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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一些被封章节（记得刷新）

619 天衣无缝

　　听见这话，夕雾注意到北条若叶的身子微微抖动了一下。
　　心里十分不解她为什么紧张。
　　但下面她就知道了原因。
　　只见北条若叶缓缓起身，盈盈莲步上前，来到北条龙之介身侧。
　　继而腿儿弯曲，跪坐下来，后背立得笔直，素手抬起北条龙之介的双腿，轻柔按摩。
　　北条龙之介的双脚，看起来比女子的肌肤都要白，也非常干净，但毕竟是脚啊，人格上的侮辱是实打实的。
　　而且他那双脚还非常不老实，时不时地乱动。
　　北条若叶却一直没有表露出丝毫的不满，神色恬静温驯，一心专注自己的事，仿佛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似的。
　　这一幕看得夕雾目瞪口呆。
　　‘这个北条若叶难道是那北条龙之介豢养的奴隶吗？’
　　‘不，应该不会。北条若叶的名声不是很大的吗，当时云舟上好多人都知道她，完全就是一个名门贵女……但她为什么心甘情愿被这样对待？’
　　夕雾完全看不懂了。
　　北条龙之介一边享受着北条若叶的悉心侍奉，一边看向夕雾。
　　嘴角挂着笑意：“你就是竹水玲？”
　　“是你指示北条若叶给我种下那恶毒的术式，为什么？我应该没有得罪你吧？”夕雾语气压抑着愤怒。
　　结果，她话音刚落。
　　额头的“噬影咒印”就被激活了。
　　顿时，那种恐怖的剧痛如潮水般弥漫全身！
　　“呜……”
　　她紧咬着唇，发出难以形容的痛苦哽咽。
　　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一只素手死死撑着地面，指甲深深刺入榻榻米里。
　　另一只手则死死扣着脑袋，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一点一点地撕开自己的头皮……一双星眸有着属于自己的倔强。
　　这痛是真的，玲姬身体的表现也是货真价值，但却是【无缝天衣】承受这种痛苦后，故意展现出来的。
　　对于无缝天衣的傀儡假魂来说，这种痛苦毫无意义。
　　她根本没有痛苦的概念，就算让她自己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她也面不改色……
　　夕雾本尊缩在心脏中，静静打量着外界的一切。
　　同时也觉得幸好有无缝天衣在外面顶着，否则，连无缝天衣都疼得要撕开自己的头皮，那要是她上的话……夕雾光是想想，小嫩娇躯就瑟缩了一下。
　　“停。”在无缝天衣的指甲已经刺入自己头皮时，北条龙之介出声了，“这位可是我那族弟的小心肝啊，要是破了相，就不好了。”
　　话音落下。
　　无缝天衣便感觉额头那漆黑咒印停了下来，折磨自己的恐怖剧痛消失了。
　　她露出一副虚弱、剧烈喘息的娇弱模样，浑身上下香汗淋漓，仿佛脱水了一般似的。
　　清冷孤傲的绝色美人，露出这副虚弱无助的模样，足以勾动无数男人内心的柔软。
　　就连北条龙之介这种阅美无数的行家，看夕雾的眼神，也流露出异样的光彩。
　　他抬脚指了指无缝天衣，北条若叶立马会意。
　　起身走到无缝天衣身边，将还没有缓过来手无缚鸡之力的美人抱起，回到了北条龙之介面前，将怀中楚楚可怜的虚弱美人放进他怀里。
　　然后回到北条龙之介脚边，继续按摩双脚。
　　北条龙之介环抱着怀中的美人，先是抬起美人的两只纤手看了看。
　　无缝天衣双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如寒玉般雪白剔透，看上去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只不过此时美人十指指尖，都有不同程度的血迹，给这份完美寒玉增添了几分别样的色彩。
　　北条龙之介看着无缝天衣染血的手指，竟然直接放进自己嘴里，猛地咬下！
　　这一幕直接让心脏中的夕雾懵了。
　　剧痛之下，无缝天衣正要抽出手，却忽然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仿佛被毒蛇盯着。
　　这次夕雾终于知道拿到目光来自那里，就在身后不远处的阴影中。
　　那个干瘪老者就在阴影中，和黑暗混为一体，一双老眼凝视着她，毫不客气地发出警告。
　　北条龙之介察觉到怀里美人身子的僵硬，松开嘴里美人血肉模糊的纤手，抬手勾起无缝天衣的下巴，嘴角勾起，居高临下道：“美人很紧张吗？差点忘了，美人叫什么名字？竹水玲，亦或者是府山君？”
　　“你、什么意思？”无缝天衣眉头紧蹙，露出错愕的表情，脸上隐隐爬满淡淡的嫣红，呼吸也急促了些。
　　指尖被嘶咬的痛苦和噬影咒印发作起来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真正让她呼吸急促的原因，是北条龙之介抱着她的双手并不老实，到处游走。
　　无缝天衣身上只穿了件北条大辉给的男士长袍，偏偏这衣服的布料极为丝滑、柔软，明明是外袍，但给夕雾的感觉和内衣差不多。
　　“噬影咒印发作的痛苦竟然能生生忍住，不发出声音。
　　这份意志力，可不是一个十六岁女子能有的。
　　你做的那些事虽然隐蔽，但还是有不少人从毁灭的竹水城逃离，只要有心人细查，就能还原出事情原貌的七七八八。”北条龙之介声音带着讥讽，拿起那只被他撕咬得血肉模糊的玉手，命令道，“来，让我看看传说中的治愈系核心法！”
　　钟老带回来的情报虽然只有片面，但只要这个上层的人一想，就能还原府山君的计划。
　　大概就是府山君等了五百年，终于等到了治愈系核心法的成熟，以及能承载治愈系核心法的人选——竹水玲。
　　那治愈系核心法真正的来源，应该是来自野生的核心法。
　　核心法除了来源于阴阳师和妖怪的修炼，其实还有一种来源，那就是天地孕育，也就是野生的核心法。
　　只不过，这个情况太过罕见，一千年估计都碰不到一次。
　　北条龙之介猜测五百年前的府山君，就是无意间发现了一朵野生的核心法种子，还是罕见到几乎不可能存在的治愈系核心法。
　　辛苦培养五百年，终于成熟，然后让竹水玲承载。
　　自己再夺舍竹水玲，靠着治愈系核心法修复本源的妙用，完美地再活一世！
　　至于那个穿着巫女服的神秘强者，估计就是发现了那朵野生的治愈系核心法，想要抢夺。
　　双方之间爆发了战斗，结果却是谁也没奈何谁。
　　北条龙之介相信这就是真相，就算有出入，也应该不大。
　　而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面前这个竹水玲，绝对不是真正的竹水玲。
　　--------------------------------------------------------------------------------------------------····················
　　2264

请假条，感冒，休息一天

　　感冒了，哎，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
　　今天走在半路上，
　　下雨了，
　　淋了个落汤鸡，
　　回来后，
　　脑袋好沉。
　　非常抱歉！
　　3-14
　　··············································


537

　　“娘子，你似乎很急啊，发生了什么？”栌真双目仿佛明镜似的，一下子就看出了竹水葵心里的急切。
　　竹水葵脸色浮现一抹羞涩和幸福，细声道：“这个月，我那个没有来。”
　　栌真愣了两秒，随即脸上浮现出狂喜：“真的吗？我亲爱的娘子！”
　　“嗯，我偷偷找大夫看了，已经一个多月了，还是双胞胎。”
　　“难怪，难怪……”栌真恍然，“所以，这就是你最近一直不让我进前门的原因。”
　　“坏蛋，什么前门，我生气了！哼！”竹水葵嗔怒道。
　　“好了，娘子我错了，现在你千万别动气，肚子要紧。”栌真说着，伸手轻轻抚摸竹水葵的肚子。
　　竹水葵任由其施为，一脸幸福的表情，还不忘暗中用蔑视的眼神，瞪向屋子里那两个游女。
　　两个游女听不到栌真和竹水葵之间的对话，不明白竹水葵为什么突然这么看着她们。
　　但不妨碍她们瞪回去，毕竟她们已经看清了竹水葵的地位。
　　看起来像是女主人，但能被丈夫带来这种地方，和她们这些游女寻欢作乐。
　　足以想见这个女人在男人心里的地位是多低。
　　不过她们也觉得理所当然，本来看这个女人进来，还戴什么面纱，以为是多么漂亮的美人。
　　结果揭开面纱，也就中规中矩，谈不上丑，但也绝对谈不上绝美，最多就是气质有些贵气。
　　就这样的资本，凭什么一个人占据这么英俊帅气、出身高贵、有魅力有情调的优质男人？
　　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占有欲这么强，注定是被抛弃的命，搞不好今后会是她们的姐妹之一。
　　不像她们，根本没打算能独占这个优秀的男人，只是想着能来一段露水情缘，要是能借个种就更好了。
　　竹水葵面对两个给自己摆脸色的游女，出奇的，没有任何动怒，仿佛没有注意到一般。
　　只是一心一意朝栌真表现出自己的纯洁和温柔，甜甜地问道：“夫君，那婚礼的事？”
　　栌真对上竹水葵殷殷盼望的眼神，点了点头道：“嗯，拿到魂玉后，我就带你回我的家族，见我的父母。”
　　“葵儿真是太高兴了！”竹水葵吻了上去。
　　栌真表面上回应着，但内心里一片清明。
　　‘这个女人也快废了吗……等拿到魂玉之后，就把她一次性采补死吧，然后离开这个地方，找下一个女人。’
　　‘哼，区区一个边陲穷山僻壤里的小贵族之女，要容貌没容貌，要天赋没天赋，居然还幻想着傍上京都出来历练的大家少爷。’
　　‘果然，稍微杜撰一下自己的身份，再把一身行头置办好，这些女人就会屁颠屁颠往自己身上涌。’
　　‘不过，没想到这种小地方，竟然碰到了魂玉这种至宝。’
　　‘幸好遇上了本大爷，否则宝物蒙尘啊。’
　　栌真心里想着。
　　他原名悟真，是一位万觉寺沙弥。
　　除了长得帅之外，修炼天赋极差。
　　所以，他偷了万觉寺寂听监院的至宝——《元精次第采阴法》，特等超乙品采补秘术！
　　采补的法门在佛门并不少见，但特等超乙品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是被人发现后就会被疯抢，再杀人灭口的那种。
　　根本原因，这个等级的采补之法，不仅可以采补血肉为生命精华，采补魂魄为精纯魂力，采补灵髓弥补自身天赋，甚至还能采补那虚无缥缈的命格加持己身。
　　这种效果，与其说是采补法，倒不是说是逆天改命之法。
　　该说不愧是特等超乙品采补秘术！
　　这个世界，天赋是一个普通人翻身立命的唯一希望。
　　偷走这件宝物后，他逃离万觉寺，开启了逍遥天下的生活。
　　由于长相帅气，而且在寺庙长大，见过大量达官贵人，这些阅历让他很容易伪装成大家华族的贵族少爷。
　　有颜，还出身高贵，再加上一点点洒脱、自信，然后他什么都不用做，自然有一批接一批女人扑到他身上。
　　他这可不是采花，因为这些女子完全都是自愿跟他私奔的。
　　就算死了，女子家人也不会知道，反而会竭力掩盖女儿与男人私奔，毕竟名声不好听。
　　就这样，他不断采补，实力不断增强，现如今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灵境阴阳师了。
　　不过他也一直小心谨慎，挑选的都是不超过现阶段自己承受极限的小家碧玉，坚决不去惹自己得罪不起的大家族、大势力，而且做完一票就转移地方。
　　现在，得知竹水葵怀孕了，他知道这个女人已经快废掉了。
　　一直被他的采补秘术不断采补的人药，身体、潜力、生机等等的亏空程度，按理说是不能怀孕的，但人体的奥妙无穷。
　　母体在察觉到自己大限已到时，会压榨自身最后的生命孕育出一个后代，延续自身。
　　只不过，《元精次第采阴法》作为特等超乙品采补秘术，早就考虑到这一点。
　　那所谓的双胞胎，一个是真正的胎儿，另一个则是元精次第采阴法秘术凝聚成的宝丹。
　　这个宝丹会吸收母体，压榨自身全部潜力，用来孕育后代的最后生命精华。
　　至于那个胎儿，大概三个月左右会自动流出来，就算没流出来也会死在胎宫，甚至哪怕有那么万分之一的机会真的出生了，也因为先天不足，要么智障，要么畸形，要么早夭，绝对不会留下任何麻烦。
　　等胎儿流出来后，母体会在一炷香内衰老到极限，直至死亡。
　　然后他就可以剖腹取丹了。
　　“娘子，你现在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来，多吃点肉，千万别饿坏了身体。”栌真给竹水葵夹菜。
　　竹水葵一口咬下，满脸的幸福感。
　　两人吃这吃着，情到浓处，一切又归于自然。
　　栌真忍不住地运转起那特等超乙品秘术。
　　隔壁。
　　夕雾因为太害羞而收回了目光，没有看接下来发生的事。
　　即使看了，要是不看的仔细估计也看不出什么，毕竟是特等超乙品秘术。
　　‘两个不知廉耻的家伙，都有了还不忘这种事，哼，我以后才不要这样呢……’
　　先前在城门口，她由于看到两人大庭广众之下苟且，脑袋乱乱的，不敢细看，以至于没有发现竹水葵怀孕。
　　收回视线后，夕雾才发现身边变香了。
　　她疑惑地往香味的地方看去，是刚才那个依奴。
　　她依旧在跳舞，但身上那身隆重不知穿了几层的衣服，现在只剩下贴身的几件衣服，其他衣服全部掉落在地面。
　　而且，那最后几件衣服也正在缓缓落在地上，依奴脸上的风情也越来越浓。
　　夕雾忽然反应过来，小脑瓜里浮现一个词“脱衣舞”。
　　“你、你在干什么呀？”夕雾焦急道，“别跳了，我命令你！”
　　依奴舞姿停下，一脸不解：“客人，你不是说不喜欢那直接的吗，所以依依才选择了脱依舞，是依依跳的不好吗？”
　　“不管你的事，就是……反正就是不行！”夕雾不争气地说不出口。
　　明明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女孩子了，可似乎在这种事上，脸皮薄的像纸。
　　依奴打量着夕雾一起一伏的小胸脯，握成粉拳紧张的样子，以及不断往自己身上丰满瞥来的目光。
　　‘这个客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嘴上不要，身体老实？’
　　她又思索了一下，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随即轻轻踏着莲步，跪坐在夕雾身旁。
　　“你干什么？离我远点。”夕雾有些害怕她又做出什么大胆的事。
　　依奴却一反常态地强硬起来：“小妹妹，别任性了，过来姐姐的怀里，姐姐给你按摩。”
　　她张开双臂，身上散发着一种浓浓的知性大姐姐的气息。
　　“谁是你妹妹了，明明比我还矮！”夕雾嘟着粉唇道。
　　实际上论年龄依奴是要比雨上紫乃华大一两岁的，但是雨上紫乃华是现代人，从小不缺肉蛋奶，因此身高是高过依奴的。
　　可是这也只是身高，要论社会阅历，那依奴是甩雨上紫乃华几条街的。
　　因此，她身上那股成熟的、坚韧的强势也是真的。
　　“小妹妹是第一次来这种店吧。”依奴问道。
　　虽然是询问，但语气中却充满了肯定。
　　“才不是……第一次。”夕雾不知不觉软了下来。
　　这个细节自然被依奴捕捉到，她心道：果然如此。
　　于是，越发大胆起来。
　　竟然不顾夕雾的排斥，强行把她拉过来搂在怀里，还特意将自己凸出的丰满压在夕雾脸上，从从气势上压了夕雾一头。
　　“小妹妹，跟姐姐说实话。来告诉姐姐，是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店，说实话！”依奴俨然化身教育妹妹的大姐姐。
　　夕雾眨巴眨巴大眼睛，鬼神使差点点头，弱声道：“算是吧。”
　　“原来如此，小妹妹想不想姐姐给你按摩，姐姐的技巧很舒服的。”依奴说着，环抱夕雾腰肢的素手，要去解开巫女服的腰带。
　　虽然夕雾现在是用的“雨上紫乃华”的外表，但身体的感触还是自己的呀。
　　腰肢被袭，还是个陌生人，一下子刺激得夕雾浑身一个激灵，一把推开她：“不行！还是不行……”
　　“不要闹！现在听姐姐的！”
　　“呃……”夕雾见她这么强势，反而停下了动作。
　　“放心吧，姐姐知道妹妹是偷跑出来的大家小姐，不会破坏妹妹完璧的身子。”依奴耐心解释道，然后略带命令的口气，“接下来妹妹躺着就行，什么都不用管，一切交给姐姐。”
　　“你……”
　　“躺下！”依奴加重了语气。
　　然后夕雾在半推半就下躺下了，小芳心怦怦直跳。
　　依奴开始给夕雾按摩……
　　……
　　隔壁。
　　栌真浑身汗流浃背，看上去很累，但内在的精气神却充足得仿佛要溢出天灵盖。
　　他随意看了一眼地面上已经瘫软的三个女人。
　　明面上看，这三个女人只是太累了，躺在地上起不来。
　　但实际上，除了竹水葵之外，那两个游女体内大量的生机已经被掠夺殆尽。
　　虽然以他现在的境界，两个凡女对他的提升接近于无，但那种采补的快乐，却胜过这世上任何的销魂体验，以至于他又没有控制住自己。
　　她们现在的情况，就像是被吞噬掉整个躯干，只剩下外面一层树皮的大树。
　　只不过因为元精次第采阴法太过玄妙神奇，以至于她们现在从外面看上去，只是累了而已。
　　但接下来的几天内，她们会一天衰老十岁，最后化为干尸。
　　“像以前一样，解决掉这两个祸患吧。”栌真心道，“还好我提前做好了准备。”
　　他拿出一颗补血丹喂给竹水葵服下。
　　“娘子，都是为夫不好，明明知道你有身孕还……都怪娘子太美了。”他一边喂药一边说道。
　　“没关系的，妻子满足夫君的需要，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责任。”竹水葵一边说，一边服下补血丹。
　　补血丹都是用数十种昂贵大补药的精华炼制而成，吃一颗就相当于吃下一锅大补汤。
　　服下补血丹后，竹水葵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转了不少。
　　“娘子，我们走吧，回旅宿休息。”
　　“你先回去吧，我过一会儿就来。”
　　“还是一起吧，旅宿距离这里有些远，我怕……”栌真坚持道。
　　“没事的，我再怎么说也是一级阴阳师，哪里需要那么娇贵。”竹水葵却坚持不愿意立刻走，“你先走吧，帮我买一份银耳羹，我回去的时候想喝。”
　　“既然如此，那为夫先走了，有事就用睿光社灵符联系我。”栌真说完就走了，没有了他的维持，屋里的结界也自动消失。
　　屋子里只剩下三个女人。
　　过了好一会儿，确定栌真走了后，竹水葵站起身，穿好衣服，身上涌现灵力波动。
　　一只猎犬大小，全身漆黑仿佛金属组成的螳螂式神，局部实体化在她的掌心。
　　看起来就像是她握着一把幽光凝聚而成的利刃。
　　“你、你要干什么？”
　　“来人啊，要杀人了！”
　　两个游女见竹水葵居然提刀就要劈向她们，顿时一改脸上的疲惫，疯狂大叫和挣扎起来。
　　但是，竹水葵再怎说也是一级阴阳师。
　　她一刀就劈在其中一个游女的脸蛋上，削掉一大块肉。
　　而且那刀刃还有腐蚀效果，将那游女的伤口以及剩余脸庞腐蚀出“呲呲”声。
　　不一会儿，那游女血淋淋的伤口，和另一侧完好的脸蛋，都变得坑坑洼洼，散发着恶臭，其丑无比，让人看一眼就做噩梦。
　　竹水葵继续挥刀看向另一个游女。
　　“不，不要，饶了我，我错……啊啊啊——！”
　　竹水葵根本不听，一刀削掉这个游女的半张嘴巴。
　　刀刃的腐蚀性迅速将这个游女变成之前那个游女一样的恐怖模样。
　　而且，随着腐蚀性深入，很快就两个女子的喉咙破坏掉。
　　她们张开露出牙龈、舌头融掉的狰狞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哈哈哈，让你这个小贱人勾引栌真哥哥，现在知道后果了，哈哈哈~！”竹水葵看着地上两个女人，张狂地大笑着。


请假条

　　感冒了，请个假，抱歉（其实主要是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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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1 碾压

　　他的手掌无力地松开，刀子掉落，被夕雾一把接住。
　　并瞬间反向一刀弹出，银白色的刀刃在半空划过一条弧线。
　　切开这个男子因为疼痛而瞪大的双眼，留下狰狞血腥的切口。
　　嘭！！
　　他被夕雾一脚踹得向后倒去，暂时阻拦了身后另一个黑道成员。
　　啸啸——！
　　左边传来猛烈的风响，是那个抄着酒瓶的男子的攻击到了。
　　店内碍事的桌椅，已经被那些帮派成员提前推开，空出一大片空旷地带，方便他们围攻夕雾。
　　此时，夕雾内心一片宁静，手中握着刀子，虽然短了点，小了点，但也是刀。
　　作为剑道的宗师，手中无刀和手中有刀，完全是两种境界。
　　内炁灌入刀子，发出嘶嘶嗡鸣，握刀的手瞬间模糊带出一片残影，银白色的刀刃在空中一闪而逝。
　　刺啦一声，在众人根本看不见的速度下，那男子握着酒瓶的手臂断了，伤口喷血。
　　哐当！
　　断臂和酒瓶一起砸在地上，发出响声，紧接着就被男子发出“啊啊~”惨叫掩盖。
　　周围的帮派成员都已经杀红眼，根本无暇思考为什么一把细长的餐刀，还有锯齿，可以切断人的手臂包括骨头。
　　夕雾却动作不停，一刀划过男子因为剧痛而张大的嘴巴。
　　留下犹如裂口女般的恐怖伤痕，鲜血淋漓，犹如地狱里的恶鬼。
　　再一脚将其踹得倒飞出去，防止血液沾到自己身上。
　　“呀呀呀——！”
　　前方传来打鸡血般的怒吼，是刚才持刀男人身后的同伴杀到了。
　　这个人的嘴唇和鼻子上穿着环，造型非常非主流，身上戾气极重，四肢、腹部都有肌肉的痕迹，一看就是经常锻炼并且心思狠毒的硬角色。
　　他手里拿着一根吃烤肉用的铁质叉子，上面还有烤肉沾在上面的油渍。
　　下手十分歹毒，瞄准夕雾的眼睛刺去，速度很快，时机挑的也是夕雾还没转身的破绽机会。
　　此时他眼里闪过一抹狠厉阴毒之色，笃定这一次偷袭必定成功。
　　要是此时外围围观的那群食客面对这一人，只怕早已吓得全身动弹不得。
　　可是，他面对的是身经百战的剑道宗师。
　　夕雾只是眼角余光一瞥，从容地挥刀。
　　锵——！
　　在距离眼珠不到一指距离时，一刀弹开铁叉，并在下一瞬间，餐刀弯折轨迹，犹如一条毒蛇扑向对方。
　　那人只看见银光一闪。
　　哧——！
　　他的双臂便从胳膊处被断裂，留下两个光滑平整的血腥伤口。
　　周围看见这一幕的帮派成员心里冒起一股寒意，明明只看见一道银光，结果却斩断两条胳膊……
　　刚才那一刀的速度，究竟快到了何种地步？！！
　　这当然不是“奥义·燕返”，只是内炁燃烧，产生的瞬间恐怖爆发力而已。
　　快到超过了普通人的动态视野极限，但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这也是夕雾有意为之，将自己的实力控制在一个“能理解”的水平。
　　“啊啊啊——！”失去双臂的男子发出嘶吼。
　　却在下一刻，被一只玉足踢中腹部，亲身体会这一道踹击。
　　他才知道这一击有多么狠毒。
　　一股恐怖的冲击力，穿过外面的衣服、皮肤、血肉，倾泻在脆弱的内脏上。
　　偏偏那里还是肾脏所在，这一刻，虽然他看不到。
　　但是心里有一股明悟，自己的一颗肾脏碎了。
　　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连惨叫都发不出。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被踢了一脚的同伴，倒在地上蜷缩身体，却发不出声音了……可惜知道得太晚了。
　　哗啦啦！
　　左侧方向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是一个黄头发精瘦男子，歹毒地端起一盆煮得滚烫的辣油，隔着几米的距离泼向夕雾。
　　辣油在空中散开，犹如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覆盖面极广，速度飞快。
　　普通人就算及时看见这一幕，身体也根本跟不上思维，无法及时躲开，毕竟肉体的限制在那里。
　　而夕雾瞥见这一幕，体内内炁只是轻微燃烧，爆发的力量便推动她的身体。
　　以一种匪夷所思但又还在人类能接受范围内的速度，往后一仰，腰肢向后弯曲近乎九十度，差之毫厘地避开了所有辣油。
　　这一幕像极了演练无数遍的电影镜头，毕竟双方的时机都抓得太准太准，且极具观赏性。
　　但事实上，这就是战斗瞬息之间发生的一幕。
　　只是夕雾太强，才能从容不迫地做出这种近乎表演的闪避姿势。
　　泼滚烫辣油的帮派成员见一击落空，猛然扔出手里的不锈钢盆，往后跑去。
　　但夕雾哪能让他跑了，两三米的距离对她只是一瞬。
　　直起身后，一个突刺就追上那男人的背后，修长光滑的右脚微抬，随即猛然消失在原处。
　　轰！！
　　大长腿抬起近乎一条直线，化为一记鞭腿狠狠砸中男人的后背。
　　男人当场向前飞出两三米，砸在地上，闷头躺地不动。
　　这一脚夕雾下了狠手，男人的后背怪异地凹陷下去，后背的脊椎被彻底粉碎。
　　自此以后，男人脖子以下所有部位完全丧失知觉，终生瘫痪，以至于现在他想要发出惨叫竟也做不到。
　　夕雾高抬的美腿收了回去，不过刚才那一下，绷直成一条直线的美腿裙摆飘起。
　　让周围的帮派成员大饱眼福，停顿了那么一刹那。
　　但紧接着，他们继续一哄而上，手里拿着椅子、自带的刀子、棒球棒……等等五花八门的武器，朝夕雾下死手。
　　分寸？
　　不存在的。
　　这些人都是见过血的狠角色，前面那些同伴的惨状不仅没有吓到他们，反而激起了他们心里的狠戾！
　　夕雾还来不及细想自己走光的事，前面和左边的攻击又到了……
　　她理智犹在，只是将这些人废掉，并没有杀人。
　　毕竟一群人打架斗殴受伤，和一群人被杀，是两件性质完全不同的事，吸引到的高层的关注截然不同。
　　她如一只燕子在这些帮派成员身边穿插而过，片叶不沾身。
　　实在之这些人狠辣有余，实战经验也有，但奈何只是普通人。
　　这些人丢到古代霓虹，也就是最低级的山贼，炮灰的那种。
　　·········································································································································································································································································································································································································································································································································································
　　2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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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 死亡危机

　　咻咻···！
　　一阵尖锐的破空声袭来。
　　夕雾明亮的大眼睛只来得及捕捉到一抹飞闪而逝的银光，等她回过神来时。
　　旁边响起“啊！”的痛苦哀嚎，一抹温热粘稠的血液溅在脸上。
　　她颤巍巍地伸手摸到脸上湿热的液体，沾着黑灰泥土的小手，颤抖着挪到眼前。
　　果然，入目是一片明晃晃的鲜艳红色。
　　这是……血！
　　转头，看到的也是残酷的一幕。
　　一个穿着破烂衣服，体型瘦小的男人被一支利箭穿透脖子，鲜血如水龙头的水喷涌而出。
　　男人张着嘴想要说什么，但一张口嘴里喷出的就是血，身体在挣扎中渐渐没了生息，最后眼睛张得大大的，布满血丝，死不瞑目……
　　那根插在他脖子上的箭矢，上面精美地雕刻着纹路，尾羽不知是什么鸟类的羽毛，洁白无暇，仿佛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两者形成强烈的反差。
　　死亡！
　　这是夕雾从小到大第一次看见死人，还是被这种冷兵器残忍杀死。
　　男人尸体流出的鲜血打湿了青葱的草地，渗进土壤里，和旁边几具尸体混合在一起。
　　刺鼻的血腥气味，让夕雾饿了三天的胃，酸液翻腾，涌出一股呕吐感。
　　小小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大脑一片空白。
　　突兀的，她感觉自己听见了幻觉：
　　“叮！生命点 +1”
　　···
　　恐惧下，她肾上腺素剧烈分泌，大脑的思维速度被加速到极限。
　　强迫自己快速理清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
　　一时间，思绪无比清晰，甚至感觉时间都变慢了。
　　夕雾想起了：
　　在几分钟前，她还躺在病床上，如往常一样绝望度日。
　　她从小就得了一种罕见的脊髓萎缩绝症，从脖子以下，身体完全没有知觉。
　　从出生开始，就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全身肌肉因为长期无法运动而干枯萎靡。
　　一直到十六岁，整整十六都躺在病床上，灵魂被禁锢在那小小的天地。
　　不能行动，没有痛觉，没有触感，味觉倒是有一点，但是没有消化能力，只能靠输营养液续命。
　　甚至，连呼吸都需要靠呼吸机维持，被疾病压缩到极致的生理行为也需要有人帮忙。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她的家境还算殷实，至少能让这样的她苟延残喘了整整十六年。
　　不过，也仅此而已，在她的记忆中，父母的印象只停留在照片上。
　　因为这十六年来，父母从来没有来看过她一次，头脑里完全没有他们具体的样子。
　　她不怪他们，换位思考，哪个父母愿意见到这样的孩子呢，没有直接抛弃已经是很好了。
　　就这样。
　　整整十六年，她每天只能躺在病床上，没有体验过一刻人的快乐和痛苦，唯一能看见世界的方式就是病房的窗户、电视、书籍。
　　这样活着，是无穷的折磨，本以为会煎熬一辈子，却在十六岁生日那天发生了转机。
　　那是新年的夜里，医院突发大火，而且火势离她的房间非常近，很快就蔓延到她的房间，吞没了她。
　　在烈焰中，她微笑着合上了双目，没有感受到痛苦，痛觉对她是奢侈的。
　　……随着意识渐渐模糊，陷入深渊般的黑暗，她祈祷着，祈祷下辈子有一幅好的身体！
　　好身体才是最宝贵的财富。
　　现在，她的愿望好像实现了。
　　仿佛是人的本能，明明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世界，夕雾瞬间明白这是什么。
　　第一次感受到寒风吹得刺骨的痛觉，和煦的阳光洒在身上的温暖，以及空气中还有青草、泥土、血液等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这是是春天，生机勃勃的好时机。
　　这里是草地，策马奔腾的好地方。
　　一眼望去，三面是小丘，一面是树林，郁郁葱葱的草地上夹杂着刚抽出的嫩丫，墨绿与嫩绿交相辉映，犹如给地上铺上了一层驳杂的地毯。
　　难以想象，在这样的地方勒紧骏马缰绳任意驰骋，是何等的享受和洒脱。
　　远处骑在马上的那些人，穿着华丽的狩衣和服，手持弓箭，似乎在打猎。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哀嚎声，是霓虹语，而且夕雾发现自己竟然能听懂，比如，“快跑！”、“救命……”、“我不想死……”
　　她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接收了原主的部分记忆。
　　穿越的这个世界应该是古代的霓虹，具体朝代大概是平安时代。
　　这个小女孩叫夕雾，母亲是享誉京都的花魁。
　　从原主有记忆起，就和母亲生活在京都最大的花街。
　　后来，花街遇到变故，她母亲带着她逃命，辗转千里，来到了偏远地区的羽前国的一个田羽郡。
　　羽前国虽然叫国，但并不是真的国家，只是行政划分，类似天朝古代的州。
　　不过那时候，原主的母亲得了重病，身体虚弱，没能熬过这个冬天就死了。
　　在死前，她本想掐死原主，但掐到一半，终究还是不忍，松开了。
　　最后的弥留之际，她告诉原主，想要生存下去，可以去偷、去抢、去做乞丐乞讨，但绝对不要做游女，不要重蹈自己的覆辙。
　　只是到了最后，她看着自己九岁的女儿茫然无措的样子，又心生不忍。
　　改口道：如果实在活不下去，就去河边，把自己的脸洗干净，然后走到花街最大的花屋门口，到时候会有人给你吃的，穿的，住的。
　　但是，一定要记住，绝对不要被那里的奢华迷惑，那不是久留之地，一定要想办法逃走。
　　还有……不要相信任何男人。
　　母亲说完这句话，就撒手人寰。
　　最后，原主牢记母亲的话，开始了乞讨的生活。
　　乞讨了一个月，快要饿死的时候，被经过的武士抓到了这里，作为人畜，供几十米外那些穿着锦衣华服的贵族狩猎。
　　这是羽前国三郡交汇处的三郡大名共同举办的春猎。
　　在浅川郡、平山郡、田羽郡交汇的地方，圈出一大块区域，让各自家里的年轻一代比拼锻炼箭术，听说赢的人还有奖励，非常丰厚。
　　领地内其他的一些贵族家臣也可以参加。
　　主要是三位大名的少主为主。
　　春猎场里很大，足足有三十多平方公里，里面放了各种动物，鹿、羊、兔子、狐狸、豹、野猫以及人畜。
　　人畜主要是死刑犯、流民以及乞丐，夕雾就是被抓来充数的乞丐。
　　现在，狩猎开始了……


2 第十一阶生命公式

　　夕雾已经结束了思考，内容巨大，但是现实中只过了一秒钟。
　　在外人眼里，她就是吓到了，愣了一下。
　　生死紧要关头，她感觉自己彻底和这具身体融合了。
　　前世也是女孩，虽然没有感受到一天自己的身体，但接受起来并不困难。
　　她甚至有时间查看自身的情况。
　　这具身体才九岁，又瘦又小，还浑身脏兮兮的，全身只有一件衣服，与其说是一件衣服，倒不如说是开了三个洞的麻袋。
　　头发乱糟像鸟窝，脸上、手上、脚上……全部都沾着一层黑色灰土，完全看不出一点小女孩的样子。
　　不，现在最重要是，
　　饿。
　　非常饿。
　　肚子绞痛般的饿。
　　原主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早已饥肠辘辘，肚子犹如大海的苦水，一直翻腾，发出一阵阵“咕咕···”的嚎叫。
　　夕雾甚至怀疑原主就是被饿死的，所以她才会穿越了过来。
　　在花屋的时候，因为母亲是花魁，原主是不愁吃穿的。
　　而后来乞讨度日的一个多月时间，原主就瘦的跟个火柴梗一样。
　　咻——！
　　又一只箭矢射来，这道箭矢是对着自己来的。
　　夕雾浑身寒毛耸立，心里恐惧到了极点，忍不住后退半步，然后小脚踩到一个小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小脑袋上扬，刚好瞥到那根箭矢从头顶穿过。
　　她甚至看清了箭矢上的白色尾羽。
　　跑，必须赶紧跑。
　　她不顾身上的疼痛，爬起身就跑。
　　目标是前方十几米远的树林时，只有逃到树林里才有些许安全。
　　其他人也明白，纷纷朝着那片树林跑去。
　　咻！
　　又一阵尖锐的破空声袭来，这一次因为夕雾在移动，射在了她身后一米的草地上。
　　在空荡期，她已经跑进了树林，靠在一颗树后喘着粗气。
　　此时的她，感觉自己的双腿仿佛灌了铅，肺部更是火辣辣的疼，一呼一吸都是刺痛的感觉。
　　最重要的还是饿，她感觉自己要饿晕了。
　　‘已经极限了。再也跑不动了，这具身体太小太弱了。’夕雾心里绝望地想着。
　　那种幻听又出现了。
　　“叮！生命点 +1”
　　这一次，夕雾知道这不是幻听，而是真的。
　　她在自己脑海里发现了一团非常美丽的光晕，这一瞬间，在生死危机下，在前世认知的洗礼下，她……悟了！
　　急忙在心里对着白色光团大喊：“系统，系统你快出来！快说说你有什么功能，你的宿主要死啦！”
　　“……”
　　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预料中的系统回答的声音，没有一点反应。
　　那团光晕静静地围绕着中心的一处黑点旋转着，牵动周围数以亿万的各色光点不断往中心汇聚，恍若一个缩小了无数倍的彩色星河……
　　夕雾急了，她的意识直接扑向那团光晕。
　　咚！
　　一瞬间，就像一颗陨石坠落在她脑海，又像一颗原子弹在她脑里爆炸，她感觉自己脑袋快要炸开了。
　　“……无序与有序……生与死……原石……第十一阶生命公式……”
　　在即将昏迷时，她一咬舌尖，眼睛从迷糊中恢复清明。
　　“叮！生命点 +1”
　　这一次，她终于知道这个提示音的含义，这代表着周围有生命死亡，扫了眼周围，果然看见地面上又躺着几具尸体。
　　这提示音也不是真正的声音，而是一种脑里的意识。
　　……
　　远处。
　　三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骑在膘肥体壮的骏马上，他们分别身着蓝色，浅黄色，灰色为主色调的和服，在背后绣着各自的家徽图案。
　　这三人就是鹰司、黑山、石水三家的少主，也是这次春猎的主要主角。
　　他们身后，带着各自的家臣、奴仆、武士，足足有好几百号人，泾渭分明的分成三个部分。
　　当然，其中还有一些小家族的子弟，不过他们只是陪衬。
　　黑山佑一嘲笑地看向鹰司幸二：“鹰司君，这就是你昨晚说的百步穿杨的箭术吗？哈哈哈~，是不是昨晚在女人身上把精力用完了吧。”
　　鹰司幸二脸色涨得通红，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对黑山佑一怒目而视，最后还是咬牙道：“黑山，你别得意，这次春猎才刚刚开始，最后我一定赢你！”
　　“赢我，你靠什么赢我？靠你那只能用在女人身上的箭术？”黑山佑一继续嘲讽道。
　　“唉，黑山兄，话不能这么绝对。”石水进介也插道，“虽然鹰司君射了三箭没有中一箭，但要是鹰司君射出三万箭，只需要中个百分之一，也是妥妥的春猎第一啊！”
　　“你们……”本来鹰司幸二听见石水的话还以为对方是帮他，结果听完后，直接气炸了，双眼瞪得大大的，脸色迅涨成猪肝色。
　　本来就是少年心性，正是争强好胜的时期，结果被两个同龄人如此嘲笑。
　　要不是黑山佑一和石水进介两人的地位和自己相同，他早就拔刀砍人了。
　　“哼~，我不跟你们趁口舌之快，手底下见真章。”最后，鹰司幸二撂下一句狠话，就要驾马去捕猎，用实实在在的战果洗刷自己身上的耻辱。
　　只是，在走之前。
　　他心情很烦，又憋屈，又难受，急需什么发泄出来。
　　眼里闪过一抹狠厉，“锵！”的一声拔出了腰间佩戴的一把武士刀。
　　二话不说，朝着站在自己骏马边上，负责打理草场的一个奴仆砍去。
　　嗤！
　　泛着寒芒的刀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那个奴仆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脑袋就被斜着削去三分之一。
　　剩下的颅内，露出白花花如同豆腐的脑髓、脑髓里面还夹杂着一圈一圈的红色纹路，应该是血管末梢，脑汁混合着血液直接流了出来……
　　那人直到死时，脸上都一片茫然，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死了，最后尸体失去平衡，重重砸在地上。
　　也不知道鹰司幸二那把刀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切开人体最坚硬的头颅骨竟然如同切豆腐般轻松，而且，鲜血、脑髓等都没有在那把刀上留下一丝残渣。
　　鹰司幸二挽了个剑花，优雅地收刀入鞘。
　　杀了一个人后，他心里没那么憋屈难受了。
　　整个过程，周围地上或站着的家臣武士、奴仆等，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在这个时代，未经允许便抬头去看贵族，这可是僭越之罪，也是可以直接处死的。
　　“驾！”鹰司幸二握紧缰绳，双脚踩在马镫上，轻轻一夹。
　　他身下那匹黑色骏马长嘘一声，朝着夕雾消失的树林奔驰而去。
　　他一边驾马奔驰，一边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喃喃自语：
　　“都怪那个乞丐，让我丢这么大的脸，给我等着！”
　　他从不觉得是自己的箭法差，而是那个小乞丐的错，自己明明都要射中它的，结果那小乞丐竟然敢躲。
　　越想越气，他眼里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已经开始思考怎么让那小乞丐生不如死。
　　鹰司幸二后面，拉着长长的队伍，他们是鹰司家的武士和奴仆，牵着猎犬，在后面奔跑着，追逐着少主的背影。
　　黑山佑一和石水进介也各自带着人马，去追逐自己的猎物。
　　好一会儿，密集的脚步声、马蹄声才渐渐消失。
　　这里空旷了下来。
　　这个时候，那个倒霉的仆人才被人收尸，并且空气中隐约弥漫着哀伤哭泣声。


3 天真

　　树林里。
　　春天，和煦的光线倾斜着从叶片的缝隙落下，形成一根根光束，落在夕雾身上、周围。
　　夕雾一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忍着身体的疼痛和疲惫，一边查看这个保命的系统。
　　不，不能叫系统。
　　她的意识在接触那团光团的瞬间，一瞬间得到了大量看不懂的信息。
　　那种感觉听起来想醍醐灌顶，但更像是直接往你脑袋里塞下一本新华字典。
　　不过，夕雾也明白了，这不是什么系统。
　　这是宇宙的原石，生命的本质，是记载了生命奥秘的第十一生命公式！
　　粗鲁地理解，可以当它是生命法则。
　　比最高阶的九阶还要高出两阶的生命法则！
　　有了它，就相当于掌握了生命的奥秘，生命的一切奥秘都将在你面前打开。
　　只可惜，它还需要完善。
　　更可惜的是，就算它不需要完善，夕雾也无法染指它，连目睹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人的灵魂一接触这种级别的信息，会直接形神俱灭。
　　她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脑海里。
　　似乎前世就出现了，前世自己刚出生就无意识间触碰了生命公式，结果全身瘫痪。
　　而这一次。
　　或许是因为死过一次，也或许是灵魂穿越了，更坚韧了，让自己触碰生命公式后，没有当场死去，反而因祸得福可以使用生命公式的一些力量。
　　比如，
　　当她集中注意力时，可以在视网膜上看到自己的信息。
　　【
　　姓名：夕雾
　　体质：0.2
　　灵魂：1.8
　　血脉：0.01%
　　生命点：3
　　技能：宴乐舞，效果：魅惑，勾引。
　　状态：重度饥饿、严重营养不良。
　　】
　　每个属性后面都有一个“+”号。
　　她一眼就被那个“严重营养不良”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在她心里，天大地大，身体最大，她做梦都想有一具健康的身体。
　　于是毫不犹豫，意识点在了“体质”属性后面那个“+”号上。
　　很快，3个生命点就被用掉了。
　　此时，各项属性变成了：
　　【
　　姓名：夕雾
　　体质：1.2
　　灵魂：1.8
　　血脉：0.01%
　　生命点：0
　　技能：宴乐舞，效果：魅惑，勾引。
　　状态：健康
　　】
　　同时，她的身体开始发生一种莫名的，奇妙变化。
　　咕咚咕咚！
　　一声闷鼓炸响，她听见了自己心脏的跳动，身体开始发生一种莫名的，奇妙变化，体内出现一团暖洋洋的热流，热流一出现就涌向四肢百骸。
　　这一刻，夕雾感觉自己进入了天堂，浑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每一个细胞都沐浴在阳光中，这是比泡进温泉还要舒适百倍的舒爽。
　　原本那恐怖的饥饿感一扫而空，火辣辣燃烧的肺，全身仿佛灌了铅的肌肉……等等，都消失了。
　　她愣愣地感受着自己骨瘦如柴的身躯，开始充盈起来，变得窈窕匀称起来，有了女孩子凹凸的样子。
　　体内的一些杂质也被排除，难以忍受的酥痒感袭遍全身，体内积累的杂志和毒素变成难闻的污垢从毛孔排出。
　　原本因为风餐露宿而变得粗糙的肌肤，也褪去死皮，焕然一新，变得光滑白皙，吹弹可破，犹如牛乳一般。
　　但因为肌肤外面覆盖着那些黑色灰土，浑身黑乎乎的，所以从外面看不出来这些变化。
　　最多只能看出，从一个病恹恹的乞丐，变成了一个生机勃勃的乞丐。
　　她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大山没了，浑身轻松，充满了力量。
　　虽然很想洗澡，可也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命要紧。
　　难得重生一世，有了梦寐以求的健康身体，她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活着，体验人生。
　　不过，这时候，她也发现“体质”属性的增加有点少啊。
　　原本还以为1个生命点，增加1点属性。
　　稍微一想，也找到了原因：自己可不仅是体质增加了，连饥饿感都消失了，而且瘦小的身体也平白无故长出了许多肉，让自己的小身板都坚实了不少。
　　这些物质不可能凭空变出来。
　　只能是能量转化成而成。
　　毕竟质能方程E=mc²说得很清楚了，物质和能量可以相互转化。
　　3点生命点，其中2点生命值估计大部分都转化成了提供身体生长的营养物质，直接消除了“饥饿”和“严重营养不良”两种状态。
　　只有1点用来增强了体质。
　　从这里也能看出，生命点的能量非常高级，人体需要的元素多达数百种，各种分子、原子等等粒子千奇百怪，可是，2点生命值就可以随意转化成各种元素，简直违背常识。
　　她大概猜测，一个健康成年人的“体质”和“灵魂”应该都是“1”左右。
　　而自己灵魂的1.8估计是原主的灵魂加上自己的。
　　体质提升后，现在自己的体质达到了1.2，已经相当于一个成年人的体能了。
　　但，依旧开心不起来，现在自己的危机，可不是1.2的体质就能解决的。
　　思及此，她快速朝着树林深处跑去。
　　这里的树木并不密集，但还是可以看出这片树林还是很大的，至少一眼望不到边。
　　地面上非常凹凸不平，长着各种各样的杂草，杂草下面还有各种凹坑、石子、树枝等等。
　　夕雾两只小脚丫上的鞋子，只穿着一双非常破烂简陋的黑色拖鞋，就是一个脚底板搭配一根麻绳。
　　鞋子材料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纤维，质地非常的硬，女孩子柔嫩的小脚踩在上面就像踩在硬邦邦的石头上。
　　而且尺寸也不合适，比她的小脚丫子大了三分之一，这也导致跑得很累。
　　不过，她可没有放弃鞋子的想法，因为这些杂草本身就锋利，里面还有各种凹坑、石头、虫子等等，要是没了鞋子，在这个地方，必定寸步难行。
　　就比如，她看见不远处的前方。
　　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摔倒在地上，正挣扎着爬起来。
　　对方身上也穿着灰扑扑的破衣服，看起来比自己身上“麻袋”要好一些，至少可以看出衣服和裤子。
　　只有一点，对方的鞋子却比她的破得多，左脚的鞋子直接缺了一半，这在平时没什么，将就着也能用。
　　但在这遍布石子、荆棘等杂草的丛林里，就会像对方那样，脚底血糊糊的一片。
　　她看不出对方的性别，从个头上看，对方比自己高了一个脑袋，应该十一二岁的年纪，方形脸，双肩是大骨架子，胸部平坦，头发也乱糟糟的。
　　虽然头发长到背部，但这个时代，男人也习惯留长发，不能判断。
　　至于皮肤，和夕雾差不多，上面沾满这黑色污垢，黑黝黝的。
　　夕雾本想视若罔闻，但是想了想，还是咬咬牙，朝着那个人小跑过去。
　　······


4 恶报

　　夕雾明白自己的体质已经比一个普通成年人还高，她有能力帮助对方，那么就不能见死不救，而且多个人，也多个帮手。
　　怀着这样的想法，跑到那人身边，热心地询问：“你没事吧？还能站起来吗？”
　　那个挣扎着从地方爬起来的乞丐，顿时愣住了。
　　不仅对方愣住了，夕雾自己也愣住了。
　　‘自己的声音是这么好听的吗？’
　　她的声音似百灵一般，空灵婉转，恍若天籁，沁人心扉。
　　对方身上的戒备微微松懈了下来，转头看向夕雾，仿佛要把她看透。
　　直到确定夕雾真的想帮她，眼里才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莫名之色。
　　紧接着，黑黝黝的面容上露出绝望，眼眶湿润，颤声抽泣道：“我的脚底被划伤了，求求你帮帮我，我不想死在这里。”
　　听声音，是个女孩，不过声音粗狂，显得有些中性。
　　夕雾听见对方的声音，心立即就软了下来。
　　突然被置于这种处境，一定吓坏了吧。
　　这个年纪，放在前世，还在无忧无虑学习，畅游在知识的题海中，每天都过得无比充实，而现在，却要直面丛林法则。
　　夕雾心里既同情，又感慨万千。
　　她并没有注意到，她自己才是更应该被同情的一方，因为按身体年龄，她比对方小了好几岁。
　　“放心吧，我会扶着你一起走，我们一定会活下来的。”夕雾露出一个阳光般的和煦笑容，身上散发着圣洁的光芒，安慰道。
　　“谢谢你！”对方也饱含感激的泪水。
　　然后，夕雾就架着这个乞丐的一个胳膊，一起开始了逃亡之路。
　　她并没有注意到，对方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眼神一片冰冷，没有一丝担忧、害怕的样子
　　路上，夕雾得知对方的名字叫花子，是隔壁浅川郡流浪过来的，稀里糊涂被武士抓来这里。
　　花子抽泣着告诉夕雾，她只想回家。
　　这话又击中了夕雾心中的软肋，她架着花子逃得更卖力了。
　　她们很快就看到，前面大部队留下的痕迹，茂盛的杂草全部匍匐在地上，上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脚印。
　　夕雾思考了一秒钟，果断带着花子朝着左边逃跑去，她没有追随大部队的踪影。
　　这种时候，可不是人多力量大。
　　她们再多人也不可能实现绝地反杀，只会全灭。
　　虽然很残忍，但现在的事实就是，必定要有人死，剩下的一小部分人才能活下来。
　　夕雾想好了策略：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等待那些大人物狩猎结束，然后就安全了。
　　她早就注意到，这个猎场非常大，草场连接着一大片山林，目测至少二十平方公里以上。
　　自己等人在对方眼里犹如虫豸，他们狩猎完毕肯定是直接离开，不可能花大力气一寸一寸地排查这么大一片地方，将他们所有人都揪出来。
　　这是夕雾想到的生存率最高的计划，而且实行的成功率也很高。
　　夕雾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花子，对方愣了片刻，也用崇拜的眼神看向她。
　　接下来。
　　夕雾尽可能朝着偏僻的地方奔跑，故意往杂草茂盛的，树木密集的地方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围变得安静起来，似乎刚才的惨叫声只是错觉。
　　可就在这个时候。
　　“汪汪——”
　　一阵猛烈的犬吠打破了山林里的宁静，如同一阵雷声在山林里炸响。
　　“啊啊啊——！”
　　片刻后，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也开始在这山林上空回荡。
　　那惨叫声歇斯底里，仿佛要将嗓子吼破，听得人不寒而栗，不禁思考究竟是什么样的痛苦，才让一个人的声音变得如此尖锐刺耳，绝望恐惧。
　　夕雾的心猛地一沉，刺骨的寒意莫名蔓延到背心。
　　她脸色苍白，愕然想起一件被忽略的细节：自古以来，打猎都是要带猎犬的。
　　难怪那些人毫不在意他们这么多人跑入树林里，任由他们逃跑。
　　她之前还觉得对方愚蠢，弄这么大一片区域狩猎，怎么可能找得到猎物，结果是自己太单纯。
　　只要有猎犬，她们越是逃，在那些魔鬼眼里，也只是增加一些狩猎的趣味和难度。
　　想明白后，夕雾心里沉甸甸的，仿佛压着一座大山，喘不过气来。
　　“夕雾，放下我吧，你一个人走吧，我走不掉的。”花子想从她身上下来。
　　这一路，她的身体几乎所有重量都压在夕雾身上。
　　那只脚底板血糊糊一片的脚，一直抬起，相当于两个人用三只脚走路。
　　夕雾能感受到花子紧绷的身体，果断制止了她的行为。
　　‘这个孩子也吓坏了吧。’她心里想着，‘不行，不能放弃，如果我都放弃了，花子怎么办？’
　　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继续安慰：“不，我是不会放弃你的，猎犬也不是无敌的，这里树林茂盛，一定有水源，只要找到水源，入水后留下的气味会改变，猎犬就是失去方向。”
　　她想起了前世在电视里看到的纪录片里，野外摆脱猎犬最好的方法。
　　花子听完，点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她藏在身后的左手缩了回去，隐约间，那里反射出一道亮光。
　　夕雾重新架起花子的肩膀，让她的几乎体重都压在自己身上，继续开始了逃命之旅。
　　她每次都朝着草茂盛的地方钻，终于，在穿过一片齐人高的草丛后，眼前豁然开朗。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闪过喜悦之色，她们已经闻到了水的味道，终于可以摆脱猎犬了。
　　然而，
　　当她们看清了梦寐以求的河流时，脸色的喜悦骤然崩塌，进而彻底绝望。
　　草丛后面不是河流，而是一条河床，河床有十米宽，从中央穿过一条小溪流，溪流有两三米宽，很浅，最多只到人的膝盖。
　　河床的地面遍布石头，形状大小不一，小的有拳头小，大的有脸盆大，形状有的像鹅卵石，有像三角锥……不过，无一例外，上面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青苔。
　　这么一点小溪流，绝对不可能掩盖她们身上的气味的。
　　而且河床里没有一处平坦，全部都崎岖不平的石头，上面都长满了青苔，这对带着花子她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汪汪——！！”
　　犬吠声在她们耳边炸响。
　　夕雾惊恐的发现，这一次的犬吠非常清晰，远不是之前那种，遥遥的传递过来的感觉。
　　对方正在追她们！！！
　　碎碎碎碎……
　　甚至，夕雾已经听见了身后草丛被挤开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股绝望的气息在她心里升起。
　　“不，不要放弃，我们还有机会，躲过这条溪流，气味会被水阻……啊！”夕雾本来想鼓励花子，结果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右脚踝处传来一股剧痛，脚一歪，身子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原来，花子趁她不注意，弯腰，蹲身，用藏在手里的一片锋利的铁片，割断了她的脚踝。
　　伤口处血肉翻腾，涌出大量鲜血，隐隐能见到白色的骨头，可以看出动手的人是多么毫不留情，完全使出了所有力气。
　　夕雾疼得额头直冒冷汗，难以置信地看着花子，无声的控诉道：为什么？
　　是呀，为什么？
　　虽然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花子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瞬速脱下她的鞋子，给自己换上。
　　“白痴！”
　　丢下一句轻飘飘的讽刺后，她像一只灵活的猴子，朝着河床跑去，经过溪流的时候，直接整个人滚在里面，用水打湿自己，然后继续跑到河床另一边，消失在草丛里。
　　整个过程，她没有再看夕雾一眼。
　　并且，她完全没有脚受伤的样子，实际上她脚底的血肉模糊，只是割破了点皮。
　　当初她之所以摔倒，也只是被藤蔓绊倒的而已。
　　夕雾瞪大眼睛看着花子消失。
　　这一刻。
　　人心的恶毒赤果果的展现在她面前，心里的某种坚持渐渐粉碎，一去不复返。
　　“呵呵~”
　　夕雾脸上露出几抹自嘲的笑容，笑自己的愚蠢与天真，前世听了无数遍“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可到了关键时刻，却还是重蹈覆辙。
　　果然，人类从前人身上吸取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从来不会吸取前人的教训。
　　不过，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用了。
　　天真、善良、信任是要付出代价的！！！
　　恶有恶报，但善也有恶报。
　　后悔有吗？
　　有的，怎么可能不后悔，她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做到以德报怨。
　　可是，不管心里多么后悔，多么怨恨，多么想报仇……也无法改变处境。
　　“汪汪……！”
　　后面猎狗的叫声已经尽在咫尺。
　　夕雾仿佛已经看到那那凶猛的猎犬一跃跳出，将她撕得粉碎，而自己，就在痛苦中，缓缓失血痛苦死去。


5 惊艳

　　夕雾挣扎着从地方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前移动。
　　她不想放弃，不想死。
　　好容易有了一具健康的身体，什么都没有体验，就要死了。
　　人生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
　　死在这种荒无人迹的郊外，死无全尸，死得非常痛苦……
　　她的脑海里不自禁地回忆起前世在纪录片里看到的，猎狗用利牙撕碎猎物的身体，吃掉猎物一半的身体，在苍白的骨头上留下齿痕，肌肉、筋膜，肠子洒了一地，而猎物竟然还活着喘息着。
　　光是一想到那个画面，心里就更加绝望和恐惧，身子都颤抖起来。
　　她想遍了自己现在到底还能用什么翻盘，可是，不管怎么思考，都没有一丝机会。
　　她之前已经将生命点使用完，一个都没剩下。
　　心里唯一的希望，竟然是幻想着自己死了之后，会像前世一样再次穿越。
　　但是，这就像人们相信死了能上天堂一样，完全是猜想，甚至妄想，没有一点把握。
　　她完全不知道“第十一阶生命公式”能不能让自己再次穿越。
　　不敢去赌，可现在，不得不去赌……
　　终于，
　　她身后传来一道犹如死神般冰冷的声音。
　　“小乞丐，挺会逃啊。”
　　夕雾心脏瞬间骤停，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就像被恐怖凶猛的猛兽盯住，身体直接僵硬，停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少主！”x n
　　紧随其后的奴仆、武士等也赶到了。
　　足足几十号人，将这里挤得满满的，不过，他们都在距离鹰司幸二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等待少主的命令。
　　唯有一个奴仆来到鹰司幸二身边，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作为人凳让鹰司幸二坐。
　　“停，别回头，小乞丐，我们来玩个游戏吧。”鹰司幸二踢了一脚这个奴仆，示意自己不想坐，奴仆会意，快速爬着离开。
　　随后，鹰司幸二戏谑看着前面的吓傻了的小乞丐说道，眼睛闪过一抹阴鸷。
　　本来已经绝望的夕雾听见这话，果然如鹰司想得那样，涌现出一抹希望。
　　虽然，理智告诉她，这个所谓的“游戏”，自己能赢的概率估计比买彩票中大奖的概率还低。
　　但是，人就是这样的生物，不怕希望有多小，就怕没有希望，总相信自己是那个天选之子，而现实却是，大部分人都只是芸芸众生。
　　“你不是很能躲吗，那么这样好了，我就站在这里，只用弓箭，而只要你能跑到河床对面，我就放过你。”
　　“我数到三就开始，现在，我要开始数了。”鹰司幸二谐谑的同时，给了身边的奴仆一个眼神。
　　奴仆会意，恭敬地抬过来一把古铜色的弯弓，弓身好似一轮弧月，上面镶嵌着几颗绿莹莹的宝石，简单古朴，尊贵却又不显奢华。
　　银色弓弦紧绷在弓身上，既优雅又庄严。
　　另一个奴仆也顺势递过来一只箭矢，一看颜色就知道是上品精铁打造而成。
　　鹰司幸二接过弓和箭，开始架箭。
　　“一！”
　　拉弓已经完成。
　　“二——”
　　瞄准已经完成。
　　夕雾身子紧绷，放下受伤的脚，瞬间的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但为了活命，还是咬着牙忍住了。
　　可怜的她并不知道，她一开始根本没有活命的可能。
　　鹰司幸二开始调整箭矢的位置，从致命的头部慢慢挪移到身躯，一直往下，直到夕雾另一只脚的位置。
　　“……三！”
　　这个声响如同一声惊雷在夕雾耳边炸响，她使出全身力气就要迈步奔跑。
　　但，又怎么可能快过箭矢。
　　鹰司幸二拉弦的手一松，“咻！”的一声，箭矢划破空气，如同瞬移般的跨过七八米的距离。
　　嗤！
　　一声金属刺入肉体的声音响起。
　　“啊——！”
　　夕雾发出一声黄鹂泣血般的哀鸣，身子再也无法保持平时，向前摔倒，直接跌进溪流中。
　　她另一只没有受伤的左脚，整个小腿被直接钉穿了。
　　在跌倒的时候，双手本能地护在身前，缓解了跌倒的冲击，不至于头破血流。
　　但，整个小腿，肌肉连同骨头被直接钉穿，这是一种无法忍受的剧痛，深入骨髓，在身体最深处弥漫开来，人体本能的防御极致一点用也没有。
　　此时夕雾连昏睡过去都不做到，只能咬着牙，用自己的意识直面这极致的痛苦，浑身神经系统被一瞬间冲垮，四肢、肌肉开始痉挛起来。
　　哐当~
　　鹰司幸二直接丢下手里的弓，他并没有预想中的高兴，因为，夕雾刚才的声音太动听了。
　　那声宛如天籁般的哀鸣，光是听声音，就让他的心猛的一颤，涌现无限遐想，仿佛看到天界瑶池边，一位美得极致的九天仙子在哀婉低泣。
　　“你……”
　　他这才仔细观察起脏兮兮的夕雾，看出其身上女孩子的特征。
　　快步朝着夕雾走去，忍不住想看看夕雾的芳容。
　　初春的溪水中，冬天的寒意还未消失。
　　夕雾感觉自己跌进了一个冰窟，溪水刺骨的寒意时刻刺激着她的神经。
　　左脚小腿被直接钉穿，右脚也脚踝也被割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她的心已经彻底绝望，放弃了反抗，静静等待着死亡降临。
　　冰凉的溪水流过她的身躯，让她几乎快要窒息，但是她没有起身的想法，甚至就想这样窒息死了算了，免得之后被猎狗撕碎身体。
　　夕雾没有看见，她倒下后，整个身体倒在水里，流经她的溪水带出了一大片黑色污渍。
　　哗啦啦！
　　她被一道坚实的手臂从水里捞了起来。
　　浑身瑟瑟发抖，一半是冷的，一半是看见那个魔鬼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她这才看清一直追杀她的人是什么样子。
　　这是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少年，皮肤很白，长相棱角分明，相当俊俏，放在现代完全是可以当偶像的帅哥。
　　他身上的衣服，夕雾只能看出是和服，但是布料连她这样的小白都能看出非常高级。
　　现在这个少年脸上并没有杀气，可她一想到之前对方的冰冷声音和行为，身子就不自禁想缩成一团。
　　尤其是，当她看见这个魔鬼伸出一只手，朝着她的脸上袭来。
　　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各种残忍的想法：‘他要干什么？掐死我？挖出我的眼睛？撕下我的耳朵？……’
　　思及此，夕雾吓得直接闭上眼睛。
　　良久，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反而……这是洗脸？
　　没错，就是洗脸，她感受到柔顺丝滑的布料在自己脸上擦来擦去。
　　勉强睁开眼睛缝，就看见这个魔鬼，竟然在用自己的袖子沾着溪水给自己洗脸？
　　为什么？
　　夕雾心里满是不解。
　　而鹰司幸二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虽然早有预料，但他还是被自己怀里这个粉嫩雕琢的小美人坯子惊艳到了。
　　擦掉她肌肤上那层黑灰，藏在里面的是雪白如玉的细嫩肌肤，羊脂白玉，不外如是。
　　小小的脸蛋上，五官精致，虽然带着稚嫩却已经是倾国倾城之姿，就像是不小心跌落凡间的小仙子。
　　那个小秀鼻如鬼斧神工雕刻的艺术品，其下粉色唇瓣娇嫩如花蕊，闪耀着晶莹的光泽，难以想象再过几年她是何等的仙姿绝色。
　　一双盈盈水眸没有了乱糟糟的头发遮挡，即使带着稚气，也开始绽放出惊人的魅力，犹如黑宝石般晶莹，上面朦脓着水雾，如梦如幻。
　　细细看去，仿佛里面蕴藏着一整条银河，点点光泽闪烁，有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人看一眼就沦陷。
　　其实，在夕雾自己的角度，就是自己吓傻了，吓哭了，想哭又不敢哭，深怕惹得这个魔鬼不快，激起这个魔鬼的暴虐。
　　好美……
　　饶是见惯了美人的鹰司幸二，一时间心神也完全被眼前的美人摄住了。
　　尤其是现在，小美人精致的脸蛋上，流露出怯懦，害怕，忧虑，让她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
　　而且少女的身子也开始长开，他能透过那破烂的麻布衣服，感受到少女娇躯的玲珑婀娜。
　　‘世间竟有如此完美无瑕，不对，还不是无瑕，湿漉漉的头发，和没洗干净的身子，简直就是美玉上的泥尘。’
　　他已能想象出，若是将这个小美人洗干净，换一身衣服，那将是怎样的完美无瑕，绝世之姿。
　　“你……”鹰司幸二在不知不觉间，对夕雾的态度已经温柔到了极点。
　　而夕雾听见魔鬼的话，那颗小心脏瞬间跳到嗓子眼上。
　　她浮想联翩，在脑海里补完了对方要说的话。
　　比如：“你怎么不跑了？”、“你再跑啊”、“你死定了”、“你会死得很惨”、“你知道忤逆我的后果……”、“你会生不如死……巴拉巴拉”
　　“你的名字叫什么？”鹰司幸二嗫嚅道。
　　“……”
　　夕雾泪萌萌的大眼睛瞪得大大的，顿时以为自己听错了。


6 危解

　　鹰司幸二那温柔的声音，一时让夕雾以为自己是死前产生了幻觉。
　　她没有回答，或者说，无法回答。
　　小腿被直接钉穿，不是肌肉组织被刺穿，而是连带着骨头，一起被刺穿。
　　其中的痛苦，丝毫不亚于碾碎骨头。
　　当痛觉信号彻底占据了所有感知渠道时，她已经处于神志不清的情况了。
　　没有当场晕过去，全靠那1.2的体质和1.8的灵魂苦苦支撑了。
　　鹰司幸二看着咬着贝齿，拧着眉，一脸痛苦之色的夕雾，终于注意到她左腿上插着的精铁箭矢，立刻命令身后的护卫：
　　“小次郎，你带着两队人，把她送回府里，找最好的大夫治好她。记住，治好她，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自杀谢罪吧。”
　　“……”
　　小次郎张大嘴巴，一众武士虽然面色不动声色，但心里也满是疑惑。
　　直到他来到鹰司身边，看见少主怀里的夕雾时，才明白原因。
　　“遵命少主，属下誓死完成任务！”
　　鹰司幸二吩咐人给夕雾做了简单的包扎后，将她递给犬走小次郎。
　　整个过程，夕雾都没有任何反抗。
　　就算她想反抗，也没有力气。
　　被疼痛占据的大脑，仅存的意识分析出“自己好像暂时安全了”。
　　至于安全的原因，则没有心力去思考。
　　犬走小次郎小心翼翼地接过，快马加鞭，带着两队人马离开这里。
　　……
　　夕雾感觉自己在坐过山车。
　　她被包裹在不知什么动物的毛皮里，非常温暖和柔和，即使是骏马奔驰的颠簸，也不会造成冲击。
　　不过，也因为视线被阻挡了大半，只能从包裹着的毛皮缝隙里看到外面飞逝的景物。
　　周围的景物飞速往后逝去，从绿树成荫的郊外，进入土黄色的大道，经过一片片稻田，再经过一道护城河，才进入城门。
　　夕雾感觉眼前画风一变。
　　入目的是连城片的古代和风木质房屋，店铺星罗棋布，一眼望去，不知道衍生到多远之外。
　　她还看到街上形形瑟瑟色的人，大多都是穿着单色粗布短衣短裤的平民、小贩、轿夫等等，当他们看向自己这个方向时，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地迅速退后，低着头，不敢抬头注视。
　　当然，也有人敢抬头注视，这些人的穿着也迥异常人，比如武士，他们绑着发髻，腰间有佩刀，衣色鲜艳，围着腰带，衣长及脚踝，鞋子是木屐。
　　其他诸如僧侣、医师、学者……，衣着花纹、发臀样式等也各不相同，但都留着长长的袖子。
　　不知过了多久，她眼里的场景再次发生改变，行人渐渐少了，最后在一座气势威宏的巨大府邸的偏门处，停了下来。
　　她感觉自己被抱了下来，然后被带入门内。
　　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仿佛进入了另一片天地。
　　这里是一片有山有水有石的充满和风的庭院，简朴清宁，精巧细致，在简单中有一种宁静的韵味，能让人的心不自觉地就平静下来。
　　她迷迷糊糊地感觉道自己被抱入一个房间，房间很大，很空旷，地面铺着榻榻米。
　　然后，就是一阵阵对话声，没有听清具体内容。
　　只知道，说话声结束后，她再次被放在一层白色棉被上，隐约看见一个雪鬓霜鬟的老医师靠近。
　　不过过了多久。
　　一个侍女打开她的小嘴，往她嘴里喂了一小碗很苦的东西。
　　夕雾任由巨苦的药汁入喉，喝下后不久，脑袋开始晕晕的，全身发麻。
　　‘是麻药吗？’
　　侍女又打开她的小嘴，往里面塞了一团……布，直到确认她的嘴被塞满后才停止。
　　‘这是为什……’
　　唔唔唔——！！！
　　一股无法言表的极致疼痛袭来，那种感觉就像是骨头被一寸一寸碾碎，然后挖出里面的骨髓，再往骨髓里面灌入烧红的铁水！
　　夕雾眸子陡然睁大，全身紧绷，猛的一下嘴巴闭合，似乎要把自己的牙齿咬断。
　　不过，因为早已有侍女在她嘴里塞入一大团毛巾，根本无法合拢嘴巴，避免了在剧痛下错误地咬断舌头。
　　同时，她的两只小手想要紧紧握住，将指甲扎进血肉中，但也被一左一右两个侍女分别制止了，连握紧拳头都做不到。
　　所幸剧痛出现得突然，但也就是最开始的时候是顶点。
　　随着时间推移，后面渐渐弱了下来，当然，也可能是麻药的作用，或者神经系统的自我防御极致产生的错觉……
　　总之，最后安稳了下来。
　　此时的她香汗淋漓，仿佛脱水了一般。
　　后面又感受到自己的小腿一片温热，似乎是侍女在用热水清洗。
　　温热过后又变得冰凉起来，似乎涂抹了什么药膏。
　　疼痛大减，酥酥麻麻的一片，虽然依旧时不时地传来一股疼痛，但比起之前，简直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在夕雾以为就要结束的时候。
　　一个侍女又给她喂下两碗不知名的苦药。
　　另外两个侍女抱着她来到了冒着热气的浴室里，并三下五除二去掉了她身上那件麻袋衣服。
　　迷迷糊糊地夕雾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经光溜溜的，她只感觉好困，好想睡觉。
　　她犹如一个精致的洋娃娃，被轻轻放进了一个木制洗澡盆，洗澡盆筒壁只到夕雾的小腿高，直径达到一米左右，里面已经装满了热水。
　　就这样坐在洗澡盆里，专门有两个侍女将她受伤的两只小脚抬起，避免和水接触。
　　另外两个侍女开始仔仔细细地清洗。
　　迷糊中，夕雾感觉自己里里外外的所有部位，都被翻来覆去地洗了好多次。
　　这不是夕雾的错觉，四名侍女前后换了二十七道水，用了十一种昂贵澡豆和皂角，七种名贵的香料，二十几种各色花瓣。
　　将她身上，从每一根头发到小脚丫每一片指甲缝，从牙齿到金沟、谷道……字面意思上的里里外外，全部洗到最后的洗澡水清澈无比才停止。
　　就连不能接触水的伤口周边，也一丝不挂的洗地干干净净。
　　夕雾感觉自己焕然一新，浑身上下都没有这么舒坦过，就这样沉沉地睡了过去。
　　……


7 小夫人

　　“哼嗯…”
　　夕雾细若蚊咛地嘟囔了两声梦呓之后，小睁开了朦朦胧胧地眸子，看着头顶上的木质天花板。
　　少顷。
　　之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激得她猛地想要坐起来。
　　结果，身子刚刚用力，右脚处就传来一股深入骨髓的剧痛，疼得贝齿轻咬，又重新躺了下去。
　　“小夫人，您醒啦！”房间外面的侍女听见屋内的响动，轻轻拉开纸做的障子门，看见夕雾醒了后，一脸欣喜地说道。
　　“丫丫……”
　　夕雾面带疑惑，想要开口询问，可刚一开口，嗓子就火辣辣的疼。
　　那侍女十四五岁的年纪，容貌美艳，一眼大眼睛扑闪扑闪十分明亮，是那种小家碧玉型的美婢。
　　她轻轻地来到夕雾身边，很自然就跪在夕雾身旁，恭敬地询问道：“小夫人，您刚才说什么？”
　　“……水……”
　　侍女听闻，起身倒了一杯茶水，扶夕雾坐了起来，喂她。
　　夕雾连续好几杯茶水下肚，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这时，她才来得及查看周围环境，房间不大，约有三十几平，地面铺着榻榻米，布置很空旷，除了自己所在的室内中央铺着一层棉被之外，就只有角落有个和风样式的梳妆矮柜。
　　房间里没有窗户，四面墙壁都是那种纸质的障子，并且四面全部一样，分不清哪边是墙哪边是门。
　　“小夫人，还要水吗？”
　　“不用了，这里……是哪里？你……是谁？”夕雾声音软绵绵地，透露着一股虚弱。
　　“小夫人称呼奴婢“千春”即可，这里是鹰司少主的后院。”
　　“鹰司……是什么？”
　　“鹰司少主就是田羽郡最大的家族，鹰司家族的继承人。”千春说完，还不忘加一句，“小夫人命真好，这还是鹰司少主第一次从外面带女人回来。”
　　夕雾听完一愣，稚嫩地声音追问道：“等等，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叫我什么？”
　　“自然是小夫人啊！”千春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说起来，这还是我们少主院子里，第一次迎来夫人。”
　　“小夫人？小夫人是什么意思？”夕雾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千春看见娇娇小小的夕雾萌萌的可爱模样，莞尔笑道：“小夫人就是小夫人啊，哦，小夫人现在还不明白，以后小夫人自会明白的。”
　　明白……明白你妹啊！
　　我就是明白，才要询问啊！！
　　夕雾抓住千春的手，正要询问清楚“小夫人”是怎么回事时，
　　咚咚咚……
　　屋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撕拉！
　　纸质的房门被猛地拉开。
　　夕雾看见门口那个身形，心脏骤停。
　　是那个魔鬼，鹰司幸二。
　　夕雾忘不了这个魔鬼的残忍，吓得直接躲在了千春的身后，玲珑娇小的身子努力蜷缩着，寄希望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惜，鹰司幸二一进门，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夕雾身上。
　　小美人身上只穿了件乳白色内衬，躲在侍女身后，瑟瑟发抖，将娇小的身子缩成一团，抗拒的模样溢于言表。
　　鹰司幸二本来激动的心情，犹如浇了一盆冷水下来。
　　他一听到夕雾醒了，就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自从昨天见到夕雾，就一点打猎的心思都没有了，狩猎结果自然一塌糊涂，最后还被黑山和石水两人嘲笑了一番。
　　然而他竟然没有什么生气，反而想要立刻转身回家看那个小美人。
　　当晚回家后，就来看了夕雾。
　　那时候的夕雾正在沉睡中，他安静看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今天，一听到夕雾醒了，又立刻赶了过来。
　　可是，自己的担心和热情，换来的只是夕雾害怕他，恐惧他。
　　这让他眉头一挑，大踏步朝着夕雾走了过去。
　　侍女千春想要跪下行礼，但是夕雾直接挂在她背上，她也不敢用力，害怕伤到了小夫人。
　　“滚一边去！”他一击狠狠的腿鞭，踢在千春侧脸，将其踹翻。
　　千春发出一声痛苦的 口申 吟，半边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嘴角流出丝丝血迹。
　　她不敢伸手去擦去揉，就迅速爬起来，恭敬地四肢伏地跪在地上。
　　夕雾的两只明亮大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被这一幕吓得更怕了。
　　没有了千春的遮挡，她只能直面这个残暴的魔鬼。
　　本能地缓缓往后挪动，想缩回棉被里。
　　“爬过来！”鹰司幸二在距离夕雾一米远的地方坐了下来，用不可置疑地语气命令道。
　　见夕雾不仅没有过来，反而躲得更后面去，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眉宇间的那抹残忍戾气越来越浓，身上冷酷残暴的气质仿佛凝为实质，犹如即将爆发的火山。
　　他的骄傲，不允许一个女人敢忤逆和反抗他。
　　或许不舍得杀了她，但折磨人的方法数不胜数，有的是生不如死的。
　　“我数到三，如果你还没过来，我就把她炖了，逼你吃下去。”鹰司幸二指着跪在旁边的侍女千春，用平淡的语气说着不寒而栗的话。
　　他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但就是这样，让夕雾更恐惧了。
　　因为这代表着，他可能做过这样的事。
　　“一……二……”
　　鹰司数到“二”就停了下来，因为夕雾苍白着小脸，用两只纤弱的雪白皓腕支撑地面，拖着两只受伤的小腿，缓缓朝着他爬来。
　　她光是想想自己被逼吃下千春的画面，就一阵反胃，恶心得她想把胃都吐出去。
　　两者相比，还是选择顺从这个魔鬼。
　　一米的距离很近，鹰司幸二本来就没有想要折磨夕雾的想法，他只是要在夕雾面前树立威严。
　　夕雾只爬了几下，就被一双厚实有力的男人大掌，搂着夹肢窝抱了过去，进入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
　　鹰司幸二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檀木熏香味道，具有凝神静气的功效。
　　不过夕雾心里不仅没有宁静下来的样子，反而颤抖得更厉害了。


8 怂

　　鹰司幸二低头道：“你很怕我？”
　　说完后，他就感到怀里小美人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
　　见此，他觉得自己可以适当地温柔点，毕竟这个小美人太胆小了。
　　抬起夕雾的下巴，强迫低耸着小脑袋的夕雾与他目光对视，居高临下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夕、夕雾。”夕雾怯怯懦懦地回答，绝色的小脸委屈巴巴的，想哭又不敢完全哭。
　　“夕雾，好名字。”鹰司幸二与夕雾泪萌萌的美眸对视着，接着，用不容置疑地语气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姬妾了。”
　　夕雾颤抖的玲珑娇躯，骤然一僵，似乎在消化这句话的信息。
　　她的心思飞速转动起来，她一直在思考，为什么对方没有杀死自己，反而还带她回来，给她治伤。
　　夕雾瞥了一眼自己宽大白衬的皱襞里，伸出的那只纤纤玉手，洁白无瑕，柔柔嫩嫩，骨节分明，仿佛是一件绝美的艺术品。
　　她有点明白了……
　　再结合这个魔鬼说的侍妾，更加笃定了这一点。
　　‘所以，我其实还有几分姿色，因此这个魔鬼才放过我。’
　　清楚这一点后，她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表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虽然以色侍人听起来可耻，但让她在它和“死亡”当中做选择，她会毫不犹豫选择活下去。
　　前世里，她在古言里看到那些穿越女，明明一介平民的身份，却偏偏敢对那些世家公子少爷，甚至王爷皇子指手画脚，出言不逊。
　　当时看得挺带感的，可现在，自己真正面对类似的场景，才深刻地知道，那些女主要么不是人，要么是疯子。
　　面对一个轻飘飘一句话，就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贵族少爷，你凭什么敢忤逆他？
　　用自己的宝贵的生命，去赌对方的人品吗？
　　想明白后，夕雾自然地接受了现实，认清了自己的地位。
　　怂，至少现在必须怂。
　　以色侍人就以色侍人吧，先活下去再说。
　　鹰司幸二的手指缓缓在夕雾绝色精致的脸蛋上滑来滑去，感受着这雪白细腻的肌肤。
　　见自己怀里的美人沉默不语，他略微不满地问道：“你不愿意？”
　　夕雾回过神来，调整好了心态，主动支棱起身子，两只雪白皓腕瑟瑟地绕到鹰司幸二的背后，轻轻抱住他，轻轻吐露道：“我、愿意。”
　　鹰司幸二有些诧异夕雾的主动，不过，听见夕雾绵绵糯糯的声音，心情明显好了起来。
　　“你知道姬妾的是什么意思吗？”鹰司幸二心情大好。
　　“知、知道，娘亲说过，姬妾就是、就是~”夕雾绝色的小脸上嫣红一片，羞羞答答地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是什么？”鹰司幸二抬起夕雾的香腮，强迫夕雾与他对视。
　　夕雾大大的眸子萌萌的，带着羞，带着媚，仿佛破罐子破摔似的，吃吃道：“就、就是夫君的女人。”
　　这声“夫君”听得鹰司幸二心情大悦：“知道夫君是什么意思吗？”
　　“夫君就是夕雾的天，是夕雾的主人，主宰夕雾的快乐和欢笑，是夕雾要全心全意侍奉的人。”夕雾声若蚊蝇地说着羞耻的话，绝色的小脸从脖颈红到耳根深处。
　　为了讨好这个魔鬼，她也豁出去了，随口就将前世言情小说里肉麻到骨子里的话，一股脑地塞给鹰司幸二这个魔鬼。
　　反正都做好了“以色侍人”的打算，那就干脆做到最好。
　　果然，鹰司幸二似乎很吃这一套，脸上洋溢着笑容，让他本来就英俊的脸庞，少了一份阴狠，多了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
　　但是，夕雾心里一片冷静冰凉，她心里深刻烙印着一个事实：这个人是个魔鬼。
　　暂时虚以委蛇可以，但永远不要想着依靠他。
　　“知道姬妾要怎么侍奉夫君吗？”鹰司幸二继续调笑道。
　　“就是、就是和夫君一起睡觉。”夕雾羞红着脸回答道。
　　“只有睡觉？”鹰司幸二追问道。
　　“？？”夕雾抬起小脑袋和鹰司幸二对视着，那双大眼睛呆呆萌萌，带着沮丧，回答道，“娘亲还没有教夕雾，不过，夕雾会努力学习的。”
　　明明没有经过演员的训练，但是夕雾撒起谎来，信手拈来，没有一丝违和的感觉。
　　鹰司幸二没有发现异常，接着问道：“今年多大了？”
　　“九、九岁了~”夕雾怯声道。
　　“九岁~”鹰司幸二能感受到夕雾的身子已经开始长开，这个时候就已经有倾国倾城之姿，再过个两三年，她将展露出何等的仙姿绝色，惊艳天下。
　　现在还没到采摘的时候，太过稚嫩，虽然已经会害羞，可很大程度是出于女孩子的本能，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这时候摘了，有些暴殄天物的感觉。
　　而且，那两只柔弱的玉腿，还有厚厚的包扎，也让人有些扫兴。
　　“以后每天都要好好吃饭，快点把伤养好，到时候好好侍奉夫君，知道吗？”
　　“嗯~，夕雾知道了。”夕雾怯怯地点头，面上呆呆萌萌，心里却大骂：‘死hentai！’。
　　接下面，他又和夕雾交流了一阵，主要都是他问，夕雾回答。
　　夕雾的表现让他很满意。
　　其实，他早已派手下将夕雾的信息调查得七七八八了。
　　毕竟夕雾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太可疑了，这样的姿色竟然被抓到当人畜，让人不得不考虑这会不会是什么阴谋。
　　要知道，他们鹰司家的敌人明面上没有，但暗地里，无数人恨不得他们死。
　　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从属下那里的资料看来，夕雾就是一个从京都逃命来的汤女的孩子，母亲死了后就开始乞讨生活。
　　而乞讨了一个月，不仅没被饿死，相反，医师检查后告诉他，这个女孩身体十分健康。
　　这样看来，夕雾就算不是聪明绝顶，那也一定不笨，反正不可能十分单纯，否则早就被饿死了。
　　而夕雾刚才的表现也完全符合这一点：有些小机灵、胆子小、识时务、善于察言观色、对男女之事知道大概但不清楚细节……
　　这样的人，才有可能乞讨了一个月，不仅没被饿死，反而身体健康。
　　要是夕雾真的在他面前，表现得完全单纯懵懂的样子，那他也不得不用些不愉快的手段，让夕雾吃些苦头了……
　　过了许久，一个奴仆过来，在他耳旁说了什么，才起身离开。


9 生命点

　　鹰司幸二走远，直到彻底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夕雾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千春姐姐，你没事吧。”她赶紧去查看千春的情况。
　　“小夫人，叫奴婢‘千春’就可以了，姐姐的什么，奴婢不敢当。”千春跪下惶恐不安地说道。
　　“……好吧，你的伤怎么样？”夕雾没有强求，更没有说什么“大家今后就是姐妹了”的谎言。
　　这个时代，尊卑观念深入人心，她不觉得自己三言两语就能让千春改变观念。
　　就算强迫对方改了称呼，对方心里的想法依旧不会改变。
　　再说，这个行为本身就是以身份压人，掩耳盗铃罢了。
　　“多谢小夫人关心，奴婢没事，您快停下，我来扶您。”
　　千春左边的脸肿大了一圈，嘴角的血渍已经干涸，但是她完全不敢关心自己的伤势，反而跪爬着过来把夕雾抱起，重新放到了棉被上。
　　“千春，你的伤势赶紧处理一下吧。”夕雾关心道。
　　她有些自责，千春会遭受无妄之灾，说起来都是因为自己。
　　看见夕雾坚决的样子，千春却迟疑道：“可是，没有奴婢的服侍，小夫人你~”
　　“我现在不需要服侍，你把伤口处理好再来也行。”
　　“那奴婢先行告退。”
　　“嗯。”夕雾点点头。
　　千春恭敬起身，小踏步地离开了。
　　房间里就只剩夕雾一个人了。
　　她重新躺在温暖的棉被，随意看向四周，房间四面墙壁都是一模一样的纸质障子，看得单调乏味。
　　收回目光，查看起脑海里那团五光十色的光晕，或者说第十一阶生命公式。
　　【
　　姓名：夕雾
　　体质：1.2
　　灵魂：1.8
　　血脉：0.01%
　　生命点：1
　　技能：宴乐舞，效果：魅惑，勾引。
　　状态：受伤中
　　】
　　“体质，应该是力量、速度、恢复力、反应、治愈力、协调……等等的综合吧。
　　而灵魂，根据结合之前自己得到的那3点生命值看，自己只能吸收在自身方圆约20米的生命点，大概相当于1.8的十倍，也就是18米，所以灵魂决定了自己能吸收的生命点的范围！”
　　夕雾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
　　“嗯，这是···”
　　她发现了不对劲。
　　“生命点”后面的“0”变成了“1”。
　　揉了揉美眸，集中注意力又看了一遍，果然，生命点那里真的显示着“1”。
　　“难道生命点用完了还能自动长回来？”
　　夕雾很快就遥遥头，否认了这种想法。
　　“不可能。生命点只能由生命公式吸收死去的生命才能增加，这应该是自己被带回来的路上，刚好碰到有人死了，迷迷糊糊中得到的生命点。”
　　“1点生命值，应该可以治好自己的腿了。”
　　她两条可怜的小腿，左脚的脚踝肌腱被割断，右脚更惨，骨头直接被射穿，穿越才一天时间，就变成了残废，只能靠卖色求生，真是太凄惨了……
　　而且这种两种伤势没有一样是简单的，都是那种就算治好了，也会留下一辈子后遗症。
　　但那是对普通人，拥有生命公式的她，这种伤势完全可以彻底恢复。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选择治疗伤势。
　　这个伤势虽然疼痛和麻烦，但却是此时她的保护伞。
　　况且，将生命值用来治疗伤势，太浪费了。
　　能白嫖这里昂贵的治疗药物，为什么要浪费宝贵的生命点？
　　她有个梦想，如果体质达到12、120、1200、12000······那时候，自己肯定会有在这个世界逍遥生存下去的能力。
　　她还注意到“宴乐舞”后面，也有一个“+”号。
　　宴乐舞是原身的母亲交给夕雾的一支舞蹈。
　　“难道……”
　　咕噜~~
　　小肚子传来的不满抗议打断了她的思绪。
　　夕雾这才惊觉自己一天没有吃饭了。
　　但现在她无法移动，只能等千春回来。
　　这时候，她有些羡慕正妻了，侍女成群，不像她，只配了千春这一个侍女。
　　过了一会儿，千春回来。
　　“小夫人，我回来了。”千春跪在门外。
　　“进来。”
　　千春拉开獐子门走了进来，小挪步来到夕雾身边：“小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夕雾看见千春的红肿的脸上似乎抹了一种淡绿色的膏药，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苦味，嘴角的鲜血已经洗干净了，但依旧看得见一丝鲜红。
　　“千春，我肚子饿了，有吃的吗？”
　　“小夫人稍等，奴婢马上给您去拿。”
　　少顷，她提着一个食盒进屋。
　　搬了一个小矮桌放在夕雾身边，打开食盒，拿出一碗大米饭、一条鱼、一碟腌萝卜、一盅白水煮野菜、一小碗酱汤。
　　夕雾看着这饮食，沉默了。
　　这营养，也太均衡了吧。
　　虽然知道古代物资不丰富，但是，鹰司家不是贵族吗？贵族不是随便大鱼大肉吗？
　　夕雾记得原身跟母亲在京都花街的时候，没两天都能吃到一顿大鱼大肉，怎么到了这里，吃得这么……朴实无法。
　　“千春，没有肉吗？鸡鸭鱼肉之类的。”
　　“啊，小夫人，因为领主大人信仰佛法，所以厨房里肉食做得少，如果小夫人需要，我叫厨房重新做。”千春回答道。
　　“算了，下次吧。现在是什么时候，这个房间没有窗户吗？”夕雾开始将就着吃着。
　　“小夫人，稍等一下。”
　　千春起身来到房间另一边，撕拉一声，拉开那一侧的獐子门。
　　露出一间和这里差不多大小的房间，只不过房间的陈列多了起来，最主要的就是房间中间摆放着一张矮脚桌，桌子上有一套陶瓷茶具和精美插花，四面放着淡色坐垫。
　　引人注意的是屋子另一边的獐子门，那里是一片明亮之色。
　　千春拉开它之后，室内变得明亮起来，灿烂的阳光直射室内。矮脚桌、坐垫、茶具、插花···都被阳光滚上了一条洒金的花边。
　　夕雾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所在的房间是卧室，紧挨着的摆着茶具的屋子是客厅，客厅外面是走廊，走廊外面是几节台阶。
　　台阶下面是一处种着植物的小院子，四米多高的围墙将这里与外界隔开，仿佛圈起来了一个小小的天地。


10 地位

　　“小夫人，需要奴婢抱您过去晒晒太阳吗？”见夕雾吃完饭放下碗筷后，轻轻询问。
　　“麻烦你了。”夕雾看了一眼自己两条被巴扎得严严实实的腿，终究还是没有逞能。
　　“不麻烦的，小夫人，千春是您的贴身侍女，这些都是奴婢的本分。”千春一边理所当然地解释，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夕雾抱到屋外，放在提前准备好的坐垫上。
　　现在似乎快要到中午了。
　　太阳格外明亮，但是并不炎热，而是像海绵一样温软，微风吹过，带来一股淡淡的泥土清香。
　　“千春，这里有镜子吗？”夕雾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
　　“有的，奴婢这就是给您拿来。”千春起身去卧室拿镜子，递给夕雾。
　　夕雾接过后，照了照自己，随即一滞。
　　“好美！”
　　只见镜中，恍若一位不小心堕入凡尘的小仙子，五官精致，肌肤，肌肤从铜镜看不出来。
　　但从手上皮肤推断，必定也是雪白莹彻，吹弹得破，眉宇顾盼之间，飞舞着灵动神采，好似随风纷飞的灵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一件乳白色的内衬，只用腰间一条白色腰带，包裹着她微微长开的玲珑娇躯，虽然没有凹凸有致，但是其中的修长和恰当的比例，已足以无数男人忍不住入手把玩揉捏。
　　尤其是此时的小仙子受了伤，眉眼间时刻展露着一抹哀凄，透露着一股凄美的气质，莹莹秋水之态，当真我见犹怜到了极致。
　　‘难怪鹰司那个魔鬼不杀我！’夕雾心里恍然。
　　而在内心深处，竟然还有些小开心。
　　一旁的千春看见夕雾的失态，莞尔打趣道：“小夫人，奴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被自己的美貌震惊的人呢。”
　　夕雾脸颊浮现一抹红扉，仿佛一朵绽开的花瓣，显得非常娇嫩可爱。
　　她强做威严满满的模样：“千春，本夫人命令你不准笑。”
　　“小夫人，奴婢错了，不要跟奴婢一般见识。奴婢在府里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夫人这么美的人儿。”千春通过先前的接触，知道夕雾不是那种残暴、小肚鸡肠的人，因此在不僭越的前提下，也适当地放得开些了。
　　“哼，既然你诚恳道歉了，那本夫人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你吧。”
　　接着，她又闲聊着打探消息：“千春，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小夫人，这里是骏府城本丸侧殿的内苑添香所。”
　　“本丸侧殿？”
　　“本丸就是骏府城最核心的一大片地区，侧殿就是少主所在的区域，正殿是少主的父亲宏大人的区域。”千春解释道。
　　“添香所是这个起居室和这片院子吗？”夕雾疑惑道。
　　“对呀！”千春激动地看着夕雾，“少主是真的疼小夫人，直接将添香所给小夫人了，要知道，这里距离少主的卧室侧殿，是最近的。”
　　看着千春一脸花痴的模样，夕雾赶紧转移话题：“那骏府城是什么城，很出名吗？”
　　“骏府城是整个田羽郡的郡城，好大一座城市，千春曾经在阁楼上看整座城市，直接从这里延伸到山底……”千春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夕雾打断道：“我知道了。再问你个问题，你知道那个魔，呃，那个鹰司什么二的情况吗？”
　　“小夫人，是鹰司幸二少主，您应该直接称呼夫君。”千春一脸严肃的纠正道，仿佛这是非常重要的事。
　　也确实如此，这个时代平民的生命如同草芥，而女子的地位更是低贱到了尘埃的程度。
　　就连一些小点的大名家都溺死女婴，就知道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了。
　　可以说，夕雾出生时没被溺死，还安安稳稳长到九岁，都是她那个素未蒙面的花魁母亲的爱。
　　而夕雾作为鹰司幸二的妾，并不被看做一个人，而是鹰司幸二的私人财产。
　　鹰司幸二不管怎么对待夕雾，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都是理所应当。
　　自然，作为妾的夕雾，则必须对丈夫鹰司幸二恭恭敬敬，完全服从，不能有一点僭越之举。
　　像夕雾刚才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简直是大逆不道，是要被世人唾弃的。
　　因此，千春才如此严肃地指出夕雾的错误。
　　她觉得夕雾已经不小了，必须开始严格教导，否则以后惹鹰司少主不快，就后悔莫及了。
　　夕雾本想反驳几句，但看着千春如此严肃认真的模样，眼眸转了转，幡然悔悟道：“千春你说得对，是鹰司夫君，刚才我没注意，下次不会了。”
　　夕雾绝色的小脸上情真意切，看不出一点敷衍的样子。
　　当然，这只是装的，她刚才忽然惊醒，虽然千春看上去是自己的侍女，但她更是鹰司家族的家奴，如今她对自己毕恭毕敬，也只是因为那个魔鬼的命令吧。
　　她不是自己人。
　　如果这样想的话，那么千春会不会向鹰司幸二告密呢？
　　夕雾不知道答案。
　　但不敢忽略这种可能性，所以，才即使做出悔改的样子。
　　千春见夕雾确实是认真悔改的模样，态度也柔和了下来。
　　夕雾趁机转移话题，拉着千春的手，含笑问道：“现在千春可以告诉我一些关于夫君的情况吗？比如，夫君的父母是谁？喜欢什么？妻子是谁？有几个妾？……”
　　千春以为夕雾知道这些是为了得到鹰司幸二的宠爱，于是，很乐意地解释：
　　“小夫人，鹰司少爷的父亲是宏大人，也是整个田羽郡最大的大名。
　　少主的母亲是宏大人的正房芳子夫人，芳子夫人生下了少主，和一个比小夫人您大两岁的小公主，叫三千子小姐。
　　少主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大部分时间都在剑道馆修练剑道，少主好没有娶妻，也只有小夫人一个妾……”
　　这倒让夕雾有些惊讶。
　　她本以为这个魔鬼一定是视色如命，只有自己一个妾，等等，不对。
　　夕雾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脸莫名的看着千春，贝齿轻咬，说道：“千春，这个侧殿的内苑女子有几个吗？”
　　千春想了想，道：“我想想，少主的贴身侍女、舞女、粗使……好像有15个吧。”
　　“那，你们和夫君……那个过吗？”夕雾说这话，脸色羞得有些绯红。
　　千春本来还没明白夕雾的意思，但是看见夕雾羞涩的模样，顿时，自己的脸也红了。
　　她眉目含春，似乎回忆起什么幸福的事，道：“自然是做过的，内苑的所有女子是少主的女人，只不过，我们没有小夫人的命好，没有名分。”
　　千春说到最后，有些伤心。
　　‘这个渣男！’夕雾心里已经把鹰司幸二那个魔鬼骂了个遍。
　　不过，当夕雾正要安慰一下千春时。
　　千春又补充道：“对了，少主还有一个小少主。”
　　夕雾：“……”


11 豪门

　　“小少主？”夕雾很是诧异地追问道，“鹰、不，夫君不是只有我一个妾吗？”
　　“对呀，小夫人确实是少主唯一的妾，小少主是少主和贴身侍女千惠的孩子。”千春说到这里，面露伤感之色，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千惠生小少主的时候难产死了。”
　　“千春，对不起，让你回忆起伤心的事。”夕雾愧疚地道歉道。
　　“小夫人，你不用道歉，奴婢没事的。”千春露出笑容。
　　“好吧。千春，你刚才说夫君的父亲有多少妾室？”夕雾忽然想起了一些不协调的地方。
　　千春疑惑夕雾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具体的不清楚，应该有十七以上吧。”
　　夕雾眼眸转了转，追问道：“那，夫君有几个兄弟姐妹？”
　　“有……”千春开始扳手指，然后缓缓道，“少主只有健一少爷一个哥哥，没有弟弟和姐姐。妹妹的话，除了亲妹妹乙女小姐之外，只有由香小姐、希子小姐、有美小姐。”
　　“可以了，我知道了。”夕雾无限感慨，难怪是能生出鹰司幸二那个魔鬼的女人，果然够狠毒。
　　她都有些同情鹰司幸二他老爹了。
　　娶了近二十位小妾，还不算上那些没有名分的侍女，结果只有2个儿子，4个女儿。
　　嗯~！
　　忽然，夕雾脑海里灵光一闪：鹰司幸二他老爹鹰司宏真的没怀疑过吗？
　　明明连自己这个刚来一天的外人都能猜到的事，他会没有猜测？
　　夕雾从不觉得古人会比现代人蠢，真这么想的人才是真的蠢。
　　猛然间，
　　她顿时心里冒出一股刺骨的寒气！
　　明明现在正在晒太阳，但夕雾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反而如坠冰窟。
　　是啊，鹰司宏一定猜测到了，甚至全部都知道。
　　但是，他为什么要阻止呢？
　　因为他的嫡子，他的继承人，必须是同样贵女出生的鹰司芳子的孩子，也就是鹰司幸二。
　　至于那些妾室，本就是低贱的玩物，生下的庶子也只是‘万一嫡子出意外了后的补救措施’。
　　这种补救措施，有一个就够了。
　　所以，鹰司幸二只有一个母亲死了的哥哥，剩下的，全是不能威胁他的妹妹。
　　“这就是……豪门吗。”夕雾喃喃呓语道。
　　“小夫人，你刚才说什么？”千春没听清楚。
　　“没什……”夕雾的话语一顿，小小的玉手不自禁地握成拳，脸颊有些嫣红。
　　“小夫人你怎么了？”千春疑惑夕雾刚才怎么没把话说完，接着，她就发现了夕雾的异常，神色焦急：“我现在就去找医……”
　　“等等。”夕雾立刻打断她，然后面露羞涩道，嗫嚅道，“我只是、只是想嘘嘘~。”
　　本来夕雾一醒来就喝了好多茶水，再加上刚才夕雾心里太紧张、激动，以至于直接造成了内急。
　　“呃。”千春愣了愣，立马恍然笑道，“小夫人真是的，原来是害羞啊，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小夫人……”
　　“千春，能不能不要说了，帮我拿一个什么装的东西。”夕雾忍不住夹了两条小玉腿。
　　要不是她的双脚受伤严重，连站都站不起来，哪里会遇到如此羞窘的事。
　　“好好，小夫人，我抱你去后架。”
　　千春小心翼翼地抱起夕雾，来到里屋一间小房间，里面放着一个木桶。
　　夕雾犹如抱着小孩子嘘嘘的父母一样，在夕雾羞红的脸颊中，帮助夕雾解决了嘘嘘的事。
　　做完这一切后，千春重新抱着夕雾来到了屋外的木质走廊，继续晒着太阳。
　　夕雾继续询问了千春很多关于鹰司家的事。
　　千春作为鹰司家的家生子，虽然了解不到最高层的信息，但是底下的信息知道得相当完善。
　　这也让夕雾对鹰司家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这时。
　　在走廊的拐角处，出现了一个侍女：“请问，你就是夕姬夫人？”
　　“千春，她是谁？”夕雾转头疑惑地看向这个侍女。
　　侍女容貌姣好，看上去十四五岁的样子，身材凹凸有致，眉梢流转间流露着一股媚态。
　　或许是1.8的灵魂的缘故，夕雾敏锐地捕捉到这个侍女刚才看向自己时，那一抹一闪而逝的精光。
　　“小夫人，那是少主的贴身侍女千鹤。”千春向夕雾解释道。
　　夕雾心里顿时恍然：‘贴身侍女和千春这样的普通侍女不同，相当于贴身侍妾，只是没有名分而已，难怪会对自己有敌意。’
　　她淡淡道：“你找我？”
　　“夕姬夫人，大夫人请你过去一趟。”千鹤道。
　　“现在吗？”夕雾心里一紧。
　　千鹤口中的大夫人，就是鹰司幸二的老妈鹰司芳子，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婆婆。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古代霓虹社会。
　　婆婆这两个字绝对是压在每个女子身上不可逾越的大山。
　　更何况，这位婆婆，绝对是宅斗大佬，惹不起，惹不起···
　　还有，她明知道自己腿上有伤，还派人来叫自己过去。
　　这其中的原因，夕雾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过来。
　　如果，你是一个女人，在得知自己的儿子带回来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你会是什么感觉？
　　和颜悦色？
　　婆慈妇孝？
　　家庭和睦？
　　其乐融融？
　　别逗了。
　　自然是树立身为婆婆的威严，给那媳妇一个狠狠的下马威，将她压的死死的。
　　否则，难道要让她翻天不成？
　　夕雾心里一阵苦笑：‘这算什么，自己现在就要直面婆媳危机吗？不对。自己在她眼里根本不是媳妇，而是一个靠美色迷惑她儿子的妖媚女子。’
　　思及此，她心里甚至涌出一股拔腿逃跑的冲动。
　　但这种想法一产生就熄灭了，因为不现实。
　　她现在唯一能祈祷的，或许就是希望她能看在自己儿子的份上，不要那么的苛责自己。
　　“自然是现在，越快越好，大夫人已经等候多时。”千鹤回答道。
　　“等我换一件衣服。”夕雾又问道，“另外，我腿脚不方便，大夫人有说要我怎么过去吗？”
　　千鹤还没说话，千春说道：“小夫人，让奴婢抱你过去吧，这是身为奴婢的职责。”
　　夕雾点点头。
　　千春要去卧室拿衣服，千鹤眼眸一转也跟了上去：“千春，我来帮你吧。”
　　很快，千春就拿着一件鲜艳的和服给夕雾换上。
　　整个过程，夕雾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精致瓷娃娃。
　　换好这件衣服后，她顿时更加美艳绝色。
　　这件和服非常艳丽，整体呈大红色，上面绣满了盛开的花朵，振袖和脚底处是黑色，上面镶着精美的金鱼纹路。
　　这件衣服穿在其她女子身上，只会被衣服夺走存在感。
　　但穿在夕雾身上，却犹如一朵被百花拥簇的绝世仙莲，百花再艳，也难挡核心的仙姿绝色。
　　夕雾也很满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衣服有些大，凉飕飕的。
　　她低头就能看到自己的颈项和清晰锁骨，下身的服摆在身后迤出长长的一截。
　　“那小夫人随我来吧。”服侍好夕雾换好衣服，千鹤转身，开始在前面带路。
　　只是夕雾和千春都没有看到，在千鹤转身的同时，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千春则用公主抱的姿势抱起夕雾，跟在后面，胸前两个巨大的东西，挤得夕雾有些喘不过气起来。
　　三人走出舔香所小院，就来到一条鹅卵石铺成的花间小路，周围都是小桥流水，假山峥嵘，竹林掩映，奇花异草遍地都是，再穿过几座小桥和拱门后，风景又是一变。
　　这里是典型的古代和风式的庭园布局，修建规整的灌木，整齐划一草地，鲜艳绽放的花卉，简约中透露着一种禅意，偶尔经过一个池子、溪流，一路上遇到的路人，都是女子，偶尔还能看到一些男人小厮。
　　“这是去正殿吗？”千春一边抱着夕雾，一边询问前面的千鹤。
　　“对呀，大夫人正在寝殿里等夫人呢。”千鹤说道。
　　夕雾注意到：“千春，你没去过正殿吗？”
　　千春摇摇头：“奴婢身份低微，从小就是少主侧殿的人，除了一些特殊时间，平时是不允许去正殿区域的，这一次能来正殿，还都是托了小夫人你的福呢。”
　　“这样啊。”
　　不知走了多久，在夕雾快被绕晕了的时候。
　　千鹤在一处寝殿门口停下了。
　　门口挂着一层竹帘，丝绸镶边，上面还有一个吊穗挂件，门口里面几步距离的地方还摆放着一扇白色屏风，从外面看不见殿内的情况。
　　大门两边站着的两个侍女，看见夕雾后，立刻上前询问情况，随即其中一个侍女进入殿内。
　　少顷，她再次出来，掀开掀开帘子，示意夕雾进去。
　　不知怎么的，夕雾心里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有种小媳妇见婆婆的畏惧心里。
　　那被挂着竹帘的门口，仿佛是张开血盆大口，等待自己自投罗网的巨兽。
　　但她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
　　…………
　　…………
　　本书不虐主，只是个小挫折，马上过去。

12 蜕变

　　门口的两位侍女掀开竹帘。
　　千春抱着夕雾走了进去，在屏风旁边脱下鞋子，然后踩在了地板上。
　　寝殿里的地面全部铺着一层米黄的榻榻米，非常干净。
　　绕过屏风，视线顿时开阔起来。
　　寝宫内的房间是长方形，有篮球场那么大，夕雾一看就看见，在距离自己二三十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凸起的台子，上面垫着厚厚的软垫，软垫上端坐着一位不威自怒的华贵女人。
　　她心知，这应该就是鹰司幸二的母亲——鹰司芳子。
　　一位出生的家族丝毫不下于鹰司家族的名门闺秀，真正的大家贵妇。
　　鹰司芳子身着一件纯淡蓝色的和服，身材凹凸有致，容貌也是上乘，气质更是养尊处优，雍容华贵。
　　不过，她脸上的神色庄重严肃，不苟言笑，凛然的眼神，让人对视一眼就仿佛被冻僵似的，只是坐在那里，就散发出一股肃穆的气势。
　　她身上没有三十几岁熟妇的妖娆妩媚，取而代之的是当家主母的肃穆威严。
　　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女子的柔美，反倒是上位者的威严和权势感，浓郁到了极致。
　　她前面，左边站着两名侍女，右边站着三名侍女，都是年轻貌美的十四五岁少女，千鹤小步走了过去，填补了左边的那个空缺。
　　她身后，还有两个面相冷漠的婆子，有种浓浓的容嬷嬷既视感。
　　尤其是左边那个清瘦老妪，微微佝偻着腰，和其她人不同，她手里拄着一把拐杖。
　　不知怎么的，夕雾看见这个老者，心里没由来地涌出一股寒气，仿佛是直面猛兽的小兔子，瑟瑟发抖。
　　这个老妪身上的气息很古怪，夕雾的直觉告诉她，这老妪比鹰司芳子还要可怕，这种可怕不是权势带来的，而是来自于生物本能的危机意识。
　　她一时间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站住！”鹰司芳子突然呵斥一声，她的声音很冷，威压中没有一丝温度。
　　她一眼就注意到夕雾身上那件鲜艳妖娆的振袖衣服，脸上浮现一抹愠怒。
　　“大、大夫人。”千春吓得立刻停下了脚步，茫然委屈，不知所措地看着鹰司芳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鹰司芳子没有理会千春，而是把冰冷的眼神全部集中在夕雾身上，用毋庸置疑地语气道：
　　“身为妾室，你就是这么来见我的，躺在仆人怀里？”
　　说完后，她停了三秒，才冷声道：“自己走过来。”
　　“……”夕雾。
　　她心里冰寒，虽然知道这个名义上的婆婆大概率不会待见自己，但是没想到这么狠。
　　从这里到她面前，至少要走十米距离。
　　如果双腿没有受伤，那自然毫无问题，但是现在，别说十米，就算是站都站不起来。
　　这十米距离，是要她的半条命啊。
　　千春吓得跪在地上，双手依旧紧紧抱着夕雾，乞求道：“大夫人，都是奴婢的错，您要罚就惩罚奴婢吧，小夫人腿上有伤，医师千叮万嘱小夫人的腿不能下地，否则会……”
　　“住口！你一个小小的贱婢也来教我做事？来人，把她拉下去，掌嘴三十。”鹰司芳子一声令下，立刻，前面的六个侍女中的两个，走向千春。
　　“大夫人~”千春还要再为夕雾求情。
　　“千春，不要再说了，不要继续惹大夫人不快。”夕雾阻止道。
　　她知道，对鹰司芳子这种性格强势的毒妇而言，自身的权威是不容被丝毫质疑的。
　　你越是想通过求饶让她改变自己做出的决定，不管你多么卑微和可怜，在她眼里，只会觉得是在挑战她的权威，然后她会用更雷霆的手段来个杀鸡儆猴。
　　“现在，放我下来。”
　　“可是、可是……”千春眼睛湿润。
　　“没有可是，你安心受罚，在外面等我。”夕雾目光坚定地盯着千春。
　　千春看着夕雾坚定的表情，抿着唇同意了。
　　她将夕雾小心地放在地的榻榻米上，然后被那两个侍女架着带出了寝殿外。
　　门外很快响起一阵啪啪的巴掌声。
　　“怎么，还不过来，是要我派人来请你吗？”鹰司芳子冷言道，前面侍女会意，又走出两名，停在夕雾身旁。
　　这架势，只要夕雾还不行动，她们就会强行压着她走完这段路。
　　她扫了一眼旁边两个侍女，心里知道今天是躲不过了，咬咬牙道：“妾身，遵命。”
　　说完，艰难地支撑起身子，先是用左脚撑地，接着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左脚的伤是花子用铁片划开的，虽然也疼，但至少没有伤到骨头，咬牙忍忍，勉强能支撑身体。
　　严重的是右脚，那是被精铁箭矢钉穿小腿骨头的严重伤势。
　　平时稍微碰到一点，都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可现在，却必须走过十米的距离。
　　这种难度，一点不下于让人光着脚走在烧红的炭上。
　　但是，看着鹰司芳子没有任何动容的表情，她知道，今天无路可退。
　　此时，夕雾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左脚上，脚踝处的伤口在巨大压力下，崩开，缠绕的绷带被渗出的鲜血打湿。
　　她咬着牙，紧紧握着小粉拳，颤巍巍地伸出右脚，修长的右脚包扎成厚厚的一圈，显得臃肿和笨拙。
　　这条修长小腿缓缓伸出和服下面的分叉裙摆，轻轻的，微微的，仿佛是蜻蜓点水似的点在地上。
　　一瞬间。
　　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剧痛从右脚骨头直冲大脑神经，引得她倒吸一口深深的凉气，以至于好久都没有回过气，差点窒息。
　　疼！
　　太疼了！！！
　　刚才那一下，就像踩在一根烧红地钢针上，刺骨钻心的痛。
　　“磨磨唧唧的，你还想让我等你多久？”鹰司芳子喝道，“是想让她们帮你吗？”
　　“不，妾身自己能行。”
　　她知道，要是让这两个侍女“帮”她，她受的罪只会更多。
　　本着长痛不如短痛，她强忍着身体本能的畏惧冲动，终于将右脚踩了下去！
　　刹那间，一股比刚才还要强烈千倍万倍的彻骨剧痛直冲脑门，差点就让她摔倒在地。
　　这种痛，无与伦比！
　　如果刚才轻轻点一下地面是踩在钢针上，那现在，就是一个烧红地电钻，狠狠地钻进了她的骨髓，痛不欲生，痛心切骨！
　　她的右腿上，包扎的厚厚白布肉眼可见地被血水浸成红色，犹如一朵鲜艳的血花在绽放、弥漫。
　　她趁这右脚受力的瞬间，迅速抬起左脚，快速向前挪出一小步。
　　……之后，艰难地重复着这个走路的过程。
　　极致的剧痛时时刻刻摧残着她的神经，右腿的包扎被血水完全渗透，从白色变成了红色。
　　额头已经布满了汗水，背上被汗水打湿，脸色也苍白得可怕，死死咬着牙忍着剧痛，双手握得紧紧的，仿佛要将手指折断。
　　她一路走过的榻榻米，都被渗出的鲜血染成一片血红。
　　渐渐地，从刚开始的咬牙坚持，到后面肌肉筋膜在剧痛刺激下本能抽搐，开始麻木，重复着抬脚走路的过程。
　　鹰司芳子端在在台上，冷眼淡淡地看着，没有丝毫的表情。
　　旁边的侍女熟视无睹，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
　　终于，夕雾走过了十米的距离，来到鹰司芳子面前四米处。
　　再也忍不住，直接跌倒在地。
　　可就算这样，夕雾还是迅速挣扎着爬起来，变成跪坐的姿势。
　　……………………
　　……………………
　　一点小挫折，不虐主。

13 妖灵簪

　　似乎是夕雾的顺从让鹰司芳子很满意。
　　她的声音没有之前那么冷：“你心里不满？”
　　“妾身不敢。”夕雾小嘴里喘着粗气，额头冷汗直冒。
　　“不敢，也就是没有不想了。”
　　夕雾一惊，急忙回答：“妾身没有。”
　　“不用否认，我知道你心生不满。”她说到这里，冷酷的脸色柔和了下来，仿佛慈母一样看向夕雾。
　　语重心长道：“你一定觉得我很讨厌你吧，但恰恰相反，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见夕雾一脸茫然的样子，她解释：“你进了我鹰司家的门，今后就不在是一介卑微的庶民，必须要守鹰司家的规矩，不能辱了鹰司家的名声。”
　　“规矩？”夕雾面露疑惑，但心里不屑道，不就是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吗。
　　“身为鹰司家女人，第一条规矩就是，严守女德。”鹰司芳子神色严肃。
　　她的视线在夕雾身上打量了一圈，略带训斥地说道：“你穿得这么花枝招展，要让外人看见了，会怎么看我们鹰司家？他们只会以为我们鹰司家没教养，里面的女子都水性杨花。”
　　夕雾听得明显一愣。
　　她的视线快速扫了一圈周围，果然，不管是鹰司芳子本人，还是这些妙龄侍女，穿的衣服都是非常朴素，颜色也是单色的。
　　她猛然惊醒，原来是衣服的缘故。
　　难怪之前选择衣服的时候，千鹤这个侍女跟着去，原来是在这里坑她。
　　她瞥了一眼千鹤，但对方根本不看她。
　　随即，夕雾小脑袋里又想了更深一层：‘衣服什么的，未必不是一个借口，甚至有可能，千鹤的行为就是鹰司芳子授意的。’
　　“妾身，知错了。”
　　“你能明白就好。”鹰司芳子欣慰地点点头，转身对那个那拐杖的老妪说道，“梨婆，去把我那个翡翠水玉发簪拿出来。”
　　那老妪佝偻的身体一震，问了句：“小姐，可是您从京都带来的嫁妆？”
　　“嗯，就是那个。”鹰司芳子点点头，“快去。”
　　“这，好吧。”老妪见此，不再多说，转身进入后面的一扇偏门。
　　少顷，她便拿着一个红木长方形妆匣出来，恭敬地递给鹰司芳子。
　　鹰司芳子打开看了看，脸上浮现出一抹缅怀之色，随即合上盖子，示意旁边的侍女把盒子拿给夕雾。
　　夕雾接过这个造型精美的匣子，打开后，有些惊讶。
　　只见木匣里躺着一只通体碧绿剔透的发簪，整个发簪竟然是由一整块翡翠精挑细琢而成，浑然一体，鬼斧神工。
　　簪杆上面雕刻着精细的纹路，犹如植物的经络，簪头部分则是一朵雪莲悄然绽放，在阳光的照射下，雪莲花瓣耀耀生辉，璀璨夺目。
　　这发簪，哪怕她不识货也知道这是一件珍贵的宝物。
　　她疑惑地看向鹰司芳子，本以为对方是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
　　但这甜枣未免太甜了吧！
　　这让她一时间都拿不准，这个毒妇是不是真的坏得彻底。
　　周围一圈的侍女瞥见那精美发簪，也忍不住心生羡慕、嫉妒，尤其是千鹤，她从小侍候大夫人，可这么多年，也没能得到一件这样的宝物。
　　然而，现在她却看着这个狐狸媚子，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让大夫人赏赐这样的宝贝。
　　顿时，心里的嫉妒越发强烈。
　　“夫人，这件东西太珍贵了，妾身不敢收。”夕雾觉得对方可能是在考验她。
　　“你是我儿头一回从外面带回来的女人，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要有点表示，这件发簪陪伴了我很多年，现在就交给你了，收下吧。”
　　“好吧。”夕雾见鹰司芳子不似在考验她，再加上她对这种亮晶晶的漂亮物品本来就缺乏抵抗力，便要收下。
　　关盒子时，手指不小心触碰到这簪子。
　　瞬间，
　　“叮！检测到特殊生物样本，可吸收完善生命公式，是否吸收？”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生命公式的提示音。
　　这一刻，她脑海里闪过数道念头。
　　特殊生物样本？
　　这个发簪是生物？
　　翡翠也算生物……不对，应该是长得像翡翠的生物……
　　“怎么了？”鹰司芳子见夕雾发愣，意味深长道，“不喜欢吗？”
　　“没有，妾身很喜欢。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簪子，所以有些看呆了过去。”夕雾在千分之一秒内，换上一张“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土包子表情。
　　鹰司芳子盯着夕雾看了看，没发觉异常。
　　见夕雾收下了簪子，目的达到，便不想继续浪费时间。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下去吧。”鹰司芳子抬抬手。
　　“妾身告退。”
　　这一次，鹰司芳子没有为难夕雾，而是让千春进来帮忙。
　　千春看着夕雾被鲜血染红的右腿，又是心惊，又是心疼。
　　朝鹰司芳子行了礼，便小心翼翼抱着夕雾走出了寝殿，往侧殿的添香所走去。
　　夕雾离开后良久，鹰司芳子挥手让这些侍女也离开。
　　房间空旷，她身后的梨婆才问道：“小姐，为了一个小小的妾室，浪费掉一根妖灵簪，值得吗？”
　　鹰司芳子原名古矢芳子，本是京都大族，后来家道中落才在这偏僻的田羽郡安身立命，嫁给了鹰司宏。
　　但身为曾经京都的家族，哪怕中落了，也还是有底蕴的。
　　其中，就比如这种称为“妖灵簪”的东西。
　　“小小妾室···”鹰司芳子摇头道，“如果她中途求饶，或者半途而废，我也不会过多注意她。
　　但她偏偏能忍受这样的痛苦竟然一声不吭，这样坚韧的心性，哪怕是我也不敢轻视。
　　最重要的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对我产生杀意……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彻底毁了她了。”
　　梨婆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小姐做事一向谨慎，既然她这样说，那一定是这样的。
　　“梨婆，那个小妾后面的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鹰司芳子想起了夕雾愣神的瞬间。
　　“不可能，妖灵簪可是用传说中大妖的尸体制作而成的邪物，即使在京都也鲜少有人知道，她一个凡人能看出什么？”梨婆回答，“小姐应该是多虑了。”
　　“嗯，可能吧。”


14 幻欲妖瞳

　　回添香所的小道上，千春抱着夕雾快步走着。
　　夕雾紧蹙着眉，背后的衣服已经被打湿，但她手里紧紧握着妆匣盒子。
　　“小夫人，都是奴婢的错，如果不是奴婢……”千春一边走，一边低泣着哭道。
　　“不管你的事。”夕雾摇摇头虚弱地说道，末了又随口问了句，“千春，你为什么选择了这件衣服？”
　　她说完这话，就仔细注视着千春的表情，想弄清楚衣服的事千春知不知情。
　　千春茫然：“衣服，这衣服是千鹤选的。她说面见大夫人时需要穿得正式和华丽，大夫人才会喜欢。”
　　夕雾收回目光。
　　她没有发现千春的表情有任何异样，除非千春的演技已经达到了影帝影后的程度。
　　“小夫人，是这衣服有什么问题吗？”千春也完全是傻子。
　　“没什么，千春，快带我回去吧。”
　　“小夫人，奴婢这就加快脚步，您再坚持一下。”
　　千春一路带着夕雾回到侧殿的添香所，把夕雾放在卧室的被子上：“我现在就去请医师，很快回来。”
　　“嗯。”夕雾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受伤太多了，她发现自己适应疼痛的能力越来越强。
　　就比如现在的伤，如果放在之前，肯定疼得说不出话来，可如今她竟然能十分冷静地和千春说话。
　　千春离开后，夕雾拿出那个妆匣，打开盖子，盯着里面精美的簪子看了好几秒，才握住它。
　　“叮！检测到未记录特殊生物样本，可完善生命公式，是否吸收？”
　　提示音果然响起，夕雾的小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澎湃激昂，她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生命公式的正确使用方式。
　　‘吸收！’她心里默念。
　　“……”
　　她盯着簪子看了几秒，呆呆萌萌地眨了眨眸子……什么都没发生。
　　“吸收！”
　　这一次她直接说出口了。
　　结果，
　　“……”
　　依旧什么反应都没有。
　　夕雾彻底懵了。
　　‘不能吸收？
　　为什么不能吸收？
　　既然不能吸收，为什么要提示我“吸收”？
　　等一下，吸收……’
　　夕雾脑海里灵光一闪，轻启贝齿，将发簪伸进嘴里，然后……咬住。
　　“叮，开始吸收……”
　　十一阶生命公式的提示音成功响起。
　　“果然，就像吸收营养一样，需要消化系统才能吸收。”
　　她感受到簪子里涌出一股阴冷冰凉的诡异气息，这气息一出现，就冻得她浑身发寒，感觉嘴里的不是簪子，而是一个冰棍。
　　不过，这股寒气出现后，立刻便被【第十一阶生命公式】吸收吞噬。
　　她脑海里再次出现十一阶生命公式新的提示音：
　　“叮，未记录生命样本采集完成……开始解析……解析完毕……生命公式自动完善……”
　　“叮，特殊生物命名为：幻欲寒幽草……幻觉系顶级大妖……可固化天赋技能——幻欲妖瞳，是否固化？”
　　夕雾的呼吸急促起来，微微鼓起的胸脯一起一伏，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
　　她脑海里像打翻的醋坛子，五味嘈杂。
　　心里有太多疑问：顶级大妖是什么鬼？这个世界还是她认识中的那个岛国吗？她怕不是穿错了世界？
　　但她明白，自己正在接触这个世界的真实。
　　“固化！”
　　在她默念完的瞬间。
　　“唔唔——！”
　　双眸出现一股难以抑制的剧痛，仿佛是沸水灌进眼睛，饶是她如今对疼痛的适应能力，也忍不住痛鸣出声。
　　……良久，双目的剧痛才渐渐减弱，直至彻底消失。
　　她重新睁开双眸，这一刹那，要是有人在旁边，就能从她漆黑的眸子里看到某种幽幽深邃仿佛世界本质的波动一闪而逝。
　　夕雾将注意力集中在视网膜上，打开状态框。
　　【
　　姓名：夕雾
　　体质：1.2
　　灵魂：1.8
　　血脉：0.01%
　　生命点：1
　　技能：宴乐舞，效果：魅惑，勾引。
　　天赋技能：幻欲妖瞳LV1（0/10） 效果：通过对视，扭曲对象视觉，激发对象情绪，使其陷入幻境。能量消耗，使用一次消耗妖力，或者0.1生命点。
　　状态：受伤中
　　】
　　“幻欲妖瞳，听名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使用一次需要消耗0.1生命点，这样算起来，自己现在只能用十次。”
　　虽然有次数限制，但她还是很激动，这能力用得好的话，是可以成为杀手锏。
　　终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
　　不过，她心里又沉重起来，没想到鹰司芳子那个毒妇竟然这么狠毒。
　　根据【第十一阶生命公式】对幻欲寒幽草的部分尸体的解析结果分析：这是一种性质阴寒并且能影响生物精神的妖怪……
　　如果把它的尸体制作成精美的簪子，戴在女子头上，簪子会潜移默化地干扰女子精神，让女子疑神疑鬼。
　　比如：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晚上看见鬼影、耳边时不时响起呓语……直到女子彻底疯掉或者自杀，这种精神折磨才会消失。
　　就算女子侥幸未死，熬了过来，簪子里的阴寒冷气也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侵入女子宫内，使其彻底丧失生育能力。
　　这簪子还是一次性用品，随着时间流逝，簪子里的力量流失殆尽就会变成真正普通的发簪。
　　到时候，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发现这其中的猫腻。
　　夕雾紧紧拽着这个通体碧绿的发簪，簪子里的力量已经被生命公式吸收殆尽，现在的簪子就只是一件普通的首饰。
　　根据她的了解，正常情况下，簪子生效的时间差不多是一年。
　　也就是说，一年后鹰司芳子那个毒妇就会发现她没有中招。
　　夕雾不敢想象，到时候那个毒妇会怎么对付自己。
　　她心情沉重，仿佛压着一座大山，可随即，又发觉这是自己吓自己。
　　“一年时间，我恐怕早就离开这个地方了……而且，一年过后，到底是谁不放过谁还不一定呢。”
　　沙沙~
　　外面走道出现紧促的脚步声，“哗~”的一声獐子门被拉开，是千春回来了。
　　“小夫人，医师大人正在准备药物，等一会儿就来，您先忍耐一下。”千春跪在夕雾身旁轻声道。
　　“嗯。”夕雾转头回了一声，漆黑的瞳孔里散发着一股隐晦的波动。
　　千春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和夕雾对视着……对视着……
　　嗯？
　　千春注意到身后的獐子门开了，鹰司幸二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口，他冰冷的眼神积蓄着怒火，仿佛要将看到的一切摧毁殆尽……
　　千春吓得迅速跪在地上，惊恐不已，浑身发抖地解释道：“少主，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夫人……”
　　“千春，千春！”夕雾看见夕雾千春磕头，立即阻止。
　　“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千春颤巍巍地抬起头，又看见一脸阴沉的鹰司幸二，立刻又低下头，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千春，夫君已经离开了！”夕雾反应过来，解开了“幻欲妖瞳”的影响，朝着千春喊了一声。
　　千春这才小心翼翼地抬头，见鹰司幸二果然不见了，才惊魂未定地起身。
　　“小夫人，少主为什么这么快就走了？”千春渐渐从惊恐中舒缓过来，有些不解地询问，她觉得今天少主的行为有些古怪。
　　想不明白原因，只好将其归于少主有什么急事先走了。
　　“千春，你刚才有感觉什么不适吗？”夕雾反问道。
　　“没有啊？”
　　“就没有感到视线恍惚？精神茫然？记忆有什么缺失吗？”
　　“啊？”千春懵了，“奴婢什么事都没有啊，小夫人，您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问问，你不要在意。”夕雾不动声色地说道。
　　但其实，她心里有些发寒。
　　刚才她对千春使用了“幻欲妖瞳”，制造出了鹰司幸二来临的幻境。
　　夕雾原本以为这个技能是类似催眠的能力，但现在，发现自己错了，错的离谱，大错特错。
　　这个技能比所谓的催眠厉害千倍、万倍，双方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东西。
　　千春整个过程没有一点的精神恍惚和迷茫，她很清醒，记忆也没有一点模糊，能清楚地记得自己真地看见了鹰司幸二。
　　这与其说是扭曲视觉，倒不如说是制造出了一个百分百逼真的全息影像，让人身临其境，无处辨别真假。
　　不过，夕雾也发现了不足，那就是她现在只能扭曲视觉。听觉、触觉等还无法扭曲。
　　就比如：刚才的鹰司幸二无法发出声音……
　　但即使如此，这能力也相当bug了。
　　过了一会儿。
　　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年老医师来了，夕雾一看见这个人，就认出他是那个在自己迷糊时，替自己疗伤的人。
　　这还是夕雾第一次看清楚他的模样。
　　而老医师很上道，知道不该问的绝对不问。
　　他小心翼翼解开了夕雾右腿的包扎，默默地治伤。


15 鹰司乙女

　　本丸府·侧殿。
　　一处园林里，这里绿树成荫，遍布奇花异草，假山林立，溪流池塘贯穿其中，石桥、亭子错落有致。
　　在其中的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道上，夕雾在千春的搀扶下，小步小步缓慢游走着。
　　“千春，我自己可以走，你不用扶着。”
　　“不行！少主严厉交代奴婢一定要照顾好小夫人。而且医师大人也说小夫人腿上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不能独自走动，奴婢是万万不敢松开小夫人的。”千春态度坚决。
　　“呃，你原意就好。”夕雾拗不过千春这个憨脑筋，于是不再坚持，任由千春扶着自己。
　　距离上次面见鹰司芳子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三个月时间里，夕雾几乎都在床上度过，只是偶尔会在千春的帮助下来小院里晒晒太阳。
　　除了养伤，她也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做，这三个月里，每天都花大量时间识字、练字。
　　原身其实是个文盲，并不识字，而夕雾却清楚，不管在什么时代，文盲总是吃亏的。
　　于是，这三个月时间，她每天都花大量时间识字。
　　临摹和书写用掉的纸张，已经在房间角落堆成了小小一堆。
　　这个时代纸张属于奢侈品，但是鹰司家作为田羽郡的最大的贵族，她作为鹰司家继承人的小妾，纸张什么的，自然是不缺的。
　　不仅纸张不缺，吃穿用度这些方面，也是都满足她的要求。
　　三个月，她虽说没有吃遍山珍海味，但也是每天叫千春让厨房给自己做大鱼大肉。
　　她才不蠢，有肉吃，为什么要吃什么萝卜、味增汤加咸菜，又不是受虐狂。
　　而且或许是那1.8的灵魂的缘故，她识字的进步神速。
　　现在，她已经基本能书会写了，高深的诗词歌赋或许还差的远，但诸如日常书信之类的却完全没有问题。
　　两本《实语教》和《童子教》的启蒙教材，也已经熟读、完全掌握。
　　今天。
　　她是在那个老医师的建议下进行一些适当走动，促进伤势的康复。
　　其实早在一个月前，她的左腿脚踝的伤势就完全好了，在老医师的特殊膏药下，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而最严重的右腿，表面的伤口已经愈合，只是伤疤还没有消去。
　　一眼看去，白皙精致如同精美瓷器的小腿上，形成强烈反差，显得非常突兀，破坏美感。
　　虽然破坏了美感，但其实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能轻轻触地，走一两步。
　　而到了今天，腿上的伤势基本好了，只是走路的时候，右腿有些不协调之处，看起来有些轻微的跛脚。
　　鹰司幸二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揪着那个老医师的衣领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老医师面露无奈，只好艰难解释道，这是伤势深入骨头造成的后遗症，要治好需要后续的长期持续康复治疗。
　　鹰司幸二这才罢休。
　　不过，夕雾心里没有一点点感动。
　　当初她被鹰司芳子故意为难，在房间里养伤的时候，鹰司幸二就来看望过她。
　　在看望她的同时，还告诉她，今后不要和他母亲顶嘴，要尊敬她巴拉巴拉……
　　她忍着恶心听完，不知道鹰司芳子对他说了什么，也一点都不想知道，更不想解释。
　　她只是再次庆幸，自己没有对这个魔鬼抱有任何幻想。
　　后来的日子，鹰司幸二倒是隔三差五地来她这里，吃吃豆腐，比如摸摸手之类的……不过因为她的伤势未好，这个魔鬼没有更进一步。
　　但她也发现一个不好的趋势，那就是让这个魔鬼满足的阈值越来越高。
　　虽然他说过要等她长大一些，再吃掉，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如果可以，她自然是不想将自己的宝贵的贞洁，给鹰司幸二这个魔鬼。
　　因此，她心里生起一股紧迫感。
　　趁着康复疗伤的机会，她准备多在侧殿区域逛逛，看看能不能得到生命点。
　　漫无目的的走着，来到了一个池塘边。
　　池塘约莫六七米宽，里面耸立着假山，高低层次错落有致，营造出小桥流水的意境。
　　池水也不深，只成人腰部的位置，一眼就能望到池低，水里有锦鲤结队嬉戏，看见有人注视它们，立刻闻讯而来，似乎是在讨要食物。
　　池塘上面只有一座跳桥，就是将修砌得整齐的方形石块放置在水里，让人能踩着过去。
　　夕雾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就在她准备踩着跳桥过去池塘的时候，一道清亮高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喂，你就是那个我哥哥当宝贝一样藏起来的小妾？”
　　夕雾闻声，转身看去。
　　只见身后不远处站着3名个少女。
　　最前面的少女的身上贵气逼人，身后跟着两个侍女。
　　贵气少女穿着一件鲜艳粉色的和服，看上去十三四的样子，容貌艳丽，身材凹凸有致，腰肢盈盈一握，这是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小美人，当然前提是不要夕雾一起出现。
　　在夕雾看见这个陌生少女时，她也看清了夕雾的模样，脸上闪过震惊、难以置信以及嫉妒的复杂神情。
　　夕雾觉得这个贵气少女的样子有点眼熟，结合刚才她说的哥哥，稍微一想，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鹰司幸二的亲妹妹，那个蛇蝎毒妇鹰司芳子的小女儿，鹰司家族真正的公主，鹰司乙女！
　　夕雾看着鹰司乙女身上这件艳丽得仿佛盛开的花朵一样的和服，耳朵还配上一对月牙宝石耳坠，唇上、脸颊等等也都涂抹着胭脂水粉，让她出众的容颜多娇艳了三分。
　　而她自己，则只穿了一件米色的朴素和服，脸上也不敢涂抹胭脂水粉，免得又给鹰司芳子抓住把柄。
　　从穿着打扮而言，她和鹰司乙女站在一起，就像一个丑小鸭。
　　还是她本身底子太美，哪怕穿成这样，也无法掩盖天生丽质。
　　她的脑海里再次想起，当初鹰司芳子对她说的什么：女子要守女德，不该穿得艳丽，会让外人认为我们鹰司家没有家教……
　　一时间只觉得胃里酸水一阵翻腾，一股恶心、作呕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个无耻、下流、卑鄙、恶心、双标老狗。’她心里咒骂，差点被恶心得差点吐了。
　　‘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果然自己还是太正直了，这个岛国上的人本来就不知耻，不能用看待人的态度看待她们。’
　　夕雾虽然内心想法丰富，面色却是恭敬道：“乙女小姐了。”
　　“闭嘴，‘乙女’也是你能叫的？”鹰司乙女喝道。
　　她看见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小臊货，就非常厌恶。
　　本来自己被誉为田羽郡第一美人，可自从这个身份低贱的小妾来了之后，整个骏府城里到处都在讨论这个小妾到底是何等的姿色无双。
　　而原本的她，却无人关注。
　　之前她一直不服气，可现在亲眼见到夕雾后，心里的自信心一下子就被摧毁了。
　　纵使再高傲，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比不过这个小妾。
　　可随即，她又想到，自己只是容貌上比不过，在血统上，自己是真正的名门闺秀，而这个小妾，却是一个身份低贱的游女的女儿。
　　这样想着，她又重拾自信，但对夕雾的厌恶却不降反增，以至于到了毫不掩饰的地步。
　　她并不怕得罪夕雾。
　　夕雾只是她哥哥的小妾，又不是正妻，她就算得罪了，难道她哥哥还能因此来怪罪她？
　　“我知道了，再见。”夕雾点点头，转身就走。
　　鹰司乙女：“……”


16 落水

　　夕雾虽然猥琐发育，但也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气也要受啊。
　　要是鹰司幸二和鹰司芳子来找茬也就算了，但你一个要被嫁出去的小姐，也想来我头上踩一脚……呵呵。
　　“站住！”见夕雾不理她，鹰司乙女大喝一声，忽然她又想起了什么，讥讽道，“哦~，我知道了。你走这么快是想掩盖你是瘸子吧。你走吧，我还没见过跛子走路呢！”
　　夕雾听见这话，停下了脚步，心里涌出一股气愤。
　　可另一边，理智告诉她，不应该继续和这个明显被宠坏了的大小姐，玩什么宅斗游戏。
　　完全是浪费时间，毫无意义。
　　思及此。
　　她转身继续离开，只是右腿的伤势毕竟没有完全康复。
　　每走一步，都需要先迈动左脚，跨出一小步后，再小心地将右脚往前挪一段距离，而这个过程可以看见右脚有明显的不协调感。
　　“哈哈哈~~这就是瘸子走路吗，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一瘸一拐，歪歪扭扭，好像一只鸭子，哈哈~，太好笑啦！”鹰司乙女极尽夸张地嘲笑着，嘴里继续说着恶毒的话语，“你再漂亮又怎么样？还不是个瘸子……”
　　实际上夕雾的腿，并没有她说得那么夸张，最多只是有点不协调而已。
　　夕雾脸色阴沉，她被鹰司乙女的话打击到了，抿着唇，眼眸蒙上一层水雾，怒视着她。
　　灿若繁星的眸子浮现一抹特殊的波动，准备给这个大小姐一点颜色看看。
　　恰巧这时。
　　池塘对面，许久未见的千鹤从假山群里走出，要过来池塘这边。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尤其是夕雾发现千鹤的小腹竟然有明显的凸起，三个月没见，她竟然怀孕了？！
　　不，应该是早就怀孕了。
　　毕竟如果只是怀孕三个月，肚子不可能这么明显的凸起。
　　夕雾还观察到，千鹤一脸愁容，似乎有什么心事。
　　千鹤也发现了池塘对岸的夕雾，脸上的表情瞬间的一起来，故意挺了挺肚子，向夕雾炫耀。
　　她原本就是大夫人贴身侍女，后来因为伺候用心，姿色上乘，被大夫人指派给了少主。
　　再后来，她发现自己怀孕了，立刻将这事告诉了大夫人。
　　她十分清楚，这个本丸府的后院中，谁是真正的掌控者。
　　少主虽然能给她宠爱，大夫人却能决定她的生死。
　　没有大夫人的同意，整个本丸府绝对不可能出现一个婴儿。
　　因此，她才选择将自己怀孕的事告诉大夫人，让大夫人决定这个孩子是留是去。
　　幸运的是，她赌对了，大夫人果然有意让她怀上少主的子嗣。
　　大夫人承诺她，只要生出男孩，她会让幸二纳她为妾。
　　这也是她敢招惹夕雾的原因，夕雾只有少主的宠爱，而她背后站着的可是大夫人，少主的宠爱又哪能和大夫人相比。
　　此时，
　　千鹤看出了夕雾正被鹰司乙女欺辱，于是她就站在原地，隔岸和夕雾对视着，要看夕雾的笑话。
　　“瘸子，你怎么不走了？快点走啊，本小姐还没看够呢！”鹰司乙女脸上露出刻薄的笑，注意到夕雾难受的样子，她心里的不快也一扫而空，开心了起来。
　　不过，她并不满足于此。
　　为了更加打击夕雾，她开始故意在夕雾面前展示真正大家闺秀、名门贵女，从小的礼仪教养闺矩！
　　她开始昂首挺胸，收腹直腰，两眼平时，肩平不摇，双臂自然前后摆动，脚尖向前伸出，行走时脚跟成一条直线。
　　她的步履轻盈，像阳春三月的杨柳那样婀娜多姿，尽显大家闺秀地从容、优雅、端庄。
　　就从走路来说，与夕雾右腿的轻微跛脚相比，简直是将夕雾比进了尘埃之中。
　　见夕雾果然被更难受了，她心里愈发快意。
　　并且，在经过夕雾身旁时，她还出其不意地推了夕雾一下。
　　扑！
　　夕雾被突如其来的推力，一个不稳，身子一歪，摔倒在地。
　　“哈哈哈~~，瘸子摔倒啦！”鹰司乙女不再维持刚才优雅的走路姿势，因为那样是很累的。
　　她对着地面上的夕雾大笑：“瘸子，你能自己站起来吗？需要我帮忙吗？如果你给我跪下磕几个头，给本小姐舔舔脚底，本小姐或许可以拉你起来。”
　　夕雾紧抿着唇，对鹰司乙女怒目而视。
　　她算是发现了，这还真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虽然心肠歹毒，但是却没什么心机，连找茬都这么明目张胆和幼稚。
　　‘嗯~，也有可能是不屑于对自己用阴谋吧。’
　　夕雾的狼狈很好的取悦了鹰司乙女。
　　她又嘲笑了几声，见夕雾木讷不语，顿觉无趣起来，转身离开。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向前走石头跳桥去池塘对岸，而是转身往回走。
　　另一边。
　　千春慌张地扶起夕雾，上了跳桥，要去池塘另一边。
　　对岸的千鹤见此，眼里精光闪烁，不知想到了什么坏主意，也踩上跳桥的石块，要过桥。
　　很自然的，双方在桥中间相遇了。
　　跳桥的石块并不大，一次最多能站两人。
　　而千鹤很识相地侧身站在石块的一边，示意夕雾先过去。
　　夕雾看也没看她，就走了过去。
　　千鹤不再伪装，闪电般地伸脚一绊。
　　夕雾身子一歪，“扑通！”一声掉进池塘里。
　　“小姐落水啦！”
　　“小姐不要慌，水不深，伸手，奴婢来拉你起来！”
　　后面的石块上，两名侍女慌张高呼。
　　千鹤嘴角荡起的笑意，渐渐僵硬。
　　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转身看向刚才被自己挤出落水的人，艳丽的和服，精美的耳坠……是鹰司乙女！
　　她在水里挣扎，一会沉下去，一会又浮了起来，双臂剧烈拍打水面，在池塘的水面搅起一圈圈连漪。
　　其实池塘的水并不深，最多只能淹到她的胸部，只是她从来没有游过泳，突然的失重感让身体产生了本能的应激反应。
　　千鹤难以置信地看着挣扎的鹰司乙女：“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
　　她又看向对岸，只有夕雾和千春留下的远远背影。
　　两个侍女经过一番努力，成功将鹰司乙女从池塘里拉了出来。
　　她全身被水打湿，外面那件艳丽的和服在挣扎中脱落，漂浮在池塘的水面上。
　　乳白色的内衬彻底湿透，紧紧贴在她的肌肤上，胸部小白兔的轮廓清晰可见，背后的长发粘在一起，犹如打湿的拖把，脸上的脂粉被水融化，导致肤色不一致。
　　此时的她被池水冻得浑身发抖，早已没有之前嚣张的模样，蜷缩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出热气。
　　现在的季节还是深春，再加上还是上午，池水是非常冰凉的。
　　“小姐，奴婢这就带你回去。”侍女准备带鹰司乙女回去。
　　“等、等一下。”鹰司乙女推开侍女，颤抖地站了起来，她浑身滴着水渍，在石块上留下一片湿润阴影。
　　她用杀人的眼神瞪着千鹤，从来没有这么恨一个人。
　　心中的愤怒让她不去想这个侍女为什么敢这样对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报复回去。
　　“鹰司小姐，奴婢不是，奴婢怀了……”千鹤吓得脸色苍白，站在石块上不知所措。
　　她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明明看见的是夕雾，结果却变成了鹰司乙女……
　　不过此时已没有时间让她多想。
　　她和夕雾不同，夕雾再怎么身份低微，那也是妾，是有身份的，而她的身份只是一个奴婢。
　　这也是为什么鹰司乙女欺负夕雾的时候，多是语言侮辱，即使动手也不会太过分。
　　而她却是毫无地位的侍女，就算被主人随意打杀了，也不会有人问津，因为这是主人家的权利。
　　“闭嘴！”鹰司乙女粗口打断她，然后大跨步走过去就是一脚，“下去吧你！”
　　扑通一声，千鹤被一脚踹进了塘。


17 剑士

　　千鹤被猝不及防地揣进了池塘，不过她似乎会水，短暂地慌张过后，开始拼了命地想要爬上来。
　　池底的泥土非常松散，一个不注意就会摔倒，而且冰冷地池水时刻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双手双脚不自禁地痉挛，而她最担心地是小腹，那儿已经隐隐开始作痛……
　　“哼，还想上来。”鹰司乙女却不让千鹤如愿，趁她双手撑着石块的时候，一脚踩向她的脸。
　　“啊——！！”千鹤的眼睛被踩到，发出惨叫，双手无法继续用力，脚下一个没踩稳，掉回了池塘里。
　　“救命！鹰司小姐，我怀了少主的孩~”千鹤又要爬上石块。
　　“闭嘴！给我下去吧！”鹰司乙女正在气头上，哪里想去管这个贱人是不是怀孕了，再次一脚踹向千鹤，想将她踹进池塘。
　　结果却被千鹤一把抓住了裤脚，“扑通！”一声，鹰司乙女再次落入了池塘。
　　……
　　远处幽静地青石板小道上，夕雾隐隐听见后面传来了呼救声，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刚才她和千鹤对视的时候，就发动了幻欲妖瞳的能力，将自己和鹰司乙女走的方向调换了一下。
　　结果千鹤果然没让她失望，给了鹰司乙女一个好看。
　　至于千鹤后面会怎么样，夕雾并不关心，自作孽，不可活，要是两个人能同归于尽自然是最好的。
　　“小夫人，后面好像有人在求救！”千春也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呼救声。
　　“不要多事。”夕雾淡淡道。
　　千春“哦”了一声，扶着夕雾继续散步。
　　夕雾漫无目的地走着，希望能碰到生命点。
　　一路上遇到的侍女和小厮，看见夕雾后，纷纷惊为天人，恭敬地向她行礼。
　　刚开始夕雾还没什么，后来有些烦了，开始专门挑人少的地方走。
　　渐渐的，她来到一条僻静的小道。
　　小道两边是草坪，上面种着一些鲜花，现在是深春，百花盛开，不是开得花朵不大，远远看去犹如星星点点，颜色有黄、白、粉……散发着清香和芳草的气息交织，恍然一场交响曲。
　　她穿过一道拱门，仿佛来到了稻花香里。
　　这里假山林立，重峦叠嶂，看得出都是真正的石头，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搬到了这里，还雕琢成奇山异石的形状，假山后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
　　夕雾进入竹林，就看见前方出现一堵围墙，并且隐约听见“嘭嘭···”的碰撞声。
　　“千春，前面是哪里？”她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前面是剑道场，小夫人，我们还是赶紧走吧，那里不准闲人靠近的。”千春有些担忧。
　　本来夕雾还想走的，可一听千春说“不准闲人靠近”，突然不想走了。
　　‘不就是剑道馆吗，有什么神秘的，霓虹的剑道也就是那么回事。’夕雾想当然的认为。
　　她前世在电视上看到过霓虹剑圣的剑术展示，看不出什么厉害的。
　　夕雾一边想，一边继续往剑道场走去。
　　当她靠近围墙时。
　　“叮！生命点 +1”
　　“叮！生命点+ 1”
　　她的脑海里传来久违的生命点提示音。
　　‘靠近剑道场竟然有生命点提示声！’
　　夕雾的小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再次得到了生命值。
　　“小夫人，不能靠近了，那里禁止外人靠近。”千春依旧制止道。
　　“千春，我是夫君的妾，不是外人。”夕雾并不打算走，开玩笑，好不容易发现的可用获得生命点的地方，现在走了就太可惜了。
　　“这……好像是这样。”
　　“那我能靠近那里吗？”
　　“嗯。不、不行，府里的老人说过，那里禁止外人靠近。”
　　“所以说啊，我不是外人啊！”夕雾循循善诱。
　　“不是……可是……我……”千春拗不过夕雾。
　　“算了，我自己过去。”夕雾独自走去。
　　“唉，小夫人，等等我。”千春急忙跟了上去。
　　剑道场被四米多高的围墙围着，夕雾顺着围墙走了好久，才看见一道门。
　　来到门前，她发现门只是虚掩着，没有关上。
　　于是，便从门缝伸出半个小脑袋，偷窥里面的场景。
　　入目地是两个篮球场大小的空地，地面铺着石板，空地的另一边是一栋阁楼。
　　此时，
　　空地上，鹰司幸二身形飞速移动，手握剑棍疯狂挥舞，攻击着另外一个陌生男人。
　　这个陌生男人目测三十多岁，长得和鹰司幸二有三分像，只是他面容冷峻，额头处有一道疤痕，破坏了美感。
　　他站在原地，双脚几乎没有动过，单手持着一把剑棍，一次又一次，轻描淡写地打退鹰司幸二的攻击。
　　嘭嘭嘭……！！
　　两根剑棍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冲刺、闪退、后跃等等展现的速度，绝对已经超越了人类能够达到的极限。
　　剑棍在空中撞击发出沉闷的声音，夕雾难以想象，究竟得多大的力量，才能让两根木头撞击的声音如此响亮。
　　而且，剑棍相撞是有巨大反震力的，可是这两个家伙仿佛根本感觉不到一样，握着剑棍的手没有有一点颤抖。
　　中年男人一边打退鹰司幸二的进攻，一边在嘴里训斥：
　　“速度再快点……叫你速度快，不是让你舍弃力量！”
　　“注意瞄准我挥刀的空隙……挥刀要稳……战斗时不要只盯着我手中的刀，要观察我的手臂和肢体肌肉……”
　　“说了多少次了，要学以致用，刚刚才给你演示人体的要害，攻击的时候要瞄准要害！”
　　“心要静，不要一听我话就急……”
　　门缝外。
　　夕雾神色惊骇：‘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剑道，竟然这么厉害？！’
　　‘人的力量和速度可以达到这种程度？！’
　　夕雾完全想不到，她眼里那个魔鬼的鹰司幸二，本身的实力竟然这么强。
　　她看出来了，那个男人应该是给鹰司幸二喂招，否则的话，鹰司幸二早就败了，双方根本不再同一个层次。
　　忽然。
　　夕雾发现一道目光正注视自己。
　　她的视线越过场中对战的两人，和那道目光对视。
　　那里竖立这三根木桩，每根木桩上绑着一个人，其中两个人已经死去，尸体上还插着两把武士刀。
　　只有一个人还活着，就是这个人在看她。
　　夕雾顿时明白，自己刚才得到的生命点，就是那两个木桩上死去的人。
　　让她诧异地是还活下来的那个人，竟然是她的老熟人，当初背叛她的乞丐——花子。
　　而花子也认出了夕雾。
　　她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直接大喊：“夕雾，救我！救救我！”
　　“谁在那里？”花子的声音暴露了夕雾的位置，引起中年男人一声怒喝。
　　他双腿猛然发力，坚实地石板直接出现一个蜘蛛网状的龟裂凹坑，而本人则一跃而起，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越过围墙。
　　“咚！”的一声砸在地面，刚好落在门外目瞪口呆的夕雾面前……


18 不记得

　　“你是谁？”
　　男人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只是在看见夕雾的模样后，那双冷冽的眼神闪过一抹惊艳。
　　但随即又想起夕雾刚才偷看的行为，身上的杀气又浓郁起来，握着剑棍的手紧了紧。
　　剑棍虽然是棍子，但在他手里，杀一个小小女娃是毫不费力的。
　　“我、我……”夕雾被男人身上的杀气所慑，吓得跌坐在地上，浑身发冷，略微凸起的胸口闷闷的，仿佛压着一块石头，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小小的脑袋里警铃大作，生物求生的本能不断告诉她，快逃，快逃！
　　但此时的夕雾，娇躯酥软，身体好似不属于她一般，只是瑟瑟发抖。
　　“二伯，手下留情！”鹰司幸二看见是夕雾，立刻大声喊道。
　　夕雾一听‘二伯’，顿时明白了眼前男人的身份——鹰司雄，鹰司幸二老爹的亲弟弟。
　　据千春所说，鹰司雄痴迷剑道，经常出去跟人比武。
　　当时夕雾还觉的奇怪，一个贵族公子，竟然会对所谓的剑道感兴趣？
　　现在她才明白，此剑道非彼剑道，这是具有超凡色彩的剑道，也难怪鹰司雄会痴迷其中了。
　　要是前世霓虹的那种剑道，没有超凡之力的加持，练一辈子也敌不过对方人多，不是真正的剑痴，谁会沉迷那个啊。
　　她也猛然意识到，或许这才是鹰司家族能统治这偌大田羽郡的真正底气，不是依靠权利和血脉，而是这种超凡的剑道。
　　夕雾心里涌出一股渴望，她想要得到这样的力量。
　　“夕雾，你没事吧！”鹰司幸二快步冲到大门，将地上被吓傻了夕雾扶起来，关心道。
　　鹰司幸二身上穿着一件单薄衣裳，腰间系着一条腰带，身上的汗水还没有干，冒着热气。
　　这样的鹰司幸二虽然没有之前贵公子的神采照人，但却有一种男人特有的力量美和强大感。
　　夕雾被他搂在怀里，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男人的汗水和雄性气息，灌入精致的小琼鼻，再加上英雄救美的加持，芳心竟然不争气地砰砰直跳，脸颊嫣红。
　　此时的她受到雌性本能的影响，竟然产生了一种莫名安心的感觉，一种有了依靠的安心和平静，哪怕安心的对象是鹰司幸二。
　　但她很快就惊醒过来，毕竟经历过前世信息爆炸的时代，不是原身那种真正的单纯小女孩。
　　要是原身的话，估计还真的会就此对鹰司幸二改观，芳心沦陷。
　　她心里的悸动渐渐平息，但是面上依旧一副惊魂未定的可怜模样。
　　“我没事。”夕雾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怎么来这里了？”鹰司幸二本想训斥夕雾几句。
　　但看见夕雾泪萌萌快要哭出来的可爱模样，瑟瑟发抖地缩在自己怀里，顿时感到一阵心疼，责怪的话语到了口中又咽了回去。
　　“千春，你是怎么照顾夫人的？”鹰司幸二朝着千春喝道。
　　千春刚才也被中年男人的杀气震慑，浑身僵在原地不知所措，此时被鹰司幸二的话惊醒，起身跪在地上，颤抖道：“奴婢、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夫人，请少主责罚。”
　　“夫君，不关千春的事，是妾身执意要来的。”夕雾拉住鹰司幸二的袖子，楚楚可怜地说道，“妾身好奇夫君每天都去哪里了，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里，夫君要责罚就罚妾身吧。”
　　鹰司幸二自然不舍得惩罚夕雾，他心里的怒气在搂着夕雾的时候，就差不多消散了，现在说的只是一些气话罢了。
　　而且见夕雾如此真诚地认错了，更是没有一点生气了。
　　“以后注意点，不要再乱跑了。”鹰司幸二叮嘱夕雾。
　　“嗯，妾身知道了。”夕雾柔声道。
　　“二伯，她是我的妾室。”鹰司幸二对中年男人解释道，“来，夕雾给二伯打个招呼。”
　　“妾身见过二老爷。”夕雾起身朝着鹰司雄躬身行了个女子礼仪。
　　鹰司雄淡淡点头，他是个剑痴，感兴趣的只有剑。
　　至于女人，前三十年还感兴趣，后来玩得多了，觉得女人也就是那样吧，渐渐没了兴致，只是偶尔叫来一两个解决一下生理需要。
　　只是夕雾姿色举世罕见，竟让他一潭死水的心泛起阵阵涟漪，忍不住接着开口：“你的脚是怎么回事？”
　　鹰司雄身为剑道高手，一眼就看出了夕雾行礼的姿势不协调。
　　“妾身不小心伤了腿脚，还没有完全康复。”夕雾如实回答。
　　“这样啊。”鹰司雄面色神色冷峻，但心里却五味嘈杂。
　　他明明只是和这女子说了几句话，却竟察觉自己的剑心开始不稳。
　　‘果然，自己对剑还不够诚，竟然被区区美色扰乱了心境！’
　　“今天上午时间差不多了，你再温习一下我教你的东西，下午再来吧。”鹰司雄朝鹰司幸二丢下这句话，就转身进入剑道场的那栋阁楼，准备好好磨练剑心。
　　现在他脑海里全是夕雾的身姿容貌，尤其是那双眼睛，很美，很灵动，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鹰司幸二对这个二伯的古怪行为，早已见怪不怪。
　　“夕雾，你先回去吧，以后不要来这里了。”鹰司幸二吩咐夕雾。
　　“夫君，就要到午时了，妾身想和夫君一起用膳。”夕雾面露羞涩道。
　　看着面前这个倾国倾城的天仙美人，一心一意地依恋着自己，面露羞涩地说出想和自己一起吃饭，鹰司幸二心里陡然涌出一股满足和惬意。
　　“好。”鹰司幸二牵着夕雾的手进入剑道场，“你先进来，在旁边等我，我练完剑后就走。”
　　鹰司家的家传剑道是禁止外人观看的，但他现在练习的只是外在的招式，并不涉及最核心的呼吸法，就算被夕雾看到了也没什么。
　　况且夕雾在他看来也不是外人，而是自己的女人，是自己的财产。
　　夕雾进入剑道场大门，绑在木桩上的花子就开始大叫起来：“夕雾，我是花子，救我！快救我！”
　　“夕雾，你认识她？”鹰司幸二询问道。
　　夕雾转头看向花子。
　　花子露出期希的神情。
　　之前在猎场，她按照夕雾所说的方法隐藏自己，不与任何人抱团，成功活了下去，只是好景不长，后来她因为偷东西被抓住，关进了牢里，今天被带到了这里。
　　在她以为自己必死的时候，又看见了夕雾。
　　她看出了夕雾成了这个大人物的妾室。
　　虽然难以置信，那个曾经的乞丐和现在这个肌肤雪白的窈窕少女是同一个人，但那双眼睛她是不会认错的，那种好听的嗓音她也不会记错。
　　花子看见夕雾如今发达了，穿着她想都不敢想的昂贵布料做成的服裙，身后还有侍女服侍，心里忍不住地嫉妒起来。
　　不过，面上依旧一副凄凉的样子，毕竟自己还需要夕雾拯救呢。
　　花子知道自己已经得救了。
　　她笃定夕雾会想法设法地救她。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笃定，毕竟她之前还背叛过她，严格来说她还是夕雾的仇人。
　　但花子的原因也是很充分，因为……夕雾是好人啊。
　　她曾经遇到过这样的好人，那个好人也是助人为乐、舍己为人，人类能想象出来的一切善良都集中在他身上。
　　虽然那个好人很快就被人骗光了财产，还被当做替罪羊入了狱，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
　　但那个好人那种雷打不动地温柔，那种面对出卖他的人依旧报以真挚的善良，至今让她记忆犹新，也让她开了眼界。
　　在此之前，她是不相信这个世界有这样的好人的，可是那天之后，她信了，只是后来她再也没有遇到过……直到碰到夕雾。
　　在当初猎场那样的危险环境下，夕雾都能毫无保留地来帮她。
　　她当时就明白，夕雾也是一个好人！
　　花子认为夕雾以前肯定也被人背叛、伤害、出卖过。
　　可是她还来帮助自己？
　　她为什么不吸取教训呢？反而重蹈覆辙？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对于夕雾这样的好人而言，背叛、伤害、出卖……是对他们的赞扬。
　　夕雾并不会在意背叛、伤害、出卖……，不管背叛、伤害、出卖她多少次，她也依旧不会改变初心，依旧会以德报怨。
　　啊！
　　赞美好人！
　　花子心里由衷地感谢上天，让好人出现。
　　而且，说起来，还是因为她的原因，夕雾才能实现“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华丽转变。
　　于情于理，夕雾都没有理由不救她。
　　花子依旧开始计划着，被夕雾救了之后，要想办法赖在夕雾身边，委屈自己暂时当她的侍女吧，然后好好享受人生。
　　她已经定下了一个小目标，先挣一栋楼吧。
　　夕雾不知道花子心里的想法，她凝视了花子几息，随即二摇摇头：“夫君，不认识，完全没印象，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听到过妾身的名字。”
　　夕雾说完，心里默念：‘花子，感谢你教会我这个世界的残酷，现在你可以去死了，沙扬拉拉！’


19 流产

　　这一瞬间。
　　花子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认为是自己听错了。
　　“夕雾，你在说什么呀，不要开玩笑，这个玩笑一点不好笑！”花子难以置信夕雾道，随即又想到什么，大吼道，“你怪我之前背叛你，我错了，我错了，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
　　鹰司幸二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夕雾。
　　夕雾依旧面露疑惑，摇头道：“夫君，我根本不认识她。”
　　“嗯，我知道了。”鹰司幸二回答，然后冷冷看向花子。
　　他不相信夕雾在撒谎，或者说，就算夕雾撒谎也没什么，她的这点小心思他还是能容忍的。
　　但是，他不能容忍这个臭乞丐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他。
　　这乞丐拼命向夕雾求救，不就是笃定了自己会对夕雾的话言听计从吗。
　　这简直是他最大的侮辱。
　　这个臭乞丐，该死。
　　鹰司幸二径直走向花子，眼里充满杀气。
　　花子急了，朝着夕雾大声求饶：“……夕雾，我真的知道错了，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嗤的一声，鹰司幸二从花子旁边木桩上的尸体上拔出一把武士刀。
　　刀身的半截都被染红，鲜血啪嗒啪嗒顺着刀身滴落到地上。
　　看着越来越近的武士刀，花子剧烈挣扎起来，彻底恼羞成怒，朝着夕雾破口大骂：“夕雾，你这个臭表子，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诅咒你，你不得好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
　　“聒噪！”鹰司幸二怒喝一声，抬手就是一刀。
　　哧！！
　　刀刃化为一道寒芒在空中闪过，花子的喉咙被割开，鲜血喷射四溅，在地上留下一幅喷射状的血迹。
　　大量的血不断从她的脖颈狂涌而出，她并没有立刻死去，但血管动脉和气管一起被割裂，肺部进血，已经说不出话来。
　　花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惨白起来，一双狭长的眼睛仿佛要瞪出眼眶，死死盯着夕雾，愤怒、憎恶、仇恨……仿佛要将夕雾的样子牢牢记住，以便变成恶鬼来报仇。
　　夕雾表面上被花子恶毒的话吓得瑟瑟发抖，明亮的大眼睛都蒙上了一层水雾，似乎快哭了。
　　但心里却莫名其妙：‘又不是我杀了你，你这么恨我干嘛？
　　你的仇人难道不是你面前的鹰司幸二吗？
　　你用这样的仇恨眼睛盯着他看啊！’
　　夕雾完全无法理解花子为什么不恨杀死自己的凶手，反而恨没有救自己的曾经恩人。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神奇心态啊！
　　她感觉人类好复杂，好难懂。
　　至于花子的威胁……呵呵，区区生命点也敢放狠话！
　　经过这几天的思考，她猜测生命点或许就是灵魂之类的东西。
　　花子脖子处的伤口，涌出鲜血的速度越来越慢，在地面积聚成一大片血渍，眼神正迅速溃散……
　　终于，夕雾脑海里响起熟悉的提示音。
　　“叮，生命点 +1”
　　花子死了。
　　这不是夕雾第一次看见死人，但却是夕雾第一次目睹仇人死去。
　　出奇的，她心里并没有不适，也没有前世电视里说的报完仇空虚的感觉。
　　相反，她觉得很充实，很美好，很幸福。
　　原来，大仇得报的感觉是这么的舒服惬意。
　　这种幸福和快乐是山珍海味、钱财权利，完全无法取代的快乐。
　　她果然不是圣人。
　　“夕雾，你没事吧。”鹰司幸二甩了个刀花，将刀刃上的血迹甩掉，然后将武士刀插在地上。
　　这轻描淡写的神态，仿佛他刚才杀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鸡。
　　他转身看见夕雾在发呆，还以为夕雾被刀与鲜血的景象吓到了。
　　“夫君，我没事。”夕雾低声回答，又转而询问，“夫君，这些都是什么人呀？”
　　“他们啊，一些罪犯、乞丐、流民还有其她郡派来的探子……反正都要处死，还不如给我用来练练剑道，这样他们死得也有意义得多。”鹰司幸二理所当然地说道。
　　“夫君每天在这里练剑吗？”夕雾又问道。
　　“差不多吧。”
　　“那妾身可以每天都来这里看夫君吗？”夕雾脸颊有些嫣红，投入幸二怀里，声音娇羞道。
　　鹰司幸二一时间只觉软玉入怀，鼻尖充满了夕雾娇躯的清香，心神荡漾之下，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好。”
　　夕雾听闻，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今后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来这里刷生命点了。
　　接着，
　　她和千春待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鹰司幸二练习剑道。
　　本想从鹰司幸二身上看出点什么，但是，她既看不懂剑招，又搞不清楚为什么鹰司幸二的身体能力远超普通人。
　　她也好奇地询问过鹰司幸二，结果只得到了含糊其辞的“呼吸法”三个字。
　　继续询问呼吸法是什么，鹰司幸二却闭口不谈，只是说，这不是身为女子的夕雾该了解的东西，夕雾只需要服侍好他就可以了……
　　夕雾见此，随即不再继续问。
　　不过，心里已有了计划。
　　就这样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鹰司幸二专注地进行剑道修行。
　　忽然，一名侍女急急忙忙闯进剑道场，看见鹰司幸二后，焦急道：“少主，不好了，千鹤、千鹤流产了！”
　　“什么？”鹰司幸二停下手中的动作，走到侍女身前，沉声道，“说清楚点，发生了什么事？”
　　侍女喘着气，也不待缓过来就立刻解释道：“千鹤、千鹤不知怎么和乙女小姐发生了冲突，被乙女小姐推进了池塘里，泡了好久，寒气入体，直接在池塘里流产了，好多血在水里散开……”
　　夕雾在一旁听得心惊。
　　她没想到鹰司乙女这么狠，要知道从她们起冲突到现在，差不多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而这个时代的一炷香，相当于现代的半个小时啊。
　　也就是说，鹰司乙女至少让怀孕的千鹤在冰冷的池塘里待了十几二十分钟。
　　“那千鹤呢？”鹰司幸二似乎对千鹤肚子的孩子并不关心，反而更加担心千鹤的安危。
　　“千鹤、千鹤已经被救起，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侍女回答。
　　鹰司幸二吩咐道：“带我去。”
　　千鹤是他母亲赐给他的暖床侍女。
　　他对这个容貌漂亮，床技高超的侍女还是有点不舍得的。
　　现在听她并没有生命危险，也就放心下来。
　　至于那个流产的孩子，一个侍女的种，没了就没了，他并不在意。
　　随后，鹰司幸二先去换了一身锦服，才在侍女的带领下前往千鹤的住处。
　　夕雾也跟了上去。
　　她是去捡生命点的，万一千鹤死了，一个生命点她也不想放弃啊！


20 重蹈覆辙

　　一行人不急不忙地在侧殿的亭台楼宇间穿行。
　　主要是鹰司幸二不着急，他不着急，他身后的女眷自然不敢越俎代庖去催促。
　　不过，夕雾发现前面那个叫千衣的侍女倒是很焦急。
　　千衣就是刚才闯进剑道场的侍女。
　　她跟在鹰司幸二旁边，和夕雾肩并肩走着，三番四次地用目光瞟夕雾。
　　见夕雾和她对视，她的嘴唇张开，做出口型。
　　夕雾仔细看了看，才弄懂这个叫千衣的侍女，是想让她去催促鹰司幸二快点。
　　呵呵，夕雾直接无视了。
　　她自己不敢去催，怕惹鹰司幸二生气，就让我去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
　　当我是天真的傻子吗？
　　其实，还真是这样。
　　夕雾美到极致的外表，加上身上那种人畜无害的柔弱气质，很容易就让人不自禁地将善良、温柔、乐于助人等等这些美好的品德加在她身上。
　　所以，千衣才想让夕雾去做这冤大头。
　　只是夕雾并不傻，鹰司幸二的宠爱又不是无限的，用一点少一点，她凭什么要为了别人，浪费鹰司幸二对自己的宠爱。
　　而且千鹤还是她的仇人。
　　千衣见夕雾丝毫不为所动，顿时又觉得夕雾是一个自私虚伪的女人，看向夕雾的眼神也敌视起来。
　　她和千鹤是从小长到大的闺房好友，两人感情极好，为了千鹤，她甚至直接让出了成为少主暖床侍女的机会。
　　此时看到好友有难，早就心急如焚，冒着生命危险闯进剑道场找少主。
　　要知道，上一个闯进剑道场的侍女，现在尸体估计都变成白骨了。
　　即使这样危险，她也豁了出去。
　　夕雾察觉到了千衣的恨意，只觉得莫名其妙。
　　怎么这个世界的人都是神经病吗？就因为别人不以德报怨，就把对方当杀父仇人一样仇恨？
　　良久。
　　一行人才走到之前夕雾和鹰司乙女相遇的池塘。
　　这里已经聚集了一群莺莺燕燕的侍女，夕雾都能叫出一些名字，比如千雨、千雪、千叶、千霜、千夏……
　　她们都是鹰司家从小养大的侍女，千字辈，除此之外，还有纱字辈，玲字辈……
　　除了这些侍女外，鹰司乙女大小姐也还在这里。
　　她的身上裹了一件贵重的白色貂裘，是用近百只貂的皮做出的奢华之物，也就是她这样的鹰司家族的嫡系女子才有资格穿，像夕雾这样的小妾是没有资格拥有的。
　　裹上貂裘后，鹰司乙女的气色好了很多，但头发依旧湿漉漉的，貂裘下面露出的裙角也水渍未干。
　　鹰司乙女看见鹰司幸二出现后，立刻三两步走到他面前，委屈地诉说着自己的无辜：
　　“哥哥，这可不能怪我，都是你那个侍女先动手的，她像是发疯了，故意把我绊倒掉进池塘，我气不过才、才……”
　　鹰司乙女低着头，拉着鹰司幸二的袖子，一副小孩子做错事的认错模样：“哥哥，你不会怪我吧！”
　　如果只是一个侍女，就算她随便打杀也不会当回事，但是这个侍女怀了哥哥的孩子，她也拿不准哥哥会不会生气。
　　“好啦，一点小事而已，哥哥不怪你。”鹰司幸二宠幸地摸了摸鹰司乙女的小脑袋。
　　在自己亲妹妹和一个侍女之间做选择，还需要选择吗？
　　亲妹妹是自己的小棉袄，而侍女花点小钱就可以买一打。
　　况且他妹妹也没做什么坏事，千鹤流产是她身体不行，而她敢对自己的宝贝妹妹动手，这本身就该死了。
　　见鹰司幸二不怪自己，鹰司乙女脸上重新洋溢起笑容，还趁转身的时候，故意给鹰司幸二身后的夕雾一个炫耀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在哥哥心里的地位，这是你一个小小妾室永远也比不了的。
　　鹰司幸二继续上前，众女自觉空出一条道，露出躺在草地上生死不知的千鹤。
　　他走到千鹤身旁，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身后分别跟着乙女和夕雾。
　　夕雾从鹰司幸二背后，偏出半个小脑袋，与她对视着……
　　千鹤脸色苍白的可怕，湿漉漉的衣服紧贴在她身上，上面还沾有池塘的水草和黑色淤泥，因为在水里泡的太久，寒气入体，嘴唇发白，生气微弱。
　　更重要的是，她的下身部位，可以肉眼可见的一片红色血污，哪怕被池水洗过，也依旧十分显眼。
　　而那一双眼睛，抬头看天，似乎在发呆，在木讷，空洞无神，仿佛死人一般。
　　只是，当她看见出现的鹰司幸二时，重新恢复了神采。
　　刚才鹰司乙女和鹰司幸二的交谈都在十米开外，她并没有听见鹰司幸二根本没有怪鹰司乙女，还寄希望于鹰司幸二能给她主持公道。
　　当然，她也有自知之明，没指望鹰司幸二实质性地惩罚鹰司乙女。
　　但责骂几句，然后温柔地安慰自己，这点小小的要求不过分吧。
　　只是。
　　当她又看见鹰司幸二身边的夕雾时。
　　这妖女竟然在对着她笑，嘲笑，讥笑，阴险的笑……反正不是善意的笑。
　　猛的，
　　她立刻记起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之前自己明明要把她绊倒摔进池塘，结果莫名其妙地误伤了乙女小姐。
　　她想不明白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夕雾所做。
　　但不要紧，
　　小孩子才讲证据，大人有想法就行。
　　她在一秒内，从怀疑，到猜测，再到确定：就是夕雾在陷害自己。
　　是夕雾让自己流产，让自己得罪了乙女小姐，让自己失去大夫人的看重……让自己彻底被毁掉。
　　她了解大夫人，大夫人不会允许一个伤害过乙女小姐的人，生下少主的孩子。
　　也就是说，她的未来……没有希望了！
　　尤其是夕雾这个妖女竟然还嘲笑自己，仿佛在宣扬自己的胜利。
　　陡然间，她心里升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她忽然产生了一种，只要能报仇，只要能看着那个小贱人痛苦，只要能毁了那个小贱人，她就算死，也值得！
　　于是，她爆发了。
　　“是你！都是你！是你这个妖女害我！”愤怒和仇恨的刺激下，千鹤的肾上腺激素疯狂分泌。
　　她仿佛回光返照般，从地上一跃而起，那灵活的动作，仿佛一只矫健的猴子。
　　一跃而起之后，千鹤双手成爪，弹射而出，闪电般地袭向夕雾的双眼。
　　她要挖出夕雾的眼睛。
　　“你这个妖女，你杀了我的孩子，我要毁了你！”千鹤脸上出现癫狂的大笑。
　　“啊——！！”紧接着，就是一个撕心裂肺到极致的惨叫。
　　其凄厉程度，让听到的外人纷纷头皮发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猝不及防！
　　主要是众人根本没有料到千鹤竟然会这样做，敢这样做：生生挖出乙女小姐的一只眼睛。
　　连鹰司幸二也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宝贝妹妹已经捂着眼睛，痛苦地哀嚎着，掌缝里滴出深红的血液。
　　“住手！你这个表子！”鹰司幸二眼里闪过杀人的目光。
　　他毫不怜惜，一把钳住千鹤的手，将其扯开，掰断。
　　骨头断裂的脆响让周围这群柔弱的女子面色苍白，浑身颤抖。
　　只有千鹤，仿佛不知道疼痛一样，继续张狂的大笑着。
　　鹰司幸二一个发狠，右腿肌肉紧绷，犹如压缩到极限的弹簧，弹射而出，腿鞭划过空气，竟然隐隐有呼啸之声，直接推断千鹤的膝盖。
　　咔嚓！
　　千鹤膝盖碎裂，小腿弯折成一个诡异的幅度，身子一歪，失重摔倒。
　　在她摔倒的过程中，鹰司幸二右腿已经收回，再次狠狠踢在千鹤的胸口。
　　嘭！！！
　　千鹤直接倒飞出三米远，胸口肉眼可见地凹进去一块，重重地砸在地上。
　　在倒飞的半空中，她就吐出一大口鲜血和内脏碎块。
　　不仅如此，夕雾明显听到了肋骨断裂的脆响。
　　地面上，千鹤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但是，她脸上却洋溢着癫狂的笑容，松开自己的手，看着里面那颗鲜血淋淋的圆形肉球，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终于，她报仇了，挖出了夕雾的眼球。
　　她抬起头，想去看看夕雾的凄惨模样。
　　结果……
　　她脸上的笑容再次僵硬在原地。
　　只见，夕雾依旧完好无损，站在鹰司幸二身后，遥遥地与她对视。
　　而她前面的乙女小姐，正跪在地上，紧紧捂着自己的眼睛，发出痛苦的哀鸣。
　　鲜血从乙女的手指缝隙里流出，啪嗒啪嗒地滴落在草地上。
　　这一切……太熟悉了！
　　和她之前遭遇的事，不能说完全相同，只能说一摸一样！
　　“你、你……呕……”她的嘴巴张开，想要发出声音，结果却喷出一大口血。
　　但是她再次看着夕雾，看着那柔柔弱弱的女子，正对着自己温柔地微笑着，千鹤不得不承认，夕雾的笑容很美，很甜，很人畜无害……
　　可她更知道，这只是表象，这个人畜无害的绝美女子，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夕雾的笑容，在她眼里就是魔鬼在朝她招手！
　　她已经不敢确定现在她看到的夕雾，就是真的夕雾吗？
　　她已经分辨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同时，她也却不敢再去恨、去愤怒。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猜测夕雾使用妖术陷害自己时，她愤怒、仇恨夕雾。
　　可当确定夕雾真的能使用妖术时，她却反而不敢愤怒，不敢去恨……只有恐惧！
　　“咳咳咳……”千鹤又剧烈咳嗽起来，吐出几块内脏碎沫。
　　只是，现在根本没有人关心她的死活……除了夕雾。
　　夕雾一直暗中盯着千鹤，因为，这可是一个生命点啊。
　　在看见千鹤的瞬间，她就发动了【幻欲妖瞳】，原本只是想试试，结果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好。
　　不仅把自己作死了，还挖出了鹰司乙女的一颗眼珠。
　　果然，女人狠毒起来，真没有男人什么事。
　　夕雾看见千鹤又剧烈咳嗽起来，咳出好大的几口血，嘴角处竟然挂着一片长条形的肉，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千鹤又剧烈地咳了几声，最后双目陡然睁到最大，随后身子一软，彻底死去。
　　“叮，生命点+1 ”
　　夕雾耳边响起了熟悉的提示音。


21 突破极限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蜷缩在地上，捂着自己眼睛痛苦哀嚎的鹰司乙女。
　　而千鹤，孤零零地死了上，无人问津……除了夕雾和千衣。
　　“乙女，你怎么样？”鹰司幸二神色惊恐，不知所措。
　　“啊啊···！！，哥哥，我好痛，好痛！！”鹰司乙女嘶哑地嚎叫着。
　　“你先忍忍，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在身边侍女的提醒下，鹰司幸二抱起妹妹准备去找医师。
　　千衣忽然问道：“少主，那千鹤要怎么办？”
　　大家这才看向千鹤的尸体。
　　鹰司幸二眼里闪过一抹厌恶：“把她的尸体扔出去。”
　　说完，便抱着鹰司乙女快步离开了。
　　千衣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目睹着鹰司幸二消失在远处。
　　她看向千鹤，一时间悲伤、疑惑、愤怒……五味杂陈。
　　刚才，她清楚地目睹了千鹤发疯的整个过程，千鹤动作太快，太迅速，太猝不及防，她想要阻止时，一切已成定局。
　　她能做的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千鹤死去。
　　只是，有一件事让她非常在意，那就是：为什么千鹤在临死前，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剧变，她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会出现那样震惊、恐惧、绝望的表情。
　　明明她视线的方向，就是被她挖出眼睛的乙女小姐啊……等等！
　　忽然，千衣想起了千鹤发疯时说的句“是你这个妖女害我！”。
　　千鹤为什么要称呼乙女小姐为妖女？
　　就算她恨乙女小姐，也应该用贱人、恶毒女人等等，为什么是妖女呢？
　　“难道，千鹤说的妖女并不是指乙女小姐？”千衣脑海里灵光一闪而逝，她再次回忆起刚才千鹤当时看向的方向。
　　“那个方向上……谁最可能符合妖女？”千衣顿时想起了夕雾的样子。
　　那个美得不似凡人、人畜无害、死死躲在少主身后、还缩在千春怀里的女子，无疑最符合妖女的特质。
　　如果硬要说谁可能是妖女的话，千衣只能想到夕雾。
　　可是，这只是她的怀疑，她根本没有一点头绪。
　　思绪未果，千衣强忍心中伤痛收拾千鹤的尸体。
　　另一边。
　　夕雾回到了自己的的添香所。
　　一进屋，她就让千春去厨房给自己拿吃的，并且点明了要肉食。
　　这一次夕雾要吸取教训，吃饱了再用生命点。
　　趁着千春去厨房拿食物的空档，夕雾随即集中注意力到视网膜，打开了状态框。
　　【
　　姓名：夕雾
　　体质：1.2
　　灵魂：1.8
　　血脉：0.01%
　　生命点：4
　　技能：
　　宴乐舞：魅惑，勾引。
　　幻欲妖瞳LV1（0/10）：对视，干扰对象视觉，使其产生幻觉。
　　备注：一次消耗0.1生命点，已消耗一个生命点，目前可用次数（7/10）
　　状态：跛脚。
　　】
　　“这趟出去，发了！”夕雾难掩心中的激动。
　　千春很快就提着一个食盒回来了，收拾好案台，放下食盒。
　　打开盖子后，一阵浓郁的鸡肉芳香扑鼻而来，原来是一只炖鸡。
　　不同于现代饲料鸡，这鸡是真正用米、谷、蔬菜、虫子等喂养的土鸡。
　　它的肉也不像饲料鸡那么柴和无味，相反肉质鲜美，吃起来很有嚼劲。
　　在千春的服侍下，夕雾一顿饭吃下来，只需要张嘴就行，完全没有动一下手。
　　一整只鸡，夕雾只吃了一半，就再也吃不下了。
　　她本以为自己能吃下整只鸡的，结果，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鸡。
　　“小夫人，吃不下就别吃了吧。”
　　“好吧。如果我吃不完，这是直接扔掉吗？”
　　“不会。”千春摇摇头，“小夫人没吃完的，拿到厨房里，下人会吃完的。”
　　“那千春，这半边你吃了吧，我已经吃不下了。”夕雾道。
　　“谢谢小夫人。”千春有些欣喜。
　　这就是身为贴身丫鬟的一些隐形福利。
　　所以府里那么多侍女，都想想某个主子的贴身侍女。
　　千春并没有现在就开始吃，而是先收拾餐具。
　　收拾完后，她端着食盒离开房间。
　　等再次回来，她已经用完膳了。
　　而夕雾也休息够了，让千春去打水，说自己要沐浴。
　　夕雾根据上一次使用生命点的经验，知道体质的提升会排出身体内的一些脏东西，黏在身上十分难受，所以提前做好准备。
　　千春虽然疑惑夕雾为什么中午洗澡，但没有发问。
　　添香所浴室里的浴池是用木头制成的，空间不大，只能容纳一个成年女子躺进去。
　　千春动作麻利，再加上厨房里白天都是常备热水的，她没花多少时间就装满了浴池。
　　支走了千春，夕雾独自进入了浴室，并关上了浴室的门。
　　她坐在浴室的小板凳上，打开状态栏，然后消耗了一个生命点，去除跛脚的负面状态。
　　随着一个生命点消失，右腿处出现一股热流，暖洋洋的，这种感觉就像是泡在温泉里。
　　夕雾猜测，热流只是外在表现形式，而不是真的有热流，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是远比热流复杂无数次、繁琐无数倍的神奇反应，类似于打破现有结果，进行优化重塑。
　　右腿越来越热，还不待她仔细感受，就已经变得滚烫起来，继而又变成烧灼感，犹如放在火上烘烤，剧痛无比。
　　好在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弱女子，这点痛，咬着贝齿硬生生忍住了。
　　她掀开裙摆，看向右腿。
　　那里冒出热气，肌肤的毛孔里开始渗出狰狞的血水、肉沫、破碎的骨头碎片等等，空气中开始散发出一股刺鼻味道。
　　这个过程很缓慢，持续了一炷香的时候才结束。
　　清理完上面的血污，那里已经完全治愈，疤痕消失得无影无踪，肌肤重新变得光洁无暇，白皙娇嫩，仿佛精致的艺术品。
　　只是，体内的灼热感并没有消失，而是开始弥漫，先是左脚脚踝，接着是全身都开始发热，皮肤冒出热气，开始渗出油垢……
　　“好热！”夕雾忍不住地褪去衣服，雪白的肌肤变成殷红色，冒着热汗，蒸腾成白色，和浴池热水里冒出的热气混合在一起，云烟缭绕，恍然仙境。
　　她再次感受到那种黏糊糊的感觉，于是不再犹豫，跳进了浴池里，清洗起来。
　　身体的灼烧感持续了几十个呼吸后开始开始消退，夕雾见生命点还没用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连续点两下“体质”后面的“+”号。
　　2个生命点消失，全身再次出现灼热感。
　　这一次的感觉比之前都要强烈，她感觉自己全身的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每一块骨头都被打碎后重生……
　　身上冒出的热气直接盖过了浴池里热水的蒸汽，肌肤红通通的一片，仿佛煮熟的虾壳。
　　虽然知道体质的提升非常痛苦，本以为做好了准备，但还是低估了这种疼痛，她只能咬着牙，握紧小粉拳支撑着……
　　不知过了多久。
　　她从浴池里站了起来。
　　这一瞬间。
　　世界都不一样了。
　　最主要的感觉就是轻松，全身仿佛卸下了巨大的负担。
　　夕雾低头看了看自己玲珑娇小的身躯，表面上看出了更白了一点，更嫩了一点，更滑了一点，整个人就像洁白无瑕的瓷娃娃，皮肤嫩得如牛奶果冻一般。
　　在浴室里走了几步，走路的姿势很协调，没有丝毫跛脚的现象。
　　打开状态框：
　　【
　　姓名：夕雾
　　体质：4
　　灵魂：1.8
　　血脉：0.01%
　　生命点：1
　　技能：
　　宴乐舞：魅惑，勾引。
　　幻欲妖瞳LV1（0/10）：对视，干扰对象视觉，使其产生幻觉。
　　备注：一次消耗0.1生命点，已消耗一个生命点，目前可用次数（7/10）
　　状态：健康
　　】
　　“体质从原来的1.2变成了4，应该是那个修复右腿的生命点没有用完，剩余的效果用来增加体质了。”
　　“生命点一次消耗了3点，还是留下1个生命点以备不时之需吧。”
　　夕雾开始好奇4点的体质有多强。
　　“外表上看，自己除了更漂亮一些，气质更清纯一些，既没有长高，也没有长胖，依旧细胳膊细腿，身娇体柔易推倒。”
　　“难道体质的提升就是让我可以更好的勾引男人吗？”
　　如果能依靠一个强者，过着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服生活，夕雾心里是愿意的。
　　哪怕这其中的代价就是自己本身，她也觉得这是应尽的义务。
　　只是，她也是熟读历史的，知道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爱弛则恩绝。
　　“几十年后年，自己年老色衰，鹰司幸二那个魔鬼还会宠爱自己吗？”
　　“连为他怀过孩子的千鹤，他不在意了，下手的时候都没有任何的留情，到时候，自己的下场绝对不会比千鹤好。”
　　“鹰司幸二不是可以依靠的人。”
　　思及此。
　　她果然还是想自己变强，也不求什么天下最强，只求可以在这个世界舒服的、自由自在的活下去就行了。
　　“有了，这种测试方法可是试试。”她握了握粉拳，想到一种测试力量的方法，做俯卧撑。
　　十几息过后。
　　她停下了动作，浑身很轻松，就这样双手撑地做俯卧撑，做了几十个，连呼吸都没有急促。
　　于是，她开始增加难度：单手做俯卧撑。
　　几十个下来，也就感觉稍微有点费力。
　　接着，减少指头，四根、三根、两根、一根。
　　就算是一根手指做俯卧撑，也是做了五十几个才感到手指开始发麻……
　　最后，她站起来，面露喜悦，知道自己的身体素质已经比前世那些运动员都要强了。
　　……


22 联姻

　　本丸城·正殿寝宫。
　　鹰司芳子刚刚从女儿那里回来，乙女的状况已经稳定下来，现在已经沉沉睡去。
　　她回到自己的寝宫后，就斥退了周围的侍女，现在她看着这些年轻的狐眉子就一阵心烦。
　　侍女躬身退去后，幽静的寝宫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独坐在主座的软垫上。
　　吱嘎！
　　寝宫的大门被一只布满皱纹的枯手推开，一个老妪走了进来。
　　这个老妪是之前夕雾看到的鹰司芳子身后两个婆子中的一个。
　　鹰司芳子看见心腹松婆进来，脸上的疲惫才稍微缓解。
　　松婆是梨婆是她母亲给她留下的两个心腹，她一直很依仗她们，梨婆是一位呼吸法气感境界的高手，负责保护她的安全。
　　而松婆则是一位情报方面的专家，精通毒药、致人流产、审讯、酷刑……，相当于一本活着的后宅勾心斗角百科全书。
　　“松婆，调查得怎么样？千鹤那个贱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难道亏待了她？”鹰司芳子咬牙问道。
　　鹰司乙女是她的小女儿，从出生起就肩负了与其他大族联姻的重要使命。
　　结果现在功亏一篑。
　　瞎了一只眼的鹰司乙女，联姻的价值一下子缩水了至少九成，甚至能不能嫁出去都是个问题。
　　虽然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千鹤已经死了，但鹰司芳子凭借多年的宅斗经验，敏锐地觉得这件事透露着一股阴谋的气味。
　　其中最大的疑点就是：千鹤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她了解千鹤，那就是一个有点小聪明、自命不凡、见识浅短、善妒、懂得察言观色的墙头草。
　　虽然大多都是缺点，但这些缺点正是她看中的地方，因为这样的千鹤上不了台面，不会威胁自己的地位，还容易掌控。
　　所以，她可以肯定千鹤在怀孕后，一定会选择好好养胎，孩子生下来享受荣华富贵，而不是发了疯地去招惹乙女。
　　不过，她也没有排除千鹤一时糊涂的可能。
　　毕竟女人的嫉妒心，有时候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
　　松婆闻声，细声地道出自己的调查结果。
　　鹰司芳子安静地听完，脸色一变再变，随即沉默了一会儿：“确定吗？”
　　松婆点点头：“确定，根据老奴查出来的蛛丝马迹推断，千鹤那个小妮子确实和黑山家族的人接触过。”
　　说完，松婆请罪道：“这是老奴的失职，老奴没有及时察觉到，他们竟然已经侵入到了这后院女眷之中。”
　　“这不怪你，最近是我们鹰司家的重要时期，平时隐藏在暗处的各种牛鬼蛇神都跑了出来。”鹰司芳子叹了口气。
　　根据她得到的情报，最近骏府城涌进来太多陌生面孔，那些人已经等不及开始动手了。
　　“唉，多事之秋啊。”鹰司芳子叹了口气，眼里难掩疲惫之色。
　　事情的起因还是十天前。
　　羽前家族的小公主羽前三千子，选择了鹰司家下嫁。
　　这个消息一传出，直接在整个羽前国掀起了滔天巨浪。
　　原因很简单，因为羽前家是整个羽前国的实际统治者。
　　虽然这里的“国”相当于天朝古代的省，但一省之主，毫无疑问的一方诸侯啊。
　　而鹰司家只是省里面的一个县霸。
　　如果联姻成功，鹰司家相当于直接跨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而鹰司家族的敌人，自然不愿意看见这样的未来发生。
　　他们无法改变羽前家族作出的决定，所有只好“改变”鹰司家了，比如在订婚前，鹰司家忽然被强盗袭击灭族，或者鹰司家的适龄男性忽然集体暴毙……
　　即使这样可能会得罪羽前家，但是羽前家族也不会为了一个覆灭的家族，或者一蹶不振的家族，来找他们的麻烦。
　　“奸细排查得怎么样了？”鹰司芳子拧了拧眉心。
　　“夫人，老奴已经揪出了两个混进来的探子。”松婆说到这里顿住了，面露难色。
　　鹰司芳子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是健一少爷，他新纳了一对姐妹做妾，老奴查出那对姐妹花的身份有问题，多怕是敌人暗查进来的探子，老奴本想拿下她们仔细审问，只是健一少爷一直护着她们，老奴无法动手。”松婆为难道。
　　“这件事不要管，密切监视着就行。”鹰司芳子淡淡道。
　　松婆愣了一会儿，心里陡然一惊，满眼的欣慰，小姐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她欣慰地看着鹰司芳子：“原来夫人早有打算。”
　　鹰司芳子冷哼一声：“哼，那个庶子在我刚嫁进来的时候，可是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妖妇。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或许忘了这件事，但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要不是那时候我根基不稳，老夫人还在，我也不想跟老爷闹得太僵，他早就死了。”
　　说到这里，鹰司芳子嘴角勾起：“如今，那孽种管不住下半身，什么女人也敢往家里领，活该他自取灭亡。”
　　说完，鹰司芳子又想起了自己儿子：“幸二那里怎么样？”
　　“少主这些天都在二老爷那里练剑，有二老爷在，少主的安全自然没什么问题。”松婆说完又补充道，“老奴已经把侧殿的侍女、奴仆仔仔细细地筛查了一遍，确保没有一个奸细混了进来。”
　　“嗯。”鹰司芳子点点头。
　　自己只负责这后院的事，前面的正面战场，有老爷顶着。
　　鹰司芳子又想到什么，问道：“松婆，京都那边有消息了吗？知道羽前家忽然要下嫁女儿的原因了吗？”
　　“夫人，京都那边的人打探到，羽前三千子似乎和一个神秘女子争夺某个男人，不久后，三千子小姐就被带回了羽前国，然后下嫁。”
　　松婆说到这里，略微迟疑道，“至于三千子小姐具体做了什么，没人知道，小道消息倒是众说纷纭。”
　　“就这样吧。”鹰司芳子淡淡道。
　　以她的权斗经验来看，她猜测是羽前家得罪不起那个女子的家族，所以才选择下嫁女儿，示弱，换取那个家族的原谅，避免被灭族。
　　而为什么选择他们鹰司家，或许只是随意选的，或许是鹰司家的实力还不错，或许是田羽郡所在的地方够偏僻……其中的原因，鹰司芳子想不通。
　　但想不通，没关系，结果有利就行了。
　　鹰司芳子对这个还未过门的儿媳妇还是很满意的，只有这样血统高贵的女子，才配做她儿子的正妻。
　　“夫人，老奴还打听到一个消息。”松婆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夫人，“是关于少主那个妾室的。”
　　“说说看。”鹰司芳子来了兴趣。
　　“京都那边的人打探到：数月前，京都最大的花街发生了一场大火，整条花街被烧毁，死伤无数，而号称京都第一美人的花魁仙莹和她女儿不知所踪……”
　　松婆看了鹰司芳子几眼，继续道，“仙莹的那些入幕之宾不相信她已经被烧成了灰，花重金悬赏仙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是让他们知道仙莹的女儿在这里……”
　　“京都第一美人···”鹰司芳子听完，眉头紧蹙，喃喃道。
　　她只知道夕雾的母亲是京都逃难过来的游女，却没想到还是游女中最高等级的花魁。
　　她很清楚在京都那种美人遍地的地方，“京都第一美人”这六个字的分量，这代表着颠倒众人的世间绝色，代表着她接待的人都是最顶尖的权贵。
　　鹰司芳子心里恍然，难怪那个小妾小小年纪就美得那么妖孽了。
　　“她最近在做什么？”鹰司芳子问道。
　　“在练书法。”松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夫人在询问夕雾的情况。
　　“还不算太蠢，知道美色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鹰司芳子又问：“妖灵簪她戴着吗？”
　　“根据眼线的消息，少部分时间会戴，大部分时间一直放在房里。”松婆回道。
　　“倒是小心谨慎，可惜，妖灵簪不用特殊的盒子放置，哪怕只是放在房间里，也依旧会起作用。”鹰司芳子脸上充满了自信。
　　当初她从一个落魄阴阳师手里，花重金买到妖灵簪的时候，还特意询问过对方这个问题。
　　那个落魄的阴阳师就是这么给她解释的。
　　后来她通过实验，发现确实如那个阴阳师说的那样。
　　不过，她只知道用法，并不清楚原理。
　　她的层次不够，别说顶级大妖，就是普通的妖怪，都没见过。
　　她也根本想象不到，幻觉系顶级大妖究竟代表着什么。
　　这是可以轻易屠城的恐怖存在，而把这种恐怖生物的天赋神通用在这小小的后宅女人的钩心斗角上，无数阴阳师知道了会哭泣的。
　　鹰司芳子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松婆，找个机会把妖灵簪拿回来吧。”
　　“夫人，您要放过她？”
　　“今时不同往日，我需要她来制衡羽前三千子。”鹰司芳子说完，又吩咐了一些事，就令松婆退去。
　　……
　　添香所。
　　夕雾静静地翻阅书籍，忽然，她的手一顿，惊喜道：“找到了！”


23 志怪

　　添香所。
　　夕雾跪坐在书案前。
　　她正在仔细阅读起一本名为《东川往来》的书，所谓的“往来”就是“书信”的意思。
　　东川往来，意思是一个名叫东川的人与朋友来往的书信集。
　　她已经识字了三个月，可以读懂一些简单的书籍了。
　　于是，她让千春去借一些故事书、山海异志等等，了解这个世界。
　　自从确定这个世界有妖了，夕雾就再也不相信这个世界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岛国，至少不是那个毫无神秘的岛国。
　　夕雾念着书上的内容，翻译过来就是：
　　“七月初三，
　　我路过大隅国时，在荒野山间，看见天上出现一只百米长的巨猫。
　　巨猫的四只脚踩在乌黑的云上，身上的毛像火焰一样燃烧，不过不是明黄色的火，而是红色的奇异火焰，巨猫飞过的地方，云朵被蒸发，树林燃起大火，土地迅速干裂……”
　　夕雾又翻了一页，这一页记载着：
　　“……经过一条名为滝沢川的大河时，听周围村民说，河里住着一条六十米长的大蛇。
　　蛇头长着独角，独角会发出一种黑色的光，人们只要沾上一点这种黑光，就会直接消失，连衣服都不会剩下……”
　　除此之外，还有：
　　“惊蛰时分，我前往伊豆国的朋友家，路上偶遇一位阴阳师大人，结伴同行，在郊外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看到一栋府邸，府邸雕梁画栋，美轮美奂，仿佛隐士仙人的居所。
　　就在我要去敲门时，阴阳师大人却制止了我，用手指点了一下我的眉心。
　　顿时，我感受到浑身一股冰凉的气息，然后眼前的景色开始模糊，仿佛是被水浸湿的墨水，等我的视线重新恢复清明时，却不见什么府邸，只有一片散发着恶臭的沼泽。
　　沼泽里冒着乌黑的泡沫，不时能看到无数白色人骨在翻腾，我正要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脑袋一晕，失去意识。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重新回到了官道上，我很疑惑之前的经历，好奇心驱使下，终于还是重新找到那个府邸所在的位置，定眼一看，目瞪口呆。
　　原本的沼泽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延伸数百米长的沟壑，沟壑所过之处，树木、泥土、岩石……全部灰飞烟灭，大地仿佛被吃了一块。”
　　夕雾合上这本《东川往来》，心里翻腾，久久不能平静。
　　书里各种鬼怪志异的故事很多。
　　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真真假假，混在一起，普通人根本辨别不了真假。
　　她凭借直觉，认为上面三个故事都是真的。
　　回忆了一下原身的记忆。
　　原身从小到大，根本不知道妖怪，只是在故事里听说过，现实中，完全没有看到过。
　　要知道，原身那时候可是一位花魁的女儿，不说大富大贵，但看到的听到的，已经比百分之九十的普通人都要多了。
　　这个时代交通落后，普通人的活动范围是非常有限的，很多人一辈子到过的地方就是自己的村子、附近的村子，再加上一个村子所在的镇，仅此而已。
　　而交通的闭塞自然导致消息的闭塞，很多消息根本传播不开。
　　当然，这其中必然有朝廷有意为之的原因，毕竟民众知道得越大，社会越不稳定。
　　别说古代了，就是信息发达的现代，又有几个人知道，其实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杀手，有雇佣兵，有奴隶，有绝地求生……这些东西有人见过吗？绝大部分是没有的。
　　而妖怪的存在，就是这样的情况，被封锁在极少数才能知道的圈子里。
　　对于圈子外的人而言，只是话本上的故事罢了。
　　夕雾还看到一个脍炙人口的物语故事，是最近几十年才在京都里流传开来的，叫《落洼物语》。
　　物语中女主人公是中一个大家族的女儿，因受继母冷落，被迫住在一间低洼的屋子里，所以人们叫她落洼。
　　落洼在家中备受虐待，尤其是继母生下的亲妹妹，嫉妒落洼的美貌，时常欺辱她。
　　但落洼依旧保持一颗赤子之心，乐于助人，从不怨恨继母，周围人都被她的善良感动。
　　府里的一个侍女小漕也受过她的恩情，于是在她的丈夫带手的帮助下，落洼认识了带手的主人左近卫少将道赖。
　　少将爱上了落洼，“纵令皇帝许以公主，他也绝不接受”，定要娶落洼为妻。
　　落洼的继母和妹妹虽百般破坏，但少将与落洼终于结为夫妻。
　　此后少将设法对中继母一家进行种种报复，如让一个呆子白面驹娶了那个妹妹。
　　几年后，继母终于屈服并表示悔悟，最后少将等人宽恕了她。
　　这简直就是古代版的《灰姑娘》。
　　一个下午，夕雾就在这些书中度过。
　　她又翻阅了好几本志怪书籍，虽然这些书里的故事大部分都是假的，但隐藏的那一份真实，也让她对这个世界的危险有了清楚的了解。
　　看书累了后，她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散步。
　　庭院不大，是一块草坪，上面摆放着一些小假山，唯一的看点就是庭院中间的那棵桃树了。
　　这个时节，桃树开着粉红色的桃花，挨挨挤挤的，像一朵朵粉红色的云，从地上升起。
　　来到桃树下，她仰头看着上面的桃花，突然升起一种一跃而起的冲动。
　　自从身体体质达到4后，她还没有全力施展过，此时，这个想法一产生，就迅速生根发芽。
　　于是，她直接踩着木屐，屈膝全力一跃。
　　这一瞬间，夕雾感觉自己在飞，虽然只飞了两米多高。
　　但这依旧是一件惊人的事，她回忆起前世，即使那些顶级的NBA球员，在没有助跑的情况下，也就跳起一米左右，那已经是人类的极限了。
　　而现在，她已经打破了这种极限。
　　“这样的身体素质，如果助跑的话~”夕雾看了看那三米多高的围墙，有信心一个助跑就能翻跃过去。
　　“原来，围墙已经困不住我了。”她很开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只是，她忽然就想起，当初鹰司雄可是一下子跳出十几米远，六七米高。
　　喜悦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心里原本升起的“就这样逃出去”的想法，也压下心头。
　　后面，她又试了试力气。
　　没有杠杆给她举重，只好去搬小院里的假山石头。
　　试完后，发现也就把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假山抱起的程度。
　　只是也就是抱起，无法移动。
　　时间一晃，到了傍晚。
　　千春进来告诉她，鹰司少主等一会儿会过来，要一起用晚膳。
　　夕雾并不意外，这些日子她早已不是第一次陪鹰司幸二用膳。
　　而所谓的用膳，其实有点像夕雾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青楼女子陪酒。
　　一般就是她跪坐在鹰司幸二旁边，给他夹菜，给他倒酒，喂酒……
　　其中自然免不了一些肢体接触，不过这点肢体接触，在她这样的现代人眼里，只是毛毛雨而已。
　　只是这一次……
　　她美眸荧光流转，特意吩咐千春拿酒的时候，拿一些烈的酒，后劲足的酒，而且要多备一些。
　　千春立马去做了。
　　收拾好屋子，夕雾在屋里静静地等待。
　　很快，四名陌生的侍女进来，把她带到浴室，褪去衣裳，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清洗干净。
　　虽然她中午才洗过澡，但每次陪鹰司幸二前，都必须沐浴更衣，这是规矩。
　　等千春回来的时候，夕雾已经沐浴完成，换上了一件鲜艳的衣服，头发梳了个姬发式，唇瓣点着红色口脂，脸上也被那些侍女涂抹了一些胭脂，静静地面对障子门正坐着。
　　所谓的正坐就是跪坐，只是更加严格和正式，必须直腰挺胸，后背与地面呈九十度，两只玉足呈内八字，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微微低头。
　　保证视线看向斜视地面，不能乱瞟，尤其不能在夫君进入房间的时候，直视他。
　　跪坐下没多久，一群侍女提着食盒进进出出，在卧室桌子上，布下一道道美味佳肴，直到摆满整个桌子才停止。
　　菜酒都摆好了，又一个侍女进来，将每一道菜，每一壶酒都试吃了一小点，确认无毒后才离开。
　　没过多久，鹰司幸二来了。
　　他身着一身休闲的浴衣，拉开障子门，踱步走了进去。
　　夕雾在他进屋后，立刻弯腰俯身，后背与地面呈水平，双手伏地，行了一个最敬礼，这是给最敬重的人行的礼。
　　对于身为小妾的夕雾来说，她最敬重的人就是鹰司幸二，也只能是鹰司幸二。
　　鹰司幸二看见跪在地上的夕雾，无疑，这个时候的夕雾是非常动人的。
　　这样仙姿绰约的世间绝色，如此卑微地跪在自己面前，产生的满足感，一下子让他心里的烦躁大减。
　　今天他的宝贝妹妹在他面前被人伤害。
　　虽然并不是他的责任，但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竟因此责怪了他几句。
　　可是，这根本不关他的事！
　　谁知道那个侍女会发疯？
　　而且妹妹为什么要惹那个侍女啊？
　　说起来，那个侍女还是母亲送给自己的，要说错，也是母亲的错，当初为什么要把那个疯子送给自己啊？
　　鹰司幸二心里觉得自己很委屈。
　　如果是其它人敢让他这么不爽，他早就拔刀砍死了。
　　可是，这个人是他母亲，他还是挺怕这个母亲的。
　　心情烦躁之下，他想到了来夕雾这里，只有在夕雾，他才能忘记那些烦恼。
　　“起身。”鹰司幸二摆了摆手。
　　夕雾直起腰肢。
　　所谓的起身，不是让夕雾站起来，而是跪坐着。
　　实际上，从现在开始到鹰司幸二离开，这段时间她都不能站立。
　　就算行走，也必须是“跪行”，以表示对夫君的尊敬。
　　而跪行，就是保持跪着的姿势，两手以拳撑地身体向前平移，腿和脚部必须保持跪姿，即从膝盖到脚背蹭着榻榻米向前移动。
　　这样的姿势对于站着的男人来说，有一种无法言语的满足感和征服感。
　　夕雾不想惹事，就当入乡随俗了。
　　她心里有些庆幸自己此世的性别为女，如果自己是男孩，那么她现在就不是跪在榻榻米上，而是跪在屋子外肮脏、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了。
　　也不会被鹰司幸二这样温柔的对待，而是被随意命令，要是心情不好，还会被随手打杀。
　　·
　　·
　　·


24 灌酒

　　鹰司幸二踱步走在前面，夕雾跪行跟在后面。
　　他在摆放菜肴的桌子前坐下，夕雾也快速来到他身边，颔首靠在其身旁。
　　鹰司幸二伸手揽住夕雾的纤细腰肢，稍稍用力，就将小美妾揽入怀里。
　　感受着美妾柔若无骨的腰肢，只觉软香入怀，心神摇曳。
　　他低头，上上下下地打量起着夕雾。
　　小美妾的娇躯玲珑窈窕，一头黑长发整齐笔直的垂在身后齐腰，身上只穿了一件绣满花朵的粉红羽织，腰间系一条黑色金纹镶边腰带。
　　羽织本来是套在正常和服外面的一层外套，但现在却是夕雾身上唯一的一件衣服。
　　因为只有一层布，非常单薄，羽织的下摆是交叠在一起的，随着夕雾的动作微微挪动，偶尔露出两条修长的美腿。
　　夕雾见鹰司幸二盯着自己看，有些不解，在他怀里支起脑袋，疑惑道：“夫君，怎么了，夕儿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夕雾，你好像变漂亮了。”鹰司幸二良久，才说道。
　　他觉得夕雾更美了，虽然这个小美人之前就很美，美到令整个骏府城所有女子都黯然失色，美到令他再也看不进去其她女人。
　　但他还是发现，她更美了一些。
　　夕雾愣了愣，随即白皙的脸颊微微染上红晕，羞答答道：“夫君又哄夕儿开心。”
　　房间四周点着好几盏油灯，不知使用的什么油，燃烧后散发着凝神的清香。
　　在这样的灯光里，一切都显得朦胧起来。
　　夕雾说话时，灵动的美眸仿佛滴出水来，并且说完后，就迫不及待地垂下小脑袋，不敢去看鹰司幸二，掩盖自己的窘态。
　　鹰司幸二哪能放过小美人难得一见的羞窘姿态，他抬起那软嫩的粉腮，命令道：“看着我。”
　　夕雾感觉那只抬着自己粉腮的手仿佛钳子，她克制住自己本能的挣扎。
　　现在的她如果全力挣扎起来，还真不一定挣脱不开，可那样的话就会暴露自己的实力。
　　她只好做样子的忸怩反抗了一下，随即就将那怯生生的眼眸对上他的眼睛，任由他的目光侵略。
　　这一刻，她绝色的小脸上，委屈、羞怯、挣扎、无助……全部赤条条地展示在他面前。
　　鹰司幸二浑身一震，在他的角度，就看见一个仙姿卓绝，美到极致的小人儿，小脸因为害羞而一片嫣红，轻咬着贝齿，抿着唇瓣，唇瓣上特意点涂了鲜红的唇脂，在纯洁、稚嫩中，流露出一抹艳媚。
　　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美眸，犹如一只探出巢穴的幼兽，怯生生，畏缩缩，怕颤颤，仿佛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害怕地缩回巢穴。
　　只是现在却因为他的桎梏，哪怕受到惊吓，也不得不含羞带怯地凝望着他。
　　他还看到，小美人的眼眸渐渐湿润，笼上一层水雾……竟是羞窘得哭了。
　　“哈哈哈~”他大笑一声，松开了钳住夕雾粉腮的手。
　　心里也觉得一下子把小美人逼得太狠了。
　　这是他的女人，是他的美妾，因为是自己的，所以他还是疼爱和珍惜的。
　　要是其她女人，亦或者夕雾敢表现出一股烈女油盐不进的姿态，那他可不会怜香惜玉，而是会用行动教她，什么叫顺从。
　　这是人性，就像去青楼的时候，对青楼女子或者鸭子，鲜少有怜惜的。
　　开玩笑，老子花了钱的，怜惜个屁。
　　但面对自己的妻子，除了个别人渣，大多数还是会珍惜的。
　　“夫君，坏人！”夕雾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嗔怪了一句。
　　鹰司幸二听闻，轻轻一笑，摩挲着夕雾的纤纤玉手，调笑道：“夫君这就坏了，夕儿怕是没见过夫君真正坏的时候。”
　　夕雾美眸含春，缩在他怀里：“夫君，别吓夕儿了，夕儿有点怕。”
　　“好啦，不逗你了。”鹰司幸二伸手擦去夕雾眼角的泪水，随后松开她。
　　夕雾会意，端起酒壶满上了一杯酒，递到鹰司幸二嘴边：“夫君。”
　　“怎么样，今天没有哪里受伤吧。”鹰司幸二张口喝下，然后夹了一口菜，一边吃一边询问。
　　“谢谢夫君关心，夕儿没事。”夕雾一边说，一边继续倒酒，“今天多亏了夫君，夕儿当时都害怕极了，二老爷当时好可怕，夕儿总觉他会吃了夕儿。”
　　“哈哈——”鹰司幸二被夕雾的话逗笑了，他刮了一下夕雾的小琼鼻，宠溺道，“小傻瓜！”
　　夕雾腼腆一笑，又满上一杯酒，端起喂鹰司幸二喝下。
　　“夫君，你今天好厉害，能和那么厉害的二老爷打得不相上下。”她抬起头，美眸充满崇拜地看着鹰司幸二。
　　“呃……哈哈哈……”鹰司幸二没有否认，张嘴喝下酒杯的美酒。
　　他只是一个区区体之境二限的剑士，怎么可能打得过已经进入内气境的二伯。
　　是二伯一直在给他喂招，如果二伯动真格，一招就能瞬秒了他，即使是用剑棍也一样。
　　夕雾只是一介女流，见识浅短，会产生这样错误的认知也是正常的。
　　他享受着夕雾眼里的崇拜。
　　夕雾又给鹰司幸二满上一杯酒，端起送到他嘴边。
　　鹰司幸二张嘴喝掉美酒，还故意舔了一下夕雾的手指，惹得她一阵娇笑，一时间心情大悦。
　　“夕儿，腿上的伤怎么样了？”鹰司幸二把怀里的夕雾换了一个姿势，然后掀开了羽织下摆……
　　只见小美妾细削修长的右边玉腿上，有一道鸡蛋大小的疤痕，破坏美感，仿佛精美瓷器上出现了裂纹。
　　鹰司幸二看见这个疤痕微微蹙眉，这个疤痕太碍眼了，但一想到这是他自己造成的，也不好说什么了。
　　“怎么样，还疼吗？”他关心问道。
　　“还有些疼。”夕雾的眼睛涌动着莫名的幽光，趁机缩回完好无损的右腿，“夫君，夕儿那儿丑，不要看了。”
　　鹰司幸二早已陷入了幻欲妖瞳制造的视觉幻觉中。
　　实际上，夕雾右腿那里，完美无瑕，一片光滑，根本没有疤痕。
　　他看到的疤痕是夕雾制造的幻觉，但夕雾现在还只能扭曲视觉，无法扭曲触觉，因此才快速缩回右腿。
　　万一鹰司幸二去摸那里，可就露馅了。
　　“夫君，夕儿敬你一杯。”夕雾捻起青葱玉指端起酒杯，主动敬酒，转移话题。
　　“夕儿主动敬酒，倒是少见。”鹰司幸二疑惑地看向夕雾。
　　他知道夕雾并不愿意喝酒。
　　夕雾刚开始伺候他用膳的时候，被他强行灌了一杯烈酒，结果当场咳了好久才舒缓过来。
　　后来，他也就没有强迫夕雾饮酒了，只是到了兴头，才让夕雾饮下几杯助兴。
　　他觉得反正他们的未来还长，可以慢慢调育夕雾的酒量。
　　这次见夕雾愿意自己饮酒，让他有些好奇。
　　夕雾剜了他一眼，媚眼如丝，声音酥软轻柔：“那夫君想看夕儿喝醉的模样吗？”


25 吐露

　　“想！”鹰司幸二看着夕雾流露出的娇媚羞态，一时竟看呆了过去，心神荡漾，目光飘忽。
　　他忽然非常好奇夕雾这样的美到极致的美人，醉酒的模样。
　　至于受伤不能喝酒什么的……早已被他自动忽略。
　　“这是为了感谢夫君今天的救命之恩。”夕雾说完，端起酒杯，当着鹰司幸二的面，将酒倒在身后，并且装出被酒呛到的咳嗽声。
　　在鹰司幸二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夕雾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结果被呛到，蹙着眉头，面露痛苦之色地轻轻咳了几声，脸颊肉眼可见地通红起来。
　　夕雾这样的绝色美人痛苦时的凄美模样，被鹰司幸二直勾勾地看在眼里，他顿时被这美景吸引住了，不满意这样的美景逝去，便又给夕雾满上一杯烈酒，端在她面前，命令道：
　　“再来一杯！夕儿喝酒的模样太好看了，夫君今天要看个够！”
　　“夫君，夕儿喝不下了。”夕雾美眸满是乞求地望向鹰司幸二。
　　但鹰司幸二没有丝毫怜惜，视线瞥了瞥那杯酒，示意夕雾快喝：“夕儿，夫君宠爱你，可不要你来扫夫君的兴致。”
　　夕雾无奈，仿佛认命似的，妥协道：“夫君，不如这样吧，妾身独自饮酒也颇为无趣，不如夫君喝五杯，夕儿喝一杯。”
　　鹰司幸二一听，立刻道：“好！夕儿，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他对自己的酒量很自信，就算他喝五杯，夕雾喝一杯，夕雾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啊，不行！夕儿现在就反悔了。”夕雾慌张地反悔。
　　“反悔无效，今晚，我要把夕儿彻底灌醉，为夫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夕儿喝醉的样子了。”鹰司幸二目光灼灼地盯着夕雾，嘴角挂着婬邪的笑容。
　　他的目光很有侵略性，夕雾都不敢与他对视，只是用小粉拳锤他的胸膛，嘴里嗔骂道：“坏夫君，坏夫君，就想看夕儿出丑的样子！”
　　“哈哈哈~~”鹰司幸二任由夕雾锤着他的胸膛，有点像一只小兽在他怀里乱拱，惹得他大笑一声，“来，现在就开始。”
　　“夫君，你不吃点东西垫着肚子吗？”夕雾却阻止了鹰司幸二，“夕儿之前已经提前吃过一些点心垫着肚子，夫君这样空着肚子喝酒，可能对身体不好。”
　　鹰司幸二感受着夕雾对自己的关心，心里一片满足，有了一种回到母亲肚子里的温暖感。
　　本来就放下的戒心，更是直接沉到了心底深处。
　　他一把抱过夕雾，紧紧搂住，眼里带着情愫、喜悦、感慨，满嘴充满酒气，感叹道：“夕雾，这世上果然只有你是真心待我的！”
　　夕雾也和鹰司幸二对视着，美眸里满是欣喜、依恋、娇羞。
　　她还主动揽着他的腰：“夕儿这辈子能依靠的只有夫君，自然希望夫君可以健健康康的。”
　　“夕儿~”鹰司幸二只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眼睛竟然湿润起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鹰司幸二夹了一口菜吃掉，掩饰自己的失态。
　　夕雾仿佛没看见似的，趁着他吃菜的空隙，满上一杯酒，伺候他喝下，并关心道：“夫君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一连数杯烈酒下肚，鹰司幸二满身的酒气，脸上肉眼可见的通红起来，眼神也开始飘忽迷离。
　　或许是酒劲上来了，或许是他太需要一个倾听者，他开始吐露心中烦心事：“哎，夕雾，你也看到今天的事了吧，你觉得这件事和我有关系吗？”
　　夕雾一边倒酒，沉吟了一会儿，才答道：“乙女小姐的事都是那个侍女的错，夫君只是遭受无妄之灾而已。”
　　咚！
　　鹰司幸二重重地放下杯子，激动地注视着夕雾：“夕雾，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夕雾点点头：“是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件事和夫君没有任何关系。”
　　心里却大骂着‘人渣！’
　　现在她已经可以一本正经地撒谎，而且撒谎时全程和鹰司幸二对视，明亮的眼睛不仅看不出任何的虚假，反而透露着无与伦比的真诚。
　　有时候，她都惊讶于自己的改变，明明从来没有练过。
　　鹰司幸二脸上布满笑意，看夕雾的眼神仿佛在看红颜知己，可随即他脸上的喜悦又垮了下来，叹气道：“哎，但我母亲不这样认为啊。”
　　“难道夫人因为这件事而错责了夫君？”夕雾手上的动作不停，将装满的酒杯，递到鹰司幸二嘴边。
　　谁知，鹰司幸二却推开了夕雾的手，反而一脸坏笑地看向夕雾：“夕儿，夫君可是喝了五杯了，这次该你了。”
　　夕雾听闻，愣了一下，片刻后，在鹰司幸二的注视下。
　　十分不情愿可又必须屈服地轻启粉唇，端着酒杯，把酒倒在了自己身后的榻榻米上，并发出吞咽的声音。
　　如今的幻欲妖瞳还只能扭曲视觉，因此夕雾还必须为自己制造的幻觉，人工配音。
　　至于倒在地上的酒，反正光线并不明亮，看不清楚，就算明天被发现了，也可以说，是不小心打翻了酒壶。
　　至于酒香，更是满屋子早就是了。
　　幻欲妖瞳使用一次可以持续五分钟时间。
　　现在是第二个五分钟了，夕雾估摸着鹰司幸二的酒量，应该能在下一个五分钟内，将他灌醉。
　　在鹰司幸二的视角看来，是夕雾再次蹙眉痛苦地饮下一杯烈酒。
　　他继续倾泄心中的不满：“她当着好多人的面责骂我，好像这都是我的错。
　　那个可恶的老太婆欧亚及，明明那个侍女是她送给我的，现在出事了就把所有责任推到我身上。”
　　鹰司幸二说完，张嘴将夕雾送到嘴边的美酒一饮而尽，然后吃了一口菜。
　　趁着鹰司幸二吃菜的时候，夕雾说道：“夫人可能是不清楚具体情况，夫人终究是夫君的母亲，夫君说清楚情况后，夫人必定会理解的。”
　　“理解我？那个女人从来都只会理解自己！”鹰司幸二愤懑道。
　　他越想越气，就要再饮一杯，结果端起酒壶发现里面空了。
　　夕雾早有准备，转身从身后的食盒里拿出一壶新酒，递给鹰司幸二。
　　鹰司幸二接过给自己满上一杯，痛快的一饮而尽，吐出一团酒气，双脸红润继续道：
　　“夕儿，你不懂，那个女人从来都是那样，偏执、蛮横，做出的决定除了我父亲，没有人能让她改，一旦她认定的事情，你说什么都没用，以前是这样，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我早就受够——！”
　　“嘘！”忽然，夕雾伸出一根青葱玉指，点在他的嘴边，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夫君，屋外~”夕雾的美眸瞟向獐子门的方向。
　　门外的走廊，跪着之前的侍女，她们在这里等着鹰司幸二的吩咐。
　　獐子门只是糊了一层纸，根本隔不了音，屋里的声音她们一定听得到。
　　“夫君，莫要再说下去了，这些话妾身听见了只会当天就忘记，但要是被她们听了告诉夫人……”夕雾支起身子，伏在鹰司幸二耳旁细声解释。
　　鹰司幸二的心脏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他握紧夕雾的手，深情凝望着夕雾：“夕儿，果然只有你对我是真心的，你等我一下。”
　　他说完，起身拉开獐子门，朝走廊的六名侍女吼道：“滚出去！”
　　“少主，这与礼不符，我们需要保证您的——”最前面的一个侍女本想解释，结果，“咚！”的一声，被鹰司幸二一脚踹翻在地。
　　“滚！别让我说第三遍！”鹰司幸二再次吼了一声。
　　自从千鹤的事件后，他算是看清了，这些侍女都是那个老女人派来监视他的。
　　她们只听命于那个老女人，对他的恭敬也只是因为那个老女人，没有一个是真心的。
　　“是是是···”
　　六名侍女不敢再多说什么，深怕触怒了鹰司幸二，纷纷跪爬着离开了走廊。
　　夕雾见屋外那些烦人的侍女终于被赶走了，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这样的话，等一会实行自己的计划就方便多了。’
　　鹰司幸二重新回到案台前坐下，搂着夕雾。
　　夕雾端起一杯酒，喂他喝下，并一片真诚地说道：“夫君，夫人是你母亲，不管做了什么肯定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哈哈哈~，那个女人心里从来都只有她自己，我也只是她的一个棋子而已！”没有了外面的侍女，鹰司幸二也不再顾忌地吐露着心中对鹰司芳子的不满。
　　“夫君，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这一次，夕雾没有鹰司幸二的催促，主动饮下一杯烈酒。
　　当然，这是在鹰司幸二的视角。
　　实际上，夕雾只是再次把酒倒在了地上，然后发出了几声被烈酒呛到的声音。
　　鹰司幸二欣赏着夕雾饮酒时，黛眉紧蹙的凄美模样，心情大悦，说出了最近让他最烦心的事：“那个女人，她要我娶一个怀了别人孽种的荡妇为妻！”


26 谋法

　　“哈？！”夕雾一噎，不知道如何接话。
　　良久，夕雾才狐疑道：“夫君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夫人怎么可能这么做？”
　　“呵呵，就连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鹰司幸二自嘲道，随即咬牙愤懑道，“但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做得出这种事。”
　　夕雾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倒酒送到他嘴边，喂他饮下，自己则做一个聆听者，耐心的聆听者，比任何人都要耐心。
　　鹰司幸二一口喝下美酒，嘴里吐着酒气，继续道：“她要我、要我和羽前家的一个小姐订婚，羽前家你知道吧，那可是羽前国真正的掌控者，圪喽~”
　　鹰司幸二打了个嗝，缓了缓，才继续自言自语：“哎，忘了，夕儿你一个女子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
　　鹰司幸二的眼神开始明显模糊不清，双脸已经红到了脖子，说话的语调也开始混乱。
　　“那个羽前家的小姐就是夫君的正妻吧。”夕雾的情绪低落起来，说这话时带着一丝醋意。
　　鹰司幸二见此，心里很欣喜，抱紧夕雾，张嘴就是浓浓的酒气，信誓旦旦地向夕雾保证：“放心、放心吧，我只喜欢你一个，那个什么小姐，就是个荡妇，我呸！”
　　夕雾又欢欣雀跃起来，依恋地注视着鹰司幸二，疑惑道：“那个羽前家的小姐很丑吗？夫君为什么要叫她荡妇？”
　　“嘿嘿，夕儿我跟你说、说……”鹰司幸二又饮下一杯酒，语无伦次道，“那贱人，不丑，听说还是个美人……”
　　说到这里，鹰司幸二恍恍惚惚的目光转向夕雾，“不过，她肯定、肯定比不上我的夕儿的，夕儿才是世上最美的女子！”
　　“夫君莫要取笑夕儿了。”夕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害羞，还是装的。
　　“我取笑、没、没取笑你，我是实话……”鹰司幸二张嘴就是浓浓的酒气，说话语调也开始缭乱起来。
　　“夫君，你还没说那个羽前家的小姐为什么是荡妇呢？”夕雾转移话题，同时，又满上一杯酒喂给鹰司幸二喝下。
　　并且当着他的面，自己又满上一杯，倒在地上，当然，在鹰司幸二的视角又是另一番景象。
　　鹰司幸二深深地叹了口气，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倾诉：“夕儿，这事，这事……我心里好苦啊！”
　　这件事似乎触及到他的内心深处的尊严，他想要说，但又怕太丢人了，于是欲言又止。
　　“夫君，夕儿是你的人，永远都站在你这边。”夕雾握着她的手，娇声道。
　　语气中透露着浓浓的好奇，是真的好奇，不是演戏。
　　虽然从鹰司幸二一进这屋子，夕雾就在演戏，演一个小娇妾的形象。
　　思妾所思，想妾所想，做妾所做，说妾所说。
　　“我自然相信、相信夕儿的，好吧，我就告诉、告诉夕儿！”鹰司幸二又饮下一杯酒，才缓缓道，“我从京都、京都的商人那里打探，才知道，那个、那个贱人……”
　　鹰司幸二说到这里，或许是因为太愤怒，以至于说话都连贯了不少，
　　“那贱人喜欢京都一个男人，结果对方不喜欢她，于是她就给那个男人下药，再脱光了自己爬到那个男人床上，生米煮成熟饭，可最后，夕儿你猜怎么着？”
　　夕雾摇摇小脑袋：“夕儿猜不到。”
　　“哼哼~，即使如此，那个男人依旧没有接受她，所以、所以她来找我接盘啊！”
　　鹰司幸二说到这里，悲愤之下，竟然直接情绪崩溃了，哭了出来。
　　一边哭，一边大骂：“那个贱人，贱人！估计早就被那个男人艹烂了，怀上了那个男人的孽种，所以才会选择我下嫁，因为我们鹰司家无法反抗他羽前家。”
　　“啊这……”夕雾听得目瞪口呆。
　　原来在古代就已经有，怀孕了找个老实人接盘的做法了吗？
　　良久，夕雾才讪讪道，“夫君，这也只是商人的道听途说，那个羽前小姐毕竟是大家闺秀，应该不至于怀孕了还嫁人吧。”
　　“大家闺秀，我呸！那个女人，就是个臊货，她要是没怀上其他男人的孩子，那为什么会亟不可待地选择七天后订婚，一个月内完婚？
　　不就是欺负我鹰司家不敢违抗他羽前家？
　　不就是要让我去当那个孽种的爹吗？”
　　鹰司幸二一边说，一边流出辛酸泪。
　　“最可气的是父亲和母亲，我告诉他们我就是娶一条狗为妻，也绝不娶那个女人。但是，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
　　“说什么？”夕雾满上一杯酒送到鹰司幸二嘴边，喂他饮下。
　　“我父亲说，我要是不娶，就从这里滚出去，撤下族谱，从此断绝父子关系！”鹰司幸二悲愤交加，“而我母亲，不仅不站在自己这边，还反而来呵斥我，让我不要污蔑自己妻子的名声。”
　　“我、我……”鹰司幸二说到这里，一时气急回不过气来。
　　“夫君，慢点，别气坏了身体。”夕雾拍了拍他的胸膛，送上一杯酒，“来，喝杯酒缓一缓。”
　　鹰司幸二此时已经神志不清，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夕雾继续听他满口酒气，含糊不清地倾诉着心中的愤怒、憋屈，并且时不时地附和几句，都是站在鹰司幸二的角度，骂羽前三千子，骂他爹、他娘。
　　整个过程，那一双美眸一直没有离开过他，倒酒也一直没有停。
　　很快夕雾的身后，已经是一滩子空了的酒壶。
　　今晚这顿饭，鹰司幸二吃得很满意。
　　虽然夕雾的侍候没有花街的妓女那样熟练。
　　但是，那些庸脂俗粉又怎么能和仙姿绝色的夕雾相比。
　　鹰司幸二醉醺醺地抚摸着夕雾身后整整齐齐的发丝，享受着褪去了一尘不染的气质的小仙子，为他吃醋，为他娇羞，为他百依百顺……
　　虽然青涩，没有妓女那么妖娆妩媚，但这反倒让人欲罢不能，更让人享受，不能自拔。
　　这样的绝色小美人对自己情根深种，一颗芳心挂在自己身上，无论自己想对她做什么，她都一定只会半推半就。
　　而这种时候，才是真正最为致命。
　　夕雾估摸着差不多了，伸出两根青葱手指，在鹰司幸二面前比了个耶的手势。
　　“夫君，这是几？”
　　鹰司幸二眼睛飘忽不定，冒着星星，盯着夕雾的手指，看了又看，脑袋晃来晃去：“这是、这是……”
　　声音含糊不清，夕雾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但是夕雾并没有放松警惕，又轻轻拍打鹰司幸二脸：“夫君，夫君醒醒……”
　　鹰司幸二依旧没有反应。
　　夕雾又伸出两根青葱玉指，缓缓靠近他的眼珠……


27 暴打

　　鹰司幸二眼睛迷迷糊糊，哪怕夕雾的手指几乎就要碰到自己的眼睛，也没有闭眼或者移开视线。
　　之后，她又用其它方法测试了几次，才确定鹰司幸二是真的醉了。
　　这时，她开始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站起身，目光一片清明，面容严肃，仿佛刚才小鸟依人的她只是幻觉。
　　她拉开障子门露出一条缝隙，确定外面没有人后，重新回到鹰司幸二身边。
　　“夫君？”她问了一句。
　　“嗯，夕雾，你怎么变成了两个，你这是你妹妹……”鹰司幸二神志不清。
　　夕雾环上他的脖子：“呐~，夫君，呼吸法是什么呀？”
　　“呼吸法呀……一种通过特殊的呼吸吐纳方式……嗯……”鹰司幸二眼神迷离飘渺，含糊不清地说道。
　　“那……夫君可以教夕儿吗？”她紧张地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顿时，
　　鹰司幸二身体一僵，忽然低头凝视着夕雾，他双脸通红，眼睛朦胧，似一潭深不可见的泉水，让人看不透。
　　夕雾被吓得心脏骤停，就在她以为下一刻鹰司幸二就要来一句：“我摊牌了，我没有醉”时。
　　鹰司幸二又恢复成了之前迷糊的醉酒模样：“夕儿，这可不行、不行哟。呼吸法是、是家族根本，最、最核心的机密。
　　不可泄露，只能、只能口耳相传，就连母亲都不知道，只有嫡系继承人……才有资格知道。
　　夕儿练那个东西干嘛，那东西好无聊，哪有闺房之乐，哈哈，有趣，以后夫君保护你，你只需要每天伺候好夫君就行。
　　等你腿好了之后，夫君差不多也能突破到气感之境，到时候就给你破身！我要让你给我生满整个屋子的孩子，哈哈哈~”
　　夕雾面色冷清地从他怀里起身，看着地上这个醉鬼，喃喃自语：“果然没有这么简单，不过，我也没期望这么简单就能到手。”
　　她开始了真正的计划，她伸出娇嫩的手掌，五指并拢，遮住鹰司幸二的视线。
　　随后在他耳边，唇齿轻启，语气轻轻飘飘，吐气如兰道：“夫君，你已经睡了，睡了，睡着了，进入了梦境中……”
　　鹰司幸二脑袋摇摇晃晃，并没有睡着。
　　她又不会催眠，自然无法光凭声音就让人睡着。
　　但是，她让鹰司幸二记住了“自己睡着”的这个认知。
　　鹰司幸二迷迷糊糊，眼前一片漆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没睡着……
　　可下一刻，
　　他开始相信自己睡着了！
　　“这里，是哪里？”鹰司幸二脑袋晕乎乎，满是疑惑地看着蓝天、白云、马匹大小的鹤？
　　他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记得自己不是在夕雾那里喝酒吗？
　　而且还是晚上，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白天。
　　不仅是白天，而且这是……湖面？
　　鹰司幸二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透明的湖面上，湖面犹如一面巨大的镜子，他低头能看见上面倒映着蓝天、太阳、白云、仙鹤……
　　天空云雾缭绕，还漂浮着许多山，山上矗立着许多金碧辉煌的仙宫。
　　“我这是来到了仙宫？不，我在做梦！”鹰司幸二被这美轮美奂的景色震惊了。
　　这绝对不是凡间的景观。
　　尽管他的脑袋很沉，很晕，但他也分辨得出这里不是现实。
　　“头好晕，一定是晚上喝多了睡着了，到了梦里还醉着。”他揉了揉太阳穴，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
　　一只仙鹤从天而降，落在他面前，随即，一个人从仙鹤背上跳下，停在了他面前。
　　鹰司幸二看向那人，竟然是……二伯？！
　　他看清二伯后，变得目瞪口呆，因为二伯的形象和自己印象中的完全不同，不，不是不同，简直毁三观。
　　二伯身上穿着游女迎客时的暴露女装，脸上涂抹着胭脂，脖子处还涂抹着白色珍珠粉，嘴唇涂着红色的口红，连眼眉都描了边。
　　“二伯，你……”鹰司幸二张大嘴巴，看着这个浓妆艳抹的女装二伯。
　　谁知，女装二伯怒目而视，大拇指和中指捏合，捏了个兰花指，厉声训斥道：
　　“幸二，你那一身穿着是怎么回事？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可做妇女打扮？二伯教导你这么多天，就是让你穿着女人的衣服搔首弄姿？”
　　鹰司幸二本来就张大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他看了看二伯身上那件艳丽的女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正经的男装，一时间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而且他还惊恐地发现，二伯不仅穿女装，连声音都变成女人了。
　　“二伯在问你话呢，你竟然在发呆！”女装二伯面色愈发阴沉，兰花指一挥。
　　扑！
　　“啊——！”
　　鹰司幸二惨叫一声，捂住脑袋。
　　他心里惊骇无比：‘刚才怎么回事？二伯明明距离自己那么远，为什么一挥手自己脑袋就好像被打了一下，难道……’
　　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心里惊悚：‘难道二伯已经突破内气境，达到了传说中的归一境，全身内气归为一体，打出了无形剑气！！！’
　　“二伯，难道你……”
　　“住口，不要叫我二伯，我没有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侄子！”女装二伯打断道，一边说还一边拨弄着自己的长发。
　　鹰司幸二看得心里发寒，这个梦境太恐怖了，二伯那样的人竟然都能变成女人。
　　他本想说，二伯你才是迷恋女人衣服。
　　忽然，脑海里闪过一抹灵光，自己的衣服无疑是正常的男装，但结合二伯的话，他明白了，这个梦里，男女的穿衣是颠倒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二伯教训你，你还不服气？今天，我就要替大哥好好教育你！”女装二伯一声爆喝。
　　一只手捏成兰指状，唰唰唰地朝着鹰司幸二挥舞。
　　砰砰砰···！！！
　　“啊啊啊——！！二伯别打了，侄儿知错了，知错了！”他抱头哀嚎，甚至直接跪了下面，蜷缩身体，希望能防御二伯的攻击。
　　结果毫无用处。
　　二伯的攻击根本无法阻挡，并且毫无章法，一下是脑袋，一下是胳膊，一下是膝盖、大腿、手臂……
　　“这就是归一境界强者的无形剑气，竟如此恐怖如斯！”他一边求饶，一边心神震怖。
　　他已经彻底绝望了，质问苍天：“为什么到了梦里，二伯依旧这么强？难道我到了梦里也免不了被二伯血虐的结果吗？”
　　我……为什么会做这么恐怖的噩梦啊！
　　一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都是这几天二伯把自己虐得太狠了。
　　鹰司幸二相信了这就是个噩梦。
　　他现在只想快点醒过来：“这该死的噩梦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现实里。
　　夕雾握着粉拳，一下一下招呼鹰司幸二的身体，4点的体质全力爆发，每一拳下去都是砰砰作响，不过主要是打肉多的不会留下明显淤痕的地方。
　　鹰司幸二抱头蜷缩在地上，一边大声哭喊“二伯我错了”，一边却对打他的拳头置若罔闻。
　　他的眼睛完全看不到近在咫尺暴打他的夕雾，而是直直地盯着前面空无一物的空气，仿佛那里有个人似的。
　　要是有外人在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觉得无比诡异，觉得鹰司幸二要么是疯子，要么中了诅咒。
　　夕雾知道，要让鹰司幸二相信自己在做梦，要么梦境真实无比，就像置身于现实世界。
　　但现在幻欲妖瞳才LV1，只能扭曲视觉，无法扭曲声音、触觉、嗅觉、味觉，注定做不到真实。
　　既然如此，夕雾干脆反其道而行之，无法真实，那就荒诞！
　　将荒诞发挥到极致，让鹰司幸二看一眼就相信这是梦境。
　　女装二伯也不是夕雾的恶搞，而是她没办法模拟出男人的声音。
　　她的声音太轻柔，太婉转动听，就算捏着嗓子说话，也能让人一眼听出是女子。
　　既然她的声音无法改变，那就只能改变幻境中的人物了。
　　而且女装的鹰司雄还能增加荒诞感，让鹰司幸二愈发坚定地相信自己在做梦。
　　只有在梦中，他才会放下戒备，说出呼吸法。
　　再加上鹰司幸二喝的醉醺醺的，更加的万无一失。
　　夕雾见打得差不多了，开始询问呼吸法。
　　幻境中。
　　女装二伯停下挥舞剑气，捻着一个兰花指，轻飘飘道：“知错了？”
　　“知错了，侄儿知错了，再也不敢穿男、穿女人衣服了！”鹰司幸二嘶哑地求饶。
　　“嗯，呼吸法修炼得怎么样？”女装二伯继续道。
　　听见这个，他燃起自信：“二伯，侄儿已经是体之境二限巅峰了，再过些时日定能突破到二限。”
　　“废物！”女装二伯捏臀，脸上一沉，手指一划，射出一道剑气。
　　“啊——！”他肚子一痛，可怜兮兮地看向女装二伯，“侄儿，侄儿没用。”
　　“算了，我来考考你的基础吧，来，在二伯面前背一遍呼吸法，二伯看看你有没有记错。”女装二伯声音绵绵。
　　现实中。
　　夕雾拿出藏在壁橱里的纸和笔，准备开始当场记录。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夕雾知道自己的斤两，她的时间不多，最多只能让鹰司幸二复述一遍呼吸法。
　　而一遍，夕雾根本记不住。
　　鹰司幸二诚惶诚恐地跪坐起来，面对空无一物的空气，开始背诵呼吸法。
　　“元气无号，化生有名；元气同包，化生异类。同包无象，乃一气而称元；异居有形，立万名而认表……”


28 燕之呼吸

　　鹰司幸二开始背诵呼吸法，夕雾跪坐在地上奋笔疾书，全神贯注地记录。
　　可写着写着，夕雾忽然停下了手中的毛笔。
　　她看了看已经记录下来的内容，精致的小脸一片迷茫。
　　“这究竟是什么天书啊？这东西真的是呼吸法？”
　　“为什么自己百分之九十的字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却一点都看不懂？”
　　“难道说，其实自己是个笨蛋？！”
　　她陷入了自我怀疑，虽然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天才，但也有自信，自己不是笨蛋啊！
　　可为什么这呼吸法连鹰司幸二这样的人渣都懂，自己却一窍不通？
　　“停下！”
　　片刻后，夕雾捏着嗓子，改变声线，打断了正在背诵的鹰司幸二，“侄儿，解释一下刚才的呼吸法。”
　　鹰司幸二面露难色，有些害怕地对空无一物的空气说道，“二伯，这是呼吸法的总纲，你当初只是说叫我记住就行，没给我讲解其中的含义啊。”
　　夕雾松了口气，心里庆幸‘幸好、幸好！自己不是笨蛋。’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捏着嗓子说道：“哦，二伯忘了。好了，不用背总纲，直接背具体修炼方法。”
　　“哦。”鹰司幸二对着空气点点头，接着背诵起来：
　　“一式——体法：
　　长跪，两手向前分开，五指向外为起式，次则两手叉腰，右手曳向后，左手叉于腹前，再次则左右手均曳向前，两手叉腰，伸两手著背，最后呈平坐势，以两膝相张……”
　　一式——呼吸法：
　　一一二一，五四一三，三一七四，七三九四，九一一四，七七三四，二八一六……”
　　“停！”夕雾飞速记录的手再次顿住，捏着嗓子改变声线，再次问道，“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
　　鹰司幸二面色疑惑，继续对着空气说道：“这是将人的呼吸按长短深浅的不同，划分为九种初始的呼吸类型啊。”
　　“这体法和呼吸法又是什么意思？”她继续捏着嗓子发问。
　　“体法是具体的动作，呼吸法是在做这些动作时，搭配的特有呼吸类型，只有体法和呼吸法结合，修炼起来才有效果。”鹰司幸二解释道。
　　“那这呼吸法一共有几式？”
　　鹰司幸二疑惑二伯为什么询问他这么简单的问题，难道里面隐藏了什么我没看出来的考验，可不管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于是只要硬着头皮如实回答：“一百……零八式。”
　　夕雾：“……”
　　她身子一松，跪坐的身体酥软下来，手中的毛笔滑落，啪嗒一声掉在纸上，留下一滩黑色墨迹。
　　总算知道，为什么前世总说“法不可轻传”呢！
　　如此复杂繁琐的呼吸法，难以想象前人耗费了多少精力、花费了多少代人、付出多少代价才总结出来。
　　这自然不可能轻易传给外人。
　　而且，这不是传不传的问题，就算她现在已经无比接近呼吸法了，她却发现自己根本记不下来。
　　一百零八式，还分为体法和呼吸法，两者结合相当于二百一十六式，太多了！
　　多到……她带来的墨水不够，纸张也不够！
　　就算纸墨充足，可是毛笔写字本来就慢，就算自己用的是简体中文，但抄一本书，还不能有错误，这难度直接上天了。
　　毕竟是功法，万一错了的话，修炼后会不会直接暴毙？
　　难得的机遇就放在面前，夕雾却发现自己接不住它。
　　就在她焦急如焚，甚至打算放弃的时候。
　　忽然间，脑海里划过一道灵光，随即皓齿轻咬，决定赌一把。
　　她让鹰司幸二说出那九种基础呼吸类型，随后道：“侄儿，停下。你还是当着二伯的面，实地演示一遍吧，动作要慢，呼吸的时候说出呼吸类型，二伯看看你的修炼姿势有没有问题。”
　　“啊，哦。”
　　鹰司幸二不敢有疑问，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开始在房间里演示呼吸法。
　　而夕雾就在他前面，模仿他的动作做了起来。
　　呼吸法似乎已经刻进了鹰司幸二的本能，哪怕他醉醺醺的，动作也流畅标准。
　　他开始摆出一个个奇怪的姿势，比如：金鸡独立，双手合十，脑袋向后仰，然后跳起来，跳一下……
　　又比如，踮起脚尖，双手舞动，转三圈，然后蹲下跳跃……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呼吸也时刻变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
　　鹰司幸二才演示完毕。
　　演练完毕后，他非常疲惫，躺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额头冒着热汗，嘴巴大张喘着气。
　　而夕雾也差不多，浑身香汗淋漓，身体筋肉酸胀，犹如跑了一万米。
　　不，以她4点的体质，跑一万米都不会这么累。
　　她也发现，肌肉酸胀的同时，身体内部却暖烘烘的，这种暖，不是泡温泉那样自外而内，而由内而外散发的热量。
　　她想起更重要的事，连忙拨开额前的乌黑秀发，盯着视网膜上的状态框，笑了。
　　只见状态里的信息已经增加了一条：
　　【
　　姓名：夕雾
　　体质：4
　　灵魂：1.8
　　血脉：0.01%
　　生命点：1
　　技能：
　　宴乐舞：魅惑，勾引。
　　幻欲妖瞳LV1（0/10）：通过对视，扭曲对象视觉，激起对象情绪，使其陷入幻境。能量消耗，使用一次消耗0.1点生命点。备注：已消耗一个生命点，目前可用次数（4/10）
　　燕之呼吸法（体之境二限）：身体能力增强3倍。
　　状态：饥饿中···
　　】
　　燕之呼吸法已经变成了技能，换句话说，她已经学会了燕之呼吸法。
　　刚才她想起自己的技能中，有一个非常鸡肋的“宴乐舞”。
　　顿时想到，如果连舞蹈也算技能，那么呼吸法算不算？
　　她猜测很大概率是算的，结果如她所料，确实如此。
　　只要让呼吸法成为技能，那么呼吸法的所有内容就会牢牢刻印在她脑海里。
　　不过，她有些奇怪，为什么呼吸法一开始就是二限。
　　看见鹰司幸二还没睡过去，赶紧询问一些细节。
　　问完后，她才明白：
　　原来呼吸剑士分为五个境界，由低到高分别：体之境，气感境、内气境、归一境、意之境。
　　其中体之境又称锻体境，是打基础的重要层次，直接决定了一个剑士的最高成就。
　　锻体之境又细分为一限、二限、三限。


29 境界

　　所谓的一限、二限、三限。
　　剑士通过修炼呼吸法淬炼身体，直到打破极限。打破一次极限就是一限，打破两次极限就是二限，打破三次极限就是三限。
　　每打破一次极限，身体能力都会大幅度增幅，差不多是原来的2~3倍。
　　如果一个人的身体能力为1，那么打破3次极限后，每次都按照最高的3倍计算，他最后的身体素质将变成1×3×3×3=27，相当于普通人的27倍。
　　直接将一个人变成了小超人。
　　只是，不是所有的呼吸法都能打破三次极限。
　　这世上绝大多数呼吸法挖掘人体的深度，最多只到打破一次极限的程度。
　　能打破两次极限的呼吸法已经是很稀少的高级货了。
　　至于能打破三次极限的呼吸法，传闻只有皇室拥有。
　　而鹰司家的呼吸法，就是那稀少的可以打破二次身体极限的高级呼吸法。
　　当然，并不是有了打破2次极限的呼吸法，修炼的人就一定能打破两次身体极限。
　　这还和修炼的人本身的天赋有关。
　　一个天赋差的人，就算给他一本能打破三次极限的呼吸法，他也无法修炼到打破三次极限的程度。
　　而如果是一个天赋异禀者，但修炼的呼吸法只能打破一次极限，那么他最终成就的高度也就是打破一次极限，除非后面找到一本更高级的呼吸法，废功重修。
　　锻体境界对呼吸剑士非常重要，几乎可以直接决定一个呼吸剑士的最终成就。
　　这是因为呼吸法的第二层境界气感境界，就是修炼者将身体锻炼到极限后，再继续修炼呼吸法产生的热流不再淬炼身体，而是会在经脉里流动。
　　这热流被称为“炁”。
　　剑士在战斗的时候，将经脉里流动的炁点燃爆发，身体能力会瞬间暴增，具体暴增的多少，要看炁的量和呼吸法的等级。
　　而再之后的内气境界。
　　这个境界的剑士，体内炁雄厚无比，充满全身经脉，随便的一举一动都相当于气感境界的全力爆发。
　　从这里就能看出，锻体境界的重要性。
　　比如，一个锻体打破1次极限的剑士，他的基础身体能力是1×3=3.（每次都按照暴增3倍计算）
　　到达气感境界后，再加上点燃炁的爆发，也算3倍，最后就是3×3=9倍。
　　但是，
　　另一个人锻体境界打破了两次极限，那么他的基础身体能力是1×3×3=9.
　　到达气感境界后，算上炁的爆发，最后是9×3=27倍。
　　两者之间，光是身体能力的差距，就恍然天堑。
　　当然，最后战斗胜负还和剑招、战斗经验、暗器、偷袭、用毒等等情况有关，并不是简单的身体能力对比。
　　而且，锻体境界的修炼是个无底洞，不仅每次修炼完都需要吃大鱼大肉、人参、太岁、何首乌等等补药补身体，避免身体亏空废掉，还要辅以非常昂贵的特制药浴，加快修炼速度。
　　否则的话，锻体境界的进度会慢到令人发指，比如锻体三十多年，人都老了还在锻体二限徘徊的比比皆是。
　　甚至到了最后，这些人才猛然发现自己的资质不够，注定无法打破二次极限。
　　这就相当于之前的数十年努力，全部都在做无用功。
　　所以，呼吸法还真不是越高越好，而是越适合自己身份的、适合自己家境的才是最好的。
　　至于更后面的归一境界。
　　鹰司幸二也了解得不多，只从二伯那里知道，归一境界的强者，全身的炁凝练无比，犹如一股绳子。
　　那种强者的内气已经凝练得可以外放，达到各种神奇的效果。
　　比如飞花摘叶皆可伤人，草木竹石均可为剑。
　　一剑斩出，剑气崩射，隔着一条街，杀人于无形之中。
　　这个境界的强者，已经是闻名天下的数一数二强者。
　　而最后的意之境，鹰幸二就完全不知道了，连他二伯也不知道。
　　他也只听二伯说过，传闻中，每一种呼吸法都有一种奥义。
　　只有天赋异禀并且和呼吸法无比契合的天才，将呼吸法修炼到极致才有那么一丝的可能领悟。
　　至于奥义究竟有多强？
　　无人知晓。
　　夕雾还要再问什么，鹰司幸二却因为过于疲惫而沉沉睡去，只好作罢。
　　仔细回忆得到的情报，她已经弄明白呼吸法体系的本质了。
　　总体来说，呼吸法的修炼跟资质有关，但关系不大，资质决定一个剑士的上限，但现实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还不到拼资质的时候。
　　它更像是一个拿钱堆修为的体系，那些花钱如流水的珍贵补药，以及普通人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的特殊药浴，还要每天花时间，最好是有一个专业的指导……家里没矿，这些东西是不用想了。
　　有钱不一定让你变得更强，但没钱……一定不强。
　　没钱，还是老老实实选择一本打破一次极限的呼吸法，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剑士，拯救世界什么的，就不要想了，不过一个小康温饱之家还是可以达到的。
　　她也明白自己为什么是体之境二限：
　　“呼吸法的体之境就是锻体，而我直接用生命点提升体质，不就相当于另一种锻体吗？”
　　“而且生命公式提升体质有点像直接从自身的身体概念上改写体质，是从本源的范畴上提升体质，比起呼吸法的锻体，不知道高了多少个维度。”
　　“按照这种思路，那么所谓的体之境一限，对应的应该就是体质1~3，
　　二限对应的就是体质4~9，
　　三限对应的就是体质10~27。”
　　“而燕之呼吸法，最多只能锻体到体质9的程度，之后继续修炼就不能产生那种暖烘烘淬体感觉，而是产生炁在经脉里流动，等到战斗的时候，点燃炁爆发出来。”
　　有生命点提升体质，她不需要所谓的药浴，也不需要花费海量的时间日积月累。
　　甚至生命点足够，她直接把体质点到一亿，那不立地成神？
　　“不，不可能，人体是有极限的。一亿的体质，那还是人吗？还能维持自己现在的形体吗？”
　　“而且……”
　　夕雾觉得，现在的整个霓虹，有一亿人吗？


30 谋划1

　　摇了摇小脑袋，夕雾把这种太遥远的事抛在脑后。
　　随即，她想起了一件让她关心的事。
　　刚才特意询问了鹰司幸二家族的底蕴。
　　鹰司幸二告诉她，鹰司家族的实力分为三种。
　　一种是普通的士兵，这些士兵由领地内的男丁组成，他们不知道呼吸法是什么东西，实力低，但数量多，仅仅常驻府城的就有五千，如果征召打仗的话，可以短时间内聚集五万。
　　第二种就是效忠鹰司家的家臣和各种小家族，这些人出身比较高，至少家里有余粮，他们是鹰司家族的中坚力量。
　　鹰司家族考验过他们的忠诚后，会传授他们阉割版的呼吸法，也就是前三十六式，最多只能打破一次身体。
　　即使是这样，也不是一次性传授，而是一式一式的逐步传授。
　　这其中，如果第一种的普通士兵立下了功劳，并且考验过忠心，也可以成为第二种。
　　而第三种，就是最神秘的鹰爪。
　　鹰司幸二告诉夕雾，他们是鹰司家族从田羽郡各地搜刮来的孤儿，从小就经历残酷的训练，最后能存活下来的只有三分之一，这些人都是忠心耿耿的死士，他们会被传授呼吸法的前七十二式。
　　他们才是鹰司家的顶尖力量，是鹰司家真正的底蕴。
　　夕雾好奇自己为什么没有见过他们。
　　询问后才得知，整个骏府城依山而建，而本丸城就是削平了山头，建立在一个梯形台子上。
　　本丸府邸分为内外两层，最外层四面都是十米多高的城墙，上面驻扎着重兵把守，城墙下面环绕着护城河。
　　内层就是鹰司家的嫡系人物、家眷等住处。
　　夕雾是女眷，所在的侧殿内苑是本丸城最核心的后宅，而男人基本都在本丸城的外围区域活动，没有特殊情况不能进入女眷活动的区域。
　　夕雾有些庆幸自己之前没有贸然逃走，否则的话……不敢去想。
　　忽然，
　　咕噜！
　　她的小肚子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叫唤，这时才恍然，自己好饿。
　　“呼吸法的修炼，需要肉食或者珍贵补药弥补身体，防止亏空。”
　　从刚才开始伺候鹰司幸二喝酒，她可是一点东西都不能吃的。
　　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都是鹰司幸二一个人的，与她一个小妾毫无关系。
　　甚至夕雾想拿筷子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有给她准备筷子。
　　夕雾自然不想用鹰司幸二用过的筷子，而且再看这些被鹰司幸二吃过的菜后，黛眉紧蹙，十分嫌弃。
　　于是，她收拾好地上散落的纸墨，把鹰司幸二摆了个正襟危坐睡着的姿势，便拉开了障子门。
　　正要喊侍女过来重新备菜时，忽又发觉自己的姿势不对，于是重新跪坐下来，对外面喊道：“来人。”
　　很快，一个侍女迟疑地靠近。
　　“小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再备一桌酒菜，要大鱼大肉，最好是大补之物，还要添一双新筷子，快点。”夕雾道。
　　这侍女听闻，有些疑惑，抬头瞥了一眼夕雾，不知看到了什么，双颊羞红，低下头，不再有疑问。
　　现在整个侧殿的奴仆，谁不知道夕雾是少主的宠妾，她的命令可以当半个少主的命令。
　　“奴婢遵命。”
　　侍女离开后，留下夕雾在独自疑惑：“她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脸上有花吗？”
　　夕雾回到房间，从橱柜里拿出一面镜子，看着镜子中自己绝美近妖的小脸上妆容并没有花，只是嘴唇的红色口脂被明显地刮出一道痕迹……
　　立刻知道刚才那侍女为什么会那样看自己，小脸有些羞红，本能地想去补妆，只是手上的动作一顿，又收了回来，自嘲道：
　　“真是的，打扮这么漂亮干嘛……”
　　稍后，一群侍女提着食盒进来，撤走了前面的菜，重新布菜。
　　她们也看见了低着头睡着的鹰司幸二，不过不敢过问，更不敢去把鹰司幸二弄醒。
　　侍女布完菜后，夕雾开始吃夜宵补身体。
　　……
　　……
　　与此同时。
　　骏府城西面偏僻平民区。
　　这里的夜晚几乎一片黑暗，微弱的月光只能照映出街道、房屋的大致轮廓，唯一显眼的光亮只有少数人家才点得起的灰暗煤油灯。
　　嗖——！
　　一个身着夜行人的高瘦蒙面黑影在房屋飞速掠过，他速度飞快，步履极轻，跳跃能力远超常人的极限，轻轻一跃就能跃过一条六七米宽的街道，从一个屋顶跳到另一个屋顶。
　　少顷，他猛然发力，身影一跃而起，落在十几米开外的一处普通民宅小院。
　　一落地，原本寂静无人的院落，瞬间从各个暗处冒出数道人影，将他团团围住，
　　这些人影，每一个都穿着劲装，常年练武长满茧子的手紧握武士刀，站姿有力，身强体壮，眼神更是肃穆冷冽，冰冷无情，一看就是杀过人见过血的猛士。
　　他们的手都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只要面前这个高瘦的黑影敢有丝毫轻举妄动，他们就会瞬间拔刀冲杀过去。
　　“别紧张，我不是敌人，我来找你们家大人。”黑山耕治拉下自己脸上蒙着的布，露出真容。
　　虽然这些包围他的人都只是气感境界的剑士，而且修炼的呼吸法也是阉割版本。
　　但这么多人一拥而上，即使他是内气境的高手，也是胜负难料。
　　他话音刚落，一道轻佻的声音从这些包围的人后面的木屋里传出。
　　“退下吧，他不是敌人。”
　　周围的剑士顿时如同潮水一样退去，整个院子空旷起来。
　　吱嘎~
　　茅屋的木门打开。
　　一个脑袋后面绑着一条小辫子的男人走了出来。
　　这男子五官俊朗，嘴角总是带着点坏坏的笑意，此时他衣衫不整，小麦色的结实胸膛外露，隐约能看到胸膛下面一块一块的腹肌。
　　“哟，这不是黑山兄吗，怎么挑这个时间过来了。”男人声音轻佻，一边系腰带，一边走向黑山耕治。
　　黑山耕治退后几步，挥手在自己鼻孔扇了扇，嫌弃道：“你身上什么味道？太难闻了。”
　　石水矢隆促狭一笑：“嘿嘿嘿~，黑山兄真是不解风情，这可是美人身上的香味啊。”
　　“美人？游女吧。”黑山耕治说道，他的视线瞥向木屋内，烛光照耀下，隐约可以看见女子赤身罗体的凹凸曲线，还不止一个。
　　两人都很熟悉对方，像是深交好友。
　　他们两人就是黑山家和石水家联合，阻止鹰司家和羽前家联姻的行动话事人。
　　两家和鹰司家的矛盾由来已久。
　　黑山家族的浅川郡、石水家族的平山郡以及鹰司家族的田羽郡，三郡直接接壤。
　　在三郡的交界处，存在一块争议的土地，这块土地是十津川河流冲积形成的肥沃平原，盛产粮食，号称羽前国小粮仓。
　　在这个时代，粮食决定养活的人数，人数决定自家的实力。
　　肥沃的平原，还盛产粮食，这就是金灿灿的金矿啊。
　　三家为了这块宝地曾大打出手，甚至闹到了羽前家面前，但是羽前家不想接手这种麻烦事，反正不管这块地归谁，该上交的粮食份额都不会少，于是让三家自己商议解决。


31 谋划2

　　自己商议？
　　那好办了。
　　于是三家大打出手，打了十几年，死伤无数。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鹰司家渐渐地开始占据上风。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鹰司家的呼吸法能打破两次身体极限，比他们两家的呼吸法要强出一截。
　　呼吸法的高低差距，主要体现在潜力上面，如果在和平时期，这里吗的优势并不会体现得那么明显。
　　但持续数十年的杀戮，在这种残酷的你死我活的争斗中，潜力越强的呼吸法也越容易催生出顶尖强者。
　　并且这种优势还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强。
　　黑山家和石水家也认识到了这一点，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几十年后，鹰司家将变成他们无法匹敌的存在。
　　现在不阻止，等到鹰司家变得他们无力阻拦时，一切都晚了。
　　于是两家握手结盟，共同抗衡鹰司家。
　　鹰司家面对两家的联合，瞬间变成了弱势的那方。
　　但他们也没有放弃，准备玉石俱碎。
　　而黑山、石水两家也知道，虽然他们占优势，可想要灭掉鹰司家，也有难度。
　　于是，三家签署了一个契约。
　　三家共同经营那块平原，每年的粮食除去上交给羽前家的，剩下的平分为六份。
　　每年春天，三家各自派出自己的年轻一辈参加狩猎比赛，通过狩猎的成绩来分配这些粮食。
　　第一名得到三份，第二名得到两份，第三名得到一份。
　　这契约看似公平，但对鹰司家非常不利。
　　因为鹰司家原本占据那片平原的三分之二，现在直接变成了共同管理。
　　而且，通过打猎成绩分配粮食，这其中想做猫腻太容易了。
　　只是面对两家的强势，鹰司家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后面发生的事，果然不出鹰司家所料，所谓的公平狩猎，鹰司家已经好多年都是最后一名，偶尔会得个第二名。
　　原因也很简单，鹰司家被另外两家联合针对。
　　鹰司家的高层算是看明白了，另外两家就是要在这种此消彼长中，慢慢地抽干他们的血。
　　这也是初春的时候，鹰司幸二跑去和黑山佑一、石水进介打猎的时候，被两人刻意针对的原因。
　　他后面中途退场，一方面是想回去看美人，另一方面也是清楚今年又赢不了。
　　反正都是第三名，考六十分是第三名，考零分也是第三名，那还考个鬼啊，直接回家。
　　他父亲鹰司宏以及家族的族老也明白这点，因此也没有怪罪他。
　　本来三家就这样进入虚伪的和平中，但这一切，都随着鹰司家要和羽前家联姻，改变了。
　　双方的明争暗斗从来没有停止，都已经沾满了对方的鲜血，仇恨积累了几十年，早已不可调和。
　　黑山家和石水家哪里能容忍鹰司家和羽前家联姻，直接一飞冲天？
　　等到鹰司家联姻后，实力必定会增长到一个他们对抗不了的程度，到时候鹰司家会怎么对待他们两家？
　　握手言和？
　　一笑泯恩仇？
　　呵呵，只会斩草除根，斩尽杀绝，以解这百年的耻辱和血仇。
　　谁对谁错早已不重要，没有对方，对自己最重要。
　　黑山家和石水家都将这事看得很清楚，他们不得不动手，现在不动手，将来就等着被屠杀吧。
　　联姻，必须被阻止，不择手段。
　　一身夜行衣的黑山耕治又道：“没想到这次石水家会派你来，你这家伙不是只对女人感兴趣吗？”
　　石水矢隆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你这么晚来我这里，难道是想跟我讨论女人？”
　　他的声线很有磁性，颇有种玩世不恭的韵味。
　　他本就是花花公子，虽然本身实力强大，但只对女人感兴趣，这次主动请缨，也有自己的私心。
　　“对，说正事，你们石水家的人到齐了吗？”黑山耕治严肃起来。
　　“差不多吧，现在已经进来了六批，还有两批明天就能进来，不会耽误了计划，你今晚来是出了什么变故吗？”石水矢隆问道。
　　“我们安插进去的探子被拔掉了，连那一个暗子也被发现了。”黑山耕治沉声道。
　　石水矢隆本来随意的神态变得严肃起来，“查清楚原因了吗？”
　　黑山耕治摇摇头：“具体的情况不清楚，鹰司宏你老东西躲在本丸府城的最核心区域，外围重兵把守，简直就是铜墙铁壁。
　　我的人能传出的消息十分有限，好像是那个暗子怀孕后和别人争风吃醋，然后触怒了鹰司幸二，被当场打死。”
　　石水矢隆听到这里笑了：“哈哈~，我早就提醒过你，提前搞掉那个暗子的孩子，你们不听。
　　现在后悔了吧，这女人啊，一旦怀孕，那满脑子都是肚子里的种，整个人就会变成笨蛋的，才不会管外面家人的安危。”
　　“本来就是偶尔得到的一步暗棋，也没指望她能成功，你们石水家呢？”黑山耕治莫名看向石水矢隆，“话说，你也真是舍得，那对双胞胎不是你从小训教的吗，你竟然把她们送出去了，这可不符合你视女如命的性格啊。”
　　“只是找到了更好的罢了。”石水矢隆淡淡道。
　　两家清楚，想要阻止这场联姻，要么直接灭了鹰司家的族，但这样的难度太高。
　　整个骏府城依山而建，而本丸城更是削平了山头，建立在梯形台子上。
　　府城四面都是十米多高的城墙，城墙下面环绕着护城河，从本丸城核心的正殿侧殿往外，依次有三道围墙组成外层，全部都是重兵驻守，暗处还不知潜伏了多少高手。
　　普通人根本不能潜入进去，只有至少气感境界，或者打破二次极限的体之境巅峰的剑士，才能潜入进去。
　　这几天，他们已经率领家族的高手，分批潜入了城里，只等人到齐，就开始动手。
　　他们也不怕鹰司家族发现，因为只要鹰司家的人不是傻子，就一定能发现。
　　这是赤条条的阳谋，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
　　鹰司家发现了他们也不派兵围剿，只是因为敌人混在城里，在这种地形复杂的地方，军队的战力很低，相反，单体能力强大的呼吸剑士却如鱼得水。
　　而且骏府城里的常住人口就要二十几万，波及的人太多了。
　　只是在正式刺杀之前，他们也派了一些探子混进去暗杀。
　　这只是一步闲棋，成功率很低。但试一试也没有什么损失，万一成功了呢？
　　“那两个双胞胎怎么样了？”黑山耕治又问道。
　　石水矢隆摇摇头：“花音和花月毕竟是当做暖床丫头训练的，要她们伺候男人她们是顶级的，但要她们去搞暗杀……”
　　“那看来还是要靠我们动手。”黑山耕治说完，又问道，“罗生门的高手来了吗？”
　　“已经来了，正在客栈里住着，我亲自去看了看。”
　　“实力怎么样？”黑山耕治说道。
　　石水矢隆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神色异常严肃：“很强，感觉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归一境。”
　　“此话当真？！”黑山耕治震惊道。
　　要知道归一境界的剑士，那都是能称霸一方的存在，而他们三家都没有归一境界的强者。
　　最接近的还是鹰司家的那个剑痴鹰司雄，听闻已经到了内气境巅峰。
　　他们选择这时候动手，未尝没有先动手除掉鹰司雄这个威胁。
　　而所谓的罗生门，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强盗组织，由五位实力强大的剑士组成，据说他们曾是逃犯，偶然偷到一本呼吸法秘籍，随后在短短十数年后，异军突起，成为臭名昭著的邪道强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无数正义之士去绞杀他们，结果因为他们人数少，实力强，不仅没被剿灭，反而让他们打出了自己的凶名。
　　这一次他们两家势在必得，因此才大出血，花费千金请来一位罗生门的凶将帮忙。
　　有一位半步踏入归一境界的强者相助，这次强行刺杀行动的成功率一下子提升了好多。
　　“自然当真。”石水矢隆点头道。
　　“好，一切按计划行事，明晚，火焰为信。”黑山耕治说完就走了。
　　石水矢隆看着黑山耕治的身影彻底消失，才回到屋里继续享受美人之欢。


32 毒

　　第二天。
　　鹰司幸二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大亮。
　　“呼，头脑痛！”他一醒来，就发现脑袋一阵钝痛，而且……浑身好累。
　　“哼嗯~”他的身边响起了一道轻轻的嗯嘤声。
　　鹰司幸二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动作惊醒了挨着他的夕雾。
　　夕雾睡眼惺忪，揉了揉美眸，看清鹰司幸二后，有些惊慌地说道：“夫君！”
　　夕雾说完后，又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绝美的小脸染上一抹羞红，将身子缩回被子深处，并且用手抓住被子，确保被子遮住自己。
　　要是平时鹰司幸二还会调笑几句，但今天，他太累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夕雾也无奈，这还是鹰司幸二第一次在她这里留宿，以前都是直接吃完饭喝完酒就会离开，不会待在她这里，毕竟那时候自己伤势未好，待在这里只能看不能吃，还不如去其它地方尝尝荤腥。
　　而昨晚鹰司幸二被自己折腾得够呛，只能在自己这里留宿，而按照规矩，她这样的妾侍寝的时候是不能穿衣服的，需要光着身子睡觉。
　　不过整个晚上鹰司幸二睡得如同死猪一样，就算现在醒了，也脑袋剧痛，心神憔悴，没有心思考虑美人。
　　鹰司幸二无视了夕雾的小动作，直接对着障子门吼道：“来人！”
　　吱嘎！
　　障子门打开，昨晚的那六名侍女开始服侍鹰司幸二起床。
　　鹰司幸二先漱口，然后洗漱，并且喝下侍女端来的醒酒汤……
　　这时候，一个侍女开口道：“少主，刚才健一少爷来内苑找你，后来见您还没睡醒就走了。”
　　“他？”鹰司幸二疑惑，“有什么事？”
　　“奴婢不知。”侍女回道，“健一少爷让你醒来后过去他那里一趟。”
　　“等会儿再说吧。”鹰司幸二说完，穿好衣服，揉着脑袋离开了。
　　等他离开，千春才从屋外进来。
　　“小夫人，你怎么样了？昨晚少主动作温柔吗？”千春眼眸含媚，意有所指。
　　夕雾从被子里伸出小脑袋，满脸疑惑地看着千春：“什么动作温柔啊？”
　　千春见夕雾的迷茫，以及顾盼之间并不没有女子破瓜后的媚态，顿时心里一羞，知道自己理解错了。
　　“小夫人，没什么，奴婢只是随便问问。”千春摆摆手。
　　夕雾这才反应过来千春在说什么，顿时小脸一羞：“好你个千春，你脑瓜子里装的什么，净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夫君昨晚是喝酒喝醉了，才没做你脑海里的那些龌龊东西呢~！”
　　“这也不能怪奴婢啊。”千春委屈道，忽然话锋一转，调笑着看着夕雾，“任谁一听少主在我们倾国倾城的小夫人这里留宿，都会这么想的！”
　　夕雾本来还以为千春认错，谁知听到后面才发觉千春在笑话自己，顿时绝美的小脸更加羞红，并绷紧脸上表情，故作严肃道：
　　“好哇！区区一个小小的千春，也敢笑话你家主人！现在过来，让你主人好好教训一顿，否则，罚你今天不准吃饭。”
　　“小夫人，这可不是奴婢这样说的，现在整个骏府城谁不知道少主在内苑藏了一个美若天仙的仙子啊！”
　　“你还说，这次本夫人一定要好好教训你，叫你敢调戏起你家夫人了！”夕雾严正道。
　　“小夫人，奴婢知错了。”千春苦下脸求饶。
　　“不行，过来受罚，不要挑战本夫人的耐心！”夕雾已经很严肃地说话了，但听在外人耳里，没有一点威压感，反而透露着一股可爱。
　　千春想笑又不敢笑，尽量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来到床边，伸出脑瓜子。
　　“哼！今天本夫人就要好好教训你，让你知道何为尊卑有序！”夕雾说完，也不怕走光，直接撑起身子，伸出白藕般的玉臂，青葱食指和中指弯曲，很是残忍地给了她两个爆栗。
　　“现在知错了吧。”她板着美若天仙的小脸说道。
　　“知错了。”千春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样子。
　　“知错就好，现在服侍本夫人起床，先沐浴吧。”她掀开被子，张开手，示意千春给自己更衣。
　　千春动作麻利地给夕雾穿衣服，一边穿，一边说道：“小夫人，你都不怕奴婢看光身子了吗？”
　　她羡慕地看着夕雾的身子，肤如凝脂，无暇剔透，腰肢盈盈一握，盈圆柔曼，如同河边风儿之中随风摇曳的嫩柔柳条。
　　虽说胸脯还平平无奇，但与腰肢以下两条修长玉足，构成一条优美的曲线，简直就是完美的少女玉体，如同美丽的艺术品般，散发着一种纤尘不染的致命诱惑。
　　“哼！区区千春而已。”夕雾冷哼一声，不屑道。
　　之前她确实害羞，甚至坚持要自己穿衣，但后来相处的久了，或者说，被千春看光的次数多了，沐浴的时候，化妆的时候，换药的时候……该看的都看了，该摸的也摸遍了。
　　于是，她躺平了，心想着，反正都是女孩子，害羞什么？
　　还不如老老实实地享受千春的服侍，这万恶的封建制度……爽。
　　沐浴完毕，千春仔细地梳理和保养夕雾及臀的秀发。
　　“小夫人的头发真好啊，是千春见过的女子中，最好看的。”千春一边梳理，一边夸赞。
　　“我倒是觉得剪一截更好看。”夕雾可不觉这都快垂到自己大腿的长发有什么好的，每次起居、睡觉、沐浴等等，都要小心、注意，烦都烦死了。
　　但她不能剪掉，因为这个时代的女子，尤其是豪族里面的女子，哪怕是妾这种边缘人物，也是以头发长为美，像鹰司乙女，她的头发就已经到膝盖了。
　　而鹰司芳子，上次见她，因为她坐着夕雾还没看出来，但后来一想，估计都垂到地上了。
　　而且，头发不仅要长，还要垂。
　　如同字面意思，指头发不加束缚，自然地披散下来，其特点是黑、长、直。
　　要保证头发又垂又长，这里面的保养是非常繁琐的。
　　即使夕雾已经强烈要求缩减保养头发的次数了，每天千春花在保养头发的时间也是至少一个时辰起步。
　　“小夫人又在说胡话了。”千春以为夕雾在开玩笑，她已经习惯这位小夫人时常说出一些离经叛道的话，一些严重的她会纠正，一些无伤大雅的，她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了。
　　每天的梳妆打扮完成后，夕雾简单吃了些早饭，就支走了千春。
　　她独自在房间里修炼起呼吸法，虽然没有药浴帮助，收效甚微，但有总好过没有。
　　成为技能的呼吸法，明明只是第二次做，但夕雾却完全融会贯通，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变成了身体的本能一般，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姿势每一个注意事项，她都信手拈来。
　　一口气做完一共一百零八式体法和呼吸法，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如同吃饭走路，而且这具身子太美，再加上她从小就训练舞蹈，修炼呼吸法的时候，有一种小仙子翩翩起舞的灵动，优美感，只是没有人能欣赏到而已。
　　一整套呼吸法修炼下来，她身上再次出现那种明显的暖烘烘的感觉，这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差不多十几个呼吸就消失了。
　　她又修炼了两遍，看外面的太阳，已经是中午了。
　　肚子饥肠辘辘，知道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练下去会出现反效果，才停下了动作，吩咐千春去拿午膳，特意嘱咐要大鱼大肉。
　　千春离开准备午膳。
　　回来的时候却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侍女，共同抬着一个巨大的食盒，进入添香所。
　　夕雾记得这个侍女好像叫千衣。
　　她在放下门口放下食盒后，朝着夕雾恭敬地鞠躬行礼。
　　“这里面炖的是什么？”她好奇道。
　　“小夫人，好东西，驴肉，听厨房里的人说，大补。”千春一边说，一边动作麻利地解开挂在盒子上的扁担。
　　随即，两女一起抬着盒子进了夕雾的客厅，放在地上。
　　千衣放下盒子后莫名地看了夕雾一眼就离开了。
　　而千春打开盒子，只见接里面是一盆冒着香喷喷热气的炖驴肉，盒子结构特殊，盆放在上面，下面还有空间放炭火，保持热度。
　　她先盛了一碗汤给夕雾开开胃。
　　夕雾接过小瓷碗喝下，动作顿时停住了，面色难看地盯着状态框。
　　之前还没发现，现在心血来潮一检查，才知道自己的状态框更新了，自己竟然中毒了。
　　【
　　姓名：夕雾
　　体质：4
　　灵魂：1.8
　　血脉：0.01%
　　生命点：1
　　技能：
　　宴乐舞：魅惑，勾引。
　　幻欲妖瞳LV1（0/10）：通过对视，扭曲对象视觉，激起对象情绪，使其陷入幻境。能量消耗，使用一次消耗0.1点生命点。备注：已消耗一个生命点，目前可用次数（4/10）
　　燕之呼吸法（体之境二限）：身体能力增强3倍。
　　状态：饥饿；微量特殊毒药（单体无效果，和另一种药结合，变成剧毒）
　　】
　　她放下碗，神色凝重。
　　“小夫人，怎么了？可是味道不符胃口？”千春问道。
　　“千春，你喝一口。”夕雾道。
　　“哦。”千春没有犹豫地接过瓷碗，喝了一口美味的汤汁，说道，“小夫人，这味道很好啊。”
　　夕雾点点头。
　　她可以确定这毒不是千春下的，要杀她的话，根本不用下这什么混合毒药，她又没有什么侍女来试毒。
　　而且量还这么少，自己应该是被波及的。
　　但她也没有排除这种可能，又吩咐千春再去厨房拿一些小菜。
　　最后，经过多次测试，得出了结论。
　　‘下药的时间应该是早上，下在了水里，针对的应该是有侍女专门试毒的鹰司幸二，自己只是被波及了。’
　　得到这个信息后，夕雾心里有些发寒。
　　对方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对鹰司家动手，风雨欲来啊。
　　……


33 初始

　　……
　　本丸府正殿某处庭院里。
　　里面已经站满了人，除了侍女，其中最突出的就是场中心那个气愤无比的男子。
　　男子看上去二十几岁，皮肤有些白，身上有一股纵欲过度的虚弱感。
　　而在他背后，躲着两个身着粉色暴露舞衣的美貌妩媚少女。
　　她们抓着男子的衣襟，缩着身子，时不时惊恐地瞥一眼前面的众人，就像受到惊吓的小兽。
　　这个男子就是鹰司健一，是鹰司幸二同父异母的哥哥，身后是新纳的两个小妾。
　　他的母亲是一个小妾，鹰司芳子还没嫁进来的时候，就生下了他，只是没过几年就死掉了，然后鹰司芳子成了他的继母。
　　继母本就是做好了没有功劳做错了却要背锅的苦差。
　　再加上鹰司芳子怎么可能认真抚养一个妾的孩子。
　　她只是用好吃好喝、美女姬妾把鹰司健一供着，任由他自由自在地成长。
　　然后就长成现在这样，一个整天只会花天酒地玩女人的纨绔公子。
　　“不，这都是假的，都是假的！这是陷害，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在诬陷孩儿。”鹰司健一义愤填膺地指着鹰司芳子大骂。
　　骂完后，乞求地看向鹰司芳子身边的男人，哭丧道：“父亲，你要相信孩儿，孩儿绝对没有做出背叛家族的事。”
　　面对鹰司健一的指责，鹰司芳子并没有反驳，也看向她身边的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鹰司家族真正的主人，鹰司幸二的亲爹，鹰司宏。
　　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头发已经些许微白，但身上的气势依旧不容侵犯，不过因为近几年的吃斋信佛，让他的眉宇间少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多了几分佛家的超然。
　　他的视线扫了一眼鹰司健一，鹰司健一顿时如同戳破的气球，诚惶诚恐，低下头不敢对视。
　　他的视线又转向鹰司芳子，鹰司芳子见状，立刻给了身后松婆一个眼神。
　　松婆会意，很快，一个上了酷刑，浑身没有一片完好皮肤的人被带了上来。
　　一同带来的还有好几个奴仆和一些胭脂水粉证物。
　　松婆开始给鹰司宏说明他们的发现，鹰司宏越听脸色越铁青，常年的养气功夫也渐渐被破掉。
　　良久，
　　鹰司宏朝鹰司健一喝道：“孽障，说，这是怎么回事？”
　　鹰司健一被吓得身体颤抖，恐于父亲的威严，准备如实招待。
　　可就在这时，他身后的花音和花月两个原本瑟瑟发抖的少女，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眸里看到了一抹绝意。
　　她们知道自己已经暴露，注定无法完成任务，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尽，以报答主人的恩情。
　　于是，两女心里一狠，咬破藏在嘴里的毒药，当场嘴里流出乌黑发臭的血液，眼睛凸大，面容扭曲而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众人猝不及防。
　　而鹰司健一更是直接崩溃了。
　　“啊啊啊——，不要，你们不要死，我完了，我死定了！……”鹰司健一哀声痛哭。
　　他断断续续地说出事情的经过。
　　前几天，他在城里的游女屋里遇到了这两个极品双胞胎，而且还是处子。
　　头脑一发热，他急不可待地给这对双胞胎破了身。
　　谁知，这两个女子竟然将毒藏在了那种地方。
　　他无比避免地中毒了，剧毒。
　　两女威胁他，要他协助她们杀死鹰司幸二。
　　他的小命掌握在她们手上，再加上他也痛恨鹰司幸二，于是便同意了。
　　她们暗杀的方式莫名其妙，只是让他制造和鹰司幸二接触的机会，之后的一切都交给她们。
　　其实，两女在内苑中的内应早已按照约定的时机，在内苑水缸里下了一种特制的毒药。
　　这种毒药非常昂贵，是花重金从京都那里买来的，要两种毒药结合才有效，隐蔽到了极致，鹰司家那落后的验毒方式完全无法发现。
　　另一种毒药就是两女身上的香气，今天她们只需要和鹰司幸二见一面，就可以杀人于无形。
　　岂料，鹰司芳子竟然早已察觉到了这一点。
　　两女的一举一动她都派人暗中监视着，可以说她们就在她眼皮底下搞那些小动作。
　　她提前给鹰司幸二服用了解药，只是，让她有些好奇的是内苑中那个下毒的人是谁。
　　内苑按理说已经被她清理干净了，可现在看来，还有人藏在里面。
　　“爹，救救我，孩儿不想死！爹……”鹰司健一跪在地上拉着鹰司宏的裤脚，哭丧道。
　　鹰司宏扫了一眼鹰司健一，他对这个儿子已经彻底失望了，或者说，他本来就没有对这个儿子有什么期望。
　　“来人啊，把他关进禁闭室里，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出来。”鹰司宏吩咐道。
　　立刻就有两个小厮将鹰司健一强行拉走。
　　“爹，我不想死……”
　　鹰司健一继续哭丧地乞求道。
　　鹰司宏皱眉，然后加了一句：“让村田大夫去给他来看一下。”
　　“是，老爷。”那奴仆领命。
　　鹰司健一被带下去后，鹰司宏才气愤道：“那些家伙，已经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老爷，可是有什么变故？”鹰司芳子询问。
　　她掌管的是后宅，对前宅男人的事只是了解，但并不深入。
　　“没事。”鹰司宏淡淡道，“府城外有重兵把守，这里就是铜墙铁壁，他们敢来我就有把握让他们有来无回。”
　　说完，鹰司宏又补充道：“这几天是特殊时期，夫人还要辛苦点。”
　　“这是妾身的责任。”鹰司芳子鞠躬道。
　　鹰司宏和妻子分开后，回到了书房，询问身边的一个心腹：“弘言大师那边有回复吗？”
　　心腹摇摇头：“老爷，还没有消息。”
　　鹰司宏闻言，眼眸半眯，良久才咬牙吐出：“这群寄生虫。”
　　在他的领地内，其实还有一股强大的势力，那就是佛门。
　　他们圈山为王，吸引农民为他们种地，还不用上税。
　　鹰司宏不是没想过除掉他们，但佛门就是个马蜂窝，他们遍布全国，捅了一处，其它地方的佛门就会集体找上门来。
　　好在他们也算知道底线，就算圈山也没有太过分。
　　鹰司宏几年前宣扬自己信仰佛法，就是为了得到佛门的支持，别说什么佛门不杀生之类的话了，这些和尚喝酒、吃肉、娶妻、嫖唱一样不落下。
　　甚至还发明了所谓的佛女，就是掠夺村子少女上山当庙伎。
　　鹰司宏也听说过其他地方的大名和佛门联合的例子，从中得到了灵感，于是打起了佛门的主意，希望借助他们的力量打败另外两家。
　　结果几年过去，每年的礼物没少送，但就是没有任何承诺。
　　以前不帮忙就算了，可现在，鹰司家面临灭族的危机，他们竟然还直接装死。
　　鹰司宏是彻底看透了那群寄生虫。
　　随后他又接到消息，城里那两家的高手出现了异动……


34 混乱

　　另一边。
　　夕雾让千春出去打探一下消息，看看有什么事情发生。
　　千春回来后就告诉夕雾，健一少爷似乎做了错事，被老爷下了禁闭。
　　夕雾没有见过这个人，但听过他，据说是个整天花天酒地的浪荡公子。
　　一个纨绔公子被关了禁闭，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夕雾怀着忐忑的心情睡了个午觉，下午的时候又出去逛了逛，没有碰到生命点。
　　不过她却发现今天的内苑有点古怪，比如路上的侍女数量明显减少了、好多地方不让去了……
　　打听后才得知，是大夫人下令，这几天斋戒，需要肃正家风。
　　夕雾一万个不信，那个双标狗还斋戒，骗鬼去吧。
　　为了以防万一，她翻箱倒柜，试图找到一把防身利器。
　　可找来找去，也只找到一把女红用的剪刀。
　　剪刀就剪刀吧，聊胜于无。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
　　吃饱喝足后，夕雾静静地躺在卧室床上。
　　入夜后，千春按照往常一样在添香所的四处点上灯笼，这是大富人家的标志，不仅夕雾这里是这样，更远处的亭台楼宇，都挂着明亮的灯笼。
　　“小夫人，要灭烛吗？”千春拉开障子门一条缝隙，询问夕雾。
　　“不用，就这样吧。”夕雾看着屋里光影摇晃的阴影说道。
　　“千春，今晚你陪睡。”夕雾加了一句。
　　“嗯。”千春没有疑问，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小夫人要求自己陪着一起睡了，而且抱着暖乎乎的小夫人，真的好幸福呢。
　　千春褪去外衣，进入被子里，躺下后。
　　轰隆隆！
　　外面传来一声巨响，夹杂着惨叫和哀嚎。
　　“在那里，快放箭！”
　　“不要让他们靠近……啊！”
　　“杀了他！杀了他！”
　　“啊啊啊——！”
　　夕雾当即从床上坐了起来。
　　千春也脸色苍白，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夕雾：“小夫人。”
　　“嘘~，别说话，把蜡烛灭了，然后把外面的灯吹了。”夕雾冷静道。
　　……
　　骏府城屹立了数百年的本丸府，今天，城里的人们见到了让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
　　本丸府里那些雕梁画栋的精美楼宇，富丽堂皇的桂殿兰宫，燃起了熊熊大火。
　　燃烧时发出的迸裂声不绝于耳，火舌张大血盆大口，带着浓烟与灼热，夹杂着肆意妄为的呼啸声，吞噬周围的一切，并向周围蔓延燃烧。
　　冲天的火光将天上的云朵照得映红，浓烟滚滚像是一股妖气在盘旋，灰灰的带着一丝狰狞。
　　城里的人们走出房门，远远驻足观望。
　　他们仿佛已经听到了里面的人在尖叫、在呼喊、在奔命……
　　在火光的照耀下，他们甚至看到一些黑影从空中一闪而过。
　　时不时传来的凄厉喊杀声，让众人心里发寒，无法想象那里究竟此时究竟是何等惨烈的景象。
　　众人万万没想到，强大的鹰司家族竟然会被敌人突袭老巢。
　　而一些聪明的人发现了发财的机会，悄悄地往本丸府去了。
　　本丸府啊，那可是鹰司家的大本营，虽然危险，但里面也遍地黄金。
　　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现在不去，难道要以后悔恨终生吗？
　　就算死了，那就是死了。
　　可一旦从里面带出几件珍贵的器物，瞬间买地买人，成立一个小家族。
　　这里面大多都是一些三教九流之辈，他们的实力不怎样的，但对于这等混水摸鱼的好机会，是怎么样都不愿意放过的。
　　这让原本就危急的本丸府，更加的雪上加霜。
　　本丸府外围的城墙上，已经一片血流成河。
　　黑山家和石水家两家的高手，他们的身体能力早已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弹跳力平地起跳都是两三米，助跑后只需要一次借力就能跳上六七米高的围墙。
　　在冷兵器战争中起巨大作用的高墙，在呼吸剑士面前，只是稍微有点高的栅栏。
　　这些高手一跃上城墙，便开始屠杀，一柄普通的武士刀，在他们手里犹如割麦子的镰刀，疯狂地收割着生命，普通士兵根本毫无反抗能力。
　　毕竟他们与呼吸剑士之间的速度、力量、敏捷等等都差得太远了，除非是在平地上组成军阵，否则，在单兵杀戮中，两者就是弓箭和大炮的差距。
　　“死！”一名黑山家的呼吸剑士手握武士刀猛然弹出，高速闪动的剑刃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这是对于旁观者而言。
　　对于那个被斩杀的普通士兵来说，他的眼睛只能本能地接收到一道反光，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随即就脖子剧痛，鲜血喷涌，眼睛凸出，捂着脖子倒地痛苦死去。
　　这些呼吸剑士并没有过多地纠缠于这些普通士兵，在杀死几个挡路的士兵后就冲入府里。
　　他们的主要目的是鹰司家的嫡系人员，之前已经将鹰司家的所有嫡系人员的画像牢记，冲破本丸府的外围防御后，唯一目的就是杀死这些嫡系，造成群龙无首的情况。
　　“嗯？高手！”他忽然心里一凛，刺骨的寒意莫名蔓延到背心，抬刀一挥，弹开了迎面斩向自己的一把利刃。
　　锵！
　　一声巨大金属撞击声响起。
　　这个黑山家的呼吸剑士刹住脚步，神色凝重地看着对面一个人，尤其是注意到他衣服角上的一个爪子印记。
　　“你就是鹰司家的鹰爪。”他问道。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手上的刀微微抬起，脚步猛然用力一踏，借着巨大的反冲力，化为一只扑杀捕猎的猎豹，冲杀而去。
　　黑山家族的剑士见此，也全神贯注，朝着对方冲杀而去。
　　双方都不约而同地一开始就燃烧体内的炁，两人的身影如同落在地上的烟花，飞速闪动。
　　他们手中的刀已经看不清，只能看见无数碰撞的火花在空中跳动，那刺耳的高频率的金属碰撞声，犹如一首急弦繁音乐章。
　　地面的青石板在他们一下又一下的踩踏下，开始出现龟裂，一些石子溅射飞出，打在树上，留下青白痕迹。
　　战况持续焦灼，鹰爪剑士渐渐占据优势，可还不等他松一口气，一道陌生的利刃从他身后的刁钻角度直取他的要害。
　　锵！
　　噗嗤！
　　千钧一发之际，鹰爪剑士凭借多年生死战斗的战斗经验，成功以手臂的轻伤避开了这道致命攻击。
　　可是，他看着又一个加入战场的敌人，神情十分凝重。
　　他只是这混乱战场的一个缩影，鹰爪是鹰司家守卫的最后力量，也是最高端的战力，他们可以说是最后的一堵墙，他们身后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内宅奴仆、女眷。
　　他们不能退，但，对方人手众多，往往一个鹰爪的剑士要以一敌二对付两个跟他差不多的强者。
　　而且骏府城里那些鱼龙混杂的三教九流之辈，也趁火打劫一股脑地涌向府里，不出所料，鹰爪整体上陷入了劣势，已经有不少两家的剑士和一些鸡鸣狗盗之辈成功进入本丸府的内层……
　　其中的三道身影比其他人快得多，他们的身影一闪而过，进入内层后一分为三，不知所踪。


35 杀死

　　原本宁静的侧殿内苑。
　　开始时不时出现一两声女子的惨叫。
　　添香所。
　　千春已经按照夕雾的命令吹灭了外面的灯笼和房间里的蜡烛，整个屋子从里到外都一片漆黑。
　　在卧室壁橱里，夕雾和千春躲在里面，她的手中还紧紧握着白天找到的那把剪刀。
　　剪刀手柄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刃口非常锋利，因为是女子手红之用，需要剪一些细小的线头，因此剪刀的尖端非常细小，就像一把尖刺的锥子。
　　此时，夕雾心里十分纠结。
　　毫无疑问鹰司家遭到敌人的袭击，敌人很强大，甚至直接突破了外围的重兵把守，侵入了内层，而那些惨叫声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点啊。
　　可是她也知道，外面一定十分危险，而自己区区一个体之境二限的弱鸡，自保都难。
　　一边是机遇，一边是危险，她进退两难。
　　沙沙……沙沙……
　　外面传来细微的声响。
　　夕雾神色一凛，修炼燕之呼吸后，五感都有了提升，因此敏锐地察觉到外面的动静。
　　有人……进来了。
　　“嘘~，千春，不要发出声音，有人进来了。”夕雾在千春耳边悄声道。
　　外面的走廊里。
　　一个留着胡茬，满嘴酒气未消的邋遢男人，潜入这里。
　　他叫老田大成，不是黑山和石水两家的剑士，而是一个流浪剑士。
　　今天晚上，一看见本丸府的大火，他就生起了趁火打劫的想法。
　　虽然他的实力不怎么样，但却非常擅长潜入和盗窃。
　　术业有专攻，在外面那些比他强的家伙还在混战的时候，他已经作为为数不多的人，进入到了内层。
　　趁火打劫当然要越快越好，去得慢了，连残羹剩饭都没有。
　　他手上提着的刀，破破烂烂，有明显的缺口，刀柄因为使用太久，被磨损得非常光滑，上面还啪嗒啪嗒地滴着鲜血，看得出来应该是刚杀过人。
　　老田大成酷爱赌博和游女，花钱犹如流水，根本存不下钱去买新刀，于是就将就着这把旧刀用着。
　　“这些大户人家，就连侍女都这么漂亮，真是会享受啊。
　　可惜现在便宜我了，听刚才那个侍女说，这里是一个宠妾的住所，只有一主一仆，一定有很多财宝吧，而且，大人物的美妾，不知味道怎么样啊！”老田大成舔了舔嘴唇。
　　他刚才恰好看见了这个院子的灯火熄灭，而且没有看见人跑出来。
　　因此他断定，屋子里的美人还在里面。
　　“真是狡猾的小老鼠啊！”老田大成喃喃道。
　　这栋屋子房间众多，构造复杂，还没有光亮，他只能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拉开障子门，让月光进入其中提供微弱的照明。
　　他垫着脚尖悄声走着，这是他的职业病。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放下了垫起的脚，自嘲道：“真是的，只是两个小美人而已，我这么小心干什么。”
　　“出来吧，小美人，让叔叔好好疼你。”老田大成朗声说道。
　　壁橱里，千春听见老田大成的声音，吓得脸色苍白，抓着夕雾的手更加用力了。
　　夕雾则暗自皱眉，心脏也砰砰直跳起来，握着剪刀的玉手紧了紧。
　　她知道自己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这添香所就这么大，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很快就会找到她们。
　　就算躲在壁橱里，但难道别人会不检查壁橱这种隐秘的地方吗？
　　而不出夕雾的所料。
　　老田大成已经将添香所全部房间的障子门打开，露出整个四通八达的屋内结构，他站在走廊里，随便一眼就能将几乎整个屋内尽收眼底。
　　虽然，他依旧没有看见美人的身影，但看着卧室里的壁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直接走入卧室，缓缓靠近墙面的壁橱。
　　壁橱是专门放被子的地方，空间大，藏两个小美人，毫无问题。
　　整个屋子都找遍了，只有这里还没找过，老田大成几乎可以肯定那两只小老鼠就躲在里面。
　　他轻轻踏着脚步靠近壁橱，幻想着等一下怎么吓吓这两只小老鼠。
　　“小老鼠，你们在哪里啊，快出来，叔叔不会伤害你们的……”老田大成一边说，一边靠近壁橱。
　　撕拉！
　　他一下子猛地拉开壁橱，贪婪和戏弄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向里面，同时嘴里大笑道：“找到你们……呃。”
　　结果，他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入目的并不是他想象中两个受到惊吓的小美人，而是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
　　刚才他太兴奋，还精神恍惚了一下，以为真的看到了两个绝色美女，尤其是那个小的，简直美得不像凡人，但转念一想，世上哪有那么漂亮的女人，都是自己看错了。
　　“不在吗，那藏在哪里了？不过这应该是美人盖过的被子吧，果然好香啊，比游女廊的头牌还好闻！”老田大成弯腰，准备抓起被子，仔细品味一下上面的味道。
　　只是，就在他伸手慢慢靠近被子的瞬间。
　　他心里涌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等等！不对！”
　　他猛然抽身后退，同时伸出的左手横在自己面前。
　　嗤！
　　一声利刃刺入肉体的声音响起。
　　“啊~！”老田大成惨叫一声，神色惊骇地看着刺中他手臂的……剪刀，剪刀刺中后又立即拔出，消失不见，仿佛隐身了一样。
　　老田大成强忍手臂剧痛，视线不断移动，试图寻找到敌人，可是敌人仿佛透明一样，根本找不到。
　　在死亡的威胁下，即使面对这样诡异的情况，老田大成还是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立刻做好了应对之策。
　　他快步后退，想要退到房间角落，限制那个隐身敌人的攻击方向，在退后的过程中，手中的武士刀胡乱挥舞，避免这个隐身的敌人近身。
　　然而夕雾哪能让他如愿，她拔出剪刀后，就迅速逼近老田大成。
　　夕雾也发现，这个人挥刀的速度虽然比普通人快得多，但也就那样，完全在自己可以躲闪的范围内。
　　也就是说，这个家伙并不强。
　　而且夕雾为了万无一失，还使用了幻欲妖瞳，让对方变成了瞎子，明明自己就在他面前，他却看不到。
　　她欺身靠近，窈窕的玲珑娇躯本应该是令无数男人流连忘返的销魂之物，但现在却化为死神的阴影。
　　唰唰唰……！
　　老田大成依旧毫无章法地挥刀，组成一片凌乱无章的剑网，避免敌人的靠近，同时颔首缩着脖子，避免暴露出脆弱的脖子，双腿也内弯夹紧，避免下身的脆弱部位被攻击。
　　那只已经受伤的左手也废物利用，横在面前，护住脑袋。
　　面对这样毫无破绽的防御，夕雾一时间还真有点黄鼠狼咬刺猬——无从下手。
　　不过，没有破绽，那就制造破绽好了。
　　她干脆强攻，“锵！”的一声，直接一剪子弹开老田大成的一记斩击。
　　金属相撞的清脆响声让老田大成一愣，在他的视线里，只看见自己的刀砍在空无一物的空中就被弹开，根本没看见对方是怎样动手的。
　　只是，通过刚才的短暂交锋，他也判断出了夕雾的实力并不强，只是隐身有些麻烦。
　　“妈的，这么弱，给老子去死。”他转守为攻，吸气呼气，内炁开始全部爆发。
　　两方都觉得对方实力不咋地，但夕雾终究抢得了先手。
　　而在这种生死搏杀中，一点点的先手就足以决定最后的胜负。
　　她抓住对方武士刀被弹开的短暂空隙，身子猛然发力，一个突刺冲了上去，在靠近老田大成不足半米时。
　　纵身一跃，娇小的身躯在半空扭转，手中的剪刀在青葱中指转了半个圈，反握剪柄，随着身体的扭转而猛力挥动，朝着老田大成的太阳穴扎去。
　　身体扭转带来的动能和夕雾本身的力量合二为一，全部集中在这一击。
　　剪子仿佛化身为一条毒蛇朝着猎物射去，闪电般的速度隐隐带着一股破空声。
　　老田大成已经感受到一股风压在逼近太阳穴。
　　他顿时汗毛直竖，心脏猛缩。
　　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机。
　　本能之下，他拼命地将受伤的左手移向太阳穴，同时脖子后缩想要避开这致命一击，只是，一切已经太晚了。
　　噗嗤！
　　尖利的剪子以摧枯拉朽之势刺进了顶骨、额骨、颞骨等骨组成的骨缝，势如破竹地搅乱颅骨内的颅内大动脉血管……
　　“啊啊啊……！！”
　　老田大成发出凄厉的哀嚎，剧烈的疼痛和太阳穴破碎的晕眩感吞没了他。
　　哐铛！
　　他手上的破烂武士刀掉落在地上，整个人捂着脑袋在地上痛苦地挣扎。
　　颅内大出血，以至于脸变得通红，一些血液直接从眼睛、鼻孔、耳朵里渗出来，狰狞无比。
　　夕雾一击得手后就立刻远远地后退。
　　她没有上前补刀，害怕对方临死反扑，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在挣扎中慢慢死去。
　　明明是残酷血腥的场景，她却看得非常仔细，明亮的美眸一眨不眨，只有染血的脸上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良久。
　　【叮！生命点 +1】
　　她听到生命公式的提示音，紧绷的身子骤然放松，仿佛脱力一般，瘫坐在地上。


36 不可匹敌

　　夕雾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小嘴微张，喘着热气。
　　刚才的战斗过程看似复杂，但持续的时间却不到三秒。
　　体力的消耗倒是其次，或者说，体力根本没有多大的消耗，4点的体质虽然不强但也没弱到杀死一个人就力竭的程度。
　　主要还是心力的消耗，这三秒时间内，她全程精神是高度紧绷的。
　　万事开头难，而且还是面对这种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的生死搏杀场面，说不紧张，不害怕，不胆怯是不现实的。
　　不过，有了第一次，之后再遇到相同的情况就容易得多了。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平静，除了全部打开的障子门，以及多出一具尸体，其他的一切如常。
　　尸体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榻榻米，渗透进入地面，血液的腥臭也逐渐在空气中的弥漫。
　　夕雾皱了皱了精致的琼鼻，嫌弃地来到尸体旁，拔出一截已经没入男人太阳穴的剪子，藏入袖子，走向了壁橱。
　　壁橱的门本就没有关闭，她走得近了，就看见躲在里面仿佛被吓傻了千春。
　　千春见有人出现，惊恐地抬起头，见是夕雾，顿时从壁橱里钻出来，抱着夕雾的双腿，抽泣中带着喜悦道：“小夫人，你没事真是……”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瞪大眼神盯着房间中央死状恐怖的男人尸体。
　　脸色苍白如纸：“小夫人，这、这个人，他、他……”
　　她语无伦次，惊恐的眼神在夕雾和尸体之间移动。
　　“千春，你刚才看到了什么？”夕雾蹲下身子，抱着千春，右手在千春身后抬起，握着剪子将尖刺对准千春的后背。
　　她正在考虑，要不要杀掉千春。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她对千春还是很满意的，不到万不得已，不想杀掉她。
　　只是，花子的教训历历在目，她无法保证千春不会是下一个花子。
　　千春不知道自己正生死一线，回答道：“没有，小夫人。”
　　说完后，她意识到话题跑偏了，开启了说教模式：“小夫人这个男人是你杀的吗，太危险了，请以后务必不要再做如此危险的事！”
　　千春没说谎，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结束得也太快。
　　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
　　她只记得这个男人拉开壁橱门时，小夫人一直捂着自己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而那个男人也是奇怪，自言自语地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在他伸手靠近她们时，千春一度心生绝望，可就在这时，小夫人竟然握着剪子朝那人刺了过去。
　　当时见到那一幕，可把千春吓傻了。
　　她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面前那么高大、强壮的男人，小夫人竟然敢拿着剪刀往上冲啊？
　　而且看情况，竟然还成功了！？
　　夕雾仔细观察千春的表情，又回顾了一下刚才的情况，确定千春有极大的可能，并没有看清战斗情况。
　　最多只是看到自己一开始使用幻欲妖瞳时，那个男人的不正常表现。
　　但那么点异样，以千春的智商不会注意到的，就算注意到，也不会察觉到异样。
　　“千春，这件事就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夕雾犹豫再三，还是没有下手，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加了这么一句，“等会儿把尸体搬到外面去，如果有人问，就说不知道。”
　　“哦。”千春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小夫人，你要去哪里？”千春见夕雾要走，赶忙询问。
　　“我要去外面看看。”夕雾道，“你就待在屋子里，哪里都不要去。”
　　通过刚才的战斗，她发现自己的实力好像还可以，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弱。
　　“不行！外面那么危险，小夫人，我们一起躲在这里不好吗。等少主他们打败了敌人，再出去也不迟啊。”千春忽然灵光一闪，“难道，小夫人是担心少主的安危？”
　　“小夫人，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的，奴婢相信少主一定会没……”千春继续劝诫道。
　　“停！不要说了，就这样定了。”夕雾忍着胃液的翻腾打断了千春的话。
　　担心那个魔鬼的安危？
　　多么可怕的想法啊。
　　她就算吃饱了撑着，脑袋被门夹了，也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小夫人~”千春可怜巴巴地看着夕雾，希望夕雾回心转意。
　　“就这么定了。”夕雾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放心，我会没事的，要相信你家夫人。”
　　千春才不相信夕雾的话，小夫人这样的美人走出去，怎么可能没事。
　　但是，面对夕雾的坚持，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改变主子的想法，于是咬咬牙：“小夫人，奴婢和你一起去。”
　　“哈？”夕雾想也不想地摇摇头，“不行！”
　　“小夫~”
　　“不行就是不行。这是命令。”夕雾丝毫不松口。
　　最后，她好说歹说，才说服千春。
　　离开前，她顺便与千春一起把老田大成的尸体搬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她抬眼便看见本丸府邸上空，由于许多楼阁熊熊燃烧产生的热气蒸腾，原本的云雾被热气冲散，露出高悬的明月，皎洁的月光洒下，却在那一栋栋燃烧的冲天大火中，黯然失色，那些燃烧的建筑就像一堆堆巨大的火堆，将整个骏府城都照亮了三分。
　　夕雾顺便和千春一起将老田大成的尸体扔出添香所小院，捡起他的那把武士刀，在千春的目送下转身离去。
　　只是，忽然间，
　　突兀的、毫无预兆地，千春身后出现了一个男人，随即她便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
　　全程，夕雾不仅没有看清对方是怎么出现的，也没有看清对方是怎么动手的。
　　虽然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并不是那种冷峻严酷、冷漠寡言、一本正经的高手形象，反而有点……随意、邋遢。
　　但夕雾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因为，仅仅面对这个男人，她心口就像有什么填着，压着，箍着，紧得连气也不能吐。
　　体质的提升，让她变得强大的同时，也提升了她的感官，让她能够感觉到面前这人的恐怖。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修炼呼吸法，没有提升体质，感官没有变得敏锐，那么她或许会觉得这个人强，但不会像现在这样感受如此强烈，这就是所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亦或者不知者无畏。
　　夕雾浑身寒毛耸立，脑海中的警铃疯狂作响，对方身上散发的压迫感，仿佛凝成实质重负一样压在她身上！


37 掳走

　　她的小脑袋里瞬间闪过三个念头，他是谁？他要干什么？我该怎么做？
　　夕雾的大脑飞速转动，在千分一秒内得出了结论：他是来报仇的。
　　那种浑身上下都流露出的吊儿郎当流氓气质，还有那一股子的酒臭味，以及那种不修边幅的大胡茬老色批形象，不会错，这个人定是刚才自己杀死的那个人的同伙，他现在是来报仇的！
　　那种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更是做不得假。
　　而且这种顶尖高手，一定是为了鹰司幸二等鹰司家重要人物而来吧，现在却专门来找自己，除了报仇，难道还能因为美色？
　　夕雾很有自知之明，强者都是心性坚韧的禁欲怪物，怎么可能沉迷于区区美色。
　　思及此，她贝齿一咬，芳心发狠，“刺愣”一声拔出老田大成的那把破旧武士刀，就要一个横扫，同时幻欲妖瞳准备抓住与对方对视的瞬间，打个出其不意。
　　这是夕雾能想到的唯一可能赢的方法。
　　她没有一开始就使用妖瞳的力量，面对这种高手，单单的视觉扭曲已经不能百分百管用了，辅助偷袭还行，想靠妖瞳打主力，那是自取灭亡，至于直接逃走，更是十死无生。
　　然而，现实异常残酷。
　　她才刚刚拔刀，便感到手腕一痛，破旧的武士刀从手中滑落，被那个人一脚踢飞，两只玉臂被那人钳住。
　　夕雾拼命挣扎，却毫无用处。
　　良久，她渐渐地绝望了，自己手段尽出，结果连点浪花都没有掀起。
　　‘我……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吗？’夕雾心里生出一股悔意，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开始冻结，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窒息得厉害。
　　她忍不住想，要是自己听千春的就好了，乖乖躲在屋里，虽然得不到生命点，但至少小命保住了，现在可好，生命点没得到，命却要丢了，果然，就该听古人的，苟且者生。
　　“小美人，刀与鲜血这种肮脏的东西不适合你，你只需要对着男人笑一笑，比什么武器都管用。”石水矢隆的声音中带着一股玩世不恭和放荡不羁，以及明显的调戏，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极品小美人。
　　纵使他阅美无数，眼里也忍不住流露出惊艳之色，从他的视角可以清晰地看见夕雾的颈部、锁骨，以及向下延伸到肩膀的线条，那种美丽犹如绝代艺术家所雕刻的圣母雕像。
　　而小美人的手腕则仿佛冰雕品般光滑细致，那种极致的触感，他仅仅只是握住就不想松开想要用一辈子好好感受。
　　这是个真正的世间罕见的绝色，石水矢隆只觉得今晚这一趟，来得值了！
　　只是，他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个小美人刚才还气势汹汹地准备砍自己，紧接着又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难道自己刚才下手太重？
　　没有啊，这个力道，最多只是在肌肤上留下一道红印。
　　而且这个小美人可是能面不改色搬尸体的狠角色，刚才那挣扎的力气，明显也是练过呼吸法的，这点疼痛应该不算什么。
　　他自动地以为夕雾的呼吸法是鹰司幸二教的，这也没什么不可能，毕竟扪心自问，要是这个小美人每天都在自己枕边吹吹枕边风，自己也是会点头传授的。
　　还有那地上的尸体，他也不难推断出“小美人被那个男人胁迫，然后趁着那个倒霉的男人大意，实现了一波以弱胜强的反杀”的戏码。
　　所以，这个小美人美则美矣，但却是朵刺手的玫瑰！
　　不过，这样才有意思，有个性的美人才有灵魂。
　　而夕雾听见石水矢隆的话，却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她发现，这个男人对自己似乎没有杀意，而且那种熟悉的眼神，那种熟悉的语调，明显又是个色批啊！
　　这时她有些恍然，或许自己最大的金手指不是生命公式，而是这具身体的美貌。
　　既然如此。
　　夕雾弯唇俏笑道：“那，我对你笑一笑，你能放过我吗？”
　　石水矢隆见夕雾又恢复了活力，有些好奇这个小美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脸上的神情能一变再变。
　　“呵呵~”石水矢隆在夕雾期许的注视下，摇摇头，“不行！”
　　“哼，骗子！娘亲说的果然没错，男人都是大骗子！”夕雾气呼呼地剜了他一眼。
　　这黯然销魂的如丝媚眼，虽然他在花楼里那些游女身上见过无数次，但没有一次像眼前这样勾人心魄，动人心弦，那种瘙痒的感觉，仿佛内心有一万只蚂蚁在爬，石水矢隆只感觉自己的魂儿都被勾走了。
　　‘这个小妖精！’石水矢隆心里骂道，撇开视线，他怕自己等一下忍不住，直接把这小美人吃了。
　　现在他还有要务在身，不是品味美人的时候。
　　于是，他直奔主题，开门见山：“小美人，跟着我怎么样，鹰司幸二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而且，我能让你更快乐！”
　　说最后一句时，他莫名地加深了语气。
　　夕雾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小脸顿时染上一抹嫣红。
　　“我还以为你不会害羞呢。”石水矢隆打趣道。
　　“我是女孩子，害羞又怎么了，倒是你一个大男人，惹女孩子害羞很有趣？哼，大坏蛋！”夕雾愤懑地横了他一眼。
　　“哈哈~”石水矢隆对这个小美人越来越喜爱了，“考虑得怎么样了，我刚才的建议？”
　　“建议？我有选择的余地吗？”夕雾毫不客气地反问，末了，还不忘加一句，“哼，你们这些坏男人，明明强迫人家，还非要做出一副‘我可没有强迫你，这都是你自己选择’的样子，虚伪！”
　　面对她的大实话，石水矢隆只是笑笑，将小美人的双手用一只手钳住。
　　然后稍微用力，把夕雾拉到自己怀里，腾出的一只手抬起美人香腮，强迫其和自己对视：“小美人，我对你越来越满意了，你有句话说得确实没错，你确实没有选择的余地。”
　　说到这里，他松开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拨开瓶口倒出了一颗红色的药丸，递在夕雾嘴边：“吃下去。”
　　“这是什么？”夕雾抬头看着她。
　　“毒药。当然，不会马上发作，但如果小美人不听话，我可不能保证会有什么后果。”石水矢隆调笑道。
　　“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你能带走我，我自然是你的，带不走，毒药也没什么用。”夕雾回答。
　　她才不想吃进去莫名其妙的东西。
　　“这只是以防万一，而且，”石水矢隆莫名地看向夕雾，“小美人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叫做‘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你……无耻！你一个大男人心胸就不能开阔点吗！”夕雾气呼呼着小脸。
　　“呵呵~”石水矢隆没有否定，只是直直地看着夕雾，缓缓道，“没办法，在看到你后，一想到你在其他男人怀里承欢的样子，我心里就难受得要命。所以要么你属于我，要么你就死掉，不属于任何人。”
　　‘这个……变态！’她看明白了，这个男人是个比鹰司幸二还要不如的变态，这都是什么扭曲的心理啊。
　　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火热的眼神，她知道，这是他的最后通牒，现在不吃敬酒，等会就是罚酒了。
　　于是一把抓过药丸，直接张口吞了下去，连味道都没有尝到。
　　吞下药丸后，她面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沮丧表情，心里却一片宁静。
　　她的底气来自生命公式，只要有生命点，随时都可以解除“中毒的负面状态”。
　　然而，她吞下药丸后，盯着状态框良久，状态框都没有更新。
　　‘难道……’夕雾心里猛然猜测，对方可能在骗她。
　　仔细想想，哪个正经人出门会带着一瓶毒药在身上，就不怕自己喝醉了，错当成饭后甜点吃下去？
　　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毒药，或许是什么醒酒药、百草丸等等。
　　表面上，她还是一副“被迫吞了毒药”后的闷闷不乐的样子。
　　石水矢隆见夕雾彻底放弃挣扎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抓紧我，我现在带你走。”石水矢隆用公主抱的姿势一把抱起夕雾，就要屈膝跳上围墙。，离开这里。
　　“等一下，我的侍女怎么样了？”她在他怀里问道。
　　“放心，她只是晕了过去。”说罢，见夕雾放下心来，他带着夕雾消失在黑夜里。
　　石水矢隆没有走地面，而是以一颗颗树、房顶、围墙等作为跳板，高来高去。
　　他的弹跳力简直不是人类，哪怕抱着一个夕雾，也还是可以轻易跃起十几米远，都不喘一下气。
　　夕雾感觉自己在坐过山车，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声，周围的景色飞速往后流逝，就因黑夜而模糊的景物轮廓被拉成无数深浅不一的线条，构成一幅水墨画般的意境画面，那些建筑燃烧的明亮火焰，像是一朵朵绚灿的鲜花，在黑白的意境画面上点缀着、跳跃着。
　　只是，充盈在画面上的声音不是鸟语虫鸣，而是人们凄厉的惨叫、喊杀声、金属刺入肉体的撕裂声、兵器猛烈碰撞的撞击声……
　　即使夕雾看得不真切，也能看出外面的战斗十分惨烈，地面上每走几步就能看见侍女、小厮、府里的士兵、剑士还有侵入者的尸体，并且杀戮依旧在继续……
　　【叮！生命点+1】
　　【叮！生命点+1】
　　【叮！生命点+1】
　　……
　　从刚才开始，断断续续，她已经收到了不少于十次的提示声。
　　要是平时，早已高兴疯了，可是现在，还不知道要被这个变态男人掳到哪里去，心里的喜悦一下子就消散了。
　　“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她忍不住询问。
　　因为她发现这个男人前去的方向，好像不是离开，而是朝着那片喊杀声最激烈的地方。
　　“当然是去……”他说完，突然低下头，盯着夕雾的眼睛，“杀你的男人，这样，你以后才会一心一意地跟着我。”


38 欺诈

　　石水矢隆说完，不待夕雾回答，一跃从树上落到地面，把她放了下来。
　　夕雾扫了一眼四周，心中毫无印象，应该是一处位于正殿区域的小树林。
　　“那个谁，过来。”石水矢隆朝着不远处一个石水家的呼吸剑士喊道。
　　那剑士看见他，顿时恭敬万分，快速走了过来，单膝跪下：“参见大人。”
　　“起来吧。”石水矢隆见他起身，然后吩咐道，“现在你的任务是保护好她，然后等我回来。”
　　石水矢隆指了指夕雾。
　　那人看向夕雾，愣了一下，然后赶紧低下头：“嗨！属下誓死完成任务。”
　　石水矢隆又对夕雾道：“乖乖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等我办完正事就来找你，”
　　他说完，纵身一跃，踩着树枝快速消失在夕雾的视线里。
　　顷刻间。
　　这里就剩下夕雾和那个陌生的石水家剑士了。
　　“嘿，你叫什么名字？”夕雾甜甜地打招呼。
　　然而，对方只是恭敬地站在她三米外，不说话，不回答。
　　“你们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干什么啊？”夕雾不放弃地继续道。
　　结果，面对美人的主动搭讪，对方依旧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犹如一个机器人。
　　“我要走了哦。”夕雾说着，试探地伸出玉足。
　　对方终于有了反应，木讷的脸上义正言辞道：“不行，请回去。”
　　“好吧。”夕雾缩回了玉足，就算强行走掉，但如果不能甩掉对方，迟早会被抓住。
　　感受过石水矢隆的身上的压迫感，她终于重新记起“自己原来是个菜鸟”的事实，已经不对自己的那点实力抱有期望了。
　　同时，也对实力产生了更强烈的渴望。
　　她转身望着石水矢隆消失的方向，那个方向火光冲天，金属的碰撞声和人们的厮杀惨叫声交相辉映。
　　不用猜也知道，那里在发生大战，而大战意味着大量的生命点。
　　既然都到了这里，夕雾断然不想就这样回去。
　　只是，想要过去的话，首当其冲的就是面前这个剑士。
　　她想到自己一路上被掳来时捡到的生命点，于是打开了状态框：
　　【
　　姓名：夕雾
　　体质：4
　　灵魂：1.8
　　血脉：0.01%
　　生命点：14
　　技能：
　　宴乐舞：魅惑，勾引。
　　幻欲妖瞳LV1（0/10）：通过对视，扭曲对象视觉，激起对象情绪，使其陷入幻境。能量消耗，使用一次消耗0.1点生命点。备注：已消耗一个生命点，目前可用次数（2/10）
　　燕之呼吸法（体之境二限）：身体能力增强3倍。
　　状态：健康
　　】
　　果然，生命点从原本的1变成了14。
　　她考虑着怎么使用这14点生命值，体质的提升不是一蹴而就的，而且还需要补充大量食物，只能放弃。
　　而锻体境界的呼吸法倒是能提升，但，远没有直接提升体质来得划算。
　　最后，她将目光放在了幻欲妖瞳上。
　　LV1的幻欲妖瞳升级需要10点，这应该是性价比最高的能力了。
　　她不再犹豫，注意力集中在【幻欲妖瞳】后面的加号。
　　嗡~
　　生命点迅速从14变成4，一股无形的能量开始作用在她的双眸上，双眸先是温热酥麻，随即便陡然一阵灼烧般的剧痛，眼眸里正在发生一种无法言说的神秘变化。
　　“唔~”夕雾忍不住双眸紧闭，捂着眼眶缓解疼痛，饶是以她现在的坚韧精神都忍不住叫出了声。
　　那个石水家的剑士发现了夕雾的反常，还以为夕雾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夕雾可是自家大人特意吩咐要保护好的，再联想到自己大人的那些风流名声，他哪里不清楚面前这个绝色小美人在自家大人心目中的分量。
　　要是这个小美人出现了意外，毫无疑问，他只能以死谢罪。
　　“你没事吧？”他一边说，一边靠近夕雾。
　　“……”
　　夕雾陡然睁开眼，一股无形的波动瞬间即逝，这个剑士的动作猛地顿住。
　　在和夕雾对视的一刹那间，他仿佛从夕雾明亮灵动的美眸里，看到某种绚丽璀璨如同星空般的浩瀚一闪而逝。
　　“我没事。”夕雾平静地回答，放下了捂着眼睛的白皙纤手。
　　忽然间，
　　“唰”的一声，一道破空声响起。
　　那剑士回头一看，竟然是石水矢隆回来了。
　　“大人，您~”剑士立刻单膝跪地行礼，并有些疑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闭嘴。”石水矢隆站在七米开外，直接打断他，声音带着那种根深蒂固的玩世不恭的韵味，以及一丝不耐烦。
　　剑士自然听出来了，顿时不敢再说话。
　　“你的任务完成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可以走了。”石水矢隆淡淡道。
　　“嗨！”剑士恭敬回答。
　　“把你的胁差给她。”石水矢隆指了指夕雾。
　　“这……”剑士有些为难，武器可是剑士的第二条生命，哪怕是不常用的胁差，那也是他天天都要擦拭保养的珍贵之物，怎么能轻松给一个女人？
　　让一个女人摸自己的武器，这对一名剑士来说，是巨大的耻辱。
　　要不是下命令的人是石水矢隆，他都要和对方决斗了。
　　所谓的胁差是刃长在三十至六十厘米之间的短刀，一般是主武器损毁时，或者是在不方便使用主武器的狭小室内战斗时使用。
　　“怎么，我的话没听见？”石水矢隆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不敢，属下遵命。”剑士立刻恭敬地低下头，表示自己愿意。
　　他忽然想明白了，自己的命都是大人的，区区一把胁差，大人想要，那是自己的荣幸。
　　至于大人想把它给谁，那是大人的事，他管不着。
　　于是他解下胁差，双手恭敬地举过头顶。
　　夕雾上前接了过去，“噌”的一声，拔出了刀刃，左看右看。
　　这把胁差长约四十公分，宽度不过两指，通体呈现金属的银白之色，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刃口上高高的烧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地流动，她的手仅仅只是靠近就能感受到锋利的凉意。
　　夕雾嘴角绽放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很满意这把新武器。
　　“抬起头来。”石水矢隆的话音再次响起。
　　剑士没有迟疑地抬头。
　　在他抬头露出脖子的瞬间，夕雾猛然抬手一刀。
　　哧！
　　银白色的刀刃从他脖子一闪而过，剑士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但紧接着，脖子那里传来的痛入心扉的剧痛告诉他，这都是真的。
　　‘她为什么……她怎么能……’剑士临死前愕然看向夕雾，只见这个人畜无害的小美人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剑士捂着脖子，但也止不住鲜血从手里缝隙里渗出，最后只能用不甘地眼神看向石水矢隆，希望自家大人为自己报仇。
　　然而，拼尽全力用最后的生命看向原本石水矢隆的方向，那里却什么都没有，清风徐徐，刮起几片杂叶，却完全不见自家大人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
　　怀着疑问，怀着不甘，他死不瞑目。
　　【叮！生命点 +1】
　　夕雾听着脑海里的提示音，对LV2的幻欲妖瞳的效果很满意。
　　这10点生命点花得很值。
　　打开状态框。
　　【
　　姓名：夕雾
　　体质：4
　　灵魂：1.8
　　血脉：0.01%
　　生命点：5
　　技能：
　　宴乐舞：魅惑，勾引。
　　幻欲妖瞳LV2（0/20）：通过对视，扭曲对象视觉、听觉，使其陷入幻境。能量消耗，使用一次消耗0.2点生命点。备注：需消耗一个生命点才能使用，目前可用次数（0）
　　燕之呼吸法（体之境二限）：身体能力增强3倍。
　　状态：健康
　　】
　　幻欲妖瞳到了LV2，可以扭曲对象的听觉，制造画面与声音交织的幻境。
　　从那个剑士和夕雾对视的瞬间，他就已经陷入了幻觉，先是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气下跪磕头，自言自语，然后解开胁差任由夕雾接过、拔出，并且毫无警惕地露出脆弱的脖子，轻易被夕雾突如其来的一刀杀死。
　　解决完这个倒霉的家伙，夕雾朝着那处战斗最激烈的战场悄悄地摸去。


39 得到

　　夕雾无法做到像石水矢隆凭借变态般的弹跳力，直接踩着树木、屋顶、围墙等作为踏板，一副高来高去的高手风范，而是只能在地上跑。
　　这处小树林距离最激烈的战场并不远，她一路上基本没有遇到什么人，就算遇到了也被她用幻欲妖瞳躲了过去。
　　前面有大把生命值，没必要为这零星的小芝麻，而丢了大西瓜。
　　等她已经能看见战场时，发现那里是一处广场，说是广场并不准确，应该是正殿的本殿前面的一片巨大空地。
　　本殿是整个本丸府最大的那栋宫殿，它的前面专门修建了一片空地，地面铺着青石板，用于大型集会或者祭祀等等。
　　不过，此时这片空地却成了鹰司家与另外两家高手厮杀的战场。
　　夕雾遥遥望去，可以看见本殿外面，聚集着一群鹰司家的高端战力，他们将鹰司家真正的核心人物全部保护在中心位置。
　　她还看见了鹰司幸二，他此时正在安慰亲妹妹鹰司乙女，他身边是母亲鹰司芳子和一个没见过的男人。
　　她猜测那应该就是鹰司幸二的老爹鹰司宏了。
　　夕雾倒是理解鹰司家的做法，面对这种夜晚的刺杀，与其被各个击破，还不如聚集所有力量，拼一把，只要等到城门的守军或者援军到来，鹰司家就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真是幸福的一家人啊。”
　　她情绪莫名地喃喃自语，随即便收回目光，换上一件随意从地上死人身上扒下的朴素侍女衣服，偷偷地摸了过去。
　　生命公式能吸收生命点的范围只有18米，在现在这个位置，并不能得到生命力，必须得靠近些才行。
　　虽然广场上没有什么大的障碍物可以藏身，但是那遍地的尸体，以及漆黑的夜色，还有就是那些侵入者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本殿大门处鹰司家的嫡系成员身上，不会关心她这样一个小人物。
　　因此，从后面，悄悄地、偷偷地、趴在地上、在身上涂上血摸过去，是完全可以成功的。
　　夕雾说做就做，身上的这件侍女衣服本身就带血，不用涂血，然后就偷偷摸摸地从战场的后边边缘的地方俯下身，悄悄地匍匐前行。
　　她这时候有点庆幸自己娇小的身子，虽然易推倒，但暴露的风险也低。
　　而且她特别注意避开光亮的地方，专门往漆黑的地方钻，她又不是去战斗的，只需要在远远的边缘苟着就好。
　　果然，才匍匐前行了一小会儿，脑海里就传来了提示音。
　　【叮！生命点+1】
　　【叮！生命点+1】
　　……
　　听着脑海里持续不断的提示音，夕雾开心地笑了，颇有一种小孩子得到梦寐以求的玩具的那种喜悦。
　　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提示音消失了。
　　‘应该是这里的人死光了吧。’她心想着，也没有去看到得到多少生命点，缓缓抬起头环顾了一圈，选了个人多的方向，朝那里匍匐前行。
　　“杀！”
　　“死！……”
　　黑山和石水两家的剑士虽然重心都放在本殿大门那里的鹰司家嫡系，但他们也要时不时地，与赶来这里救主的鹰爪剑士或者士兵等战斗。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地面上一个小小的身影，糯糯地缓慢移动着。
　　她本想直接加灵魂扩大生命公式吸收生命点的范围。
　　但还是想得太天真了，灵魂的提升似乎非常困难，就算是生命公式也是1点生命点才能提升0.1灵魂，而同样是1点生命值却能提升1点体质。
　　算到最后，也就是1点生命点，扩大1米的范围，这样的话，完全不划算。
　　还有，夕雾也不知道灵魂的提升有什么用？
　　好像除了扩大生命公式吸收生命点的范围之外，没有别的作用……
　　她继续偷偷地摸鱼捡漏，心情愉悦地听着脑海里那仿佛闹钟铃声般的“叮叮叮叮叮……”
　　只是与闹钟铃声让人听得烦人截然相反，夕雾表示这声音自己可以连续不断听一年。
　　可就在这时。
　　突兀的。
　　轰——！
　　场中央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这声音太大了，直接震得夕雾耳朵发鸣，忍不住捂住耳朵，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被震得有点麻，所谓的振聋发聩，不外如是吧。
　　夕雾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前世，医院外面的道路施工时，那种带着一个粗大金属头的挖掘机，把金属头压在水泥地面，然后轰隆隆地打碎水泥混凝土地面，发出的如雷贯耳般的响声。
　　“这是什么声音？难道是火药？”她疑惑不解，悄悄地支起身子，向声音的发源地望去。
　　结果，入目的景象让她目瞪口呆。
　　因为，这竟然是两个人的武器碰撞发出的撞击声。
　　一个人是她认识的鹰司雄，鹰司家的最强者。
　　而另一方则是一个男人，非常强壮的男人，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高大魁梧的男人。
　　目测至少两米高，肩膀宽阔．身材高大，站着像一座石塔，裸露的手臂就比普通人的大腿还粗，全身充满爆炸性的肌肉，如同老树根一样虬结盘扎在一起，眼睛里散发暴戾的凶煞之气。
　　他手中的武器不是细竹条一样的武士刀，而是一把重型大剑，手中的重剑长约六尺，厚重无比，光是剑柄，就和普通的胁差差不多长。
　　而刚才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就是他提着重剑劈向鹰司雄时，被其反手格挡时，发出的轰鸣。
　　双方的体型形成巨大的差异，在这个壮汉面前，鹰司雄犹如婴儿，手中的武器与重剑相比，就犹如一根细细的烧火棍。
　　但是，鹰司雄却硬生生地接住了对方的一剑。
　　虽然代价是肌肉突然的绷紧发力，把整个上衣直接爆了，露出里面结实的肌肉，他的肌肉不似壮汉那样巨大，但也同样发达，整洁无赘肉，如同上好的绳子打紧的一个个结，颈背略微弧拱，流畅地融入肩部，这同样是个肌肉男，内敛的那种。
　　鹰司雄手中的太刀不像其它刀一样呈现银白色，反而是黑色，对面壮汉手中的巨剑也是一样，银白中带着黑。
　　夕雾看出这应该是某种特殊金属，否则，不可能这么细的太刀能与那么粗的重剑直接对撞还没有断掉。
　　他们两人交手的脚下，青石地板出现蜘蛛网状的裂纹，并且不断往外蔓延。
　　两人第一次交手，夸张的声势，巨大的轰鸣，一下子让在场的所有人厮杀的动作都顿住了。


40 激战

　　剽悍壮汉满脸横肉，狞笑道：“桀桀~，能接我一剑，看来你就是这个小地方的最强者了。”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蕴含着暴躁，夕雾隔着几十米远都感觉犹如在她耳边吼一样。
　　“剑？你这也敢叫剑。不过是拿着一根铁棍在毫无章法地挥舞罢了。”鹰司雄一脸不屑地评价道。
　　不过，他的眼睛深处透露着一股淡淡的死寂，仿佛对万事万物都不感兴趣似的，即使是生。
　　“你——，给我死！”壮汉气急，面目通红，怒吼一声。
　　“嘭！”的一声，他全身肌肉爆发，撑破上衣，胸膛、腹肌、胳膊、双臂、大腿等等的肌肉鼓起一个个肉包，如同砖头一样。
　　他改单手为双手，握住重剑剑柄，双臂肌肉疯狂虬结发力，上面鼓起血管，犹如一条条虫子，而他的力量再度攀升一个恐怖的程度。
　　鹰司雄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凝重起来，不得不也双手握住剑柄，以抗衡对方爆发的巨大力量。
　　嘣……嘣嘣嘣……
　　他们脚下本来布满裂纹的石板，在巨大的压力下，渐渐崩裂出越来越多的裂纹，两人的脚竟然开始下沉，仿佛是踩在沼泽上。
　　但是夕雾知道这可不是沼泽，而是坚硬的石块啊，她仅仅只是趴在上面就有些疼，而那两个变态，竟然深深把脚压进去了？！！
　　终于，
　　嘣……嘭！
　　一声爆裂的声音，他们脚下的地面在苦苦支撑下，终于还是爆开，塌陷成一个小坑，无数石子在巨大压力下，四溅飞射，其中一颗竟然从夕雾身边擦身而过，吓得夕雾差点跳了起来。
　　场中，两人因为脚下地形改变，而出现错移，双方角力的架势被打断，接触的太刀和巨剑出现片刻的分离。
　　这一刹那。
　　鹰司雄闪电般地收刀、突刺，两个动作仿佛成了一个动作，黑刃化为一道闪光射向壮汉的脖子。
　　壮汉虽然体型巨大而看上去笨拙，但反应速度也丝毫不慢，瞬间横举重剑挡住这致命一击。
　　叮！
　　黑刃刺中重剑发出清脆响声，壮汉见鹰司雄准备收剑，猛地挥舞重剑一个横扫。
　　重剑在他手上犹如一把普通的武士刀，挥舞起来轻如鸿毛，其速度之快竟然让人看不清那厚实剑身的轮廓，只能瞥见一道粗大的黑影划过。
　　六尺长的重剑横扫之下，形成一片扇形的死亡区域，鹰司雄这次没有选择格挡，而是向后爆射十数米避开了这一击。
　　实际上，在普通人眼睛里，只能看见地面炸出一个大坑后，鹰司雄就突兀地出现在十几米开外。
　　鹰司雄拉开距离后，并没停住，而是“嘭”的一声，脚下猛然发力踩得地面爆出一个小坑，飞溅的石子飞溅，他的身影一闪而逝，拉出一条黑线，直直地冲向壮汉，十数米的距离仅仅只用了一瞬。
　　壮汉见此，脸上狞笑不断，身体下沉，双手握住大剑，摆出了一个类似打棒球的姿势，朝着鹰司雄猛地砍了过去。
　　隆——！
　　重剑砍出，劈开空气，发出振聋发聩的尖啸声，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鹰司雄杀去。
　　双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针锋相对。
　　铛铛铛！！
　　非常奇怪，明明两人只接触了一下，但是发出的声音却是一连串的。
　　双方一错而过，拉开了数十米的距离后，再次高速撞在一起，复又迅速弹开，然后继续高速移动身体，再次碰撞在一起……
　　两人身影忽左忽右，时隐时现，一会儿是一人爆退，另一人电射追杀，一会儿又是恰恰反过来，毫无规律，犹如在烧红的锅里倒下的两滴油，滋滋的飞溅崩射。
　　趴在一个死人旁边的夕雾，倒是隐隐看懂了。
　　在他们接触的一刹那，并不只交手了一招，而是交手了好几招，所以才发出一串声音。
　　只是他们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让外人看上去以为他们只交手了一下。
　　而且，两人接触瞬间的短暂交手，一方陷入劣势时，会后退拉开距离，这在普通人打架里是很常见的做法，见自己快要落入下风，会通过后退拉开距离，暂避锋芒。
　　场中那两人也同样如此，只是他们的身体能力远超常人，普通人退半步就行，但对他们而言，半步相当于原地踏步，必须直接往后爆射十数米才算是拉开距离。
　　轰轰铛……！
　　两人的攻守愈发凶猛，他们身体在高速移动下，留下一道道模糊的轮廓影子，所过之处，地面被犁出一道道沟壑。
　　每一次碰撞，都是出现一声爆炸，地面被炸出一个直径两三米的大坑，犹如一发炮弹落在这里。
　　破碎的石子四处飞溅，烟尘冲天而起，让夜色更深，月光蒙尘，恍如升腾的硝烟。
　　高速碰撞挤压空气，化为一圈环形气浪向外扩散，将这些尘土吹散，刮在人脸上，让人忍不住闭上眼睛避免进入灰尘。
　　一时间，整片空地犹如被炮弹洗地，密密麻麻地爆炸声和轰轰作响的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并且时不时地响起一声惨叫。
　　那并不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个，而是被波及的一个剑士，他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不幸被两人不断扩大的战场纳入，结果被波及，身体“嘭”的一声直接爆炸，鲜血、内脏、残肢、断臂四处飞洒。
　　还有剑士依旧往后躲闪，但速度太慢，结果犹如被高速疾驰的高铁碾过一样，支离破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肉。
　　这样的情况开始增多，不断有人被两人战斗所波及而死。
　　“不好，快退！”黑山耕治焦急道。
　　他心里惊骇无比：‘这就是归一境界的强者？不，这还只是半步归一，半步归一，竟然就如此强大了！’
　　他们三家都没有出现过归一境界的剑士，根本不知道这样的剑士究竟多强，现在一看，艹，这钱花得值了！
　　“鹰司家的人听令，集中到大门这里！”正殿前的鹰司宏下令道。
　　不约而同地，双方都默契地停下了厮杀，腾出一大片空区域，让给这个两位顶尖高手。
　　众人都是高手，动作迅速，几个呼吸不到就已经远远地后退到空地边缘，空出了本殿前面这片巨大的空地。
　　而夕雾……现在想哭！
　　因为她猛然发现，所有人都后退腾出空间后，她和地上的尸体一起被留在了战场里面。


41 小尸体

　　夕雾这才恍然，原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这么深入战场了。
　　原本她在战场最外围，但外围的人死完了后，她就往中心的方向爬一点，等那里的人又死完了，她又继续朝里面爬一点……就这样每次都一点一点朝最中心爬，不知不觉，她已经这么深入战场了？！
　　而当她意识到不对时，已经太晚了，广场外围已经站着三家的高手，自己的那点偷偷摸摸，不可能瞒过那么多人的。
　　夕雾只好趴在一具尸体旁边，一动不动，开始装死。
　　她只求那两个人形怪兽快点打完，最好是同归于尽。
　　本殿大门口。
　　鹰司家族的一众嫡系面容担忧中带着震撼地看着场中两人的战斗。
　　鹰司幸二惊讶地对鹰司宏说道：“父亲，二伯他竟然这么厉害！”
　　他虽然知道二伯很强，但是从来没有一个确定的概念，可现在看着两人的战斗，竟然直接逼得在场数百人连靠近都不敢，简直堪称夸张。
　　“嗯，你二伯不出所料的话，已经接触到了归一境吧。”鹰司宏语气莫名地说道。
　　他心里忽然涌出几分悔意。
　　弟弟从小痴迷剑道，想要一辈子都追求剑道的至高境界。
　　而他却早已从书籍、长辈、所见所闻中知道，呼吸法易练，但高手难成。
　　锻体、气感、内气、归一甚至最后的剑意，这每一步都需要至少十年为起步的修炼才能有所成就，十年，这还是天赋异禀者的水平。
　　普通人的话，在其中一步卡个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一辈子，稀疏平常。
　　而且，不突破归一境，内炁不发生质变，斩不出剑气，所谓的呼吸剑士也就比普通人强，但远远无法做到以一敌千，依然会被人数堆死。
　　只有到了归一境，一道剑气斩出，瞬间屠戮数十人，才能无视人数，独步天下。
　　而从内气境到归一境，想将体内的炁凝练到发生质变的程度，斩出剑气，何其之难。
　　呼吸法终究是一条必须靠资源堆砌的路，他们鹰司家相比普通人，是资源充足，但这只是普通资源。
　　鹰司宏很多年前就明白，他们相比羽前那样的真正的大族，甚至是京都那些千年世家等等，就是个乞丐。
　　于是他放弃了虚无缥缈最后很有可能一事无成的剑道，转而追求实实在在的权势。
　　传闻，在那些千年世家里，锻体境界根本不用修炼，而是直接用什么妖血，将普通人需要耗费十几二十几年的锻体境界，缩短到一两年之内。
　　甚至后面内气境到归一境的坎，也可以用一种名叫“虚灵晶”的宝物，加速催化内炁。
　　这一次羽前家与他们联姻，对方就提前赠送了一块虚灵晶作为嫁妆，让他带了回去。
　　而他自然把这种宝物给了本就是内气境巅峰的弟弟，他自己只是内气境初期，要这种宝物也没用。
　　如今看来，这个决定非常正确。
　　自己弟弟果然已经接触到了归一境界，这也是他面对两家刺杀时，不慌的底气。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万万没想到，对方两家竟然花钱请了同样一位半步归一境界的高手，罗生门五将之一——罗虎！
　　鹰司宏看向罗虎，忍不住地愤怒。
　　他认出了罗虎的身份，知道这种亡命之徒只会为了钱做事。
　　钱嘛，那好说啊！
　　他当即就向罗虎承诺，他们两家出多少，我出双倍，不，三倍，甚至只要你们能帮我们鹰司家度过今晚的困境，你说多少，我都同意。
　　结果，这个罗虎义正言辞地拒绝他，说什么他们罗生门五将名声显赫，岂能因为区区钱财而违背信义！
　　鹰司宏现在想起这话，都想在大骂一句：“无耻！狗屎！”。
　　你们一群无恶不作的逃犯、强盗，还声名显赫，还要跟我谈信义？
　　无非是打算灭了我鹰司家全族，到时候既可以得到我鹰司家的财富，还能拿到另外两家的佣金。
　　场中。
　　两人战斗的身影如电光火石般若隐若现，猛烈的金属碰撞声和在黑夜中异常显眼的迸溅火花，昭示着两人已经打出了火气。
　　嘭！
　　忽然，罗虎一剑扫地，地面犹如爆炸般轰然炸开，无数细碎的泥石在巨大的力量作用下，化为无数飞镖打向急射而来的鹰司雄。
　　鹰司雄手中的武士刀瞬间消失，一阵“叮叮叮···”的细碎声音响起，武士刀高速挥动织成一片剑网将射向他面部的细渣全部弹开。
　　但还不待他换口气，他脸色一变，举剑格挡已经趁机靠近的罗虎。
　　两人都是半步归一，内炁发生质变，速度和力量到了一个新的台阶，但是，半步归一也分强弱。
　　罗虎的速度虽然看上去完全和他的体型不匹配，极快无比，可终究还是比鹰司雄慢了一点。
　　而他引以为豪的力量，也在鹰司雄精妙剑招的卸力作用下，十分力往往只有七分实际作用在鹰司雄身上。
　　而面对鹰司雄那种精妙的剑招，一招一式都仿佛教科书似的，劈刀、突刺、格挡、挑刀反击、敲击反攻……他打得很憋屈。
　　他本来就没有学过这些东西，依仗的只是在一次一次实战中的战斗经验，但战斗经验，对方也不缺。
　　这也导致，战斗到现在，他渐渐落入下风，身上虽然没有致命伤，但已经出现了小的挂彩。
　　罗虎心里发狠，准备动用绝招。
　　“给我死！自创技——劈连斩！”
　　罗虎趁着鹰司雄弹开土渣瞬间，一跃而起，强壮如牛的身躯如同舞女般灵活，调整姿势成斜向下，双手握住重剑，旋转半圈，猛然轰下。
　　轰——！
　　千钧一发之际，鹰司雄挥剑挡住了这一击，伴随着巨大的响声，地面如同饼干一样开裂、塌陷，炸出一个凹坑。但这还没完，罗虎的第一击被挡住后，并没有停下。
　　滋——！
　　重剑从武士刀上摩擦滑过，火花崩射，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而当摩擦结束时，罗虎的身体已经旋转一圈，再次带动重剑再次劈在鹰司雄的刀上。
　　一时间，场中只有连绵不绝的“滋滋滋滋~~”声，以及璀璨夺目的迸溅火花。
　　罗虎的身体疯狂旋转，犹如一个陀螺，每一次旋转都带动手中的重剑劈向鹰司雄，并且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鹰司雄双手握剑格挡住罗虎的一次又一次攻击，他想反击，但发现根本找不到反击的空隙，只能一边格挡一边一步一步地后退。
　　他手中的剑只要敢从面前挪开哪怕一瞬，就会被对方的连环斩命中。
　　鹰司雄知道只要自己扛过这一波，对方必定力竭，这种攻击虽然猛，但太耗费内炁、体力、精力了。
　　只是，
　　他猛然发现，自己可能扛不过这一波了。
　　因为他渐渐知道这什么劈连斩的真正致命所在——震动！
　　从一开始，他就发现对方手中的重剑上面有许多细小的锯齿缺口，他还以为是对方的剑用久了，在长年累月的战斗中形成的。
　　现在才知道，这恐怕是对方的有意而为之。
　　对方那一次又一次与自己的刀摩擦而过的重剑，就是一把锯子，一把高速旋转的电锯。
　　噹噹噹噹噹噹……！
　　高频率、高密集的震动开始从剑身传递到他的身体，他的手已经发麻了，经脉隐隐作痛……
　　鹰司雄眼睛沉了下去，他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凶多吉少。
　　刚才，他不该接这招，而是应该直接躲开，只要不接这招，或者趁对方跳起时打断，这招不攻自破，但现在想这些已经晚了。
　　就在鹰司雄心里渐沉时，他猛然注意到了地面上零星散落的尸体。
　　虽然双手挪不开，双脚只能不断后退，但将一具尸体踢向对方，用尸体打断对方这招，还是可以做到的。
　　鹰司雄正这样想着，就注意到刚好有一具小尸体，看衣服好像还是自己家族的侍女……


42 顿悟

　　滋滋滋滋~~
　　鹰司雄一边艰难抵抗罗虎的劈连斩，一边调整后退的方向，往地面上那具侍女的尸体那里移动。
　　虽然只是眼睛的余光瞥到尸体的背影，但即使从背影，他也看出了这个侍女应该是难得的美人，可惜，已经死了。
　　夕雾紧张地趴在地上，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感受到周围地面在震动，仿佛前世道路施工时的打桩机在地面钻孔一样。
　　而她悄悄抬眼看去，还真的看见那两个“打桩机”朝她这边来了。
　　夕雾真想问候他们的祖上十八代，这么大片地方，你们有病啊，往我这里来？
　　当然，她也只敢在自己小脑瓜里雄起一回，现实中，该跪还得跪。
　　不过此时，夕雾的思绪很快被越来越逼近的危机拉回现实。
　　她能感受到两人的恐怖，仅仅只是感受着两人战斗余波掀起的风压，就让她的小心脏一缩，浑身涌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两人展现的强大力量，夕雾毫不怀疑，自己的身子只要擦到一点边，就会香消玉损，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不，是一个好女孩。
　　地面上传来的震动越来越猛烈了，两人距离她也越来越近。
　　夕雾想使用幻欲妖瞳让他们改变方向，但是妖瞳的施展需要与对象对视，而且，这是两个人，夕雾控制一个人就已经感到吃力，而现在这两个人都是感官超越常人的高手，仅仅视觉与听觉的扭曲，难保不会被他们察觉到异样。
　　夕雾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下一秒被两人踩成肉泥的凄惨结局。
　　她期望他们突然“良心发现”改变方向的想法，也在越来越近的死亡危机中，宣告放弃。
　　她要逃了！
　　现在就逃！
　　虽然肯定会被发现，会后果难料，但总比死了好。
　　夕雾在看见那两人距离自己不到两米时，终于忍不住，轻咬贝齿，一跃从地上爬起，头也不回地往旁边逃去。
　　她娇小的窈窕身躯弱不禁风，至少在外人眼里是这样的，一头浓密乌黑的及臀长发，犹如黑色的瀑布悬垂于半空，随着夕雾的奔跑而微微扬起，仿佛风的精灵，夜的仙子。
　　这突然起来的一幕，顿时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两位半步归一强者的战场，会出现一个……女人。
　　黑夜中光线不是很好，远处的人只能看见夕雾身后飘逸的长发，判断出她是女人，最多从她窈窕的身姿中猜测出她是很美的女人。
　　但近处的人，却能在月光和火光的交相辉映下，清晰地看见夕雾的模样。
　　这一刻，他们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
　　好美！
　　恍然掉落凡尘的仙子！
　　仙姿绝色，倾世绝尘，哪怕只是穿着朴素的侍女衣服，依旧难掩其绝色，尤其是现在小美人精致的小脸上露出的惊慌、慌张、无措，无意中流露出的凄美和楚楚可怜，瞬间便融化了他们的心。
　　“住手！”
　　猛然间，一声爆喝响起，石水家的阵营里冲出一道人影。
　　正是和夕雾分开不久的花花公子石水矢隆。
　　他一眼就认出了夕雾，虽然不清楚夕雾怎么跑到了这里，但眼见小美人就要消香玉损，顿时什么也顾不上地冲了出来。
　　不仅是他，周围靠得近的一众剑士，也纷纷冲向夕雾，想要救下她……虽然、大概率，夕雾并不需要他们救。
　　夕雾的速度虽然比不上场中战斗的两人，但仅仅只是往旁边逃跑的话，她的速度并不慢。
　　这就是心理作怪了。
　　鹰司雄和罗虎犹如两只粗暴厮杀的猛兽，将本来就看上去娇嫩柔弱的夕雾，衬托得更加的弱不禁风，仿佛真的会被风一吹就倒，甚至可能被两人战斗时一颗不经意飞溅的石子误杀。
　　众人心中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升起一股不忍，不忍看见这样的钟灵毓秀的绝美女子死在这样的地方，死得这样的莫名其妙。
　　于是，现场发生了颠倒的一幕。
　　原本众人对两大高手厮杀的危险地方，唯恐避之不及，有多远躲多远；但现在他们却趋之若鹜 ，急不可待地朝那里冲去，仿佛看不见危险一样。
　　有人比他们所有人都快！
　　鹰司雄自然瞥见了身后忽然可怜兮兮逃命的夕雾，尤其是看见数个高手不约而同地冲向夕雾，瞬间以为他们都是要杀夕雾。
　　这一刹那间。
　　鹰司雄不知怎么的，心里猛地一痛，身体忽然涌出一股力量。
　　此时，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想看着夕雾被杀死。
　　自从上次在剑道场和夕雾匆匆一别之后。
　　他的脑海里便再也忘不掉夕雾的身影，越是想忘，越是记得清晰。
　　她的一颦一蹙，她的一嗔一笑，她的一举一动，她的一顾一盼……，全部萦绕在脑海，无论怎样的禅坐都一直挥之不去，甚至于练剑时，也满脑子都是她的样子，再也没什么心思练剑。
　　他一度以为自己魔怔了，是自己心性修炼不够，对剑不够诚，会被区区美色所诱，他被这样的烦恼折磨得心力交瘁。
　　他的心仿佛出现了一个名为“夕雾”的黑洞，无垠深邃，将他心里的一切都吞噬殆尽，无论他怎么挣扎，怎么反抗，在这个黑洞面前都毫无用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里已有的一切也不断被吸入这个深渊。
　　心渐渐只被这个黑洞填满，人却渐渐空落落的……等到最后，是不是连他整个人也会被这黑洞吸入，那样的话或许就解脱了吧！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着，哪怕和罗虎的战斗，他也迷茫，自己到底为何而战？
　　为了家族？为了身为剑士的追求？还是为了再见到那个心中忘不掉的人儿……
　　直到此刻。
　　他真的再次见到了那个人儿，看见她慌慌张张地逃跑，看见她娇弱无助的面对一众高手的冲杀……他怒了！也悟了！
　　这一个瞬间，他终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也终于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错了，练剑、练剑，是人在练剑，不是剑在练人。
　　他之前才是误入歧途，明明是人，非要强迫自己去成为剑。
　　结果人不人，剑不剑，不上不下，庸人自扰。
　　此时，他幡然顿悟，放下了心中的包袱，不再追求剑，而是追求人！一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
　　这一刻。
　　原本体内难以彻底打破的归一境瓶颈，开始松懈。
　　原本体内需要花费好几年时间才能彻底质变凝结的内炁，仿佛煮开的沸水，开始剧烈翻腾，涌动，咆哮，蜕变……


43 美人只配强者拥有

　　鹰司雄顿住脚步，明明他的样子和前一秒毫无区别，但就是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蕴藏其中。
　　在空中旋转劈砍的罗虎，心里猛然涌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么回事？这种感觉是……面临死亡威胁时的感觉，而对象是……这个家伙！？？’
　　‘这家伙明明都快被自己逼死了，怎么可能威胁到自己？’
　　可忽然间，他脸色剧变，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等等！风呢？怎么没风了？”
　　可就在他疑惑时，他又感受到了风！
　　他看见鹰司雄手中那把在自己攻势下摇摇欲坠的太刀，轻微地动了动。
　　那种动太轻了，太柔了，犹如微风拂过时树叶的摇曳，完全像是身体无意识地轻微抖了一下。
　　但。
　　就是这么一个轻微的、毫无威胁的动作，让他脑海中的警铃爆响仿佛要炸开一样。
　　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
　　这种感觉让他浑身发寒，汗毛直竖，从皮肤到肌肉，到血液，到骨头，到骨髓，全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是寒意。
　　危险！致命危险！
　　在电光火石之间，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不顾肌肉的扭伤猛地扭转了身体。
　　霎时间。
　　唰——！
　　一种非常奇怪的声音响起，有点像利刃以极高地速度劈开空气的呼啸，但却比那声音轻逸、缥缈得多，就像是风本身的呼啸……
　　而空气，仿佛被什么东西搅动，禁锢、压缩、压缩、再压缩……直到形成一道无形的扭曲，狭长、锋利以及高速。
　　这扭曲一出现，就以一种无法形容的速度，射出！
　　“这是……剑气？！！！”
　　罗虎目眦尽裂，但看着射向自己的剑气，却无济于事。
　　快！
　　太快了！
　　再加上他在空中，根本躲闪不了，只能硬抗，两者在下一个瞬间接触。
　　结果，毫无悬疑。
　　哧——！
　　剑气将挡在它面前的一切，全部一刀两断。
　　即使罗虎那厚实无比的重剑，在它面前也仿佛烧红的刀子切黄油一样，一触即溃，并且连带着切下了罗虎的一只手。
　　“啊——！”
　　罗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落在地上，捂着鲜血淋淋的断裂右臂伤口绷紧精神。
　　他的整条右臂从胳膊下方十公分的地方齐根斩断，断裂的伤口涌出大量鲜血，很快就打湿了他的半边巨大身体，染红了这片地面。
　　诡异的是伤口的断面异常平整，从最外层的皮肤，到里面的肌肉，各种组织，血管等，再到中间白花花的骨头以及骨头中央的红黄交加的骨髓，整个手臂截面犹如树的年轮一样，层次分布分明。
　　他手中的重剑，也分成两半，切口光滑得犹如镜面，带剑柄的那半被握在手里随着断臂一起落在地上，而剩下的一半此时才“嘭哐！”一声，砸在地上，掀起一阵轻微的尘土。
　　突如其来的战况反转，让在场众人惊骇莫名。
　　谁都没有想到，原本处于劣势的鹰司雄突然爆发，斩出一道剑气一下子废掉了罗虎。
　　而能斩出剑气，也就意味着……
　　嘶——
　　众人不敢多想，看向鹰司雄的眼神带着尊敬。
　　不管在什么时代，强者都为尊。
　　只是，让鹰司家的众人不理解的是，为什么鹰司雄不趁机杀了那个罗虎，而是……奔向那个小美人。
　　他与夕雾本就是只有两三米的距离，以他的速度，瞬间便到夕雾身后，随即一把揽过夕雾纤细的腰肢，将她拦腰抱起。
　　另一只手持刀平举，吓得石水矢隆和一众冲上去救美的人急忙刹住脚步，向后爆射二三十米才停止。
　　一时间。
　　场面安静了下来。
　　唯有鹰司雄关心地询问怀里的夕雾：“你怎么样？”
　　夕雾此时都懵了，从地上跳起来，她就拼命朝旁边跑，结果还没跑几步就看见一群人提着刀就冲向自己。
　　她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十恶不赦的坏蛋，引得这么多人欲除之而后快，可仔细一想，自己也没做什么坏事啊。
　　而就在她绝望之际，忽然自己又身子一轻，被揽入了一个坚硬的怀抱。
　　结实的胸膛和长满肌肉的腹部，硌得她的后背青疼，浓郁的男人气息涌入她的小秀鼻，唤醒她身为女子心底深处渴望依靠的本能，娇躯酥麻一片，心里莫名安心了几分。
　　紧接着。
　　就是一声粗狂的询问声。
　　夕雾扭头望向抱着自己的男人，先是一愣，然后萌萌的美眸渐渐浮现出氤氲水雾，越来越浓，最后……哇哇大哭起来。
　　“哇、哇哇……”
　　鹰司雄一时间手足无措，看着心心想念的小美人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仿佛要将无尽的委屈和伤心都哭出来。
　　两只柔如无骨的玉手撑着他的胸膛，晶莹的泪珠一个劲地顺着脸颊往下滚，打在他身上，也砸在他心里。
　　不，是砸在所有能看见夕雾的男人心里。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你！……”鹰司雄只得笨拙地安慰道。
　　众人羡慕嫉妒恨地看着鹰司雄安慰美人，但没有人敢上前。
　　美人只配强者拥有，作为这里最强的鹰司雄，他有资格得到抱得美人归。
　　“哇哇……窝好怕，窝只是迷路了，不知怎么就来了这里，这里好可怕，窝不要来这里……哇哇哇……”似乎他的安慰起了效果，夕雾一边哭，一边哽咽，小鼻子一抽一抽的，腮帮子也一鼓一鼓的，可爱极了。
　　“好好，不来这里，我带你离开这里。”鹰司雄说道。
　　一听见这话，夕雾虽然依旧抽泣着，但是心里却松了口气。
　　夕雾的哭，一小半是真的吓到了，另外的，则是想起了身为女孩子最大的武器——哭！
　　看见救她的是鹰司宏这个大叔后，夕雾无师自通，都不需要眼药水，就直接哭了起来，而效果果然很好，鹰司雄一点都没有不指责自己。
　　夕雾在心里为自己的机灵点了个赞。
　　她渐渐地止住了哭泣，抬起泪痕未干的美眸，看向鹰司雄，吃吃道：“真的吗？”
　　夕雾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那泪珠仿佛留恋那明亮晶莹的星眸，迟迟不肯落下。
　　鹰司宏看得有些呆了，不自禁点点头：“嗯，我保证！”
　　他似乎没有安慰过人，语调有些僵硬。
　　鹰司雄已经决定，他今后要顺从本心，要得到夕雾。
　　虽然夕雾是他侄儿的小妾，但是二伯向侄儿讨要一个小妾，侄儿应该不会拒绝吧。
　　众人愣怔地看着现实版的“英雄难过美人关”，因为鹰司雄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
　　实际上，这场袭击在鹰司雄斩出剑气的瞬间，就已经成了定局，注定失败。
　　本殿大门口。
　　鹰司宏皱眉看着夕雾，疑惑地问妻子：“她是谁？”
　　“夕雾！她怎么在这里？！”鹰司幸二认出了夕雾，只是，他看着夕雾被二伯抱在怀里，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你认识她？”鹰司宏询问儿子。
　　鹰司芳子插话道：“老爷，你忘记了，她就是幸二带回来的那个小妾啊，我告诉过的你的。”
　　鹰司宏顿时想起来了，几个月前，妻子确实跟自己说过，儿子带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回来，要立为妾室。
　　他当时正心烦，哪里有心情管这事，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并且立刻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现在，他才恍然。
　　要是知道这个小妾的姿色如此逆天，他肯定不会让她当个小妾，而是有其他更重大的作用。
　　但现在，他看着明显被迷得神魂颠倒的弟弟，无奈地叹了口气。
　　弟弟不近女色十多年了，他都以为他那个方面无能为力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女人，就这样吧。
　　而且……以弟弟现在正式踏入归一境界的实力，他想要什么，自己还能拒绝吗。
　　“幸二啊。”鹰司宏看见儿子的样子，语重心长道。
　　“父亲，怎么了？”鹰司幸二正在气头上，但面对父亲，还是乖得跟只猫一样。
　　“你把你那个妾……送给你二伯吧。”
　　鹰司幸二：“……”


44 你死定了

　　短暂的沉默后。
　　鹰司幸二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父亲，怀着一丝希翼问道：“父亲，我听错了吧！”
　　“你没听错，我叫你把那个小妾送给你二伯。”鹰司宏一字一顿地肃穆道。
　　“我不！！！”鹰司幸二一声怒吼，像个叛逆期和父母吵架的孩子。
　　他再也忍不了了，一次又一次，父亲将自己的尊严按在地上践踏。
　　而且，夕雾这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是他发现的，是他的，谁也不能抢走！
　　然而，鹰司宏厉声道：“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商量？这是命令！你不听就从鹰司家滚出去，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好啊！滚就滚，我早就受够了！你逼我娶一个别人玩烂的破鞋，我忍了。但是，你为什么还要把我最喜欢的女人也抢走？在你眼里，有我这个儿子吗？”鹰司幸二发泄道，“这鹰司姓氏，我不~”
　　“好啦，好啦~都冷静冷静。”鹰司芳子忽然站了出来，打断了儿子的话。
　　她对幸二说道：“幸二，你少说两句，你父亲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哼！”鹰司幸二冷哼一声，那意思是，你骗鬼啊。
　　鹰司芳子开始给幸二解释这其中的利弊：“幸二，现在你二伯是鹰司家最强者，整个家都要仰仗他，你送个小妾给二伯怎么了？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被区区美色所诱。”
　　她又开始动之以情：“你二伯从小就疼你，视你为己出，这些年你惹了多少祸都是你二伯偷偷帮你解决的，现在你二伯看上一个小妾，你就主动点送给他有什么大不了的。”
　　鹰司芳子虽然在教育鹰司幸二，但眼睛却从来没有离开过鹰司宏，见鹰司宏脸色好些，才道：
　　“况且，一个小妾而已，等你二伯玩得厌了，到时候你主动热情点，跟你二伯说说，借来玩几天，你二伯必定也是不会拒绝的。”
　　“可是……”鹰司幸二听到母亲的话，尤其是最后一句，虽然心里依旧愤懑，但情绪好转了许多。
　　“没有可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鹰司芳子严厉说完，又补上一句温言劝告，“我儿，一个小妾而已，区区玩物罢了，莫要看得太重，陷得太深！甚至，今后有大人物来访，看上她了，借过去玩几天也是常有的事。还有你爹的那些个妾室，哪一个没有服侍过你二伯和那些重要的客人？”
　　鹰司幸二听完，本想说“夕雾是不一样的”，但权衡再三，还是没有说出口，最终只得咬着牙，握紧拳头，艰难地点头。
　　他忽然听懂了母亲话里的深意，父亲的妾室服侍过二伯，那么二伯的妾室呢？
　　所以，父亲这样做的原因是……他也看上了夕雾？！
　　正是想明白了这点，他才点头同意，并且彻底放弃吃独食的想法。
　　躲在鹰司芳子身后的鹰司乙女，左眼戴一个眼眶大小的粉色眼罩，直接破坏掉她原本姣好的容貌。
　　她看见一向疼爱自己的哥哥，竟然为了一个小妾而顶撞父母，明明哥哥都没有为她这样做过。
　　心中的嫉妒让她转头望向远处的夕雾，眼里闪过一股阴毒，不知道在计划什么。
　　远处。
　　石水矢隆本来直奔夕雾而去，想要救下她。
　　天知道在看到夕雾出现在两个强者战斗现场时，他内心的复杂和恐惧。
　　那一瞬间，他的身体不待脑袋反应，就已经冲了出去。
　　结果冲到中途，他又惊骇无比地看着鹰司雄突然打出一道剑气，那剑气无形无质，只有划过空气时的尖锐破空声能显示它的存在。
　　其威力，更是强得不讲道理，罗虎在它面前犹如一个纸人，不仅厚实无比的重剑被一刀两断，连带着还被砍掉一条手臂，直接废了。
　　紧接着，他就看见鹰司雄举刀对准了他，霎时间，他浑身被刺骨的寒意包裹，犹如置身于一个冰窟之中。
　　他躁动的心骤然冷却下来，理智重新占据大脑，随即迅速调转方向往后退去，避开鹰司雄的锋芒。
　　现在，他面色难看着夕雾被鹰司雄搂在怀里，心里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偷走了，对鹰司雄怒目而视：“放下她！”
　　“她是我鹰司家的人，你管得着吗？”鹰司雄挑眉看向石水矢隆。
　　“她是我的女人，已经答应跟我走了！”石水矢隆石破天惊地说道。
　　此话一出。
　　鹰司家众人一片哗然。
　　他们都看向夕雾，眼神带着愤怒、怀疑、嫉妒、幸灾乐祸……
　　鹰司雄低头看向怀里的小美人，他能感受到怀中人儿被吓得娇小纤细的身子都僵硬了。
　　“我没有，我根本不认识他，只是他把我掳走了，后来他走了，我才偷跑了出来。”两只柔弱小手紧紧撑着他的胸膛，埋在他怀里的小脑袋抬起，一个劲地摇头解释，精致的容颜上泪痕未干，并且又开始浮现氤氲雾气……
　　“别担心，我相信你！”他立刻安慰夕雾。
　　夕雾听见鹰司雄的话，“砰！”，芳心没由来地轻颤了一下，一股仿佛触电的酥麻感从心头涌现并迅速弥漫到全身四肢百骸。
　　夕雾忽然抬起头匆匆地和鹰司雄地对视了一个刹那，在鹰司雄还没反应过来时，又迅速把小脑袋埋下，说什么也不再去看他。
　　鹰司雄被夕雾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但他总感觉怀里的小美人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就在他细究时。
　　“小子，你死定了！”一道雄浑的声音响起，散发着无尽的怨恨和恶意。
　　鹰司雄循声看去，原来是罗虎。
　　他不知何时从地上爬了起来，齐根断裂的右臂已经停止流血，从伤口的截面看去，似乎是用了某种缩紧和微控肌肉的秘法，将断裂面的肌肉紧缩，挤压血管，阻止血液流出，防止失血过多而死。
　　面对被拔了牙齿的罗虎，鹰司雄淡淡扫了他一眼：“就凭你？”
　　“我们罗生门五将情同手足，你今天砍我一只手臂，明天我大哥罗龙就会杀你全家！”罗虎狰狞着横脸凶恶道，“不要怀疑我大哥的实力，虽然你打败了我，但是我只是我们五个人中最弱的一个。”


45 和解

　　此话一出，众人将信将疑。
　　这么强大的罗虎竟然还是罗生门五将最弱的？怎么可能。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一定不是最强的。
　　因为，他的名字叫虎，虎肯定弱于龙，这是基本的常识。
　　罗虎一张凶狠大脸露出嚣张之色，有恃无恐地挑衅鹰司雄。
　　实际上，他心里慌得一批，只是他知道，越是形势危急的时候，越是不能展露一点胆怯，这样才能最大可能活下去，甚至反败为胜……
　　想到这里，他用一种极其贪婪饥渴的眼神盯着鹰司雄怀里的夕雾。
　　‘妈的，这种小地方竟然有这么极品的绝色！’饶是见过世面的他，看见夕雾后，都忍不住惊为天人。
　　这种级别的美人，不管是自己用，还是送给大人物，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他刚才放出的狠话，都是在给对方释放和解的信号，就等着对方来跟自己谈判了。
　　他虽然个头块大，但脑子一点不笨。
　　反倒是鹰司雄，不精通人情世故，没听出罗虎话里的真意，以为对方真的在如此劣势的情况下，还敢发疯一样地威胁他。
　　于是，也不过多废话，放下夕雾，提着刀朝着罗虎走了过去。
　　“那就来吧，到时候手底下见真章！不过现在，我先杀了~”
　　“等等！二弟。”本殿大门的鹰司宏见状，立马出声阻止。
　　他看出了罗虎想要私了的意思，也愿意和对方私了。
　　倒不是怕了他们，只要能成功和羽前家联姻，他们鹰司家的实力绝不会比罗生门五将差。
　　只是，作为一族之长，他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很长，对于罗生门五将这种光脚不怕穿鞋的强盗败类，能不招惹，就尽量不招惹的好。
　　所以看见弟弟要动手，他才立刻去阻止。
　　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他来到罗虎身边，客气道：“罗虎先生，我们双方之间只是一场误会。”
　　罗虎见终于有个正常人出现，虽然面上依旧凶暴，但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继续恶狠狠地威胁道：“误会？我的手都断了，这也能叫误会？”
　　“我们愿意给出补偿。”鹰司雄说道。
　　“大哥，你~”鹰司雄十分不解，现在自己一刀就能解决掉这个家伙，何必妥协？
　　“二弟，这里的事现在我来处理，你别说话。”鹰司宏安抚弟弟。
　　“鹰司族长话说到这个份上，好吧，一千金，我要一千金，从此鹰司家和我们罗生门的仇恨一笔勾销。”罗虎狮子大开口。
　　嘶——！
　　此话一出，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金，这是只在上层社会才流通的珍贵货币，普通百姓用的是铜钱，最多最多就是银，无数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金子是什么样子。
　　而所谓的一千金，指的是一千个大判金币，大判金币虽然叫金币，但是它是椭圆形，一个大判，差不多就有婴儿手掌那么大。
　　大判即使在大名中，也很少用，都是用作储存的战略物资，大名们一般用的是小判。
　　一个大判金币等于十个小判金币，一个小判金币就是一两金子，而一两金子却足够买一个成年人一年吃的大米了。
　　所以，粗略换算的话，一个大判金币差不多是现代的10万rmb，而一千金则大概相当于现代的一个亿rmb。
　　一个亿，鹰司家当然……咬咬牙还是可以拿出来的，但代价嘛，卖钱卖地卖人，彻底掏空全部家产才能筹齐。
　　“罗虎大人，我们鹰司家是带着诚意跟你和解的。”鹰司宏自然不可能同意，他皱眉地看向罗虎，“而且，这段时候为了筹备小儿和羽前家族千金的婚事，花销巨大，家族有些囊中羞涩。”
　　鹰司宏也暗中展示了自己的靠山。
　　罗生门五将虽然恶名显赫，但还惹不起羽前家族这样的一国之主。
　　“好吧，我就给鹰司族长一个面子，钱我可以不要了，我只要~”罗虎裂开嘴巴，露出一个极度贪婪急色的狞笑，毫不掩饰地盯着夕雾，“她！”
　　他用剩下的左手笔直地指向夕雾。
　　夕雾：“……”
　　她被鹰司雄从怀里放下后，就乖乖地待在原地，安安静静，好奇听着这群人谈话。
　　说白了，就是在旁边偷偷看戏。
　　结果，听着听着，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最后，当看见那个壮得像个绿巨人的魁梧彪头大汉指着自己，眼里流露出的贪婪之色仿佛凝为一只猛兽要吃了她。
　　夕雾对这眼神太熟悉不过了，或者说她都习惯了。
　　‘又是一个老色批！’夕雾心里给大汉打上标签。
　　倒不是夕雾歧视色批，但是，第一次见面能不能装一下温柔，装一下客气，尊重一下她。
　　然而，这自然是没有的，他们在争夺夕雾的所属权，可唯独夕雾自己没有连嘴都插不上。
　　但即使如此，她也有她的方式……
　　相比于那个明显一身匪气的罗虎，夕雾还是觉得暂时待在鹰司家会更好。
　　而且，如果那种事真的无法避免，对方那种块头，夕雾都怀疑自己还会有命在？
　　鹰司雄忽然感受到一个软软的东西撞到了自己身上，他疑惑地扭头看去，就见夕雾来到他身边，用一双泪汪汪的眼神，无助，无措，害怕地望着他。
　　一双白皙如玉的小手捏着他的裤角，羂索成小小的一团，不让他离开，纤细窈窕的身子微微颤抖着，犹如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兽。
　　这一刻，鹰司雄心里生出一股男人的责任感。
　　他投给夕雾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怒视罗虎，语气强硬到了极点：“痴人做梦！”
　　罗虎心脏猛跳，深怕这个莽夫二话不说冲过来杀自己，长满横肉的脸绷着，以掩盖心里的慌张，不去理鹰司雄，而是看向鹰司宏，张口粗犷地说道：“鹰司族长，看来你们并没有和解的诚意啊。”
　　鹰司宏扫了弟弟一眼，示意他不要冲动，随即回答罗虎：“哎，罗虎先生，我说过，我们鹰司家是带着诚意来和解的。不过，我这弟弟从小就倔，他认定的事，从来不会改变。你还是换一个实际点的要求吧。”
　　“哼，那你们鹰司家能拿出什么补偿？”罗虎冷声道。
　　鹰司宏给了身边人一个眼神，随后一个手下提着一个黑色袋子来到罗虎身边。
　　那人走动时，手中的黑子袋子会发出轻微类似金属片的摩擦声。
　　“这是我们鹰司家的一点诚意。”鹰司宏见罗虎接过袋子，说道。
　　罗虎接过袋子，匆匆打开袋子的一条缝往里面瞟了一眼，随即合拢袋子：“好吧，你们鹰司家的诚意我就收下了。”
　　说完，他就拾起地上那条断臂，转身离去。
　　他也不是不知好歹之辈，现在对方给足了他面子和里子，那就暂时自足吧，至于报仇的事，来日方长。
　　只是，他才走出几步，一个人拦住了他。
　　“罗虎先生，你可是收了我们的定金，现在事情没有完成，岂能一走了之。”黑山耕治面色难看地看着他。


46 赠送

　　“哦，那你想怎么样？”罗虎的语气危险起来，霸道侧漏，底气十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断掉的手是假的呢。
　　“要么罗虎先生完成我们之间的约定，要么……罗虎先生就退还定金。”黑山耕治咬牙道。
　　他也没有办法，那笔定金，虽然叫定金，可实际上也是一大笔钱啊。
　　当初他们决定去请罗生门五将时，可是下了血本，拿出的是请五个人的钱。
　　谁知罗生门那群家伙收了钱，来的人却只来了一个。
　　一个就一个吧，能完成任务他们也认了。
　　结果，今晚的袭击失败了。
　　如果这次不仅没有解决掉鹰司家，还失去那么大一笔钱，这样的损失，他们两家承受不起，他才想尽可能减少损失。
　　“哈哈哈~，还从来没有人能从我们罗生门手中要钱的，你觉得你行的话，可以试试。”罗虎大笑一声，直接往外硬走。
　　黑山耕治双手握成拳头挣扎了几下，终究还是没有拦他，只能目睹他离开。
　　罗虎走后。
　　在场众人都知道，今晚大势已定。
　　黑山耕治和石水矢隆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先行撤退，今晚他们准备的战力不足，一切都需要从长计议。
　　“鹰司族长，今晚都是误会。”黑山耕治又看向鹰司宏。
　　“哼，误会？你们都打到我家门了，也叫误会？”鹰司雄冷声驳斥道。
　　“那不知鹰司族长想怎么样？”黑山耕治道。
　　随后，三人聚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少顷，三人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各自离开。
　　“我们走。”黑山耕治大吼一声，带着一众高手快速撤离。
　　石水矢隆也同样如此，只是走之前，他深深看了夕雾一眼，舔了舔嘴唇。
　　先前那句话，本是打算给夕雾安上一个间谍的身份，让她最好被鹰司家猜忌然后杀死。
　　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
　　可惜，他低估了她的魅力和聪慧。
　　见夕雾听见他的话后，没有丝毫犹豫就否定的时候，他就明白，她猜出了自己给她吃的不是毒药。
　　这样的智慧与胆量，他越发地想要征服她了。
　　鹰司宏目睹两家的高手离去，没有阻拦，或者说，想阻拦也阻拦不了。
　　现在鹰司家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弟弟，但弟弟只有一个人，如果对方铁了心逃跑，也是无能为力。
　　而且，弟弟刚才用特殊的手势暗示他，他现在的境界还没有稳固，不易战斗。
　　因此他才同意了两家表面上的和解。
　　当然，他不会原谅那两家，今日之仇，来日必定以灭族奉还。
　　两家的高手都走后。
　　现场显得空旷起来。
　　没有了厮杀，深夜露出它本来静谧和谐的面容，天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上。大地已经沉睡了，除了微风轻轻的、阵阵的吹着，除了偶尔响起的人的哭喊与虫鸣，夜是安宁的。
　　黑山家和石水家的高手已经离开，但是府邸里的危险还没有消失。
　　骏府城里的一些三教九流之辈趁乱进入府里，趁火打劫。
　　夕雾被安排和府里其她女眷一同待在本殿内。
　　她手里攥着鹰司雄的裤角，走向本殿。
　　夕雾望着自己身旁这个高大威猛的男人，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有些小开心，待在他身边有种安心感和舒适感。
　　只是，当她来到本殿时，就看见，自己名义上的丈夫，鹰司幸二，用杀人的眼神盯着自己。
　　这一刻，夕雾心脏一紧，感觉血液都凝固了，她猛然想起，自己还是他的妾。
　　但自己今晚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他的二伯又搂又抱，暧昧不清，此时还攥着他的衣角，顿时连忙松开手。
　　可紧接着，她又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自己得到了多少生命点虽然还没有看，但一定很多，到时候，哼哼，区区鹰司幸二……夕雾开始幻想自己翻身小妾当主人了。
　　夕雾进入殿内，发现里面空间开阔，灯火通明，一群莺莺燕燕聚在里面，让里面的空气都香甜了几分。
　　夕雾的到来，引得殿内众女瞩目，她们眼神各异有惊艳、有羡慕、有嫉妒、有恨意……
　　夕雾也打量着她们，发现这群女子大多都是二三十多岁的美妇和一些几岁、十几岁的少女，个个都是花容月貌，身材婀娜迷人，俨然就是一个小后宫。
　　她猜测整个田羽郡所有的美女都在这里吧。
　　‘看来鹰司幸二他老爹也是个老色批！’夕雾心中吐槽。
　　不过，让夕雾感到有些奇怪的是，鹰司幸二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来安慰自己。
　　就保持那便秘似的神情盯着她。
　　‘这是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吗？’夕雾心里疑惑着。
　　她总觉得今晚的鹰司幸二有些奇怪，不过，他不来找自己，自己还乐得轻松呢。
　　“二弟，今晚多亏你了。”鹰司宏道。
　　“大哥不用客气。”鹰司雄摆摆手，毫不在意，他们两兄弟一向感情深厚。
　　“诶，该感谢还是要感谢的。对了，幸二想跟你说件事。”鹰司宏说着，朝幸二招招手，“幸二，来跟大伯说。”
　　鹰司宏说话时，眼神时不时瞥向夕雾。
　　夕雾一脸懵逼，她总觉得鹰司宏的眼神有什么深意，但自己是他儿子的小妾，他应该不至于吧……夕雾却不自禁地想起前世杨玉环的故事。
　　她不就是被自己丈夫献给了公公，一女侍两夫，还是亲生父子，只能说，男人的乐趣，夕雾表示自己看不懂。
　　就在这时，她看见鹰司幸二竟然缓缓朝自己走了过去。
　　夕雾心里一紧，还以为他要来打自己，同时也疑惑，你爹叫你过去，你来我这里干嘛？
　　就在夕雾都准备闭上眼睛挨耳光的时候，才发现他只是抓起自己的手，往他爹的方向走去。
　　没有被扇耳光，让夕雾松了口气，但夕雾的直觉突然告诉她，接下来大概率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鹰司幸二牵着夕雾来到鹰司雄面前，似乎非常不情愿，但还是咬咬牙，手一用力，扯着夕雾一个踉跄跌进鹰司雄的怀抱：
　　“二伯既然喜欢这个小妾，那就送给二伯了，算是侄儿的一片心意。”


47 心冷

　　夕雾感受着一阵摇曳，及时止住身子后，再次傍在了那个熟悉的坚硬怀里。
　　这一瞬间。
　　夕雾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鹰司雄拼命来救自己的身影。
　　英雄救美，虽然很俗，俗到发土。
　　夕雾前世在电视里看着这种套路都嗤之以鼻，不屑一顾，觉得那女的真傻，就是个花痴，报恩的方法千千万，又不是只有以身相许这一条。
　　结果，
　　今晚，
　　此时此刻。
　　夕雾人生第一次被英雄救美，因为是第一次，因为是初体验，所以会深刻，所以会感动，所以会铭刻。
　　当夕雾亲身感受到在危险之际，被一个人奋不顾身地拯救，那一刹那间，她芳心深处不自禁地浮现一丝悸动。
　　其实夕雾也不知道鹰司雄是不是奋不顾身，她又看不到，只是她心里觉得是，并且还认为自己当时必定危险万分，已经到了没有他的拯救就必死无疑的地步……
　　夕雾不否认，自己现在对鹰司雄是有好感的。
　　或许没有到以身相许的地步，但却将自己的心打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如果对方能抓住这一丝好感，将它细心呵护，培养壮大，直到将她的芳心填满……夕雾不敢想下去。
　　所以，虽然现在她被当做一个物品，随意送来送去，但因为送的对象是鹰司雄，她内心并没有多少排斥。
　　鹰司雄接过夕雾。
　　夕雾再次感受着那熟悉的坚硬胸膛，俏脸羞红一片，低头不语，只有一颗芳心怦怦直跳。
　　夕雾垂下头，脖颈、锁骨、耳根都染上了一层绯红。
　　他摸了摸夕雾的小脑袋，他对幸二微笑道：“幸二，你的心意二伯心领了。”
　　鹰司幸二听得一愣，疑惑道：“二伯，你的意思是？”
　　“二伯确实很喜欢这个女子，但我毕竟是你二伯，怎么好抢夺侄儿的小妾。你也不用把她让给二伯，只需要让她偶尔伺候一下二伯就可以了。”鹰司雄平平淡淡说着这个时代男人都习以为常的话。
　　他和大哥两人是亲兄弟，手足情深，十几岁时就开始共同玩女人，大哥的妾也都服侍过他的，当然，只是妾，妻是没有的。
　　只是，到了幸二这里，幸二毕竟是他侄子，他身为长辈拉不下脸面向幸二开口借夕雾，这一直困扰着他。
　　而终于，他想通了，能享受美人就行，脸面什么的，不要考虑太多。
　　他确实喜欢夕雾，但他的喜欢并没有占有欲，有点类似去游女街男人的心态，只需能享受到美人，并不禁止别人也能享受到。
　　喜欢终究不是爱。
　　本殿内的众女都幸灾乐祸地看向夕雾，尤其鹰司宏的那些小妾。
　　她们就想看着这个美如画，柔弱精致，纤细动人，楚楚可怜，轻灵婉转，一言一行都让人赏心悦目的漂亮得过分的绝顶美人儿，和她们一样，成为男人手中的玩物，被玷污，被践踏，被碾落成泥。
　　这让她们感到快乐。
　　而夕雾。
　　她心中那一份轻微的悸动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坠冰窟，全身发冷，心里发寒，恍然从天堂掉落深渊……
　　她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鹰司雄，待发现他并没有开玩笑时，又迅速地垂下头，美眸睁大，复又归于宁静。
　　双手暗中紧握，即使指甲扎进肉里也恍若无闻。
　　这一瞬间。
　　夕雾想了很多。
　　她第一次体会到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痛，肉体上的疼痛她已经熟悉，熟悉到现在可以面不改色地割下自己的肉。
　　可是，此刻心中的这种痛，却让她已经坚韧的心，再次难以呼吸。
　　没由来的，她又想起了原主母亲说给原主的那句“不要相信男人”。
　　夕雾心里还想起前世自己看古诗词时，就时常看见这样的故事。
　　某某名垂千古的大诗人，辞官回乡的时候，把自己在京城的小妾们全送给了别人，其中还有两个怀孕的小妾，也是毫不犹豫。
　　还有某某名人，将自己的小妾和别人交换，或者用小妾去换一匹马……诸如此类，比比皆是。
　　当时她看到书上“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时，十分不理解。
　　明明富人妾是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最多就是舍弃点无聊的自尊和一文不值的尊严而已，这比穷人妻好多了吧。
　　直到此时此刻。
　　她亲身感受到妾究竟是什么地位了。
　　低微、卑贱、无足轻重，不仅要讨丈夫的欢心，还要讨丈夫的亲朋好友的欢心，想尽办法让丈夫不厌弃自己，一个泄欲工具，真正的玩物，甚至连贞洁对妾都只是多余的，男人不需要你为他守节，因为你不配！
　　夕雾瞬间想通了鹰司雄心里的想法，喜欢，但却不独占，而是分享出去……真是大爱啊！
　　妾不配拥有爱，不，是弱者不配得到爱！
　　‘如果自己足够强，强到可以屠尽所有敢忤逆自己的人，还有谁敢强迫我？’
　　‘是啊……哈哈哈~’
　　夕雾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地渴望力量。
　　她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这一世的追求。
　　原本只是想用这具健康的身体体验一个完整的人生，而现在，她要让这个世界所有人都顺从她的意志……
　　夕雾的情绪已经平静。
　　之前的那份悸动，本就是最初始的感动，即使被撕碎，也只是伤得痛，但伤不深。
　　蝴蝶扇动一下翅膀，又轻轻放下，除了惊起一圈涟漪之外，没有刮起飓风，没有掀起骇浪，夕雾的心海重新归于宁静，平静，寂静，死静，直至没有一丝波澜。
　　此刻，她再次面对这个给过一丝感动的男人，心里一片冰霜。
　　夕雾心中这一道门彻底关上了，下一次，再被英雄救美，她会感谢，但不会感动。
　　现场。
　　鹰司雄说完，然后把怀里的夕雾转了个圈，让她面对自己，问道：“你愿意伺候我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淡淡的磁性，和粗狂的大嗓门合在一起，非常有男人味。
　　只是，夕雾却胃里一阵翻腾，恶心，想吐。
　　但在明面上。
　　夕雾抬起小脑袋，故意扬起自己的脖颈，露出精致锁骨，让自己羞答答的娇媚模样毫不保留地展示在鹰司雄和其他男人面前，声如莺啼道：“不行哦，妾身是夫君的人，除非……是夫君的命令。”
　　夕雾说完，故意回头眉目含春地凝望着鹰司幸二，一言一行，一顾一盼，都情真意切，仿佛这就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鹰司雄被夕雾惹得骚动不安，心里再次骂道：‘这个小妖精！’
　　不过，他对夕雾愈发满意，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鹰司幸二被夕雾的媚眼电了一下，他总觉得夕雾有哪里不一样了，但到底哪里不一样，他又看不出来。
　　见夕雾还在等自己回答，于是点点头说道：“刚才二伯的话你也听到了，今后你也要好好服侍二伯，不可怠慢了二伯。”
　　夕雾听闻，在众女心里大骂“骚货”的注视下，羞红着小脸，绽开一个鲜花盛开、春天万物复苏般的微笑：“嗯，妾身今后，一定会全心全意地服侍好夫君和二老爷的！”


48 提升

　　翌日。
　　侧殿添香所。
　　当夕雾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昨晚一直忙碌到了凌晨，鹰司家才肃清趁乱潜入里面的余孽。
　　而她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添香所，除了自己名义上多了一个丈夫之外，其他的一切如常。
　　夕雾回去后，竟然看见千春直接在壁橱里睡着了。
　　她看着睡得像一条死猪的千春，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找了床被子垫在客厅里，倒头便睡。一直睡到现在。
　　夕雾从床上坐起，小手揉了揉朦朦胧胧的美眸，小脑袋开始转醒，就想到了什么，双眸集中注意力，迫不及待地打开状态框。
　　【
　　姓名：夕雾
　　体质：4
　　灵魂：1.9
　　血脉：0.01%
　　生命点：126
　　技能：
　　宴乐舞：魅惑，勾引。
　　幻欲妖瞳LV2（0/20）：通过对视，扭曲对象视觉、听觉，使其陷入幻境。能量消耗，使用一次消耗0.2点生命点。备注：需消耗一个生命点，目前可用次数（0）
　　燕之呼吸法（体之境二限）：身体能力增强3倍。
　　状态：健康
　　】
　　“果然没看错！”夕雾盯着这126点生命点，激动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其实昨晚睡着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一点，差点直接不睡了，当场提升。
　　但最后，她还是克制住了这样的想法。
　　昨天折腾一整夜，她的精神和身体状态都不是最佳，最重要的是还没有吃的，那时候选择提升太过草率。
　　现在，睡饱了之后，夕雾已经开始等不及了。
　　“千春！”她对着屋外喊了一声。
　　撕拉！
　　障子门应声打开，千春看见夕雾坐在床上，激动道：“小夫人，你睡醒了。”
　　“嗯，给我更衣吧。”夕雾站起来，张开双臂。
　　千春开始给夕雾穿衣，随后带着她进入卧室的梳妆台继续梳妆打扮。
　　夕雾走进卧室，发现卧室中央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只有一点点暗淡的深色影子，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夕雾跪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千春在自己身后忙碌着。
　　她看着镜中绝美的人儿，忽然问身后的千春：“千春，我除了要服侍夫君以外，还需要服侍夫君以外的男人吗？”
　　“应该吧，毕竟小夫人这么美，到时候少主一定会忍不住向其他大人展示的小夫人的美丽的。”千春仔细地梳理夕雾的秀发，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你……就不觉得有问题吗？”夕雾蹙眉又问。
　　“问题？”千春手中的动作一顿，不解地看向夕雾，“小夫人，有什么问题吗？”
　　“假如，假如我有了身孕，那……怎么知道孩子是谁的？滴血认亲吗？”夕雾问了个实际的问题。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时代的霓虹，除非是高贵家族的女子，否则像她这样的平民女子，不需要在乎贞洁。
　　“小夫人担心这个啊，放心吧，小夫人侍寝的第二天会喝避子汤的。除非少主需要小夫人生孩子，那段时间，小夫人就不能伺候其他人。”千春如数家珍地详细解释，末了还加了一句，“所以，小夫人要努力得到少主的喜爱，早日让少主愿意让小夫人生下子嗣。”
　　夕雾没有回答。
　　她一下子就想到，这不就是前世春楼女子接客后的待遇啊。
　　原来所谓的妾，就是伎，家伎。
　　“那，我可以去外面找男人吗？”夕雾道。
　　“啊！小夫人，不行的，这可是死罪，小夫人还是万万不要有这样的念头。”千春很激动，末了又有些羞窘，细声道，“如果小夫人那个方面……奴婢可以帮忙的。”
　　夕雾直接忽略了千春后面的话。
　　她大概懂了，自己这样的妾，不仅需要伺候夫君，还需要伺候夫君要求服侍的男人。不需要守贞洁，但是却不能越过夫君自己去找男人，完全的附属品属性。
　　“是不是随便来个客人，看上我了，我都要去伺候？”夕雾道。
　　“这个，小夫人应该不需要，像小夫人这么美的内眷，除非是非常非常尊贵的客人，否则都是奴婢们去侍候的。”千春说着，声音带着羞涩。
　　“千春服侍过夫君之外的人？”夕雾诧异道。
　　她这才注意到，千春虽然和自己比显得普普通通，但是放在前世，那也是校花级别的美女，不，应该说这内苑的女子，姿色都没有差的。
　　“嗯~。”千春点点头，她虽然有些害羞，但没有耻辱，只是小女儿家谈论这种事时，本能的羞涩而已。
　　“府里的妾都这样吗？”
　　“对呀。”千春脱口回答，疑惑夕雾为什么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夕雾沉默不语，没有再问。
　　“原来如此，所以到头来不正常的是我？”夕雾嘴角淡淡地勾起，喃喃自语，露出一个自嘲的绝美笑容。
　　“小夫人，你刚才说什么？”千春刚才没听清楚。
　　“千春没必要知道，说了你也不懂。”夕雾毫不掩饰自己对千春智商的鄙视。
　　“呜~，小夫人越来越不可爱了。”千春很受伤，嘟嘴表示不满。
　　但是夕雾置若罔闻。
　　随后，在夕雾的要求下，千春上了一桌丰盛的午膳。
　　府里一切百废待兴，外面有许多仆人在搬运昨晚被烧成废墟的废渣和尸体，不过这一切与夕雾没有关系。
　　吃饱喝足后，她就开始提升体质。
　　一共126点生命点，夕雾首选提升体质，其次是呼吸法。
　　虽然幻欲妖瞳的力量很强大，几乎无解，但是它毕竟是单体技能，能作用的对象是个位数，而且就目前来说，也够用了。
　　夕雾现在想要的，是昨夜归一境界的鹰司雄展现的力量，如果她有那种力量，就有了自保能力，也有了离开这个鬼地方的能力，独闯天下。
　　经过昨晚的事，她已经受够了鹰司家这藏满污秽的鬼地方，她现在多在这里待一秒都觉得恶心。
　　“等体质和呼吸法提升到了极限，再提升幻欲妖瞳吧。”夕雾做好了决定。
　　等千春在浴室里打好热水，夕雾就支走了她，关上浴室门，缓缓褪去衣裳，两只白皙精致犹如无暇瓷器的玉足直接踩在地面。
　　夕雾轻轻吐了口气，意识集中在体质后面的“+”号上，开始提升体质。
　　立刻，体质后面的4很快就跳动了一下，变成了5。
　　顿时，夕雾感觉全身开始发热，仿佛置身于温泉当中，并且温度继续升高，很快全身开始出现灼烧感……


49 花妖血脉

　　夕雾咬咬牙，干脆一鼓作气，连点体质后面的“+”号。
　　体质6，体质7，体质8，体质……！
　　体质后面的数字再次跳动，变成9的瞬间。
　　轰！！
　　一股脑地从体质4暴增到9，这一次和之前的那些感觉都不同。
　　锻体境界二限对应着体质4~9，不过，只能无限接近9。
　　只有再次打破极限，才能达到9，这是三限的门槛，前面的5个生命点仿佛都集中在这里爆发。
　　生命点化为大量神秘的能量，首先就将她全身的血液开始淬炼得滚烫沸腾，原本白皙如玉的肌肤变得红彤彤的，向外冒着热气，整个浴室内的温度直接上升了十多度。
　　夕雾还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便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传来极致的疼痛，这种疼痛比前面每一次都来得猛烈，都要全面，夕雾全身的神经都被疼痛信号填满，想要昏迷都做不到。
　　全身的血液如同火焰，随着血液循环流遍身体全身所有血肉，然后开始向深处的骨骼渗透、钻探，然后狠狠地在她的骨髓里穿梭……
　　夕雾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体温是多少。
　　但是绝对超过了五十摄氏度，如果是前世，这种体温下，人早就烧成傻子了。
　　但夕雾现在除了感受到身体内外传来的疼痛外，非常精神，完全不像是发高烧人的萎靡状态。
　　这种现象夕雾还没想明白，便被无穷无尽如潮水般的疼痛吞噬。
　　时间缓缓流逝。
　　夕雾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已经无暇感受时间的流逝。
　　等疼痛略微减轻，夕雾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感又袭来。
　　夕雾身子一软，直接倒在浴池里。
　　滴答滴答……！
　　单人浴室里，水蒸气在木质天花板凝结成小水珠，然后在重力作用下滴落砸在地上。
　　“嗯嘤~~”
　　浴池里，夕雾嘤咛一声，随即睁开美眸。
　　“过去多久了？”夕雾伸手抓住浴池边缘，艰难地支撑起身子。
　　她没想到这次的提升，自己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是提升得太快了吗？”夕雾喃喃自语。
　　其实还真是这个原因，从体质4到9，常人修炼呼吸法就算有天材地宝加快速度，也需要数年时间。
　　而夕雾，前后不过三秒！
　　人体是非常精密的，就算生命点再神奇，也无法做到三秒内打破第三次身体极限，而没有一点副作用。
　　夕雾感觉浑身乏力，脑袋很晕，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痛，连站起来都感觉费劲。
　　而且，肚子好饿！
　　她抬手看了看自己的肌肤，肌肤表面覆盖着一层黄色的油垢，不仅是手臂，全身都有，一些已经溶解在水里。
　　夕雾强忍虚弱，开始搓洗全身，反复洗了好几遍后，确定没有一点那种脏东西后，才满意地离开浴池。
　　夕雾发现自己的肌肤又晶莹剔透了一些，有点朝着传说中的冰肌玉肤的方向发展，不过最让她开心的还是状态框的更新。
　　【
　　姓名：夕雾
　　体质：9
　　灵魂：1.9
　　夕雾花妖血脉：0.1%。（效果：身带花香，夕雾花亲和。）
　　生命点：121
　　技能：
　　宴乐舞：魅惑，勾引。
　　幻欲妖瞳LV2（0/20）：通过对视，扭曲对象视觉、听觉，使其陷入幻境。能量消耗，使用一次消耗0.2点生命点。备注：需消耗一个生命点，目前可用次数（0）
　　燕之呼吸法（气感境界）：0年功力。效果：内炁燃烧，短时间内获得大幅度的身体能力提升。
　　状态：重度饥饿。
　　】
　　夕雾立刻就发现了血脉那一栏的变化。
　　体质打破三次极限后，血脉从0.01%变成0.1%，显示出了血脉的种类。
　　“夕雾花妖血脉？我是人，怎么会有妖的血脉？”夕雾忽然想起前世听到的一个词：半妖。
　　“所以说，我是半妖？！”
　　“而且，夕雾花，难怪总觉得自己名字有些耳熟，原来如此。”夕雾总觉得自己名字在哪里听过，现在才想起来，“夕雾”不就是一种花的名字吗。
　　夕雾花又名疗喉草，桔梗科喉管花属。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645/96901/211223/1640273641-100284431-108130187.jpg" alt='夕雾花'>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645/96901/211223/1640273749-100284431-108130187.jpg" alt='夕雾花变种'>
　　夕雾发现血脉后面，也有“+”号，也就是说，用生命点是可以增加血脉的。
　　但是，这个花妖血脉似乎没什么作用。
　　一个“生成体香”，是嫌她现在还不够红颜祸水吗？
　　还有个“夕雾花亲和”，是要她去养花吗？
　　夕雾对这个花妖的血脉失去了兴趣，太鸡肋了。
　　“说起来，仔细一想，一个花妖，怎么看也像很强的样子。”
　　“而且，这花妖血脉增强后，自己是不是会变成一朵花？”
　　咕噜~
　　忽然，肚子里传来的叫声打断了夕雾的思绪。
　　“算了，这些事以后再考虑吧，现在还是先填饱肚子。”夕雾想了想，还是没有浪费1个生命点去填满肚子。
　　生命点相当于万能货币，将它浪费在解决饥饿这种事情上，太过暴殄天物了。
　　一边想着，夕雾一边拿起乳白色的内衬，开始穿衣。
　　撕拉——！
　　内衬直接被她撕裂了。
　　夕雾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断裂布匹，又轻轻试着扯了扯，结果“撕拉~”，衣服布料再次被撕裂。
　　这件白色内衬又叫肌襦袢，用得是昂贵的细纱罗锦面料，夏天吸汗，冬天保暖，别看只有薄薄的一层，还半透明的样子，但质量是非常的好，都可以当做上吊用的绳子。
　　要是刚穿越来的夕雾，就算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别想撕裂它，可是现在，夕雾只是“很轻”地扯了扯，就扯断了。
　　夕雾恍然，盯着自己双手，喃喃自语道：“看来，身体还没有适应突然暴涨的力量。”
　　夕雾握了握拳头，体质达到9点，让她的身体能力再次暴涨两三倍。
　　相当于锻体打破一次极限的剑士的气感境界。
　　光凭肉身的力量，就抵得上普通气感境界燃烧内炁爆发的力量了。
　　现在的她自信再次面对那个被她用剪刀刺死的武士，可以轻松杀死，根本不用像上次那样小心翼翼。
　　“小夫人，你终于出来了，嗯？小夫人，你怎么光着身子就出来了，快穿上衣服，着凉了就不好了。”千春火急火燎地找了件衣服给夕雾披上。
　　“我在里面多久了？”
　　“快一个时辰了，小夫人你在里面干什么，奴婢叫你好几次，都没有回应。小夫人要是再不出来，奴婢都要叫人破门了。”千春说着，语气担惊受怕。
　　“在里面泡着泡着就睡着了。”夕雾回答。
　　“其实，奴婢也是这样猜测的。”千春服侍夕雾穿衣，她看着夕雾愈发晶莹的雪肤，忍不住夸赞道，“小夫人的肌肤又美了几分。”
　　“是嘛~”夕雾不置可否，兴致恹恹。
　　体质的提升是全方面的提升，自然也将她原本就有些祸国殃民的美貌，推到更高的层次。
　　这本该是高兴的事，但经过昨晚的事，夕雾已经深刻明白，在这个时代美貌能让她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却给不了她随心所欲的生活。
　　“千春，去厨房拿好吃的，我饿了。”夕雾吩咐，还不忘加一句，“像往常一样，大鱼大肉。”
　　“啊？可是，小夫人现在还没有到晚膳的时间。”
　　“叫你去就去，哪那么多话。”
　　“哦。”千春屈服在夕雾的威严之下，点点头就离开了。
　　等她回来时，手里已经提着一个大食盒。
　　夕雾填饱肚子，体内的饥饿消失，就把工具人的千春再次支开，一个人在屋子里修炼起呼吸法。
　　9点体质，已经超越了燕之呼吸锻体的极限，继续修炼下去，将对锻体毫无作用，而是产生所谓的内炁，这是呼吸剑士强大的根源。
　　夕雾早就好奇所谓的内炁是什么了。
　　她开始在卧室里修炼起呼吸法，一整套动作下来，这一次，果然全身没有出现暖烘烘的感觉，而是感受到一丝非常细，非常弱的热流在身体里穿行。
　　热流太过弱小，若有若无，似乎下一秒就要能量耗尽而消失，但因为它在移动，所以夕雾才能感受到它。
　　内炁在夕雾的窈窕小胸腔里循环穿行，构成一个小循环。
　　“这就是内炁吗，有点像传说中的内力。”夕雾有些兴奋。
　　她现在就想试试内炁的强大，不过，考虑到内炁太少了，她继续修炼呼吸法。
　　又一遍过后。
　　夕雾粉唇微张，喘着热气，然后迫不及待地检查体内的炁。
　　结果令她大吃一惊……


上架感言

　　又到了上架感言的时间。
　　感谢各位对本书的厚爱。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我已经完成写过一本书了，成绩平平但还是完美大结局了，所以完本是有保证的，本书不会鸽。
　　还有一些人关心的百嫁单，怎么说呢，嫁人的话我有经验，但百合也好奇想试试，只是没写过百合，担心没写好就成了败笔，读者并不是看见百合就买账，所以还有可能单身，可单身又少了情感线……
　　可能有人会问，你没有大纲吗，大纲上写什么就是什么啊。
　　听见这话我只想说，大纲是能改的呀，目前倒是有个想法，我会处理好的。
　　还有所谓的悬赏，就算了。
　　那种东西不适合我，别问，问就是我不配。


50 侍寝？

　　因为……这根本没有增加啊！
　　体内的那丝热流还是那么细，若隐若现，似有若无。
　　“不对，应该是增加了，只是增加的幅度……太低了。”夕雾现在有点明白修炼的艰难和枯燥了。
　　一套呼吸法修炼下来，消耗的体力不亚于跑了一万米，但得到的结果几近于无。
　　后面，夕雾又修炼了八遍呼吸法。
　　达到气感境界后，修炼呼吸法时已经不需要考虑身体亏空的限制，理论上，只要肚子没饿，还有体力，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修炼，积累内炁。
　　一共修炼了十遍呼吸法后，夕雾才察觉到积攒的内炁终于凝实了一点，感觉有一根毫毛那么粗了。
　　夕雾停下修炼，踩着木屐，走出屋子，来到小院。
　　木屐有点像前世的人字拖，不同的是底板是木质的，底面并不是平坦的，而是有两块长方形的凸起，穿着它走路敲击石板路，嗒嗒作响。
　　随着夕雾的走动，衣衫摆动，在褶裥下面露出两条羊脂白玉般的秀美小腿。
　　小院的围墙接近四米，但对于现在的夕雾来说，不用燃烧内炁，仅仅依靠9点的体质，就能轻易翻越过去。
　　夕雾环顾了一圈，再次来到院子中央摆放的那座假山面前。
　　此时的她穿着一件艳丽的浴服和服，作为单穿的衣物，它最大的特点就是简单，里面搭配一件半透明的贴身透气纺绸肌襦袢，腰间系一根腰带。
　　没有正规和服那样需要一系列繁琐的配件，比如带扬、带缔、带板、带枕、伊达缔、腰纽、胸纽、比翼等，最多出门的时候带上一个足袋、带蒂……
　　夕雾选择它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它的领口、袖口、下摆都能是开合的，可以自由地活动身体。
　　这是夕雾能找到的唯一几件可以自由活动身体的衣服，其它的衣服，都或多或少地限制穿戴者的动作。
　　至于下身，这个时代自然没有所谓的内衣内裤，完全是自然的状态。
　　可能是夕雾前世一直没有体验过穿内衣的感觉，所以她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奇怪，很快就适应了。
　　假山比夕雾高出一个头，呈青黑色，就是一块经过简单雕琢的石块，一眼看去就厚重无比。
　　在假山面前站定，夕雾缓缓吐出一口热气。
　　呼~
　　体内的内炁仿佛能感受到她的意识，开始翻腾燃烧起来，从胸腔涌入下身的两条玉足。
　　顿时，无风自起。
　　夕雾下身的衣摆拂动，她感觉自己身体里突然涌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这股力量来得如此的猛烈、暴躁，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着她的身体行动。
　　夕雾对准面前的假山，两脚雪白如藕芽儿似的脚趾，猛然夹紧木屐的绳子，拱起高高的脚弓，身子以左脚为圆心，向后转动一圈，同时提起右膝，然后猛然爆射出去。
　　啸——！
　　空气中响起一声刺耳的呼啸，修长的玉腿随着身子回旋一圈，仿佛一道鞭子将空气被从中间劈断，木屐化为一道残影，带着巨力狠狠撞向假山表面。
　　嘭！
　　一声爆裂声，假山表面出现一个蜘蛛网状的凹痕，剧烈摇晃向后挪移了几十公分的距离，在地面拖出一道深深的滑痕。
　　而木屐……竟然深深地嵌入到假山的凹痕里。
　　夕雾的小脚被反震得一片酥麻，但看着眼前这一幕，却笑了起来。
　　“哼~，鹰司雄，恶心大叔，老牛吃嫩草的老色批，本姑娘才不稀罕你。”力量的提升冲散了夕雾之前的不开心。
　　她的脚趾大拇指和食指夹紧木屐的绳子，想把木屐从凹痕中拔下来，结果不管怎样用力，木屐都毫无反应。
　　于是，她干脆直接赤脚踩在地上，用手去拔，结果“嘣”的一声，木屐的绳子被扯断。
　　最后，夕雾放弃了，就这样赤果着一只脚回到屋里，换了一双新鞋子。
　　然后再把院子的假山挪回原来的位置，不过转了个圈，把那镶嵌木屐的那一面转到后面。
　　夕雾没有提升体质，而是打算等身体适应了现在的力量再提升。
　　时间来到傍晚。
　　千春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就兴奋对夕雾说道：“小夫人，好消息，今晚少主要来我们这里！”
　　夕雾：“……”
　　她心里直骂：‘好消息个鬼啊！’
　　不过，千春的话倒是让夕雾猛然记起现在面对的重大危机。
　　夕雾平静下心情，开始计划怎么渡过这一关。
　　她现在对整个鹰司家没有一点好感，要她去给他们侍寝，哼，她就是让一条狗……反正夕雾绝对无法接受委身于鹰司家的任何人。
　　夕雾待千春稍微平静下来，询问道：“晚上只有夫君一个人吗？”
　　“啊？”千春先是不解，随即立刻脸红到脖子，“小夫人，不行的，少主一个、一个就已经……哎呀，总之，小夫人那种事是不能贪多的。”
　　“粗鄙！”夕雾忍不住给这个满脑子都是龌龊事情的侍女两个栗爆，“谁贪多了，我只是问问，不要用你的龌龊脑袋来揣测你家夫人。”
　　“自然只有少主一个。”千春揉着脑瓜子，觉得很委屈，如果不是贪多，为什么要问几个人啊？
　　污污的，还不承认的小夫人一点都不可爱。
　　当然，她只敢在心里想，不敢说出口了。
　　她害怕再被小夫人这么敲下去，以后会变成笨蛋的。
　　夕雾沉吟了一会儿，然后一脸严肃地看向千春。
　　那庄严肃穆的眼神看得千春一愣，就在她疑惑时，她就听见小夫人问道：“千春，你……愿意和我一起服侍夫君吗？”
　　“啊~？！”千春害羞地低着头，“小夫人不要开奴婢的玩笑了。”
　　“我很认真，没有开玩笑，不是你说的，你作为贴身侍女有那方面职责吗？你还说过夫君喜欢两个人···”夕雾心平气和地说着女儿家的羞耻话题。
　　只不过她微微嫣红的脸颊，还是暴露了她内心并不平静。
　　“这，这个……如果小夫人坚持的话。”千春声若蚊蝇地嚅嗫道，手指开始不经意地拨弄头发，眼睛媚态横流，整个人都娇艳了三分。
　　夕雾无语地看着千春，这样子明显是少女思春了。
　　她忍不住地调侃了一句：“千春啊，难怪你叫千春。”
　　“什么？”千春歪了歪脑袋，没听懂夕雾的调侃。
　　“没什么，不要在意。”夕雾也知道，千春这个年纪正是少女情窦初开，不对，是早就被打开了情窦的年纪。
　　晚上很快就到来。
　　夕雾用过晚膳后再次像之前那样，在专门的侍女服侍下，沐浴后就穿着一件单衣，静静地跪坐在卧室里等着鹰司幸二来临。
　　夕雾心里并不慌张，经过下午的思考，她还是决定将幻欲妖瞳提升到LV3。
　　她的状态框重新更新。
　　【
　　姓名：夕雾
　　体质：9
　　灵魂：1.9
　　夕雾花妖血脉：0.1%。（效果：身带花香，夕雾花亲和。）
　　生命点：101
　　技能：
　　宴乐舞：魅惑，勾引。
　　幻欲妖瞳LV3（0/30）：与对象对视，扭曲视觉、听觉、触觉。能量消耗，使用一次消耗0.3点生命点。备注：需消耗一个生命点，目前可用次数（0）
　　燕之呼吸法（气感境界）：0年功力。效果：内炁燃烧，短时间内获得大幅度的身体能力提升。
　　状态：健康。
　　】
　　越到后面，妖瞳的提升需要的生命点越多，仿佛一个触觉就花费了20点生命点。
　　但夕雾猜测，这并不是提升一个等级获得一种感官扭曲，而是从局部到整体的完善。
　　妖瞳的感官扭曲能力或许本来就应该是五感甚至更多感觉的整体，现在只是在重新趋于完整，所以越到后面，消耗越大。
　　房间的角落摆放着一个香炉，里面的特殊香料已经化作缕缕幽香升起，弥漫在室内。这是夕雾让千春准备的有特殊作用的熏香。
　　今晚和上次不同，千春这一次也同样跪在夕雾身后，她还不知自己要被自家小夫人卖了。
　　撕拉——！
　　障子门打开的声音拉回夕雾的思绪，夕雾不由得有些忐忑。
　　她低垂的视线看见一个人影的脚出现在视线内，知道这是鹰司幸二无疑了。
　　她像往常那样，立刻俯身伏地，行一个最敬礼。
　　只是这一次。
　　夕雾左等右等都不见鹰司幸二叫自己起来，反而身上有一道锐利的眼神盯着她，给她身上带来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为什么这样冷眼看着自己？难道是昨晚的事？’夕雾心里猜测。
　　就在她狐疑的时候。
　　咚！
　　夕雾感觉身子一阵天翻地覆，自己被人粗暴地翻过身子，压在地上，掐着脖子。
　　她回过神来，待视线清晰，就看见鹰司幸二瞪大赤红的眼睛，咬牙切齿地怒视着她，原本还算英俊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扭曲成狮子，眼里的熊熊烈火，仿佛要将她烧成灰烬。
　　夕雾感觉到他掐着自己脖子的力道很大，渐渐地，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她开始犹豫是不是要反抗。
　　说实话，9点体质的她，就算不使用幻欲妖瞳，也可以轻松打败他。
　　但是，打败他之后自己也将暴露。
　　而现在的自己，并没有强大到可以战胜鹰司雄的地步。
　　夕雾再三权衡，还是没有选择动手。
　　因为她发现，鹰司幸二似乎只是想要出气，并没有真的想杀死她。
　　一旁的千春被这一幕吓到了，她跪爬着过来，拉着鹰司幸二的袖子，开口求情：“少主，不要掐了，小夫人会死的！”
　　“滚！”鹰司幸二腾出一只手将千春扫到一旁。
　　千春吃痛地悲鸣了一声，爬起来后，跪在旁边继续求情。
　　鹰司幸二无视千春，而是对着被他压在身下，面露痛苦之色的凄美人儿，怒吼道：“贱人，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51 安抚

　　鹰司幸二愤怒地盯着身下的夕雾。
　　他很喜欢她，从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很喜欢，他甚至决定自己的继承人就是他和她的孩子。
　　可是，这个女人是怎么回报他的？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自己二伯眉眼眼去，你情我浓？
　　这个贱人！
　　“说话呀，你就没有什么想解释的？”鹰司幸二居高临下看着夕雾，用着冷冷的语调说道。
　　从他的视角可以看到身下美人胚子的凄美模样。
　　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单衣，因为是小妾，衣襟必须敞开，仅在衣襟的"V"字型交叉处系上带子。
　　这样的穿着，给人以一种和服似脱而未脱的感觉，显示一种魅惑和含蓄美。
　　“V”字领口分叉处，露出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肤如凝脂，无暇剔透，腰身一条束带，勒紧纤细柳腰，盈盈一握，如同河边风儿之中随风摇曳的嫩柔柳条。
　　下身也是一副开叉，一直到大腿根部，这样的设计，在走路时开叉之处会不时露出一节美人雪白的美腿。
　　夕雾因为呼吸的困难，脸颊绯红，粉唇微微张开，能隐隐看到里面糯糯的小舌。
　　她并没有狡辩和说话，只是用心无可恋的绝望眼神凝望着他，没有咒骂，没有解释，没有怨恨，仿佛就这样死在他手里是很安详的一件事。
　　鹰司幸二看着这个样子的夕雾，心里没由来地生出一股怜惜之情。
　　他相信夕雾感受到了他的杀意，可是她还是这样一副死心塌地的样子……可恶！
　　他面上的表情狰狞了几下，终于还是忍不下心，手一松，放开了她。
　　“咳咳……”
　　夕雾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喘气，呼吸新鲜空气，差一点，差一点她就忍不住地要动手了。
　　“你刚才为什么那样看着我？以为那样我就会原谅你？”他皱眉，手指抚上夕雾的面庞，继而捏住其下颔，质问道。
　　“夕儿没有这样想过，只是夕儿是夫君的人，夫君想杀夕儿，夕儿心甘情愿受着。”夕雾凄苦地说道。
　　看着夕雾这一副毫无反抗的样子，鹰司幸二气不打一处来，他再次俯身压在她身上，把她双手扳起按在头顶，愤怒道：
　　“我的人？呵呵，你还想骗我。你在那么多人面前和我二伯不清不楚的，你当我是瞎子吗？
　　我究竟哪里对你不好？让你去勾引别的男人？说啊！”
　　“我、我~”夕雾似乎伤心欲绝，连措辞都变成了“我”，眼眸开始湿润，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收起你这套把戏，我不会再上当了！”鹰司幸二眼里闪着寒光，冷声道。
　　夕雾苦涩道：“夕儿不知道夫君误会了什么。如果是因为昨晚的事，当时夕儿吓坏了，觉得自己就要死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夕儿好害怕，后来二老爷救下夕儿，夕儿不知怎么着就哭了。夕儿根本没有勾引二老爷，也从来没有想过去勾引其他男人。”
　　说完，夕雾直直地凝望着他，湿润的眼眸红红的，带着一抹决意，补充道：“夕儿说的都是真话，夕儿从来没有想过去勾引其他男人，夕儿虽然出身卑微，也知道这一生可能会与其他男人欢愉，但这颗心里永远都只住夫君一个人。如果夫君不相信夕儿，就掐死夕儿吧，像刚才一样。”
　　夕雾说这些话时，脑海里不自主地浮现，原主小时候看见的母亲和那些客人的互动。
　　原主虽然没有刻意去学习，但长时间的耳濡目染之下，那些记忆、场景早已刻入了原主的潜意识里。
　　现在变成了夕雾的潜意识记忆，到了需要用的时候，直接信手拈来，只不过夕雾自己都没发现而已。
　　只在有的时候会奇怪：为什么自己对男人撒谎的时候，可以那样的得心应手，手到擒来。
　　夕雾说完，就轻轻地依偎在鹰司幸二的怀里，扬起宛如无暇瓷器般优雅脖颈，美眸闭上，心如死灰，任由面前男人决定自己的生死。
　　鹰司幸二看着夕雾生无可恋的样子。
　　他恍然醒悟，夕雾说到底只是一个单纯的丫头。
　　昨晚面对那样凶险的境况，肯定早就吓坏了。
　　他自己待在安全的后方，周围无数人保护，当然可以冷眼旁观，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如果把自己换到她的位置。
　　面对周围一群随手可以杀死自己的人，或许下一瞬就会死亡，地面上全是散落的尸体和腥臭的血肉，在那样的环境下哪里还有心情考虑所谓的情爱？
　　他其实心里清楚的，他生气，不是因为夕雾去勾引其他男人，而是恨自己的无能。
　　他对夕雾有占有欲，一点都不想将夕雾分享出去，但迫于现实，却不得不屈服。
　　他无法对自己父亲说不，无法对自己二伯发火，便只能朝夕雾发火。
　　说到底，他痛恨的是自己的无能。
　　最终，他还是一把将夕雾拉进怀中，感受着夕雾的柔软的身子，这具身子真的很美，很软，仅仅只是抱着，就想将它揉进自己身体。
　　他叹了口气，心中的怒火消散，俯在夕雾耳边轻声道：“夫君相信你。”
　　他说完就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放松了下来，良久，就听见怀里的人儿羞答答道：“夫君，夕儿想要你永远这样抱着我。”
　　“那可不行。”鹰司幸二想也不想地拒绝，随即补充道，“一直抱着你，怎么吃了你，今晚夫君带你体验女人的快乐！”
　　说完，他就感受到怀里人儿身子一颤，随即抬头看着他，三分媚意，七分羞意地瞥了他一眼，迅速低下头，声音酥软轻柔，细若蚊吟道：“嗯~，望夫君怜惜。”
　　“夫君可以满足夕儿一个小小的心愿吗？”夕雾又抬起小脑袋，露出妩媚的笑容，梨涡轻陷，宛如一朵娇艳的鲜花。
　　“说来听听。”
　　“夕儿想与夫君行三献之礼，夕儿知道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并不资格，所以这只是夕儿与夫君两个人之间秘密，可好？”
　　夕雾说完，美眸如烟水般地凝视着他。
　　所谓的三献之仪，是成亲时新郎喝三次酒，妻子喝三次，新郎再喝三次，相当于一种特殊的交杯酒。
　　而且这个酒也不是普通的酒，一般都要在里面加一些特殊的名贵药材。
　　鹰司幸二对上夕雾我见犹怜的凄楚眼神，心脏仿佛被击中了一下，生出一股愧疚，想也没想就点点头同意了。
　　两人双手勾住，开始互相喂酒喝酒，其实主要是鹰司幸二在喝。
　　鹰司幸二六杯酒下肚，脸色开始红晕起来，脑袋已经不那么清醒，不知道酒里的料给力，还是其他。
　　三献之礼完成，伊色冉冉，夕雾缓缓起身，纤纤玉指抚上背后的蝴蝶结……吐丝为蛹破出蝶，桃舞春风两相眠。


52 真相

　　第二天。
　　天已大亮，阳光如鲜花绽放，如水波四散。
　　鹰司幸二睁开眼睛，顿时一股疲惫、身体虚浮的感觉涌上心头。
　　仿佛大醉了一场，头昏脑涨，浑身乏力，身体轻飘飘的，骨头软绵绵的。
　　但心里却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充盈感，现在想来依旧回味无穷。
　　“夕儿，可还抱恙？”鹰司幸二问身边醒来的仙子般的人儿。
　　“无碍。”夕雾乖巧地点了点头，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娇怯笑意，支起身依偎在他胸膛。
　　“怎么了？”鹰司幸二疑惑夕雾的行为。
　　他可是知道面前这个小美人有多么娇羞，想让她主动，那可是千难万难。
　　不过还是顺势搂住了小美人柔若无骨的腰肢，软香入怀只恨不得将她永远融化到身体里。
　　夕雾的美眸闪动着光彩，仿佛眼睛中都是面前的男人。
　　痴痴道：“没什么，就是想这样抱着夫君。”
　　鹰司幸二顿时一股别样的幸福感充盈在心头，对这个美人愈发地爱得不可自拔。
　　他注意到夕雾的脸色有些苍白，美眸透露着一丝倦意，似乎没有睡好。
　　而眉宇间流露出的一丝春色，无声地显示少女疲倦的来源。
　　夕雾也确实没有睡好，虽说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鹰司幸二的吵声是货真价实的。
　　就像有一个喇叭在你旁边响，这种情况她如何睡得好。
　　鹰司幸二听见夕雾的话，心里一片柔软，脑子一热，就开始了男人的老毛病，信誓旦旦地给夕雾画大饼：“夕儿，我以后一定不会负你，这个家族我也会留给我们两人的后辈。”
　　“嗯~？！”夕雾先是一怔，随即就欣喜地点点头，“夫君对夕儿真好！”
　　她心里一点都不相信鹰司幸二的鬼话，因为这种话，她记得原身听无数男人对她母亲说过，但没有一个人真正做到。
　　“哈哈哈~”鹰司幸二笑了笑。
　　“嘿，夕儿你怎么穿了衣服？”他发现夕雾身上穿了一件肌襦袢。
　　按照规矩，她这样的妾在侍寝期间是不能穿衣服的。
　　“夕儿清晨起了一下夜，有点冷，就穿了件衣裳，夫君不喜欢的话，夕儿这就解了。”夕雾羞怯道，两只纤细玉手准备解衣。
　　“算了，不用了。”鹰司幸二摆摆手阻止了夕雾。
　　“年少即须臾。芳时偷得醉工夫。罗帐细垂银烛背，欢娱。豁得平生俊气无。”
　　书中的教训历历在目，一起不以为然，现在深以为意。
　　伤不起，伤不起，美人虽然好，可也真是刮骨刀啊，他现在算是深刻理解这句话了。
　　反正夕雾又不会跑，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嘛。
　　先保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到时候有的是时间慢慢品尝美人的销魂。
　　思及此。
　　他没有继续躺着，而是准备起床。
　　“夫君，不多睡一会儿吗？”夕雾问道。
　　“不了，我要去练剑了，你继续休息吧。”鹰司幸二撑着腰地起身，坚持要早起去练剑。
　　自从昨晚看见二伯大杀四方的英勇样子，他也对剑道产生了浓郁的兴趣。
　　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到达大伯的水准的几分之一就好，能在夕雾面前秀一把，享受美人投来的崇拜目光。
　　“夫君，夕儿可以去剑道场看夫君吗？”夕雾问道。
　　她想起了鹰司幸二喜欢用活人练剑，这些都是生命点啊，虽然少了点，但蚊子在线也是肉。
　　更何况她这样各方面的“穷人”，哪怕是一个生命点，她也不想放弃。
　　此话一出。
　　鹰司幸二忽然冷了下来，他转头复杂地审视着夕雾。
　　夕雾直接懵了，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吗？
　　良久，鹰司幸二才道：“你……不会是想见我二伯吧。”
　　夕雾：“……”
　　‘见你个鬼啊！’
　　表面上，夕雾似乎很受伤，眼圈微微一红，楚楚道：“在夫君眼里，夕儿就这么不被信任吗？既然如此，夕儿不去就好了。”
　　“等等，你休息好了，随时可以来。”鹰司幸二见夕雾被自己伤得哭了，也觉得是自己太疑神疑鬼。
　　他想起夕雾昨晚对他的千依百顺，为了取悦他，宁愿咬着牙忍着疼，只为了他的一句话。
　　那依恋、爱慕的神情，总是做不得假的吧，而他竟然怀疑夕雾。
　　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胡搅蛮缠，既要求夕雾去伺候二伯，又不准她对二伯产生一点情愫。
　　思及此，他叹了口气，不再纠结这件事。
　　从床上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腰，他就叫外面的侍女进来服侍。
　　穿戴好后，他在临走前，还安慰了夕雾几句，让她今天好好休息。
　　等鹰司幸二走后。
　　夕雾才从床里钻出来，摇摇床另一边，还睡得死死的千春：“千春，醒醒，起床了，太阳晒屁股啦！”
　　“唔唔~，小夫人。”千春精神似乎很不好，但顾盼之间眼眸流露出的媚态和满足，刺激得夕雾直接移开视线。
　　夕雾倒是能理解千春的疲惫，昨晚她用幻欲妖瞳的力量，让鹰司幸二把千春认成自己。
　　视觉、听觉、触觉的三感扭曲，已经极其的恐怖了。
　　只是，女人是有味道和气味的，现在她还无法扭曲味觉和嗅觉，所以必须要一个女人代替自己。
　　这个人选自然是千春。
　　她本来就是鹰司幸二的侍妾，对此也没有抗拒的心态。
　　千春在一阵遥遥恍惚中，睁开眼睛，先是迷糊了一会儿。
　　回过神后，看见夕雾连忙叫了声“小夫人”，并迅速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开始一天的工作。
　　她掀开被子，看着洁白床单上的那抹鲜艳的红色血迹，一脸欣慰地看向夕雾，有点姐姐看见妹妹长大成人的欣慰感。
　　夕雾直接无视了千春那莫名其妙闪亮起来的眼神。
　　床单上那滩小小的红色斑块，自然不是落红，而是她咬破手指滴在上面的血。
　　而且，9点的体质，打破3次人体极限后，她身体的自愈力惊人，咬破的伤口现在已经只剩下一点影子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千春只当是夕雾在害羞。
　　她开始伺候夕雾起床、沐浴、梳理等等。
　　夕雾沐浴完，背后的长发都没擦干，添香阁就来了几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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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靖彦哥哥

　　夕雾还认识其中的一个，好像叫千衣。
　　她和两个侍女提着一个食盒进来。
　　从食盒里拿出两碗黑乎乎的汤药，汤药气味很大，夕雾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苦涩的味道。
　　“夫人，请。”千衣端起其中一碗，递给夕雾。
　　千春仿佛习以为常，自己走过去端起另一碗一饮而尽，只是喝完后，她喃喃自语：“嗯？，今天的避子汤好像更苦了。”
　　而夕雾没有接过，反而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避子汤。”千衣解释道。
　　夕雾听了，笑着反问她：“你觉得我不喝这汤就能怀上孩子？”
　　她连初潮都没有，怎么可能怀孕。
　　“夫人，这是规定，请不要让奴婢为难。”千衣没有一点松口的意思。
　　“好吧，放在那里，我等一下喝。”
　　“不行，大夫人特地吩咐奴婢要看着夫人喝下。”千衣不依不饶。
　　“大夫人···”夕雾疑惑，不知道鹰司芳子那个毒妇怎么又“关心”起自己了，自从上次在寝殿见过她一次后，她就再也没有……
　　‘不对，几天前在本殿的时候见过她，不过那时候自己身边围着的都是鹰司家的男人……’夕雾顿时自己又怎么惹她不爽了，她无奈地感叹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
　　想清楚后，夕雾更不敢喝这什么避子汤了。
　　她相信，以鹰司芳子的狠辣程度，这什么避子汤，绝对有什么猫腻。
　　‘哎，又要浪费生命点了。’
　　夕雾心里想着，然后抬头，眼睛闪过一抹诡异万分的无形波动，与千衣对视一眼，并且视线一扫，与室内所有人有对视了一下。
　　千衣看见夕雾那双漂亮的眸子瞬间，眼瞳微微一散，随即又恢复正常，她本人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异常。
　　只是在心里感叹一句：‘好漂亮的眼睛！’
　　然后，
　　夕雾当着她的面，将那碗药倒在了院子里，然后把碗递回给她。
　　“给你，这下可以了吧。”夕雾淡淡道。
　　千衣接过碗点点头，和身后的两个侍女转身离开。
　　这诡异的一幕，就这样静静悄悄地发生在添香所宁静的早晨。
　　后面夕雾询问千春，喝下那碗药后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千春回答没有。
　　夕雾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
　　中午的时候。
　　夕雾被鹰司幸二临幸的消息，如风一般传遍整个府邸，而又因为这几天整个本丸府在大兴土木，涌入许多工人、工匠等，于是这消息又很快传遍了整个骏府城。
　　自从几天前那个袭击的晚上，夕雾在无数人面前露面，她美若天仙的身姿容貌，便深深地烙在在场无数男人心里。
　　一时间人们纷纷感叹，“田羽郡第一美人”名不虚传。
　　她的消息自然成了“城里无数人的茶余饭后谈资”。
　　男人纷纷叹息，感叹夕雾终究还是被鹰司家的少爷摘得红丸；女人则继续在心里骂夕雾狐狸精。
　　夕雾一直呆在院子里，并不知道这一切。
　　她开始练字，因为她发现练字可以加快自己身体适应突然暴涨的力量。
　　时间一晃。
　　四天过去了。
　　这几天夕雾每天只是读书练字，也偷偷练练呼吸法，积累了一些内炁。
　　白天的时候，偶尔去剑道场看看鹰司幸二有没有用活人练剑，倒是又得到了十几点生命点。
　　不过，到了晚上，鹰司幸二似乎对自己食髓知味，每晚都要来找自己。
　　于是每一晚上，夕雾都要用掉一两点生命点。他和千春都爽了，受伤的只有自己。
　　这几天下来，夕雾总的生命点只有：109。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夕雾从鹰司幸二口中得知，鹰司雄似乎在巩固境界，估计要花十几天的样子。
　　而巩固境界这段时间，自然不可能在女人身上浪费体力和精华。
　　所以，夕雾暂时不用考虑怎么应付归一境界的鹰司雄。
　　今天。
　　夕雾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适应，准备继续提升。
　　就在她一只脚踏入浴室的时候。
　　添香院来了一个陌生的侍女，告诉她，老爷叫她过去。
　　夕雾想不明白鹰司幸二他老爹叫自己过去有什么事。
　　但毕竟对方是这个家的老大，她点点头，就准备带千春过去。
　　结果，那个侍女说，不能带侍女，只能自己独自过去。
　　夕雾更加疑惑，但还是跟着侍女走了。
　　……
　　与此同时。
　　骏府城某处大街。
　　鹰司乙女坐在一辆华丽的马车里回府，心情烦躁，嘴里低声咒骂着：“丁子那个贱人，还有明石那个臊货，玉葛那个表子……你们给我记着。”
　　她刚刚从城里贵女们组织的赏花会回来，赏花会是田羽郡以及附近几个郡的贵女们组织的一个聚会。
　　虽然是女子的聚会，但参加聚会的女子，目的却是为了出名，然后吸引优秀男子的注意。
　　而原本该在聚会上大放异彩的自己，却因为瞎了一只眼睛，相当于残疾，处在一众贵女中绝对的鄙视链最底层。
　　就算因为她是鹰司家的嫡系小姐，那些女人没有讥讽，没有指桑骂槐，但她还是感觉那些贱女人在无声地嘲笑她！
　　整个花会，鹰司乙女如坐针毡，没有一点赏花的心情。
　　最让她生气的是，那些贱女人似乎知道她想发火，于是商量好似的，各种的关心、礼貌、尊敬、嘘寒问暖……不给她一点点发火的把柄。
　　这简直让她如鲠在喉，明明知道对方心里在嘲笑她，还不得不挤出一个笑容回敬给对方。
　　鹰司乙女继续咒骂着花会上风头最盛的几个女子。
　　忽然，马车突然停顿，让她身子在惯性作用下一个前倾，要不是及时扶住了侧壁，差点摔倒。
　　“狗奴才，会不会驾车啊？”她拉开帘子，咒骂车夫。
　　“小姐，不关奴才的事啊，是那个贱民突然出现在路中间。”年迈的车夫表示自己很无辜。
　　鹰司乙女这才注意到一个贱民拦在自己马车前面。
　　那贱民穿着灰黑色的粗布麻衣，批头散发，浑身脏兮兮的，还散发着恶臭，仿佛几周没洗澡，唯一的亮点就是那双眼睛了，炯炯有神，完全没有其他贱民那样浑浊、模糊。
　　“护卫，还不赶走他。”鹰司乙女自然不可能为了一个贱民而浪费自己的时间。
　　“嗨！”x 2
　　马车旁边的护卫拔刀，准备砍死这个贱民。
　　“等等，乙女，是我！佐藤靖彦。”
　　鹰司乙女转身的动作顿住了：“这个声音……是靖彦哥哥？！”
　　她猛然转身制止护卫，并亲自下了马车，来到这个贱民面前。
　　“你是靖彦哥哥？！”鹰司乙女难以置信道。
　　佐藤靖彦是羽前国土佐郡的大家族，距离田羽郡只隔了一个浅川郡。
　　两家交情匪浅，她小时候还随父母拜访过佐藤家，她永远忘不了自己第一次见到佐藤靖彦的样子。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佐藤靖彦俊美绝伦，气质放荡不羁，尤其是本身还是个才子，一系列buff叠加，直接让她心里暗生情愫。
　　后面两人分开，一直没有见过面。
　　不过，佐藤靖彦的身影却一直刻在她心底。
　　只是再次见面，她完全想不通，为什么曾经英俊潇洒的佐藤靖彦，会沦落成这样一个肮脏贱民。
　　仔细观察后，她发现了端倪，这似乎是靖彦哥哥的伪装，靖彦哥哥是故意打扮成这个样子的！
　　所以说……她的靖彦哥哥还是记忆中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想到这里，她看向靖彦哥哥的眼神变得好了起来，之前花会上的不快也被抛在脑后。
　　佐藤靖彦叹了口气：“乙女，再次见到你真好。”
　　虽然他现在模样狼狈，但是那一双狂野不拘，邪魅性感的眼睛，让对视的鹰司乙女芳心一颤，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佐藤靖彦似乎经历了很多了磨难，成熟了不少，身上的气质更加沉稳、深邃，仿佛罂栗一样，让少女一碰误终生。
　　“靖彦哥哥，你为什么要扮成这副样子？”鹰司乙女疑惑不解。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乙女，我需要你的帮助，我要拜见鹰司伯父，越快越好，你能帮我吗？”佐藤靖彦似乎很急，他说完就直勾勾地盯着鹰司乙女。
　　鹰司乙女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点点头：“包在我身上。靖彦哥哥快上车，我现在就带你去见父亲。”
　　“好，靖彦哥哥在这里谢谢你了。”佐藤靖彦没有客气，直接进了马车。
　　护卫本想阻拦，但是听两人谈话的内容，对方好像也是贵族，顿时，装作没看见。
　　马车载着两人驶向府邸。
　　直到他们走远。
　　一片树叶落下，这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个人，他们戴着黑色帷帽，看不清面容，只有随风拂起的黑纱间隙中，露出的冰冷眼神，透露着他们的不凡。
　　他们站在原地，遥遥地盯着马车上鹰司家的族徽，直到马车消失在视野里。
　　良久，树叶落地。
　　这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拂起的灰尘，彰显他们来过的痕迹。


54 危机

　　夕雾跟在这个侍女身后，慢慢地走着。
　　她看出了这个侍女和千春、千衣等不一样，不是不漂亮，而是年龄。
　　千春、千衣等这些侍女，都是十五六岁，正值豆蔻年华的妙龄少女。
　　而这个侍女则是三十岁左右的蜜桃熟妇，身材凹凸有致，即使穿着侍女的朴素衣服也能看出她惊人的S型曲线，风韵卓卓，一看就手感极佳。
　　走出内苑，外面就变得热闹起来，夕雾还是第一次在这府里看到这么多人，人来人往地繁忙工作着，有点像来到了建筑工地。
　　其实这里也确实是建筑工地，不过是古代的建筑工地。
　　自从上次袭击后，府里就一直百废待兴，经过这些时日的打扫，府里之前遭遇袭击的痕迹基本消失了。
　　除了某些烧毁的建筑房屋，预示着曾经发生的一切，其它的找不出一点痕迹。
　　夕雾的出现，引得一众在府里劳作的众人侧面观看，他们眼里流露出惊艳之色。
　　虽然进入府邸后，他们看到的每一个女人，放在外面都是让人眼前一亮的美女。
　　他们也觉得经过这些日子的见识，自己对漂亮女人已经有了免疫力。
　　但夕雾的出现却还是让他们惊艳在当场，忍不住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人能美到这种程度，雪白的肌肤，绝美的容颜，窈窕的身躯，清冷的气质，他们甚至都怀疑这是天上某位女神的转世。
　　直到夕雾走远了，众人才堪堪回过神来了，心里怅然若失……
　　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工匠学徒忍不住开口叹道：“这就是贵族家的小姐吗，好美！”
　　“嘿嘿~，她可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而是……小妾。”旁边一个白胡子老工匠纠正道。
　　“小妾？！”少年难以置信，那样的气质，那样的容貌，竟然只是个小妾。
　　“就是小妾，而且你听过的吧，骏府城第一美人。”
　　少年恍然大悟：“是她，听说她已经……”
　　少年想起城里关于夕雾的各种桃色传闻。
　　“不该肖想的东西，别想。还不如现实点，听说游女街来了新姑娘······”老人笑嘻嘻地建议。
　　“喂，六木老头，谁要去那种地方了。”少年纯情地红了脸。
　　“怎么，看到了真正的美人，对那些庸脂俗粉不敢兴趣了？”六木老头戏谑道。
　　“不要乱说，我才没有。”少年死不承认。
　　“嘿嘿~”老人笑笑不语。
　　······
　　······
　　另一边。
　　夕雾跟在这个侍女后面，本想上去套套近乎打听一下消息。
　　但谁知这个侍女始终闭口不说话，夕雾试了几次，终于放弃，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走着，一路上也不再说话。
　　不知走了多久，夕雾一路上穿过几个绿意盎然的园子，路过好几个池子、小径、阁楼，从一条曲折的复廊上来到了一扇好像是某处巨大宫殿的后门。
　　夕雾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护卫看见她们并没有阻拦。
　　她进入其中，发现里面是一条非常长的走道，走道地面铺着榻榻米，每隔几米就站着两名侍女，两边的墙上还挂着一些字画。
　　夕雾跟着侍女来到走道最深处，停在了一道障子门前。
　　撕拉！
　　侍女拉开障子门，走了进去，夕雾紧随其后。
　　只是，走进屋子后，夕雾才发现这里是一处隔间，空空如也，唯有与门正对的另一边站着两名侍女，守着一扇障子门。
　　领路侍女拉开隔间的障子门，继续带着夕雾进入其中。
　　夕雾进去后发现这还是一间隔间，里面同样有两名侍女守着一扇障子门。
　　侍女再次拉开第三道障子门，这次，她没有进入其中，而是示意夕雾独自进去。
　　夕雾往里面瞥了一眼，只见里面的空间很大，在主座的方向隐隐能看到一个端坐着的人影。
　　她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她这样的小妾面见家族的男人时，没有允许，是不能直视的。
　　刚才她的行为如果严格来说，都是一种僭越之罪。
　　夕雾垂着头，走着内八字步进入屋里。
　　内八字步是一种特殊的走路礼仪，女子穿上和服都要这样做，能让女子走路时显得更加端庄秀美，当然代价就是累，肌肉很快就疲惫。
　　她走到房间中央就停了下来，恭敬地跪下，身子伏地行礼，等着鹰司宏发话。
　　整个过程她都没有抬头，也没有与鹰司宏对视。
　　她可以感受到一股锐利的视线在盯着她，给她身上施展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种感觉很奇妙，有点像传说中的危机感，是她打破三次身体极限后出现的，非常玄，能隐隐地感觉到即将面临的危险。
　　“过来。”
　　夕雾听到前方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对方的声音带着点热切和迫不及待。
　　夕雾起身保持跪坐的姿势，两手以拳撑地身子向前平移，整个过程腿和脚部都维持跪姿不变。
　　相当于用膝盖到脚背蹭着榻榻米向前移动，这是标准的跪行姿势礼仪。
　　已经9点体质的她，这样移动并不感到累。
　　而她优美的身姿看得鹰司宏目不转睛，眼里忍不住流露出一股火热。
　　夕雾在距离鹰司宏三米的位置停了下来，这个位置是礼仪上的近距离，再靠近的话一般是不被允许的。
　　结果，出乎夕雾的意料，鹰司宏继续命令她：“到我身边来。”
　　“？？？”
　　夕雾心里全是问号，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以至于身子都没有动。
　　这直接让鹰司宏声音冷了下来：“怎么，我的话没听见吗？”
　　“妾身，知道了。”夕雾低眉垂眼，咬咬牙，膝行着挪向他。
　　在距离他只有几十公分的距离时，夕雾忽然看到一只手突兀地伸出，抓住她的手臂，随即一用力将她拉了过去，撞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老爷，不要~”夕雾满脸绯红，有些手足无措。
　　她心里大骂：鹰司家的男人都是色批转世吗？我再怎么说也是你儿子的女人，你也下得了手？
　　“不要什么？”鹰司宏抬起她的粉腮，手指在她脸上轻抚，仿佛在欣赏什么艺术品。
　　几天前在本殿看见这个美人胚子后，他原本沉寂多年的心竟然重新躁动起来。
　　这让他大吃一惊，要知道他享受荣华富贵近五十年，玩过的女人数不胜数，早玩腻了女人，到达了佛口中所说的“色即是空”的境界。
　　很讽刺的一件事，达到这种境界的不是苦苦修炼数十年的高僧，而是他这样从小玩女人直到玩腻了的，佛口中的苦海中人。
　　鹰司宏有时候都忍不住感叹：‘原来，佛说的放下，不是真要人放下，而是应该反过来拽取更多，直到多到双手都拿不下了，自然就放下了。’
　　他之前以为自己懂得了佛的真谛，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至少放下“色”了。
　　直到遇见夕雾，他才知道，自己从来没有放下。
　　不过碍于她是儿子的妾，再加上他这几天事情很忙，他才一直忍耐到今天。
　　忙完事情后，他听说夕雾已经被幸二开包，于是再也按捺不住躁动的心。
　　“老爷，不行的，我是幸二少爷的妾，我和您……不行~”夕雾仰头，满脸绯红，露出为难之色，乞求地望着这个年龄上可以当自己爹的男人。
　　夕雾没有挣扎，说实话，这些日子她都男人搂抱得习惯了。
　　她说不出被男人搂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除了一些身子本能的羞涩之外，她并没有感受到前世电视里所说的那种怦然心动、小鹿乱撞的体验。
　　当然，明面上她还是装出一副含羞带怯的娇羞模样。
　　鹰司宏欣赏怀里小美人明显春意涌动的样子，轻笑着打趣道：“你这样的美人只属于幸二一人的话也太浪费了，这是把宝藏埋葬了！”
　　“老爷不要取笑妾身了，妾身是幸二少爷的妾。妾身……不能背着夫君做这样的事。”夕雾神情羞答扭捏，细若蚊吟地乞声道。
　　“这样的事，是哪样的事？”鹰司宏换了个姿势把夕雾抱得更紧了，继续逗弄夕雾。
　　他觉得夕雾这副不情不愿，但是又不得不屈服的可爱模样，非常有趣。
　　夕雾脸颊和脖子染上红晕，低头不语。
　　“你嘴上说着不能做这样的事，但是身体却老实得很啊，既不挣扎，也不反抗，怎么了，我儿这几天没有喂饱你吗？”鹰司宏见夕雾不说话，于是加重了逗趣程度。
　　他本身也有些好奇，夕雾除了最开始的惊慌后，就顺从乖巧地依偎在他怀里，没有挣扎，没有反抗，连欲拒还迎都没有。
　　夕雾一听这话，顿时羞愤地抬起小脑袋，美眸里春意盎然带着一股小兽发怒的可爱怒意，扬声解释：
　　“妾身才没有、没有老爷说的那样。妾身只是觉得即使反抗也没什么用，那么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找罪受？”
　　“哦~。”鹰司宏诧异地看向怀里这个美的不似凡人的美人胚子，他没想到夕雾这么小的年纪竟然如此识时务，倒也不完全是一个花瓶。
　　“现在呢，你觉得能说服我吗？”鹰司宏抬起夕雾的腮帮子，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夕雾眼眸有些认命般地悲伤，轻轻摇了摇小脑袋。
　　“你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事吧。”鹰司宏继续调笑道，只是眼睛开始毫不掩饰侵略性。
　　他觉得这个美人胚子不光外在美到极致，内在也很有趣，忍不住想和她多说说话。
　　夕雾有些怯懦地看向鹰司宏，眼里带着一丝媚意，轻轻点点头：“知道。”
　　“你不愿意？”
　　“不愿意。”夕雾脱口拒绝。
　　“那……我要是强行要了你呢？”鹰司宏的声音带着股炙热。
　　良久，夕雾仿佛认命似的，抬眼直视鹰司宏：“老爷可以先松开妾身吗，妾身不会反抗，不会跑，会主动迎合您的。”
　　“嘿嘿~，刚才还说不能背着幸二做这种事，现在就这么乖了！”鹰司宏嘲谑地看着夕雾。
　　夕雾羞愤地剜他一眼，生气了：“既然老爷想要妾身反抗的话，那妾身一定反抗到底。”
　　鹰司宏见此，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在夕雾的小琼鼻上刮了一下，哄道：“生气啦？”
　　他都忘记自己上次哄女人是什么时候了，十年前？二十年前？……
　　“哼。”夕雾轻哼一声，偏过小脸。
　　“好了，好了，小性子收收。老爷还是需要你主动服侍吧，哎，老了，身板没有年轻人那么灵活了，经不起折腾。而且，我也不想伤了你。”鹰司宏笑着说道，然后松开了夕雾，示意她主动。
　　夕雾从他怀里起来，因为刚才的搂抱，她衣裳半解，赧然凝望着他……
　　从刚才到现在，她一直在思考，究竟怎样才能过了今天这关。
　　先不说只有三感扭曲的幻欲妖瞳能不能瞒过这个老东西，就是这房间四处至少十个人的暗卫，就让她彻底绝望。
　　没错。
　　从进入这个空旷的房间开始，她至少感受到十道不同角度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一直没有移开过。
　　‘这个老东西，也太怕死了吧！在自己房间里安插这么多暗卫，连玩女人的时候，也不撤走，就喜欢被人围观是吧！’夕雾在内心破口大骂，但面上一只纤纤玉手已经放在腰带上。
　　夕雾本以为自己最大的危机是鹰司雄，结果没想到是这个家伙。
　　‘难道我今天就要栽在这个老头手上了？’夕雾心生绝望。
　　她知道自己现在反抗不了，也不能反抗，不反抗最多没了贞洁，但反抗了，却会没命······
　　一时间，夕雾已经走到了绝境。


55 决意

　　就在夕雾放弃挣扎，准备认命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争吵声。
　　“小姐，小姐你不能进去，老爷特地吩咐不准任何人进入。”
　　“让开，我有重要的事找父亲，万一耽搁了的话，你担当得起吗？”
　　鹰司乙女开始强闯。
　　终于，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
　　“撕拉”一声，房间的障子门被鹰司乙女一把拉开。
　　她直接带着佐藤靖彦就走了进来，态度随意，犹如进入自己家一样。
　　也确实是在自己家，鹰司宏从小就非常宠她，只是闯个广座敷殿算什么事，又不是第一次了，根本不算什么事……除了今天。
　　鹰司乙女一进入房间，就被眼前的场景给震得愣在原地。
　　她看到了什么？
　　那个勾引她哥哥的讨厌女人，衣裳半解，和她敬爱的父亲、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眉来眼去，你情我浓，似乎就要开始办正事了？！！
　　鹰司乙女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哪里看不出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只是，她无法接受！
　　她无法接受自己一向英明神武的父亲，竟然、竟然……
　　倒是她身后的佐藤靖彦，看见夕雾后，挪不开眼。
　　佐藤靖彦已经打理过一番，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身上故意涂抹的泥巴什么的，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露出了本来翩翩公子的帅气迷人样貌。
　　看见闯入的鹰司乙女，夕雾从来没有觉得哪一刻这个大小姐像现在这样顺眼！
　　夕雾似乎被突然进来的鹰司乙女吓到了，迅速跪坐下面，捂着衣裳，羞红着别过脸，颔首低头，蜷缩着娇小的身子，想要躲藏起来，让人一看就楚楚可怜。
　　但夕雾心里，却大大地松了口气。
　　她就不信鹰司宏这个老头子，可以当着自己女儿的面来玩自己。
　　鹰司宏正到了兴头，结果却被女儿打断，一时间兴致全无，心情顿时不好起来，怒斥女儿道：“胡闹，谁允许你进来的？”
　　鹰司乙女听见父亲的训斥，再也忍不住了。
　　父亲一向疼爱自己，现在竟然为了那个贱女人责骂自己？！
　　都是，都是那个贱女的错！
　　一定是她勾引父亲！
　　离间自己和父亲的关系！
　　“你个贱人，不知廉耻，竟然敢勾引爹爹！”鹰司乙女直接指着夕雾破口大骂。
　　此时，夕雾……
　　她不想去狡辩什么。
　　因为人家本来就不是要跟她讲理的。
　　她一个女子，被发现这种事，错的肯定是她。
　　依照的评判标准不同，得到的结论有可能是相反的。
　　比如现在，基于客观事实，那么自然不是夕雾去勾引鹰司宏；
　　但如果基于双方的地位差距，或者说力量差距，谁强谁就是真理，谁就是对的，那么自然就是夕雾在勾引鹰司雄。
　　所以说，世界不存在对错，只存在不同判断依据下的不同结论。
　　夕雾没有跟鹰司乙女辩解，而是委屈兮兮地看向鹰司宏。
　　鹰司宏看见小美人的委屈，心里一软，越发对突然闯进来的不懂事女儿，不喜起来，朝着鹰司乙女怒喝道：“住口，整天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我、我···”鹰司乙女被呵斥得眼圈发红。
　　鹰司宏没有理会女儿，而是和颜温柔地对夕雾道：“你先下去吧。”
　　“是。”夕雾起身，整理了一下半解的衣裳，遮住雪白的肌肤，向鹰司宏行了一躬，就垂着头迈着内八字步离开房间。
　　她能感受到鹰司乙女全程怒视着她，恨不得杀了她。
　　而她身后那个男人，却对着自己微笑。
　　夕雾瞥了这个男人一眼，霎时间，脑海里只有一个字——“帅！”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帅的男人，五官俊美，棱角刚中带柔，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披在肩上，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女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鼻子高挺，厚薄适中的红唇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身上气质也是放荡不拘，眼里时不时流露出的精光，让女人忍不住想要探究。
　　这是一个能轻易让女人为之痴迷的男人！
　　他满足了女人对男人的外表、气质的一切幻想，让女人忍不住地想要探究他，如同落入蛛网的猎物还不自知。
　　夕雾前世只在一种男人身上看到这样的气质，那就是……臭名昭著的霓虹牛郎。
　　通过给予女人情感价值，而让她们为他们痴迷，直到倾家荡产、负债累累、最后下海卖身给他们赚钱的一群人。
　　夕雾敢保证，这个男人要是在现代去做牛郎，绝对日入百万，月入上亿，三年收入干翻薇娅也不是不可能……
　　她觉得这个男人连鹰司幸二那个人渣、败类都不如。
　　鹰司幸二强迫女人，用的从来都是暴力，而不是欺骗感情。
　　所以，虽然夕雾讨厌鹰司幸二，但也不会太过恨他，就算以后离开这里，她也不会想着要杀掉鹰司幸二再走。
　　但这个男人，他不会暴力强迫你，而是会欺骗你的感情，让你慢慢沦陷，直到最后飞蛾扑火也心甘情愿。
　　夕雾扫了一眼这个男人就收回目光，心里打定主意，对这个男人敬而远之。
　　佐藤靖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美人的黑名单。
　　他以为是夕雾在害羞，其实心里早已痴迷自己了，和其她所有女人一样。
　　他看着夕雾消失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
　　‘没想到在这里，会在遇到这么一个绝色，这算是异样的收获吧。’
　　他察觉到鹰司乙女想她偷来吃醋目光，立刻回了一个和煦的微笑：“乙女，怎么了？”
　　“靖彦哥哥，你不要被那个小妾骗了，她看上一副清纯的样子，但其实是我哥哥的妾，现在还来勾引爹爹，这样的女人不适合靖彦哥哥的。”鹰司乙女说着，过来拉着他的手，深情地望着他。
　　“乙女，你靖彦哥哥不是那种看见漂亮女人就移情别恋的肤浅男人。我的心意你还不清楚吗？”
　　“我没有不相信靖彦哥哥，只是，只是担心。”
　　“小傻瓜~”
　　两人也不知道在马车里发生了什么，一副浓情蜜意私定终身的样子。
　　鹰司宏看着佐藤靖彦和自己女儿的调情，皱起眉头打断他们：“咳咳~，佐藤贤侄，你怎么来了。”
　　佐藤靖彦松开鹰司乙女：“伯父，侄儿需要您的帮助……”
　　……
　　夕雾在侍女的带路下，回到添香所。
　　一进入屋子，她就面色冰冷一片。
　　“终究……还是太弱了啊。”夕雾心里涌出一股紧迫感。
　　她知道，今天只是自己运气好。
　　但运气不会总是眷顾她，这一次碰巧有鹰司乙女，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必须加快速度了！今天，就今天，直接将生命点全部用完，然后离开这里。”
　　夕雾让千春去准备补身体的荤腥肉食，吃饱喝足后，就打发走千春，一个人进入浴室，开始了这一次的提升。


56 灵魂限制

　　浴室里氤氲着水汽，绚丽阳光从靠近天花板的木窗射入，在水汽中四散折射，将小小的浴室照映得水雾缭绕。
　　单人大小的浴池里荡漾着热水，上面漂浮着各色花瓣，桂花、茉莉、珠兰、白兰、菊花、桃花、薄荷……
　　夕雾关上浴室木门，褪去衣裳，露出绝美无瑕恍如瓷器的窈窕婀娜身子。
　　小致的玉足踩在浴室木质地板上，脚腕、脚踝肥瘦适度，美妙天成，尤其是两只雪白的脚丫子，小巧、匀称、秀而翘立，十根脚趾头嫩得跟藕芽儿似的，玉足穿着一双木屐，木屐上鲜艳的绳子将大脚趾与另外四趾分开，形成丫形。
　　夕雾玉足轻抬，分别将两只木屐脱下放在一旁，然后集中注意力到视网膜，打开状态框。
　　“现在，先将体质提升到极限，然后再提升呼吸法。呼吸法上说，人体的极限只能三层，但是那是呼吸法能挖掘到的程度，并不是人体的极限。”
　　夕雾并没有首先提升呼吸法，而是选择继续提升体质。
　　她知道呼吸法这种体系，锻体境界就是地基，虽然暂时增幅不强，但到了后面产生的加持作用却无与伦比。
　　“第一次极限对应体质1，第二次极限对应体质3，第三次极限对应体质9。这样算下来，第四次身体极限对应的就是27！”
　　“现在就一口气将体质冲到27！”
　　夕雾随即用意识点在体质后面的“+”号上。
　　顿时，体质后面的“9”快速闪烁了一下变成了10，生命点也消失了1点。
　　夕雾感受到之前那种熟悉的感觉，身子开始发热，仿佛无数滚烫的热流在体内穿行，热流渐渐越来越热，出现烧灼感……
　　对于现在的夕雾来说，这点疼痛已经可以无视。
　　这种感觉只持续了几个呼吸就开始消散，夕雾不再迟疑，继续点体质后面的“+”号。
　　11、12、13、14……
　　体质的数值每隔几个呼吸的时间就会变动一次，夕雾的身子也因为高温而变得通红，香汗淋漓，仿佛在蒸桑拿一样。
　　渐渐地，一些淡黄色的油腻杂质从肌肤排出体外。
　　经过前面三次打破身体极限，现在夕雾体内的后天杂质已经很少了，当然，剩下的杂质也更加深入，都是埋藏在骨髓甚至更深处。
　　不过，虽然现在身子在继续淬炼，体质肉眼可见的增加，但夕雾并没有感觉到身体能力有多大的变化。
　　身体能力的提升和体质的提升，似乎并不是简单的线性关系，越到后面，身体能力提升需要的体质增加量越多。
　　也有可能是体质现在还没有到质变的临界点，因为就痛楚来说，现在这点痛楚远没有之前突破9点体质时，那种彻心彻骨的痛楚。
　　夕雾猜测现在这些生命点并没有完全发挥作用，而是在积累，直到27点时才会发生质变。
　　体质后面的数值继续变动着：
　　……16、17、18、19！
　　忽然。
　　夕雾停了下来。
　　“嗯~，不能增加了？”
　　她发现体质后面的“+”号变成了灰色，不管她怎么集中注意力也按不动了，体质死死地卡在了“19”。
　　打开状态面板，上面显示着：
　　【
　　姓名：夕雾
　　体质：19
　　灵魂：1.9
　　夕雾花妖血脉：0.1%。（效果：身带花香，夕雾花亲和。）
　　生命点：99
　　技能：
　　宴乐舞：魅惑，勾引。
　　幻欲妖瞳LV3（0/30）：与对象对视，扭曲视觉、听觉、触觉。能量消耗，使用一次消耗0.3点生命点。备注：需消耗一个生命点，目前可用次数（4/10）
　　燕之呼吸法：气感境界（0年功力）。性质：内炁燃烧，短时间内获得大幅度的身体能力提升。
　　状态：健康。
　　】
　　虽然她早就猜测过，体质不可能一直提升，但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极限。
　　“难道人的体质极限只能到19？”夕雾喃喃自语，她能感受到体内的灼烧感正在慢慢退去。
　　夕雾握了握小粉拳，她明显感觉到这并不是身体的极限，但体质就是无法增加。
　　“为什么只能到19呢？19，这个数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忽然，
　　夕雾盯着状态栏中她一直忽视的一种属性——灵魂。
　　小脑瓜里闪过一道灵光，想到一种可能：“难道说……”
　　从一开始，她就一直忽视“灵魂”这个属性。
　　因为，灵魂的提升不仅非常不划算，1点生命点只能提升0.1的灵魂，而且带来的变化非常鸡肋，就是增加收集生命点的范围。
　　现在的她缺少的是保护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好高骛远，增加什么收集生命点覆盖范围。
　　所以，她一直自动忽略了灵魂这个属性，除非是生命点多到用不完了，否则，根本不会考虑它。
　　可现在。
　　夕雾察觉到“灵魂”属性背后隐藏的真正意义了。
　　她的意识轻点灵魂后面的“+”号。
　　灵魂后面的1.9闪烁了一下，变成了2.0，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夕雾既没有感觉到痛，也没有感觉自己变聪明，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唯独，状态框发生了变形：“体质”后面的“+”号又恢复成了可以按动的状态。
　　“果然如此，灵魂决定了体质的上限。”夕雾恍然大悟。
　　她猛然想起，之前从鹰司幸二口中得知的，呼吸法的修炼与资质有关，资质决定一个剑士能打破身体极限次数的多少。
　　“所以，这个资质，其实就是灵魂的强弱。
　　一个灵魂只有0.5的人，就算拿着最上乘的呼吸法，拥有无限供应的资源，也依旧无法打破三次身体极限。”
　　夕雾看着感受着体内热量正在减退，于是不再犹豫先用7点生命点，将灵魂提升到2.7。
　　当灵魂提升到2.7的时候，她猛然发现，灵魂提高后，自己对身体的掌握更强了。
　　“所以灵魂越强，对身体的掌握越强！”
　　夕雾干脆又花了3点生命点，将灵魂提升到3.0，凑个整数，然后继续提升体质。
　　20、21、22、23……25、26。
　　“终于要到第四次身体极限的质变点了！”
　　夕雾深吸一口气，便果断地点下了“+”号……


57 肌肤

　　轰——！
　　夕雾仿佛听到自己体内传出一声闷响，全身如同油煎火燎般的极致疼痛，粉拳紧握，皓齿紧紧闭着，忍耐着。
　　她感觉全身所有血液、细胞、骨骼都开始燃烧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在咆哮，仿佛置身于岩浆里。
　　一阵比之前凶猛强烈百倍的剧痛席卷全身，躯干，四肢，头部……以及最为脆弱的眼球、耳膜等等，从皮肤表面到骨髓深处，全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每一个部位，每个细胞，都在经历某种特殊的变化……
　　体内更深层次的杂质从身体排出，彻底地洗精伐髓。
　　而且夕雾没有注意到，她身后漆黑如瀑的长发，开始肉眼可见地生长，从原本长及臀部，很快就漫过脚踝。
　　夕雾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她的意识再次拥有余力观察周围、检查自身时。
　　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瘫倒在地上……
　　“已经结束了吗……嗯？，这种感觉，身体好轻！”
　　夕雾撑起身子，发现身上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卸下了万般重担。
　　“这是什么味道？”
　　夕雾看见自己身上覆盖着一层淡深色杂质，仿佛涂上了一层油垢。
　　她还以为经过之前三次的打破极限，体内杂质垃圾应该很少了，结果现在才骇然发现，竟然还有残余。
　　她踏入浴池，仔仔细细地搓洗身子。
　　覆盖在身体表面的那层杂质轻轻一擦就掉，露出里面的吹弹可破的凝脂肌肤。
　　夕雾看着露出的肌肤，直接愣住了，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前世的一个词——冰肌玉肤！
　　晶莹剔透，光滑细腻，犹如传说中的冰晶暖玉。
　　不过夕雾更关心的是身体能力的增加。
　　这具身子多美几分，少美几分，对她的意义不大。
　　“嗯？这个头发~”夕雾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长了好长一截，已经拖在了地上。
　　她决定等下出去就剪掉一截，才不管什么狗屁女子礼仪。
　　“现在我的身体能力与之前相比，又暴涨了大约三倍，不用燃烧内炁，就差不多相当于打破一次身体极限的气感境高手了！”
　　夕雾握了握小粉拳，然后打开状态框查看起来：
　　【
　　姓名：夕雾
　　体质：27
　　灵魂：3.0
　　夕雾花妖血脉：1%。（特质：身带花香，血带清香，夕雾花粗略感知。）
　　生命点：80
　　技能：
　　宴乐舞：魅惑，勾引。
　　幻欲妖瞳LV3（0/30）：与对象对视，扭曲视觉、听觉、触觉。能量消耗，使用一次消耗0.3点生命点。备注：需消耗一个生命点，目前可用次数（4/10）
　　燕之呼吸法：气感境界（0年功力）。性质：内炁燃烧，短时间内获得大幅度的身体能力提升。
　　状态：饥饿。
　　】
　　“血脉变成了1%，特质……多了一个夕雾花感知？什么意思？”夕雾决定后面在研究。
　　她将身上的杂质搓洗干净后，本想继续提升，但身体涌现的深深虚弱感，打断了这个念头。
　　“肚子好饿，算了，还是先出去吃饱了再回来继续吧！”
　　夕雾出了浴池，随手拿起旁边架子上的一件白色内衬穿上，系上一根简单的腰带，便打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千春，千春！”
　　“小夫人，有什么事吗？”千春听见夕雾的呼唤，从卧室里钻了出来。
　　她看见刚刚出浴的夕雾，顿时瞪大了眼睛：“小夫人，你的头发~”
　　“别废话，给我拿好吃的过来，老规矩。”夕雾直接打断她。
　　“可是，小夫人，我明明记得你的头发~”
　　“你记错了。快去拿吃的吧，我饿了。”
　　“……好吧。”夕雾幽怨地看着愈发不可爱的小夫人，点点头离开添香院，往厨房走去。
　　虽然现在下午才过了一半，正常人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吃饭。
　　但这些日子的伺候，她对小夫人这每天五六顿的奇怪饮食习惯，早已见怪不怪了。
　　而且每一次吃饭都要大鱼大肉，当然，也不是不吃素食，只是素食吃得很少。
　　这样日子过下来，连带着她这个少女都长胖了不少。
　　然而，她却发现小夫人没有丝毫长胖的迹象，反而肉眼可见地更漂亮了。
　　有时候，她都忍不住感叹，小夫人这样的女子或许就是为了美而来到这个世上的吧。
　　夕雾拖着长长的头发，来到卧室，从梳妆柜里拿出那把杀过人的剪刀，准备剪掉这烦人的头发。
　　虽说是用于女红的剪子，但是剪刀的刃口却异常锋利。
　　夕雾一手捞起背后的头发，集合成一束，手起剪落……嘣！
　　“嗯？”夕雾疑惑，一剪两断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剪刀直接卡住了。
　　“这个手感……是剪刀钝了吗？”
　　她发现剪刀遇到的阻力哪里像是剪头发，更像是剪一簇金丝线。
　　夕雾拿着剪刀仔细观察了一番，尤其是刃口，发现剪刀没问题，刃口十分锋利，凝结着让人一看就心生寒意的寒光。
　　她用剪子剪了剪普通布料，依旧非常丝滑，几乎没有遇到阻力。
　　“剪刀没问题，那么就是……”
　　夕雾低头凝视着自己手上的头发，久久沉默不语，这一次她用一小簇尝试了下。
　　嘣嘣嘣嘣······！
　　不出意外，剪起来像是在剪金属丝线。
　　不过费点力还是能剪断的。
　　“这就是打破第四次身体极限后的变化吗！”夕雾这才惊觉，前所未有地打破身体第四次极限的她，身体发生的变化已经步入了某种未知的领域。
　　她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头发剪短到及腰的程度，而这把剪刀，经过一番蹂躏，上面布满缺口，连开合都十分费劲，已经废了。
　　“这些头发该怎么处理？”夕雾握着自己手里的断发，叹了口气。
　　忽然间。
　　她看着自己晶莹的肌肤，鬼使神差地，用剪刀的锋利尖端对着自己的手背扎了下去……
　　当然，是轻轻的，并且慢慢地加大力量。
　　果然，就如夕雾猜想的那样，手破血流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她的肌肤明明看上去吹弹可破，但其韧性之强，剪子刺在上面就像是刺在橡胶皮上，直到力量加大到差不多自己一半体重的时候，手背才开始作痛，出现一个红点。
　　夕雾没有继续加大力量，她又不是自虐狂，简单的尝试已经足够了。
　　她看着手背上的小红点，开心地笑着，就像是个小学生得到了喜欢的玩具。
　　后面，夕雾在院子里挖了个坑，把头发埋进里面。
　　做好这一切，千春也提着食盒回来了。
　　夕雾吃饱后，叫千春换了一池的水，便再次进入浴室。
　　这一次，她准备提升呼吸法……


58 内气境

　　浴室。
　　里面水雾已经消散，但天花板上依稀凝结的几滴水珠摇摇欲坠。
　　关上浴室的门，夕雾开始看着状态框中呼吸法的信息：
　　‘燕之呼吸法（0年功力）：气感境界。性质：内炁燃烧，短时间内获得大幅度的身体能力提升。’
　　呼吸法后面也有一个“+”号。
　　不同于体质这种全方位提升既需要灵魂，还需要到质变的程度还能得到身体能力的暴增；呼吸法更专注于攻击方面，比如力量、速度、爆发···
　　夕雾集中意识在呼吸法后面的“+”号。
　　顿时，
　　她体内那根犹如毫毛一样的细微内炁，肉眼可见的壮大起来，就像吹气球。
　　从原本似有若无的毫毛大小，一下子清晰了许多，不一会儿就凝实成头发丝粗细，并且继续增大、增大、增大，顷刻间已经变成了耳机线般粗细……并且还在增加……
　　起风了。
　　夕雾之前还没有察觉到，现在在生命点的作用下，体内的炁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快速壮大，她才感觉到，空气中某种特殊的能量被自己牵引，疯狂涌入体内。
　　她恍然：“原来呼吸法的修炼，还需要从空气中吸收某种特殊的能量，这样说来，每次修炼呼吸法产生内炁少得可怜的原因，也有可能是空气中的这种能量太少了？！”
　　“我现在用生命点转化为这种特殊的能量，所以才引动了外界这种能量的共鸣。”
　　夕雾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正常修炼呼吸法产生的内炁太少太少，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发现这种东西。
　　这种特殊的能量经过呼吸法进入体内，又经过某种奇妙的转化，最后才变成了所谓的内炁，现在生命点直接转变成这种能量，所以她直接产生了这么多内炁。
　　特殊的能量剧烈变动直接牵动空气开始流动……
　　于是。
　　无数气流挤进浴室小小的窗户，形成旋风包裹夕雾，房间里的水雾被牵引，旋转，仿佛云雾编织成的羽衣，浴池的水面也被吹得波光粼粼。
　　夕雾体内的内炁继续增大，直到最后变成筷子粗细才停了下来。
　　“1点生命点，竟然让内炁粗壮了这么多！”夕雾查看了一下自身情况，很是惊讶。
　　她是老老实实修炼过呼吸法的，自然知道修炼那玩意究竟有多难。
　　辛辛苦苦修炼一整天呼吸法，产生的内炁，只够她全力打出一击！
　　没错，就是一击！
　　而现在，夕雾感受着体内粗壮的内炁，那粗壮雄伟的模样，何止全力一击，完全足够自己全力战斗一整天！
　　“这个量，按照自己修炼一整天呼吸法才那么一丝来看，所谓的一年功力，实际上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007一刻也不休息修炼24小时，才是所谓的‘1年功力’？！！”
　　夕雾都被这“1年功力”的定义给震惊了！
　　“这就是生命公式理解的一年功力？哪怕是现代社畜中的究极卷王——驴，也卷不过现在的自己吧！”
　　“咦？身体竟然没有什么变化。”
　　夕雾发现自己身子一片白皙，没有如之前那样排出什么杂质。
　　她都脱下衣裳，准备好沐浴了，结果连之前体质提升的疼痛都没感受到。
　　“自己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压力，应该是自己体质太高的原因了。”
　　于是她继续用意识点呼吸法后面的加号。
　　状态框微微闪了下，紧接着，呼吸法信息再度变化：
　　1年功力，
　　2年功力，
　　3年功力，
　　···
　　内炁越来越粗，越来越强，从原本的筷子粗细，变成了手指粗细，直到最后填充满整个经脉，它们只在夕雾的酥胸、肚子、小腹这片区域流转，形成一个循环。
　　4年功力，
　　5年功力，
　　内炁将胸腔这片区域的经脉填满，内炁不断凝实，不断粗壮，不断加快运转速度，积聚的能量越来越强……
　　终于，
　　“怦怦怦……”
　　夕雾体内传出一声声闷响。
　　“终于开始了，气感境界的突破，直接一口气完成吧！”
　　夕雾知道，这是突破内气境界的开始。
　　气感境界是修炼呼吸法产生内炁，就叫气感境界。
　　它之后的内气境界则完全不同。
　　内气境界的标志就是：不需要修炼呼吸法，直接一呼一吸之间，就能产生炁！呼吸法已经融进了他们本能，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暗含呼吸法精髓大道。
　　内气境界的剑士体内，炁无比雄厚，源源不绝，就算消耗了也能很快自行补充，爆发的战力是气感境界的剑士不能比拟的。
　　自然，要想达到内气境界也无比困难。
　　首先就是要将体内的炁积攒到填满经脉的程度，才能期望冲破身体十二经络上的365处正穴。
　　即使是生命点都需要5年功力，才能开始打通穴道。
　　对于普通剑士而言，至少需要苦修十年才能到这一步。
　　冲破的穴道足够多之后，炁能够在全身运转，或者说让全身所有细胞都参与炁的生产，才能达到一呼一吸都产生炁。
　　365处正穴只是正常情况，一些天纵奇才还会想要打通剩下奇经八脉上的355处副穴，因为 穴道打通的越多，炁能达到的地方越多，产生炁的细胞越多，到后面突破归一境界也会更快。
　　气感境界原本需要几十年苦修的积累，夕雾只用了半个时辰。
　　夕雾继续增加内炁，她能听到体内的穴道在无比庞大的内炁冲刷下，正在如多米罗骨牌一样，接二连三地被冲开。
　　……
　　18年功力，
　　19年功力，
　　20年功力，
　　“怦怦怦怦怦怦……怦！”
　　内炁冲破胸腹，不断地打通一个个穴道，进入四肢百骸，不管是手指尖还是脚趾头，脖颈、面门、甚至大脑，都渐渐被内炁充盈、填满。
　　……
　　28年功力，
　　29年功力，
　　30年功力。
　　“嗯~，我这就是到了内气境界了。”
　　“365处主要正穴全部打通了！不，连奇经八脉上的355处副穴也打通了？！”
　　夕雾发现自己直接打通了全部720处穴道，握了握拳头，感受着布满全身的炁，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59 计划跑路

　　“27点的体质，打破第四次身体极限，我的身体韧性远超常人。所以才能直接承受30年的功力，不，生命公式定义的三十年功力，换成普通人相当于六十年的苦修功力，所以一举冲破所有穴道，百脉俱通。”
　　她感觉自己全身都有用不完的力气，地心引力施放在自己身上的枷锁，仿佛都不存在了，有种前世看电影时，在重力只有地球六分之一的月球的感觉。
　　实际上，夕雾明白，这只是力量在极短时间内暴涨太多，造成的错觉。
　　她现在还不能无视星球引力，直接飞升。
　　夕雾打开状态栏，查看了一下：
　　【
　　姓名：夕雾
　　体质：27
　　灵魂：3.0
　　夕雾花妖血脉：1%。（特质：身带花香，血带清香，夕雾花粗略感知。）
　　生命点：50
　　技能：
　　宴乐舞：魅惑，勾引。
　　幻欲妖瞳LV3（0/30）：与对象对视，扭曲视觉、听觉、触觉。能量消耗，使用一次消耗0.3点生命点。备注：需消耗一个生命点，目前可用次数（4/10）
　　燕之呼吸法（30年功力）：内气境界。特质：内炁源源不绝：一呼一吸之间，皆能产生内炁；内炁燃烧，身体能力提升至能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内炁护体，内炁在体内运转，减缓外界冲击对内脏、经脉等的伤害；初阶第六感：对一定程度内即将出现的危险产生预感；内炁治愈，可用内炁治疗基础外伤，例如止血、消肿、杀菌，加快伤口愈合；基本逼毒、驱寒……
　　状态：健康。
　　】
　　“30年功力，30个365天，每天007的疯狂苦修，才突破到内气境！”夕雾忍不住感叹呼吸法修炼的艰难。
　　但是，收获也是巨大的。
　　现在的她已经是高手了！
　　虽然不是绝顶高手，但自保的能力已经有了。
　　她没有继续提升，因为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淡，黄昏的红色霞光透过浴室的小窗户照在脸上，预示着夜晚就要来临。
　　夕雾收拾了一下衣服，出了浴室，像往常一样支走千春后，再次蹂躏那块假山。
　　这一次，假山在她的一个回旋踢下，直接“咔咔咔嚓……！”的崩裂成好几块。
　　“这就是内气境界，威力和之前相比厉害太多了！”夕雾面露兴奋之色。
　　刚才那一脚，直接报废一只鞋子，而消耗的一丝内炁，在几个呼吸之间，又重新补上。
　　27点体质的锻体，经过炁的再次强化，夕雾终于有了一种掌握力量，掌握自身命运的感觉。
　　她要计划跑路了！
　　之所以这么急。
　　一方面是不知道鹰司宏那个老色批什么时候又会叫自己过去，另一方面就是鹰司雄在闭关。
　　今晚她决定先去探探路，她没有地图，再加上本丸府内戒备森严，她现在也只侧殿区域了解，侧殿以外的地方完全一窍不通。
　　……
　　傍晚。
　　千春回来的时候，看见了一幅奇景。
　　自家那从来不碰女红的小夫人，终于想通了，开始练习女红了！
　　千春有种青春叛逆期的孩子，终于懂事了，听妈妈话了的欣慰感。
　　她迫不及待地过去，准备指导夕雾。
　　结果，走得近了，看着夕雾手中的纺织品，愣在那里。
　　“小夫人，你这是在绣什么呀？这些出针、入针、压针、固线……全部都错了啊，还有好多线头挤在一起，形成一个大疙瘩……”千春感觉自己任重而道远。
　　“错了就错了，反正是绣一个袋子，能用就行。”
　　夕雾继续绣着，说白了就是将两块布的三边用针线缝上，留一个开口。
　　这个袋子主要是装珠宝首饰的。
　　既然决定逃走，独自生存，那么自然需要准备好充足的钱财。
　　而好在，她虽然没有钱，但鹰司幸二很宠她，尤其是上次“临幸”过她后，几乎每天都会带些珠宝首饰给她。
　　夕雾已经将其中值钱的挑选了出来，袋子绣好后就可以直接装进去带走。
　　“小夫人，奴婢来给你示范吧。”千春说道。
　　夕雾手中的动作一顿，想了想，然后递给她：“好吧，绣得结实点，好看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是结实。”
　　千春虽然好奇夕雾的要求，但还是点点头。
　　“千春，你刚才在院子外和其她侍女聊什么呢？”夕雾闲来无事，好奇地询问。
　　“小夫人，是乙女小姐，跟老爷大吵了一架，双方吵得很激烈呢。”
　　“乙女小姐为什么要跟老爷吵架？”夕雾心里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听说是老爷要赶走一个客人，但是乙女小姐不同意，双方就吵了起来。”千春回忆道。
　　“哦，嘿嘿~”
　　“小夫人，你笑什么？”
　　“千春就不要问了，反正说了你也理解不了。”夕雾自然幸灾乐祸地笑。
　　“~~~”千春嘟着嘴，好委屈。
　　自从小夫人和自己熟了之后，那个有些腼腆、善良、温柔的小夫人就一去不复返了。
　　“千春，现在是什么时节了？”夕雾问道。
　　“奴婢记得，再过几天就是皋月了。”
　　“皋月吗。”夕雾知道所谓的皋月就是现代的五月份。
　　“不知不觉，已经来这个世界四个多月了，再过几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了啊。”夕雾喃喃自语。她想起原身的生日是五月份的第十天。
　　“小夫人，你说什么？”
　　“没什么。”夕雾看着千春，犹豫了一下，又道，“千春~”
　　“怎么了？”千春已经开始收线了。
　　“你……想过离开这里吗？”
　　“啊？！，小夫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千春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没什么，就是问问，你别放在心上。”夕雾立刻闭口不谈。
　　……
　　晚上。
　　鹰司幸二没有来。
　　夕雾听说他这几天在忙婚礼的事，婚礼的衣服、仪式等都需要他提前准备。
　　用过晚膳，夕雾叫千春和自己一起睡。
　　这个时代的晚上没有娱乐活动……也不对，她自己就是别人的娱乐活动。
　　夜深人静。
　　外面时不时传来一两声虫鸣，仿佛一首摇篮乐章，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祥和。
　　只是这时候，卧室的床榻上，夕雾突然睁开眼睛。
　　“千春！”她摇了摇旁边的千春。
　　“唔哼~，小夫人，怎……”千春睁开迷糊的眼睛，正要询问便后劲一痛，双眼一黑，昏迷了过去。
　　千春，对不起了。”夕雾收回手，喃喃道。
　　为了不让千春发现自己不在，她也只能出此下策。
　　夕雾掀开被子，没有穿自己的衣服，而是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侍女服穿上。
　　她的衣服除了在屋里穿的浴服，其它的，都是华丽繁琐花销的女子和服。
　　这些衣服穿起来很好看，但并不方便行动。
　　而侍女服因为要考虑侍女的劳动，因此进行了改进，宽大长长的袖子缩短，束紧，腰带也因为要考虑活动，而绑得很紧，就算蹦蹦跳跳都不会松，下摆也剪短，和夕雾那样拖在地上不同，而是只到小腿的地方，还有分叉，适合跑步。
　　穿好衣服，夕雾将及腰的长发绑成一个单马尾，脸上蒙上一张布，完全的一副夜行贼的打扮。
　　她拉开障子门，穿上布鞋，就来到院子。
　　这个时代没有所谓的光污染，夜晚是自然状态下的纯净。院里一片银白，月光朦胧，如银纱织出的雾一样，覆盖在树叶上，石板上，屋檐上，星空繁星点点，仿佛一颗颗宝石，密密麻麻地洒满了辽阔无垠的夜空。
　　夕雾确定了一下方向，莲步轻点跃上围墙，消失在夜色中。
　　······
　　······
　　······


60 意境宗师

　　呼呼呼~~
　　夕雾的身影在夜间一闪而逝，疾风在耳边呼啸刮过，周围的舞榭歌楼在她视线里模糊了轮廓，拉出一条条平行的线条。
　　她全力地冲刺着，没有丝毫停滞，所有的障碍物在她面前都只是石子，轻轻一跃，就过去了。
　　遥想几个月前，她面对这深宅大院，还束手无策，仿佛要想前世深宫的女人，被禁锢在一片小小的天地，过完一生，生死自由皆不由自己掌握。
　　而现在，她终于可以平视这一切了。
　　这个名为“本丸府”的华丽笼子，已经困不住她了。
　　“那个方向就是正殿的方向，距离府邸外的距离最近，今晚先去那里看看情况。”
　　夕雾这些天，一直在规划逃跑路线，她知道想要安全逃离，只是逃出本丸府是没用的，必须一口气逃出骏府城。
　　只有离开了这座鹰司家的大本营，她才能是真正意义上的安全。
　　而且逃跑的过程中，尽量不能暴露，否则惹出闭关的鹰司雄，到时候就前功尽弃，真正的彻底完蛋。
　　“离开这里后，先去田羽郡的郡城府中城，再借道去京都，大隐隐于市，在京都买个小院，再买几个小丫鬟，做个小富婆也不错。”夕雾心里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此时，她已经悄悄离开了侧殿，进入庞大正殿区域中的一处小树林里，仔细观察着四周的情况，避免到时候真正逃跑时忽然出现幺蛾子。
　　这片小树林旁边紧挨着一个院落群，看样子应该是奴仆居住的地方。
　　夕雾还发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院子竟然还灯火通明。
　　而且，在她内气境界的强者听力下，那屋子里似乎正在发生激烈地男欢女爱，只是府里早就明令禁止侍女和其他男人通奸，发现就是死。
　　夕雾直接无视了这些闲事。
　　她继续在一棵棵树上借力，犹如一只矫健的黑猫在一棵棵树上闪现跳跃。
　　忽然间。
　　啸——！
　　一道黑色梭影划破空气迎面袭来，速度极快，仅仅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就跨越至少二十米远，来到她的面门。
　　“危险！”
　　夕雾身影骤然一顿，脑海中警铃大作，玉足猛地使劲一跺，整棵大树剧烈颤动，惊起一阵虫鸟尖鸣。
　　而夕雾则借力身子一偏，险而又险地躲开了这道黑色梭影。
　　嘭！
　　黑色梭影直接扎进她身后那棵怀抱粗细的大树躯干，爆出一声闷响，半截没入树干，高速冲击产生的剧烈摩擦，竟然直接让树干冒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木材燃烧的糊味。
　　夕雾在落地时，特意转头看向那道黑色梭影，美眸顿时瞪大，脸色惊骇无比，那竟然是一截树枝？！
　　什么人能隔着几十米的距离，用一截树枝，差点钉穿一棵大树？
　　猛地，
　　她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窒息般的心悸感，立刻扭头看向树枝射来的方向。
　　“什么时候？！”
　　刚才她明明看见前方没有人，可一个眨眼的时间都不到，她前方二十米不到的地方，就出现了一个老头。
　　夕雾对此竟然毫无察觉，要知道，突破内气境界的她，五感也得到巨大的提升。
　　不夸张地说，这方圆几十米内就算一只猫靠近，她都能察觉到。
　　然而现在，一个老头距离自己这么近，自己竟然毫无反应。
　　夕雾立刻进入精神身体双重紧绷的状态，死死盯着这个老头。
　　老头个子不高，身子微微佝偻，长相普通，皮肤布满皱纹，双鬓雪白，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衣服，腰间别了一把朴实的武士刀。
　　那双眼睛也有些浑浊，和普通老人没什么两样。
　　但，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而且，不知怎么的，夕雾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硬要用一个词形容的话，就是返璞归真！
　　这时，老头的视线也移向夕雾。
　　视线交汇的一刹那。
　　夕雾全身一凛，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脑门，这种刺激的感觉，犹如被老鹰盯上的猎物，浑身上下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她的体内，汹涌蓬勃的内炁早已快速运转起来，浑身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危险！
　　极度危险！
　　冷汗打湿了夕雾的后背。
　　但是夕雾已经无暇顾及这种事。
　　对方的气息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显然是起了杀心。
　　而对方却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她能感受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犹如看一只蝼蚁。
　　夕雾心里一阵刺痛，心里苦笑：‘果然，之前的强大都是幻觉，自己竟然这点力量就膨胀了，骄傲了，觉得自己行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她脑海里警铃大作，明明对放在前面，但是却全方位的示警，相当于没有示警。
　　她这才知道这种顶尖高手之间的战斗方式。
　　第一步，打乱对方的第六感。
　　这是夕雾在突破内气境得到的一种玄而又玄的能力，有点像传说中的危险预知，对即将发生的危险有一定程度的预警。
　　因此，高手是很少能被偷袭的。
　　现在，夕雾发现自己这种感觉失灵了。
　　被对方用一种自己看不懂的方式，挤满了信道，失去了辨识作用。
　　“前辈，晚辈只是无意来到这里，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如果打扰了前辈睡觉，我道歉，赔偿都行，如果这里是什么禁区，我现在马上就走。”
　　夕雾硬着发麻的头皮恭敬地说道，还学着前世电影里的样子，抱起拳头作势就要离开。
　　她没有用本来的声音，而是用内炁改变成三十几岁熟女的声音，掩人耳目。
　　毕竟将呼吸法修炼到内气境，怎么也要二三十年吧，太过年轻的话，势必引人怀疑。
　　柳生宗严淡淡地看着前面这个倒霉的女贼，他本来正要完成小姐交代的任务，结果刚要动手，就发现有个女贼靠近了这里。
　　夕雾虽然穿着侍女的衣服，但蒙着面，绑着单马尾，还有那明显不可能是侍女的内气境界的身手，也难怪他把夕雾认成了女贼。
　　他自然不会让这个女贼活着离开，小姐交代的任务，自然不能有任何泄露的可能。
　　这个女贼，谁让她倒霉出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呢。
　　看着夕雾转身要走，他干枯的手掌缓缓抬起，捏住一片飘来的树叶。
　　蕴含奥义的内炁灌入其中，小小的绿叶顿时发出一声蜂鸣般的刺耳声响，在其边缘处空气隐隐扭曲，仿佛有什么火焰的外焰在燃烧，周围的空气缓缓被搅动，两指微微弯曲，遥遥对准了夕雾············


61 雷霆绝灭斩

　　谁料这时。
　　夕雾突然转身。
　　小脸虽然蒙着面，但依旧能看出其中的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我都说了我错了，我要走了，你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夕雾全身迸发出一股骇人的气势，身上竟然燃烧起银色的火焰，地面的草地被火焰沾到就瞬间飞灰湮灭，地面开裂，一股恐怖到极致的气势直冲天际。
　　夕雾歇斯底里，仿佛一个疯子，双眸赤红，情绪激昂，继续癫狂地朝着柳生宗严怒吼道：
　　“好啊！既然你要打！那就来啊，谁怕谁！”
　　“今天，我这条命不要了！也要杀了你！”
　　“嗯？这是~”柳生宗严看着散发着骇人气势的夕雾，第一次皱起眉头。
　　他身为意境宗师，还是第一次露出严肃的神情。
　　夕雾猛地屈身，然后“嘭”的一声，地面炸开一个直径五米的凹坑，射向天空。
　　两只纤纤玉手合十，高举过头顶，一声大喝：“死吧，奥义——雷霆……绝灭斩！”
　　轰隆！
　　晴朗的夜空突兀地响起一声闷雷，转眼间，无数黑压压的乌云不知从何处滚滚涌来，挤满整个天空，月光被遮挡，星空被隔绝，天地一片黑暗。
　　狂风呼啸而来，漫天无边无际的乌云以夕雾所在的地方为中心，开始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庞大乌云漩涡。
　　滋滋滋滋~~~
　　漩涡深处雷光轰鸣，狂暴的、耀眼的、惊人的雷电犹如一只暴怒的恐怖巨兽，朝着地面嘶吼着、咆哮着、张牙舞爪着，它要撕碎云层，冲出浓云的束缚，降临地面，毁灭一切。
　　轰！
　　混沌的，黑压压天际裂开了，一条水桶粗细的雷电光柱冲天轰下，汇聚在夕雾合十的双手之中。
　　仿佛夕雾手中握着一把数百米长的雷电长剑，长剑一端连接夕雾，一端连接空中的雷霆漩涡。
　　一时间，
　　风起云涌，天地失色。
　　柳生宗严抬头看着这惊骇无比的一幕，目瞪口呆，脸上的淡然从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竟……如此恐怖如斯！”
　　他没有看过电影，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架势，简直三观尽毁。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竟然有这么厉害的奥义！
　　虽然，他没有感觉到危险。
　　虽然，风这么大，电光那么猛烈，他依旧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
　　照理说，他现在应该头脑警铃大作，结果……他却没有感觉到一点点危险。
　　但，这反而让他浑身涌出彻骨寒意。
　　这个迹象只表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一招极其恐怖，已经触及到奥义之上的层次了。
　　只有那种层次的力量，才能将世间最狂暴的雷电之力，禁锢收敛到极致，不往外泄露哪怕一点点力量。
　　“天上天下，唯吾独尊，老东西，给我死来！”
　　“雷-霆-绝-灭-斩！”
　　夕雾合十的双手猛然落下，带动恐怖雷霆长剑，携毁天灭地之势，轰然砸下。
　　这一刻，
　　天地为之一颤！
　　这一击，
　　仿佛要打碎乾坤，打崩六道。
　　狂躁的电光四溢，无比强烈的光从雷霆巨剑中闪射出来，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冲破了黑暗，把天幕划开了一条银蛇般的裂口。
　　恐怖的力量，让空间支离破碎，露出漆黑的虚空，明明是夜晚，柳生宗严却仿佛感受到来到了白天。
　　如此夸张的光影效果直接震撼得柳生宗严张大嘴巴。
　　“疯子！这个疯子！”他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他看出来了，夕雾一个内气境的渣渣，强行用出这么强的奥义，注定是活不成了。
　　她现在明显要拉他当个垫背，大家一起去死！
　　可偏偏，面对这迎面而来的恐怖一剑，遮天蔽月，他根本躲不开。
　　“好，既然你要拼命，那我也拿出自己最强的奥义！”
　　身为意境宗师，他一生战斗无数，很快便平复了心态，准备用自己最强的一招迎敌。
　　“你的奥义虽然威力巨大，但我的奥义，专为后发先至，以弱胜强！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说罢，他身体下沉，右脚弯曲，左脚滑步转于后面，一手握刀鞘，一手握刀，摆出了一个居合斩的拔刀架势。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拔刀了。
　　自从成为意境宗师，这把陪伴了自己五十年的名刀【一文字】，就一直闭合着。
　　一文字长二尺六寸四分，在一众名刀中算是较短的一类，但却是最适合自己奥义的名刀。
　　呼~
　　他开始吸气，但是视线一直放在斩向自己的夕雾身上。
　　放在刀柄上的手扣紧刀锷，攒气、攒气、攒气……刀越久不出，攒气越多，威力越强，现在，他已经攒了多长时间气了，好像是……十年吧！
　　“奥义！居合·一闪！”
　　嗤！
　　柳生宗严的身形瞬间模糊，再次清晰时，已经出现在空中的夕雾身后。
　　一道斜向上的银线直冲天际，仿佛一道激光划过，小树林三分之一的树木被削去了尖端，银线在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持续了好几个呼吸才缓缓消散。
　　他刚才所在的地面，此时才轰然塌陷，露出一个直径十米左右的大坑，上面的青草植被统统消失不见，只剩下深黄色的泥土和碎石，仿佛是被一个巨口吃掉了一块。
　　实际上这是因为巨大的压力骤然落下，将这块区域瞬间压缩，制造出了仿佛炮弹爆炸的场景。
　　锵！
　　柳生宗严单膝落地，收刀，从刚才的瞬间拔刀，杀人，到现在的收刀，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只是，柳生宗严并没有斩杀敌人的喜悦，反而脸色阴沉得发黑。
　　他看着平静的天空，没有狂风，没有乌云，没有恐怖的雷霆巨剑，就只是月明星稀的宁静天空。
　　地面上，除了被自己的奥义砍断的树木，其它的，比如尸体、鲜血什么的，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的是……幻觉？”
　　“我被骗了？！！”
　　柳生宗严自从成就意境宗师之后，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愤怒。
　　区区一个小小的毛贼，竟然敢如此戏弄于他，找死。
　　可是，忽然间。
　　他意识到一件更恐怖的事：
　　“自己……是什么时候中的幻觉？”
　　“自己现在……就在真实中吗？”
　　想到这一层，柳生宗严心里发寒。
　　幻觉，这种逼真到让他毫无察觉的幻觉，虽然没有那什么“雷霆绝灭斩”的恐怖力量，但那实实在在扭曲他感知的力量，是做不得假的。
　　甚至于，他现在都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处在幻觉中。


62 杀死

　　“不对，我的直感没有发出警示，现在应该是处于真实之中。”柳生宗严喃喃自语。
　　但是，他的心情依旧沉重。
　　“这种扭曲感知的力量……”
　　柳生宗严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词——妖！
　　只有妖才有这种力量。
　　这种无法言语的强大！
　　无法匹敌的强大！
　　柳生宗严叹了口气。
　　“哎，明明只是一个小地方，竟然连妖都出现了。”
　　他不想去深究为什么这里会出现妖，似乎还是能化形的妖，那不是他能掺和的东西。
　　“谁在那里？”x n
　　之前巨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鹰司家的暗卫。
　　刚才整个本丸府上空，持续了好几个呼吸的银色斩击直线，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
　　三个最先赶到的暗卫，面色骇然无比地看着现场，整个树林的三分之一仿佛被一把巨剑削去了一块，树木断口截面的光滑切痕，规整得不可思议，简直就是奇迹。
　　三个暗卫立刻注意到十分可疑的柳生宗严。
　　他们正要上去询问，可谁知，双方见面的第一眼就是永恒。
　　柳生宗严只是瞥了他们一眼，身影唰的一下消失。
　　三个暗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体就支离破碎，鲜血溅得满地都是。
　　柳生宗严轻松解决掉这三个气感境的渣渣后，就立刻奔向那处小院子，完成小姐交代的任务。
　　……
　　小树林旁边。
　　一间小院的屋里。
　　鹰司乙女正香汗淋漓地躺在佐藤靖彦的怀里，两人身体紧紧纠缠着，狼藉的床上彰显着刚才激烈的战况。
　　“靖彦哥哥，对不起，暂时只能委屈你待在这里了。”鹰司乙女深情凝望着佐藤靖彦。
　　“乙女你不用道歉，说实话，你不赶我走，我就已经非常感激了。”佐藤靖彦搂着乙女的腰肢更紧了。
　　说完，他还在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惹得鹰司乙女一阵娇羞脸红。
　　“对了，靖彦哥哥，为什么你会被追杀啊？”
　　说起这话，佐藤靖彦面容扭曲起来，咬牙切齿地咒骂道：“那些强盗觊觎我佐藤家的宝物，想要杀人夺宝，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动手的人付出代价！”
　　大概十天前，他从一个路过的他们土佐国的贱民手中得到了一件至宝——长生药。
　　然后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结果一夜之间，他们佐藤家遭到未知势力袭击，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几乎被灭族。
　　他在家族死士的拼死掩护下才从密道逃了出来。
　　但是，逃出来后，依旧有一群神秘的家伙不依不饶地追杀他，一路上他吃尽苦头，受尽磨难，每天晚上都不敢睡觉，担惊受怕，就这样东躲西藏，直到逃到了这里。
　　他听城里的人说鹰司家的鹰司雄突破归一境，是整个北境十三国中的最强者。
　　而且鹰司家攀上了羽前家的消息早已在整个羽前国传得沸沸扬扬。
　　他顿时兴起了去鹰司家避难的想法。
　　然而，他没想到鹰司宏那个老东西如此绝情无义。
　　一听见他的遭遇后不仅不提供庇护，反而立刻命人赶他走，仿佛两家之前的情谊都不存在一样。
　　“嘿嘿~，鹰司宏你个老东西，你以为小爷我就没有准备。
　　小爷早就没有指望过你，你以为你赶走了我，却又哪里知道，我不仅没走，反而还骑着你女儿呢。”
　　想到这里，佐藤靖彦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等着吧，等我把长生药献给京都的大人物，直接重建佐藤家，东山再起，不，是超越历代佐藤家！”
　　“靖彦哥哥，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呢？”鹰司乙女好奇又迷恋地望着这个俊美绝伦的男人，仿佛一个中毒很深的痴女。
　　“我呀，在想我们孩子的名字，乙女有什么建议吗？”佐藤靖彦调笑着看着鹰司乙女。
　　手掌轻轻抚摸着鹰司乙女的肚子，仿佛里面有什么珍贵的宝物似的。
　　鹰司乙女脸颊和脖子都染上红晕，依偎在佐藤靖彦的怀里，低声呓语听不清楚说什么。
　　佐藤靖彦看着怀里的女人，心里不屑地冷笑：‘哼，又一个馋我身子的庸脂俗粉，还妄想怀我的种？’
　　他这种情场高手，瞥一眼就对鹰司乙女这种花痴的肤浅女人失去兴趣。
　　要不是现在她还有利用价值，他早就甩掉这个她了。
　　这时，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今天见到的那个可怕的女人。
　　他也不知道鹰司家从哪里搞来的这种至宝，就算他阅女无数，看见那个小妾都控制不住地惊艳迷恋，陷入进入无法自拔。
　　虽然现在她还小，但再过几年，整个天下会有无数男人愿意做任何事，只为博她一笑。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血雨腥风，鹰司家族这种小地方注定是留不住她的。
　　这时，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杂声，在这宁静的夜晚，非常显眼。
　　“外面发生了什么……难道~”鹰司乙女从佐藤靖彦怀里坐起来，“不会是爹爹发现~”
　　嘭！
　　屋子的墙突然炸出一个大洞，碎石四溅，烟尘弥漫，鹰司乙女的话也戛然而止。
　　“谁在那里！？”鹰司乙女惊恐地抱着佐藤靖彦，并且厉声大叫，“来人，快来人！”
　　佐藤靖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吓得直接从床上跳起，至于抱在他身上的鹰司乙女，则被直接粗暴地摔在床上。
　　他也顾不得女人，立刻拿起床边的武士刀，拔刀对准来人。
　　他毕竟是贵族世家子弟，自然也是修炼过呼吸法的，虽然不强就是了。
　　柳生宗严一脸淡然地冲破碎的墙壁走了进来。
　　他扫了一眼室内，视线立刻落在床前没穿衣服的佐藤靖彦。
　　“杀掉你就可以了吧。”他喃喃道。
　　然后抬起一只干枯的手指指向佐藤靖彦，意境宗师的恐怖真炁在指尖凝聚。
　　佐藤靖彦顿时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机，顿时心脏猛跳，惊恐地威胁道：“等等！你不想要长生药了吗，杀了我，长生药的下落，谁也不会知道。”
　　柳生宗严只是瞥了一眼这个他一路上暗中保护的棋子，枯槁的手指尖聚集的内炁骤然射出。
　　嘣！
　　佐藤靖彦的脑袋如同西瓜一样爆开，鲜血和白花花的脑花喷溅洒满整个屋子，没有脑袋的脖颈持续喷射出半丈高的鲜血，片刻后才渐渐停下。
　　“不——！！”鹰司乙女先是呆了呆，随即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
　　其凄厉和悲切，让整个本丸府的人听得心里发颤。
　　她赤果的身体上沾满了佐藤靖彦的血肉和脑花，但却无暇顾及，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的靖彦哥哥死了。
　　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少顷，她扭头，赤红着眼睛，看向那个杀了靖彦哥哥的陌生人，结果那人已经不见了。


63 长生药

　　不一会儿。
　　鹰爪的暗卫发现了这里，他们看见悲痛欲绝的鹰司乙女，先是一愣，随即立刻封锁现场，去禀告鹰司宏。
　　鹰司宏赶到的时候，就看着一丝不挂的女儿，抱着那具无头尸体痛哭。
　　“完了！”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呆呆地看着那具无头的尸体，嘴巴半张。
　　“爹，爹爹，靖彦哥哥，死了，你要为他报仇。”鹰司乙女开始向鹰司宏哭诉。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瞬间点燃了鹰司宏的怒火。
　　鹰司宏直接走向前去。
　　啪！
　　一巴掌猛地把弹出，狠狠地击打在鹰司乙女脸上，直接把她打翻在地。
　　并且还揪着她的肩膀，目眦尽裂，近乎咆哮地质问她：“混账！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是在把整个鹰司家推向悬崖！”
　　身为一个合格的一家之主。
　　他仅仅只是看一眼现场，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孽女背着他把佐藤靖彦藏在了家里，现在，佐藤靖彦死了。
　　外面那群为了长生药而来的老不死心里会怎么想？
　　只会认为是他们鹰司家得到了长生药然后杀人灭口。
　　现在，不管他们怎么解释都是借口，百口莫辩，莫过于此。
　　他就是想到这一点，才坚决要赶走佐藤靖彦这个祸害。
　　结果，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听话的女儿，竟然会违抗自己的命令，她怎么敢？
　　鹰司宏又泄气般地打了鹰司乙女几巴掌，直到眼罩都被打飞了出去才停手。
　　……
　　另一边。
　　添香所。
　　千春被那声撕心裂肺地惨叫声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她发现自己身上好重，仿佛压着什么东西，揉了揉眼睛，待视线清晰，就看见小夫人紧紧抱着她。
　　“小夫人，外面怎么了？”千春似乎没有想起自己被打晕的事，或许还以为那只是睡迷糊了的错觉。
　　“不要说话，睡觉。”夕雾把头埋在千春的海沟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自己的情绪。
　　她已经回来了，回到了添香所。
　　缩在温暖的被窝里，逃命的疲惫感渐渐被劫后余生的幸福感覆盖。
　　被那个老头惊艳的一剑吓到的心情也渐渐平息下来。
　　在那个老头身上，夕雾又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仅仅只是两人短暂对视的那一瞬间，夕雾就知道：这个老头比鹰司雄危险一百倍！
　　双方的差距太大了，大到要是没有幻欲妖瞳的力量，她会在转身全力逃跑的三个呼吸内，被杀！
　　毫无反抗地被杀！
　　犹如一只蝼蚁被一脚碾死！
　　不会有任何奇迹发生。
　　幸好，幻欲妖瞳的力量依旧有作用，她才得以成功逃脱。
　　至于，借助妖瞳的力量反杀？
　　不可能的，夕雾的直觉告诉她，自己只要被对方擦到边，就会死。
　　后面证明她的决定果然没错，那凝聚在空中久久才消散的银线剑痕，直接震碎了夕雾的三观。
　　那真的是一根三尺长的铁片能做到的事吗？
　　这已经脱离了物理学的常识了啊！
　　夕雾开始思考那个老头的身份。
　　她看得出那个老头不是鹰司家的人，因为每一种呼吸法修炼出的炁都有细微差异。
　　作为一个将燕之呼吸法修炼到极高的内炁境高手，可以说这个世界没有几个人比她更懂燕之呼吸法的炁。
　　因此，她可以断定那个老头的炁不是燕之呼吸法修炼出的炁。
　　夕雾忽然有种深处巨大阴谋漩涡的沉重感觉。
　　“那种高手至少是归一境以上，甚至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意境宗师！”
　　“鹰司家最强的鹰司雄也才堪堪归一境界，那种意境的宗师人物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是……偷情？”
　　“不不不，不是每个人都像鹰司家的人这么污的。”
　　夕雾怎么想也没想通，于是放弃了。
　　“管他呢，不管什么阴谋都与自己无关，明天或者后天自己都走了，管他洪水滔天。”
　　“哎，不过自己还是很弱啊……明天再提升提升吧。”
　　夕雾抱着温暖的人形软床宝，望着天花板，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
　　或许，活着这件事本身就是需要代价的。
　　只是自己理所当然地活着，所以认为活着理所当然。
　　之前以为自己够强了，结果刚出门，现实就给了她迎头一击。
　　至于这段期间的贞洁危机，夕雾反而看淡了，活着是最重要的事。
　　今夜已经很晚了，夕雾把小脑袋往千春的怀里挤了挤，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便沉沉睡去。
　　……
　　与此同时。
　　骏府城的一座石桥上。
　　清风徐徐，夜深人静，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流浪狗和野猫时不时穿行而过。
　　这个时代没有电灯，夜晚只有月光提供微弱的照明，现在这个时间点，城里几乎所有人都已入睡。
　　唯有一位老人站在桥边，宁静地看着河面上月亮的倒影和星光的灿烂。
　　他已经很老了，皮肤皱巴巴，犹如盘旋的老树根，身子佝偻着，杵着一根拐杖。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根拐杖其实是一把剑，一把细剑。
　　唰唰唰~
　　忽然，桥上以及两岸落下几十位带着头戴黑色帷帽的黑色身影，他们朝着老人，单膝跪地。
　　“师傅，弟子得到最新消息，佐藤靖彦……死了。”
　　嘭！
　　与老人拐杖接触的桥面，陡然炸出一个蜘蛛网状的凹痕。
　　“怎么死的？”老人的声音沙哑。
　　“鹰司家的人说是被绝顶高手杀死的。”
　　“高手是谁？”
　　“他们说没看清。”
　　“看到有人离开吗？”
　　“没有。”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源之介，你觉得呢？”
　　名为源之介的男人开口道：“弟子觉得，鹰司家的人在撒谎。”
　　他说完，看向师傅，见师傅沉默不语，才继续道：“弟子听说这个小家族出了一位归一境的高手，而且还攀上了羽前家族的关系，估计信心膨胀，所以才敢染指长生药这种至宝。”
　　“查到一路上，暗中保护他的人吗？”老人又问。
　　“没有，对方似乎在佐藤靖彦来到骏府城就消失了。”
　　老人听完，闭目沉思了一会儿，便猛然睁开眼睛：“去，封锁这个小家族，不准任何人出来，天亮之后，把这个小家族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问出长生药的下落。”
　　“如果他们不说了？”源之介问道。
　　“那就杀。”
　　“嗨！”
　　他说完，身影一闪，消失不见，同样消失的，还有那六十几道身影。
　　老人依旧静静地看着河里的月影。
　　他叫伊藤一刀斋，是伊藤派一刀流的创始人，也是将呼吸法练到极致的宗师。
　　然而，呼吸法虽然强大，却无法延寿。
　　等他成就宗师的时候，已经七十岁了。
　　看着自己一天天老去，看着身体每天腐朽，那种每时每刻都距离死亡更近一步的恐惧和不甘，吞噬了他。
　　明明好不容易将呼吸法练到极致，结果什么都还没享受，就要死了。
　　更要命的是，他蓦然回顾自己的人生，才发现：自己的一辈子，不是练功，就是在练功的路上，亲情、爱情、友情、财富、权势、美人……什么都没享受，就要死了！？还是老死！
　　这让他如何接受。
　　而恰好这时，他得到了长生药出现的消息。
　　长生药，已经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对于这种传说中的延寿宝物，即使只是一个消息，也值得他动手了。
　　不仅他动手了，许多和他一样的老怪物，也出动了。
　　只看谁下手快了……
　　……


6 4 质变

　　翌日。
　　一大清早，天才徐徐亮，夕雾就醒了。
　　作为内气境的高手，她每天只需要睡四个小时就足够了，平常之所以不早起，纯粹是不想那么早起来。
　　窝在温暖的被子里，什么都不做，不也挺好的吗。
　　不过今天，夕雾没有睡觉的心情了。
　　一番洗漱、用餐之后，她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支走了千春。
　　独自一人待在卧室。
　　这一次，夕雾没有去浴室，她发现呼吸法的提升，并不需要排出杂质。
　　“虽然突破内气境的时间还很短，而且，自己只有境界，没有招式，没有战斗经验，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要境界够高，带来的速度足够自己逃跑就行了，反正我又不会跟人战斗。
　　内气境界的全力爆发，我的速度最高能达到100米每秒，也不知道归一境界会是多少。”
　　夕雾想着，打开了状态框，检查起来。
　　“生命点还剩下50点，应该足够了。”
　　“想要突破归一境界，毕竟要将内炁压缩、淬炼、凝结、质变成真炁。”
　　“昨晚那个老头使用的就是真炁。呼吸法上说真炁是一种质变后的炁，比普通的炁更加强大、神奇，需要修炼者领悟才能突破。”
　　“领悟啊~”夕雾忽然没有信心了。
　　她早就已经猜测道，自己的修炼天赋……其实很低吧。
　　花了三十年的功力，才从气感境界突破到内气境界，而据说鹰司雄只用了十年，不是007的十年，就是正常的十年。
　　“算了，就算天赋再低，只要有生命公式，一切皆有可能。现在，就让我来看看真炁到底是什么。”
　　思及此，夕雾的意识集中在呼吸法后面的“+”号。
　　霎时间，
　　呼吸法后面的30年功力闪烁了一下，变成了31年功力。
　　夕雾浑身一震，体内饱和的内炁突然涌动了一下，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
　　本来内气境高手体内的炁就是源源不绝的，即使消耗了，也会很快补回来。
　　但也因此炁的重量是不会变的，这就相当于一个装满水的瓶子，不可能再往里面装水了。
　　不过，夕雾也隐隐察觉到体内的内炁发生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变化。
　　具体是什么，夕雾也不知道，或许是变化得太少了，所以察觉不出来。
　　夕雾继续增加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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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年功力，
　　34年功力，
　　35年功力，
　　内炁其实是一种很稳定的特殊能量，它的性质非常神奇，明明和血液共用相同的经脉，但两者泾渭分明，就像一枚硬币的两面。
　　夕雾本来以为这是一种能量，所以才不会和经脉中的血液发生物理干涉、碰撞，但这又无法解释，同样是物质的经脉血管细胞壁为什么能约束它。
　　现在，原本稳定的炁仿佛加热的水一样，开始逐渐脱离稳定态，变得活跃起来，冒出无数气泡，全身内炁流转的速度开始加快，经脉隐隐有了胀痛感。
　　……
　　45年功力，
　　46年功力，
　　47年功力，
　　此时，夕雾感觉体内的炁仿佛煮沸了一样，开始横冲直撞，似乎想要找到一个倾泄的口子，经脉比之前膨胀了两倍，剧烈的刺痛如潮水一样吞噬了夕雾的全部感知。
　　这还得益于她高达27点的体质，要是普通人，现在估计早已经脉破裂、血肉崩解惨死当场了。
　　不过，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夕雾断然没有回头的道理。
　　她心里一狠，继续加生命点，大不了到时候用生命点治疗身体。
　　……
　　61年功力，
　　62年功力，
　　此时的夕雾，浑身的衣裳已经被香汗打湿，身子颤抖，双手紧紧握着拳头，紧咬贝齿，死死忍受着。
　　她身体周围被旋风包裹，整个小院上空都刮起了一股旋风……
　　……
　　71年功力，
　　……
　　夕雾体内的内炁继续沸腾着，剧烈程度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其实在60年功力之后，继续投入的生命点就仿佛只是维持原样，没有作用一样。
　　内炁变成了高度活泼的形态
　　这个时候，夕雾忽然懂了，所谓的领悟，或许就是要让内炁变成高度活泼的形态，然后发生某种链式反应……
　　就像核裂变链式反应一样，刚开始打破铀原子的临界态极其困难，但是一旦临界状态被打破，之后的反应便水到渠成。
　　而现在，内炁在持续的高活性态中，终于触摸到了某个临界点，蜕变发生了……
　　……
　　本丸府剑道场的后山。
　　这里是一处小竹林，和外面高耸粗壮的绿竹不同，这里的竹子是凤尾竹，枝干纤细，竹竿上端由于枝繁叶茂，干细。枝秆稠密，纤细而下弯。
　　竹林中间穿过一条小溪，汇入一潭清池，水边伫立一块巨石，上面盘坐着一个人影，正是闭关数天的鹰司雄。
　　忽然间。
　　周围轻微的响动，以及空气中那逐渐弥漫的异样气息，让他睁开眼。
　　平静的池水仿佛感被他的气息惊动，绽放出一抹涟漪。
　　“出来吧。”鹰司雄淡淡道，尽显高手神秘平淡风范。
　　年纪轻轻，已入归一境界，他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经过这几天的蜕变，他身上的气势几乎不显，但是那一双眼睛仿佛能射出寒光。
　　但下一秒，他就平淡不下来了。
　　唰唰唰~
　　下一个呼吸瞬间。
　　三个青黑色劲装打扮的人落在他身边。
　　这三道身影，每一个身上散发的气息都不弱于他，其中为首的那个，更是深不可测。
　　也就是说。
　　他们至少都归一境界的高手。
　　‘什么时候，归一境界的高手这么不值钱了？’鹰司雄心里沉重。
　　要知道，偌大的羽前国，归一境界的高手，也只有羽前家族有啊。
　　“你们是什么人？”鹰司雄质问道。
　　“你就是这个小家族的最强者吧。”源之介缓缓开口。
　　天亮后，他就带着伊藤派一刀流仅有的两位归一境师弟，一起动手，准备解决掉鹰司雄。
　　他们也没有戴黑色帷帽，毕竟对付一位归一境的高手，值得他们认真了。
　　“这谁知道呢。”鹰司雄的手已经摸到了他腰间的祖传宝刀——燕鹰丸。
　　一把用灵铁锻造的宝刀，体内的真炁缓缓从刀柄灌入，畅通无阻，感受不到丝毫的停滞。
　　归一境界，体内的内炁凝练到极致发生质变，成为真炁，可以斩出恐怖的剑气。
　　源之介淡淡地看着鹰司雄手上的动作，继续道：“你们能交出长生药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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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遇见消失的章节，或者其他什么情况，可以刷新一下，一般都会好的。


65 进入

　　鹰司雄面露疑惑：“长生药？”
　　“你不知道吗？”源之介将鹰司雄的表情尽收眼底。
　　“我们鹰司家没有这种东西。”鹰司雄斩钉截铁道。
　　源之介凝视了他几秒，嘴角裂开了一个微笑：“既然你是不知情人员，那么就借用一下……你的脑袋。”
　　哧——！
　　源之介话还没说完，鹰司雄就已经先行动手。
　　铿锵一声，燕鹰丸只拔出了短短一截，但灌入的真炁直接迸溅而出，在空中形成一道弯曲的弧线，眨眼不到的时间，已经来到源之介眼前。
　　“嘿嘿，还真是粗糙的剑气运用啊。”他不屑冷笑，一指点出。
　　覆盖真炁的手指点在了剑气的薄弱位置，并且在触碰的一瞬间，发出一股奇怪频率的震动，直接让鹰司雄的剑气瞬间支离破碎、荡然无存。
　　嘭！
　　“别瞧不起人啊！”鹰司雄大吼一声，在源之介装逼的瞬间，已经拔出剑，电射而去。
　　他看出了对方明显是资深的归一境强者，对真炁的理解，远远不是自己这个刚入门的学徒能比拟的。
　　跑是不可能跑掉的，只有殊死一搏，才有一线生机。
　　真炁加持下，他在一个眨眼的时间不到，跨过这数十步的距离出现在源之介五步之内，手中的灵铁宝刀燕鹰丸依旧做出劈砍的姿势。
　　脚下的巨石“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缝隙。
　　空气被突然的巨大加速度挤开，如同果冻一样破碎，炸出一个白色的气环。
　　可以说，这招出其不意，或者说偷袭，已经被他玩明白了。
　　刀刃带着无与伦比的巨大威严，仿佛要将源之介碾成碎片。
　　而这时，
　　源之介动了。
　　不仅他动了，他两个师弟也同时动了。
　　三人完全没有以多欺少的羞愧感，反而恨不得再来一打归一境师弟一起上。
　　“秘技·点星！”✖️ 3
　　三人一出手就是秘技。
　　每一种呼吸法都有一种奥义。
　　但奥义难以领悟，于是有意境宗师将奥义简化为秘技。
　　这是每个流派的核心秘传。
　　在剑士的生死对决中。
　　一点点的优势，都会在高速的利刃碰撞中，被无限放大，以至于直接决定战斗的胜负，剑士的生死。
　　而秘技放大的优势何止是一星半点。
　　“好快的拔剑！”鹰司雄双眼瞪大双眼，他竟然没看清源之介到底是何时拔的剑。
　　不过，他也发现对方的剑和常规的剑不同，是笔直的细长利剑，和他们高壮的身体完全不相衬。
　　“这么细长的剑，难怪拔剑如此之快。”鹰司雄恍然。
　　随后，他就看见对方手中的细剑仿佛一颗闪电的星星，在闪烁、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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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骏府城。
　　一间二层的居酒屋二楼角落。
　　坐着四男一女，如果夕雾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其中一个人正是之前被斩断手臂的罗虎。
　　但此时他的手臂已经接上了，只是在接口处有明显的丑陋疤痕。
　　而原本猖狂不羁犹如猛虎的他，此时仿佛是一只温顺的家猫，一脸恭顺地看着主座上的男人。
　　这个男人大约一米八几左右，一头赤红色的头发用一根绳子随意绑着，额前几缕碎发随风摇曳。
　　一双丹凤眼的瞳孔也是红色，脸型有些修长，非常俊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一道从额前横跨嘴角的疤痕，破坏了那张脸庞的完整美感，但也给他带来一股邪魅的气质。
　　男人一边喝酒，一边看着楼下街上的过往行人。
　　一杯酒饮尽，坐在他大腿上的妖媚的女人立刻满上。
　　这个女人也是一个艳丽的尤物，小麦色的皮肤，火爆的身材，穿着更是类似现代的泳装，胸前只用一块布束缚住两颗大球，下身是类似旗袍的开叉短裙，只能堪堪包住圆臀。女人似乎一点都不怕走光。
　　修长的美腿，纤细的腰肢，还有樱桃般的红唇时不时伸出小舌，完全是一个现代的火辣女郎。
　　只是破坏美感的是女郎露出的肌肤，上面隐隐有几道淡淡的伤疤，但这依旧掩盖不了她的妖娆魅力。
　　而面对这个火辣女郎，罗虎和旁边矮瘦的罗豹，以及独眼的罗蛟，都不敢多看，只因为她是他们老大罗龙的女人。
　　“大哥，这长生药我们真的要来插一手吗？”罗虎询问罗龙。
　　“为什么不呢，那种至宝，就算我们用不着，卖出去，有的是人抢着要。”赤红头发的罗龙双手在妖媚女人罗蛇身上游走，一边回答。
　　“可是，现在那么多老怪物都出动了，只凭我们兄弟几人，恐怕~”罗虎有些担忧，虽然他体型是五个人中最高大的，但是他的脑子并不笨。
　　罗虎说完，罗豹和罗蛟也看向主座上的罗龙。
　　“放心好了，我也不会强求，没机会就算了。而且，你不是说鹰司家有个很貌美的小妾吗，我也想看看那个小妾究竟多美，能让你这么念念不忘。”罗龙赤红的眼睛流露出一股邪祟。
　　他怀里的罗蛇忍不了了，环着他的脖子，吃醋道：“你这个坏男人，我就在你面前，你就开始光明正大地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吗？哼，不理你了，去找你的美貌小妾去吧。”
　　说罢，就要站起来离开。
　　罗龙一把抓住她的腰肢，往怀里一带，然后开始一个法式热吻。
　　良久，才松开她，霸道地对喘气的罗蛇说道：“既然知道我是坏男人，你觉得你想离开就能离开吗？”
　　“哼！”罗蛇冷哼一声，像是在喘息。
　　“放心好了，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永远都是不可代替的。”罗龙继续安慰，见罗蛇开始好转，于是转移话题，“罗虎，手臂怎么样了？”
　　“正常使用还行，但是战斗的话~”罗虎说到这里，仿佛想起什么奸商，咬牙骂道，“那群黑巫女，迟早有一天宰了她们，接个手臂，竟然要两百金。”
　　“等这笔买卖做完，直接去黑市买两个失去力量的巫女杀来泄泄愤嘛，反正和妓女一个价。”一旁的罗豹邪恶道。
　　“我要她们的眼睛……”独眼的罗蛟舔了舔嘴唇。
　　……
　　本丸府本殿大厅。
　　鹰司宏已经在这里坐了一整晚。
　　他的精神已经很疲惫，但是却没有丝毫要休息的意思。
　　“报，家主。”忽然，一个劲装打扮的暗卫冲了进来。
　　鹰司宏见此，从主座上站了起来，问道：“怎么样？”
　　暗卫额头上冒着热汗，脸色十分难看：“家主大人，全军覆没。我们派出的所有人全部死了，尸体被他们扔在府邸门口。”
　　“这群混账！”鹰司宏咬牙道。
　　嘭……啊啊啊……！
　　这时，大殿外传来一声闷响，还夹杂着一些撕裂声和惨叫声。
　　“谁在外面？”鹰司宏朝着殿外呵斥。
　　立刻，他身边两个暗卫从屋梁上跳下，走出大厅。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鹰司宏的脸色已经铁青起来。
　　轰！
　　这一次，本殿的大门在一股巨力的撞击下轰然裂成几大块，飞向大厅内，在大厅地板上滑行了好几米才停下。
　　而三道身影在破裂的大门口缓缓现身……


66 聚集

　　添香所。
　　夕雾已经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而之前那件衣服被汗水浸湿得能拧出水。
　　“内炁已经全部蜕变为真炁，这就是归一境界了吗？”
　　夕雾抬起一只青葱指尖，催动真炁后，只见指尖隐隐有扭曲的光影，这是一根针，真炁凝结成的针。
　　然后，她对准地面轻轻一推，咻的一声，几乎无声无息之间，榻榻米出现一个极小的孔。
　　夕雾打开状态框，上面已经重新更新了信息：
　　【
　　姓名：夕雾
　　体质：27
　　灵魂：3.0
　　夕雾花妖血脉：1%。（特质：身带花香，血带清香，夕雾花粗略感知。）
　　生命点：3
　　技能：
　　宴乐舞：魅惑，勾引。
　　幻欲妖瞳LV3（0/30）：与对象对视，扭曲视觉、听觉、触觉。能量消耗，使用一次消耗0.3点生命点。备注：需消耗一个生命点，目前可用次数（4/10）
　　燕之呼吸法（77年功力）：归一境界。特质：真炁燃烧，身体能力巨幅提升，达到内气境界的2~3倍；真炁外放，可斩出锋利剑气，亦可覆盖表面免疫一定程度的伤害；直感增强，对即将到来的危机预感更加强烈……”
　　状态：健康。
　　】
　　“消耗了47点，才完成归一境界的蜕变，身体能力提升更加夸张了。”夕雾喃喃自语，“现在自己逃命的能力更强了吧。”
　　其它的诸如什么御寒、疗伤之类的她没有关注。
　　虽然夕雾感觉此时的自己充满了力量，有种普天之下，我为无敌的感觉。
　　但经过昨晚的教训，她又觉得……
　　“这都是自己的错觉！”
　　撕拉~
　　“小夫人，老爷找我们过去一趟。”千春拉开门道。
　　“我们？”
　　“嗯，府里所有人都要过去。”千春解释道。
　　“有说是什么事吗？”
　　“好像为了明天的订婚典礼。”
　　“走吧。”夕雾点点头。
　　她没有怀疑，毕竟重大活动之前的动员大会，或者现场彩排什么的，很常见嘛。
　　于是，夕雾和内苑的一众莺莺燕燕，跟在一名侍卫身后，缓缓走向本殿。
　　只是在路上的时候，夕雾也疑惑，为什么会是暗卫来带路。
　　夕雾想了想，觉得可能是人手不够用了。
　　只是，等她到了本殿外的空地，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个陷阱。
　　偌大广场上，用利器画了一个大圈，府邸核心区域的侍女、奴仆等等都聚集在里面，夕雾目测差不多有两百人。
　　大圈外面三十几个拿着细长利剑的人守在外面。
　　在大圈的边缘附近，还散布着十几具尸体，看他们的姿势，似乎是想逃走，结果当场杀死。
　　夕雾她们一到来，就被要求进入圈里，和里面的人聚集在一起，不准出来，否则，死。
　　伊藤派一刀流只来了六十几位高手，就算是高手，能看住府邸核心区域的两百多人已经是极限，再多，就有点力不从心。
　　夕雾这批人里，似乎还不明白规矩，有一个侍女不小心被挤出了圈子。
　　猛然间，
　　哧——！
　　站在附近的一个剑士，一个滑步来到那个侍女面前，二话不说，抬手一剑，划开了那侍女的脖子······
　　飞溅的鲜血如泉水般涌出，很快就在地上汇聚成一滩红色液体，刺鼻的腥臭味弥漫，尸体旁边的莺莺燕燕开始尖叫。
　　“啊啊啊~~”
　　剑士见此，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不断地挥剑，一个个侍女如同收割麦子一样，接二连三地倒下。
　　很快。
　　现场安静了。
　　周围所有的莺莺燕燕就算因为恐惧而浑身颤抖，也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全部噤若寒蝉。
　　夕雾瞪大美眸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她发现，自己从这一幕中，学到了某种东西。
　　至于脑海里不断响起的提示音，则被她抛在脑后。
　　等所有人都安静后，那个剑士才离开。
　　“小夫人，你没事吧。”千春这才轻轻地松开捂着夕雾的手。
　　她们在靠里面的地方，没有被波及，但千春也眼疾手快地捂着夕雾的小嘴。
　　“我没事。”夕雾回道。
　　她开始四处张望，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圆圈里的众人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全部被莫名其妙地带来这里。
　　顷刻间，夕雾就看见广场正中央的一幕，直接让她美眸睁大，轻吸一口凉气。
　　因为在那里，躺着一个人，一个凄惨的人，双腿被齐根斩断，手臂也只剩下一条。
　　伤口断裂截面的白色脊髓骨头、气管、血管、肌肉等等都清晰可见，而且还不断有血液从他残破的肢体上流出来。
　　而这个男人，竟然是鹰司雄。
　　此时的他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显示他还没有死，但就算没死，也快了。
　　“小夫人，不要看！”千春把夕雾转了个面，抱入怀里，不让夕雾看那血腥的一幕。
　　夕雾靠着千春的“胸大肌”，呼吸都有点困难，但是她却有种安心的感觉。
　　她能感受到千春自己也吓得不轻，却还要装作一副大姐姐的样子安慰她。
　　“没事的，这点场面，我小时候就见过。”夕雾从千春温暖的怀里出来，继续观察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鹰司雄旁边，还有一具无头尸体。
　　尸体的四肢、躯干被从中间剖开，里面的内脏也被一一切开，就像菜市场里的猪，里里外外，全部一览无遗，仿佛有人在里面找什么东西。
　　在前面十步的距离。
　　鹰司家的嫡系，除了鹰司宏之外，都被一群灰黑劲装打扮的神秘剑士拿剑架着脖子，跪在地上。
　　这些人，夕雾基本都认识。
　　最前面的就是鹰司芳子，原本雍容华贵的她，现在披头散发，脸上还有一个红色的巴掌印，她身边是那个叫“梨婆”的婆子。
　　鹰司芳子身边分别是鹰司幸二、鹰司乙女，也包括便宜儿子鹰司健一，他的毒似乎已经解开了，依旧一副身体虚浮的被掏空模样。
　　在他们身后，分别是鹰司宏的两个美妾纪子、兴子，两个少妇都紧紧地把自己不满十岁的女儿抱在怀里……其她的一些女人夕雾就不认识了。


67 说出

　　“我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把所有人都叫来了，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鹰司宏问面前三人，声音带着疲惫和绝望。
　　此时的他仿佛苍老了十岁，先前的从容和淡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三人正是源之介和他的两个师弟，藏之介和苍之介。
　　三人手中的细长犹如竹竿的利刃还未回鞘，漆黑的剑身，如同一块黑墨，没有沾上一丝血迹。
　　听见鹰司宏的话，他给了师弟藏之介一个眼神。
　　师弟藏之介会意，嘭的一声，地面出现一个蜘蛛网状的凹痕，跳到大殿的屋顶上，对着圆圈里二百多人说道：
　　“你们中，谁能说出长生药的线索，就能活。否则，全部都要死。”
　　他的声音经过真炁的加持，声如洪钟，圆圈内的二百多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说完。
　　众人听见“都要死”，于是又爆发出一阵骚动。
　　但骚动很快又在三十几人的死亡下，平息了下来。
　　在三十几位至少气感境界巅峰的伊藤派一刀流弟子面前，圆圈内的两百人，就算人数是对方的七倍，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夕雾在人群里，默默地看着又变成48点的生命点，有些诧异，原来生命点的获得竟然这么容易。
　　骚乱平息下来的众人，开始思考这几天发生过的一切可疑的情况。
　　在几十米外的空地中央。
　　鹰司宏继续重复着已经被自己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话：
　　“佐藤靖彦是被神秘高手所杀的，我们鹰司家族是被人陷害的，这里没有长生药，你们要怎么样才肯相信。”
　　之前这三个男人闯入大殿，轻轻松松杀死了他身边的所有鹰爪暗卫。
　　然后还把他的直系亲属全部抓了过来，逼他交出长生药。
　　但是，他哪里知道什么长生药啊。
　　虽然，一开始听说这种宝物的时候，他确实心动过，但一听见佐藤家因此而被灭族，他就立刻断了这个贪念，命人将佐藤靖彦赶了出去。
　　长生药这种东西太烫手了，一些大型流派的老不死为了它，才不会管他是朝廷任命的大名，就是直接灭族夺宝。
　　反正，全部杀死，又有谁会为了一个毁灭了的家族，去找一个大型流派的麻烦。
　　然而，他还是算漏了，佐藤靖彦被神秘高手杀死。
　　他那时候才恍然，这明显是有人在针对他们鹰司家，而且，对方好狠毒，就是要他们鹰司家被彻底灭族。
　　就算乙女不把佐藤靖彦带回家里，那个神秘势力，也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
　　他甚至都怀疑，长生药这东西，是不是一开始就是个幌子，根本就没有这个东西。
　　而且对方做事滴水不漏，那片被削掉三分之一的小树林，也被破坏殆尽，抹去了一切线索。
　　这样导致现在，不管自己说什么，这群人根本不相信，一口咬定是自己想要独吞长生药。
　　“鹰司族长，至宝虽好，也要有命享受啊，难不成你以为长生药能让你起死回生。”源之介威胁道。
　　“我早就说过，我根本没有那种东西，连见都没见过。”鹰司宏赤红着眼睛看着他，“而且，长生药、长生药，你们见过长生药长什么样子吗？没见过，凭什么就认为有。”
　　源之介道：“我们虽然没有见过长生药是什么样子。但知道长生药蕴含着很强的生命气息，拥有让人延寿、断肢重生等等不可思议的能力。我们不需要见过它，只要看见它，就能认出来。”
　　“那好啊，现在整个府邸，你们可以随便搜查。”
　　源之介暗了暗眼神：“看来，鹰司族长是不见点真格的，以为我们是来开玩笑的。”
　　源之介说着，手中细长如同竹竿的利剑缓缓抬起，空气在一瞬间被抽空，一股恐怖的威势在剑刃的刃口凝聚。
　　面前的一众直系见此，纷纷惊恐地哭喊：
　　“父亲，救我！”
　　“阿拉达！”
　　“爹爹！”
　　“老爷，妾身不想死。”
　　“父亲~”
　　……
　　咻！
　　一道剑气迸射而出，射向鹰司芳子。
　　“老爷，救~”鹰司芳子惊慌大喊，她从来没有一次如此靠近死亡，原本的从容优雅早已消失不见。
　　“小姐！”
　　千钧一发之际，鹰司芳子身边的梨婆一个闪扑挡在了她面前，这身手虽然只有气感初期的样子，但在一众莺莺燕燕的后院里，绝对是无可匹敌的恐怖存在。
　　只是现在，她面对的是更恐怖的存在。
　　哧啦！
　　血肉之躯在锋利无比的剑气之下，不堪一击，梨婆的身体被从腰间一刀斩断。
　　上半身与下半身仅由肠子、肺叶以及边上的一点皮肉和筋条连接，然而，她竟然还没有死，两只手撑着只剩下半截的躯干在地上爬行了几下，才死掉。
　　鹰司芳子目睹着梨婆在腰斩的痛苦中慢慢死去，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直接呆愣在原地，仿佛被掏空了灵魂一样，嘴唇下意识地蠕动，好像在叫“梨婆”的名字。
　　鹰司宏看着这一幕，双手握拳，发出一声怒吼：“你们究竟要怎么样？”
　　“我们只想要长生药。”源之介淡淡道。
　　“你们、你们这群~”鹰司宏深深感受到了“秀才遇到兵”的无力感。
　　这群武夫油盐不进，做事简单粗暴，但偏偏却掌握着这么强的力量。
　　“鹰司族长想要救人，交出长生药就可以了。”源之介一边说，一边又抬起手中的剑。
　　这时。
　　鹰司芳子身边的鹰司健一终于崩溃了，因为源之介这一剑对准的是他，而他可没有忠心的奴仆为自己挡这一剑。
　　“不要，不要！我说，我知道长生药的线索。”鹰司健一崩溃地说道。
　　“鹰司族长，你看，这不就有了吗。”源之介露出微笑。
　　他就知道这群所谓的贵族都是贱骨头，不给他们见见血，就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吧。”
　　“说了，你就能放过我吗？”鹰司健一期待地看向源之介。
　　“当然，不仅放过你，还会放过这里所有人，我们只要长生药。”源之介信誓旦旦地保证。
　　“好，我说~”
　　“健一，住口！”鹰司宏呵斥道。
　　“鹰司族长似乎还没认清楚情况啊。”源之介旁边的师弟，苍之介抬起手中的剑横在他的脖子上，示意他闭嘴。
　　“父亲，你为什么这么偏心，为了一个妹妹，让整个家族陪葬。”鹰司健一也愤怒地回怼道。
　　然后，他就对源之介道：“佐藤靖彦死前一直和我妹妹在一起，如果他真有长生药，那么我妹妹一定知道。”
　　他说完指向鹰司乙女。
　　源之介的视线也移到鹰司乙女身上。
　　鹰司乙女顿时慌了，连连摆手，惊恐地解释道：“不，不，我不知道。我从来都不知道什么长生药！”


68 陷害

　　鹰司乙女极力否认，神情惊恐到了极点。
　　她的脸色十分苍白，从一开始就苍白，毫无血色，好像贫血了一样，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虚弱感。
　　源之介打量了一番鹰司乙女，发现这个贵族家的小姐，脸蛋，身材，都不差，如果左眼没有眼罩没有的话，绝对是个美人。
　　然而，他最恨的就是美人。
　　源之介缓缓走向她。
　　“不要，不要过来！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鹰司乙女身体像筛糠似的乱颤，恐惧地往后缩。
　　她身后，一个伊藤派一刀流的弟子，自然知道大师兄被女人伤害过，一直痛恨女人，尤其是美女，于是狠狠一脚踢向她的后背，把她踢得扑在地上。
　　源之介弯腰，抓起鹰司乙女的头发，强行将她提了起来。
　　“唔唔~，好痛！放开我！好痛……！”鹰司乙女发出痛苦的哀鸣，两只纤细手臂紧紧抱住源之介粗壮的胳膊，以缓解头皮的撕裂般剧痛。
　　“放开我女儿。”鹰司芳子在旁边发出声音，却没有动作，只是发声表示抗议。
　　源之介直接无视了鹰司芳子，森严地凝视着乙女，冷冷问道：“长生药在哪里？”
　　“不，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鹰司乙女面容因为头皮传来的剧痛而扭曲，强忍着疼痛否认道。
　　“大人，她在撒谎，她被佐藤靖彦迷得死去活来，还爬上了他的床。”鹰司健一在旁边插道，“要说长生药最有可能在谁那里，那一定是她！”
　　源之介听闻，看向鹰司乙女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不，不，我虽然喜欢靖彦哥哥，但是靖彦哥哥从来没有告诉我长生药。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被冤枉的！”鹰司乙女极力解释，声音无助、凄凉、微微嘶哑。
　　只是，她面对的是一群从小习武的武夫，他们才不懂什么怜香惜玉。
　　而且源之介曾经还被一个漂亮的女人欺骗过、伤害过，虽然后来他杀了那个女人全家。
　　但也从此对女人再无好感，看见女人，尤其是美女，就忍不住想虐杀一番泄气。
　　女人在他眼里，早就和木人桩没什么两样了。
　　果不其然。
　　源之介粗暴地揭掉了鹰司乙女粉色的眼罩。
　　看了看那丑陋的、长着狰狞淤肉的眼眶，然后……就把粗壮的手指捅了进去，开始搅动。
　　“啊啊啊——！”
　　鹰司乙女爆发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就像一只疯狂抽搐的虫子。
　　眼眶里不断流出白色的、红色的、肉色的粘稠液体，场景十分瘆人。
　　她双手挥舞，拼命捶打、撕抓源之介的手臂，但她一个弱女子，本来就手无缚鸡之力，自然是毫无用处。
　　远处遥遥看向这里的莺莺燕燕，虽然看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鹰司乙女那撕心裂肺地痛苦嘶吼，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众人纷纷被吓得脸色苍白，互相抱在一起。
　　千春还捂住夕雾的耳朵：“小夫人，不要听。”
　　广场中央。
　　良久。
　　源之介才抽出手指，甩了甩，将手上的血肉碎末甩在地上，至于没甩干净的，则直接擦在鹰司乙女的衣服上。
　　“来，现在告诉我，长生药在哪里？”源之介依旧是之前冷冷的声音。
　　此时他的声音在鹰司乙女耳朵里，就是世间最恐怖的声音。
　　已经被剧痛包裹的鹰司乙女，勉强睁开眼睛缝隙，看见源之介就吓得差点窒息。
　　她迫切地环顾四周，希望有人能拯救自己，但周围，她的哥哥、父亲、母亲……都与她对视一眼就撇过头。
　　他们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鹰司乙女心脏一痛，升起一股浓浓的绝望。
　　她脑海里不自禁地思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昨天自己还是一个锦衣玉食的贵族家小姐，但一夜之间就沦为阶下囚，没有尊严，没有自由，连生命都无法保证。
　　而且……靖彦哥哥也死了，尸体还被这群人肢解。
　　越想，她的心里越悲伤；越想，她的心里越记恨。
　　恨为什么自己会面临这种事？
　　为什么？
　　为什么？
　　这个时候。
　　她忽然瞥见了远处一双特别美丽明亮的眸子，那双眸子很美，水灵剔透，顾盼之间都吸引着人们挪不开眼。
　　而且，最刺痛鹰司乙女的，是那双眸子里有一种遗世独立，超然物外的缥缈感，仿佛是一个局外人在看热闹。
　　她认出了这双眼睛的主人，是那个非常讨厌的，勾引幸二哥哥的臊货。
　　刹那间，她心里的嫉妒和对自己不公命运的怨恨，全部都找到了一个倾泄口。
　　“我说，我说，是她！长生药在她那里！”鹰司乙女开始尖叫起来，手指遥遥指向远处人群中的夕雾。
　　源之介循着她的手指看去，那个方向很多人，他完全看不出鹰司乙女指的是哪个，于是问道：“那个方向的谁？”
　　“我哥哥的那个小妾，就是她，不知廉耻，卖弄风姿，勾引靖彦哥哥，长生药一定被她骗走了。”鹰司乙女歇斯底里地说道，眼睛犹如毒蛇死死盯着夕雾。
　　人群中，夕雾感受着鹰司乙女的仇恨，绝美的小脸直接都傻了。
　　她实在想不起自己跟她有什么仇，什么怨，以至于她竟然这么恨自己。
　　夕雾完全忘记了自己弄瞎了对方一只眼睛的事。
　　源之介直接皱起眉头，啪的一巴掌打肿了鹰司乙女的半边脸，眼里流露出森然的杀气：“你是在把我当傻子吗？”
　　他虽然常年习武，人情世故懂得不多，但也不是笨蛋。
　　哪里听不出鹰司乙女出于女人那无聊的嫉妒，竟然将借刀杀人的想法打到了他身上。
　　明明只是一个区区的蝼蚁！
　　也敢挑衅强者的威严？
　　该死！
　　源之介眼里流露出一股森然的杀意，扑通一声，把鹰司乙女摔在地上，提剑砍向她。
　　噗嗤！
　　“啊啊啊……！”
　　鹰司乙女先是一愣，随后便被无边无际的剧痛包裹，喉咙仿佛炸开一样，发出凄厉欲绝的惨叫。


69 长生药现身

　　她的一只手臂被从臂膀处切掉，鲜血飙射四溅，洒在周围的一众柔弱女眷身上，吓得她们刚要尖叫时，又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强行忍了下来，活像一群待宰的鸡。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她手臂断裂面的出血很少，完全不像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出血量。
　　这点异常并没有人注意。
　　“现在告诉我，长生药在哪里？”源之介继续冷声问道。
　　“就……是她，在……她那里！”鹰司乙女仿佛陷入了某种癫狂之中，即使剧痛让身体发生痉挛，也死死地盯着夕雾，誓要将夕雾拖下水。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夕雾都能感受她仅剩一只眼睛的恶毒。
　　不知道，还以为两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可夕雾明白，自己和她只见过寥寥几面。
　　而且，夕雾总感觉今天的鹰司乙女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自己。
　　这种吸引是血脉深处的渴望。
　　源之介凝视着地上痛苦蠕动的鹰司乙女，也拿不准了。
　　他决定去把鹰司乙女口中的女人找来问问。
　　“那个女人是谁？”
　　“是我哥哥的小妾，我忘记她的名字了，你可以去问我哥哥。”鹰司乙女脸庞因为痛苦而扭曲，但却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
　　源之介的视线移向了旁边的鹰司幸二：“你的小妾叫什么名字？”
　　鹰司幸二感受着对方的目光，只觉一股恐怖的杀气袭来，仿佛一条蛇爬上了脊背，心脏骤停，差点缓不过气来。
　　两秒过后，他然后仿佛做出了艰难的决定，说道：“夕、夕雾。”
　　说完，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上，扭头看向远处大圆圈里密密麻麻的人，努了努嘴，似乎说了个“对不起”。
　　源之介给了背后师弟苍之介一个眼神。
　　苍之介是点点头，来到几十米外大圆圈外面，朝里面喊道：“谁是夕雾？站出来。”
　　唰！
　　整齐划一，仿佛排练了无数遍。
　　圆圈里的二百多人，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内分开成两列，露出了里面，一脸懵逼的夕雾。
　　“呃……”
　　夕雾左看看，右看看，所有人都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表情，有些侍女眼里还有幸灾乐祸之意。
　　苍之介看见夕雾，被她的美貌惊艳得愣怔了几秒，他没想到这个小妾竟然这么美。
　　“你就是夕雾。”苍之介走到夕雾面前。
　　夕雾微微颔首。
　　苍之介一手抬起她的粉腮，仔细欣赏了一会儿，便抓起她的手往场中央走去。
　　“小夫人。”千春抓住夕雾的手，不想松开。
　　“千春，我没事。”夕雾推开她。
　　一路上，夕雾都很乖巧，没有动手。
　　虽然她感觉这三个归一境的剑士都挺弱的，但夕雾早就知道自己的感知要反着理解。
　　感觉对方弱，那么真实情况就是对方很强。
　　而且，刚才鹰司乙女和他们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既然鹰司乙女要找死，那……她就成全她好了。
　　来到广场中央，源之介看见夕雾的样子，愣了愣，才道：“长生药在你那里？”
　　“不，长生药不在妾身这里。”夕雾摇摇头。
　　“不！她撒谎！就在她那里。她勾引靖彦哥哥，骗走了靖彦哥哥的长生药，你们可以严刑审问她，她很狡猾，不给她一点苦头吃，她是不会说的。”
　　鹰司乙女不依不饶，那语气之真切，听得夕雾都差点相信长生药真的在自己这里。
　　她已经进入半疯癫状态，她知道自己已经被毁了，眼睛瞎了一只，现在手也断了一只，心爱的靖彦哥哥也死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但是，在死之前，她就是不想看着夕雾继续活着，享受着男人的宠爱。
　　一想到自己凄惨死去，而她却幸福地享受荣华富贵，这比凌迟了她还难受。
　　“小美人，我现在是在很严肃地问你，希望你想好了再回答。”源之介说着，抬起手中的细长利剑，用刀背摩挲着夕雾绝美的脸颊。
　　源之介发现这个小美人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她很冷静，异常的冷静，看不出一点惊慌。
　　‘这一份不管什么时候的镇定自若，和她还真像啊，像得好想亲手撕开它，看看她痛苦哀求的模样。’源之介想起了那个女人。
　　那个他真心爱过的女人，那个他 亲手杀死的女人。
　　她也是这样，面对一切都是一种泰然自若的态度，他……很讨厌她这个样子。
　　于是，他活剥了她的皮，果然，在剥皮的痛苦下，她也像普通女人一样挣扎、嘶吼，哀求给她一个痛快……
　　夕雾能感受到那细长利刃，与脸颊接触时的冰凉和森寒，她扫了一眼源之介，发现这个男人眼里有一种暴戾。
　　知道对方可能不耐烦了，于是开口道：“我和那个佐藤只有一面之缘，长生药确实不在我这里，但我猜到长生药在哪里了。”
　　“呵呵呵~”源之介嘴角浮现出一抹阴冷的笑意，“猜到在哪里，你是想把我当猴子耍吗？”
　　他说着，举起了手中的剑。
　　“等等，你能等我说完再动手吗。”夕雾道。
　　“哦~，好，你说，如果说错了，我可不会因为你的姿色就手下留情。”源之介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夕雾。
　　夕雾悄悄散去手中凝聚的真炁，缓缓道：“我虽然不了解佐藤靖彦是什么人，但我知道，如果一个人要藏一件东西，那么选择的地方一定会满足三个特点。”
　　源之介来了兴致：“哪三个特点？”
　　“第一，这个地方绝大多数人都想不到。”
　　“还有呢？”源之介继续问道。
　　“第二，这个地方最好只有他有钥匙，或者说，只有他能接触那个地方。”夕雾娓娓道来。
　　“那第三呢？”源之介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但又什么都没抓住。
　　“第三就是~”夕雾顿了顿，“那个地方的主人都不知道那里藏了东西。”
　　夕雾说完。
　　鹰司芳子眼睛陡然睁大，她朝着夕雾厉声道：“贱人，闭嘴，你这恶毒的贱婢，你该死！”
　　咚！
　　源之介猛然一脚弹出，把鹰司芳子踢飞两三米远，重重地倒在地上，满嘴血污，说不出话来。
　　“那个地方在哪里？”源之介问道。
　　“那里！”夕雾纤纤玉指，直直地指向鹰司乙女的小腹，“鹰司乙女小姐的肚子里。”
　　此言一出。
　　现场安静了下来。
　　夕雾解释道：“鹰司乙女小姐一颗芳心都在佐藤身上。
　　那么佐藤靖彦提出和乙女小姐上床的要求，乙女小姐一定不会拒绝吧。
　　在这个过程中，有没有可能，佐藤靖彦偷偷地在乙女小姐肚子里藏点东西呢。
　　那个地方，一般没有人会想到。而且以乙女小姐对佐藤靖彦的一片痴情，她自然不会让佐藤靖彦以外的人触碰那绝对私密的地方。”
　　“贱人，你胡说八道什么，妹妹已经那么可怜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残忍对她，我要杀了你。”这一次发声的，竟然是鹰司幸二，他看向夕雾的眼神充满了杀意。
　　夕雾厌恶地看向这个自己名义上的丈夫，这个恶心的双标狗，呸。
　　反正鹰司家今天注定完了，她也没必要忍受了。
　　源之介一脚踢在鹰司幸二的肚子上，直接让他蜷缩在地上，闭上了嘴巴。
　　随即，他缓缓走向鹰司乙女。
　　“不，不，她说谎，没有，我那里绝对没有什么长生药！是她，在她的那个地方！”鹰司乙女破口辩解。
　　但是，源之介已经来到她面前。
　　“不，不要，她故意的，她在害我！”鹰司乙女嘶吼道，“在她的那个地方，我这里没有。”
　　源之介自然不会听。
　　哧——！
　　他手中的刀闪电般地弹出，无比精准地刺进了鹰司乙女的肚子，然后就像是切腹一样，不过是纵向切腹，在乙女肚子上剖开一个血淋淋的口子。
　　这口子一出现，一股浓郁的红色雾气就散发了出来，旁边的众人只是吸了一口，就感觉浑身都轻松不少，疲惫一扫而空。
　　“长生药果然在里面。”源之介面露喜色，加大力度，不顾鹰司乙女的挣扎，剖开了她的肚子，将里面的场景暴露在阳光之下。
　　众人纷纷好奇地看向里面，待看清楚后，全部都脸色骤变。
　　夕雾也偷偷看去，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在鹰司乙女的胞宫壁上，一节仿佛树根的根须，寄生在上面。
　　那根须约一指长，筷子那么粗，仿佛是某个大根须的一小截，呈现鲜红色，在表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犹如无数头发一样的触须，深深扎进鹰司乙女胞宫的肉壁中，不停汲取着血液。
　　这诡异的一幕，看得众人心里发寒。
　　‘这就是长生药？’夕雾皱眉。
　　她看着这仿佛虫子一样的根须时，脑海里闪过一个词——妖！
　　同时，心里竟然涌出一股渴望，想要吃了这恶心的诡异生物。
　　源之介兴奋道：“果然是长生药！”
　　他知道长生药的全名是“噬血蛊参”，之前还不知道这名字的含义，但现在，他懂了。
　　“师弟，把准备好的玉盒拿出来。”源之介对身后的师弟说道。
　　而这时，异变发生。
　　长生药，或者说噬血蛊参的一截根须，竟然有意识，它似乎察觉到了危险。
　　咻的一声，仿佛一只箭矢射出，速度极快，在空中留下一片残影。
　　它……想逃走！


70 解脱

　　长生药仿佛一只离弦之箭，想从周围人的间隙中逃走。
　　它似乎没有智慧，只有本能。
　　本能地避开了所有人中给它威胁最强的夕雾，其次是源之介，最后选择了从藏之介所在的方向逃跑。
　　“师弟，抓住它！”源之介一声大吼。
　　藏之介闻声，身体不待大脑的反应提前行动起来，归一境界的真炁涌动，双腿猛然一跺，化为一道黑影扑向长生药抓去。
　　长生药的速度虽然快，但在藏之介全力爆发之下，还是被一把抓住了。
　　“啊——！”
　　然而，藏之介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出痛苦的惨叫，半跪在地上。
　　“师弟，你怎么了！”源之介担心道。
　　“师兄，我的手···”藏之介缓缓摊开自己的右手，他的面容扭曲，额头冒着热汗，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源之介看向师弟的右手掌心，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夕雾在旁边，将整个过程都看在眼里。
　　那个长生药在被藏之介抓住的瞬间，就开始疯狂挣扎起来，往血肉里钻。
　　它上面犹如头发丝一样的密密麻麻触须，轻松突破了源之介手掌覆盖的真炁，扎进了他的皮肤里。
　　和毛细血管网连接在一起，并且不断往更深处蔓延，本体根须犹如在沼泽里，一小半已经“沉入”手掌，并且还在一鼓一鼓的膨胀收缩，仿佛一个瘤子，既狰狞，又恐怖。
　　藏之介的整条手臂鼓起青色血管，身上的气息不断减弱，脸色也肉眼可见地苍白起来。
　　夕雾看着这一幕，脊背发凉，不自禁的后退，远远避开这个恶心诡异的生物。
　　真炁的强大她很明白，如果在一个部位覆盖一层致密的真炁，基本相当于覆盖了一层坚实的铠甲。
　　但现在，这个诡异的生物，直接无视了真炁形成的致密铠甲，轻易地钻入归一强者的血肉中。
　　这什么长生药太过诡异，就算真的能长生她也没兴趣。
　　“师弟，忍一忍 ！”
　　源之介拿出一个脚掌大小的青色玉盒，然后准备强行把长生药扯下来。
　　他这次做好了准备，在手上戴着一只金属手套。
　　“师兄，等等。”藏之介制止道。
　　“怎么了？”源之介停止了动作，看向他。
　　藏之介额头冒着冷汗，咬牙解释道：“师兄，长生药的触须是活的，它们已经进入了我的经脉。
　　强行扯断，这些触须失去束缚，会自由自在地在我的经脉里扩散，到时候……我大概会死。”
　　源之介听闻，神色一变，陷入了进退两难之中。
　　他和两个师弟从小情同手足，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自然不想师弟死。
　　他心急如焚，像热锅上的蚂蚁，思考该怎么办。
　　藏之介额头冒着冷汗，忽然道：“师兄，把我的手砍下来吧，这是唯一的方法了。”
　　“不行！这是你的右手，砍下来，你就废了。”源之介拒绝。
　　“没事的，今后我会练习左手剑。”
　　“不行就是不行，师弟，等等我，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源之介道。
　　左手剑、左手剑，说得容易，但做起来，难如登天。
　　“师兄，没有办法了，你快动手吧，我能感觉到，长生药的触须越来越长，在不动手就晚了。”
　　“我，我~”源之介心里仿佛被个无形的大石头压住。
　　这时。
　　他忽然看见地上的鹰司乙女，剖开的肚子不断涌出鲜血，在她身下已经汇聚了一大滩。
　　她还没有死，但也快了。
　　源之介脑海灵光一闪，立刻想到了办法。
　　他朝着夕雾大吼：“你，过来！”
　　“？！”夕雾疑惑。
　　但在源之介仿佛刀俎般的眼光注视下，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把这个东西拿起来，放在盒子里。”源之介命令道。
　　他已经想到了方法。
　　用另外一个人引走长生药，然后砍下那个人的手，一起放进玉盒里。
　　这样，他师弟的命和手就都保住了。
　　至于为什么选择夕雾。
　　一是，他仇恨一切漂亮的美人，越美越讨厌。
　　二是，他觉得只有夕雾这样极美的绝色少女，才能引走长生药。
　　夕雾注视着诡异的长生药，并没有动。
　　“怎么，耳朵聋了？还是要我来帮你。”源之介冷声道，手中的刀抬了起来。
　　漆黑如墨的狭长刀身冷气森森，唯有刃口泛着寒光，锋利的凉意扑面袭来，仿佛迫不及待地要痛饮美人血。
　　源之介的意思很清晰：要么乖乖照做，要么……就去死吧。
　　地上。
　　本来已经快咽气的鹰司乙女看着这一幕。
　　回光返照地笑了起来，她仅剩的一只左眼瞪得老大，仿佛是要亲眼见证夕雾的凄惨下场，才会瞑目而死。
　　旁边的鹰司芳子也快意地看着这一幕，脸上在狞笑，嘴巴轻轻蠕动，似乎在说：活该！
　　鹰司幸二也冷哼一声，怨恨的眼神浮现一丝惬意，完全没有一点夫妻之情。
　　夕雾对他来说本来就是一个玩物，现在这个玩物伤害他从小疼爱的妹妹，自然罪大恶极，万死不辞。
　　鹰司宏则是冷眼旁边，脸上没有一丝动容。
　　明明昨天还和夕雾说着情话，今天就仿佛成了陌生人。
　　这也正常，现在家族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他哪里还有心情考虑美人。
　　美人是奢侈品，和平闲暇时，自然会考虑。
　　但一旦到了重大抉择的时候，第一个可以牺牲的就是美人。
　　自古以来，无数影视作品总喜欢给皇帝摆出“要江山还是要美人”的选择题。
　　但这也只是人们对美好爱情的自我陶醉罢了。
　　现实中，江山和美人，从来都只是单选题。
　　至于周围的其他人，则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夕雾将周围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暗吸了一口气，仿佛做好了某种决定。
　　她抬起小脑袋，最后问了源之介一句：“可以换一个人吗，我来的话，他会死的。”
　　源之介感觉这个蝼蚁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但也没放在心上。
　　“我只数一声，要是你还没行动，你的手就不用要了。”源之介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好吧，希望你不要后悔。”夕雾说着，缓缓伸出洁白无瑕的玉手。
　　藏之介额头冷汗直冒，但是脸上露出笑容。
　　他终于可以解脱了。
　　结果。
　　下一个瞬间。
　　他真的解脱了。
　　噗嗤！
　　肉体被强行撕裂，他呆呆地看着穿过自己胸膛的纤细手掌，然后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夕雾。


71 战斗

　　袭击发生的太过意外和突然，以至于他毫无准备。
　　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只是一个花瓶的小美人，竟然是一位归一境的高手。
　　而且其真炁之强，简直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很轻易地就击碎他的护体真炁。
　　“你，哇——”他想要说话，但一张口就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和内脏碎片。
　　夕雾的手在刺进他胸膛的瞬间，就灌入大量真炁，破坏、搅烂他的内脏。
　　他还没有立即死去，完全是靠归一境强者顽强的生命力撑着。
　　但这也只是徒增痛苦罢了，他注定没救了。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问你师兄，可不可以换一个人，你师兄非得坚持，结果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要怪就怪你师兄吧。”夕雾缓缓开口。
　　说完，她控制灌入藏之介体内的真炁开始膨胀、膨胀、膨胀……最后。
　　嘭！
　　仿佛是吹爆的气球，藏之介的上半身直接炸开，鲜血、脏器以及其他一些汁水四溅，一时间场面血腥无比。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直接让在场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刚刚还威风霸气，决定在场所有人生死的归一境强者，现在化为地上一滩血肉浆糊。
　　当然，最大的意外变故是场中那个小小的、极美的、完全看不出一点强者样子的少女。
　　夕雾收回手臂，真炁覆盖下，她的小手纤尘不染，精致小巧，骨节分明，犹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然而就是这不管怎么看都是给男人亵玩的玉手，刚刚残暴地贯穿了一位归一境强者的胸腔。
　　“你，你~”源之介怔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看向夕雾的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仇恨。
　　夕雾则无辜地看向他：“我告诉过你‘我动手，他会死的。’你为什么不听呢？”
　　“给我死！”源之介咆哮一声。
　　他本来就在夕雾旁边，手中的细剑如闪电般地弹出，真炁灌输之下，剑刃的刃口凝结着恐怖的威势，细长的剑身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鸣叫，犹如一道黑芒闪光斩向夕雾的脖颈。
　　铛——！！！
　　一声刺耳的巨大轰鸣声，仿佛是一发炮弹狠狠砸在另一个坚硬无比的东西上，恐怖的声波犹如一声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在两人接触的中央，爆发出一圈气浪，朝着四周扩散，掀起一阵尘土。
　　轰鸣声中，源之介被狠狠抛飞了出去，落地后又滑行了五六米，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才停止。
　　此时的他保持蹲马步的姿势，双腿弯曲，身体重心下垂，手中的剑被横在身前。
　　刚才他提剑斩向夕雾的瞬间，夕雾以一种匪你所思的速度后发先至，小手握成粉拳，砸向她。
　　他看着那小小拳头上几乎要凝为实质的真炁，目瞪口呆，那么巨量的真炁，简直骇人听闻。
　　他当即想也没想，收剑格挡在身前。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被一拳打飞，手臂被震得一片酥麻，胸腔火辣辣的，咽喉甚至隐隐有腥味涌上来。
　　还好灵铁制成的利刃非常坚固，承受了大部分力量，否则，现在他就不是站在这里了。
　　远处。
　　夕雾收回拳头，看着被一拳打飞的源之介，有些疑惑：“这个人好像很弱的样子。”
　　源之介压下咽喉的腥味，面色难看地盯着夕雾，质问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你不是知道了吗，我就只是个普普通通，有点姿色的小妾罢了。”夕雾的声音很轻灵动听，仿佛天籁。
　　说完，夕雾又认真地问一句：“从刚才我就想问了，你在归一境里是不是很弱啊？”
　　夕雾只和很少的几人交过手，并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在外面究竟算什么水平。
　　她能参照的只有那天晚上的那个老头，在她眼里，那个老头才是归一境界，至于意境，她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因为鹰司幸二说过，奥义有多强，是无人知晓的。
　　既然无人知晓，那就是没有了，至少自己不可能碰到。
　　所以，她笃定那个老头是正常的归一境。
　　至于面前这些，应该用了什么特殊手段制造出来的归一境，前世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夕雾一边说，一边捡起藏之介的剑。
　　伊藤派一刀流使用的剑都是细身剑，有些类似柳叶剑，即有刺剑的快速穿透的优点，也可以作为普通长剑使用，非常适合伊藤派一刀流的秘技。
　　夕雾现在已经快一米五了，握着一把一米长的细身剑，还算合适。
　　她握着剑的瞬间，就感觉这把剑暗藏玄机。
　　真炁灌输进入其中畅通无阻，应该是专为真炁的归一境强者打造的。
　　灌入真炁后，夕雾感觉整个剑就和自己的手臂一样，可以灵活自如地挥舞，就仿佛手延长了一截。
　　而且这把剑非常坚硬，自己全力之下都掰不断。
　　夕雾随意挥舞了几下，剑尖扫过地面，并没有接触却留下了几道细线痕迹。
　　‘原来如此，这应该就是剑气了。’
　　‘不过，剑气也只能欺负一下归一境之下的人，归一境剑士的速度太快，剑气很难打中，而且就算打中，也不一定能破开对方的护体真炁。’
　　“你——”面对夕雾这样的羞辱，源之介气得喉咙一甜，差点把好不容易压下的内血喷了出来。
　　但下一个瞬间不到。
　　他便被一股浓烈的危机感笼罩，他抬头看去，只见几十米外的地面凹陷出一个大坑，而夕雾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噹！
　　仓促之下，他立刻抬起手中的剑，险而又险地弹开从侧面袭来的一道斩击。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夕雾已经冲到他身侧。
　　“好快！”源之介心里一凛，
　　双方只交手了三招，但是他已经知道对方的水准了。
　　对方的剑术是垃圾，握剑的姿势、劈、砍、斩等等，错得一塌糊涂。
　　但偏偏，对方的力量和速度，强得离谱，完全不像归一境的程度。
　　也因此，即使对方完全不会剑术，把手中的剑当烧火棍挥舞，但是配上那恐怖的速度和力量，产生的威力也让他难以招架。
　　他的身形瞬间横闪二十几米，但还没站定，夕雾已经抢先来到他前面等他，挥舞着手中的灵铁剑再次斩向自己。
　　面对这一击，他避无可避，陷入了劣势中。
　　这时。
　　他剩下的一个师弟苍之介，化为一道黑影冲向夕雾。
　　“秘技·点星！”
　　苍之介手中的剑在空中划过一条诡异的弧度刺向夕雾。


72 重伤

　　苍之介这招围魏救赵，时机把握得恰当好处。
　　他手中的柳叶细剑，在剑尖的位置，凝聚着大量的真炁，形成一点白芒，直刺向夕雾的脖颈。
　　“嗯？”夕雾感觉自己被一股浓郁的杀机锁定。
　　她美眸一转，就瞥见那点白芒，顿时视线一阵恍然，周围的景物模糊一片，隐约朦胧之中，只见一颗闪耀的流星袭来，流星闪烁的频率似乎暗含某种特殊的规律。
　　以至于夕雾不知道为什么，视线死死地被那一点白芒吸引，意识出现一瞬间的恍惚，直接忘记了自己是在战斗中。
　　电光火石之间。
　　幻欲妖瞳流出一股清凉的气息，夕雾美眸一震，瞬间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但此时，经过刚才那刹那间的恍惚，局势已经逆转。
　　她的前方，源之介逼近自己不足三米，手中的刀已经开始劈下。
　　她的左边，苍之介剑尖闪耀着诡异的白芒，刺向她的咽喉，已经不足三米。
　　虽然攻击还没有降下，但夕雾已经感觉到肌肤一阵刺痛。
　　两边都是杀机，迫在眉睫的杀机。
　　然而，
　　夕雾并没有惊慌之色，她扫了一眼两人，喃喃道：“好慢。”
　　从刚才她就发现了，这两个家伙的速度好慢，他们的速度也就比内气境界的自己快上一点，大概是130米每秒到150米每秒。
　　而自己，普通的速度就是200米每秒，全力爆发的话，可以可以短暂突破250米每秒，虽然距离打穿音障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与这两个家伙相比，那就是兔子看乌龟的速度。
　　这也是她一直觉得这两个家伙‘一定不是真正归一境’的原因。
　　太慢了！
　　从刚才开始，她一直暗中提防对方的底牌，所以一直没有动全力。
　　她自己的底牌自然是幻欲妖瞳这种阴人神器。
　　而底牌这种东西，自然是能捂多久，就捂多久，能捂多死，就捂到死。
　　就跟闪现一样，即使到了最后一刻，也绝不交闪。
　　当然，现实跟游戏不同，到了最后一刻，该交闪，就得交。
　　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她想的那样。
　　难得的可以一击必杀的机会，他们不可能不用全力。
　　“或者说，刚才那种让自己精神恍惚一下的什么星，就是他们的底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沙扬拉拉！”夕雾给两人报以一个“再见”的眼神。
　　随即。
　　打破四次身体极限，相当于每天007苦修七十七年的恐怖功力全力爆发，真炁犹如空气一样不值钱，疯一般地涌入灵铁细剑。
　　霎时间。
　　细剑发出一声蜂鸣般的哀鸣，剑身周围三寸，真炁凝聚形成了一股无形的力场，空气翻腾，光线扭曲，细长的剑身仿佛变粗的十倍，远远看去，犹如一根手臂粗细的大铁棍。
　　夕雾不会秘技，只会粗鲁地往剑身里面灌真炁，导致手中的剑沉重无比。
　　不过，这也是她的打算，她知道质量越大，动能越大，威力也越大。
　　……
　　源之介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他仿佛看到了等一下夕雾那具美丽的躯体支离破碎。
　　亲手将一具雪肌玉肤、美妙绝伦的窈窕娇躯切成一块一块的块状物，看着那美若天仙的皮囊下究竟隐藏着怎么样的血肉，这样的探知过程不管重复多少次，都让他乐此不疲。
　　而这一次的素材也是他做梦都没想过的世间极品绝色，还是归一境的高手。
　　“归一境高手的生命力，应该能坚持很久才会咽气吧···”源之介呢喃了一声。
　　同样，苍之介嘴角也微微勾起，他就要成功地为二哥报仇了！
　　然而，胜券在握的两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他们心头。
　　“怎么回事？这股危机感？”源之介心脏猛缩，死死盯着夕雾，“难道她还能翻身？”
　　“这么近的距离，她还能做什么？”源之介都能闻到夕雾身上那一股好闻的女子体香。
　　身为一个战斗经验十分丰富的归一境强者，他的战斗素养绝对是顶尖中的顶尖，毕竟不顶尖的都死了。
　　而以他的视角来看，这么近的距离，就算对方从【秘技·点星】清醒了，一切也根本是定局了。
　　哪怕对方的速度超过他们一大截，也是一样的结局。
　　不可能有意外的。
　　也不应该有意外的。
　　本应该如此···
　　直到。
　　嘭！
　　那个神秘的小美人身上爆发出一股恐怖的气势，地面犹如饼干一样崩碎，凹裂成一个大坑，细小碎石震得离地而起仿佛失去重力悬浮了起来。
　　手中的细身剑笼罩陡然变粗变大一圈，从一根烧火棍，变粗了一根铁柱，猛然一个横劈。
　　“不好，快躲开！”源之介大吼一声。
　　一脚猛然跺地，地面嘭的一声，炸出一个深坑，他想借此调转方向。
　　然而，已经晚了。
　　上一个瞬间未去，下一个瞬间不到。
　　他只看到对方纤细的手臂直接模糊。
　　不，那不是模糊，而是突如其来的速度剧烈暴增，让他的眼睛一时间无法适应，因此产生的视觉残留。
　　轰隆隆！！！
　　巨大的动能带动气流，掀起一条弧形空气波呈扇形扩散，气波扫过地面，铺在上面的石板出现无数龟裂痕迹。
　　一些细小的碎片被掀飞了起来，露出地下土黄的泥土，泥土被刮起，一片尘土飞扬，现场众人不约而同的出现短暂的耳鸣，纷纷偏过头不敢再看。
　　源之介只隐约捕捉到粗大黑棍的影子，便被一股巨力吞没。
　　那力量之大，骇人听闻，轻易地扭曲他劈砍而去的剑刃轨道，紧接着轰向自己。
　　他的护体真炁没有坚持一秒钟就崩碎，嘭的一声，犹如一个沙包被打飞了出去。
　　撞在一个来不及躲避的伊藤派一刀流的弟子身上，那个弟子犹如被飞驰而过的高铁碾过，口吐鲜血，双眼直接爆裂成两个血窟窿，骨骼的断裂声清脆响亮。
　　有这个倒霉弟子的缓冲，他继续滑行了几十米后，终于稳定了下来。
　　他躺在地上，肋骨断了一半，脏器全部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仅仅只是呼吸，肺部都是一片火辣辣的疼，应该是某根骨头被打断刺中了肺部。
　　总之，他已经是重伤状态，没有几年时间，是休想下床的。


73 伊藤一刀斋

　　哐啦！
　　这时，他被打飞的细身剑才落地。
　　而握剑的右手，三根手指呈现反向弯折，其中一根指骨刺穿了皮肤，露出了白花花的骨头···
　　至于身下这个被波及的师弟，死得不能再死了。
　　苍之介则比他好运得多，他被打飞过后，直接撞向了广场中央的大圆圈。
　　那里聚集整个核心区域的奴仆，每一个奴仆都是一个很好的肉垫。
　　源之介犹如一个飞速射来的保龄球，那些奴仆就是球瓶，双方接触的瞬间就被轰倒大片。
　　一时间，哀嚎遍野。
　　“啊~我的手~”
　　“啊啊啊~”
　　“我好痛···”
　　也有的，被直接撞到脑袋、撞断肋骨刺中内脏……连惨叫声都没发出就死去。
　　然而，他的情况却更加凄惨。
　　源之介毕竟在千钧一发之际飞速后闪，而他却是迎着夕雾的斩击，撞了上去。
　　他胸膛下方两寸的地方，直接缺了一块，就像是某只巨兽的利爪扫过一样，不仅是外面的肉，连带着里面的骨头、内脏、内脏与肺的肉膈等等都没了。
　　断裂的截面两边也是一片血肉模糊，隐隐还能辨认出两片肺叶只剩下上半部分，心脏也如一个破碎的气球，只剩下上面的一小部分。
　　它剩下的部分依然在一下一下地收缩搏动，只是已经无法继续搬运血液，反而不断有血液从上方的大动脉血管口子汩汩涌出，洒得到处都是。
　　这种伤势，不是重伤，而是濒死了。
　　静——！
　　现场出现死寂般的寂静。
　　所有人根本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从刚才夕雾动手到现在结束，一共才过去不到十秒。
　　众人除了一开始看见夕雾一手贯穿了藏之介的胸腔，之后看到的，只有爆闪而逝的火花，地面时不时炸出的大坑，弥漫的尘土，飞溅的碎石，地面纵横交错的细长凹痕，以及非常模糊的人影……
　　除此之外，就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世界末日一般。
　　片刻后。
　　“啊啊啊啊啊……！！！”
　　大圆圈的人群中爆发出慌张的尖叫。
　　奴仆开始逃跑。
　　伊藤派一刀流剩下的弟子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三位流派最强的师兄被敌人打败，他们再上就是自杀。
　　奴仆们纷纷四散逃跑。
　　夕雾看了眼状态框，从刚才开始她就听见耳边不断响起生命公式。
　　果然，生命点已经有63点了，
　　夕雾看了看手中的细长刺剑，剑身冒着热气，隐隐有些变形，明显快报废了。
　　“这剑的原主人实力垃圾，用的剑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先将就一下，以后再换一把结实的吧。”夕雾喃喃自语。
　　接着，
　　踏踏踏踏……
　　夕雾走向躺在地上，身受重伤的源之介，准备补刀。
　　握剑的小手白皙柔嫩，可以透过皮肤看到下面的细小血管，在阳光的反射下，呈现出一种如白玉一般的温润光泽来，仿佛一不留神那手就会滑出去一般。
　　这样洁白无瑕的小手，本来应该被男人握在手里任意亵玩。
　　现在却握着一把杀人的利器，窈窕绝美身躯，平静踱步在鲜血铺成的道路上。
　　细长的刺剑随着身子随意摆动，剑尖明明没有接触到地面，但却在坚硬的青石板上留下一条条细线般的凹痕。
　　源之介嘴角流着鲜血，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夕雾靠近。
　　就在他心生绝望时。
　　一道熟悉的苍老声音传来：“年轻人，可以住手吗。”
　　虽然是疑问的语句，但语气却有一股命令的意味。
　　夕雾转身看向侧面。
　　只见几十米外。
　　不知何时，站着一位杵着拐杖的青衣老者。
　　这个老人很老，皮肤干枯，犹如树皮，身子微微佝偻，面容沧桑，唯有那双眼睛，虽然浑浊但却依旧凌厉。
　　他握着拐杖一挑，崩射出一道细小的剑气，精准无比地将长生药连同藏之介手掌的一部分血肉一起削了下来，并用一个玉盒接住，放入怀里。
　　他没有直接吃。
　　长生药是不能生吃的，必须用特殊的方法缝入一个小儿心脏，然后把小儿和其它药材一起放进锅里炖七天，让药力融入心脏，最后取心脏食之。
　　“你是谁？”夕雾美眸一沉。
　　她能感受到对方来者不善，而且，对方身上那种怪异的气质，和那天晚上那个老头太像了。
　　看上去普普通通，但只要细细观察，却发现深不可测。
　　“此人……是真正的高手！”夕雾警惕了起来。
　　“老夫是他们的师傅。”伊藤一刀斋道淡淡道。
　　“果然~我就知道！”夕雾喃喃自语，“打了小的，一定会来老的，打了老的，还会来更老的！”
　　“你在说什么？”伊藤一刀斋问道。
　　“没~，我只是想说，是他们先动手的，我只是被动防御，所以，我选择道歉可以吗？”夕雾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背地里。
　　她已经打开状态框，看着幻欲妖瞳那一栏。
　　【幻欲妖瞳LV3（0/30）：与对象对视，扭曲视觉、听觉、触觉。能量消耗，使用一次消耗0.4点生命点。备注：需消耗一个生命点，目前还剩次数（4/10）】
　　“生命点，63点，应该是刚才增加的。为了万无一失，再升一级！”
　　夕雾集中注意力在“幻欲妖瞳”后面的加号上，狠狠地点了上去。
　　顿时，双目犹如火烤般的刺痛，幻欲妖瞳开始朝着LV4蜕变……
　　伊藤一刀斋狐疑地看着夕雾，她……好像在哭，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流。
　　看着这一幕，饶是伊藤一刀斋七十几年的阅历，都有点看不懂了。
　　良久，
　　他才问道：“你，为什么哭？”
　　“我在忏悔，所以你能原谅我吗？”夕雾的眼睛继续蜕变。
　　在外人眼里就是美人伤心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一边哭还一边揉着泪萌萌的大眼睛。
　　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一点刚才那冷酷无情的模样。
　　伊藤一刀斋盯着眼泪汪汪的夕雾，将夕雾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个遍，是越看越满意。
　　“我三个弟子，一个死了，一个濒死，一个重伤，此仇不报我伊藤派一刀流今后如何在这世上立足？”
　　“可是，讲道理，明明是他们先动手的，我只是反击的力度没把控好。”夕雾继续拖延时间。
　　“哦~，我也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既然如此，不如这样吧。”伊藤一刀斋顿了顿。
　　夕雾眼眸一震，心道：难道真的可以靠嘴遁解决？
　　结果，下一秒对方的话直接熄灭了她的想法。
　　伊藤一刀斋眼里流露出贪婪之色：“你废掉四肢，跟我回去，给我生一个继承人，我就原谅你。”
　　他看中的夕雾的容貌和天赋。
　　这么小的年纪，能把呼吸法练到这个程度，很有可能是那个层次圈子里遗落在外的血脉。
　　这样的母体才有资格生下他伊藤家的血脉，这个子嗣也才有资格得到他的一切。


74 杀死

　　“我，能问一句，废掉四肢是什么意思吗？”夕雾蹙眉，淡抿唇瓣，泪水划过精致的脸庞问道。
　　“就是切掉四肢。”伊藤一刀斋一副吃定了夕雾的样子，嘴角勾起，阴冷地打量着面前的小美人，“放心，我的剑很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你不会感受到任何痛苦。”
　　夕雾微眯了眯双眼，沉默不语。
　　伊藤一刀斋接着道：“怎么，你不想和我讲道理了？”
　　他底气十足，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随着他的话语，身边周围的尘土无风自动，仿佛随着他的情绪在跳动。
　　他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一呼一吸自成一片天地，一举一动暗含剑道真意。
　　仿佛随便不经意的一个微小动作，都蕴含宇宙的至理，都足够其他人学习研究一辈子。
　　夕雾被这绝世高手的气势所慑，心里一个咯噔，发软发虚，好不容易才要长到一米五的个子，自我感觉又矮了三分。
　　“这是真正的绝世高手，虽然真炁看上去不强，但其中更深层次的蕴含着自己无法理解的力量，可恶，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赢。”夕雾心里忐忑不安。
　　远处的伊藤一刀斋看着夕雾没有信心的样子，心里一阵冷笑：‘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其实，他心里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傲睨一世的底气。
　　很简单的道理，如果他真的有百分之百打败夕雾的把握，早就动手了，哪还需要像现在婆婆妈妈地攻击对方的道心。
　　夕雾和他弟子的战斗，他都看见了。
　　作为意境宗师，他确实很强，但这个强是因为习得了奥义。
　　而奥义对他的身体能力、真炁质量、总量……提升有限。
　　他的速度和力量，也就比归一境强上一截，目测的话，和夕雾是差不多的。
　　其实，他自从达到归一境之后，就隐隐感受到自己已经一个天花板了，这个天花板是人真正的极限，再往上，除非不做人了……
　　至于用奥义？
　　对方又不是木头，看见你放大，打不过，不会跑吗。
　　而夕雾如果铁了心逃跑，他也无法追不上。
　　毕竟他已经老了，身体日渐腐朽，根本无法支撑高强度烈度的战斗。
　　这也是他没有贸然出手，而在这里跟夕雾扯皮，消磨她的信心。
　　战斗这种事，信心很重要，有信心，哪怕是狂妄的自大，不说七分实力打出十分的效果，至少不会十分实力，只能发挥出七分。
　　“不能换一个条件吗？长生药你也有了，还是我帮你们找到的。”夕雾朱唇轻启，略略沉吟，脸颊染上一抹羞红地剜了他一眼，“给你生孩子也是不可以，你要是不放心可以用毒药控制我嘛。”
　　伊藤一刀斋沉冷冷注视着夕雾：“既然如此，来，全力攻向我，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要是你的实力足够，我允许你把现在所学的呼吸法废了，改修我伊藤派的呼吸法，做我的弟子，也不用废掉你的四肢了。当然了，孩子还是要生的。”
　　“哈？你刚才说全力攻击你？”夕雾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在前世电视里看到的戏码，不都是反派要求主角硬抗自己的攻击吗？
　　怎么到了她这里，就遇到要对付攻击自己的……笨蛋？
　　“没错。”
　　“真的用全力？”夕雾再次确认地问道，“万一你……”
　　“不用担心伤到我，因为你还不配。”伊藤一刀斋风轻云淡道。
　　暗地里，体内的真炁已经疯狂运转起来，疯狂地压榨他年迈的身躯。
　　“好吧。”夕雾最后看了他一眼，“既然这是你的要求，那我就不客气了！”
　　夕雾说完，已经完成蜕变的LV4等级的幻欲妖瞳，全力发动……
　　“来吧，开始你的表演！”伊藤一刀斋不屑道。
　　他干枯犹如老树根右手缓缓抬起，拔出了那根藏在拐杖中的柳叶细剑。
　　他的正前方大约八十米远的地方。
　　嘭！
　　石板地面猛然出现一个直径五六米的蜘蛛网般裂痕，伴随着一阵轰隆的空气呼啸。
　　夕雾全力爆发下，只用了0.3秒便跨过了八十米的距离，仿佛瞬移般出现在伊藤一刀斋面前。
　　手中的细身剑朝着他劈下，剑身在巨量的真炁灌输下已经达到了极限而吱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崩溃一样。
　　恐怖的威势，巨大的动能，仿佛要将面前的一切都摧毁殆尽。
　　这一击要是落实了，毫不怀疑，伊藤一刀斋会粉身碎骨，找不到一块完好的肉片。
　　而伊藤一刀斋见此，面色平淡如常，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平淡。
　　他嘴角勾起：“等的就是这一刻。你虽然是天纵奇才，但是战斗经验太少了。
　　竟然愚蠢到，真就直直地冲向一位拔剑的意境宗师。
　　记住了，年轻人，这是你愚蠢的代价。
　　本来还想切掉你的四肢，留着性命做个床上玩物，但你展现的天赋，不杀你，我寝食难安，所以，再见了。”
　　铿锵！
　　千分之一秒内，剑已出鞘。
　　“奥义·千星！”千分之二秒内，伊藤一刀斋在心里低喃了一声。
　　奥义之强，就算是他这样的意境宗师，一出手也无法控制，必是全力以赴，至于后果如何，天知地知无人知。
　　嗡——！
　　刹那间。
　　光！
　　在发光！
　　犹如竹竿般纤细的细身长剑，剑身陡然浮现无数白点，恍然星光，时空在一瞬间错乱，夕雾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漫天星光飞向自己的那一幕。
　　仅仅一瞬间，无数白光消散。
　　此时，
　　一道“哧！”的肉体穿刺声才响起。
　　夕雾茫然地看着正在纳剑回鞘的伊藤一刀斋，心里满是疑惑：‘为什么刚出剑就收剑？’
　　“哇~~”她突然吐出一大口血。
　　这才感受到心口传来的剧痛，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胸部心脏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手臂粗细的圆柱形穿孔，可以从身前可以看到身后的场景，那一部分的血肉、骨骼、内脏等全部消失不见。
　　咕噜咕噜~~
　　胸口开始冒血，打湿了乳白色的内衬，染红了外面的淡蓝色振袖和服，仿佛一朵鲜艳的血色红花在缓缓绽放。
　　和服是平常的振袖样式，不过因为刚才战斗时用力过猛，被撕裂开来，犹如旗袍的分叉一样，而现在却成了衬托这朵血色红艳花朵的绿叶。
　　“什么时候？”夕雾呆呆地抬头，问道。
　　她的嘴角流出一抹殷红的鲜血，在她洁白无瑕的肌肤，显得异常的刺眼和醒目，更添一抹红颜薄命的凄美感。


75 不死

　　伊藤一刀斋将高人的形象拉满，淡淡地解释道：“一开始的时候。”
　　夕雾一阵苦笑，粉嫩的唇瓣又涌出一股鲜血，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上：“这是……什么？”
　　“奥义千星，我领悟了三十年，才悟出的奥义。能一瞬间错乱时空，让对手毫无反应和记忆。”
　　或许是看夕雾必死无疑，他继续解释道，
　　“虽然【千星】只有很短的一瞬，但从你冲过来的那一刻，结局就注定了。”
　　扑通！
　　夕雾闻言，闭目倒在地上的血泊中。
　　鲜血依旧从她单薄的胸口空腔涌出，汇聚在地上，血泊面积继续增大，空气中开始弥漫着少女鲜血芳香气味。
　　伊藤一刀斋居高临下，略带遗憾地扫了一眼这具凄美的尸体。
　　“可惜，心脏已经被破坏掉了，否则熬药的材料就有了……”
　　刚才他的一剑，在洞穿了夕雾胸口的同时，崩射的真炁也直接搅烂了剩余脏器，别看只有一个孔，其实整个脏腑全部都成了肉泥。
　　只是，他皱起的眉头依旧没有舒缓。
　　脑海里的直感，依旧一刻不停地提醒着他，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环顾四周，看到几百米外，一些隐藏在暗处的身影，遥遥地注视着这里。
　　这也是他选择杀死夕雾的原因。
　　为了震慑！
　　让那些以为能捡便宜的家伙，知道他伊藤一刀斋还没有老到拿不起刀。
　　“是这些人中隐藏了什么高手吗？”他觉得直感示警的原因是外来的高手。
　　直到他感觉耳边有嗡嗡声，仿佛有什么人在歇斯底里地吼叫，想告诉他什么事。
　　然而，他的耳朵仿佛封上了一层隔音的膜，就是听不真切那些嗡嗡声究竟是什么意思。
　　终于。
　　在他的全神贯注下，那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多ƒ©¬åß……∂®ƒ©多多∫¥†©……多！”
　　“嗯？这是源之介的声音。”他遥遥看向数十米外躺在地上昏迷的源之介，“源之介没有说话，这是怎么回事？多、到底多什么~”
　　猛然间。
　　一股死亡的森然感降临，笼罩着他。
　　嗤！
　　伊藤一刀斋愣愣地看着从胸膛透体穿过的细身剑。
　　“呕~~”他吐出一大口血，难以置信地抬头。
　　周围的景物犹如浸水的水墨画一样，缓缓融化，轮廓模糊，形状扭曲，化为一团团单纯的颜色，视野所到之处的一切都融化了，露出了世界本来的样子。
　　景象焕然一新后，耳边那声音也清晰了。
　　那是远处的源之介在声嘶力竭地朝他大喊：“师傅，快躲开！”
　　至于躲开什么，伊藤一刀斋已经清楚了。
　　只是，他心里充满了不甘：“这是……呕~”
　　他想问怎么回事，但是夕雾却在疯狂地往剑里灌入真炁，破坏他的脏腑。
　　夕雾淡淡一笑：“这是你说的，全力攻击你啊。”
　　看着伊藤一刀斋还不明白的样子，她嘴畔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地看着他：“该不会！你以为幻境里那样傻傻地冲向你，就是我的全力一击？”
　　“你……噗——”伊藤一刀斋狂喷一大口血。
　　他已经油尽灯枯，猛然拼尽最后一口气，干枯的手爪弹出，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甩向夕雾。
　　他知道自己完了，心里发狠，即使死也要撕下夕雾的一块肉。
　　两人距离太近，夕雾一时间来不及躲闪，本能地用手挡住那物件，同时灌入剑中的真炁引爆。
　　嘭！
　　伊藤一刀斋的身体爆开，一代意境宗师，最后死无全尸。
　　“这是~！”
　　解决掉伊藤一刀斋后，夕雾盯着附着在自己手背上的长生药，黛眉紧蹙。
　　她咬着贝齿，忍耐着手背上时刻传来的强烈刺痛，这种痛深入全身神经，仿佛电击一样。
　　她忽然理解为什么当时那个叫“藏之介”的男人，被长生药沾到手心后，直接半跪在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
　　而且不知怎么的，夕雾隐约能感受到这个诡异生物的情绪。
　　它……在害怕，也在贪婪。
　　它似乎汲取到了很美味的食物，想要重新长出本体。
　　“可恶，该死的老东西，死也不让我好过。”
　　“这东西该怎么办，难道要放进另一个女子的子宫，好像也不是不行。”
　　就在夕雾准备思考怎么去掉这个诡异生物时。
　　“叮！检测到未记录特殊生物活性样本，可完善生命公式，是否吸收？”她脑海里再次响起了久违的提示音。
　　夕雾听到这声音，犹如得到了救星。
　　然后，她忍着心里的反胃、恶心的感觉，抬起手背放在嘴边，一口咬住长生药。
　　心里默念：“吸收！”
　　“叮，未记录生命活性样本采集中……采集完成……开始解析……解析完成……生命公式自动完善……”
　　“叮，可固化天赋能力——不死，是否固化？”
　　“不死！”夕雾浑身猛然一震，立刻道，“固化！”
　　顿时，一股清凉的感觉从嘴巴扩散到全身四肢百骸，即使是小脑袋也没有放过，全身里里外外，筋骨酥软，欲醉欲仙，妙不可言。
　　这种感觉出现得快，消失得也快。
　　夕雾隐隐感觉自己身上发生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变化。
　　生命公式的提示音继续响起：
　　“叮，活性样本生命原质提取……可延寿十年……是否吸收？”
　　夕雾一听是“延寿十年”，顿时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年轻十年。”
　　“吸收！”
　　长生药缓缓融化，粘稠得犹如蜂蜜，不过不像蜂蜜那样甜，反而苦，非常苦，苦得夕雾差点把胃液都吐出来。
　　夕雾强忍着反胃的生理反应，囫囵咽了下去。
　　等嘴里的苦味缓解，她集中注意力到视网膜，打开了状态栏：
　　【
　　姓名：夕雾
　　体质：27
　　灵魂：3.0
　　夕雾花妖血脉：1%。（特质：身带花香，血带清香，植物亲和。）
　　生命点：34
　　技能：
　　宴乐舞：魅惑，勾引。
　　幻欲妖瞳LV4（0/40）：与对象对视，扭曲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备注：能量消耗，使用一次消耗0.4点生命点，亦可用其它能量代替。
　　不死LV1（0/1000）：血肉愈合。没有缺损性的外伤，能够在一瞬间愈合。备注：伤及根本，例如断胳膊断腿，无法弥补。
　　燕之呼吸法（77年功力）：归一境界。特质：真炁燃烧，身体能力巨幅提升，达到内气境界的2~3倍；真炁外放，可斩出锋利剑气，亦可覆盖表面免疫一定程度的伤害；直感增强，对即将到来的危机预感更加强烈……”
　　状态：健康。
　　】
　　夕雾盯着【不死】的介绍，喃喃道：“血肉愈合，这个能力和生命点重合了，而且仅仅只是血肉愈合能叫做不死吗？
　　难道是因为等级太低了？
　　等升到高等级后，就能做到前世电视剧那种滴血重生……”
　　夕雾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她看着框里的【不死】能力，心里有打算：她一定要将这个能力升到最高级。


76 少了一个人

　　夕雾扫了一眼地上老头残破的尸体，心有余悸。
　　“他最后那一招，直接将周围三米的区域静止了一瞬间的力量，就是所谓的奥义吗？！”
　　夕雾完全无法解释那究竟是怎么样做到的，静止时空，这已经完全不科学了。
　　“如果自己真的直接冲上去，绝对会死，根本没有使用生命点治疗伤势的时间。”
　　夕雾每每想到这里，就一阵后怕。
　　真正的战斗不是游戏，没有重来的机会，一个小小的细节，就已经决定最后的胜利，也决定双方的生死。
　　除非能一直赢下去，或者，有足够多的命。
　　而夕雾弯唇看着状态框里的【不死】能力，心里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生命如此脆弱，但我一定不会轻易死去！”
　　哐铛！
　　她扔掉了手中这把已经快到极限的细身剑，转而捡起血腥碎肉旁边，伊藤一刀斋使用的细剑。
　　这剑和武士刀不一样，更类似于唐刀，剑身笔直，没有一点弧度，剑刃长约70厘米，宽度只有两厘米，很细。
　　但并不给人以脆弱容易断裂的感觉，相反，剑身厚实，色泽一片墨黑色，从刃口到刀背，全是统一的黑色。
　　而在靠近刀柄的位置，刻着三个字：柳叶丸！
　　“柳叶丸。”夕雾试着灌输真炁，结果不管灌输多少，都不见底，“好剑！”
　　夕雾对这把新武器很满意，虽然刀柄是拐杖的样子有点怪异，但是换个刀柄并不费劲。
　　她开始试试手感，先给源之介补刀，然后追杀四散逃跑的伊藤派的弟子。
　　因为伊藤一刀斋的死去，所有伊藤派的弟子都开始往逃走。
　　而这些都是活生生的生命点啊。
　　此时的夕雾已经入乡随俗，面对这些血肉横生的场景，没有丝毫的不适。
　　人的知识水平和情绪波动性是负相关的。
　　懂的越多，则心态越平和。
　　相反，对事物了解较少的人总容易激动，在狂喜和暴怒之间来回切换。
　　这就像孩子一样，孩子的世界太小，经常有些事物是超出他们认知的。
　　所以孩子经常会哭，而老人经常会笑。
　　她杀了一会儿，忽然敏锐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目光往左边眺去。
　　只见几十米外，千春跌倒在地上，一个逃命的伊藤派弟子正随手一剑砍向她。
　　这个弟子其实并没有杀意，他只是在慌乱逃跑的时候，随意地将挡路的碍事的蝼蚁一脚踹开而已。
　　一个小小的侍女，微不足道，在他眼里就跟蝼蚁一样。
　　只是下一个瞬间。
　　他感到一阵风吹来，还没来得及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脖子一疼，眼前一黑，永远失去了意识。
　　地上的千春，颤抖着身体，绝望地闭上眼睛。
　　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等来。
　　她试探地睁开眼睛，就看见那个朝夕相处熟悉的人影。
　　至于那个要杀她的高大男人，已经倒在地上，脑袋和尸体分离，像球一样翻滚到好几步远。
　　“小，小夫人！？”千春又是欣喜，又是胆怯。
　　小夫人在她眼里突然变得好陌生，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凭她的智商和见识，自然想不明白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明明前一秒还说好的，两人是好姐妹一起服侍少主，结果下一秒你就变身杀神，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那些她看一眼就吓得不敢动弹的强大武士，在小夫人面前就跟土狗一样，三下两下，死无全尸。
　　她看不懂战斗过程，但也知道，最后活下来的，一定是最强的。
　　“千春，你……回添香所等我。”夕雾沉吟了一会说道。
　　“嗯。”千春点点头。
　　目送千春从视野里消失后。
　　“现在，就是我那敬爱的夫家了。”夕雾眼神一冷，看向本殿的方向。
　　身影一闪，瞬间出现在五十米外，一众鹰司家的嫡系面前。
　　霎时间。
　　鹰司家众人只觉一股极度的恐惧涌上心头，只觉全身血液仿佛被冻僵。
　　夕雾绝美的小脸面目表情，淡淡地扫过这群人。
　　四个多月前，她面对他们，毫无还手之力，任他们宰割。
　　四个月后，形势逆转，她反过来拥有了主宰他们生死的力量。
　　“女、女儿，你怎么样了？没有哪里受伤了吧，来，让妈妈看看！”鹰司芳子从最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母亲模样，那慈祥和蔼，情真意切的表情。
　　看得夕雾胃里一阵恶心。
　　“我的好婆婆~”
　　“你这孩子真是见外，你是幸二的媳妇，就是我的女儿，妈妈以前是训斥过……”鹰司芳子嘴角浮现一个温柔的笑，看夕雾的眼神充满了长辈的慈爱。
　　“我亲爱的夫君去哪里了？”夕雾冷声打断道。
　　她注意到，这里少了一个人，就是她名义上的丈夫鹰司幸二。
　　还多死了一个人，是幸二的哥哥，好像叫鹰司健一，看死状，似乎是被鹰司宏从背后杀死的。
　　“幸二~，女儿是担心夫君吗，放心吧，幸二现在——啊啊啊！！！”鹰司芳子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到了极点的惨叫。
　　原来，夕雾唰的一声，挥剑划过她的双眼，在她脸上留下一道深入头颅骨的鲜血直流的狰狞口子，两个眼珠更是直接被切爆。
　　“呸！”夕雾朝着鹰司芳子狠狠地啐了一口。
　　“坏女人，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吗？整整四个月啊！当初你不是很嚣张吗？再给我嚣张一次啊！”
　　夕雾完全一副小人得志的嚣张感。
　　她也不怕把鹰司家得罪死了。
　　反正她已经得罪死了这个家族，从她指出鹰司乙女肚子里藏了长生药开始，双方的立场就已经注定。
　　夕雾不指望对方能原谅她，也不相信对方真的原谅她。
　　既然如此，那都去死吧。
　　她准备大开杀戒。
　　这一次，她死死牢记老祖宗的教导：斩草除根，赶尽杀绝，一网打尽，寸草不留！
　　这些都是老祖宗总结下来的真正的生存至理。
　　根本不是现代人篡改的什么恶心的“以德报怨”。
　　老祖宗从来没有说过狗屁的以德报怨，相反，他们只说过并且做过：以直报怨，以杀报怨，以诛九族灭十族杀尽对方万万世报怨！
　　不杀光鹰司家的所有族人，她睡觉都不安稳。
　　“来，鹰司宏是吧，告诉我，你儿子在哪里？”夕雾随手两道剑气将两个想逃跑的小妾分身，一脸淡淡地询问。


77 半妖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
　　唰！
　　噗——！
　　鹰司宏左臂齐根处，出现一道细线，细线逐渐变红，变粗，最后手臂脱落，露出血淋淋的伤口。
　　“我-在-问-你-鹰-司-幸-二-在-哪-里？”夕雾一字一顿道。
　　鹰司宏面容因为剧痛而扭曲，脸色因为失血而苍白，额头痛得冒冷汗。
　　但那双眼睛，一直冷冷地盯着夕雾，咬牙狠声道：“你不用白费力气，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幸二的下落。你最好把我们全部杀光，否则，幸二一定会为我们报仇的。”
　　刚才夕雾和伊藤一刀斋对拼的时候，他就趁着混乱，让仅剩下的一个心腹偷偷带走了幸二。
　　而他自己则留下来吸引注意力。
　　夕雾被鹰司宏的狠话，震得微微有些失神。
　　但随即一咬牙，粉嫩雕琢地精致小脸做出一个萌萌的恶狠狠模样：“好啊！都不怕死是吧，那就都去死好了！”
　　虽然夕雾绝美的面容没有一点震慑性，但是手中举起的柳叶丸利刃，强大的真炁扭曲空气，产生的恐怖压迫感，完全弥补了这一点。
　　众人只觉一股死亡的寒意笼罩全身。
　　“等等！夕雾夫人，我，我看到幸二少爷被一个剑士带走了。”终于，鹰司宏身后一个三十多岁的美妇小妾惊恐道。
　　“哦，带到哪里去了？”夕雾停下动作，看向这个小妾，记得她好像叫纪子。
　　“你这贱人……啊！”鹰司宏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的嘴巴被一刀切开，整个口轮匝肌被完全切掉，下颚处已经没有肌腱连接而吊在下巴上，犹如一个男版裂口女。
　　这恐怖的一幕，直接吓得在场众人瑟瑟抱团。
　　她们难以想象，为什么长着像天仙的夕雾，做事却如此残忍。
　　“来，继续说，幸二被带到哪里去了？”夕雾道。
　　纪子惊恐地摇摇头：“妾身、妾身只看到幸二少爷，不，幸二被带走了，不知道、不知道他被带到哪里去了。”
　　说完，她突然跪下，四肢伏地磕头：“大人，求求你，你要杀我我认了，但是求求你能放过我女儿！”
　　“她是女儿？”夕雾指向她身边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
　　少女低着头，但夕雾还是看见了她目光的仇恨。
　　‘也是，鹰司宏是她父亲，自己这么对他，她能不恨自己吗？’夕雾心里了然。
　　“是的，来，由香给大人磕头！”纪子按着不情不愿地鹰司由香给夕雾磕头。
　　夕雾看得出，鹰司由香对这个母亲很嫌弃，相反却数次担忧地看向主母鹰司芳子。
　　夕雾叹了口气，继续道：“还有谁有消息吗？可以活命哦。”
　　“我、我也看到了一个武士带走了幸二。”一个叫和子的美妾说道。
　　结果。
　　哧！
　　夕雾一刀弹出，一道剑气将其分尸。
　　“我要更准确的信息，有吗？”
　　“还有吗？”
　　“还有吗？”
　　夕雾问了三遍，也没有人回应。
　　于是。
　　唰——！
　　一道恐怖剑气横扫，犹如一把七米长的大镰刀，将所有人一刀两断。
　　哧哧哧哧···！
　　一时间，这里全是肉体的撕裂声，冲天的血腥气味仿佛都要凝结成煞气。
　　纪子的眼里全是难以置信和不解。
　　夕雾淡淡地解释道：“本来你可以活的，但是，谁叫你女儿那么恨我，为了我能安稳睡觉，你们都去吧。”
　　杀掉所有人后，夕雾准备离开，她忽然注意到鹰司乙女竟然还有呼吸。
　　来到鹰司乙女面前，夕雾看着奄奄一息的鹰司乙女，很是惊讶：“你还没死啊！”
　　她的身体从肚子处直接切开，里面的内脏散落一地，活像过年时杀猪剖腹的现场，即使这样，她还活着，眼睛半睁，充满了仇恨，死死盯着夕雾。
　　“算了，我来解脱你吧。”夕雾感叹了一下自己的心软。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鹰司乙女在弥留之际，朝夕雾宣布她最后的理想。
　　夕雾听得笑了：“你为什么以为你能做鬼？难道做鬼是件很容易的事？做人都失败了做鬼就能逆袭？这是个什么道理？
　　而且就算你最后逆袭了，我难道不会再做鬼报复回去？嗯~，死了吗，眼睛瞪这么大干嘛？你以为你是写轮眼啊······ ”
　　夕雾吐槽了一句，随即环顾四处，朝着东北的方向望了一眼。
　　随即收回目光，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
　　·
　　·
　　等夕雾离开后。
　　本殿不远处的一片高墙上。
　　五道隐藏在暗处的身影，他们正是一直遥遥注视着这里的罗生门五将。
　　一头赤红色头发的罗龙朝龙虎道：“刚才那个就是你说的仙姿绝色的极品美人胚子？”
　　罗虎魁梧高大的罗虎，额头冒着冷汗，有些局促：“这，大哥，我实在是不知道她竟然这么厉害。”
　　他现在看见夕雾，虽然依旧会生出贪婪之情，但却一丝都不敢表现出来。
　　夕雾展现出的实力，直接吓坏了他。
　　就连他们最深不可测的大哥罗龙，他也不敢保证就比夕雾强。
　　“为什么她这么小，就这么强？完全不合常理啊。”罗豹道。
　　“不，很合常理！”罗龙语气莫名，在说这话的瞬间，眼睛的赤红色瞳孔犹如蛇一样缩了一下，随即就变为正常。
　　“龙君说的可是，觉醒妖血的半妖？”罗蛇抱着罗龙强壮的胳膊，将自己的曼妙的躯体贴在他身上。
　　“正是如此。”罗龙点头。
　　“那些半妖觉醒后不是会变成怪物吗？为什么她·····”罗虎的意思很明显，夕雾完全不像是妖怪的样子。
　　“要是她身上妖血的本体，就和人类非常接近呢？”罗龙道。
　　“本身就和人类接近，好像也是。”罗虎点点头。
　　其他三人也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关于妖怪，他们知道一些，但不多，那不是他们敢染指的层次，一个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大哥，我们现在走吗？”罗蛟问道。
　　“走什么？这座府邸现在就是一座敞开的金库，每个人能拿多少是多少，记住，挑值钱的拿，现在，解散，等一会儿在这里会合。”
　　“嗨！”x 4
　　随即。
　　他们五人散开，开始洗劫这里。
　　与此同时。
　　本殿东北方向的一栋九层阁楼。
　　阁楼古色古香，最下层体积最大，由八根棕色圆柱支撑，往上的体积依次减少。
　　在最顶层翘起的四角飞檐上，站着三道身影。


78 合作

　　三人都是头发斑白的老者，面容沧桑，但脸色却容光焕发，凹陷的眼睛更是炯炯有神，精神十足。
　　他们似乎一直都站在这里，站在弯曲高翘的飞檐尖上，狂风呼呼刮过，他们稳如泰山，岿然不动。
　　这里是整个府邸最高的建筑，能轻易地将整个府邸一览无遗。
　　而刚才在本殿前方广场上发生的战斗，他们自然也看得清清楚楚。
　　其中一个精瘦如猴，皮肤蜡黄色带着一些灰色斑点的老者，朝着另外两人道：“宫本兄、冢（zhong3声）原兄，可有把握？”
　　宫本武雄，也就是三人中体型最壮的老者，皮肤呈古铜色，胳膊、大腿、胸腹等都微微鼓起肌肉。
　　他的腰间一左一右别着两把刀，不是胁差，而是罕见的二刀流。
　　他摇摇头，沉声道：“不行。那种幻觉类的能力，非常棘手。”
　　身为意境宗师，他自然看出了伊藤一刀斋到底是怎么死的。
　　一旁皮肤黝黑，仿佛长期暴露在太阳下，头顶光秃秃的冢原卜传，也干脆道：“分生死，三成概率她死，七成概率我死。”
　　精瘦如猴的老者，也就是下泉精纲，小小的眼睛闪过一抹精光，露出一口一口老黄牙，建议道：“既然大家都没信心，不如，合作吧。那女娃子生吃了长生药，就算是半妖体质，也不可能立刻消化。”
　　“合作？也不是不行，只是，长生药的归属怎么定？”冢原卜传问道。
　　“冢原兄不要着急，分配的事可以等拿到了长生药后再谈。”下泉精纲道，“而且，如果长生药被那女娃子消化了，药力溶于血液，到时候大家分血不就可以了。”
　　“还有一个问题，对方的幻觉能力怎么处理？就算我们联手也很可能被团灭。”宫本武雄看向下泉精纲。
　　下泉精纲淡淡笑道：“这简单，两位看看自己脚下。”
　　宫本武雄和冢原卜传疑惑地看向脚下。
　　阁楼屋顶类似庙宇，翘角飞檐，屋顶上的琉璃瓦，五颜六色，在灿烂阳光折射下，闪耀着莹莹彩色碎光，犹如斑斓的彩虹。
　　“你的意思是，用琉璃盖在眼睛上，这样有用吗？”宫本武雄明白了下泉精纲的意思。
　　“有用！经过老夫刚才的观察，基本可以断定对方的能力，十有八镹需要通过对视发动。”下泉精纲说道。
　　“那万一呢？”冢原卜传插道。
　　“没有万一。”下泉精钢斩钉截铁，“呼吸法本是古时先民，模仿顶级大妖的呼吸创造出来的。
　　奥义是大妖天赋能力的劣化版，而觉醒妖血的半妖同样的大妖的劣化版，那个半妖的能力就相当于强一点的奥义。虽然厉害，但也绝对没有到不可匹敌的地步。”
　　听完下泉精纲的话，宫本武雄和冢原卜传都沉默了。
　　片刻后，他们点点头：“好。那我们现在动手？”
　　“不急。两位可以先回去准备一番，提前适应一下琉璃的视角，确保万无一失。”下泉精纲说道。
　　后面三人又决定了一下具体事宜，然后离开了这里。
　　·
　　·
　　·
　　另一边。
　　整个府邸大乱，无数奴仆争相逃命，府邸外面的三教九流之辈又来混水摸鱼，好多地方燃起大火，之前那些还没修好的建筑再次燃起大火。
　　夕雾找了一圈，依旧没有找到鹰司幸二，最后直接放弃寻找了。
　　反正她会离开这里，世界那么大，她不信对方能找到她报仇。
　　她重新回到添香院，精致小脚丫没有鞋子，直接光着脚踩在院子外的石板地面上。
　　她原本那双木屐在战斗中不见了踪影，也没兴趣找回来。
　　真炁在脚底形成一层极小的致密层，有点类似于一层钢铁做成的鞋子，不用担心脚掌被割伤，完全比木屐舒服便捷无数倍。
　　而且，就算不用真炁，她的雪白肌肤的坚韧性，相当于自带一双橡胶鞋。
　　“千春！”她朝着里面喊了一声。
　　“小夫人？！”千春听见声音，带着喜悦从屋里出来。
　　她想要拥抱夕雾，但又局促着不敢上前，怯怯地看向夕雾，就像一个害怕丈夫的小媳妇。
　　夕雾对上千春的眼神，沉吟道：“千春，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小夫人？”千春眉心疑惑。
　　夕雾道：“第一，我给你一些钱，你今后独自生活，从此我们再无瓜葛。”
　　“小夫人，你不要奴婢了吗？”千春眼角湿润，嘴唇颤抖。
　　她没有丝毫得到自由的喜悦，只有被主人抛弃，失去自己存在价值的伤心和绝望。
　　夕雾将千春的反应尽收眼底，说出第二个选择：
　　“第二，从今以后，你只做我一个人的奴婢，一生只向我效忠！”夕雾一上来就是终生卖身契，“听清楚，是成为我个人的奴婢，不是鹰司家的夫人。”
　　本来，她是不想带走千春的，但后面计划赶不上变化。
　　鹰司家已经覆灭。
　　千春这种从小就是孤儿，一直接受奴婢教育长大，唯一的生存技能，除了在生活上伺候主人，就是在床上伺候男人。
　　夕雾毫不怀疑，今天给她自由，明天她就会出现在某个游女屋里卖身。
　　没办法，这个时代，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想要生活下去，注定十分艰难。
　　于是，夕雾干脆觉得，反正千春都要卖身，那不如卖给她好了，至少她不会随意打杀虐待她。
　　千春听见夕雾的话，只觉再次找到了生活的希望，自己存在的意义。
　　她上前两步，来到夕雾面前，双腿一弯，跪在坚硬地石板地面上，重重地对夕雾磕了三个头。
　　磕完后，她并没有起身，而是继续跪着，四肢伏地，坚定道：“奴婢千春，从今以后的主人只是小夫人一个，千春的一切包括生命都属于小夫人。
　　除非小夫人不要千春了，否则千春生是小夫人的人，死是小夫人的鬼。”
　　“抬起头来。”
　　千春抬起脑袋，露出淤青的额头，恭敬地看向新主人。
　　夕雾眉目肃然，质问道：“我杀了你前主人鹰司家几乎所有族人，你不恨我吗？甚至今后我还要杀鹰司幸二，他是你的主人兼丈夫，到时候你会怎么选择？”


79 女扮男装

　　夕雾觉得这件事必须说清楚，她可不想今后发生狗血的，心腹侍女为了男人背叛自己的戏码。
　　她必须斩断千春心里对鹰司家的一切留恋。
　　千春抿着嘴，鼻尖酸酸地哽咽道：“千春没有恨小夫人，千春知道自己在鹰司少爷眼里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只有小夫人才正视自己，千春不想离开小夫人，千春想做小夫人一辈子的侍女。小夫人，不要赶走千春，千春今后会全心全意地伺候你的！”
　　“好了，别哭了，今后你就跟着我吧。”夕雾将千春扶起来，纤细白皙的玉手盖在她额头的淤青上，缓缓地用真炁活血化瘀，“以后叫我小姐，别在‘小夫人、小夫人’的叫了。”
　　“是。小夫、小姐！”千春破涕为笑，欣喜不已，“这是什么啊，暖暖的，好舒服！”
　　“别问。说了你也不懂。”夕雾略带嫌弃道。
　　千春只觉委屈极了。
　　‘小夫人，不对，小姐越来越不可爱了~’
　　“怎么了？你还不服气。”夕雾斜了她一眼。
　　“奴婢没有。”千春楚楚道。
　　“还说没有。千春啊，你要知道，我不是在鄙视你，而是在陈诉一个事实。”夕雾淡淡道。
　　这些日子相处，她已经知道千春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说白就是最符合这个时代底层女性。
　　没什么见识，脑袋也不是很灵光，唯一的优点或许就是任劳任怨，逆来顺受，不管主人怎么打骂，只会伤心委屈，不会怨恨主人。
　　看着嘟着嘴，委屈兮兮的千春，夕雾叹了口气，安慰道：“放心吧，你再笨，我也不会抛弃你的，我向你承诺：今后我有肉吃，你就有汤喝。”
　　千春本来还欢欣雀跃，结果听夕雾说完，小脸顿时瘪了下来：“小姐，千春就不能吃肉吗？”
　　夕雾赏了她两个暴栗，指着她的胸，教训道：“你还想吃肉，看看你胸前的这两坨没用的肥肉，再吃，长成奶牛怎么办？”
　　“奶牛是什么？”千春捂着脑袋。
　　“别问，说了你也不懂。”
　　“可是，小姐不是很喜欢奴婢的胸吗，每天晚上都靠在上面睡觉~”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脸颊爬上红晕，“而且，等小姐的孩子出生了，奴婢还可以替小姐喂小少爷。”
　　波！
　　夕雾忍不住给了她两个暴栗：“污千春，你的脑瓜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千春更委屈了，自己明明在为小姐着想，小姐不仅不领情，反而责怪她：“可是~”
　　“没有可是。”夕雾打断她，并且谆谆教导道，“还有，从今以后，不许跟我顶嘴！明白吗？”
　　“明白了。”千春屈服在夕雾的母威之下。
　　“好了，现在去收拾一下行李，等一会儿我们就离开这里。”
　　“千春听小姐的。”
　　“先给我找一套男装。”她身上原本的小妾穿着，已经彻底报废，袖子、下身的裹装，全部被撕裂，只剩下一条一条的些许残留。
　　片刻后。
　　夕雾在千春的帮助下，换上了男装。
　　她发现男装和女装最大的不同，是袖子终于没有长长的留袖了，下身终于有类似现代带裆裤子的野袴了。
　　有了带档的裤子，行动起来会方便许多，即使做激烈的运动，诸如跑步、骑马······也不会感到丝毫的束缚。
　　要知道夕雾之前穿的那一身小妾的漂亮和服，从腰带以下开始，就是活动半径很小的直通裹装，没有充分的裙摆供展开，最适合的步距只有小碎步。
　　如果要强行迈大步子，要么被和服突然约束住，跌个踉跄；要么像夕雾一样，直接将整个下身的直通裹装绷断成碎布。
　　而且，这件漂亮和服里面只有一件乳白色的内衬，下身更是完全真空，完全脱离了劳作，就是传来好看的。
　　当然，它也是有优点的，比如下跪很方便，以及不用脱下来就能那个。
　　“千春，我这样看着像男人嘛？”夕雾看着镜子身着男装扎着单马尾的绝色少女，自欺欺人地问道。
　　千春张了张嘴，她很想告诉夕雾‘女扮男装不是换一身衣服，扎个单马尾’就可以的。
　　但又担心脑瓜子挨暴栗，于是道：“千春觉得小姐这样挺好的。”
　　“是吗，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夕雾很满意地点点头。
　　“对了，你也女扮男装吧，方便活动。”
　　千春脸色一变，一脸为难：“小姐，奴婢的胸~”
　　夕雾盯着千春胸前的那两颗球，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道：“那算了吧，你就当侍女吧。”
　　“千春本来就是侍女啊~”
　　“不许顶嘴！”
　　……
　　一日后。
　　一片蜿蜒无尽的苍莽山林里，这里的树木普遍又高又粗，种类繁多杂乱，有点像原始森林，密密麻麻的树叶，重重叠叠的枝丫，只漏下斑斑点点细碎的日影。
　　地面上植被茂密，杂草遍地，千奇百怪的附生着蕨、地衣、苔藓等，令人应接不暇，藤蔓附着在纵横交错如蛟龙盘绕的地面根上，一路缠绕树干盘旋而上。
　　空气非常清新，夹杂着淡淡泥土的腥味、落叶腐木厚重的怪异气味、如果还有混合的花香等等，吸一口就让人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鸟雀很少，但昆虫很多，在幽静中蕴藏着浓浓的生机。
　　此时，在密林中间的黄土路上，正缓缓行驶着一行商队。
　　商队的末尾，男装打扮的夕雾和侍女穿着的千春，骑在一匹膘肥体壮的骏马上。
　　这匹骏马就是夕雾刚穿越来时，鹰司幸二骑的那一匹。
　　“小姐，奴婢不行了，屁股好痛，奴婢还是下去走路吧。”千春苦着脸对前面的夕雾说道。
　　她已经在坚硬冰冷坚硬的马鞍上坐了一个上午，屁股已经渐渐疼得麻痹了，稍微一动都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叫少爷。”夕雾握着缰绳淡淡道。
　　“少爷~”
　　“嗯。下马的时候小心点。”
　　昨天她们收拾好行李，整个府邸已经到处都是滔天大火。
　　夕雾带着千春离开，随便带走了这匹骏马，正要行走天涯时，猛然发现，两个人都是没出过门的死宅女。
　　夕雾在酒馆打听了一番，才得知时代各城之间的安全交通要道，都掌握在走南闯北的商队手里。
　　普通人可以给商队一些钱，搭个顺风车。
　　于是，她们用一个下午找到了这支前往羽前国府中城的商队，付了定金后，在一个小客栈里住了一宿，才在今天一大早随着商队出发。
　　忽然。
　　商队停了下来。
　　“小姐，他们在干嘛？”千春疑惑道。
　　她是第一次出远门，没有一点远行的经验，一切以夕雾为主。
　　“不知道，看看吧。”夕雾道。


80 袭击

　　夕雾并不着急。
　　她在选择商队的时候，就选择了实力最强的这支。
　　毕竟是要价五两银子的昂贵车费，自然要物超所值。
　　整个队伍只有六十多人，约三十米长，其中三分之一是负责安全的劲装护卫。
　　这些护卫的实力不值一提，没有内炁的痕迹，也不知道是锻体境界，还是没有练过呼吸法只是单纯锻炼身体的普通人。
　　但是，这支队伍最前面的那辆带蓬马车旁边，却有两个内气境界高手的护卫。
　　要知道鹰司家在鹰司雄没有突破归一境界的时候，整个家族也就只有两个内气境。
　　而现在，那辆马车里的主人竟然让两个内气境的剑士当护卫。
　　由此可见商队实力。
　　在这个体实力足以突破人数碾压的世界，一个高手的作用可不是一群低手可以比的。
　　同时夕雾也对呼吸法的珍贵和稀少程度，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她之前在鹰司家后宅里，还以为外面人均一部呼吸法，气感满地走，内气不如狗。
　　毕竟她第一次杀死的流浪剑士老田大成，那么邋遢的一个酒鬼都是气感境界。
　　之后遇到的石水矢隆，以及柳生宗严，都是一个比一个夸张的高手，也难怪她会那么想。
　　但实际上，她能见到的人，都是至少能突破鹰司府邸外面普通士兵组成的防线，和里层鹰爪剑士组成的防线，被筛选了两次的高手。
　　外面数量广大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去内苑见到她。
　　而且，出了府邸她才知道，原来外面的人把每一个境界细分为初、中、上、圆满，如此可见一斑。
　　整个商队基本分为前中后三个区域，在前方是那辆商队主人的带蓬马车，几乎所有的护卫都聚集在那里。
　　中间则是奴仆驾着的堆满货物的马车，最后面就是和夕雾一样花钱搭便车去往府中城的外人。
　　现在，整个商队最前面出现了什么紧急情况，以至于整个队伍突然停止。
　　“yu~yu~，小飞，停下。”夕雾拉了拉缰绳，拍了拍身下骏马的长颈。
　　“小飞”是她给身下这匹马取的名字。
　　小飞似乎很有灵性，非常乖巧地停了下来。
　　夕雾嘴角荡漾着笑意，美眸流转闪着小星星，她人生第一次骑马，结果竟然如此顺利。
　　‘果然自己也是有优点的。’
　　“小姐，不会是遇到强盗了吧？奴婢听说山里经常有强盗出没。”千春也顾不得屁股疼，紧紧抱着夕雾的腰。
　　“你怕什么，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再不济，不是还有我吗？”夕雾纤纤玉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心十足，最后还不忘补充道，“还有，要叫我少爷。”
　　“是，少爷。”千春想起自己小姐大杀特杀的样子，又安心起来，“小、少爷，你戴着斗笠不难受吗，要不要取下来。”
　　“不要。”
　　夕雾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她记起昨天没有戴斗笠，出现在骏府城大街上，顿时引得周围无数人来围观。
　　那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的女扮男装失败了。
　　无奈之下，她买了一个带纱的斗笠遮面。
　　纱布是半透明的黑色，从帽檐垂到脖颈。
　　“小娘子，吓坏了吧，不用担心，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突然，一个粗犷轻佻地声音从两人旁边传来，“至于报酬吗，只需要摘下斗笠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就可以了。”
　　只见一个年轻男子骑着一头黝黑骏马，靠近夕雾。
　　夕雾透过黑纱看见来人，眉头蹙起。
　　这个男人叫登涼介，棱角分明透着冷峻，乌黑深邃的眼眸，有股难测的味道。
　　他身着一身华丽的武士服，自称是什么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有史以来最强的天才，正在行走天下，增长阅历。
　　夕雾今天一大清早跟随商队出发后，就被这个人注意到，然后隔十几分钟就来搭讪一次，让她摘下斗笠给他看看容貌。
　　自己拒绝后，也不离开，反而开始吹嘘自己多么多么厉害，多么多么天才，打败了多少高手巴拉巴拉的。
　　夕雾自然是不信的，身为归一境的高手，她能感知到归一境之下剑士的实力境界。
　　在她的感知看来，这个人就是个普通人，身上毫无内炁的感觉。
　　除非对方和她一样是归一境，真炁内敛，不动手，毫无察觉。
　　这个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怎么可能就到归一境了。
　　就算有可能，那也绝对是极少数的天才，而这种天才怎么可能被自己遇到？
　　夕雾才不相信这么小概率的事件会发生在自身身上。
　　因此，她才笃定这个男人就是个骗子！欺诈师！
　　“我不是小娘子，我是男人。还有，不要烦我，我不需要你来保护。”夕雾冷声回答，然后撇过头去不再理他。
　　她的声音通过真炁的扭曲，变得中性。
　　登涼介碰壁后，并没有气馁。
　　他一眼就看出了夕雾是女人。
　　后背垂落的齐腰单马尾，一看就是女人的头发，身上散发的清香，玉手、手腕等裸露的晶莹剔透的雪白肌肤，恍若洛神般恬静高贵的气质……这一切的一切无比表明这是极品小美人胚子。
　　本以为这趟出来只是无聊的侦查，结果发现这种极品，他自然忍不住上去搭讪一番。
　　甚至就连她身边那个小丫鬟，也是小家碧玉的美人，让他更好奇小姐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嗷呜嗷呜——！”
　　忽然，前面传来一声野兽的嘶吼，那声音低沉，蕴含着力量和凶残。
　　紧接着，开始有惨叫声传来，似乎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夕雾驾着马往旁边移动了几米的距离，终于看清楚前方发生的事。
　　带蓬马车前面，十几个护卫在围攻一只……剑齿虎？
　　“剑齿虎？！”夕雾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真的是剑齿虎。
　　体型巨大犹如一只牛犊，两颗犬齿却比起现代虎的犬齿大得多，堪比野猪雄兽的獠牙，后背尤其是四肢腿上隆起的肌肉，一看就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不过细看后，夕雾发现它又和剑齿虎不一样，背上长着类似蟒蛇纹的条形花纹。
　　而且它的速度很快，身体能力超强，轻轻一跃就离地三米高，爪子也很锋利坚硬，可以轻易地插进树干。


81 月守晴美

　　“小娘子，你说什么？”登涼介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个野兽，就继续和夕雾搭话。
　　仿佛那只猛兽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似的。
　　夕雾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道：‘还挺能装。’
　　她目测那只剑齿虎至少相当于打破两次身体极限的锻体境界呼吸剑士。
　　普通人面对它，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次面对他的询问，夕雾迟疑了一下，问道：“前面那是剑齿虎吗？”
　　“剑齿虎？哦~，小娘子没见过老虎吧，所以看见体型大的就叫老虎，那可不是老虎，而是巨豺齿兽，真正的老虎的体型更大，和牛差不多。
　　小娘子不用担心，有我在，区区巨豺齿兽，一剑就可秒杀，就算是真正的老虎，在我眼里也只是大一点的猫。”登涼介信誓旦旦地说道。
　　夕雾自然不信，心里不屑：‘又在装逼，以为我没上过逼乎？’
　　登涼介自然不知道夕雾心里的想法，又继续解释道：“不过，有些奇怪，巨豺齿兽虽然会袭击人，但看见一群人不仅不会去袭击，反而会跑，这一只有些奇怪啊……”
　　“原来如此。”夕雾就像认真听讲的学生一样，点点头。
　　“你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啊？”夕雾又问。
　　登涼介抓住机会道，拍拍胸脯道：“那当然，我已经走遍了整个国家的三分之一。”
　　“那……你看见过海吗？”夕雾道。
　　“海~”登涼介顿时一滞，诧异地看向夕雾，“你也知道海？”
　　“书上看到的。”
　　“海在很远的地方，骑马的话，往东边走两三个月左右。”
　　“三个月？！”夕雾一惊，“你确定没记错，会不会是绕了远路。”
　　“自然没记错，三个月是最快的时间，绕远路的话更久。”
　　“是吗···”夕雾喃喃道，眼睛微微失神。
　　从昨天找商人问路开始，她就隐约发觉这个霓虹不对劲。
　　虽然从知道有妖开始就觉得不对劲，但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个世界都不正常，那个岛国哪里有那么大的面积，完全不符合常理。
　　“小娘子想去看海啊，把斗笠摘下来让我看看你的样子，我就带你去。”登涼介道。
　　“哼，登徒子，想得美！”夕雾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然后拍了拍小飞的长颈，让它走到路边的一棵大树旁边，远离这个骗子。
　　面对夕雾的翻脸无情，登涼介并不气馁，反而嘴角挂着笑意。
　　因为这一次小娘子不像之前一样无视他，明显开始有了厌烦之外的情绪，两人的关系从陌生人变成了讨厌的陌生人。
　　“嗷——！”
　　前面对众人围攻的巨豺齿兽，发出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嘶吼。
　　夕雾和登涼介循声望去，前方的战斗已经到了尾声。
　　月守家的武士付出一人重伤几人轻伤的代价，刺瞎了这只巨豺齿兽的一只眼睛，而且它的另一只眼睛被沾着鲜血，近乎完全失明。
　　巨豺齿兽受伤后开始发狂暴怒，冲破了护卫的包围圈，往队伍后面冲来。
　　“啊啊啊——！”
　　队伍中间区域一个运货的奴仆，被巨豺齿兽扑杀咬着脖颈发出凄厉的惨叫，剩下的奴仆迅速躲到载货马车的车轱辘底下。
　　后面的护卫趁机追了上来，巨豺齿兽嗅到了有人靠近，丢掉这个奴仆的尸体继续朝商队尾部逃窜。
　　它的速度很快，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冲到了队伍尾部区域。
　　“小姐！”千春看着满嘴鲜血，不断逼近的巨豺齿兽，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紧紧抱着夕雾的细腰。
　　夕雾目光锐利起来，右手放在了腰间的柳叶丸上。
　　昨天她花了二十个铜钱，让铁匠重给柳叶丸上了一个新的剑柄。
　　又花了100个铜钱，制作了一个木质的剑鞘。
　　她并不害怕巨豺齿兽，毕竟也就是一个强点的锻体境，她随手一道剑气就能秒了。
　　不过，如果这野兽不找她的麻烦，只是单纯逃离，她也不会专门出手击杀，因为会暴露实力。
　　巨豺齿兽很快就冲到了商队末尾，它双目一只失明一只沾着血，完全是胡乱逃窜，但并没有冲向夕雾这里。
　　这时。
　　咻！
　　一声破空声袭来，一支利箭射中了巨豺齿兽的屁股。
　　“嗷呜！！！”巨豺齿兽发狂，然后身子偏移，冲向了夕雾。
　　“小姐！”千春感觉自己要死了，惊恐万分。
　　小飞也被惊吓得前肢高高扬起，做出防御姿势，而它背上的夕雾和千春就要被甩下来时。
　　闷~~
　　小飞突然感到背上传来一股巨力，仿佛突然压了一座小山下来，将它高高扬起的躯体，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夕雾松开用力按着马背的左手，同时，右手握紧柳叶丸的剑柄，就要拔剑杀掉这只巨豺齿兽时。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寒芒仿佛晴空霹雳，从侧边袭来，瞬间划过巨豺齿兽的身体。
　　哧——！
　　巨豺齿兽的身体在半空中断裂两截，温热的鲜血和内脏洒落一地，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血腥臭味。
　　“小娘子，你没被吓到吧。”登涼介骑在马上，缓缓收剑。
　　原来刚才是他出手了。
　　“哼，多管闲事。”夕雾散去灌入柳叶丸的真炁，拍了拍小飞的后颈，让它离开这散发着恶臭的地方。
　　不过夕雾心里也有些惊讶：‘这个家伙竟然没有吹牛，刚才那一剑的速度已经到了气感境巅峰，甚至有可能这也不是他的全力。而且自己竟然感觉不到他体内的内炁，是什么隐匿气息的秘法吗……’
　　登涼介望着夕雾的侧影，嘴角似笑非笑，喃喃自语：“小娘子心里还挺傲，不过，这样的个性也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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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队最前面的马车两边的车帷缓缓落下。
　　里面的一位女子已经将刚才登涼介那惊艳的一剑尽收眼底。
　　“莲川叔叔，可是看出了什么？”马车里传来月守晴美清冷的声音。
　　马车车窗旁边，一个怀中抱剑，留着一下巴胡茬，瞎了一只眼睛的中年男人，恭声道：
　　“小姐，那个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的弟子很强，刚才那一招已经是气感境大圆满，估计真实实力是内气境。
　　至于那对女子主仆，可以确定她们没有任何的高手暗中保护。
　　应该就是某个小家族里偷跑出来，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姐。”
　　月守晴美沉吟了一会，问道，“那莲川叔叔能打过那个，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的弟子吗？”
　　“分生死，五成把握。”莲川沉声道。
　　月守晴美听闻，沉默了，似乎在考虑什么。
　　刚才他们遇到这只巨豺齿兽时，她心生一计，决定利用这只野兽，去试一试夕雾的底。
　　夕雾那拙劣到极点的女扮男装，只要不是笨蛋都能看出来，哪怕带着斗笠也一样。
　　只不过夕雾那一身逼人的贵气，和出尘的气质，也同样不是个笨蛋都能看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一般的庶民不敢去招惹夕雾的原因。
　　月守晴美打的主意很简单，要是夕雾身边有高手暗中保护，那么就上去结交一番，要是没有的话，就算了。
　　至于万一夕雾不小心死了？
　　巨豺齿兽杀的人，管她什么事。
　　只是她没想到被登涼介给搅和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
　　本以为是个骗子，结果没想到还真的是一个剑道流派的天才弟子。
　　这样的天才，同样值得结识一番。
　　良久，月守晴美吩咐手下：“去，请那个英雄过来，我要见他。”
　　“是！”一个护卫动身去请登涼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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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谈婚论嫁

　　“大人，我家小姐请你过去一趟。”一个商队的护卫停在登涼介面前，恭敬道。
　　“小姐？！”登涼介本来没有兴趣，但一听是小姐，立刻变了态度，“带路。”
　　“是。”那人在前面领路。
　　剩下的护卫开始指挥一些奴仆把这只巨豺齿兽剥皮切肉……
　　不远处。
　　千春看着登涼介离去的背影，轻声问夕雾：“小姐，那个大人救了我们，我们就这样对他，不礼貌吧。”
　　夕雾转身，双眸微抬，似笑非笑打量起千春：“怎么，看到好看的男人，芳心雀跃啦？”
　　千春已经十四岁了，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在鹰司家也尝过男女之欢的滋味。
　　因此夕雾才会这样觉得。
　　千春听见夕雾的话，脸颊嫣红一片。
　　“小姐~”她开始撒起娇来，“奴婢明明是为了小姐着想。”
　　“为了我着想？”夕雾绝美的小脸满是不解。
　　“对呀，小姐以后终究是要嫁人的。而能配得上小姐的，自然是最优秀的青年才俊，奴婢现在是在好好物色一下人选。”千春认真道。
　　“好你个区区千春，瞎操什么心啊！”夕雾忍不住地又给了她一个暴栗。
　　“呀~，小姐又打奴婢的脑袋，奴婢今后会变成笨蛋的。”千春委屈，“而且，这是小姐的终身大事，怎么是叫瞎操心。”
　　千春眼里，夕雾并不是单纯的主人。
　　从一开始照顾夕雾开始，两人就朝夕相处，从小就是孤儿的她没内心深处把夕雾当妹妹看待。
　　后来两人一起服侍前主人，她又有了一种女儿长大了的母性感，还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不想和夕雾分开，永远都不想。
　　“你没听说过物极必反吗？反正你也够笨了，再笨点又有什么关系，万一哪天敲着敲着开窍了，那就是大赚！”
　　夕雾道，淡淡地斜了千春一眼，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以后别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哦，要是你看上了哪个男人，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把把关，如果那人还行，就把你送给他。”
　　“不要，我要永远和小姐在一起。”千春抱紧夕雾的芊芊柳腰。
　　“傻瓜，不是你的说的，女孩子终究要嫁人的吗。”
　　“小姐~”千春突然悲伤起来，用颤抖着声音问夕雾，“小姐不想让奴婢想做您的陪嫁丫鬟吗？”
　　“哈？！”夕雾怔愣片刻。
　　随即恍然醒悟，意识到自己的婚姻观念是有问题的。
　　她自动地将前世的婚嫁观念带到了这里，以为是一夫一妻。
　　可实际上，这个时代的男人，除非是非常穷，非常无能，否则都是妻妾成群的。
　　陪嫁丫鬟什么的，也是标配。
　　而自己能接受成为某个男人后宫中的一员吗？
　　或者和千春一起嫁给某个男人？
　　夕雾怎么想，也没个定论，只好晃了晃脑袋，把这个复杂的问题抛在脑后，不去想了。
　　看着千春伤心的样子，夕雾沉吟了一下，作势又要给她一个暴栗：“好哇，污千春，还说是为了我着想，其实是想找个顺眼的男人，把你家小姐和自己一起搭进去吧。”
　　千春捂着脑袋，摇头解释道：“奴婢怎么敢，不管小姐今后选择谁做姑爷，奴婢都会心甘情愿陪嫁的。”
　　“什么姑爷，八字没一撇的东西，万一今后我谁也不嫁呢？你也跟着我守寡？”
　　“啊~，小姐为什么不嫁？”
　　“我不是说万一吗。”
　　“那……奴婢也陪小姐，奴婢也学过女子的嬉戏。”
　　“什……什么意思？”夕雾脸颊和脖颈都染上了红晕，她感觉千春又在发春，但是单纯的她没听明白。
　　“就是女子之间一起……”千春羞答答地说道。
　　夕雾顿时小脸一红，轻咬唇瓣，纠结了良久，才细声问道：“这……也行？”
　　夕雾虽然在前世看过“宵同梦，晓同妆，镜里花容并蒂芳。深闺步步相随唱，也是夫妻样。从今世世相依傍，轮流作凤凰，颠倒偕鸾帐。”
　　但她贫瘠的小脑瓜子里，实在想象不出并蒂双花如何开。
　　“小姐若有心，以后……可以尝试一番。”千春忐忑地说完，痴痴地看着夕雾。
　　“现在不行吗？”夕雾问道。
　　“现在的话……时机不成熟。”千春摇摇头，认真地解释道。
　　“是吗~，好吧。”夕雾回答道，然后才回过神来，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呀，和千春在光天化日之下，讨论这种事。
　　太羞耻了，于是，她立马转移话题：“千春，我的女扮男装真的这么容易看穿吗？”
　　千春听闻，注意力从女子的闺房私密，转移到夕雾的女扮男装上。
　　她掀开斗笠的黑纱一角，看着里面清纯可人似个精灵的夕雾。
　　两排贝齿雪白剔透，丝丝清香弥漫，尤其是如玉般晶莹润滑的雪白肌肤，如冰似雪，只要不是眼瞎，都能看出是小美人胚子。
　　“小姐，奴婢觉得吧，直接穿女装不好吗？让更多的优秀男人看见小姐的样子，这样也方便小姐选一个……”
　　“停！”夕雾觉得自己去问千春这个问题，就是个傻瓜。
　　不过两女谈过刚才的私密谈话，关系又亲近了不少。
　　这时。
　　周围的动静引起了夕雾和千春的注意。
　　她们看见商队的奴仆突然跪了下来，只有和夕雾一样搭便车的外人毫无反应。
　　夕雾和千春疑惑地看向前方。
　　只见商队最前面的那辆带蓬马车旁边，一个奴仆跪在地上做成人凳。
　　然后，马车帘子拉开。
　　先下来了一个丫鬟，在丫鬟的搀扶下，一个美貌少女从马车里下来。
　　少女看上去十四五岁，眼睛清冷，鼻梁高挺，小嘴嫩红，身着一身绯色的女袴服，突起丰硕的胸部和纤细柔软的腰肢。
　　那一身女袴服具体来说，就是上身是带着长长留袖的对襟衫衣，下身是一件高腰褶皱裙。
　　形式类似于唐朝的齐胸襦裙，不过裙子的位置没有在胸上，而是在胸下，由裙带紧紧束缚住。
　　夕雾倒是理解她为什么这么穿，因为女跨服下面空间很大，行动方便自如，跑步、跳高等都不被拘束。
　　月守晴美现身后。
　　所有人盯着她，一脸呆滞，惊其为天仙神女下凡！
　　登涼介看见月守晴美后，也是瞪大眼睛，一个呼吸后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纵身一跃从马上下来。
　　三两步来到佳人面前，自我介绍道：
　　“在下登涼介，是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有史以来最强天才，姑娘称呼我的名字‘涼介’就可以了。”登涼介依旧一副狂傲自大的样子。
　　月守晴美原本还不在意，一副拒人千里的高冷样子，但一听见“登”这个姓氏，顿时芳心猛地一颤，双眸瞪大，脸上的清冷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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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字数不能少于之前，所以凑满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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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把妹

　　“登”这个姓氏极少，她脑海里浮现出羽前国府中城中三大家族之一的登家。
　　府中城的登家，那可是一个真正的庞然大物，是可以随意碾死她月守家的恐怖存在。
　　而且，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她对这些剑道流派了解的不多，以至于此时才猛然想起，这不是整个羽前国最强的剑术流派吗！
　　月守晴美再看登涼介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她身边，一个普通护卫见到登涼介随意的态度，立即出声呵斥道：“大胆，不准对小姐无礼！”
　　登涼介的视线移向这个护卫。
　　凌厉的眼神带着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高贵，瞬间让这个护卫冷汗直冒，牙齿打颤，说不出话来。
　　别看他虽然在夕雾面前嬉皮笑脸，很好说话，没个正经。
　　那只是因为他看夕雾是个美人，所以才给了她这样的待遇，要是一个普通人，他才没有什么好脾气呢。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严肃起来。
　　“你先下去吧。”月守晴美在这时候替这个护卫解围。
　　“是，小姐。”护卫如临大赦，屁颠屁颠地走了。
　　等他离开后。
　　月守晴美朝登涼介微微鞠了一躬：“手下不懂事，冒犯了登先生，妾身在这里赔个不是。”
　　“没关系，区区小事，我并不在意。”登涼介摆摆手，一副大度的样子，“还不知小姐芳名？”
　　“妾身月守晴美。”
　　“月守晴美，好名字！不过~”登涼介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叹了口气。
　　“不过什么？”月守晴美好奇地望着他。
　　在猜测到登涼介可能是登家的少爷，她早已没有之前清冷的模样。
　　登涼介突然一改叹气，转而戏谑着看着她：“不过~，小姐本人可比名字美多了！”
　　顿时，月守晴美小脸浮现一抹嫣红，两只纤细手指互相揉捏的样子，显示她的心情并不平静。
　　女人都是渴望被关注的，尤其是又帅气地位又高的男人的关注。
　　登涼介虽然给人一种自大张狂的样子，但这只会惹男人不爽，在女人眼里反而是一种加分项。
　　月守晴美眉目间带着一股淡淡的羞意，剜了他一眼：“涼介先生对所有女人都这样说吗？比如商队末尾那对主仆。”
　　“她们啊，只是赶路闲暇时的一点消遣罢了，哪能和月守小姐这样的美人相比。”登涼介看见月守晴美后，立刻将夕雾和千春抛在脑后。
　　他没有见过夕雾的样子，但他不止一次向夕雾暗示自己的名字。
　　结果夕雾毫无反应，一看就是小家族出身，连府中城的登家都不知道。
　　这样的小家族出生的女子，想来也不会比月守晴美更美。
　　再加上夕雾对他的态度那么冷，而面前的月守晴美，一看就是在对自己有意思。
　　有了更美的，更容易弄到手的，他又何必去热脸贴冷屁股。
　　“那妾身也是先生的消遣吗？还是说，先生遇到更漂亮的女人，妾身就成了消遣？”
　　月守晴美说完，唇畔勾靥出一抹飘忽的微笑，纤纤玉手撩拨起耳畔的一缕秀发，凝视着登涼介的眼睛。
　　登涼介将月守晴美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淡淡勾起，随手撩起月守晴美及腰的秀发：
　　“那就是要看月守小姐是的我什么人了。
　　要是只是普通的路人，自然就是个消遣。
　　但要是我的女人……”
　　周围的护卫看见他的冒犯动作，并没有出来阻止。
　　小姐本人都没发话，有之前那个护卫的教训在前，他们怎么敢多言，纷纷装作看不见。
　　“哼！汏色撇，没个正经！”月守晴美眉目害羞地打断他的话，一把从他手里夺过自己的秀发，嗔骂了一句。
　　只是在夺过秀发的同时，纤细的小手似乎有意无意地，在登涼介手里蹭了一下。
　　登涼介早已是花丛老手，哪里不明白月守晴美的暗示。
　　顿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最后月守晴美羞不过，才轻颤着睫毛偏开视线。
　　作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转移话题：“刚才涼介先生仗义出手杀死巨豺齿兽，挽救了商队的损失，妾身在此感谢先生的相助。”
　　月守晴美说完，然后又吩咐自己身后的侍女：“小堇，拿一个大判金子赠与这位先生。”
　　“啊？！小姐。”名叫小堇的侍女惊呆了。
　　一大判金子，这可是一笔巨款啊，可以买一百头巨豺齿兽了。
　　而且那只巨豺齿兽明明是自家护卫打跑的，小姐一个劲地感谢一个外人干什么啊……
　　“怎么了？”月守晴美淡淡地问了一句。
　　但听在小堇耳里，却心脏猛缩，她想起小姐的脾气，顿时不敢多问：“小姐，奴婢知道了。”
　　她迅速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个粉色的荷包，打开后，拿出了一锭沉甸甸的金币递于登涼介。
　　登涼介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金币，就毫无留恋地移开视线，面露不满之色，皱起眉头，凛然道：
　　“月守小姐是在侮辱在下吗？认为在下出手是为了所谓的钱财？”
　　他高傲的语气，视金钱如粪土的淡然，散发着雄霸之气。
　　月守晴美将登涼介的神态尽收眼底，双眸秋波涟涟，看登涼介的眼神愈加满意。
　　她示意小堇收回银子，随即对登涼介深深鞠了一躬：“是小女子考虑不周，误会了涼介先生的高洁。
　　但妾身除了钱，实在想不出，要如何报答先生的出手相助。”
　　“报酬我已经收到了，能亲眼目睹月守小姐这样的美人，这份报酬岂是区区钱财能够比拟的？”登涼介嘴角带着淡淡的坏笑，直勾勾地凝视着月守晴美的双眸。
　　月守晴美双眸扑闪，垂下头，躲开登涼介炙热的视线，两只玉手互相拨弄着手指。
　　两人继续交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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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
　　夕雾遥遥看了月守晴美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她对美女不敢兴趣。
　　倒是千春，看见登涼介和月守晴美相谈甚欢，愤愤不平道：“小姐，你不理那个臭男人太对了，那个家伙看见漂亮女人就凑上前去。哼，他哪里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那自然错过了我们一片痴心的千春，你说对吧，污千春。”夕雾打趣道。
　　“小姐~”
　　不一会儿。
　　商队继续前进。
　　不过夕雾注意到登涼介已经骑着马，和月守晴美乘坐马车并排行驶。
　　马车窗帘大开，两人一边赶路，一边交谈着，不知道在聊什么。
　　不过看他们时不时对视一下，就瞬间错开的小动作，明显不是单纯的聊天……


84 怀疑

　　商队缓缓在密林的土路上前行。
　　月守晴美和登涼介边走边聊天。
　　“涼介，你去府中城是有什么事吗？”月守晴美恍如无意地问道。
　　“回家。”登涼介道，“倒是晴美，你身为月守家的嫡亲小姐，怎么还亲自出来送货？”
　　经过之前的交流，两人的关系又亲密了几分，已经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了。
　　月守晴美面带苦色，流露出一股柔弱无助之感：“弟弟不争气，只好由我这个做姐姐顶上。而且这一次的货物很贵重，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才亲自来了。”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略带遗憾道：“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人算不如天算，货物安全送到了，但收货的家族却灭族了。”
　　“你说的鹰司家族吧。我也是听说田羽郡最大的鹰司家族要联姻，搞得很隆重，才顺道来看热闹，结果来了后看到的却是一片大火。”
　　说完后，他还不忘活跃一下气氛，调侃道：“也不知道与鹰司家联姻的是哪家小姐，真是天生的克夫命，还没嫁就把夫家克死了。”
　　然而，他随意的一句玩笑，却瞬间让月守晴美脸上一变。
　　“怎么了？”登涼介诧异地看向月守晴美。
　　“呃~，没什么。”月守晴美恢复平静。
　　只是，她双眸的莫名之色，却显示心里一点都不平静。
　　“登君，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登涼介握着缰绳的手陡然紧了紧，眼睛深处浮现一抹精光。
　　月守晴美直勾勾地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鹰司家联姻的对象是羽前家的三千子小姐，这是整个羽前国上层都知道的秘密，登君，你怎么不知道？”
　　以登家的地位，这种事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月守晴美对登涼介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马车后面，队伍里最强的莲川次郎和三代川一辉，也把手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然而。
　　登涼介没有丝毫的异样表情，直接大方承认了。
　　他直摇头：“怎么可能知道。我都好久没有回家了，一直在师傅那里修行。这次出来历练，本就没打算回家，结果路过羽前国的时候，收到了父亲的来信，非要我回去一趟。”
　　话音落下。
　　月守晴美的怀疑尽数消散。
　　她确实听说过登家现任家主有一个小儿子，常年在外修行剑道。
　　现在想来，应该就是面前的登涼介了。
　　月守晴美暗暗打量登涼介，心里越来越满意：
　　‘这样长相英俊，气质幽深难测，见识渊博，谈吐自信霸气的男人，除了那些大家族出生的贵公子，怎么可能是骗子呢？’
　　‘自己刚才竟然怀疑他，真是不知好歹，还好刚才没有直接问出来，否则给他留下坏印象就不好了，而且~’
　　她突然意识到，登涼介的父亲让他回去的原因。
　　鹰司家突然被神秘势力灭族，那羽前三千子小姐的婚事怎么办？
　　自然要重新找一个。
　　而登涼介这样优秀的青年才俊，非常有可能得到羽前三千子小姐的青睐。
　　月守晴美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急迫感。
　　她自问，自己除了出身之外，一点都不比羽前三千子差。
　　凭什么羽前三千子可以随便地挑选这些优秀男人，而自己……却要被恶心的表哥纠缠。
　　她越想，心里越是不甘。
　　越是不甘，就越是想要反抗。
　　越是想反抗，看登涼介的眼神就越是明亮……
　　‘我要为自己的终身幸福争取一把！’月守晴美打定主意。
　　“妾身觉得伯父可能是想让你娶三千子小姐。”
　　“是这样吗？”登涼介一副诧异的样子。
　　“嗯，多半如此。”月守晴美顿了顿，细声道，“凉介，你喜欢羽前三千子小姐吗？”
　　“当然喜欢。毕竟是羽前国第一美人！”登涼介脱口道，一副花花公子的不正经样子。
　　月守晴美双眸一黯，芳心有些钝痛。
　　而登涼介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继续说道：“小时候看见过她一次，一别这么多年，突然就变成了羽前国第一美人，真想看看她啊！”
　　月守晴美的心情就仿佛坐过山车一样，一下一上，再次燃起了希望。
　　她清楚，登涼介现在对羽前三千子的喜欢，只是来自于多年未见的期待。
　　涼介想见的是他幻想中的羽前三千子，而不是现实中的羽前三千子。
　　只要让他见到了现实中的羽前三千子，心中的幻想自然就会熄灭，她就还有希望。
　　她见过现实中的羽前三千子，确实是个美人。
　　但绝对没有到“羽前国第一美人”的程度，这个称号只是因为她姓“羽前”。
　　要论美貌、气质，她一点都不会比羽前三千子差。
　　这也是她信心的来源。
　　月守晴美想通后，看向登涼介的眼神，愈发的温柔。
　　整支队伍又前行了半个时辰。
　　前方出现了淅淅的流水声。
　　月守晴美命令众人偏离黄色土路，进入杂草丛生的密林中，地面崎岖不平，铺满潮湿的树叶、又滑又软的泥浆和腐烂的木头，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各种各样的藤蔓和乱七八糟匍匐的植物使得行走变得更加困难。
　　艰难地走了十几米远，他们就看见了一条乱石丛生的溪流。
　　石头大小不一，全都布满了厚厚的青苔，溪水并不湍急，却特别清澈。
　　这里的视野也开阔起来，抬头可以看见远处笼罩着淡淡雾气的山头，山头下边密林也被乳白的浓雾淹没着，时不时有一两只飞鸟从里面出现。
　　月守晴美命令队伍在这里休整和吃饭。
　　她随身带来的几个厨子，熟练地从载货的马车里拿出厨具，生火起灶，烹煮起那只巨豺齿兽，一些适合烧烤的部位就切块烤制。
　　在这荒郊野岭，一股白色炊烟袅袅升起。
　　后面。
　　夕雾和千春也从小飞的背上下来。
　　千春从小飞背上的包裹里拿出了两块面饼，递给夕雾。
　　夕雾伸手接过，没有摘下黑纱斗笠，就细细地咀嚼着。
　　这面饼是专为赶路设计的干粮，除了干还带着点咸味，要多难吃有多难吃。
　　夕雾吃了几口就没胃口了。
　　她往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的这面饼竟然还算是好的。
　　那些底层的奴仆，从袋子里抓一把类似糠的东西，蹲在路边捧着吃，吃得津津有味。
　　这让夕雾再次见识到这个世界，贫贱差距的夸张。
　　然而，他们已经是夕雾离开鹰司家府邸后，看到的情况最好的平民了。
　　她出了府邸，就发现这外面的世界并不像她在内苑看到的那样繁华，而异常残酷，到处都充满了骨瘦如柴的流民、脏兮兮的乞丐和散发着恶臭的乱葬岗……
　　夕雾打听了一下情况，才知道，外面匪患严重，还伴随着旱灾，各地的大族相互之间明争暗斗，根本不管平民的死活。
　　至于朝廷，据说现任天皇垂垂老矣，几乎不理朝政，几个皇子正在为了皇位勾心斗角，京都的大人们也在争权夺利，哪里有时间关心百姓死活。
　　只是，这些夕雾在鹰司家的府邸时，根本没有任何感觉。


85 跟踪者

　　这些奴仆，穿着的衣服都是最为简陋的粗布麻衣，就是一件上衣绑着一根腰带，颜色像极了前世用过很久的抹布，眼神空洞无神，透露着一股麻木。
　　而且夕雾才发现他们中有的竟然没有穿裤子，就这样光着屁股。
　　呃~
　　入乡随俗！
　　夕雾心中对自己说，然后移开视线，吃手里的面饼。
　　然而，
　　夕雾很快就闻到一股肉汤的芳香。
　　她循着气味看去，就发现二三十米外，又是炖肉，又是烧烤，仿佛在野炊。
　　随风飘荡而来的美味肉香，顿时，让夕雾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点食欲又没了。
　　她看了看千春，见她吃面饼竟然吃得有滋有味，叹了口气，一把夺过面饼。
　　千春一愣，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夺走自己的食物，疑惑道：“小姐？”
　　“千春，你想不想吃好吃的？”
　　“奴婢觉得面饼就很好吃啊。”
　　“没点出息！”夕雾教训道，“去，拿钱去前面买两块烤肉回来，记住要大块的。”
　　夕雾不缺钱，她不仅带走了自己那一包的珠宝首饰。
　　在离开鹰司家府邸的时候，还随手杀死一个看上去很厉害的毛贼，拿走了他的钱袋，得到了十几个大判金币，一大把碎银子，以及几十个铜板。
　　千春看向夕雾手中的面饼：“那面饼~”
　　“面饼等你回来后，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快去吧。”
　　千春恋恋不舍地凝望了夕雾手中的面饼，便带着一袋碎银子，走向月守晴美的驻地。
　　很快，她就回来了。
　　只不过是两手空空。
　　“怎么了？他们不卖还是狮子大开口？”夕雾问道。
　　“不是。那个小姐想邀请小姐过去一起用膳。”千春问道，“小姐，要不要去？”
　　夕雾遥遥望向月守晴美。
　　只见在那杂草丛生的小溪边上，被清理出来几平米的空地。
　　空地上摆了一张简易折叠小木桌，不大，差不多一平米的样子。
　　桌子两边分别坐着月守晴美和登涼介。
　　厨子正往桌子上菜，不仅有热乎乎的炖肉，冒着热气的米饭，还有一些凉拌蔬菜。
　　月守晴美似乎一直在等夕雾的视线。
　　见夕雾看过来，随即就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
　　夕雾见此，收回视线，想也不想，说道：“不去。我们还是吃面饼吧。”
　　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面前，对另一个女人微笑……夕雾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至少五种恋爱狗血剧的场景。
　　千春很是不解：“小姐，为什么不去啊？”
　　“不去就是不去，别问为什么，说了你也不懂。”
　　“哦~”千春的心又一次受伤。
　　两女继续吃面饼。
　　远处，看着这一切的月守晴美，眼里闪过一抹一闪而逝的得意之色，随即收回视线，在登涼介看过来时，换上了一副淡淡的伤感之色。
　　登涼介安慰道：“晴美，我不是说了吗，那个小家族的小姐傲气得很，不一定会领你的情。不是每一个女子都像你这样善解人意的。”
　　月守晴美轻柔地解释道：“或许她只是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
　　她第一眼看见夕雾，就有些诧异对方身上那种出尘的气质。
　　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这样的气质，让她心生警惕。
　　而且，那一手玩得如此之溜的欲擒故纵，更是让她严阵以待。
　　于是她打算叫对方过来，两人当面对决。
　　结果没想到对方不战而降了，拱手将涼介让给自己。
　　‘是认清了两人的差距吗？哼，还算有自知之明。’
　　心情愉悦之下，她吩咐身后的侍女小堇：“小堇，拿一些吃食给那两位姑娘送过去。”
　　“啊，是。”小堇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点点头，拿着两串烤肉，朝夕雾所在的方向走去。
　　夕雾和千春静静地吃着面饼，时不时喝一口皮袋里的水。
　　皮袋是夕雾买的，不知是什么动物皮制成的，还在外面缝了一层布。
　　忽然。
　　她看见那个月守家小姐的丫鬟走向自己。
　　“给，这是我家小姐赏给你们的。”小堇递出手中的烤肉，语气带着一股傲气，还不忘讥讽一句，
　　“哼！吃饭都戴着斗笠，真以为自己是神女下凡啊，装什么装！”
　　夕雾没有理会这丫鬟的傲气，她的注意力被她手上两串烤肉吸引了，馋虫迅速被勾起。
　　烤肉切块很大，有婴儿拳头大小，树枝可以看出是就地取材的新鲜树枝，差不多人的手臂长，每一根上面至少都串了十几块烤肉。
　　而且，烧烤的手法很熟练，还发出滋滋声响，一滴热油顺着饱满的肉的纹路慢慢滑下，烧焦的部分极少。
　　上面撒着盐和一种粗块的花椒，肉里的油汁正好渗出，香气四溢。
　　“喂，你那什么语气，我家小姐才不需要……”
　　千春虽然不太聪明，但也不是笨蛋。
　　哪能容忍对方那嚣张的态度，就要厉声拒绝，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见自家小姐一把接过了烤肉。
　　“小姐，你~”千春顿生一种‘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的无力感。
　　“千春，拿点钱给人家，这烤肉我们买了。”夕雾吩咐。
　　“啊？”千春疑惑不解。
　　但看见那个牛逼轰轰的侍女气急的样子，顿时反应过来，从荷包里掏出一个铜板，淡淡道：“给，我家小姐赏给你的。”
　　“你、你们~”
　　啪！
　　小堇气得一把打落千春手里的铜板，甩头离开。
　　看见小堇像落水犬一样离开，千春露出胜利的笑容，在夕雾面前邀功：“小姐，千春配合得及时吧，一下子就明白了您的意思！”
　　夕雾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哎，我叫你拿钱是为了买烤肉，谁叫你拿一个铜板羞辱她了？”
　　“啊？”千春懵了，“小姐，她那么说你，你都不生气吗？”
　　“生气？”
　　夕雾看了看热火朝天的营地。
　　这里一共六十三人。
　　自己杀光这些人要多久？
　　一秒？
　　两秒？
　　嗯，不会超过两秒！
　　每当她意识到这点，她不仅不会生气，反而觉得那个侍女不断作死的样子……有些可爱。
　　“生什么气，身体是自己的，气坏了是自己受罪。”夕雾面色平淡，把手中的烤肉分给千春一根。
　　这一瞬间。
　　千春犹如被电了一下，浑身一个激灵。
　　在这一刻，她猛然体会到自己和小姐之间的差距！
　　那是一种心态境界的鸿沟，她不懂，但不明觉厉！
　　夕雾见千春愣神，有些疑惑，不明白这个笨蛋心里又在想什么，把烤肉塞进她手里。
　　自己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取下斗笠，露出精致的容颜，有滋有味地大快朵颐。
　　然而。
　　吃到一半的时候，夕雾眼睛一凛，才猛然发现在自己背后两百米远的一棵苍天大树上，隐藏着一个人。
　　“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我竟然都没发现。”
　　她喃喃自语，真气灌入手中的签子，脆弱的木签顿时变得硬如精铁，周围的空气隐隐扭曲，一股危险的气息在签子尖端凝聚……


86 另一方

　　两百米的距离，夕雾自信能在一秒内结束战斗。
　　她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继续暗中搜索对方的同伙，准备一网打尽。
　　对方隐匿的技巧很高，身上盖着的那层绿色迷彩，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呼吸，连树上时不时跃过的小动物都没发现他。
　　要不是刚才他的气息出现了一瞬间的缭乱，夕雾都发现不了他。
　　“是为了长生药而来吗？”她细小精致的五官妆点在稚气未脱的脸上，仿佛没长大的瑶池仙子，然而说出的话却充满肃杀之气，“竟然还有家伙不死心，看来……杀的人还是不够多啊！”
　　只是，夕雾观察着、观察着……最后却放下了木签。
　　因为她发现，那人注视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更前面月守晴美。
　　见对方不是为了自己而来。
　　夕雾自然熄灭了杀心，她也没有要去多管闲事的意思，直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你们打吧，只要不妨碍我就行了。”
　　夕雾喃喃自语，散去了木签里的真炁。
　　啪嚓！
　　木签的植物纤维早在灌入真炁的瞬间，便支离破碎，全靠真炁支撑。
　　现在真炁散去，顿时犹如一根燃尽的火柴，崩解为白色的粉末，随风消散，上面还未吃完的烤肉则掉在了地上，很快就有蚂蚁在上面爬动。
　　“小姐？！”看着这一幕的千春愣住了。
　　她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好好的木签一下子就变成粉末。
　　“难道是她们用假的木签……”
　　“不是。”夕雾打断她，并且补充道，“不要问为什么，说了你也不懂。”
　　“哦~，那，小姐你吃饱了吗？千春这串给你吧。”千春也不气恼，反而把自己手中的烤肉递给夕雾。
　　她没有夕雾那种大胃口，作为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她的食量很小。
　　这串木签的烤肉量本来就是按照成年护卫的食量确定的，她根本吃不完。
　　“还是平分吧。喂我。”
　　“嗯~。”千春开始喂食。
　　……
　　两百米外。
　　一棵巨大的类似香樟树的古树，树皮是墨绿色的，粗壮的奇形怪状的树枝像龙一样盘绕着。
　　顶端枝梢交错，伸展开来的繁盛枝叶如碧玉的云，和其它的古树枝叶参差重叠，把天空遮蔽得严严实实。
　　就在其中一根枝干末梢，匍匐着一团绿影。
　　细看，却是一个人趴在那里。
　　賀幡健吾本来在观察商队的动静。
　　忽然就被一股刺骨的寒意笼罩，那种感觉犹如动物遇到了天敌，只要敢微微一动，就会死！
　　賀幡健吾吓得差点就要从树上摔下去了。
　　可，那死亡的危机感却突然消失了。
　　来的突然，消失得也毫无头绪。
　　“刚才怎么回事？”賀幡健吾左顾右盼，试图找到刚才那一闪而逝寒意的来源。
　　但只在身后五六米远的地方找到一条吐着信子的蛇，蛇只有两根手指粗细，浑身碧绿一片。
　　賀幡健吾盯着这条蛇，喃喃道：“难道是因为这条绿瘦蛇吗？不应该啊，这就是条普通的毒蛇啊，怎么可能给我那么大的威胁？”
　　作为在山林里长大的孩子，他的身体早就对这些普通的毒物产生了抗性。
　　像绿瘦蛇这种在别人眼里是毒蛇，在他眼里只是食物罢了。
　　有时候侦查得累了，随手就抓一条生吃充饥。
　　找寻未果，賀幡健吾也只能将刚才的感觉归结于自己的错觉。
　　他自动忽略了威胁可能来自两百米外。
　　因为，那种威胁感觉，明显是即将到来的危险，下一个瞬间，他就会死。
　　怎么可能有人能隔着两百米的距离，威胁到他？
　　賀幡健吾重新侦查商队。
　　视线却时不时地从商队移开后面的夕雾身上。
　　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个小美人互相喂食，脸上浮现贪婪之色。
　　“老大是改口味了吗？放着后面那个极品小娘子不理，去和商队那个大小姐谈情说爱？难道是觉得后面那个小娘子太小了，玩起来没手感？呵呵，老大不感兴趣，那就便宜我了！”
　　……
　　商队营地。
　　侍女小堇一脸愤懑地回来了。
　　月守晴美正在给登涼介夹菜。
　　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只剩下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了。
　　月守晴美发现侍女的闷闷不乐，好奇道：“小堇，怎么了？”
　　“小姐~”小堇瞬间找到了倾泄的出口，开始吐露心中的不快，“您是不知道，那个乡野村姑真是太可恶了，奴婢好心给她拿吃食，她接过烤肉后，不仅不感谢，反而甩下一枚铜板羞辱奴婢。”
　　“她竟然这样做？！小堇，会不会是你不小心冒犯了人家。”月守晴美责问道。
　　“小堇才没有冒犯她呢。”小堇立刻否定，脸上毫无撒谎的慌张，并且眼神偷偷瞄了瞄旁边的登涼介。
　　作为月守晴美的贴身丫鬟，她注定是要陪嫁的。
　　而在她的内心里，也对登涼介非常满意，早已芳心暗许。
　　“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不是所有人都像小姐这样善意待人的，有些人根本就不值得。
　　而且啊，小姐你是没看到。那个村姑好能装，吃饭都不摘斗笠。
　　哼！她以为自己长得多美似的，我看啊，她是看见小姐的花容月貌，自渐形秽，所以才故作姿态……”
　　“小堇，不要说了。或许只是她年纪太小，家里长辈没有教过这些事。”
　　月守晴美并没有被夸奖漂亮的高兴，反而一副因为自己的好意不被理解，而伤感的样子。
　　登涼介在一旁淡淡地笑着。
　　他特别喜欢看这些女人，为了自己争风吃醋的丑陋样子。
　　明明尖酸刻薄地暗示别人没有家教，表面上反而要装作一副悲天悯人的白莲形象。
　　既恶心，又滑稽······
　　“涼介哥哥，你盯着我看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吗？”月守晴美声音酥软轻柔地问道。
　　她已经开始称呼登涼介为“涼介哥哥”。
　　“哈哈~，没什么，只是觉得晴美好迷人。”登涼介说着，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将来哪个男人那么幸运，能娶到晴美这样心地善良的女孩子，那一定很幸福吧！”
　　······


87 三个人

　　“涼介哥哥又在说胡话了。”
　　月守晴美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晕，媚眼如丝地瞪了他一眼，完全不似之前的冷静、矜持。
　　这是当然的了，永远都有漂亮女人，但优质的男神却一个萝卜一个坑。
　　女人从来不是不会主动，而是你不值得她主动。
　　月守晴美在认识到登涼介，是那种家世、相貌、才学、认知、能力都是顶尖的男神后，马上就想迫不及待地将对方抓住，占有欲一点不比男人少。
　　至于矜持？
　　那是留给屌丝的。
　　“这可不是胡话，而是我的肺腑之言。”登涼介直勾勾地看着他，炙热的眼神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哼，涼介哥哥想得美。”月守晴美嗔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强行终止了这段暧昧的谈话。
　　她知道再继续下去，很快就会到互相倾诉心意的地步。
　　但是。
　　她才不想这么轻易答应涼介哥哥呢！
　　就是要让涼介哥哥多吃点小苦头，要他知道得到自己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样的话，他以后才会珍惜·····
　　登涼介哪能不懂月守晴美心里的那点心思。
　　‘哼，女人~’他心里不屑道。
　　这个女人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作为情场老手，对付这样一个趋炎附势的女人，太容易了。
　　先暴露自己羽前城三大家少爷的身份，然后展露一番见识，让她知道自己可不是只能仗着败家子……其他的，全部含糊其辞，卖关子，打哈哈，留下神秘感。
　　让她自己脑补，让她自己攻略自己。
　　最后，就可以躺着欣赏，那女人做作的欲迎还拒了。
　　两人吃过午饭，商队继续前行。
　　后面的一路上，月守晴美并没有和登涼介说话。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已经有暗淡下来的趋势。
　　突然。
　　坐在马车里的月守晴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怎么回事？”她掀开马车帘子问道，扑面而来就是一股寒风，仿佛回到了寒冬腊月。
　　“回、回小姐，前面、前面……尸体！”车夫似乎受到了惊吓。
　　“尸体？！”月守晴美脸色一变，偏头去看。
　　然后怔愣在原地。
　　只见马车前方不远处，六具身着黑衣武士全部被腰斩，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家。
　　如果只是这样，月守晴美并不会太过惊讶。
　　但诡异的是，那六人的下半身并没有倒地，而是被冻住了，可以清晰地看见伤口截面里的被冻成冰雕的内脏。
　　倒在地上的上半身也同样如此，被冻成了冰雕，一些尸体的手臂和头部被摔裂，露出里面的血肉，同样的，伤口没有流血，而是被冻成固体。
　　所以，空气中没有血腥气味，也没有吸引野兽来。
　　尸体的表情定格在死前的恐惧瞬间，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大张，逼真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会活过来。
　　不仅如此。
　　这附近的地面上也覆盖着一层冰渣子，两边的树木和杂草等植物上，全部结了一层白霜，晶莹皎洁，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这是仿佛自成一片冰雪小天地，在这绿色的密林里，显得格外耀眼和诡异。
　　月守晴美从马车上下来，想要仔细探查一下情况。
　　“晴美，别上去，小心危险！”沉默了一个下午的登涼介开口了。
　　他从马上下来，拦在了月守晴美面前，脸上全是担忧之色。
　　他细心的温柔举动，让月守晴美忍不住地小脸一红，芳心砰砰直跳。
　　“小姐，登先生说得没错，前面太诡异了，还是交给属下处理吧。”留着胡茬的独眼中年男人莲川次郎，也上前说道。
　　“莲川叔叔，这就交给你了。”月守晴美眼眸闪了闪。
　　“遵命。”莲川次郎开始指挥几个奴仆上去查探情况，确认没有危险后，自己再上前查看。
　　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莲川叔叔，怎么样了？”月守晴美问道。
　　一旁的登涼介也侧耳听着。
　　莲川次郎也没有避讳，说道：“小姐，前面没有危险。那六个黑衣人是被一刀杀死的，伤口非常光滑平整，有点像是归一境界的剑气，但属下从没听说过剑气还有冰冻的效果。”
　　“剑气！归一境！”月守晴美神色严肃，那种强者就是她父亲见了，都得以礼相待，是可以屠杀他们月守家的恐怖存在。
　　“莲川叔叔，你看出了那六人的身份吗？”月守晴美缓了缓心神问道。
　　莲川次郎摇摇头：“他们身上没有带任何证明身份的物件，甚至连使用的刀都是从店里买的制式货。”
　　登涼介安静地听着，眼睛深处闪过一抹莫名精光。
　　月守晴美注意到登涼介的眼神，瞬间联想起他的家世，顿时问道：“涼介哥哥，你知道些什么吗？”
　　“带着冰冻效果的剑气，我觉得很像是意境宗师的奥义。”登涼介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意境宗师？！”X 2
　　月守晴美和莲川次郎听见这四个字，瞬间都倒吸一口凉气。
　　意境宗师，这已经是传说中的人物了，他们也知道听说过，完全没见过。
　　“涼介哥哥很了解意境宗师？”月守晴美眼里冒着小星星。
　　“当然，我师傅他老人家就是意境宗师。”登涼介淡淡道。
　　顿时，月守晴美双眸一阵荡漾，眉目春色冉冉。
　　之后，三人又讨论了一番，决定继续前行。
　　他们认为那位意境宗师应该已经走了。
　　而且，天快黑了，毕竟加快行程赶到前面落脚的地点。
　　商队在荒无人迹的苍莽山林里继续前行。
　　登涼介骑在马上，神色莫名。
　　他刚才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意境宗师是不会对六个蝼蚁使出奥义的，因为完全不划算……
　　商队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冰冻的尸体。
　　等轮到夕雾时，她低头看着这诡异的场面，尤其是光滑得犹如镜面的尸体伤口，秀眉微蹙。
　　“看上去有点像奥义，但使用这么强力的奥义，就为了杀六个蝼蚁~”夕雾疑惑不解，完全没有头绪。
　　但既然队伍继续前进，她也就继续跟着。
　　“小姐~”千春吓得面色苍白，紧紧抱紧夕雾的柳腰。
　　商队前行了一刻钟，再次停了下来。
　　夕雾在队伍末尾，听见前方传来了求救的声音。
　　这声音很稚嫩，完全是刚开始变声的小男孩。
　　但，她联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几个冰冻的尸体，顿时感觉这声音不简单。
　　她拍了拍小飞的长颈，让小飞脱离队伍，朝前面跑去，隔着十米的距离，遥遥看见了那个喊救命的小男孩。
　　他看上去十二三岁，皮肤有些黑，脸上稚气未脱，一双黑眸却成熟稳重，仿佛饱经磨难。
　　虽然长相普通，但眉宇间透露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身着一件平民的灰色衣裳搭配一条裤子，腰间用一根绳子绑紧。
　　衣裳胸膛的部位有凸起，看形状似乎里面藏了一把匕首。
　　此时，这个男孩面色焦急地朝月守晴美喊救命。
　　倒不是他自己受伤了，而是他身边一个二十几岁的劲装女武士。
　　腰间出血，面色苍白地躺在地上，额头冒着汗水，眼睛半睁迷糊一片，呼吸非常急促，似乎是在发高烧。
　　然而饶是如此，她手里依旧紧紧握住一把短枪兵器。
　　在她身边，还有一位佝偻的老仆在悉心照料，但在这荒郊野岭，也是无济于事。
　　夕雾看见那一个小孩、一个女人、一个老头。
　　小脑瓜里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骤然煞白一片， 再看那三人犹如见到了什么大恐怖一样，哆嗦着粉唇道：“完了！”
　　······


88 殿下

　　“小姐，你说什么？”千春完全不明白夕雾的话，反而看见前面那个求救的少年以及受伤的女武士后。
　　目光满是同情：“他们好可怜。”
　　“可怜？”夕雾诧异地看了千春一眼，“千春，你知道出门在外，哪三种人最不能惹？”
　　“肯定是武士大人、贵族老爷，还有……还有官兵大人！”千春脱口说道。
　　她心里高兴极了，心想：这一次我一定要扭转自己在小姐心中的笨蛋形象，我要让小姐知道，千春……也是很聪明的！
　　然而，夕雾听了只是深深地叹气，用关爱智障的眼神地看向千春。
　　‘答案摆在眼前，抄都不会，唉~，或许这就是笨蛋的修养吧。’
　　“小~姐~”千春被夕雾的眼神刺伤了，这一瞬间，她真的怀疑自己难道真的很笨？
　　忽然她灵光一闪，说道：“哦，千春知道了，是小孩、老人、女人，这三者一看就是弱者，但要真是弱者，怎么可能出来走到这里。小姐你说千春说得对不对吗？”
　　千春满是得意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傻乎乎的感觉。
　　而这回轮到夕雾诧异了：‘这个笨蛋开窍了？！难道是因为我经常敲她脑袋的缘故……’
　　“还不算笨得无可救药。”夕雾回以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接着道，“还要补充一点，刚才在前面看到那些死状诡异的尸体，现在就遇到这三个人，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啊！小姐你是说……”千春一听，骤然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心直冲天灵盖，她顿时觉得前面那三人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抱紧我，等一下有什么意外发生，我带你杀出去！”夕雾沉声打断千春的话。
　　不用夕雾说，千春已经紧紧搂着夕雾。
　　可忽然间，千春道：“小姐，不对呀！”
　　“什么不对？”夕雾疑惑地看向她。
　　“小姐，我们……不是女人吗？我们也是不能惹的那一类啊！为什么要怕他们？”
　　夕雾：“……”
　　她突然觉得千春说得好有道理。
　　当然，排除千春的话，她也没有掉以轻心。
　　因为她确实从那个柔弱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一股隐隐约约的威胁。
　　自从突破归一境界之后，能让她产生危险感的存在已经很少了。
　　可现在，却在那个少年身上感受到了。
　　夕雾定定心神，驱使小飞离开了这里，不去掺和这件事。
　　反正那个少年是向月守晴美他们求救，关她什么事。
　　然而，她离开后不久，就有一个护卫跑过来，向她借婢女一用。
　　夕雾询问后才知道。
　　原来，月守晴美答应了那个少年，决定救地上那个身受重伤的女武士。
　　但那女武士的伤势涉及私密部位，而整个队伍只有四个女子：月守晴美、小堇、夕雾和千春。
　　小堇能力有限，还需要人帮忙。
　　月守晴美身为大小姐自然不好做这种低贱的事，于是就想到了千春这个侍女。
　　“千春，你想去吗？”
　　“奴婢都听小姐的。”千春回道。
　　夕雾想了一下，既然已经开始救人了，那也就是说那里没有危险，既然如此，做个顺水人情也不是不行。
　　思及此，她吩咐道：“千春，你去吧，小心点。”
　　“嗯。”
　　千春随着那个护卫去救人。
　　良久。
　　她才回来。
　　“情况怎么样了？”夕雾问道。
　　“小姐，那个女武士的情况稳定下来了。”
　　“还看出什么了吗？”
　　“啊？”
　　……
　　商队继续出发。
　　队伍里多了三个人。
　　月守晴美好人做到了底，特意腾出一辆载货的无蓬马车供给那三人使用。
　　只不过让夕雾有些诧异的是。
　　接下来的路上。
　　那个叫登涼介的花花公子竟然没有去和那个月守晴美谈情说爱，反而驱马和那三人的马车并驾齐驱。
　　而且还不是和那受伤的女武士聊天，而是和那少年聊得火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是多年未见的好友呢。
　　这错愕的一幕，让夕雾差点怀疑，那个少年莫非是女扮男装的绝色美人。
　　除了这种解释，她实在想不通，是什么让登涼介这种色批，主动和一个少年搭话。
　　前方。
　　“小兄弟先休息，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来找我。”登涼介热心道。
　　“谢谢你。”
　　“不客气，出门在外，谁没有需要搭把手的时候。”
　　登涼介又和少年客气了几句，然后策马离开少年的马车，朝月守晴美那里驶去。
　　只是，在马上，他平静的面容下，内心却犹如煮沸的开水，无法平息。
　　‘果然是那个东西！’
　　‘没想到这一趟出来，能遇到这种宝物。’
　　登涼介心花怒放，但随即想起那东西的恐怖威力，又冷静下来。
　　‘想要弄到手还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目睹登涼介离开。
　　少年感激的眼神顿时幽暗了下来。
　　“嗯嘤~”
　　重伤的女武士醒了，艰难地睁开双眼。
　　其实她早就醒了，只是刚才登涼介还在的时候，装作没有醒。
　　“理纱姐姐，躺着别动，你的伤势很重，需要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告诉我，来喝点水。”少年拿起一袋水，小心地喂给女武士。
　　“殿下，属下不能~”女武士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不敢接受少年的帮忙。
　　“理纱姐姐，没有什么能不能的，你冒死替我挡住致命一击，我为你做的这点事根本不值一提。”少年的语气坚定。
　　但是女武士依旧不敢有丝毫的逾越之举。
　　旁边的老仆见此，对少年说道：“少爷，还是让老仆来吧，不要让武士大人为难。”
　　少年见此，只好作罢，将水袋递给老仆。
　　在老仆的服侍下喝了点水后，女武士的声音不再那么沙哑，她看向少年，眼睛满是恭敬：
　　“殿下，属下有事要告诉你。”
　　“什么？”少年好奇问道。
　　女武士严肃起来，低声道：“殿下，小心刚才那个男人，以属下的阅历判断，那个人不是好人。”
　　“我明白，从刚才的交谈中，我就发现他有意无意地往我怀里看。”少年沉声道。
　　“他认出了符剑？！”女武士惊讶道。


8 9 弘文皇子

　　“他应该还只是猜测，没有确定。”少年想了想，回答。
　　“殿下，一定要保管好那把符剑，那是天皇陛下留给你母亲唯一的信物，一定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女武士语重心长。
　　“嗯，我明白的。就算那个人是这里的最强者，也休想夺走我娘留给我的遗物。”少年的眼睛里充满了坚定的神情。
　　“不，这个商队里最强的不是他。”然而，女武士却摇摇头。
　　“什么，不是他吗？”少年一愣，他看登涼介在商队里呼风唤雨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商队的主心骨。
　　刚才，那个马车里的大小姐并不想救他，也是登涼介的一句话，就让那个大小姐改变了主意。
　　“不是，是队伍最后戴斗笠的那个女子。”女武士缓缓开口，她似乎有什么判断强弱的秘技。
　　“女子？”少年一阵错愕，转身望向队伍末尾的夕雾，随即难以置信地转头问道，“她是最强！？”
　　“对，她是这个队伍的里最强者！如果她愿意的话，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女武士异常严肃道，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所有人？即使我使用符剑也一样？”少年不相信地问道。
　　“殿下，符剑虽然厉害，但如果她真要杀你的话，你……没有拔剑的机会。”
　　少年听闻，心里涌起一股寒意。
　　“不过，殿下也不用担心，以属下来看，她并不是嗜杀之人，只要我们不惹她，她不会对我们动手的。”
　　少年这才松了口气。
　　“殿下也不用气馁，这个世界很大，等殿下到了京都，和天皇陛下相认，像那个小姑娘层次的强者，也只能给你当护卫。”
　　少年才松开的嘴巴，又张开了……
　　……
　　在商队离开后不久。
　　远处那处散落着诡异尸体的地方，唰唰唰地落下几道黑衣人影。
　　他们看着地面上那些惨死的同僚，蒙着面的脸上露出无喜无悲的眼神，仿佛死的是陌生人。
　　不过，也确实相当于陌生人，作为死士，本就没有伙伴的概念，只有主人的任务。
　　其中一个黑衣人仔细勘测完现场后，对为首的黑衣人道：“全部死于符剑，从冰块融化的程度来看，应该不过一个时辰。现场还有第七个人的血迹，应该是保护弘文皇子的人。”
　　为首黑衣人静静地听完，然后看着地面上清晰的车辙印记，眼睛闪过一道寒芒：“沿着地上的车辙印记追！”
　　他说完，几人化作一道道黑影，在密林的土路上快速移动。
　　天色渐渐暗淡。
　　“停！”忽然，为首的黑衣男子说道。
　　他停下来看着路旁的杂草丛里的血迹，用手摸了摸，发现血迹凝固的时间并不长。
　　“继续追！”
　　……
　　天色终于暗淡下来，灰色的暮霭和绿色的密林交融在一起，一切都变得若隐若现，朦朦胧胧，有些诡异。
　　商队也赶到了过夜的地点，一处山沟里的小村庄。
　　村庄不大，只有百十来户人家，月守晴美似乎认识这里的村长，很快领着商队进了村子。
　　夕雾骑在马上进入村子，鸡鸣声、犬吠声还有牛的哞哞声，此起彼伏，生机勃勃。
　　月守晴美一行人被村长恭敬地迎进自己的大院子。
　　而夕雾这样的外人，则是自己想办法。
　　夕雾看了看，就看见一家富农的木质房子，驱使着小飞往那里走去，准备花点钱在暂住一晚。
　　结果被告知自己来晚了，这里仅剩的两间客房已经被人占了。
　　夕雾正准备离开，重新找一家。
　　结果被一道声音叫住了。
　　“等等，小……小兄弟。”弘文皇子差点就说小姑娘了。
　　夕雾转身，就看见下午遇到的那个少年。
　　“什么事？”夕雾用真炁改变声线，模拟出中性的嗓音说道。
　　“小兄弟是在找住的地方吗？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将就一晚。”弘文皇子说道。
　　“谢谢，不过……我介意。”夕雾才不想和这种陌生人扯上关系。
　　她骑着小飞开始寻找可以借宿的农家。
　　弘文皇子看着夕雾离开的背景，淡淡地笑着，他没有离开，反而站在原地等待。
　　果然，
　　差不多一刻钟后。
　　夕雾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因为她发现，这偌大的村子，大部分都是低矮的阴冷潮水茅草房。
　　以她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就是网上看到的那些贫民窟啊。
　　而且，大部分的茅草屋他们自己住都不够，根本无法腾出多余的房间给她。
　　思索再三，她还是厚着面皮回来了。
　　不到万不得已，夕雾终究不想委屈自己。
　　“你刚才说的，还算不算数？”夕雾不好意思地问道。
　　“当然。”弘文皇子淡淡地笑道。
　　他忽然觉得这个小姑娘挺可爱，虽然隔着黑纱斗笠，但他仿佛看到了这小姑娘面容上那可爱的羞臊表情。
　　他到现在都有些难以置信，这样的小姑娘，竟然是可以轻易杀死在场所有人的恐怖存在。
　　下马后，夕雾牵着小飞的缰绳进入了院子。
　　院子里坐落着一间“冂”型屋子，由中间的主屋和两边的偏屋组成。
　　屋子主人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农，叫冈本太郎，有一个三十几岁的妻子和一个娇小美妾。
　　看见夕雾后，尤其是看见她一身武士服装穿着，还有腰间佩戴的那把柳叶丸武士刀，面容恭敬，点头哈腰，很是和蔼亲切。
　　夕雾和弘文一行人都安排进了左边的两间相邻的客房里。
　　本来这两间屋子都是弘文他们的，现在分成了一间给夕雾。
　　房间不大，陈设布置也极其简单，和鹰司家内苑的添香院是不能比的。
　　不过，在这荒郊野外，有这种地方住，夕雾也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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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村庄外面的漆黑山林里。
　　那几个黑衣人追踪车辙印记来到了这里。
　　为首的黑衣人看着下面一片宁静祥和的小村庄，皱紧眉头。
　　虽然村子不大，但依旧会对任务造成不小的阻碍。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家家户户都养的狗，一闻到陌生人的气味就犬吠不止。
　　“队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等深夜，等凌晨，誓死完成任务，绝对不能让弘文皇子回到京都！”


90 汇聚

　　小村庄另一边的浓密山林里，万籁俱寂，远远看去，森林轮廓在夜幕下犹如诡异的鬼影，看上去阴森可怖，神秘莫测。
　　只有时不时传出的虫子或动物的叫声，预示着生命的痕迹。
　　然而，透过遮天翳日的苍天古木，就可以看到森林的地上并不是它表面上的那么宁静。
　　一群心狠手辣的山贼正潜入在这里，他们差不多三十人，每一个都身强体壮，胳膊、胸膛、大腿隆起硬邦邦的肌肉，腰间别着一把重型砍刀。
　　他们没有点灯，只借着月色照明。
　　在他们潜伏的地方，可以时不时听见一些痛苦的呜呜声，细看，才发现那是几个山贼正在五个女子身上驰骋。
　　这五个女子衣不蔽体，看姿色竟然都是容貌漂亮的美女，其中一个最漂亮的比大部分小家族的小姐都美。
　　只不过她们的眼睛涣散呆滞，犹如一个布偶一样，任人肆意玩弄。
　　她们不管多痛苦都发不出声音，因为她们的牙齿全部被敲落，有的还被拔了舌头。
　　她们早已处在崩溃的边缘，唯有那个最漂亮的女子，眼神神采依在，并且还主动配合那些山贼的亵玩。
　　她们既是这些山贼的奴隶，也是他们的口粮，一旦身体坏掉了，就会立刻成为食物被吃掉。
　　这些山贼都修炼过呼吸法，大部分都是锻体境界。
　　呼吸法是一项需要消耗大量资源的修行方式，因此他们每天都需要补充大量肉食，否则就会因为营养跟不上而实力减弱。
　　对于刀口舔血的他们来说，这是绝对无法容忍的事。
　　但这个时代，珍稀的药材早就被大势力垄断，他们是不敢想的。
　　只能通过大量的肉食，弥补身体的消耗，但肉食很贵也有限，于是他们便开始了吃人。
　　忽然。
　　其中一个山贼一巴掌把身下的女人扇飞了出去，朝着那肮脏坏掉的身体，很是嫌弃地吐了口唾沫。
　　然后对为首的一个男人说道：“三头领，这个女人彻底坏掉了，是不是可以吃了，弟兄们赶了一天路，早就饿得不行了。”
　　三头领是一个身高两米的魁梧汉子，体毛繁多，像一只直立的熊，他冷冰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道：“我要一条腿。”
　　那山贼嘿嘿笑道：“好勒，就等三头领这句话呢！”
　　那山贼说完，铿锵一声，拔刀砍下着女子的头颅，开始放血，杀完一个，还觉得不够，又杀了一个。
　　不一会儿，这里就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剩下的三个女人吓得瑟瑟发抖，抱团在一起。
　　其中那个最漂亮的女子，竟然偷偷摸了过去，捡起那些山贼掉在地上的碎肉，忍着恶心，强迫自己吞下去。
　　她知道只有吃下去，才有力气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得到有人来救自己的时候。
　　她叫二木茧子，是一个小家族的次女，家族被这群土匪灭了，自己则被带走成为了山贼圈养的口粮。
　　生肉的气味很不好，但好在她没有了牙齿，方便吞咽。
　　只是吞着吞着，她忽然瞪大了眼睛。
　　因为她抬头一瞥的时候，发现三个人，站在在一棵苍天大树的树梢上。
　　这三人正是追踪夕雾而来的宫本武雄、下泉精钢和冢原卜传三位宗师。
　　二木茧子眼里热泪盈眶，终于，她终于等到了希望！
　　她一看这三个人，就知道他们是强者，绝顶强者，这样的强者一定会来救她的……
　　她等到了几十个日日夜夜。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自己终于要得救了！
　　她的眼睛流下热泪，为自己这数百天的煎熬而流，也为了今后的美好生活而流。
　　今晚的夜空月光并不明亮，周围的土匪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几十米的树梢上，三位宗师也发现了二木茧子投来的视线。
　　“好敏锐的感知，是个好苗子。只是……可惜了，年纪太大，身体也已经废了。”宫本武雄叹了口气，语气带着遗憾。
　　“换个地方吧，不要打草惊蛇。”下泉精钢淡淡地提议道。
　　“嗯。”冢原卜传也点头。
　　唰唰唰！
　　三人身影瞬间消失不见，无声无息，犹如鬼魅黑影。
　　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出手相救的打算。
　　虽然，这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下面。
　　二木茧子眼里刚刚燃起的希望轰然塌陷，希望有多大，绝望就有多深……
　　数百米外的另一棵苍天大树顶端。
　　三位宗师的身影重新出现。
　　“两位准备如何？”下泉精钢问道。
　　“随时可以动手。”
　　“老夫也是。”
　　“好，那就明天动手。”下泉精钢说道，晚上动手，太容易让对方逃走了，还是白天保险。
　　而且，身为宗师，他自然清楚，想对付一位宗师强者，偷袭是没有用的，只能包围强杀。
　　“嗯。”x 2
　　宫本武雄和冢原卜传也都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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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庄里最豪华的村长府邸里。
　　登涼介摆脱月守家护卫的视线，独自一人来到外面的院落，站在一棵樱花树下。
　　此时天已经黑了，月光朦胧，外面几乎一片漆黑，他所在的院子里因为屋子里明亮的蜡烛，而能看见些许光亮。
　　沙沙~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賀幡健吾已经落在了樱花树上。
　　“怎么样，有人发现你吗？”登涼介低声道。
　　“放心吧，老大，我的隐匿的能力你还不知道，就连外面那些狗都没有发现我。”賀幡健吾信誓旦旦。
　　他在身上涂抹了一种特殊的草药汁，可以有效阻碍狗的鼻子。这都是猎人的基本本领。
　　“弟兄们都到了吗？”登涼介又问。
　　他其实并不是真的“登涼介”，而是一个山贼，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山贼。
　　数日前，他杀死了真正的登涼介，然后取而代之。
　　他做下的血案早已罄竹难书，如果这世上真有地狱，那么他一定在最底层。
　　他也不怕得罪什么登家，反正他做完这一票大的，就会换个国继续。
　　“都到了。我已经让弟兄们藏在附近的山上，只等大哥一声令下，弟兄们立刻就能屠了这里。”賀幡健吾用平淡的声音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仿佛屠村什么的在他眼里是习以为常的事。
　　也确实是习以为常，他们都不记得自己屠过几个村子了。


91 汇聚2

　　“井水里放好蒙汗药了吗？”登涼介继续问道。
　　他刚才命令賀幡健吾在这个村子的井水里下了蒙汗药。
　　之所以不用毒药，是因为他发现商队的经验非常丰富，绝对不吃生水。
　　而大多数的毒药，被煮熟后，就失去了毒性。
　　即使有少数的毒药，被煮沸后依旧有毒，但那种毒药价值连城，他们买不起那么多。
　　结果到头来，价格便宜，被煮沸后依旧管用的蒙汗药，反而成了不二选择。
　　“大哥，放好了，保证让这里所有人都睡个好觉。”賀幡健吾嘴角浮现一抹奸笑。
　　他说完，又疑惑地问了一句：“大哥，对付两个内气境初期，用得着这么麻烦吗？以老大你的身手，完全可以偷袭一个，再重创一个，到时候剩下的人都不足为惧。”
　　“两个内气境初期确实不足为惧，但是……”登涼介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你听说过符剑吗？”
　　“符剑~”賀幡健吾先是有些茫然，随即瞳孔睁大，语气里充满难以置信，“大哥你说的是那些阴阳师大人制作的武器！”
　　賀幡健吾似乎对阴阳师这三个字忌讳颇深。
　　“对。虽然只瞥了一眼，但我不会看错的。”登涼介眼里浮现贪婪之色。
　　符剑的价值自不必说，因为制作符剑要用黄金精，而消耗一万斤黄金才能得到一两黄金精。
　　这哪里是武器，这是缩小版的金山啊。
　　而且不说它的金钱价值，就单说它的力量，都是无与伦比的强大。
　　“大哥，符剑在哪里？”賀幡健吾也控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一把符剑，足够他们兄弟吃好几年了。
　　“就在今天下午的那个少年身上。符剑的威力你应该看到了吧，树林那六具被冰冻的尸体。”登涼介沉声道。
　　“原来如此。”賀幡健吾从狂热中冷静下来，“如果是符剑，那确实需要好好谋划。”
　　“凌晨时分，你潜入那个少年房间，把符剑偷出来，交给我。”登涼介沉吟了一会儿冷声道，“然后我就发信号，让弟兄们屠了这里，一个不留。”
　　深夜伸手不见五指，反而是对方最警惕的时候，而凌晨时分，天蒙蒙亮，反而是人最放松的时刻。而且那个时候正是蒙汗药后劲起来的时候。
　　“好的，大哥。”賀幡健吾说完，不待登涼介回答，就身影一闪离开了这里。
　　“涼介哥哥，你在这里干什么吗？吃饭了。”登涼介身后不远处传来月守晴美的声音。
　　“没什么，出来看看月色，只是今晚月色真差啊。”登涼介叹了口气，忽而调笑道，“不过好在没有月色可看，但有月美人可看。”
　　“讨厌。”月守晴美小脸一红，“涼介哥哥总是没个正经。”
　　她说完，就小跑着离开了，不过在离开的瞬间，声若蚊呐地加了一句，“涼介哥哥，晚上我的房间没关门。”
　　登涼介看着月守晴美小跑着离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这是他惯用的伎俩，每带着兄弟们来到一个新地方，他都会扮演成一个路人混入商队，摸清商队里的情况。
　　商队也不是随便选的，而是选择其中实力最强的，因为收获也大。
　　有时候，遇到有女人的商队，他也会用自己的魅力和这个女人调调情，算是“工作”之外的一点小情调吧。
　　等屠了商队后，他会把月守晴美带上山，让她成为“二木茧子”中的一份子。
　　与此同时。
　　在冈本太郎家里。
　　夕雾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以她的修为，倒不觉难受。
　　她头上的黑纱斗笠已经取了下来，及腰的漆黑秀发也松开了束缚，披散着摊开，铺在身下。
　　嘭嘭嘭···！
　　敲门声响起，也不用夕雾吩咐，千春主动去开门。
　　吱嘎一声，打开门后，她就看见白天的那个少年。
　　“是你呀，找我们小、少爷什么事？”
　　千春并不怎么瞧得起弘文，因为他一身普通的穿着，普通的长相，这样的人完全配不上她家小姐，她也就自然也没什么热情。
　　“冈本房主设宴，邀请我们过去，我来通知两位。”弘文不卑不亢地说道。
　　“小姐，要去吗？”千春偏过身，询问床上的夕雾。
　　弘文也好奇地顺着千春空出的空隙，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夕雾。
　　只一瞬间。
　　他心神俱摄。
　　好美！
　　他仿佛以为自己误入仙境，窥见了小时候的仙子，小小的美人胚子脸上散漫着天真稚气，恍如天仙一般的容貌，配上那时时刻刻挂在脸上的清纯，如同含苞待放的浊世清莲。
　　那是清纯的精灵，那是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她在那里，这简易的陋室，都因此变成了一幅远古流传的优美山水画，空灵秀美的气质仿佛画中的灵魂。
　　“喂，你盯着我家小姐看什么呢？”千春惊醒了一脸呆滞的弘文。
　　“啊！哦，我……我来请你们过去用膳。”弘文皇子脸红地偏过头说道，然后就因为不好意思，逃走了。
　　见他离开。
　　千春转身朝着夕雾扑哧一笑：“小姐，你真厉害，什么都不做，就把那个家伙迷得神魂颠倒，你看到刚才那个家伙傻乎乎的样子了吗，好有趣。”
　　夕雾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嘴角浮现淡淡地笑意。
　　她只是单纯的有点喜悦，就像被搭讪的女生的心情，虽然搭讪的人在她眼里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十三岁小屁孩。
　　夕雾最后还是没有过去，而是让千春拿了食物在屋里吃。
　　只是在吃饭时，她皱眉看着饭菜，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点蒙汗药对她来说毫无用处，她就当什么都没有看见，继续吃着。
　　弘文离开夕雾的房间后，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
　　他脑海里回忆起那个小美人的样子，久久不能回神。
　　在今天之前，他以为这个商队的月守晴美小姐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比他母亲还美，比他那个继父新纳的小妾还美。
　　但，今天之后，他觉得自己今后可能再也看不进其她任何女人的身影。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小美人的身影。
　　再也忘不了她，想要一直看着她，一辈子都看着她，仿佛魔怔似的。
　　忽然，他将脸上的易容擦掉，露出一张稚气，但英俊的脸庞。
　　他回到自己房间。
　　老仆看见去掉易容的少爷，奇怪地问道：“少爷，你怎么……？”
　　“我没事，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弘文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他来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养伤的理纱女武士，问道：“理纱姐，你说过我要是回到京都，和亲生父亲相认，成为皇子，就什么都能得到？”
　　理纱有些不明所以，总感觉皇子殿下有什么心事一样。
　　但她还是如实回答道：“没错，只要殿下成为皇子，世间鲜少有殿下得不到的东西。殿下是想要什么吗？”
　　“女人，我想要一个女人，能得到吗？”
　　“属下冒昧问一句，她身份如何？”
　　弘文想了想，说道：“也就是你说的当我护卫的程度。”
　　理纱放下心来，斩钉截铁：“殿下，完全没有问题，这种女人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不，我只要一个就够了。”弘文得到肯定的回答，仿佛解开了什么心事。
　　一夜无话。
　　凌晨时分，正值破晓之际，
　　天刚露出鱼肚白，星星依然在闪耀，万籁俱寂，空气里弥漫着破晓时的寒气，草上也已掩盖了灰色的露水。
　　夜幕的轻纱逐渐被揭去，吐出残暴的晨曦，崭新的一天到了。
　　小村庄里，一片宁静祥和。
　　附近的山野密林里，几个黑衣人的身影犹如敏捷的豹子，飞快地靠近小山村。
　　沙沙~~
　　夕雾所在屋子的顶部传来一道极其细微的声响。
　　房间的木床上，千春怀里的夕雾瞬间睁开美眸。
　　“终于来了吗。”她喃喃自语。
　　自从昨晚发现饭菜里有蒙汗药，她就留了个心眼，没有陷入深度睡眠。
　　等了一个晚上，对方终于动手了。
　　然而，让夕雾错愕的是，屋顶那人并没有来她的房间，而是……去了隔壁。
　　“呃……我就知道，所以我才要离那些麻烦远一点。”
　　夕雾叹了口气，见对方不是来找自己，于是倒头继续睡。
　　结果她闭眼没多久。
　　“嘭！”隔壁有人撞碎了窗户。
　　然后就响起了一声愤怒的嘶吼：“把我娘的遗物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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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开始

　　村庄里最大的二层木宅。
　　这里本是村长的住所，但现在已经成了月守晴美的驻地。
　　宅子内外和院墙各个角落，都有轮班放哨的护卫时刻坚守。
　　但经过一晚上的坚守，哪怕是轮班制，他们中还醒着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就算醒着，也精神极差，显然蒙汗药的后劲还没有过去。
　　这些哨卫眺望着遥远鱼肚白的天际处，精神都不约而同地放松了下来。
　　以至于，他们都没有看到一道一闪而逝的黑影，从一个隐晦的角度，跨过院墙，落地后一闪而逝，潜入了二层宅子里。
　　宅子最里面的一间卧室。
　　登涼介正在一张雕刻着简陋花纹的木床上熟睡。
　　忽然，他睁开冷冽的双眼，从床上坐起来。
　　此刻的他满面红光，神采奕奕，犹如吃饱了荤腥的豺狼。
　　他也确实吃饱了，因为在木床里面，还躺着一个一丝不挂的美貌女子，她身下洁白的床单上还有一抹刺眼的殷红血迹。
　　这女子正是月守晴美，初逢雨露，再加上登涼介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打算。
　　以至于此时的她脸色苍白如纸，眼睛紧紧地闭合，陷入深深的沉睡中，犹如一个病美人。
　　唯独眉宇间多了一抹淡淡的媚态，透露着一股幸福和满足。
　　登涼介冷笑着瞥了一眼月守晴美，就下床穿上衣服，来到窗户边，打开一道空隙。
　　嗖！
　　賀幡健吾趁机钻入屋内。
　　落地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来到床边，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光溜溜的月守晴美。
　　“嘿嘿~，老大，这个女人好美啊！可以借我玩几天再给兄弟们吗？兄弟们下手没个轻重，这小美人落在他们手上，只怕不出一天就废了。”
　　他的身高比普通人矮上一截，但也不是侏儒，差不多1米5几，只不过站在登涼介身边，就显得非常矮小。
　　“正事办好了吗？”登涼介问道。
　　“老大，幸不辱命。”賀幡健吾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约30厘米长的匕首，递给登涼介。
　　登涼介迫不及待地接过，拔出鲋鱼刃鞘内的匕首，然后眼睛瞪大。
　　这把匕首花里胡哨到了极致，刃柄通体黄金打造，再镶嵌以五色玉，而它的刃身更是令人震撼，通体晶莹透明，仿佛一块冰雕刻而成，偏偏还硬度极大，坚不可摧，周身隐约萦绕着一丝丝白色雾气。
　　在匕首刃柄末端，还可刻着两个字“玉缠”。
　　登涼介举起匕首，透过光仔细观察，发现在那透明的匕首里面，镌刻着大量层层叠叠的精致纹路，从不同的角度看到的形状竟也不同，如梦似幻，神秘莫测。
　　“这不是黄金精，而是某种晶体的结晶，里面蕴含着巨大的能量。”
　　那些符文似乎有什么魔力，登涼介看得目不转睛，仿佛着了某种魔怔。
　　“老大，眼睛，眼睛！”賀幡健吾惊呼道。
　　登涼介被惊醒，正要疑惑时，就感觉到脸颊湿润润的。
　　他伸手一摸，发现那竟然是血，是他眼睛里流出来的血。
　　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他的双目在流血。
　　“嘶~~”登涼介倒吸一口凉气，迅速移开视线，擦掉血泪。
　　“老大，你没事吧？”賀幡健吾担心道。
　　“我没事。”登涼介心有余悸。
　　同时也在狂喜。
　　这一次捡到宝了！
　　“弟兄们怎么样了？”
　　“放心吧，信号已经发出去了，弟兄们很快杀到。”
　　“好，好！”登涼介连说两声好，心情愉悦下，他慷慨道，“你不是想玩这个女人吗，现在就去吧。”
　　“老大！真的可以吗？”賀幡健吾有些难以置信。
　　要知道平时都是老大玩厌了，才会轮到他们。
　　“当然，记得搞快点，还有，别弄死了，我还需要她钳制那两个麻烦的家奴。”
　　“谢谢老大，谢谢老大，我很快的！”賀幡健吾脸上浮现猥琐的笑意，然后迫不及待地开始了……
　　月守晴美原本正在熟睡中，忽然因为身体下处传来的疼痛而惊醒，她眼睛迷糊，看见一个人影伏在自己身上。
　　月守晴美以为是登涼介，于是娇声道：“涼介哥哥，你真是的，大清早都不放过月儿。”
　　只是，忽然间。
　　她发现不对，气味不对，这人身上的味道好难闻。
　　月守晴美瞬间从迷糊中清醒过来，待看清那人后，陡然双眼瞪得巨大！
　　“啊——唔。”
　　她本能地张嘴发出尖叫，但刚一开口，就被一只鹰爪般的手死死捂住嘴巴。
　　她想反抗，想挣扎，可作为一个合格的千金小姐，她会人情世故，会钩心斗角，会阴谋诡计，但唯独不会强大的武力。
　　蓦地，
　　她看到了自己的救星，那就是站在床边的涼介哥哥。
　　可是，看着涼介哥哥嘴角挂着的淡淡笑意，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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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嘎！
　　登涼介开门出了房间，来到了外面简单的院落里。
　　凌晨的空气十分清新，里里外外都透露着一股沁人心扉的凉意。
　　“姑爷！”他的身后传来了侍女小堇的声音。
　　作为侍女，她起得很早，只是可以看出她的精神不是很好，应该是蒙汗药的后劲还没有过去。
　　“来找你家小姐？”登涼介伸手一拉，将小堇拉到自己怀里，
　　小堇嗅着登涼介身上的气息，听着那磁性的声音，面红耳赤，糯糯地点点头。
　　“你家小姐昨夜太累，还在睡觉，现在还不需要你的服侍。”登涼介抬起她的下巴，对上少女含羞带怯的目光，“倒是我，需要你服侍。”
　　小堇顿时春心荡漾，声若蚊呐地回了一句：“嗯。”
　　“哈哈~，开玩笑的。”登涼介却松开了她。
　　小堇有些愣神，反应过来后，羞涩地跑开了。
　　小堇并不知道，在她和登涼介谈情说爱的时候，她家小姐正在屋内承受怎样的“磨炼”。
　　登涼介目送小堇离开，然后脸色冷了下来：“出来吧。”
　　刚才他发现有人靠近，所以才松开了那个侍女。
　　果然，莲川次郎从屋顶一跃而下，他的精神状况也不是很好。


93 请求

　　虽然蒙汗药对他来说作用不是很大，但也能让他头脑有些昏沉。
　　作为队伍的最强者，他和三代川一辉时刻都保护在月守晴美周围。
　　昨晚登涼介进入自家小姐房间，他们也是知道的，但，没有阻止，也无法阻止。
　　他们只是月守家的家臣，主人想做什么，他们无法改变。
　　况且，他们也从心底觉得只有登涼介这样的大家族子弟，才能配得上自家小姐。
　　但是。
　　现在他却有些生气。
　　这个家伙昨晚才得到大小姐的身子，今天一大早就跟小堇不清不楚。
　　只是他也知道，小堇本来也是他的女人，他不好说什么，只能象征性地说一句：
　　”照顾好小姐，要是让我知道你对不起她，就算你是登家的大少爷，我也饶不了你。“
　　本来这句话只是长辈的客气话语。
　　但登涼介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也很想要的吧。“
　　莲川次郎一愣，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登涼介继续道：“都是男人，我还不懂你心里想什么。
　　月守晴美，那个小美人，你也想上她吧。
　　那容貌，那身材，还有那从小到大特意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气质，再加上那恶毒性格透装出来的俏皮。
　　啊，真好啊，尤其对男人来说，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梦中情人！”
　　“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莲川次郎脸色全是难以置信，他不明白登涼介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然而他的慌乱只是在掩饰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他确实对月守晴美有异样的情愫。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只是他身份卑贱，自觉配不上月守晴美，只能将这股感情压在心底。
　　“何必否认呢，大家都是男人，喜欢美人有什么不能说的。”登涼介一边说，一边走近莲川次郎，最后停在他面前，意味深长道，“不如跟着我混怎么样？我可以做主把月守晴美送给你。”
　　“住口！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对得起小姐吗？”莲川次郎厉声反驳，他不明白，为何登涼介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明明之前虽然狂傲不羁，但还彬彬有礼。
　　突然。
　　他听见小姐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压抑难耐的痛苦声响。
　　“里面是什么声音，这声音是~”莲川次郎似乎意识到什么。
　　“汪汪汪汪……！”
　　与此同时，村子里的狗开始狂吠。
　　“敌袭！山贼敌袭！”村子外面的暗哨朝天大喊。
　　村庄本就不大，他的声音迅速传遍了整个村庄。
　　“什么？！”
　　莲川次郎一惊，体内内炁汹涌奔腾，灌入下肢，就要一跃而起，去查看情况。
　　嗤！
　　然而，他的动作戛然而止，瞪大眼睛，艰难地低头，难以置信看着捅进自己身体的匕首。
　　“你……呕~”
　　他嘴里吐出一大口血，虽然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要害，但不知怎么回事，半边身体几乎麻木，只能咬着牙，陡然拔刀斩向登涼介。
　　唰！
　　一道寒芒携带刺耳的尖啸，一闪而逝。
　　登涼介却早有预料，先一步后跃躲了过去，跳到了院墙上。
　　他看着手中的符剑，虽然刚刚才刺中一个人，但晶莹剔透的刃身，纯洁光滑，没有一点点血迹。
　　“来人，保护小姐！”
　　莲川次郎蕴含内炁的声音如同滚滚雷声，震耳欲聋，惊醒了宅子内外几乎所有护卫。
　　他们一哄而上，涌入院子里，然后就看见腹部流血的莲川次郎，和一副奸计得逞的登涼介。
　　三代川一辉速度最快，来到重伤的莲川次郎身边，检查他的伤势：“莲川，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登涼介’有问题，对了，小姐，快去看看小姐。”莲川次郎心急如焚地说道。
　　三代川一辉面色一变，就要破门进入小姐的房间。
　　嘭！
　　賀幡健吾先他一步，手臂夹着月守晴美的细腰从窗户跳出，落地后猛地一踩，跃上了院墙，站在登涼介身边。
　　看上去他已经完事了。
　　“小姐！”x n
　　二十几位或锻体境，或气感境初期的护卫已经那围墙的里里外外围个水泄不通。
　　但此时，他们看清賀幡健吾手里光溜溜的女人后，纷纷惊骇无比，久久挪不开眼睛，反而瞪得更大了。
　　他们眼里，宛如女神一般的大小姐，此刻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们所有人面前。
　　远处一些闻讯赶来看热闹的村民，也远远地看着这一幕。
　　“不要！不要看！你们不要看！我命令你们不准看……”
　　月守晴美在经历一阵剧烈的颠簸后，便感觉浑身凉飕飕的。
　　因为登涼介的背叛，她伤心欲绝，心如死灰，感觉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
　　可现在一丝不挂地暴露在这么多人面前，她又重新“活”了过来，歇斯底里地挣扎尖叫着。
　　当然，她这点力气没有一点用处。
　　“放开小姐！！！”
　　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被那样侮辱，莲川次郎再也忍不了了。
　　他怒吼一声，内炁仿佛滚烫沸腾的烘炉，恐怖的气势爆炸，也不管腰腹间的血洞，右腿猛地一跺，借着巨大的反冲力，朝月守晴美电射而去。
　　然而。
　　登涼介等的就是这一刻。
　　右手握住匕首符剑一个斜扫，匕首舞动间，一股让人心悸不安的恐怖气息越来越强烈，最后化为一道银色圆弧，飙射而出。
　　圆弧速度极快，所过之处，空气凝结，地面霜冻，院子一角直接笼罩着一层白霜。
　　莲川次郎眼瞳猛然一缩，连躲闪都来不及就被切成两半，散落的两截尸体切口光滑，里面的内脏和血液还没有喷出就被冻住。
　　众人看见这一幕，都不自禁地后退好几步，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哈哈哈！这就是符剑的力量！我无敌了！”登涼介爆发出一声狂笑，不屑地看着周围这些蝼蚁，讥讽道，“喂，你们还等什么，不救这个女人了？快来呀，快来杀我啊！”
　　所有人，一动不敢动。
　　这种诡异无比的力量，他们大多数人闻所未闻，但他们都清楚这力量的强大。
　　强如莲川队长，都一个照面就死了。
　　他们这些人上去也只是徒增尸体。
　　月守晴美依旧在囔囔地尖叫着，就像一只尖叫的天鹅，只不过被拔了毛。
　　登涼介握着这把符剑，有了一种掌握天下的感觉。
　　他正要杀死这群人时。
　　嗖嗖嗖……！
　　五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落在周围的房顶、树上、院落上，冷冷地看着他。
　　这五个人的出现，瞬间让局势变得诡秘莫测起来。
　　因为，这五人都是内气境的高手，尤其是为首的男子，更是内气境巅峰强者。
　　五人散发的凶悍气息，仿佛让周围的空气都粘稠起来。
　　其中为首的黑衣人质问道：“你手上匕首的主人在哪里？”
　　然而。
　　登涼介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轻蔑讥讽道：“你们是谁家的狗啊？”
　　拥有符剑的他，已经相当于归一境强者了，对于这群内气境的渣渣，他自然看不起了。
　　“你~”黑衣人一噎，差点被气到吐血。
　　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乡下的土著鄙视。
　　真是叔可忍，叔叔不可忍。
　　再加上他们的任务本来就包括要带回符剑。
　　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了……
　　一时间。
　　局势剑拔弩张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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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冈本太郎家里。
　　夕雾本以为那个少年去追偷东西的人去了，这里终于可以消停下来了。
　　但谁知。
　　嘭嘭嘭！
　　不知是谁在疯狂地砸她房间的门。
　　“谁？”
　　夕雾问了一句，这一次她没有改变声音。
　　外面砸门的声音停顿了片刻，然后又开始了。
　　夕雾服了，起床，穿衣，提刀，开门。
　　“帮我！”弘文仿佛落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激动地对夕雾吼道。
　　他吼完，看着夕雾只穿着内衬的样子呆了呆。
　　然后就要上前抓住夕雾的肩膀继续求她，结果，“咚！”的一声，他的身体在靠近夕雾时就被一股无形的力场弹开。
　　弘文身体失去平衡踉跄得差点摔倒，他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反应过来，对夕雾继续请求道：“我知道你很厉害，求求你帮帮我，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弘文知道自己力量有限，凭自己的力量不可能拿回符剑。
　　他也自责自己大意，睡得太死了，以至于现在脑袋都像是灌了铅一样，头重脚轻。
　　“你找错人了。”夕雾准备关门。
　　“不！我没找错人！你是唯一能帮我的人，求求你！”弘文死活不让夕雾关门，但是他的那点力量，怎么可能和归一境的夕雾比。
　　眼看门就要关上，他心里一急，直接将半边身体挤进门缝，狠声道：“如果你不帮我，就杀了我吧！”
　　“呵~咯咯咯……”夕雾被这个少年的行为气笑了，响起一阵银铃般的天籁笑声，笑过后，她面色骤然一冷，声音犹如幽深海底的寒冰，“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夕雾说着，手中的柳叶丸瞬间消失，在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挥剑完毕。


94 考量

　　弘文猛地瞪大双眼，感觉时间变慢了。
　　世界仿佛进入了一种慢放状态，极致的慢放状态，近乎静止。
　　他想动，但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细长的利剑，毫不留情地划破他的皮肤，切断肌腱、气管、喉管……切开自己脖子。
　　痛！
　　很痛！
　　犹如大海般的痛苦将他淹没。
　　视线渐渐黑暗，仿佛在沉入幽深的海底，周围都被冰冷的海水包裹，无法呼吸，身体越来越重，越来越冷……这一刻，弘文感觉自己要死了。
　　然后，就在他以为自己真的死了时。
　　“呼呼呼……！”
　　他大口大口喘气，贪婪地呼吸空气，经历死亡的恐惧、迷茫、苦涩之后，他又回到了正常的世界，刚才的，仿佛都是幻觉。
　　“这是什么？”他惊魂未定地看向夕雾。
　　“这是杀气干扰你感知，制造出来的死亡错觉。”夕雾淡淡地回答，“现在，你还能说出刚才的话吗？臭小鬼，别小看死亡啊。”
　　夕雾的声音犹如一个个悦耳动听的音符，每一个发音都敲击在他的心间，仿佛在听一首仙乐。
　　“呃……”弘文原本还若有所思，一副接受教育的感觉。
　　但听到夕雾最后那句，他看着正在教训他的，比他还小几岁的绝色小美人胚子。
　　内心顿时涌起一股羞愤、侮辱、不服气的复杂心情。
　　其实就是大男子的尊严被夕雾一个小女孩伤害了。
　　“我能！”弘文不甘地吼了一声。
　　“哈~？”夕雾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弘文在说什么后，便笑道，“你能？明明刚才吓得像只怂猫。”
　　“我、我就能。不信的话，你就动手吧！杀了我！”弘文咬咬牙，倔强道。
　　他相信夕雾不是一个冷血无情，嗜杀残忍的人。
　　至于为什么相信？
　　废话，她这么漂亮，一定也心地善良！
　　就算不是充满爱心，也绝对不可能邪恶！
　　要是夕雾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一定会竖起大拇指，赞同道：“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现实里。
　　夕雾眯了眯美眸，她自然看出了这个少年是为了面子在强撑。
　　不过她也理解，男孩子嘛，不都是死要面子强行嘴硬。
　　“你能就能吧，别来烦我了。”夕雾啪的一声关上门。
　　“等等！不能关门，开门！你还没有帮我夺回母亲的遗物。”弘文继续砸门。
　　咚咚咚……！
　　吱嘎一声，夕雾又打开门了，粉嫩雕琢的小脸上气呼呼的，爆出粗口：“你有病啊！”
　　“我没病，我只是想请你帮我夺回我母亲的遗物。”弘文死皮赖脸。
　　“我凭什么要帮你？”夕雾拒绝道。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弘文道。
　　“你的人情我不需要。”夕雾毫不犹豫地拒绝。
　　弘文一噎，脸色纠结了几个眨眼的时间，似乎是想通了什么，沉声道：“我……是天皇流落在外的皇子，帮我，你将得到一个皇子的人情。”
　　夕雾一听，怔愣了一下，脱口道：“我不信！”
　　“是真的……”弘文开始给夕雾解释自己的身世。
　　原来，他本是土岐国某个小家族的次子。
　　但在一个月前，理纱姐找到并告诉他，他其实是流落在外的皇子。
　　十几年前，天皇微服私访的时候，和一个乡下村女有过几天露水情缘。
　　那时的天皇陛下已经老了，并不觉得这女子能怀孕，所以离开的时候没有带走这女子，只是随手把腰间佩戴的一把装饰剑送给了她。
　　但没想到这个村女竟然怀上了孩子。
　　她很快就找了个男人嫁了，生下来的孩子就是弘文。
　　夕雾听完弘文的叙述，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一定要远离这个什么弘文皇子，有多远，离多远。
　　出了骏府城，她就发现这外面的世界并不像她在内苑看到的那样繁华，而异常残酷，到处都充满了骨瘦如柴的流民、脏兮兮的乞丐和散发着恶臭的乱葬岗……
　　她打听了一下情况，才知道，外面匪患严重，还伴随着旱灾，各地的大族相互之间明争暗斗，根本不管平民的死活。
　　至于朝廷，据说现任天皇垂垂老矣，无心朝政，归天的时间已然不远。
　　几个皇子正为了皇位勾心斗角，各个大臣也在党同伐异。
　　偏偏在这个时候，京都某个大人物偷偷派人接他这个便宜皇子回去。
　　这怎么想都有阴谋吧！
　　而且这还没有回去，这便宜皇子的行踪就已经暴露，被接二连三的刺客追杀。
　　虽然夕雾看这些派来的刺客似乎并不强的样子。
　　但她猜测：或许是派出高端战力太过引人注意，又或者高端战力需要稳定大局，还或许是弘文皇子一个流落在外的皇子分量太小，不值得派出高端战力……
　　总之，夕雾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她现在这点力量，绝对不够资格参与皇位争夺的地步。
　　这里面的水很深很深。
　　她一个小女子，还是有多远走多远，离这些权力斗争越远越好。
　　这个便宜皇子明显是有人要用他做什么事，去了京都，有荣华富贵，但绝对不会有权利，说白了就是个傀儡。
　　甚至夕雾都怀疑，派来接这便宜皇子回去的人，和派刺客杀他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里，夕雾同情地看了一眼这个可怜的皇子。
　　她不指望他的人情。
　　弘文看着夕雾美丽莹亮的眸子散发的怜悯，人都懵了。
　　你现在不是应该崇拜、尊敬、至少也是恭敬地看着我吗？
　　这一副同情怜悯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你……”弘文想要开口询问，可对上夕雾同情的眼神，已经到喉咙口边上的话又缩了回去，最后只好回答一句，“考虑得怎么样？”
　　还能考虑得怎么样。
　　夕雾正在思考怎么摆脱他。
　　“杀是不能杀的，我还惹不起皇室，拒绝吧，这个臭小鬼肯定还会死皮赖脸不走，干脆……”
　　夕雾准备跑路了。
　　惹不起还躲不起？
　　至于帮他？
　　还是算了吧。
　　并非她冷血，而是自从经历花子的背叛后，她再也无法对陌生人想也不想地伸出援手了。
　　简单的、安全的举手之劳，她会帮。
　　但一旦涉及自身安全，涉及这种明显的大漩涡，那对不起了……我和你的交情还没有好到我愿意帮忙的地步。
　　夕雾正要叫醒千春离开这里。
　　忽然。
　　嘭！
　　院子的木门被粗暴踹开，左边的木质门轴哐当一声断裂，门板重重地砸在地上，掀起一阵尘土。
　　一个魁梧的凶煞汉子，手里提着大刀，踩着门板走了进来。


95 战帖

　　“哈哈，这次老子是第一个！”男子狰狞笑道，然后他就看见了夕雾，顿时陷入了呆滞，嘴里留着口水，“美！好美的小美人！一定很好吃！”
　　夕雾皱眉看了一眼这个山贼，猛地一剑斩出。
　　周围空气瞬间凝结，一道无形剑气，以超越常人视觉极限的速度，激射飞出，将五米外的那个山贼腰斩，鲜血、内脏泼洒，染红门板和地面。
　　他身后大门的墙壁也被波及，扑通一声，上半边轰然倒塌。
　　“呕……”弘文嗅着空气中恶心的血腥味，面色苍白，胃里一阵翻腾。
　　同时，他看向夕雾的眼神，也凝重了许多。
　　虽然早就知道夕雾很强，可看着她人畜无害的样子，听着她糯糯轻柔的声音，他总是会自觉忽略她其实非常强大的事实。
　　随手解决完这个小喽啰后，夕雾脸色严肃起来，抬头眺望天空。
　　“怎么了？”弘文疑惑，也循着夕雾的目光抬头看。
　　顿时。
　　浑身颤抖不止，脸色苍白一片。
　　隆隆……！
　　天空出现了三块迎面砸来的巨石，每一块石头的直径都超过两米，空气被粗暴的挤开，发出闷雷般的锐啸，从巨石飞来的角度看，应该是从村子左边的山顶上扔下来的。
　　三块巨石的落地点随机，其中一个正好砸向这里。
　　巨石速度飞快，弘文恐慌万分，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砸成肉饼的样子，他想躲，但又害怕自己刚来躲到了石头的落脚点。
　　危急关头。
　　“站远点，别挡在这里。”夕雾一把推开他。
　　来到院子偏中心的位置站定，随即屈膝弯腰，身子下沉，手握柳叶丸放于身后，做出挥扫的预备姿势。
　　体内真炁滚滚沸腾，涌入四肢百骸，直至身体各个角落，浩荡磅礴的力量充斥在浑身上下每一个角落。
　　一股恐怖的力量在夕雾身上爆发。
　　柳叶丸细身剑在巨大的真炁灌输下，铮铮作响。
　　地面“咔嚓”一声，出现一道龟裂，并且龟裂越来越多，逐渐向外扩散，逼得弘文连连后退，直到躲进了屋子里。
　　巨石从山顶轰然砸下，巨量的势能全部转化为恐怖无比的动能，转瞬之间已到夕雾面前。
　　这一刻。
　　夕雾动了，娇躯转动，带动手中的柳叶丸狠狠劈向巨石。
　　柳叶丸细身剑在恐怖的真炁灌输下沉重无比，席卷的空气压强和迎面砸来的巨石硬碰硬，刚对刚地狠狠撞在一起。
　　轰——！
　　两者撞的这一瞬间，整个院子的地面都猛然一震，夕雾脚下的地面更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力，砰然碎裂，出现一个直径五米的凹坑。
　　而两者正面接触的那一尺方圆内的空气，瞬间被打爆，炸散成一圈肉眼可见的涟漪。
　　涟漪扫过夕雾身后的房子，木质房屋咔咔作响，刷刷落下许多灰尘和瓦片，仿佛下一秒就要塌了。
　　弘文被巨大的轰鸣震得一阵耳鸣，身体失重，跌倒在地上，分辨不清方向感。
　　夕雾贝齿紧咬，继续发力，挥动着柳叶丸硬生生地与巨石摩擦，巨石表面爆发出剧烈火花，紧接着巨石炸裂成无数碎石。
　　这些碎石犹如一颗颗子弹，呈圆锥形朝外射去。
　　一些靠近这里的山贼被波及，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体便被射中，出现一个个血洞，犹如被机枪扫过，死了一片。
　　现场，烟尘冲天而起。
　　待烟雾散去后，夕雾完好无损地从凹坑走了出来。
　　然而，她并没有放松，脸色愈发凝重。
　　因为她能感到自己已经被三股强悍的气息锁定，她知道这是战帖，是下马威，是告诉她她逃不掉的。
　　而刚才那些石头只是试探，试探出她在村子的大致位置。
　　她已经看见山上林海，有三道人形快速奔向这里。
　　“这三人…是宗师，是为了长生药来的吗……”
　　夕雾脸色沉重起来，她知道以宗师的速度，这个距离，想带着千春一起逃走已经来不及了，于是转身进屋。
　　床上的千春已经被惊醒，惊慌失措跪坐在地上。
　　夕雾开始扎头发，穿外套，一边穿一边对弘文说道：“你帮我照顾好我的侍女，我帮你拿回那个什么遗物。对了，遗物长什么样子？”
　　她改变了想法，为了让弘文等一下保护千春，她接受了弘文的请求。
　　弘文看出了夕雾的神情异常严肃，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夕雾肯帮忙，他还是欣喜的，赶紧说道：
　　“是一把匕首，很好看的匕首，刀身是透明的，你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好，我的侍女就交给你，在这里等我。”夕雾说着，又吩咐千春，“待在他身边，我会来找你。”
　　“小姐，你要~”千春正要问什么。
　　“听话！”
　　夕雾打断道，随即身影瞬间模糊，只一个眨眼的功夫，她已经离开了院子。
　　……
　　……
　　数十米外的村长宅子。
　　那处院墙已经倒塌，化为无数碎泥石散落在地上，周围的一些房子和茅草屋也被波及，一片狼藉。
　　尤其是这里的温度非常低，仿佛寒冬腊月，地面、周围的残砖瓦砾等等，都覆盖着一层白霜。
　　月守家的一众武士死伤惨重，几乎没有能站起来的。
　　唯一的内气境剑士三代川一辉，也深受重伤，一条大腿齐根断裂，而伤口的横截面没有流血，反而被冻成冰棍。
　　现在还能站着的只有三个黑衣人。
　　剩下的两个，一死，一重伤。
　　而剩下的这三个，情况也不好。
　　他们的蒙面的黑布脱落，露出僵硬木讷的普通面容，唯有眼睛里闪烁着挣扎和不甘。
　　他们本应该誓死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但此时，面对一次又一次挥动符剑的登涼介。
　　他们能做的竟然只有躲避，斩击的速度极快，不全神贯注，就会打中当场毙命。
　　他们想要反击，却发现根本无法反击，每次一靠近，就会被接二连三的银色圆弧逼退。
　　虽然他们知道符剑是神秘无比的阴阳师大人制作的武器，已经想象过它有多厉害，但还是没料到会这么变态。
　　那种致命的银色圆弧斩击，本以为是好不容易才能释放的大招，结果竟然是随意就可以打出的平A。
　　这还打个屁啊。
　　唰！
　　为首的黑衣人再次险而又险躲开那一道银色的圆弧斩击。
　　只是，这些银色圆弧斩击就算避开了，在飞过他的身体时，依旧会吸走体内的热量。
　　到了此刻，他现在依旧浑身冰冷，心脏剧烈跳动，以提供更多的热量。
　　“啊！”x 2
　　两声惨叫声响起，为首的黑衣男子一看，剩下的两个同僚躲避不慎，被直接胸斩。
　　“现在就剩下你了。”登涼介戏谑地看向为首的黑衣男子。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多么恐怖的存在。”
　　“你以为我就代表了我主人的势力水平？错，大错特错。我只是主人最底下的棋子，除了生命毫无价值。”
　　“你最好一直拿着那把符剑，你会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的弱小和无能的，你会死的很惨。”
　　为首的黑衣男人冷冷看向登涼介。
　　登涼介瞳孔一缩，显然被这句话吓到了，但作为山贼，早已见惯生死，他很快调整过来心态：“我死得惨不惨，不知道，但你死定了！”
　　登涼介说完，又是挥舞着手中的符剑，斩出两道银色斩击。
　　为首的黑衣人继续开始躲避，只是身体渐渐因为霜冻而麻木，略显狼狈和滑稽。
　　看着他的样子，登涼介哈哈大笑起来，一扫之前的阴霾：“狗，你继续用你的挣扎取悦我吧！哈哈哈~~我就是无敌！”
　　登涼介从来没有想到，战斗会如此轻松。
　　他只需要挥舞一下手臂，这些比他更强的强者，就像鸭子一样，跳来跳去，太好笑了。
　　他并没有看见，符剑手柄上镶嵌的五色宝石正在渐渐暗淡。


96 认清

　　在两人战场的外围。
　　站着一矮一高，一瘦一壮两个男人，他们分别是山贼的二头领賀幡健吾和三头领黑住大熊。
　　在这个单人武力可以突破人数限制的世界，战局的胜负永远是由高端战力决定的。
　　因此，这里除了賀幡健吾和黑住大熊之外，其他赶来的山贼都去村子里烧杀抢掠了。
　　两人看见登涼介大哥游刃有余，也没有上去帮忙。
　　或者说，他们也怕不小心被波及，成为冤死鬼。
　　当然，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而是一人一个，怀中抱着一丝不挂的美人把玩着。
　　賀幡健吾怀里的是月守晴美，黑住大熊怀里的则是二木茧子。
　　本来还有两个女人，只不过她们被当做早餐吃掉了。
　　两个美人，论姿色，月守晴美光鲜亮丽，而二木茧子，则因为长期野外赶路，身上肮脏狼狈。
　　但论态度，二木茧子是乖巧的服从，月守晴美则是依旧认不清现实，继续挣扎着。
　　“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月守晴美经历最初的恋爱，背叛的绝望，再到被剥光暴露在所有人面前的生不如死，直到现在……
　　她心里涌起滔天恨意，双目赤红充满仇恨死死盯着登涼介。
　　她要报仇，她要找登涼介报仇。
　　就是这个男人，就是他欺骗了自己！
　　自己将女子最宝贵的东西给他，而他在得到后，不仅毫不珍惜地扔在地上，还踩上两脚狠狠践踏。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痛。
　　只是，不管她多么愤怒地盯着登涼介。
　　登涼介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她。
　　啪！
　　月守晴美又是甩手一巴掌打在賀幡健吾的脸上。
　　“离我远点，不要碰我！恶心男人，你也不照照镜子，你这种肮脏的像蛆一样的男人，也配碰我？”
　　賀幡健吾被打也不生气，因为月守晴美再愤怒，也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一点都打不痛她。
　　“小美人，别这么无情嘛，再怎么说，我也是第二个上了你的男人。”他猥琐地笑着，对月守晴美上下其手。
　　他不提这点还好，一提，月守晴美顿时怒不可遏，又是一巴掌。
　　“你这条蛆也配做我的男人，我只当是被一条蛆日了，滚！”
　　“三代川一辉，你这家奴还在磨蹭什么？还不赶紧来救我！”她又朝着已经废掉的三代川一辉大吼。
　　三代川一辉双腿断裂，只能用手在地上爬：“小姐，我现在就来救你！”
　　二木茧子看着这个新来的妹妹继续作死，嘴角勾起一抹一闪而逝的笑意。
　　这个大小姐还没梦醒啊！
　　真以为自己还有报仇的可能？
　　她很开心，因为这种愚蠢的家伙，会帮她分担走很多的痛苦。
　　她巴不得月守晴美永远不要屈服，就这样将二头领大人的耐心耗尽，然后去做人畜。
　　经历了昨晚的绝望，她才意识到这个世界是多么的冷漠。
　　没有人会救你。
　　只有你自己自救。
　　她现在非常后悔，自己没有一开始，趁着三位头领大人还没玩腻自己时，乖巧点，温顺点，努力争取当个压寨夫人。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成为一个“牲畜”。
　　她自然不会将自己用血和泪才悟出的经验，告诉月守晴美。
　　她看着月守晴美放过一个又一个从地狱里爬出的机会，心里开心极了。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个美人见识到真正的地狱后，绝望又后悔莫及的可爱模样，
　　那一定很有趣。
　　她已经看清了，女人终究是弱小的，是无助的，不可能赢得了男人的。
　　既然如此，那就用女人的方式活下去吧。
　　二木茧子开始努力地讨好这个三当家，努力让他爱上自己，让自己做个三夫人，而不是一个随意被吃掉的两脚牲畜。
　　月守晴美越作死越好，她死了，自己就是最漂亮的。她知道，男人虽然喜欢美人，但是更喜欢乖巧的美人。
　　她虽然没有月守晴美漂亮，但是她乖啊。
　　黑住大熊咧嘴看着怀里的女人。
　　这个女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乖了很多。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但是知道在月守晴美没有出现前，她是山寨里最美的女人。
　　他对她爱不释手，因此没有玩死她。出门都带在身边。
　　之前他能看出这个女人心底深处还有某种坚持，虽然服从，但更像是权宜之计，但现在，她好像彻底臣服了？！
　　“是认清了现实，屈服了？”
　　“还是心里打着其它的小九九？”
　　“算了，管他呢，一个女人而已，还能翻天不成。”
　　……
　　哧！
　　现场。
　　为首的黑衣男人终究没有躲过，被切掉一条腿，重重地砸在地上。
　　看着登涼介狞笑的眼神，他顿时心生绝望。
　　月守家还活着的护卫，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哈哈哈~，跳啊，怎么不跳了？再跳一个给我看看啊~”登涼介嚣张至极。
　　登涼介准备好好地折磨一番这个男人。
　　“你手上的匕首就是那个少年娘亲的遗物？”一道悦耳动听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登涼介疑惑的转头看去，顿时眼睛一亮，瞳孔瞪大，惊艳道：“好美！”
　　在他身后大约四十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位极美少女。
　　玲珑纤细的身子，虽然小了点，但是各处比例恰当好处，多一分，少一分，也是极美，浑然天成，犹如造物主的精华，美得惊人。
　　哪怕穿着男装，也掩盖不了身上那股充满灵气而又纯净的气质，瞬间就能激起男人心底的渴望。
　　唯一美中不足的或许就是平了点，以及纤纤玉手不拿着舞扇跳舞，反而拿着一根黑漆漆的细身剑。
　　賀幡健吾已经见过夕雾，因此虽然惊艳，但也没有过于失态。
　　而三头领黑住大熊，盯着夕雾的瞬间，手里的力道大了许多，引得二木茧子暗暗咬牙忍受。
　　月守晴美也恍然一怔，随即面目狰狞起来。
　　在男人面前光溜溜的，经过最初的耻辱，将内心的尊严撕碎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可现在，她面对一个既比她纯洁，还比她漂亮的同性。
　　这样的对比造成的巨大反差，相当于让她原本被撕碎践踏的尊严，又捡起来放进石磨里，倒入粪水，碾磨成渣渣……


97 围攻

　　在她快因为这种耻辱而崩溃时，她的大脑开启了某种特殊的保护机制。
　　她对着夕雾大骂：“贱人，你笑吧，哈哈哈~，我现在的就是你的将来！”
　　夕雾看了看月守晴美的胸口，又看了看二木茧子的胸口，然后低头撇了撇自己的，随即黛眉紧蹙。
　　至于月守晴美那副仇恨的样子，被她自动忽略了，她还不至于跟一个疯子较劲。
　　不过，她倒是非常庆幸自己没有过早地离开鹰司家，否则，自己的下场或许真的和月守晴美口中说的一样了。
　　“你是马背的那个女人？！”登涼介很快认出了夕雾，眼里流露出贪婪的目光。
　　“你们是为了长生药而来？”夕雾没头没续地说了一句。
　　登涼介疑惑，感觉炉头不对马嘴。
　　“没想到这种小地方还有这种品质的符剑。”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登涼介转头看去，瞳孔微缩。
　　原来。
　　不知什么时候。
　　方圆百米外的一棵树上，一座屋顶，一块断壁上，站着三个人，三个带着滑稽头套的人。
　　那头套似乎是野猪皮，在两只眼睛的部位盖着彩色的琉璃，脖颈处缠着绳子固定。
　　这三人正是宫本武雄、下泉精钢和冢原卜传。
　　宗师的速度极快，普通速度都是一百多米每秒，因此才出现得如此突兀。
　　三位宗师对符剑这种东西了解得不多，只知道符剑是那群神秘的阴阳师搞出来的东西，拥有着类似奥义的神异。
　　符剑对他们也有不小的吸引力，就算自己不用，卖给阴阳师，也能得到一些好东西。
　　下泉精钢影藏在头套里的奸诈小眼眯起，看向另外两人：“两位，老夫最近囊中羞涩，这符剑将让给老夫吧，老夫欠你们一个人情。”
　　“下泉老儿，你一个都快入土的人，我可不敢要你的人情。”冢原卜传淡淡道。
　　“冢原兄，你家大业大，连一把符剑都要抢？”下泉精钢道。
　　“既然如此，我用三分之一的家业，换这把符剑。”冢原卜传毫不相让。
　　“两位都冷静，分配的事，可以等得手之后。”宫本武雄劝说道。
　　“宫本你说的轻松。符剑又不是长生药，怎么分？”
　　“不如谁拿到手，算谁的……”
　　“喂！你们够了吧！瞧不起人也要有个限度吧！”登涼介红着眼睛，像一头生气的豹子。
　　被三个老头如此羞辱，登涼介终于忍不住了。
　　他自然看出了这三个老头应该很强，估计是归一境界的高手。
　　但，归一境嘛，不就是剑气。
　　他自信自己的寒冰剑气，甩普通剑气几条街，以一敌三，毫无问题。
　　三位宗师都停下了争吵。
　　“哼！”登涼介冷哼一声，还以为他们是因为自己而停下的。
　　但紧接着，他就意识到不对，面色剧变。
　　“既然你们决定不好，那就让给我好了。”一道清脆的女子声音响起。
　　“小妖女你想干什么？”
　　“妖女休想！”
　　“你们两个卑鄙的家伙，竟然抢跑！”
　　四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登涼介眼瞳猛缩，他看到三道、不，是四道鬼魅般的身影冲向他。
　　四股致命的恐怖威胁，急速从他心头涌出。
　　他寒毛直竖，一股子寒意从背脊直冲天灵盖。
　　本能下，他挥动符剑斩出，然而，太慢了，他惊骇无比的发现，自己挥匕首的速度，竟然赶不上对方移动的速度。
　　噗噗噗——！
　　叮叮……！
　　“啊——！”
　　登涼介的右臂齐根爆炸成碎末肉沫，溅出的血水在瞬间被震成红色雾气，而他……从始至终都没看清自己的右臂是被什么攻击的。
　　胸膛被一股巨力穿透，浑身一大片骨头断裂，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同样，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见黑影一闪，然后浑身肌肉骨骼纷纷断裂，整个人犹如炮弹，残破着身体倒飞了出去。
　　胸膛凹陷，右臂消失，大腿不自然弯折……鲜血淋漓，凄惨无比，犹如被熊孩子蹂躏过的布娃娃。
　　这一切只在一瞬间发生，一瞬间结束。
　　片刻后。
　　强烈到极致的痛感才传递到大脑，他想要凄厉惨叫，才猛然发觉，自己的下巴……好像也没了。
　　从始至终，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场外剩下的活人，倒是隐约捕捉到非常模糊的残影。
　　他们无法掩盖心中的恐惧，这四个人的强大超越了他们想象的极限。
　　现场中间爆闪出金属碰撞的火花。
　　火花消失的瞬间，夕雾出现在四五十米远。
　　她右手握着柳叶丸细身剑，左手拿着玉缠符剑。
　　除了衣服上有一道裂痕，其它的完好无损。
　　显然，夕雾在刚才的符剑争夺中得到了好处。
　　而黑住大熊人都傻了。
　　因为，夕雾出现的位置，或者说退避的位置，就在自己身旁。
　　“不能动！一定不能动！她没有注意到我！对呀，相信自己，你这么弱小，她肯定不会注意到脚边的一只蝼蚁。”黑住大熊还放在美女身上的手都在发颤。
　　他们中最强的登涼介大哥，只是被四人的交手波及，结果就身体支离破碎地躺在那里。
　　这种恐怖的怪物，自己一个柔弱的七尺魁梧大汉，怎么可能是人家的对手。
　　他毫不怀疑，对方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像垃圾虫子一般，踩死自己。
　　做山贼的，虽然表现得不怕死，但内心里，却是最怕死的。
　　二木茧子感受着黑住大熊颤抖的双手，一时间，觉得自己所谓的“看透世界冷漠啊、残酷啊”，显得那么的滑稽、可笑。
　　她视为猛兽一样的可怕男人，在一个小美人胚子面前，犹如一只见到猫的老鼠。
　　自己所谓的看破、看透，其实只是自怨自艾罢了。
　　賀幡健吾也奋力缩着脖子，他真的恨不得自己能再小一点，最好能小到钻个洞，躲到地下去。
　　而月守晴美，仿佛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那个得到她的所有，然后又肆意践踏的登涼介，那么强大的男人，就躺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
　　而那个比她漂亮、比她纯洁的贱女人，原来强到可以只手决定他们的生死。
　　按理说大仇得报，她应该高兴才对。
　　可现在她不仅没有高兴，反而看着凄惨的登涼介，升起了一股同情，心中冒出一个念头：涼介哥哥深受重伤，自己现在再去无微不至地爱他，他一定会爱上自己吧！
　　要是夕雾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一定会离这个神经病远一点，免得自己被传染了。
　　不过现在她可没心情考虑这些小事。
　　“这三个老家伙的头罩，可恶，这个世界的人都这么聪明的吗？自己只在杀哪个什么一刀斋的时候用过一次幻欲妖瞳，他们这么快就想到了应对方法。”
　　夕雾虽然考虑过幻欲妖瞳的能力暴露后，会被人专门针对。
　　可是，她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而且，他们想出的应对方式也和自己的不同。
　　夕雾以为他们会像前世看的动漫一样，努力地避开与她对视，十成实力发挥不出三成。
　　然而，他们直接用琉璃，彩色的琉璃，还特意磨出弧面，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难题。
　　夕雾的小脑袋迅速转动，思考应对之策。
　　“果然，之前杀伊藤一刀斋的时候，还不是那小妖女的全力。”宫本武雄冷眼看向夕雾。
　　三位宗师已经拔刀，其中宫本武雄使用的是双刀。
　　“宫本老兄，这不正是我们合作的原因。”下泉精钢说道。
　　“两位，用出全力吧，单纯的使用剑术对撞，很难拿下这妖女。”
　　“好，那就速战速决。”
　　三人准备使用奥义。
　　然而夕雾速度更快。
　　唰！
　　她左手连续挥动玉缠符剑，朝着宫本武雄和冢原卜传斩出数道银色圆弧。
　　而本人则犹如离弦之箭，朝着看上去最弱的下泉精钢电射而去。
　　下泉精钢眼里闪过一抹诡异的笑容。
　　“以为我最弱，就拿我当突破口，这是你犯的最致命错误！”
　　“奥义·阴摩罗！”
　　奥义发动，他灌入进太刀的真炁顿时变得剧毒无比。


98 溯影

　　两人的速度极快，近乎瞬闪，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铛铛铛~！
　　夕雾的纤细的玉臂握着柳叶丸一阵乱砍，剑光迅猛，撕裂气浪。
　　只是没有招式，没有技巧，只有极快的速度和重达数千斤的巨力。
　　下泉精钢全神贯注，身为宗师，他可不止呼吸法练到了极致，其本身的剑术技法造诣也不知甩了夕雾多少条街。
　　每当夕雾一次一次重重劈向他时，他都能地非常精准、及时地或者左侧做出小圆弧式的摩擦，借夕雾自己的力量将她的剑瞬间擦开。
　　这种极小范围内的，一闪而逝的高难度微操，完全不亚于把一粒米雕刻成一朵花朵。
　　因此。
　　虽然表面上，下泉精钢在苦苦支撑，实际上他稳的一匹，总是处于崩溃的边缘，但永远都缺少那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
　　当然，这也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原本，这种技法作为【擦击技】的一部分，本应该在擦开对方攻击的瞬间立刻完成突刺等一气呵成的反击。
　　但因为夕雾的速度太快，力道太猛，根本没有给他反击的机会。
　　他只能在夕雾的狂风暴雨般地乱砍下，连连后退。
　　而他退得也高明无比，每一次后退都是先做出残心，然后再后退回到一刀一足的距离。
　　只是他的动作太快，太熟练，太炉火纯青，让人看不出来而已。
　　两人接触的地方全是刀光剑影，火星四溅，剑锋撕裂空气的尖啸连成一片。
　　并且一股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纹在缓缓向外扩散，虽然只扩散到五六米远就微不可闻。
　　但在这五六米范围内，凡是被波纹波及，无论是石头还是泥土，都被震碎成肉眼不可见的齑粉，不说原子级，但绝对达到了微米级，风一吹就消失。
　　这是覆盖在两把兵器上的真炁，在互相胶着对抗，都想奋力击破对方。
　　只是夕雾的真炁无论量还是质，都不是下泉精钢可以比的。
　　下泉精钢的真炁明显处于劣势，每一次碰撞都会被夕雾击溃一部分，似乎就要被夕雾的真炁撕开一个口子。
　　夕雾纤细的身躯内，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炼化真炁，体内源源不断的磅礴真炁狂涌而出，越打越猛，似乎要一气呵成解决掉下泉精钢。
　　下泉精钢招架得越来越吃力，他的身体已经老了，没有年轻人那样充满活力。
　　然而他不仅没有慌张，反而藏在头套里的干瘦枯槁的脸庞，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夕雾并没有发现，与对方的每一次剑刃碰撞，下泉精钢被击溃的真炁，并没有崩解消失，而是附着在夕雾的真炁上，悄无声息地融进了夕雾体内。
　　砰——！
　　一刹那的交锋结束后，两人真正硬碰硬，战斗的地方爆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犹如现代携带巨大镐头的碎地机作业时发出的巨响。
　　随即两人互相拉开距离。
　　从开始到结束，连一秒钟都没过去，而两人至少互拼了十几招。
　　夕雾拉开距离后，没有丝毫的停顿，一脚重重踏下，地面泥层当场崩碎开来，溅射四方，借着这股巨大的反冲力往后闪去。
　　这竟是……向后进攻，也就是俗话所说的逃跑。
　　夕雾的速度很快，只是一眨眼，已经出现在两百米外。
　　这是夕雾想到的方法。
　　她虽然比三人的任何一人都强，但站在原地被三人围攻，毫无疑问会落下下风。
　　对方明显有备而来，而且，他们的奥义还没有使用。
　　自从见识了伊藤一刀斋那种瞬间冻结身边几米的时空的奥义，她就知道这个世界极度危险，一点都不能大意。
　　因此，夕雾才要极力避免落入被围攻的境地。
　　她要扬长避短。
　　排除幻欲妖瞳后，她相对于这三个宗师的优势，就是身体。
　　她年轻，真炁量大，只有打消耗战才有胜算。
　　这必定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这也是她答应帮助弘文的原因，她边跑边打，千春就交给弘文照顾。
　　等她活着回来，一手交剑，一手交千春。
　　夕雾在离开的时候。
　　还顺手一道剑气那一大一小两个山贼，还有月守晴美，只留下了唯一没有仇恨自己的二木茧子。
　　这样的举手之劳的好事，她还是会做的。
　　呼呼呼~~
　　尘土缓缓散去，露出一片狼藉。
　　那四个犹如怪物的人消失不见，二木茧子才敢大口大口地呼吸，一种溺水窒息然后获救的幸福感涌上心头。
　　刚才面对那四个人时，她就犹如动物面对天敌，体内远古时期的祖先刻在基因里的恐惧被唤醒，脑子直接变成一片空白，身体僵硬，一动不动，连呼吸都不敢大了。
　　此时，她呆呆地看着支离破碎的地面，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和鲜血内脏，尤其是自己身边的三头领无头尸体。
　　微风拂过她光溜溜的身体，带来一阵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臭味，让她打了个寒颤，胃里一阵翻滚，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
　　幸好她没有吃东西，胃里没有什么食物，干呕了半天，那种不适感渐渐消失。
　　“我……自由啦？”二木茧子喃喃自语。
　　梦寐以求的自由来的如此突然，毫无预兆，她顿感一种不真实感。
　　她看向夕雾消失的方向，将小恩人记在心里。
　　随即，她扒下三头领的衣服，也不嫌弃上面的汗臭味和血迹，穿在身上。
　　她要活下去。
　　……
　　另一边。
　　夕雾已经冲出一千米外，出现在村子外的一块稻田边上。
　　清晨水汽未散，田边的泥巴路还有些湿润，踩在上面软绵绵的。
　　夕雾毫无停留地就要离开这里。
　　但骤然间，
　　一丝丝极度的危险感，在她雪白的肌肤表面宛如针刺般，不断扩散，宛如高空坠落的雨水，打在平静的湖面上，溅起一片片的涟漪。
　　‘不好，有埋伏！还是四面八方的埋伏！’
　　夕雾心头的警鸣攀升到顶峰，她正欲闪身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杀机已然降至。
　　“奥义·溯影！”
　　一道的苍老声音响起。
　　五道快如鬼魅般的黑影从前后左右上五个方向，悍然杀向夕雾。


99 危机

　　这五道身影完全相同，每一个都栩栩如生，看不出异样。这是封死她所有退路的必杀一击。
　　夕雾通过刚才他们的对话，认出了他应该姓冢原。
　　她对他印象很深，不仅是因为另一个老头使用双刀，还因为他手中的太刀比正常的太刀要长一截。
　　冢原卜传作为宗师，战斗经验之丰富，是夕雾远远无法比拟的。
　　可以说夕雾的那点心思，他只是扫一眼就看穿了。
　　他和宫本武雄分别避开了玉缠符剑的银色圆弧斩击后，早已做好攻击的准备，在夕雾试图逃跑的瞬间，先一步预判到夕雾逃跑的方向。
　　然后在这里截杀。
　　“这是……幻觉？不，这是分身？！”夕雾的小心脏猛地缩了一下，神色凝重到了极点。
　　她的危机直感显示，危险来自五个方向。
　　“不对，不可能是分身，奥义虽然强大，但也绝对没有强到能制造出实体分身的程度。这……应该是某种身法造成的光影效果，只有一个是真的，其他四个都是幻影！”
　　夕雾心中了然。
　　然后开启幻欲妖瞳，虽然现在妖瞳无法制造幻觉，但却能大幅度提升视力和观察力。
　　“左边！”夕雾双眸一瞪，发现了端倪。
　　左边那个和其他四个有非常细微的不同，这种不同不在于外在形象，而在于振动，只有幻欲妖瞳能察觉到的特殊振动，有点类似夕雾前世科学家说的生物固有频率。
　　“所以，真正的攻击来自左边，其他四个都是假的！”夕雾果断朝着左方全力攻去，完全不顾其它四方的攻击。
　　而正如夕雾所想，当她放弃其它四个方向的防御，只专注于左边时。
　　五道人影都露出了刹那间的错愕。
　　这让夕雾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五把长剑化为五道漆黑细线刺向她。
　　动作一样，招式一样，连时机都一样，全是一剑直刺，夕雾把握好方向握着柳叶丸细身剑向上扫拂。
　　柳叶丸细身剑与冢原卜传的超长太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双方剑刃由真炁凝聚成的剑锋已经接触。
　　霎时间。
　　夕雾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因为……没有接触的感觉。
　　“这是幻影？！幻欲妖瞳看错了？”夕雾惊骇莫名，幻欲妖瞳睁大到极致，随即，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心头。
　　改变了！
　　左边这道人影中的生物固有频率改变了！
　　“这不可能，除非……这五个身影全部都是真的，也全部都是假的。”夕雾忽然明白了，对方能在五道身影里随意切换，相当于定点瞬移。
　　一开始，确实是左边那个是真的，但是对方发现自己看穿了后，便在攻击将至的最后一刻，切换了位置！
　　“在哪里？他切换到了哪一个？前面……”不等夕雾找出真正的冢原卜传。
　　杀机已经降下。
　　夕雾感觉到自己后心位置的肌肤传来一阵刺痛，不是危机直感的预感，而是对方利刃上的真炁，已经在撕开她的肌肤了。
　　夕雾不知道自己心脏被刺穿还能不能活。
　　多半……是不能的吧！
　　然而……她还不想死！
　　在死亡的恐怖压力下，夕雾心里发狠，体内的真炁全面爆发，身躯当中就仿佛引爆了一枚炸弹，浑身经脉在重压之下发出吱吱悲鸣，剧烈的疼痛与磅礴的力量同时爆发，竟是生生挪移。
　　自这洞穿心脏的一剑中挪移纤细的娇躯，避开了要害。
　　哧！
　　一剑入肉，撕裂雪白细腻的肌肤，切割里面的血肉，鲜血迸射，并一直扎进了左肩的肩胛骨。
　　也就是俗称的琵琶骨，只不过没有完全刺穿，只刺穿了一半。
　　“好硬！”冢原卜传皱眉，察觉到手感不对劲。
　　要知道他这一剑可是能轻易刺穿岩石啊，但竟然刺不穿这小妖女的骨头。
　　虽然也有小妖女及时反应过来，拉开距离的缘故，但也足以让他吃惊。
　　琵琶骨被刺中的剧痛，让夕雾浑身轻颤，冷汗直冒，但她依旧忍着痛扭转身子，甩掉对方刺进自己琵琶骨的长刀的同时，一刀扫出，逼退冢原卜传。
　　见目的达到，夕雾毫不停留，趁着这股爆发还没结束。
　　脚步猛地一踩，稻田的软土怦然爆炸，身体仿佛幻影般，骤然往前冲出一连串残影，一个眨眼的时间就出现在数百米外。
　　夕雾并没有注意到，她左边肩膀的伤势，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最后除了衣服有道口子外，里面的肌肤雪白晶莹，如同婴儿皮肤般滑腻，没有一丝疤痕。
　　夕雾越来越接近密林。
　　这也是夕雾的目的，只要进入密林，有这些树木阻挡，她生存的概率就大了许多。
　　只是。
　　她的行动再次被看穿。
　　在即将进入密林时。
　　“奥义·电光雷霆剑！”
　　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他正是三位宗师中最强壮魁梧的宫本武雄。
　　他手持双刀，同时斩下。
　　双刀上缠绕着明亮的电弧火花，发出“滋滋滋~~”的刺耳鸣叫，空气被电弧散发的高温烧焦，发出一股焦味。
　　夕雾避无可避，只能猛然转身，挥刀向上斩了过去。
　　轰！！！
　　交锋的一刹那，电光炸裂，夕雾只感觉全身麻痹，就像碰到高压电一样，而护体真炁竟然毫无作用。
　　随即便宛如炮弹般倒飞数十米，重重地砸在地上。
　　夕雾气息萎靡，艰难地站起来，将柳叶丸当做拐杖插在地上，支撑着摇摇欲坠的玲珑身子。
　　体内的麻痹感还未消失，扎着单马尾的头发披散开来。
　　绝色的小美人胚子嘴角挂着嫣红的血迹，及腰长发随风舞动，身上的狼狈并没有减少美感，反而增添了一抹跃然尘上的凄美。
　　虽然处于前所未有的绝境中。
　　但美人眼眉之间，却有一股宛如水晶般澄澈和坚硬的神情。
　　嗖嗖嗖！
　　宫本武雄、下泉精钢和冢原卜传呈三角形之势，包围夕雾。
　　“哇~~！”
　　忽然，夕雾忍不住一口血呕出，落在地上的野草上，发出嘶嘶的腐蚀声。
　　“这又是？”夕雾一阵苦笑。
　　她感觉自己体内一阵窒息般的绞痛，知道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奥义了。
　　“哈哈哈~，你早就中了我的【阴摩罗】，还进行激烈的战斗，毒已经攻心了。”下泉精钢嘿嘿笑道。
　　“你还硬接下我的【电光雷霆剑】，现在已经全身麻痹不能动弹了吧，死吧，免得夜长梦多。”宫本武雄说着，就要冲杀而去。
　　“诶~，宫本兄。这小妖女狡诈，还是我来补上这最后一刀吧。”下泉精钢阻止他。
　　“去你吗的，下泉老儿，谁知道你打的是那把符剑的主意！”


100 燕返

　　下泉精钢和宫本武雄起了口舌。
　　唯独冢原卜传十分疑惑：‘这小妖女的肩膀的伤口为什么不见了？难道是因为吃了长生药，所以伤势瞬间复原了~，那她现在这副穷途末路的虚弱样子，会不会装的？’
　　作为一个老江湖，冢原卜传本能地把夕雾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夕雾气息奄奄，宛如最精心雕刻的艺术品般的绝美精致五官，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丝丝黑色血迹挂在嘴角，黛眉紧蹙，时而重重地吐纳着，恍如一个病美人。
　　左手的符剑被她别在腰间，双手一起杵着笔直的柳叶丸，维持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然而即使如此，那股身上特有的遗世独立的空灵气质，不加粉黛也绝世倾城，仙姿绰约，美得让人动心，让人挪不开眼。
　　她的双眸微微失神，其实是将注意力放在视网膜上的状态框中。
　　【
　　姓名：夕雾
　　体质：27
　　灵魂：3.0
　　夕雾花妖血脉：1%（特质：身上散发花香，植物亲和。）
　　生命点：104
　　……
　　燕之呼吸法（91年功力）：归一境界……
　　状态：中毒。
　　】
　　正如三位宗师一开始就看穿了夕雾的想法。
　　夕雾也没有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能逃掉的份上。
　　从看见三个老头戴着头套开始，她就知道，对方肯定估算过双方的战力，所以才敢明目张胆地来找她。
　　现实也确实如她所想。
　　明明她的力量、速度、威力都占上风，但就是攻不破对方，这还是他们没有使用奥义的情况下……
　　她知道这次情况危急，唯一能翻身的就是生命点，这些日子以来已经积累到一百多点的生命点。
　　“奥义是吧，就让我来看看燕之呼吸法的奥义吧。”
　　夕雾边跑边打，整个过程她一刻不停地提升呼吸法。
　　呼吸法的功力从原本的77年达到现在的91年，还在继续提升……
　　她先消耗了1点生命点，去除“中毒”的状态，然后继续疯狂点【燕之呼吸】后面的“+”号。
　　至于身体麻痹，那是她装出来的，虽然一开始确实有麻痹感，但这种状态只持续了一个呼吸就好了。
　　生命点如快速消耗，【燕之呼吸法】的功力如火箭般升高。
　　状态框快速闪动：
　　……107年功力、108年功力、109年功力……
　　和以往都不同，这一次生命点的消耗没有惊起任何波澜，就如同石沉大海一样，她感受不到一点变化。
　　如果不是看见状态框里的功力在增加，并且精神在朦朦胧胧似乎在感悟什么，她都要以为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是在积累阶段吗？”
　　……
　　134年功力，
　　135年功力，
　　136年功力，
　　137年功力！
　　“咔嚓——！”
　　夕雾的意识中传来一声碎裂声，她的精神仿佛打破了某层极限。
　　体内的真炁开始发生某种特殊诡异的变化，量没有变多，质也没有变更强，但确实有某种东西不一样了。
　　要是她将自己的真炁放大一亿倍，就可以看见每一粒真炁粒子表面，都开始浮现出一个特殊的花纹纹路，仔细看的像是某种字母或者某种生物的象形。
　　此时，夕雾身上无风自动，一股微弱的空间波动以她为中心慢慢散开。
　　她握着柳叶丸的手轻轻抬了抬，剑气崩射，明明只有一道剑气，但地面却出现三道细微的斩击细线。
　　夕雾打开状态框，上面的信息已经改变：
　　【
　　姓名：夕雾
　　体质：27
　　灵魂：3.0
　　夕雾花妖血脉：1%（特质：身上散发花香，植物亲和。）
　　生命点：57
　　技能：
　　宴乐舞：魅惑，勾引。
　　幻欲妖瞳LV4（0/40）……
　　不死LV1（0/1000）……
　　燕之呼吸法（137年功力）：宗师。奥义——燕返：斩击产生次元曲折现象，斩出一剑，化为三剑。特质：真炁燃烧，身体能力巨幅提升……备注：已达呼吸法极限。
　　状态：健康。
　　】
　　“燕返……次元曲折现象……呵呵~”夕雾低声喃喃笑着，然后抬头看向正在争执的三人。
　　“冢原兄，你怎么不说话啊？”宫本武雄好奇地看着沉默的冢原卜传。
　　“啊哦~，没什么，刚才使用奥义，消耗有点大。”冢原卜传说完，又苦笑道，“这符剑我现在想要也拿不了手，还是干脆放弃了吧，你们记得最后把我的那份长生血留下就行。”
　　他并没有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另外两人。
　　他们三人虽然暂时合作，但从来不是一路人，彼此之间都防备着对方，谁都希望对方能死掉，然后拿走属于对方的那份长生血。
　　下泉精钢听完冢原卜传的话，藏在头套里的眼睛闪着莫名之色，沉吟了一会儿便叹气道：“诶~，宫本兄，冢原兄既然不要，我又打不过你，那这符剑还是让给你吧，你补偿我一些金银就好了。”
　　宫本武雄看了眼旁边的冢原卜传，又看了看穷途末路的小妖女，耻笑道：“他妈的，你们这两个老鬼，大家都是老江湖，何必把对方当傻子，你们不就是害怕这小妖女临死之前拉一个当垫背吗？”
　　他说着还朝夕雾看了一眼。
　　随即他的瞳孔一缩。
　　嘭！！！
　　这一刻，夕雾先动手了，她知道：奥义最强的时候，是第一次使用的时候！
　　第一次使用，才最有可能做到出其不意，做到一击必杀。
　　而她深思熟虑后，决定将这宝贵的机会送给宫本武藏。
　　“那个奸诈老头的奥义是剧毒，但我有生命点，可以无视。那个用长刀的家伙，奥义是在幻影间瞬移，虽然厉害，但只要知道原理，还能应对。
　　唯独这个用双刀的家伙！只要和那两把刀接触，就会被电流麻痹身体，就算我的体质高恢复力强，也会出现片刻的停顿，连生命点都无法使用。在宗师眼里，这片刻的停顿，已经可以杀我十次了，必须先解决掉他！”
　　她原本一副快死的弱不禁风的模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什么脸色苍白，气息萎靡，嘴里吐血，全部消失，只有一个生命力爆棚到肉眼可见的小美人。
　　她身形如电，一个眨眼便到了宫本武雄面前几步的地方，挥刀直斩。


101 追杀

　　然而。
　　宫本武雄也不是吃素的，他的注意力从来没有从夕雾身上移开过。
　　在夕雾攻向他的同时，他毫不惊慌，手持双刀，发动奥义，顿时两把太刀上缠绕着明亮刺眼的凶猛电弧。
　　“奥义·电光雷霆剑！”宫本武雄道。
　　夕雾不闪不避，迎着对方两把缠绕着电流的太刀砍去，不偏不倚。
　　她也已经发动了动了奥义【燕返】。
　　宛如一条直线的柳叶丸，剑锋在高速的移动中，隐隐出现模糊的三道影子，仿佛是一根线正在变成三根……
　　宫本武雄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藏在头套里的脸上浮现一抹狞笑：“哼，竟然选择我做突破口，简直不知死活！”
　　他的奥义【电光雷霆剑】无视真炁防御，或者说电流传导的介质就可以是真炁，只要他的剑碰到夕雾的剑，就让夕雾身体出现短暂的麻痹，任他们宰割。
　　这也是他为什么使用双刀的原因，一是他的双刀流确实可以，二是为了增大奥义的命中概率。
　　“奥义·阴摩罗！”
　　“奥义·溯影！”
　　几乎同时，下泉精钢和冢原卜传也没有站在那里看戏，纷纷发动奥义，杀向夕雾。
　　宫本武雄看着缠绕刺眼电光的双刀与夕雾的柳叶丸越来越近，脸上胜券在握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然而，猛然间。
　　他身为宗师的直感警铃大作，一股致命的恐怖威胁，急速从他心头涌出。
　　“什么？！”
　　宫本武雄瞪大眼睛，立刻发现了端倪。
　　三把！
　　斩向自己的剑变成了三把？！
　　三把剑从同一时间，以同样的速度，从不同的角度袭来！
　　“这是奥义？！”宫本武雄大吃一惊，但他终究是宗师高手，丰富的战斗经验瞬间让他冷静下来，大脑疯狂转动，“是类似于冢原卜传的那种奥义，三把中只有一把是真的，另外两把是假的，在攻击没有确定的时间内，可以自由决定哪一把是真的？”
　　这样的奥义很厉害，十分难缠，但他早就有了应对方案。
　　“本来是用来对付冢原卜传的，现在正好用来对付这个小妖女。”
　　他是双刀流，可以挡住两把剑，现在已经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
　　他的双臂同时舞动，挥刀迎向左边和右边两把刀，在即将碰撞的刹那间，右臂虚晃一招，迅速挪移到中间，抵挡迎面的这把刀。
　　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
　　铛！
　　迎面的方向传来兵器碰撞的洪亮响声。
　　他神色一喜：‘小妖女，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他早就研究过冢原卜传的奥义，知道要破解它，就是要在攻击对方攻击到达的最后一瞬间，更换攻击方向，预判对方的预判，并让对方预判不到你的预判，大家都来赌一个概率。
　　然而，他脸上的喜悦和笑意还没有扩散，就僵在脸上，浑身寒毛直竖，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背脊直冲天灵。
　　因为左边方向，同样响起一声“铛！”的响声。
　　“三把……都是真的！？”他恍然大悟，想躲闪，可为时已晚。
　　哧！
　　一道从右至左的斩击，击破了他的护体真炁，划开他的胸膛，因为是从右至左的横向斩击，因此横向排列的肋骨并不能保护里面的脏器。
　　右边肺叶被一刀切开，锋利的刀锋在肋骨中间的胸骨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然后势如破竹地切开左肺，连带的在心脏上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犹如打开的水龙头，喷涌飞溅，在即将沾到夕雾身上时，又被护体真炁弹开，犹如一面无形的空气墙。
　　宫本武雄本就老朽的生命，受了如此重伤，迅速流逝殆尽，死不瞑目。
　　“叮！生命点+1”夕雾意识里响起生命公式的提示音。
　　然而，不待夕雾高兴。
　　她身后和左边，两道杀机已然来到。
　　她想躲闪，但宫本武雄临死前，他的奥义确实碰到了柳叶丸，导致夕雾身体出现片刻的麻痹，无法移动，只能在原地抵挡。
　　夕雾抬起左臂，横在自己的脖颈前，以血肉之躯挡住冢原卜传的致命一击。
　　咔！
　　太刀入肉，砍进她的左手前臂骨头，然后卡在了二分之一的地方。
　　这股剧痛带来的酸爽让夕雾美眸湿润，但终究没有哭出来。
　　还不待夕雾有片刻的喘息，后背的肌肤再次感受到一股尖锐的刺痛感，她在电光火石之间挪移身子，避开要害。
　　噗嗤！
　　一把太刀刺入她的后背，从她的左肺透体穿出，距离心脏要害只有区区两指距离。
　　“哇~~”夕雾左肺被刺穿，一大股黑色毒血夹杂着肺叶碎肉，齐齐涌入气管，从她嘴里吐出。
　　然而，这穿过她左肺的太刀竟然阴险无比的扭转起来。
　　夕雾察觉到对方的意图，岂能给他这个机会，贝齿紧咬，忍着痛给予反击。
　　她的身子很软，柔弱无骨的腰肢能轻易地扭转一百八十度。
　　转身的瞬间，奥义发动，朝身后斩出一记【燕返】， 柳叶丸从一把化为三把，空气仿佛被凌空劈爆，风声锐啸。
　　下泉精钢面对这一击，只能抽刀拉开距离，避开这一道斩击。
　　夕雾收刀回来时，化为一道直刺，刺向左边的冢原卜传。
　　冢原卜传脑海里警铃大作，看着那一化三的突刺，前面宫本武雄的结果历历在目，他顿时抽刀后退数十米，暂避锋芒。
　　这一波交锋之后。
　　夕雾左臂几乎废掉，左肺成了肉沫，连带着其它内脏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势……
　　这种伤势还没死，放在前世简直就是一个医学奇迹，更别说还能运动，这已经不是正常人了……
　　【不死】能力开始作用，但只有LV1的等级，治愈能力有限。
　　夕雾看中的是这个能力的潜力，生命点的治愈能力只有自己活着的时候才能用，一旦自己死了，比如被砍掉脑袋，刺穿心脏、烧成灰……就真的死了。
　　但【不死】能力到了高级，不说虚无缥缈的【不死不灭】，但就是【滴血重生】，她就很满意了。
　　夕雾同时使用生命点，双管齐下。
　　下泉精钢奥义的真炁剧毒，被生命点瞬间除去，但要治愈被搅成一团烂泥的左肺和几乎断掉的左臂，则需要时间！
　　随即。
　　她没有丝毫停顿，脚步一踏，消失在原地，逃窜进入密林，为自己伤势愈合争取时间。
　　“快追！”
　　“不能让那小妖女跑了，否则前功尽弃！”
　　冢原卜传和下泉精钢都朝着夕雾追杀而去，留下宫本武雄的尸体在这里无人问津。
　　宗师的速度何其之快，直线距离能达到二百多米每秒。
　　夕雾踩着这些几十上百米高的古木树枝逃窜，从高空看去，就像一道飞速闪烁的黑点以折线轨迹快速移动。
　　在她身后，则是两个更快的黑点，两者的距离在瞬速拉近。
　　这荒野山林里也没有东西能威胁他们，三人一路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凡是敢挡在他们面前的，无论是野兽还是大树，全部被一剑两断，野兽的碎尸残肢和树木的枝丫等等洒得遍地都是。
　　本来夕雾的速度应该更快，但她身上的伤势太重了，现在只靠一半的肺呼吸，严重拖慢了速度。
　　她只能通过忽左忽右的折线移动方式，尽量让双方距离缩短的速度慢一点。
　　随着时间推移，她身上的伤势渐渐愈合，速度开始提升。
　　后面的冢原卜传和下泉精钢显然知道这一点，顿时，又加快了速度……
　　几分钟过后，双方已经跑了三十几公里的超远距离，来到了某处不知名的深山老林。
　　举目远眺，这里只有一片幽深的茫茫林海，随风起伏，时不时传来一两声鸟鸣。
　　而这时。
　　夕雾的身影突然一顿。
　　她站在一棵古木的树梢顶端，缓缓转身，隔着百米的距离与冢原卜传和下泉精钢遥遥相望，绝美的精致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喂！两个老东西，追得很爽吧！”在不计成本地猛砸生命点后，她的伤势已经完全愈合了。


102 妖

　　百米远。
　　下泉精钢和冢原卜传都神色凝重起来。
　　他们也搞不准夕雾的伤势究竟是真的好了，还是在虚张声势。
　　两人仔细地观察起来，只见这个绝色小美人，微微笑着，小小的窈窕身子，灰绿色的衣服在肩膀和左胸处的位置分别开了一个大口子。
　　露出里面雪白娇嫩的肌肤，上面还沾着鲜红的血迹，看不清伤口的具体情况，只能确定没有流血了。
　　“冢原兄，这小妖女在虚张声势，她中了我一剑，左肺彻底被废掉，再加上【阴摩罗】的剧毒还趁机侵入脏腑，她现在绝对是强弩之末。”下泉精钢沉声道，“我们现在一起上，趁机结果了她！”
　　“啊……”冢原卜传不置可否，心里飘忽不定。
　　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长生药那夸张的能力已经清晰地展示在他面前，他更加不愿意放弃。
　　延寿，对于一个老人的吸引力，是无穷的。
　　再加上，现在已经和这小妖女结下了死仇。
　　此时不趁机杀了她，过个十几年，他们入土后，他们的徒子徒孙怎么办？
　　只怕会被这残忍、恶毒、无情、嗜血、邪恶、阴险、狡诈、狠辣、暴戾的小妖女屠杀殆尽。
　　两人都知道这一点，他们准备动手，体内真炁瞬间被引爆，一股磅礴的气浪自两人脚下向外扩散，早晨林海上的雾气都震动得翻滚起来。
　　夕雾也蓄势待发，汹涌澎湃的真炁灌入柳叶丸，搅动着周围的空气。
　　现场的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到了极点。
　　噗——！x3
　　三人脚下各自爆发出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互相朝着对方扑杀而去。
　　“奥义·溯影！”冢原卜传一声低喃，身形一分为五，化为五道黑线从不同角度冲向夕雾。
　　“奥义·阴摩罗！”下泉精钢则简单得多，真炁中开始覆盖剧毒。
　　原本他的奥义并不会像现在这样鸡肋，而是非常棘手的，悄无声息地潜入体内，毒发身亡。
　　但是这种剧毒本质上依旧是一种能量病毒。
　　而生命点表示：没有谁比我更懂能量。
　　三人瞬息间便跨过几十米的距离，恐怖的死战一触即发，三人下方的林海被搅动。
　　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弥漫，夹杂着狂暴的真炁波动，几乎剥夺了林海下方所有生物的呼吸。
　　原本平静的山林，被彻底惊醒，树蛙、松鼠、貂、蜂猴、黄雀、犀鸟、白头翁等动物开始慌张逃窜。
　　一只百灵鸟选错了逃跑路线，刚刚扑翅腾飞就被一道黑影撞击，当场爆炸成一片碎骨血肉，洒落当空。
　　然而，就在这时。
　　隆隆……！
　　高空响起一声闷雷。
　　非常奇怪，明明是白天，没有一点乌云，但偏偏出现了一道雷鸣。
　　不过，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战斗上，虽然听见雷声，也直接无视，直到……
　　咔嚓——，隆隆隆隆……！！！
　　整个大地突然震动起来，连带着这片广袤的林海也波涛汹涌。
　　一股极度不祥的气息降临，三人心中都升起了一股战栗的感觉，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事要发生。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战斗，宗师的直感已经非常敏锐，能在一定程度上预示即将到来的危险。
　　而能让他们这样的强者，都浑身颤栗，那一定……非常恐怖！
　　“地震？”夕雾脑海里首先浮现这个想法。
　　毕竟是岛国嘛，地震是家常便饭。
　　“不过，地震还能威胁到我？”夕雾自信，就算是火山喷发，她都有自信能躲开，区区地震，完全引不起她的兴趣。
　　但是，萦绕在她心头的这股不祥的预感是做不得假的。
　　他们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那声音的发生地，也就是他们头顶上空。
　　只见千米高空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很长很细的黑线，一直延伸到天际。
　　咔嚓嚓~~~
　　黑色的细线散发着不祥气息，并且肉眼可见地开始变粗，连带着黑线周围的光线被扭曲，那周围的蓝天和白云拉长了形状，犹如……犹如一块布起了褶皱。
　　三人瞳孔猛地一缩，后背发凉，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们认出来了，那根本不是什么黑线，而是……空间裂纹。
　　裂纹越来越大，仿佛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撕开，连带着周围的蓝天白云都模糊起来。
　　终于，空间到了临界点，裂纹变成了一道百米宽的巨型漆黑口子。
　　与此同时。
　　嗡~~
　　天空不知何时变得一片暗红，在空中黑子口子那里暗红色越浓，距离口子越远，暗红色越淡。
　　这种场景十分诡异，晨光熹微，象征着新生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道暗红色的疤。
　　“疤”内的一切都被染成了暗红色，就像是戴着暗红色的眼镜看到的世界。
　　夕雾呆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以为是有什么天材地宝降世。
　　而冢原卜传则惊恐失色到了极点，直接摘掉头套，确定着什么，然后脸色苍白，声音颤抖：“不好！这是顶级大妖的妖力侵蚀！”
　　下泉精钢都不用他提醒，先一步“唰”的一声消失在原地，逃跑了。
　　轰！
　　一只黑色的断角先从那漆黑的口子伸出，同样出来的还有半个脑袋，半个尖锥形的脑袋，巨大无比，光是眼睛就有门板那么大，颜色黑油油的，像是甲虫的壳。
　　“天神院晴明，你给我等着，今日之仇，来日必报！”一道震天动地的嘶吼声响彻天地。
　　这个声音非常尖锐，犹如金属摩擦的质感。
　　夕雾仅仅听见这个声音，耳膜就破了，成了聋子，体内脏腑全部破裂，受了不轻的伤。
　　整个过程，护体真炁在瞬间就被击溃，毫无作用。
　　虽然下一个呼吸的时间，伤势便在【不死】能力下，恢复过来，但依旧让夕雾心惊胆寒。
　　撕裂空间？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鬼啊！
　　夕雾三观尽碎，原本还以为自己也算高手了，结果发现，什么都不是。
　　这种恐怖的怪物，还没出现呢，仅仅听见它的声音，就受伤，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字“妖”！


103 妖2

　　还是非常厉害的妖。
　　她现在只想赶紧逃离这里。
　　但这时，她才惊觉一件更恐怖的事。
　　她的皮肤正在变成黑色的甲壳，身体血肉也正在被扭曲成某种诡异的样子，她环顾四周才发现，暗红色光芒照耀下的一切，都在被扭曲。
　　林海的树木，叶片脱落，枝干变黑扭曲结扎成尖刺的形态，一些体积小的动物，不管是鸟儿还是松鼠等等，它们被扭曲异化得更加明显。
　　身体皮毛鼓起一个个黑色的疙瘩，四肢变成黑色尖刺的诡异生物，有的从身体两侧长出黑色尖刺，犹如蜈蚣一样，丑陋、诡异，当然，也有没有被侵蚀同化的，它们的血肉犹如蜡烛一样融化成了一滩肉泥……
　　“这是！？？”夕雾倒吸一口凉气，这简直就是大型核辐射现场畸形生物展览。
　　她连忙打开状态框，果然看见最后状态的一栏显示着：
　　【……
　　状态：生命本质遭到高能生物存在场侵蚀，正在异化中···
　　】
　　夕雾立刻使用生命点去除这种状态。
　　消耗一个生命点后，果然自己的身体恢复原状，让她松了一口气。
　　“生命点有效就~”夕雾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侵蚀又开始了。
　　“1个生命点竟然只能坚持1秒？！！不对，是我的身体只能坚持1秒，生命点只能去除这种畸变，而不能保护我。而且，如果畸变到了一定程度，自己是不是永远都变不回来？不管了，先走为妙。”
　　夕雾身影一闪，向外窜出数十米。
　　而空间裂缝里，那个恐怖的存在已经出来了半边身体，仅仅半边身体就有六十几米大。
　　从露出的部分看，这只大妖浑身布满黑色油亮的外壳，有着类似人类的手臂，只不过体积粗大，上面隆起千年老树根一样的结实肌肉，腰腹两侧伸出尖锐的黑色利刺，背部是一个类似独角仙的坚硬背壳。
　　不过此时它似乎受伤了，伤痕各种各样，既然利器切割的伤痕，也有钝器打击的伤势，还有烧伤和冻伤，体表覆盖的一些坚硬黑壳都被打碎，胸口处更是有一个明显的凹坑，头顶上长达十米的尖角断裂一半。
　　它粗大手臂上的一道切割伤口处，滴落几滴晶莹的绿色鲜血。
　　其中一小滴血液距离夕雾的距离只有几十米。
　　夕雾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一咬贝齿，朝着那滴血冲了过去。
　　这点距离对于宗师来说，只是一瞬间的事，她已经来到那滴绿色血液面前，咬牙接住了那滴血。
　　顿时，这滴血液就像是浓硫酸，瞬间融穿她的肌肤，腐蚀血肉，妖力的侵蚀更加恐怖，夕雾的一只玉臂已经硬化，表面雪白的肌肤变成了白色晶莹的硬壳，并且继续朝着尖刺畸变……
　　同时，夕雾脑海里响起了生命公式的提示音：
　　“叮！检测到未记录特殊生物活性样本，可完善生命公式，是否吸收？”
　　“吸收，吸收！”夕雾说着不顾异化的身体，一口吞下那滴血。
　　“叮，未记录生命活性样本采集中……采集完成……开始解析……解析完成……生命公式自动完善……”
　　“叮，可固化天赋能力——极速，是否固化？”
　　“固化。”夕雾道。
　　“叮！固化中……叮！检测到天赋能力信息完善，【极速】蜕变中LV1、LV2···LV9，【极速】天赋能力开始蜕变……”
　　“叮！【极速】天赋能力已蜕变成【瞬影突刺】。”
　　生命公式的提示音完毕后，夕雾身体的异化才缓解。
　　她又消耗1个生命点去除异化状态，然后匆匆瞥了一眼新的能力。
　　【瞬影突刺（0/50万）：无视等级，短时间爆发10倍速度。】
　　解释只有寥寥一句话，但是夕雾已经惊讶了。
　　“爆发10倍速度！我现在的速度是多少，230到260，提升10倍，那差不多7倍音速了！人能在7倍音速下活着吗？”
　　“不好，侵蚀加剧了，必须赶快离开这里。现在正好试试这个能力！”
　　思考完，夕雾发动了【瞬影突刺】。
　　轰！
　　她的脚下这棵树，现在已经不能称作树了，而是巨大的黑色尖刺，被瞬间震碎。
　　空气在一瞬间仿佛化为凝固的固体，然后被她的冲击撞到粉碎，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就像是深渊在咆哮。
　　接着这股巨大的反冲推力，夕雾在万分之一秒突破音障，并且在下一个瞬间不到就将音障远远甩在身后……
　　夕雾只有一个感觉：声音消失了！世界好安静！
　　从高空往下看，可以看见一枚钉子，一瞬间拉出了一条长达两千米的细线，已经到了暗红色妖力侵蚀的范围边缘。
　　细线高速移动的路径，空气竟然被挤开而形成了一个真空空腔。周围的空气现在才在大气压的作用下，如海水漫灌一样疯狂涌入这个空腔，发出呼啸的风声。
　　而先逃走的下泉精钢两人被她远远甩在了身后。
　　此时。
　　夕雾距离这片被妖力侵蚀的暗红色区域的边缘已经不足千米。
　　可就在这时，她的身子一顿，被一股极其恐怖的威压从空中拍下，艰难地落在一根异化的百米黑色尖刺上。
　　夕雾感觉自己在冰窟，浑身都笼罩着寒意，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那个大妖……彻底降临了！
　　仅仅只是降临，身上散发的气息，就直接将这方圆数千米的范围镇压，仿佛重力暴增了一百倍。
　　空间在哀嚎，大地在悲鸣，生灵在颤抖。
　　一股比之前更强的侵蚀如同黑斑一样飞速侵蚀着整片大地，不仅生物被波及，就连不是生物的无机物土壤，也开始变质，变成更诡异的东西。
　　“嗯~，这里还有人类。”那声音似乎对人类很敌视，“弱小的人类虫子，看见就烦，哼！”
　　就是这么微不足道地一个“哼”字。
　　这片天地的所有空气被瞬间抽空，然后再以秒速一千米的速度吹出。
　　只有核爆才能产生的恐怖冲击波，被这个大妖随手制造。
　　犁地……开始了！
　　超高速的冲击波将地表的一切，无论是深深扎根地下的黑色尖刺，还是地面的泥土岩石，全部被连根拔起。
　　高低起伏的丘陵被抹平成平地，尖尖凸起的小山包被整个吹飞。地面被刮了一层，露出深处红棕色的土壤。
　　仅仅只是气流高速运动，摩擦产生的高温，竟然高达数千摄氏度，瞬间将地面烘烤至焦黑，将树木点燃，将生物烧成黑炭，引发大火，刺鼻的焦味弥漫在四周空气中。
　　这些被妖力侵蚀的畸变动物，来不及逃窜，瞬间便被大火吞噬，它们似乎还在火焰中奋力挣扎着，最后却只能迅速崩散，化为灰烬。
　　夕雾感觉浑身都散架了，她被裹胁在泥土碎石等之中，被冲击波抛飞两万米。
　　以花光了所有生命点为代价，才保护了一条小命，最后落入山涧的湍流河流里，不知道飘向何方······


104 乖乖认命

　　“嗯哼~”
　　夕雾迷迷糊糊地睁开一双美眸，入目的是白色的轻纱，随风飘动美轮美奂。
　　她的目光转了转，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小楠木床上，床身、床栏还雕刻着精致的飞鸟花卉等纹路。
　　视线移开木床，观察房间，发现这个房间装饰精美，布局舒适，门前珠帘，窗悬轻纱，还有梳妆台等，应该是一个女子的闺房。
　　唯一让夕雾皱眉的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胭脂气味。
　　胭脂水粉她在鹰司家用过，也算熟悉，不过鹰司家的胭脂都是昂贵的花露胭脂，偏清淡、偏花香、偏舒雅，而这里空气的胭脂气味，侵略性强了很多。
　　“好累！”收回视线，夕雾感觉全身各处都涌来一股深深的疲惫感。
　　她试着催动真炁，结果一点真炁都没有，体内空荡荡的。
　　“这是怎么回事！？”
　　夕雾打开状态框，检查起来。
　　‘生命点：0’
　　‘状态：受伤中（身体的恢复力与残留异种高能因子的侵蚀达成平衡）。’
　　“异种高能因子，是妖力，难道说~”夕雾一惊，迅速将左手伸到眼前，纤细小巧的手掌莹白凝脂，骨节分明，一点也看不到被妖血腐蚀的狰狞伤口。
　　她又检查了一遍身体，发现没有异化后，长长地松了口气。
　　“在失去意识前，我用掉了全部生命点保命，没想到命保护了，但体内残留的妖力还没有被清除干净。不过，能活着就已经很好运了！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至于力量，等死几个人就好了。”
　　“而且那就是妖吗？！那种力量，这个世界原来这么恐怖的吗？可是，为什么人类还没灭绝？难道，人类中也有对应的力量。应该是这样，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类还没死绝。还有……天神院晴明。”
　　夕雾想起了那个大妖口中说的“天神院晴明”。
　　她先前还以为这是什么地名，现在想来，这很有可能是一个人名，一个把它打得逃跑的强者的名字。
　　又躺了一会儿，夕雾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来，随着她的动作，薄薄的被子从她肌肤滑落。
　　夕雾皱起眉头，因为她发现自己身上一丝不挂。
　　撕拉~
　　房间的门开了。
　　一个穿着露肩低胸鹅黄色和服的妙龄少女走了进来，她看上去十五六岁，身上和服面料极薄，材质像是现代的丝质睡衣，腰部系着一根黑色带子，在后背还打了个蝴蝶结。
　　下身很短，只到腿根，两条娇嫩雪白的大长腿一览无遗。
　　夕雾毫不怀疑这个少女走路快一点都会走光。
　　和这身性感挑逗穿着相搭配的是她艳丽妖娆的妆容，小嘴涂着艳红的唇脂，脸上涂抹胭脂，眼睛画着墨眉，十指指甲也涂抹成艳丽的红色。
　　她手上端着脸盆，看见坐在床上，上半身光溜溜地的夕雾，先是一愣，然后走过来笑道：“你醒啦！”
　　说着，她将水盆放在床旁边的凳子上，然后又出去了一趟，再次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条毛巾。
　　夕雾疑惑她为什么要拿两条毛巾回来。
　　这个少女也没有解释，开始搓洗毛巾，拧干后来到夕雾床边，二话不说就要掀被子。
　　夕雾紧紧抓住被子，阻止她的行为，羞红着小脸问道：“你干什么？”
　　虽然她在千春面前毫无顾忌，但那是因为彼此都很熟了，而在陌生人面前，她还是很腼腆害羞的。
　　舞萤看见夕雾羞答答的样子，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好害羞的，况且在这醉春楼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女人的身体。”
　　见夕雾依旧不放开被子。
　　她继续道：“姐姐从小到大，什么样的女人身体没看过。来，松手，不要让姐姐为难。”
　　然而，夕雾依旧无动于衷，说什么也不松手。
　　见此，舞萤干脆道：“这样好了，姐姐的身体也给你看。”
　　她说完，非常干脆地一拉腰带，身上那件单薄的衣服瞬间滑落，露出一具白花花的身体。
　　“你！你干什么呀！”夕雾人都傻了，绝美的小脸红到耳根，本能地扭过头去，但是又瞬间反应过来。
　　‘我为什么还扭头啊？不就是一个同性的身体吗……’
　　这样想着，她又将头转了回去。
　　只是倾国倾城的脸颊上，嫣红依旧，隐隐还有扩散的趋势。
　　至于芳心，一片混乱。
　　‘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这个少女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可以做到二话不说就脱衣服，没有一点羞耻心……’
　　“好啦，姐姐的身体你看了，现在松手吧。”舞萤这次拉开被子，夕雾稍微挣扎了一番就放手了。
　　然后她开始给夕雾擦拭身体。
　　一边擦，一边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夕雾。”
　　“夕雾啊，好名字，姐姐叫舞萤，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夕雾疑惑，什么叫‘以后有不懂的来问你’？我们是同事吗？
　　然而，舞萤继续道：“你昏迷的这两个月里，都是我每天帮你擦拭身体，给你喂食，清理排便等等，你今后赚了大钱，可要补偿我啊。”
　　“哈？？？”夕雾懵了，槽点太多，她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
　　“我昏迷了两个月？”夕雾微微意外。
　　“对呀。”
　　“这里是什么地方？”夕雾又问。
　　“这里是醉春楼啊，是整个府中城中最大的花楼！”舞萤的语气里还带着一股自豪。
　　夕雾听懂了所谓“花楼”是什么意思。
　　“那……这挣大钱是什么意思？”夕雾虽然隐隐有了预感，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问了出来。
　　“还能是什么意思~~”舞萤声音娇媚起来，在夕雾耳边吐了一口热气，趁夕雾不注意用毛巾扫了一下她的红毬，
　　顿时，夕雾浑身一颤，惊慌道：“你、你在做什么？！”
　　“现在，你知道挣大钱是什么意思了吧！”舞萤收回手，莞尔笑道。
　　“知、知道了。”夕雾的声音细若蚊呐，“但是~”
　　“但是什么？”舞萤看着她。
　　“但是，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不是、不是做这一行的。如果是治疗的费用，我以后会还你。”夕雾的声音酥软轻柔，显然刚才的刺激还未完全过去。
　　虽然她现在手无缚山之力，可只要死个人，有了生命点，立马就能重新回到宗师的实力。
　　到时候，想弄点钱财，只是轻而易举。
　　舞萤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十岁左右的绝美小美人胚子，这样天真幼稚的想法倒是和年龄很匹配。
　　“哈哈~，夕雾妹妹，刚进这醉春楼的女人都是这样的想法，但是你知道她们最后都怎么了吗？”舞萤卖了个关子。
　　夕雾怔了一下，神色凝重的盯着她，沉声道：“难道，都被杀了！”
　　这次轮到舞萤愣住了，她看着这个跌落红尘的绝美小仙子，古怪道：“你怎么会产生这么可怕的想法？怎么可能杀了啊？！”
　　不等夕雾回答，她继续道：“夕雾妹妹，你知道要让女人屈服是多么容易吗？”
　　“我知道。”夕雾点点头。
　　“呃……，你知道？”舞萤一噎。
　　“嗯，我知道。”夕雾认真地点点头。
　　作为一个经过前世信息爆炸时代洗礼的人，什么满清十大酷刑，中世纪二十大毁灭人性残酷刑罚……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人没有做过。其中用来对付女人的，就更多了，都被玩出花来了。
　　舞萤见夕雾不似说谎，于是道：“既然你知道，那就乖乖认命吧，免得白白吃一番苦头。”
　　.
　　.
　　.
　　PS：一点小挫折，坚决不虐主。(ᕑᗢᓫ∗)˒


第二卷

105 契约（刷新一下）

　　夕雾沉默。
　　舞萤以为她无法接受现实，也是，要是她有这么漂亮，肯定也不能接受流落风尘的命运。
　　但，这都是命，就算不愿意，也无法改变。
　　舞萤甜甜一笑，安慰道：“你也不用担心，做我们这一行的，虽然名声不好，但是吃得饱饭，穿得、穿得好，还有大房子住，有什么不好的。”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凝视着夕雾：“而且，你和我们不同。你是来享受男人宠爱的，你会成为花魁，相信姐姐的眼光，姐姐见过的女人无数，但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漂亮的。”
　　“姐姐为什么做了游女？被逼的吗？”夕雾突然问道。
　　“我？我是自愿的。”舞萤毫不忌讳，“我家里穷，遇到旱灾，为了活下去就来做了游女。
　　当了游女后，我才发现这没什么不好啊，有吃的，有住的，虽然穿得不多，但也不会被冻到，和以前的生活比，简直就是神仙日子。”
　　“是吗。”夕雾不置可否。
　　这时候，舞萤也给夕雾擦好了身子：“总之，安心待在这里，不要乱想，更不要想着逃跑，姐姐这么多年，见过十几个试图逃跑的女子，她们最终……哎，不说这些了。
　　你继续休息，我先走了，渴了的话，茶水就在桌子上。
　　有什么其它事的话，去外面随便找个人说出我的名字。”
　　舞萤把毛巾放进脸盆，准备离开。
　　“等一下，有什么衣服穿吗？”夕雾说道。
　　“衣服啊，你不多休息一会儿吗？”
　　“不了，我想起来走走。”夕雾道。
　　“那好吧，等姐姐一下。”
　　舞萤放下脸盆，离开房间，片刻后才回来。
　　手里拿这一件大红色为主色调上面绣着各种花卉的鲜艳衣服，递给夕雾。
　　夕雾接过一看，这一件虽然不短，但是领口却开了一个很深的“V”字领口，而且布料类似前世睡衣，质地丝滑，但非常单薄。
　　“这是外衣吧，没有穿在里面的衣服的吗？”夕雾眉头微蹙。
　　“没有，醉春楼里的衣服都是这样。”
　　“那，多给我几件吧。”夕雾退而求其次。
　　“不行！”舞萤脱口拒绝，认真解释道，“只有一件。这是醉春楼的规矩，醉春楼的游女只能穿一件衣服，或者……”
　　舞萤没有说完，但夕雾已经知道她后面要说什么。
　　她暗叹了一口气：‘还真是花楼风格啊。’
　　夕雾最终还是穿上这件衣服，这件衣服虽然像极了前世的情趣服，但是材质却非常高级，穿在身上，精致细腻，丝滑柔顺。
　　“舞萤姐姐，你知道我之前的衣服去哪里了吗？”夕雾穿好衣服后，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是听妈妈的吩咐才来照顾你的，那时候你就是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
　　“这样啊，谢谢你。”夕雾道。
　　掉了就掉了吧，反正就两把剑而已，以后再去抢一把就行了。
　　舞萤又嘱咐了夕雾几句，然后穿好衣服，端着脸盆出了房间。
　　离开房间后，她走到过道拐角，在一个穿着花枝招展的中年妇女躬身行了一礼，然后娇俏道：“妈妈，我都按照你的要求说了。”
　　“那丫头有什么反应？”杏娘问道。
　　“嗯……”舞萤沉吟了一下，继续道，“夕雾妹妹没有大哭大闹，也没有寻死觅活，看性子，也是柔和温顺的那种。
　　妈妈你好生给夕雾妹妹讲讲道理，动动感情，她应该会接受现实。”
　　“好好！乖女儿，我就知道在所有女儿中，只有你是最贴心的。”
　　“妈妈，这都是女儿应该做的。”舞萤道。
　　风韵犹存的杏娘又画了几张大饼后，然后道：“……好了，你先去吧。”
　　“妈妈，我先走了。”舞萤笑着离开了。
　　等她走后，杏娘带着两个婆子来到夕雾房间门口。
　　两个婆子拉开房门，杏娘踏步走了进去，就看见一个仙姿绝色的小美人胚子端坐在桌前，静静地喝着茶水。
　　虽然她早就见过昏迷时的夕雾，但现在看见活着的夕雾，依旧让她眼睛精光闪闪，仿佛看到了什么宝藏！
　　“好！好！好！不愧是我花了一个金判让渔民从江里捞起来的极品货色！”杏娘围着夕雾转了三圈，连连称道。
　　夕雾黛眉紧蹙，她很不喜欢这样被人当一个物品看待。
　　“就是你救了吗？”夕雾灵动稚嫩的声音，仿佛珠玉落地，清冽中不带任何语气。
　　“诶~，乖女儿，干嘛这么客气，来，叫声妈妈，今后我们就算一家人了！”杏娘长着鱼尾纹的脸上，露出一个仿佛春天太阳般和蔼可亲的笑容，直接从身后抱住夕雾。
　　如果是不知情的人，只怕会毫不怀疑地相信她真的是夕雾的母亲。
　　夕雾被她身上那股一股浓浓的脂粉气味熏得直皱眉头。
　　她本想起身，挣脱掉这个老女人的拥抱。
　　虽然现在体内没有真炁，但是27点的体质毕竟摆在那里，就算被妖力侵染削弱了很多，但也相当于一个普通成年男子的水平，制服一个老女人还是能办到的。
　　可夕雾终究没有动手，一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二是现在的自己，可打不过这楼里的专业打手。
　　万一她动手了，结果却没有得逞，对方老羞成怒把她杀了，那她真是亏得连裤衩都没了。
　　思考了一番，她还是决定静观其变，等待时机。
　　于是便没有挣扎，仍由这个老鸨身上浓浓的脂粉气味熏着。
　　夕雾粉唇轻启，语气冷清：“你松开我，我才不吃你这一套。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欠你的救命之恩也会还你，但绝不是以认你做母亲的方式！”
　　杏娘听闻夕雾的话，松开她，怔怔地盯着夕雾看了几秒。
　　直到夕雾被盯得不自在了，才赞叹道：“你可真可爱啊，乖女儿！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妈妈也把话挑明了，妈妈不会放你走的，妈妈会把你培养成全天下男人都为你痴狂的女人！”
　　“你这样是拐卖人口，你就不怕官府制裁吗？”夕雾嗔怒道。
　　“官府？呵呵~”杏娘笑了，眼神清冽的直视夕雾，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这醉红楼背后的靠山就是官府。
　　再说了，我花钱将你从江里救起，又花费无数昂贵的药材将你治好，这些钱你能还我吗？”
　　杏娘理直气壮道。
　　通过她这两个月的打听，没听说有什么大家族的女儿走丢了，而且，府中城也没有任何关于夕雾的寻人启事。
　　知道这两点就够了，至于夕雾是家里遭强盗了，还是走丢了等等，她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夕雾顿时一滞，她诧异地看向这个老鸨。
　　这简直颠覆了她对老鸨的固有印象，老鸨不都是心狠手辣、为富不仁、残酷无情的人渣吗？
　　但现在却是给你讲道理，讲恩情，偏偏她还无法反驳。
　　夕雾内心纠结了一番片刻后，贝齿紧咬说道，“这些钱我以后会还你的。”
　　她准备去偷去抢，反正嫖客的钱不就是给女人的。
　　“以后？呵呵呵~，你去问问这天下间哪有这样做生意的。”杏娘说完，见夕雾沉默不语，知道时候到了。
　　于是拿出一份卖身契，摆在夕雾面前，温和道：“妈妈也不会故意为难你，只要你在我这里做五年。”
　　“对了，你今年多大了？”她问道。
　　“十岁。”夕雾回答。如今两个月过去了，她已经十岁了。
　　“十岁啊，算上训练的两年时间，你还需要干满三年，等你到了十五岁，正是风华月貌的时候，我们两清。
　　到时候你想干嘛干嘛，想去哪里去哪里。
　　怎么样？妈妈这个要求不过分吧，你人生最黄金的二十年，妈妈只要其中的五年就好了。
　　你出去这条游女街问问，谁有妈妈我这么好的心？”
　　.
　　.
　　.
　　PS：一点小挫折，坚决不虐主。ჰჰჰ❛‿❛ ჴჴჴ


106 花雉

　　‘看，看个鬼啊。’夕雾心里吐槽。
　　谁会傻得相信老板口中的承诺，资本家地主老爷的善良？
　　信了就是煞笔。
　　夕雾心里始终保持警惕。
　　那张契约她也没有看，她在思考怎么恢复实力。
　　‘也不知道千春现在在哪里？有弘文皇子照顾的话，她应该安全吧。’
　　“你这里治安好吗？”夕雾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哈？”饶是杏娘劝娘为娼几十年，也算是见过无数良家妇女里心思的江湖老手，此时也愣住了。
　　“什么……意思？”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新问了一句。
　　“我说，你这里安全吗？有没有经常死人之类的。”夕雾直言不讳。
　　此言一出，杏娘脸色一变，不仅是她，还有她身后两个婆子，都变了变脸色。
　　但转瞬之间，杏娘就又从新变得正常起来，讪笑道：“哈哈~，怎么可能死人。你去这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问，要论安全程度，这游女街中我们醉春楼敢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夕雾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样子，立刻明了，这里治安一定很差。
　　想想也是，这种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地方，怎么可能和平安宁。
　　“你救我的时候，有看到我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吗？”夕雾又问。
　　杏娘眼眸深处浮现一抹一闪而逝的精光，摇摇头：“没有啊，我发现你的时候，你手上什么有没有，只有一件破破烂烂的男装，后面给你治疗的时候，扔掉了。”
　　“哦。”夕雾淡淡道，她又指向这份契约，“这契约我签也可以，但是得加一个条件。”
　　杏娘一喜，迫不及待地问道：“好说好说，你想要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我还了我的治疗费用，我们就两清。”夕雾语气坚定。
　　杏娘面露失望之色，看着夕雾坚定的眼神，沉默了良久，才缓缓说道：“十万两。”
　　“十万银子……可以。”夕雾知道对方一定会抬价，不过十万两银子，也不算太过分。
　　然而，杏娘摇摇头：“是十万两黄金。”
　　夕雾：“……”
　　良久。
　　夕雾唇角微扬：“你不同意就直说，没必要拐弯抹角的狮子大开口。”
　　“乖女儿，你知道自己的价值吗？”杏娘温柔地看着夕雾，和颜悦色地解释道，“你今后会名扬天下，会有无数大人物愿意给你赎身。
　　十万两黄金，也是妈妈想和你结个善缘，才往小了说的。
　　而且啊，也只有女儿你才有这个待遇，要是其她女子，妈妈可不会跟她讲条件。”
　　夕雾面上安静，心里却在大骂：‘这个老油条！明明要卖我，还愣是于情于理说得自己吃了多大亏似的，而且……为什么我心里还有点小开心？’
　　夕雾赶紧摇摇头，把杏娘的甜言蜜语抛在脑后。
　　“乖女儿啊，你要知道……”
　　“停！你别说了，我签。”夕雾说着。
　　她打定主意，先在这里恢复好伤势，然后就离开。
　　‘本来还想还你钱的，但既然你自己贪得无厌，那就不怪我了。’
　　杏娘闻言，深怕夕雾反悔似的，二话不说就拿起夕雾的一根青葱食指，在印泥上摁了一下，然后迅速在卖身契上画押。
　　夕雾看着杏娘那欣喜若狂的表情直发怵，心里吐槽：‘至于吗~’
　　她对这什么卖身契看得很淡，这所谓的卖身契，只能困在毫无力量的普通人，根本束缚不了她。
　　杏娘捧着夕雾的卖身契，仿佛捧着什么稀世至宝，脸上笑意不绝。
　　良久。
　　她将这份卖身契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然后笑意吟吟地盯着夕雾。
　　只不过这次，夕雾明显感觉到她的态度不再那么热情了。
　　“好女儿，我们今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会是妈妈最宝贵的女儿！但是~”她顿了顿，声音沉了沉，略带严肃道，“但是你也不能恃宠而骄，妈妈不会放松对你的训练，妈妈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的底子太好，但这女人啊，光有底子还是不够的……”
　　夕雾听她一阵巴拉巴拉地说着勾引男人的心得。
　　听得十分认真。
　　因为这里很多话都超出了她的认知常识。
　　比如，男人喜欢妩媚妖娆的狐狸精？
　　错，男人喜欢的是外表清纯无比，但身材和内在下流风骚的狐狸精。
　　又比如，柔肤弱体、多病多愁的女人能勾起男人的保护欲？
　　错，是表面柔柔弱弱，但内在却坚强无比的女人才能让男人欲罢不能。
　　等杏娘说完后，都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了。
　　“……乖女儿，你跟我来，我给你找个师傅。”
　　杏娘起身示意夕雾跟她来。
　　夕雾也没拒绝，出门的时候，发现这里给女人的鞋子，只有木屐，而且鞋底非常反人类，是一个倒置的椎体，高约一分米，椎体与地面接触的面积非常小，女子穿着它踩在地上非常不平稳。
　　“只有这种鞋子吗？”夕雾蹙眉。
　　“乖女儿，这条街上所有的游女都穿这样的鞋子，你还是要尽快熟悉才好。”杏娘一边说一边等着夕雾穿鞋子。
　　夕雾穿好鞋子，出了门，第一次看见屋外的场景。
　　她这才发现自己是在一栋庞大建筑物中的一栋高耸阁楼里，阁楼高八层，中间中空，下面大，上面小，类似阶梯状的金字塔形状。
　　她所在的是第六层，这里的一整层只有四间屋子，呈四方形分布，一个方向一间，房间外面的走道还有栏杆围着。
　　她们现在要去的就是正对面的那间屋子。
　　“花雉，妈妈进来了！”杏娘在门外说了一声，然后才拉开门，走了进去。
　　夕雾跟在她身后，一进屋，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和墨香扑鼻而来。
　　扫了一眼房间里的布置，有些惊讶，这完全不像一个伎女的房间。
　　屋里的墙壁上挂着书法字画，书架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满了藏书，窗边还有专门挂着各种毛笔的架子，地面上散落着好几幅墨迹未干的书画，唯一有点女儿家气息的或许就是那角落摆放着铜镜的梳妆台了。
　　在房间里面，一个美貌女子正端坐在镂空雕花的案台前，拿着毛笔认真写字。
　　这是一个充满书香气息的女子，透露一股浓浓兰心蕙质气质，如果不是身上那件单薄开叉的和服过于嬴荡，说她是一位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没有人会怀疑。
　　“乖女儿，又在写字啊，白天也不知道好好休息。”杏娘走向花雉，关心道。
　　花雉头也不抬，清冷的声音带着不满，说道：“又是哪家少爷托你过来的？”
　　“你这孩子，妈妈难道就不能关心你吗？”杏娘讪讪道。
　　“关心……，哼。”花雉冷哼着抬起头，看向夕雾的刹那，愣了一下，然后视线转向杏娘，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这位就是那个一直昏迷的妹妹吧，看样子已经被你成功骗到手了，就像当初的我一样。”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知道你在恨妈妈阻止你和那个三土翔在一起，但妈妈那都是为了你好，妈妈阅人无数，什么样的男人没看过，那个三土翔绝对不是你的良~”
　　“够了！”花雉清冷的面容带着一丝怒意，“你如果就是来说这件事的，那你可以走了。”


107 同乡

　　杏娘一改之前的和气神色，冷声道：“乖女儿，妈妈疼你，可以容忍你的一些小性子，但是，这可代表妈妈让你无法无天了。
　　你说说看，你已经多少天没有接客了？你每天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要花钱的，妈妈也不说你每天接客，但十天一次，不过分吧。还是说，你想去一楼做最下等的端女？”
　　花雉听到“端女”二字，脸色苍白，轻咬着红唇，秀丽清冷的面容上，透着淡淡的悲切。
　　端女是最下等的游女，每天晚上不仅接大量的客，白天也还要劳作，高强度的日夜辛劳下来，往往二十几岁就年老色衰，彻底废了。
　　流落风尘，哪怕做到她这样的名伎，也终究是表面光鲜亮丽，实际上身不由己。
　　老鸨对你和颜悦色，是愿意给你面子，而不代表你真的有那份面子。
　　就比如现在，老鸨一句话，就能把你打落凡尘。
　　杏娘见花雉态度软和了下来，知道敲打到了，而且……她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夕雾，知道杀鸡儆猴的目的也达到了。
　　“乖女儿，妈妈也不是要为难你，你已经闲了十天了，该接客了，已经有人点了你，晚上好好准备一下。”杏娘说着，又转向夕雾，态度和蔼起来。
　　“你还没有艺名吧？”
　　“用夕雾这个名字好了。”夕雾说道。
　　“夕雾，也行。”
　　杏娘说着，然后把夕雾推给花雉：“我就把夕雾交给你，你可要好好教她。”
　　花雉扫了夕雾一眼，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杏娘又嘱咐了几句，就带着两个婆子走了，留下夕雾和花雉独处。
　　两个倾国倾城的美人独处一室，整个屋子都香艳了几分。
　　正当夕雾尴尬的时候，花雉问了一声：“识字吗？”
　　“认识一点。”
　　花雉闻言，诧异地看向夕雾：“你是遭家族连累还是被拐卖……算了，反正不管出身如何，到了这里都一样。”
　　花雉自顾自地说完，起身来到书架拿了一本书递给夕雾：“从第一页开始读，有什么不认识的字可以问我。”
　　“嗯。”夕雾好奇地打开看，发现是一些很常见的日常用语，只不过每一个字上都标注了发音的注意事项。
　　然后，两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坐在案台前，一个写字，一个读书。
　　“这里要停顿了一下，听我念一遍……”花雉时不时地打断夕雾，并亲自演示。
　　“这里音调要高一点，说话不要那么急……”
　　……
　　读书非常枯燥，夕雾偷偷瞥了一眼花雉书写的内容，很短的句子，似乎是所谓的俳句，瞬间便没了兴趣。
　　毕竟霓虹所谓的俳句在她看来就是古代的现代诗，比如说：
　　“我知道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然而，然而。”
　　又比如：“故乡啊，挨着碰着，都是带刺的花。”
　　夕雾收回目光的时候，正好对上了花雉投来的目光。
　　顿时，她尴尬地拢了拢一头青丝，嘴角含着笑靥，偏过小脑袋继续读书。
　　“怎么了，你看得懂俳句？”花雉问道，语气带着股傲然。
　　毕竟俳句这种东西在霓虹相当于诗歌，而女子中懂这个的极少。
　　夕雾连忙摇头：“看不懂。”
　　看着夕雾诚实的样子，她对夕雾的感官好了许多。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不教你衾枕欢娱的技巧，反而教这些枯燥乏味的言语顿挫？”
　　“没有，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呀。”夕雾回答，她又不是色娘，谁喜欢那什么衾枕欢娱了。
　　花雉自顾自地解释：“在客人面前，我的一切举止言谈、应对、进退、一颦一笑……都有严格的要求，你的声音很好听，但也只是好听，想要勾动男人的心弦，还需要学习。
　　至于衾枕欢娱之事，我一向觉得这种事情我教你，不如你自己去看。晚上的时候我会接客，你就待在那边柜子里看就好了，先从了解男女之事开始。”
　　“啊？！”夕雾一怔，小脸微红，“你......那个，你让我看，你都不害羞吗？”
　　“看来你已经懂了男女之事，那就方便多了，晚上能学到什么就看你自己了。”花雉斜了一眼夕雾，脸上浮现一抹温馨的回忆，说道：“为什么要害羞，翔君曾说过‘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我们女子正如这莲花，只要……”
　　啪！
　　夕雾猛地合上书，粉嫩雕琢的绝色小脸，神情惊骇。
　　她前世就算没有上过学，也知道爱莲说啊。
　　‘这分明就是前世的《爱莲说》，难道说，除了我以外，还有人重生了？’
　　花雉看着夕雾大惊失色的样子，笑道：“你感受到翔君的才华吧！这种就算你听不懂，但在听到的一瞬间，灵魂就会战栗的惊世才华！”
　　花雉的眼眸含情脉脉，情意绵绵。
　　“这句话……是那个什么翔君说的？！”夕雾问道。
　　花雉痴迷道：“嗯。翔君来自京都咸宜园大学堂，出身名门，虽然暂时怀才不遇，但我相信以他的才华横溢，一飞冲天只是迟早的事，而就是这样的翔君却不嫌弃我的身份……”
　　夕雾愣神地看着陷入爱河无法自拔的花雉，心里吐槽：‘看来自己这个同乡过得挺不错啊。随便抄抄诗词，分分钟走向人生巅峰了！’
　　她心里升起了几分幽怨，人与人之间命也差得太远了，凭什么他是小妾开局，而自己是血崩开局？
　　夕雾也不是没想过抄诗词，但她一个女子，“才女”的名声并不会给她带来什么好处，只有祸端。
　　她又旁敲侧击了一番那个三土翔的信息，可是花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没有再说三土翔的事。
　　时间到了中午，夕雾离开了这里。
　　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她看见了下面第五层走廊里的舞萤，她旁边还有一个妙龄少女。
　　夕雾朝她挥手，舞萤看见后，和旁边的少女说了几句，然后来到了六楼。
　　“怎么了？哦，是吃饭吧。”舞萤看了夕雾的门口，抱怨道，“这些小厮真是的，明明跟他们说过的。算了，你和我一起吃吧。”
　　吃饭的时候，舞萤询问夕雾的情况，知道她在花雉那里学习，于是说道：“是她呀，那个臭屁女人，不就是会写什么所谓的俳句，搞得自己多高人一等似的。
　　不过，她拿捏男人确实有一套，这府中城好多男人都迷恋她。
　　夕雾，你可以学她的优点，但可千万不要学她的缺点！”
　　“什么缺点？”夕雾吃着午饭。
　　醉香楼的里的饭菜非常的素淡，菜只有一点点盐，一点点油，近乎没有，肉有一小块，同样如此，而且，摄入的量严格规定，连米饭都不能多吃。
　　“我们学习琴棋书画是为了什么呀？”舞萤反问。
　　夕雾本想说：“当然是为了丰富自……”
　　然而，舞萤提前一步说道：“当然是为了勾引男人，而花雉读书把脑子读傻了，整天都相信什么所谓的精神知己。呵呵~，来花楼的男人是来找什么所谓的知己的？
　　可偏偏花雉那个傻瓜相信，结果啊，她爱上了一个从京都流浪过来的落魄书生，两人过了一夜，她就认定那书生是她的知己。
　　然后，她竟然把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所有钱给那个书生，让他给自己赎身！”
　　“哈？”夕雾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浓浓的八卦之魂被勾起，“后面怎么样了？”
　　舞萤冷哼一声：“还能怎么样，都过去十天了，我看啊，那个男人肯定跑了，毕竟有了那么大笔钱，什么良家妇女娶不到，为什么要娶我们这些的游女啊。”
　　说完后，她又补充了一句：“你可别跟妈妈说啊，妈妈都不知道她把钱全部给那个书生了，要是知道了，估计得气死。”


108 接待（4K)

　　时间到了晚上。
　　整条游女街都活了过来。
　　夕雾拉开窗户的帘子，入目的是一条百米宽的大河，河水幽幽，上面排满了灯火通明亍亍而行的画船，就是和风般的画舫。
　　河的对岸是鳞次栉比的房屋建筑群，点点灯火如星罗棋布地排布，一直延绵到视线尽头，消失在黑色夜幕中。
　　天空明月高悬，但依旧敌不过地上千千万万灯火烛光聚在一起的通亮。
　　尤其是她所在的这条游女街，无数花楼、游女屋，游女楼、妓楼、见世等等比肩而居，向左右绵延不知多远，侧目望去，整条街烛火灯笼的光芒能将天空的云朵照映成暗红色。
　　夕雾还没出门，就已经听见楼下传来的夜宴笙歌，丝竹管弦之声。
　　不过，她现在的注意力却放在了阁楼第八层的屋顶翘角。
　　那里站着一个怀中抱剑的男人，体型修长，面容消瘦，还瞎了只眼，剩下那只右眼里也饱含沧桑。
　　他的气质深沉，带着淡淡的忧伤，仿佛在缅怀，仿佛在追忆。
　　夕雾看见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就是……网抑云。
　　这是个有故事的男人，夕雾的小脑瓜里就脑补这人老婆被杀、老婆跟别人跑了、发现老婆生的孩子不是自己的……种种狗血场景。
　　然而，如果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吸引夕雾的注意。
　　让夕雾侧目的是他的实力。
　　这个浑身丧气满满的中年大叔，居然是一位归一境界的强者。
　　夕雾询问舞萤后才得知，他叫浜名卫，是醉春楼的保镖之类的人物，她来醉春楼的时候，那个男人就已经在了。
　　因为有他在，所以没有人敢来醉春楼闹事。
　　至于更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不过舞萤说花雉可能知道。
　　因为花雉和她这样半路出来的游女不同，花雉是两三岁的时候，因家族获罪而被卖到了醉春楼，算是醉春楼的“元老”了。
　　此时，浜名卫察觉到了夕雾在看他，向夕雾投来冷冷的目光，毫不掩饰对夕雾的厌恶。
　　这更加深了夕雾对他的好奇，因为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讨厌自己的男人。
　　夕雾收回目光，关上窗户，尝试了一下运炁，还是石沉大海。
　　体内产生的真炁，一瞬间就会被那股附骨之疽般的奇异能量消耗。
　　实际上，她的体内每时每刻都在产生真炁，但是这些真炁一产生就会被那股附骨之疽般的妖力能量消磨干净，两者达到了平衡。
　　妖力这种能量的品质太高了。
　　真炁如果是棉花团，那妖力就是铅球。
　　尝试几番无果后，夕雾也熄了心思。
　　从菖蒲泡水的浴桶里沐浴完毕后，她穿上一件熏香过的薄衣就出了房间，来到对面花雉的门前。
　　拉开门进去，就看见花雉坐到梳妆台前梳妆打扮。
　　花雉也没有理她，而是自顾自地化着妆。
　　自从上午夕雾有意询问三土翔的小动作被她发觉后，她对夕雾的态度便不咸不淡起来。
　　夕雾能够感受到花雉对自己的疏离和淡淡的警惕。
　　真应了那句话：塑料姐妹花，感情豆腐渣。
　　夕雾有事想问，便上去主动帮忙。
　　游女街的游女一共有五个等级，从高到低依次是太夫、格子、局、端、流莺。
　　整个游女街，大夫只有十几个，至于更上面的花魁，一个都没有。
　　花雉作为醉春楼的头牌就是太夫，按照太夫的待遇，她本来应该配一名贴身婢女的，但是因为她十天不接客，婢女被撤走了。
　　夕雾现在是花雉的半个徒弟，也相当于半个婢女。
　　只是，夕雾哪里会梳妆打扮。
　　她的妆容一直都是千春包办的，她会的只有一个：永远的单马尾。
　　而就是这唯一会的单马尾，还和自己的气质一点都不匹配。
　　夕雾身上没有巾帼女子的那种英气，只有柔弱女儿家的弱柳扶风，我见犹怜。
　　这也是她女扮男装能被人一眼看穿的原因。
　　花雉被夕雾的笨手笨脚“折磨”一番后，都有点怀疑夕雾是不是故意在报复她。
　　“你先停下，需要搭把手的时候，再叫你。”花雉说道。
　　“哦。”夕雾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花雉独自梳好了发髻，坐在铜镜前，脸上均匀地涂抹上淡淡的粉脂，细心衬饰插上银篦。
　　她最后站起身，用一条流云纱苏绣腰带，拦腰束住极柔极薄的和服，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玲珑巧致的身材，让夕雾在身后系上一个蝴蝶结，最后还带了一个白纱面纱，才算是大功告成。
　　这妆容并不艳丽，但是却能非常好的衬托她的书香气质。
　　夕雾却有些看不懂了，花雉不是讨厌接客的，怎么还盛装打扮起来？
　　‘女为悦己者容，难道今晚~’夕雾小脑瓜灵光一闪，今晚是不是那个三土翔来找她。
　　作为醉春楼最顶尖的三大头牌之一，花雉是有自己选择恩客的权力的。
　　整条游女街上，比她更高地位的只有花魁。
　　然后，现在的游女街上是没有花魁的，实际上，已经是十几年没有花魁了。
　　因为花魁花魁，是百花的魁首，要力压群芳，而且是碾压；否则，只是超过其她众美一点点，根本无法服众。
　　于是，游女街宁愿没有花魁，也不会宁缺毋滥。
　　然而美人美到一定程度，想要更进一步，难如登天。
　　"好漂亮啊！"夕雾忍不住称赞道，“如果我是男人，我都忍不住要拜倒在姐姐的石榴裙下了。”
　　“这妆容可是我花了半个月才学会的，是我的得意之作。”花雉微笑抿唇，显然很是受用。
　　她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被夕雾这样美丽的同性夸赞，想不开心是不可能的。
　　“可是姐姐为什么要戴面纱呢？”夕雾接着道，“摘掉不是更漂亮吗？”
　　“男人喜欢层次感，太过轻易看到的东西，他们才不会印象深刻。”花雉敦敦教诲，“以后夕儿妹妹也要时刻戴着面纱，你的底子很好，戴上面纱后，只怕会让那些男人望眼欲穿！”
　　“姐姐不要取笑我了……”
　　“谁叫你先取笑姐姐的！还说什么如果自己是男人……”
　　两个靡丽妖冶小妖精开始商业互吹。
　　只是花雉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三土翔喜欢她戴面纱的样子。’
　　最后，夕雾问出了自己的目的：“花姐姐，你知道那个整天站在楼顶的男人是怎么回事吗？”
　　“他啊~，一个武夫而已。整天站在屋顶，也不怕哪天脚滑摔死了。妹妹怎么问起他？”花雉语气中带着不屑。
　　“没什么，就是他总是偷窥我，而且他看我的眼神，明显是讨厌我，可明明我都不认识他。”夕雾道。
　　“他不是要看你，而是要看你的那间屋子。”花雉解释道。
　　“屋子？！屋子有什么好看的？”夕雾疑惑道。
　　“十几年前，上一届花魁静姬就住你现在的房间。”
　　“啊？！”夕雾大吃一惊。
　　“所以，你知道妈妈对你寄予的期望了吧。”花雉敦敦教诲道。
　　夕雾只是低头。
　　花雉继续说道：“那时候，静姬和那个男人相爱，同时，那个男人的主公也喜欢静姬，想纳静姬为妾，结果，你猜怎么着？”花雉看向夕雾。
　　夕雾想了一会儿，回答道：“静姬不想他为难，所以自杀了？”
　　“呵呵~”花雉冷笑一声，“那个男人把静姬让给了自己的主公，后来静姬嫁过去后抑郁寡欢，没过多久就死了，从那以后，他就经常来这里当免费的打手。”
　　花雉说完后，又开始教育夕雾：“夕儿妹妹，今后你选择男人的时候，一定不要选这群武夫，他们不值得。”
　　“哦~”夕雾点点头，不置可否。
　　“好了，客人要来了，你把这个喝了。”花雉倒了一杯酒，递给夕雾。
　　“这是……什么？”夕雾接过酒杯问道。
　　“能帮助你学习的东西。”花雉催促道。
　　夕雾喝了下去，酒的浓度很低，还有点甜，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感觉。
　　见夕雾喝下后，她让夕雾藏进柜橱里。
　　“你就在这里看我怎么做的，好好学习，但是切记，一定不能发出声音！”她嘱咐完后，就拉上柜橱的门，留了一条缝隙。
　　夕雾躲在里面差不多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房间外面就传来了杏娘的声音。
　　“乖女儿，泰圆大人来了。”杏娘说完，也不等花雉回答，就拉开门邀请泰圆进去，“泰圆大人，请进。”
　　“嗯。”一声低沉的男人声音响起。
　　夕雾听见“泰圆”，顿时知道他不知道自己想见的老乡。
　　不过，她也好奇泰圆长什么样子，但是因为角度的问题，她看不到门口。
　　等他走到屋中间之后，夕雾看清了。
　　这个男人看上去四十多岁，大腹便便，长相一般，眉梢上翘，带着几分狡猾精明的男人，身上穿着一件锦衣纹付羽织袴。
　　夕雾疑惑花雉怎么会选一个这样的客人，还特意为他盛装打扮？
　　她看向花雉，发现花雉的双眸也闪过一抹诧异，不过很快就隐没消失，恢复成那种平平淡淡的表情。
　　泰圆满生进来后，两只老鼠般的细小眼睛就被那个端坐在案台后面的，轻衣薄裳，肌肤胜雪，文静之中带着诱惑的美人所吸引。
　　“泰圆大人好好玩，我先走了。”杏娘很是识时务地转身离开，离开前还特意瞥了壁橱一眼。
　　看来她是知道夕雾在里面了。
　　杏娘走后，还特意关上了门。
　　书香幽室里，一时间只剩下夕雾、花雉和泰圆。
　　泰圆满生早就把持不住了。他大跨步过去，粗暴地将花雉拦在怀里，嗅着她身上的幽香。
　　花雉开始挣扎起来，但是她一介女子又怎么可能是泰圆一个成年男人的手。
　　“大人，请自重！”花雉只好妥协道。
　　她在选客人的时候，发现了一句非常惊艳的诗句，顿时知道这是只有翔君才能做出的传世之作。
　　她还以为是三土翔化名而来，所以才盛装打扮，结果没想到是个陌生人。
　　“花雉小姐，你知道我想见你一次有多难吗？”泰圆满生故作抱怨之色。
　　花雉撇过头去，沉默不语。
　　泰圆满生嘿嘿奸笑两声，然后俯身到花雉耳边，悄声说了什么。
　　花雉红润的脸庞几乎是瞬间勃然变色，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这是谁告诉你的？不！你把翔君怎么了？！”
　　“花雉小姐，别担心，我可没有把他怎么样，是他请我来带你走的。”
　　“是翔君，翔君果然没有忘记我们约定！”花雉恍然大悟，心中顿生感动，双眸隐隐有湿润之色。
　　喜极而泣！
　　十天时间，她这十天来，每一天都担惊受怕，虽然她相信翔君不会欺骗自己，但是翔君迟迟不来，也让她担心翔君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每天只能不断地写字，写到手臂抽筋，写到筋疲力竭，麻痹自己的神经，麻痹自己的心，才能缓解心中的忧虑。
　　现在，自己的坚守终于要成功了，内心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期望，就像吃了蜜一样甜。
　　“翔君让你来赎我的，我们现在就走吗，等等，我要收拾一下。”花雉心花怒放，暂时忘记了自己还在另一个男人怀里。
　　泰圆满生却突然一盆凉水浇下来：“花雉小姐，不是的，三土君不是让我来赎你。”
　　花雉欢欣雀跃的脸上突然僵在那里，全身活力仿佛一下子被抽干，成了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偶。
　　良久，她才艰涩道：“你不是替翔君来给我赎身的，那你是什么意思？”
　　“三土君拿到你的钱后，就紧锣密鼓地筹备赎身事宜，但万万没想到，他突然遭到不明人的袭击，不仅身上的钱被抢光了，自己还差点丢了小命，但他依旧没有忘记与你的约定，于是找到了我，我本来就欠他一个人情，于是就答应了。”泰圆满生郑重其事道，那严肃的模样，仿佛刚才猥琐下流都是幻觉。
　　花雉又开心起来。知道自己误会了翔君。
　　可随即她又担忧起来：“可是，你怎么带我离开？游女街是封闭的，四面不是河流，就是栅栏和高墙，只有大门是出入口，还有专门的士兵放哨。除了赎身之外，还能怎么出去？”
　　花雉从有记忆以来，就生活在这里，从来没有出过这条街。
　　经过她十几年的生活经验，能从游女街出去的女人，只有两种，一种是被赎身了；而另一种，就是死了。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真真正正的内气境呼吸剑士！”泰圆满生拍拍胸脯，自豪道。
　　然而，花雉只是迷茫：“剑士又能怎么样？你能打赢上百人的士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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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天赶了一天的路，人都快麻了，所以更的晚了些，抱歉。

109 逃走

　　此话一出，泰圆满生面露古怪之色，问道：“你知道呼吸法吗？”
　　“呼吸法？”花雉茫然，“是剑法吗。知道啊，奴家看过好多流派武士的剑法，有什么直心影流、无住心剑流、两剑时中流还有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这些剑术是厉害，但是也打不过人多啊。”
　　泰圆满生怔了一下，然后恍然：自己还是高看了这个伎子。
　　能把呼吸法修炼到高深的人，实在太少了，而这些高手，怎么可能在一个伎子面前展示实力。
　　再加上，这游女街在羽前家族地盘上，敢在这里闹事的一定不是高手，因为高手就会知道不能在这里闹事。
　　所以，她能见到的剑士战斗，多半就是一些锻体境、气感境的蝼蚁。
　　真正高手之间的战斗，她是没有见过的，因此才有这种浅薄的见识。
　　“怎么了？”花雉注意到泰圆满生眼里的一抹鄙夷。
　　“你抱紧我一下。”泰圆满生莫名说道。
　　“哈？”
　　花雉还在狐疑时，泰圆满生忽然用公主抱的姿势抱起她，然后屈身一跃。
　　咚！
　　木质的榻榻米地面震了一下，而泰圆满生则抱着花雉跳起了三米多高，差点就要撞到屋子天花板。
　　“啊——唔唔~”花雉吓了一跳，在尖叫的瞬间，就被泰圆满生捂住了小嘴。
　　落地后，花雉心有余悸，显然被刚才的样子吓得不清。
　　“这还不是我的全力，如果我全力施展的话，就算带着你也可以跳出十丈远。”泰圆满生懒洋洋地装逼。
　　“这怎么可……”花雉的三观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她本能地想否认，但刚才的事实告诉她这是真的。
　　这时，她才猛然回想起：她从来没有见过浜名卫怎么爬上楼顶的。
　　只看见他在那里，从来没有见过他怎么上去的，怎么下去的，一次都没有。
　　其实，是她的眼睛捕捉不到归一境强者的速度而已。
　　“花雉小姐，现在你相信在下能带你走了吧。”
　　“相、相信了！”花雉惊魂未定，显然还没有从震撼中缓过来。
　　“后天，后天晚上浜名卫会离开，到时候你去对面那间屋子的窗户那里等我，我带你从河上离开。”泰圆满生沉声道。
　　“嗯。”花雉乖巧地点点头。
　　说完了正事，泰圆满生也从一本正经的状态再次变成了那副猥琐的模样。
　　“嘿嘿~，花雉小姐，现在我已经承诺带你走了，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一下？”泰圆满生嘴角勾起一个贱贱的笑容，一双狭长的小眼睛似乎已经把花雉剥了个干净。
　　“可是，你是三土君的朋友。”花雉雪白的玉臂撑着他的胸膛，面露难色。
　　自从和三土翔私定终生后，她就对自己的贞洁看重了起来。
　　虽然她早就不是处女，但依旧在心里决定：今后只让三土翔碰自己。
　　还有，这个男人还和翔君认识，这更让她有种背叛了三土翔的罪恶感。
　　“花雉小姐~”泰圆满生眯了眯眼，“在下有个不好的习惯，那就是心情好的时候，办事认真，心情不好的时候……嘿嘿！”
　　花雉哪里不知道他是在威胁自己。
　　沉思了一会儿。
　　她一咬牙，而且想起自己今晚还要教夕雾，便妥协了，柔声道：“泰圆大人，那雉儿来服侍你吧！”
　　花雉站起身，轻解罗裳……
　　柜橱里。
　　夕雾小脸红扑扑的，像快熟了苹果，小嘴里重重喘着香气，美眸迷离。
　　“好热……好难受……”夕雾感觉自己发烧了。
　　她看着外面的生命诞生过程，内心里生出一股酥酥麻麻痒痒的怪异感觉。
　　翌日。
　　夕雾都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么睡着的，只是醒来后，身上黏糊糊的。
　　她往柜橱外面看去，房间里已经没有那个泰圆满生的身影，花雉也沐浴过了，换了一身衣服，头发还没干。
　　此时的她正在喝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夕雾闻到这个味道，就知道这是避子汤，这个气味太熟悉了。
　　看见夕雾从柜橱里出来，花雉放下瓷碗，转头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夕雾。
　　“你醒啦~”
　　“嗯。”
　　“你会向妈妈告密吗？”
　　夕雾摇摇头：“不会……”
　　听见夕雾的回答，花雉的身体明显一松，表情也柔和了下来：“谢谢你，这个恩情姐姐会一辈子记在心里！”
　　“姐姐，那个男人——”夕雾本想劝说些什么，从那个同乡的所作所为来看，夕雾觉得他并不是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可对上花雉眼神里那股一往情深、轰轰烈烈的决意，已经到喉咙口边上的话又咽了回去。
　　两天一晃而过。
　　醉春楼里依旧繁花锦簇，彻夜笙箫。
　　花雉因为昨天才接过客，所以今天没有遭到杏娘的刁难。
　　而她或许是知道自己要离开了，今天教导夕雾格外认真，似乎想把自己的所有经验都传授给夕雾。
　　深夜。
　　到了泰圆满生约定的时间。
　　花雉偷偷打开了夕雾房间的门，两人已经约定好了，夕雾今晚不锁门。
　　房间里，夕雾侧卧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
　　花雉悄声来到窗边，打开窗户，蹑手蹑脚地爬了出去。
　　伴随着一阵风声，床上的夕雾睁开双眸，她知道花雉已经被带走了。
　　“花雉姐姐，希望你真的没有错吧~”感叹了一句后，夕雾重新睡去。
　　第二天。
　　夕雾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了。
　　她随手穿上衣服，在醉春楼里就是这点好，衣服简单粗暴，没有一点繁琐。
　　还没开门，门已经从外面打开了。
　　“乖女儿，妈妈有事问你。”杏娘走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一群莺莺燕燕。
　　“妈妈，这个新来的妹妹跟花雉那么熟，她一定知道花雉去哪里了。”一个妩媚的声音说道。
　　她说完，就一副看热闹的架势看着夕雾，眼里明显不善。
　　夕雾认出这个女子是醉春楼三位太夫之一，名叫风妃，身材凹凸有致，一举一动都流露出妖娆妩媚。
　　在她身旁不远处，还有一个姿色同样不逊色于她的女子，是醉春楼的另一位太夫，叫雪圃。
　　雪圃的特点截然不同，她是一个冷艳风格的美人，冰冰冷冷，仿佛对外面的事都漠不关心。
　　她只是扫了一眼夕雾，就移开视线，不知道在想什么。


110 杀死

　　“发生什么事了吗？”夕雾茫然。
　　“乖女儿，你昨晚看到花雉了吗？花雉失踪了。”杏娘和声问道，她的态度很平静一点都不着急。
　　“什么！？”夕雾装作惊讶的样子，随即摇摇头，“没有见过。”
　　“她说谎！整个六楼里，就只有四间房间，我和雪圃哪里都没有见过花雉，而楼下的通道有人把守，花雉那么从她的房间逃走了，要么就是从你的房间里逃走了；而她的房间下面是街道，逃走的话不可能没有人看到，所以唯一能逃的就是你的房间了。”风妃一阵分析，头头是道。
　　“我昨晚睡得早，确实什么都没看到。”夕雾撒起谎来，面不红耳不赤，信手拈来，“而且，风妃姐姐说‘自己和雪圃没有见过花雉姐姐’，为什么不可能是谎言呢？”
　　“你——”风妃就要反驳。
　　就被杏娘打断：“好了，都别说了。我已经将这件事通告给了町方同心的岗哨，花雉如果逃走了一定会被抓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这样，大家散了吧。”
　　“是，妈妈。”x n
　　一群莺莺燕燕如潮水般散去，游女逃跑失踪这种事本来就不是什么稀奇事，每个月都会发生几起。
　　杏娘走之前还贴心对夕雾关怀道：“乖女儿，没打扰到你吧，妈妈走了。”
　　夕雾只是点点头。
　　杏娘走后。
　　夕雾拉住也要走的舞萤，询问道：“舞萤姐姐，你能跟我说说，风妃姐姐为什么针对我？”
　　“这个呀，风妃那个家伙和花雉不对付，你又是花雉的徒弟，她自然讨厌你了。”
　　舞萤说完后，又伤感起来：“花雉那个傻瓜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那个大笨蛋，三位太夫中，只有她的脾气是最好的，为人和蔼可亲，也没有什么架子，现在她走了，总感觉这六楼少了什么。”
　　夕雾转移话题道：“舞萤姐姐，你是什么等级？”
　　“我呀，格子。”舞萤骄傲道，“整个醉春楼里，只有十几位格子哦，姐姐就是其中之一！”
　　时间缓缓流逝。
　　夕雾体内的虚弱感已经没了。
　　虽然依旧感受不到真炁，但是27点的体质却是能全力施展了。
　　这些天里。
　　她每天都是从早上学到晚上，什么诗书、琴画、歌舞、茶艺、棋艺、三味线、内八步等等。
　　除此之外，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都被严格要求，所有一切对肌肤有害的食品，绝不入口；入浴时，一定放菖蒲，衣物也都要熏香，金光处放入麝香或龙涎香香袋……
　　晚上的时候，还要在依次在不同的格子屋子里，现场观摩学习。
　　……
　　时间一晃，十天过去了。
　　这天早上，夕雾听到楼下传来刺耳的尖叫。
　　“不好啦！夕雾，快开门！”门外传来了舞萤的声音。
　　夕雾打开门，就听见舞萤气喘吁吁的说道：“花、花雉被找到了！”
　　“啊？！花雉姐姐被抓回来了。”夕雾虽然面上惊讶，但也没有过多吃惊。
　　她早就预料过花雉姐姐会被那个男人出卖，现在回来了也好。
　　然而，舞萤下一句话，让夕雾瞳孔一缩。
　　“不、不是抓回来，是花雉的尸体，被找到了，妈妈叫我们下去。”舞萤喘着粗气说道。
　　“尸体！”夕雾就像被电击了一般，喃喃自语，眼里闪过一抹忧伤。
　　虽然她和花雉只相处了几天，但现在听见她的死讯，心里依旧有些伤感。
　　“三土翔吗……”夕雾呢喃道，白皙如玉的玉手紧握成指节分明的粉拳。
　　“夕雾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妈妈叫我们过去，快走吧！”
　　舞萤的话把夕雾从恍惚中惊醒。
　　两人一起下楼。
　　这还是夕雾第一次下楼。
　　本来白天的时候，醉红楼并没有这么多人，大部分游女都在睡觉，只是今天却恰恰相反，几乎所有游女都出来了。
　　大量局、端等级的游女也看见这个被她们妈妈视若珍宝，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花魁候选。
　　她们只见一个不染凡尘的极美小美人胚子慢步下楼，发丝摇曳在玉样面庞的两边，如碧波荡漾。
　　轻薄的衣摆随着微风轻轻起伏，玲珑窈窕的娇躯仿佛一块精雕细琢的美玉，仅仅只是抬眸顾盼的流连，便已衬得这世间所有美好都暗淡无光。
　　众女见此，顿时熄了比较的心思。
　　醉红楼的一楼大厅庞大无比，差不多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中心处还建了一汪袖珍假山池水园林，数条红色的锦鲤在里面游动，时隐时现。
　　此时，在一楼大厅的门口不远处，一群莺莺燕燕围着一个盖着白布的尸体，议论纷纷，嘈杂之声不绝于耳。
　　“好了，都安静！”杏娘大喊一声，顿时现场都安静下来。
　　她来到夕雾面前，带着夕雾走到了那具尸体面前。
　　“乖女儿，你和花雉关系最好，现在你来见她最后一面吧。”杏娘说完，便命令人遣手屋的人掀开白布。
　　两个遣手屋的人，惊魂未定，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
　　十分不情愿磨蹭了大半天才靠近尸体，然后一咬牙，猛地掀开白布。
　　当掀开白布的瞬间。
　　整个醉春楼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随即爆发出刺耳的惊叫，不少人更是浑身打哆嗦，吓得吐了。
　　花雉的尸体，面部和下半身被活活剥了皮，皮肤下面的血肉、脂肪、皮下组织等，被不知名的动物用啮齿咬得坑坑洼洼，狰狞恐怖。
　　剩下的胸腹部分皮肤苍白，可以清楚地看见皮肤下面，由血管组成的密密麻麻青黑色纹路，只是在苍白皮肤的小腹处，破了几个洞，钻出几个老鼠的头，还有老鼠的半截尸体从肚子里钻出，顺带扯出了半截小肠掉在外面……这幅场景让夕雾想到了一种传统酷刑。
　　她的四肢被强行折断摆成一个诡异的姿势，像是某种符号，嘴角沾着鲜血，不出意外是舌头被割掉了。
　　夕雾难以想象花雉死前受到了怎样非人的折磨，但是她布满血丝，瞪得几乎凸出眼眶的眼睛里，却没有痛苦，只有恨！
　　无穷无尽的怨恨！哪怕已经死了，都能感受到的仿佛地狱深渊般的怨恨！
　　忽然，一只温热带着皱纹的手掌盖在夕雾眼睛上。
　　“乖女儿，不要看了。”是杏娘的声音。
　　她把夕雾带到远离尸体的地方，松开手，看着夕雾沉默不语的样子，敦敦教诲道：“乖女儿，你现在知道男人不可信了吧。”
　　夕雾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难以置信地质问道：“你……早就知道花雉要逃跑！那你为什么不阻止？”
　　杏娘冷哼一声，反问道：“阻止？腿长在她身上，我怎么阻止，打断她的双腿？从她被那个男人迷住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妈妈我在这条街上活了四十多年，什么样的男人都见过，就是没有见过一个好男人。”
　　杏娘顿了顿，继续道：“我以前将这句话告诉了花雉，她没听，下场你也见到了。现在，我同样将这句话告诉你了，至于你听不听……”
　　夕雾懂了，一开始她让花雉教导自己，就是为了今天。
　　用活生生的例子教育她，这比什么说教都管用。
　　就比如现在，尽管夕雾知道她的话都是狗屁，但是，只要一看到男人，她就会控制不住地想起花雉的下场。
　　晚上。
　　醉春楼又恢复成了美酒佳人，轻歌曼舞，觥筹交错，鼓乐齐鸣的繁华景色。
　　花雉的尸体已经被带出去处理了。
　　至于花雉是什么死的，谁害了她，已经没人关心。
　　那个三土翔，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深夜，接近凌晨的时候。
　　没有生意，浑身疲惫的端女纯子，回到自己的卧房连体床铺休息。
　　“今天那个客人真是粗鲁，以为女人的身体是泥巴做的吗，怎么捏都不痛？”纯子像往常一样抱怨几句。
　　打开房门，借着月光，她就看见狭长的屋内已经站着一个女人。
　　“你也没什么生意啊。”纯子同病相怜道，“嗯~？，这么暗，你都不点灯吗？”
　　纯子没多想，进入屋内，在门口处的桌子上摸到火石认真点灯。
　　嚓嚓~~
　　火石冒出的点点火星落在油灯里，顿时就亮了起来。
　　“好冷。”纯子突然感觉身后凉飕飕的。
　　她回头一看，就对上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像是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挤出来一般。
　　“你干什么？！”
　　纯子被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两步拉开距离，看清了这个女人的样子，刹那间，心里涌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是……”
　　啪。
　　一只冷如冰块的手一把捂住她的嘴巴……


111 魅影

　　早晨。
　　河面上水雾朦脓，空气丝丝清冷，画船安静地停靠在岸边，昨夜的繁华喧嚣仿佛只是幻觉。
　　醉春楼里，夕雾出门的时候，凭借着敏锐的听觉，听见楼下的两个格子等级的游女在自顾自地说话聊天。
　　“嘿~，你听说了吗，昨晚又跑了一个。”
　　“还不确定是跑吧，遣手屋不是说是失踪了吗？”
　　“失踪只有两个可能，一种是跑了，一种是被杀……可是遣手屋查遍了各个角落也没有发现一点血迹，也没有人听见惨叫，这明显就是逃跑了！”
　　那道声音似乎也觉得有道理，叹气道：“不知道这一个是不是又被男人迷住了，明明花雉姐姐的下场还历历在目。”
　　另一个声音却道：“花雉姐姐的下场又有什么用，这人啊，总认为自己是最幸运的那一个，就比如我和织萤你……”
　　“香萤，你、你干嘛呢，好好说话，手放开……别这样，现在是白天……”那声音又羞又窘。
　　“织萤，我们俩长相相似，经常被误认为姐妹，客人也喜欢点我们一对，那么多日日夜夜，你对我就没有……”
　　六楼上，夕雾听得面红耳赤。
　　“我们未来的大花魁站在这里干什么？”忽然，一道不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得夕雾从全神贯注地状态中醒了过来。
　　她转身一看，却是千娇百媚，身材傲人的风妃。
　　“风妃姐姐好。”夕雾微微躬身行了一礼，“房间有些烦闷，所以出来走走。”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夕雾，作为也是从小就当做顶级游女培养的太夫，她哪里看不出夕雾是春心萌芽，也不客气地讥讽，“房间烦闷，我看啊，是这里在思春吧。怎么了，训练了十几天，开始想男人了？”
　　“没有。”夕雾嗔怒反驳，就要回房。
　　“站住！”风妃低喝一声，快步上前拦住夕雾。
　　风妃身上有一股沁人肺腑的熏香，搭配她妖娆妩媚的气质，只需要一个神情，一个动作就能够惹起男人们的想入非非，令其陶醉。
　　只是夕雾本身也是一个美人，自然可以免疫。
　　“风妃姐姐，你有什么事吗？”夕雾本来以为她是来找茬的，但离得近了，她才发现，风妃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似乎是昨晚没有睡好，而且眼神里隐隐流露出恐惧。
　　实际上，风妃昨晚没有接客，一个人独自在房间里休息。
　　然后夜里起夜的时候，瞥见窗户闪过一道黑影。
　　虽然没有看清黑影的面容，但那个身姿，她不会记错的，那是……花雉！
　　明白这一点后，她心里顿生一股刺骨寒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窒息得厉害。
　　结果整晚都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到了白天。
　　她本以为解脱了，就听见楼里有一个游女神秘失踪了。
　　联想到昨晚看到的花雉身影，她的心瞬间漏了半拍。
　　“风妃姐姐，你有什么事吗？”夕雾见风妃走神，又问了一句。
　　“你……花雉来找过你吗？”
　　夕雾：“……”
　　“风妃姐姐，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去看看医师。”
　　“没、我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风妃说完，也知道自己失态了，转身离开。
　　夕雾茫然地回房，关上门，躺在舒服的大床上，脑海里回忆中风妃的话。
　　“风妃这话是什么意思？花雉姐姐明明都死了，怎么还能找我？以为是鬼魂啊，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有鬼……”
　　夕雾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彻底的寒意。
　　“是啊，这个世界凭什么不能有鬼？明明连那种毁天灭地的大妖都出现了，再多个鬼魂什么的，有什么不可能？而且……”
　　夕雾想起花雉凄惨的死状。
　　她之前还以为花雉落入了某个喜欢虐杀美人的便态手里，被残忍虐杀致死。
　　可是现在看来……
　　“不行！这里太危险了，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我要离开这里！”夕雾从床上坐起来，绝美的小脸上，带着沉重肃穆的愁容。
　　可随即她又瞥向窗外。
　　现在是白天，那个浜名卫并不在楼顶，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夕雾知道，自己现在想走的话，浜名卫是最大的阻碍。
　　“花雉姐姐走的那天晚上，浜名卫好像不在，他的作息难道还有什么规律吗？”
　　夕雾喃喃自语。
　　花雉走的那晚，她还想过会被浜名卫发现并给带回来。
　　那也是她希望的，给一个人渣骗了，还不如待在醉春楼，至少吃喝不愁，生命无恙。
　　“还是只能从生命点入手。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天了，还没有得到生命点，难道真的要自己动手吗？自己动手的话，杀一两个人渣也不是不行。”夕雾开始思考这种可能性。
　　她看了看自己的白皙如玉的精致手掌，没有谁能想到这样一只仿佛精雕细琢的艺术品的小手，可以一拳打断一个成年男子的肋骨，折断一个成年男子的手臂。
　　夕雾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现在还没有到训练的时间，难得有一点空闲时间。
　　床上那小小的美人胚子，动人的秋波美眸，黑得透亮，泛着灵动，能直入人心。
　　细小精致的极美五官妆点在稚气未脱的脸上，认真思考逃跑计划。
　　下午的时候。
　　夕雾在舞萤这里学习舞蹈，她也是今天才知道，舞萤的舞蹈是整个醉春楼里最好的。
　　在此期间，夕雾也问起了醉春楼里失踪的那个游女。
　　舞萤却道：“不止是她呢，我还听说，京极屋、蕨屋、群芳阁也有游女失踪。”
　　“不会是连环杀人吧？”夕雾道。
　　舞萤摇摇头：“遣手屋那里说，这或许是集体出逃。”
　　说完后，她却忧心忡忡地看着夕雾：“夕雾，你也想逃走吗？”
　　“啊？！没、没有。”夕雾连忙摇摇头。
　　“你没有这个心思最好，我们女人在外面，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无法生存。 那些端子和流萤走了也就走了，但是你不一样，你一离开这里，只怕当场就会被人抓回去当做禁脔。还不如待在这里，慢慢选一个真心待你的男人赎身，这才是正道。”舞萤敦敦教诲道。
　　“舞萤姐姐我知道了……”
　　……


112 恢复

　　与此同时。
　　偌大的府中城核心处的一座精致庭院，这里树木葱茏，有小桥流水，淙淙潺潺，假山狰狞，竹林掩映，地上遍布奇花异草。
　　在其中一间华丽的女子闺房里，屋内轻纱罗帐，装饰精美，布局典雅，香炉袅袅，异香扑鼻，让人恍若置身于仙境。
　　在珠帘之后的里屋之中。
　　一个清丽倩影雪白的纤手里捏着一枚诡异黑色珠子，珠子里面有黑雾翻腾，隐约能看见数个面容狰狞的人脸一闪而过。
　　女子仰头吞下珠子。
　　顿时，
　　她周围的空气被一股无形的能量引动，搅起阵阵涟漪，隐隐有唧唧叫声浮现。
　　在里屋的黑暗角落里，两道模糊虚幻黑影听见这唧唧声，顿时浑身都颤栗起来。
　　良久。
　　那清丽倩影身上的无形能量涌动才停了下来。
　　“不够！还要更多，更多更多！就这点灵魂，我要多久才能突破见子成为正式的阴阳师？”清丽倩影的声音极清，但说出的话却无比的残忍恶毒。
　　清丽倩影扫了一眼屋子里阴影角落的两道模糊幻影，命令道：“去，给我带来更高品质的灵魂，要是做不到的话，你们就等着享受万鼠钻心那生不如死的痛苦吧。”
　　两道朦胧的模糊黑影颤抖地点点头，然后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
　　时间又过了三天。
　　醉春楼白天的氛围变得有些压抑、冷清。
　　因为，从花雉死去的那天开始，醉春楼里，每天深夜都会失踪一个游女，怎么查也查不到。
　　遣手屋、岗哨的兵卫都搜查过，也是一无所获，然后他们把这些失踪的游女全部当做逃跑处理。
　　只是到了现在，依旧一个都没有找回来，连尸体都没有。
　　这样的事接连发生，任谁都知道情况诡异，所有游女都提心吊胆，深怕下一个是自己。
　　“这次失踪的是律子，听说客人上茅厕，回来时，她就不见了。”一个游女说道。
　　另一个游女也道：“昨晚，有人路过律子房间的时候，看见房间里有一道黑影闪过，但是开门后，里面什么都没有……”
　　“别、别说了。”一个游女哆嗦着身子。
　　“难道是花雉的鬼魂回来报仇了？”
　　“要报仇，那也应该找风妃啊，为什么要找我们这些下级的游女？”
　　“或许是从低到高吧，你想啊，先是流萤，然后是端子，现在是局，再往上，该是格子了吧，最后就是最上面的两个太夫还有最美的那个花魁候……”
　　“你们几个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呢？不去做事，找打是不是？”杏娘严厉的声音呵斥道。
　　“妈妈！”x n
　　几个游女迅速地鞠了一躬，然后一哄而散。
　　杏娘训斥完这群游女，然后对身边的浜名卫说道：“浜名卫大人，你昨晚有看见究竟是什么东西所为吗？”
　　浜名卫木讷道：“我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等到人失踪的时候，我第一时间进入房间，但是里面什么都没有。”
　　浜名卫说完，沉吟了一下，补充了一句：“我只能肯定，这不是修炼呼吸法的高手所为。”
　　杏娘的脸色变了变，最后才无奈地叹了口气：“哎~，果然还是邪物作祟吗，我已经去请了城外五里的信玄大师，估计这几天就到。在这段时间，还有事情要麻烦您。”
　　“请讲。”浜名卫面无表情道。
　　“你跟我来。”杏娘带着浜名卫来到阁楼的第六层夕雾的房间。
　　还未靠近，他们就听见屋内传来阵阵悠扬的琴声，如流动的潺潺泉水，让人神怡心旷之际，令人回味无穷。
　　只是，片刻后，又一道琴声响起。
　　这道琴声却笨笨拙拙，像小儿学步，跌跌撞撞，磕磕绊绊，令人忍俊不禁。
　　杏娘朝屋内喊了一声，然后拉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不仅有夕雾，还有风妃和雪圃，自从第三起失踪事件发生后。
　　杏娘就要求风妃、雪圃和夕雾三人必须住在一起，同吃同睡，不能分开。
　　虽然三女关系平平，但是想到不断发生的诡异失踪事件，也都点头同意。
　　夕雾也知道现在外面戒备森严，没有真炁的加持，是不可能逃离这里的，于是也点头同意了。
　　雪圃对杏娘的进入置若罔闻，依旧静静地弹着琴，琴声没有丝毫变化。
　　只是当浜名卫进来时，夕雾明显听到这冰山美人的雪圃的琴声，竟然出现了一个错音。
　　夕雾停下手中的琴，诧异地看了雪圃师傅一眼。
　　只见她冷傲无情的面容上，平平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维度那双眼睛，有意无意地从浜名卫身上经过。
　　见此，夕雾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果然，所谓的神女无情只是没有遇到对的钥匙而已。’
　　风妃热情地迎了上去，叫道：“妈妈，你怎么来了？还带着浜名卫大人。”
　　“乖女儿，还不是为了你们。”杏娘道。
　　然后，她对浜名卫说道：“浜名卫大人，在信玄大师还没来的这段时间，你就在房间里保护好她们，她们三个是万万不能出事的。”
　　“嗯。”浜名卫淡淡地点头。
　　晚上。
　　醉春楼里依旧热闹非凡，除了两位太夫不接客之外，没有一点异常。
　　客人们也根本不关心游女失踪的事，毕竟，这种事每个月都会发生，他们也没有多想。
　　而在六楼夕雾的房间里。
　　浜名卫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下午，像一个木头一样站在这里，他似乎没有一点离开的打算。
　　和一个陌生男人共处一室，哪怕还有两个女子，哪怕这个男人对室内三个绝色美人毫无兴趣，夕雾也非常不自在。
　　但是，她看了看风妃和雪圃。
　　这两位前辈却没有一点不自在的样子，尤其是风妃，自顾自地更衣，准备睡觉，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走光。
　　而雪圃的话，倒是去了内室，隔着白纱帘更衣，准备睡觉。
　　只是那白纱近乎完全透明，挡了相当于没挡，不过，或许她本来就不介意被浜名卫看光身子。
　　“那个，你就一直呆在这里？”夕雾纠结了一番，还是问道。
　　浜名卫看向夕雾，闭口不言，莫得感情。
　　风妃却插道：“哟~，我们未来的大花魁还害羞啊！怎么了，白天不是想男人了吗，现在在男人面前反而矫揉造作起来了？”
　　“你别诬陷我，我才没有。”夕雾嗔怒道。
　　浜名卫倒是听懂了，他自己转过身体。
　　风妃看见浜名卫的动作，却是衣裳半解地来到他身边，妩媚道：“浜名卫大人，妈妈让你来保护我们，说是保护，其实也暗示我们三人今晚都是你的。哦，最小的那个妹妹可能还不能动，但是我和雪圃两个，都属于你，长夜漫漫，我们……唉哟~”
　　风妃想要钻进浜名卫的怀里，但是刚靠近就被真炁形成的力场给弹开，跌倒在地。
　　从地上爬起来后，风妃看向浜名卫的眼神有些恐惧，不敢像刚才一样轻浮了。
　　倒是雪圃看向浜名卫的眼神，异彩连连，只是她清冷的性子，是不会主动表白的。
　　最后，夕雾没有更衣，直接进入被窝，和风妃、雪圃两女一起睡觉。
　　房间里的床非常大，容纳四五个成年男子都完全没问题，更不要说是三个小美人了。
　　夜色融融，一缕清柔的月光透过窗子，洒在了房间地面，地面宛若镀了银。
　　房间里很安静，但是隐约依旧能听到楼下的歌舞升平。
　　三个倾国倾城的小美人安静地躺在床上，睡颜安详。
　　忽然间。
　　夕雾猛然睁开美眸。
　　因为她终于久违地听到了生命公式的提示音：“叮！生命点+1”


113 鬼1

　　“终于来了吗……”轻纱笼罩的大床上，夕雾轻声呓语。
　　当即，她就消耗了这1个生命点，去除体内妖力残留状态。
　　生命点数归零的瞬间。
　　夕雾便感觉到体内凭空出现一股清流，沿着全身经脉涌向全身各处。
　　原本如同附骨之疽扎根在她体内深处的顽固妖力，面对这股清流时，犹如土崩瓦狗，瞬间覆灭。
　　残留的妖力被去除后。
　　压在夕雾体内的所有细胞头上的沉重大山消失了。
　　细胞们开始欢呼雀跃起来，疯狂地炼炁，真炁猛然从无到有的暴增，在小腹处凝聚，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增加到一个小粉拳大小。
　　全身经脉也犹如干旱的河床遇到了降雨，疯狂地吞涌着这些真炁，小腹的真炁很快就被全身经脉吞噬殆尽，在体内循环起来。
　　真炁每在体内运转一圈，夕雾就感觉原本五分饱的肚子又饿了一分。
　　在醉春楼的每一顿饭，都是严格按照她的体态来确定的。
　　吃饱是永远不可能的，当然吃少也是不行的，过胖和过瘦都会破坏美感。
　　夕雾体内没有真炁的时候，这样也还能忍受。
　　但是现在身体自动炼炁后，她的小脑袋只被一个念头占据：“好饿！好饿！！！”
　　咕噜噜~~！
　　夕雾的肚子已经开始发出抗议般的叫声，她从床上坐起来，跪爬着下床。
　　房间角落里。
　　盘坐着的浜名卫睁开双眼，定定地看向大床的方向，木讷如同机器人的无神脸上浮现一抹诧异。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小小的绝美小女孩从床上爬下来，婀娜窈窕的优美身子，散发着鲜花一样的甜美芳香。
　　那双黑葡萄似的美眸，像一汪晶莹的泉水，清澈透明，楚楚动人，整个人恍如缩小版的瑶池仙女。
　　看着那双眼睛，浜名卫的眼睛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另一个同样绝色的女子眼眸。
　　“你要干什么？”他冷声问道。
　　咕噜噜~~
　　夕雾捂着小肚子，羞红着脸。
　　好了，不用她说了，浜名卫也懂了，他盯着夕雾柔若无骨的纤细腰肢，透过单薄的衣裳能看见那里没有一丝赘肉，肌肤犹如羊脂温玉般柔滑娇嫩，仿如精美的瓷器。
　　“饿！我去吃点东西。”夕雾羞窘的低着头，极美的小脸红到了脖根，声音糯糯。
　　‘这一次本姑娘的形象是彻底毁了。’夕雾心里一片悲凉，‘但是，毁了就毁了，在食物面前，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夕雾坚定了意志，也不去管浜名卫明显惊讶的眼神，走向房门。
　　浜名卫回神过来，阻止道：“等一下。”
　　“怎么了？”夕雾的美眸危险起来，现在谁敢阻止她找东西吃，就是她最大的敌人！
　　恢复宗师力量的她，为了食物能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她自己都不知道。
　　浜名卫心里忽然涌现一抹一闪而逝的刺骨寒意，仿佛被什么恐怖的存在注意到了。
　　他环顾了一圈，看遍房间各个角落，然后摇摇头，喃喃道：‘是错觉啊！’
　　他自动忽略了面前的夕雾，毕竟这个美若天仙的柔弱小美人，看上去一阵风都可能吹倒，怎么可能是高手呢？
　　实际上，27点体质的夕雾，体内的真炁凝练无比。
　　她不动手时，除非对方亲自检查她的身体，否则根本察觉不到真炁的痕迹。
　　“为了你的安全，你不能一个人出去。”浜名卫沉声道。
　　“你要跟着我啊，可是这样的话，风妃和雪圃两位姐姐怎么办？”夕雾转向大床的方向，“你还是在这里保护两位姐姐吧，我就在楼下舞萤那里找点吃的，很快就回来。”
　　在听到生命点提示的那一刻，她就猜测，那个鬼魂又开始杀人了。
　　不过，夕雾感受着体内奔涌的恐怖力量，却是一点都不虚那个鬼魂。
　　浜名卫听了，也觉得有道理。
　　他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再从她们中选一个跟你一起。”
　　看着浜名卫的坚持，夕雾觉得他也关心自己，于是同意了。
　　她望向床边，凭借宗师的敏锐五感，一眼就看出雪圃已经醒了，现在在装睡。
　　本着撮合好事的想法，她选择了风妃。
　　这个风骚的女人倒是睡得很死，火辣到极致的娇躯面朝上躺着，傲然的胸部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风妃被夕雾强行弄醒，听见夕雾的要求后，随即厉声爆喝：“你有病啊！大晚上的，吃什么吃！你想长成一头猪吗？”
　　她正骂得起劲，可当视线对上浜名卫投过来的冷漠眼神时，立刻闭口不敢多说了。
　　最后，她下了床，开始更衣。
　　因为醉春楼有规定，游女只能穿一件衣服，因此她不能披上外套，只能换一件衣裳。
　　夕雾倒是没有更衣，实际上睡衣和外出的艳丽衣服，只是颜色形式不一样，布料都差不多。
　　风妃换好衣服后，不情不愿地跟着夕雾出门。
　　“你想去哪里找吃的啊？楼里可是不允许我们吃夜宵的。”出了门后，风妃又开始发牢骚，“你还真是会折腾啊，大晚上不睡觉，起来找吃的……”
　　夕雾没有理风妃。
　　她下了楼，来到五楼，走向舞萤的房间。
　　之前，舞萤有客人的时候，她晚上饿了的话，就经常去她那里蹭饭。
　　虽然楼里的游女为了保持身材而被严格限制饮食，但是客人却恰恰相反，通常都是上大量的美味菜肴，越多越好，反正是客人付钱。
　　这么多菜，客人哪里吃得完，再加上美人在怀，吃菜哪有吃美人惬意。
　　于是，通常大量的佳肴客人碰都没碰。
　　这个时候游女倒是可以去吃。
　　夕雾都怀疑楼里不给游女吃饱饭，是不是就是想鞭策游女努力接客，只有接客了，才能吃饱饭。
　　五楼的热闹程度没有下面几楼强烈，毕竟能点得起五楼格子等级游女的人，终究还是少数。
　　舞萤的房间在角落偏里面的一间。
　　夕雾轻车熟路的来到门前，屋内灯火通明，隐隐有模糊的人影。
　　她正要朝里面轻喊一声。
　　却忽然皱起眉头。
　　因为，她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屋内传来。
　　“难道——！”夕雾陡然一惊，伸手就要去开门。
　　噔！
　　门被锁住了。
　　只是，这种木质结构的强度在此时的夕雾面前，如同发泡塑料。
　　都不用使用体内的真炁，光是这副娇躯的肉体力量，就“嘭！”的一声闷响，门栓被暴力崩断。
　　旁边看着这一幕的风妃瞪大了眼睛，视线不断在夕雾和破裂的门栓上来回切换。
　　“你……这门……我……”风妃语无伦次。
　　夕雾却没有理她，二话不说进入屋内。
　　然后看见了血腥的一幕。


114 鬼2(刷新一下）

　　房间内部，舞萤瘫坐在一片血泊上，光溜溜的身子上裹着鲜红的血液，就像穿了一件血红的衣裳。
　　而在她面前，躺着一具男人尸体，看穿着似乎是某个流派的武士。
　　他的脖子上插着一根簪子，地上的血液就是从脖子里流出来的。
　　尸体旁边还有一个巨大的白萝卜，又尖又长。
　　男人死不瞑目，充满血丝瞪大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狰狞恐怖，仿佛下一秒就要活过来似的。
　　而舞萤的双目空洞无神，似乎万事皆休，以至于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
　　“舞萤姐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夕雾蹲在舞萤身边关心道。
　　舞萤听见夕雾的声音，转过头，空洞无神的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又暗淡下去：“是夕雾啊……”
　　不知是万念俱灰，还是受到了惊吓，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夕雾的异常表现：明明面对这样血腥的场景，竟然还如此沉着冷静。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夕雾扶着她的肩膀继续问道。
　　面对夕雾的关心，舞萤似乎是找到了发泄口，舞萤地抱着夕雾哭了起来：“夕雾，姐姐杀人了！姐姐完了！姐姐杀......”
　　“姐姐，先别慌，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舞萤抽泣道：“是、是这个客人，他今天似乎比武输了。心情、心情不好，所以带了个萝卜过来。
　　想要、想要放入姐姐那里，姐姐好痛，真的好疼，所以就挣扎起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他就已经死了……姐姐杀人了！姐姐完了~~”
　　“这明显是这个客人的错，姐姐你完全没有做错什么啊。”夕雾道。
　　舞萤摇摇头，艰涩道：“姐姐是游女，杀了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只能一命还一命。而且，这个客人还是城里一个剑士流派的弟子，他们也不会放过姐姐的……姐姐已经完了，没有希望了……”
　　舞萤一遍一遍木讷地重复着这句话。
　　夕雾听完后，怒骂：“这是什么操蛋的法律。”
　　舞萤抬起头，看向夕雾，然后作出了某个决定。
　　她从地上起来，也不管身上的血迹和一丝不挂，来到房间床下一阵摸索，然后掏出了一个精美的荷包。
　　走到夕雾面前，递出：“夕雾，我也没有什么亲人，只有你这个关系还不错的妹妹。这是姐姐这些年攒的钱，反正姐姐已经完了，这些钱也没什么用了，现在姐姐把它给你了，你可能看不上，但这是姐姐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我……”夕雾心里涌出一股感动。
　　这个世界对她好的人，排除不打她主意的，她一直记在心里，努力有恩报恩，但也绝对不会恩将仇报。
　　舞萤就是其中一个，在她昏迷的时候就一直照顾她，醒了后，也一直各方面照顾自己。
　　虽然她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钱，但是夕雾知道这只是她不想让自己有压力。
　　还有一个就是老鸨杏娘。
　　哪怕她救自己的目的不纯，她也没有说要手刃了对方，毕竟对方是恩人，她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正在夕雾沉思时。
　　“叮！生命点+1”夕雾脑海里又响起了提示音。
　　‘又来一个，难道又是那个游女误杀了客人？不，这一次可能真的是鬼魂作祟……’
　　舞萤见夕雾沉默不语，没有接过她的荷包，还以为夕雾是嫌弃她，顿时悲伤地抽泣起来：“对不起，是姐姐糊涂了，你不接受……”
　　夕雾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姐姐，我不是不接受……我只是觉得现在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舞萤顿时停止抽泣，疑惑地看向夕雾。
　　夕雾解释道：“舞萤姐姐，如果我们将这尸体处理掉，把这些血迹清理干净，然后，你一口咬定这个男人离开了，你觉得怎么样？”
　　同时，夕雾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如果这样不行，我就带你离开这里，我看谁敢阻拦！’
　　舞萤听完，绝望的双眼越来越亮。
　　就在这时。
　　门口的方向传来一阵惊呼：“呀~这是？！”
　　夕雾和舞萤转头一看，却是风妃，她被眼前看到的一幕吓得脸色苍白一片，双手捂着嘴巴，浑身颤抖。
　　夕雾顿时反应过来，走到门口，关上门。
　　然后拉着风妃的手来到里屋，只是在夕雾碰到风妃手臂的瞬间，瞳孔微缩了一下，然后又立刻恢复了正常。
　　她开始对风妃解释事情的经过。
　　听见夕雾的解释，风妃惊恐的神色才渐渐舒缓。
　　“风妃姐姐，虽然你不喜欢我，但是舞萤姐姐总是无辜的，你不会告发她吧？”夕雾直言问道。
　　风妃顿时气恼道：“你觉得我就是这样的小人吗？”
　　“原来姐姐不是啊~”夕雾意味深长，美眸闪着莫名的光彩，“那风妃姐姐愿意帮忙吗？”
　　风情万种的风妃点点头：“当然，大家都是苦命人，这点忙我还是愿意的。”
　　“好，有了风妃姐姐帮忙，成功率就更高了。”夕雾道。
　　“可是，这样真的能行吗？”舞萤担忧道。
　　“可以的，反正现在楼里每天都有人失踪，现在失踪一个客人，又有什么奇怪的？只要我们清理得干净，然后你一口咬定他走了，到时候人们只会认为是鬼魂作祟。”夕雾说完，又回头看向风妃，“你说是吧，风妃姐姐。”
　　“啊~嗯。”风妃点点头。
　　“谢谢，谢谢夕雾，谢谢你们。”舞萤感激道。
　　“好了，我们现在开始吧。”夕雾道。
　　然后三人开始清理起来。
　　先拔掉尸体脖子的凶器，然后绑住伤口，再把尸体包裹起来，藏在柜橱。
　　紧接着，夕雾带着风妃出去找雏伎婢女要了几盆热水。
　　这些雏伎和夕雾差不多大，但她们可没有夕雾的待遇，除了要训练之外，还需要在醉春楼打杂。
　　两名雏伎很快就端着木盆上来了。
　　夕雾和风妃接过水盆就让她们离开，两个雏伎也没有疑问。
　　等她们走后，夕雾和风妃再端着热水回到舞萤的房间，开始用木盆里的热水清理房间里的血迹。
　　期间，夕雾顺便风卷残云地扫了一边外面案台上的美味佳肴，填饱了肚子。
　　只是夕雾吃完后，才发现舞萤瞪着眼睛看她，犹如在看什么奇葩……
　　最后，两人将两盆染红的血水，倒入阁楼靠河流那一侧的厕所里。
　　说是厕所，其实就是一间小屋，屋子的地面专门空出了一个间隙，连接了一个倾斜的木质方形管道，排泄物就直接通过管道排入河流里。
　　而且房间里常年都点着熏香，因此夕雾和风妃进去的时候，没有闻到丝毫的异味。
　　两人倒掉木盆里的血水后，又让那两个雏伎端了两盆热水上来，再次认认真真地清洗了一遍屋子，确保里面再也找不到一点点血污，就连舞萤身上也清洗了两遍，确保没有一丝血迹残留。
　　整个过程，三人中，两人干活，一人在屋外把风，确保没有其她人发现异样。
　　处理完血迹后，就是最麻烦的尸体了。
　　尸体被裹上了好几层布匹，还用带子绑得紧紧的，仿佛一个木乃伊。
　　伤口也被堵住，没有在柜橱里留下血迹。
　　“夕雾，这个尸体怎么办？”舞萤问道，她的脸上好了许多。
　　“放心吧，舞萤姐姐。我已经想到了办法，就是把尸体搬到七楼，扔进河里。”
　　阁楼里的七楼是一个敞开的观景台，四面都没墙壁，只有栏杆围着。
　　那里是醉春楼的花魁接待贵客时使用的地方。
　　只是，醉春楼已经十几年没有花魁了，所以七楼一直空着。
　　当然，六楼的太夫们，闲暇时也是可以上去游玩的，夕雾也上去看过，那里可以说是府中城第二高的建筑了。
　　可以将半个府中城尽收眼底。
　　值得一提的是，第一高的建筑是城里最核心区域羽前家的一栋阁楼，高九层，位置优越，可以将整个府中城一览无遗。
　　“好，那我就和风妃现在就去搬尸体。”舞萤道。
　　“不，尸体由我和风妃姐姐搬吧。”夕雾却阻止了她，意味深长地看向风妃，问道，“你觉得呢，风妃姐姐？”
　　风妃定定地看向夕雾，然后嘴角勾起，点了点头。
　　“可是夕雾，你还太小，力气……”舞萤说道。
　　“没关系，别看我比你小，但力气比你大多了。”夕雾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舞萤姐姐给我们把风就好了。”
　　“……好吧。”舞萤觉得夕雾在吹牛，准备等她搬不动的时候再去帮忙。
　　随后，在舞萤的放风下。
　　夕雾和风妃抬着尸体，步伐轻快地上了七楼。
　　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在两个弱女子手上仿佛就是一块布帛似的。
　　七楼。
　　这里并不黑暗，虽然没有烛光照明，但是四周没有墙壁，皎洁的月光将这里照得一片晶莹发白，犹如笼罩了一层银白色的薄纱。
　　“风妃姐姐，我们两个一起用力，用最大的力气，把这个尸体扔到河里。”
　　“好。”
　　两女，一人抬着尸体的头部，一人抬着尸体的脚步，开始一左一右地摆动起来。
　　“那我数一二三，数到三的时候，我们一起松手。”夕雾直视风妃，“一、二、三！”
　　随着夕雾数完的瞬间。
　　啸！
　　成年男子接近200斤重的沉重尸体，仿佛被投石车射了出去，以一个大约四十五度的角度，飞向天空六十多米远。
　　尸体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最后扑通一声落入大河的中间，溅起了九米多高的灿烂水花。
　　扔完后，两人，或者说一人一鬼，看着彼此，都沉默了。


115 极速

　　夜晚，微风拂过。
　　两位小美人的秀发轻轻飘逸。
　　良久。
　　夕雾才道：“你的最大力气就是刚才那样吗？”
　　问完后。
　　对方沉默。
　　少顷。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风妃’的？明明外貌，语气，性格等都一模一样。”一道娇中带着几分妖，柔中夹着几分媚的声音响起。
　　明明只是正常地说话，但饶是夕雾这样的绝色美人，都被她说话时带着的妩媚多情电了一下。
　　这是一个，仅仅只靠声音就能让男人神魂颠倒的极品尤物。
　　与此同时，风妃脸上的面容开始融化，露出一张魅惑无比的绝美容颜，柳眉瑶鼻，粉脸香腮，尤其是一双眸子，就像是漆黑夜空之中的两颗星星，光是看一眼，就充满了极致的妖娆，极致的诱惑。
　　她的身体也开始变化，从一米六几变成了一米七左右，体态修长，身材曲线更加丰满，最后变成为一副火辣到了极致的娇躯。
　　如果说，风妃本身也是走性感妩媚路线的美人，那和这个女人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
　　“你是谁？”夕雾一边问，一边开始扎头发。
　　她本来以为对方是死去的花雉，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嘿嘿嘿~，现在的后辈啊，连前辈都不知道了。”女鬼意味深长地说着，双手的指甲变长、变硬、变尖、变利。
　　鲜艳无比，仿佛被血染红；锋利无比，泛着犹如刀刃的寒芒。
　　“不过姐姐也能理解，呼吸剑士吗，就是这样，以为修炼了一点呼吸法，就感觉自己天下无敌了。”
　　女鬼说完，顿了顿，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那鲜红欲滴的锋利爪子，接着道，
　　“不过啊，你知道姐姐这双手撕开过多少武夫的血肉吗？其实姐姐挺喜欢你们这样的呼吸剑士的，生命力顽强，可以让姐姐玩得尽兴，不像这楼里的小姑娘，姐姐轻轻玩一玩就死……”
　　轰！！！
　　她话还没说完，刹那间，就瞳孔猛地一缩。
　　几步外的夕雾，瞬间出现在她面前，纤纤玉手握成粉拳，伴随着剧烈的呼啸刺音，一股无法抵抗的恐怖巨力，狠狠地落在她胸膛正中。
　　嘭——！
　　她犹如一发炮弹倒射而出，势如破竹地撞断栏杆，并在惯性作用下继续在空中拉出一条几十米远的黑线。
　　夕雾身上薄衣飘飘，袅袅婷婷，极美的身姿因为刚才的突然出手而半隐半现，露出两只修长的美腿，和纤细的似乎随时能够弯折一般的柳腰。
　　她身上的美完全不同于那个女鬼，这是一种清雅不可方物，出尘如聚霜凝雪，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梦幻般的小仙子。
　　此时，她空灵的双眸盯着捏成拳的小手，喃喃自语：“这是什么触感，就像打在棉花上。”
　　前世的她虽然瘫痪，但是脑袋的皮肤还有触感。
　　她也在护士的帮助下，体验过世界上各种东西的触感。
　　几十米外的空中。
　　女鬼在巨大的惯性下完全无法控制倒射而出的身体，只能等惯性慢慢减弱后，才能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脖子。
　　她的胸腔位置向下凹陷了差不多一分米，这种伤势放在人身上早就死了，就算是宗师的强大生命力，不死也是重伤，但是……她甚至都没有吐血！
　　她的双眼漆黑一片，没有眼白和瞳孔之分，只是一团黑。
　　但依旧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极致愤怒和怨毒。
　　她大意了。
　　她本以为夕雾就是一个普通的呼吸剑士。
　　但是她杀的武夫也不少，除了真炁能伤到她，内炁对她的伤害十分有限。
　　而且，就算是能使用真炁的归一境高手，她也有自信斗上一斗。
　　她从来没想过夕雾会是归一境界，毕竟呼吸法的难练是出了名的，能修炼到归一境界的，哪一个不是四五十岁的大叔。
　　然而，这个小贱人，竟然真的是归一境！
　　夕雾隔着老远就看见那个女鬼的仿佛凝为实质的怨恨之意，一双灵动的美眸微微眯起，杀意涌现。
　　“说起来，好久没有活动身体了。”夕雾微微屈身。
　　她从那个恐怖大妖身上得到的天赋能力【瞬影突刺】，是【极速】达到满级后的进化形式。
　　而【极速】的能力是：等级提升一级，速度被动提升一成。例如：LV1的极速提升一成速度，LV2提升两成……到了LV10，就是提升十成，也就是一倍。
　　【极速】进化成了【瞬影突刺】，但是【极速】的能力并没有消失，而是被【瞬影突刺】包含在内。
　　所以，夕雾原本最高只有260多米每秒的速度，现在在【极速】的被动能力加持下，立刻翻了一倍，达到了惊人的500多米每秒，这个速度已经突破一倍音速了。
　　如果是现在的夕雾再次面对那三个宗师围剿，哪里还需要斗智斗勇，直接用400米每秒的速度碾压过去，完全可以在三个呼吸内结束战斗。
　　此时。
　　在夕雾的全力施展之下。
　　她的速度从0加速到500米每秒，只用了千分之一秒。
　　她感觉到了阻力。
　　原本无形稀松的空气，此时却变成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在阻挡她前进。
　　夕雾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当初第一次使用【瞬影突刺】的时候，直接上来就是七倍音速，那时候她感觉自己全身骨骼都要碎裂了，内脏也是一阵绞痛，要不是有【血肉愈合】以及生命点治疗，恐怕就是直接重伤。
　　也因为全身剧痛，她反而没有感受到音障的阻力。
　　而这一次，却感受得无比清晰。
　　“既然如此！”夕雾一咬牙，心里一发狠。
　　体内真炁奔涌燃烧，产生一股恐怖的力量，并随着真炁运转而输送到身体的四肢百骸。
　　轰——！
　　空气在这一刻被强行压缩，夕雾爆发的速度太快太快，以至于空气的压缩无法传播出去。
　　水汽被暴力凝结成白色的气雾，并一圈一圈地积累，最后轰然炸开成一圈白色晕轮，这一个瞬间的瞬间，音障被打破了！
　　夕雾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116 碾压

　　醉春楼七层的观景台木质地面骤然炸开一个大洞，连带着庞大无比的醉春楼阁楼都震动了一下。
　　夕雾超音速射出观景台后，掀起的猛烈狂风以摧枯拉朽之势将观景台犁了一遍，地面木板被掀飞了十几片，花梨木的桌子连带着被抛飞，上面的宣纸、砚台更是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至于木琴、架子、纱帐、卧榻等等，也是一片狼藉。
　　同时，一阵犹如隆隆闷雷的音爆声冲击波扩散到了整个醉春楼，楼里的大部分人竟然都出现了片刻的耳鸣。
　　醉春楼一楼的普通房间里。
　　一个正在兴头上的男人，被突然起来的晃动和音爆冲击波吓得跌倒在地，从地上爬起来后，他先是愣了两秒，然后神色惊恐无比，也顾不得穿衣服就往门外跑去。
　　“等等，回来，解开奴家啊！”后面一个被绑起来的游女无助地哭喊着。
　　醉春楼里一片混乱。
　　“刚才什么回事？”
　　“是地龙！地龙翻身，大家快跑！”
　　“不要挤我！”
　　……
　　六楼夕雾的房间内。
　　浜名卫猛然站了起身，一个健步来到窗户面前。
　　他看见空中倒飞的那个女鬼时，瞳孔猛地收缩。
　　空中。
　　“区区凡人！竟然敢、竟然敢……我把你皮全部剥——”女鬼怨毒地咒骂着夕雾，声音尖锐刺耳，犹如指甲在金属表面刮过发出的声音。
　　可突然间。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变得惊骇恐惧起来。
　　因为她看见夕雾仿佛瞬移一般，消失在观景台，然后下一个瞬间不到就出现在她头顶。
　　“这个速度，你是什么怪——？！”
　　她话还未说完，夕雾的娇躯已经在空中旋转完毕，500米每秒的恐怖速度，通过娇躯的旋转转化为一记恐怖无比腿鞭，重重地砸向她的面门。
　　然而，她也不是吃素的，瞬间双手交叉横在面门前进行防御。
　　只是夕雾的腿鞭却一分为三，从她的面门、胸膛、下体三个方向同时袭来，速度虽然没变，但力量却一下子增加了三倍。
　　这竟然是【燕返】！
　　用腿鞭使出的燕返！
　　轰隆！！
　　女鬼倒飞在空中的身体还没有停止，就再次被生生地砸了下去，空中炸开一圈环形气浪。
　　而女鬼则化为一发炮弹轰然坠地，砸中了一家两层的游女屋，屋檐炸裂，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这里夷为平地。
　　一时间，死伤无数。
　　游女屋里还活着的人发出凄厉的惨叫。
　　“啊——，我的手！救救我！”
　　“我好疼！”
　　“快来人啊！”
　　“我有钱，快来人救我！”
　　……
　　这片区域连带着隔壁的游女屋都开始骚乱起来，人们衣衫不整甚至不穿衣服地从屋里跑出，四散开来，逃离这里。
　　夕雾的娇小玲珑的身子从天而降，在一片残垣断木中，找到了女鬼。
　　覆盖着浓密真炁的白皙小手，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粗暴地将她从废墟中拽了出来。
　　夕雾把这个女鬼放在眼前。
　　“你……这个怪物，主人不会放过、放过你的！”女鬼的三分之一的脸变成了扁平状，从三维跌落成二维。
　　一只眼睛连带着眼眶和旁边的血肉骨骼被挤压在一起，脑袋也扁了一块。
　　胸膛凹陷，双脚折断，可即使这样，她依旧没有流血，也没有死。
　　夕雾无视耳边不断响起的生命点提示音，仔细地盯着她破碎的伤口。
　　她发现这女鬼的皮肤下面，是一种看上去软软的类似黑雾的东西，黑雾缓缓蠕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消磨自己刚才攻击时灌入其体内的真炁。
　　“这就是鬼吗……”夕雾喃喃自语，“速度和力量差不多归一境界的程度，但是加上这种很难杀死的特性，隐隐能威胁到宗师了吧……”
　　她还以为鬼会非常恶心恐怖，比如什么脸皮重程度腐烂，脸型呈现扭曲状，白胖的蛆虫在皮肤下面的血肉里蠕动，出现伤口后，无数蛆虫就会窸窸窣窣从伤口处掉落。
　　但现在看来，与其说是鬼，不如说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会走，会跳，会思考，还会痛……
　　只是普通生物的组成元素是碳，而这女鬼的组成物质是某种更神秘的东西。
　　夕雾又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刺入女鬼的伤口，与那诡异的黑雾接触。
　　女鬼似乎很虚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夕雾把一根木棍插入自己的脑袋里……
　　“还有这种奇怪的触感，不像是碰到实物，反而像是两块同性相斥的磁铁，而且……黑雾消磨真炁的速度并不快，也就是说，两种能量至少在能级上是差不多的，既然如此……”
　　夕雾感觉自己找到了针对女鬼的手段。
　　单纯的物理打击，作用非常有限，但是，真炁的伤害却能非常有效。
　　她将手掌放在女鬼的胸口，然后猛然灌入真炁。
　　“啊啊啊啊啊——！”
　　果不其然，女鬼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惨叫，这惨叫声仿佛是人和野兽合体的嚎叫，听得人头皮发麻。
　　外面本来想来查看废墟里面情况的人，听见这明显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顿时双脚打颤，转身逃离。
　　夕雾灌入了自身五分之一的真炁后才移开手。
　　此时，这个女鬼的身体已经隐隐透明起来。
　　“你是谁？为什么要对我动手？谁派你来的？”夕雾问道。
　　女鬼有气无力地低喃着什么。
　　夕雾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于是缓缓靠近她的嘴唇。
　　猛地。
　　女鬼漆黑的眼睛陡然瞪大，一改先前的虚弱状态。
　　啸！
　　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她双手五指并拢，锋利的指爪一只插向夕雾的眼睛，一只插向夕雾的脖颈，角度刁钻，速度飞快。
　　”去死吧！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了！“她的脸上浮现出恶毒的得意笑容。
　　这是她蓄势待发的全力一击，这么近的距离，还是两个方向的攻击，她赢定了。
　　只是，夕雾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然后……也动了。
　　纤细的左手并拢成手刀，弹射而出，奥义【燕返】再次发动，手刀顿时一分为三，一只砍向女鬼的左手，另一只砍向女鬼的右手，最后一只直插女鬼胸口。
　　“啊啊啊啊——！”
　　女鬼再次爆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
　　手刀上蕴含的雄厚真炁，在与女鬼手臂接触的刹那，就开始疯狂地侵蚀黑雾。
　　虽然两种能量的能级相差不多，但是真炁聚集在手刀刃口，两种接触犹如以线破面，女鬼的手臂被直接切断。
　　刹那的交锋过后，女鬼双臂断裂，胸口被贯穿了一个大洞。
　　嘭！！！
　　夕雾还不放心，抓着她的头发猛然砸向地面，地面龟裂成一个大坑。
　　这一次，女鬼躺在大坑里，她是真的气息奄奄了。


117 冥觉

　　夕雾提起一只精致的玉足，扑通一声踩在她的胸膛上，犹如一根钉子将她死死钉在地上。
　　随即，抓起女鬼的一条长腿，猛然一扯，竟然将其生生扯断。撕裂的伤口处，里面的黑雾在缓缓蠕动，
　　“啊啊啊~！”女鬼再次爆发出凄惨无比的嚎叫。
　　然而，夕雾置若罔闻，只是握着女鬼的断腿，喃喃自语：“这种感觉，不像是肉体被撕扯的手感，反而像是把两块吸合的磁铁分开，嗯~？！”
　　夕雾一惊，因为她发现女鬼的断腿从伤口化为黑灰飘散，仿佛燃烧起黑色的火焰……
　　“因为离开了本体，所以自动消失吗？”
　　她不再迟疑，张开粉嫩的小嘴，一口咬住断腿。
　　地面上，痛苦挣扎的女鬼看见这一幕，是真的怕了！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竟然……竟然连鬼的肉都吃？！！
　　她的鬼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感受到了世界浓浓的恶意。
　　‘人类好可怕！我想回家！’
　　此时的夕雾却没有心思理这个女鬼。
　　猜测这个女鬼是某种诡异的生物后，她就思考着自己能不能从女鬼身上得到什么天赋能力。
　　毕竟技能这种东西，谁会嫌多啊？
　　而果不其然，她的脑海里响起了生命公式的提示音。
　　“叮！检测到未记录特殊生物活性样本，可完善生命公式，是否吸收？”
　　“吸收！”夕雾心里说道。
　　“叮，未记录生命活性样本采集中……采集完成……开始解析……解析完成……生命公式自动完善……”
　　“叮，可固化天赋能力——冥觉，是否固化？”
　　“冥觉？”夕雾一怔，她知道视觉、听觉、触觉……甚至是直觉，但是还是第一次听说冥觉。
　　“固化。”她说道。
　　“叮！固化中······固化完毕。”
　　夕雾看着状态框【冥觉】的那一栏。
　　【冥觉 （0/100万）：看破冥界。】
　　“看破冥界？什么意思？”夕雾看着天赋能力介绍，绝色的小脸一片茫然。
　　于是，她打开了冥觉。
　　顿时，这一瞬间，她好不容易积累的17点生命点以每秒1点的速度消耗。
　　同时，她的双眸一阵恍然，待视线清晰后，眼前的世界变了。
　　她看到了重影，一个倒映在现实世界之上的灰白虚幻世界。
　　不，谁是真实，谁是虚幻并不一定。
　　因为，随着【冥觉】不断地打开，现实世界开始虚幻，而那个虚幻的灰白世界开始凝实，一种浓浓的死寂感也越来越明显，犹如生者的坟墓。
　　这是一个没有彩色的灰白世界，也是一个没有声音的寂静世界。
　　这里的天空没有月亮，没有繁星，只有无穷无尽不知道延伸到何处的灰色。
　　夕雾看向周围，废墟没有了，残垣断木没有了，游女街也没有了，河流也没有了，一切都是模糊的，仿佛置身于云海之中……
　　这样的能见度下，夕雾只能看清自己范围内几米的事物。
　　就包括她脚下的女鬼，只是女鬼的身体内部不再是现实世界看到的黑雾，而是出现各种血肉骨骼等组织，只是同样是灰白色的而已。
　　夕雾又看向自己，她的身体犹如像素点组成的一样，一闪一闪，仿佛闪烁的电视画面。
　　只是这种闪烁频率正在降低，她的身体在凝实，而且身上的彩色正在淡去，变成和这里一样的灰色。
　　看到这种景象，夕雾脑海里想起一个词语：“调频！”
　　她的身体似乎正在【冥觉】的技能下，调整成和这个世界的频率相同，等到完全相同后，她就真正的进入了这个世界。
　　她也看到脚边爬过一只手掌大小的甲虫，甲虫的四周伸出密密麻麻的犹如蜈蚣一样的足，没有眼睛，也没有口器，它爬到地面上一朵张开的肉毯花朵上，肉毯合拢，做出咀嚼的蠕动。
　　夕雾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看得津津有味。
　　可陡然间。
　　她心里一凛，一股刺骨的寒意莫名蔓延到背心。
　　夕雾抬起自己仿佛像象牙雕成的小手，却发现随着身体的不断凝实，不知何时，她的指尖上已经爬上了点点灰斑，并且继续蔓延。
　　“这是~”夕雾惊骇无比，她已经感受不到沾上灰斑的指尖血肉。
　　她立刻关闭了【冥觉】，顿时，世界重新恢复了色彩，耳边再次充盈着各种声音，有虫鸣，有人的喊叫……
　　只是，夕雾看着自己指尖那变成灰色的区域。
　　灰色区域没有继续蔓延，但那里的血肉组织开始坏死，然后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腐烂，散发出阵阵的腐败气味。
　　整个过程夕雾感觉不到一点疼痛，覆盖在上面的真炁没有起到一点防御作用。
　　哧！
　　她神色一凛，用真炁凝聚成小刀，削掉了那块腐烂的血肉。
　　鲜血淋淋的手指尖在【血肉愈合】的作用下，花了几个呼吸的时间，重新恢复成青葱玉指。
　　然而，夕雾心里却沉甸甸的：‘这种灰斑，比那大妖的妖力还恐怖！’
　　她又看向地面上的女鬼，质问道：“说，那个灰色的世界是什么地方？”
　　“啊？灰色的世界……你~”女鬼陡然一惊，随即摇头，“不、我也不知……啊啊啊~~等一下，我说，我说！”
　　夕雾停止灌入真炁。
　　女鬼瑟瑟发抖地看着夕雾，犹如看着一个魔鬼，轻声道：“主人说那是冥界，是亡者的世界。”
　　“冥界？！”夕雾美眸瞪大，显然被惊到了，“那活人进去后会怎么样？”
　　“会死。”女鬼脱口回答。
　　“所以说，那些失踪的人，是被你们杀了，然后拖入了冥界，或者说，被直接拖入了冥界。”夕雾恍然道。
　　这些女鬼仿佛就是冥界延伸到现实世界的触须，连接冥界和现实世界的桥梁。
　　女鬼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你能进入冥界吗？”
　　女鬼点点头。
　　“那你怎么不进入冥界逃走？”夕雾目光锐利。
　　“我、我……”女鬼欲哭无泪，她当然想啊。
　　但是，她进入冥界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身体的虚化，但是这需要时间并且要保持身体的稳定，也就是不能被打扰，而且不能带任何东西。
　　另一种就是从光与影的交界处进入，这个方法快得多，也带尸体进入。
　　只是现在，她被夕雾踩在地上动弹不得，不管哪一种方法都用不了。


118 杀死（刷新一下）

　　女鬼跟夕雾解释完，接着求饶道：“大人，饶了我吧！我以后见到你，一定绕着走。”
　　“现在回答我，为什么对我下手？”夕雾虽然已经很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威严起来，但依旧软萌软萌的。
　　再加上她美得不可方物的仙姿绝色和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气质，瞬间美到了极致。
　　“不！我不是要对您下手，我选的目标是风妃，只是不知怎么的，杀了风妃后没有得到灵魂，所以才选择了您。”女鬼赶紧解释道，“这都是误会！大人，我错了，你就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哼！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夕雾轻哼一声。
　　女鬼：“……”
　　良久，夕雾继续问道：“谁派你来的？你口中的‘主人’是谁？”
　　听见‘主人’这两个字，女鬼神色惊恐起来，紧闭嘴唇疯狂摇头，不敢透露丝毫关于‘主人’的事。
　　夕雾的美眸微微眯起：‘看来，这个家伙是不会透露关于主人的信息了。’
　　她也没有强求，转而问道：“你认识花雉吗？”
　　“花雉~”女鬼点点头，“认识。我负责醉春楼这片区域，她负责京极屋那边。”
　　“是吗~”夕雾语气莫名，“她果然变成鬼了啊。”
　　夕雾无法形容自己此刻心中的感受，但总体来说就是难受。
　　虽然她和花雉认识的时间很短，但是也看得出来，花雉是很好的女子。
　　她不信花雉心里没有怀疑过三土翔，但是她依旧选择了相信。
　　这种为了爱情义无反顾，飞蛾扑火的决意，本该绽放出璀璨的花朵，但实际上却是惨死化为怨鬼。
　　是她错了吗？
　　“不，错的是这个世界！”夕雾的心里涌现出一股愤怒。
　　她的视线再次转向这个女鬼：“还有一个问题……”
　　女鬼察觉到此时的夕雾有什么不一样了，更加危险起来，于是连连点头：“大人，您问，我知道的话一定告诉您。”
　　“做鬼……痛苦吗？”
　　一片寂静。
　　女鬼脸上的表情僵在那里，漆黑一片的诡异眼睛流露出难言的悲哀。
　　“好了，我知道了。”夕雾从她的表情那里，已经得到了自己的答案，“现在，我帮你解脱吧。”
　　夕雾说完，手掌放在女鬼额头，就要灌入真炁杀死她时。
　　唰——！
　　猛然间，一道冷冽的锋利寒芒闪电般地朝夕雾射来，横跨百米只用了不到一秒，其速度之快，仿佛电火光的闪烁。
　　当然，是对普通人而言，不是夕雾。
　　轰！！！
　　这迅猛斩来的必杀一剑，却被夕雾用两个纤纤玉指夹住了。
　　剑势的恐怖动能倾泄到夕雾身上，犹如一枚炸弹在夕雾身后炸开，吹飞了狼藉地面上的残垣断木，清理出了几米宽的空地。
　　狂风呼啸，掀起夕雾身上那件单薄的粉色和服。小美人胚子精美玲珑的锁骨若隐若现，纤细的小蛮腰上没有一丝赘肉，能清楚地看清平滑雪白小腹柔软的弧线，犹如晶莹的玉壶。
　　衣服下摆被高高抛起，一双雪白修长、玉洁光滑的长腿露出根部，冰雕玉琢，晶莹玉润。
　　良久，风散去，衣服缓缓飘落，才遮住这片香肌雪肤。
　　“放开静儿！”烟尘弥漫中，一道极致愤怒的声音吼出。
　　待尘埃缓缓散去，露出了说话人的样子，却是浜名卫。
　　他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双目赤红，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听见楼上的动静，他来到窗口，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被夕雾打飞的女子，竟然就是自己心心想念的静儿，也就是醉春楼上一任花魁，静姬。
　　而且，静儿正在被人伤害。
　　顿时，无尽的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以至于让他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明明看出了夕雾很强，非常强，他也还是无所畏惧。
　　十几年前没有拯救静儿的遗憾，他发誓绝对不能在今天再次上演。
　　于是，他想也没想就出手了，全力出手，誓要杀死伤害静儿的人。
　　夕雾看着这个怒发冲冠的男人，说道：“喂，你看清楚点，她才是鬼，我可是正常的人。你的剑不砍向她，反而砍向我这个除魔卫道的好人？”
　　“是你？！”浜名卫刚才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静姬身上，以至于现在才认出了夕雾。
　　他的心里惊骇无比，难以想象这个他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小雏伎，居然这么强。
　　仅仅只是两根弹琴的手指，就夹得自己的太刀无法动弹。
　　“对，是我。”
　　“你究竟是什么人？这种力量怎么可能去做雏伎？楼里失踪的人是不是你杀的！”
　　“喂喂~，你可不要冤枉好人，楼里失踪的人都是这个女鬼做的，你想要补刀的话，我可以让给我。”夕雾说完后，又狐疑地看向他，古怪道，“不过，你该不会想当个人奸帮这个女鬼吧？”
　　“卫君，是我啊！我是静儿！快救我！救救静儿！”静姬对上浜名卫投来的目光，立刻凄惨兮兮的哭泣起来。
　　那声音之悲凉、柔弱，表情之无助、可怜，愣是让夕雾这样的女子，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更不要说浜名卫这样的舔狗了。
　　静姬也没想到，已经十几年了，这个舔狗还没有忘记自己。
　　甚至明知道自己是鬼，也还要来强舔自己。
　　不过，看在他归一境的实力上，她也就勉为其难地给他这个舔自己的机会了。
　　而浜名卫果然冲冠眦裂为红颜。
　　他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扭曲，双目布满血丝，朝着夕雾暴吼：“我不管！我不管！！谁敢伤害静儿，我就让谁死！”
　　他牙齿咬得牙龈出血，体内的熊熊潜能被激发，粗壮的双臂握着剑，使出全身的力气朝前发力。
　　脚下的地面在巨大的力气爆发下出现“吱吱~”龟裂，浑身肌肉紧绷得犹如虬结的老树根，青筋血管也鼓了起来。
　　他眼睛充满了杀气，仿佛嗜血的猛兽，死死盯着夕雾，誓要将夕雾撕得粉碎。
　　然而，不管他如何愤怒，如何发力，依旧无法突破夕雾那两根青葱手指。
　　夕雾冷淡地看着他，虽然她同情舔狗，但如果这只舔狗来咬自己，那就另当别论了。
　　“就凭你，能让谁死？一只卑微的舔狗而已，这个女人还活着的时候，你得不到，难道你以为她死了后，就属于你了？”
　　“咯咯~，你知道在我们女人心里，你这种男人排在哪个位置吗？夕雾讥讽地发出银铃般地天籁笑声，“是排在狗的后面哦，我们宁可选择一只真正的狗，也不会选择你！”
　　“啊啊啊——我不听！我不管！我要你……死！~”浜名卫歇斯底里起来。
　　本来这种话由一个男人说，或者一个没有静姬漂亮的女人来说，他也不会那么在意。
　　但是，这话被夕雾这个比静姬还要美的美人说出去后，浜名卫本能地将其当真了。
　　虽然他内心深处知道自己就是静姬的狗，可令他彻底绝望的是，他连真正的狗都不如。
　　这一刻。
　　他的承受能力到了临界点。
　　脑袋一片混乱，就像一只烧开了的热水壶，咕嘟咕嘟地往外吐热气，他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只知道耳朵外面有噪音往脑子里钻，眼前的景色开始模糊……
　　“哇——”
　　气火攻心下，他竟然走火入魔，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气息瞬间恹了，体内真炁如决堤的洪水疯狂肆虐，破坏他的身体。
　　夕雾体表覆盖的真炁弹开了浜名卫吐出的血液，她看着对方样子，心里想着差不多了。于是……
　　轰隆！！
　　她精致雪白的小脚丫猛然踹出，浜名卫的身子犹如一发炮弹往后打飞，拉出一条几十米的长线，摧枯拉朽地冲出废墟，撞入另一栋游女屋。
　　他的胸膛粉碎，脏腑破裂，内脏碎片混合着鲜血从嘴里吐出，更糟糕的是，夕雾宗师境界的雄厚真炁灌入他的体内，与自己体内混乱的真炁相遇，犹如是在烧红的锅里倒油。
　　他在倒飞的空中，气息就已经断绝。
　　区区一个归一境，在此时的夕雾眼里，犹如蝼蚁。
　　只是，他倒射而出的尸体依旧不小心撞死了好几个倒霉的家伙。
　　当然，夕雾可不觉得抱歉。
　　别人因她而死，那就是死了呗，难道她还要大哭一场，立几块墓碑？
　　她又不是圣母，能做到不滥杀，就已经是值得被授予诺贝尔和平奖的超级好人了！
　　浜名卫手中的太刀也被她抢了过来，拿在手里。
　　唰唰！
　　她舞了几下，试了试手感：“虽然品质不怎么样，还能将就着用。”
　　最后，夕雾看向了自己脚下的静姬。
　　静姬对上夕雾投来的冷冽目光，脸色一阵惨白，虽然她的脸色本来就是苍白的。
　　或许是自己夕雾不会放过她了，她也不再继续求饶起来，开始露出本来凶恶的扭曲模样。
　　“你等着吧！主人会为我报仇——”
　　她话还没说完， 就扑的一下，被夕雾灌入真炁，便化为无数黑灰飘散。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往死去的浜名卫的方向看哪怕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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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夕雾说的“真正的狗”指的是犬夜叉那种犬妖，不是指狼驯化而来的犬科哺乳动物。


119 找到

　　静姬的身体化为无数黑灰飘散。
　　“叮！生命点+10”
　　一道提示音突兀地响起。
　　夕雾一怔，她还是第一次从非人类的生命上得到生命点。
　　“而且，一个鬼竟然是10点！”夕雾感觉自己发现了新大陆。
　　她看向静姬的身体，已经只剩下巴掌大小的一小块了。
　　就在那点余晖快要燃尽时。
　　嗖——！
　　一道婴儿拳头般大小的黑影从里面闪电般地窜出，在空中留下模糊的残影，想要逃离这里。
　　其速度极快，竟然已经逼近了音速。
　　然而，
　　夕雾只是诧异了一瞬间，纤纤玉指握着的武士刀就猛然弹出。
　　【奥义——燕返！】
　　一米长的刀身化作一条黑色细线，并且一分为三，一刀斩前方，一刀斩中间，最后一刀斩退路。
　　电光火石之间。
　　哧啦——！
　　唧——！
　　黑影发出一声悲鸣，下一个瞬间就被一刀两断。
　　夕雾这才看清黑影的面目，竟然是一只老鼠，一只由淡绿色光芒组成的老鼠，身上冒着淡淡的绿色光泽，犹如能量生物。
　　老鼠分开的身体在落地前就自燃起来，化为两团淡绿色的火焰，消失不见。
　　夕雾看着老鼠消散的尸体，蹙眉道：“这种触感，仿佛砍到了一块橡胶上。”
　　“就在前面！”
　　“声音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那里似乎有人！”
　　“谁在那里！”
　　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
　　是游女街的岗哨士兵赶了过来，黑压压的一大群人，目测至少上百人。
　　夕雾脚步猛地一踏，唰的一下消失在这里，速度之快，如同鬼魅。
　　……
　　与此同时。
　　十几公里外的府中城核心区域，这里坐落着一栋庞大无比的府邸。
　　府邸内某处典雅庭院里的精致阁楼里。
　　一个正在熟睡的清丽倩影，突然睁开幽幽双眸，从床上坐了起来，绸缎般的青丝飘舞，气质冷傲。
　　此时她的脸上里闪过一抹诧异和怒意：“静姬竟然死了？！是谁动的手？”
　　“回、回主人，奴婢不知。”房间的阴影角落里，浮现出一道红衣鬼影，借着月光照耀，她竟然就是死去的花雉。
　　“废物！”女子呵斥一声。
　　“啊啊啊——！！”伴随着她的话语，花雉痛苦的挣扎起来，全身蜷缩在地上，身体颤抖着，体表不时鼓起一个个肉瘤，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在乱拱。
　　“主人！奴婢错了！请停下！奴婢真的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花雉语无伦次地哀求着。
　　“你吵到我休息了，惩罚再加一个时辰。”清丽倩影只是淡淡地瞥了花雉一眼，就收回目光，躺回床上。
　　“主人！奴……”
　　“再加一个时辰。”女子继续淡淡道。
　　这一次，花雉彻底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了。
　　清丽倩影躺在床上，看着白色的床帐，眼里杀意浮现：“哼！我不管你是谁，既然破坏了我的好事，等着瞧！”
　　伴随着她的语气，她身边的空气犹如水面浮现阵阵涟漪，仿佛有某种东西要从虚空浮现，隐隐有唧唧叫声浮现。
　　房间里无风自起，轻纱窗帘朝外飘动，紫檀木床微微摇曳，地面上痛苦忍受着彻骨剧痛的花雉也恐惧地缩着身子。
　　良久，这股能量波动才平息下来，夜里重新恢复了宁静。
　　……
　　游女街。
　　醉春楼。
　　经过一阵骚乱后，已经重新平静下来。
　　杏娘带着人急匆匆地来到了六楼夕雾的房间。
　　二话不说，破门而入。
　　就看见房间里的站在窗户边的雪圃。
　　“乖女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杏娘环顾一圈屋内，又问道，“她们两个去哪里了？浜名卫大人在哪里？”
　　语气中透露着焦急。
　　雪圃咬了咬了唇瓣，说道：“夕雾和风妃出门找吃的去了。浜名卫大人从窗户这里跳出去了，现在、现在还没有回来。”
　　雪圃的声音平淡，但也隐隐间透露着一抹担忧。
　　“找吃的？！”杏娘一愣，然后吩咐身后的婆子和打手，命令道，“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一会儿。
　　一个雏伎婢女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妈妈，找到了，找到夕雾了，她在舞萤姐姐那里。”
　　“走，快去。”
　　杏娘带着人来到舞萤的房间，进去后，就发现外屋的桌子上摆放着残羹冷炙。
　　她又进入里屋，看见舞萤和夕雾瑟瑟发抖地躲在柜橱里。
　　“乖女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杏娘看见夕雾后，明显松了口气，她上前两步把夕雾从柜橱里抱出来，仔细打量着她的身子，“来，让妈妈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妈妈~，我没事，你快找找风妃姐姐，风妃姐姐刚才出去后，外面就发出了爆炸，我们本来想出去看看情况，但是，整个楼都摇晃起来，我们吓得躲在屋里不敢出去……”夕雾惊魂未定，语气抽泣，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好好~，妈妈这就派人去找。”杏娘安慰完，然后略微责怪道，“不是告诉你晚上不要出门吗？”
　　夕雾委屈，绝美的小脸可怜兮兮：“可是，太饿了！”
　　“所以，你就来舞萤这里吃客人的食物？”杏娘说着，刮了夕雾身后的舞萤一眼，呵责道，“你这个做前辈就是这样教导后辈的？从今天起，三天不许吃饭。”
　　舞萤垂下头去，低声道：“是，妈妈。”
　　“等等~，是我强求的，不管舞萤姐姐的事，你要罚就罚我好了。”夕雾插口道。
　　杏娘看着夕雾强硬的态度，顿了几秒，然后叹了口气，对舞萤道：“唉~，算了，妈妈这次就不怪你，下一次再这样，决不轻饶。”
　　“谢谢妈妈！”舞萤微微躬身感谢。
　　“谢谢。”夕雾也轻声道。
　　随后，杏娘又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这里，去忧心生意了。
　　昨晚醉春楼震动，七楼被彻底毁了，现在上面一片狼藉。
　　不远处还发生了命案，很多人都听到了诡异的嚎叫，可以想象接下来的日子，整个游女街的生意会受到影响。
　　而且，浜名卫现在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120 信玄大师

　　夕雾重新回到了六楼的房间。
　　她没有选择离开这里。
　　舞萤的事还没有结束，谁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师门和家族会不会找来。
　　除此之外，她也在等花雉。
　　从静姬身上，她看到做鬼就是奴隶，供人驱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游女也就几十年的事，可做鬼，却是看不到尽头的绝望。
　　作为相识一场，而且还悉心指导过自己的半个师傅，夕雾想要终结花雉的痛苦。
　　最后就是，她的生命点剩下的不多了。
　　之前开启【冥界】消耗了10点，杀死静姬得到了10点，现在只剩下17点生命点。
　　要离开也要等生命点多一点后才离开。
　　现在实力恢复了，每天晚上出去逛一逛，甚至还能冒充怨鬼杀一些人渣。
　　……
　　距离醉春楼数百米处。
　　在一片断木和碎瓦砾的废墟中，一位佝偻老者站在一根倾斜支起的木梁上，微眯的老眼将这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野矢大人可是看出了什么？”一个身着华丽甲胄的武士躬身问道。
　　老人神色凝重道：“有高手在这里和怨鬼大战。”
　　“高手？多高？”那人问道。
　　“宗师。”老人淡淡道。
　　“嘶——”那人神色一凛，宗师或许没有那些神秘诡异的阴阳师强大，但也绝不是弱者。
　　“战况如何？”
　　“碾压。”老头淡淡道。
　　“多谢野矢大人，属下这就将这里的情报禀告上去。”那人躬身回答，然后退去。
　　“那边那个人怎么死的？”野矢布满皱纹的手上指着浜名卫倒飞的方向。
　　“被一击破坏脏腑，震碎浑身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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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艳阳高照。
　　游女街旁边的河流在阳光地照射下，犹如铺了一层闪闪发光的碎银。
　　今天的游女街非常冷清，其中包括“时间是白天”的原因，但更多的是昨晚发生在游女街上的惨案。
　　一栋名叫“波田屋”的游女屋被夷为平地，死伤数十人，而且当时在附近的人都一致声称：自己听到了冤魂的嘶鸣。
　　负责管理游女街治安的四郎兵卫所立刻进行辟谣，说是有高手战斗，波及了波田屋。
　　人们将信将疑，保持观望态度，不少人已经决定，事情没有出现结果，忍着不踏入游女街半步。
　　毕竟美人虽好，但是也要有命才能享。
　　醉春楼。
　　负责游女街治安的四郎兵卫会所和遣手屋前来查看了一番情况，就走了。
　　整个七楼的观景台被完全封锁，至于其它的，重新恢复了正常。
　　经过昨晚的一阵折腾，游女们都很晚才回屋睡觉，整个大楼寂寂寥寥。
　　只是到了中午的时候。
　　大楼重新热闹起来。
　　夕雾也被外面的嘈杂声音吵醒，睁开惺忪的美眸，才发现偌大的床上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雪圃已经起来，不知道去哪里了。
　　夕雾起身穿衣，开门向路过这里的雏伎打听了一下，才得知是什么信玄大师要到了。
　　“信玄大师？听名字像是佛教的大师。”要是放在前世，夕雾一定对这什么大师嗤之以鼻，觉得这又是什么江湖骗子。
　　但是，经历过这一系列的遭遇，连冥界都有了，再来个什么佛界，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她来到五楼舞萤的房间。
　　舞萤看见她来，很是热情地拉住她的手：“夕雾，快进来！”
　　撕拉！
　　把夕雾拉进屋，舞萤反手就合上门，一个壁咚把夕雾抵在门上。
　　夕雾只感觉自己的胸口压着两团软软的团子，一种属于舞萤的甜腻体香扑鼻而来。
　　作为醉春楼舞姿最美的女子，舞萤的身材自然也是极品，尤其是那一双蛇腰，是整个醉春楼里仅有的两个可以弯曲一百八十度的女子，另外一个是风妃。
　　虽然现在的夕雾也能凭借27点的体质做到这一点，但是却没有舞萤那种媚态横生的风情万种。
　　“舞萤姐姐，你、你干嘛？”明明是被女子壁咚，但是夕雾看着高自己差不多一个头的舞萤，小芳心竟然不争气地砰砰跳了起来。
　　然而，和夕雾的胡思乱想不同。
　　舞萤却十分认真：“夕雾，告诉姐姐，昨晚你和风妃出去后，发生了什么？”
　　“这、这个……”夕雾心虚地瞥了一眼舞萤，就低下头，柔声道，“昨晚不是都告诉姐姐吗？”
　　舞萤盯着夕雾的小脸看了良久。
　　“好吧，既然夕雾妹妹不想说，姐姐也不强求。不过，答应姐姐，遇到什么困难就要跟姐姐说！”
　　面对舞萤坚定的目光，夕雾点点头。
　　说完正事后，两人都放松下来。
　　她们本就贴在一起，身上的衣服也是单薄的一件，彼此身上的体香开始在空气中交缠，一种异样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
　　作为从小培养的游女，舞萤看着夕雾嫣红的小脸，瞬间就懂了。
　　她盈盈水雾的眸子，噗呲一笑，在夕雾的额头上轻轻啄了一下。
　　夕雾都差点闭上眼睛了，结果就感受到额头上一阵温热湿糯。
　　舞萤调笑道：“怎么了，夕儿妹妹，是不是心里有点遗憾？”
　　“谁、谁遗憾了，才没有！”夕雾拒不承认。
　　舞萤眸子轻扬，俯身在夕雾耳边，勾唇吐着热气问道：“那……夕儿妹妹喜欢姐姐吗？”
　　“你别靠那么近！”夕雾嫌弃似的推开舞萤的脑袋，细若蚊呐地补充了一句，“只是不讨厌。”
　　和夕雾的柔声细语相比，舞萤就爽快得多，直勾勾地盯着夕雾：“那姐姐就是喜欢了！”
　　夕雾一下子脸红到锁骨和耳根，低头不语。
　　“好啦，姐姐不逗你了！”舞萤忽然道。
　　“坏姐姐，不理你了。”夕雾闻此言，眉间春水不在，气恼地锤了舞萤的胸口一下。
　　当然，只是轻轻地锤，没有用真炁和身体力量。
　　“那姐姐为了表示歉意，带你去看看信玄大师吧。”舞萤建议道。
　　“一个和尚有什么好看的？”夕雾淡淡道。
　　“夕儿妹妹，话可不能这么说，信玄大师是从京都游历过来的高僧，好多人想见他一面都求之无门呢！”
　　“既然他的地位这么高，为什么会来这里？”


121 命理

　　“什么这里啊？”舞莹古怪地看向夕雾，“夕雾妹妹，你是不是以为这条游女街很普通？”
　　“难道不是吗？”夕雾想当然回答，在她的印象里，游女街嘛，不就是现代的足浴、KTV……有什么稀奇的。
　　舞莹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 夕雾妹妹，你觉得姐姐美吗？”
　　“ 姐姐当然美啊！”夕雾可没有恭维，只是实话实说。
　　舞莹作为醉春楼里仅有的十位格子等级的游女之一，不仅容貌、身材均为上乘，而且琴棋书画不说精通，但也是拿得出手的。
　　就算比起风妃、雪圃、花雉三位太夫，也只是谦逊一筹罢了。
　　再加上苦练舞蹈多年的出众舞姿，这样的美人要是放在现代，毫无疑问，一根指头就能吊打那些所谓的女神、小仙女等等。
　　舞莹听见夕雾的话，抿唇一笑，捎了捎夕雾耳边的青丝，温热的手指滑过细腻的脸庞，揶揄道：“不仅姐姐美，夕雾妹妹更美，而且其她的各位姐姐妹妹们也都不差。”
　　夕雾回忆了一下，随后狐疑地看向舞莹：“是这样吗？ ”
　　她觉得这里除了三位太夫，还有十位格子是挺漂亮的，至于其她的，不是很普通吗？
　　舞莹诧异地盯着夕雾看了良久，才无语道：“ 小夕儿，你不能用你自己当标准啊，要是那样的话，这世界上的女人除了你，不都是庸脂俗粉了。”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当然知道小夕儿不是这个意思。”舞莹继续解释道，“只是，小夕儿你有所不知，醉春楼里的游女是整条街上最美的；而这整条游女街的游女，几乎都是北方诸国里的最漂亮女子。
　　所以，这里可不是什么普通地方啊！
　　想要进入这里，要么有钱，要么有权，要么有才华……普通人可没有进入这里的资格。
　　“小夕儿现在知道了吧！”
　　“ 这里是高级场所。”夕雾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小脑袋，但还是有个很大的疑问，“可是，那个信玄大师不是僧人吗，僧人不是不碰美色吗？来这种风花雪月之地不会坏了名声吗？”
　　这次换舞萤吃惊了：“谁告诉你僧人不能碰女人啦？姐姐伺候过的僧人都不知道多少个呢，而且啊……”
　　舞萤来到夕雾耳边，悄声道：“这些僧人虽然粗鲁了些，但也是真的有钱。”
　　“是、是这样吗？”夕雾感觉三观不够用了，不知道是自己记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
　　“就是这样，这不是常识吗！”舞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向夕雾。
　　夕雾感觉舞莹姐姐的目光有些刺人，忍不住地缩了缩身子。
　　“ 小夕儿，信玄大师还有可能就是为了你才来的。信玄大师也是男人，自然会对小夕儿这个未来的花魁感兴趣。”
　　夕雾：“？？？ ”
　　“为了我？！ ”夕雾小芳心凛了凛。
　　‘难道……是昨晚的战斗被看到了？可是当时没察觉到有人存在啊……’
　　“ 对，为了你。”舞莹点点头，不似开玩笑的样子，“小夕儿妹妹，你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出名吧。”
　　“出名？出什么名？”
　　“当然是艳名啊！”舞萤理所当然道，“现在整个府中城里，谁不知道醉春楼的娇花中，有一朵雏花还没有绽放，就已经把群芳都比了下去。”
　　说完最后一个字，舞萤还朝夕雾抛了个如丝媚眼。
　　夕雾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小脑袋，虽然被夸奖自己很漂亮，让她心里欢欣雀跃起来。
　　但是她毕竟是接受种花教育长大的，不好意思道：“舞萤姐姐别胡说，我能有什么艳名，我连这栋楼都没有出过。”
　　“怎么没……哦，小夕儿是害羞了吧！”舞萤抱住夕雾的纤细腰肢，打趣道，“小夕儿可要快快熟悉自己身份才好，你知道整个府中城有多少人想见你一面吗？”
　　“才、才没有害羞~”夕雾细若蚊吟地否认，并迅速转移话题，“可是，我没有遇到有什么人想见我啊？”
　　“那是妈妈帮你挡住了，毕竟小夕儿可是未来的花魁，在出阁的那一天自然是越神秘越好！”舞萤解释，“而且啊，五楼的格子姐姐们为什么这些天的生意这么好？
　　那些男人还不是打着来到了五楼，运气好的话，可以提前一睹小夕儿的芳容。”
　　这时候，楼下的欢呼声更强烈了，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是信玄大师到了吧。”舞萤松开夕雾腰肢，“我带你去看大师，沾沾佛气！”
　　舞萤说完，也不管夕雾同不同意，就牵着夕雾的小手，出了门。
　　外面的嘈杂声音更大了，两女朝着楼下看去，还看不见信玄大师的身影。
　　倒是能看清二楼的走廊上，已经挤了一大群身着艳丽衣服的莺莺燕燕。
　　不过，虽然颜色艳丽，但毕竟只有一件，因此更多的是让男人喷鼻血的白花花肌肤。
　　舞萤牵着夕雾来下到了二楼。
　　“舞萤，你来了啦！”一个粉色艳妆的女子热情地上前打招呼，然后看向夕雾，热情道，“这位就是夕雾妹妹吧！果然，靠近了看更美了，不愧是我们醉春楼未来的花魁！”
　　夕雾认出了这个女子是舞萤同级别的一位格子。
　　“香萤姐姐！”夕雾礼貌地打招呼。
　　“夕雾妹妹真可爱~~妹妹也是来看信玄大师的吧，来，到这里来。”香萤拉着夕雾挤向人群。
　　周围的一众游女也识趣的腾出了一个位置，并没有想象中的刁难。
　　“夕雾，快看，信玄大师在那里！”舞萤指向一楼大厅门口的位置。
　　夕雾看向一楼大厅靠近门口的位置。
　　只见那里，一个头戴类似锅的网带笠，体型微胖的僧人站在门口，双手合十，不知道在嘀嘀咕咕地对杏娘说着什么。
　　他身上的袈裟是一种接近褐色的杂色，也可以叫袈裟色。
　　夕雾还注意到，这个僧人竟然没有穿鞋，就赤脚踩在地上。
　　并且在僧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小僧，应该是他的徒弟。
　　只是这个徒弟一进门，眼睛就瞪得龙眼般大，对着醉春楼里的姑娘们左瞄右瞄，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贪婪之色。
　　夕雾看着这个徒弟，眉心微低，她不喜欢这种奸猾的人。
　　只是，这个徒弟似乎察觉到了在无数女子眼眸中，那双最明最美的眸子。
　　抬头就与夕雾对视在了一眼，刹那间呆愣当场。
　　夕雾明显注意到这个徒弟眼里的惊艳和贪婪，黛眉蹙起，撇开视线，同时后退隐没在群艳之中。
　　一楼大厅。
　　下氏亮介跟在父亲身后，没错，信玄大师是他师傅，但也是他父亲。
　　他是父亲和一个私奔的贵族千金生下的儿子，只不过他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
　　他的真实身份没有人知道，信玄大师也从来没有跟外人透露过，大家都以为他是信玄大师的弟子。
　　此时的他，满脑子里都是刚才惊鸿一瞥的绝色小美人胚子。
　　哪怕在这美女环绕的游女楼里，那个小美人也是绝色到可以一枝独秀的极品存在。
　　只是，那个身姿曼妙的小美人似乎是害羞，躲进了人群，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心里空落落的，躬身钻进信玄大师的网带笠里，在其耳旁低声激动道：“父亲，美人，那边有个好漂亮的小美人不见了。我要她！我一定要她！”
　　他知道父亲很宠他，一定会同意自己的要求。
　　果不其然。
　　“在外面要叫我师傅。”信玄大师低声呵斥了一声，然后又安慰道，“小美人的事不用担心，只要她还在楼里就跑不了。”
　　……
　　“嘿~，夕雾，你去哪里？”舞萤见夕雾要走，随即也跟了上去。
　　离开拥挤的人群后，舞萤才拉住夕雾问道：“小夕儿，你怎么了，不去看大师吗？”
　　“不喜欢。”夕雾努努粉唇，淡淡道。
　　自从看清那个什么信玄大师的徒弟是个什么货色后。
　　她就对这个信玄大师没什么兴趣了。
　　‘多半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
　　舞萤看着夕雾任性的模样，也不强求：“那好吧，那我们回去吧。”
　　“姐姐不看吗？”
　　“本来就是为了小夕儿你才来的，小夕儿不喜欢，那就是算了。”
　　两女一起上了楼，回了各自的房间。
　　夕雾躺在舒服的大床上，因为今天有那个信玄大师来了，她今天也不用训练，正好可以什么都不用做，舒服地躺在床上休憩。
　　只是，夕雾并没有躺多久就被一阵喊声吵醒。
　　打开门，是一位较为陌生的游女，长着一张鹅蛋脸，体态曼妙，身上还穿着几乎透明的薄纱舞衣，夕雾隐约记得她也是一位格子。
　　“你是~？”夕雾问道。
　　“夕雾妹妹，我叫织萤，是妈妈叫我来请你过去的。”织萤说道。
　　“去哪里？”
　　“自然是去信玄大师的房间啊！妹妹果真是好福气，信玄大师直言想见我们醉春楼里最美的女子。”织萤笑嘻嘻说道，看不出一点嫉妒。
　　“可以不去吗？”
　　“啊？！为什么呀？这可是能见到传说中的大师的好机会啊！”
　　“不想去。”夕雾直言不讳。
　　“哦~~，妹妹是害羞吧，不用害羞的，那里好多姐妹都在。”织萤劝道，“而且，如果妹妹不去的话，姐姐也不知道怎么跟妈妈交代。”
　　“好吧，我去。”夕雾最后还是妥协了。
　　夕雾跟在织萤身后，上了七楼，没有停留，又继续来到八楼。
　　这还是夕雾第一次来八楼。
　　进入房间，夕雾也惊了一下。
　　因为整个八楼就是一个房间，一个巨大无比的房间，或者说是一张巨大无比的床比较合适。
　　整个房间的地面都铺着雪白的柔软垫子，进入这个房间是不能穿鞋的，赤脚踩在上面软绵绵的，很舒服。
　　房间的房梁上还垂下一些绳子，角落里放着一些木器等，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此时房间里，信玄大师端坐在主座，他的前方，六个格子艳歌艳舞。
　　太夫雪圃坐在他身旁抚琴，杏娘卑微在跪在另一旁谄媚，五个身材丰腴的游女，或给他按摩，或给他当靠背，或给他当脚凳……
　　还有十九个美貌女子，手捧美酒佳肴，跪在他身侧两边。
　　他想吃什么只需要一个眼神，手捧那道菜肴的游女就会跪行上前，用自己的嘴当筷子，咬住那道菜，再喂给他。
　　和他在一众美女细心服侍下，依旧神情自若，高深莫测不同。
　　下氏亮介则要干脆得多，他抱着香萤在房间角落，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夕雾看着这奢靡的一幕，受到了极大的震惊。
　　原来，人还可以这样享受生活的吗……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震惊的同时，信玄和下氏亮介看见她，直接瞪大眼睛。
　　美！
　　此女……好美……
　　他们的心神都被进来的这个女子摄住了。
　　“信玄坊主，这就是我们醉春楼的未来的花魁，您觉得怎么样？”杏娘语气有些自豪。她口中的坊主是对大师的尊称。
　　“啊~”信玄大师从失态中恢复，“此女姿色，世所罕见，自然是极好的。”
　　杏娘脸色一喜，朝夕雾招招手：“乖女儿，来拜见信玄大师，信玄大人佛法高深，还精通命理之道，好多人为了求他的一句话，不惜一赠千金。”
　　夕雾一个字都不信，只是她不想节外生枝，于是小步走了过去，行了个礼：“坊主大人，小女子夕雾在此有礼了。”
　　“夕雾啊~”信玄大师又恢复成了先前那种高深莫测的样子，直勾勾地盯着夕雾，眼睛翻白，像是在看夕雾，又像是在看空气。
　　良久，他才闭上眼睛，并再次睁开，此时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
　　“大师可是看出了什么？”杏娘急忙问道。
　　“嗯~唉~不好说，不好说啊。”
　　夕雾心里开始吐槽了；‘神神叨叨，还整什么不可说，既然不可说，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当然明面上，她一片冷静。
　　“大师，有什么不好说的？”杏娘有些紧张。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信玄打着迷语。
　　“大师可否说得详细一些。”杏娘继续道。
　　“此女命中有一大难。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想解此难，难、难、难！”信玄大师说着，还悲天悯人地看了夕雾一眼。
　　夕雾：“……”
　　虽然她没有听懂，但是她大受震撼。
　　一股前世网络上的江湖骗子气息，浓浓袭来。


新年快乐请假条

　　今天要回老家过年，一大家子要在一起吃饭，晚上还要一起等过年的钟声，实在没时间更新，请一天假！
　　还有，大家新年快乐！
　　··············································


122 鬼现

　　可随即，夕雾又垂首恭谨起来。
　　她刚才只是想当然地用前世的思维套用这个世界。
　　但是，这个世界并不是她前世的世界，这里有货真价实的呼吸法、神秘的妖怪、鬼，甚至连冥界这种异界维度都有了，自己以前的常识早就做不得准了。
　　所以，这个世界看起来像神棍的人，真的是神棍吗？
　　见识得越多，她就越知道一句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对自己的实力、感知等等保持谨慎态度。
　　思及此。
　　夕雾那双明亮的眸子光华巧转，似是拢了半世的烟雨，细细地打量起这个喝酒玩女人的微胖和尚。
　　越看，越是心惊，还别说，这个家伙身上还真有种看淡众生的世外高人气质。
　　夕雾收回目光，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半信半疑道：“那坊主大人，妾身应该怎么办？”
　　信玄坊主大人淡淡地瞥了夕雾一眼，眼睛里无喜无悲，说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你可愿随我回寺里修行，读诵佛经，提升慧根，修得清净心，远离世间贪嗔痴？”
　　“呃……”夕雾听得一怔。
　　而杏娘忍不住了，立刻讪讪地插道：“坊主大人说笑了，我这乖女儿才这么小，哪里有什么烦恼。你说是吧，乖女儿？”
　　夕雾是她看好的花魁的人选，也是醉春楼今后的摇钱树，怎么可能跟着和尚去山上当佛女。
　　“嗯，多谢坊主大人好意，妾身还是觉得俗世挺好的。”夕雾轻声道，美眸微抬、丝丝缕缕淌出淡淡灵动。
　　信玄坊主大人也不强求，只是说了一句“随缘自在，自在随缘，阿弥陀佛”，便不再提这件事。
　　气氛又和谐起来。
　　杏娘拉着夕雾坐到了自己身旁，也就是信玄大师侧边。
　　如此，信玄大师右边是太夫雪圃，左边就是雏魁夕雾，一根暗黄棕色的禅杖放在身后。
　　夕雾见这个胖和尚并没有要对自己动手动脚的打算，也就安安静静地坐下了。
　　她还不想离开这里，所以也比较乖巧。
　　而且，不就是坐在一个男人身边吗，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难以接受的。
　　或者说，她来到这个世界半年的时间，都习惯了。
　　信玄大师继续吃喝起来，杏娘在一旁闲聊着，不得不说杏娘不愧是老鸨，口才和情商都极高，既然能和一个和尚聊得你来我往。
　　而夕雾感觉自己就像个吉祥物，既不用自己敬酒，也不要自己去表演，就这样安静地坐在这里。
　　她想不通为什么要自己干坐在这里。
　　其实，夕雾哪里知道，她这样的罕见的绝色小美人胚子，只需要待在这里，就是一道世间独一无二的风景线，根本不需要做什么。
　　闲来无事，夕雾欣赏前面几位姐姐的舞蹈，值得一提的是，领舞的是舞萤。
　　她在跳舞的时候，还特意朝夕雾抛媚眼，惹得夕雾娇羞地偏过视线，就微绽梨窝，莞尔俏笑。
　　这时，夕雾忽然对上了一道炙热的目光，隔着老远，似乎要将她烧得通红。
　　她微微偏头，就看见下氏亮介毫不避讳地盯着自己，目光中淫邪喷薄而出，似乎想要下一秒就扑上来把她身上的衣服撕碎。
　　夕雾冷然地移开视线，不去看下氏亮介。
　　屋子角落里，下氏亮介目不转睛地望着夕雾，只觉怀里的美人索然无味起来。
　　只是他也不是完全的糊涂之辈， 知道现在时机并不成熟，克制着自己的心思，在香萤身上将就着，但视线一直没有从夕雾身上移开。
　　主座上。
　　手捧菜肴的二十位美貌游女，殷切地给信玄大师喂菜，也想得到信玄大师一言片语的批语。
　　杏娘聊着聊着，道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坊主大人，最近我这里时不时地就有人神秘失踪，不管我们怎么寻找都找不到，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坊主大人以您的高见……”
　　信玄大师似乎没有听到一样，只是目光瞥了眼端酒的游女，那名游女体态丰腴，尤其是腰臀处丰硕结实，姿色漂亮，但在这满屋子的美人中就显得普通。
　　此刻，她见信玄坊主大人点到了自己，眼里闪过一丝喜意，开始喂酒。
　　她喂酒的方式与众不同，是艺妓座敷艺的裙带菜酒。
　　她先保持跪坐的姿势，上半身向后靠，并向大腿和下腹部形成的三角区域作为酒器，然后倾倒手里的酒壶，将那三角区域内装满美酒。
　　接着，她竟然能保持酒不漏出一滴的情况下，用两个脚丫子走到信玄大师面前。
　　夕雾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
　　信玄大师喝完酒，还回味了一会儿，才淡淡道：“我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其实，我一进城，隔着老远就闻到了鬼祟的邪气。”
　　“啊！那坊主大人准备什么作法？”杏娘有些害怕道。
　　“作法啊~”信玄大师的声音突然缓慢了下来，接着，他口出惊人道，“那就是现在吧，你说是吧，妖孽？”
　　信玄大师说最后一句话时，转向了那个双腿并拢形成三角区域的“酒杯”美人。
　　静——
　　屋里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性子一向清冷的雪圃，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弹琴的手指一顿，崩断了琴弦。
　　其她跳舞和伺菜的游女也停止了，她们意识到了什么，纷纷后退，远离那个游女。
　　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个游女身边便空出了一大片空地。
　　“大、大人，您在说什么？”那游女面露茫然和惊恐之色。
　　以至于并拢的双腿一颤，聚集在里面的美酒从缝隙中漏了下去，在毛毯上留下一片暗色的湿糯区域。
　　屋子里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游女表情非常无辜，泫然欲泣，完全就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信玄大师看见这一幕，却只是冷笑一声：“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了你不是人。你的胆子还真大啊，看见我来，不仅不逃跑，还敢凑上来。难道说，你以为凭你下在酒里的毒，就能杀死我？”
　　“这酒有毒？！”
　　“大师 ，您没事吧……”
　　······
　　屋里响起了一阵莺莺燕燕的惊呼，她们显然是相信了信玄大师的话。


123 好慢

　　杏娘也一惊，视线在信誓旦旦的信玄大师和茫然无措的汁萤流转。
　　几个呼吸后，她才不确定地问道：“坊主大人，你是不是弄错了，汁萤她怎么可能是邪祟？”
　　只是，虽然杏娘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躲在了信玄坊主大人身后。
　　夕雾也双眸猛地一缩。
　　‘什么时候？她是什么时候来的？明明只有十九个伺菜的游女，什么时候变成二十个的？’
　　夕雾心里生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对这个世界了解得越深，就越能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同时，她也凝重地看向这个信玄大师：‘这个家伙，自己看走眼了……’
　　“夕雾，快过来。”本来在前面跳舞的舞萤，也停下了动作，把“发呆”的夕雾拉到信玄坊主大人身后，护在自己怀里。
　　“坊主大人，您在说什么啊？奴不是女鬼，奴是人啊！”汁萤无辜地说道，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完全一副无辜的弱女子形象。
　　“你说你是人，好。那你过来吧，来我怀里，我再仔细检查一遍。”信玄坊主大人张开双臂。
　　只是，汁萤却迟迟没有动作。
　　“怎么了？还不过来吗？难道还害羞了？”信玄大师冷淡道。
　　此话一出。
　　汁萤还没有反应，屋子里的其她游女顿时反应过来，后退得更远了。
　　她们看向汁萤的眼神，再也没有怀疑和同情，只有深深的恐惧。
　　作为游女，她们怎么可能会对男人的怀抱害羞。
　　这屋子里的任何一个女子，除了夕雾外，受到的第一项训练，就是要丢弃女子那点羞耻心。
　　要是汁萤没有问题，那么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喂，你是不相信我的话，在等我毒发身亡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可能让你失望了。”信玄大师一副平淡的表情。
　　“坊主大人，不是，不是，您误会妾身了~”汁萤委屈兮兮，磨磨蹭蹭地摸爬着移向他。
　　速度很慢、很慢。
　　嘶……
　　她的膝盖与地面柔软的毯子发出摩挲的声响。
　　屋子里众女的视线全部都集中在汁萤身上。
　　在两人相距一米左右时。
　　“老东西，给我死！”
　　汁萤突然暴射而起，闪电般地扑向信玄大师。
　　她脸上的娇弱和无辜消失得无影无踪，在皮肤表面若隐若现地浮现出一张怨毒扭曲的陌生脸庞。
　　“妖孽，好胆！”信玄大师怒喝，一手捏印打出。
　　他的手中金光大作，化为一个金色梵文佛印，隔空袭向汁萤。
　　两者相撞的瞬间，汁萤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倒飞而出。
　　屋内众女只觉眼前一片金光大作，仿佛来到了光的海洋，耳边出现了短暂的耳鸣，只能听见“嗡嗡~~”的杂音。
　　等金光散去。
　　一众莺莺燕燕看去，一双双美眸顿时都瞪大了起来。
　　只见汁萤气息奄奄地倒在地上，劈头散发，嘴角挂着血丝，脸色苍白，眼里充满不甘。
　　尤其让众人惊恐万分的是，在汁萤的体表，白皙皮肤布满密密麻麻的血管，一层灰蒙蒙的虚幻人影时隐时现。
　　人影嘶吼、疯嚎，面容狰狞扭曲，诡异恐怖到了极致。
　　汁萤，或者说附身在汁萤身上的陌生女鬼开始奋力挣扎起来，用尽全力要从地上爬起来。
　　只是，那道金光灿烂的佛印死死压着她。
　　吱吱咔咔~~
　　地面因为她的剧烈挣扎而发出悲鸣。
　　她的双手因为用力过猛，指甲断裂，手骨骨折，骨头穿透皮肤伸到外面，但她丝毫不觉得痛，只是狞笑着。
　　“啊——！”x n
　　屋里的女子被这一幕吓得瑟瑟发抖，她们哪里见过如此血腥诡异的一幕，纷纷互相抱在一起，寻得安慰。
　　女鬼久经挣扎未果，于是，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啊啊——！”一声怒吼，她渐渐从汁萤身上脱离，并且榨取了汁萤身体的全部生命力。
　　只见汁萤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腐朽，最后成了一具干尸。
　　“叮！生命点+1”
　　夕雾脑海里出现生命公式的提示音。
　　她在安全的大后方看着这一幕，清晰地看见那女鬼脸上的难以置信。
　　夕雾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声抱歉：‘对不起，不是我想抢你的猎物的。’
　　脱离汁萤的身体后，金色佛印亮度大减，虚影女鬼挣脱了佛印的镇压，化为一道白影，朝窗户射去。
　　她要逃跑。
　　而就在这时。
　　嗖！
　　空气中传出一道破空声。
　　原来是信玄大师，施法控制那根暗黄棕色的禅杖，化为一道利箭，射向了女鬼。
　　嘭！
　　”啊——！”
　　女鬼顿时惨叫一声，发出如同女童一样的尖叫。她被禅杖钉在支撑的木柱上。
　　信玄大师缓缓走向女鬼，光着的赤脚本来肮脏沾满灰色的污渍，但现在却干净洁白，应该是刚才被游女清理了。
　　周围的一群莺莺燕燕都松了口气，身体放松了下来，但是，她们依旧远远观望，不敢靠近汁萤。
　　信玄大师走到女鬼身边：“妖孽，你还有同伙吗？”
　　“老秃驴，你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情报！”女鬼似乎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也无畏起来。
　　信玄大师冷笑道：“是吗，既然如此，贫僧这就送你去见佛祖。”
　　说完，他就要高举手掌，掌心金光凝聚成一个缩小版的佛印。
　　“坊主大人，请等一下！”忽然，雪圃站了出来。
　　“乖女儿，你在干什么？不要干扰坊主大人作法。”杏娘责怪道。
　　屋内的一众游女也或怀疑，或奇怪地看向她。
　　雪圃无视众人的目光，缓缓向前，走向那个诡异的女鬼。
　　“坊主大人，我想向这个、这个鬼物询问一个人的下落。”雪圃请求道，“希望坊主大人满足奴家这个愿望，奴家必以厚礼相报。”
　　她的声音清冷，但依旧可以感受她的忐忑和不安。
　　信玄大师狭小的眼珠在雪圃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直到看得雪圃浑身不自在时，才道：“好，但是要快，贫僧不想夜长梦多。”
　　“谢谢坊主大人！”雪圃连忙道谢，然后怯怯地走到女鬼面前，问道，“这位，这位妹妹，可以告诉我，浜名卫大人在哪里吗？”
　　昨晚她看见浜名卫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她托了好多人打听消息，但是都没有结果。
　　而实际上，浜名卫的尸体和废墟里的尸体，因为被怀疑可能出现尸变，当晚就被焚烧处理了。
　　“哼！你以为我会说吗，做梦去吧。”女鬼狰狞道，但说完后，她话锋一转，道，“不过呢，如果你能放我走，我就告诉你，怎么——”
　　嘭！
　　信玄坊主大人出手了，一掌金色佛印直接打中女鬼的脑袋。
　　“啊——！”
　　女鬼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尖叫，她整个影子骤然扭曲起来，身影渐渐被金光磨灭变淡，最后完全透明，彻底消失。
　　“不要！”
　　雪圃大声吼道，但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鬼消失。
　　眼见唯一的希望没有了，她浑身力气被抽干，跌坐在地上，悲伤地抽泣着……
　　“施主，鬼物狡诈多端，她的话不可信，莫要自误！”信玄大师安慰道。
　　“大师……妾身知道的……妾身只是不想去相信……”雪圃苦涩道。
　　屋子里。
　　见危机解除，众女都一脸崇拜地看向信玄坊主大人，恨不得当场就脱光衣服，和这样的强者共度一夜。
　　今天的事让她们大开眼界，也让她们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强者。
　　唯有后面的夕雾，沉默不语，心里满是狐疑之色：‘好慢。不管是那个女鬼，还是那个佛光手印，都好慢，那种出掌速度和金印飞行的速度。让他先出手，我也可以杀他十次……’


124 跟上

　　“我也没有得到生命点，死亡的方式也有些不同，静姬死的时候是化为黑灰消散，可是这个女鬼却是逐渐变淡……”夕雾心里狐疑着，小脑瓜子闪过一道灵光，“难道说，这其实是……”
　　忽然。
　　她的思绪戛然而止，感觉自己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一阵熟悉的体香扑鼻。
　　“舞萤姐姐，你干嘛啊？”夕雾从舞萤的胸口抬起头来。
　　舞萤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夕雾，问道：“小夕儿才是，发什么呆啊？现在大家都围着信玄大师沾沾佛气，你还傻站在这里干嘛？”
　　夕雾这才注意到，屋子里的游女们，几乎都挤到了信玄大师身旁。
　　就连刚才还在悲伤中的雪圃，看向信玄大师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样的色彩。
　　她倒是能理解这些女子的行为，一个强大的雄性总是能得到雌性的青睐的。
　　况且还是信玄大师这种除了强大外，还浑身透露着神秘感的高人。这对于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女孩子来说，就是一剂毒药，一剂无法自拔的毒药。
　　有这样的光环加成，至于信玄大师不出众的外表和四十几岁的油腻体型，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我没兴趣。”夕雾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小夕儿你的性子~”舞萤打量着这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妹妹，见她并不是害羞而是真的不在乎后，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也算摸清了夕雾的性格。
　　只是简单地看外表的话；会觉得她是那种气质出尘，能让任何一个女子自惭形秽，对外人十分冷淡，可以说漠不关心的冷傲美人。
　　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她发现夕雾对所有外人都保持警惕，非常高的警惕心。她在心里筑起了一堵墙，隔开了外人和自己。
　　就是这堵“墙”让人觉得她十分冷傲，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只要你能跨过这个“墙”，就会发现夕雾不仅不冷傲，反而非常好说话，平易近人，吃软不吃硬。
　　这样想着，舞萤倒是理解夕雾为什么对信玄大师兴趣恹恹了。
　　‘在小夕儿眼里，外人再厉害也不管自己的事吧。’
　　舞萤虽然明白了原因，但是看着怀里这个美若天仙的小仙子，还是忍不住地逗弄起来：
　　“哦~，小夕儿是不喜欢信玄大师这种类型吧？也是，小夕儿这么漂亮，梦中的情郎肯定也是温文尔雅，风流倜傥的类型的吧！”
　　“舞萤姐姐，你又胡说，谁有什么梦中情郎呢？”夕雾嘟着粉唇反驳道。
　　“小夕儿说没有，也就是说想要有……是不是……哈哈~住手，小夕儿不要了，姐姐不敢了……哈哈……”
　　“哼！”夕雾发出一个清脆的小鼻音，才停止挠舞萤咯吱窝的痒痒肉。
　　舞萤见夕雾停手了，美眸巧转，女孩子的报复心上来，两只芊手闪电般地袭向夕雾盈盈一握的腰肢。
　　但是，夕雾只是轻蔑地瞥了一眼舞萤的动作，稍微用了点真炁。
　　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完成了一波后发先至。
　　“哈哈哈……停手……哈哈……我错了……哈哈~小夕儿姐姐真的不敢了……哈哈~”舞萤丢盔卸甲，毫无反抗能力。
　　她实在想不通，明明是自己在偷袭，为什么最后输的也是自己？
　　‘诶~，说起来，我和小夕儿挠痒痒肉的时候，好像……从来没有赢过？！’
　　在两女嬉笑的时候。
　　屋里那边，杏娘开始制止屋子里热情似火的姑娘。
　　“女儿们，都让开，给信玄大师腾开一条路。”
　　杏娘威严依在，众女哪怕不情愿，也纷纷散开了。
　　信玄大师拔出了插在柱子上的禅杖，重新坐回了主座，把禅杖放在了身后。
　　杏娘派人去叫了两个小厮，把地上汁萤的干尸搬出去烧掉。
　　屋子里的宴会继续。
　　杏娘重新坐到了信玄大师身边，谄媚道：“坊主大人不愧是从京都远道而来的高僧，随手就解决了那么恐怖的鬼物，真是佛陀降世，照耀众生。托大师您的福，这醉春楼上上下下数百人终于不用生活在担惊受怕之中了，此等大恩我们愿意奉上重金酬谢！”
　　杏娘说完，让雏伎婢女端上了一个盖着红布的盘子，放在了信玄大师的面前。
　　从盘子上面红布的凸起形状可以判断，盘子里是金判，大约四五十个，也就是四、五十两黄金。
　　这是一大笔钱了。
　　黄金本就是珍贵，根本不会在底层流通，1个小判=1两黄金=100两银子=1万枚铜钱
　　就是雪圃这样的太夫，想要挣到1个小金判，也至少要接十次客。
　　“坊主大人，这是老身的一点心意，还望您不要嫌弃。”杏娘道。
　　“贫僧只是做自己该做之事。”信玄大师只是瞥了一眼装满黄金的盘子，就毫无留恋地收回了视线，淡淡道，“而且，现在说感谢还为时过早。”
　　“坊主大人的意思是？”杏娘脸上一变。
　　信玄大师抿了口酒，视线在室内转了一圈。
　　夕雾注意到他明显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不排除邪祟有同伴，贫僧会对这里仔细排查一遍。”信玄大师接着说道。
　　杏娘放松下来：“那麻烦坊主大人在逗留的时间内，想要去哪位姑娘房间留宿都可以。”
　　信玄大师的眼睛明亮起来，几乎在第一时间转向夕雾。
　　杏娘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指向夕雾，补充道：“我的这个女儿可不行哦，她还没有出阁呢。不过呢，要是信玄大师对她感兴趣，可以稍微等一等，等她出阁的时候，老身可以做主给大师您优惠。”
　　信玄大师只是笑笑，没有再看向夕雾，似乎是默认了杏娘的话。
　　屋里其她众女都兴奋起来。
　　没有了夕雾，那么她们就有机会伺候信玄大师了。
　　本来应该是侮辱人格的事情，但是在众女看来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反正都要给男人上，那么为什么不选一个强者。
　　酒过三巡，信玄大师吃饱喝足，微胖的胖蛋红扑扑的，眼神也迷离起来，他一把将抚琴的雪圃拉过来搂进怀里。
　　浜名卫凶多吉少，雪圃的情绪还没有缓过来，此时突然进入陌生男人的怀抱，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姐妹的面，她清冷孤傲的性子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于是本能地挣扎起来，但也只是徒劳。
　　屋内其她众女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们也没有嘲笑什么的，只是吃吃地笑着，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杏娘先一步离开了，她早已年老色衰，不便继续待在这里打扰信玄大师的兴致。
　　夕雾随后也起身离开，倒是没有人阻拦。
　　只是在屋里最里面的角落。
　　下氏亮介看着夕雾离开的身影，眼里冒着猥琐的精光，毫无怜香惜玉地把怀里香汗淋漓的香萤丢在地上，说道：“我有事，先离开一下。”


125 威胁

　　香萤哪里不知道下氏亮介打的主意，攀上他的脚，娇笑道：“看不出来小和尚你的胆子这么大，那个最美的雏魁小美人可是被你师傅看上了，你也敢打她的主意？”
　　“哼，你一个下贱的舞伎知道什么，我师傅的东西就是我的！”下氏亮介不屑地瞥向香萤，丝毫不顾两人刚才的鱼水之欢。
　　看见下氏亮介信誓旦旦的样子，香萤眼眸幽光流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才轻启贝齿：“那祝你好运了，不过，如果失败了话，可以继续来找姐姐哦。姐姐虽然没有那个小花魁美，但是伺候男人的活儿在这楼里也是最顶尖的几位。”
　　“哼，下贱的货色，要是小爷我失败了，就打烂你这张乌鸦嘴。”下氏亮介甩了一脚，把香萤踢到地上，咒骂着离开了。
　　香萤从地上爬起来，地面铺着厚厚的毯子，她也没有受什么伤，至于刚才下氏亮介语言上的侮辱，她也一定不难受，因为她早就听习惯了。
　　醉春楼，六楼。
　　夕雾回到自己房间，才刚喝一口水，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阵“撕拉”的声音。
　　“谁？”她猛然回首，便看见信玄大师那个总是色眯眯盯着自己的弟子拉开房门，走了进来。
　　“你……谁允许你进来的？出去！”夕雾厉声呵斥，秀眉倒蹙，美眸圆睁，一副威严满满的样子。
　　只是，她却不知道，在下氏亮介眼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可爱到极致的小美人胚子，唇嫩齿白，粉嫩雕琢，玲珑秀气，就是没有一点威慑力。
　　“小美人，别怕，哥哥不会伤害你的。”下氏亮介搓着手，猥琐地呵呵笑着。
　　一边说，一边慢慢靠近夕雾。
　　靠得近了。
　　他便看见夕雾叉开的衣领处，那如同鸡蛋膜一样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粉嫩的双唇因为生气而微微轻启，露出里面洁白如玉的嫩齿，忍不住想让人伸手进去玩弄一番……
　　看着看着，他竟看呆了过去，猛地一扑，犹如一只猎鹰捕猎，而夕雾就是他的猎物。
　　只是，就在下氏亮介已经幻想着夕雾柔美身子的绝妙滋味时，却只见小美人身子轻快的一跃，闪了过去。
　　咚！
　　下氏亮介重重地摔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他迅速起身，不顾身体的吃痛，拦住了想要从门口逃跑的夕雾。
　　“嘿嘿嘿~，小美人还挺辣，不过，我就喜欢把你这样火辣的美人，变成小鸟依人的模样。”
　　“你再过来我要叫人了！”夕雾警惕地后退，并且威胁道。
　　她体内真炁已经奔涌流动起来，正在犹豫要不要杀掉这个家伙。
　　只是，如果杀掉他的话，就无法在这里待下去了，还会得罪一个不知深浅的信玄大师。
　　夕雾看出了那个信玄大师的修炼体系跟自己不一样，所以无法判断对方具体的实力。
　　虽然从刚才的战斗来看，那个信玄大师不是很厉害的样子，但是，万一那不是他的全力呢？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想动手。
　　“嘿嘿嘿~，你尽管叫吧，我已经在门外贴了‘禁声咒’，你就算叫破喉咙，外面的人也听不到。”下氏亮介说这话时，心里也在肉疼。
　　毕竟一张“禁声咒”，就是十个小金判啊！
　　十个小金判，那能玩多少女人了？
　　不过，他看着夕雾绝色的面容，出尘的气质，又忽然感觉这张“禁声咒”值了。
　　“救命！救命……”夕雾不信邪地朝着门外大喊。
　　结果，连续叫了十几声，外面都没有人来。
　　她不得不相信下氏亮介的话。
　　“小美人，别费力气了，与其在这里做着无畏的挣扎，还不如留着体力，等一下和我一起抵达极乐世界。
　　对了，小美人，你还没有出阁吧！那真是太好了，哥哥我开苞的经验丰富，不会让你感到痛的。”下氏亮介猥琐道，那双狭长的眼睛，里面的龌龊犹如凝为实质。
　　他继续对夕雾步步紧逼，自信这一次绝对不会让夕雾躲开了。
　　夕雾继续后退。
　　噔！
　　一声轻响，她已经退到了墙角。
　　“我警告你，不要再靠近了，否则……后果很严重的。”
　　面对夕雾的威胁，下氏亮介完全不当回事，只是谐谑地看着夕雾做着无谓的挣扎：“嘿嘿~，严重，有什么严重的，不就是玩了一个雏伎吗，你信不信就算我把你玩废了，那个老鸨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你就不怕自己的行径暴露，被信玄大师踢出师门吗？”夕雾放在身侧的纤纤玉手，上面的空气隐隐扭曲。
　　“哈哈哈~”下氏亮介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小美人，不要白费力气了，要是我师傅因为这点小事就惩罚我，我就剃光了头发，穿着女人的衣服从这里走出去。”
　　在这个时代，他说的这种惩罚，可谓是对男人的极致侮辱了。
　　“而且啊，小美人，我师傅说过吧，那个女鬼可能还有同伙~”下氏亮介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向夕雾，“你……不想成为那个女鬼的同伙吧？”
　　他说完便盛气凌人起来，那傲慢的模样，似乎是吃定了夕雾。
　　静——！
　　夕雾的脸色变了。
　　本来她还在犹如是不是要动手。
　　现在好了，别人替她做了决定，她也不用再想了。
　　看对方熟练的架势，估计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甚至那个女鬼都有可能是被他们迫害的女子。
　　“你真的要这样吗？”夕雾的声音莫名起来，如空谷幽兰，酥软人心，带着一种莫名的意味。
　　她说完，便莲步轻移，缓缓走向下氏亮介。
　　“小美人看清现实了！”下氏亮介以为夕雾屈服了。
　　也是，再怎么漂亮，也只是一个低贱的游女罢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面对夕雾的自惭形秽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浑身轻松自在起来。
　　其实他面对天仙下凡般的夕雾时，在内心里是自卑的。
　　他只是一个私生子，一个骗子的私生子，心理早就扭曲了。
　　因此才会对这些游女尖酸刻薄，极尽语言行为之侮辱，想从这些女子身上得到一种成就感。
　　“外面那个什么‘禁声咒’，真的能保证什么声音都不会发出去吗？”夕雾停在他胸口不过一分米的位置，抬起莹亮的眸子，直勾勾地凝望着他。


126 灵力波动

　　下氏亮介嗅着夕雾身上的扑鼻幽香，一时间只觉心猿意马。
　　“香！好香……”他在夕雾面前毫不掩饰狂吸空气，眼睛里的阴邪贪婪之色，仿佛都要从眼眶里流出来了。
　　‘这个……变态！’夕雾一边在心里唾弃，一边又有些狐疑起来，‘自己身上的味道真有那么好闻吗？为什么我没感觉？’
　　“这里的声音当然传不出去，‘禁声咒’可是……算了，反正说了你也不懂。”下氏亮介居高临下地看着夕雾，胜券在握道，“你只要知道，今天，不管你怎样挣扎，结局已经注定了。”
　　“是啊，结局早已注定~”夕雾缓缓抬起那只纤纤玉手。
　　下氏亮介以为小美人认命了，要主动脱衣服。
　　他顿时眼睛瞪得圆圆的，不想错过接下来的任何一个细节。
　　“嘿嘿~，小美人看你这么乖，放心，等一下哥哥会对你温柔的。”下氏亮介信誓旦旦地保证，即使鼓励，也是威胁。
　　只是接下来，他一阵错愕。
　　因为夕雾的手没有解开自己的衣服，也没有解开他的衣服，只是放在他的胸口，静止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美人，你什么意思……”
　　嘭！
　　一声闷响，一股强悍的真炁瞬间贯穿了他的胸口，在他背后炸开成一圈白色冲击波，吹得房间里的纱帐剧烈摆动起来。
　　“哇~这、你！？？”下氏亮介感觉自己无法呼吸，气管食道都仿佛被什么堵住了，想要呕吐却发现什么都吐不出来。
　　心口一阵钻心的极致剧痛，剧痛只出现了一刹那，然后就消失不见，只是……好累，好想睡觉。
　　“诶~，还真没什么痛苦啊！震碎心脏的同时，连带着震碎后背脊髓，切断神经和大脑的连接通路。本来只是想试验一下，但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夕雾淡漠地看着下氏亮介缓缓倒地。
　　下氏亮介已经听不到声音了，他只能感受到深深的疲惫，好想睡觉……他知道自己快死了。
　　死前最后一刻，他用仇恨地眼神死死盯着夕雾，嘴巴嚅动，但发不出声音，不过夕雾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致是：“我父亲，会为我报仇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死不瞑目了，没有在地上留下一滴血。
　　“叮！生命点+1”
　　夕雾脑海里响起“十一阶生命公式”的提示音。
　　她蹲下，摸了摸这具尸体，并没有生命公式的提示音。
　　心道：“原来是个便宜人类啊……”
　　随即又愁眉苦脸起来，思考着怎么处理这具尸体。
　　“像那些女鬼一样，把尸体丢到冥界？”
　　“不行，想把尸体扔进冥界，必须彻底进入冥界才行。”夕雾当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冥界太危险。”
　　她现在一想起那种诡异的死气，都心有余悸。
　　“扔河里吗？”
　　“倒是可以。”
　　“只是……”
　　夕雾来到窗口往外看了看。
　　天气晴朗，风和日丽，真是一个郊游的好天气啊！
　　宁静的河面上荡漾着不下于十艘华丽游船，船上，煮几壶清酒，摆几碟小菜，几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少爷甚至小姐，就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觥筹交错，好不轻松惬意。
　　堤岸两边也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商铺林立、客来商往，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
　　看见这一幕，夕雾还能怎么办？
　　“算了，还是等晚上吧。”
　　打定主意后，她抓起尸体，扔进了柜橱。
　　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屋子，才开了门出去。
　　随即就看见门外贴了一张巴掌大小的纸片，上面画着一个繁杂的类似人脸的符篆。
　　“这就是那个人说的什么禁声咒？”
　　夕雾好奇地伸手去触摸。
　　蓬！
　　她的手刚要触碰到那张符篆时，就被其上面爆发的一股斥力弹开。
　　她吃痛地收回手，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白皙精致如同青葱般的指尖，竟然被划开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伤口没有愈合，因为上面残留着一种极为顽强的青色能量，如附骨之疽，阻止血肉的愈合。
　　“这种青色的能量是什么东西？护体真炁竟然毫无作用？！”夕雾震惊道。
　　她体内真炁如奔泻的洪水往指尖伤口涌去，消耗了大概二十分之一的总量，才将那种青色的能量彻底磨灭。
　　指尖的伤口在【血肉愈合】的作用下，开始愈合，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扑——！
　　门上那张符篆不知怎么的，开始自燃起淡青色的火焰。
　　夕雾定眼看去，乍一看似乎只是颜色是青色的火焰，但仔细观察，她便发现，符篆看似是在燃烧，实际上却是不断分解成细小的、更细小的、更更细小的···粉尘，在空中消散。
　　符篆消失后，夕雾的心情并没有放松下来。
　　‘没办法了，既然已经得罪了对方，那就只有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
　　夕雾在心里计划着杀掉信玄的方案。
　　“小夕儿，你站在门口干嘛呢？”舞萤的声音在夕雾耳边炸响。
　　夕雾惊讶的转身。
　　‘刚才太专注了，竟然没有注意到舞萤姐姐。’
　　“没干什么。”
　　“是吗~”舞萤眼里闪着狐疑之色，视线在夕雾和房门上打转，“小夕儿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瞒着姐姐？”
　　“没、没有！”夕雾庆幸那张符篆已经燃烧殆尽，没有让舞萤姐姐看见。
　　她迅速转移话题：“舞萤阶姐姐，你怎么回来啦？不去服侍信玄大师吗？”
　　“不去，我为什么要放着小夕儿这样的人间绝丽不管，去伺候那些臭男人啊？”舞萤娇笑着贴了上来。
　　“舞萤姐姐，你干嘛……靠太近……远点……”
　　“小夕儿还没吃饭吧，姐姐给你带好吃的了，想吃吗？”
　　“才、才……想。”
　　……
　　与此同时。
　　八楼的房间里。
　　正在体验人间极乐的信玄大师，身体突然一顿。
　　他感受到了一股一闪而逝的轻微灵力波动。
　　心里狐疑：‘嗯~？这个灵力波动……是亮介用了那张禁声符篆吗，不过禁声符篆一向以稳定著称，怎么会出现灵力散溢的波动？是错觉吗？’
　　灵力波动过于微弱，他也拿不准。


127 爱子

　　“坊主大人，您怎么了？”一道幽怨妩媚的女子声音从他旁边传来。
　　另一道声音也趁机插道：“梨乃你这小蹄子，还不快放开坊主大人，没看见坊主大人都对你不感兴趣吗？”
　　“岫乃你分明是嫉妒我，就你那松塔塔的样子，坊主大人瞎了眼都不会喜欢你。”梨乃说完，还攀上信玄大师的胸膛，撒娇道，“坊主大人，您说是不是？是奴家更好吧！”
　　岫乃见此，也攀上信玄大师的另一边胳膊，撒娇道：“坊主大人，您评评理，我们两人谁更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言，明明是双胞胎却在吃互相的醋，让周围的莺莺燕燕们看了一场笑话，纷纷吃笑。
　　一时间，屋里到处都是女子的甜美的笑声，此起彼伏，犹如来到了菜市场。
　　信玄大师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把刚才的疑惑尽数抛在脑后。
　　“好啦好啦，都不要吵……”
　　信玄大师重新耕耘起来，俗话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等他醒来的时候。
　　已经到了晚上。
　　也就是收获的时候了！
　　他扫了一眼屋子里满地昏睡的游女，站起身，揉了揉肥硕的粗腰，神情疲惫，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样子。
　　发出一声感叹：“诶~，老了，不中用了，这才三十几个就感到腰酸背痛……对了，亮介怎么还没回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检查了一遍屋子里的众女，确定都没有醒来后，关好房门，锁紧窗户。
　　开始双手捏印，身上佛光闪耀，形成一团印记覆盖在屋内。
　　地面上昏睡过去的三十几位游女，体内纷纷飞出一团团乳白色的精气，被信玄大师一口深呼吸全部吸入体内。
　　顿时，他原本萎了身体，一下回到了巅峰，精气神饱满，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而地面上那些被夺走乳白色精气的游女们，则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不少，仿佛三天三夜没有不睡觉。
　　精力、体力充沛后，信玄大师转身，在一个游女身下，抽出了那根暗黄棕色的禅杖。
　　他轻轻摩挲着禅杖，禅杖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一道白影从里面钻了出来，化为一个女子的模样。
　　女子的形体有些透明虚幻，仿佛风一吹就会散掉一样，她一出现，整个房间的温度都要降低不少，气氛也多了几分阴冷和诡异。
　　如果夕雾在这里，就能认出这个女鬼，就是今天信玄大师除掉的那个鬼物。
　　“玄郎，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女鬼完全没有一点点白天的怨毒凶恶模样，反而是柔情蜜意，一副贤妻良母的既视感。
　　信玄大师道：“凉子，去找找我们的儿子，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怀疑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嗯，奴这就去。”凉子听见信玄大师的话，眼里闪过一抹担忧。
　　下氏亮介是她的儿子，是她生前和信玄生下的儿子。
　　生下孩子后，信玄就把她杀死，变成了鬼。
　　不过，她心中并没有恨，当初和他私奔的时候，她就打定了主意：生是这个男人的人，死是这个男人的鬼。
　　而且，她还很感谢这个男人，在她死前，让她体验到了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做了母亲，生下了孩子。
　　室内微黄的烛火随风摇曳，映在墙上的阴影轻轻跳动，在那光与影之间，光明与黑暗纠缠不清，模糊一片，即使死亡也是新生的交汇处，仿佛隐藏着另一个世界。
　　凉子身影隐没在光与影的空隙里，消失不见。
　　……
　　六楼。
　　夕雾的房间。
　　“舞萤姐姐，你今天没有客人吗？”夕雾有些送客的意思。
　　从白天开始，舞萤姐姐就一直待在她这里，拉着她聊天，还给她带点心吃，虽然点心很好吃了就是。
　　“小夕儿不喜欢和姐姐待在一起吗？”
　　“不是，只是……”夕雾欲言又止，她不好直说：你先离开一下，等我要去杀个人。
　　不过舞萤作为格子，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
　　“好吧，时间也差不多了，那姐姐先走了。”舞萤也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可以慢慢来。
　　“小夕儿，姐姐先走了。”
　　“嗯，姐姐慢走。”
　　舞萤离开后，夕雾关上房门。
　　把及腰秀发扎了个清爽的单马尾，身上单层红粉色和服的腰带也重新绑了个紧结，最后想了想，还是没有蒙面，反正就算蒙面了，别人看见她的身姿都能认出她来。
　　做好这一切，她从房间案台下面拿出浜名卫那把太刀，并打开柜橱，抓起下氏亮介腰带，提起尸体。
　　就这样，她左手提尸体，右手提刀，往窗口走去。
　　计划着，扔掉尸体后，就去杀信玄。
　　只是，当她打开窗户，往外面探出头时。
　　尴尬了……
　　两张漂亮的脸蛋差点撞到一起，两女面对面，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指宽度。
　　一对明亮的眸子和一对全是漆黑的鬼瞳对视着……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到尴尬。
　　“你……”
　　“你……”
　　两方同时开口，又撞在了一起。
　　最后。
　　夕雾拉开了点距离，问道：“我记得你不是被信玄大师除掉了吗，怎么又活了？”
　　“你才是，看见我不害怕吗？”凉子回过神来，身子一扭，站在了窗户外面的飞檐上，稳定了身体。
　　“该害怕的难度不应该是姐姐吗？毕竟啊，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人类哦~”
　　没有上过网的凉子一时间没有明白夕雾的意思。
　　夕雾接着道：“对了，姐姐你认识这个男人吗？他今天想要非礼我，被我挖出心脏，震碎全身骨头，痛苦挣扎了好久才死，你是不知道他死前在地上蠕动的样子有多恶心，就像一只巨大无比的蛆……恶心得我现在想起都吃不下饭……”
　　夕雾注意到这个女鬼的面容与下氏亮介有几分相似，故意说道，并把下氏亮介的尸体举了起来，让这女鬼可以看得清楚。
　　凉子的位置，刚才因为角度，还真没注意夕雾手里提着一个人。
　　此时，当她看见那已经死去多时，已经僵硬的爱子尸体时。
　　面色一僵。
　　先是，
　　悲……
　　然后是，
　　怒——！
　　犹如火山爆发的恐怖怒火。
　　“你怎么敢~！怎么敢！！！”凉子脑袋“嗡”的一声，恨意、愤怒，在胸中炸开，面容扭曲狰狞，“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唰！
　　她的双手指尖长出鲜红尖锐的利爪，闪电般地刺向夕雾的眼睛、脖子，誓要将夕雾撕成粉碎。
　　然而，夕雾只是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露出洁白的嫩齿。
　　左手提着的下氏亮介的尸体，猛地横移，挡在了身前。
　　凉子的手顿时一顿。
　　就是她愣神的刹那。
　　夕雾提起太刀刺了出去。
　　泛着寒芒的锐利剑刃摧古拉朽地撕裂下氏亮介的同时，也狠狠贯穿了凉子的胸口。
　　宗师级的强悍真炁疯狂涌入太刀，灌入凉子体内，大肆破坏。
　　“啊啊——！”
　　凉子发出凄厉的惨叫，苍白的双手想要拔出太刀，结果一碰太刀上面的真炁弹开，根本无法靠近。


128 神代茗京

　　凉子的身体更加透明了，似乎下一秒就要消失。
　　生死危机之下，她心里也发狠，眼里饱含泪水，虽然鬼不能流泪，但人类残留的本能让她做出了流泪眨眼的样子。
　　“亮介，对不起了，妈妈还不能死，妈妈还要为你报仇。”
　　说完，她猛然一掌击出，狠狠打在下氏亮介的尸体上。
　　下氏亮介的尸体本来就已经被夕雾灌入的真炁破坏了一遍，此时再遭受到凉子的全力一掌，顿时“嘭！”的一声炸开了。
　　鲜血、碎肉、各种湿糯粘稠的人体组织满天飞，血腥、恶臭充斥在空气中。
　　这些飞溅的污物在靠近夕雾身体表面一分米时，就被其上面覆盖的护体真炁弹开。
　　夕雾身上纤尘不染，但视线却被阻碍了。
　　凉子则趁机借着爱子身体炸开的推力，强行挣脱了夕雾的剑刃。
　　嘭！
　　她双脚重重一跺，踩爆了窗檐，身体向后爆退。
　　她要逃跑。
　　虽然，她的心里怨毒无比，恨不得吃夕雾的肉，饮夕雾的血，但也知道两人实力悬殊。
　　再加上夕雾刚才那一剑，她的胸口炸开一个碗口大小的空洞，里面黑雾滚滚，就算对于身为鬼的她，这也是重伤。尤其是大洞里残留的真炁，时时刻刻阻止她伤势的恢复。
　　她的形体隐隐有溃散的趋势，再打下去，她会死的。
　　几个呼吸的时间。
　　凉子已经逃出了百米远。
　　夜晚，高空，凉风飕飕，带着一股凉意。
　　察觉到夕雾没有追来后，凉子心里的恐惧渐消。
　　心里再次被怒火填满，面容扭曲起来，一片漆黑的眼瞳睁大，几乎要凸出眼眶，流露出无尽的怨毒和恨意。
　　杀子之仇！
　　无解死仇！
　　她心里的恨，夕雾心里也一清二楚。
　　但夕雾并不后悔，再来一次，她依然会动手。
　　不是每一个人渣都值得她妥协的，她凭什么要为了一个人渣浪费宝贵的生命点？
　　今晚，月笼轻纱，夜色幽静。
　　凉子的身影划过一个抛物线，从高处落往幽暗的河面。
　　她要跳河。
　　作为女鬼，她不需要呼吸，因此河流就是一个绝佳的藏身之所。
　　在即将入水时，她都能看到水面上自己的惨白倒影，
　　她距离河面越来越近，都已经能够看到河面上倒影着的惨白鬼脸。
　　她自觉这里已经安全，舒缓了一口气，回头望了一眼醉春楼六楼窗户口的那道纤细身影。
　　怨毒道：“小贱人，你等着吧，我已经记住你的气味了，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你为亮介报仇！”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准备入水。
　　“恐怕……你等不到那一天了。”
　　可忽然间，夕雾悦耳动听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
　　凉子身体一僵，然后开始寻找声音的来源，一转头就见一阵狂风刮来，将她的身体都吹飞了几米。
　　而原本百米之外那道绝美倩影，已经横跨百米冲到了她的面前。
　　夕雾没有穿鞋子，醉春楼里给女子穿的鞋子一点都不适合战斗，还不如不穿，反正有真炁覆盖脚底，再加上27点体质带来的防御，穿不穿鞋问题不大。
　　真炁覆盖脚底，让她得以短暂站立在水面上，左腿踏河，右腿向后抬起一百八十度，两条细长白直的美腿分开成一条笔直的直线，身子前倾，体内真炁奔涌，灌入右腿。
　　她身上的和服极短，只到腿根，此时这样的动作，将两条美腿毫无保留地展示，白嫩精致的脚踝、脚丫等，本是被人把玩之物，现在却是能轻易杀人的恐怖利器。
　　轰！
　　夕雾猛然发力，抬起的右腿蕴含恐怖的力量，犹如离弦之箭，狠狠踢向即将落水的凉子。
　　凉子目眦尽裂，心里骇然无比，难以想象夕雾究竟是什么速度？明明上一秒还在百米外，下一秒就来到她面前。
　　“你——”
　　嘭——！
　　她刚开口，就被夕雾全力一脚踢得爆射出去，身体犹如呼啸的炮弹，在河面上翻滚，每一次接触水面，都炸起几米高的水柱，河水洒落，溅起阵阵水花。
　　最后，
　　轰！
　　伴随着一声巨大轰鸣，她一头撞进了对面岸边，在柔软湿润的河岸边犁出了一条十几米长的沟壑，直到撞断一棵大树才止住。
　　河面上游荡的画舫里。
　　听见动静的男男女女从船里出来，靠着栏杆围栏往河面的看去。
　　夕雾见此，猛地一跺河面，脚下水面炸开一圈环形波浪，向四周扩散，她弹射而出，身体爆射几十米高，落到了对面岸上。
　　画舫上的众人只看见水面炸开一道环形波浪，以为是遇到了水怪，纷纷要求靠岸。
　　除了一艘小船。
　　这艘船看体型并不是画舫，应该是私人的游船。
　　船上轻纱摇曳，有软榻、香炉···，船上没有船夫，但依旧在徐徐前行，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推着船前行。
　　船头站着一婀娜女子，她没有穿女子常穿的和服，反而身着一件白裙，看上去十三四岁。
　　清丽中透出凛然，蕴在眼角眉梢的都是空灵，只是站在那里，笔直而优雅，浑然天成的气质，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咦~”
　　她轻启朱唇，轻轻出声，声音清冷空灵，那美得惊心动魄的容颜，往夕雾的消失的方向望去。
　　显然，她能捕捉到夕雾的速度。
　　然而，就是这样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冰雪仙子，说话的语气却十分轻佻：“有意思，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北地，还能遇到如此有趣的美人，这种弱小的能量波动，是呼吸法宗师的真炁吧……”
　　说完后，她仔细感受了一下，饶有兴致道：“那边是厉鬼级的鬼物，更远处还有若隐若现的灵素波动，看强度差不多见子的程度……这算什么，呼吸法的宗师猎杀见习阴阳师？”
　　女子绝美的面容上兴趣盎然。
　　伸出青葱般的玉指在空气中勾画，指尖所过之处在空气中留下青光纹路。
　　她勾画完毕后，空气中那道繁杂的纹路开始扭曲，最后化为一只青光小鸟。
　　“去，看看那边发生了什么。”
　　伴随着她的话语，青光小鸟扑闪着翅膀隐没在空气中，无声无息。


129 熟人

　　河岸对面。
　　凉子生无可恋地躺在混杂着了芦苇、蒲草等杂草的淤泥中。
　　她的身体从腰肢处折断了，上半身和下半身弯折成一个诡异弧度，那里的黑雾几近透明。
　　要是人类的话，只怕会当场死去，她现在也只是仗着怨鬼的顽强生命力苟延残喘。
　　凉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夕雾小小的身影，如同传说中的仙女一般，从天降下，仙姿无上，浑然天成。
　　只是仙子玲珑婀娜的身子上，包裹的衣服开叉腰封，还刺绣着艳丽蝴蝶，援气满满，勾动男人的心弦。
　　夕雾落在杂草丛中，居高临下地看向奄奄一息的凉子，开口说了句莫名的话：
　　“醉春楼的衣服也不是没有优点，虽然少了点，薄了点，容易脱，但也不会影响穿戴者的动作，你说是吧，花雉姐姐？”
　　夕雾说完，转身看向另一边漆黑的小树林。
　　沙沙……
　　伴随着衣裙与杂草的摩挲声，一个清丽的倩影从黑暗中缓缓出现。
　　正是几天未见的花雉。
　　花雉身着一袭红色衣裙，皮肤苍白，乌黑头发及腰垂下，形成黑白分明对比。
　　嘴唇和指甲艳红一片，满是漆黑的眼瞳毫无神采，有的，只有无限的空洞，好像被掏空了灵魂一样，犹如一具行尸走肉。
　　此时的她凝望着夕雾，漆黑的眼瞳里难得地闪过一抹难掩的忧伤和难以置信。
　　“好久不见啊，小夕儿，没想到我们再次见面会以这种形式。”
　　主人让她来调查杀死静姬的凶手，她回到游女街就听见了河面上传来的巨响，紧随而来后，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副场景。
　　她如何也想不到，她教导过几天的弟子，那个纤细柔弱得一看就手无缚鸡之力的美人胚子，竟然会是如此强大的一位高手。
　　“我也是，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见到花雉姐姐。”夕雾问道，“花雉姐姐今天来，是为了救这个同伴吗？”
　　花雉摇摇头：“我不认识她，我只是遵循主人的命令来调查杀死静姬的人。”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神色复杂地看向夕雾：“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是你。”
　　夕雾听闻，知道花雉的主人并不是那个信玄，而是另有其人。
　　“现在你知道了，要怎么做呢？”夕雾静静地看着她。
　　花雉却摇摇头：“我什么都没看到。”
　　夕雾心里流过一抹暖意，花雉姐姐依旧是那个花雉姐姐。
　　“花雉姐姐，你口中的那个主人是谁？是那个什么三土翔吗？”
　　花雉听到‘三土翔’这个名字，突然一改之前的温婉，面容扭曲，厉声大吼：“住口，不要提那个人！”
　　语气中恨意和怨毒，让夕雾都怔愣了一下。
　　“对不起，我有点激动了。”花雉缓缓平复下心情。
　　“没，倒不如说，听到花雉姐姐还这么有生气，有点安心了。”夕雾抿嘴一笑，“花雉姐姐，你还没说你那主人是谁？”
　　“主人、主人……”花雉重复着这两个字，眼里浮现深深的恐惧。
　　“小夕儿还是不要问了，这不是你能管的事。你有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能力，就这样离开这里吧，离开府中城，找个偏远的地方幸福地生活。”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看见认识的人被人残忍杀死变成厉鬼，我要是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走掉，念头会不通畅的。”夕雾坚定道。
　　花雉神色动容了，看夕雾的眼神渐渐不一样了，生出一种莫名的情愫，冰封渐冻的心再次感受到久违的温暖。
　　她被爱人背叛，被主人残忍折磨后变成厉鬼，成为奴隶。
　　她一度对世界绝望，对未来绝望，但现在，一股温暖却悄无声息的从心底蔓延开来。
　　“那你想怎么做呢？”花雉问道。
　　“救你，或者杀了你，如果可能的话，再杀你的主人。”夕雾冷声道。
　　花雉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想要杀姐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姐姐可是鬼魂中最厉害的红衣厉鬼，这也是主人为什么大费周章得到我的原因。”
　　“红衣厉鬼？什么意思？”夕雾问道。
　　花雉解释道：“我也是听主人说的，鬼魂分为三种，一种是那边那种怨鬼，实力最弱，是残忍杀死普通女子后用特殊方法封存灵魂，小概率形成的；
　　第二种是静姬那种恶鬼，是用残忍手段杀死十年难遇的阴性体质女子，小概率形成的；
　　第三种就是姐姐这种了，百年难遇的极阴体质变成的红衣厉鬼，实力最强。”
　　“有多强？”夕雾问道。
　　花雉沉吟道：“主人说比肩修炼呼吸法的资深宗师。所以，小夕儿，你还是走吧，你的这份心，姐姐会记住一辈子的。”
　　她并没有看见夕雾出手，也不知道夕雾的实力。
　　不过，她不觉得夕雾已经到了宗师地步。
　　“资深宗师吗……”夕雾喃喃自语。
　　‘不知道那三个围剿自己的宗师算不算资深宗师？’
　　‘不过，现在的自己可不是几个月前的自己了……’
　　“花雉姐姐，我还是决定试一试。”夕雾定眼看向她。
　　花雉嘴角勾起，似乎做好了某个决定：“那好吧，你来吧。”
　　“好，我就来了，花雉姐姐接好了。”
　　夕雾说完，屈身踏步，白得没有任何瑕疵的小手握紧太刀，宛如皓月的玉臂缓缓抬起，全身真炁汇聚，宗师级的强大修为配合着天赋能力【极速】，轰然斩出。
　　唰！
　　三尺太刀的锋利刀刃划破空气，响起锐耳呼啸声，一道明亮的银光瞬间拉长六七十米远，一闪而逝。
　　花雉骤然瞪大漆黑一片的鬼眸，难以置信之色无以言表。
　　快！
　　这一刀太快了！
　　眨眼的功夫不到，那道银色闪光已经斩到了她的面前，她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刻她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
　　仓促之下，她本能地举手去挡。
　　可忽然间，她举起的手停下了。
　　‘不是决定好了吗……这样作为傀儡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就这样飞灰湮灭……也不错吧。’


130 情谊与忽略(4K)

　　夕雾一步虚踏，身体高速电射而出，真炁毫无顾忌地燃烧，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推动手中的太刀瞬间消失。
　　剑刃劈开空气，发出锐耳尖啸，仿佛要撕裂黑夜。
　　夕雾听花雉说自己很厉害，所以这一刀她完全没有留力。
　　然而，出手后，她才发现花雉姐姐好像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厉害，而且，花雉姐姐竟然不抵挡，明显是求死。
　　电光火石之间。
　　夕雾想要收手，然而在巨大的惯性下，她想收力已经来不及了。
　　再加上时间如此紧迫，连调整剑刃轨迹都做不到。
　　仓促之下。
　　夕雾只能扭转手腕，改刃口为剑侧。
　　迎风面的面积陡然倍增数倍，犹如从细线变成了闷棍，和空气碰撞形成震耳欲聋的气爆。
　　隆——！
　　一声轰鸣，花雉的身体犹如被炮弹击中，往后抛飞，地上的芦苇、蒲草、湿泥也被掀起，一片狼藉。
　　良久，尘土散去。
　　“花雉姐姐！”夕雾惊呼一声，一个弹步跳到了花雉面前。
　　花雉躺在杂草丛中，脖子处裂开一道三指宽的伤口，往后弯折约九十度，里面黑雾滚滚，努力磨灭夕雾的真炁。
　　这种恐怖的伤势对于人类来说，自然是必死无疑。
　　但放在女鬼身上，只是有些疼而已。
　　单纯的物理打击，如果不能做到一击将岩石粉碎成原子的地步，对她们的伤害十分有效。
　　花雉从地上支起上半身，脑袋吊在脖子上，黯然道：“小夕儿，为什么？你不是说要帮姐姐解脱吗？”
　　“解脱也不是一定要杀啊！我觉得姐姐还可以抢救一下。”夕雾道。
　　“抢、抢救？”花雉愣了愣，她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
　　不过，作为一个小才女，她本身就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
　　之前她对三土翔死心塌地，其实并不能怪她，毕竟她面对的是另一个文明几千年的文化积淀。
　　倒不如说，她能被三土翔用几句文学经典骗身骗心，恰恰说明她的出众才学素养，能通过那些千古名句和古人共情。
　　否则，让三土翔把那些经典名句说给舞萤听试试，舞萤只会回他一句“卧槽，牛逼。”，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舞萤可不会为了几句话就痴心于一个男人。
　　“抢、救。不可能的，主人在我体内放入了奇怪的东西，我逃不掉的。”花雉面露忧伤，朝夕雾摇摇头。
　　她吊着的脑袋摇起头来，显得十分的诡异阴森，也就是现在在场的没有一个正常人。
　　否则早就吓得昏死过去了。
　　“奇怪的东西……”夕雾猛然想起杀死静姬时，从静姬体内跳出的那只青色光芒组成的老鼠。
　　‘奇怪的东西是指那只老鼠吗？’
　　“花雉姐姐，那奇怪的东西，会动吗？”
　　“嗯。”花雉点点头，心有余悸道，“不仅会动，还会叫。每动一次，都将姐姐折磨得死去活来。”
　　“如果把那个东西取出来，姐姐是不是就自由了？”
　　“取出来~”花雉意动了，但随即摇摇头，“不可能的，那东西没有主人的召唤是无形的，藏在姐姐体内不分彼此，就连姐姐自己都不知道它在哪里。”
　　“我倒是有个方法，只是、只是……”夕雾顿了顿，略微迟疑道，“可能有点疼。”
　　花雉掉在脖子上的苍白脸蛋，露出一个苦笑：“经过这些日子的折磨，姐姐现在最不怕的就是疼。”
　　夕雾听闻也有些黯然，她调整了下情绪，继续道：“姐姐，你们鬼的话，是不是贯穿类型的伤势，很难致命？”
　　花雉也没有隐瞒，点点头：“没错。想要杀死我们的话，需要将我们的身体破坏大部分，那样的话鬼的形体就无法维持稳定，会自动溃散，灰飞烟灭。
　　而且不同层次的鬼魂，破坏的程度也不一样，像普通的怨鬼，破坏六七层的样子就会死；而像姐姐这样的红衣厉鬼，则需要破坏掉九层左右的身体才会死。”
　　“原来如此，花雉姐姐，头部是你的弱点？”夕雾又问。
　　“不是，对于我们来说，头部和身体没什么区别。”
　　“我知道了。”夕雾点点头，“那姐姐先躺下，我动手了。”
　　“哦~”花雉虽然疑惑，但出于对夕雾的信任，照做了。
　　她吊着的脑袋也在这段时间修复完毕，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夕雾走到花雉身上，两条美腿岔开站在她的腰肢两侧。
　　花雉疑惑地向上看夕雾，陡然神色一僵，有些慌张起来，要是她还有芳心的话，恐怕跳动速度会加快不少。
　　“花雉姐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夕雾疑惑。自己还没动手吧。
　　“没、没有，小夕儿，你继续。”花雉连忙否认。
　　同时在心里安慰自己：花雉啊花雉，你又不是什么纯情小姑娘，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害羞什么……
　　“哦，好吧。那花雉姐姐，你先忍忍，我要动手了。”夕雾说着，反握太刀。
　　真炁灌入刀身，然后唰地一下刺下，贯穿了花雉的左臂，真炁持续灌入，在那伤口处形成一团真炁阻拦墙。
　　“唔~”花雉痛鸣一声。
　　“花雉姐姐，你没事吧？”夕雾问道。
　　“我没事，你继续。”花雉大概明白了夕雾的方式。
　　就像一种戏法，将人关进一个黑箱里，然后不断地插入剑。
　　夕雾就是这个思路。
　　把花雉的身体当做箱子，插入太刀，灌入真炁，将花雉的身体分开一小块一小块区域，找到那只老鼠后，就直接毁掉那一块区域。
　　花雉藉由厉鬼顽强的生命力，会重伤，却不会死。
　　夕雾一刀一刀地刺穿花雉的身体，在每一个伤口处都灌入致密的真炁，形成一堵真炁墙。
　　先是四肢，四肢弄完后，并没有发现那只老鼠。
　　花雉咬紧银牙，额头没有冒冷汗，但也拧在一起，不过，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一直坚持忍耐着。
　　夕雾没有停顿，继续动手。
　　接下来就是主要的躯干位置，躯干部位不像四肢那样狭窄，单纯的贯穿伤口无法形成有效的阻隔，需要像切豆腐一样，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女鬼的身体除了最外面那层皮肤，里面都是黑雾，不管是高耸的胸脯还是柔滑曲线的小腹，皆是如此。
　　因此，虽然夕雾的行为残忍，但并不血腥，至少在外人看来不血腥。
　　而终于。
　　当夕雾把花雉的躯干横向切成了七节后，继续纵向切下时。
　　嗤！
　　一刀切入花雉的左胸，沿着本应该是左肺、膈肌、胃、胰脏、大肠、小肠……的位置，一路穿过下体。
　　“咦~？”夕雾握刀的手一顿，随即嘴角勾起，“终于逮到你了！”
　　她明显感觉到，刀刃划过花雉骨盆腔的位置时，剑刃上的真炁有不一样的触感！
　　虽然差异极小，但宗师对真炁的掌握何其细微，夕雾已经确定那只老鼠就藏在花雉小腹那一块位置。
　　她顿时双手猛然画了一个圈，将那块区域挖了出来，剑刃一挑，那坨黑雾高高抛起。
　　那团黑雾因为脱离了花雉的本体，开始化为无数细小的黑灰飘散。
　　黑雾越来越小，只有巴掌大小的时候，里面青光闪耀。
　　“唧唧……”
　　果不其然，黑雾里传出了老鼠的叫声，在这黑夜里异常刺耳。
　　随即，一只普通人拳头般大小的青光老鼠从黑雾里跳出，它脱离黑雾后，没有选择逃跑，反而扑向夕雾。
　　“自寻死路。”夕雾绝美的小脸冷笑一声。右手皓腕一转，三尺长的太刀瞬间从反握变成正握，同时真炁奔涌下，推动太刀的速度瞬间从零，暴涨到只在空中留下一道银色闪光。
　　嘭！
　　然而，出乎夕雾的意料，青光老鼠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被切开。
　　反而在剑刃即将碰到它的时候。
　　自爆了！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那团青光被急速压缩，空间内部的压力急剧上升到一个恐怖的程度，然后朝四周释放。
　　而距离爆炸最近的夕雾首当其冲，此时她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迸发全身真炁硬抗。
　　轰——！
　　强烈的气流扫过，夕雾被震飞三米远，一个踉跄跪在地上。
　　地面的杂草呈规律的放射状向外歪倒，树木的树叶沙沙作响，甚至十几米外的河面都泛起圈圈涟漪……
　　爆炸久久才平息下来。
　　夕雾把太刀插在地上，用以支撑，缓缓从地上站起，生生将喉咙里的腥甜味道咽了下去。
　　身上本就单薄的衣服，两只袖子和胸口位置化为碎布，倒是外面雪白的肌肤依旧完美如精美的瓷器。
　　仅仅只是爆炸的气浪并不能对她造成太大伤害，让她受到重创的是那团青光能量。
　　通过爆炸的高压生生冲入她体内，撕裂她的护体真炁，重伤六脏六腑。
　　女孩子的胎宫也属于内脏的范畴，因此是脏器是六，并不是五。
　　此时夕雾感觉自己的内脏都拧在一起，发出海啸般的阵阵剧痛。
　　“小夕儿，你没事吧？”有夕雾挡住了大部分爆炸的威力，花雉倒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只是她的四肢，贯穿的伤口上凝聚着真炁，无法愈合，无法站立，只能艰难地抬起头，满怀关切地看向夕雾。
　　“我没事。”夕雾抬起小脑袋，嘴角莞尔。
　　“花雉姐姐，我现在帮你清除掉体内的真炁吧。”
　　等体内伤势愈合得差不多了，夕雾重新来到花雉身边蹲下，伸手袚除她身体各处伤口的真炁。
　　“小夕儿，谢谢你了~”花雉躺在杂草丛中，曼妙眸光盈满笑意。
　　或许是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自由了，不用再受制于人，她的心情也轻松起来。
　　她看着夕雾认真的模样，突然觉得夕雾好美。
　　虽然夕雾本来就很美，但在此之前，夕雾的美在她眼里只是一种外物的美，就如路边绽开的一朵绝代花朵，她能惊艳，会感叹，但是不会触动。
　　可是现在。
　　她心底最深处那根微妙的弦……被触动了。
　　鬼使神差地，她轻轻问了一句：“小夕儿，姐姐以后跟着你，怎么样？”
　　说完后。
　　花雉一阵恍惚。
　　心脏猛烈跳动起来，虽然她现在没有心脏，但这种感觉是这样的。
　　‘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万一、万一夕儿拒绝了……’
　　她的紧张、忐忑……更多的是害怕夕雾拒绝。
　　思及此，她耍了个小小心机，加了一句：“小夕儿不会嫌弃姐姐吧？”
　　夕雾哪里知道女人那“险恶”的心思。
　　她脱口就否认道：“我怎么会嫌弃姐姐呢~，只是姐姐真的要跟着我吗？我也没什么封侯拜相、拯救世界之类的理想，跟着我相当于浪费生命，花雉姐姐就没有什么地方想……”
　　“不，花雉姐姐跟在你身边就足够了，小夕儿就做小夕儿想做的事就好了。”花雉立刻打断道。
　　那坚决的语气和神情，吓了夕雾一大跳。
　　夕雾还以为花雉是没有什么去处，所以想跟着自己，两个女孩子也可以报团取暖嘛，于是也没有多想，点头道：“那好吧，不过花雉姐姐什么想走了，跟我说一声就好了。”
　　“嗯、嗯！”花雉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夕雾总觉得花雉姐姐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或者说乖乖的。
　　她想了想，觉得，或者这就是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吧。
　　只是，当她再次准备袚除花雉胸口的真炁时。
　　花雉忽然打断她：“等等！”
　　夕雾即将触碰到大白兔的小手，猛然顿住，疑惑地看向花雉：“花雉姐姐，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来吧。”花雉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有点大，说完后就偏过头。
　　只有放在身侧的纤纤玉手，紧张地握成了粉拳，显然紧张到了极点。
　　这也不怪她，要是之前的话，即使和夕雾有肌肤之亲，她也不觉有什么问题。
　　毕竟她从小的训练，这方面早已身经百战，心如止水了。
　　可此刻，看见夕雾即将触碰，那象征着她最隐秘的山峰。
　　她……紧张了起来。
　　夕雾本来也没什么，可看见花雉的反应，也顿时明白了过来，精致的小脸微微红润，全是羞涩害的，并不是其它原因。
　　“花雉姐姐，你放心，我尽量不……”
　　“不！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夕儿你按照正常的做法就好。”花雉脸色有些慌张。
　　“好吧。”
　　夕雾继续袚除花雉伤口的真炁。
　　只是当她的手再次放在花雉身上时。
　　猛然间。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心头。
　　她直直地看着躺在杂草丛中的花雉，她体内的真炁已经被拔除了九成，只剩下一点。
　　然而夕雾心里异常沉重，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周围的声音也模糊起来，犹如耳鸣，只能听到自己扑咚扑咚跳动的心脏。
　　‘我忽略了什么东西……’
　　‘忽略了什么？’
　　‘是什么？’


131 挑衅

　　夕雾心中不祥的感觉越来越浓。
　　花雉也注意到了夕雾的异常，正要开口询问时。
　　忽然。
　　她感觉到了什么，脸色剧变，第一时间就要把夕雾推离自己。
　　“快离开……”
　　她看向夕雾的眼睛忧伤涟涟，仿佛是鬼生最后一刻，要是有眼泪的话早已是泪流满面，里面充满了留恋和不舍，和夕雾做着最后的告别。
　　只是当她焦急开口说出这三个字时，在心口的位置和脑袋里面，已经溅出青光。
　　她只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翻身蜷缩，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承受下爆炸的所有伤害，避免波及夕雾。
　　“花雉姐姐！”
　　夕雾瞳孔一缩，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忽略了什么。
　　是啊，她为什么会想当然地认为花雉体内的青光老鼠只有一只？
　　花雉体内的老鼠根本不是一只，甚至不是两只，而是三只。
　　这个情报甚至连花雉自己都不知道。
　　轰轰——！
　　花雉被爆炸的狂暴能量撕裂，支离破碎，残肢断臂四溅。
　　夕雾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脑海全是花雉那哀伤的神情，但她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爆炸中蕴含的那种青色能量的质量并不比宗师级真炁差，甚至还要隐隐更高一些，借助爆炸的高压高速释放出，瞬间便撕裂了夕雾体表的护体真炁，将其震飞六七米远，撞在一棵树上才停止。
　　地面跟着颤抖，扭动，龟裂成一个直径五米的黄棕色大坑，犁地三尺；空气震荡，形成一道冲击力，掀起狂风，如同一把无形的刀刃横扫，斩断周围的细小的树木。
　　林中树叶簌簌作响，夹杂着杂草、泥土、碎石等高高抛起，一片狼藉过后，方圆十米范围犹如台风碾过。
　　就连十几米远的河面上，也激起好几层浪花，往对岸扩散而去，水里倒映着的明亮圆月，在水面激荡下混沌模糊一片。
　　河流上继续游行的游船，由于层层叠叠的水浪也剧烈摇晃起来，船上的轻纱帘子被爆炸的冲击波刮得摇曳作响。
　　许久。
　　风平浪静。
　　小树林里。
　　夕雾如同一个破碎的精致洋娃娃，倒在地上，身上鲜血淋漓，生死不知。
　　此时的她脏腑破碎，肋骨断了五根，双臂折断，一只眼睛也沾满鲜血。
　　这还是她27点体质的防御，要是一个普通人，绝对是当场粉身碎骨。
　　不过，这个伤势虽然严重，但并没有出现身体缺失，还在【血肉愈合】能力范围之内。
　　夕雾的伤势开始迅速修复。
　　但她却不动声色地躺在地上，强忍心里的杀意和心里的怒火，一动不动。
　　花雉在她面前支离破碎，夕雾心里唯一的慰藉就是没有听到生命公式的提示音。
　　‘冷静、冷静，还没有听到生命公式的提示音，花雉姐姐应该还没有死。’
　　‘而且，那个“主人”极有可能就在这附近……’
　　思及此。
　　她才想到了装死这个方式，准备装死阴对方一波。
　　此时，天空云影浮动，露出被遮掩的明月。
　　月光清辉如纱，宁静祥和，落在这片河边的小树林里，透过茂盛的树叶，在地面投下斑斑驳驳的黑影，零星的像是碎条儿挂在树枝上一般。
　　踏踏……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夕雾的耳朵微动，蓄势待发。
　　然而，猛然间。
　　她浑身一凛，仿佛被什么洪水猛兽盯住，体内真炁猛地一颤。
　　这种感觉，她再清楚不过。
　　有致命的威胁出现！
　　夕雾当即放弃装死，体内真炁全部爆发，娇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磅礴巨力，犹如一只惊鸿掠过，跳离原地。
　　在她刚刚离开那里的下一个瞬间。
　　哧——！
　　虚空中泛起阵阵涟漪，有什么东西从空气中浮现，然后猛然弹出，扫向她原本躺着的位置。
　　夕雾惊鸿一瞥，看见那竟然是一只爪子，一只半米长的老鼠巨爪。
　　尖锐的爪子泛着锋利的寒芒，地面犹如饼干般被轻易撕碎，露出三道深深的沟壑。
　　“躲开了啊~”
　　伴随着一声冷冽、傲慢的声音，一个妙龄女子从树林深处踱步走了出来。
　　她一边走，一边神色傲然地盯着重伤垂死的夕雾，不屑道：“就是你害我少了两只狗，既然如此，那就用你替代好了。”
　　夕雾狼狈躲闪之后，以剑为拐，撑着身子，抬头看向那个女子。
　　此时的她非常狼狈，身上单薄的衣服破破烂烂，只能勉强遮住三点，不过没有遮住也没有关系。
　　她洁白如雪的肌肤上沾染着自己的鲜血，血液并不血腥，反而因为花妖血脉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遗世独立的绝色小美人胚子，嘴角挂着鲜血，一只美眸也被鲜血沾染而闭着，一只手臂从小胳膊处吊着。
　　玲珑绝美的身躯原本犹如最精心雕刻的艺术品，此时却沾染鲜血，被暴力撕扯、蹂躏，一股红颜薄命的凄美，悲殇，婉凉，跃然尘上，唯有那只仅剩的眸子里充满了倔强和坚定。
　　当夕雾看见那什么的女子时，瞳孔一缩。
　　女子戴着一张白色面具，遮蔽面容，只能看见她的眼睛十分晶亮，透露着一股精明和狠毒。
　　身材倒是修长窈窕，背后一条马尾辫及腰，衣服也不是和服，而是类似胡服的裙装，翻领、对襟、窄袖，腰间系腰带，裙子内还穿了一条长裤。
　　夕雾一看女子的穿着，就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
　　“你就是花雉姐姐的主人…”夕雾沉声问道，“为什么戴着面具？”
　　“我的面容不是你这种庶民可以瞻仰的。”女子的语气中透露着高傲。
　　她看着站在那里都摇摇欲坠的夕雾，眼里胜券在握。
　　她清楚“炎灵爆”的威力，这是她突破三级见子阴阳师新掌握的阴阳术，三枚炎灵爆消耗了她一半的灵素，这是她现阶段第二强大的攻击手段。
　　在她看来，夕雾现在就算没有粉身碎骨，也已经离死不远了，现在纯粹是虚张声势，强撑着罢了。
　　夕雾很不爽对方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搞得自己多高贵一样。
　　她想了想，随即先是定眼看向她，然后恍然大悟道：“哦，我懂了。你是个丑八怪吧！因为长得太丑了，所以把脸遮住，害怕吓到别人？”
　　“原来如此，没想到你长得丑，心地却这么善良！对不起，我之前还以为，你不仅长得丑，心地还坏。是我错了，我不该以貌取人，你只是单纯的丑而已！” 夕雾张开粉嫩的小嘴，用虚弱却悦耳动听的稚嫩声音，说着气人的话。
　　毫无疑问的。
　　女子……炸了！
　　气炸了！
　　看不清她面具下的面容，但是胸脯的起伏是肉眼可见的。
　　·
　　·
　　·
　　·
　　………………
　　今天走亲戚，只有一章，抱歉。

132 偷袭

　　女子瞬间破防了。
　　如果是其她人这样说，她根本不会当一回事。
　　但是夕雾却不同，不管她心里多了高傲，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小贱人的姿色，是超过她的。
　　这就很要命了。
　　人家比你美，都没有戴面具，不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脸。
　　你没有人家美，还戴个面具，这叫什么？
　　装模作样？
　　丑人多作怪？
　　这种对比本就让她恼火，更别提夕雾后面的话，毫不留情地讽刺她的故作姿态，直击她内心最深处软肋。
　　女子因为愤怒嗓音都有些嘶哑，眼神恶毒阴鸷：“小贱人，你成功地让我改变主意了。
　　原本想直接把你做成厉鬼，但现在，我会先切掉你的四肢，再把你那张得意地脸皮剥下，做我的厕纸，拔掉舌头，挖出眼睛，做成人彘泡进酒桶里，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等你全身烂成腐肉，到时候你会求我把你制成厉鬼的，永生永世供我和我的子子孙孙驱使！”
　　“是吗，你就这么自信吃定我了？”夕雾双眸微抬，明亮的眸子里面仿佛有群星闪耀。
　　她在拖延时间，暗中用生命点搭配着LV1的【不死】——【血肉愈合】，快速恢复伤势。
　　“你不用虚张声势了，受了我两发炎灵爆，现在你能站着，应该就是你的全力了吧。”女子自信满满。
　　说完，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对准夕雾。
　　不得不说，她的手保养得很好，白皙，修长，指甲上泛着茵茵光泽，那是只有富贵人家的女眷才能用得起的蔻丹，也就是现代的指甲油。
　　这个时代的指甲油可不是后世那些乱七八糟的化学制品，而是采集花卉碾成花泥制作而成的纯天然化妆品。
　　夕雾也用过，那还是在鹰司家的时候。后面因为太麻烦了，就没用了。
　　而且，她注意到这女子美甲的色泽，那种接近肉色的素雅光泽，更是蔻丹里绝对的高档品，是权贵大富之家后院千金闺秀的不传之秘。
　　不管是在鹰司家，还是在醉春楼，夕雾都没有见过这种颜色的蔻丹，都是那种鲜红艳丽的花染。
　　‘这府中城里，能用这种颜色的蔻丹染甲的女子……还有那浑身透露着高人N等的傲慢姿态……’夕雾心里对女子的身份有了大概的猜测。
　　此时。
　　夕雾的注意被女子的动作拉了回来。
　　正当她疑惑对方伸出手指要干什么时。
　　咻！
　　女子指尖射出一道青色光弹，一闪而逝，速度极快，竟然堪比手枪子弹速度。
　　青色光弹在空中留下一条青色的轨迹，久久才消散，在远处看，仿佛一道激光射线。
　　夕雾美眸一凛，不知对方这招有什么猫腻，于是挥出一道剑气，精准地斩向青色光球，同时全神戒备，稍有不对就躲闪。
　　嗡~！
　　青光能量和真炁剑气在半空中相撞，声音怪异，但威力十足，空气炸开一道冲击波。
　　狂风散去，夕雾十分疑惑：“就这？”
　　对面女子也有些挂不住脸，质问道：“你还能动？！”
　　因为不确定夕雾是不是还能做最后一搏，所以她用【灵素弹】这种见子阴阳师最基本的攻击方式试探。
　　【灵素弹】虽然原理简单，但威力却不俗，非常使用，是见子阴阳师必修的阴阳术之一。
　　尤其是她的灵素弹，突破到三级见子阴阳师后，灵素进一步凝实，已经隐隐超过一般宗师的真炁了。
　　见子阴阳师就是见习阴阳师，相当于阴阳师学徒，使用的能量叫灵素，而正式阴阳师使用的能量是灵素质变后的灵力。
　　夕雾瞧见对方的愣神，敏锐地抓住了这一闪而逝的时机。
　　虽然体内伤势还没有完全好，但这一闪而逝的机会却不能放弃。
　　思及此。
　　她立刻启动LV4的【幻欲妖瞳】，眼瞳里传出诡异的波动，面具女子的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在不知不觉之间被扭曲。
　　唰！
　　夕雾想也不想就斩出一道剑气，杀向那对方，而对方果然对迎面而来的攻击，置若罔闻。
　　噗！
　　预想中的血肉撕裂的声音并没有响起。
　　女子体表浮现一层淡淡的青色护罩，抵消了这道剑气。
　　“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夕雾无奈道，随即美眸一凛，“既然如此，那就……全力强杀吧。”
　　单纯的剑气攻击连对方身上青色护罩都破不开，结果到了最后，还是要用砍的。
　　“呼——”
　　夕雾深呼吸一口气，双眸泛起丝丝凶意，举起手中的太刀，微微屈身，双手握刀置于身侧。
　　对方的手段诡异神秘，她对其一无所知，为了保险起见，面对这个宝贵的偷袭机会，她要全力以赴！
　　思罢，她便一步猛地踏出。
　　嘭！！！
　　刹那间，地面炸裂，碎石、泥土横飞，天赋能力【极速】加持，夕雾的身形骤然消失在原地。
　　等她身形再现时，却是已经到了那女子身后十几米远的一个大树树干上。
　　轰！
　　大树被瞬间踩爆，炸成两截。
　　夕雾则借助这股推力强行改变方向，从女子身后，轰杀而去。
　　这是她为了万无一失，特意绕的个大圈子。
　　此一击，她要一击必杀，速战速决。
　　要让对方的万般手段还没有使出来时，就解决掉对方。
　　这个策略无疑是明智的。
　　女子明显还陷入幻境里，不可自拔，正发射一发发青色光弹打向前方那棵大树，树干上坑坑洼洼，焦黑一片，树皮破碎一地。
　　双方的距离急剧缩小。
　　“去死吧，臭屁鬼！”夕雾勾唇冷笑，绝美的小脸顿时美的不可方物。
　　两只纤细玉臂握着与身体完全不匹配的三尺太刀，真炁灌注下，爆发出炮弹般恐怖速度和威力，朝着女子的后颈狠狠砍去。
　　卷边的刀刃劈开空气，竟然炸开一圈圈气爆，以摧枯拉朽之势誓要将女子碾成碎沫。
　　下一个瞬间，女子就要殒命当场。
　　只是，这一个瞬间。
　　夕雾脸上的绝美笑容就僵在那里。
　　她寒毛直竖，一股子寒意从背脊直冲天灵。
　　因为……对方竟然在这个时候转头了……


133 击溃

　　她戴着面具的脸上，看向夕雾的眼睛，毫不掩饰其中的戏谑。
　　“这就是你的垂死挣扎，还别说，倒是有点惊讶到我了，不过，可惜……你对阴阳师的强大一无所知。”女子轻蔑道，语气中时时刻刻流露出高傲。
　　只是，她隐藏在面具下的脸并没有她声音中的得意，反而心有余悸。
　　‘可恶，幸好察觉到不对，开启了本命式神的灵觉，否则就真的被这个小贱人得逞了。’
　　‘必须速战速决，现在的我强行催动大妖怪层次的本命式神，还太过勉强了。’
　　波——！
　　虚空涌动，空无一物的空气中泛起波纹状的涟漪，一个巨物浮现。
　　夕雾双眸骤缩，因为那竟然是一只老鼠，差不多茅草屋大的巨鼠。
　　它浑身布满黝黑致密的鳞片，尤其是两只爪子，接近半米，上面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冰冷，锋利，强大。
　　只不过巨鼠的身体是半透明状，而且没有神智，仿佛一个傀儡。
　　但即使是傀儡，它身上那种几乎凝为实质的压迫感，依旧刺激得夕雾体内真炁加速运转起来。
　　这是夕雾的生物本能的防御机制。
　　巨鼠挡在了女子面前，犹如一道天堑横亘在夕雾前方。
　　此时夕雾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对方骗了。
　　她根本没有陷入幻境。
　　刚才对着大树攻击，都是做给自己看的，就等着自己过来自投罗网。
　　夕雾也敏锐注意到巨鼠的眼睛瞳孔有些诡异：‘这个大老鼠的眼睛……难道她能挣脱幻欲妖瞳的幻境，是因为可以和大老鼠共享视觉？’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
　　但此时已无暇让她细想。
　　巨鼠一出现，就挥舞锋利的爪子，泛着寒芒的利爪带出一片巨大的阴影，遮天盖日般朝她抓来。
　　其速度，竟然比【极速】加持下的夕雾还要快上几分，威力更是凶猛到了极致。
　　夕雾此时退不可退，避无可避，心跳加速到了极致，眼看就要葬身于巨爪之中。
　　她已经瞥见面具女子眼里的高傲和得意扬扬。
　　那臭屁的样子，刺激得夕雾也发起狠来。
　　“你以为你吃定我了？想杀我，好，那就来吧，看谁先死！”夕雾咬碎银牙，美眸里的慌张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极致的疯狂。
　　“【瞬影突刺】……发动！！！”
　　瞬影突刺是短时间暴增十倍速度，这个速度也包括斩击的挥舞动作。
　　只是，这个技能对身体强度要求很高，现在的夕雾使用会对身体造成严重的负担。
　　但，不就是受伤吗？她早就习惯了。
　　夕雾根本不管自己的双臂是不是会直接断掉，悍然发动了【瞬影突刺】。
　　刹那间。
　　夕雾手中的太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艳丽的红，那是剑刃的速度瞬间暴增十倍，和空气摩擦后，产生的火焰。
　　一时间，周围的温度都上升了几分。
　　剑刃表面竟然开始融化，厚实的刀身发出“吱吱~”的哀鸣，开始皲裂，这一击过后，它会报废，这是它最后的璀璨。
　　夕雾的两只玉臂，也发出“咔咔~”响声。
　　就算是27点的体质，也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力量压力，骨骼开始断裂。
　　不过此时的夕雾眼里没有丝毫的疼痛的迹象，有的只有疯狂。
　　“接我最后的一击，秘剑奥义——燕返！”
　　都要拼命了，夕雾自然不会留手，管它有什么buff，全部往上叠。
　　超速斩击的剑刃多了一层扰动，对空间的扰动，暗红色的剑刃分身一样，一分为三，一往无前！
　　“你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力量？”女子被夕雾突然的爆发震惊得大惊失色。
　　她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怎么也想不通，区区呼吸剑士而已，就算是宗师，也不该有这样的力量，这股力量，已经触及到了大妖怪的层次了！
　　大妖怪，那是只有正式阴阳师才能匹敌的恐怖怪物。
　　跟自己的本命式神——裂金穿山鼠是同一个层次。
　　只不过，只有三级见子阴阳师实力的她，根本无法发挥出本命式神的力量。
　　甚至让它完全具现都不可能，这也是裂金穿山鼠身体呈现半透明状态的原因。
　　轰——！！！
　　一声巨响，犹如一颗高爆弹爆炸，一圈波纹炸开。
　　霎时间，地面爆炸，塌陷，开裂，碎石泥土横飞。
　　可怜的太刀再也坚持不住而碎裂成无数碎片，夕雾双臂的骨骼也彻底粉碎。
　　剑虽然碎了，但是剑刃的力量却也倾泄了出去。
　　爆炸掀起的冲击波，直接将方圆十几米的地面刮掉一层皮，杂草被刮飞，露出里面湿润的棕黄色泥土。
　　树木再次被风压吹腰，一些小树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被暴力断裂，远处还没有平息下来河面，再次剧烈激荡而起。
　　裂金穿山鼠锋利的爪子被击碎，庞大的身体被拦腰撕碎，化为点点青光消失不见，
　　在裂金穿山鼠被打散的同时，女子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气息一下子萎靡起来，仿佛得了重病垂死的样子。
　　两败俱伤……？
　　但秘剑奥义——【燕返】，可还没有结束。
　　打爆巨鼠只消耗了两道斩击，还剩下最后一道斩击，轰然杀向女子。
　　此刻，这把斩击纯粹是靠惯性在移动。
　　夕雾的双臂粉碎性骨折，鲜血淋漓，犹如精美的瓷器裂开许多裂纹，别说握剑了，连抬都抬不起来。
　　并不是她推着剑在动，而是剑带着她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在动。
　　不过，只有惯性也足够了。
　　毕竟。
　　这可是接近八倍音速的惯性啊！
　　女子惊恐万分，面露绝望，她本能地伸手去挡，但举到一半就停下，盖在小腹上，似乎在保护那里，同时，拔腿躲闪。
　　此刻，夕雾发现对方的弱点了。
　　对方攻击手段威力强大，还能召唤出屋子般大的老鼠妖怪，但其本身的身体能力却很弱，充其量也就内气境的水平。
　　而这样的她，是不可能躲开自己这一道斩击的。
　　吱咔！x n
　　剑刃通红，即将砍到她时，她身上浮现一层青色护罩，但瞬间便被击碎，犹如气泡般脆弱，只是击碎后又出现一道……一共竟然有十层。
　　女子眼见着防御护罩如同气泡被一层层击碎，眼中绝望之色愈浓。
　　“灵盾术”已经是见子级别的阴阳师最强的防御了，她还特意准备了十层，可以说固若金汤，但面对大妖怪级别的攻击，也只是螳臂当车而已。
　　生死最后关头……她的瞳孔渐渐扩散。
　　可忽然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从怀里掏出一把精美绝伦的匕首。
　　夕雾看见那把匕首时，明显一愣，因为那匕首竟然是她丢失的玉缠符剑。


134 身份

　　“这是……玉缠符剑？！”夕雾惊讶地看向女子手中的匕首。
　　她突然想起杏娘曾经告诉她的，自己被渔夫从水里捞上来时，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自然怀疑过杏娘的话，可是后面拜托舞萤，问过当时在场的其她人，她们也都说自己手上确实没有什么东西。
　　夕雾听罢，也只好相信，认为符剑掉进河里丢失了。
　　但现在看见本应该沉入河底的符剑出现在这个女子手中。
　　她脑海里冒出一个可能：那个渔夫把她捞起来的时候，看见她手中的符剑时，起了贪念，所以把符剑藏了起来。
　　然后，那人把自己卖给醉春楼，再把符剑卖给其它人，赚两拨钱。
　　甚至柳叶丸也同样被他藏起来，后面再卖掉了。
　　最后符剑经过一番周转，被这个女子得到。
　　‘只是，都这种时候了，区区符剑又能做什……’夕雾心里正疑惑时，突然瞳孔一缩，绝美的小脸露出震撼之色。
　　她看见那女子手中的符剑上绽放出青色光晕，浮现一圈圈纵横交错的复杂符文。
　　空气中的温度瞬间下降到零下十几度，还在继续下降，水汽冻结，地面长出白霜，一圈冰冻域场以符剑为中心，朝着周围扩散。
　　同时，一股极致危险的气息涌现。
　　夕雾感到一阵心悸。
　　她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从来没有掌握过符剑的正确力量。
　　她之前还疑惑，为什么皇家的符剑随便一个山贼都能使用？
　　合着那样粗鲁地斩出冰霜剑气，根本就不是符剑的正确用法。
　　周围的空气骤降，白色区域迅速扩散，天地之间仿佛浸了一滴白墨……
　　面具女子眼里重新露出希望！
　　然而……太慢了。
　　八倍音速何其恐怖。
　　女子才刚刚抬起手，玉缠符剑的力量也才刚刚释放了个开头。
　　携带夕雾全部力量的最后一道斩击，轰然降至。
　　嗤、嘭——！
　　她握着符剑的右手、手腕连同前臂一起，被瞬间打爆，炸出一团血红色的肉糜撒了一地，将结霜的雪白地面染成一片红色肉毯。
　　“啊~”
　　女子发出凄厉的惨叫。
　　她彻底绝望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斩击继续杀向她。
　　摩擦空气产生的高温将太刀烧得通红，激起的凶猛风压撕裂了她的面具，击破了她身上覆盖的隐藏阴阳术，露出了她凸起的小腹和面容。
　　在女子即将被碾成齑粉时。
　　她的衣襟胸口处，戴着的一枚通体温润的乳白玉佩，内有虹光萦绕，神圣非凡。
　　此刻，玉佩似乎是察觉到主人遭遇到死亡危机，开始绽放出氤氲的光辉，一丝令空间战栗的恐怖气息开始苏醒。
　　然而，不管是女子还是夕雾，都没有察觉到这股气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一道巴掌大小的青色影子从空中掠下，瞬移般地挡在女子面前，化为一道圆形屏障。
　　嘭！！！
　　超速运动的太刀轰在那道圆形屏障上，屏障泛起一圈波纹，仿如被搅动的气泡，
　　但就是这层薄薄的气泡，让夕雾的全力一击戛然而止，再也无法前进一分。
　　嘣嘣嘣……！
　　太刀终于不堪重负，化为齑粉随风而逝。
　　但是那巨大的动能并没有消失，而是直接越过屏障，越过女子，作用其身后。
　　地面犹如饼干被撕裂粉碎，形成一个扇形大坑，冰霜破碎，无数泥土草屑飞溅翻滚起来，和冰渣混合在一起，形成冻土。
　　良久，泥土散去，这里已经看不到之前的一点点影子，入目的尽是疮痍。
　　天空云朵飘散，月光流水一般，倾泄在地面。
　　两女所在的地方，已经空旷了许多，可以透过稀疏起来的树丛，看见不远处河面上倒映着的闪闪发亮的明月，还有河对岸的烛火通明的繁华游女街。
　　……
　　死亡的危机散去。
　　面具女子瞥见胸口平息下来的玉佩，看见玉佩上逐渐暗淡的光泽。
　　心里顿时一暖：‘晴明果然还是在意我的！’
　　显然，她还以为挡在自己身前的屏障是玉佩的能力。
　　紧接着，她便被手臂断裂的剧痛吞没，发出痛苦的嚎叫。
　　身体颤抖倒在地上，蜷缩着，面具不知在何处，头发披散，右手前臂全部消失，可以看见血淋淋的伤口中心白花花的骨头和周围的腥稠血肉……。
　　夕雾看见女子身前那层淡青色屏障，美眸骤缩，作为宗师，她自然看清楚了这个屏障是从半空中突然冒出来的，在最后关头将对方救下。
　　“她还有帮手……”
　　夕雾神色凝重，纵使心里恨得牙痒痒，也抽身往后暴退数十米，戒备着周围，稍有不对就使用【瞬影突刺】逃跑。
　　此时，她也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十四五岁的样子，圆润的脸型，鼻子小巧，略微扁平，嘴巴粉嫩水润翘嘟嘟的，略带一些婴儿肥。
　　夕雾看见这个女子的第一眼，就有一种浓浓的违和感。
　　不看她的眼睛，这女子只用一个词形容：清纯！
　　浑身上上下下都透露着柔柔弱弱，仿佛懵懂的少女，纯洁的白莲花。
　　但看她的眼睛，却又透露着精明，还有那种骨子里的高傲，以及此刻的怨毒。
　　这些矛盾的特质竟然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夕雾恍然大悟，这不就是现代的小仙女吗？
　　全身各处都为了“清纯、懵懂、无知”这一个目标服务，看似人畜无害，懵懂可爱，不因世事，不知道人间疾苦，犹如温室里的花朵。
　　但偏偏，她心里什么都懂，什么都经历过，什么都知道。
　　夕雾之所以感到违和，是因为对方没有在她面前装。
　　而更让夕雾瞪大眼睛的是，她小腹处有明显地鼓起，那模样，像极了怀孕的样子。
　　不，那就是怀孕了。
　　“明明刚才肚子是平的啊……怎么现在……是某种伪装的手段吗……”夕雾喃喃自语。
　　而看见女子鼓起的小腹，夕雾基本可以断定对方的身份了。
　　羽前三千子，府中城羽前家族的最小的公主，鹰司幸二的未婚妻，自己那便宜丈夫的正妻，按照礼仪自己还要叫她一声夫人……


135 救你

　　“啊啊啊~~~”羽前三千子继续凄厉地嚎叫着，清纯的面容因为疼痛而扭曲，额头紧皱，布满汗水。
　　唰！
　　微风拂过，一位佝偻老者出现在羽前三千子身旁。
　　“小姐，您……”老者看见羽前三千子的伤势，关切道，“老奴这就带您去治疗！”
　　他说罢，就要抱着羽前三千子离开。
　　羽前三千子身体颤抖着，任由老者抱起。
　　她原本以为自己突破三级见子阴阳师，信心膨胀，出来虐虐菜，积累实战经验，但谁知这一趟差点要了她的命。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那个小贱人！’
　　“我已经记住你了，你等着，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羽前三千子一双眼眸犹如恶鬼遥遥盯着夕雾，毫不掩饰怨毒和杀意。
　　夕雾听闻，冷眸一转，寒光崩射，不管不顾双臂还没有愈合，就要冲杀而去。
　　她认出了这个老头，就是自己当初准备离开鹰司家的时候，碰到的那个老头。
　　当时那老头惊艳的一剑，她至今记忆犹新。
　　只不过，时过境迁……个屁！
　　只不过，才过去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当初她只能仰望的存在，现在在她眼里，让他两只手，她都能瞬间秒掉。
　　柳生宗严也认出了夕雾，一方面是因为夕雾的外貌太过惊艳，另一方面则是夕雾让他陷入幻境的神鬼手段。
　　也因此，他十分清楚两人的实力差距，就算现在看见夕雾身受重伤，他也不敢起歹念，也不敢提给羽前三千子报仇，深怕引起夕雾的凶意。
　　现在，听见小姐竟然还不知死活地朝着对方放狠话。
　　他惊鸿一瞥夕雾眼里的杀意，吓得体内真炁疯狂运转起来，抱起羽前三千子全力冲刺，消失在夜幕里。
　　夕雾心里不甘，就要去追。
　　一道清冽的女子声音却从身后传来，其距离之近，犹如在耳边炸响：“不要白费力气了，现在的你，杀不了她。”
　　夕雾仿佛炸毛的猫，就要一个闪步拉开距离。
　　但她刚有动作，柔若无骨的纤腰就被那人的手臂一揽，身子被迫撞进一个柔软的地方，一股沁人心扉的体香扑鼻而来。
　　夕雾睁开萌萌的大眼睛，抬起小脑袋看清楚这陌生女子的面容后，脑海里只有一个词语：风华绝代！
　　这个神秘女子看上去差不多十五六岁，身材高挑，比夕雾整整高了一个脑袋。
　　一头及腰的漆黑秀发如瀑布一样倾泄在其身后，五官精致优雅，玉鼻、下颚突出而高挺，鹅颈修长，一身白色素雅裙装，可以看出魔鬼般完美的凹凸曲线。
　　虽然有些稚嫩，但已经有超模那种淡漠和立体感的雏形了。
　　再加上她浑身散发着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气质，让人只能仰望而不能近观。
　　饶是见惯了美人的夕雾，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的美。
　　夕雾毫不怀疑：这个女人要是生在现代，绝对会成为祸国殃民的顶级尤物。
　　经过短暂怔愣，夕雾回过神来，想也不想地……发动了幻欲妖瞳。
　　虽然不一定有用，但总好过没有。
　　随即，
　　她不顾双臂伤势还没有愈合，强行催动真炁，以手代剑，拼着双臂彻底废掉的代价，杀向女子的咽喉和眼睛！
　　啪！X 2
　　然而，夕雾闪电般弹射而出的玉臂，被女子一手一个抓在手中，禁锢在小脑瓜后。
　　但夕雾毫无气馁。
　　因为这一招本来就是虚招。
　　真正的杀招来自右腿，她的身体因为从小的舞蹈训练，极为柔软，抬腿一百八十度对她来说如吃饭喝水般简单。
　　只是，夕雾修长的美腿才刚刚弹射到超过腰部时，便停住了。
　　因为，一股奇异的能量涌入她的体内，将她体内的真炁、四肢等等，全部禁锢。
　　“小美人，年纪轻轻，别这么暴力，以后会嫁不出去的。”女子轻启朱唇，戏谑地打趣道，“来，笑一个！”
　　“哼，你是那个臭屁鬼的同伴吧。大臭屁鬼，要杀要剐，随你便，但是我是不会屈服的。”夕雾冷哼一声，表示自己是有骨气的。
　　实际上，她敢这么嚣张，完全是因为察觉到对方没有杀意。
　　否则的话。
　　她早就使用最后的手段了：也就是强行打开冥觉。
　　只是，这个方法完全是赌命，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用的。
　　“臭屁鬼~”风华绝代的女子眼睛里一闪而逝莫名之色。
　　因为夕雾在说“臭屁鬼”这个词的时候，用的是片假名的音译，不是翻译后的“阿谀奉承的人”。
　　“小美人，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神代茗京，你可以叫我茗京。”神代茗京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小美人、小美人~，你难道不是女人吗，叫我小美人你不别扭？”夕雾疑惑道。
　　她仔细打量起神代茗京，不管怎么看，这个家伙都是女人，还是那种最顶尖的尤物美女。
　　被这么个大美女叫“小美人”，夕雾心里说不出的怪异。
　　夕雾的话仿佛戳中了神代茗京心底最深处的伤疤，她顿时一滞。
　　“我、我、我……”
　　连说三个“我”字，她绝色的面容一变再变，耻辱、苦涩、无奈……最后化为一声惆叹，认命般地说道：“好吧，我是女人。”
　　说完这句话，神代茗京仿佛被抽干了全身所有力气。
　　夕雾看见神代茗京的表情，完全无法理解：一个女人承认自己是女人，有这么痛苦吗？
　　“你……没事吧？”
　　“我、算了。你叫小夕儿是吧。”神代茗京转移话题，她刚才偷听了刚才夕雾和花雉的谈话，所以知道夕雾的名字。
　　“你怎么知~”夕雾先是疑惑，随即气恼道，“你究竟偷听了多久？”
　　“一开始哟。”神代茗京得意道。
　　“我叫夕雾，不叫小夕儿！”夕雾纠正。
　　“夕雾~”神代茗京喃喃自语，“桔梗科草本植物，花语好像是热烈想念、一往情深……”
　　“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夕雾问道。
　　“好吧，小美、小夕儿，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羽前三千子的同伴？”神代茗京拉回话题。
　　“不是同伴，你刚才为什么救她，刚才那个淡青色屏障是你做的吧。”夕雾质问。
　　“这你可就错了，我那么做，可不是救她。”神代茗京意味深长地看向夕雾。
　　“什么意思？”夕雾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就是字面意思，我那么做……是为了救你。”神代茗京说完，解释了一句，“你以为凭现在的你，能杀得了她吗？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保命符’？”
　　···········


136 失吻（4K）

　　“保命符？”夕雾芳容上充满了疑惑。
　　“没错，就是保命符。而且还是绝顶强者在她身上留下的，你刚才那一击，要是真的落了下去，羽前三千子绝不会死，而你……必死。”神代茗京眉目严肃，完全没有一点之前那种轻佻的样子。
　　夕雾猛然醒悟，一股刺骨寒意从脚心直冲天灵盖。
　　她记起了前世看的玄幻小说里，那些背靠强者或者大势力的青年才俊出门，长辈都会给他们诸如“蕴含了某某境界全力一击”的底牌。
　　就是为了在主角遇到危险时，化险为夷。
　　或者说……我不装了，我要开挂了！
　　当初她代入主角的视角看，自然很爽。
　　但现在，看到“主角”是别人时，她真的忍不住想骂：是不是玩不起啊？导演，我要举报，这明显破坏世界平衡啊！还能不能给普通人一条活路啊……
　　“怎么样，小夕儿现在知道了，是不是该感谢我这个救命恩人。”神代茗京又恢复成了之前那种坏坏的感觉，故意把夕雾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让夕雾几乎不着寸缕的窈窕娇躯紧贴她凹凸有致的身体。
　　夕雾感觉自己瞬间被束缚进一个喷香柔软的怀抱。
　　她身上的衣服经过刚才战斗已经破碎得差不多了，在雪白晶莹的肌肤上还沾着自己鲜艳清香血液。
　　也因此，她的身子各处都能感受到，神代茗京衣裙的细腻丝滑，还有藏在衣裙里面的，那惹人娇躯的惊人曲线。
　　这个暧昧的姿势让夕雾本能的抗拒，可随即她感受到无力的身体，以及对方也是女子，还是个大美女，也就没有挣扎了。
　　因为，说起来，夕雾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占谁便宜。
　　她甚至能闻到对方的鼻息，虽然神代茗京的吐息并不难闻，反而带着香甜。
　　“我怎么知道你没有骗我？”夕雾嘴硬道，其实心里信了大半，“还有，你的手不要乱动。”
　　她总感觉这个家伙在吃自己的豆腐。
　　只是，夕雾完全不明白，都是女人有什么好摸的。
　　神代茗京听闻夕雾的话，并没有立刻回答，纤指在空中划动，指尖凝聚一点青芒。
　　掉落在泥土里的玉缠符剑，被一股吸力抓起抛过一条弧线，落在她手中。
　　夕雾看着这一手，一愣一愣的，像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村姑。
　　神代茗京把玩了一番手中的符剑。
　　然后问夕雾：“这符剑你认识吧。刚才你看见羽前三千子拿出符剑时，似乎很惊讶的样子。”
　　“认识，这符剑就是我的。”夕雾毫无心虚地说道。
　　神代茗京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揶揄道：“小夕儿，你可知道‘玉缠’这两个字的含义？”
　　“含义？”
　　神代茗京道：“玉缠节刀，皇室御刀，由八幡神宫的大官司岚下亲手打造。你还能说这是你的？”
　　夕雾早就听弘文皇子说过，这刀是天皇留给他母亲的，因此倒也没有太惊讶。
　　“那又怎么样，万一这把符剑是流失在外的呢？”夕雾嘴硬道。
　　“我还有一件事没说，那就是玉缠符剑有封印，除了天皇血脉者，其它人拿到手里也无法发挥出它的力量。”神代茗京若有所指。
　　“什、什么？！！”夕雾仿佛一道晴空霹雳。
　　不是因为刀上的封印，而是她想到一件更重大的事。
　　夕雾苍白着小脸，惊骇道：“你是说，那个羽前三千子是皇室公主？！”
　　夕雾仿佛被抽干全部力气，身子一软就要跌倒，但被神代茗京扶住。
　　“怎么，吓到了？”
　　夕雾看见神代茗京眼里的戏谑，嗔怒道：“你骗我？”
　　“我可没有骗你，玉缠符剑确实只有皇室血脉才能用，不过，羽前三千子也不是什么公主，只是一个私生女，一个没有任何名分、地位和权力的私生女而已。”
　　“私生女~”夕雾疑惑，“可是她不是羽前家的小……”
　　夕雾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
　　她听弘文皇子说过，自己的母亲是在天皇微服私访的时候遇到的。
　　也就是说，天皇很喜欢出来偷腥这种调调。
　　那么，天皇有没有可能喜欢人妻……
　　嘶~
　　夕雾没有继续想，大人物的想法她看不懂了。
　　但很多事就能解释了，为什么羽前家会愿意将羽前三千子下嫁，废话，又不是亲生的，有什么舍不得的。
　　“就算是私生女，那也是……”夕雾心沉到了谷底。
　　“小夕儿，私生女可和私生子不同，要是私生子的话，或许还有点麻烦。
　　但私生女，你完全不用担心。皇室最不缺的就是公主，那些有名分的公主，尚且毫无地位，她一个连皇室族谱都进不去的私生女，就算死了，皇室也不会管的。”
　　“是这样吗，可是，你不是说她身上有顶尖强者留下的保命符吗？这难道不是皇室给她的？”夕雾道。
　　“这还真不是皇室给她的，而是她肚子里那个私生子的父亲给的。”神代茗京似乎很是不耻羽前三千子的做法。
　　说完后，她才特意教育夕雾：“你可不要学她！”
　　“我才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夕雾脱口而出。
　　“不。”神代茗京却摇摇头，义正言辞道，“我是意思是，你这么做的时候，不要把性别卡得太死。”
　　夕雾：“……”
　　良久。
　　夕雾才用异样的眼神看向她，不确定道：“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神代茗京也意识到自己有点操之过急。
　　转移话题道：“总之，小夕儿不用太过担心。羽前三千子动用不了皇室的力量报复你。”
　　“哦~，不过，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秘密？”夕雾狐疑地看向她，忽然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惊讶道，“你该不会是什么公主吧？！”
　　神代茗京似笑非笑道：“小夕儿希望我是吗？”
　　“我？你是不是公主关我什么事。”夕雾在她怀里的小脑瓜偏了过去。
　　“这样啊，不过，我可不是公主。”神代茗京道。
　　“是吗~，你为什么要帮我？”夕雾问出了心里最大的疑惑。
　　两人非亲非故，她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帮她。
　　“自然是为了~”神代茗京话到嘴边，对上夕雾纯纯的好奇眼眸，戛然而止。
　　夕雾的好奇心被勾起，结果到了最后却被神代茗京戏弄了一番，顿时不乐意了嘟着嘴，气恼极了。
　　冷哼一声就要不理这个怪女人。
　　然而。
　　就在夕雾即将颔首偏头的瞬间，神代茗京抬起夕雾的小脸，印了下去。
　　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天空。
　　一层淡淡的云飘过，挡住倾泻的月光，在地面落下一片朦胧的黑影，遮住地面上两个小小的人儿，掩盖着属于女儿家之间的私密。
　　河流渐渐恢复平静，上面浮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仿佛笼着轻纱的梦。
　　夕雾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打得措手不及，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应着身体的本能，闭上眼睛。
　　放弃抵抗带来的投降主义，是战争的最大敌人。
　　带来的唯一结果就是敌人的得寸进尺，是自己的丢盔卸甲，节节败退，一溃千里！
　　一个真的猛士，有血性的男人，哪怕战至最后一滴血，也绝不应该低头半寸！
　　这是一个人的尊严，一个人的底线！
　　于是……夕雾果然投降了，沉浸在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奇妙感觉里。
　　这是什么感觉？
　　前世加今生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嘴唇处传来的触感仿佛是在吃棉花糖，湿湿糯糯的棉花糖。
　　她前世从来没有吃过棉花糖，一直想吃，但没有机会。
　　棉花糖的味道一直存在于她的想象中。
　　直到现在，她觉得如果棉花糖有味道，那一定是现在的味道。
　　就好像是能从对方的唇里获得能量一样，身体都暖洋洋起来。
　　时间缓缓流逝，一如静怡的河流，弯弯的杨柳，几缕柳条扰动平静下来的水面。
　　荡起的涟漪荡漾进入东倒西歪的水草丛中，惊起几只刚刚落下的夜鹭，它们发出嘹亮的鸣叫，提醒两个人儿要适可而止。
　　神代茗京松开夕雾，和夕雾红扑扑的小脸差不多，她也嫣红的脸颊也显示她的不平静。
　　但出于心里某种顽固的坚持，她快速调整情绪，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夕雾，道：“现在，小夕儿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了吧！”
　　夕雾绝美的小脸木然，双眸迷离，水雾苒苒，听见神代茗京的声音，才猛然回过神。
　　反应过来自己两世的初吻……就这样没了？
　　被一个女人夺走的？？
　　夺走了……
　　顿时，小脸嗔怒。
　　“放开我，你这个拉拉！”夕雾挣扎起来，嗔怒道。
　　神代茗京抱紧夕雾，制止怀里这个小东西的挣扎。
　　立刻转移话题，故意用正经的语气，略微严厉的呵斥：“不要动，我在给你疗伤。”
　　见夕雾愣住，她继续道：“小夕儿，作为一个女孩子你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不要仗着妖血的生命力，随意糟蹋自己的身子。”
　　她以为夕雾的恢复力和幻境能力，是来源于体内的妖血。
　　“身体是我的，我想怎么做，才不管你的事！”夕雾娇嗔，又挣扎起。
　　她也是这才发现神代茗京抱着自己的双手，散发着微微的淡青色光芒，传来一阵阵温暖的感觉。
　　之前她因为伤势的剧痛，根本没有察觉，直到现在伤势好得差不多了，才发觉。
　　“这种力量是什么？”夕雾见挣扎无果，也就屈服了，开始好奇神代茗京手中的青光。
　　“灵力。”神代茗京回道。
　　“灵力？！”夕雾一怔，然后惊讶地看向神代茗京，“你是修仙者？”
　　神代茗京微微一笑，摇摇头：“我可不是修仙者，只是阴阳师而已。”
　　“阴阳师~那个羽前三千子也是阴阳师吗？”夕雾又问。
　　“她啊，严格来说还不算阴阳师，只是初始阶段，还不是正式阴阳师。”神代茗京解释道。
　　“什么？！”夕雾震惊，“她还不是正式阴阳师就这么厉害了？！已经超过一般呼吸法的宗师了。”
　　“不，见子阴阳师原本没有这么厉害的，顶多和呼吸法的宗师持平。
　　但是，她脱光了自己，爬上了一个顶尖强者的床。那个顶尖强者手指缝里漏出的一点东西，让她的实力成倍提升，拥有了堪比正式一级阴阳师的实力。”神代茗京徐徐解释。
　　“是吗……”夕雾很沮丧。
　　“怎么了小夕儿，你很伤心？”神代茗京关心道。
　　“我能不伤心吗？好不容易把呼吸法修炼到尽头，成为了宗师，结果却发现，还打不过一个脱了衣服爬上男人的床的家伙。”夕雾闷闷不乐。
　　神代茗京：“……”
　　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将怀里的人儿抱得更紧了些，转移话题道：“小夕儿，你知道阴阳师和呼吸法，两者的差异在哪里？”
　　“修炼体系？”
　　“不全对，准确来说，是能量。不管是什么体系，归根结底，修炼的目的都是掌握能量。”
　　夕雾有些明白了：“所以，阴阳师掌握的灵力，要比呼吸法修炼出来的真炁能量更强大，因此两者的力量实力差距才那么大。”
　　“没错。呼吸法修炼出来的真炁，大致就相当于阴阳师学徒的灵素。
　　而就算是三阶见子阴阳师的灵素，和灵力相比，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不能比。
　　灵力过于强大，普通人沾上一点就会死，这是正式阴阳师强大的根源，也是成为正式阴阳师无比艰难的原因。
　　从这个角度来说，呼吸法也不是完全没有优点，它至少提供了另外一条路，一条安全的路。将呼吸法修炼到极致，虽然比不过正式阴阳师，但也普通人要强大太多了。”
　　“是吗~”夕雾不以为然，比普通人强大有什么用，做不到最强，还不是任人亵玩。
　　她不求成为最强，但至少也要做第一梯队的强者吧，于是，满是希翼地问道：“那、我能成为阴阳师吗？”
　　“小夕儿想成为阴阳师？”神代茗京嘴角含笑地看着她。
　　“嗯嗯~！”夕雾连连点头，此时的她要多萌有多萌，人畜无害，犹如小兽在撒娇。
　　这并不是她有意为之，而是一种本能，仿佛刻在基因里的撒娇。
　　虽然撒娇的对象是同性，但……意外的管用。
　　神代茗京看着这样的夕雾，心房一阵颤动，越发的爱不释手。
　　她从腰间摘下一块刻着“京”字的玉佩，递给怀里的小人儿。
　　“我的传承来自家族，无法教给你。如果你真的想成为阴阳师的话，可以拿着这块玉佩，去京都的阴阳斋参加考核，试试运气。”
　　夕雾小心翼翼地接过玉佩，感谢道：“谢谢，这个人情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的。”
　　“不用你还。”神代茗京勾唇一笑，“我已经从小夕儿你那里得到了最宝贵的东西了。”
　　夕雾先是茫然，然后反应过来，小脸通红，义正言辞道：“我先说好，虽然我感激你，但是我可不是拉拉，你如果想那方面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神代茗京只是淡笑不语。
　　来日方长嘛。
　　她曾经看过一个理论，说的是，每一个女人，其实都是双性恋，不仅能喜欢男人，也能喜欢女人，或者被女人喜欢……
　　随着时间推移，夕雾的伤势在灵力和【血肉愈合】的加持下，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就连骨骼粉碎的双臂，也重新恢复成了之前那种样子。
　　神代茗京眼看差不多了，她抬头看向远方，察觉到了什么，略微急促道：“我还有事，先走了。我已经破除了这把符剑里面的封印，看情况还能用一次，你拿着吧，可能有用。”
　　神代茗京把符剑递给夕雾，便转身离去。
　　夕雾看着她消失，心里突然有种淡淡的怅然若失的感觉，良久，她才反应过来：“对了，花雉姐姐！”


137 治愈

　　夜色寂寥，月光如同薄雾，完全融入这片安静的区域。
　　河流静静流动，仿佛一条银色缎带系在漆黑的大地上。
　　夕雾费劲一番心思，才找到花雉仅存的残破身体，是一块上半身到下颌的黑雾肉块。
　　除此之外，就没有找到其它的了。
　　夕雾猜测剩余那些肉块，可能在离开主体后就化为黑灰消散。
　　此时，夕雾注视着花雉仅存的身体，里面黑色雾气缓缓蠕动，似乎想重新生长出躯干和四肢。
　　但是在黑雾表面，覆盖着的一层淡淡青光灵素，阻止着黑雾的愈合。
　　夕雾见此，开始用真炁消磨上面的灵素。
　　灵素清理完毕后，黑雾迅速蠕动起来，很快就扩散成一个“大”字，然后缓缓凝实，最外层的黑雾渐渐化成雪白的肌肤，脑袋的部分变成了长发……
　　只不过，夕雾发现花雉愈合后的身体是半透明的，就像是被稀释过一样。
　　“花雉姐姐，你怎么样了？”夕雾关心道。
　　花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随即睁开双眸。
　　她先是迷茫、诧异，待看清夕雾后，立刻欣喜起来。
　　“小夕，我在做梦吗？”花雉柔声说道，手伸向夕雾的脸。
　　夕雾抓住花雉半空中的手：“花雉姐姐，是我。你怎么样？有什么哪里不舒服？”
　　花雉感受着夕雾芊手上传来的温暖感，意识到这真的不是梦，对上夕雾关切的眼神，心里暖洋洋的。
　　“姐姐没事，就是浑身没什么力气，倒是小夕儿，你受伤了？！你身上的血……”花雉越说越激动，就要挣扎着从地上起来。
　　夕雾立刻扶住她，开始解释起来。
　　当然，她隐藏了两人接吻的那一段。
　　听完夕雾的解释，花雉语气莫名，看向夕雾的眸子里隐隐浮现幽怨和自责，良久，才问道：“所以，有一个不明来路的女人救了小夕？”
　　“不是‘一个女人’，而是神代茗京，花雉姐姐，你有没有听我说啊。”夕雾总感觉花雉姐姐的眼神怪怪的，有点像她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小怨妇。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夕雾摇摇头，抛弃掉这个荒唐的想法。
　　花雉接着道：“那不就是不明来路吗。小夕，你可要在心里留个心眼，不要被那个女人骗了，谁知道她究竟安的什么心。”
　　“放心吧花雉姐姐，我知道的。”夕雾道。
　　她也确实没有完全信任神代茗京，那个女人太神秘了。
　　之前她的乖巧温顺，更多的是因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而且，她也隐隐察觉到，和她的虚以委蛇相同，神代茗京也在隐藏着什么。
　　还有她说的帮助自己的原因，夕雾也一个字不信。
　　要是神代茗京是男人，还有几分可信度。
　　但她一个大美女，说救自己的原因，是英雄救美？
　　开什么玩笑？
　　真当她是个十岁的孩子？
　　同性之间怎么可能有真爱。
　　‘只是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夕雾想不清楚那种感觉是什么。
　　‘不不不，不要被她骗了。’夕雾满怀恶意地想着，‘她一定是有什么事情需要用到自己，所以才给予援手。’
　　毕竟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也就是俗话所说的：割韭菜之前，先要施肥，让韭菜长出来。
　　“小夕，你怎么了？”花雉问发呆的夕雾。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火光闪烁。
　　是府中城的兵卫赶来了。
　　夕雾回过神来：“啊~，没什么，花雉姐姐，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嗯，小夕说什么就是什么，姐姐今后都听小夕的。”花雉语气中带着一股坚定，眉目痴痴。
　　夕雾只当普通的客套话听了，也没有当真。
　　在离开时，花雉扫见夕雾手中的玉缠符剑，道：“小夕，这把符剑落到你手里了。”
　　“嗯。有什么问题吗，花雉姐姐？”
　　“这把符剑里有个空间，姐姐可以待在里面，有加速养伤的效果。”
　　“啊，还能这样的吗，那花雉姐姐快进去吧。”
　　“嗯。”花雉点点头，然后进入了符剑。
　　夕雾看着这神奇的一幕，颇有种修仙小说的既视感。
　　“花雉姐姐，你还好吧，能听见我说话吗？”夕雾握着符剑放在耳边。
　　“听得到，还能模糊地感受到小夕的温度……”
　　“哦~，那雉姐姐注意，我要走了。”夕雾说完，“嗖”的一声，身子跃起，仿佛惊鸿一闪，消失在原地。
　　……
　　另一边。
　　羽前国府中城羽前家族庞大府邸。
　　一处幽静小院里。
　　嗖！
　　一声脆响，花草遍地的院子里出现两个人影，正是带着羽前三千子逃跑的柳生宗严。
　　此时的他，满是皱纹的脸上布满细汗，显然长时间的赶路给他年迈的身躯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他将羽前三千子小心翼翼地将羽前三千子放在地上。
　　落地后，羽前三千子苍白着脸庞，命令道：“在外面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小姐。”柳生宗严点点头。
　　羽前三千子走进自己的闺房，启动偏屋内的机关，“咔”的一声，屋内木床暗门打开，露出一条漆黑的地道。
　　她踏入地道台阶的瞬间，镶嵌在地道石壁上的水晶感应到她的到来，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将地道照亮。
　　急促地进入地道，经过几十个台阶后，她来到一扇石壁前。
　　石壁上雕刻着繁杂的纹路，上面的纹路似乎有什么特殊的含义，而不单单是装饰的雕刻。
　　果不其然。
　　当她左手凝聚着淡青色的灵素，触碰石壁上的纹路时。
　　石壁顿时发出淡青色的光辉，上面的繁杂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开始变化，最后“咔嚓”一声，石壁中间无中生有出现一条细线，细线渐渐裂开，越来越大，原来这面石壁是一扇门。
　　石门打开，激活了里面墙壁上的照明水晶，露出门内的场景。
　　室内竖立着十几根石柱，每一根上面都绑着一具干瘪的尸体，尸体的表情维持着死亡时的样子，痛苦、扭曲，似乎在嘶吼和挣扎。
　　羽前三千子来到最后一根柱子上。
　　这根柱子上绑着的人还没有变成干尸，而且他竟然是失踪许多的鹰司幸二，夕雾名义上的便宜丈夫。
　　此时的他，情况非常糟糕，赤身裸体，身体各处关节的韧带被割开，原本十七八岁的他，头发发白，脸上出现皱纹，全身肌肉、骨骼都明显萎缩。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一个吸附在他胸腹上的狰狞怪物。
　　仔细一看，那怪物像是一个变异的鲜红人参，体表遍布尖刺，根部分叉出密密麻麻的触须，像一根根针深深扎进了鹰司幸二的体内。
　　触须上不时浮现一个个鼓包，似乎在从鹰司幸二体内吸走什么东西。
　　值得注意的是其中一节触须的颜色和周围不同，似乎这截触须是新长出来的。
　　“你、不得好死……”鹰司幸二脸上充满怨恨，只不过他的眼睛已经浑浊，得了老花眼，看不清东西了。
　　羽前三千子直接无视了鹰司幸二的诅咒，在她的眼里，鹰司幸二只是一个喂养噬血蛊参的牲口而已。
　　看见噬血蛊参奔涌的蓬勃生命力，她有些欣喜。
　　“果然如我所想，修炼过呼吸法的肥料更好……算了，以后再研究吧，现在先治疗手上的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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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赶路，淋雨，有点感冒，只有一更，抱歉。(＞人＜；)

138 真相

　　羽前三千子用覆盖着灵素的左手，缓缓接近噬血蛊参。
　　在距离噬血蛊参还有约一分米的距离时，空中泛起一阵波动，石柱表面出现了一层致密的青色屏障，将鹰司幸二和他胸膛的噬血蛊参笼罩在内。
　　她的左手继续前伸，“波~”的一声穿过结界。
　　而吸附在鹰司幸二胸腹上的噬血蛊参，也就是外人称呼的长生药，感应到了结界的波动。
　　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半截埋进胸膛的狰狞躯干粗暴从鹰司幸二胸膛里抽出，密密麻麻地触手弹射而起，猛然弹起，想要逃跑。
　　但是它才刚刚要跃起，就被石柱上覆盖着的那层致密青色屏障拦住，不管它如何挣扎，都无法跨越那个屏障分毫。
　　“嗷嗷~”因为刚才噬血蛊参的行为，鹰司幸二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的胸膛血肉模糊，覆盖在上面的皮肤、血肉等都不见了，可以直接看见里面蠕动的内脏，仿佛被解剖的活人，而且他的内脏都有不同程度的萎缩老化。
　　羽前三千子无视鹰司幸二的痛苦哀嚎，左手伸入结界后，猛然加速一把抓住噬血蛊参，放在嘴边，张口咬下，开始粗暴地吸食蛊参的鲜红血液。
　　这样的食用方式非常浪费，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取其血搭配其它药材，制成丹药，或者用活人制成人丹……
　　但现在羽前三千子哪里有那个心情。
　　噬血蛊参的头部裂开一道布满利齿的嘴巴，发出凄厉的嚎叫，疯狂挣扎起来，纠缠在一起仿佛头发一样的细密触须，疯狂抽向羽前三千子，但是根本无法击穿她身上覆盖着的【灵盾术】屏障。
　　“区区一个中级妖怪，还想挣扎什么。”羽前三千子十分不屑，继续吸着噬血蛊参的血液。
　　妖分为小妖、中级妖怪、高级妖怪以及更上面的大妖等等。
　　中级妖怪相当于二级见子阴阳师，差不多呼吸法的内气境巅峰到归一境的程度。
　　而高级妖怪相当于三级见子阴阳师，也就是呼吸法的宗师。
　　再加上噬血蛊参并不是攻击型的妖怪，周围还有阵法镇压，因此，即使羽前三千子身受重伤，它也无法在她手中翻出浪花。
　　噬血蛊参的躯体肉眼可见的干瘪起来，而羽前三千子身体则涌出一股浓郁的生机，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断裂的右臂也重新生长出来。
　　良久。
　　噬血蛊参已经缩小到原来的十分之一，气息奄奄，就要枯萎时，羽前三千子才终于松口，随手将其甩入结界。
　　此时的她嘴角沾满鲜红的液体，仿佛吃人的女妖，脸上容光焕发，体内生机勃勃，一点都看不出之前重伤的影子，甚至更进一步，身体都隐隐发育了几分。
　　噬血蛊参被重新被关入结界，元气大伤的它一头扎进了鹰司幸二体内，开始疯狂汲取他的生命力，弥补自身亏空。
　　“啊啊~杀了我吧！杀了我吧……”鹰司幸二又痛苦地嘶吼起来。
　　他苍老的面容因为痛苦而扭曲成一个狰狞的表情，和其它石柱上那些干尸不能说完全相同，只能说一模一样。
　　他看向羽前三千子的眼里充满了恨意、愤怒和悔恨。
　　当初家族突遭变故，他和父亲如同牛马一样跪在地上任人宰割。
　　本以为绝望之际，却出乎所有人的想象，他带回来的那个小妾夕雾竟然是传说中的宗师高手。
　　错愕和震撼之际，他心里狂喜，以为家族的危难终于化解了。
　　不怪他这样想。
　　因为在他看来，不管夕雾多么强大，她也只是他的妾，还是有过夫妻之实的妾。
　　夕雾作为一个女人就是他的所有物，夕雾的强大就是他的强大。
　　但是他父亲却命令一个心腹手下，趁着当时现场的混乱，带他逃命。
　　他十分不解，但是在父亲的坚持下，还是同意了。
　　结果离开没两天，他就听到了自己家族覆灭的噩耗。
　　他十分不解，疯狂寻找一切自己家族覆灭的情况，结果得出了结论：自己家族是被夕雾毁灭的，当时不少人都看见她一刀斩过，杀光了鹰司家所有嫡系。
　　刚开始得知这个消息，他是不相信的。
　　他想不通夕雾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他待她不薄啊！
　　那么爱她，那么宠她，没有一点对不起她，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啊！？
　　但不管他相不相信，鹰司家族覆灭的事实不会改变，他……变得一无所有。
　　随后，他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这对于从小养尊处优的他来说，是比杀了他还要痛苦的折磨。
　　但是家族的大仇未报，他还不能倒下，他还要报仇，还要找到那个女人问她，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流离失所的路上，他们遇到了一伙强盗，他和唯一的护卫走失了。
　　后来他一个人来到了府中城。
　　那时的他身无分文，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于是，他准备拉下脸，寻求自己曾经嫌弃万分的未婚妻羽前三千子的帮忙。
　　在那时的他看来，羽前三千子作为自己的未婚妻，就算不帮自己重建家族，也至少不会亏待自己，再不济，也会给自己一点钱吧！
　　然而，这就是他悲剧的开始。
　　他怎么也没想到，羽前三千子这个毒妇将他打晕后，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石室里，作为这个诡异的生物汲取的“肥料”之一。
　　他前面的人都死光了，现在轮到他了，而他也快死了吧……但是他不甘心，他好不甘心！
　　在这些日子里，他每时每刻都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折磨。
　　看着吸附在自己胸口的怪物，他猛然地恍然大悟：这个怪物不就是造成自己家族覆灭的长生药吗！
　　于是，他明白了：原来这一切的幕后真凶都是羽前三千子。
　　她不想嫁给自己，所以故意抛出长生药，引诱其他人兵不血刃地灭掉了自己家族。
　　如果说着在此之前，他最恨的人是夕雾，那么现在，他最恨的人……就是夕雾和羽前三千子！


139 来者

　　“你们……这些贱女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鹰司幸二浑浊的眼睛向外突出几乎要掉落眼眶，极致的痛苦扭曲了他的面容，从身体深处传来的虚弱，让他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疲惫，昏厥。
　　而面对他的无能狂怒，羽前三千子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这也能理解，毕竟只要是个正常人，谁会理路边一只蚂蚁的张牙舞爪呢？
　　伤势痊愈后，羽前三千子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喃喃自语：“那个小贱人，你给我等着……”
　　稍微她离开石室，石壁上的水晶照明灯熄灭，这里重新变成黑暗，只有一声声痛苦的低吼。
　　……
　　游女街，灯火通明，夕雾还没靠近就能感受到里面的糜烂与纸醉金迷，到处散发着肉体与性的气息。
　　醉春楼六楼的女子闺房。
　　沉香木阔床边悬着淡红色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床上随意放着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房内轻纱为帘，红烛摇曳，风起绡动，带着一阵呼啸声。
　　夕雾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屋内，她的速度在常人眼中已经如鬼如魅，但这还只是她压制了的结果。
　　如果全力的话，产生的气爆声仿若雷声轰鸣。
　　在回来之前，夕雾还在河里洗了个澡，主要是将身上的血液洗掉。
　　至于冷水什么的，以她现在的身体素质，就算是冬泳都毫无问题。
　　回到房间，夕雾发现房间并没有来人的迹象，窗口的大洞也无人问津，外面的冷风畅通无阻地灌入室内。
　　“诶~，这个大洞还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夕雾头疼道。
　　想不出结果，她也就是没想了，反正明天就说睡着了，不知道。
　　接着，夕雾换了一件新衣服，原先的那件衣服已经破破烂烂，完全不能穿了。
　　换好衣服后，花雉从玉缠符剑出来，身体虚幻地来到夕雾旁边，拿起毛巾擦拭夕雾及腰的三千青丝。
　　身上的水分已经被真炁蒸干，但是头发还是湿的，需要手动擦干。
　　“花雉姐姐，我自己来吧。”
　　“别动，让姐姐来。”花雉仔细地擦拭着夕雾背后缎子般柔顺的长发，眼里闪过幸福之色。
　　一边擦头发，花雉一边问道：“小夕，你回来这里做什么。你不是说想去京都参加阴阳师考核吗？”
　　“回来杀个人，再顺便帮舞萤姐姐解决掉那个隐患，我就走。”夕雾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恐怖的话。
　　“小夕，你想杀谁啊？”花雉问道。
　　“那个信玄大师，既然已经得罪了他，那就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夕雾霸气侧漏。
　　“哦~”花雉定定地凝视着夕雾。
　　“花雉姐姐，你是觉得我太残~”夕雾察觉到花雉的眼神，有些忸怩道。
　　“不！”花雉立刻打断夕雾的话，害怕引起夕雾的误会，开始仓皇地解释，“姐姐只是没想到温顺乖巧的小夕，还有这样严肃霸气的一面，真的好可爱呢！
　　遥想当初姐姐第一次看见小夕时，小夕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乖巧样子，后来姐姐教导小夕的时候，小夕心里一定在偷笑吧，嘲笑姐姐的见识……”
　　说着，花雉生出一股幽怨，嘴唇紧抿，不发一言。
　　夕雾人都傻了，明明聊天聊得挺好的，怎么突然间就生气了？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女人心海底针？’
　　‘可是，我也是女孩子啊，为什么我也不懂？’
　　“花雉姐姐，那个……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为什么会嘲笑姐姐啊，当时看见姐姐的第一眼，我就眼前一亮，觉得姐姐这样蕙质兰心的人儿，身上的气质好独特，让人看一眼就难以忘怀，想要更深入的了解姐姐！”夕雾萌声萌气道。
　　“真的吗？小夕真的是这么想的吗？”花雉笑逐颜开。
　　“当然了。”夕雾坚定地点点头，还以为是自己的夸奖起了效果。
　　“其实、其实姐姐也是一样的。”花雉牙缝中好似梦呓般露出濡润的声音。
　　“啊~姐姐说什么？”花雉声音太小，夕雾都没有听清楚。
　　“没、没什么，姐姐相信你了。”花雉连忙遮掩。
　　“好吧，花雉姐姐，我现在要去杀信玄大师，你先回符剑吧。”
　　“嗯。”花雉进入符剑里。
　　夕雾准备动身，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她现在的衣服根本没有地方放玉缠符剑。
　　于是，她选了一件露肩的长衣。
　　醉春楼的衣服有个规律，要么领口敞开露肩、胸等，要么下摆极短露出大腿，总之要二选一。
　　平常的时候，夕雾选的都是露出腿根的短衣，因为方便活动。
　　不过现在考虑到要藏玉缠符剑，就要选下摆长的低领和服了，这样就可以用绳子把符剑绑在大腿上，随身携带。
　　本来夕雾还担心花雉姐姐不同意，毕竟把花雉姐姐放在那种地方，但没想到花雉姐姐比她还快地点头同意了……
　　做好这一切。
　　夕雾从窗户破开的大洞跃出，莲步轻点，踏着飞檐几个跳跃，来到了八楼的屋顶。
　　夜色深沉，月华满地。轻柔的微风缓缓吹过，掀起夕雾的衣摆，带来一丝不温不火的凉意。
　　夕雾看着脚下一片安静的房间，有些疑惑。
　　掀开一片瓦砾，看清室内婬靡的场景后，她羞红了脸，但还是努力地没有移开视线。
　　偌大的房间里，整个地面都铺着白色的软毯，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腥味。
　　三十几具白花花的美丽躯体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各处，夕雾凭借敏锐的听觉，知道她们只是睡觉了，并没有死。
　　只是里面并没有信玄的身形。
　　“不再，是提前跑了吗？”夕雾喃喃自语，回到自己房间。
　　从自己房间出去后，来到外面的走廊，这时夕雾才发现今晚的醉春楼有些安静。
　　稍微一想她就明白了，八楼里的那些女子几乎是整个醉春楼最漂亮的游女，而她们现在被折腾得太狠都在睡觉，客人自然就少了。
　　来到五楼，夕雾想去找舞萤问问信玄的下落。
　　只是打开舞萤的房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夕雾叫住了一个刚上楼的陌生雏伎婢女，问道：“那边的，等一下。”
　　婢女差不多十二三岁的样子，应该快接客了。
　　她看见夕雾后先是一喜，然后低眉顺眼地行礼：“夕雾姑娘，您、您有什么事吗？”
　　夕雾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看向自己会有种高兴的表情，只是问道：“你知道舞萤姐姐去哪里了吗？”
　　“舞萤姑娘啊，今晚有贵客叫她去府上献舞了。”婢女想了想回答。
　　“什么贵客？”
　　“我不知道，您可以问问杏娘妈妈。”婢女恭敬道。
　　“我知道了，对了，你知道信玄大师去哪里了吗？”夕雾又问道。
　　“信玄大师已经走了，似乎有急事，妈妈再三挽留都没用。”
　　夕雾得到想要的答案，道谢道：“谢了。”
　　“不客气、不客气。”小雏伎受宠若惊，想要说什么，但是又欲言又止。
　　而夕雾知道舞萤献舞后，也就没有疑惑了，准备回自己屋里睡觉。
　　在这里的这些日子，她也知道“上宅服务”这种情况虽然不常有，但也是有发生。
　　一般都是位高权重的大户人家宴请招待客人，或是在自己家里乱玩……
　　“那个，夕雾姑娘，您等等。”
　　夕雾没走两步，就被那个婢女叫住了。
　　“怎么了？”夕雾疑惑地看向这个婢女。
　　“我，那个，您可以跟我来一个地方吗？”婢女乞求的目光看向夕雾。
　　“去哪里？”夕雾美眸幽光流转。
　　婢女见夕雾没有立刻拒绝，赶紧道：“去我的房间，有、有一个人想要见您！”
　　“谁？”
　　“这、那个~”婢女似乎有什么苦衷，支支吾吾良久，最后才道，“……姑娘跟我来就知道了。”
　　夕雾盯着这个婢女看了良久，然后道：“我拒绝。”
　　“啊？拒、拒绝？为什么啊……”婢女张皇无措。
　　“哼，我凭什么要去见一个陌生人？”
　　“不是，不是陌生人，那个人是您的故人，他有非常重要的事要找您！”婢女焦急道。
　　“故人……重要的事……”夕雾有些好奇，“那你告诉我，他是谁？”
　　“这个、我……我不能说，姑娘你到了就知道了。”婢女依旧坚持不说那个人是谁。
　　夕雾当即淡淡道：“是么，那还是算了，我没兴趣。”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不行！”婢女见状急了，小跑着上前拦住了夕雾。
　　她比夕雾大了两三岁，从身高体型来说，战斗力是完胜夕雾的。
　　但实际上两者的战力差距，一亿个她也无法伤到夕雾分毫，这是一个单体力量可以无视人数的绝望世界。
　　“哦~，你想动手？”夕雾语气莫名，垂在身侧的纤纤玉指上面真炁涌动。
　　“我、我~”婢女一阵气急，然后在夕雾耳边悄声说了两个字。
　　夕雾听见这两个字，脸上一变，质问道：“谁告诉你的？”
　　说话时，宗师的冷峻杀意倾泄在这个婢女身上，扑通一声，婢女跪在地上，脸上苍白一片，呼吸急促，嘴巴大口大口哈着气，仿佛得了哮喘似的。
　　夕雾见此，收回杀意，婢女才渐渐恢复正常。
　　只不过此时她看夕雾的眼神带着惊恐和怯弱，但也有一丝坚韧。
　　“带路吧。”夕雾淡淡道，她没有继续为难她。
　　“是是，姑娘请随我来。”婢女说完，给夕雾带路。
　　……


140 崩溃

　　夕雾随着婢女下到三楼，三楼里面走廊纵横交错，婢女领着夕雾来到偏僻角落的一个房间前，停了下来。
　　她拉开障子门的一条缝，示意夕雾进去。
　　夕雾迟疑了一下，没有从里面感受到威胁的气息，才走了进去。
　　进去后，就看见一个陌生男人，看上去四十多岁，长着大胡渣，额头还有一道狰狞的蜈蚣疤痕，气质成熟稳重，唯有双眼透露着一丝憔悴和疲惫。
　　“你是鹰爪的剑士？”夕雾问道。
　　她不认识这个男人，但是却觉得这个男人有点眼熟，可具体在哪里看见过，又想不起来。
　　联想到刚刚那个婢女悄声告诉她的“鹰司”两个字，她猜测对方应该是鹰司家幸存的家臣。
　　这个男人看见夕雾，眼里神色一变再变，似乎在犹豫什么，最后才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夕雾夫人。”
　　相当于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夕雾听见“夫人”这个称呼，微微蹙眉：“我不是什么夫人。是鹰司幸二派你来的？”
　　男人听见夕雾的话，眼神暗了暗。
　　“少主没有派我来，是我自己听闻游女街最大的醉春楼，来了一位小小年纪就已经有倾国倾城之姿的雏伎，而且名字还叫‘夕雾’，我猜测是夫人你，所以就来了。”男人说道。
　　“哦~，那你来我有什么事，为鹰司家报仇？”夕雾淡淡道。
　　“不，我是想请夫人帮忙。少主失踪了，卑职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唯一的线索就是少主失踪前去了羽前家，所以我想请……”
　　“停！”夕雾打断他，“鹰司幸二去了羽前家？”
　　男人点点头：“我调查的线索是这样的。”
　　“哦。”夕雾长舒一口气，心情愉悦起来，摆摆手道，“你走吧，鹰司幸二已经死了，我也就不杀你了。”
　　夕雾说完，自己也转身离开。
　　这一趟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算白来一趟。
　　她之所以敢断定鹰司幸二死了，完全是出于对羽前三千子的信任。
　　信任她的心狠手辣、残酷无情。
　　男人：“……”
　　“等等，夕雾夫人！”他叫住夕雾。
　　“你给我适可而止。”夕雾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眼前之人，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男人呼吸一滞，心脏骤缩。
　　“哼。”夕雾冷哼一声，收回目光。
　　在走到门口时。
　　却听身后那个男人还没有放弃，悲愤地质问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一日夫妻百日恩，少主对你不薄，你就没有一点感恩吗？”
　　夕雾脚步顿住，转身，眼睛冰冷。
　　房间里的空气骤然凝固，气氛肃杀起来。
　　男人顿时感觉浑身一麻，仿佛被什么洪水猛兽盯住，灵魂仿佛被冰冷的爪子攫住，透体彻骨寒意，在恐惧中动弹不得。
　　在他就要以为夕雾就要杀了他时。
　　夕雾并没有动手，而是沉吟了一会，语气莫名道：“你可真是尽忠啊，我就说在哪里看见过你，你是叫田中健三郎吧，农民出生，后来当了鹰司家的私兵，立功后被赏赐了呼吸法，成为呼吸剑士加入了鹰爪。
　　成家后，有一个漂亮女儿，在鹰司家做侍女，后来她成为了鹰司乙女的侍女，一时间可谓是风光无限。
　　但是有一天鹰司幸二兄妹两人出去郊游的时候，遭到了一伙山贼袭击，你那女儿不幸被山贼抓去煎杀而死。
　　听说她的尸体被找到的时候，全身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你那妻子受不了这个噩耗，一病不起，不久之后就撒手人寰。
　　后来鹰司家抓到了贼人，还特意让你手刃了他们为你女儿报仇。
　　从那以后，你就誓死要对鹰司家效忠，是吧。”
　　田中健三郎的伤心事被夕雾提起，还以为夕雾要羞辱他死去的女儿，顿时眼睛布满血丝，咬牙怒视夕雾。
　　但是，
　　夕雾只是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你可能奇怪我为什么要说这个事，很简单，因为你女儿可不是死于‘不幸’。而是被鹰司幸二用你的命作为威胁，命令她换上鹰司乙女的衣服，引开山贼。”
　　田中健三郎听完，神情悲伤和难以置信，一个踉跄退后两步，沉默良久，然后又坚定道：
　　“那又怎么样，花衣她为了主人家效忠而死，是光荣的，是她的福气。”
　　夕雾：“……”
　　她诧异地看向这个男人，有些震撼于这个家伙的奴性。
　　本来不想全部告诉他的，见此，夕雾继续道：“你别急，我还没说完呢。其实，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一场游戏而已。”
　　见田中健三郎疑惑，夕雾接着道：
　　“这一切都是鹰司幸二他老爹鹰司宏，也就是你的主子，为了教育自己儿子应对危机的能力，而安排的一场考验。
　　不过，为了真实性。里面的山贼是真的，他们本来就与鹰司家有仇，是发自内心想要杀死鹰司幸二兄妹，而鹰司幸二他们也一点都不知道这是演戏，双方都以为这是真的。
　　而实际上，山贼里面有鹰司家的内线，内气境巅峰实力的鹰司雄一直暗中跟着鹰司幸二一行人。
　　可以说，整个过程都没有脱离鹰司宏的掌控。当然了，你女儿的死，也没有。
　　最后，就是我刚才说的情况了：鹰司幸二展现出了惊人的聪明才智，分别让你女儿还有另外一个倒霉的小厮，换上他和妹妹的衣服，引开了山贼，化解了这一场危机。”
　　“不！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田中健三郎受不了打击，一个踉跄跪在地上，垂着脑袋，极力否认，“你在骗我！对，你在骗我，这都是你编的，否则，你一个小妾怎么可能知道这事。”
　　“我怎么知道的？当然是鹰司幸二喝醉酒的时候告诉我说的。”夕雾说道，“他也是在后来才知道那只是一场考验，为此，还向我抱怨了他父亲好久。”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田中健三郎重复着这句话，眼神空洞起来，但其实他的心里已经信了。
　　他想起自己女儿的身高比例和小姐相差无几，也想起了女儿死后自己步步高升，从猎狗变成忠犬，还得到呼吸法后面修炼部分的奖励……
　　“怎么了？你在否认什么。不是你说的，为了主人奉献一切是荣耀吗？
　　就算这是一场戏，但是能在戏里为主人舍弃生命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夕雾的话犹如刀子，在他心里割开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
　　看着男人快要崩溃的模样，夕雾心里一阵畅快。
　　‘哼，让你丫的敢说本姑娘铁石心肠！’


141 围剿

　　夕雾没有理这个废掉的男人，转身出了房门。
　　一出门看见刚才那个婢女，用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看着自己。
　　夕雾知道，这个婢女恐怕一颗芳心都系在屋内那男人身上，所以才对自己有意见。
　　轻轻摇摇头，无视小姑娘怨怕的目光，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回到自己房间，倒头睡觉。
　　翌日。
　　夕雾从房间里大床上起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更。
　　阳光透过破裂的窗户大洞，照进屋内，靠近窗户的柱子、花瓶、纱帐等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夕雾从床上下来，也没有换衣服，反正睡衣和出门的衣服，也只是颜色和花纹不同。
　　来到窗口处，她看着破开的大洞，在靠近大洞的地板上，还有一些血迹和肉沫，不过经过一晚上的风吹，已经闻不到血腥味了。
　　抬眼一看，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像碧玉般澄澈。
　　外面那条大河也出奇的宁静，一条船都没有，阳光洒在河面上，只有一阵灿烂的金色。
　　而夕雾却奇怪起来。
　　‘怎么回事，这个大洞没有人看见吗？杏娘那个老鸨一直都没有来过？还是说……没有一个人来过自己房间？’
　　夕雾都想好了杏娘询问这个大洞时的借口，但没想到，都中午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来自己房间。
　　“花雉姐姐，有人来过这里吗？”夕雾低头询问道。
　　从她腿根系着的玉缠符剑里，传来花雉细微的声音：“没有。小夕，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只是有点奇怪。”夕雾面带疑惑。
　　平常这个时候，早就有人叫她起床了，可今天，却一片寂静。
　　宗师级别的直感让她感受到了一丝异样。
　　“这种感觉……是有什么危险吗？难道是中毒了？”夕雾想了想，然后打开了状态框。
　　【姓名：夕雾
　　灵魂：3.0
　　体质：27
　　夕雾花妖血脉：1%。（特质：身带花香，血带清香，植物亲和。）
　　生命点：51
　　技能：
　　宴乐舞：魅惑，勾引。
　　第一阶：幻欲妖瞳 LV4（0/40）：与对象对视，扭曲视觉、听觉、触觉、嗅觉……
　　第一阶：不死 LV1（0/1000）：血肉愈合······
　　燕之呼吸法（137年功力）：宗师（已达燕之呼吸法极限）。奥义——燕返：斩击产生次元曲折现象······
　　第二阶：瞬影突刺LV1（0/50万）：短时间无视等级，提升10倍速度……兼容下级天赋能力【极速】，特质：被动提升一倍速度。
　　第二阶：冥觉LV2（0/100万）：冥界看破。
　　状态：健康。】
　　夕雾看着状态框，愣住了。
　　“怎么回事，生命点怎么变成了51，莫名其妙地增加了三十几点？！”
　　“难道睡觉还能增加生命点……不，这怎么可能！”
　　思考了一会儿，夕雾还是想不明白，便不再想了。
　　打开门，来到外面的走廊，走廊上空无一人，静悄悄的。
　　夕雾蹙眉，下到五楼，依旧空无一人，不止是走廊里没有人，而是所有房间里都没有一个人。
　　又下到四楼，同样空无一人。
　　三楼，二楼，偌大的一楼……全部没有一个人，所有的走廊，房间里，空空如也。
　　站在偌大的一楼大厅里，这里一片寂静，唯有大门完全敞开，仿佛在示意夕雾出去。
　　夕雾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绝美的冷笑，恍若罂粟绽放。
　　她大概知道了原因，自言自语道：“既然你们要找死，那就送你们一程……”
　　说完，她大踏步走出了大门。
　　刺目的阳光袭来，夕雾双眸瞳孔微缩，出现刹那间的光影眩目。
　　待眼睛适应了强光，她看清了外面的街道。
　　街道差不多三十几米宽，地面铺着青石板砖，青石板因为长久的使用，颜色变成暗淡黝黑，表面光滑，两侧还特意空出了一道狭窄沟渠，作为下雨天排水之用。
　　所谓的“花魁道中”就是走得这条街，到时候花魁穿戴华丽，从游女屋一直晃到大门处的杨屋。
　　只是今天，这里却空无一人，也空无一物。
　　醉春楼作为游女街最大的游女楼，占地广大，它的两边各有一条十米左右的小道，用作停放客人的马车，同时也与其它建筑隔开。
　　它的大门对面也不是游女屋，而是一家两层赌坊，不过此时也同样关门歇业，只有门前挂着的幌子随风摇曳。
　　“出来吧，还躲着干什么？你们不会以为偷袭有用吧？”
　　夕雾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说道。
　　清冽的声调，仿佛珠玉落地，带着一股淡淡的王霸之气。
　　她话音一落。
　　哗啦啦……！
　　早已埋伏在醉春楼两侧的数百甲胄武士，密密麻麻，犹如潮水般涌出，几个呼吸间就将这里包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面容冷峻，眼神坚定、冷酷，空气中凝聚着一股英勇无畏的肃杀气氛。
　　不仅如此，周围各处建筑屋顶，一排排训练有素的弓箭手整齐划一地冒出，将弓弦拉满，泛着寒芒的箭矢全方位无死角，从各个角度瞄准夕雾。
　　面对这浩大的架势，夕雾绝美的小脸一片平淡。
　　无他。
　　因为，这是一个单体力量足以强大到令人绝望的残酷世界。
　　“妖女！你已经被包围了，束手就擒吧！”包围圈分开一条单人宽的通道，一个身着华丽甲胄的武士，骑着一匹膘肥体壮的战马，走了进来。
　　他叫羽前隼人，是负责游女街治安的四郎兵卫会所的军奉行，也就是总长官。
　　“小夕，需要帮忙吗？”花雉的声音悄悄传来。
　　夕雾只是反问道：“花雉姐姐，你觉得宗师会害怕这几百个废物？”
　　花雉随即不再说话，在她活着的时候，她自然不会相信区区一个呼吸剑士，怎么可能打得过数百兵卫。
　　可经过这些日子的洗礼，她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真正残酷之处，想法恰好反了过来。
　　“妖女，你在那里偷偷摸摸说什么。最后警告你一次，束手就擒，免得吃苦头。”羽前隼人压下心里的旖旎妄念，厉声喝道。
　　他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被这妖女的外表骗了，她可是吃人的妖怪，这副美的摄魂的外表都是它的伪装……
　　而此时，夕雾也终于朝他看了过来。
　　“我问你，你为什么说我是妖女？”
　　羽前隼人厉声喝道：“妖女，你做了什么还不敢承认吗？八楼那三十几个游女都是你杀的吧，还有最近失踪的那些游女，也都是你下得手吧！”
　　“哈~？”夕雾一愣。
　　不过，她倒是知道自己为什么平白无故得到三十几点生命点了。
　　“哼，妖女，你不用再伪装了。信玄大师早已看穿了一切，并且将你的底细公之于众。
　　你昨晚偷袭信玄大师，反而被信玄大师打得重伤。
　　信玄大师早就猜到你会回来吃人疗伤，所以嘱咐我们今天一定要将你消灭在这里。
　　妖女，你的死期到了！今天，你注定休想活着踏出这里！”
　　羽前隼人说到这里，语气慷慨激昂，他觉得自己正在成为英雄的路上。
　　夕雾在心里大声咒骂：‘那个该死的老东西，你给我等着！’
　　她哪里不明白自己被摆了一道。
　　昨晚她粗略地看了一眼那些女子，只知道她们当时没有死，还以为她们都睡着了。
　　而实际上，她们极有可能那个时候就已经中了信玄的诡异手段，正在缓慢的死亡。
　　就是为了确保那些游女死在他走后，然后嫁祸给自己。
　　“信玄在哪里？他不是说我是妖女吗，你叫他出来，我要和他对峙！”夕雾打定主意，只要那个妖僧出现，她第一时间发动【瞬影突刺】宰了他。


142 屠戮

　　“妖女，你怎可这般无耻！明明信玄大师被你的卑劣手段偷袭，受了重伤，已经回去疗伤。”羽前隼人怒斥道。
　　夕雾一听，懂了：那个妖僧跑了。
　　顿时芳华绝代的容颜上兴致恹恹，眸子微抬，犹似清泉，淡淡道：“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给我滚得远远的，放你们一条生路吗。”
　　神代茗京告诉过她，一级以上的阴阳师有约束，不能随意插手俗世，所以宗师就是最强战力，而宗师之中，她怕过谁？
　　羽前隼人骑在高大骏马上，从他的角度看向夕雾时，可以看见其身着游女服时的特有魅力。
　　那是一种摄魂夺魄的吸引力，直叫人想靠得更近，看得更清楚……
　　他脑海一晃，眼里的痴迷消散，心有余悸地告诫自己：好险好险，差点被这妖女魅惑了。
　　劫后余生的他怒视夕雾：“妖女！没想到你这么歹毒，害我差点就着了你的道，众将士听令！”
　　顿时，周围包围的三百多兵士神色一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杀！”
　　羽前隼人冷漠地下达必杀令，只是，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噗噗噗噗——！
　　夕雾却先动手了，她站立不动，以指代剑，体内真炁凝聚其中，横扫而出。
　　顿时，她周围的空气出现一条比头发丝还要细的弧形扭曲，空气中的粉尘凝固，又瞬间向外迸射而出。
　　一道圆弧剑气犹如一把三十米长空气镰刀，以一种普通人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转瞬便跨过十几米的距离，腰斩众人。
　　包围圈里最里面的兵卫，身上的甲胄犹如纸张被撕裂，身体一分为二，爆开一团团血雾，里面溅射出许多的脏器、血液……
　　一时间，残肢断臂散落满地，鲜血将地面染成深红，空气中血腥味夹杂着各种脏器味道，刺鼻恶心，难闻到了极点。
　　不过剑气在斩杀两排包围圈的兵卫后，就能量用尽，只在第三排的兵卫甲胄上留下一道一指深的极窄斩痕。
　　紧接着，凄厉的惨叫声此起披伏。
　　因为这遍布血污中，还有少部分人被腰斩后，没有马上死去。
　　“啊啊啊——！”
　　“嗷嗷——”
　　“好痛，杀了我！”
　　……
　　羽前隼人身上的战马也被斩断四肢，爆出血花，发出一声嘶鸣，躯体重重砸在血泊里。
　　“这是剑气！？不，这应该是妖女的妖法。”羽前隼人目眦尽裂地看着自己手下死了一片。
　　但作为军奉行，血腥的场面见得多了，他瞬间坚定起来。
　　就算是妖法又如何，他不信对方的力量是无限的。
　　他的想法本来没有问题，归一境强者不怕人数多，指的是不怕一大群人一哄而上，哪怕遇到消耗战，也是可以杀出一条血路从容离开。
　　但夕雾和普通的宗师不同，她的体质极高，真炁恢复的速度远远不是其它宗师可以比拟的。
　　而且，就算真炁恢复来不及，只需要消耗一点生命点，真炁立刻就可以补满。
　　羽前隼人一声爆喝，镇住这三百多动摇的炮灰，下达死命令：“不准畏缩不前，进攻！进攻！她只有一个人，谁能杀了这妖女，进三阶，赏千金！”
　　轰——！
　　犹如一点火星掉落汽油里，所有的兵士听到这个奖赏，内心都躁动起来，狂暴不安。
　　“杀！”xn
　　重赏之下，他们再也不怕前排那些死去的，或者还在死去的同伴，踩着同伴的尸体、身体，提刀冲向夕雾。
　　屋顶的弓箭手纷纷放箭掩护，他们训练有素，这么近的距离，基本不会伤到友军。
　　密密麻麻的兵士犹如蝗虫一样，其中还夹杂着箭矢，铺天盖地扑向夕雾。
　　但是，夕雾全程没有一点慌张。
　　只是手臂在身前快速闪动，模糊起来，出现斑斑残影，一道道剑气飙射而出，不断反复下。
　　这里成为绞肉场，兵士犹如麦子被收割，哪怕数量很多，也完全不堪一击。
　　鲜血如雨水哗哗落下，一块块内脏、肠子、肉块等散落满地。
　　飞速射来的箭矢也被剑气斩断，就算有少数箭矢来到她身前，但却连她体表覆盖的那层护体真炁都穿不透。
　　归一境产生真炁，而宗师的真炁却早已经像内气境的内气一样，可以源源不断地生成。
　　因此哪怕夕雾这样消耗，也完全没有问题。
　　真炁或许比不上阴阳师的灵力，但对付这些平均水平气感境界的蝼蚁，就是妥妥的降维打击。
　　人数碾压？
　　在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
　　······
　　······
　　远处。
　　实际上,游女街并没有被清空。
　　清空的范围只是醉春楼方圆五百米。
　　醉春楼里的数百千娇百媚的游女，都暂时聚集在一家名为蕨屋的游女屋里。
　　此时她们正透过窗户，遥遥看着远处那遍地不断扩大的血红。
　　站在她们的角度，看得不是特别清楚，只能看到虫豸般大小的士兵成群成群地前冲，然后成片成片的倒下。
　　前进多少，就死多少。
　　醉春楼门前那块拳头般大小的区域仿佛一只深渊巨口，冷酷无情地吞噬着一个又一个生命。
　　血腥气味冲天而起，甚至飘过数百米的距离，让她们阵阵作呕。
　　众女三观尽碎，面色苍白，震撼于夕雾的那无敌的强大，又惊恐于那血腥残酷的场景。
　　“纯子姐姐，夕雾雏魁也太厉害了吧，这么多高大的男人，竟然连靠近她都做不到！”雏伎奈奈子瞪大着眼睛，目光里隐隐流露出一丝艳羡。
　　“奈奈子，你在说什么啊，什么雏魁，那是妖孽！”纯子纠正道。
　　“可是、可是……”奈奈子无言以对，她接触过夕雾，不觉得夕雾是妖孽，但她也不敢多说。
　　在众女最前面，杏娘的心里更是五味嘈杂。
　　原本昨晚听到信玄大师说“夕雾隐藏在楼里的大妖魔”，她是不相信的。
　　可现在，眼见为实，她不得不相信。
　　以至于，她现在一想起自己曾经和夕雾见面的场景，心里就一阵发寒。
　　那是疯狂在悬崖边缘作死啊。
　　不只是她们。
　　游女街大部分的游女们都透过关闭的门窗缝隙，偷偷看着外面的战斗。
　　看着那个柔弱娇小的，仿佛风一吹就倒的身躯，犹如一个死神，屠戮着那些兵卫。
　　她们通体发寒，脊背发凉，震撼于夕雾表现出来的强大力量，她们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妖魔是如此的恐怖。
　　……


143 提升

　　醉春楼大门前。
　　腥稠的血液覆盖地表，越来越多，向外扩散，从高空往下看去犹如一朵盛开的鲜血曼陀罗。
　　“叮！生命点+1”x n
　　夕雾脑海里不断响起的生命点提示音。
　　她分成一点心神查看状态框，发现生命点已经一百三十几，还在迅速往上长。
　　不过，她也发现有个问题，那就是灵魂3.0带来的三十米覆盖范围有些不够用，她已经看到十几个生命点已经距离远而没有得到。
　　思及此。
　　夕雾不再犹豫，开始增加灵魂。
　　意识集中在“灵魂”那一栏末尾的“+”号。
　　灵魂顿时如火箭般疯涨3.1、3.2……4.3……5.5……7.6……10.0。
　　一直到十点才停止，不过灵魂的增加夕雾还是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不觉得自己脑袋变聪明了，还是记忆力变好了……
　　但“第十一阶生命公式”覆盖的距离，确实增加到方圆一百米。
　　在这个过程中，夕雾的玉臂并没有停止，依旧不断地挥动，收割生命点。
　　她看着又上涨到一百几的生命点，有种天上掉钱的感觉。
　　“是啊，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就这样站在街上挥一挥手，生命点不是随随便便就有了。毕竟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不是遍地都是吗？”
　　可随即，夕雾想起那个大妖，还有将大妖打到狼狈逃窜的阴阳师，犹如一盆冰水从头上浇下，熄灭了生命点快速暴增带来的狂妄感。
　　“我在想什么啊，这就是前世所说的财富暴涨，然后飘了的感觉吗？
　　我还远远没有到无敌的程度，大肆杀戮只会引起强者的出手……不过，小范围，选一些就算死了也无人会关注、甚至拍手叫好的家伙……”
　　夕雾心里筹备着今后的计划。
　　她已经和羽前三千子结下了死仇，这就犹如一座大山压在她心头，为了解决这个定时炸弹，她需要强大的力量。
　　而现在呼吸法已经走到尽头，想要更进一步就要走阴阳师的道路，或者得到大量的生命点提升天赋能力……为了获得力量，她只能不折手段，开始卷起来，反正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错的都是羽前三千子还有这个世界。
　　“嗯？”
　　突然夕雾手上的动作一顿。
　　因为，那些士兵不冲了，畏畏缩缩，不敢向前。
　　他们再也没有之前的悍不畏死，看向夕雾的眼神满是恐惧。
　　死亡的恐惧终究战胜了心中的贪婪，或者说，他们被杀怕了，被杀得心生寒意。
　　咻咻咻……！
　　一阵阵破空声响起，虽然兵卫被杀怕了，但是这些躲在后方屋顶的弓箭手却基本没有什么损失。
　　他们持续不断地拉弓、瞄准、射箭，箭矢如雨点般不断射向夕雾。
　　一点一点地消磨夕雾体表的护体真炁。
　　只是夕雾的真炁完全可以做到呼吸之间即可补充，他们这样的消耗，只能说杯水车薪。
　　“差点忘了你们了……”
　　夕雾冷眼看向数十米外屋顶上那些弓箭手。
　　向前踏出两步，一只玉足从那下流的衣服下摆里伸出，挑起地上一把制式武士刀，握在小巧的手里。
　　屋顶上那六十名训练有素的弓箭手顿时心里一凛，感到一股心悸感，仿佛有什么大祸要临头。
　　但是他们看着挡在他们前面，作为炮灰的甲胄兵卫还没有死光，哪怕只剩下四分之一，也不算死光。
　　‘而且，这里可是一百多米外啊！她想干什么？她又能干什么？’
　　这是他们大多数人心里的想法。
　　可是接下来，他们就看见了人生最后一幕。
　　那个美得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人的妖女，握着剑……看不清她究竟挥剑了还是没有挥剑，只觉得眼睛闪了一下，剑的位置已经变了。
　　紧接着，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泛起涟漪。
　　哧哧哧哧哧……！
　　他们最后的记忆就是痛！
　　无穷无尽的剧烈痛楚占据整个大脑，犹如深渊一般吞噬了他们全部理智。
　　他们最后的念头就是：这可是百米开外啊！
　　两层赌坊倒塌产生的烟尘升腾在半空中良久才徐徐散开。
　　夕雾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目光转向那些害怕而不再向前的兵卫。
　　她提着刀，一步一步往前走，鲜血铺路，周围尸骸迎送，犹如一条死亡铺成的花魁道中。
　　赤裸的小脚丫覆盖着真炁，地面的污浊无法沾染她分毫。
　　她每向前走一步，剩下的甲胄兵卫就后退一步。
　　羽前隼人对上夕雾的视线。
　　顿时吓得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还是脚后跟踩到了半截肠子，才停了下来。
　　此时的他脸色惨淡，带来的这三百多人只剩下五六十，如此大的损失要是能拿下对方，那也不亏。
　　可是现在看这情况，对方明显还游刃有余的样子。
　　他不甘心地大声质问道夕雾：“你为什么这么强！？？信玄大师明明说你最多相当于归一境强者的程度，而且还深受重伤！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还不明显吗，信玄那个老东西在骗你呗，好了，现在该你——”
　　啸！
　　夕雾话还没说完，一道凌厉斩击迎面而来，速度极快，仿若闪电。
　　千钧一发之际，她柔若无骨的纤细腰肢，轻易地向后躬九十度，凌厉的斩击擦着她的鼻尖滑过。
　　躲开这一击偷袭，夕雾直起腰，美眸冰冷地看向身后二十米外的佝偻老者。
　　宗师！
　　一位陌生的宗师。
　　羽前隼人看见那个老者后，神情激动起来，喊道：“野矢供奉大人，您终于来了！”
　　野矢全名叫野矢武藏，是羽前家族供养的供奉，宗师高手，地位很高，哪怕羽前隼人是羽前家的嫡系子弟，也不敢对他不敬。
　　“小妖女，做人要适可而止，小小年纪，杀性太重了。”野矢武藏遗憾地点点头，似乎在为夕雾惋惜。
　　“你在教我做事？”夕雾美眸幽光流转。
　　她打量着对方，目光很快就被他手里那把细身剑吸引力，那把剑她太熟悉了，不正是她丢失的柳叶丸吗！
　　野矢武藏点点头：“如果你要这么理解，那么没错，本想饶你一命，但你罪孽深重，老夫也不得不替天行道。”
　　“你手里的那把剑······夕雾根本没有听他的废话。
　　“嗯，怎么？”
　　“是我的。”夕雾道。
　　野矢一怔，心里涌出一股异样，摇摇头道：“小妖女，你的这点手段未免太过幼稚了，老夫是不会上当的。”
　　“哎，算了，还是我亲自拿回来吧。”夕雾的声音远远飘来。
　　“哈哈哈~，小妖女的口气倒是不——呕~！”
　　他突然吐出一大口血，老眼瞪大，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胸膛的位置。
　　那里，一把武士刀透体没入他的身体，刀身贯穿他身体的时候，里面的真炁搅烂了内脏，他现在只是最后一口气撑着。
　　艰难地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夕雾，眼里充满了困惑、不解、不甘……最后化为一句：“你、你······”
　　“你说你不好好打架，非要在那里装逼，你以为我会傻得等你说完再打？”
　　夕雾说着，噗嗤一声，扭转武士刀，结果了野矢武藏。
　　可怜的家伙，堂堂宗师，连奥义都没有用出来就死了。


144 翻脸

　　野矢武藏的尸体倒在血泊中。
　　夕雾关闭了【幻欲妖瞳】，刚才她转身看向野矢武藏的第一眼，就发动了幻欲妖瞳，令其陷入幻境不可自拔，然后被轻易杀死。
　　夕雾弯腰捡起柳叶丸细身剑，挽了个剑花，熟悉了一下手感。
　　不远处的羽前隼人被这一幕吓得脸色惨白，差点跪坐在地上。
　　“你、你想做什么？我是羽前家的二少爷，你不能杀我~”羽前隼人惨白着脸道。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夕雾顿时被吸引了注意。
　　“怎么？你不叫我‘小妖女’了？不是说，要杀了我，为民除害吗？”夕雾嘴畔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揶揄道。
　　“我、我……”羽前隼人苦着脸。
　　为民除害……他什么时候说过为民除害了，他疯了才会闲到去为民除害啊，那不是除他自己吗……
　　但是，夕雾拳头大，他也不敢否认。
　　只能唯唯诺诺道：“我……不敢了！”
　　“那我还是妖女吗？”夕雾美眸轻扬，问道。
　　羽前隼人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摇动：“不是，不是，您是天上下凡的神女！”
　　看着对方这样识趣，夕雾都不好意思继续动手了。
　　她就喜欢这样的大富人家，就像当初清朝的那些权贵一样，只要第一下把他们打疼了，他们跪得比谁都快。
　　毕竟，活着能享受荣华富贵，膝盖和尊严算得了什么？
　　要知道，多少人想跪都没有机会呢。
　　“你们不会后面又派人来找我麻烦吧，说什么替天行道？”
　　“不不不~，从今天开始，我以羽前家族二少主的名誉担保，大人您将得到我们羽前家的友谊！”羽前隼人看出了夕雾好像也有和谈的打算，赶紧保证道。
　　他并没有欺骗夕雾，羽前家族并不会管你是妖魔还是人魔呢。
　　评价你是否是敌人的唯一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的力量够不够强。
　　你够强，那你一定是人。
　　不够强，那对不起了，你只能是妖魔。
　　而夕雾也不想得罪死了这里的地头蛇。
　　严格说起来，她之前杀的那些兵卫还有什么供奉，在羽前家的眼里都是奴才。
　　他们这些大家族是不会为此而得罪一个强者的。
　　别问她为什么这么笃定，她和鹰司幸二相处那么久，别的没有学到，但至少学会了站在这个时代权贵家族的角度看待问题。
　　“对了，羽前三千子是你什么人？”夕雾灵动的声音传来。
　　听见这个名字，羽前隼人眼里闪过一抹恨意。
　　但随即，他猜测夕雾可能认识羽前三千子，立刻隐去了不满的情绪，低声道：“我是她哥哥，神女你认识她？”
　　夕雾注意到他眼中的恨意，心里有了打算。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不是敌人。
　　虽然她不指望这个家伙能杀掉羽前三千子，但能给她造成一点麻烦和困扰，那也是好的。
　　夕雾唇角微扬，莫名笑道：“我当然认识她，不仅认识她，还很想杀她呢。既然是你是她哥哥，那我还是先杀了你收点利息吧。”
　　说完后，她的目光锐利如刀，握着柳叶丸的手缓缓抬起。
　　羽前隼人哪里不知道自己被那个贱女人波及了。
　　他早已在心里把羽前三千子骂了个遍，同时大声道：
　　“等等，不是，我不是她哥哥，那个女人虽然姓羽前，但其实根本不是我羽前家的人，只是一个不知道哪里的孽种！”
　　这是羽前家族内也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丑闻，但现在为了活命，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哦~孽种啊……”夕雾眉心微动，“那你说说她亲生父亲是谁。”
　　“这个……”羽前隼人一阵为难，然后怨毒道，“估计是街上某个乞丐吧……”
　　本来，他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不说喜欢，但也谈不上讨厌。
　　但这一切在这个妹妹去了一趟京都后，完全改变了。
　　从京都回来后，他便发现这个从小就不熟的妹妹，看待家里的任何人，包括父亲，都带着一股浓浓的高傲和不屑。
　　那种高人一等的姿态，就好像人看待牲畜一样。
　　还有整天挂在嘴上的，大家从小就孤立她，冷落她……真的好恶心。
　　他自问，她羽前三千子或许不是家里最受宠的那个，但家里谁欺负她了？哪里亏待她了？
　　从小到大，全部都是完整规格的小姐待遇，她还有什么不满的。
　　就因为没有把她含在嘴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这就是孤立？就是冷落？
　　她是谁啊！
　　真当自己是公主呢？
　　而没过多久，她就开始和父亲吵架，也是那个时候，他才从父亲一时气急说出的话中得知：原来这个妹妹，和他们根本没有一点关系。
　　不是同父异母，而是异父异母。
　　但就算如此，羽前家也养了她将近十四年，可她心里却没有一点羽前家族的养孕之恩。
　　她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阴阳师的传承，仗着阴阳师的力量在家里大打出手。
　　看谁不爽了，就把别人打成重伤、毁容、断肢……他也被教训过，要不是父亲及时赶到，他还不怀疑那个女人会杀了自己。
　　这种白眼狼，他如何不恨！
　　不仅他恨，父亲也恨，之前就是想把这个孽女下嫁，但谁知她竟然把那个家族给灭了。
　　……
　　夕雾听见他的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既然不准备得罪死羽前家，她也不准继续动手了。
　　“好，这个友谊我收下了，再见。”
　　她缓缓朝着游女街的出口大门走去，每一步踏出，都踩在鲜血铺成的红毯上，真炁覆盖脚底，脚下不断激荡起一个个涟漪漩涡，一路走来仿佛神女。
　　羽前隼人知道自己没有生命危险后，开始欣赏起这一幕来。
　　鲜血与美人，死亡与新生，两者交缠编织出一种别样的意境。
　　仿佛在骸骨铺成的土地上，绽开出一朵血红的地狱之花——曼珠沙华。
　　他看得有些目不转睛。
　　直到夕雾从他身侧经过，掀起的一阵香风，才让他惊醒。
　　他猛然想起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没有做。
　　来不及思考。
　　他叫住夕雾：“等等！”
　　“怎么，你反悔了？”夕雾美眸中杀气涌动。
　　“不不不，我是看神女你身无分文，所以~”他从胸甲里掏出一个钱袋，上前几步停在夕雾两米外，恭谨地递给夕雾，“一点钱币，仅表诚意……”
　　夕雾非常疑惑，这个家伙这是要干什么？
　　真的仅仅只是考虑周到？
　　还是……什么陷阱？
　　羽前隼人看着夕雾的迟疑，心里一急，干脆又踏出几步，嘴唇蠕动……
　　夕雾美眸一瞪，先是诧异，然后释然，最后勃然大怒，一掌轰出。
　　嘭！
　　羽前隼人仿佛断线的风筝，被高高抛飞，重重地砸在一家名叫“鲤屋”的小型游女屋顶。
　　“轰隆！”一声，屋顶倒塌，他生死不知。
　　好在这间屋子已经提前清空了里面的人，没有造成更大的死伤。


145 翻脸2

　　他手里的钱袋，在被夕雾打飞的时候，从手里甩落，掉在地上。
　　打飞了羽前隼人后，夕雾一片冷漠，看向周围剩下的五十几个兵卫，扭了扭天鹅般的雪白脖颈，道：
　　“就拿你们热身好了。”
　　说完，她握紧柳叶丸，整个人暴起射出，消失在原地，拉出一条黑线。
　　青石地面在她消失的瞬间，轰的一声炸出一个直径四五米的龟裂凹坑，地上的鲜血溅起，落下后流进坑里，渗进泥土。
　　“你——”x n
　　周围那些活着的兵卫本能举起手中武器抵抗。
　　但是宗师的速度何其之快，他们举剑的动作，还没有夕雾高速移动拉出的黑线快。
　　哧哧哧……！
　　寒芒剑光不断在周围闪耀，不到三个呼吸，原本活着的五十几人，全部都变成了一滩滩残尸碎肉。
　　整个过程，竟然没有一声完整的惨叫。
　　最后，夕雾的身形重新出现在原来的地方。
　　绝美的面容，宛如最精心雕刻的艺术品，美若天仙，摄魂夺魄，窈窕身躯修长挺拔，握剑的手腕，白得没有任何瑕疵，乌黑长发披肩垂下，形成了黑白分明的对比。
　　嫣红色的轻薄露肩和服随风飘起，细长白直的双腿若隐若现，白嫩精致的脚踝，盈白的玉足，踩在血泊里，却纤尘不染。
　　她手臂挥动，柳叶丸刀背挑起地上的那个钱袋，拿在手里，朝游女街大门走去。
　　走之前，还朝着身后某个方向望了一眼。
　　整条街空无一人，但实际上街道两旁紧闭的门窗后面，站满了偷窥的人，她们或是惊恐、或是惊艳……仿佛在恭送新任花魁的“花魁道中”。
　　夕雾走到游女街的尽头，已经能看到游女游廊入口处的大门。
　　大门两边是五米多高的城墙，城墙由成年男子大腿粗的木柱组成，木柱之间不是完全合拢，而是留下几寸宽的空隙，方便外面的人看到里面。
　　在大门的两侧，都有岗哨，日夜监守，左右排的建筑分别是官府人员，还有杨屋之类的事务所。
　　不过，今天比较特殊。
　　不管是官府人员还是杨屋等等，全部门窗紧闭，杳无人迹，而游女街入口处白天紧闭的大门，却一反常态地大开着。
　　夕雾凭借宗师等级的感知，能听到那些屋子里细微的呼吸声，她冷哼一声：
　　“哼，一群懦夫！”
　　说完，大跨步从游女街的大门走了出去。
　　这是这条不眠之街建成的数百年来，第一个这样走出去的游女。
　　夕雾走后。
　　躲在杨屋里的一个男人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呼~，那个杀神终于走了！”
　　他身边一人也心有余悸道：“是啊，太可怕了！刚才她经过的时候，我呼吸都停止了，可怕、可怕，不行，我要去‘大曾酒藏’喝点酒缓缓。”
　　刚才那人听闻，十分不解：“干嘛要去外面的大曾酒藏，这街上哪一家游女屋没有酒？还能招几个游女服侍，多好啊！”
　　这人听闻，连连摇手道：“别别别~，现在我看见游女腿都是软的，别说喝酒了，就连那里都雄不起来……”
　　“……”
　　……
　　醉春楼不远处。
　　摔进鲤屋的羽前隼人，吃痛地从一片废墟瓦砾中爬起来，吐了一口血，抱怨道：
　　“那女人下手也太重了吧，估计断了三根肋骨，哎~，我明明只叫她做做样子~”
　　没错，这其实是交易。
　　那些兵卫听到了羽前的丑闻，还看到了他在夕雾面前软弱的样子，这就注定了他们必须死。
　　他们死了，羽前家族的声誉才不会受到影响。
　　所以，他借给夕雾送钱的机会，悄声请求夕雾帮忙清理这么兵卫。
　　实际上，就算夕雾不同意，羽前家也会派其他高手清理掉这些人的，只是比较麻烦而已。
　　当然，在清理之前，他不能站着看。
　　所以他叫夕雾假装打自己一下，他好倒在地上装成重伤。
　　结果没想到夕雾下手这么重。
　　但他也没什么怨言，更不敢有什么报仇的想法。
　　无他，只因为夕雾够强。
　　至于丑闻被夕雾传出来，那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
　　缓了缓气，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泥土，然后从屋顶的大洞跃起，回去家族复命。
　　在他离开后。
　　距离鲤屋对面数百米外的蕨屋楼顶上。
　　这里的视野最为开阔，能轻松地将刚才发生的战斗尽收眼底。
　　此时，屋顶四角垂脊的背面，一胖一瘦的两个男人露出脑袋，见夕雾已经走了，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
　　胖的那个人看上去四十多岁，大腹便便，长相一般，眉梢上翘，带着几分狡猾精明，却是许久未见的泰圆满生。
　　而瘦的那人一席白衣，长相耐看，气质温文尔雅，仿佛只是一个普通书生。
　　泰圆满生暗中打量对方，他其实并不认识对方，只是刚才摄于夕雾的力量，所以才一起躲在这里。
　　“看兄台的气势，好像并不是羽前国人士啊。”泰圆满生问道。
　　书生男人点点头：“没错，我才刚来府中城。”
　　“哦~”泰圆满生小眼眯起。
　　他想起最近江湖上的传闻，好像有一个采花贼跑到羽前国了。
　　“莫非，兄台就是号称‘血染指心浮’的采花大盗色川一木！”
　　“嗯~”色川一木神色一凛，体内内气加速运转，浑身戒备起来。
　　“等等~，兄台莫急，其实，在下和兄台是同道中人。”泰圆满生说道。
　　“同道~”色川一木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地看向泰圆满生，“莫非阁下就是人送外号‘精华桑田’的泰圆满生！”
　　“哪里哪里，这都是那些人瞎取的外号。”泰圆满生很是得意地摆摆手，“不知色川君来府中城是为了什么？”
　　色川一木见对方是同道中人，也放下了一半的戒备，回答道：“泰圆君，瞧你这话问的，你说咋们这样的性情中人，来一个地方还能为了什么？”
　　泰圆满生一听，面露自豪之色：“那色川君是来对地方了，这府中城里，聚集了北境五国中各色各样的绝色美人，色川兄可有福气了！”
　　“那这最美的是谁？”色川一木兴致勃勃地问道。
　　“最美的，你刚才不是看到了吗。”
　　“她？”
　　泰圆满生看向他：“怎么，她不美？”
　　“不不，她自然极美，小弟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种程度的绝色。可是，她再美……也是个杀神啊。”色川一木心有余悸。
　　他阅美无数，确实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美的美人胚子，但再美，碰一下就死，那有何用？
　　“杀神，杀神怎么了，就因为是杀神，如果能一亲芳泽那我是真的死而无憾了！”泰圆满生小眼睛里流露着婬光。
　　“换一个，换一个，这第二美的是谁？”色川一木继续问道。
　　“第二啊，自然是羽前三千子，羽前家族的小公主。”泰圆满生说道。
　　“羽前家族~”色川一木面露难色。
　　他采花无数，还没死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从来不去惹这些大家族。
　　羽前家族作为羽前国的地头蛇，他惹不起，所以，羽前三千子他也只能望女兴叹了。
　　色川一木又问道：“再换一个，这第三美的是谁？”
　　“这第三美~”泰圆满生说到这里，眼里狡光流转，“第三美的话，好像还真有个机会。”
　　“怎么说？”色川一木也被勾起了心思。
　　“第三美叫伊藤诗织，是伊藤家族的小女儿，她最近几天就要嫁入柳田家，到时候柳田家会宴请很多宾客……”泰圆满生说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眼，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泰圆满生邀请道：“色川君，倒时候我们两人合作合作，如何？”
　　色川一木点点头：“在下也有此意，到时候，你我兄弟二人还可以交流交流御美心得，岂不美哉！”
　　“确实，确实……”泰圆满生狭小眼睛里的婬邪几乎要凝为实质了。


146 干女儿

　　另一边。
　　夕雾从游女街的大门走出，大门外面是一条十几米宽的寂寥街道，上面空无一人，正对面是一堵围墙。
　　“大门外是这个样子吗？”夕雾正疑惑时。
　　听见左边隐隐传来的嘈杂声，她偏头看去，在这条街道左侧六七米的尽头，是一片人来人往，贩夫走卒，时不时还会经过一辆马车的繁华街道。
　　她这才知道，原来游女街的大门修建在一条“巷子”的里面，虽然这条“巷子”的规格有点大。
　　夕雾还是第一次见到府中城的街道，她好奇地走了过去看看。
　　而等她从“巷子”里出来的刹那。
　　先是一个人，然后一个接一个，越来越多，仿佛病毒般扩散开来，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怔怔地盯着夕雾，眼睛一眨不眨。
　　美！
　　好美……
　　他们大部分人都是平头百姓，别说夕雾这样的姿色了，就是醉春楼舞萤那样的格子等级游女，他们都没有见过。
　　所以，第一次见到夕雾这样周身似有烟霞轻笼，双眸似水，十指纤纤，肤如凝脂，腰肢纤细，气质脱俗，容颜摄魂绝色，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美人胚子，才会失态。
　　良久，还是距离夕雾几步远的一个小男孩打破了宁静：
　　“欧噶桑，那个姐姐好香，我要、我要~”
　　“大郎，不要看，快走。”妇人鄙视地看了一眼夕雾，就强行拖着不情不愿的儿子离开，似乎深怕夕雾污染她儿子的纯洁。
　　有了这个开头，更多的声音响起：
　　“嘿~，她身上的衣服，是游女吧···”
　　“确实，手里还拿着一把剑，是游女街举行什么活动吗？”
　　“不清楚，不过派出这么漂亮的小美人，难道是新店在打响名声···”
　　“要不去问问，不知道她的价格多少？”
　　“别想了，这种姿色不是我们玩得起的，不过，摸摸应该可以吧···”
　　······
　　夕雾自然察觉到了众人眼里的异样，她蹙眉，低头看了看一眼自己的穿着。
　　觉得找到了原因，这件艳红色的衣服相当于现代情趣和服，放在这个时代穿着走上街，自然太显眼了。
　　嘭！
　　地面丝丝龟裂，她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诶~，怎么不见了？去哪了？”众人一阵疑惑，他们无法捕捉到夕雾的速度，见夕雾不见了，纷纷寻找起来，但都无济于事。
　　顿时，众人心底发寒，以为是鬼魂出没。
　　唯有不远处，一个刚好经过这里，穿着浅葱色山形袖口羽织武士服的年轻男子，仰头看向一个方向，惊讶道：“好快！”
　　距离这里千米远，一家名为“土肥衣装店”的两层店铺里。
　　店铺里面空间开阔，装饰豪华，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色布匹，一些角落里也放了几件成衣，在这个时代，可以算得上是高档了。
　　可惜，店门前门可罗雀，店里也十分冷清，没有一个伙计，只有老板娘一人。
　　这一副快要倒闭的惨淡场景，也是夕雾选择这家店的原因。
　　夕雾小小的身子站在柜台前，刚好比柜台高一个小脑袋。
　　“老板娘，我要一套适合我穿的男装，方便行动的那种。”她对老板娘说道。
　　这家店的老板娘长相普通，身体发福，看上去三十几岁，一双狭长的眼睛里有着商人特有的小精明。
　　老板娘本来在闭目养神，听见声音后，还以为是哪家烦人的小鬼跑到店里，正要挥手赶人。
　　可瞥见夕雾的瞬间，先是惊艳了一下，随即她看见夕雾的穿着，再看夕雾时眼里便流露出贪婪和算计。
　　“你是逃跑出来的小雏伎吧！”中年老板娘从柜台后面出来，走过夕雾身侧，来到门口，左右观望了一下。
　　此时正是中午，而且这条街本来就比较冷清，街上只有零星的几人，而且都没有注意到她这里。
　　然后……她放下门口绑起来的门帘，帘布落下，悬挂在离地几公分的空中，遮住了店内的场景。
　　店内光线暗淡了下来，但还是有不少的阳光透过门帘缝隙射入店内，因为屋内并不黑暗。
　　夕雾有些看不懂了，傻傻地问道：“老板娘，你是要午休了吗？”
　　中年老板娘，脸上露出奸笑，说道：“小雏伎，你别给老娘装了。老娘知道你一定是逃出来的。”
　　不等夕雾回答，她继续道：“嘿嘿嘿~，小雏伎，你知道那些逃跑的游女，被抓回去的是什么下场吗？
　　惩罚那些逃跑的游女可不是什么掐、打、拧、灌黄龙汤之类的，啧啧~，那可是生不如死地凄惨。”
　　“怎么个惨法？”夕雾美眸冷了下来，意味深长道。
　　“把你倒吊起来，用烧得滚烫的开水，灌进你的壶口，然后啊，再用烧红的烙铁，在你那里印下烙印，而且不是一次，要反复好几次，直到烙印深入一寸……”老板娘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看向夕雾。
　　然而，她并没有看到想象中，小美人胚子瑟瑟发抖的样子。
　　只见那张美得摄魂的容貌，一片淡漠，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没想到这小雏伎心态这么稳···’老板娘眼里精光闪烁。
　　而夕雾哪里不知道这个老板来者不善，美眸微抬，语气莫名道：“那你想怎么样？”
　　她没想到自己出来买件衣服都不安稳，难道真要逼自己大开杀戒？
　　“小丫头，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老板娘说着，“我呀，想认你做干女儿。”
　　夕雾听了，气得差点笑了出来。
　　不愧是商人啊，能把“拐卖”说的这么清新脱俗，还愣是没有一点心虚表情。
　　“我要是不同意呢？”夕雾似笑非笑道。
　　“这可就由不得你了。”发福老板娘说完，站在门口，挡住去路，然后对里屋里喊了一声，“旦那，快出来，看看我们的干女儿。”
　　“干女儿，我们哪来的干女儿？”一个挺着圆肚皮的中年男人从里屋里出来。
　　他看见屋里的夕雾时，怔愣当场。
　　······


147 乞丐

　　老板娘看见这一幕后，再看夕雾时，眼里带着厌恶，但想起夕雾的金钱价值，心中的贪婪盖过了厌恶，对男人说道：
　　“旦那，这小丫头是从游女街逃出来的，抓住她，可不要让我们干女儿跑了。”
　　“哦哦~”中年男人回过神来，看向夕雾眼睛充满了贪婪。
　　“你们~”夕雾看着这一幕，一时间哭笑不得。
　　‘自己难道就这么没有威慑性吗？真就是个人都觉得自己个软柿子？’
　　“这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做这种事，就不怕被人发现报官吗？”夕雾语气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中年男人不屑道：“现在这大中午的，街上也没几个人，谁会发现。
　　而且，就算报官了又怎么了，我儿子可是在这府中城最大的帮派‘武藏屋’里，担任要职，就算是官府，也要卖我们儿子一个面子。
　　小骚，哦不对不对，是干女儿，你就别调皮了，不对不对，是来父怀里调皮，为父和你共乐乐。”
　　男人说到最后，婬邪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夕雾，越看越是惊艳，越看越是把持不住，
　　“干女儿，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难道是把游女屋里啁教用的条子带出来啊~”
　　柳叶丸通体漆黑，就连刃口都是黑色的，加上室内光线不是很好，所以他把柳叶丸认成了竹条。
　　“哎~，果然，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能让别人明白的语言……”夕雾摇头叹气道，一副深沉的样子。
　　“干女人，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快来干爹怀里，说给干爹听听。”
　　中年男人说着，扑向夕雾。
　　只是，迎接他的，却是两道速度快到看不见的斩击，在空中模糊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
　　“……那就是武力啊。”夕雾已经收剑了。
　　噗噗——！
　　两声同时喷血声响起。
　　一刀，两断。
　　男人的左右两条手臂，从胳膊处齐根断裂，落在地上，碗口大的伤口光滑平整，喷出一大股鲜血。
　　夕雾只挥了一刀，但使用了燕返。
　　“啊啊啊——！”男人发出杀猪般的凄厉嘶吼，倒在血泊中翻滚。
　　“啊——！！”老板娘也尖叫了起来，没有受伤的她，声音竟然盖过了受伤的丈夫。
　　而且，她转身就要往门外跑。
　　但她的速度在夕雾眼里犹如龟爬。
　　哧！
　　一点寒芒在空中一分为二，犹如惊鸿一闪而逝，老板娘肥大的脑袋两侧，同时爆出血花。
　　她的两只耳朵被齐根切掉，露出里面白色的软骨和血肉模糊的组织。
　　“嗷嗷~~！”
　　这一次，她叫的更凄惨了。
　　“闭嘴，再叫就杀了你。”夕雾冷淡的声音响起。
　　顿时，老板娘感受着贴在脖子上的那股凌厉寒意，吓得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巴，发出一阵阵“呜呜~”声。
　　她下身半身裙裤颜色迅速变深，尿液在地面汇聚成一团，散发出一股很重的刺鼻气味。
　　夕雾嗅到这股尿骚味，嫌弃地扫了扫小琼鼻附近的空气。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老板娘，感受到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在动，扑通一声，背对着夕雾跪在自己的尿液上，求饶道：“啊啊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给你钱，给你钱···”
　　“我不需要钱，我要一件适合我穿的男装，方便行动的那种。”夕雾说道。
　　“是是，我立刻给大人准备！”老板娘说着，颤颤巍巍地起身，领着夕雾进了里屋。
　　而中年男人依旧倒在血泊里，只不过或许是流血过多，他不再扭动身躯了，嘴里的惨叫也变成了“呜呜呜~~”的声音。
　　一刻钟后。
　　夕雾看着铜镜前，穿着一身男式便装，英姿飒爽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其实在外人眼里就是一个小美人胚子，换了身男装。
　　夕雾看见身后及腰的单马尾，又问了老板娘一句：“有兜帽吗？”
　　“啊，这个、这个……没有。”老板娘惊恐道，说完又害怕夕雾生气，赶紧补充了一句，“不过，有幕离。”
　　“幕离啊，也行，来一个。”夕雾知道所谓的幕离就是带纱的斗笠。
　　经过她刚才的观察，府中城作为北境五国的商贸路线中心很大很大，来来往往南北各地形形色铯的人，鱼龙混杂，幕离并不是女子的专利，很多身高体壮的男人也戴。
　　最后，夕雾戴着幕离遮住面容，掀开门口悬挂的门帘，出了店。
　　外面太阳正盛，烘烤着地面冒出阵阵热浪，幕离刚好有了遮阳的作用。
　　因为刚才店内两人的凄厉惨叫，店外面的不远处有几个看热闹的人，他们见夕雾出来，顿时移开视线。
　　夕雾感受着肚子里传来一股饥饿感，离开这条冷清的街道，去寻找吃饭的地方。
　　她来到主街，这里非常热闹，街上人流涌动，大部分都是穿着黑灰色麻布的平民百姓，但也有穿着华丽的贵族少爷、坐在马车里的大家小姐、以及腰佩刀剑一脸冷漠的武士……
　　但是，她也注意到，在繁华的街道背面，那些脏污狼藉的幽暗小巷里，时不时经过一些蓬头垢面的乞丐，犹如下水道潜行的老鼠。
　　他们的视线在街上的行人上扫过，不知道在看什么，其中几道隐晦的目光还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夕雾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不再关注，倒不是她冷血，而是时代如此，世代如此。
　　最后，她选了一家名为“正舟丹吾亭”的饭馆，店铺不大，但是装潢整洁干净。
　　走进去，或许是因为时间已是午后，所以有些冷清，一共九桌的店内只坐了四桌。
　　夕雾选了个角落的位置背对着外面坐下，点了几盘菜，默默地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的时候，她听到旁边不远处传来的一声小女孩的尖叫。
　　“啊——！爹爹，那个人好恶心，衣儿好怕怕，呜呜呜~”
　　夕雾夹菜的手一顿，偏头看了看，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娇小女孩，穿着一身艳丽的粉色衣裙，扑进一个气质威严的中年男人怀里撒娇。
　　而在地上，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孩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让夕雾有些惊讶的是，那个男孩的一只眼睛竟然是一个黑乎乎的窟窿，印在脸上，看上去狰狞恐怖。
　　仅剩的一只眼睛隐藏在披散的乱发后面，夕雾透过缝隙，意外发现那只眼睛意外的明亮，里面似乎有一种坚持。
　　在小女孩的撒娇下，威严气质的中年男人开始安慰起女儿：“衣衣乖，不怕不怕，爹爹把他赶走就好了。”
　　说完，中年男人并没有对那乞丐拳打脚踢，而是叫来店小厮，说明情况。
　　都不用等他说完，那个小厮已经对乞丐拳打脚踢起来，嘴里还大骂着：“快滚，臭乞丐，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打断你的腿……”
　　乞丐似乎不想就这样放弃，但在小厮的拳打脚踢下，还是不得不慢慢朝门口移去。
　　“等一下。”夕雾突然说道。
　　或许是从这个乞丐看到了自己之前的影子，她端起桌子上自己吃了一半的烤鸡，朝着乞丐甩了过去。
　　烤鸡掉在地上滚了几圈，沾染灰尘，停在乞丐脚下。
　　乞丐咽喉鼓动，咽了咽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烤鸡，犹如看到了金子般。
　　他迫不及待地弯腰伸手，顿住，双手在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擦了擦，再次伸出将烤鸡捡起，朝夕雾鞠躬，嘴里还咿咿呀呀说着什么，才离开。
　　夕雾这才知道他还是个哑巴。
　　小厮见此也没有说什么，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
　　他都和这些乞丐形成默契了，乞丐来，他打，客人心中的怜悯被勾起扔食物……三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皆大欢喜。
　　但还是有人不高兴了。
　　比如那个粉色衣裙的小姑娘，她看上去什么不懂，但其实什么都懂。
　　她不满地看向夕雾的背影，嘟着粉嫩的小嘴，用童言无忌似的语气，说道：“爹爹，那个大姐姐为什么要蒙着头啊，而且还那么关心那个乞丐，难道，那个乞丐其实是她弟弟，她怕被对方认出来？”


148 炫耀1

　　“衣衣，不要调皮。”音浅远海象征性地训斥了一句。
　　而他怀里的女儿，音浅知衣，注意到周围人看向夕雾的目光，已经带着异样，大大的明亮眸子里闪过得意之色。
　　“爹爹，衣衣知道了。”音浅知衣乖巧道。
　　音浅远海见女儿这么乖巧，抚了抚女儿的后脑勺，满意地点点头。
　　“爹爹，我要吃那个。”音浅知衣伸出粉嘟嘟的小手，指着摆满桌子的美味佳肴。
　　虽然他们只有两人，但点的菜肴却多达二十几种，以至于店家特意给他们安排了一张大桌子。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那个乞丐来找他们的原因。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么多菜，两头猪都吃不完，来乞讨的话，成功率也大上许多，但没想到却吃了闭门羹。
　　“好好~，衣衣想吃什么都有。”
　　慈祥的父亲给女儿夹菜，一副父慈女孝的和谐场面。
　　“还要那个鱼唇~”音浅知衣甜甜地说道。
　　说完还得意地看一眼夕雾，本想看见夕雾恼羞成怒，却又只能憋在心里生着闷气的样子。
　　要是夕雾气得极了，出言呵斥她，那……真是太好了！
　　她早就想好了数条应对之策，比如：不管对方说什么，反正自己就泪汪汪的大哭，所有人看见这么可爱的自己哭了，都会站在自己这边···
　　再比如：用自己纯真、懵懂的稚嫩天籁声音，给贱女人挖坑，气死你的同时再整死你···
　　至于夕雾动手打人，那简直求之不得。
　　爹爹的护卫就在店外，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把这贱女人打残···
　　结果，她不看还好，一看，小女孩纯真脆弱的心脏瞬间破防了。
　　只见，
　　距离她几米远的角落木质桌子前。
　　夕雾仿佛没有听到那个女孩说的话，自顾自地吃着。
　　倒不是夕雾真的没有听到，而是……跟一个臭小鬼斗嘴哪里有干饭重要？
　　然而，出乎夕雾意料的是。
　　她的这种淡然事外的态度，尤其是搭配自身那种超然物外的出尘气质，无声无息之间产生的反击，战斗力瞬间爆表。
　　真就应了那句话：此时无声……不对不对，是：无形之刃，最为致命。
　　在音浅知衣眼里，夕雾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俯瞰着自己，犹如看一个戏子中的丑角，肆意地践踏着自己的尊严！
　　偏偏对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她想发火，都没有宣泄口！
　　一股熟悉的即视感扑面袭来。
　　音浅知衣反应过来，在心里咒骂起来：‘可恶，这明明是自己想要达到的结果，竟然被那个贱女人用在自己身上……’
　　音浅知衣心里有股闷火在燃烧，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
　　虽然她看不见夕雾的长相，但想到夕雾身上的气质，知道这个贱女人应该长得不差。
　　要是夕雾是个男子，她早就是另一幅态度了，芳心沦陷，萌眼含媚。
　　可惜夕雾是女子，是同性，是竞争关系，是敌人！
　　这让她对夕雾更是没有一点好感和原谅对方的可能了。
　　“呸！”她突然吐出嘴里已经嚼烂了的鱼唇。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吐的方向正朝着夕雾。
　　当然吐得距离不远，不到一米，夕雾距离她隔了一张桌子，因此并没有吐到夕雾身上。
　　“衣衣，怎么了？”音浅远海关心道。
　　“爹爹，这里的菜好难吃，衣衣吃不惯，衣衣还是想去‘京樱料’那里吃。”音浅知衣嘟着嘴，甩下筷子，撒娇道。
　　她这话一出，店内剩下的三桌客人中，有两桌的客人都面露惊讶之色。
　　他们纷纷暗中看向音浅知衣，瞪大目光，带着恭敬。
　　这两桌子客人，一桌是三个风尘仆仆的商人。
　　另一桌是一个四口之家，一对普通父母带着两兄弟，看穿着应该是府中城里的普通居民。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知道“京樱料”这三个字的含义。
　　京樱料是一家食肆，府中城最高档的食肆，那种地方吃一顿饭，差不多要府中城中普通居民一整年的收入。
　　而且就算如此，你还得排队，至少要排到半年以上。
　　没错。虽然它就是那么贵，但里面的座位依旧供不应求，当然了，如果你除了有钱，还有身份的话，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说到底，那个地方就不是给普通人准备的。
　　也因此，当音浅知衣说出这个食肆名字时，他们才会那么惊讶，那么恭敬，以及自卑。
　　至于剩下的那桌客人，是两个身高体壮的魁梧汉子，穿着无袖的麻布汗衫，普通人大腿般粗细的胳膊上还有青色的刺青，看形状有点像一头豹子。
　　他们听见音浅知衣的话，也凝重地看了音浅知衣一眼，随即迅速收回目光，默默地继续喝酒，只不过喝酒时不再碰杯了……
　　音浅知衣b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内心里却非常享受这些人投来的惊讶、羡慕、凝重表情。
　　一时间，被夕雾搅得不畅的心情，又好转了起来。
　　‘哼！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下等人，我爹爹可是京都来的大官。’音浅知衣心中得意道。
　　她的话不全对。
　　音浅远海确实是从京都调来的文官，但担任的只是府中城附近山口町的町长，差不多相当于明代的县令。
　　这个官职是从七位上，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极高的，但放在府中城，只能算是中等偏上的权力层次。
　　按照朝廷律令制，羽前国的统治者羽前康之大名，属于正五位上的亲王等级。
　　而在正五位上后面，还有正五位下、从五位上、从五位下……正七位上、正七位下，后面才到从七位上、从七位下、正八位上……
　　所以，音浅远海的官职在这府中城，不算大，也不算小。
　　而这一切，夕雾都不知道。
　　她依旧一个人默默地干饭，对外面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
　　宗师的饭量是很恐怖的，差不多相当于六七个成年人的饭量，毕竟组成真炁的要素，很大一部分要来自食物。
　　然而，夕雾这副不以为然的态度又让音浅知衣破防了。
　　‘喂！贱女人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听到我说什么吗？
　　你现在不应该羡慕、崇拜地看着我吗？’
　　音浅知衣心里一阵气急，忽然间，脑海里一道灵光闪过，她心里恍然大悟起来：
　　‘难道说……她其实也是个下等人，根本不知道“京樱料”三个字的分量？
　　对，一定是这样！’
　　音浅知衣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哼，听不懂京樱料是吧，那好，本小姐给你换一点你能听懂的。’音浅衣衣打定主意。


149 炫耀2

　　音浅远海不知道女儿丰富的内心过程。
　　他宠溺地看着女儿，心疼道：“衣衣，委屈你了，陪着爹爹来这小地方受苦，诶~，难吃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爹爹，衣衣不怕苦，衣衣只要能陪着爹爹，就算吃苦也是快乐的！”音浅知衣十分懂事道。
　　音浅远海见女儿这么孝顺，心里十分感动，为自己懂事又坚韧不拔的女儿自豪起来。
　　周围那两桌客人听闻，看向两人的眼神，恭敬到几乎都要跪下膜拜了。
　　音浅知衣接着问道：“爹爹，我们来参加诗织表姐的婚礼，要送什么礼物啊？”
　　她和父亲来府中城的目的，就是为了参加伊藤诗织的婚礼。
　　“怎么，想你诗织表姐了？”音浅远海和言道。
　　“当然想啦，小时候诗织表姐对衣衣可好了，在衣衣心里，诗织表姐就是衣衣的亲姐姐！”音浅知衣说起伊藤诗织时，眼里流露出憧憬羡慕之色，“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诗织表姐都要嫁入柳田家了！”
　　此话一出，周围两桌的客人，还有不远处的店小二，顿时身体颤抖，看向两人的目光恭敬中带着畏惧。
　　那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本能恐惧，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深怕自己的不小心惹到了这样的大人物。
　　就连另外角落的魁梧汉子，端着酒杯的手也猛地一顿。
　　虽然没有什么具体的表现，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也局促起来。
　　酒也不喝了，只是默默地吃菜，似乎在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副深怕惹到麻烦的低调姿态。
　　毕竟，就算他们是府中城最大的帮派“武藏屋”的成员，也惹不起伊藤诗织！
　　那可是即将嫁入柳田家族的女人，那可是真正的一步登天啊！
　　伊藤家族只是府中城的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家族，不足为据。
　　但是，也不知道这个小家族走了什么狗屎运，让府中城第二大的柳田家族，愿意娶她们家的女儿为妻，是做妻子，不是做妾。
　　柳田家族啊！
　　羽前国第二大家族，本身还是京都柳田家族的分家，因此，就算是羽前家族面对他们也是客气三分。
　　饭馆内众人都没想到，面前这对父女的身份，竟然恐怖如斯！
　　“放心吧，爹爹准备的礼物，一定会让你诗织姐姐大吃一惊的。”音浅远海信誓旦旦地说道。
　　音浅知衣心中的好奇心被勾起，问道：“爹爹，具体是什么呀？”
　　然而，音浅远海只是摇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到时候乖女儿就知道惊喜了。”
　　“那爹爹，这礼物值多少钱啊？”音浅知衣说这话时，故意用女孩清脆的嗓音，说得大声，以至于在这店里十分清晰。
　　“此世无价！”音浅远海淡淡道，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哦~”音浅知衣呆萌呆萌地点头，没有继续问。
　　其实，她早就偷偷看过那礼物。
　　现在再问父亲，只不过是说给周围这群土包子听的。
　　现在，她的目的达到了，她暗中瞥了瞥周围人，见他们好奇、艳羡、畏惧……
　　心情愉悦到了极点。
　　她又看向夕雾。
　　结果……
　　夕雾还在干饭。
　　虽说是干饭，但动作并不粗俗，相反非常优雅，窈窕身躯做得笔直。
　　每一次动筷子都只夹一小夹，咀嚼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
　　只不过……桌子边上摆放了一叠空了的盘子。
　　音浅知衣死死地盯着夕雾。
　　良久。
　　直到确定夕雾并不是装作不在意，而是真的毫不在意后，她心里的愤懑彻底爆炸了！
　　“你够了！”她朝着夕雾大吼了一声。
　　虽然她早已看懂了人命分贵贱，但归根结底，也只是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养气功夫几乎没有，容易被一时间的愤怒情绪占据主导。
　　就比如现在，她直接掀桌子，将军了！
　　夕雾拿筷子的手一顿，放下筷子，转身看向音浅知衣：“你是在对我说话吗？”
　　当然，是隔着面纱的。
　　“衣衣，怎么了？”音浅远海满脸忧色地询问女儿。
　　“呜呜呜~，爹爹，那个姐姐……那个姐姐一直在衣衣脑海里说着难听的话，呜呜呜~，衣衣受不了了，衣衣的头好痛，呜呜呜~”
　　音浅知衣眼睛泪汪汪的，豆大的泪珠不断从眼眶往下掉。
　　一边哭，她还一边重重地拍自己的脑袋，仿佛这样能减轻脑袋里的痛苦似的。
　　“衣衣，别怕别怕，爹爹在这里……”音浅远海把女儿抱进怀里，心疼地安慰道。
　　一边是一个十岁大的可爱小女孩哭得可怜兮兮；
　　另一边则是一个吃饭都戴着帷帽的神秘人。
　　众人果不其然地都站在了音浅知衣这边，丝毫不怀疑她的话。
　　而他们顺着音浅知衣的话，往下面稍微一想，顿时，一股寒意涌向在众人心头。
　　他们纷纷猛地站起身，远远和夕雾拉开距离。
　　看向夕雾眼神惴惴不安，那不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恐惧，而是人类对非人之类的诡异事物的恐惧。
　　“哈~？”夕雾被这一幕搞懵了。
　　她看了看哭得可怜兮兮的音浅知衣，又看了看周围惊恐的众人。
　　联想到刚才音浅知衣的话，尤其是看见音浅知衣看向自己时，那战战兢兢的眼神。
　　心里不免怀疑道：‘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吃饭吃得太认真，杀意泄露，亦或者是【幻欲妖瞳】的力量无意间泄露了……’
　　夕雾正要打开状态栏检查一番自身情况。
　　但突然间，她停下了动作。
　　因为，她刚刚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女孩，泪汪汪的眼睛里，闪过的那一抹一闪而逝的狡黠得意之色。
　　这抹狡黠只出现了一瞬间就消失了。
　　但宗师的感知何其敏锐，夕雾还是捕捉到了。
　　再联想到这个小女孩刚才的行为，夕雾心里不免叹了口气，道：‘哎~，没想到，熊孩子也是不分时代的。’
　　音浅远海见女儿的情况稳定，抬起头，一双布满血丝的愤怒双目瞪着夕雾，常年为官带着威严气势，怒喝道：“你究竟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150 毁灭1

　　吱嘎！
　　夕雾纤细腰肢微微发力，窈窕修长的身子从板凳上站起。
　　此时她两只小脚丫上的鞋子，是一双高底白色布鞋，在前端还有分趾设计，和衣服等一样，也是那家“土肥衣装店”的老板娘送的。
　　再加上小脑袋上的纱笠也有一定增高视觉效果。
　　因此夕雾现在的身高差不多一米五了。
　　这样的身高在女孩子中，根本不像十岁，反而像十三四岁的样子。
　　这是夕雾有意而为之，毕竟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行走在外，和一个十四岁的少女行走在外，后者明显合理得多。
　　音浅远海看见夕雾站起身，他也站了起来，疾言厉色道：“你想逃跑？我警告你，没有人能伤害了我女儿后，还不付出代价！”
　　说完，他朝着门外喊了一声：“来人啊，给我抓住她！”
　　随着他的一声喝令，立刻，四个腰挂太刀的精壮男人，从门口涌入屋内。
　　他们面无表情，但骨子里却有种一种盛气凌人之势。
　　穿着统一的劲装武士垮，上身直垂，下身长裤，腰间绑着黑色腰带，外面还套了一件青色羽织，羽织背面是三片柳叶状的花纹，像是某种家族的族徽。
　　四人只是站在那里，一股强悍冷冽的气势喷涌而出，店内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他们身上的气势太盛，普通人在他们面前会浑身不自在，因此，他们才会在店外等待。
　　店内另一边角落里的两个刺青大汉，感受着这四人身上散发的强悍气势，顿时呼吸一滞，身上寒毛竖立，仿佛小动物遇到了天敌。
　　“呼吸剑士！”
　　“那花纹，还是柳田家族的呼吸剑士！”
　　两个大汉心里发寒，他们作为“武藏屋”帮派的成员，可不是外面那些小白，自然清楚那些呼吸剑士的恐怖。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四个人还是柳田家族的人。
　　柳田家族能成为羽前国第二家族，靠的是什么？
　　当然不可能是道德。
　　他们“武藏屋”虽然是府中城最大帮派，但在柳田家族面前，那就是一个臭要饭的。
　　“你们快动手，这妖魔诡计多端，免得夜长梦多。”音浅远海命令道，只是他的语气中还有一股客气之意。
　　他并不能肆意地指挥他们。
　　因为这四人并不是他的奴才，而是因为伊藤诗织派的命令，才来保护他的。
　　四人中的每一个都是气感境高阶的呼吸剑士，他们修炼的呼吸法还有一种合击技，四人相互配合，将内气灌入一人体内，那人可以获得短暂的内气境强者实力。
　　他们四人就是音浅远海敢这么张狂的底气。
　　因为这四人曾经告诉过他，在府中城中，他们惹不起的人……很少！
　　霸气！
　　他们四人敢说。
　　音浅远海就敢信。
　　现在，他在这羽前国，也相当于半个“皇亲国戚”了。
　　这样的身份都畏畏缩缩，那这官当得还有什么意思？这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此时四人冲进店里，还以为音浅远海父女有危险，见他和女儿没事，才松了口气。
　　随即，他们很快就了解了情况，想起对方和他们少主夫人的关系，二话不说，就朝夕雾逼近。
　　“等一下~”夕雾的声音从纱笠里传出。
　　她用的是自己本来的声音，并没有多此一举用真炁改变声音。
　　因为先前跟着商队的时候，她就发现身上的体香，还有手掌、手腕等处露出的肌肤，都暴露了自己的性别，既然如此，干嘛还要多此一举。
　　音浅远海听得如痴如醉。
　　早在夕雾点菜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夕雾这个小女子了。
　　那种气质还有美妙的嗓音，无不显示这是个女子的姿色不俗，应该是某个小富小贵人家的女儿调皮，一个人跑出来玩了。
　　之所以他敢断定是小富小贵，则是因为……不能惹的那些家族的成员，他都记在了脑海里，至于江湖上……一群臭要饭的，不足为据。
　　“你无权说话。我身为朝廷命官，为民请命，现在有理由怀疑你是伪装成人的妖魔，为祸世间。
　　现在把你头上那纱笠摘了，束手就擒，否则，刀剑无眼，好自为之。”音浅远海声色俱厉，张狂姿态，不可一世。
　　“不，我觉得我现在不说……等一会儿就没有机会了。”夕雾巧眸微抬，还特意瞥了一眼音浅知衣。
　　音浅知衣浑身一凛，寒毛竖立，仿佛被什么洪水猛兽盯上了。
　　她立刻躲在父亲背后，同时又大哭起来：“爹爹~，爹爹~~”
　　“乖女儿，你怎么了？没事没事，爹爹在这，爹爹这就收拾坏人……”音浅远海安慰女儿。
　　见女儿平静下来，又对夕雾怒目而视：“你这妖妇~”
　　“喂~！”夕雾打断音浅远海，有些好笑地说道，“你不觉得是你女儿，在那里无理取闹吗？”
　　“住口！我不准你诬陷我宝贝女儿，衣衣那么善良、那么可爱，你为什么要用妖法害她？”音浅远海厉声喝道，那一怒冲发的面容，仿佛发怒的狮子。
　　他又不是傻子，哪里需要一个外人提醒，自己的宝贝女儿是在淘气。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人分高低，命分贵贱，只要能换来我女儿的开心快乐，牺牲一下你又有什么问题？
　　“哎~”夕雾再次叹了一口气，不再去看这个重度‘女儿控’。
　　“果然，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语言能让别人明白，那就是···武力啊。”
　　“真是的，能动手，我为什么每次都想跟对方讲道理呢？”夕雾反省自身的问题。
　　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自己遇到纠纷和矛盾，那么对方固然有错，但你自己就没有问题吗？
　　毕竟，一个巴掌……它拍不响啊！
　　夕雾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决定痛改前非。
　　“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所以，我一定要抢先下手，一巴掌拍死对方，反正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夕雾的精神再次得到了升华，明白了人与人交往的哲学道理。
　　“你们还磨磨蹭蹭干什么，还不快点把她拿下！”音浅远海命令道。
　　四人见此，加快速度，朝夕雾抓来。
　　他们没有拔刀，因为他们认为夕雾一个小女子，不配。
　　然而，下一秒他们后悔到了肠子里。


151 毁灭2

　　一道凌厉到极致的寒芒迎面斩向他们。
　　快！
　　快到了极致。
　　就连他们也只能捕捉到一点点残影。
　　他们是谁？
　　每一个都是气感境高阶的剑士，都是能以一敌数十的高手，可就是这样的他们，也只能捕捉到一点点痕迹。
　　顿时，一股死亡的危机笼罩他们全身。
　　“不好！”
　　“快退！”
　　“这是高手~”
　　哧哧哧哧——！
　　他们脸色剧变，一个个都目眦尽裂，生死关头下，体内内气全部爆发，榨干全部力量躲闪……
　　可惜，宗师与气感境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大到他们殊死拼命，夕雾却感觉不到。
　　他们最后的记忆只是一片鲜红色，布满所有视野，无尽的剧痛，席卷所有的理智。
　　咚！x 4
　　四个头颅掉在地上发出碰撞声。
　　噗嗤——！x4
　　失去头颅的脖颈喷洒出红色的鲜血，犹如喷泉，在周围的桌子、地面、板凳等留下斑斑点点的血滴，而且这四具无头尸体竟然都维持着死前的姿势，并没有倒地。
　　四人脖子处喷出的鲜血，在即将溅到夕雾身上时，都被一道无形的墙壁挡住，悬浮在半空中。
　　仿佛夕雾体外覆盖了一层几寸厚的无形铠甲。
　　良久。
　　店内犹如炸锅一样，爆发出一声声尖叫。
　　“杀、杀人——”x n
　　“闭嘴！谁敢叫，就宰了谁。”夕雾冷声道。
　　刹那间。
　　店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甚至于没有一人敢看夕雾。
　　夕雾绕过桌子，走向音浅远海。
　　“你、你想干什么……不要过来啊！”音浅远海脸色惨白，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结住不流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四个护卫就这样死了？
　　死了？死得这么容易？
　　这算什么？
　　之前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跟他吹：这府中城中他们打不过的人很少、这府中城中没有人敢不给我们柳田家面子、这府中城……
　　现在，他看着走向自己的夕雾，以及她握着剑的手缓缓举起。
　　吓得魂不附体，心里升起一万个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招惹这块铁板……身体本能地往后退。
　　哐当！
　　他踩到腥稠的血液上，脚下一滑，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我、我是朝廷命官，你杀了我，就是在和朝廷做对，你知道跟朝廷做对的后果吗？”音浅远海神色惊恐，但语气却铿锵有力。
　　夕雾的脚步一顿，绝美的小脸陷入了沉思。
　　她对这个世界的朝廷一无所知，连皇帝是谁都不知道。
　　自然也就不知道杀了朝廷官员的后果是什么，但根据她前世的经验，朝廷必定会全力打击这种行为，否则的话，如何安天下。
　　音浅远海见夕雾迟疑起来，心里一喜，再接再厉道：“现在，我们双方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对大家都好！”
　　“你、真是朝廷命官？”夕雾问道。
　　“是、是！在下是朝廷亲自任命的羽前国府中城山口町地方大员——正六位上主计大允！”为了活命，音浅远海说出了一大串官名，还特意把官职往高说了一位。
　　夕雾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但经过她的观察，可以确定对方没有说谎，这个男人真的是官。
　　“官啊~”夕雾为难起来。
　　她现在可没有张狂到，自己可以一人敌国了。
　　可就这样放过这两个家伙，她又不甘心。
　　思来想去，正犹豫时。
　　她忽然注意到那个躲在音浅远海身后的小女孩，那个一切的罪魁祸首。
　　‘对呀，你爹是朝廷官员，但你不是啊。本姑娘就不信了，朝廷会为了一个女眷跟我不死不休！’
　　思及此。
　　夕雾走了过去，伸手抓向音浅知衣。
　　“你要干什么？不要伤害我女——”
　　嘭！
　　夕雾一脚将音浅远海踹到一边。
　　文人出身的他哪里遭受过这样的苦，仅仅只是断了根肋骨，就让他疼痛得大吼大叫起来。
　　“不、不要过来！爹爹~，爹爹救救衣衣！”音浅知衣泪眼萌萌，身子颤抖地后退，撞在桌子上，退无可退，只能不断地哭喊、装可怜、对着音浅远海求救。
　　夕雾一把抓住她的头发，这个世界的女子，但凡有点家境的，从七岁开始就要留长发，因此，虽然音浅知衣才十多岁，但头发已经长到了腰部。
　　此时，那一头被悉心呵护的秀发，被夕雾粗暴地抓在手里，就往门外拽去。
　　“啊啊~~”音浅知衣挣扎着，为了缓解头皮的剧痛，跌跌撞撞地跟着夕雾。
　　“你要做什么？衣衣是无辜的，你有什么冲我来，她还只是个孩子啊！”音浅远海大声哭喊道。
　　夕雾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认真道：“哦，原来她是孩子啊，你早说嘛，那等一下我做的事对她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只要……她真的是个孩子。”
　　说完，夕雾弯腰对因为痛苦而脸庞扭曲，真正哭泣的音浅知衣道：“走吧，小孩子，放心，姐姐不会杀了你的。”
　　“你、你……对不起，衣衣错了，姐姐原谅衣衣吧！”音浅知衣本能地想骂人，但话到嘴边，想起自身处境，赶紧转口。
　　夕雾淡淡道：“‘原谅’这个词太过神圣，我这样的俗人，不配拥有。”
　　说完后，她还补充了一句：“不过，姐姐看你倒是天赋异禀，超尘拔俗，绝对够资格拥有‘原谅’这种圣人品信，所以，等一会儿过后，你要记得原谅姐姐哦。”
　　音浅知衣努力睁大泪汪汪的眼睛：“衣衣、衣衣真的知道错——”
　　夕雾打断她：“停！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丑吗？脸上的肉全部挤在一起，眼睛还眯成一条缝，就像鬼——”
　　夕雾说到这里，突然顿住。
　　她感受到怀中玉缠符剑里的花雉姐姐，发出不满的抗议。
　　便改口道：“……就像猪一样，你就不要用这副表情装可爱了，怪吓人的。”
　　此话可谓是击中了音浅知衣心中最在意的地方。
　　她对自己的外表是很在意的，毕竟外人经常拿她和伊藤诗织作比较。
　　现在听见夕雾对她容貌的贬低，顿时心里对夕雾的怨毒又长了一大截。
　　但是，夕雾毫不在意，继续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拖到了街上。
　　午后的街道上，虽然人不是特别多，但也是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其中又以男人居多，一眼望去，几乎九成都是男人。
　　而夕雾的行为，立刻就吸引了一众行人的目光。
　　“你、你究竟想对衣衣做什么？”音浅知衣紧张、恐惧、害怕。
　　夕雾把音浅知衣拽到街道中间，扶起她，掀开纱笠的一条缝，和音浅知衣对视着，轻声道：“放心，你不会痛苦的。”
　　说完这句话，夕雾眼里幽光流转，而音浅知衣的眼睛迷离起来。
　　夕雾见差不多了，随后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刺啦——！
　　音浅知衣身上的红粉色衣服，包括里面的内衣等等，全部爆碎成碎片，变成一丝不挂的美丽模样。
　　然而，她却没有丝毫的羞涩，反而落落大方地跳起舞来，动作轻快、自然，完全没有因为光溜溜的身体而拘束。
　　一支普通的舞蹈，现在的她跳起来，却婬靡到了极点。
　　周围众人先是安静了一下，然后瞬间炸开了锅。
　　他们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音浅知衣，目不转睛，一些人开始指指点点起来，和旁边的人热情地讨论起来……
　　夕雾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回店里结账。
　　音浅远海忍着肋骨断裂的剧痛看着街上的女儿，痛苦和恐惧充满了心头。
　　“你究竟对衣衣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会这样？”音浅远海质问夕雾。
　　“当然是做她想要对我做的事。”夕雾淡淡道。
　　“你、你……可是她已经知道错了啊，你为什么不能原谅她啊？她还只是个孩子啊！”音浅远海痛苦道。
　　“哎~”夕雾叹了口气，道，“对呀，我为什么不能原谅她，说这句话的你，能原谅我吗？”
　　“……”音浅远海一滞，哑口无言。
　　“呵呵~，你很恨我吧，别否认。我羽前三千子做事，从来不在乎别人有多恨我，因为他们无论多么恨我，也只能憋在心里，折磨自己一辈子。”夕雾嚣张道。
　　“羽、羽前三千子？！，你是——”音浅远海全身一震。
　　羽前三千子的大名他怎么可能没有听过？
　　作为羽前国土皇帝的羽前家最美的小女儿，其本身就充满了神秘，府中城见过她的人就寥寥无几，但她的传说早已流传整个北境，无数人以见她一面为荣。
　　“你、你真的是——”
　　“怎么，你觉得我在骗你？”夕雾说完，轻轻掀开帷帽的轻纱，将自己的真容露出了一刹那。
　　音浅远海惊鸿一瞥之下，他眼珠子瞪得仿佛要突出眼眶，全身仿佛触电一般，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美……好美……
　　他信了夕雾的话。
　　因为这样的美貌，除了号称“北境第一美人”的羽前三千子，他想不出还有什么人够资格。
　　甚至他觉得“北境第一”都低了，“天下第一”也不无不可！
　　夕雾看着这个男人愣神的样子，见怪不怪。
　　心里不屑道：‘哼！庸俗的男人。’
　　说完，她准备离开。
　　走之前丢下一句“尽管来找我报仇吧，只要你不怕死的话。”，并甩下一道真炁将其打晕。
　　最后，对店内众人威胁了一句：“我羽前三千子做事，你们这群虫豸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城外那乱葬岗指不定又会多几具尸体。”
　　见众人沉默，夕雾满意地点点头，运起真炁，唰的一下，消失在店门口。
　　店里恢复了平静，众人都生出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
　　只有店外的大街上，音浅知衣继续舞着，犹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她的基本功还算可以，各种动作信手拈来，而且态度十分认真、卖力，竭尽全力取悦着周围的路人。
　　良久，
　　一曲舞毕。
　　音浅知衣对着空气躬身行了一个淑女礼，甜甜地说道：“羽前公子，衣衣跳得怎么——”
　　她突然顿住，眼前的景象模糊起来，而且周围怎么这么吵？
　　她刚才不是被带到了羽前家，见到了羽前家的二公子吗？
　　然后在鸟语花香的花园里，给英俊潇洒的羽前二公子大人献舞，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吵呢？
　　而且，身上的感觉好怪啊，就好像没穿衣服一样……
　　音浅知衣疑惑地抬起头，就看见自己周围挤满了人，将两边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不仅是街上，还有两边建筑的二楼，窗户全部打开，挤满了人。
　　甚至还有人爬到了房顶上，就为了有个好视野。
　　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都下流到了极点。
　　音浅知衣先是有些不解，但随即感受着身上传来凉飕飕的感觉。
　　一个恐怖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她难以置信地低头……
　　“啊啊啊——！！！”
　　她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
　　众人被突然起来的尖叫，打了个措手不及，赶紧捂住耳朵。
　　良久，音浅知衣的声音才减弱起来。
　　她蹲下身体，双手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开始哭泣起来，真正的哭泣，不是之前那种演戏。
　　她现在已经无暇咒恨夕雾。
　　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自己毁了！
　　这件事会成为自己一辈子的污点，她再也不可能嫁入豪门权贵之家了，就算是做妾，都会被嫌弃……
　　“喂，你怎么不跳了？快跳啊，继续，大爷我有的是钱。”一个手上戴着玉扳指，肚子圆鼓鼓的商人色眯眯地盯着音浅知衣。
　　他说完，还扔下几块碎银子给音浅知衣。
　　“是啊，快跳啊，下一支！”另一人也说道。
　　“下一支、下一支……！”x n
　　众人都开始起哄一起，一副热热闹闹的景象。
　　……
　　另一边。
　　距离这里数公里之外的“”土肥衣装店“”。
　　大门被粗暴的推开。
　　一个凶神恶煞的强壮男人走进店内。
　　他叫土肥格，赤裸着上身，浑身肌肉虬结，后背、胳膊处布满了青黑色的刺青，看形状像一只猛虎，太阳穴高高凸起，显然锻体到了极限。
　　“爹、娘，怎么今天这么早关门？”土肥格朝着屋里喊了一声。
　　喊完，他就闻到了空气中的淡淡血腥味。
　　作为“武藏屋”的小头目，他对这血的味道太熟悉了，顿时，脸色剧变，往里屋冲去……


152 刀鞘

　　来到里屋，里面空无一人，倒是地面上散落着几滴干涸的血迹。
　　土肥格不死心地将店里都找了一遍，终于在店铺后面的院子的卧室里，找到了父母。
　　卧室简洁，地面铺着米黄色的榻榻米，角落里放着一个矮脚桌。
　　在房间正中间，铺了两床被子，一床被子里躺着那个昏迷不醒的老板，老板肩膀两边空荡荡的，包扎着厚厚的白布，白布中间被伤口渗出的鲜血染成红色。
　　另一床被子里则躺着老板娘，她的脑袋也包扎着厚厚的纱布，躺在那里发出阵阵痛鸣。
　　在她的旁边，还有一个面黄肌瘦的小丫鬟贴身服侍着，不时给她敷额头，喂药……
　　土肥格身高体壮，挤进卧室，让整个房间都显得小了起来。
　　他冲到老板娘床边，一把掀翻那个小丫鬟，关切地盯着母亲：“娘，告诉我，这是谁做的？”
　　说最后一句话时，他的语气杀意森森。
　　“我儿，你终于回来啦，娘差一点就看不到你了。”老板娘哭诉着，挣扎着就要从床上坐起来，“我儿啊，你一定要为爹娘报仇啊……”
　　“娘，你就躺着说，不要着急。”土肥格按下激动的母亲，“放心吧，我一定会让那个家伙付出代价。”
　　“好、好、好，我儿，事情是这样的……”老板娘挤着狭长小眼睛，开始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然，整个过程中把夕雾塑造成一个霸道、泼辣、买东西不给钱的恶客，而她自己则是被欺负的那一方。
　　土肥格听完后，凶相毕露，眼里杀意爆炸，发出愤怒的咆哮：“我土肥格发誓，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
　　另一边。
　　夕雾心情愉悦地走在街上，并不知道已经有人对自己恨之入骨。
　　下午的阳光并不猛烈，暖暖地铺下了，照在身上，带着一股温暖的感觉。
　　她一边享受晒太阳的快乐，一边寻找打铁的地方。
　　问了几个路人后，夕雾来到了“打铁一条街”，这条街比较偏僻，但却异常热闹，还没靠近就能听到一些讨价还价声和砰砰打铁声。
　　街上的空气弥漫着一股刺鼻气味，是金属杂质例如硫、硅酸盐···以及焦炭等等，被高温加热后，发出的气味。
　　夕雾发现这条街上的行人中，大部分都是武士，来来往往，腰间佩戴太刀，只不过气息都很不强。
　　她扫了一遍，发现其中最厉害的，也就内气境的样子，不值一提。
　　夕雾不想排队，于是往街里面走去，试图寻找一家没有那么多人的店铺。
　　走到了街道深处，终于找到了目标，这是一家名叫“正胜刃物锻冶”的店铺。
　　从外面看装潢得很阔气，门口的地面不像其它店门那样，被煤炭染成漆黑，而是白色。
　　门槛处竟然还铺着地毯，完全不像这条街的朴实风格，反像是暴发户，仿佛在说：我就是有钱，任性。
　　走进店铺，里面的地面不是石板，而是大方砖，有点类似现代的瓷砖，光滑平整，整洁透亮。
　　店内的装潢更是豪华，摆放武士刀的架子都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墙面还挂着山水字画。
　　夕雾有点明白这里为什么冷清了，原来这是高档店啊。
　　虽然剑士不缺钱，但那是高阶剑士，而外面的大部分剑士，终生止步于气感境低阶，经济实力有限。
　　店内只有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伙计，他看见好不容易来了客人，顿时面露喜悦。
　　尤其是看见夕雾这样明显女扮男装的大家小姐，以为来了只大肥羊，更热情了。
　　“客人，请进、请进，是要买刀嘛，那你可来对地方了，我跟你说，我们店是这条街上……”
　　“我不买刀，我想定制刀鞘。”夕雾打断店小二，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她现在身上有两把刀，一把是柳叶丸，用布包着提在手里；另一把玉缠符剑，也用布层层缠绕，放在怀里。
　　但一直用布包着并不方便。
　　“定制刀鞘？”小二愣了一下，待看见夕雾手中被布包裹着的长条形物体后，兴致恹恹起来。
　　“定制刀鞘啊，我们这里可不便宜。”店小二漫不经心道。
　　卖刀鞘哪有卖刀赚钱，本以为是个大单，结果……哎~
　　“没关系，只要满足我的要求，贵一点也无所谓。”夕雾淡淡道。
　　“好吧，把刀拿出来，我看一下。”店小二继续道，他还没有放弃，准备等一下将夕雾的刀贬低得一文不值，让夕雾掏钱买新刀。
　　夕雾解开柳叶丸身上包裹着的布，露出柳叶丸通体漆黑的刀身，包括刃口都是一片黑色。
　　店小二看着这把颜色和造型都很怪异的剑刃，心里一阵鄙夷：‘这是什么垃圾货色，刀身末端连留弧烧刃的步骤都没有，锻造的人难道不知道这样笔直的造型会让刀身很脆吗？
　　哎~，还真是大小姐喜欢的装饰品啊。不过，就算是装饰品也太丑了吧，还是说现在的大小姐们喜欢这种调调……’
　　“拿来我量量尺寸。”店小二慵懒道。
　　夕雾把柳叶丸递给对方，不忘补充道：“这把剑很重，你~”
　　柳叶丸虽然看上去轻飘飘的，但实际上重要达到了七十斤。
　　这点重量在归一境或者宗师眼里，自然不值一提，但对于普通人已经不轻了。
　　“呵呵~，你一个小姑娘家家都能拿得起的剑，能有多重？”店小二语气透露着淡淡的不屑。
　　在他想来，一把剑能有多重，撑死了五斤，这重要对于一个十几岁小姑娘，可不就是“很重”吗。
　　见他这么自信，夕雾把剑放在他手上后，就松手了，果断地松手了。
　　顿时。
　　“啊——！”店小二发出一声痛鸣。
　　咚！！
　　柳叶丸没有了夕雾的拿持，自然下落，瞬间压翻店小二的手，重重地砸在地上，笔直细长的刀身将地面的大方砖砸出一道裂纹。
　　“这、这……”店小二吃痛地捂着手腕，刚才那一下，他的手腕已经受了轻伤。


153 跟踪

　　只是，此刻的他却无暇顾及手腕的伤势，瞠目结舌地盯着地面上这把细身剑，嘴巴大张，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之色，久久回不过神来。
　　“不是说了这把剑很重吗，真是的。”夕雾说完，在店小二呆若木鸡的注视下，蹲下身子将柳叶丸拿起来。
　　七十斤的重量在她手里轻如鸿毛。
　　“锻太郎，你可知错，差点就得罪了贵客。”一个白胡子红脸老头，从里屋走了出来，朝店小二呵斥道。
　　他明显已经来了很久，将刚才发生的事都看在眼里。
　　名叫“锻太郎”的店小二沮丧地垂着脑袋，他哪里不知道自己看走眼了：“师傅，我错了。”
　　“你下去吧，这里我来。”老头说道。
　　店小二垂头丧气地走了，走之前，惊恐地瞥了夕雾一眼。
　　“抱歉，让贵客看笑话了。”老头对夕雾客气道。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
　　老头不知道怎么回答，转移话题道：“贵客是想定制什么样的剑鞘？”
　　“我想把剑鞘做成一把伞的伞柄……”夕雾开始详细讲述自己的要求，“……做得到吗？”
　　老头点点头：“这并不难。”
　　“大概需要多久？”
　　“两天。”老头说着，语气中透露着一股淡淡的自信。
　　“好。”
　　随后，老头和夕雾商讨具体的材料、结构细节等等。
　　柳叶丸刀鞘搞定后，夕雾又拿出玉缠符剑，这一次，她没有解开符剑上的布。
　　因为玉缠符剑太花里胡哨了。
　　“这把匕首也需要一个刀鞘，刀鞘必须能固定在带子上，方便绑在手臂上、腿上。但这把匕首不能给你看到样子，只能隔着布测量，可以做到吗？”
　　“完全没问题。”
　　老头聪明地没有多问。
　　最后，他量了量柳叶丸和玉缠符剑的尺寸，让夕雾先交十两定金。
　　夕雾没有十两银子这种小钱，于是直接放下一块小金判，离开了店铺。
　　外面。
　　太阳已经西斜，遥远的天际已经隐隐透露着红光。
　　“都这个点了，该找家旅馆过夜了。”夕雾藏在白纱里的眸子，看了眼天色，喃喃道。
　　她开始寻找旅馆。
　　只是。
　　时间过了半个时辰。
　　“对不起，客人，本店已经满了。”又是一家的旅店的老板对夕雾抱歉道。
　　夕雾蹙眉，这已经是她第八次被拒绝了，要不是她确定自己没有暴露之前游女的贱籍身份，她都以为对方在针对她。
　　这一次，她在走之前忍不住问了一句：“老板，为什么这么多旅店都住满了？”
　　“客人，你不知道吗，过几天柳田家族的少主要娶亲，设宴三千席，因此府中城来了好多外地人。”中年老板解释道。
　　“柳田家娶亲……还设宴三千席……”从土村里出来的夕雾，被柳田家的大手笔给震撼到了。
　　她必须得承认，自己真的没有见过世面。
　　只是，忽然间，她想起中午那个恶毒女孩谈起过这件事。
　　但当时的她对柳田家没什么概念，还以为是个犄角旮旯的小家族，因此没有在意。
　　‘那个熊孩子好像说过，那个谁谁谁是她的表姐……’
　　夕雾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么，继续寻找旅店。
　　刚走出这家店不远，一个陌生的男人就靠近她，在她面前低声说道：“姑娘可是在寻找住宿的地方？”
　　“你知道哪里有？”夕雾一愣，随即欣喜道。
　　“当然，跟我来，来这里细谈。”男人走向旁边的巷子，示意夕雾跟上。
　　夕雾没有犹豫就跟了过去。
　　巷子很宽，差不多三米，夕雾停在距离巷口两米的地方，说道：“这里可以了吧，说吧。”
　　“好。住宿的地方自然是有的，只不过……”男人欲言又止起来。
　　“只不过什么？”
　　男人搓了搓手掌，脸上闪过一闪而逝的奸笑：“只不过这价格嘛……”
　　夕雾愣怔了一下，随即眉目颦蹙。
　　这不就是黄牛嘛！
　　合着，古代就已经有黄牛了嘛……
　　“说吧，什么价格？”夕雾冷声道，既然知道对方是黄牛，她也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嘿嘿~”男人笑着，对夕雾竖起五根手指头。
　　“5个小金判？！”夕雾大吃一惊。
　　她想过对方会狮子大开口，但从来没想过对方的胃口都快变成深渊了。
　　要知道，这是时代，1两银子=1000文铜钱，1个小金判=1两金子=100两银子。
　　而1两银子，需要1个成年男子在省吃俭用的情况下，花两年才堪堪能挣到。
　　实际上，在普通百姓之间流通的货币根本不是银子，而是铜钱。
　　银子，那是富裕人家之间的流通货币，没有老百姓什么事。
　　至于更上面的金判，那根本不是流通货币，而是大户人家的储存货币。
　　所以五个小金判的价格，夕雾才会这么惊讶，她现在身上钱也只够住半个月而已。
　　然而。
　　夕雾惊讶。
　　对面的黄牛却震得呆若木鸡，以致就像受到电击一般，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语无伦次道：“五、五个小金判？！！”
　　他明明只是要五十个铜板，但没想到对方直接理解成五个小金判！
　　小金判？
　　那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他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却从来没见过？
　　他看向夕雾的眼神充满了不理解，那是一种：明明我们就这样面对面，但是为什么我感觉我们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但，很快，他眼里的不理解变成了贪婪，极致的贪婪。
　　夕雾黛眉蹙起，她也反应过来自己理解错了，但此时想补救已经晚了。
　　于是，她丢下一句：“算了，我还是自己去找吧。”
　　转身欲走。
　　可男人哪里肯放过夕雾这个大肥羊，不，这是大肥羊群啊！
　　他赶忙上前两步拦住夕雾的去路，说道： “小姑娘，刚才不是说得好好的，干嘛要走了，这样吧，我看我们相遇一场，也算结个善缘，1个小金判，就1个小金判！”
　　“不用了，我现在不想找住宿了。”夕雾摇摇头，踱步就要绕过他。
　　“银子！五十两银子！怎么样，五十两银子可以了吧！”男人再次拦在夕雾面前。
　　“真不用了，别挡着我。”夕雾再再次拒绝，铁了心要离开。
　　男人看出了夕雾的坚决，顿时，眼睛里暗流涌动，一个危险的想法在心里成形。
　　他扭头看了看外面，街上的人并不多，没有人注意到这里，随即看向夕雾，眼神危险起来。
　　‘艹，小骚娘们，是你逼我……’他心里一边发狠，一边又双叒叕要拦住夕雾。
　　“你他妈烦不烦啊！”夕雾爆出粗口。
　　气得猛地一跺脚。
　　字面意思地“跺脚”。
　　嘭——！
　　地面轰然爆炸，出现一个半米宽的凹坑，碎石飞溅，尘土弥漫。
　　飞溅的石子打在他身上、脸上，留下一个个红印，但他却浑然不知。
　　全身被一股刺骨的寒意包裹，面色如土，舌头僵住，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差一点！只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我他妈就要死了！
　　至于心中那危险的想法，早已不知道消失在哪里去了……
　　他这才猛然想起来一个问题，那就是：究竟是什么人，才会一张口就是小金判啊？
　　“哼。”
　　夕雾扫了一眼这个发呆的男人，气呼呼地离开了巷子。
　　她在街上走了一会儿，随后，又拐进了一条巷子。
　　待四周无人后，才说道：“出来吧，跟了我一下午，想干什么？”
　　夕雾的话音落下，良久，一个脏兮兮的身形从巷子口拐角处出现。
　　却是中午吃饭那个瞎了一只眼的乞丐。


154 帮助

　　乞丐从巷子口慢慢走出，动作有些拘谨，披散的头发遮住半边脸，看不清表情。
　　身上的衣服打满补丁，有些地方破破烂烂，连颜色都是杂乱的，分不清布料本来的颜色。
　　但出奇的，他身上并没有难闻的味道，或者说，有但是很淡，就像是经常洗澡一样。
　　“你跟着我干嘛？”夕雾开口直接问道。
　　她并没有因为对方外表的可怜，就态度和善，语气温柔。
　　出入江湖这么多……时辰，夕雾早已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乞丐低着头走向夕雾，停到她面前两米处，双手乱舞，嘴里咿咿呀呀，似乎想要表达什么。
　　夕雾疑惑地看着他，几秒过后，试探地问道：“你是说，你知道哪里有空的旅店？”
　　乞丐激动地点点头。
　　夕雾凝视他好一会儿，皓腕抬起，纤指伸进帷帽，抚了抚发丝，道：“带路吧。”
　　乞丐欣喜地点点头，开始在前面给夕雾带路。
　　夕雾在他身后跟着，一路上跨过五条大街，经过十几条小街，左拐右拐，夕雾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
　　不过她发现对方似乎有意在避开巷道，走的都是街道这些大路，因为判定对方应该没有恶意。
　　最后，乞丐停在一条小街边上，伸出消瘦手指，指向街对面一家名为“柚子屋”的旅店。
　　这家旅店外面看不算豪华，但胜在干净整洁。
　　“就是这里吗？”夕雾问道。
　　乞丐点点头。
　　“谢了，这是报酬。”她从怀里的钱袋子里掏出一个小金判，想了想，又换成了里面最小一块碎银子，递给他。
　　乞丐看着夕雾白皙精美的小手，怔了怔，随即收回视线摇头拒收。
　　“给你，两不相欠。”夕雾坚持道。
　　此话一出，乞丐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依旧摇着头，嘴里还咿咿呀呀说着什么，似乎在说这是感谢之前的烤鸡。
　　“好吧，既然你坚持的话。”夕雾收回银子。
　　而乞丐朝夕雾点了点头，钻进巷道里消失不见。
　　夕雾掀开“柚子屋”店门口的门帘，走了进去。
　　脚步刚踏入，一道热情地声音就响了起来：“客人，请进请进！”
　　这是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年轻少妇，容貌普通，身上有种熟妇特有的风情。
　　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站在门口处的柜台后面，一脸热情地对夕雾笑。
　　夕雾看了看室内的场景。
　　差不多五十几平米的大厅，靠门的地方就是柜台，柜台旁边是一条通向二楼的楼梯，节省出的空余空间全部摆放着吃饭的桌子，现在有零星几个男人在喝茶水。
　　他们看见有人进来，本来地朝夕雾看了一眼，然后就收回目光。
　　“老板娘，还有房间吗？”夕雾问道。
　　少妇仔细打量起夕雾，越看眼睛越亮，连连点头道：“有有，客人想要什么样的房间？”
　　“来间最好的，楼层要高，窗户要向阳，环境要安静，天花板不能漏水……最好有两张床。”夕雾自顾自地说着，说到两张床的时候。
　　她听见怀里传来花雉的细微声音：“小夕，一张床就可以了。”
　　夕雾虽然不解，但还是尊重花雉姐姐的意见。
　　“最后的床改一下，一张就可以，有吗？”
　　少妇不等夕雾说完，就连连点头：“有的有的，还有一间房间满足客人的要求，只不过价格有些贵。”
　　“钱不是问题。”夕雾说着，甩下五两碎银子，“够了吗？”
　　“够了够了，而且太多了。”少妇喜笑颜开，连连说道。
　　“没关系，多退少补。”夕雾回道，又问了一句，“这里可以洗澡吗？”
　　“啊，洗澡啊，当然可以，客人你要的上等房间里面，就有一个房间是浴室。”少妇解释。
　　“我想等一会儿就洗个澡，可以吗？”夕雾问道。
　　“可以可以，我现在就吩咐人给客人准备。”少妇说完，对里屋喊了一句，“小玲，下来一下。”
　　“等一下，来了~”
　　不一会儿，一个十四五岁的漂亮少女从楼梯下来，她脸型圆润，带着点婴儿肥，看上去十分可爱迷人。
　　不过此时她的头发有些乱，嘴唇的胭脂也似乎被什么东西擦花了，身上方便活动的棕色侍女服也有些凌乱。
　　“你怎么这么慢才下来，让客人等了这么久。现在把这位客人领到三楼四号房，然后再准备热水送过去。”少妇命令道。
　　名叫小玲的少女朝少妇恭敬地点点头，然后来到夕雾面前：“客人，请跟我来。”
　　夕雾跟着她上了二楼，便看见这栋建筑的构造是“凹”字形走廊，走廊一侧是房间门，另一侧则是一米多高的围栏。
　　“凹”形走廊中间空出的地方，并不常见的和风庭院，而是小片柚子林，不大，一眼看去就十几棵柚子树。
　　“客人不是本地人吧？”走在前面的小玲转身问道。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夕雾疑惑，她明明还戴着纱笠。
　　“气味。接触的人多了，久而久之，我就会发现不同地方的人，身上的气味都不一样。”小玲说道，语气带着一种自信。
　　“就比如说客人身上的气味，一闻就不是我们北境的，应该是来自四季如春，鸟语花香的地方。”
　　“……是吗。”夕雾也不知道她是真闻出来的，还是说的客套话。
　　小玲沉吟一会儿，又道：“客人一定很漂亮吧！”
　　“为什么这么说？”夕雾问道。
　　“当然是经验了。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总结，一般戴帷帽的客人，要么身份特殊，要么就是长相出众，而客人你身上的味道这么香，所以我猜客人一定很漂亮吧。”小玲道。
　　“还行吧。”夕雾轻声回答。
　　小玲并不放弃：“客人，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吗？”
　　“为什么？”夕雾疑惑。
　　“就是有一点好奇。我想看看身上这么香的客人，长什么样子，可以满足我这个小小的愿望吗？”小玲哀求，带着一股撒娇的语气。
　　这是一个非常会最大化自己优势的聪明女孩子。
　　夕雾想了想，觉得自己也不可能一直戴着帷帽，于是道：“好吧。”
　　说完，她摘下了帷帽。


155 没有影子

　　小玲本就是恭维，之前与夕雾的交谈，都是拉近关系的套路。
　　在夕雾还没有摘下帷帽时，她就早已准备好了赞美的话语。
　　但此刻夕雾摘下帷帽，她却发现自己准备的话语，根本无法说出口。
　　因为……那些赞美的话语，对于其她女子是夸奖；但对于眼前这位美人，却只是亵渎。
　　良久，她的千般话语化为一句最朴素的表达：“您是高天原下凡的神女吗？”
　　“有这么夸张吗？”夕雾觉得对方的表情挺有趣。
　　小玲直点头，一本正经道：“有，有。客人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今后也不会有了！”
　　夕雾被她夸得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问了一句：“下面那个老板娘是你姐姐吗？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是姐姐，不过不是客人理解的那种姐姐。”小玲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意思？”
　　小玲见夕雾坚持追问，于是道：“我和姐姐都是夫君的女人，准确来说，我是夫君的妾，姐姐是正妻。”
　　“是这样嘛~”夕雾恍然。
　　咚咚~
　　她们前面传来下楼的声音，夕雾抬眼看去，正好和对方的视线撞在一起。
　　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身江湖草莽的劲装，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不是特别英俊但也耐看。
　　让夕雾意外的是对方的眼睛，那里面并没有少年特有的朝气，反而充满沧桑，压抑着什么，胡茬杂乱，很久没有剃过，头发也长及肩膀
　　少年和夕雾对视了一眼，愣了一下，就毫无留恋地收回视线，与夕雾擦肩而过。
　　鞠躬的小玲见少年离开，起身后继续领着夕雾上楼。
　　路上，夕雾问小玲：“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是一个性格非常古怪的客人，沉默寡言，客人注意不要招惹他。”小玲提醒道。
　　夕雾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到了三楼，整个三楼只有四间房间，左右两间，正面两间。
　　小玲把夕雾领到左边走廊，停在一扇障子门前，拿出钥匙打开门，领夕雾进去。
　　一进门就是一处玄关，玄关后面是客厅，里面摆放着矮脚桌、坐垫、低置物架等等，客厅相连的是侧室、卧室，最里面还有一间浴室。
　　小玲进入客厅，拉开房间外侧墙壁的木格障子，露出外面的两人宽走廊，一眼望去，外面的街道、行人尽收眼里。
　　天边夕阳正盛，染红了飘荡的白云，犹如燃起了熊熊烈火。
　　“客人，还满意吗？”
　　“可以。”夕雾点点头。
　　“那客人先休息，热水等一会儿就到，如果有什么事就来楼下叫我。”小玲说完，鞠了一躬，就离开了。
　　房间里。
　　夕雾在卧室里看了看，卧室的地脉已经铺好了被子，被子很大，足够睡五个自己，上面还隐隐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没了外人，夕雾也不装了，直接四仰八叉躺在被子上，享受家一般的感觉。
　　波~
　　她怀里的玉缠符剑表面浮现一层波动，花雉的身影从里面钻出。
　　一身鲜红衣裙，长发及腰，雪白赤足踩在榻榻米上，红色的夕阳照在她身上，透露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氛。
　　但，花雉看着夕雾，苍白的面容绽放出一抹温柔，来到夕雾身旁，跪坐下来，把夕雾的小脑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花雉姐姐，别这样，我又不是小孩子。”夕雾嘴上抗拒着，身体却很诚实地接受了花雉的膝枕。
　　“小夕不要乱动。”
　　花雉两只芊手放在夕雾脑袋两侧，开始轻轻按摩起来。
　　“嗯~~~”夕雾舒服地哼出声。
　　享受了一阵后，夕雾想起什么，仰视着花雉，疑惑问道：“花雉姐姐，你白天也能出来吗？”
　　“当然可以了，其实阳光对姐姐没有任何伤害，只是……”
　　“只是？”夕雾好奇地追问。
　　花雉抿了抿红唇，有些黯然道：“只是，姐姐在光下没有影子，所以白天出来的话，会引起恐慌。”
　　“没有影子？！”夕雾惊讶，就要从花雉的膝枕上坐起。
　　但被花雉按住了。
　　“小夕害怕这样的姐姐吗？”花雉的声音有些忐忑。
　　“我怎么会害怕姐姐。不就是鬼嘛，有什么可怕的。”夕雾认真道，“我只是好奇，想看看这种场景！”
　　花雉愣了愣，然后舒缓笑容，松开夕雾。
　　夕雾坐起来，仔细观察花雉。
　　果然，夕阳照射下，花雉明明不透明，按理说肯定会形成影子。
　　但是，没有。地上、墙壁上都没有留下一点点影子。
　　“花雉姐姐，你站在这里试一下。”夕雾觉得是角度的问题。
　　花雉非常乖巧照做。
　　“也没有嘛~，花雉姐姐，蹲下试试。”夕雾又道。
　　花雉犹如模特，温顺地照做，但依旧没有影子。
　　“站这边试试……转个身……弯腰……手伸开……脚叉开……”
　　夕雾试了好多姿势，结果无论她怎么调整角度、姿势、地点……依旧没有影子。
　　最后，夕雾放弃了。
　　而被她折腾来折腾去的花雉，乖巧地站在她面前，一脸的逆来顺受。把夕雾的性别一换，完全就是一个千依百顺的小媳妇。
　　见夕雾不再命令她，花雉竟然有点小失落……
　　过了一会儿。
　　屋外传来脚步声。
　　花雉身形一闪，进入侧室，站在室内角落的阴影里。
　　奇怪的一幕又发生了，进入阴影里的花雉似乎消失了一样，看不到一点存在的痕迹。
　　房门打开，小玲和一个陌生的小丫头提着热水进来，给浴室里的浴桶里加水。
　　“诶~，你们这里的洗澡水里还送花瓣吗？”夕雾看着桶里漂浮着的密密麻麻的花瓣，好奇问道。
　　“哦，这是老板娘送给客人的，都是上好的熏香和鲜花，说是可以美肤、缓解疲劳，客人如果不要的话，我现在就——”
　　“我要，你继续。”夕雾点点头，觉得这家店的服务真好。
　　小玲和那个小丫头一共来了好几趟，才将浴桶装满。
　　整个过程，她们完全没有发现，就在她们不远处的阴暗角落里，站着一个女鬼。
　　浴桶装满热水后，两人朝夕雾鞠了一躬就离开了，留下夕雾一个人在房间里。
　　夕雾解开衣服，伸出如玉的足尖，也不试水温就直接跨进了浴桶。
　　窈窕娇躯脖子以下部位，全部浸没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雪白凝脂般的肌肤在水里若隐若现，背后的黑色青丝自然铺开，漂浮在水面形成一张妖异的网。
　　“人生，升华了！”夕雾舒服地哼出声。
　　刺啦！
　　浴室门打开，花雉也走了进来。
　　“花雉姐姐，一起泡吧，桶很大。”
　　“那我不客气了~”花雉的语气有些奇怪，盯着夕雾的眼眸带着旖旎感。
　　“花雉姐姐，你不脱衣服吗？”夕雾见花雉衣服也没脱，就直接抬起修长美腿，要跨入桶里。
　　“这个呀~”花雉心念一动。
　　血红色的长裙顿时化为黑雾，融入体内，浑身变得一丝不挂。
　　“还能这样吗！”夕雾羡慕加惊奇。
　　哗哗~~
　　花雉跨入浴桶，掀起一阵波纹，似乎有意地挤在夕雾身边，轻声说道：
　　“姐姐还能这样！”
　　她说着，身体开始变化，仿佛蠕动的史莱姆，体型缓缓缩小，最后……变成了夕雾的样子。


156 女孩子的友谊

　　夕雾瞪大美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一模一样的自己，视线不断在自己和另一个“自己”身上转来转去。
　　虽然上一次她就见那个静姬使用过这个能力，但现在再看一次，依旧充满了诧异。
　　当时她能很快发现静姬的伪装，还是因为在接触她的时候，【第十一阶生命公式】响起的提示音。
　　否则的话，夕雾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识破对方。
　　“花雉姐姐，我能摸摸看吗？”夕雾犹如发现新玩具的小孩子，眸子里充满了好奇。
　　花雉微微意外，随即面露喜色。
　　她从来没想到过，这个能力还有这样出乎意料的作用，想也没想地点点头，一副任君采颉的乖顺模样。
　　夕雾并不知道花雉丰富的心理活动，她只是单纯的好奇，并没有其他想法。
　　而且都是女孩子，摸摸又有什么关系？
　　怀着这样的想法，夕雾上下其手，仔细地对比自己和另一个“自己”身上的每一处部分。
　　‘从触感上，根本没有区别，温度也有，甚至……’
　　“花雉姐姐，能张嘴看看吗？”夕雾说道。
　　花雉虽然不明白，但一点都没犹豫就照做了。
　　夕雾仔细看了看，然后又检查其她部位……最后，她惊呆了。
　　因为花雉的伪装不仅仅是外表的皮肤，就连如呼吸道，消化道，泌尿道，生殖道……甚至内脏等等，都模拟出来了。
　　而且不仅仅是外表形状一样，这些呼吸道、消化道、泌尿道等等，都和正常女子一样，可以使用，不是虚有其表。
　　也就是说，花雉甚至可以吃人类的食物。
　　只是这些食物不会被消化吸收，就从消化道末端排出。
　　但这也不是完美无缺。
　　当身体受到打击，或者从本体脱离，除了皮肤以外的部分，里面的黑雾就会散去伪装，变成雾状。
　　比如：拔下花雉的一根头发，那根头发离开本体后会变成黑雾；又比如，划开皮肤的一道口子，里面也不会流出鲜血……
　　夕雾还了解到，花雉不需要呼吸，不需要吃饭，不需要喝水……她根本不需要与外界交换物质与能量。
　　或者说，与她交换物质与能量的世界，不是这个世界，而是另一个世界。
　　又看了一会儿，夕雾放开了花雉。
　　花雉意犹未尽地靠在夕雾身边，苍白的脸颊浮现淡淡的绯红，媚眼如丝，声音酥软轻柔道：“小夕怎么不看了？还有好多地方没有看呢。”
　　“……”
　　夕雾一脸狐疑，觉得花雉姐姐这话有点怪怪的，但随即就反应过来。
　　察觉到是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思想早已被互联网染成污浊一片，所以才会误会花雉姐姐这样纯粹的女子。
　　夕雾转移话题道：“对了，花雉姐姐，你是不是可以进入冥界啊？”
　　花雉绝美的小脸一苦，流露一股幽怨，嘟着红唇嗔道：“小夕，你就这么想赶姐姐走吗？”
　　夕雾：“……”
　　她总觉得花雉姐姐变成鬼之后，是不是脑回路出了问题。
　　不然的话，为什么看问题的角度，这么的……奇怪。
　　她不就是普通的问一句吗？
　　这怎么就扯到了“赶她走”的角度了。
　　这跨度怎么想都不正常啊。
　　“花雉姐姐，我就是随便问问，绝对没有想赶你走的意思。”夕雾认真地解释。
　　“我不信，小夕一定在骗我，心里一定在计划怎么赶我走。”花雉说着，越说越悲泣，最后抽抽噎噎道，“小夕也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然而，在心里，花雉则在吃吃地笑：‘小夕这样傻傻的样子，好可爱！虽然玩弄小夕纯洁的心灵是不对的行为，但为了和小夕一直在一起，只能以后好好补偿小夕了……’
　　“停。”夕雾打断道。
　　她算是明白了，花雉姐姐估计到了女孩子一个月中特有的那几天，就是在无理取闹。
　　虽然女鬼也有例假有些奇怪，但夕雾也只能接受事实了。
　　“花雉姐姐要怎样才相信？”夕雾和颜悦色道。
　　花雉见自己的目的达到，心里一阵欢欣雀跃，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再接再厉道：“小夕要发誓，发誓说不抛弃姐姐，要和姐姐永远在一起，姐姐才相信你！”
　　“好吧。”夕雾彻底无语了。
　　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女孩子就喜欢这些山盟啊、海誓啊。
　　她之前还以为女孩子只喜欢异性说给她们听，现在才知道，原来女孩子也喜欢同性说给她们听。
　　‘女孩子的友谊真奇怪，不，或许是我少见多怪了吧。’夕雾心里想着。
　　然后竖起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朝天，开始发下誓言：“我，夕雾，在此立誓。从今以后，一定不抛弃花雉姐姐，要和花雉一起在一起，如有违背……”
　　“别！”花雉嘴角上翘，露出洁白的牙齿，一副幸福的表情。
　　她伸出两根青葱玉指，覆盖在夕雾的粉嫩嘴唇上，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夕雾能够感受着花雉玉指的柔软细腻，说道：“花雉姐姐，我没说完——”
　　“已经足够了。”花雉深情脉脉地凝望着夕雾，“有前半句就够了。”
　　她脸上露出笑容，仿佛被幸福填满，直接把夕雾抱在怀里，惊起粼粼水波。
　　“姐姐好开心，有小夕这句话，姐姐觉得这一辈子死也值了。”
　　夕雾疑惑不解，女孩子都这么容易感动吗？
　　还是说，花雉姐姐之前太孤独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前世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尽的孤独犹如深渊慢慢蚕食着她。
　　那样的感觉她记忆犹新。
　　她渐渐有些理解了。
　　花雉姐姐和她前世好像，同样是一个人，不，现在连人都不是，在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异类，一个孑然一身的异类。
　　这样的花雉姐姐，自然会将身边的自己当做唯一的依靠，害怕回到一个人的孤寂日子。
　　想到这里，夕雾脸上浮现出一抹柔软，她主动伸出手揽住花雉的腰。
　　花雉察觉到夕雾的动作，浑身明显僵了一下，然后开心道：“小夕，我好开心！这一刻我会记住一辈子的。”


157 熟人

　　“花雉姐姐，以后想要抱的话，随时可以。”夕雾说道。
　　她前世在电视上看到两个女孩子搂搂抱抱，还觉得奇怪。
　　现在看见花雉姐姐开心的样子，才知道原来这对女孩子来说，是一种幸福的事。
　　枉她之前还以为，这和男生之间的勾肩搭背是一样，原来两者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意义。
　　花雉望着夕雾清澈的眸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意味深长地在夕雾耳边说了一句：
　　“小夕现在还小，不明白也没关系，只要记住这一天就好了，以后会明白的。”
　　“哦~~”夕雾本想说，我不小了，前世今生加在一起，都是成年人了。
　　可是，听着花雉柔柔的声音，她到嗓子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点点头。
　　两个一模一样的绝色小美人胚子，在热气腾绕的浴桶中，相互挨在一起，充满了温馨与和谐。
　　良久。
　　夕雾才想起一开始的疑问：“花雉姐姐，你还没说冥界的事呢。”
　　“冥界啊，其实那里姐姐也不是很清楚，那里面没有声音，没有色彩，到底都充满了诡异，而且……”
　　花雉说到这里的时候，仿佛回忆起不好的事，心有余悸道，“……而且，那里面很危险，姐姐上次进去的时候，都没有看清楚对方，就被莫名其妙打成重伤。要是没有必要，姐姐一点都不想待在那里……”
　　夕雾认真地听着，又问了一些进入冥界的方法，花雉毫无保留地全部和盘托出。
　　她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把怀里的夕雾转了个面，让夕雾靠在两只柔软的大白兔上，开始给夕雾按摩起来。
　　“花雉姐姐，不用不用，我没那么娇贵。”夕雾感觉自己脑袋靠在两个胶原蛋白、弹性蛋白、脂肪等组成的软体组织上，有些不好意思。
　　“这和小夕没有关系，是姐姐愿意这么做的，小夕以后不用跟姐姐客气。”花雉说这句话时，认真地凝视着夕雾的眼睛。
　　‘这就是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吗？’夕雾望着花雉的眼神，感觉懂了，又感觉什么都没懂。
　　她很快就沦陷了。
　　从小作为最顶尖的游女培养的花雉，按摩这种必备能力早已炉火纯青，两三下就让夕雾瘫软在她怀里。
　　浴室里水雾缭绕，朦胧一片，仙子美人，若隐若现，仿佛云端仙境。
　　夕雾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她这时才想起今天的巨大收获，迫不及待地把注意力集中在视网膜，打开了状态框。
　　看着生命点后面那个“311”的数字，心里一片喜悦。
　　这是夕雾第一次得到这么多生命点，她又查看起其它信息。
　　灵魂已经达到10.0，提升灵魂只能扩大范围，对实力几乎没有影响，暂时不考虑。
　　虽然夕雾也曾想过，如果自己的灵魂覆盖的范围能扩大到整个府中城，这样是不是每天躺着，就能收获生命点？
　　但是，这种想法也只能想想。
　　因为，那需要消耗的生命点，估计至少几十万吧。
　　夕雾又看向体质。
　　“27点的体质到了现在，有点弱了啊。”
　　“那就是提升体质吧，等等……”
　　她注意到天赋能力中的幻欲妖瞳。
　　这是她得到的第一个能力，也是她能逆天改命的基础。
　　幻欲妖瞳强吗？很强，简直就是阴人神技。
　　但面对神秘的阴阳师，却显得不够用了。
　　“还是先提升幻欲妖瞳吧。”
　　夕雾集中注意力在幻欲妖瞳后面的“＋”号，按了下去。
　　顿时，伴随着40生命点的消失，她的双眸开始发热，越来越热，直到犹如灼烧一般。
　　“嗯~~”夕雾忍不住低哼出了声。
　　“小夕，你怎么了？是姐姐力道太大了吗？”正在给夕雾按摩的花雉，双手一顿，还以为是自己的失误，又是自责，又是担忧。
　　“我没事，花雉姐姐你继续就好。”夕雾闭着眼睛，这点疼痛她自然能忍住。
　　只是刚才没有心理准备，所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良久，夕雾双眸的疼痛感消失，一切归于宁静。
　　她睁开双瞳，水雾缭绕的浴室里，仿佛一道幽光一闪而逝。
　　夕雾微微颔首，只见水面倒影里，荡漾着一双格外黑，格外亮的神秘幽眸，仿佛两颗浸在智慧海的稀世黑珍珠。
　　她又查看起幻欲妖瞳的信息：
　　‘第一阶：幻欲妖瞳LV5（0/100），效果：与目标对视，扭曲其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
　　“幻欲妖瞳已经能控制五感了。不过……”夕雾本来还很高兴，但是想起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五感。
　　比如她自己，修炼呼吸法达到一定程度后，就产生了一种被称为“直感”的感觉，可以冥冥之中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除了直感，似乎阴阳师也有其它可以观察世界的手段……”
　　夕雾想了想，觉得一百生命点也不多，于是，再次集中意识在幻欲妖瞳后面的“＋”号上，狠狠按了下去。
　　顿时，生命点如流水般减少一百点。
　　双目再次剧痛起来，这一次感觉比先前强烈太多，她感觉双眸眼珠的每一个细胞都被碾碎、重塑，这种剧痛，深入灵魂，连昏迷都做不到。
　　两只紧闭的眸子里，缓缓流出两缕鲜血，在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条鲜艳的痕迹。
　　“嗯嘤~~”夕雾忍不住地双手捏成粉拳，咬牙坚持。
　　然而，这可把花雉吓坏了。
　　她松开双手，仓皇无措地看着夕雾，眼里满是内疚和自责，哪里还有一点红衣厉鬼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媳妇。
　　“小夕，你、你……我、我……”她手足无措，又慌又急。
　　想要帮忙，但又无从下手。
　　十几个呼吸过后。
　　夕雾平静下来，缓缓睁开眼眸，晶莹的美眸里，似有某种神秘莫测如深渊般的波纹一闪而逝。
　　一直盯着夕雾的花雉，见夕雾睁开眼睛，顿时化忧为喜。
　　只是当她和夕雾对视的瞬间，意识一阵恍惚。
　　她赶紧摇摇头，视线渐渐清晰，再次看向夕雾，关切道：“小夕，你怎么了？”
　　“我没事。”夕雾轻吐了一口气。
　　“可是你刚才……”
　　“我刚才突破了。”夕雾解释道，“花雉姐姐你看我的眼睛，是不是不一样了？”
　　花雉定眼看去，夕雾的眼睛很美，很亮，犹如没有微尘的海水。
　　“嗯。”花雉点点头，没有继续问。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十分清楚，刨根问底，往往得不偿失。
　　她不在意夕雾的秘密，只要能在夕雾身边就满足了。
　　“小夕还要继续修炼吗？”花雉问道，不待夕雾回答，她就知道了答案，“那姐姐在外面给你放风吧。小夕如果有什么事，就叫我。”
　　“那，麻烦姐姐了。”夕雾道。
　　“小夕不用跟姐姐说麻烦。”她说完，微微笑了笑。
　　然后从浴桶里出来，一丝不挂的肌肤上，逐渐浮现一件红色裙子，拉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浴室里。
　　夕雾一人待在浴桶里。
　　她看着状态框里，幻欲妖瞳的那一栏已经改变：
　　‘第一阶：幻欲妖瞳LV6（0/1000），效果：与目标对视，扭曲其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直觉。’
　　“生命点还剩下现在171点，现在，全部加在体质上……”
　　……
　　在夕雾提升体质的同时。
　　旅店三楼上来了五个新的客人，如果夕雾现在从房间出来，就能认出其中一个正是之前见过一面的罗生门五将之一，罗虎。
　　剩下的四人也分别都是罗生门五将的另外四人。
　　他们上楼后走向“凹”字走廊另一边，停在夕雾正对面的一扇房门前。
　　不用五人敲门，刺啦一声，房门打开。
　　傍晚和夕雾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十七八岁古怪少年，原本木然的脸看见五人，露出淡淡的微笑，侧身让开一个位置：“进来吧。”
　　……


158 雪之一族

　　“二重作君，我们应邀前来，没来晚吧。”身高一米八几，面容邪魅，一头赤红色长发的罗龙，对这少年微笑道。
　　“没有，你们就是最后一批，进来吧。”二重作矢夜回答道。
　　罗龙淡淡地点点头，然后踏步进入屋子。
　　他身后紧跟着穿着暴露的妖艳尤物罗蛇，最后面是体型高大的罗虎，以及罗豹、罗蛟二人。
　　现在大概是下午六七点的样子，这个时代没有电灯，天黑得早，现在这个时间点，屋内一片暗淡。
　　这间屋子和夕雾的房间布局一模一样，三十几平的偌大客厅，摆放着一张矮脚桌，上面点燃的一根蜡烛就是唯一的光亮。
　　蜡烛小小的火焰，伴随着罗生门五将的进入，空气搅动，开始摇摇晃晃。
　　连带着房间四周的暗影也摇曳起来，显露出房间深处，两个靠在角落墙上的陌生人。
　　罗龙看向这两个人，视线微微眯起，他刚才进屋时竟然没有察觉到这两个人。
　　心里一凛，顿时知道这两个人是高手。
　　他暗中观察起两人，其中一人是僧侣打扮的怪人，头戴破烂斗笠，斗笠四角挂着四个骷髅铃铛。
　　斗笠下的瞳孔闪烁着不详红色光辉，穿着一身黑色破烂僧衣，腰带上挂着一个哭脸铜牌，衣服的袖口、裤口烂成一缕一缕的。
　　妖僧持拿锡杖的手掌干枯如老树根，指甲又黑又厚，犹如僵尸爪子。
　　另一个人则是一位体态健硕的老者。
　　胡须浓密，耳垂拉开，头发剃光，只在后脑勺留了一小撮白色马尾辫。
　　他使用的武器，不是常用的太刀、薙刀，而是一杆通体漆黑的十文字枪。
　　他们两人冷漠地看向罗龙，刹那间，罗龙倍感压力。
　　但是，他作为罗生门五将的老大，自然不能丢了面子，于是面目表情地站在原地。
　　二重作矢夜进入客厅，给罗龙等五人介绍起另外两人：“这位是轮王寺的高僧，正宗大师。”
　　‘高僧？妖僧吧~’罗龙心里想着。
　　他没有听说过“轮王寺”的名号，但感受着对方身上散发的淡淡血腥气味，知道对方不是善类。
　　“阿弥陀佛。”正宗大师朝众人说了一句，他的声音低沉、嘶哑，仿佛死人在说话。
　　“这位是念流正法未来记入内的创始人，武藏坊弁庆。”二重作矢夜介绍那个拿着十文字长枪的老者。
　　武藏坊弁庆只是看了众人一眼，没有说话。
　　二重作矢夜继续介绍起罗龙：“这位是罗生门五将的罗龙，后面是罗生门其他四人。”
　　罗龙朝两人点点头。
　　如此，算是相互认识了。
　　罗龙问道：“二重作君，现在可以说说雇佣的内容了吧，究竟是什么事要雇佣我们这么多高手？”
　　“先等一个人回来。”二重作矢夜说道。
　　“哦~”罗龙没有多说。
　　他现在十分好奇，想知道这个十八岁少年究竟要做什么事。
　　而且能雇佣他们这些多高手，这个手笔……有点恐怖。
　　但他并没有起异样的心思，因为面前这个少年背后隐隐有显正会的影子。
　　这可是臭名昭著的邪教组织啊，他们罗生门五将和显正会一比，那简直善良得如同婴孩了。
　　旁边的正宗大师和武藏坊弁庆看了二重作矢夜一眼，显然，他们也好奇这个少年究竟要做什么。
　　沙沙~~
　　门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
　　二重作矢夜闻声，立刻去开门。
　　一个披着黑色头蓬的曼妙女子走了进来。
　　进屋后，她掀开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张漂亮的面容。
　　女子看上去二十几岁，但让房间内众人诧异的是，女子漂亮则已，可她的皮肤、头发、眉毛、体毛……甚至瞳孔，都是白色的，犹如得了白化病一样，不，比得了白化病的人白得还彻底。
　　如果她只是肌肤是白色，那毫无疑问是个上等的美人，引人遐想。
　　可她全身上上下下全部都是白色，那看起来就有点渗人了。
　　“这位是波希莉帕。”二重作矢夜介绍道。
　　“全身白色，耳朵还是尖的，这莫不是北境绝地的雪之一族。”罗龙惊讶道。
　　“没错，波希莉帕确实是雪之一族。”二重作矢夜点头承认。
　　“你连雪之一族都能请来？！我记得没错的话，雪之一族对人类可是恨之入骨吧。”罗龙道。
　　雪之一族属于异族，而且他们还有一种天赋，那就是：跑得快。
　　字面意思的跑得快，他们似乎得到了风神的眷顾，只好从小训练，成年后的奔跑速度堪比宗师，其中的佼佼者，甚至比宗师还快。
　　可也就是比宗师还快，他们除了速度，一无所有。
　　这样的外表加上这样的天赋，还没有足够保护自己的力量，自然引来了人类的觊觎，被大肆捕捉。
　　千百年下来，雪之一族濒临灭绝，被逼得躲到了苦寒的北境绝地。
　　已经数百年没有人见过活着的雪族人了，因此罗龙看见雪之一族的人出现，才会惊讶。
　　这一次不等二重作矢夜回答，波希莉帕用怪异口音说道：“二重作大人帮助过我们波伊努人，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波伊努人，有恩必报。”
　　虽说是有恩报恩，但她看向二重作矢夜的白蒙蒙眼眸里，明显还有其它东西在。
　　罗龙点点头，没有说话了。
　　所有人都来齐后，二重作矢夜开口道：“感谢诸位远道而来。”
　　“别废话了，直接说吧，要干什么？”一直没说谎的武藏坊弁庆开口了，他的声音苍老，但却雄浑有力。
　　“那好吧，我就直说了，我要杀一个人。”二重作矢夜顿了顿，然后缓缓开口，“我要杀伊藤诗织。”
　　说出这个名字时，他的眼里有愤怒、有杀意、还有一抹遥远的追忆。
　　此话一出，众人神态各异。
　　他们没想到二重作矢夜花了这么大代价，就为了杀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没听说过的女人。
　　太小题大做了吧！
　　不过他们也没有问，反正说好的报酬他们照样拿。
　　武藏坊弁庆道：“你想要何时动手？今晚？”
　　二重作矢夜没有回答，而是询问雪之一族的波希莉帕：“波希莉帕，你查清楚伊藤诗织在哪里吗？”


159 基因极限

　　“查清楚了，她几天后就要大婚，现在用未婚妻的名义提前躲进了柳田家，不过柳田家里有高手，我不敢靠的太近。”波希莉帕解释道。
　　“得加钱！”罗龙开口了，冷漠地看着二重作矢夜道，“‘杀伊藤诗织’和‘在柳田家杀伊藤诗织’，这是两个概念。”
　　“阿弥陀佛，贫僧也是这么认为的。”诡异的僧人正宗大师也说道。
　　只是他的声音太过阴间，嘶哑得就像是喉咙漏风了一样。
　　武藏坊弁庆也同样看着他，意思不言而喻。
　　二重作矢夜一阵心疼，但想起那个女人对自己做的事，顿时咬牙道：“好！我给你们加一倍，每人十块灵晶的报酬，但是，我会先付定金，完事后，才全部付清。”
　　三人听到十块灵晶，双眼放光，纷纷点头同意。
　　“可以。”
　　“没问题。”
　　“阿弥陀佛！”
　　波希莉帕是来报恩的，所以没有索要报酬。
　　“那好，我们现在商定具体事宜 ，我决定在几天后的婚礼当天……”二重作矢夜正说着。
　　“谁在那里！”
　　正宗大师突然朝着房间剩下的一个角落，怒喝一声。
　　手中的锡杖猛地往地面一跺。
　　嗡~~
　　锡杖底部尖端处，扩散出一圈青白色光波。
　　嘭！
　　武藏坊弁庆也一脚踏出，猛然发力，手上的枪瞬间调整方向，对准那里，整个人闪电般射出。
　　铮——！
　　一声鸣响，十字枪被一双尖锐利爪弹开，在空中爆闪出一串火花。
　　而那个角落里也浮现出一个婀娜美艳的红衣女子，正是给夕雾放风的花雉。
　　她听到外面的动静，就出去看看，然后看见好几个奇怪的人都进了对面的房间，好奇之下，就潜入了进来。
　　然而，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此时，弹开武藏坊弁庆一击的她并不轻松，因为她感觉自己仿佛处在一片粘稠沼泽中，想动一下都很困难。
　　但是她早就准备好了退路：特意站在烛火光亮的边界。
　　“咯咯~，妾身只是好奇之下路过而已，再见了。”她轻笑一声，随即身子轻轻往侧边微移。
　　“快吹蜡烛！”正宗大师低吼一声，犹如鬼哭狼嚎。
　　二重作矢夜在他开口的同时，已经动手去熄灭蜡烛。
　　然而，他再快怎么比得了就站在光与影边界的花雉。
　　她的身子已经接触到了烛火能照亮的边界。
　　“波~！”的一下，身体犹如水波荡漾，直接消失在原地。
　　“不见了？”x n
　　罗生门五将和武藏坊弁庆看见这一幕，以为产生了错觉。
　　武藏坊弁庆还以为逃到了外面，作势就要一个弹射冲破房门。
　　诡异僧人正宗大师制止道：“不用追了，这是鬼物的特有技能，那个鬼物已经逃到冥界去了。”
　　这个小插曲过后，屋内众人心里都有些凝重。
　　罗龙问道：“二重作君，计划还要继续吗？”
　　二重作矢夜脸色一变再变，然后坚定道：“当然……要！”
　　……
　　另一边。
　　浴室里水汽氤氲。
　　这里的地板不是榻榻米，而是防水处理过的木板，木板之间的缝隙都被树脂封住，防止水漏到下层，天花板也做了相同的处理。
　　蒸腾的水雾碰到天花板、四周墙壁，一颗一颗聚集成水珠，在木板表面蜿蜒滑行，留下一道道水流行经的痕迹。
　　这个过程越来越强烈，按理说，随着浴桶里的热水渐渐冷却，这个过程只会越来越微弱，但现在却正好相反。
　　究其原因是浴室中间的浴桶里，夕雾成了一个热源，不断地加热浴桶里的水。
　　此时的夕雾，全身肌肤一片赤红，并且越来越红，犹如煮熟的虾壳。
　　浴桶的水正在沸腾，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夕雾原本灿若繁星的明亮美眸，现在一片空洞无神，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她……已经失去了意识。
　　或者说，她的全部意识早已被这深入骨髓的剧痛填满，连留出观察世界的心力都没有。
　　要不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早已习惯了疼痛，否则早就昏死过去了。
　　不过，饶是如此，这也是夕雾能做到的极限。
　　她现在已经没有一点点多余的精力想其他事，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执念：那就是不停地按动体质后面的“＋”号。
　　这个动作仿佛成了本能。
　　她的体质在迅速攀升：
　　42、43……54、55、56……67、68、69……77、78、79、80。
　　体质如火箭般上窜，达到了80，然后变成了……81！
　　吱刺刺刺~~~！
　　体质到达八十一的刹那，夕雾浑身一颤。
　　本来，她全身每一滴血液，每一块骨骼，每一片血肉……每一个细胞，都被激发成过度活跃状态。
　　而现在，这个活跃状态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蜕变……开始了！
　　这种蜕变深入基因层面，夕雾全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所有细胞内的基因，也就是DNA双螺旋结构。
　　两条主链开始解开！
　　这并不是遭受辐射时，造成的DNA崩溃，人体分解成血水。而是一种重组，或者说优化……
　　这是一种无比诡异的状态。
　　众所周知，当精子和卵子结合成受精卵的那一刻，一个人的基因就已经定型，不可能再改变。
　　但现在，夕雾却打破了这个生物定律，进行深入基因层面的蜕变，或者说完善进化！
　　这并不是推倒一切重建，而是在保持原样的基础上的优化、完善，变得更加的完美，协调，钟灵毓秀，开始逼近碳基生物极限……
　　她的肌肤表面开始往外渗血，七窍也开始流血，这些都是身体最深处，自从她出生的那一刻，就沾染的污浊和杂质。
　　夕雾顺便完成了最彻底的洗精伐髓。
　　良久。
　　蜕变结束。
　　体质那一栏变成淡色。
　　“呼……”
　　夕雾呼出一口热气，她感觉身体一阵饥饿，仿佛饿了一个月了。
　　哗啦啦！
　　她从水桶里站起来，准备去吃东西，连状态框都来不及检查。
　　“嗯~这是……”
　　她的视线扫过身上如同初生婴儿般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停留在了十根青葱指尖的指甲。
　　因为，那里竟然是晶莹剔透的。
　　夕雾目瞪口呆地看着指甲，惊讶于指甲竟然能变得如同水晶般的瑰丽美丽，同时，又在想攻击力加了多少。
　　于是，
　　她毫不犹豫，直接用指甲去抠浴桶的边缘木块。
　　刺拉拉……！
　　坚硬的实心杉木犹如泡沫一般，在夕雾的指甲下一触即溃，被抓出一道道蜿蜒的沟壑。
　　夕雾感觉自己仿佛抓在豆腐上，指甲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
　　最后，她收回手，看着漂亮的指甲，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这已经可以比肩金属了吧！”
　　可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笑容苦了下来：“等等，那我该怎么剪指甲啊？”


160 死尸

　　“算了，不想了，还是去吃东西吧。嗯~，这是……”夕雾发现自己身上覆盖的血污。
　　有过前几次的经验，她知道这是体内的杂质，于是认真搓洗起来。
　　好在浴桶很大，水很多，并不需要换水。
　　夕雾搓洗了好几遍，直到确定身上再无一丝污渍，才抬起玉足，跨出浴桶。
　　浴桶的边缘有点高，夕雾后足略微发力，想要跃过去。
　　但猛然间。
　　嘭！
　　她脚下的浴桶被踩出一个大洞，连带着桶底下面的地面木板，也裂开一个凹痕。
　　但因为是浴室，地板有两层，都做了防水的密封设计，因此水并没有漏到楼下，而且隔音效果也非常好。
　　呼噜呼噜~~
　　滚烫的热水顺着桶底的破洞漏出，然后从专门用于排水的低洼处小洞流走。
　　夕雾看着浴桶的破洞，有些心虚，她知道这是体质再次突破极限后，自己还没有适应力量的暴涨。
　　她将玉足从洞里拔出，蹑手蹑脚地从浴桶里出来，整个过程小心翼翼，不敢用力。
　　“退房的时候，再赔偿吧，嗯~，这个味道是……”
　　夕雾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腥臭味，这味道很淡，有点像……血。
　　而气味的来源就是地板的那处凹痕。
　　她盯着地板那处凹痕看了看，借着墙壁上的微弱的烛光，她81点体质带来的超强视觉，在一片幽暗的地板夹层中，看到了一只眼睛。
　　一只死不瞑目的眼睛。
　　对上这只死人的眼睛，夕雾心态一片平静。
　　看了一眼，她就收回了目光，喃喃道：“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撕拉！
　　“小夕！你怎么了？”已经回来的花雉听到浴室里的声音，急切地拉开浴室门。
　　然后就看见一丝不挂的夕雾。
　　虽然她早就看见过夕雾光溜溜的样子，但现在再看，依旧有些惊艳道：“小夕，你好像变高了，也变漂亮了。”
　　“啊？有吗，我感觉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啊。”
　　“有的，有的，小夕自己感觉不出来，但是姐姐能看出来。”
　　花雉说着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拿捏”的手指，食指和拇指之间空出大概一厘米的间隙，道，“小夕长高了这么多，今后一定会变成祸国殃民的大美人！”
　　夕雾小脸微红，谦虚道：“哪里有姐姐说得那么夸张。”
　　“小夕别着急反驳姐姐，先把身上的水擦干，别感冒了。”花雉拿起旁边木架上的毛巾，轻轻擦拭夕雾身上的水渍。
　　擦完后，给夕雾穿上白色的浴衣。
　　“花雉姐姐，我好饿啊！”夕雾被饿的不行了，她感觉现在的自己能吃下一头牛，一点都不想动，所以才拜托花雉帮忙。
　　花雉对上夕雾可怜兮兮的表情，哪里承受得住，芳心一下子就酥软一片，只恨不得当场割自己的肉喂夕雾。
　　“小夕，姐姐就是拼尽性命，也一定把食物带回来！”花雉眼里充满了坚定。
　　“呃……，花雉姐姐，我觉得……直接叫楼下的侍者送上来……就可以了吧！”夕雾拉住仿佛要去杀人的花雉。
　　“那好，我现在就去，小夕想吃什么？”
　　“最好是肉食。”夕雾道，“姐姐，等等，变成我的样子再去。”
　　“差点忘了，小夕真聪明。”花雉夸奖道，“等我，马上回来。”
　　她身体一阵蠕动，变成了夕雾的样子，离开时，还戴上了帷帽。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四角点着蜡烛，光线微弱，只能勉强照明。
　　夕雾跪在铜镜前，仔细检查自身。
　　“这一次头发倒是没有变长，除了指甲之外，其他的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等一下……”夕雾突然看着自己身上如同初生婴儿般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
　　伸手摸了摸，入手一片柔腻，仿佛上好的丝绸。
　　“敏感度提高了点，温度感、 灵活度、压力感···和之前没什么两样，至于防御力……”
　　夕雾拿起柳叶丸，在自己手臂上，轻轻割了割。
　　结果令她大吃一惊，柳叶丸锋利的刃口割在上面，竟然像是割在玻璃上，滑滑的，只有更加用力，才能在上面留下一道白印子。
　　“这还是完全没有用真炁的情况下，如果加上真炁护体，那我……”夕雾感觉现在的自己再面对羽前三千子，一定不会像之前那样狼狈。
　　“对了，体质现在是多少了？”
　　她开始查看状态框。
　　‘姓名：夕雾
　　灵魂：10.0
　　体质：81
　　夕雾花妖血脉：1%。（特质：身带花香，血带清香，植物亲和。）
　　生命点：90
　　天赋技能：
　　宴乐舞：魅惑，勾引。
　　第一阶：幻欲妖瞳LV6（0/1000），效果：与目标对视，扭曲其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直觉。
　　第一阶：不死 LV1（0/1000）：血肉愈合……
　　燕之呼吸法（137年功力）：宗师（已达燕之呼吸法极限）。奥义——燕返：斩击产生次元曲折现象……
　　第二阶：瞬影突刺LV1（0/50万）：短时间无视等级，提升10倍速度……兼容第一阶天赋能力【极速】LV9，特质：被动提升一倍速度。
　　第二阶：冥觉LV2（0/100万）：冥界看破。
　　状态：健康。’
　　“体质已经达到81了，按照之前的判断，81应该就是第五次身体极限了，嗯？这是……”
　　夕雾有些诧异，因为她发现体质后面的“+”号变成了灰色。
　　这个情况她再熟悉不过，先前也遇到过一次，那一次让她知道，体质提升的极限是灵魂的十倍，但这一次……
　　“我现在灵魂是10，按理说体质最大值应该是100啊，为什么到81就到极限呢？”
　　“难道灰色状态还有其它原因？”
　　“那我要是强行提升呢~”
　　夕雾集中意识在体质后面的“＋”号上，随着她的意识愈加集中。
　　一股仿佛最终恐惧般的强烈心悸感，从身体深处传来。
　　她立刻停止了这个行为，小胸脯一起一伏，粉唇吐着热气，心里涌出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好险，好险！”
　　她恍然大悟，原来“第十一阶生命公式”将这些“+”号变成灰色，是为了保护她。


161 凶杀案

　　她现在的体质，已经达到了“人”的极限。
　　这是不改变人的基因结构维持人形的情况下，所能达到的碳基生命结构的物理极限，也是是“人”这种生物作为人能达到的真正极限，没有任何往上走的空间了。
　　再往上，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夕雾又检查了一下真炁：“真炁质没有变化，但是量增加了……十倍。果然已经到呼吸法极限了吗。后面再想增加实力的话······”
　　夕雾心里时刻都承担着压力，迫切地想要变得更强，彻底解决掉羽前三千子这个隐患，连同她背后所谓的靠山一起解决。
　　“如今天赋技能需要的生命点都是数以千计、万计，很难短时间筹齐。花妖血脉倒是可以提高，但是不到万不已，我还不想放弃做人。这样看来，果然只有走阴阳师的路线了……”
　　她掏出那块刻着“京”字的玉佩，默不作声。
　　……
　　时间到了深夜。
　　也就是晚上十点左右。
　　这个时代的晚上十点，可谓是彻彻底底的深夜了，不仅旅店里几乎所有房间都熄灯，连外面的街上也一片寂静。
　　皎月透过障子门的缝隙，在卧室里投下一片狭长的银白色光影。
　　夕雾躺在柔软的被子里，看着天花板，睡不着。
　　倒不是因为浴室地板下面躺着一具尸体，而是，吃得太多了。
　　之前花雉提了两个食盒回来，里面按照夕雾的喜好，全部都是荤食：牛头肉、猪肉、腌鱼块、炖鸡……
　　虽然因为是旅店的食物，所以每一种只有一小碗，两三口就吃完了。
　　但是，量少可以多跑几趟啊。
　　花雉一点都不觉得繁琐，反而充满幸福，提着食盒来来回回的跑，一趟又一趟。
　　最后夕雾吃了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能买多少食物啊？
　　夕雾也不知道，反正多到她81点的体质到现在都没有消化完。
　　“小夕，睡不着吗？”花雉靠在夕雾身边。
　　睡眠对她不是必需的，但是她也可以选择睡觉。
　　此刻，她温柔地从后面环住夕雾的脖颈，将夕雾的小脑袋拖进自己怀里。
　　夕雾感受着小脑袋挨着的那惊人的柔软，虽然在浴桶里就感受过一次，但那时候有水在，感受完全没有此刻那么真切。
　　她扭过小脑袋怔怔地看着这两个凸球。
　　花雉对上夕雾直勾勾地目光，在她做游女的这些年里，这一幕她经历过不知多少次，从之前的害羞、忸怩，到后来的大大方方，毫无羞耻心。
　　但，只有这一次，她在害羞的同时，还夹杂着期待、欣喜。
　　“小夕，很喜欢这个？”
　　“姐姐这里真美。”夕雾睁着大眼睛说道，她只是单纯的肺腑之言。
　　就和男生之间互相夸对方的发型很帅一样。
　　“小夕这里，今后会比姐姐更美的！”花雉甜甜一笑，柔声回答。
　　夕雾低头看了看，将信将疑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而且就算小夕不要这里，也足以把无数男人神魂颠倒了。”花雉笑道。
　　“花雉姐姐就知道骗小夕……”夕雾在花雉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我可没有骗小夕，你知道我刚才出去拿晚膳时，遇到了什么？”花雉打了个哑谜。
　　夕雾好奇心大起：“什么啊？”
　　“我刚才变成小夕的样子，上楼梯的时候和一个男人撞了一下，帷帽掉了，那个男人看见小夕的样子后，直接愣在那里，忘了脚下是楼梯，一脚踩空……咯咯~，小夕你是没看见那个男人的样子……”花雉吃吃笑道。
　　“那后来呢？那个男人摔得怎么样？”夕雾好奇问道。
　　虽然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其他的人的痛苦之上，有点不道德，但……真的很爽。
　　“后来，他也不顾伤势，追上我就问名字。”花雉回忆。
　　“那姐姐告诉他了吗？”
　　“当然……没有啊。小夕是我一个人的，我才不会轻易把小夕分给别人。”花雉娇嗔道，仿佛在开玩笑，至于是不是真的玩笑，只有她自己知道。
　　“什么分给别人啊？我又不是物品，而且，那个人不就是问个名字吗？”夕雾讷讷。
　　“名字也不行！”花雉一脸吃醋的样子，又略略沉吟，问道，“小夕是不是背叛姐姐找别的女人了，比如那个叫小玲的侍女，姐姐去拿晚膳的时候，她对姐姐可热情了。”
　　“这哪跟哪啊……”夕雾以为花雉的生理期症状又发作，开始安慰起来。
　　……
　　夜很静，如宁静的湖面。
　　被窝里，一大一小两个少女相拥说着悄悄话，一片只有女孩子才能懂的旖旎中。
　　忽然。
　　夕雾打断花雉的话，说道：“花雉姐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声音？有吗？”花雉疑惑。
　　“有的，花雉姐姐，你仔细听。”夕雾坚定道。
　　花雉凝神集中注意力，依旧什么都没有听到，她干脆将自己的耳朵贴在地上，这时，果然听到楼下有非常细微的喘息声……
　　只是……作为游女的她，听见“这奇怪的声音”的第一秒，就明白了这是什么。
　　“小夕，别乱听，乖乖睡觉！”花雉小脸一红，双手盖住夕雾的耳朵，不让夕雾去听那龌龊的声音。
　　在她心里，夕雾是世界上最纯洁的女子，不能被这些龌龊的玷污。
　　不过花雉也有些疑惑：这么细微的声音夕雾都能听到？这听觉太夸张了吧。
　　夕雾耳朵被花雉的双手捂住，在一片温柔的怀抱中，沉沉地睡着了。
　　……
　　翌日。
　　明亮的阳光将纸制的格子门照得通亮，其中一些阳光穿过缝隙在榻榻米、床褥和被子上投下一道洒金的花边。
　　“小夕，醒醒！醒醒！”
　　“花雉姐姐，怎么了？”夕雾睁开婆娑的睡眼，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天已大亮，估计是早上八九点钟的样子。
　　“小夕，外面有人来了，姐姐先躲进符剑了。”花雉道。
　　“嗯。”夕雾点点头。
　　花雉钻进符剑，不一会儿，外面果然响起了喊门的声音。
　　“客人，！客人！快开门，有急事！”门外响起小玲焦急的声音。
　　这时夕雾也差不多穿好了衣服，拉开障子门，就看见小玲。
　　只不过此时的小玲状态有些不对。
　　她眼眶红润，似乎才哭过不久，脸色苍白，惶恐不安的同时，还流露出深深的伤心。
　　夕雾疑惑地看着这个和花雉差不多大的少女，问道：“你怎么了？”
　　“我、我没什么，客人，有事情需要你下来一趟。”小玲稳定了情绪说道。
　　“什么事情？”夕雾询问。
　　小玲面露难色地看着夕雾，良久，才和盘托出：“我的夫君被大夫人杀死了，现在府衙的‘火付盗贼改方’大人要找人问话。”
　　“呃……”夕雾一愣，脑海里瞬间想起，昨晚在浴室夹层里发现的死尸。
　　“尸体找到了吗？”夕雾有些无奈道。
　　“尸体，当然找到了啊，否则怎么可能惊动火付盗贼改方的大人们。”小玲脱口说道。
　　夕雾听游女楼里的姐姐们说起过，所谓的“火付盗贼改方”不是一个人名，而是一个机构名。
　　本来是为了对付有武器的盗贼团而建立的武装部队，但经过多年的发展，现在也是对抗犯罪的有力力量，相当于现代的武警。
　　“那凶手抓到了吗？”夕雾无奈的脸上好转。
　　小玲伤心地回答：“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大夫人。”
　　夕雾知道她说的大夫人，就是昨天在店门口柜台，看到的那个十八岁少妇。
　　‘原来这不是同一起凶杀案啊。’夕雾打开状态框，果然，生命点增加了一点，也就是说，这起凶杀案是昨晚发生的。
　　她松了口气：‘自己这次总算没有被莫名其妙地卷入什么乱七八糟的凶杀案。’
　　“客人，你怎么了？”小玲问道。
　　“哦啊~，没什么，带路吧。”夕雾回过神道，说道。


162 第一破案高手

　　小玲在前面带路。
　　夕雾跟在后面，及腰的长发没有梳理，就笔直地披在身后，帷帽也没有戴，因为她觉得戴了也会被要求摘掉。
　　在路上，夕雾询问小玲：“小玲，案件具体是怎么样啊？”
　　小玲稳定了一下伤心的情绪，开始述说起来：“今天一大清早，小桃和往常一样服侍杉本川惠大夫人起床，哪知一开门，就看见了四分五裂的夫君尸体，和浑身是血的大夫人。
　　看到这一幕，她当场吓得尖叫一声，然后昏死了过去。
　　杉本川惠大夫人手里拿着沾满血的菜刀，就要对小桃下手，幸好被听到声音及时赶来的客人制伏，然后就报了官。”
　　小玲说完后，声音抽泣。
　　夕雾说道：“这不是直接可以结案了吗？还有什么好问。”
　　在夕雾眼里，人证、物证、尸体都在，完全可以结案。
　　“我也是这么想的。”小玲点点头，然后语气带着丝异样，解释道，“但没想到在客人中，竟然有土代国第一破案高手——远藤真一大人！
　　他说这起案件有疑点，强烈要求武士大人扣留并询问店内所有客人。”
　　“土代国第一破案高手？！”夕雾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侦探。
　　要知道这个世界可是十分不科学的。
　　因为不科学，所以很多的推理手段都不成立了。
　　比如花雉这样的女鬼，杀了人就从冥界离开，制造出完美的密室杀人案，这要如何破解？
　　还有那些神秘的阴阳师，轻易就能用灵力杀人于千里之外，这又要怎么破？
　　不过，稍微一想，夕雾就明白了。
　　不管是花雉还是阴阳师，甚至是呼吸法的剑士，他们与普通庶民之间是脱层的。
　　虽然都在一个世界，但阶级壁垒夸张到绝大多数庶民，根本都不知道这些超凡者的手段。
　　因为两者几乎毫无交集，所以才有了破案侦探的生存空间。
　　夕雾还注意到小玲说这个什么“第一破案高手”时，眼睛里充满了崇拜和震惊，于是问道：“这个人很厉害吗？”
　　“厉害~，岂止是厉害，那可是远藤真一啊！”小玲兴奋起来，“远藤真一，土代国第一才子。
　　虽然出身贫寒，但从小就天资聪慧，心思敏锐。
　　七岁那年，破了当地番主家的钱财失窃案，八岁破了小木器坊失火案，九岁破了偶人节夜祭失踪案……
　　后面沉寂了几年，在他十四岁的时候，一举破了土代国甲良城十年悬案——村正妖刀连环杀人事件。
　　他当时说的一句话，至今还让土代国所有人津津乐道，那就是：这个世界没有鬼，只有人装神弄鬼。
　　后来的他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什么季月新娘自杀事件、旅店密室杀人事件、含笑花集体自刹事件、鲤屋游女连环杀人案……”
　　“停停停，我知道了。”夕雾制止小玲继续说下去，她听得头都快炸了。
　　但她心里也萌生出一个邪恶的想法，那就是：他真有这么厉害，亦或者是，有人需要他有这么厉害，只为了堵住小玲这样的普通人的嘴。
　　来到一楼大厅。
　　这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穿过大厅后门，来到小庭院，才发现所有人都聚在左边的一间卧房外面。
　　夕雾出现的刹那，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普通的平民，平时看过最漂亮的女人就是夕雾前面的小玲。
　　要是花雉这种游女中的顶级出现在这里，都会万众瞩目的存在，更何况是夕雾了。
　　然而，众人也只是看，没有一人敢上前。
　　因为在场站着五个“火付盗贼改方”的武士大人。
　　这五人穿着浅葱色山形袖口羽织武士服，面容普通，个子中等，属于那种丢进人群就找不到的那种。
　　但是体格极为精悍，身上的气质冷峻、内敛，眼睛时不时散发着狼一样凶狠的杀气，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武士。
　　此时，五人中为首的那个国字脸武士，长谷川宣平，看见夕雾，心里咯噔一下：‘是她~’
　　他认出了夕雾就是自己昨天执行任务的时候，在游女街入口处看到的那个高手。
　　非常恐怖的高手，那种速度，杀他不过是探囊取物。
　　再联想到昨天那古怪的任务：防止闲杂人等靠近游女街。
　　而且，他明明看到数百军中精锐进入游女街，结果，天黑了，都无一人出来。
　　游女街还莫名其妙地封街三天，据说到了深夜，有人一车一车往外拉东西。
　　至于拉的是什么，所有人都忌讳莫深。
　　综合以上种种，他大概知道夕雾的危险性了。
　　夕雾一来到那间卧房外面的院子里，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还看到昨天在楼梯遇到的那个阴沉脸少年。
　　只是此时的他，脸上更阴沉了，一个人站在角落，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花雉并没有告诉夕雾，她潜入了二重作矢夜的房间，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因此夕雾不知道对方阴沉着脸的原因。
　　夕雾选了一个没人的角落，独自站在那里，视线往那间卧房里瞟了瞟。
　　隐隐能看到房间里面的斑斑血迹，以及几个蹲着身子，正在检查凶案现场的人。
　　一位火付盗贼改方的武士，来到她面前，询问了一些问题，大概就是：昨晚有没有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或者其它什么……巴拉巴拉。
　　夕雾只说自己吃完饭就睡觉了，其它的都不知道。
　　对方听完后，点点头就走了。
　　不一会儿。
　　众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
　　只因为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出现了，从一楼大厅后门出现，他喘着粗气，似乎剧烈运动过。
　　他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径直走到夕雾面前，微笑道：“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你是~？”夕雾狐疑地看着这个男人。
　　只见这男人身着淡灰色长袍，脸部线条硬朗，脸型稍瘦，下巴稍尖。
　　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挺拔的鼻梁，星剑的眉，身体瘦弱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但是眼睛里却透露着一种自信迷人的气势。
　　这是一个英气逼人的高智商文人。
　　“在下远藤真一，小姐不认识我了，明明我们昨晚才见过。”远藤真一故作伤心神态。
　　“你就是远藤真一！”夕雾惊讶，不是说他在查案吗？
　　不在案发现场待着，怎么从大厅后门出来？
　　刚才去了哪里？
　　同时，夕雾也明白了，这个人还是花雉姐姐，昨晚说的那个男人。
　　“小姐，现在可以告诉你的芳名吧！”远藤真一嘴角挂着微微的笑容，接着，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害怕，以后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夕雾蹙眉，她说不上来，但是就是不喜欢对方这种姿态。
　　俄尔，她狡黠一笑：“好哇，我告诉你吧，羽前三千子。”


163 凶手就是她！

　　“羽前三千子~”远藤真一听见这名字，并无怀疑之色，反而细细品味起来，几个呼吸后，点点头，赞扬道，“三类千如，总合为三千世间，好名字！”
　　这一次轮到夕雾诧异了。
　　她明明只是恶搞一下，但是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装傻？
　　还是真的不知道羽前三千子这名字的含义？
　　“这是一个好名字？”夕雾语气莫名。
　　远藤真一点点头：“当然。”
　　听见他的肯定，夕雾顿时冷了下来。
　　甩下一句“离我远点”，就要独自走开。
　　“……”
　　远藤真一赶紧拦住夕雾，他一脸的莫名其妙，怎么话说得好好的，对方突然就生气了。
　　不过，他天生聪慧，尤擅推理。
　　很快就从夕雾那厌恶的表情中，找到了答案。
　　他微笑道：“不知名的小姐，你不想告诉在下你的芳名，也没必要用仇人的名字敷衍在下吧。”
　　夕雾本来说“让开！”，但是听见对方的话，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了。
　　仔细想想，好像不对的，确实是她。
　　不过夕雾也不打算认错：“是你自己没有听完的，我的原话是‘羽前三千子不是我的名字’。”
　　“……”
　　远藤真一对夕雾的胡搅蛮缠目瞪口呆。
　　心里感叹道：‘果然书中诚不欺我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那好吧，小姐，在下也不问你的芳名了。”远藤真一说到这里，眼里涌动着莫名的幽光，仿佛不经意间问道，“小姐的丫鬟没有下来吗？”
　　“我没有丫鬟。”说完，夕雾才猛地一惊，警惕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干什么？你知道些什么？”
　　夕雾以为这个男人识破了昨晚花雉姐姐的伪装，所以才戒备起来。
　　“没有丫鬟啊~”远藤真一眼里闪过‘果然如此’的神色，那是一种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眼神。
　　“没什么，就是问问。”他淡淡地笑着，上上下下打量着夕雾，越看眼里的自信愈浓，“小姐怎么看这起凶案？”
　　夕雾很讨厌他这种自以为是的说话语气；还有那一副“世人都是笨蛋，只有我最聪明”的眼神。
　　“没什么看法。”夕雾冷声道，“还有，我很讨厌你，离我远点。”
　　夕雾踱步走开。
　　这一次，远藤真一没有再拦夕雾，他望着夕雾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
　　因此他已经找到了这起案件的最后一块拼图。
　　真相……只有一个！
　　此时，
　　凶案现场的房间里，走出来几个穿着白色衣服的验尸人员。
　　他们对着五位“火付盗贼改方”的武士大人说了些什么。
　　火付盗贼改方的武士点点头，宣布结案，其中两人押着杉本川惠，也就是老板娘，去府衙判刑。
　　浑身沾满血迹的杉本川惠，剧烈地挣扎着，大声哭喊：“大人，我是冤枉的！夫君不是我杀的，我是被陷害的，我是冤枉的……”
　　她的手胡乱指了起来，一会儿指着小玲，一会儿指着小桃，歇斯底里道：“是她们，是她们在害我啊，她们想要谋害我的家财……”
　　没有人相信她的话。
　　人证、凶器、尸体都在，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小玲和小桃连连摇头，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就在众人都以为案件就这样结束时。
　　一道自信满满，仿佛一切尽在我手的声音响了起来：“大人，凶手并不是那位老板娘，而是另有其人！”
　　静——
　　现场一片寂静。
　　只因为说这话的人，是土代国第一破案高手——远藤真一。
　　这个在普通人耳朵里，如雷贯耳的名字，其本身就代表着绝对的权威！
　　人们目不转睛地盯着远藤真一，其中，小玲呼吸一滞，心里仿佛漏了一拍，紧张起来。
　　火付盗贼改方的队长长谷川宣平，停下动作，沉着脸看向远藤真一：“那么，那你说凶手是谁？”
　　他自始至终都对这个什么“土代国第一破案高手”不感冒。
　　抓捕罪犯是他们火付盗贼改方的职责，你一个书生在这里指手画脚什么？
　　就为了突出我们的无能？
　　“真相只有一个，凶手就是~”他伸出一根手指，在众人身上滑过，每一个被他滑过的人都心里一凛，深怕那根手指就停在自己这里。
　　最后。
　　手指停了下来：“凶手就是你！”
　　哗——！
　　现场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用十分惊讶地看向那人。
　　其中，夕雾忍不住轻启小嘴，一脸的懵懂。
　　因为远藤真一手指指向的人。
　　就是她！
　　众人毫不怀疑地相信了远藤真一的判断，纷纷喧闹起来。
　　“凶手竟然是她！”
　　“我听说老板的尸体都被分尸了，真是看不出来，人长着这么美，心却这么歹毒……”
　　“你看她那淡然的样子，一定是无话可说了吧……”
　　……
　　“不知名的小姐，你就不挣扎一下吗？”远藤真一语气、眼神、神态，全部都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他已经看穿了一切。
　　夕雾心里一片茫然，感觉自己仿佛走错了片场。
　　最后，她嘴角微微莞尔，语气莫名地问道：“那你说说——”
　　“她不可能是凶手，我们走。”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夕雾的话。
　　说话的人正是五位火付盗贼改方的武士中的队长，长谷川宣平。
　　他说完，就指挥手下押送杉本川惠离开。
　　“等一等，这府中城还有王法吗？”远藤真一大声呵斥，他怒不可遏地指着长谷川宣平，厉声质问，“长谷平大人，你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徇私枉法？是当我们这些百姓都不存在吗？！”
　　他愤怒极了。
　　他没有想到府中城的权色交易竟然这么明目张胆！
　　这还有王法吗？
　　这还有法律吗？
　　但随即，他心里就涌出一股意志：‘这不正是自己的理想吗？
　　澄清玉宇，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一个日月昭昭！
　　世道早已漆黑如墨，唯有我舍生忘死，成为那唯一的光！’
　　他的内心瞬间沸腾起来，充满了力量，冷眼看着夕雾，在心里下定决心：‘今天，有我在，一定要将你绳之以法！’
　　此时的夕雾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以美色贿赂朝廷命官的荡妇，他远藤真一引以为耻！
　　女人，只会影响他破案的速度。
　　而随着他的话语。
　　群情激奋起来。
　　“是啊，为什么不可能是她？”
　　“武士大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我们要一个公道！”
　　“公道、公道……”
　　……
　　周围的二十多人自发地将夕雾围住，防止她逃跑。
　　唯有二重作矢夜冷漠地看着众人，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夕雾，心中默默问道：
　　“老师，你能看出那个神秘女子的底线吗？”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古怪，古怪，那小女娃身上的能量波动是呼吸法的真炁，还是修炼到极高境界的真炁。”
　　“真炁~”二重作矢夜诧异。
　　呼吸法难练是出了名的，这么小的年纪就把呼吸法练到真炁的程度，要么是天赋异禀到变态的地步。
　　要么是出身高到离谱的程度，用能培养十个一级阴阳师的资源，堆砌出一个堪比三阶见子阴阳师的呼吸法宗师。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不好惹。
　　他收回视线，不再关注。
　　不远处。
　　长谷川宣平看着这群作死的家伙，怒道：“你们干什么？想造反吗？”
　　锵！
　　他拔出武士刀，银白色的刀刃反射阳光 ，显得格外耀眼，也将众人暂时震慑住了。
　　同时他暗中观察夕雾的反应，见对方没有发怒，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他真的怕夕雾突然暴起，将他们所有人都杀了。
　　但是，远藤真一毫无畏惧。
　　他站在众人面前，慷慨激昂地怒怼长谷川宣平：“你杀得了我们，难道还能杀了天下千千万万为了公道的人吗？
　　来啊，动手啊！为公道而死，我死不足惜！杀我啊！”
　　众人再次被激发起来。
　　“是啊，杀了我们吧！”
　　“我们不怕死，就怕活着没有公道！”
　　“杀了我们吧！”
　　“来啊！”
　　……
　　“你、你们。”长谷川宣平面色难看。
　　终于，一脸淡然的夕雾开口了，朝远藤真一问道：“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会认为凶手是我？”
　　夕雾悦耳动听的声音，让众人暂时安静下来，纷纷看向远藤真一。
　　远藤真一淡淡笑了笑，一副“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
　　他要开始自己的表演了！
　　他看向长谷川宣平，问道：“长谷川大人，你能回答我此案的三处疑点吗？”
　　“你说。”长谷川宣平冷声道。
　　远藤真一问道：“第一点，凶手为何杀死死者后，要费力地分尸？”
　　他又问：“第二，死者被大卸八块甚至更多，那为何案发现场的血液如此稀少？”
　　他再问：“第三，那所谓的凶器不过一把菜刀，如何能分尸断骨？”
　　长谷川宣平回答：“分尸当然是为了方便处理尸体；而血液稀少，是她清理了；至于菜刀断骨，用点力不就行了。”
　　“哈哈哈~”远藤真一大笑三声，讥讽道，“长谷川大人查案的能力，在下佩服，佩服。”
　　说完，他朝着众人道出了自己的推理结果：“这三处疑点的真正原因是：这里不是凶案发生的第一现场！”


164 公道1

　　远藤真一说完。
　　就像一块石头砸进水里，现场哗然一片。
　　众人在远藤真一开口时，或许猜测过案件有猫腻，但是从来没想到过：案发现场竟然不是这里？！
　　“这只是你的猜测，你有什么证据？”长谷川宣平沉声质问道。
　　远藤真一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来到老板娘杉本川惠面前，蹲下身，轻声问道：“你说说，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
　　“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我为夫君生下了孩子，怎么可能杀害夫君……”杉本川惠情绪还没有稳定。
　　远藤真一连连安慰：“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现在需要你的配合，这将决定你的命运，现在，把早上发生的事如实说出来！”
　　杉本川惠开始讲述起来，声音有些哽咽：“妾身、妾身本来和往常一样睡觉。但是早上起来，就看见头，夫君的头在我旁边，四周都是血，遍地还有七零八碎的残肢，我的手里不知什么握着菜刀，我被吓得慌了神，站起来时就看见小桃进来了……唔唔～，我、我真的没有杀夫君啊！你一定要相信我……”
　　远藤真一朝她点点头，投以一个安慰的笑容。
　　他本身就是一个大帅哥，做这个表情，顿时让许久未经滋润的少妇，心里一片酥麻，脸颊染起一股嫣红。
　　长谷川宣平不屑道：“这就是你的证据？凶犯的话如何可信，只要上大刑她才会老老实实地交代！”
　　远藤真一回怼道：“上大刑？哼，果然是莽夫行为。”
　　“你怎么说话的？”长谷川宣平身边的一个手下，作势就要给远藤真一一个教训。
　　远藤真一毫无畏惧。
　　长谷川宣平制止手下的冲动，继续质问远藤真一：“你刚才不是说凶案现场不是这里吗？那是哪里？”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他的视线环顾众人，问道，“不知道各位昨天晚上有没有注意到一件怪事。”
　　众人纷纷疑惑起来：
　　“怪事？”
　　“大尾君，你有注意到怪事吗？”
　　“我、没有吧，小酒君你呢？”
　　“我也没有~”
　　“是什么怪事呢？”
　　……
　　在众人疑惑时，远藤真一看向夕雾，诘问道：“我问你，昨天晚上你上下楼跑了很多次，手里还提着食盒，是干什么？”
　　“当然是拿晚膳。”夕雾脱口回答。
　　但说完，她就语气一滞，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远藤真一戏谑地笑了起来：“拿晚膳，哈哈哈~，你一个小姑娘能吃多少东西？欸~，你别说是帮其他人拿的。
　　我刚才就试探过你，你当时可是说得很清楚：你并没有丫鬟侍卫之类的。
　　而且我也问过旅店的小厮，他们也说，你是一个人住。
　　那么，现在，请你能告诉我：你一个小女子，晚膳为什么要拿那么多食物？”
　　虽然是问话，但是语气却非常肯定。
　　而有了他的提醒，众人也纷纷想了起来。
　　“诶~，听远藤真一大人这么说，还真是~”
　　“我也想起来了，当时确实看见一个戴着帷帽的小姑娘提着食盒上楼下楼，我还说了一句小姑娘胃口很大……”
　　“现在想想，确实诡异，她一个屁大点的小娘们，怎么可能吃得了那么多的食物！”
　　“所以说，那个食盒里面装的东西……”
　　……
　　远藤真一嘴角勾起一个得意的笑容。
　　见夕雾沉默不语，厉声道：“无话可说了吧，让我来告诉大家你这么做的原因。
　　因为你的食盒里装的根本不是晚膳，而是尸体，死者杉本一律被杀死后，分尸的残肢碎肉！”
　　说完后，他接着放出王炸：“你别想否认。我已经掌握了决定性的证据！”
　　他顿了顿，享受了一会儿众人崇拜、敬畏、期待的目光，继续道：“你没想到吧，在你下楼后，我去你的房间，然后，你知道我找到了什么？”
　　众人纷纷看向他，面露好奇之色。
　　唯有跪坐在地上的老板娘杉本川惠听见他的话，似乎很紧张，双手不自禁地握住。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夕雾面色古怪起来，问道：“你找到了什么？”
　　远藤真一冷冷一哂：“一个底部破碎的浴桶。”
　　见众人不解，他接着作出解释：“浴桶的底部何其坚固，怎么可能破碎那么大一个洞，所以这一定是有意而为之。
　　而凶手为什么这么做？因为，那个浴桶就是你分尸的现场！
　　因此凶案的现场也根本不是这里，而是你的房间！
　　不知名的小姐，你还有什么话说？”
　　众人听完远藤真一的解释，纷纷叹为观止。
　　他们都没想到远藤真一竟然这么聪明，仅仅从这些蛛丝马迹就推导出了案件的真相，还找到决定性的证据。
　　一时间，他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后退离夕雾远远的。
　　看夕雾的眼神，全部变成了“看犯人”的眼神。
　　因为夕雾的狠毒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他们难以想象这个长得像小神女一样的美丽少女，心究竟有多么得歹毒，杀了人，还能面不改色地把人家分尸。
　　显然，他们都信了远藤真一的话。
　　夕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就是你的推理？你就只看到了这个？”
　　她昨天把浴桶挪了一下位置，用桶底完好的区域挡住了地面的裂缝。
　　而浴桶对于远藤真一这种普通人，是很重的，一个人根本挪不动，所以他才没有发现地板裂缝下的尸体。
　　“不，这不是我的推理，而是事实！而且，我话还没说完，你还有帮凶，就是她们两个。”
　　远藤真一语不惊人死不休。伸手指向小玲和小桃两人，
　　“有了她们的协助，你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嫁祸给杉本川惠小姐！”
　　小玲和小桃先是一愣，然后激动地连连摇头否认：“没有！我们没有……”
　　远藤真一一脸遗憾地看着她们，犹如救世主下凡，温声道：“你们不用否认了，我知道你们一开始也是受害者，是受了他的胁迫。只是……”
　　他说到这里，看两女的眼神充满了失望，接着道：“只是，你们后面不应该动了私心，想要借此报复他人。”
　　小玲和小桃当场愣怔，远藤真一说的每个字她们都能听懂，但是合在一起……这他妈说的是什么东西啊？
　　夕雾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杀一个我根本都不认识的人？”


165 公道2

　　远藤真一目光如炬，冷声道：“不知名小姐，你的心态真的是我见过的罪犯中，最厉害的，都到了这个地步，还在做无谓的挣扎！
　　你杀人的动机很简单，从杉本老板娶的小玲和小桃这两个小妾来看，老板本人应该是一个性情中人。
　　他看见小姐你的容貌后，自然惊为天人，想要追求小姐。
　　但是小姐你心比天高，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旅店的老板，自然恶言相向。
　　你不用否认。
　　就连我这样的才子和你搭话，你见我穿着普通，都对我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甚至恶语相加；可以想象你对杉本老板的态度，是何等的赤口毒舌。
　　后面就简单了，你和他起了争执，结果你一气之下，偷袭杀了他，不小心被小玲或者小桃看到了这一幕……”
　　远藤真一说得绘声绘色，众人安静地听着。
　　夕雾也听得一愣一愣的，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过这事。
　　远藤真一缓了缓，继续道：“在常人眼里，杀了人，自然惊恐万分，会在冲动之下迫切想要将目击者灭口。
　　但是不知名的小姐，你不是常人，你选择了另一种方法：威逼利诱。
　　你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你有资格这么做。”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用一副鄙夷和不齿的眼神，看向夕雾：“不知名的小姐，你……应该是这府中城某个大人物养在外面的外室吧。
　　能养得起小姐你这种姿色的大人物，这府中城里不多，再结合你用‘羽前三千子’这个名字敷衍在下，综合看来：豢养你的大人物应该是羽前家族的高层。
　　就算在下初来乍到府中城，也知道羽前家族是这整个羽前国的第一等大家族。
　　所以这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你告诉小玲和小桃自己的身份，她们自然明白羽前家族的能量。
　　再加上我刚才从旅店的小厮那里打听到的一个细节：那就是杉本川惠夫人对小玲和小桃这两个小妾并不好，时常打骂······
　　于是，你们三人一合计，便想出这样一出栽赃嫁祸的戏码，以为能骗过所有人。
　　但谁知，遇到了我！
　　这就是你们的最大不幸！”
　　静——！
　　他说完，众人都恍然大悟，心情通畅，心里涌出一股拨开乌云见天明的清晰感！
　　纷纷议论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
　　“难怪难怪！”
　　“不愧是土代国第一破案高手！”
　　“何止是土代国，我看是天下第一破案高手！”
　　······
　　远藤真一享受着周围人的赞叹。
　　他的视线从哑口无言的夕雾身上，移到长谷川宣平身上，反问道：
　　“你说我的对吗？长谷川大人。
　　这就是为什么一报案，明明不负责这片辖区的长谷川大人，竟然跨辖区办案，而且来得还那么迅速。
　　因为豢养那位小姐的大人物，肯定不放心她一个弱女子跑出来，所以派你一直暗中保护她，你说我说得对吗？”
　　“诶~，长谷川大人，你别着急否认，我可是问过这些府衙的验尸人员，他们可是都说了，你平时根本不负责这片区域，而且最近你的调动也根本不正常。”
　　长谷川宣平自己都愣住了，他用一种看奇葩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脑补怪。
　　这就是所谓的“土代国第一破案高手”？
　　专业错了吧，你确定这不是写破案侦探话本的写手？
　　他为什么会负责这块区域？
　　还不是上面不知什么原因，从府衙他们“火付盗贼改方”组织里，调走了大批好手，补充军营。
　　所以，他这个小番队才兼顾了这片街区。
　　他为什么这么快过来？
　　还不是因为，不知道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得罪了未来柳田家族夫人的朋友。
　　柳田家族给他们府衙施压，让他们在城里找了一个非常漂亮的神秘女子，他一大早就在街上寻找……嗯~等等~
　　想到这里。
　　长谷川宣平脸色一滞。
　　‘等等，柳田家要找的那个很漂亮的神秘少女，不会是……’
　　他偷偷看向夕雾。
　　只见不远处的少女，眼瞳似水，乌发如云，体态肌肤如象牙一样晶莹白皙，闪动光泽，宛如要乘风而去，如谪仙子一般出尘而明艳，黛眉凝诗韵，不染人间烟火。
　　她身上自带一种贵不可言的气质，此时面作莫名笑颜时，却是另一种风情，眼波流转，顾盼生辉，有种要做坏事的动人和俏皮。
　　他赶紧甩了甩头，心里默念道：‘我什么都没发现，我什么都没发现，我什么都没发现！’
　　重要的事情想三遍，他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而听完远藤真一这一通话之后，众人叹服的同时，再也不敢用或蔑视、或鄙夷的眼神看着夕雾了。
　　因为他们意识到，夕雾虽然只是大人的玩物，但对于他们这些普通庶民而言，就是一座大山，能轻易压死他们的大山。
　　民不与官斗。
　　这既是经验，也是无奈。
　　因为……斗不过，所以才一开始就不斗。
　　可惜，这里面不包括远藤真一。
　　作为这世间唯一的光。
　　就算夕雾背后有大人物当靠山又怎么样？
　　难道就因为前路道阻且艰，我便要知难而退？
　　难道就因为前途绝望无光，我便只能永坠黑暗？
　　不！
　　我不要这样！
　　我要以身化光明，以己代清天！
　　远藤真一给自己打气，内心又充满了力量，慷慨激昂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果府中城里没有公道，我便去京都，告御状，我不信这天下都没有公道。”
　　“公道，咯咯咯~”夕雾再也受不了这个家伙了，气得笑出了声，随即转冷，眸里杀意弥漫，“那要是这天下真的没有公道呢？”
　　“不可能，这世间——”
　　轰——！！
　　夕雾猛地一掌拍出，真炁如倾泄之江水，奔涌而出。
　　81点体质的她第一次出手，达到碳基生物物理极限的娇躯，推动真炁爆射而出，犹如一发恐怖的空气炮，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隐约可见的涟漪。
　　转瞬之间，便带着无与伦比的杀伤力，将旅店侧边的一楼二楼中间，轰出一个直径六米的大洞。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从洞里一边可以看到另一边射来的明媚阳光，以及空气中弥漫的徐徐烟尘。
　　今天真是一个好天气，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但众人心里发寒，炽热的阳光照在身上，但感觉不到一点温暖。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恐怖的一幕。
　　这究竟是什么啊？
　　为什么他们好像那个那个小娘们拍出一掌，然后房子中间就出现一个大洞？
　　是他们没有睡醒，还是世界在做梦？
　　长谷川宣平心里惊骇不已：‘真炁外放，隔十米轰穿一栋屋子，绝对是宗师高手，还是最顶尖的宗师！’
　　在众人的呆若木鸡的注视下，夕雾看向远藤真一，美眸里满是冷笑和挑衅，质问道：“我就杀了人，又能怎样？你出去问问，谁能制裁我？谁敢制裁我？“
　　夕雾受够了这个臭屁的家伙。
　　面对夕雾的挑衅，远藤真一却无暇顾及，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大洞。
　　这一幕完全不符合他对世界的认知，他猛烈摇头否认：“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会破开一个洞？
　　哦，我知道了，这是戏法！
　　这一定是提前布置好的，你在用戏法骗人，你休想骗到我！”
　　“咯咯~”夕雾荡起银铃般的笑声，伸出青葱玉指，遥遥指向他……的腿。
　　咻！
　　指尖迸射出一道真炁。
　　嘭——！
　　“啊啊啊——！”一声闷爆声响起，远藤真一的一条腿爆成血雾。
　　他摔在地上，痛苦地嚎叫起来。
　　“第一破案高手先生，请问，这也是戏法吗？”夕雾呆萌呆萌地问道，看向这个人的美眸里没有一丝同情。
　　他不会以为得罪了本姑娘后会没事吧？
　　“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即使疼得快晕过去了，他依旧喃喃否认这样的事实。
　　那就是这个世界不是他想的那样。
　　“你们呢？什么改方的大人，要抓我这个犯人？”夕雾又看向长谷川五人。
　　五人顿时体内血液一滞，生出一股战栗感。
　　长谷川后退一步，朝夕雾恭敬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不敢，大人！”
　　剩下四人也恭敬鞠躬，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哼。”夕雾甩下一块小金判，“这是房屋的赔偿。”
　　说完，就回自己房间。
　　她离开后良久，长谷川宣平才直起腰。
　　他旁边一个手下问道：“队长，这起案子~”
　　“这起案子怎么了？凶手不是在那里吗？”长谷川宣平指了指地上的杉本川惠，“凶犯见证据确凿，拒不认罪，故意引起房屋倒塌想要逃跑，现在被我们抓捕归案，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问题。”x 4
　　四人连连摇头。
　　长谷川宣平指挥众人打理现场，这起案子就这样了结。
　　看热闹的众人惊魂未定地离开，然后不约而同地要求当天退房，就算不退钱，也要退房。
　　于是，这条街上的人就看见这样古怪的一幕。
　　另一边。
　　当夕雾上到三楼时，却在楼梯口，撞见了昨天那个面色阴沉的少年。
　　她若无其事地从他身边经过。
　　“等等。”
　　二重作矢夜叫住夕雾。
　　夕雾转过身，绝美的小脸微微莞尔：“你也是来要公道的？”


166 合作

　　“当然不是，我有一桩生意，报酬丰厚，不知道小姐可有兴趣？”二重作矢夜问道。
　　夕雾想也没想，就摇头拒绝：“不感兴趣。”
　　“你就不想听听我的报酬？”二重作矢夜不放弃。
　　“报酬~”夕雾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好奇，“什么报酬？”
　　二重作矢夜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个绝色的小美人胚子，道：“灵晶，三块！”
　　“……”
　　夕雾心里疑惑起来：‘灵晶是什么东西？’
　　她疑惑地看向二重作矢夜。
　　二重作矢夜眉头一跳：‘难道是自己压价太厉害了？可是，就算只是三块灵晶，也是一大笔财富啊。’
　　“如果你对价格不满意，我们可以谈……”
　　“灵晶是什么东西？”
　　他和夕雾同时开口，两人说完后，都大眼对小眼，互相看向对方。
　　二重作矢夜诧异道：“你不知道灵晶？”
　　他心里怀疑起来：这个女子难道是从山沟里出来的村姑？或者说散修……
　　如果是散修的话，这也说得通，说起来这贫瘠的北境本来就没有什么阴阳师会来。
　　这个贫瘠不是指土地的肥沃与否，而是地下灵脉，北境的地下几乎没有灵脉。
　　这对于阴阳师、咒术师、驱魔师来说，就是沙漠。
　　这些神秘侧的势力几乎都集中在灵脉富饶的京都等地，以及西境高天原裂缝的前线区域。
　　夕雾感受着对方那淡淡的看土包子的眼神，又气又恼：“不知道又怎么样？不行吗？谁规定我就一定要知道？”
　　“好吧。”二重作矢夜点点头，然后伸出手，空无一物的手掌，突兀地出现一块晶莹剔透的方块晶体，晶体内部还有淡青色的液体流转。
　　夕雾看着这一幕，瞪大美眸，愣住了，不是因为这个晶体，而是……这是什么做到的。
　　以她宗师的观察能力，竟然没有看到这块晶体是怎么出现在他手里的，就好像突然一下就出现了。
　　她脑海里闪过一个词：储物戒指。
　　而定眼观察，果然在对方手掌的中指处，看到一枚造型朴素的戒指。
　　夕雾联想到能容纳花雉的那把符剑，说起来那也是一件储物的法宝。
　　只不过符剑不能放实物，不想这储物戒指，可以放实体物品。
　　“这就是灵晶，全称呼是：虚灵晶。”二重作矢夜还以为夕雾是看见灵晶呆住了，“你可以拿着感受一下。”
　　他说着，把这块灵晶递给夕雾。
　　夕雾伸手接过，入手一片清凉，从外表看不出什么不同，但是她的直感却警铃大作，仿佛自己手里握着一枚炸弹。
　　这块小小的晶体内蕴含着能量要是全部释放出来，就算是她81点的体质，也不得不受点轻伤。
　　换算成真炁的话，差不多是自己全部真炁的二十分之一了。
　　这已经很恐怖了，要知道，她的体质到了81之后，虽然真炁的质没有变化，但是量却增加了十倍。
　　现在自己的二十分之一，不是意味着是之前自己的一半吗……
　　“怎么样？”二重作矢夜问道，“感受到了吧，这就是灵晶，里面流淌的是极为精纯的液态能量，是阴阳师、驱魔师、僧侣、咒术师等等都想要的宝物，也是他们使用的主要货币。”
　　“你的意思是，阴阳师很需要这个？”夕雾问道。
　　“当然，没有谁会嫌自己的钱少，阴阳师也需要钱。”二重作矢夜点点头。
　　“这个东西很珍贵吗？”夕雾又问。
　　“当然，这么一枚灵晶，一个普通的一级阴阳师需要努力半年才能挣到。
　　所以，你知道这趟生意的珍贵了吧。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你还想这么容易挣到三块灵晶，几乎是不可能的。”
　　夕雾点点头，心里思索起来。
　　她的目标就是要成为阴阳师，既然灵晶这么珍贵，那么现在挣点灵晶也不是不行。
　　至于杀人越货？
　　啊呸，是劫富济贫。
　　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
　　但想到对方看到自己那一掌的实力后，还敢这么大大咧咧拿出来……她熄了这个想法。
　　于是，夕雾问道：“你说说，需要我干什么？”
　　“很简单，当个帮手，跟我去杀个人！”
　　“杀谁？”
　　二重作矢夜咬牙切齿地说道：“伊藤诗织！”
　　“是她~”夕雾都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听见这个名字了。
　　反正这几天整个府中城的人都在讨论说这个女人，什么她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什么她多美多美……
　　“你要杀她的话相当于与柳田家为敌。三块太少了，我要十块。”夕雾讨价道。
　　二重作矢夜摇摇头：“十块是不可能的！你知道一块灵晶的价值吗？最多四块，不能再多了。如果你没有合作的诚意，那就当我没来过。”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一点留恋。
　　从始至终，他的脸色都是面无表情，夕雾根本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见对方要走，心里一急：“等等，别走，价格我们可以谈！”
　　二重作矢夜回过身，嘴角勾起一抹一闪而逝的弧度。
　　花五块灵晶，就雇佣了一个宗师高手，大赚啊！
　　“我只能给你五块灵晶，这是我的底线。”他一副为难地说道，似乎让夕雾占了很大便宜似的。
　　“那好——”
　　“小夕，不要答应他！”
　　夕雾正要点头答应，但是藏在她怀里符剑中的花雉忍不了了，从符剑里出来，愤愤不平地盯着二重作矢夜。
　　这个可恶的男人竟然这么坑她的小夕，明明给那些个歪瓜裂枣都是十个灵晶，给小夕就五块？
　　简直太可恶了！
　　“是你！”二重作矢夜立刻认出了面前这个红衣厉鬼，就是昨晚偷听他们计划的女鬼。
　　“是我！你这个卑鄙的家伙，竟然这么坑小夕。”花雉毫不相让地怒视对方。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
　　不过双方都没有动手。
　　二重作矢夜没动手的原因很简单，既没必要，也可能打不过。
　　花雉没动手的也很简单，夕雾没有发话。
　　“花雉姐姐，你认识他？”夕雾打破了现场的僵局。


167 缘由

　　“我昨晚从浴室出来后，看到他房间鬼鬼祟祟的，所以过去偷听了。”花雉声音酥软，仿佛做错事的孩子，赶紧转移话题，
　　“这些都不重要，小夕，你别被这个家伙骗了。他昨晚请了几个实力还不如我的家伙，出的钱都是十块灵晶，结果，给你就五块灵晶。”
　　此话一出。
　　二重作矢夜面露尴尬，有些心虚。
　　但随即，他反应过来：他想节约一点成本有错吗？
　　哪个甲方会不想方设法地压价？
　　他没做错什么！
　　夕雾明白了过来，顿时，绝美的小脸气一片冰冷，不咸不淡道：“看来你的这趟生意，我这个傻子是做不成了，花雉姐姐，我们走，不受这气了！”
　　说完，她跨过他的身旁。
　　花雉也朝他冷哼一声，丢了个白眼，然后乖巧地紧随夕雾而去。
　　“嘿~，别走啊，价格什么的可以商量，十块灵晶，我也给你开十块灵晶。”二重作矢夜连连喊道。
　　但是夕雾没有停下脚步。
　　二重作矢夜看着两女越走越远，就要回房间。
　　他咬牙道：“十五块！一口价，这真的是我的极限了。”
　　夕雾顿住脚步，转身看向他。
　　二重作矢夜一喜，但怎知夕雾脆声道：“一个，十五块，花雉姐姐也要算一个，所以一共三十！”
　　“……”
　　二重作矢夜和夕雾对视良久，最后艰难地点点头。
　　实际上，他并不亏，这个价格雇佣两个宗师高手是“市场价”，但是他还是做出一副吃亏的样子。
　　至于为什么这样做，人生阅历而已。
　　后面他跟夕雾说了一下具体事宜，时间确定在三日后，在这里集合……
　　和二重作矢夜谈好后，夕雾便和花雉回到自己的房间。
　　旅店老板被杀死，老板娘作为凶手被府衙的武士抓走。
　　顿时，整个“柚子屋”旅店没了老板，按照这个世界的遗产继承规定，这家店应该由老板的儿子继承。
　　而这家店的老板还真有儿子，不是杉本川惠生的那个几岁大的孩童。
　　而是在她之前，杉本一律娶的第一位夫人留下来的儿子。
　　叫杉本一郎，整日游手好闲，常常数天不回家。
　　只有钱用完了，才会回来。
　　因为有继承人，因此旅店经过很短暂的骚乱，就平定了下来，并暂时由小玲和小桃这两个小妾负责打理。
　　到了中午的时候，店里又传来一个好消息。
　　小玲和小桃同时出现了孕吐，经医师把脉，怀孕时间是一个多月前，两人怀孕时间相差无几。
　　母凭子贵，小玲和小桃作为旅店老板的法定地位更加正当，旅店完全稳定下来。
　　杉本川惠的儿子也由小玲抚养。
　　夕雾再次见到小玲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明明是同一个人，仅仅只是一个上午没有见到，再次见到时，却仿佛判若两人。
　　十四五岁的漂亮少女，原本有点婴儿肥的脸上少了几分可爱，多了很多自信和威势，脸上面对客人洋溢的热情和笑容也灿烂和干练了许多。
　　此时。
　　夕雾的房间里。
　　她带着一个面容干瘦的少年，跪在夕雾面前。
　　干瘦少年穿着一身整洁的衣服，长相虽然非常普通，但胜在干净，他的一只眼睛是瞎的。
　　不是失明，而是整个眼珠都被挖走，只留下一个黑孔。
　　这个少年正是之前带夕雾来这家“柚子屋”的乞丐，虽然现在的他，除了眼睛和虚弱的身体，其他的看不出一点乞丐的痕迹。
　　而且，夕雾总感觉这个少年身上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气质。
　　不是威胁感，而是一种更加无法言语的朦胧感，仿佛他身上笼罩着一层薄雾，很淡很淡，似是错觉。
　　“你们来干嘛？”夕雾坐在床榻上问道。
　　虽然她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花雉没有在房间里，而是进入了符剑。
　　小玲按着少年的头，朝夕雾弯腰九十度磕头，保持头接触地面，说道：“我带弟弟，来向大人请罪。”
　　夕雾微微勾唇：“请什么罪？”
　　“大人可否先听听我们的故事？”小玲道。
　　“说吧~”闲来无事，夕雾淡淡道。
　　“我的原名叫井川香玲，弟弟叫井川悠翔。
　　我们的父亲叫井川大和，原本是农民，后来随着路过的商人走了，经过几十年苦难，好不容易攒下一些钱，开了这家旅店，然后娶了我们的母亲，生下了我们。
　　但好景不长，父亲一个生意上的伙伴，也就是杉本一律，见财起意，谋害了父亲和母亲，霸占了旅店，只有我和弟弟从狗洞里逃了出来。
　　逃出来的我们无依无靠，很快就被“武藏帮”掳走。我被卖去了游女街，弟弟成为了帮派的小鸟儿。”
　　“小鸟儿？”夕雾疑惑。
　　小玲解释道：“帮派抓来的小孩中，其中女孩中姿色好的，会被卖去游女屋，或者卖去富贵人家做家伎、做妾，这是最好的出路；
　　而女孩中姿色差的，会被卖去大户人家、权贵家族做粗使丫头。这些大户人家的后院，一般不允许男性进入，所以需要大量劳作的女子，所有，这部分女子虽然苦了点，但下场不至于太惨。
　　还有一类特殊的女孩似乎被卖去京都，这个标准我也不知道，但似乎和姿色无关。
　　最惨的是我弟弟这样的男孩，只有其中最有姿色的，才会被训练成娈童，其他的男孩，则会训练成杀手、扒手等；
　　可是，并不是每一个男孩都能成为杀手或者扒手……
　　若是他们任务失败，或者偷不到东西，就会沦落成‘小鸟儿’，也就是乞丐。
　　先从眼睛、鼻子、嘴巴等开始，然后是四肢……只要乞讨不到足够的钱，就会被拿走一样器官。
　　这既是惩罚，也能更好的激发人们的同情，直到最后默默无闻地死掉。”
　　“那现在呢？他还是这什么鸟？”夕雾微眯了眯双眼。
　　小玲解释：“我在几个月前，已经把弟弟从帮派手里赎了回来。”
　　“所以，后来你们回来报仇，杀死了那个杉本一律，而且为了以防万一，选了我作为替罪羊？”夕雾目光锐利起来。
　　“不，我们从来就没有想要让大人作为替罪羊。”小玲连忙否认。


168 混乱

　　“按照我们本来的计划，杀死杉本一律后，将其分尸，在深夜把尸体运到杉本川惠的房间，嫁祸给她。
　　小桃会在前一天晚上，给她下蒙汗药，她根本不会发现这一切。
　　然后，当府衙的武士疑惑杉本川惠的杀人动机时，由我或者小桃说出，杉本一律死前常常怀疑孩子不是自己的……
　　这样一来武士大人就会认为，这是一起丈夫发现妻子偷情，然后被妻子杀死的普通凶|杀案。”
　　“你们怎么能保证，武士会相信杉本川惠偷情了呢？”夕雾质问。
　　小玲沉吟道：“因为，杉本川惠确实偷情了。偷情的对象就是杉本一郎，她的孩子不是杉本一律的，而是杉本一郎的。
　　这也是杉本一郎为什么经常不回家的原因，因为孩子越长越大，和他越来越像，他害怕父亲发现端倪。”
　　“呃……，等等，我缓一缓”夕雾无语了。
　　这都是些什么狗屁复杂关系。
　　“就是说，父亲的妻子和儿子偷情，生下了儿子的儿子。”
　　小玲点点头：“没错。”
　　“那我房间里的尸体是谁？”
　　小玲说道：“是杉本一郎，这也是我没有想到的，杉本川惠竟然杀了自己儿子的亲生父亲。”
　　“为什么？”夕雾疑惑道。
　　小玲脸色有些绯红，眸子里流露出羞涩，咬着唇瓣道：“因为杉本一郎很喜欢玩他父亲的女人。
　　我和小桃，还有旅店的其他几个小妾，都被他玷污过，而且，我和小桃都怀孕了。
　　这应该就是杉本川惠杀死他的原因，然后她把杉本一郎的尸体藏在了大人你所在的房间。
　　反正杉本一郎经常不回家，就算真的死在外面，也不会有人奇怪，她并不着急处理尸体。”
　　夕雾听完后，莫名看着她：“所以，你和那个小桃肚子里的孩子，是仇人的儿子的？”
　　“不。”小玲坚定地摇摇头，“我和小桃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我弟弟的。这也是小桃为什么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原因。”
　　“……”
　　夕雾彻底无语了。
　　她前世就听说过，霓虹很乱，但没想到……自己还是太单纯了。
　　小玲见夕雾没有说话，苦笑道：“只是我们没有想到会出现意外！”
　　“没有想到那个什么第一破案高手会来？”夕雾道。
　　小玲点点头：“没错，远藤真一不愧是土代国第一破案高手，他前面的分析全部都对，只是后面……”
　　她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夕雾。
　　夕雾也懂了。
　　合着自己受了无妄之灾……
　　“所以，你们害怕我产生误会，因此特地来解释。”夕雾道。
　　小玲艰涩地点点头：“我们完全没有想到，我们要谋划许久的事情，在大人眼里，完全不值一提，一句话就敲定了一切。”
　　夕雾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淡淡道：“抬起头来。”
　　两人紧绷的身体一松，如逢大赦一般，缓缓起身。
　　直起身，他们就看见不远处，绝美的小美人身上披着一件内衬，平静淡雅的气质，绝美恬静的容颜。
　　看着她，小玲只觉得一切对于美好的形容用在她身上都是侮辱，这是让人触及内心最美好的感觉，一时间，她只觉得自己就是在看高天原下凡的神女。
　　她心里真的很期望弟弟可以娶到这样的美人，为井川家族传宗接代。
　　但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大人，你原谅我们了。”小玲欣喜道。
　　“故事讲得很精彩！”夕雾微微一笑，随即骤然转冷，讥讽道，“你们差点就骗到我了！”
　　“不~”小玲浑身一震，脸色苍白，刚要解释。
　　嘭！
　　夕雾一掌轰出，狂暴的真炁喷涌而出，房间空气呼啸作响，眨眼间便将井川悠翔轰成一团血雾爆开。
　　一时间。
　　现场血腥无比。
　　鲜血、碎肉沫四溅飞出，染红了周围地面，刺鼻的腥臭味、酸腐味在房间里弥漫。
　　“啊——！弟弟、弟弟……”小玲撕心裂肺地尖叫一声，泪流满面，双手不停地抓起地上的血肉，堆在一起，仿佛这样弟弟就会复活过来。
　　她哭着，红着眼怒视夕雾：“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我们一点都没得罪你。”
　　“什么都没有做？哼，你弟弟就刚好那么巧，带我来这家旅店，又那么巧，我就被误认为凶手，你当我是傻子吗？”夕雾冷声诘问。
　　“还有，你把你们家说得那么可怜，又是被人谋财害命，又是被抓走卖掉……
　　但是，你父亲一介草民出身，工作几十年就能建起这么大一家旅店，你是觉得我是白痴吗？”
　　“不，不是的。这家店确实是父亲出钱建立的。”小玲抽泣地辩解。
　　夕雾只是冷哼一声：“我从来没说这店不是你们父亲建立的，只是，他修建这家店的钱，就是干净的吗？
　　在这个世界，不去偷、不去抢……
　　他凭什么能买得了地，能建得起房，甚至还能打点上上下下，做起生意，靠什么？靠劳动吗？”
　　经过昨天的事，夕雾已经知道这个世界普通人的财富水平，可以说，这个世界没有贫富差距，而是贫富天堑。
　　建立这么大一家旅店，至少要十几个金判，而别说十几个金判，普通人不吃不喝劳累一辈子也休想挣到一枚金判。
　　所以夕雾才能这么断定那个男人的钱不干净。
　　“我、我……”小玲想要解释，但是她无话可说。
　　因为夕雾说得没有错，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她父亲根本不是去经商，而是去当了山贼，杀人、放火、贩卖|人口……无恶不作。
　　杉本一律其实是她父亲当山贼时的伙伴，两人和其他几个人下毒杀光了一座村子，得来了一大笔钱，按理说应该平分。
　　但是她父亲却独吞了这笔钱，一个人跑到了北境的府中城，金盆洗手，开了这家旅店，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我们，可是我们从来没有，想要利用大人的想法，呜呜呜~，弟弟、弟弟……”小玲绝望地哭喊着，“你也杀了我吧，弟弟死了，我也不活了……”
　　夕雾盯着小玲看了良久。
　　然后，撤去了幻欲妖瞳的能力。
　　顿时。
　　小玲双眼瞪大，她看见周围的一切景物都开始融化，变成各种各样的颜色……


169 命运

　　“姐姐、姐姐~”小玲听到旁边隐约响起弟弟的腹语。
　　井川悠翔的嗓子确实被拿掉了，但是他学会了腹语，虽然极其难听。
　　小玲呆呆地转头，然后就看见弟弟完好无损地在自身身边。
　　而她刚才看到的遍地血沫，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看向自己的双手，原本上面沾了鲜血，黏糊糊的，可现在再看，什么都没有。
　　一时间，小玲都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
　　“这是……”小玲呆滞地喃喃自语。
　　“带你姐姐离开吧。”夕雾挥挥手。
　　她本来就相信对方的话，因为她不信有人能算到这么深。
　　只是以防万一才试探了一番，现在对方也没有骗她，也就让他们姐弟俩走了。
　　至于井川悠翔会腹语的事，她也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
　　再至于他们父亲钱财的来源，那更是和她无关了。
　　井川悠翔朝夕雾感激地点点头，但并没有立刻走。
　　“你还有什么事？”夕雾问道。
　　“我听到一个消息，可能是关于大人您的。”井川悠翔用腹语说道。
　　“什么消息？”
　　井川悠翔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是武藏屋的人，在暗中搜捕一个年纪不大，但是很漂亮的女孩。”
　　他说完的瞬间。
　　一股无形的压力便降临在身上，浑身发麻，仿佛被什么洪水猛兽盯住，体内的血液都冻住了般。
　　这一瞬间，井川悠翔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良久，就在他差点窒息的时候，传来了夕雾的冷声询问：“你，是在借刀杀人吗？”
　　井川悠翔急忙说道：“我无法否认我没有这个想法，但这个消息没有半点虚假。
　　我打听到的消息显示，似乎是武藏屋的一个中等头目的父母，被人重伤，所以，他在寻找仇人。”
　　夕雾秀眉一挑，对这个乞丐有些另眼相看了。
　　她撤掉杀气，心里已经了然，知道对方大概是谁了。
　　井川悠翔顿时身上一轻，他见夕雾明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在思考什么。
　　虽然呆萌呆萌的很可爱，很漂亮，但是他却不敢多看。
　　夕雾开始询问那个武藏屋名声怎么样？有多少人？总部在哪里……
　　井川悠翔都如实回答。
　　最后，夕雾道：“你们走吧，如果让我知道你在骗我，后果自负。”
　　井川悠翔朝夕雾恭敬地点点头，便带着还精神错乱的小玲，离开了房间。
　　下到一楼，带着姐姐进入卧房，再三确定外面无人后，他关上门。
　　小玲渐渐回过神来：“弟弟，我刚才……”
　　“姐姐，你刚才中了幻术。”井川悠翔解释道。
　　小玲心有余悸：“幻术，那是幻术！？”
　　随即，她又想起更重要的事，拉起井川悠翔的手，劝道：
　　“弟弟，听姐姐的，不要再用那个东西了，太危险了。
　　那个世界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可以涉足的，今后就跟姐姐过平常的生活，我们一起把孩子养大。”
　　井川悠翔点点头，没有说话。
　　只是手伸进怀里，紧紧抓着一个圆盘。
　　他在做乞丐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彘老乞丐，无手无脚，没有眼睛、鼻子、耳朵……甚至连内脏都所剩无几，老乞丐快要死了。
　　他以为对方和他一样，是帮派圈养的“小鸟儿”，所以就分了食物给他。
　　三天后，老乞丐还是死了。
　　但是他死后的身体肉眼可见地灰飞烟灭，化为齑粉随风消散，就仿佛火化后剩下的骨灰。
　　而在这骨灰中，却出现了一个圆盘。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他既害怕又好奇，最后好奇心占了上风。
　　他把那个圆盘捡了起来。
　　这是一个颜色漆黑，周围刻着繁杂纹路，中间镶嵌着一只诡异血色眼睛的罗盘。
　　那只眼睛像是从某种生物上面挖下来的，紧紧闭合，犹如石雕。
　　正当他思考这个罗盘是什么的时候，那个罗盘中间镶嵌的诡异眼睛睁开了，和他对视在一起。
　　那一刻。
　　他看到了命运。
　　自己的命运。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失去了自己嗓子。
　　后来他借助从那只眼睛里看到的命运，成功和姐姐相遇，从武藏屋赎身。
　　再后来为父母报仇，他主动使用了罗盘，代价是失去一只眼睛。
　　但这是值得的，他成功改变了原本失败的命运。
　　只是，除了结果，过程和他看见的命运完全不一样。
　　在他看到的命运里，他和姐姐的杀人计划会失败，只有找到一个绝美的少女，才能扭转这一切。
　　于是他按照命运的指引去寻找。
　　果然在那家饭店里找到了目标。
　　可是，他一开始认错了人，因为在原本的命运里，那个少女应该是作为一个红头发男子的女奴出现，他只看到了一个背影，并没有看清楚脸。
　　因此第一时间还以为，是音浅知衣和音浅远海。
　　但直到夕雾开口的刹那，他才知道，目标搞错了，或者说，命运搞错了。
　　她没有跟着那个红头发男子出现，反而是独自出现，而且戴着帷帽。
　　再后来，扭转案件的方式也不一样。
　　他看到的命运里，是那个男子出手，和府衙的武士达成协议。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由那个少女亲自出手，镇压一切不服。
　　吱~~
　　一阵轻微的咔嚓声，井川悠翔感觉到罗盘传来震动。
　　“怎么回事？”他赶紧拿出罗盘，只见罗盘中间那只神秘的眼睛，再次打开，和他对视在一起。
　　他的视线变成一片鲜红，眼睛陡然睁大到极限，里面充满了恐惧！
　　同时，他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额头冷汗直冒，脸色一片铁青。
　　腹腔不断喃喃自语：“血、红色、死亡……都死了……这是……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
　　中午的阳光带着炙热，将旅店三楼照得一片耀耀生辉。
　　井川悠翔两姐弟走后。
　　夕雾坐在垫子上沉默不语。
　　“小夕，想什么呢？”花雉从符剑里出来，来到夕雾身后，轻轻搂着她，让夕雾可以靠在自己身上。
　　夕雾毫无抗拒，她已经习惯两个女孩子之间的互动。
　　对，在夕雾心里这就是互动。
　　她歪了歪小脑袋，往柔软的地方靠了靠，仰头道：“花雉姐姐，我……要做正义的伙伴！”
　　花雉：“……”


170 伊藤诗织

　　花雉仔细检查起夕雾的小脑袋：“小夕，你怎么了，是不是昨晚睡觉，摔到脑袋了？”
　　“花雉姐姐，你什么意思？我就不像正义的伙伴吗？”夕雾气呼呼地鼓起两个粉腮。
　　花雉认真地盯着夕雾看了良久，看到夕雾都快不自在时，才一字一板的俨然道：“如果只看小夕的外表，当然像正义的伙伴……”
　　夕雾嫣然一笑：“花雉姐姐的眼光真——”
　　可还不等夕雾说完，花雉马上话锋一转，痛心疾首地凝望着夕雾：“只是……小夕的内在……”
　　她本就是书卷气息的文静女子，做出现在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瞬间刺穿了夕雾的心。
　　“啊啊啊～，花雉姐姐，今天不说清楚，我们没完，我的内在怎么了？”夕雾纤腰一扭，翻身骑在花雉身上，作威胁状，“虽然、虽然，只是有很短的时候，大概、可能、或许有时候粗鲁了一点点，但是，我也是实实在在的好女孩！”
　　“哦～，小夕原来是好女孩啊～”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夕雾，花雉强憋着笑意，揶揄道。
　　“花雉姐姐，这可是你逼我的~”夕雾上下其手，袭击花雉身上的敏感点。
　　“哈哈哈～，不要了，小夕，姐姐错了……”花雉坚持不过几个呼吸就认输了。
　　她身上的肌肤虽然是那诡异的黑雾所化，但却百分百还原了她身体的敏感点。
　　从小作为游女培养的她，肌肤的敏感程度也是经过专门调制的，本就比寻常女子要敏感得多。
　　而且触碰她的，还是在她心里有特殊意义的夕雾。
　　她的身子感受到夕雾小手的瞬间，就软了，缴械投降，别提什么反抗，就差没有倒戈相向。
　　良久。
　　一大一小的两个美人才安静下来。
　　花雉这才正经问道：“小夕，你怎么想起要做正义的伙伴？”
　　“因为我晚上要去杀人啊。”夕雾理所当然地回答。
　　“啊？”花雉不懂夕雾的逻辑，“不是要做正义的伙伴吗？为什么要去杀人？难道不是应该救人吗？”
　　“没有错啊，正义伙伴不就是要消灭不正义吗？”夕雾反问道。
　　花雉也反应过来：“原来如此，小夕是想屠掉那个凡人帮派吧！”
　　虽然不明白小夕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是善良？不可能。
　　她的小夕虽然单纯，但从来不傻。
　　不过，不管原因什么的，反正，只要是小夕支持的，就是她支持的；小夕想做的事，就是她想做的事。
　　“花雉姐姐，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屠，这应该叫邪恶祓除。”
　　“嘻嘻～”花雉吃吃笑了笑，往夕雾身上靠了靠，“是，是，是邪恶祓除。姐姐也想和小夕一起去祓除邪恶，可以吗？”
　　“好哇。”夕雾点点头。
　　从井川悠翔嘴里得知武藏屋在找自己，她心里就生出了这个念头。
　　正愁怎么收割生命点呢？
　　结果就有人凑上来。
　　而且还帮她解决了后顾之忧，给了她动手的正当理由：“解决恩怨”+“为民除害”。
　　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她当即决定，这数百点生命点，她要定了。
　　而且她出师有名，不用担心被全天下围剿。
　　不要小看名号这个东西，虽然实质上是人类的一厢情愿。
　　但有了这层外壳，夕雾就算屠了整个武藏屋，迎接她的也不会是指责和谩骂，而是鲜花和掌声。
　　当然，这也是夕雾还不够强的无奈，要是她足够强，名号什么的不要也无所谓。
　　夕雾安静地等待夜晚降临。
　　……
　　与此同时。
　　府中城。
　　柳家府邸。
　　虽然婚礼还没有到来，但里面到处都已经张灯结彩起来，来来往往的丫鬟小厮做着三天后婚礼的准备。
　　在府邸深处的一处种满奇花异草的院子里。
　　一位婀娜多姿的十六岁漂亮少女，坐在幽静阁楼里的铜镜前。
　　身后几名丫鬟仔仔细细地为她梳理乌发，乌云堆雪一般盘成一个繁杂的发髻，上面点缀着各种精致美丽的头饰。
　　女子穿着一身乳白色的女子嫁衣，繁杂的款式层层叠叠，外面看似朴素但仔细一看，上面用金线绣着百鸟争鸣图，精美奢华。
　　“小师妹！”门外传来一声响亮的男子声音。
　　伴随着脚步声，一个穿着黑色和服，手里拿着一把小扇子的英俊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这男子除了年龄稍大，看起来三十几岁。其他的，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完美符合大家闺秀心里的翩翩贵公子形象。
　　伊藤诗织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原本淡淡愁容的面容上，难得的流露出温柔和安心的神情。
　　柳田和彦大踏步走进里屋，就看见坐在铜镜前的漂亮女子，脸上露出笑容，直接走了过去，从背后搂住女子。
　　“小师妹，你真美！”他在女子耳边轻轻吐着热气，故意惹得怀中女子一阵娇颤。
　　“师兄，你喜欢就好。”伊藤诗织脸色嫣红。
　　“喜欢，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光是喜欢还不够，我要喜欢一辈子！”柳田和彦说着，搂着伊藤诗织的双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周围的侍女见状，都默默地退到后面，低着头，没有表情，更不敢直视。
　　只有她们脸颊上的微微红润，彰显着她们的不平静。
　　“师兄，别！”伊藤诗织抓住他的手，委婉拒绝道，“现在还在试嫁衣，等婚礼那天，我再把自己交给你。”
　　“好。”柳田和彦作罢，“我期待那一天，小师妹的表情。”
　　“师兄，你坏，不理你了。”伊藤诗织剜了他一眼，复又担忧道，“师兄，这几天我总是心神不宁，你说，婚礼不会出问题吧？”
　　“又是那件事，我不是说了吗，应该是一些小人在故弄玄虚，不用放在心上。”柳田和彦安慰道。
　　他说的事是一个月前，伊藤诗织收到了一封恐吓信，上面用狗血写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没有当一回事，但从那天开始，伊藤诗织整日就愁容满面，闷闷不乐。
　　“可是……”伊藤诗织担忧道，“音浅表妹的事~”


171 霞神道流

　　她以为那个男人早就死了，毕竟，灵髓都被挖了出来，怎么可能还活着。
　　但是一个月前的那封信，那上面的内容又确实是那个男人才知道的。
　　她不得不相信，那个男人还活着，而且还回来报仇了。
　　她吓得立刻把这件事告诉了柳田和彦，还把信拿给了他看。
　　当然，她隐去了自己和那个男人的真正恩怨，只说对方是对自己求而不得，所以心生怨恨。
　　柳田和彦当即派人去追查这封信的来源，结果一无所获。
　　从那之后，她就住在了柳田家的府邸，闭门不出，等着出嫁那天来临。
　　而就在昨天，她无比庆幸自己的做法。
　　因为，昨天她的表妹音浅知衣被一个神秘人用了不知名手段，魅惑了心智，竟然当街光溜溜地跳起舞来。
　　到了今天，这件事在府中城权贵中已经人尽皆知，她表妹彻底身败名裂，成了整个府中城贵女的笑柄。
　　不过，她心里其实一点不觉得难过，反而幸灾乐祸，开心得胃口都好了不少。
　　她可是看出来了，她那表妹不是个省油的灯，小小年纪毛都没长齐，就对着和彦秋波暗投。
　　她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
　　呵呵~，这点低劣的手法，都是她当初玩剩下的。
　　一个蠢货而已，还敢跟我抢男人。
　　当然，她口中的男人是指柳田和彦这种，出身显赫，相貌英俊，本身也不纨绔的男人，不是大街上那些男人。
　　“音浅小姐的事，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了，不管她是谁，总之她都死定了。”柳田和彦说到这里，眼里流露出杀意，“哼，我们柳田家和善太久了，以至于很多人都忘了，我们柳田家是靠什么在这世上立足的了。”
　　说完后，他的语气又柔和下来，轻抚伊藤诗织的脸颊：“乖，别胡思乱想，等着成为我的妻子，生几个大胖小子。”
　　伊藤诗织听到“生孩子”这三字，眼里闪过一抹一闪而逝的慌乱，隐藏得很好，柳田和彦完全没有看出来。
　　柳田和彦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了，就算有人来闹事，你我都是二级见子阴阳师。
　　而且，大师兄也来了北境，估计明天就会到府中城，大师兄可是一级正式阴阳师，有他在，你怕什么。”
　　伊藤诗织听闻，惊讶道：“大师兄也来北境了，为什么？”
　　“据说是来执行什么任务，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柳田和彦回答。
　　他和伊藤诗织都是京都一个阴阳师流派——霞神道流的弟子。
　　不过，他的天赋不好，三十几岁了依旧是二级见子阴阳师，突破估计是无望了。
　　于是准备回北境老家，娶妻生子，培养下一代。
　　既然要培养下一代，他自身血脉就那个样子，自然希望另一半的血脉越优秀越好。
　　于是，他看中了天赋优秀，但是出身普通的小师妹，也就是伊藤诗织。
　　本来抱着试一试的打算，但没想到竟然成功了，小师妹同意嫁给他。
　　这一次，他们两人主动向流派提出了驻守的任务，打算回到北境，完成婚事。
　　伊藤诗织点点头，心里安定下来。
　　正式阴阳师可不是她这样的见子阴阳师，不仅地位崇高，最重要的是实力强大，和见子阴阳师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次元的产物。
　　夜色融融。
　　今晚的夜空多云黝黑，月光寥寥，星光点点。
　　街道，除了特定的几条繁华热闹，其它大多都寂静无人。
　　柚子屋三楼的左侧客房里。
　　夕雾换上了男装，及腰乌发绑了个单马尾，没有戴帷帽，而是戴上下午买的白狐面具。
　　这种面具在这里很常见，过年过节的时候，许多人都会戴。
　　玉缠符剑用布包裹，放在怀里，花雉安静地呆在里面。
　　打开窗户，外面的街道黑暗无光，只有零星几个挑着扁担的人摸黑走着，不知道挑的是什么。
　　屋外的凉风吹进，带起一股微微的凉意。
　　视野远眺，能看到远处，穿过府中城的出羽河两岸，灯火辉煌，热闹繁盛。
　　而那个方向，夕雾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游女街的方向。
　　“这个天色，差不多了。”夕雾喃喃自语，随即便提着柳叶丸，脚步猛然发力。
　　嘭！
　　木质地板剧烈一震，她犹如一发炮弹从窗口射出。
　　窈窕的身子在漆黑的夜空里飞闪而逝，形如鬼魅，一个眨眼的时间，就窜出数十米。
　　落到一栋房顶上时，再次发力，爆射而起，飞速消失在漆黑的夜幕里，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她特意控制了力量，以防将脚下的房屋踩塌。
　　偌大的府中城，在黑夜里犹如一片看不到边的房屋海洋。
　　其中最东面的一座庞大庄园，大门紧闭，最外围有四米高墙包围，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在波浪凹下的部分，隐隐有寒芒闪烁，那竟然一把把弓弩。
　　这里就是府中城最大帮派武藏屋的总部所在。
　　今天晚上这里尤为热闹，里面灯火通明，到处都是身着劲装的强壮男子，手持火把来来往往的巡逻。
　　在庄园最中心的一座大殿中。
　　里面欢声笑语，嘈杂纷繁。
　　觥筹交错之间，尽是笙歌燕舞。
　　武藏屋帮主武藏霸太端坐在主座上，一手抓着不知什么动物的肋骨，大口啃食。
　　另一只手搂着一个薄纱美艳舞姬，上上下下。
　　他身高体壮，浑身肌肉虬结，太阳穴高高凸起，一只胳膊比那小舞姬的大腿都粗，身上布满猛兽刺青。
　　小舞姬在他怀里不敢抵抗，也不敢迎合，只是本能地反应着……
　　在他下方，一群艳丽舞姬卖力跳着舞。
　　左右两边坐着两排大汉，只是他们的神色、姿态，完全相反。
　　左排的大汉，一个个歪歪斜斜地坐着，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时不时地与身侧伺候的美貌歌姬调笑、嬉闹。
　　而右排的大汉，却正襟危坐着，面容严肃，带着挣扎，不吃肉，不喝酒，至于身侧的歌姬，更是视若无物。
　　“松田会长，怎么不喝啊，是酒不合口味吗？”武藏霸太发话了，问右排为首的那个大汉。
　　他的声音雄浑粗犷，说起话来像是雷声隆隆。
　　松田信长，也就是府中城第二大帮派樱花会的会长，抬头看向他，艰涩道：“武藏帮主，我们樱花会愿意以武藏屋为尊，你非要赶尽杀绝吗？”
　　“松田会长，你话可不要乱说啊。”武藏霸太铜铃般的眼睛冷冽下来，“我只是让你樱花会并入我武藏屋，大家今后就是一家人，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口玩女人，松田会长要是觉得这都是赶尽杀绝，那我不介意让松田会长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赶尽杀绝！”


172 动手

　　松田信长瞬间脸上惨白，但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基业，咬牙道：“武藏帮主，真要如此吗？”
　　原本府中城中，武藏屋实力虽强，但是其他帮派报团取暖，也不是不能不生存。
　　可是一个月前，武藏霸太竟然突破了归一境，不仅如此，他不知从何处请来了几位神秘高手，实力大增，开始侵吞周围的其他帮派。
　　做法非常激烈，稍有不从就屠帮灭派。
　　武藏霸太面对松田信长的挣扎，看都不看他一眼，喝了一大口酒：“哈哈哈~，松田会长也是在外面混了这么久的人，怎么还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哐当！
　　他一口饮完碗里的酒，酒碗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惊得怀里的小舞姬瞬间捂住嘴巴，生怕叫出声。
　　他继续道：“这世间从来就没有要不要，而只有……能或者不能！今天，我武藏屋能统一整个府中城的帮派，这就是现实！”
　　听完他的话，松田信长那一排的各个帮派大佬，都身体一顿，然后面露绝望之色。
　　武藏霸太见此，知道这些人已经放弃，大事已成。
　　他哈哈一笑，举起酒碗：“来，诸位干了这杯酒，大家今后就是一家人！”
　　轰——！
　　忽然间，就在右排众位帮派大佬不情不愿地，即将喝下这碗苦酒时。
　　大殿的房顶出现一声爆炸声，大片断木、瓦砾如雨点般落下，一时间，大殿中央烟尘弥漫，殿内照明的烛火也剧烈摇曳。
　　而大殿的房顶，裂开了一个直径四五米的大洞，从里面可以清晰地看见黯淡多云的夜空。
　　这突然的变故，让殿内众人一愣，大家全部看向殿中央。
　　烟雾徐徐消散，众人看到一道窈窕婀娜的美妙娇躯，正当他们想要一睹来人真容时，一道柔美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没找到下脚点，砸坏了房顶。哦~，这里有这么多人啊，请问一下，这里谁是武藏屋的老大。”
　　烟尘散去，露出戴着白狐面具的夕雾，尤其是其手里的柳叶丸细身剑，虽然通体漆黑，但那种锐利感，一看就来者不善。
　　沙沙~~
　　武藏屋的众人眼神凌厉起来，纷纷松开怀里的舞姬，从坐垫下摸着大刀，缓缓起身。
　　外面把守的帮派成员，也迅速调动起来，拿起弓弩、大刀从大门涌入将夕雾团团包围。
　　只要帮主一声令下，就会乱刀将其杀死。
　　大殿外，还有一群快刀手随时准备支援。
　　嘭！
　　武藏霸太一把将酒碗甩开，酒碗砸在地上，碎成一地碎片。
　　他缓缓起身，满脸横肉的凶残国字脸上，露出一个怪异而残忍的笑容。
　　“嘿嘿嘿~，一个归一境的女侏儒。松田会长，这就是你们的仗义吗？
　　正好，我突破归一境以来，还没有动过手，就让你们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绝望……”作为归一境高手的他，自然能感受到夕雾身上那隐隐约约的真炁波动。
　　“武藏帮主，不是我们，我们根本不认识她。”松田信长连忙解释。
　　武藏霸太没有理他，不管是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以绝对的姿态杀了对方，震慑众人。
　　他体内的真炁都加速运转起来，这是他辛苦一个月，每天零零七，积累出来的庞大真炁。
　　他从身后拿出一根粗大狼牙棒，狼牙棒上遍布尖刺，原本的金属色泽被血污染成黑红色。
　　“你们都退开点，看我动手。”他对包围夕雾的手下说道。
　　这些都是他的嫡系，不能白白做了归一境剑气的炮灰。
　　包围夕雾的众人得到了帮主的暗示，如潮水般散开，空出两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大殿中央。
　　“看来你是他们的老大了，我先声明，是你先惹我的，所以我今天来——”
　　夕雾正在说明来意，表明自己不是一个神经病，看人不爽就动手。
　　只是，武藏霸太根本不等夕雾说完，就猛地一脚踢向面前的案台。
　　嘭！
　　案台被踢飞，在空中旋转，带着巨大轰鸣砸向夕雾。
　　哧啦——！
　　夕雾握着柳叶丸的右臂模糊了一下，一刀已经挥出，案台便被劈成两段，在空中碎裂开来。
　　然而。
　　当夕雾正要收剑时，武藏霸太却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了她面前。
　　手中的狼牙棒高高举起，全身肌肉如弹簧绷紧，真炁疯狂燃烧，携带磅礴的巨力，狠狠砸向防御大开的夕雾。
　　这一击的强大，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夹杂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几乎剥夺了周围众人体内的呼吸，让他们的呼吸为之凝滞。
　　尤其是松田信长等其他帮派大佬，他们自认为，如果是自己面前这一下，毫无疑问会被生生砸成碎沫。
　　他们心中最后的一点挣扎和反抗，彻底消失。
　　同时，对殿中央那个面具女，报以同情。
　　这还没完，周围包围的弓弩手，也趁机纷纷放箭，还有各种各样涂满剧毒的暗器，不要钱一样，密密麻麻射向夕雾。
　　轰隆隆！！
　　一声巨响，整个大殿都颤抖起来，一道狂暴的气浪冲击波，从殿中央向四周扩散开来，掀起殿内所有矮脚桌，吹得四面墙上的窗户吱吱作响。
　　周围众人忍不住地偏过头、或者闭上眼。
　　良久。
　　猛烈风浪平息，众人纷纷看去，顿时，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僵在那里。
　　只见大殿中央，那里的地面已经出现一个直接五六米的凹痕。
　　而在凹痕最中央，想象中的血肉模糊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相反，却是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个小小的面具少女，抬起骨节分明的纤纤玉手，将那根比她脑袋还大的狼牙棒，轻轻挡在额头上方三寸处。
　　狼牙棒上的尖利钢刺，竟然寸寸崩断。
　　少女周围，遍地散落着密密麻麻的箭矢、细如牛毛的暗器……
　　“你、你——”武藏霸太脸色铁青，额头细汗密布，全身肌肉因为紧绷发力而凸起一条条青筋。
　　但是，没有用。
　　不管他如何用力，如何压榨自己的潜力，狼牙棒都纹丝不动，连抽也抽不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阁下这种高手会……”


173 下一个

　　噗嗤！
　　他话还没说完，便胸前剧痛，鲜血四溅喷射，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他的思绪。
　　他仰头倒下，隐约看到周围不断溅起的鲜血、人头，周围充斥着自己手下的哀嚎，这一切他已经无能为力。
　　夕雾的身形化为一道黑线，在殿内穿梭，其速度之快，在场无一人能看清，但他们能看见黑线穿过处留下的一地残肢碎肉，肺叶夹杂着肠子，混合着白色的碎骨，摊开在地方，组合成腥稠肉毯。
　　他们太脆弱了。
　　不管是血肉，还是骨骼。
　　在夕雾81点体质加上真炁的推动下，每一道斩击都失去了斩击的意义，化身为一道道炮弹轰击。
　　因为剑刃还未碰到他们，他们便被剑刃的风压碾碎了。
　　同一时间。
　　大殿外的走廊里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一道红色身影忽闪忽现，尖锐的利爪划过一个个帮派成员，犹如切豆腐一般将他们碎尸。
　　利爪难免碰到对方的武器，迸溅出一片片金属火花。
　　这是夕雾跟花雉说好的，她负责里面，花雉负责外面，不是怕打不过，而是怕他们跑了……
　　远处。
　　一处住宿房顶。
　　罗生门五将遥遥看向燃烧起熊熊大火的庄园，里面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在宁静的夜晚尤为刺耳。
　　罗虎道：“大哥，我们要去看看吗？”
　　他们距离太远，并不能看到庄园里发生了什么。
　　一头赤红色头发的罗龙，他的眼睛陡然睁大，瞳孔渐渐变成某种野兽的样子，遥遥看向远方的庄园。
　　良久，他收回目光，淡淡道：“走吧，我们回去，武藏屋没救了。”
　　其余四人点点头，回了屋。
　　……
　　夜空，漆黑布满天空，月光不知什么已经不见踪影，星点似乎想要刺破夜幕探出头来，一股潮气在空气中慢慢地浸染。
　　隆隆隆……！
　　乌云中闪过一道争鸣雷电，惊鸿一般照亮漆黑深邃的广袤大地。
　　要下雨了……
　　府中城。
　　东町街。
　　武藏屋大殿内。
　　夕雾踏着满地的血污一步一步往里面走去。
　　大殿外面，偌大的庄园，一片死寂。
　　夕雾的视线从某个漆黑的方向收回来：“刚才那一股视线是错觉吗？”
　　“算了，看看收获吧。”夕雾打开状态框，当她看见视网膜上生命点后面的数字后，勾唇笑了。
　　那个数字赫然写着：811
　　武藏屋作为府中城第一大帮，当然不止这么点人，但够资格在总部的，就这么多人。
　　而且里面一些奴仆、舞姬、歌姬什么的，夕雾也没有杀，而是告诉他们自己是寻仇来的，就放他们了。
　　“小夕，这些家伙要怎么处理？”花雉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微风吹拂，她已经跨过数十米距离，来到夕雾身后。
　　她问的是大殿内，那些其它帮派的大佬。
　　这些人见状，纷纷述说起来。
　　松田信长急忙说道：“阁下，我们和武藏屋没有半点关系，现在出现在这里，完全都是受了武藏屋的胁迫啊！”
　　“是啊、是啊……”x n
　　夕雾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然后轻咦了一声，停留在了地上倒地不起的武藏霸太身上。
　　“你还没死啊？”她上前几步，看着胸口被斩断，只由后背皮肤连接上下两截的武藏霸太。
　　他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饱含恨意地盯着夕雾：“你、呕~，别得意，我兄弟会替我报仇的。”
　　“兄弟，你还有兄弟！他们人多不多？快让他们过来，我可以让他们一只手。”夕雾激动起来。
　　这哪里是他兄弟，这分明就是一个又一个活动的生命点！
　　可随即，她又愁苦道：“哎，忘了，我不会一直待在这里，怎么让他们找到我呢？有了，我就在这里写下战书，约他们十日后去城外五里坡~，喂，等等，你别死啊，你还没说你兄弟多不多呢……”
　　武藏霸太被夕雾气得喷出一大口血，死不瞑目。
　　他本来就是打算死了也不让夕雾舒坦。
　　实际上，那几个雇佣兵现在都没出现，他就知道对方不会来了。
　　“喂，你别死啊，至少死之前喊几声吧，让你兄弟听到！”
　　夕雾斥责了几句，然后转向那个或者的帮派大佬：“你们知道他兄弟在哪里吗？”
　　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对上夕雾的目光，顿时变成了一只只大号的鸡，瑟瑟发抖，抱团取暖：
　　“不，不知道，久木你知道吗？”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藤木，你知道吧，你不是专门做绑架、暗杀的吗？消息灵通。”
　　“村方，你什么意思，不要血口喷人，我早就不做这一行，现在只经营赌场而已。”
　　……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
　　“够了！”夕雾娇喝一声，“你们都是这里的帮派头领是吧。”
　　“是、是~”众人纷纷点头。
　　“好，把你们帮派所在的地址写下来，我就放过你们。”夕雾道。
　　她已经打开了思路，屠掉一个武藏屋就赚了八百生命点，那要是把府中城所有的帮派都屠掉，那得是多少生命点。
　　而且，屠掉之后，府中城空出的巨大黑道权力真空，又会有新的帮派出现，做大做强，成为第二个武藏屋……
　　“那我只要每隔一段时间收割一波……未来可期！”夕雾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甚至，韭菜成长的过程中，我也可以去别的城收割韭菜，全国这么多城，每一座城都收割一波……”
　　夕雾一时间被巨大的幸福填满。
　　那些帮派大佬看着这个面具少女一动不动，虽然好奇，他们也不敢问。
　　默默地咬破手指，撕下衣服布条，书写自己帮派的地点。
　　虽然疑惑对方为什么要这种烂大街的信息，但同样的，他们也不敢问。
　　写好后，夕雾将这些布条收好，走向大殿外……
　　殿内众位帮派大佬见此，纷纷松了口气，彼此都从对方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花雉姐姐，他们就交给你了。”夕雾踏出大门时，说了一句。
　　花雉会意，脸上闪过一抹残忍的笑容，唰的一下身形消失在原地。
　　大殿里的惨叫只持续了几个呼吸，就再次恢复平静。
　　不一会儿，两女离开了这里，去往下一个帮派地点。
　　……


174 天神院晴明

　　第二天，
　　府中城下起了大雨，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雨线淅淅沥沥地打在大地上。
　　就是这样一个雨天，府中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城中所有排得上号的帮派，竟然在一夜之间全部灰飞烟灭。
　　那些平时让众人敬而远之的帮派据点，已经变成了屠宰场，残肢断臂散落得满地都是，雨水都染成一片红色。
　　而据当时逃出来的一些人说，做出这一切的是一位神秘面具人，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报仇。
　　这个说法倒是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同，毕竟府中城的庶民谁不知道那些帮派作恶多端，手段极其残忍血腥，已经达到了人神共弃的地步。
　　比如：他们对待敢反抗的人，先把那人衣服扒光，砍断脚，再砍手，人被疼得用断手捂伤口，用断脚在地上爬，爬的爬不动了，再割下脑袋，放在屁股上……
　　也因此，众人听到这些帮派都被死光了，于情于理都认为是他们纯粹是报应，活该，死不足惜。
　　当然也是有人不相信的，比如他们都是府中城的上层权贵。
　　他们猜测这或许就是府中城新一轮的权力洗牌……
　　不过，不管这些大人们怎么想。
　　这些帮派突然的全部死绝，留下来的权力真空，引起了大量地痞流氓厮杀争夺，或许过不了多久，府中城的地下又将迎来新一任王者。
　　东林街。
　　武藏屋原本的据点庄园。
　　这里已经贴上了府衙的封条，禁止外人靠近。
　　里面的尸体还没有被运走，哪怕在下雨，也能在庄园外面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此时，这里一片死寂。
　　除了一大群乌鸦扑在尸体碎肉上乌鸦，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在最中央的大殿屋顶。
　　忽然。
　　空间一阵蠕动，随即，一名风华绝代的女子出现在这里，她正是消失许久的神代茗京。
　　天下的大雨淅淅沥沥，空中笼罩着一层水雾，但是这些雨水在靠近她身旁，就会自动改变轨迹，落到一旁。
　　几秒钟之后，她旁边的空间再次蠕动，一个穿着阴阳师神官净衣的俊美男子，落在她身旁。
　　这男子皮肤白皙，像是从来没有做过重活，长方形脸上，五官棱角分明，一头乌黑长发比女人都长，披在身后，随风飘舞，俊美非凡。
　　而他身上的气质更是特殊，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正义、光明，仿佛世间一切的邪恶都沾不了他的身。
　　神代茗京看着身边这个男人，蹙眉中带着疏离，冷声道：“你跟来干什么？”
　　男子一阵苦笑：“茗京，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现在我们在做正事，涉及千千万万的苍生，你可以把你的情绪放在后面再说吗？”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是那种仅凭声音就能戳中万千少女内心的嗓音，可惜神代茗京不仅不买账，反而觉得无比恶心：
　　“情绪，你也配。还有，茗京也是你能叫的？离我远点，和你站在这里，我嫌恶心！”
　　男子听闻，并无气恼之色，反而是一脸无奈：“茗京，我知道你还在生那件事的气~”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叹了口气：“那件事，我不能说自己完全没有错误，但是，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能再相信我一次~”
　　“哼，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你的那点破事，我一点都不感兴趣。”神代茗京打断道。
　　男子薄唇蠕了蠕，但对上神代茗京冰冷的神情，到了嘴边的解释话语又咽了回去。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回到正事上，仔细环顾这片庄园。
　　当看见地面上遍布的残肢断臂，瞬间痛心疾首起来。
　　他强忍心里的悲痛，仔细感受这里残留的能量残留，狐疑了一声：
　　“嗯？这个能量波动是真炁，还有淡淡的鬼气，可是，杀了这么多人，空气中别说怨魂了，竟然连一点煞气都没有。”
　　“茗京，你有什么发现了，等等，你是要走吗？”他看着正要离开的神代茗京，问道。
　　“这里又没有妖力的痕迹，不走，留在这里干嘛？”神代茗京冷声反问道。
　　男子义正言辞地回答：“当然是要将做出这一切的人绳之以法，避免更多人受害啊！”
　　神代茗京似乎早就男子会这样说，她冷笑道：“呵呵~，你知道这里死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不就是普通的庶民吗？”男人回答。
　　“普通庶民，哈哈~，他们可是无恶不作的黑道成员啊，这样的人渣死了，不是更好吗？”
　　男子听闻，皱眉地看着神代茗京：“茗京，就算他们是黑道帮派成员，那也应该交给朝廷审判他们的过错。而不是任由一些人，滥用自身强大力量，肆意欺凌弱者！”
　　“呵呵~，还真是符合你的风格啊，天神院晴明。”神代茗京脸上闪过一抹讥讽，“你知道我最讨厌你的哪一点吗？”
　　天神院晴明不明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直言问道：“哪里？”
　　“就是你这种……时时刻刻的虚伪！”神代茗京毫不留情的讽刺。
　　说完，她补充了一句：“哦，对了，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
　　你的那个小情人就在府中城哦，而且啊，她的肚子大了好几圈，你干脆留在这里帮助你那小情人待产算了，阿修罗妖王的事，我来处理。”
　　她说完，瞬间使用阴阳遁术，离开了这里。
　　“等等~，你打不过……”天神院晴明想要叫住神代茗京，但还是晚了一步。
　　他看着神代茗京的消失的方向，苦笑着摇摇头：“看来茗京的气还没有消啊。”
　　接下来。
　　他又犹豫起来。
　　一边是三千子可能怀上了自己的孩子，一边则是阿修罗王正在屠杀偏远地区的村子，吞噬无辜万千生灵，恢复力量。
　　“阿修罗王非常狡猾，专门挑选那些偏远的地方动手，而且屠杀完一个地方就迅速离开，放任不管的话，整个北境都会生灵涂炭……”
　　最终，他还是咬咬牙，转身朝某个方向望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朝着神代茗京消失的方向，使用遁术离开了这里。


175 显现

　　柚子屋旅店。
　　豆大的雨珠像无数条鞭子，撞击在屋顶的瓦砾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雨水顺着房檐往下流。
　　外面街道上，这里的街道并不是铺着石板，而是简陋的土路，潮湿的地面泥泞不堪，在中间汇聚一条浑浊的水流。
　　路上行人小心翼翼地靠边走着，生怕身上溅到泥水。
　　而在旅店屋里，夕雾从补觉中醒来。
　　昨晚她努力到接近凌晨才回来，主要时间都用在了赶路上。
　　回来后，就一觉睡到现在。
　　“花雉姐姐，现在什么时辰了？”夕雾问安静跪坐在床边的花雉。
　　“中午了吧，我看下面不少人都在吃饭了。”花雉服侍夕雾换衣服，梳理长发，做完这一切后，说道，“小夕饿了吧，姐姐给你拿午膳。”
　　“嗯。”夕雾呆萌呆萌地点头。
　　花雉欢欣雀跃地站起身，变成夕雾的模样，出了门。
　　今天下雨，天空阴蒙蒙的，所以不用担心影子的事。
　　夕雾伸了个懒腰，来到窗边，往外看了看。
　　一望无际的乌云不知蔓延到何处，淅淅沥沥的雨滴似乎永远不会停下。
　　她打开状态栏，看向生命点那一栏，只见那里显示着：‘生命点：1743’
　　“已经一千多点了啊！”
　　又看了看天赋技能，然后将视线停留在【不死】上。
　　在夕雾的认知中，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攻击力什么的都得靠边站。
　　“一千多点生命点，足够把不死提升一个等级。”
　　思及此，她的意识集中在【不死】后面的“+”号上，按了下去。
　　顿时，视线一阵恍惚，生命点已经减少了一千。
　　她的身体开始发热起来，仿佛在桑拿房里。
　　良久，热度散去，夕雾看向状态栏，那里关于【不死】的信息已然改变。
　　‘第一阶：不死 LV2（0/10000）：无缺损性外伤，血肉加速愈合；致命伤防御等级一级，要害部位受到一成以下的破坏，不死。’
　　她把这栏信息看了好几遍，喃喃自语道：“要害部位是指脑袋、心脏这些部位吧，也就是说，就算我的脑袋缺了十分之一，也可以保证不死了？！”
　　想到这里，她倒吸一口凉气。
　　【不死】这个能力的真正逆天之处，开始显现。
　　先前的她，虽然可以靠在生命点治愈伤势，但治愈伤势的前提是：你得活着。
　　要是致命部位被攻击，人都死了，就算有生命点，也都是空谈。
　　“现在才致命伤防御等级一级，要是达到十级，我是不是没有要害部位了，就算被断了头，也能活着……”
　　“小夕，发什么呆呢？”花雉回来了，对望着窗外发呆的夕雾说道。
　　夕雾从美梦中惊醒，不好意思道：“才没有发呆。”
　　“好好，没有发呆，那小夕要吃饭吗？”
　　“吃，怎么能不吃！”
　　自从体质达到81点，她的胃口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一顿要吃十个人的量。
　　夕雾兴致勃勃地吃着，花雉在一旁看着，脸上满是幸福。
　　“花雉姐姐，我之前就想问了，你难道都不需要吃什么东西吗？一直活动也不会虚弱的吗？”夕雾边吃边问。
　　花雉摇摇头：“当然不是。我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就去一下冥界，然后就会重新充满力量。”
　　夕雾点点头，安心下来，这样还算符合能量守恒定律。
　　否则，她真害怕花雉会不会哪一天就消散了。
　　“那姐姐可以修炼吗？”夕雾又问道。
　　她在前世电视剧里看过，鬼好像也是有鬼修的。
　　花雉听到夕雾的话，脸上闪过一抹慌张，支支吾吾不肯开口。
　　但是在夕雾殷切的目光下，她咬了咬红唇，豁出去了道：“小夕，你不要害怕姐姐~”
　　“我怎么可能害怕姐姐呢！”夕雾脱口而出。
　　在夕雾的鼓励下，花雉才说道：“姐姐只要杀死现实世界的生灵，就能变强。”
　　说完，她就惴惴不安看夕雾的反应。
　　毕竟在她的观念里，这样的自己，就是个怪物吧！
　　然而，夕雾一副“就这”的表情，摆摆手道：“花雉姐姐，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还以为你要吃人肉才能变强呢！”
　　“小夕，你~唔唔~”花雉以为夕雾在安慰她，心里一阵感动。
　　只是，她真的误会夕雾了。
　　对于生活在现代的夕雾来说，杀人就能变强，这实在是烂大街的设定，完全没有什么可惊讶的。
　　不过，夕雾又疑惑起来。
　　“为什么花雉姐姐杀人就能变强？是吸收了被杀者的灵魂、生命巴拉巴拉的吗？
　　可是，那些被花雉姐姐杀死的人，我也确实得到了生命点啊……”
　　她想不明白，继续询问：“花雉姐姐，你为什么杀人就能变强？是吸收灵魂、生命什么的吗？”
　　花雉摇摇头：“不是哦，是冥界。只要姐姐杀死现实世界的生灵，冥界就会给姐姐灌入力量。”
　　“啊~”夕雾心里一凛。
　　‘这什么冥界也太诡异了吧，就仿佛有意识一样。’
　　不过她对冥界了解得不多，也不能断言，只能等以后再考虑了……
　　时间缓缓流逝，很快过去了一天。
　　翌日。
　　雨过天晴，万里无云，艳阳高照，空气清新。
　　夕雾换上男装，戴上帷帽，拿着布里的柳叶丸，准备去取定制的剑鞘。
　　出了旅店大门，她才发现这家旅店竟然贴上了“售卖”的牌子。
　　好奇问了一声门口的小厮，才得知那对兄妹，正在准备离开这里，似乎有什么急事，非常急。
　　夕雾只是点点头，没有多问就走了。
　　再次来到“正胜刃物锻冶”锻造坊，正要进门，却被门口两个锦衣武士拦住。
　　“站住！这里已经被我们少爷包场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帷帽里的夕雾蹙眉，正要抬起手时，里面隐约传来一阵男女之间的对话。
　　一个婉约的女子声音说道：“高本君平时都是这么买东西的吗？”
　　一个有些尴尬的男子声音很快响起：“哪里，都是手下不懂事，你们，让客人进来。”
　　门口两个武士会意，冷眼警告了夕雾一眼，放下手臂，让夕雾进入。
　　夕雾踏步进入店里，就看见刚才说话的一男一女。
　　男的并不英俊，脸有点歪，但是身上的衣服极其华丽。
　　而女的则是一位标准的大家闺秀，容貌姣好。
　　衣着虽然保守，但却恰到好处地突出了她身材的优点，比如纤腰，苗条。
　　言谈举止也充满了淑女风范。


176 炫耀

　　这一男一女在店内观看造型精美的刀剑，男子殷切地说着什么，展示自己渊博的见识，而女子则面色平淡地听着。
　　这场景完全就是热脸贴冷屁股。
　　他们看见走进店里的夕雾，眼神各异。
　　男人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女子身上，一副“我眼中只有你”的深情模样。
　　而那女子注意到男子投过来的目光，眼里闪过一抹一闪而逝的厌恶。
　　但是，她并没有翻脸，只是保持着矜持，或者说，疏离。
　　她也注意到进来的夕雾，眼里闪过一抹敌意。
　　虽然她看不到夕雾的面容，但是夕雾身上那种沁心的幽香，让她心里生出一股威胁感。
　　本来她故意让夕雾进来，就是希望第三者在，可以让旁边的苍知康平，不敢动手动脚。
　　但现在，她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引狼入室了。
　　只是，当她注意到苍知康平，并没有被夕雾吸去目光，她看向夕雾的眼里，流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而夕雾，根本没有理会两人。
　　她径直走到柜台，伙计认出了她，热情地开口:“贵客，你来了。”
　　“东西准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伙计说着，将早已准备好的剑鞘，也就是一把造型精美的花伞，拿了出来。
　　制作伞的材料不是常用的油纸，而是一种致密的布，上面绣着艳丽花朵、飞禽等图案。
　　这是夕雾的要求，比起普通的朴素样子，她更喜欢这样鲜艳的伞面。
　　而伞的骨架和伞柄则是铁，只不过外面涂了一层微黄的颜料，从外人的视角看去，只会以为是什么竹子。
　　夕雾将柳叶丸从布里拿出来，插进伞柄中间的空隙中。
　　铿锵~
　　纳剑入鞘，丝滑顺畅，严丝合缝，恍如一体。
　　夕雾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匕首套呢？”
　　“哦，这里，这里。”伙计从柜台下面拿出。
　　夕雾检查了一下，见没什么问题，便点点头：“一共多少钱？”
　　“一、一个小金判。”伙计恭敬地回答。
　　只是。
　　当夕雾从怀里拿出钱袋，就要付钱时。
　　她听到远处那个女子的声音：“那把剑伞好漂亮！”
　　那女子仿佛只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但夕雾转头一瞥，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一股傲慢和祸水东引……
　　夕雾瞥向那女子身旁的男人，看出了那男人应该是想要和女子拉近关系，但听到女子的话后，只好作罢，将注意力移到了她身上。
　　夕雾哪里能不明白现场的情况：舔狗在舔女神，女神厌恶舔狗，但又不想放弃他，于是用外人做挡箭牌。
　　这操作，她于理可以理解，但是于情……她很不爽！
　　‘哼！
　　用本姑娘做挡箭牌是吧！
　　可惜，我夕雾从来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手下留情！’
　　刹那间，夕雾冷意翩飞。
　　另一边。
　　果不其然。
　　女子只是淡淡地赞扬了一声夕雾的剑伞好看，并没有说自己想要，而那舔狗已经会意了，朝夕雾走了过来。
　　这也是那女子的高明之处。
　　她只需要表现出对某物感兴趣就好了，身旁的舔狗闻到味道，就会把那东西叼回来送到她脚下，乞求她收下……
　　苍知康平来到夕雾面前，傲然说道：“开个价吧，这把剑伞我买了。”
　　“我不卖！”夕雾毫不客气地反驳。
　　“不卖？！呵呵~，你知道我是谁吗？去外面打听打听，这府中城中，我苍知康平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苍知康平嚣张道，完全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
　　夕雾早就准备收下这两个生命点，正要动手。
　　突然瞥见，那个女子正一脸讥讽地看着好戏。
　　那讥讽的表情不仅是对这男人，也是对她。
　　尤其是现在，那女子对上她投过来的目光后，眼里毫不掩饰地洋洋得意起来，高傲地仰起脖子，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
　　‘比起这个男人，那个女人更可恶！’夕雾心里冷冽道。
　　祸水东引不说，还敢做出那副高傲的姿态，向我炫耀？
　　身为女孩子，她哪里不知道那个女子心里的龌龊想法：不喜欢那个男人，但是又不想就这样放弃他，就这样享受着对方的贡献，还不忘在同性之间炫耀一番。
　　就在夕雾思考怎么反击时。
　　她想起前世在网上看到的，一个“女王”教导万千小仙女的话。
　　她觉得这些话，稍微修改一下，好像就可以让这个女人落入万丈深渊，还是一辈子的那种。
　　思及此，夕雾语气莫名地问道：“你要这把剑伞，是为了讨那个女人欢心是吧？”
　　苍知康平皱眉：“这不关你的事！”
　　“这确实不关我的事。”夕雾淡淡一笑，随即话锋一转，“但是，你想抱得美人归吗？”
　　苍知康平狐疑地看着夕雾：“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你想抱得美人归吗？如果光靠你现在这样的做法，那个女人是不会喜欢上你的。”夕雾放出鱼饵，“你知道在她眼里，是怎么看待你的吗？”
　　果然，苍知康平好奇询问：“怎么看待我的？”
　　夕雾开始了自己的忽悠之旅，徐徐道来：“很简单，在她眼里，你就是一根鸡肋。”
　　“？？……哈~？”苍知康平不明所以。
　　夕雾继续道：“鸡肋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首先，你不是那种能让她芳心发颤的人。当然了，要是你是的话，你什么都不用做，她会自己来迎合你的。”
　　“等一下？‘能让她芳心发颤’是什么意思？”苍知康平问道。
　　夕雾想了想：“就是那种能启动她内心某种机制，让她开心、兴奋、紧张、发情……哎，我也说不明白，反正你肯定不是那种人。”
　　苍知康平张了张嘴，想要否认，但是无言以对。
　　夕雾接着说道：“其次呢，你也不是那种她认为的毫无价值的男人。
　　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只会恶心，会感觉自己被非礼了，连和你在一起的预期都没有，只有绝对的排斥，不会跟你多说半句话。”
　　夕雾说到这里，顿了顿，问了一句：“嗯~，你的家世应该挺好的吧，比那个成宫小姐好上不少？”


177 人渣的养成

　　苍知康平自信地挺起胸膛：“当然了，你去外面问问，整个府中城谁不知道我苍知家。”
　　夕雾点点头：“所以呢，你在她眼里，就是那种非常恶心的男人，但因为你的价值很高，她又不舍得放手，因此我说你在她眼里就是鸡肋。”
　　“不，不可能，成宫小姐才不会这么想，这都是你这个卑鄙小人心中的恶毒想法。”苍知康平无法接受自己在成宫贵子心里，竟然是这样的毫无地位。
　　夕雾没有否认，而是继续忽悠：“在她眼里呢，你对待你这种鸡肋男人呢……
　　那是能不主动，绝不主动；
　　能不接触，绝不接触。
　　她会希望你多表现多付出，来被动说服她自己，比如，这都是你自己愿意做的，我又没有逼你……以此，心安理得地享受你付出的一切。
　　反正不管她心里怎么想，因为对你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所以，她更考虑你的忠诚和诚意。
　　她觉得你应该表现出诚意与真诚。
　　她是上位者，来考验你。
　　而且她本能是排斥你的，因此她尽量避免和你接触的一切可能机会，即使相处在一起，也各种不配合。
　　如果哪一天，你不买她的账了，她一般会心慌，会后悔，但永远都不会向你低头，更不可能选择你，最多只会去暗示你，不要忘记她！
　　是不是还挺浪漫？
　　可惜，下一秒，她就会脱掉自己的一切伪装，光溜溜地跪倒在另一个男人胯下！”
　　夕雾说完。
　　苍知康平仿佛被抽干所有力气，脸色一片苍白，仿佛生了一场大病。
　　因为夕雾说的话，全中！
　　他回想起自己追求成宫贵子的过程，完全和夕雾说的一模一样。
　　就比如这次：他邀请成宫贵子出来逛街，好说歹说，又是送礼，又是写信，费劲心思，最后她才勉勉强强地同意。
　　出来后，也是各种的不配合，给他甩脸色。
　　她看上一样东西，自己买来双手捧着送到她面前，结果她看都不看一眼，扭头就走，任由自己被大街上那么多人看了笑话。
　　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他哪一次不是对她掏心掏肺，但是换来的只是她的爱搭不理。
　　他之前还一直认为，这只是她天生性子高冷，不喜言谈，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诚意不够，没能打动她！
　　可现在，听了这个陌生女子的一席话，他才恍然大悟，从梦中惊醒！
　　夕雾加最后一把火：“她是不是还说过类似这样的话，我只是把你当做朋友，我们今后止乎于礼……
　　说过吧？
　　看你的样子，她是说过了。
　　呵呵~，好一个止乎于礼，能说出这种话的女人，那真的是纯粹把你当傻子。”
　　此话一出。
　　苍知康平彻底破防了，失魂落魄，生无可恋，嘴边不断低语：‘原来，我在成宫小姐心里，就是这样的地位？连一条狗都不如？原来……’
　　“喂，你没事吧。”夕雾担忧道。
　　‘难道是自己忽悠得太狠了，这个家伙受不了打击，坏掉了？’
　　“你也不用灰心，其实，你还有希望的~”
　　”你有办法？”他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当然有。”
　　“什么办法？”
　　“很简单，发挥出你的优势就好了。”夕雾回答。
　　“优势？”苍知康平脱口而出，“你是说我对她的一片真心~”
　　“当然是你的权势~”夕雾同样脱口而出。
　　“……”
　　苍知康平努了努嘴，叹气一声，道：“好吧，那我该具体怎么做？”
　　夕雾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纨绔男人，她之前以为这人是坏，但现在才知道，他只是单纯的傻而已。
　　她训斥道：“你是煞笔吗？当然是直接用强啊！用强！你有权有势，就算在这里把她办了，她还能反抗不成？”
　　苍知康平摇摇头：“不行，贵子说过，如果我敢对她做那样的事，就一辈子都别想得到她的心。”
　　“咯咯咯~”夕雾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苍知康平不解。
　　夕雾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我当然是笑你傻啊，竟然会相信这种鬼话！”
　　“你什么意思？”苍知康平依旧不解，他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啊。
　　“就是字面意思。”夕雾不屑道，“什么‘得到她的人，得不到她的心’，相信我，你要是真能得到她的身体，那她才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你，就算今后被其他男人骑在身上，也会时常想起你！”
　　夕雾说完。
　　苍知康平双眸瞪大，难以置信道：“你说的是真的？你有什么依据！”
　　“当然是真的。至于依据，我就是女人还能不了解女人？”夕雾言语间充满了自信，丝毫没有因为忽悠而心虚。
　　苍知康平眼神有些古怪起来，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在这里直接要了她就可以了。”
　　夕雾点点头：“没错！你别看她挺高冷的，等你真的上了她，她的身体很老实的。”
　　“哦~”苍知康平语气莫名，直勾勾地凝视着夕雾，问道，“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用这种方法得到你？”
　　“……”
　　夕雾完全没想到这个男人会唱这么一出。
　　她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娇俏道：“当然可以哦！你要是真能做到的话，那我认了，只是，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会死人的哦~”
　　苍知康平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犹豫起来，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叹息道：“哎~，还是算了吧。”
　　他刚才确实生出一股贪恋，因为哪怕他看不见夕雾的容貌，但是夕雾的声音、气质等等，都让他确定面前这个少女绝对是一个尤物。
　　可是作为大家族子弟，哪怕他不学无术，也知道最基本的风险评估原则：那就是，他们上位者，不需要拼搏，不需要奋斗，更不需要冒险。一件事只要有一点危险，有一点不确定，那就不要去做，一切只要维持原状就好！
　　他拿不准夕雾的底细，所以纠结了一番，还是放弃了，这也让他成功捡回一条命。
　　而他的做法，倒是让夕雾刮目相看。
　　能在诱惑面前戛然止步，说起来容易，但真正能做到的人很少。
　　“这一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困难可以来苍知家找我。”苍知康平说完，转身欲走。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夕雾叫住他。
　　“还有什么？”
　　夕雾道：“你上了她之后，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娶回家，好好疼爱啊。”他理所当然地回答。
　　“哎~”夕雾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看来你还没有看明白啊！”


178 斯德哥尔摩

　　“明白什么？我疼爱自己的女人有错吗？”苍知康平完全疑惑不解。
　　“这当然没错，但是，也要看对象啊，不是每个女人都会在意你的好的。”夕雾敦敦教诲，“你喜欢的那个女人，以我这个局外人的眼光来看。
　　你对她好，她并不会珍惜你，今后一定会偷情。哦，还有。要是她怀孕了，不要犹豫，立刻给她灌下一碗剁胎药。
　　否则，十几年后，你一定会后悔没有早动手的。而且，那个时候，她大概率会给你来一句‘是你当初强迫我的，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知道了吧？”
　　苍知康平听完，人都傻了，身体颤抖，哆哆嗦嗦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夕雾点点头。
　　“那我要怎么做？”
　　夕雾蹙眉，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解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良久，她才说道：“一个方法：让她害怕你，越怕越好；温柔、善良什么的都抛到一边去，千万别那么做，否则她只会瞧不起你；
　　相反，你要粗暴、野蛮，时时刻刻都要让她对你胆战心惊，担惊受怕，在她心里铭刻下抹不掉的记忆，这样的话，她不仅不会背叛你，反而还会彻底爱上你！”
　　苍知康平听完，十分困惑：“这是真的吗？我越打她，她反而越爱我？我对她温柔，她反而会背叛我？”
　　夕雾坚定地点点头：“嗯，虽然很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这样，如果你不信，可以找有这方面经验的人问问。”
　　苍知康平深吸一口气，对夕雾庄严道：“阁下这个人情我欠下了，今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来府中城找我苍知家。”
　　“呃~”夕雾有些不好意思。
　　她明明是拿着前世网上看到的段子忽悠人家，谁知道这人不仅完全信了，反而来感激她。
　　“好吧，我知道了。你好好享受你的美人，记住，越粗暴越好！”
　　夕雾说完，转身离开。
　　出了店门。
　　不一会儿，她凭借强大的听觉，敏锐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成宫贵子冷漠中带着一股指责的意味，冷傲道：“我今天有些乏了，先回去了。”
　　聪明的她，闭口不提苍知康平为什么没有拿着剑伞回来。
　　虽然她根本看不上那什么剑伞，但是，她可以不要，可苍知康平不能不双手把它奉上。
　　她心里打定主意：看来是最近给他的甜头太多了，后面一个月就晾着他吧。
　　“喂，你干什么？谁允许你碰我——”
　　啪！
　　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安静了几秒钟。
　　里面传来一声愤怒的呵斥声：“你、你竟然敢打我！”
　　啪！
　　又是一巴掌。
　　成宫贵子彻底暴怒：“你完了，今后，我们——”
　　啪！
　　她的声音再次被一巴掌打断。
　　接下来。
　　啪！啪啪啪啪啪……！
　　最后。
　　成宫贵子抽泣地求饶了：“不、不要打了，求求你，我错了，不要打了~”
　　又过了一会儿。
　　里面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同时，在店外守卫的武士自觉地关上店门。
　　不过，夕雾还是隐约听到苍知康平的咒骂声：
　　“艹！践货，你他妈的都不是处女了，还在我面前装清高，说，你把第一次给谁了？”
　　里面又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
　　咚咚咚……！
　　“不、不要打了，我说，我说，是采花贼，是采花贼……”
　　已经走到百米外的夕雾，嘴角微微勾起。
　　虽然前世这是网上某个“女王”，给广大小仙女传授的择偶思想。
　　她只是把这些话转述给了苍知康平听，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好。
　　至于后面怎么发展，就不关她的事了……
　　走在街上，夕雾发现今天的府中城比以往都热闹了许多，打听了一下，原来柳田家族的大婚就是明天。
　　回到旅店房间。
　　花雉从符剑里出来，一副怨妇似的可怜眼神看着夕雾。
　　夕雾被花雉这一出搞得头皮发麻，小心翼翼道：“花雉姐姐，你怎么了？”
　　“小夕懂得很多呢~”花雉的声音带着一股怨念，就像是被抛弃的小媳妇，“小夕是怎么看待姐姐的呢？”
　　“哈？”夕雾迷茫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哦，花雉姐姐是说刚才那些话吧，那些话其实都是书上忽悠人的。
　　人本来就是复杂的，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怎么能这么简单地分类，花雉姐姐千万别把那些话当真啊，而且那些话是用于男女之间——”
　　唔~~
　　夕雾的话戛然而止，她感受着嘴唇处传来的细腻感觉，小脑瓜一片懵懂。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花雉姐姐。
　　刚才，她完全没有任何准备，花雉姐姐竟然就直接亲了上来。
　　良久。
　　唇分……
　　花雉松开嘴，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夕雾额头上，柔声道：“不管小夕如何看待姐姐，就算利用姐姐也没有关系，姐姐要求的不多，只要小夕不要抛弃姐姐就行了。”
　　“？？？”
　　夕雾一头雾水，正要解释：她们同为女孩子，是朋友，不是那些话里的男女情爱……
　　但是花雉不给夕雾回答的机会，直接缩进符剑，消失不见了。
　　‘完了，花雉姐姐误会了，嗯~？，等等，或许是自己误会了。’
　　她想起第一次和神代茗京也是这样，不免开始猜测。
　　‘难道说，其实女孩子之间接吻，和男孩子之间勾肩搭背，是一样的。
　　只是自己大惊小怪？好像有可能……’
　　夕雾思索时，门外传来了二重作矢夜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拉开障子门，二重作矢夜淡淡道：“跟我来，我说明一下明天的计划，顺便认识几个帮手。”
　　他说完就走，夕雾在后面，一进他的房间，就看见里面一个古怪的和尚，一个持枪老头，一个……白人？
　　不仅皮肤是白色，头发、眉毛、眼睛……全部都是白色。
　　‘白化病人？’
　　夕雾的视线，在这个奇怪女子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才移开。
　　接着，她发现屋内还有……熟人。
　　角落里，那身高两米的罗虎，他和站在一个红头发邪魅男子身后，偏过头不敢和自己对视。
　　他身边的四个陌生人，也装作没有看到她的样子。
　　但是夕雾敏锐地感觉到他们在紧张。
　　‘奇怪，我有那么可怕吗？’夕雾心里狐疑。


179 婚礼

　　她现在没有戴帷帽，按理说应该很漂亮才对，他们那一副害怕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屋里另外三人。
　　他们不认识夕雾。
　　而此时的夕雾在81点体质加持下，不主动催动真炁，在外人眼里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也因此，他们没有从夕雾身上感受到一点能量波动，还纷纷以为夕雾是二重作矢夜的女人。
　　毕竟夕雾只看外表，没有半点强者的样子，但却满足玩物的各种条件。
　　说她是某个大人物养在深闺的金丝雀，没有任何人会怀疑。
　　他们纷纷收回目光，不再关注，毕竟一个玩物而已。
　　唯有波希莉帕从夕雾身上感受到了威胁，这种威胁不是力量上的威胁，而是女人之间的威胁。
　　“二重作，她是谁？”波希莉帕带着一丝醋意问道。
　　二重作矢夜不知道波希莉帕心里的想法，向众人介绍夕雾：“她叫夕雾，是我新请来的帮手，大家认识一下吧。”
　　“帮手？就她~她能干什么？”武藏坊弁庆怀疑地看着夕雾，身为枪道宗师，他为人比较直接，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
　　另外两人也朝夕雾投来怀疑的目光，只有罗生门五将见识过夕雾的力量，没有说话，既没有出言附和，也没有出言反驳。
　　二重作矢夜出口解释道：“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夕雾的实力并不比诸位差多少，不会拖诸位后腿的，这点我可以保证。”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夕雾的具体实力。
　　但是从昨天夕雾那一掌判断，那种真炁量，至少也是归一境巅峰，宗师境界保底的程度。
　　其实，他更看重的夕雾身边那个红衣厉鬼，那可是鬼魂中的巅峰，只差一步就能成为鬼将的强大存在，在正式阴阳师之下，不说毫无敌手，但也绝对是顶尖的存在。
　　而夕雾，只是顺带的。
　　众人见雇主这样说，也不再说话，反正都是拿钱办事，只要做好自己那一份力就足够了。
　　接下来，二重作矢夜开始讲述明天的具体行动安排……
　　晚上。
　　夜深人静。
　　二重作矢夜询问脑海里的师傅：“师傅，你说明天会顺利吗？”
　　“顺不顺利并不重要，从你开始做这件事开始，不管结果如何，就已经足够了。”一道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
　　“这世界很大，你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女人，驻足不前，等你去了京都，见识到那里的广阔天空，再回头看现在，只会剩下唏嘘和感慨。”
　　二重作矢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京都，真的那么精彩吗？”
　　“当然，你是我【长夜之眠】有史以来的最强天才，今后注定威震天下！
　　你不该被这个小地方束缚，你的天地是京都。
　　到了京都，你会见识到世界的精彩，那时候你再回头看你喜欢的那个什么伊藤诗织，就是一个村姑而已。”
　　“京都美女很多？”
　　“当然，京都人杰地灵，各种各样的美人无数。”
　　二重作矢夜激动道：“那是不是像夕雾那样的美少女，也是遍地都是？”
　　“额……”
　　老者沉默了。
　　“师傅，你怎么了？”
　　“咳咳~，没什么，总之京都是不缺美人的，你就不要再问了……”
　　翌日。
　　阳光明媚，府中城格外热闹。
　　柳田家族少主大婚，锣鼓喧天，喜庆氛围弥漫整座城市。
　　位居府中城一角，占地差不多两千多亩的柳田家府邸，所有四大正门、八大偏门、十六大角门全部大开，迎接客人。
　　每一个门口都有面容冷峻，气息强大的武士把守。
　　宾客们只有排队依次给门口的侍者检查完请帖，才能进入。
　　当然，这只是针对普通人，还有一些贵人直接走正门，不需要排队就能进去。
　　西南角，正三葵偏门。
　　二重作矢夜换上一身羽织和服，打扮得像个翩翩公子。
　　在他的身边跟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小童，唇红齿白，粉嫩雕琢，白净的小脸上，弯弯的眉毛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
　　侍者看见那小童，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好漂亮的女孩！
　　再看衣服……呃，是男孩啊~
　　侍者原本惊艳的目光僵在那里，心里说不出的遗憾。
　　本以为是个小美人胚子，结果……是个美少年。
　　结果这美少年比一般女孩还美……可再美，那也是男人啊！
　　虽然在府中城中，富贵人家豢养娈童早已见怪不怪，可是他这样的小人物，还是本能排斥这种行为。
　　不过，他也没有多说。
　　哪怕对方“带着娈童来参加婚礼”这种行为有些奇葩，他一个小小的侍者，既不懂，也不敢多问。
　　接过对方递来的金灿灿的请帖，仔细检查确认无误后，就示意旁边等候的丫鬟，带领两位客人去婚礼现场。
　　路上，二重作矢夜身边的小童，低声问道：“喂，你这个易容面具在哪里买的，效果也太好了吧！”
　　这个小童正是夕雾，此时她的脸上覆盖了一层极薄，胶状，类似人皮的面具。
　　这个面具的厉害之处，不是彻底改变了她的面容。
　　而是在保持她容貌百分之九十不变的情况下，只改变了那百分之十。
　　将原本柔和的线条，只做轻微变动，化雌为雄，增加了阳刚之气，或者化雌为中，将原本的阴柔掩盖。
　　以至于，现在夕雾的性别，已经被模糊到了雌雄莫辨的程度。
　　这也是那个侍者没有看出来的原因。
　　二重作矢夜淡淡道：“独门绝活，外面买不到的，不过，如果你想要的，我可以卖给你，一个灵晶一张。”
　　夕雾鄙夷地看着他：“你一直都这么吝啬吗？身为一个大男人，就不能让着一点女孩子吗？”
　　二重作矢夜遗憾地摇摇头：“以前也有一个女人说了和你一样的话，那时的我当真了，结果嘛，我被抽髓放血，掉落悬崖。
　　所以，现在的我肯卖给你，这已经是我的仁慈了，怎么样？买不买？”
　　“呸！”夕雾啐了一口，“这个冤大头我才不当。还有，这张面具是我的工费，不会还你了。”
　　“这张面具我本来就没打算拿回来，随便你处置。”二重作矢夜淡淡道。


180 抓住

　　走了一会儿，两人跟着前面的丫鬟，来到了一片巨大的广场。
　　广场很大，夕雾大概目测了一下，相当于前世八个足球场的面积。
　　在广场中央处，是一片清澈宁静的湖水，湖面中央，矗立着一座神社。
　　神社与外面广场相连的部分，只是一条略微高出湖面的狭窄石桥，石桥上面架着红色鸟居，每隔五米就有一座，一直延伸到岸边。
　　石桥与岸边连接之处，延伸出一条笔直的，铺满鲜花的花道，将整个广场一分为二。
　　今天，湖水中央庄严的神社，也张灯结彩，挂起鲜艳的大红灯笼，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让夕雾惊讶的是整个广场地面，竟然铺满了鲜红的地毯。
　　这可是在古代，不是现代的工业化生产，如此多的红布地毯，难以想象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广场上摆满了檀木大圆桌，一眼望去，星罗棋布，遍布整个区域。
　　此时这里已经坐了不少客人，他们彼此交头接耳，熙熙攘攘，一片嘈杂。
　　“这就是设宴三千席？！”夕雾目瞪口呆。
　　二重作矢夜点点头，眼里同样有些震撼。
　　丫鬟将两人带到一张东南方角落的圆桌后，独自离开。
　　这张桌子上已经坐了好几个人，几乎都是中年男人，即使带家眷也是带妻子、儿子，而像二重作矢夜这样带娈童的，只此一份。
　　也因此，他刚坐下。
　　旁边一大腹便便的商人，就热情地凑了上来：“这位小兄弟，也好这一口啊！”
　　他一边说，还一边用婬邪的目光打量起夕雾。
　　夕雾置若罔闻地坐在二重作矢夜身旁的位子上，默默吃着凉菜，反正是免费的，不吃白不吃。
　　二重作矢夜皱眉看向这个商人：“你有什么事吗？”
　　“小兄弟不要紧张，其实……在下也好这一口，咱们今后应该多多交流心得才好！”他一边说，一边眨巴眨巴小眼睛，明示二重作矢夜。
　　“交流？”二重作矢夜一愣，随即循着这个人的目光，看向夕雾，瞬间便明白了。
　　他有些好笑道：“交流啊，没问题。等宴会结束了，你如果还没有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们好好交流交流心得~”
　　商人从他这里得到肯定的答复，开心地笑了起来，并起了结交之心。
　　双方你一言我一言，相谈甚欢，只恨没有提早几年认识。
　　······
　　距离他们百米外的另外一桌上。
　　一胖一瘦的两个普通男子，趁着现在鱼龙混杂之际，偷偷离开了席位。
　　他们正是采花贼，泰圆满生和色川一木。
　　偷偷摸摸出了广场后，两人寻找到一个无人注意到的角落，运起内气，翻过院墙，潜入柳田家府邸后宅。
　　“泰圆君，这座府邸这么大，你的路没有错吧？”高瘦男子色川一木低声传音。
　　泰圆满生自信回答道：“色川君，这点你可以放一百个心。柳田家的府邸我熟得很，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而且我还从可靠线人那里得到了伊藤诗织的住所位置，你放一万个心吧。”
　　色川一木心中大定：“好，今天就仰仗泰圆君了。”
　　“哈哈哈~，你我兄弟二人一见如故，何必说这些客套话。上一次幽谷论剑，我们没有分出胜负，这一次，可要好好定个高下！”
　　“哈哈~，小弟也正有此意。”
　　两人都是内气境的高手，而且专长全部点在了轻功步伐上。
　　再加上他们还都是花丛高手，潜入技巧早已炉火纯青。
　　因此，他们已经潜入了府邸后宅非常深的区域，也依旧没有被发现。
　　府邸的后宅区域，这里见不到一点喧嚣，幽静美好，假山，小池，翠竹，幽径，相得益彰。
　　或许是因为前宅举行婚礼，抽掉了几乎所有人手，两人一路走来，没有见到一个小婢、小厮，只有零星几个守卫作为摆设。
　　“色川君，就是前面了。”泰圆满生突然停了下来。
　　此时。
　　他们潜入了一座名为涵香居”的优美庭院，躲在庭院角落的一片假山群中，翘首偷看前面那栋花海里的精美阁楼。
　　小楼是以白石砌造，倚池而建，只由一条花径蜿蜒通向院门，从二楼外廊垂下翠绿攀藤爬伏。
　　底层的曲廊围栏伴著海棠碧桃，雕梁画栋的飞檐上漆著浅浅的蓝，格子窗上的宣纸则如雪花般白，远远望去，真有如仙境般优雅。
　　色川一木凝神望去，隐隐能看见里面有窈窕身影攒动，他激动道：“泰圆君，这就是伊藤诗织的住所，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去吧！”
　　“好！”
　　美人就在眼前，两人哪里能把持，纷纷不再迟疑，施展身法，如燕子掠水，脚步在花海里轻轻一点，已然上了阁楼。
　　阁楼内。
　　音浅知衣听到动静，上到二楼，喊道：“伊藤姐姐，你在吗？”
　　她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疑惑不解：“不在吗，可是，好像有什么声音······”
　　只是，她话音刚落。
　　一张粗厚、散发着油腻气味的脏手，就从她身后捂住嘴巴。
　　几乎同时，她的纤腰、双手也被人一把禁锢在满是汗臭味的男人怀里。
　　“呜呜呜~~”音浅知衣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挟持了，顿时慌张地挣扎起来。
　　“泰圆君，这小丫头就是那个什么伊藤诗织，就这姿色，也配府中城第三绝色？跟第一位的那个差得也太远了吧。”色川一木看着音浅知衣，嫌弃道。
　　泰圆满生有些无奈地看着，在他怀里乱拱的小丫头：“色川君，虽然这个小丫头穿的衣服是小姐的衣服，但是，她可不是伊藤诗织。”
　　说完，他盯着音浅知衣看了一会儿，补充道：“我也不知道她是谁？没听说过柳田家有这个年纪的女儿······”
　　本来慌张的音浅知衣听到两个采花贼的谈话，又是委屈，又是害怕，还有一点愤怒。
　　她眼眶湿润，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她心里太委屈了，明明自己已经身败名裂，听说姐夫这里有京都来的大人物，所以来碰碰运气。
　　她也不求做个正妻，做妾就好了，做京都大人物的妾，也不是不能接受。
　　结果，哪曾想京都的大人物没有找到，反而遇到这种事。
　　为什么伊藤姐姐惹的祸，要她来承担呢？
　　“这小丫头还哭起来了，干脆杀了吧，免得暴露。”色川一木似笑非笑地说道。
　　听到他的话，音浅知衣顿时浑身一僵，停止了哭泣，眼睛里只有恐惧。
　　通红的眼眶里浸出的泪珠，摇摇欲坠，却不敢掉下去……


181 正式阴阳师

　　“嘿嘿~，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识相。”色川一木露出一个奸邪的笑容。
　　泰圆满生也俯下身，在她耳边威胁道：“小丫头，叔叔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否则，叔叔只好辣手摧花了。”
　　说完，他还不忘伸出肥大的舌头，在她耳朵上舔了几下。
　　音浅知衣一阵反胃，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是拼命点头。
　　“这里是伊藤诗织的住所？”
　　音浅知衣点点头。
　　”伊藤诗织为什么不在？”泰圆满生稍微松开音浅知衣的嘴。
　　音浅知衣大口呼吸了一下，才哆哆嗦嗦地回答：“我、我也不知道，我本来也是来找她的，但是没找到。”
　　色川一木失望道：“原来伊藤诗织不在啊，白跑一趟。”
　　他说完，想走了。
　　毕竟这里可是柳田家族，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然而，泰圆满生制止住他：“色川君，就这样走了，多无趣。其实，我发现这个小丫头也挺不错的，摸起来挺滑的，不信你试试看。”
　　音浅知衣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大家小姐，从来没有干过什么重活，肌肤自然细腻。
　　“是吗~”色川一木将信将疑，伸手在音浅知衣的脸蛋上摸了摸，结果，他的眼睛越来越亮，忍不住赞扬道，“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不错……”
　　音浅知衣的嘴巴被泰圆满生捂住，发不出声，只有颤抖身子和恐惧的眼神，显示了她心情的紧张与绝望。
　　她看着这个两个人的目光越来越婬秽，想到接下来自己可能的命运，开始剧烈挣扎起来，腰肢乱扭，双脚乱踢。
　　虽然没有什么攻击力，但是很烦。
　　泰圆满生有些不耐烦，捂住音浅知衣嘴巴的手掌，猛然覆盖她的鼻子。
　　并在她耳畔发出威胁：“小丫头，你知道一个女人被活活闷死，会怎样吗？那模样可恐怖了，本来漂亮的脸蛋会肿成猪头，皮肤变成青紫色，眼睛、牙齿出血……”
　　音浅知衣渐渐窒息，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没有丝毫用处，窒息的痛苦犹如深渊慢慢吞噬她。
　　就在她快绝望时。
　　捂住口鼻的手掌松开。
　　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呼吸是这么一件幸福的事。
　　她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忽然，松开的手掌又捂了上来，只不过这一次，只是捂住她的嘴，没有覆盖她的鼻子。
　　泰圆满生继续道：“小丫头，叔叔们只是劫色，乖乖配合，不要反抗，否则，刚才的痛苦，你不想再来一次吧！”
　　音浅知衣回忆起刚才的感觉，立刻猛烈地点头。
　　泰圆满生和色川一木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一抹兴奋。
　　“来，乖乖的，现在自己把衣服脱了……”
　　阁楼二楼开始上演不可描述的事情。
　　……
　　时间缓缓流逝，就这样过了两刻钟的样子。
　　“涵香居”庭院外面的青石板甬道上。
　　一个二十岁左右，身材挺拔，面容倨傲的青年男子徐徐走来。
　　他身后跟着两名红白装巫女，都是十四五岁的美貌女子，她们神情冷淡，气质恬静。
　　柳田和彦跟在男子身后，他身着黑色的“纹付羽织袴”礼服，背后的外衣上绣着五枚家纹。
　　他的身后则是伊藤诗织，穿着专门的礼服“白无垢”。
　　这是一种非常繁琐的神前式婚礼服装，一个人是穿不上的，需要四五个人帮忙，穿一个时辰才能完成。
　　而且还要在头上戴一个类似“帽子”的白色头饰，是一种蒙头帽，被称为“角隐”。
　　两人不顾身上还穿着华丽的婚礼服，也要亲自去恭迎这个男子。
　　甚至在这男子面前，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深怕惊惹了对方。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个男子就是霞神道流派的大师兄——犬走鹿一，正式的一级阴阳师！
　　正式阴阳师有多强？
　　柳田和彦有幸见过一次，正式阴阳师大人出手，那是一种让人绝望的强大。
　　从那以后，他的梦想就是希望家族，可以出一位正式阴阳师。
　　“犬走师兄，您愿意担任婚礼的神官，师弟在此感激不尽。”柳田和彦恭敬地表示感激之情。
　　犬走鹿一双眼目空一切，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看都没有看柳田和彦一眼，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自己存在一样。
　　实际上，
　　他这副态度，并不是针对柳田和彦，或者其他任何人。
　　而是对整个世界都是如此。
　　不成为正式阴阳师，永远无法体会到那种感觉，那种明明外表是人，但是内在，却不再认为自己是人。
　　至少不是外面随处可见的，脆弱得承受不住自己一个眼神的普通人。
　　那种感觉久了，他的心态渐渐地超然起来，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人不是人……
　　他请教过师傅，师傅告诉他：这是因为他太过天才，力量提升过快，导致心性修为不够。
　　师傅给他的建议是：去凡尘之间，体验庶民的人生百态、酸甜苦辣。
　　这就是柳田和彦给他发出邀请，他肯理会的原因。
　　现在，他来到这后宅区域，是为了换上柳田家为神官准备的衣服，开始婚礼仪式。
　　走进“涵香居”庭院，犬走鹿一忽然停下了脚步，望着十米远的那栋两层小楼，眼里闪过一丝波动，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师兄，怎么了？”旁边的柳田和彦低声询问，不明白犬走鹿一为什么停下脚步，难道是不喜欢这里的环境。
　　犬走鹿一遥遥对着那栋阁楼，冷淡说道：“出来吧，自断双臂，饶你们一命。”
　　明明只是轻轻地开口，但是声音传遍了整个庭院。
　　柳田和彦自然不傻，立马知道有人潜入了阁楼。
　　就在这刹那间。
　　嘭——！x 2
　　阁楼两侧的窗户，同时爆开。
　　两道人影闪电般窜出，一左一右，从相反方向逃走，其中左边那个人还隐隐抓着一个小女孩。
　　他们速度极快，明明只是内气境的修为，但速度竟然达到了近乎二百米每秒的水平，接近一般宗师了。
　　而且，他们的身法更是精妙，忽左忽右，毫无规律，犹如一条乱画线。
　　“这是！”柳田和彦一惊。
　　他既惊讶于有人这么胆大包天敢潜入他柳田家掳人，又惊讶于两人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他想出手，但只是二阶见子阴阳师的他，根本拦不住两人。
　　正当他准备呼叫，家族仅有的一位族老宗师时。
　　犬走鹿一伸出一只食指，对着右边那道逃窜的身影，一指压下……


182 裂地暴熊

　　两百米外，空间一阵蠕动。
　　随即一道庞大的身影从无到有，从虚空中浮现。
　　这是一只邪恶、强横，狂暴到无边无际的熊妖。
　　它身高八米，浑身皮毛黝黑，散发着金属光泽。
　　四肢肌肉发达，隆起高高的鼓包，蕴含着爆炸性的恐怖力量。
　　而且它的脑袋、胸腹、后背等要害处，均覆盖着坚固的石甲。
　　它一出现，就仰天怒吼。
　　嚎——！！
　　巨大的威势，掀起一股猛烈的狂风，朝四周扩散，庭院里的几人忍不住闭上眼睛。
　　地面上鲜花也被波及，一些被连根拔起，大部分东倒西歪，露出根茎和黑色的泥土。
　　距离熊妖最近的色川一木，被这吼声震得双耳渗出血丝，差点昏死过去。
　　但在死亡的威胁下，他强行保持清醒，脚下施展精妙绝伦的步伐，瞬间改变方向，绕过这个庞然大物。
　　可惜。
　　轰！！
　　熊妖粗大的爪子，瞬间弹射而出，对准色川一木轰然落下。
　　明明看上去非常笨拙的四肢，出手的速度，竟然快到在空中留下模糊的残影。
　　色川一木最后的记忆只是眼前闪了一下，随即就被一股剧痛和无尽的黑暗吞噬。
　　在外人的角度看去，他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就被当场打爆成一团鲜红腥稠的肉沫，泼洒得遍地都是。
　　熊妖随手拍死色川一木后，庞大的身躯才重重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凹坑，方圆十米的地面都颤抖了几下。
　　它仰起头，淡青色的眼睛，隔着千米距离，遥遥望向泰圆满生，流露出人类才有的不屑之色。
　　壮硕的身躯微微前倾，呈冲刺的准备姿势。
　　随即，
　　轰——！
　　一声巨响，地面猛然爆炸，凹陷成一个直径十米左右的大坑。
　　它瞬间弹射而出，消失在原地。
　　隆隆~！
　　音障被打破，空气在千分之一秒内被挤开，产生的扰动超过了空气介质本身的传播速度，形成一道垂直地面的圆形激波面。
　　激波面带走大量能量，以至于其后方的气压降低，水气凝结形成微小水珠，形成白色雾状的音爆云。
　　在场几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只见那熊妖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高速，冲向千米外的泰圆满生，并且在其冲刺的前端，产生了一股圆锥形的音锥。
　　激起的震波犹如轰鸣的雷声滚滚，仿佛天崩地裂一般。
　　至于路上的建筑，无论是房屋还是围墙，都被摧枯拉朽撞得粉碎。
　　靠得近的侍女、小厮跌倒在地上，出现短暂的失聪，有一些倒霉的被震碎耳膜，彻底变成聋子。
　　只有拥有灵素护体的见子阴阳师，或者拥有内气护体的呼吸剑士，才能幸免于难。
　　千米外。
　　泰圆满生拼命催动秘法逃命，但无济于事，身后那股让他战栗的气息越来越近。
　　生死关头之下，他心里一狠，将手里的音浅知衣抛向身后，充当拦路牌。
　　刚才他和色川一木幽谷论剑，正值白热化之际，突然感受到一股极其恐怖的气息，穿过阁楼层层建筑，从他们身上扫过。
　　他们顿时明白，自己被发现了，而且来人非常恐怖。
　　当机立断，一左一右，分开逃跑。
　　而他在逃跑的时候，还特意将身下的音浅知衣一起带走了，等的就是这一刻。
　　“啊啊~~，救命，救救衣衣！”一丝不挂的音浅知衣，在空中张皇失措地大叫。
　　然而。
　　熊妖根本熟视无睹，没有丝毫减速地直冲了过去。
　　噗！
　　音浅知衣的叫声戛然而止，身体被瞬间撞爆，炸开成一团血水混合物。
　　她的娇躯太脆弱，一点碎肉都无法留下。
　　熊妖的速度丝毫不减，转瞬间，便追上了泰圆满生，钢铁般的熊爪高高举起，轰然砸下。
　　嘭——！
　　泰圆满生在绝望中，被一掌打爆，粉身碎骨，在地上留下一道喷射状的碎肉血沫。
　　熊妖杀死了这两人后，缓缓变得透明，隐没在虚空中，无声无息，如果不是满地的狼藉和血腥，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庭院内。
　　目睹整个过程的柳田和彦，嘴巴大张，满是震撼：“这就是犬走师兄的力境大妖怪式神——裂地暴熊的力量！！！”
　　“这样的力量~”伊藤诗织也被震骇得轻启小嘴，看向犬走鹿一的眼神秋波连连，“这就是正式阴阳师吗……”
　　两人沉浸在震撼之中，十分默契地没有去提那一地肉沫的音浅知衣。
　　不知是真的忘了，还是故意忘了……
　　远处广场。
　　众多宾客听见远处传来的音爆轰鸣，以为是天上在打雷，纷纷抬头望向天空。
　　却只见晴空万里，不说无云，但绝没有打雷的样子。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议论起来：
　　“晴天霹雳？”
　　“要下雨了吗？”
　　“没有乌云啊~”
　　“难道是地龙翻身……”
　　“不会吧，地龙翻身也不应该有雷声……”
　　……
　　夕雾停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小脑袋，遥遥看向某个方向。
　　距离太远，她也看不到具体什么，但是她知道这不是打雷，更是打破音障产生的音爆。
　　“宗师无法突破音障的限制，那么，是阴阳师吗？”她想起羽前三千子召唤出的那只巨大老鼠。
　　从神代茗京那里打听才知道，那是大妖怪等级的式神。
　　是阴阳师捕捉大妖怪，用灵力炼化妖力，直到妖怪体内的所有妖力全部被灵力取代，才算成功炼化的式神。
　　也是阴阳师强大的根本。
　　大妖怪分为力境、极境和变境。
　　具体的划分原则神代茗京没有说，但是她说了，就算是最弱的力境大妖。
　　那也是不靠天赋，仅凭肉体强度，就能突破音速吊打宗师的恐怖存在。
　　而将这样的恐怖大妖炼化成式神后，哪怕只留下本能，其本身的实力也并没有减少多少。
　　甚至，由于式神不知疼痛不畏死亡的特点，搏杀起来还要比原本强上不少。
　　不过，正式阴阳师虽然强大。
　　但是夕雾觉得现在的自己也不弱，81点的体质加上真炁双双加持下，她也能打破音障。
　　如果让她再次面对羽前三千子的那只老鼠，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碾压过去。
　　这样想着，夕雾看向旁边的二重作矢夜，问道：“喂，问你个事。”
　　“什么事？”二重作矢夜疑惑地看着夕雾。
　　······


183 三角恋

　　此时，这桌坐的几乎都是“自己人”，罗生门五将，武藏坊弁庆，正宗妖僧、波希莉帕等等。
　　一开始的那个色眯眯的猥琐商人，被夹在妖僧正宗和罗虎中间。
　　左边是阴冷诡异的怪僧，右边是阳刚狂暴的猛汉，他就算再傻，也意识到这桌人不正常。
　　但是，他又不敢走。
　　因为每当他有起身的动作时，在座的其他人都会看向他，那种仿佛在看死人的眼神，让他双腿发软，又坐了回去。
　　他只能默默地夹在中间充当一个小透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还有钱吗？我是指灵晶。”夕雾问道。
　　“你问这个干嘛？是害怕我之后不给钱？”说完，他补充一句：“只要你完成约定，帮我拦住两个见子阴阳师等级的强者，事后另一半灵晶，必定分毫不少地奉上。”
　　夕雾摇摇头：“不，我是问，你付完佣金后，还有没有钱？”
　　“哈？”
　　她干脆明说：“要是等一下你打不赢了，可以来找我，不过，得加钱！”
　　“……”
　　二重作矢夜无语地看着夕雾，轻视道：“你还真敢说啊！你知道我的实力吗？不是我吹，你们加一起，都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夕雾见对方这么自信，觉得自己唐突了，于是丢下一句“我的话一直有效”，就默默地继续吃凉菜去了。
　　二重作矢夜好笑地回过头，不以为然。
　　广场上。
　　柳田家的武士出来安抚众人，说是特殊的天气现象。
　　大家都安定下来，倒不是真的信了，而是，反正天塌下来，是柳田家顶着。
　　噹——！
　　少顷，广场中央的神社里，响出一声锣鼓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神社里走出两名神职人员宣布婚礼开始。
　　三百对童男童女，依次从正南方向大门，进入广场中间的花道，每隔五步停下一对，就这样一直延伸到湖泊边的红色鸟居。
　　数百劲装武士同时入场，站在这三百对童男童女身后，维持现场秩序。
　　紧接着。
　　穿着正式神官服装的主祭人，从大门进入广场花道，他的身后跟着两个美貌红白装巫女。
　　这正是正式一级阴阳师——犬走鹿一。
　　伴随着他的脚步，花道上的童男童女依次跪地，犹如多米罗骨牌。
　　两名巫女的身后，则是这场婚礼的核心人物，柳田和彦以及伊藤诗织。
　　他们两并排走着，时不时彼此对视一眼，你情我浓，郎情妾意。
　　两人后面跟着柳田家家主之类的大人物，最后面是两列美婢，双手捧着婚礼仪式要用的器物。
　　现场无数宾客远远看着，不敢出声。
　　东南偏角的宴席上。
　　夕雾明显看到二重作矢夜的脸色阴沉起来。
　　筷子紧紧捏在手里，双目赤红，含着无穷无尽的恨意，遥遥看着那个女人。
　　不仅她注意到了，在坐的其他人，都注意到了。
　　“喂，要动手了吗？”夕雾开口。
　　二重作矢夜收回目光，咬牙道：“再等等，等仪式进行到中间，等她最高光的时刻，再动手！”
　　夕雾点点头：“好，你是金主，你说了算！”
　　只是。
　　她刚说完，婚礼现场却突生变故。
　　众人遥遥看去。
　　婚礼已经进行到：神社的神职人员来到鸟居外，咏颂御祓词，为新郎新娘及参列者祓除身上的灾祸。
　　当然，这只是象征意义。
　　负责这项工作的神职人员，只是没有任何灵力的普通老人，他们哪里能做到这种连真正的阴阳师，都做不到的事。
　　犬走鹿一在旁边看着，他并不需要做这样的体力活。
　　柳田家也不敢让他做。
　　只是，就在这时。
　　一个陌生少年打断了仪式。
　　这是一个十六七岁俊朗少年，穿着阴阳师的狩衣，站在神社高高的屋脊上，双眼愤怒中含着悲伤，死死盯着伊藤诗织，大声质问：
　　“诗织，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不告而别，只留下一封‘记住我’的信，然后嫁给这么一个都可以做你父亲的男人？
　　当初我们的山盟海誓你忘了吗？
　　你当时不是说，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我们两人去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建一座小木屋，平凡地过完一生吗？
　　可是，现在的你在做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他逼你的对不对？
　　啊，是了，一定是这个家伙逼你的！”
　　他的声音响彻云霄，字面意思的响彻整个广场上空，明显是用了超凡的手段。
　　他说完，在场上万宾客一片哗然。
　　这段话蕴含的信息可是太丰富了，实在是非常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编织一段狗血气味浓重的三角虐恋！
　　这个时代可不像信息时代，本来就没什么娱乐。
　　此时，这么大的吃瓜机会从天而降，瞬间引爆了众人按耐已久的八卦之心，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声一片。
　　伊藤诗织看见这个少年，眼里闪过一抹慌乱。
　　尤其是听到现场无数人的议论，慌乱变成了恨意，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柳田和彦倒是认出了那个少年的身份：“是他！天然理心流曾经的小天才——森谷快斗。”
　　他记得这个人曾经风光过一段时间，出生虽贫寒，但天赋异禀，是排进京都天骄榜的天骄之一。
　　只是，后来听说他修炼太过急切，匆匆忙忙地就要去突破正式阴阳师，结果不仅失败了，还伤了根基，前途尽毁，从此淡出了人们视野。
　　只是，他怎么和伊藤诗织认识？
　　他记得霞神道流和天然理心流，并没有多少往来。
　　带着疑惑，柳田和彦问身旁的伊藤诗织：“诗织，这是怎么回事？”
　　语气中含着一丝怒意，没办法，正常人都无法接受自己妻子在婚礼现场，还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
　　伊藤诗织没有丝毫的心虚，反过来厉声质问他：“柳田和彦，你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
　　柳田和彦嘴巴一僵，语气稍微柔和了些：“我自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
　　阴阳师犬走鹿一看着两个虫子彼此之间的勾心斗角，眼里有了异样的波动，似有所悟。
　　“问清楚？不就是不相信我吗？”伊藤诗织呵斥，“不相信我，那这婚就没必要继续！”


184 把你当朋友

　　伊藤诗织态度强硬，语气严厉，底气十足，没有丝毫心虚地直视着他。
　　柳田和彦哪能让她这样走掉，无奈之下，只好服软了，软语温言道：“诗织，你别误会，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你消消气，我现在就去把那个家伙赶出去。”
　　他说完就要动手。
　　伊藤诗织制止他：“等一下，我来吧。我会告诉所有人，我伊藤诗织从来没有对不起你。”
　　柳田和彦见此，心中更加坚定是自己多想了。
　　他对伊藤诗织歉意地笑了笑，腾开位置。
　　伊藤诗织冷哼一声，越过前面数人，走到最前面，与森谷快斗隔着层层鸟居，遥遥相望。
　　森谷快斗并不没有听到伊藤诗织的话，还以为她出来是回心转意，于是深情中带着喜悦，开心道：“诗织，你来啦，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的！”
　　他唯恐自己声音太小，伊藤诗织听不到，所以用灵素提高了音量。
　　这是灵素的一种小技巧，基本所有阴阳师都会。
　　伊藤诗织冷若冰霜，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毫不客气地打破他的幻想：“不要叫我诗织，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好！”
　　“什、什么~”森谷快斗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接受伊藤诗织的态度，心里仿佛漏了一拍，道，“诗织，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明明说过的，等我成为正式阴阳师就嫁——”
　　“够了！”伊藤诗织眉头一挑，立刻打断他的话。
　　她一字一顿地冷漠道：“那一次，我执行任务遇到了困难，你帮助了我。
　　后来，我为了报恩，才对你关怀备至。
　　我不知道这个过程，是不是让你产生了什么误会，我一直都只把你当做朋友。”
　　“朋、朋友？！不，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森谷快斗抱着脑袋大吼，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伊藤诗织眼里闪过一抹精光，补充了一句：“森谷君，我们之前是朋友，我们今后，也做朋友好吗？今天是我大婚的日子，你从那里下来，我好好招待你，你也祝我今后幸福，这样不好吗？”
　　她说完。
　　在场上万宾客都纷纷赞同地点点头，看伊藤诗织的眼神带着赞赏。
　　他们本来听说伊藤诗织出身低微时，还起了轻视之心。
　　但现在她的一番表现，却让众人刮目相看：这女子识大体，举止优雅，言谈大方，心地也善良，是个当主母的料！
　　不怪大多数人这么想，因为现场上万宾客，几乎都是男人。
　　从他们的角度来看，完全不觉得伊藤诗织说的有什么问题。
　　我把你当朋友，你却对我图谋不轨？
　　这怎么看都是森谷快斗的错，是他自己一厢情愿：人家不喜欢你，你还硬要纠缠不清。
　　但是，在场中也有一些女性家眷。
　　在这些贵妇、贵女眼里，伊藤诗织那点把戏，她们哪里能不清楚。
　　看似冠冕堂皇的话，将一切错误全部归结为森谷快斗的自作多情，而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甚至还树立了自己知恩图报的美好形象，真是什么好处都占完了。
　　但是，大家都是社会人，就不要装清纯了。
　　彼此都心知肚明：你一个女人，能不清楚一个男人是否对自己有求偶需求？
　　摊开来说：男人对女人有没有意思，女人心里是非常清楚的。这不需要技巧，只是刻在基因的天赋能力。
　　除非是那种，极少数，非常非常稀少的，真正单纯如雪的女子。
　　只是，这样单纯犹如一张白纸的纯洁女子，世所罕见。
　　不仅要求她的天性就是纯白的，还要求出生后生活的环境，也是纯洁无瑕的，不沾染一点尘世的污浊沾染……
　　所以，理论上，这样的女子不可能存在。
　　而在场的女人，自然不会认为伊藤诗织会是这样的女人，尤其是那句“一直把你当朋友”。
　　这就有点太无耻了，大家都是女人，你说这句话安得是什么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可惜。
　　在场的几乎所有男人却非常吃这一套，只听懂了这话的字面意思，以为伊藤诗织只是把那个少年当做朋友，一切都是那少年的一厢情愿。
　　这也是森谷快斗此时的感受。
　　“啊啊啊——！”
　　他彻底崩溃，朝着天大吼，声音充满无尽的悲凉。
　　鸟居前。
　　犬走鹿一淡淡看着森谷快斗那种痛不欲生的样子。
　　十分不理解，一个女人而已，至于吗？
　　又不是灵晶。
　　为了灵晶争个你死我活，他能理解，毕竟灵晶珍贵、稀少。
　　可是女人，天下缺少女人吗？
　　漂亮的，年轻的，环肥燕瘦的，从来都不缺少。
　　老了一批立马就有下一批，死了一批立刻就有新的一批生出来……这又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东西。
　　有必要为此痛苦吗？
　　犬走鹿一不理解森谷快斗痛苦的根源，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
　　在他的人生里，从出生开始，周围就是漂亮的女人，服侍他的生活起居，听从他的任何命令。
　　等他渐渐长大，原本那批漂亮的女人已经老了，于是又换了一批年轻的，依次迭代。
　　他一直都以为，女人就像路边的石头，遍地都是，一点都不值钱。
　　现在看着森谷快斗为了一个女人，如此痛苦，他完全无法理解。
　　他盯着伊藤诗织看了看，随即摇摇头。
　　这依旧是石头，又不是灵晶……
　　广场宾客里。
　　众人看向森谷快斗，纷纷摇头，没有丝毫同情，只觉得这个家伙完全就是自找的。
　　前排的十几桌，明显豪华几个档次的宴席里。
　　苍知康平坐在两人宽的软垫椅子上，津津有味地吃着，伊藤诗织、森谷快斗和柳田和彦三人的瓜。
　　他一边看，一边还亵玩着怀里的成宫贵子。
　　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随意亵玩着。
　　成宫贵子不仅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而且强忍着羞涩，努力迎合他。
　　经过这几天的调校，现在的她，早已没有几天前的高冷。
　　一双眼睛，一颗芳心全部都扑在了苍知康平身上。
　　她的脸上，时不时地流露出恐惧，但只要苍知康平看过来，就会马变为一个最温柔热情的甜蜜微笑。
　　苍知康平这几天可谓是春风得意。
　　曾经辛辛苦苦追求的女神，现在在他面前乖巧的就是一条狗。
　　他遥遥看着痛不欲生的森谷快斗，只觉无限感慨，他从对方身上看到了曾经自己的影子。
　　曾经的他和森谷快斗半斤八两，看不清这人心世道。
　　但幸亏得高人指点，从此大彻大悟。
　　现在的他，再看前面那三人的瓜。
　　一瞬间，便将那三人的关系看得透透彻彻，一清二楚。
　　因此，当他听见伊藤诗织说出那句“我一直把你当朋友”时，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他低头，似笑非笑地询问成宫贵子：“贵子，你是不是原本也打算，将来跟我说这句话？”


185 殊死一搏

　　成宫贵子脸上一白，随即回忆起什么恐怖的事，连连摇头，撒起娇来：“主人又欺负奴家，奴家之前是任性了点，但那都过去了，现在奴家是怎么样子，主人还不知道吗？”
　　她顿了顿，主动往苍知康平怀里缩了缩，含情脉脉地凝望着他：“奴家现在已经彻底属于主人，已经离不开主人了，奴家的身体心灵都是主人的所有物！”
　　“哈哈哈~”苍知康平大笑起来，似乎对成宫贵子的回答很满意。
　　成宫贵子见此，心里稍定，但还不等她松一口气。
　　苍知康平就一巴掌打来。
　　啪！
　　“艹，你当我是傻子吗？还用这样的话来敷衍我，跪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
　　苍知康平可没有忘记夕雾的教导，给个甜枣，就要给个大棒，可不能让她松懈下来。
　　成宫贵子一侧脸被打得通红，仿佛快滴出血来，疼痛的同时，心里更是无比委屈，就要哭出来。
　　可对上苍知康平那似乎就等着她哭的眼神，立马又绽放出一个阳光般温暖的笑容。
　　仿佛得到恩赐似的从他怀里起来，欢欣雀跃地跪在他身边。
　　周围苍知家的其他人看着他的做法，纷纷竖起大拇指。
　　尤其是苍知康平他爹，苍知家族的家主——苍知直树。
　　他自然清楚这个儿子以前的德性，一个大家子弟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本来还想废掉这个儿子，扶持他弟弟，但现在看见这一幕，暗暗点头，低声感叹了一句：“我苍知家男儿，当是如此！”
　　东南角。
　　夕雾也看着远处的瓜，津津有味，可是，忽然间她意识道：
　　‘等等，这模样，这架势，那个少年明显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他敢只身来到这里，那实力必定不差，这是什么？’
　　‘这是生命点啊！’
　　意识到这一点后，夕雾坐不住了。
　　天上掉生命点，她不去捡就是傻逼。
　　想到这里，她框地一下从椅子起身。
　　这举动立刻吸引了在座众人的目光。
　　“怎么了，内急？”二重作矢夜问道。
　　夕雾本想怼回去，但转念一想，这是很好的借口啊。
　　于是她点点头：“嗯，我等一下就回来。”
　　说完。
　　她唰的一下消失在原地。
　　在座众人一愣，脸上均是古怪的表情，这是得多内急，才会用这种速度去茅厕？
　　坐在夕雾左边第二个的商人，嘴巴长得能塞进一个鸭蛋，额头冷汗直冒。
　　劫后余生地喃喃自语：“他没看见我，他没看见我……”
　　……
　　广场中央，神社屋脊上。
　　森谷快斗继续仰天悲愤地吼叫着。
　　“啊啊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沙哑，越来越小，令众人诧异的是，他满头乌黑的头发肉眼可见地变白。
　　只用了十几秒钟的时候，就全部变成了白色，浑身的精气神也仿佛老了十几岁。
　　他的嗓子废了，嘶哑无比。
　　但更痛的，是他的心。
　　心里空洞洞的，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活着的唯一感受，只有孤独、孤独、孤独还是孤独。
　　世界上仿佛多了一个人，那就是他自己。
　　无穷无尽的孤独，化为无边无际地悲痛，将他打入无垠无涯的绝望之中。
　　于是，
　　他不想活了。
　　低头看向伊藤诗织，眼神里没有生的希望，只有死的向往。
　　伊藤诗织被他这眼神盯着头皮发麻，这个人究竟得多绝望，才能有这样的眼神啊！
　　她心里甚至出现一丝悔意。
　　可是立刻，她就坚定起来，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我确实喜欢过你，但那是因为你的天赋高，足够好，所以我才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谁知道，你自己不争气，突破正式阴阳师失败，还伤了根基，彻底没有突破阴阳师的希望。
　　这能怪得了谁？
　　还不是怪你自己太鲁莽和不够努力。
　　不能成为正式阴阳师，家境还贫寒，我为什么要嫁给你？
　　难道要我跟你一起过完衣食无忧的一生吗？
　　不，我不要！
　　我也要成为正式阴阳师，去见识更高处的风景。
　　我的青春和美好只有那么短短的十几年，我选择一个更好的男人，有什么错？
　　或许你会说柳田和彦没有你好，确实如此，但是，他是柳田家的继承人，可以向京都柳田本家推荐一个学习名额。
　　只要我加入柳田家，就有资格得到这个宝贵的名额。
　　这样，我突破正式阴阳师的概率，就能一下子提高两三层。
　　这是你给不了我的，所以，我没有错，要怪，就只能怪你不够好！’
　　伊藤诗织心里十分清楚，她的灵髓是移植来的，无法和自身百分百融合。
　　想要将灵髓筑成灵基，突破正式阴阳师，注定无比艰难。
　　她只能不择手段地抓住，一切能提高突破概率的机会。
　　否则的话，她何必委身于柳田和彦？
　　远处。
　　森谷快斗发出最后的嘶哑呐喊：“诗织，既然我们活着的时候，不能在一起，那么，我就杀了你，死后在一起！”
　　说完。
　　他双手结印，嘴巴一边出血，一边念道：“天然理心流·阴阳影术·黑浑！”
　　话音刚落，他身上爆发出一股庞大的灵素，全身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皮包骨。
　　显然，这一招透支了他的生命。
　　然而，他的眼睛反而更加明亮了，仿佛是回光返照一般。
　　与此同时，他的身边无中生有，出现五只两米多高的黑色巨狼。
　　巨狼眼神凶恶，半张的嘴巴里牙齿锋利，闪着金属光泽，脊背处长着一团凸起的浓密黑毛。
　　最值得注意的是它们的爪子，爪子在尖端硬化成黑色晶体，仅仅只是踩在屋顶上，就在瓦砾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黑浑，杀了她！”
　　原来这种巨狼叫黑浑。
　　五只黑浑得到命令，唰的一下消失在原地，以闪电般的极速，冲向伊藤诗织。
　　它们的速度很快，几乎达到了二百多米每秒，相当于一般的宗师。
　　普通人根本无法捕捉到它们的身影，只能隐隐约约看到空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


186 不堪一击

　　另一边，柳田家也不是吃素的。
　　“动手！”
　　一声厉喝，柳田家唯一的宗师，族老柳田晴空，带着另外五名归一境的族老。
　　纷纷拔刀，从湖里弹射而起，杀向那五只黑浑。
　　在森谷快斗和伊藤诗织说话的时候，他们就偷偷接近神社，打算偷袭森谷快斗。
　　他们对阴阳师了解得不深，但也知道，只要阴阳师死了，式神什么的，自然会烟消云散。
　　只是，没想到森谷快斗竟然这么快就动手了。
　　他们只能无奈地去拦杀黑浑，因为黑浑速度太快，等他们冲到森谷快斗面前时，黑浑差不多都杀完人回来了。
　　而实际上。
　　他们哪里知道，就是因为他们的靠近，森谷快斗才会提前动手的。
　　战斗经验丰富的阴阳师，一般都会花时间学习感知结界，战斗时布置在身边。
　　这种结界就跟现代的雷达一样，可以探测周围的情况。
　　因此，想要偷偷摸摸靠近阴阳师，除非是有对应的反感知结界术式，否则根本不可能。
　　宁静的湖面上，双方已经碰撞在一起。
　　黑浑身为高级妖怪，虽然没有大妖怪那么恐怖，但也相当于呼吸法的宗师，根本不是区区几个归一境能抵挡的。
　　也因此。
　　噗噗……！
　　除了宗师柳田晴空和一只黑浑交手数招，彼此往后弹开十几米之外。
　　剩下的五名归一境高手，在短暂的激烈交锋后，身上纷纷爆溅出大片血花，倒在湖水里，生死不知。
　　四只黑浑解决掉这些麻烦之后，继续杀向伊藤诗织。
　　两只在红色的鸟居上快速跳跃，还有两只在湖面极速飞奔，速度快如鬼魅。
　　伊藤诗织将灵素聚集在眼睛，开启灵视，看着五只黑浑朝自己扑来，陷入慌乱之中。
　　她虽然是二阶见子阴阳师，但这只是修为。
　　作为一个漂亮的女人，她无比地爱惜自己的身体，也因此，基本没什么实战经验。
　　要她欺负一下普通人，没问题。
　　但要她抵挡森谷快斗，这种战斗经验丰富的三阶见子阴阳师的殊死一搏，那纯粹是螳臂当车，一触即溃。
　　慌乱之下，她急忙后退，躲到了柳田和彦身后。
　　这个举动无可厚非，妻子找丈夫寻求保护，天经地义，没有人能说她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柳田和彦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也没想到森谷快斗竟然这么强。
　　明明没有成为正式阴阳师，但却做到了只有正式阴阳师才能做到的，控制五只高级妖怪等级的式神！
　　这份天赋，该说不愧是能排进天骄榜的天才吗！
　　可是，事到临头，他瞥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伊藤诗织，不上也不行了。
　　他当即捏着手印，嘴里念着术式咒文。
　　脚底涌出一大片黑灰色烟雾，烟雾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将他和伊藤诗织围在中央。
　　这是他最强大的式神，中级妖怪——鬼烟。
　　攻击力虽然不出众，但是防御力很强，还带有一定的腐蚀效果。
　　柳田和彦同时对着周围宾客大喊：“诸位，请出手相助，算我们柳田家欠你们一个人情！”
　　然而。
　　一片宁静。
　　没有人出手。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战斗。
　　阴阳师死战，这种机会可是十分罕见。
　　但就是没有一人出手。
　　在座的大家都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森谷快斗的五只式神，随便一只的实力就相当于一位宗师。
　　要出手的话，那必须得有宗师的实力，否则的话，就是去当炮灰。
　　而宗师都是人精，怎么可能轻易掺和这种胜负不明朗的战局？
　　柳田和彦见无人出手，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看向犬走鹿一。
　　只要身为正式阴阳师的他出手，什么森谷快斗，根本掀不起一点浪花。
　　“犬走师兄，请你出手！”他说道。
　　可是，他失望了。
　　犬走鹿一只是安静地站在鸟居前，闭目养神，神游天外，完全没有出手的打算。
　　他身后两个美貌巫女，见主人没有动作，也恭敬地站在身边。
　　柳田和彦见此，不敢去问为什么，更不敢心存不满，至少不敢表现出来。
　　危急时刻。
　　柳田家家主柳田室崇站了出来，这是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他双手结印，嘴里念道：“苍岩蛇！”
　　他也是一位三阶见子阴阳师。
　　随着他的话音，一条全身由岩石组成的大蛇，长约二十几米，直径差不多半米左右，嘶啦一声，重重地落在地上，在地面上留下一片龟裂痕迹。
　　它威势凶猛，迅猛冲向四只黑浑，虽然以一敌四，但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
　　体型上相对于黑浑来说，也是庞然大物。
　　在场众人都瞪大眼睛，拭目以待起来，以为自己将要看到一场式神之间的大战。
　　夕雾远远地看着这一幕。
　　她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样的生物形式存在，完全大开眼界。
　　战场中央。
　　嘣嘣……！
　　四只黑浑轻易地躲开了苍岩蛇的横扫攻击，并凭借矫健的动作，飞快的速度，疾速闪电般环上它的后背。
　　岂料这时，苍岩蛇后背光滑的石面，弹出无数尖利土刺，似乎就要将黑浑刺穿。
　　然而真实结果却让众人大跌眼镜。
　　锵锵锵……！
　　那些土刺并没有刺穿黑浑，反而和其身上的黑色皮毛相撞，溅出金属碰撞般的火花。
　　黑浑只是突然刺出的土刺推到了空中，除了左边一只受了点轻伤以外，其它三只都毫发无损。
　　它们落地后，再次爆射而起，化为四道黑影，冲向苍岩蛇。
　　此时，苍岩蛇的弱点已经暴露了出来：太笨拙了。
　　庞大的身躯，臃肿的身体，在黑浑面前犹如龟爬。
　　四只黑浑以一只伤了条腿为代价，在崩断无数尖锐土刺后，直取它的头颅。
　　结晶的锋利爪子犹如电钻，疯狂往头颅里面钻去。
　　两个呼吸不到，苍岩蛇巨大的石头脑袋，就粉碎成一块块碎石脱落，直到最后，受伤部分太大，无法维持实体，化为点点青色光点消散。
　　完全……不堪一击。
　　……


187 还没放弃

　　柳田室崇看见这一幕，眼里满是苦涩。
　　式神也是分等级的。
　　最普通的就是人造式神，比如用纸、木头等制造的式神。
　　这种式神，基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只能用来做杂活。
　　只有最初级的见子阴阳师，没有其他选择，才会用。
　　而剩下的阴阳师，都会选择第二种式神，也就是炼化妖怪制成的式神。
　　但炼化妖怪，既要有机遇，还要有实力。
　　他本身天赋不高，实力也一般般，这只苍岩蛇还是本家送给他的，让他镇压北境的柳田家。
　　苍岩蛇作为高级妖怪中的普通存在，在这贫瘠的北境，通常情况下是够用的。
　　但现在，面对高级妖怪等级的式神——黑浑，还是四只，被打败是意料之中的事。
　　四只距离柳田和彦已经不足五十米，如此近的距离，以黑浑的速度，只是一眨眼的事。
　　不过，因为有苍岩蛇的拖延，周围的上百武士，已经聚集到他们面前，组成一片人墙，充当盾牌。
　　四只黑浑犹如四只利箭，唰的一下，扎进人墙里。
　　一时间，鲜血飞舞，残肢遍地，红色的腥味弥漫在整个广场上空，不断响起的惨叫透露着奋勇和坚决。
　　但起到的结果只是延缓时间而已，差距太大，很多人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柳田和彦心急如焚，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连高级妖怪的苍岩蛇都打不过，区区中级妖怪的鬼烟，根本抵挡不住。
　　他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甚至打算转身逃跑。
　　但，不说这一逃跑，今后的名声是没了；就说，能逃得了吗？
　　“师兄，看在同为霞神道流弟子的份上，救救您救救师弟！”千钧一发之际，柳田和彦放下一切面子，跪在地上，请求犬走鹿一出手。
　　这时，犬走鹿一睁开了双眼……
　　……
　　广场前排。
　　苍知康平看着前方的战斗，正津津有味时，忽然，一只小手搭在了他肩上。
　　“谁啊~”他很是不耐地转头。
　　就看见一个嘴角挂着淡淡笑意的……少年？少女？
　　“你是~”苍知康平眼里闪着困惑，他没有见过这个雌雄莫辨的家伙，但莫名的有种熟悉感。
　　“是我啊，你不是说欠我一个人情吗？现在我来找你要了。”夕雾笑道。
　　苍知康平反应了过来，认出夕雾就是几天前给他出谋划策的高人：“是你！”
　　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夕雾：“原来你是男人啊！”
　　“怎么，你很失望？”夕雾似笑非笑。
　　“失望……当然失望，你不是女人吗？为什么……”他突然愣住，凑上脑袋，仔细观察夕雾的脸，还时不时地耸鼻子嗅嗅。
　　“不对，你是女人！”他坚定道。
　　“哦，为什么？”夕雾一怔，好奇地看着他。
　　“你身上的味道这么好闻，一定是女人！”
　　“你这标准也太片面了，凭什么男孩子身上不能有香味？”夕雾淡淡道，“我就见过好多的美少男，不仅长得比女孩子漂亮，身上的体香也比女孩子香得多。”
　　苍知康平见夕雾这么肯定，也有些拿不准了：“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夕雾斩钉截铁。
　　见对方沉默，复又转移话题道：“我是男是女先放在一边，我有事找你帮忙。”
　　“什么事？”
　　“很简单，你这里还能坐一个人吧，你坐过去点，我在你这里坐一会儿。”夕雾道明来意。
　　前方战场方圆几十米，早已空无一人。
　　她现在的灵魂只有10，能覆盖的范围只有方圆百米。
　　而苍知康平这个位置，就卡在九十米左右的样子，正好可以捡到生命点，还不会暴露在战斗现场。
　　唯一的麻烦就是，这里是宴会中大人物的聚集地。
　　她一个陌生人出现在这里，显得过于显眼和可疑。
　　就比如刚才：苍知家的家族武士，正要将不知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她赶走时，看见她和苍知康平相谈甚欢，才默默退去。
　　因此，她才需要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待在这里的理由。
　　这就是她找到苍知康平的原因。
　　苍知康平虽然不解，但想起自己答应过夕雾的话，还是点点头：“好吧。”
　　他说完，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夕雾顺势坐在他身边，享受着脑海里持续不断的生命点提示音。
　　‘这就是捡钱嘛~，真是太幸福了！’
　　这种什么都不用做，生命点自己跑到腰包的感觉，太爽了。
　　最重要的是，她不需要担心什么后果，如果是她亲自动手，万一被某个路过的强者除魔卫道给除了，那就是亏到姥姥家。
　　夕雾甚至都想找个有战场的地方，躺着就把生命点挣了。
　　不过，经过她这些日子的打听，朝廷并没有发生大的战事。
　　只有小番之间的小打小闹。
　　可这种小打小闹，一般发生的快，结束的更快，她听到消息全力赶过去，战事可能都结束好几个月了。
　　而且小番之间的械斗能死几个人？
　　还不如她去城里杀黑道来生命点快呢……
　　夕雾脸上挂着微笑，小脑袋里胡思乱想着。
　　周围苍知家的族人看一眼苍知康平，又看一眼夕雾，脸色各异，有惊讶，有幸灾乐祸，有恶寒……
　　尤其是苍知康平他爹——苍知直树。
　　联想到刚才苍知康平，对曾经心爱的女人，那么的霸气。
　　他还以为是孺子可教了，可现在，看着坐在儿子身边那个唇红齿白的少年。
　　脸色顿时铁青了一片。
　　“逆子，我就说他怎么回心转意了，原来是染上了龙阳之好，小小年纪，就染上这等恶习，看我回去不打断他的狗腿！”
　　府中城喜欢龙阳之好的人不在少数，但那都是些什么人啊？
　　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你一个苍知家嫡子，也敢这样做，是想让苍知家成为整个羽前国的笑柄吗？
　　也就是现在，在柳田家族的婚礼上，他不好发作。
　　否则，早就把苍知康平胖揍一顿了。
　　苍知康平并不知道自家老爹，正在思考今天晚上怎么揍他。
　　自从夕雾坐在他身边后，他心里就心痒难耐起来。
　　无法形容的感觉，明明连对方是男是女都拿不准，但是靠的近了，却非常想把对方抱进怀里……
　　“你、怎么了？”夕雾发现苍知康平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
　　“你之前说的那句话，还算数吗？”他突兀问道。
　　“啥？”夕雾疑惑。
　　“就是那句‘强行让你屈服……‘”他欲言又止。
　　夕雾美眸一怔，想起了那句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俏皮道：“你还没放弃啊。我的话当然有效，只要你真的能做到的话，怎么样，要试试吗？”


188 凝重

　　听见夕雾的话。
　　苍知康平却摇摇头，说道：“我不想用那种方式对你，你自愿跟了我如何？
　　虽然我无法承诺什么至死不渝，忠贞不二，但一辈子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什么的，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怎么样，考虑考虑。”
　　他说完，就满怀期待地凝视着夕雾。
　　不知怎么的，他内心深处并不想用对待成宫贵子的方式，对待面前这个……人。
　　说不清楚的感觉，硬要说的话，就是舍不得。
　　这一幕被跪在他身边的成宫贵子，看了个正着。
　　作为一个高情商女人，她哪里看不出苍知康平，可能真的爱上了那个小騒货。
　　刹那间，心里涌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怨恨。
　　这怨恨自然不是对苍知康平，这几天，她已经彻底怕了这个男人。
　　她的怨恨只是针对夕雾。
　　‘小騒货，你就笑吧，趁现在还能笑，今后有你哭的时候~’
　　她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只要夕雾跟她一样，成为苍知康平的女人。
　　她有一辈子的时间，让这个她知道世界的残酷！
　　夕雾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成宫贵子的黑名单。
　　她对上苍知康平真诚的目光，意味深长道：“这场婚礼结束，如果你的想法还没有改变，我说不定会考虑考虑哦。”
　　“婚礼结束？”苍知康平不明所以，“为什么要等婚礼结束？现在不行吗？”
　　“因为，万一那个时候，你回心转意了呢？”夕雾似笑非笑。
　　苍知康平不明白夕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一场婚礼的时间，他还是等得起的：“好，一言为定。”
　　前方的战斗已经出现大逆转。
　　当正式阴阳师犬走鹿一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看到的，是整个世界……中的四只黑浑。
　　只是意念一动，灵体化的力境大妖裂地暴熊，一只粗大熊掌半实体化，以打破音障的速度，猛然轰下。
　　轰隆……！
　　在外人的视角，只看见虚空中，一根半透明的巨大黑色柱子从天而降，并一闪而逝。
　　空气被音爆的高速，激荡成一圈白色环形水雾圈，直径从大到小，呈螺旋状依次减小。
　　地面爆炸，烟雾弥漫。
　　待烟雾消散，露出一个直径十米左右的大坑，地下棕黄色的土地裸露，大坑边缘就是岸边，引得湖水倒灌其中。
　　一只黑浑被当场打爆，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另外三只黑浑被这一掌的余波、飞溅的石子波及，身子千疮百孔，化为点点青色光芒，缓缓消散。
　　裂地暴熊只用了一击，战局已成定局。
　　至于刚才以肉体形成人墙的上百武士，在这一击之下，无一人生还。
　　纷纷化为腥稠肉泥，混合在大坑的泥土里，溶解在流入坑中的湖水中，形成一个鲜红腥臭的低洼池子。
　　犬走鹿一伸手一指，形成一道青色屏障，将射来的气浪、速度堪比炮弹爆炸弹片的碎石，挡在外面。
　　百米附近处。
　　这里的贵客聚集的地方。
　　护卫、高手自然不缺，他们在刹那的震撼过后，纷纷上前，将射来的石子弹开。
　　至于没有护卫保护的普通客人，却是一片哀嚎，响起一片哀鸿遍野。
　　神社屋顶。
　　森谷快斗目眦尽裂地看着这一幕，
　　一下子召唤出五只高级妖怪等级的式神，早已将他榨干。
　　他含恨发出最后的咆哮：“为什么——”
　　但话还没说完，就油尽灯枯，干枯的身体倾倒，从屋顶摔下，毫无生机。
　　他一死，仅剩的那只和宗师柳田直树战斗的黑浑，也化为点点青光消散。
　　伊藤诗织松了一大口气：‘这个男人终于死了！’
　　她眼里没有丝毫不舍与愧疚，反而站出来，义正言辞地质问柳田和彦：
　　“怎么样，现在你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了吧，那个男人就是个疯子，你竟然还因为一个疯子来怀疑我？”
　　她摆出一副又高傲，又强势的态度，只要柳田和彦不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就会要闹翻的样子。
　　柳田和彦被她那底气十足的态度所慑，服软了：“诗织，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哼！”伊藤诗织并不买账，摆着冷脸。
　　她要给柳田和彦立下规矩，让他知道，今后这个家谁做主。
　　柳田和彦不舍得放弃伊藤诗织的血脉，只能被迫低声下气地认错，花费好一番功夫，才让她满意。
　　柳田和彦的父亲在旁边看着，也插不上话。
　　毕竟伊藤诗织和普通的儿媳妇不同，她的血脉和阴阳师身份，注定了她嫁入柳田家，不说下嫁，也是平嫁。
　　这个插曲过后，柳田家的下人也已经打扫好了现场。
　　地面上的碎石、泥土、血肉、残肢、尸体等被带走，一些血迹上面洒上木灰，至于那个灌满水的血红色小池，则在上面盖了一块布……
　　一切又恢复成了先前的模样。
　　新的武士填补了之前那上百人的空洞。
　　柳田家家主在询问过犬走鹿一的意见后，宣布婚礼继续进行。
　　现场又热闹起来，充满了喜庆的气氛。
　　宾客们主动遗忘了之前的小插曲。
　　他们时不时偷偷看一眼犬走鹿一，目光中带着尊敬和敬畏。
　　有见识的人认出了，他是正式的阴阳师大人，身份高贵，实力强大；没有见识的人，也知道那是一位非常强的强者。
　　嘶嘶……
　　贵宾席区域里，夕雾一只纤手放在桌子下，将刚才射来的一枚石子捏成齑粉。
　　她查看了一下生命点，又增加了134点，一共是868点。
　　又遥遥看向犬走鹿一，美眸有些兴趣：‘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的高手，这威力，和羽前三千子那只大老鼠差不多，刚才听到的音爆声，就是他的手笔吧……’
　　她很想试试自己现在的实力，究竟是什么样的程度，自从体质达到81点之后，还没有使出过全力了。
　　……
　　广场东南。
　　唰啦！
　　二重作矢夜捏爆了手中的酒杯，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远处的犬走鹿一，心里满是惊骇：‘怎么可能？柳田家怎么可能请来正式阴阳师？！’
　　犬走鹿一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189 其人之道？

　　在他的预想中，柳田家撑死了只能拿出三个，三阶见子阴阳师水平的强者。
　　所以他请了武藏坊弁庆、妖僧正宗、夕雾和那个红衣厉鬼，相当于四位宗师高手，罗生门五将和波希莉帕加在一起相当于一个半宗师。
　　最后，再加上自己，这样的战力，完全可以碾压柳田家。
　　实际上，这样的战力算起来，和那个森谷快斗是差不多的。
　　要不是犬走鹿一出手了，森谷快斗完全可以屠了柳田家。
　　可是，这一切都被犬走鹿一打乱了。
　　二重作矢夜知道，在正式阴阳师面前，他们这些的力量毫无意义，只是螳臂当车。
　　他并不清楚夕雾具体的实力，但呼吸法真炁路线的极限，就是高级妖怪的程度。
　　所以他没有对夕雾抱什么指望，只是觉得有胜过无，才雇佣夕雾。
　　“师傅，如果、如果我用那个东西，能打败正式阴阳师吗？”他凝重地询问脑海里的老者。
　　老者沉默了一会儿：“既然想去做，那就去做吧，为师会祝你一臂之力的。真要到了生死危机，就使用那张阴阳遁术符篆逃跑。”
　　得到老者肯定的回答，二重作矢夜重新坚定了决心。
　　他起身对众人说道：“现在正是柳田家虚弱的时候，我们按照计划动手吧！”
　　在座众人纷纷点点头，尤其是波希莉帕，十分热情。
　　只是二重作矢夜没有注意到，除了波希莉帕以外，其他人在点头的瞬间，眼里一闪而逝异样的神情。
　　“夕雾，不等她吗？”武藏坊弁庆问了一句。
　　“不用，我看到她就在前面，直接去会合就好了。”二重作矢夜指了指坐在贵宾席的夕雾。
　　众人看去，不再说话。
　　“来，干了这杯，祝我们旗开得胜。”二重作矢夜端起酒杯，掷地有声道，“只要大家完成约定，剩下的佣金，一分都不会少诸位的。”
　　在座所有人也端起酒杯起身，虚碰了一下杯子，一饮而尽。
　　包括那个大腹便便的商人，他听着他们的议论，大概猜到了这桌子都是些什么人。
　　为了活命，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那么突出 ，他也跟着众人站了起来。
　　喝完酒，二重作矢夜转身，眼神冷厉地望着伊藤诗织。
　　“伊藤诗织，八年前你对我做的一切，今天，我要全部讨回来！”
　　他说完，大步踏出。
　　然后，又顿住了。
　　因为……那里又出现了变故。
　　婚礼仪式已经进行到了三献之礼。
　　这可不是游女那种自欺自人的三献之礼，而是在神官的见证下，向神明起誓，每个步骤都十分严肃繁琐的仪式，容不得半点含糊。
　　柳田和彦和伊藤诗织分别用小、中、大三种杯子交替饮酒，表示永远缔结为夫妇。
　　三杯分别象征天地人，而“三”这个数字表示“吉祥”的意思，“九”表示吉祥的顶点。
　　仪式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
　　柳田和彦敬伊藤诗织最后一杯酒，深情道：“诗织，喝下这杯酒我们就是夫妻了，今后相濡以沫，同甘共苦，我会疼爱你一辈子的！”
　　此时，伊藤诗织非常感动，不知是真感动，还是假感动。
　　她就要接过这第九杯酒，完成三献之礼。
　　可就在这时。
　　“住手！”一道嘶哑悲怆的女子吼声，从旁边响起。
　　众人看去，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妇女，牵着一个笨蛋幼童，从宾客里冲了出来。
　　她被花道外的武士拦住，眼里泣泪，朝柳田和彦大喊：“柳田和彦，你身边那个贱人，就是你杀妻杀子的原因吗？”
　　哗——！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这句话里蕴含的消息，太惊爆，太震撼。
　　众人的目光在柳田和彦，和这对母子身上来回切换，纷纷交头接耳，再次议论起来。
　　“这个女人是谁？有点眼熟。”
　　“她应该是薄田末子……”
　　“是她，柳田和彦指腹为婚的原配妻子，柳田家不是说她难产死了吗……”
　　“嘿嘿~，她不死，怎么给伊藤诗织腾位置？”
　　……
　　薄田末子继续大声控诉：“柳田和彦，我薄田末子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我？
　　就算你想废了我给这个女人腾位置，你跟我说一声就好了，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
　　连你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你说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柳田和彦皱眉看着这个女人，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没死，不仅没死，她旁边那个孽种也没死。
　　他旁边的伊藤诗织炸了，厉声质问道：“柳田和彦，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那模样，就像一个炸了毛的母豹子。
　　然而。
　　柳田和彦沉默片刻。
　　啪！
　　他一把将手里的酒杯摔在地上，严声高喝：“伊藤诗织，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
　　伊藤诗织一滞。
　　眼前的这一幕，太它妈熟悉了。
　　刚才柳田和彦质问她的时候，她也是用的这招：不仅不承认，反而还要用比对方高的底气，强势怼回去。
　　她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得这么快！
　　这才过多久，这个男人就把这招用到自己身上了。
　　但是，她伊藤诗织纵横情场，岂会被这点手段打败。
　　她当即怒道：“我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吗？
　　人家连你儿子都带过来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当初是怎么骗我的，说你的妻子难产死了，哦，原来就是这样死了啊！”
　　她说着，伸出手指指向薄田末子。
　　旁边的犬走鹿一，老神犹在，然而他的内心并不想外表那么平静。
　　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心潮澎湃的感觉……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难道这就是老师口中的人情世态……
　　广场上的上万宾客，兴致勃勃地吃着瓜。
　　他妈的，今天究竟是什么样子，真是……太他妈精彩了！
　　豪门大院里的什么狗血龌龊，全部一股脑的展现出来，打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甚至都怀疑，柳田家是不是改了路线，准备往戏子方向发展，所以才演了这么大出戏。
　　在场的女人，越看柳田和彦和伊藤诗织，越觉得这两人般配！


190 心狠手辣

　　“我有什么话，我要说的话多了去了！你怀疑我是吧，好，今天，我会让所有人知道，我柳田和彦，从来没有对不起你！”
　　说完，他振臂一挥，让那些武士放开薄田末子。
　　他要与她当面对峙！
　　伊藤诗织看着他坚定的模样，也狐疑起来。
　　虽然，她刚才的表现也是这么坚定，但是，她是谁啊？
　　柳田和彦又是谁啊？
　　他能有这样的心机？
　　……她也有些不确定了，觉得，自己或许误会了这个男人？
　　薄田末子看着这个她爱过、恨过的男人出现，心里五味嘈杂：“和彦——”
　　“闭嘴！和彦也是你能叫的？”柳田和彦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话。
　　他看着这个女人的眼神，只有恶心、厌恶。
　　“你这都没死，该说，是你命大呢？还是说……你的那个情郎有情有义？干完你，没有穿上裤子就跑？”他的话犹如一个重磅炸弹，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你、你知道了？！”薄田末子听见他的话，脸上一片苍白，身体颤抖地后退两步。
　　她旁边的流着口水的傻瓜儿子，依旧双目无神地看着天空，手指放进嘴里吮吸着。
　　在场众人再次一片哗然。
　　他们看见薄田末子的表情，就知道柳田和彦说的没有错。
　　再看柳田和彦时，纷纷同情起来，十分理解他为什么要杀妻杀子，不，不能说是子，而是孽种。
　　柳田和彦冷哼一声：“我当然知道。念及旧情，才把你扔在外面，自生自灭，你竟然还有脸回来？回来干嘛？恶心我吗？”
　　面对他的连番质问，薄田末子神情崩溃，连连摇头，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不、不，我不是，都是那个人，那个人强迫我的。那个人是个采花贼，叫泰圆满生，都是他强迫我……”
　　她当柳田家少夫人，当得好好的，怎么可能偷情？
　　这一切都是被那个采花贼强迫的。
　　那玷污了她的男人叫泰圆满生，是一个很肥很油腻的男人，她就算偷情，也不可能选这么一个男人。
　　“采一次是强迫，采两次也是，三次还是？甚至后来，你借着去寺庙的噱头，亲自送上去给他采，这也是强迫？”柳田和彦继续质问。
　　“不，那是他威胁我的，如果我不去，他就将这件事告诉你，我是太爱你了，才不得不去……”
　　“你究竟要恶心我到什么程度啊？！”柳田和彦怒发冲冠。
　　“不、不，我没有……”薄田末子只是不断摇着头。
　　忽然，她仿佛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说道：“小同、小同他是无辜的啊，他是你的亲生儿子！”
　　她一边说，一边拉起旁边那个傻儿子。
　　柳田和彦只是冷笑连连：“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小同他真的是你儿子……”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的废话。”他怒道。
　　随即打量了她一遍，狐疑道：“说起来，你究竟是怎么进来的？不会是你那个情郎帮你的吧。”
　　此言一出。
　　薄田末子脚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
　　因为，柳田和彦说得没有错，她能进来就是泰圆满生帮的忙。
　　作为回报，她用掉人情，让府邸还效忠自己的丫鬟，告诉了泰圆满生想要的情报：伊藤诗织的住所。
　　看见薄田末子的表情，柳田和彦冷笑一声，叫来武士：“你们，把这她押下去，婚礼结束后，送到府衙，告她私闯民宅罪。”
　　“嗨！”x 2
　　两名武士点点头，押着不断挣扎的薄田末子和旁边的傻儿子，离开了广场。
　　柳田和彦处理掉薄田末子，来到伊藤诗织面前，义正言辞道：
　　“怎么样，现在你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了吧！那个女人早就背叛我了，你竟然还因为那么一个不知检点的败类来怀疑我？”
　　伊藤诗织说不出的怪异。
　　虽然柳田和彦似乎只是遭了无妄之灾，甚至严格来说，他还是受害的一方。
　　但是，她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只是她现在的水平，想不明白这不对劲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她摇摇头，甩掉这些胡思乱想，态度柔和下来：“和彦，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
　　她必须得这么做，因为名声。
　　一个泼妇之名，可是会影响京都柳田本家对她的评价的。
　　柳田和彦见她服软，也没有继续计较。
　　婚礼再次继续进行。
　　夕雾收回视线，意犹未尽道：“哎，还以为又是什么三角狗血剧，结果，就这？”
　　岂料这时，她旁边的大家族子弟苍知康平，却一反常态地蔑笑连连。
　　夕雾疑惑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我在笑你的反应。”
　　“？？？”夕雾小脑袋懵逼。
　　苍知康平反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个薄田末子和采花贼的错，柳田和彦是无辜的，甚至他还是受害的一方？”
　　“难道不是吗？”夕雾扬起呆萌萌的小脑袋。
　　她回忆之前的场景，柳田和彦的做法虽然无情了点，但还真不能说他做得有什么不对。
　　她贫瘠的小脑瓜，实在想不出，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苍知康平解释道：“其实，这府中城的豪门大族，和那上不得台面的下九流，是相互依存的，大家都需要彼此。”
　　夕雾美眸一瞪，一股凉气从小脚丫直冲天灵盖，浑身肌肤都在泛着冷意：“你是说，柳田和彦想除掉薄田末子，所以雇佣采花贼玷污了自己妻子？！”
　　“嘿嘿~，不是他雇佣，甚至不是柳田家雇佣。
　　我们这些大户人家都很爱惜自己的羽毛，而且也为了不让那些下九流拿到把柄，所以是不会亲自和下九流扯上关系的。
　　一般都是派人匿名发布任务，对方也隐藏身份收下酬金，然后执行任务。
　　期间，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所以，真实情况是：柳田和彦不知道是谁接了任务，而那个采花贼也不知道是谁下了任务。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任务完美完成了，柳田和彦可以毫无顾忌地处理掉薄田末子，就算这行为被揭穿，就比如现在这样，他的名声也没有沾上丝毫的污浊，反而得来许多人的同情。”
　　嘶——
　　夕雾倒吸一口寒气。
　　她其实很早就知道，古人或许因为见识的原因，知道的没有现代人多，但他们一定不笨。
　　此时见识到柳田和彦的手段，再次印证了这一点。
　　夕雾都有些被古人的心狠手辣吓到了……
　　‘社会原来是这么危险的吗？’
　　前面，婚礼继续进行着。
　　已经到了男女双方在神前宣读誓词的地步。
　　柳田和彦松了口气，这一步完成，婚礼就结束了。
　　今天这场婚礼，他是真的怕了，连续两次被打断，不会还来第三……
　　“伊藤诗织，你还记得我吗？我从地狱回来，找你还债了！”
　　一声怒喝，再次中断了婚礼。


191 金辉狼

　　柳田和彦刚要松下的那口气，被堵在了嗓子眼上，难受得要命。
　　他直接爆出粗口：“艹，你们还有完没完？”
　　扭头一看：“哦，这次还不是一个，来一群是吧……”
　　二重作矢夜等人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周围的武士刚要驱赶，就被一道剑气腰斩十几人，才打扫好的地面，又被血肉残肢弄脏。
　　武士被震慑，只敢远远包围着二重作矢夜等人，等候主人的命令，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
　　二重作矢夜无视柳田和彦的恼怒，只是死死地盯着伊藤诗织：“伊藤诗织，你还记得我吗？”
　　伊藤诗织疑惑地打量着他，先是茫然，然后想起了什么，眼睛越睁越大，脸色越来越惊恐：“你、是你？！”
　　刚说完，她就立刻反口，直摇头：“不，不可能是你，你已经了死了，我亲眼看见的。”
　　柳田和彦困惑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伊藤诗织露出这样惶恐的表情。
　　在他的印象里，伊藤诗织总是一副清冷高傲的样子，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态度。
　　这也是他当时看上她的原因。
　　没办法，男人的天性就让他们，非常容易被这种女人吸引。
　　柳田和彦不禁好奇：‘这个陌生男人和伊藤诗织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让她如此失态？’
　　“你也是诗织曾经的爱慕者？”他问道。
　　二重作矢夜移动视线，看向他，正要开口回答时。
　　伊藤诗织动手了。
　　“小金，杀了他！”
　　她娇喝一声，一只黄金人狼式神，在她身旁瞬间半实体化。
　　人狼身高两米，狼头人身，双目空洞无神，嘴巴布满锋利的牙齿，脊背处长着一团凸起的浓密金毛。
　　它一出现，身体微微前倾，“嘭！”的一声，地面碎裂成蜘蛛网凹痕，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不到，就已经跨过几十米的距离，出现在二重作矢夜面前。
　　两只利爪上面浮现出一层晶体手套，质地坚硬，各处布满突起的棱刺，闪电般地弹出，抓向二重作矢夜的脖子和眼睛。
　　一出手就是下死手，没有丝毫手下留情。
　　二重作矢夜嘴角挂着淡笑，没有丝毫惊慌。
　　在那锋利的爪子，就要将他撕得粉碎时。
　　他的身后浮现出一个带着斗篷的朦胧虚影，虚影手持一把巨大黑色镰刀，唰的一道横斩，后发先至。
　　嘭——！
　　人狼被斩得爆射十数米，扎在地上的双脚，在地上拖出两条深深的沟壑。
　　它止住身体后，露出胸口深不见底的伤口，本来就半透明状的身体，维持不住，渐渐化为青色光点缓缓消散。
　　二重作矢夜背后的虚影，也隐没在虚空中。
　　犬走鹿一看着那道虚影，双眼缓缓眯起，似乎在思考什么。
　　而在场的其他人则注意到，伊藤诗织的式神，和之前森谷快斗的五只黑浑好像。
　　除了颜色、和直立这两点，其它的几乎没什么两样，完全是一个族群。
　　柳田和彦惊讶道：“这是金辉狼！黑浑进化后的妖怪？！”
　　金辉狼是黑浑族群中的王者，幼年实力就是高级妖怪中的巅峰，只要成年，就是大妖怪的恐怖存在。
　　而且，作为成年实力突变型妖怪，幼年的金辉狼即使被制作成式神，只要阴阳师的实力足够，它也能再次进化，成为大妖怪式神。
　　这种妖怪放在京都都是极为珍贵的存在，他没想到，伊藤诗织竟然有，她的式神不是很普通的烈雀兔吗？
　　思及此，他略带质问的语气，道：“诗织，你的金辉狼式神是怎么来的？”
　　不怪他会这么想，森谷快斗用的式神就是黑浑，你就刚好有黑浑进化后的金辉狼？
　　仅仅只是巧合吗？
　　他可以容忍伊藤诗织高傲的态度，母老虎般的性格，曾经沾花惹草的行为……但，唯独不能接受她歹毒的心肠。
　　她今天能这样对其他男人，那明天会不会这样对自己？
　　他娶伊藤诗织回来，是做正妻的，正妻是什么？是自己人。
　　他可不希望自家后宅变成刀光血影之地，连睡觉都不得安稳。
　　当然啦，如果伊藤诗织只是做妾的话，那又是另一回事，他根本不会要求那么多……
　　而且，他还注意到另一件事。
　　那就是刚刚他们柳田家战力告罄，伊藤诗织躲在他身后。
　　当时他觉得伊藤诗织没什么实力，这么做无可厚非。
　　可现在想想，她刚才控制金辉狼打出的那一击，甚至可以瞬间杀掉他了……
　　她刚才不出手，或许是因为不想暴露这个式神。
　　那现在，她宁愿暴露这个式神，也要杀了这个男人……
　　想到这里。
　　柳田和彦十分好奇地看向二重作矢夜：‘这个男人和伊藤诗织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如此不惜代价，也要灭口？’
　　伊藤诗织喘着粗气，她只是二阶见子阴阳师，强行使用金辉狼式神，还是过于勉强。
　　而面对柳田和彦的质问，她深呼吸几口气，不容置疑地回答：“当然是我努力捕捉来的，不然你以为呢？”
　　“你的实力怎么可能抓——”
　　“住口！柳田和彦，你什么意思？你刚刚才说要相信我，现在就是这么做的？”伊藤诗织勃然大怒。
　　“我这不是~”
　　“没有不是，你不相信我，咋们就一拍两散，谁也不欠谁！”
　　“哈哈哈~”二重作矢夜发话了，他讥笑地看着伊藤诗织，“这么多年过去了，伊藤诗织，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啊！就跟你当初对我的做一样……”
　　他还要继续说。
　　但是伊藤诗织坐不住了，焦急插道：“不！快杀了他，和彦，快杀了他，你杀了他，我就原谅你！这个男人是恶魔，他的话都不能信……”
　　焦急万分的她直接忘了，她这么着急的样子，只会起反效果。
　　果不其然，柳田和彦反而更好奇了：“喂，小子，你和诗织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直觉伊藤诗织有什么天大的秘密瞒着他。
　　“柳田和彦，你在干什么？你还不动手！”伊藤诗织在旁边大吼，“你想知道什么就来问我，这婚你还结不结了……”
　　要不是她现在灵素用尽，早就动手了，哪会像现在这样只能动嘴。
　　二重作矢夜对伊藤诗织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继续说道：
　　“你要娶这个女人是看中了她的阴阳师血脉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的打算可是白费了。”
　　“和彦，不要听他胡言乱语，快动手杀了他！”伊藤诗织破口大喊，慌张到了极点。
　　柳田和彦不为所动，等二重作矢夜继续说下去。
　　“原因很简单，八年前，你身边的这个女人，根本没有灵髓，她是挖了我的灵髓，移植到了自己身上才有的灵髓。你想和她生出一个天赋高的后代，呵呵~”
　　“不，你在胡说，和彦，不要相信他——”
　　柳田和彦沉默了良久，眼眸低沉，语气莫名，“诗织，这是真的吗？”
　　“不，当然不是真的。我的灵髓怎么可能不是自己的？
　　这都是那个男人陷害我，他的灵髓要是真的被挖走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怎么可能还能使用式神？”
　　二重作矢夜笑着插道：“伊藤诗织，不愧是你，现在还想着转移话题。
　　我的情况暂且不论，我就问问你：你移植了我的灵髓，天赋一定不错吧。
　　可是你的修炼速度，八年时间，才二阶见子的水平，配得上你的天赋水平吗？”
　　此话一出。
　　伊藤诗织脸色煞白，她想说只是自己不够努力。
　　但是，都在一个流派，柳田和彦还能不知道她的情况。
　　……


192 灵髓与灵根

　　果不其然，柳田和彦想通了很多东西。
　　伊藤诗织在霞神道流里天赋高吗？
　　超高，她当初进入流派，可是以第六等，超等天赋进来的。
　　灵髓的等级分为九级，数字越小，等级越高。
　　第六等的超等灵髓，已经是十万中无一的了。
　　至于更上面的人、地、天、神、无上……他们这些中型流派，听都没有听说过。
　　他的灵髓和绝大多数阴阳师一样，只是最低等的第九等灵髓，此生基本没有突破正式阴阳师的希望。
　　伊藤诗织在霞神道流里修炼努力吗？
　　看上去好像不努力，但他好几次深夜看见她练习术法。
　　而伊藤诗织修炼慢也不是什么秘密。
　　按理说第六等超等灵髓，八年时间，没有突破正式阴阳师可以理解，但是三阶见子阴阳师总应该有吧！
　　很多第七等灵髓的弟子，都已经达到了三阶尖子阴阳师的层次，可伊藤诗织，现在连二阶见子阴阳师的境界都没有稳固。
　　他之前还以为她是缺少修炼资源，可现在看来，她可是连正式阴阳师都羡慕的大妖怪式神金辉狼都有。
　　他还联想到伊藤诗织答应嫁给自己时，流派里的长老没有丝毫的留恋。
　　完全不像是对待一个天才弟子的态度……如此种种，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挖走别人的灵髓移植到自己身上，这种事情并非没有发生过。
　　但样做有非常大的弊端：因为灵髓不是自己的，会和自身产生排斥。
　　在初阶时，排斥还不强烈，越到高阶，排斥越强，因此这样的人突破三阶见子阴阳师，都困难无比，更别提成为正式阴阳师了……
　　伊藤诗织注意到柳田和彦的神色异样，眼里闪过一抹慌张，但随即立刻咆哮起来：“和彦，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不相信我？！”
　　啪——！
　　柳田和彦捕捉她眼里慌乱的瞬间，心里最后的一点怀疑也消失了。
　　他猛地一巴掌抽了过去，将伊藤诗织扇倒在地。
　　白色的角隐帽子、精美头饰散落一地，繁琐的发型乱糟糟的一片，半边脸蛋上的脂粉脱落，并且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
　　衣领里滑落出一块深蓝色圆形玉佩，仿佛一滴凝固的水珠，在地上弹了几圈，落在一边。
　　伊藤诗织被这一巴掌打蒙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柳田和彦。
　　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打过她。
　　“你竟然打我？！你竟然敢——”
　　“闭嘴！贱人，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骗我？！老子早就受够你了。”柳田和彦厉声怒骂。
　　骂完后，平复了一下心情，对二重作矢夜补充道：“这女人和我们柳田家再无瓜葛，阁下想做什么，我们柳田家不管了。”
　　“不、和彦，不是这样的，我是被冤枉的……”伊藤诗织慌张地大吼，“你曾经不是说过，无论我做过什么，你都爱我吗？”
　　柳田和彦没有丝毫停留，本以为捡到了宝，结果……
　　周围的侍女、武士也识相地退后，远离伊藤诗织。
　　在场上万宾客目不转睛地目睹着这一切。
　　嘶嘶嘶……！
　　纷纷倒吸N口凉气，众人都没有想到，这场原本盛大隆重的婚礼，最后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灵髓是什么，但观察刚才的谈话，也猜到灵髓是成为阴阳师的必备要素。
　　而伊藤诗织竟然把别人的灵髓，挖走移植到自己身上。
　　断人财路都犹如杀人父母，那断人前程犹如什么……
　　今天伊藤诗织让他们大开眼界：原本以为是眉目清冷的温柔美人，结果却是一个蛇蝎毒妇。
　　众人纷纷同情起柳田和彦起来，这要是把这么个毒妇娶回家……
　　他们并没有走，而是想伊藤诗织最后的下场。
　　毕竟，欣赏一个美人在绝望中凋谢，这可比什么隆重的婚礼，有趣得多。
　　坐在前排的夕雾，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疑惑地询问身边的苍知康平：“灵髓是什么东西？”
　　“灵髓啊~”苍知康平想了想，解释道，“好像是后背的脊髓，靠近脖子那一小段的几块骨头，在一些地方也被称为灵根。”
　　“灵根！？”夕雾一惊。
　　她怎么能不惊讶，毕竟“灵根”她太熟悉了，心里不禁狐疑起来：‘这灵根是自己前世理解的那种灵根吗？还是只是碰巧的同名？’
　　“必须有灵髓才能成为阴阳师吗？”夕雾好奇地打探道。
　　苍知康平点点头：“当然。没有灵髓，怎么可能成为阴阳师？”
　　夕雾有些激动地问道：“那，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灵髓呢？”
　　“需要特殊的手段检测，这种手段只有京都那边才有，北境是没有的。”
　　夕雾有些失望，本来还想测一下自己是不是有灵髓，但现在只好作罢。
　　不过，她又问了一句：“那你有灵髓吗？”
　　苍知康平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拥有灵髓的人太稀少了，说是万中无一，都毫不为过。”
　　“哦。”夕雾了然。
　　……
　　前方。
　　二重作矢夜一步一步走向伊藤诗织，大仇就要得到的幸福感，充斥着他的内心，面容高兴到极致，以至于扭曲起来。
　　他不着急，就这样慢慢地让伊藤诗织陷入深渊般的无尽绝望，看着她做着垂死的无畏挣扎。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八年的仇恨。
　　“伊藤诗织，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八年，整整八年，你知道我这八年是怎么过的吗？
　　我不会让你轻松死掉的，你可要做好准备，好好感受我对你的热烈感情啊！”
　　“不，不要过来！”伊藤诗织陷入绝望。
　　她的实力本来就一般，刚才强行使用金辉狼，已经耗尽了全部灵素，现在的她，说是手无缚鸡之力，都毫不为过。
　　她仰头四顾，陷入慌乱，朝着柳田和彦的背影呼救，但想起对方之前毫不留情的模样，话到了嗓子又咽了回去。
　　她又看见了柳田和彦身边的犬走鹿一，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凄声高呼：
　　“犬走师兄，等等，救救师妹，我也是霞神道流的弟子！”
　　犬走鹿一没有反应。


193 公主

　　挖人灵髓是阴阳师之间的大忌，对方来报仇，这是天经地义。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和伊藤诗织，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
　　虽然都是霞神道流的弟子，但流派不是情同手足的宗门，反而更像是学校，弟子就是学生，交情浅薄。
　　“啊啊啊……！”伊藤诗织发出凄厉的惨叫。
　　原来二重作矢夜用灵素刃隔断了她的脚筋，防止她乱跑。
　　他的眼睛通红：“八年前，你挖我灵髓，今天，我要把它取回来！”
　　“不、不、不……”伊藤诗织既绝望，又恐惧。
　　活活挖出灵髓，也就是脊髓，她难以想象那种痛苦……
　　“不要，和彦，救救我，我是冤枉的，犬走师兄，救救我……”
　　然而，没有人理她。
　　柳田和彦来到犬走鹿一面前，恭敬道：“犬走师兄，今天让您见笑话了。
　　师弟不会让师兄白来一趟，作为赔礼，师兄请随我来内宅，师弟略备了一点薄礼。”
　　他说完，转身示意犬走鹿一先请。
　　犬走鹿一点头欲走，却突然注意到五六米外的地上，伊藤诗织掉落的那枚深蓝色玉佩，脸上平淡的神情逐渐凝重。
　　他手指尖出现一个灵力光点，对准玉佩后，产生一股吸力，将玉佩吸到手中。
　　玉佩入手就是一片冰凉，颜色是通透的深蓝色，晶莹剔透，仿佛凝固的水，仔细看的话，竟会发现，那蓝色竟然在缓缓流转，犹如是活的一样。
　　玉佩背面，笔走龙蛇写着一个“泉”字。
　　他惊骇道：“这是、泠莹宝玉？！”
　　不怪他失态，因为泠莹宝玉是贡品，是皇室专用的玉石。
　　还有那个“泉”字，他可是知道当今天皇陛下名号“冷泉”。
　　他看向伊藤诗织，脑海里浮现一个猜测。
　　现任的冷泉天皇陛下在十几年前，非常喜欢微服私访，走遍全国各地。
　　天皇陛下生性洒脱，微服私访期间，临幸过的女子无数，这些年里，皇室时不时就冒出一些陌生的皇子、公主，就是这些私生子拿着信物来认亲的结果。
　　只是这涉及皇室丑闻，知道的人很少而已。
　　他犬走家世代效忠天皇，是皇室的御用护卫，因此才知道这件事。
　　思及此，他淡定不了了，诧异地看向伊藤诗织：“难道，伊藤诗织是陛下流落在外的公主？”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因为天皇陛下从前有段时间尤爱有夫之妇。
　　那边，二重作矢夜已经撕开了伊藤诗织的衣服，准备挖髓，从正面挖。
　　虽然从背面比较容易，但是，强行从正面挖，也是可以的，只要小心避开要害的内脏就行了。
　　犬走鹿一哪能让他继续下去，陡然双目一睁，身旁浮现出一只赤红脸长鼻子天狗。
　　天狗身着一件破烂山伏衣服，背后长着双翼，单手握着一把薙刀，两只粗大的脚掌只有三趾，像鸟的爪子。
　　它一出现，背后双翅扑闪，身体瞬间弹射而出，手中的薙刀顺势一滑，斩向二重作矢夜。
　　锵！
　　空气中响起一声金属碰撞声，二重作矢夜身上那道朦胧斗篷身影再次出现，用镰刀挡住了这一击。
　　但天狗却趁机用双脚抓起伊藤诗织，飞回了犬走鹿一身边。
　　短暂交锋过后，二重作矢夜落了下风。
　　这还是犬走鹿一留手的结果。
　　“你要救她？”二重作矢夜脸上难看。
　　虽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和正式阴阳师犬走鹿一，发生冲突。
　　因此，他先前才会揭穿伊藤诗织的真面目，让自己站在大义的一方。
　　而一切也如他所料，知道伊藤诗织的真面目后，柳田家放弃了这个女人。
　　最棘手的犬走鹿一，也没有多管闲事。
　　一切都很顺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阴阳师突然改变了主意。
　　但，不管对方改不改变主意，他今天是不会放过伊藤诗织的。
　　犬走鹿一见对方能接他一招，有点诧异，这只天狗虽然只是高级妖怪的水平，但也不是随便一个三阶见子阴阳师能抵挡的。
　　他淡淡道：“伊藤小姐终究还是我霞神道流的弟子，我不会任由她受到伤害的。年轻人，趁早离去，免得自误。”
　　犬走家世代效忠天皇，自然不可能放任一个可能的公主，被一个庶民杀死。
　　当然，他不可能明说出伊藤诗织的身份，毕竟这是皇室丑闻。
　　“是吗~”二重作矢夜眼神沉了下来，“那，我非要这样做呢？”
　　“哦~”犬走鹿一眉头一挑，脸色愠怒。
　　自己的慈悲善良，竟然被这个虫子误以为了软弱？
　　“蝼蚁，既然你这样说，那么想必已经做好了，承担相应后果的准备了吧。”
　　“啊~，就让我见识一下，所谓的正式阴阳师大人，究竟是名不虚传，还是徒有其名吧！”
　　二重作矢夜说完的瞬间，一手高举，中指的一个沉睡人面戒指发出刺目的红光：“宣告，永夜之君，沉眠之主，吾仰望汝身，吾顺应汝意，吾愿以传播汝教，作为回报，将汝的力量赐借予吾，消灭吾的敌人！”
　　他说完，戒指的红光已经闪耀到极致，从中爬出一条条暗红色的花纹，转瞬间便布满他的身体。
　　他的周围掀起阵阵狂风，身上的气势也越来越强，以火箭般蹿升，很快就突破某种临界点。
　　一股无形的压力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犬走鹿一双眼一瞪：“这种压迫感，正式阴阳师？！”
　　“黑雾之镰，杀了他！”二重作矢夜厉声道，语气满含杀意。
　　这一次，他身后那道戴着斗篷的身影，终于不再是模糊状态，而是完全实体化，露出了真面目。
　　这是一个七米多高的黑雾身影，浮在半空中，腹腔、下肢只是飘忽的黑雾，斗篷和脑袋连在一起，不分彼此，脸部没有五官，两只腐烂结痂的手臂长约两米。
　　最引人注意的是它手中的那把巨大黑镰，充满了可怕的气息，好似死神的兵器。
　　黑雾之镰听到命令，漂浮的身影一动，仿佛瞬移般，出现在犬走鹿一身后。
　　手中的镰刀猛然斩出，速度快如瞬闪，却没有一丝风声……
　　……


194 焦灼

　　镰刀漆黑巨大，锋利的刃口高速朝犬走鹿一的身体切去。
　　最主要的是，这道斩击无声无息，没有一丝声响，风的阻力仿佛消失了一般。
　　犬走鹿一好似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只是当镰刀带来的阴影，下一个瞬间就要将他覆盖时，他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力之境大妖怪裂地暴熊，瞬间实体化。
　　粗壮的熊掌，如擎天之柱，轰然砸向黑雾之镰。
　　轰！！！
　　一声巨响，地面炸裂，尘土碎石飞扬，激烈的气流在他身后逸散，巨大力量激荡的声浪，震得整个广场所有人耳朵嗡嗡作响。
　　广场边缘的小树林里，飞鸟被惊动，匆忙飞起。
　　距离这里几十米远的镜子般湖面，荡起阵阵汹涌涟漪，红色鸟居也微微摇晃起来。
　　烟尘散去，犬走鹿一身后出现一个深坑。
　　而他本人周身环绕一层青光屏障，挡住了所有的碎石，和倾泄而来的力量。
　　他的身边，高级妖怪式神——天狗，将伊藤诗织抱在怀里，翅膀合拢，保护着她。
　　至于黑雾之镰，则已不见踪影，仿佛粉身碎骨，一点碎片都没有留下。
　　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有喜悦之色，反而凝重地皱着眉头：“嗯~，这个妖怪的移动方式？”
　　他的视觉与式神共享，不需要转头，就将刚才发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
　　裂地暴熊全力一掌拍下，还专门在它身后偷袭，如此近的距离，按理说应该已经得手了。
　　但事实是，黑雾之镰在千钧一发之际，闪开了。
　　主要是那躲闪的方式，他的灵觉竟然都没有看清。
　　想到这里。
　　他看向二十几米外，不，现在已经是百米开外的二重作矢夜。
　　“小子，你那个式神是什么妖怪？”
　　二重作矢夜没有回答，秘术的时间，或者说他的身体能支撑的时间有限，不能有丝毫浪费。
　　“黑雾之镰，上！”
　　他话音刚落，身旁七米多高的黑雾之镰，再度哗的一下，忽左忽右，以一种诡异的移动方向，来到裂地暴熊身旁。
　　速度快过音速，却没有引起一丁点震荡声响。
　　巨镰闪耀，刹那间便斩向裂地暴熊的熊头。
　　裂地暴熊不退反进，沉重巨大的身躯，一瞬间爆发的加速度就超过音速，朝黑雾之镰撞了过去。
　　隆！！
　　音爆炸响，黑雾之镰被瞬间撞个正着。
　　但诡异的是，它那诡异的身体随意拉长，像一条黑雾组成的蛇，缠绕在裂地暴熊身上，漆黑巨镰裹挟而至，犹如绞肉机一样，切割裂地暴熊的身体。
　　铛铛铛……！！
　　一时间，裂地暴熊脑袋、胸腹、后背等处的石甲上，火花四溅，留下一道道细长切痕，碎屑哗啦啦地脱落，但却没有伤及其根本分毫。
　　短暂交锋过后，两者相互错开。
　　裂地暴熊在惯性的作用下还没有止住身体，黑雾之镰却已经无视惯性，手中镰刀一转，斩向裂地暴熊的脖子。
　　铛——！！
　　和之前一样，血肉撕裂声并没有响起，镰刀一闪滑过，除了在裂地暴熊脖子处的石甲上留下一道细长切割痕迹之外，就只带起一串闪烁的火花。
　　此时，裂地暴熊已然止住了身体。
　　轰隆！
　　粗大的熊掌破开音障，狠狠抓向黑雾之镰。
　　结果却和先前一样，黑雾之镰缠绕而上，将以柔克刚发挥到极致，漆黑镰刀绞杀，刮落大片石甲碎屑。
　　一时间，双方焦灼在一起。
　　黑雾之镰的速度太快，普通人的眼睛，根本无法捕捉到它的身影。
　　他们只能隐约看到非常朦胧模糊，时隐时现的雾影。
　　他们倒是能看到裂地暴熊，但正因为看得到，所以才会恐惧。
　　八九米高的恐怖巨熊，看似笨重无比，但实际移动速度让众人目瞪口呆。
　　随便一个冲刺，地面犹如豆腐般被踩出一个个脚掌坑，周围空气被搅动以至于出现了空腔，发出雷声般的震耳轰隆。
　　众人此时才醒悟，原来之前听到的闷雷，是这个大怪兽的高速移动造成的。
　　它们的战场并没有划分区域，并且以它们的体型和速度，数百米的距离不过是一步之遥。
　　也因此，两只式神的战斗早已波及到了看戏的宾客。
　　当它们冲击人群的那一刻，人便不再是人，而是浮云，一碰就散。
　　就算没有被直接波及，但那些飙飞射出的石子，初速度比手枪子弹还快。
　　没有内气护体的宾客，瞬间倒下一大片，婚礼现场化为拆迁工地，秩序在这一刻消散，现场彻底陷入了混乱。
　　嘶吼、惨叫、践踏接连不断。
　　“啊！快跑！”
　　“不要踩我——”
　　“救命！救救我……”
　　······
　　很快，广场空出一大片坑坑洼洼的区域。
　　两只大妖怪式神各不相让地纠缠在一起，地面的剧烈震动持续不断，留下一个个坑坑洼洼的凹坑。
　　两位阴阳师隔着三百米的距离遥遥相望。
　　犬走鹿一身边站着式神天狗，它还抱着伊藤诗织，保护她不受到伤害。
　　两个红白装的美貌巫女，手上散发着氤氲的白色光芒，给她治疗脚上的伤势。
　　伊藤诗织是懵的，她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犬走鹿一会救自己？
　　而且，善于观察的她，敏锐地发现：犬走鹿一非常小心地让式神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受到一点点伤害。
　　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的心思活跃地转动起来。
　　犬走鹿一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式神上，从怀里掏出一块灵晶，捏在手里，吸收里面的灵力，补充刚才的消耗。
　　他没想到对方这么难缠，或许说，自己的裂地暴熊是被对方的式神克制。
　　远处。
　　二重作矢夜看着这一幕，咬着牙，目眦尽裂。
　　他的情况很不好，全身颤抖，额头遍布汗水，眼睛凸起几乎要掉出眼眶。
　　他现在的力量来源于秘法，其强弱取决于身体的承受能力。
　　因此，他无法通过吸收灵晶里的灵力，补充力量。
　　如果继续消耗下去，对他十分不利。
　　而且黑雾之镰也被对方所克制。
　　作为暗杀类型的式神，跟对方那皮糙肉厚的式神正面战斗，本来就吃亏。


195 生死一刻

　　现在这种困境，就是他的后手起作用之时。
　　他花费大量灵晶请来的一众高手，为的不正是此刻吗？
　　思及此，他转身，迫切对一众帮手吼道：“诸位，请助我一臂之力，对方现在全部力量都被我牵制。
　　大家动手，杀了那只天狗手中的伊藤诗织就行！”
　　现在这种情况，他也无法奢望更多，只希望杀死伊藤诗织就行。
　　对面。
　　犬走鹿一听见他的话，神情凝重，裂地暴熊消耗了他绝大部分的灵力。
　　而且他还必须分出一部分灵力给天狗，保护伊藤诗织不受到伤害。
　　现在的他，毫无疑问是最弱的时候，如果那些人攻击他，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他威胁道：“你们想好了，得罪一位正式阴阳师的后果吗？”
　　此言一出。
　　波希莉帕置若罔闻，没有丝毫迟疑，双手握着一对弯刀，闪电般地朝着天狗飞射而去。
　　但是，妖僧正宗、枪道宗师武藏坊弁庆、罗生门五将等人，却迟疑了……
　　他们先前接受这个雇佣任务，一方面是为了灵晶，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对象只是柳田家族。
　　柳田家族虽强，但他们也不是普通人，不用过于担心。
　　可现在，得罪一位正式阴阳师，就变得不值得了。
　　“保护犬走大师兄！”
　　柳田和彦折返了回来，带着一众柳田家的高手，围在犬走鹿一前面。
　　他不明白犬走师兄为什么要管伊藤诗织，但想到刚才犬走师兄捡到手里的玉佩，隐隐有了猜测。
　　偷偷地瞥了伊藤诗织一眼，怀疑她是不是还有隐藏的身份……
　　但不管如何，他只能亡羊补牢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波希莉帕，浑身雪白，雪之一族的天赋让她速度比一般宗师都快，奔跑在广场上，犹如一只白色的雪精灵。
　　她凭借速度瞬间杀穿外围的武士，距离包围中心的天狗越来越近。
　　在距离天狗不到三十米时，一道凌厉剑光从侧边一闪而至，是柳田家唯一的宗师族老——柳田晴空。
　　铿锵！
　　一声金属碰撞声，双方交错而过。
　　波希莉帕脸色阴沉，脚下不敢有丝毫停留，朝旁边闪去，与对方打起了拉锯战。
　　她的速度虽然是宗师水平，但其它各方面都不及真炁宗师。
　　刚刚短暂的交锋了一下，双手现在还在颤抖着，她只能凭借速度牵制住对方。
　　远处，二重作矢夜看着陷入困境的波希莉帕，对身旁几人吼道：“正宗大师，武藏宗师，罗生门的诸位，你们在干什么？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呕！
　　他说完，还没来得及闭口，就喷出一大口血。
　　他的身体已经要到极限了……
　　罗生门五将、妖僧正宗等几人看见这一幕，原本还有些迟疑的念头，纷纷坚定了下来，唰唰唰地消失在原地，往相反方向奔去。
　　他们选择了违反约定，甚至连定金都不还。
　　“你、你们……？！！！”二重作矢夜怒不可遏，朝那几人的背影大喊。
　　但毫无用处。
　　广场上。
　　黑雾之镰和裂地暴熊继续纠缠着。
　　裂地暴熊身上的石甲，布满了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细长切痕，但是皮糙肉厚的它表示，自己不在乎。
　　而反观黑雾之镰，虽然身上没有受什么损伤，但其身形明显变淡了不少。
　　犬走鹿一遥遥看着二重作矢夜，冷峻的脸上，难得露出戏谑的冷笑：
　　“小子，不得不说，作为一个蝼蚁，你的挣扎惊讶到了我。但也就那样了，取巧得来的力量，终究是无源之水。”
　　“呵呵~，你以为你吃定我了？”二重作矢夜突然笑了起来。
　　布满暗红色花纹的脸上，显得狰狞、疯狂。
　　“你还能——”
　　犬走鹿一话还没说完。
　　二重作矢夜忽然双目开始流血，那些暗红色的花纹，仿佛一个个荆棘，刺穿他的皮肤，吸食他的鲜血。
　　与此同时。
　　黑雾之镰腐烂双臂握着的漆黑镰刀，刃口处浮现一抹幽深的黑芒，仿佛是空间撕裂的痕迹。
　　一股巨大的危险感，陡然涌上犬走鹿一心头。
　　他双目瞪大，灵觉开到最强，通过裂地暴熊的视角，看清了那镰刀的变化，感受着其中的致命威胁。
　　“这难道是……天赋神通？！”他惊疑。
　　他没想到对方靠着取巧得来的力量，也能使用大妖怪的天赋神通。
　　黑雾之镰挥动镰刀，如同之前一样的横斩，平平无奇。
　　犬走鹿一不敢大意，控制裂地暴熊，用身体挡住这一击。
　　刺啦！
　　镰刀一斩而过，裂地暴熊……安然无恙。
　　但它身后的犬走鹿一，却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原来，这一道斩击，直接跨过了裂地暴熊，隔着数百米的距离，瞬移般地降落在了犬走鹿一身上。
　　“这是……？！！”他惊骇无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斩击。
　　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的天赋神通，竟然是无比罕见的空间系！
　　一时间，他追悔莫及，陷入绝望，就在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
　　怀里的一张符篆飘了出来，散发着淡青色的光芒，挡住了这隔空一击。
　　“不！”二重作矢夜目睹这一幕，不甘地怒吼。
　　吱嘎……嘭！
　　他中指的戒指碎裂，遍布全身的暗红色花纹消失，气息更是萎靡无比。
　　黑雾之镰也受到他的影响，渐渐淡化，已经无法招架裂地暴熊的攻击。
　　“师傅，我已经尽力了，可是~”二重作矢夜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躺在地上，无比沮丧地对脑海里的老者说道。
　　“我看到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太勉强自己。这一次，就这样吧，现在快点用那张遁术符篆离开这里吧。”老者说道。
　　二重作矢夜艰难地点点头，但还是苦涩道：“可是，师傅，我好不甘心！那个女人现在就在那里对着我笑，我却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你还年轻，成长的路总是崎岖的，现在快点走吧，否则等一下走不了了！”老者道。
　　“是，师傅。”
　　二重作矢夜说完，朝着波希莉帕喊了一句雪之一族的语言。
　　波希莉帕听到后，担忧地望了他一眼，然后便不再与柳田晴空纠缠，转身逃跑。
　　她的速度极快，柳田晴空根本追不上，他也没有去追。
　　波希莉帕很快便消失在广场，离开了柳田家的府邸。
　　对面。
　　劫后余生的犬走鹿一大口呼吸着空气：“好险，好险！幸好有天神院大人赠予的符篆，对了，那个蝼蚁……”
　　他看向躺在地上的二重作矢夜，眼神布满了森森杀意。
　　这个蝼蚁竟然差点、差点……不可饶恕！
　　“嗯~”他注意到逃跑的波希莉帕，然后就看见二重作矢夜拿出一张符篆。
　　稍微一想，他双目一瞪，森寒道：“哼，你还想走，不是只有你的式神才有天赋神通的！”
　　裂地暴熊也使出了天赋神通，力量瞬间暴增一大截。
　　哧啦！
　　原本就渐渐变淡的黑雾之镰，被力量突然暴增的它抓住机会，一把撕成碎片消散。
　　“什么！？”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正在使用符篆逃离这里的二重作矢夜脸色剧变。
　　遁术符篆使用时，需要差不多三个呼吸的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平常没什么，可现在，却成了他与生之间的天堑。
　　因为……裂地暴熊已经爆发无与伦比的快速，冲到了他的面前。
　　粗大的熊掌重重落下，二重作矢夜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他的身体虚弱无比，就算还能动，也不可能躲过这快速的一击。
　　熊掌还没有彻底轰下，但下落的过程中，就挤压空气，让他这身边区域的气压瞬间飙升了数个标准大气压。
　　在如此高压的环境中，他的脸、身体变了形，眼睛几乎要凸出眼眶，皮肤渗出鲜血，骨骼开始碎裂……
　　死亡来临了。
　　自知十死无生，生命最后一刻，他的眼前浮现走马灯的场景，从出生到现在，经历的一件件事，一个个人……都在他脑海里播放。
　　“师傅，对不起，弟子最后还是没能完成你的夙愿！”
　　“伊藤诗织，没想到我终究还是没能杀了你报仇，不过，你也不要得意，你这种人，迟早有一天，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我先走了，在地狱等你！”
　　“矢夜！”他脑海里的老者，开始燃烧最后一点残魂，试图加快激发遁术符篆。
　　可是，这一切在力境大妖怪的全力出手下，太慢了！
　　轰隆隆！
　　巨掌轰下，音爆轰鸣，猛烈的气流激荡，掀起的狂风吹遍整个广场，带动地面的泥尘犹如沙尘暴般，席卷整个广场边缘。
　　远远围观的众人，忍不住地闭眼转头，或者找障碍物抵挡，大人物直接命令奴仆在前面形成一堵人墙。
　　不过，众人也有些疑惑，因为这一次并没有地面炸裂的声音。
　　明明之前裂地暴熊每一次的攻击，都像是拆迁办在工地施工。
　　可这一次，却只有音爆和气浪，没有地面的炸裂声，没有飞溅的石子，没有扬起的烟尘……这一击温柔得可怕。
　　尘埃落定后，众人立刻抬眼看去。
　　才发现，裂地暴熊的那只巨掌，并没有打到地面。
　　而是在距离地面还有一人多高的半空中，被一只不成比例的纤细小手，稳稳地挡住了……


196 加钱

　　一分钟前。
　　广场上两只式神还在激烈地战斗着。
　　宾客们急忙后退。
　　贵宾席区域，苍知康平二话不说牵起夕雾的手：“这里危险，快离开这里！”
　　夕雾虽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危险，但看着所有人都往外跑，为了生命点，也就跟了上去。
　　于是。
　　她在苍知康平的保护下，撤退到了广场边缘。
　　成宫贵子跟在后面，她看见苍知康平对夕雾的小心翼翼，却根本不管自己。
　　巨大的落差，让她心里的嫉妒几乎要冒出火来。
　　她现在非常想把夕雾绊倒在地，制造出一起踩踏事故。
　　只是因为苍知康平一直护着夕雾，所以才一直没有机会。
　　来到广场边缘，外面的战局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
　　那个少年身边的帮手不告而别，他的式神斩出隔空一击，也被阴阳师大人用术法抵抗，最后力量用尽倒在地上……
　　明眼人都看得出，战斗马上就要结束了。
　　不过，众人并没有遗憾，反而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心潮腾涌，就像远处神社周围湛蓝湖面，泛起层层汹涌波涛。
　　在场众人绝大部分都是北境本地人，北境阴阳师本来就少，所以，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正式阴阳师大人的战斗。
　　看完后的感想只有一个，除了强，还是强，无可匹敌的强！头皮发麻的强！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强大到如此地步。
　　那只接近十米高的巨熊，要是放在战场上，哪还有士兵什么事？
　　“战斗结束了，婚礼也终止了，现在是不是你该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广场边缘，苍知康平伸手把夕雾拉到身边，目光灼灼地看向她，“现在，告诉我第一件事，你叫什么名字？”
　　或许是被广场上激烈的战斗感染，也或许是刚才和夕雾的交谈让他推断出夕雾的底细，此时的他，雄性霸气侧漏，
　　再加上他本来就比夕雾高，居高临下看向夕雾时，让夕雾产生了一种被壁咚的错觉。
　　以至于，她小脑瓜子还没反应过来，就本能地道出了自己的名字：“夕雾。”
　　“夕雾？！”苍知康平听见这名字，先是一愣，随即狂喜，“所以，我果然没有猜错，你是女孩子！”
　　“嗯。”夕雾点点头。
　　“所以，你脸上不和谐的地方，是伪装？”他继续道，目光有些炙热。
　　“嗯。”夕雾继续点点头。
　　“呼~”他克制住现在就揭开夕雾脸上伪装的冲动，强硬道，“现在，告诉我第二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夕雾正要回答，忽然看见，广场上，二重作矢夜的情况很不好。
　　他的式神变得透明，速度也明显变慢，而对方那只巨熊，却仿佛打了鸡血，比刚才凶猛了一大截。
　　夕雾并没有忘记，她和二重作矢夜的约定。
　　她虽然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但基本的言而有信，还是有的。
　　“夕雾，我在问你话，你在看什么？你认识那个人？”苍知康平语气有些低沉。
　　成宫贵子眼里闪过一抹精光，抓住机会。挑拨离间：“说起来，妹妹从刚才开始，就非常关心那个少年的情况呢，他是妹妹的亲人吗？”
　　她说完，还朝夕雾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坐等看夕雾的好戏。
　　她的话不可谓不毒，十分细腻地把握了男人的心理。
　　果然，苍知康平明显要夕雾给出个满意的答案：“夕雾，你和他……等等，你要干什么？那边很危险！”
　　他伸手就要拉着往前面走的夕雾，却被夕雾挣脱开。
　　这时，他才发现，夕雾的力气好大。
　　“拦住她！”苍知康平命令周围的侍卫。
　　侍卫都是气感境界的好手，听见主人的命令，纷纷站在夕雾的去路上，拦住了她。
　　其中最前面的两个，还是那天守在门口处的两人。
　　她缓缓伸出小手，在周围人正疑惑她要干什么时。
　　嘭——！！
　　一股真炁推出，将前方的侍卫掀翻在地，她留手了，并没有杀人。
　　在众人目瞪口呆，和苍知康平又惊又疑地注视下，夕雾回眸嫣然一笑：“感谢你之前的照顾，以后有缘再见。”
　　说完，地面猛地一颤，仿佛地龙翻身，不少人没有站稳，摔倒在地。
　　而那道小小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只在地上留下一个直径五六米的蜘蛛网状凹坑。
　　良久。
　　一人指着远处，惊呼：“那里、那里···！”
　　……
　　广场靠中央处。
　　战斗已经到了最后一刻。
　　二重作矢夜的式神被撕碎，裂地暴熊突进到他面前，不可匹敌的巨掌轰然落下！
　　但这一击，却被一个小小的身形，用纤细的手掌挡住了。
　　夕雾手掌举过头顶，与裂地暴熊掌对掌硬撞在一起。
　　她的脚下，坚硬的青石板，化为齑粉，地平面下沉了六七寸，以她的脚掌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出一道道龟裂缝隙。
　　这还是她在脚下聚集大量真炁，增加受力面积的结果。
　　否则，可能被直接打进土里。
　　此时夕雾有些愣神，因为【第十一阶生命公式】响起了提示音。
　　“叮！检测到未记录特殊生物死性样本，吸收可完善生命公式，是否吸收？”
　　‘变成式神，也可以吸收吗？’她惊疑。
　　“夕、夕雾！？”二重作矢夜劫后余生，但却无心享受喜悦，反而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没看错的话，夕雾此刻正在跟裂地暴熊角力！
　　跟一个力境大妖怪比力气？！！
　　“嗯，是我，来问你一句，要加钱升级服务吗？”她甚至有闲心说话。
　　碳基生物顶点的81点体质，加上雄浑无比的真炁加持，夕雾发现自己现在的力量，和这个大熊怪差不多。
　　“加钱服务~”他一滞。
　　“对。”夕雾点点头，“三十块灵晶的价钱对应两个宗师等级的敌人，现在这只熊明显比宗师强，得加钱！”
　　二重作矢夜终于明白夕雾刚才的话的意思了，他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我还以为你跟他们一起跑了。”
　　“跑？为什么要跑？”夕雾道，“怎么样，要加钱升级服务吗？”


197 硬碰硬

　　二重作矢夜看着夕雾那奸商般的微笑，心里直吐槽：为什么你一个能跟力境大妖怪拼力气的强者，会开口闭口都谈钱？
　　有没有一点高手的风范？
　　“所以，你现在才出手就是为了让我加钱？”他直勾勾地盯着夕雾。
　　夕雾有些不好意思地错开视线。
　　“唉~”见夕雾不回答，二重作矢夜叹了口气，道，“你想要多少？”
　　“不多，一万灵晶就好。”夕雾热情地微信着。
　　“噗——！”二重作矢夜喷出一大口血，气息萎靡，重新躺在地上，生无可恋道，“你还是走吧，我觉得我还是死了划算点。”
　　‘一万灵晶……你以为灵晶是地上的石头吗？’他在心里破口大骂。
　　“别，不是可以谈吗？”夕雾讪讪道。
　　她鉴于二重作矢夜先前坑过自己，所以才留了个心眼，狮子大开口。
　　结果，好像，这口开得有点夸张。
　　“一百灵晶！这是我的全部身家了。”二重作矢夜道。
　　夕雾听闻，沉吟一会儿，说道：“还要加一个你那种能放东西的戒指。”
　　她早就眼馋对方的空间戒指了。
　　“须弥戒指我只有一个，但还有一个须弥百宝袋，你要不要？”
　　“好，一言为定。”夕雾同意了。
　　“那就拜托你了，我的要求不高，杀了伊藤诗织就行。”
　　嚎~！
　　这时，角力一直僵持不下的裂地暴熊，发出一声狂吼，巨掌高高抬起，准备重重落下。
　　夕雾眼神一冷，抓住机会，屈身，下一秒猛然弹起。
　　轰！
　　爆炸般的轰响，一圈环形的冲击波从她脚下向四周扩散。
　　整个地面都微微晃动起来，细小的石子跳起几厘米高。
　　而她娇小的身躯，犹如一发炮弹出膛，射爆空气，撕碎尘埃。
　　同时，右手握拳，发动奥义燕返，狠狠砸中裂地暴熊的腹部。
　　嘭！！！x3
　　两者接触的地方，气流激荡，三圈白色波纹炸开。
　　接近十米高的庞然巨兽，胸腹布满密密麻麻切痕的坚硬石甲，居然明显地向凹陷出三个彼此相邻的蜘蛛网状裂痕，庞大的身躯也向后倒飞了出去。
　　夕雾落地后，蹙眉地看着自己的手背，那里已经是血肉模糊，手指骨碎裂了几根。
　　但很快便在【第一阶：不死】能力下愈合，重新完好无损。
　　这也让她知道了，对方的皮，是真的厚。
　　而且，她看着手里化为点点青光消散的石甲碎末，【第十一阶生命公式】并没有发出提示音。
　　“所以，石甲并不是本体，需要血肉才行吗……”
　　思及此，她对二重作矢夜道：“把剑伞给我，我不习惯空手。”
　　为了混进婚礼，她和另外几人的武器，都放在了二重作矢夜的储物戒指里，悄无声息地带进了府邸。
　　“啊~哦。”二重作矢夜赶忙从须弥戒指中取出夕雾的剑伞。
　　锵！
　　她拔出柳叶丸，挥舞了几下，真炁注入其中，剑锋发出阵阵嗡鸣，一圈圈黑色光晕缠绕在剑上。
　　剑身一下变粗了十几倍，差不多从一根竹子，变成了一根树干的程度。
　　紧接着，她的身子微微前倾，砰的一声，地面坍塌，借助反冲力，消失在原地。
　　裂地暴熊也从地上弹起，轰隆一声，踩碎地面，朝着前方冲去。
　　双方都是能凭借肉身突破音障的怪物，只一个眨眼，就跨越数十米的距离，再次接触。
　　夕雾一跃而起，顺势提剑，斜向上挥出，奥义燕返同时发动，剑刃一分为三。
　　裂地暴熊也毫不相让，再次发动天赋能力，迎面一掌拍下。
　　两者的碰撞，没有任何的技巧，就是速度与力量的对抗。
　　这一次的战斗和之前式神之间完全不同，之前是柔与刚的较量，这次却是硬碰硬的搏杀。
　　嘭——！
　　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在半空中爆散开来，地面上的石板被削掉一层，露出底下的棕色泥土。
　　柳叶丸在海量真炁注入下，锋利性也大减，再加上熊掌在灵力的加持下，并不比钢铁脆弱，因此这一击只在上面留下三条平行的横杠。
　　夕雾在空中无处借力，被一掌打得向后爆射十数米。
　　她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力量增加了一大截，巨大的贯穿力震伤了五脏六腑，手臂骨骼也隐隐作痛。
　　但和之前一样，这些伤势落地前的空隙，就已经愈合完毕。
　　“就是要这样，才够劲啊！”
　　受伤并没有让夕雾退去，反而疼痛激发出她的战意，嘴角裂开一个略带癫狂的笑容，身形再度弹射而起。
　　裂地暴熊也后退一步，壮硕的熊腿后跟，在地上犁出一个槽沟。
　　它也毫不相让，仿佛被激发出身体内本能的凶性，再度欺身上前，誓要将夕雾砸成肉泥。
　　一人一熊仿佛化身拆迁办，身影不断在广场上闪烁。
　　从广场打到中心的湖泊，掀起十几米高的巨大水柱，再打到湖泊中心的神社，在一秒内将神社分崩离析，留下一片木头废墟......
　　远处。
　　二重作矢夜从地上站了起来，楞着两只眼睛呆呆看着那两个怪物的战斗，问脑海里的老者：“师傅，夕雾是伪装成人的大妖怪的吗？”
　　沉默……
　　过了好久，老者才迟疑道：“应该不是，根据我的特有感知，她就是人类，连半妖都不是。
　　她使用的能量也是呼吸剑士的真炁，只不过，她的身体太坚固了，连带了体内真炁的量，也多到了一个夸张的地步！
　　哪怕真炁的质不如灵力，但量足够大，爆发的力量也不可小觑。
　　而根据我的观察，那个小女娃子体内的真炁转换成对应的灵力，恐怕比正式二级阴阳师还多个一两倍。”
　　二重作矢夜听完，张大嘴巴，难以置信道：“人的身体能坚固到这种程度？！”
　　“正常情况下不能，”老者道，“就算把天材地宝当饭吃，就算天赋旷古绝伦，就算修炼最强的呼吸法到了极致……也达不到她这种程度，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她在满足以上各种条件下，还遇到了种种无法想象的奇遇，才有那么一丝机会达到这种程度，人体的极致！”老者叹道。
　　“哦~”二重作矢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远处。
　　犬走鹿一手里一边握住灵晶补充灵力，一边震撼无比地看着和裂地暴熊硬碰硬的夕雾。
　　“这是什么怪物？难道是化形的妖王？”他立刻又摇摇头，“不，不可能是妖王，要是妖王的话，这里早就化为一片废墟了！”
　　“难道是具备某种强大妖怪血脉的半妖……”他没有那个老者的特殊感知方法。
　　无法判断出夕雾并不是半妖。
　　但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历史上也确实出现过，身体强度达到大妖怪程度的半妖……


198 解决

　　“就算你是半妖又怎么样？我身为霞神道流年轻一辈最强天才，还得到了那位大人的赏识，绝对不会输给你！”犬走鹿一坚定信念，勇往直前。
　　困难不仅没有让他退却，反而激发了他的斗志。
　　广场边缘的人群里。
　　苍知康平从最初的震惊、难以置信，到现在的苦涩。
　　他看着远处，那如魔如神的身影，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她时，总有种淡淡的虚无缥缈的感觉。
　　“原来，我们一直都不在同一个世界里……”
　　他身后的成宫贵子，四肢冰冷，身体哆嗦着。
　　现在的她早已没有了嫉妒，只剩下恐惧，不停地自我安慰：‘她应该没有注意到我，是的，一定是的，否则刚才她为什么不杀了我……’
　　广场靠近中间。
　　嘭的一声，一人一熊彼此弹开上百米，遥遥相望。
　　裂地暴熊身上的石甲到处坑坑洼洼，还布满了一条条烧焦的黑色痕迹。
　　夕雾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但没有受什么伤，或者说，伤势已经好了。
　　她身上最明显的变化，是手中的柳叶丸，漆黑的剑身在不断的高速碰撞中，早已一片通红，仿佛被高温煅烧得通红的钢铁一样，散发着惊人的高温。
　　经过一番短暂交手，她已经摸清了对方的实力。
　　力量很强，比她强一截，皮很厚，尤其是覆盖那上面的石甲，太硬了。
　　但它的速度，却很一般，只比一倍音速快一点点的样子。
　　而她现在的速度，在81点体质、巨量真炁、【极速】等加持下，已经达到了四百多米每秒。
　　这还是她不使用【瞬影突刺】的情况。
　　“差不多已经适应现在的体质了，没必要再打下去了，下一招，结束吧！”夕雾吐了一口热气。
　　随即，踏出一大步，身体前倾，重心下移，犹如短跑运动员的起步冲刺动作。
　　一双美眸一眨不眨，遥遥注视着前方，嘭的一声电射而去。
　　裂地暴熊看见再度逼近的夕雾，狂怒一声，凶猛一掌捶下。
　　只是，在它的大掌即将要落在夕雾身上时。
　　这一次，她没有像先前一样，挥刀硬砍。
　　而是一反常态地猛然加速，纤腰扭转，几乎贴着熊掌的侧面，躲开这一击，从裂地暴熊的双腿中间穿过。
　　在穿过的刹那间，两条修长玉足毫不在意受伤、骨折，猛地插进土里，激起一声爆炸声响，借此止住身体。
　　在裂地暴熊意识到不妙之前，她已经双手握剑，体内真炁翻涌，反向回旋，朝着一只熊腿狠狠斩出。
　　嘭！！！
　　剑锋爆发出炮弹般恐怖速度和威力，巨大的冲击力把裂地暴熊的一条熊腿，生生打爆，血肉、骨渣溅射飞起，并在空中就化为点点青光消散。
　　夕雾趁机抓住一块巴掌大小的血肉，囫囵塞进嘴里，并且心中默念：‘吸收！’
　　“叮，未记录生命死性样本采集中……采集完成……开始解析……解析完成……生命公式自动完善……”
　　“叮，可固化天赋能力——巨力，是否固化？”
　　“固化。”夕雾道。
　　“叮！固化中……固化完毕。”
　　夕雾惊鸿之间，扫了一眼新的天赋能力：“第一阶：巨力：LV1（0/100）:被动天赋，力量增加一成。”
　　“力量被动增加一成吗，和【极速】天赋有点类似，得到这个天赋能力，这一趟，不亏了。”夕雾欣喜道。
　　“嗷~~！”裂地暴熊失去了一条腿，发出一声嘶嚎，庞大的身躯无法维持平衡，颤颤倒地。
　　紧接着。
　　夕雾看向数百米外的犬走鹿一。
　　之前她一直不攻击阴阳师，反而攻击式神，一方面是为了式神上的天赋能力，另一方面是为了保护二重作矢夜。
　　否则，她攻击犬走鹿一，对方会不会来个围魏救赵？亦或者鱼死网破？
　　她对二重作矢夜的印象挺不错，彼此的交易也很满意，与其竭泽而渔，不如结个善缘。
　　“杀掉那个女人就可以了吧！”她看向被天狗抱在怀里的伊藤诗织，眼里冷光乍现。
　　数百米外。
　　犬走鹿一注意到夕雾的视线，脸上剧变。
　　先前那张大人给的符篆已经用掉了，他已经没有了保命的底牌，只能靠自己。
　　“保护好伊藤诗织！”他急忙大吼一声，控制天狗带着伊藤诗织逃跑。
　　同时，直接撤掉裂地暴熊身上的灵力，抽身爆闪，挡住夕雾，双手结印，嘴里厉声念道：“防御术式·三重灵盾！”
　　话音落下，他的身前浮现三层氤氲青光的防护罩。
　　“结界术式·冲击吸收！”
　　三层防护罩上面的光晕变化了一下。
　　“攻击术式·灵弹箭雨！”
　　无数密密麻麻的青色光弹从他手里射出，如同一场箭雨。
　　然而。
　　夕雾面对这架势，脚下地面轰然炸裂，借着反震力，速度瞬间击穿音障，轻松躲过那些青色光弹，突进到了犬走鹿一面前。
　　“不！你不能杀我，也不能杀她，否则，你会后——”他急呼。
　　“我只是拿钱办事，你这话还是给我的金主说吧。”夕雾抬手就是一刀砍去。
　　嘭！！
　　巨大的力量倾泄，将犬走鹿一身上的防护罩，挤压得弯曲变形，最后咔嚓一声，支离破碎。
　　柳叶丸剩下的余力继续一往无前，从他胸口一闪而过。
　　他的身体陡然一僵，一下子不动了，下一刻便在半空中分解成两半，散落大片残肢血雨。
　　与此同时，半空中的式神天狗，也迅速消散。
　　“啊——！”伊藤诗织从十米多高的空中落下，惊慌失措，甚至忘了自己还是二阶见子阴阳师。
　　然而迎接她并不是救美的英雄怀抱，而是一发锋利剑气。
　　噗嗤！！
　　她的身体在半空中，爆开成一团血肉腥泥。
　　夕雾收回剑，她之前就发现，阴阳师虽然强大，但是身体却异常的弱，即使是正式阴阳师也一样。
　　此时，生命公式响起了一连串的提示音：
　　“叮！生命点+100！”
　　“叮！生命点+500！”
　　“叮！生命点+10！”
　　……
　　忽然，她蹙眉，因为生命公式响起了不一样的提示音：
　　“叮！吸收到天赋能力【巨力】的信息，【巨力】能力可蜕变，是否蜕变？”


199 离元斩

　　“这难道是……”夕雾若有所思。
　　根据她先前的观察，天赋能力的提升，并不一定非要生命点。
　　比如【瞬影突刺】这个能力，就是直接从第一阶的【极速】，迅速突破到第二阶的【瞬移突刺】的。
　　那时她就猜测：天赋能力提升的本质，应该取决于天赋能力信息的完善度。
　　这种信息的获取有两个途径：一是用生命点驱动生命公式推算，二则是从妖怪的身上直接获取。
　　这只裂地暴熊已经被炼化成了式神，从信息上看，无疑是不完整的。
　　虽然生命公式依旧能推算，但也只能从最低级开始，不能像【瞬影突刺】那样，直接蜕变成第二阶。
　　“我刚才杀死了那个阴阳师。生命公式不仅吞了阴阳师，得到那一百点生命点；还吞了裂地暴熊式神，得到了那五百点生命点。”
　　“因此，才从中解析出更多【巨力】天赋能力的信息，所以才有了【巨力】蜕变的情况。”
　　“也就是说，我今后可以通过接触阴阳师的式神，得到天赋能力。也可以杀死阴阳师，让生命公式吞噬式神，补充天赋能力的等级……”
　　想通前因后果后，夕雾在默念道：“固化。”
　　“叮！【巨力】蜕变中LV1、LV2、LV3……LV5.”
　　【巨力】一直提升到LV5才停止。
　　她打开状态栏，查看【巨力】后面的信息：“第一阶：巨力：LV5（0/500）:被动，力量增加五成。”
　　收回目光后，夕雾看向前面那两个，白色的上衣配红色的和服裤裙的巫女：“你们呢，不为他报仇吗？”
　　她可没忘记这两个巫女，是和那个犬走鹿一一起来的。
　　谁知，两名巫女只是摇摇头：“我们是隶属于神侍宫的辅助类型巫女，并不是犬走大人的私有物，没有能力找你报仇，也不会找你报仇。”
　　“呵呵~”夕雾冷笑一声，抬起柳叶丸，准备斩草除根，“你以为我会相信？”
　　她正要动手，身后传来二重作矢夜的喊声：“夕雾，等等，不要杀巫女！”
　　“为什么？”夕雾转头询问已经跑过来的二重作矢夜。
　　“她们两个说得没错，巫女并不是阴阳师的私有物，没有必要为此得罪神侍宫。”二重作矢夜解释。
　　“神侍宫是什么，很厉害？”
　　“朝廷直隶，还是不要得罪为好。”二重作矢夜低声道。
　　“哦~”夕雾了然，放走了那两个巫女。
　　巫女走后，这里只剩下柳田和彦等一众柳田家的高手、侍卫。
　　“这位大人，我们柳田家族和大人并不仇怨啊！这一切和我们没有关系啊！”柳田家家主站了出来，朝夕雾求饶道。
　　夕雾看向二重作矢夜，示意他要不要杀。
　　二重作矢夜沉吟了一会儿，在柳田家众人担惊受怕地注视下，摇了摇头：“算了。”
　　“好吧，你是金主，你高兴就好。”夕雾淡淡道。
　　半个时辰后。
　　柚子屋旅店三楼右边的房间里。
　　夕雾和二重作矢夜盘坐在客厅，她已经摘掉了脸上的面具，露出原本的绝美面容。
　　他们已经离开了柳田家府邸，回到了旅店。
　　“给，灵晶装在里面了，你检查一下。”二重作矢夜递给夕雾一块巴掌大小的荷包。
　　荷包的材质是上好的丝线，两面都雕刻着繁杂的白色纹路。
　　“这是？”夕雾伸手接过荷包。
　　“这就是须弥百宝袋。”
　　“这要怎么用？”她发现荷包根本没有开口。
　　二重作矢夜说明：“在上面有花纹的地方滴一滴血，然后往里面注入真炁就可以了。”
　　夕雾听闻，咬破手指，趁着伤口还没有愈合，迅速按在了荷包上。
　　血液在碰到荷包上面的花纹后，就融了进去，少顷，整个荷包上的花纹都变成了淡红色。
　　此时，夕雾感觉自己与这个荷包有种奇妙的联系。
　　“现在往里面注入真炁就可以了。”二重作矢夜指导道。
　　夕雾照做，体内磅礴的真炁注入其中，激活了上面的复杂纹路。
　　刹那间，她发现自己的视线穿过荷包外壳，看到了里面的空间。
　　空间不大，大约一立方米左右，在角落处零星放着一小堆灵晶，散发着幽幽微光。
　　没见过世面的夕雾，大开眼界，直愣愣地盯着看了良久，才缓缓点点头：“好，我没问题了。”
　　“那好，这场交易我们两清。”二重作矢夜说道。
　　夕雾也点点头，然后想起了什么，说道：“等等，你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吗？”
　　“什么意思？”二重作矢夜疑惑地看向她。
　　“你的那个式神，也是妖怪吗？”夕雾仿佛一个求知的小学生。
　　“当然，妖怪种类繁多，总体可以粗略地分为两类，一类是裂地暴熊那种妖，另一类就是黑雾之镰这种怪。”
　　“那妖和怪有什么区别吗？”夕雾又问道。
　　“嗯~”二重作矢夜思考了一下，说道，“妖的话，大部分都有血有肉吧，至于怪的话，就比较千奇百怪了，各种各样的都有……”
　　夕雾明亮的萌萌大眼睛，呼闪呼闪，像撒娇的小奶狗一样请求道：“可以让我看看你的那个怪吗？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怪。”
　　二重作矢夜被夕雾这样的绝美样子惊艳了一下。
　　他强行挪开目光，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要被这家伙可爱的外表欺骗了，要牢记，这可是能手撕大妖怪的怪力母龙啊……
　　“好。”他点点头，召唤出黑雾之镰。
　　黑雾之镰一出现，房间内的温度就降低了几度，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夕雾伸手摸了摸，没有触摸到实体的触感，反而像是相互靠近的同极磁铁。
　　紧接着，她便在二重作矢夜目瞪口呆地注视下，一嘴咬了下去……
　　“住口，放开我的式神！”二重作矢夜赶紧上前，一把拉开夕雾，责问道，“你想对我的式神做什么？”
　　夕雾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我只是想尝尝味道，因为，这看上去太像棉花糖了。”
　　实际上。
　　她看着状态栏里新出现的天赋能力，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只见那里写着：“第一阶：离元斩：LV1（0/100）: 斩击可跳跃至十米内任意处。”
　　“棉花糖？”
　　“就是一种像棉花的糖，是我家乡的一种特产食物。”夕雾道。
　　二重作矢夜却忽然问道：“你的家乡是京都？”
　　这一次，轮到夕雾疑惑了：“为什么这么问？”
　　“棉花糖不就是京都产的嘛，我听京都来的商人说过这种食物。”二重作矢夜解释道。


200 不宜久留

　　“是吗……”夕雾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心里忿忿，满怀怨念地想着：‘看来这个老乡过得挺滋润的嘛，抄诗词，玩美人，现在连棉花糖这种东西都弄出来了，接下来，不会来一场工业革命，解放生产力，建立钢铁帝国吧……’
　　这个小插曲过后。
　　夕雾见羊毛薅得差不多了，起身准备离去：“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等一下。”二重作矢夜叫住她。
　　夕雾转身，面露疑惑。
　　二重作矢夜纠结了一下，拿出一张半透明的符篆，递出：“这个东西送给你，算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夕雾看见这个符篆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高档货。
　　那种半透明的材质，有点像现代的玻璃，但是却和纸一样柔软，尤其是里面刻画的繁杂致密纹路，已经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地步。
　　“这是什么？”
　　“阴阳遁空符，注入真炁，或者直接把灵晶按上去就可以启动。
　　效果是朝某个方向长距离传送，具体距离根据注入的能量而定。”二重作矢夜解释道。
　　夕雾听完后，美眸瞪大：这就是逃命神器啊！
　　“你确定要把这种宝贝送给我？”她并没有被贪恋冲昏头脑，依旧保持着一丝警惕。
　　“我说了，之前的须弥百宝袋和灵晶是交易，而这个，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他的语气真诚，并不像暗藏了什么阴谋的样子。
　　“好，我收下了。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如果我能帮上忙，一定义不容辞！”良久，夕雾还是接过了这张遁空符，放进须弥百宝袋。
　　二重作矢夜接着道：“虽说那个阴阳师，是我雇佣你杀死的，但或许之后会有祸患因此找上你，你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吧。”
　　“放心，我本来就打算在这里久留。”夕雾微笑道。
　　“你打算去哪里？”他问道。
　　“应该是京都吧。”夕雾想了想，如实回答。
　　二重作矢夜听闻，嘴巴张了张，有什么话想要脱口而出，但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少顷，直到夕雾离开后，他才回过神来。
　　“小夜子，喜欢上那个女娃子了？”二重作矢夜脑海里的老者忽然出声，吓了他一跳。
　　“师傅，你胡说什么呢，谁看上她了？那可是一个手撕大妖怪的母暴龙啊！”
　　“小夜子，你跟师傅之间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男子汉大丈夫，喜欢漂亮女人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老者顿了顿，“哦，你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
　　“师傅，我没有。”二重作矢夜语气有些底气不足。
　　“没有？要是没有，你把珍贵的遁空符送给人家？”老者敦敦教诲道，“小夜子，你的心态有问题。你是我长夜之眠的继承人，未来的前途不会比天下任何一个人差，这天下没有一个女人是你配不上的，完全没必要妄自菲薄。”
　　老者见二重作矢夜重拾信心，继续道：“而且，既然喜欢人家，就去追啊，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怕被拒绝吗？”
　　谁知，这时二重作矢夜面色深沉，叹道：“师傅，关于女人，我从伊藤诗织的事情上思考了很久，终于悟出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女人，是追不来的！”二重作矢夜缓缓回答。
　　“呃~”老者一滞。
　　他虽然其他方面懂得多，但是对男女之事，还真没有多少经验，毕竟女人哪有修炼有趣。
　　于是求教道：“那要怎么来？”
　　“靠自身的吸引力、优点、特长、神秘感等等，但就是不能对她好，至少不能明显地对她好。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优秀的女人，越是如此。”二重作矢夜道。
　　老者若有所思：“所以，这就是你刚才不邀请她同路的原因。”
　　“没错，如果我不说，今后我和她还有机会；可如果说了，那就彻底没有戏了。”他高深莫测道。
　　“那小夜子，你可要努力修炼啊。”老者叹道，“那个女娃子现在还小，没有那么明显，再过几年，只怕更加祸国殃民，到时候你的竞争对手……”
　　“放心吧，师傅，我有信心！”
　　……
　　另一边。
　　夕雾回到了自己房间，发现在玄关处摆放着一封书信。
　　“这是什么？”夕雾正要伸手去拿。
　　花雉忽然从她腿根处系着的符剑里出来，制止道：“小夕，小心，让我来。”
　　她说完，不等夕雾回答，就迅速将拿起那封信，仔细检查。
　　夕雾心里一暖，想起花雉刚才鲁莽的行为，略微责备道：“花雉姐姐，你才是不要那么鲁莽，下次不许了。”
　　花雉甜甜一笑，点点头，随即将确定没有什么危险的信，递给夕雾。
　　夕雾看见信里的内容，一头雾水。
　　花雉也凑过来，看清里面的内容：
　　【此地恐有大劫，不宜久留！
　　落款人：井川悠翔。】
　　“花雉姐姐，你有什么看法？”夕雾问道。
　　这信上的内容太模糊了，上面说的“大劫”是指什么？
　　要知道，同样的灾难，在不同人眼里是天差地别的。
　　比如：饥荒，对穷人来说是易子相食的惨烈场景，而对富人来说，可能只是每顿饭上山珍海味的种类没有以前那么丰富了而已……
　　又比如地震，对普通人来说，是九死一生，完全是听天由命；可是在夕雾等高手眼里，几乎没有一点危险……
　　花雉分析道：“看起来像是提醒小夕，这里未来会有危险发生，要小夕尽快离开这里。但，是真是假无法确定。”
　　顿了顿，她建议道：“要不下去问问那对姐弟吧？”
　　“嗯！”夕雾也有此意。
　　她戴上帷帽，来到旅店一楼，才发现井川姐弟已经走了，今天一大清早，在柳田家举办盛大婚礼时，走的。
　　据说走得很急，旅店以半价贱卖给一位长条脸中年老板，行李也没带多少。
　　知道这件事过后，夕雾对那封信上的内容，严肃了起来。
　　她回到房间，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身后，花雉环住她的脖子，在其耳畔关心道：“小夕，怎么了，在担心吗？”


201 寻找

　　“嗯。”夕雾说到这里，然后做了一个决定，“花雉姐姐，我们也早点离开这里吧，去京都。”
　　“好哇，小夕去哪里都可以。”花雉把夕雾的小脑袋，往自己胸前柔软的地方摁，“姐姐只要跟小夕在一起就可以了。”
　　夕雾感觉自己躺在棉花上，周围好柔软，好有弹性，至于花雉暧昧的话语，最近听得多了，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夕雾接着说道：“花雉姐姐，等我确定一个人的安危后，就立马出发。”
　　花雉环抱夕雾的手一僵，语气有些醋味：“那个人是谁？”
　　“是我的丫鬟，叫千春。”
　　花雉听闻，女人的直觉瞬间让她生出一丝警惕，低头凝视着夕雾的美眸，问道：“真是丫鬟吗？”
　　“当然，不然还能是什么？”夕雾扬起天鹅般的脖颈，想当然地点点头，差点撞到花雉的下巴。
　　她总觉得花雉姐姐的眼神蕴含着无穷的复杂意味，直叫她莫名其妙。
　　“没什么。”花雉语气有些慌张，连忙垂下头，像小奶狗一样在夕雾脸庞蹭了蹭，“小夕还有丫鬟，明明都有姐姐了，花心大萝卜，那个丫鬟是个什么样的人？”
　　夕雾自动将花雉口中的“花心大萝卜”转换成“玩笑”，想了想千春的特点，说道：“千春啊，一个笨蛋而已，没什么特点。”
　　“哦~，笨蛋啊。”花雉眼眸巧转，环着夕雾的小脑瓜，让其在自己怀里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意味深长地笑道，“如果小夕都觉得是笨蛋的话，那么那个千春一定是笨蛋了。”
　　夕雾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逻辑关系。
　　为什么她认为是笨蛋的人，就一定是笨蛋？
　　她就不能看走眼吗？
　　还是说……她也是笨蛋？
　　因为，被正常人认为的笨蛋不一定是笨蛋，但被笨蛋认为的笨蛋，一定是笨蛋……
　　想到这里，夕雾狐疑中，带着探究之色，观察花雉的表情，然后自嘲笑笑：‘我在想什么呢，花雉姐姐怎么会这么想我……’
　　……
　　晚上。
　　明月高悬，夜色微凉，洒下一片白纱。
　　府中城第十一番大街，寂寥冷清，街角居酒屋门口悬挂着的，写着“サカナ”的大红灯笼，被风吹得微微摇曳。
　　距离这里不远处的一座普通府邸，牌匾上写着繁体的“月守”。
　　“就是这里了吧！”夕雾站在街对面的一堵院墙上，看着这座府邸。
　　此时的她穿着男装，没有戴帷帽，而是戴着那张人皮面具。
　　剑伞等物品被放进须弥百宝袋里，并用一根绳子，系在脖子上，藏在衣襟里。
　　月守家就是她当初来府中城商队的家族名字。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打听千春的消息，只是府中城太大，而且她醒来时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相当于大海捞针。
　　按照她的猜测，千春大概率跟着弘文去了京都。
　　毕竟当时的情况虽然凶险，但是弘文身边那个平平无奇的老仆，她没看错的话，也是一位高手。
　　这也是她为什么放心将千春托付给他的原因。
　　现在，她只是再确认一下，然后就可以放心离开这里。
　　月守家族的府邸并不大，夕雾一眼差不多就能看清整个府邸的全貌。
　　里面看上去比较冷清，只有寥寥几个房间的灯火还亮着。
　　夕雾的视线停留在，一个看上去像是书房的房间，里面灯火通明，异常显眼。
　　她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等再次出现时，已经站在了那个房间的屋顶。
　　屋顶下面隐隐传来一些不可描述的靡靡之音，夕雾也是在游女屋里“学习”过的人，哪里不知道屋内正在发生什么？
　　她的脸颊绯红一片，低声羞骂道：“哼！酒色之徒。”
　　骂完，既羞涩又好奇，掀开了瓦片，睁大美眸去看屋内的场景……
　　然后，
　　看傻了！
　　犹如泼了盆冷水下来。
　　因为房间里都是男人。
　　准确来说，是两个气质阴柔，涂着唇脂胭脂的娈童。
　　和一个二十几岁，穿着一件白色睡袍和服，面容消瘦的贵公子。
　　贵公子左拥右抱，左亲右摸，享受着人间极乐。
　　夕雾竟然还发现，那两个娈童的身高，竟然和自己差不多，半解的衣裳竟然也和自己身上的男装一模一样……
　　她的脸色沉了下来。
　　原本的那点兴奋早已烟消云散，心如止水，淡如镜湖，伸出白皙的手掌，对准屋顶，一股真炁猛然推出。
　　轰隆！
　　屋顶轰然炸裂出一个两米大洞，瓦砾、碎木簌簌下落。
　　她一跃而下，落在房间里，杀气四溢，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那个面容消瘦的锦衣公子，瞪大眼睛，想要呼救，可当他看清夕雾的样子后，刹那间，脸色剧变，闭嘴不言，身体抖如筛糠。
　　“闭——”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大人想干什么，我一定言听计从；
　　大人想要什么，我一定双手奉上；
　　大人想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不消夕雾说完，月守浩二已经跪在她面前，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那两个娈童也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眼神中流露出惊恐，也不敢说话。
　　“家主大人，您没事吧！”x n屋外传来的护卫的惊呼。
　　不等夕雾说话，月守浩二立刻对屋外大吼：“闭嘴，不要叫了，我没事，还有，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这是命令！”
　　外面的护卫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是”，便恭敬离去。
　　屋内，夕雾疑惑了。
　　她头一次看见这么识相的家伙。
　　你这么配合，我都不好杀你了。
　　“你认识我？”夕雾问道。
　　月守浩二惊惧地点点头：“大人，今天上午，我见过大人你的英姿！”
　　“难怪。”夕雾了然，尽量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来问你几个问题。”
　　虽然月守浩二也不想紧张，甚至，他看着雌雄莫辨的夕雾的笑容，还有点小激动。
　　可是，脑海里的记忆改不了啊！
　　他的脑海里总是不自禁地想起今天上午看到的场景，回想起面前这个暴龙是如何手撕大熊怪，拳碎巨石，脚踩阴阳师……
　　从刚才开始到现在，他的三条腿一直都是软的。
　　“大人想问什么，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我问你，月守晴美是你是什么人？”夕雾道。
　　月守浩二身体一僵，脑海里闪过数道念头，最后脸一垮，哭道：“大人，我承认我是想要月守的家产，但我从来没有害——”
　　“闭嘴！我对你的家事不感兴趣，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再多说一个字，宰了你！”夕雾烦道。
　　“是，是！”月守浩二吓得连连点头，“我是月守晴美的哥哥，表哥。”
　　“大约四个月前，她是不是去田羽群的骏府城，跑了一趟商队？”
　　月守浩二道：“对，但是那趟商队中途遇到了山贼，死伤惨重，表妹也死在那里，大人，我真的不——”
　　“闭嘴！”夕雾打断道，见对方安静下来，接着问道，“那支商队，最后有人活着回来吗？”
　　“有，有！”月守浩二连连点头。
　　“把活人叫来，我问几个问题。”
　　“是，是。”月守浩二赶紧吩咐外面的仆人叫人。
　　不一会儿。
　　一个奴仆打扮的人进来了。
　　月守浩二命令道：“这位大人要问你一些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不得有半点欺瞒，否则······”
　　他没有说完，故意留下空白，让那个仆人惶恐不安，连连磕头求告：“是、是，小人一定不敢有半点隐瞒。”


202 碰瓷

　　夕雾看向这奴仆，问道：“四个月前，你在月守晴美那支商队里？”
　　“是，小人当时是一辆马车的马夫。”
　　“商队在村庄遇到袭击，后来发生了什么？”夕雾开门见山。
　　“后来……”那仆人想了想，缓缓道，“后来小人和几个活下来的人，等混乱平息后，发现了小姐的尸体，然后带着尸体赶了回来。”
　　“那支商队新加入的那三个人，一个少年，一个女人，还有一个老头，他们怎么样了？”夕雾问道。
　　“哦，那他们啊。”仆人仔细回忆，“小人记得他们好像是四个人。”
　　“对，就是四个，还有一个小丫鬟跟他们一起。”夕雾补充道，“他们怎么样？遇到危险了吗？”
　　仆人想了想，回答道：“当时很混乱，不过，小人记得他们并没有遇到危险，而是独自离开了。”
　　“他们后来去了哪里？”夕雾接着问道。
　　仆人摇摇头：“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他们没有跟小人同路。”
　　这答案在夕雾意料之中，她没有为难对方，让他走了。
　　后面，又陆续询问剩下的几个奴仆，依旧没有得到弘文皇子一行人的踪迹。
　　“看来，他们果然已经离开了。”最后，夕雾叹了口气。
　　旁边的月守浩二见夕雾叹气，还以为她心情不好，要迁怒自己，赶紧搓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大人，您看，要不我再托人帮您问问~”
　　夕雾扫了他一眼，在他忐忑不安地注视下，淡淡道：“不用了。再问你最后一件事，我就走。”
　　“大人请讲。”他恭敬道。
　　“你们月守家的商队，去京都吗？”夕雾问。
　　她不是没想过看着地图自己去，只是当拿到地图后，才发现：只有地图，没有实时定位，照样没卵用，荒郊野岭里，连自己走到哪里了都不知道。
　　“京都~”月守浩二脸色一苦，“大人，京都距离这里路程太过遥远，而且艰难万分，我们月守家不做那边的生意。”
　　说完，他又补充道：“不过，在下认识几个做京都方面生意的老板，可以为大人引荐。”
　　“嗯。”夕雾点点头，想起那封信的内容，又问道，“可以尽快出发吗？”
　　“尽快出发？大人是赶时间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大人可以直接去外城区集市那里的商队看看，那里商队规模小，出发快，只是安全……”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偷偷望向夕雾。
　　安全问题对其他人来说是个大问题，但对面前这个暴龙来说，完全不是事。
　　“好，我知道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夕雾准备走了。
　　月守浩脸色一喜，激动道：“大人，我送你。”
　　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
　　“不需要，哦，还有一件事。”夕雾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他。
　　对上夕雾神色微沉的目光，刹那间，月守浩二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大人~”
　　夕雾指向房间角落的两个娈童，勾唇一笑：“下次，让我看到他们的衣服和我一样，宰了你。”
　　说着，身上杀意倾泄而出。
　　扑通！
　　月守浩二猛地感觉浑身一麻，仿佛被什么洪水猛兽盯住，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大人，我、我~”
　　他本想解释，可抬头时，才发现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夕雾的踪影。
　　一时间，仿佛抽干全部力气，瘫倒在地上，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幸好，幸好……”
　　翌日。
　　天空灰蒙蒙的，没有太阳，但因为是夏日，气温有些闷热。
　　府中城外城区集市。
　　这里的街道是简陋的土路，但是人流拥挤，异常热闹。
　　街道两边挤满了摊贩，摊子上大多是手工艺品，比如竹筐、竹篮、板凳、豆腐……
　　也有采药人挖出的还带着泥土的各种药材，中间夹杂一些猎户猎杀的动物，血迹未干，散发着一股刺鼻腥味。
　　夕雾甚至在里面看到了一张老虎皮。
　　闹市中，各色人流如同溪水，源源不断，交错流动，热闹嘈杂，有摊主的吆喝，买主与摊主讨价还价。
　　“烤地瓜烤地瓜，又香又甜的烤地瓜！”
　　“这株药材，多少钱？”
　　“便宜点，便宜点我就买了！”
　　“田沼小兄弟，这次有什么好货？”
　　“嗝~，他妈的，今天手气真差，一定是早上出门遇到乞丐的缘故，太他妈晦气了，又没有钱了，得想点办法……”
　　夕雾缓步走在拥挤的路中间，杂七杂八的声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她戴着帷帽，周围拥挤的路人却没有给她造成一丝阻碍。
　　因为，只要有人靠近她身边一定距离，就会被覆盖体外的护体真炁推开，犹如两块同极相斥的磁铁。
　　当然，这推力非常隐蔽，基本上没有人能察觉。
　　被推开的人只会觉得莫名其妙，弄不清发生了什么。
　　夕雾正前方十米远，同样一个高瘦男子大摇大摆地走着。
　　周围人对他退避三舍，不敢靠近分毫。
　　很快，他就和夕雾接触，不过大街中间很大，两人并没有在一条直线上。
　　就在双方即将擦肩而过时，那高瘦男子眼里突然闪过一抹精光，故意朝夕雾撞去。
　　咚！
　　他和其他人一样，还没碰到夕雾，就被真炁弹开，摔在地上。
　　夕雾直接无视了这人，头也不回，脚步没有丝毫停留，继续走着。
　　只是，对方明显不想息事宁人。
　　锵！
　　他从地上跳起来，拔出腰间的武士刀，面露凶光，大声怒喝：“喂！小子，站住！你不会以为撞了本大爷会没事吧？”
　　周围众人被惊动，看清局势后，顿时如潮水般散开，空出一大片区域。
　　嘈杂的街道，一时间寂静无比。
　　前面走着的夕雾顿住脚步，转身看向对方。
　　这是一个高瘦的男子，浑身酒气，胡子乱糟糟的，很久都没有剃过，头发也长时间没洗，结成一条条小辫子，身上的穿着透露着落魄的气息，倒是他手上的武士刀，暗红色，那是血迹干涸的痕迹。
　　夕雾隐藏在帷帽里的小脸，一脸莫名其妙道：“那你想干什么？”


203 山贼

　　“钱！赔钱！”男子脸上狞笑着，“一个金判，不，十个金判，老子就饶了你，否则，砍掉你两条腿！”
　　菅谷琥郎今天赌钱手气不好，输光了银子，正一筹莫展呢，结果让他发现了一条大鱼。
　　看夕雾身上的穿着，明显家境殷实，但身边没有护卫，可以排除是富贵人家。
　　根据他的经验，这样的家伙，大概率是中城区里某个小户人家的子弟。
　　尤其是这家伙浑身上下流露的娘炮气质，一看就是温室里的花朵。
　　这样的家伙，基本都是软骨头，稍微吓唬一下，马上就屈服了。
　　周围人认出了这个高瘦男子，纷纷报以夕雾同情的目光，窃窃私语起来。
　　“那是菅谷琥郎吧，他又在作恶了……”
　　“哎，又一个可怜的家伙。”
　　“嘘，小声点，别让那恶棍听见。”
　　……
　　夕雾叹了口气，道：“哎~，真的是，什么时代都不缺少这种人啊。”
　　“小子，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快点给钱！别以为今天可以善了。”菅谷琥郎面目狰狞，身上的杀意让周围人噤若寒蝉。
　　看得出他是真的敢杀人，而且杀得不少。
　　反观夕雾，身上纯洁干净的气质，犹如一朵净世雪莲，混江湖再久的人看见她，也不会将她和杀人如麻联系在一起。
　　面对菅谷琥郎毕露的凶相，她仅仅只是伸出纤细精致的小手，捏成兰花指状，然后在菅谷琥郎以及周围众人疑惑不解地注视下，轻轻弹出。
　　嘭！！
　　“啊——！”
　　五米外的菅谷琥郎发出一声凄厉惨叫，身体像是断线的风筝，高高抛飞，在空中划过一条十几米长的弧线，最后重重地砸在地上。
　　那个区域的人，早已见势不妙迅速散开，因此并没有砸到人。
　　菅谷琥郎的身体蠕动了几下，便不动了，不知是死了，还是昏了过去。
　　嘶——！
　　现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看向夕雾的眼神惊骇无比，嘴巴大张。
　　他们搞不清楚夕雾是怎么做到的，但不妨碍他们知道，今天是看到真正的高人了。
　　夕雾收回小手，转身继续走着。
　　围观的人群立刻分出一条通道，直到夕雾走远了，街道才重新恢复成先前热闹的模样。
　　在人群后面，一个头戴平底黄色帽子的农家少女，扯了扯旁边背着背篓的高壮男子的袖子，指向夕雾离开的方向，激动地说了什么，然后两人快步追了上去。
　　另一边。
　　夕雾穿过这片热闹的集市，来到一处空地。
　　空地上散落着密密麻麻的带蓬马车，一些商人直接就在马车上售卖货品，虽然没有之前那里热闹，但也是人流络绎不绝。
　　她询问了一圈，最终找了一个名叫“四通”的小型商队，三天后出发，这已经是最快出发的商队了。
　　付完定金，对方递给夕雾一个木牌，让她三天后的早晨，拿着木牌来这里会合。
　　夕雾收下木牌，转身离开，准备回旅店等三天时间。
　　只是，她还没有走几步，就被刚才那一男一女拦住了。
　　男人穿着一身灰色麻衣，个子很高，站在人群里异常显眼，皮肤黝黑，看得出应该经常晒太阳，一张国字脸，看起来一副木讷老实的样子。
　　女子是一名十三四岁的妙龄少女，比夕雾高半个头，容貌秀丽，头上戴着一个平底黄色帽子，一身束腰束腿的素雅衣服，突显苗条的身材，犹如初开的嫩芽。
　　夕雾微微眯着眼睛看向这两人。
　　不等她询问，对方就直接跪了下来，标准的土下座，额头抵在粗糙的地面上，乞求道：“武士大人，我们有一个请求。”
　　“没空，不想听，找别人，走开。”夕雾冷漠道，绕过他们继续走。
　　地上两人并不放弃，调转方向，其中那个少女凄声解释：“武士大人，我们村子已经没有退路了，山贼已经放下话，十天后就要屠村！”
　　夕雾脚步一顿：“山贼？”
　　那个少女见夕雾停下脚步，目光重新燃起希望：“对，山贼。今年不知怎么回事，地里的庄稼都枯萎了，他们威胁我们，如果交不出粮食，就要屠村，我们没有办法了，只能来城里请武士大人帮忙。”
　　说完，她还补充了一句：“我们会支付大人报酬的。”
　　只是她说这话时，脖颈染上一抹粉红。
　　“山贼有多少人？”夕雾来了兴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收下这些生命点，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多、多少……”少女迟疑了一下，“我们也不清楚。”
　　“你们村子远吗？”夕雾又问。
　　“走路的话要花一天时间，但是我们有一辆马车，半天就可以到达！”少女赶紧说道。
　　夕雾看着少女的神情，又问：“这个距离并不远，你们为什么不去找府衙帮忙？”
　　少女艰涩又绝望：“府衙要我们拿出山贼存在的证据，或者、或者村子被屠的证据，否则，就不出兵。”
　　夕雾听完，粉唇微张，仔细想了想，又了然。
　　能待在城里享受生活，为什么要去穷乡僻壤剿匪？
　　剿成功了是政绩，不成功，就是败绩，是要被问责的，既然如此，府衙为什么要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而且，山贼能剿得完吗？
　　“走吧，现在就出发。”夕雾跃跃欲试。
　　她这迫不及待的模样让少女看得有些傻眼。
　　之前邀请的几个武士大人，虽然也干脆，但没有现在这位这么……急不可待，仿佛那不是去杀山贼，而是去捡金子。
　　“大人，请随我来。”少女站起身，给夕雾带路。
　　她旁边那个老实巴交的男子也紧随其后。
　　走了差不多一刻钟，她带着夕雾来到一处凉棚。
　　路上，经过交谈，夕雾得知这个少女叫志乃，旁边的男人叫利吉。
　　而且，他们不仅只找了夕雾，还找到另外三个武士。
　　凉棚里面零星坐着几个人，小二手脚麻利地给客人端茶倒水，在凉棚旁边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旁边，一个和志乃七分像的一名少女，看见他们，热情地挥手喊道：“姐姐！”
　　志乃也挥手示意，喊道：“由乃，我们回来了。”
　　来到凉棚，夕雾立刻就注意到，三个明显与周围格格不入的人。
　　一个是络腮胡大汉，光着膀子，背后背着一把重剑，脚步沉稳，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另外两个应该是一对师兄妹，身上穿着的武士垮都是淡蓝色样式，上面绣着一个扇形图案，腰间别着的武士刀，也是统一的款式。
　　“喂，我们在这里等了这么久，结果，这就是你们新请来的帮手？”
　　天气闷热，凉棚弥漫着男人的汗臭味，那女子明显等得不耐烦了，朝志乃发出抱怨，连带着夕雾遭了无妄之灾。


204 一直盯着

　　她的长相很不错，下巴稍尖，身材修长苗条，衣服在腰间、腿根都有修身设计，更是将这一点凸显得淋漓尽致，一举一动都流露出养尊处优的姿态。
　　“师妹，少说几句，还记得师傅的告诫吗，在外面要低调。”女子旁边的男子温声劝道。
　　志乃也赶紧弱弱道：“次井大人，夕雾大人其实很厉害的。”
　　“哼，庶民的见识。”次井早纪不屑一顾。
　　心里不以为然：‘区区一个村姑，估计看见一个身手好点的小偷，都以为是绝世高手。
　　还有那名字，夕雾？这是哪个游女的艺名？大白天还戴个帷帽，真以为自己是美若天仙的神女吗？还有那目中无人的姿态……’
　　总之，她对夕雾没有好感。
　　她本身就没有什么心机，对于不喜欢的人和物，自然没有好脸色。
　　小孩子都这样，只有大人才会面对讨厌的事物时，也摆出一副笑脸……
　　夕雾也看出来了，这应该是不知从哪里出来的大小姐，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骨子里的傲气还没有被打掉，像极了前世刚出社会的热血青年。
　　对于这种情况，无视就好。
　　“师妹~”次井早纪身边的男子，语气微微严厉起来。
　　结果，次井早纪先不乐意了：“坂元兵卫，你到底站在哪一边的？”
　　坂元兵卫张了张嘴，视线往西北方向瞥了一下，最后选择了妥协，连忙开始哄道：“师妹，我当然站在你这边。”
　　“哼，我才不信，刚才你的眼睛，偷偷几次去瞟那个村姑了？”
　　“师妹，你听我解释……”
　　两人旁若无人地秀着恩爱。
　　夕雾注意到坂元兵卫的小动作，循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个方向。
　　然后就看见三百米外的屋顶，站着一个妩媚女子。
　　以她的视力，能清晰看到那女子身上的开叉裙，露出雪白的大腿根部，有点类似旗袍，但没有旗袍那么紧，不会束缚动作，腰间别着两把尖刺，浑身气息强大。
　　而对方的长相，竟然和次井早纪有七分像。
　　对方似乎若有所觉，特意遥遥看向夕雾，随后又摇摇头，移开了目光。
　　夕雾猜测，这个女人应该是暗中保护这两人的长辈。
　　‘难怪，我就说，怎么会有高手吃力不讨好去杀山贼？原来是弟子历练啊。’
　　她又看向从头到尾没说话的络腮胡子大汉：‘他们两个是为了试炼，那这个家伙又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为了惩恶扬善吧……’
　　这边。
　　志乃解开马车的缰绳，让夕雾等人坐在马车里，前往村子。
　　“喂，就只有一辆马车吗？”次井早纪抱怨道，“这么小的马车，难道要我跟他们挤在一起？”
　　志乃苦涩地哀求道：“次井大人，我们、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钱租马车了。”
　　“师妹~”坂元兵卫拉了一下次井早纪的手，“你干什么，我们是出来历练的，不是游玩， 将就一下吧。”
　　次井早纪并不买账，甩开他的手：“坂元兵卫，你才是干什么，从刚才开始，你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反驳我，是不是真的看上了那两个村姑？”
　　她说完，怒指志乃、由乃两姐妹。
　　两个小姑娘吓得脸色苍白，完全不明白怎么说着说着，就牵扯到他们身上。
　　这时，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站了出来，站在两个小姑娘面前，挡住次井早纪的手指。
　　他不苟言笑，眼神镇静，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就是这样，反而威慑感十足，直接让次井早纪底气不足起来。
　　坂元兵卫赶紧上前解围：“师妹，我的心意你还不知道，这世上哪有人能比得上你啊！”
　　次井早纪听见他的夸奖，虽然夸得虚浮，但似乎很吃这一套，顺着他给的台阶下来了。
　　只是最后还是加了一句：“哼，反正我不管，我要单独一辆马车！”
　　夕雾都有些同情坂元兵卫，这男人的脾气也太好了吧，才受得了这个大小姐的无理取闹。
　　最后，坂元兵卫无奈，自掏腰包，租了一辆马车，和次井早纪坐在一起。
　　夕雾和那个络腮胡大汉坐原来那辆马车，只是对方说自己习惯走路，把位置让给了志乃。
　　于是，就变成了夕雾和志乃乘一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出了城。
　　与此同时。
　　府中城最核心处的庞大府邸。
　　这里是整个羽前国“皇帝”——羽前家族的总部所在。
　　在庞大府邸中高耸着一座九层阁楼，这也是整个府中城最高的建筑，站在阁楼顶部可以将整个府中城尽收眼底。
　　当然，普通人站在上面也只能享受一下“一览众屋小”的豪迈。
　　想真正的看清整个府中城是不可能的，毕竟人眼分辨率的极限就摆在那里。
　　此时情况却略有不同。
　　阁楼第九层的尖角房檐上，一无所有的空气微微蠕动，隐约浮现一只牛犊般大小的巨眼。
　　那是某种巨大生物的眼睛，眼白是淡金色，黑色的瞳孔分成一圈一圈的，共有十八圈，每一圈都能自由缩放，以此产生的恐怖视力，能看清五十公里外的一只麻雀。
　　这只巨眼一直观察着夕雾，一直一直，除了被一些建筑物挡住形成死角的情况外，一直将夕雾的行踪尽收眼底。
　　巨眼一直目睹着夕雾乘坐马车出了城，才缓缓闭上。
　　它消失的刹那，府邸某处房间里的羽前三千子睁开眼睛，冷笑一声：“呵呵~，你还有心情去剿山贼，我等着你哭的那一天。”
　　和夕雾想杀了她一样，她也想杀了夕雾。
　　但是，看过夕雾粗暴硬抗力境大妖怪之后，她知道自己想亲手报仇，很难。
　　只能智取，而她……已经有了计划，并正在实施中。
　　……
　　另一边。
　　出了城后，马车有条不紊地行驶在官道上，就这样过了一个时辰。
　　志乃跪坐在马车角落，她显得有些拘谨，时不时偷瞟一眼夕雾，想要搭话，但是又不敢。
　　夕雾百无聊赖，摘下帷帽垫在后脑勺，躺了下来。
　　脱掉帷帽后，她真正的姿容让志乃看得目瞪口呆，张大了小嘴，甚至能塞下一颗鸡蛋。


205 招待

　　夕雾看见她的样子，笑了笑，道：“怎么了？”
　　“大人，你、你好漂亮。”志乃呆呆道。
　　“你也不差呀，白白嫩嫩的，要是我是男人，一定把你娶了。”夕雾开玩笑道，还伸手抬了一下志乃的下腮。
　　惹得志乃脸颊绯红，连连摇头，嘴里不停道：“不行的，不行的，怎么可以……”
　　看着小姑娘忸怩的可爱模样，夕雾愣了愣，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孵化。
　　摇了摇头，她从须弥百宝袋里拿出那张易容面具，戴在脸上，让原本绝色倾城的容颜变得中性和平凡，不会显得过于逆天。
　　志乃全程看着夕雾的动作，她好奇夕雾是从哪里拿出这张面具的，但她更想知道另一件事。
　　于是问道：“大人，你为什么要把脸遮起来？”
　　“因为麻烦呀，虽然我不怕麻烦，但我也不喜欢麻烦。”夕雾开口解释，戴好面具后，还加了一句，“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要对外人说。”
　　“嗯~”志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经过这个小插曲，两人熟络了起来，车厢里没有之前那么尴尬。
　　志乃兴致勃勃地给夕雾讲一些村子里的事情，一直讲了半个时辰，口燥舌燥后才停了下来。
　　她终究是个普通的小姑娘，没有夕雾那种碳基生物极限的体能，长途奔波中，由于疲惫而渐渐睡了过去。
　　夕雾没有打扰她，自顾自地从须弥百宝袋里取出一块深蓝色玉佩，拿在手里把玩。
　　这就是伊藤诗织的那一块玉佩，是她杀死犬走鹿一后得到的战利品。
　　她不清楚这块玉佩有什么含义，只是觉得它亮晶晶的，非常好看，所以就顺手牵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
　　马车颠簸了起来，车子已经离开了官道，走在蜿蜒崎岖的山路小道上，周围的景色越来越归于自然，也越来越人迹罕至。
　　山路上的杂草多了起来，各种鸟儿的叫声此起彼伏，偶尔还能遇到在路上晒太阳的蛇，它们被驶来的马车惊动，飞快的窜到路边草丛深处。
　　夕雾掀开车窗帘扫了一眼外面的景色，然后诧异了。
　　这里的荒山野岭，但也零星散落着栽种着庄稼的稻田，只是，原本应该茁壮成长的庄稼，全部枯死了。
　　本来应该郁郁葱葱的稻田，全部变成了枯黄色，仿佛翠绿的山野里长了一块脓疤。
　　“那些是怎么回事？”夕雾问睡醒的志乃。
　　“大人，我们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大概在四个月前就开始了，村里的长辈说是山神发怒降下了惩罚。”志乃苦涩地回答。
　　“哦……”夕雾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她无法跟古人解释什么是黄萎病、青枯病……
　　马车驶过一个山涧口，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
　　这里遍布的稻田也是一片枯黄之色，显然，庄稼全部都死了。
　　前方。
　　一座坐落在山谷中的小村庄，出现在众人眼里。
　　村庄前面流经一条小河，大概六七米宽，一米深，只由一条木桥连接着外面。
　　河边对岸，堆砌一圈一米多高的石墙，几个农民拿着镐头、钉耙在上面巡逻。
　　他们看见驶来的马车，高呼了几声，志乃也高呼了一声，表示回应。
　　马车驶过木桥，村长已经带着一大群人上来迎接。
　　“感谢诸位武士大人，不辞辛劳前来我们这穷山僻壤除恶扬善，老朽在此代表万造村143户人家，向诸位表示感谢。”老村长杵着拐杖，开始鞠躬。
　　他身后一大群男女老少，则直接跪了下来，磕头表示感激。
　　络腮胡大汉见此，连忙上前制止对方的行为。
　　次井早纪跟着坂元兵卫下了马车。
　　老村长再次朝两人鞠躬，地上的众人也朝他们磕头。
　　她明显是头一次见识到这样的阵仗，尤其是这一大群人投来的希望、期盼、渴望、恐惧……等等聚合在一起的目光。
　　这是一种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让她的心里一下子就充满了力量！
　　她感觉自己十三年的生涯，从来没有一天，像现在这样迫切渴望地去做一件事！
　　“你们放心吧，我来了，一定会将那些可恶的山贼诛尽杀绝！”她信誓旦旦地向众人保证。
　　她身边的坂元兵卫也道：“没错，我神道精武流以惩恶扬善为己任，一定会帮你们祓除那些山贼的。”
　　夕雾的马车在最后，她这时才从马车里下来。
　　此时的她并没有戴帷帽，中性的小脸雌雄莫辨，但及腰的长发，雪白的肌肤，看上去一推就倒的柔弱身子，上上下下都透露出一股娘炮气质。
　　而且两手空空，武器也没有看见。
　　老村长本来也要向夕雾鞠躬的，只是当他看清夕雾的样子后，愣住了。
　　“呃，这位……大人？”他迟疑道。
　　“爷爷，夕雾大人很厉害的。”志乃从车上下来。
　　“哦哦~，对不起，怠慢了大人。”老村长朝夕雾鞠躬。
　　他身后的一大群人，顿了片刻，才继续磕头。
　　只是神态、动作，敷衍了许多。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夕雾挥挥手，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自己看上去不像高手这件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无能为力。
　　总不能举一块牌子，在上面写着“我是高手”吧。
　　不远处，次井早纪冷哼一声：“装模作样。”
　　“诸位，请随我来，老朽已经布下一些茶水吃食，招待诸位！”老村长带领众人走向村里最大的那栋房子。
　　穿过一条斜坡土路，就来到那栋房子的院子外。
　　院子没有门，只有一道一米多高的土墙，进入院子，里面是一块篮球场大小的平坦空地。
　　这里似乎提前清理过，干干净净，只在角落处的杂货棚，露出半截沾着泥土的锄头。
　　进入屋子，里面是典型的地炉结构，也就是在房间正中央地板挖上一个四角形坑，放上柴火点燃。
　　火坑为一米多宽的四方形大小，中间从天花板上吊下一个可自由转动的挂钩，吊着一口挂锅。
　　虽然简陋，但是里面的空间还算大，容纳五十几人毫无压力。
　　里面已经有好几个妇人给夕雾几人递上坐垫。
　　络腮胡大汉看了没看，随意挑了一个坐垫坐下。
　　次井早纪捂着鼻子，直皱眉头，她看着榻榻米上发黄的垫子，怎么也坐不下去，还是坂元兵卫脱下自己的衣服垫在上面，她才勉强坐下。
　　老村长见此，抱歉地笑了笑，露出一口老黄牙。
　　夕雾最后进来，坐在最后一个坐垫上。
　　四个妙龄小姑娘给他们端茶倒水，其中两个就是志乃和由乃。
　　“村长，直接说吧，那些山贼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去除了他们。”次井早纪开门见山地问道。


206 报酬

　　老村长看着次井早纪急切的模样，一脸为难地劝道：“诸位武士大人，现在天色已晚，那些山贼还藏在深山密林里，要不还是等明天吧，我让人给诸位带路。”
　　“我……”次井早纪本想说，我才不要在这种地方过夜。
　　不过，被身边的坂元兵卫制止了：“师妹，不要意气用事，你忘了师傅的叮嘱。”
　　次井早纪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坂元兵卫说道：“村长，我们还是明天出发吧。不过，在此之前，你能给我们说说那些山贼的情报吗？”
　　村长喝了口茶水，徐徐道来：“本来，我们这方圆百里，山贼团林立，大大小小有十几个之多。
　　我们万造村属于黑土山贼团的势力范围，黑土山贼团虽然不是好人，但只要我们交出八成的粮食，他们便不会再为难我们，就这样，我们两者倒也相安无事……”
　　次井早纪听不下去了，愤怒地打断道：“喂，什么叫相安无事啊？
　　你们为什么不反抗？就算自己打不赢，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去城里邀请武士帮你们啊？
　　你们为什么就这样让那些家伙白白鱼肉？”
　　她噼里啪啦一阵教训，说得老村长羞愧难当，说得屋子外面围观的骨瘦如柴的村民低头不语，说得夕雾和络腮胡大汉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夕雾心里有些好笑：‘还真是不食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啊，这究竟得被保护得多好，才会有这样天真的想法。’
　　“师妹，别说了~”坂元兵卫扯了扯次井早纪的衣服，低声道。
　　“师兄，你干什么啊？”次井早纪不满地看着他。
　　两人似乎又要吵起来，老村长及时出来打圆场：“诸位大人可能并不能体会我们的想法。
　　其实，对于我们这些农民来说，只要能有一口饭吃，能够活着，我们就已经满足了。
　　再加上武士大人不会一直待在这里，我们也害怕山贼事后报复，所以才一直忍让，只是，到了这一次，实在走投无路了，所以才……”
　　“一群懦夫！你们还没有一点做人的尊严？”次井早纪听了更气了，站起身，怒斥道，“这样屈服地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怒其不争，怒其软弱，怒其愚懦。
　　“师妹，少说几句。”坂元兵卫愁着脸，使劲揪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次井早纪不满地甩了他几眼，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
　　坂元兵卫朝老村长歉意地笑了笑，说道：“村长，你继续说。”
　　老村长想了想，迟疑道：“刚才说到哪了，哦，是黑土山贼团，我们本来和他们相安无事。
　　但是后来，从西北的方向来了一伙新的山贼团，叫暴食山贼团，他们的老大暴食王带领暴食山贼团，征服了这里的所有山贼，从此一家独大。
　　说到这里，老村长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疲惫之色，接着道，
　　“本来我们以为他们和之前的山贼差不多，只要我们愿意交出八成的粮食，就不会赶尽杀绝，但是，他们要的太多了。”
　　“多少？”这一次，是络腮胡大汉开口了。
　　“九成九……”
　　嘭！
　　“畜生！”络腮胡大汉忍不住地一拳砸向地面。
　　夕雾诧异地看向他，她发现这个男人似乎对山贼非常痛恨，亦或者是对村民非常同情，已经到了感同身受的地步。
　　老村长继续道：“而且今年因为不知什么原因，田里的庄稼都枯死了，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距离我们邻近的水无村，因为交不出足够的粮食，而被屠村了。”
　　“混账，他们怎么敢？”次井早纪恚怒到了极点。
　　“村长，你能跟我们仔细说说那个暴食王吗？”坂元兵卫沉声问道，表情肃穆起来，带着几分肃杀之气。
　　显然，听到屠村后，他对那个什么山贼团，也已经恨到了极点。
　　“这……其实我们也没有见过他，只是听山贼说过，那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老村长担忧地看向夕雾等人，害怕他们被吓到。
　　“哼，山贼不过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能有多可怕？”次井早纪面露不屑，“你们放心吧，我们来了，那些山贼的死期就到了。”
　　次井早纪和络腮胡大汉，也点点头。
　　唯有夕雾看着手里淡绿色的茶水，沉默不语。
　　刚才闲来无事，她喝了一口茶水，结果，生命公式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她的视线看向状态栏最后一行，那里显示着：“状态：摄入微量高能辐射物质……身体代谢中……代谢完毕。”
　　代谢完毕后，她的小腹下面，产生了一股尿意。
　　她没有起身去解手，而是心里思前想后：‘这是什么意思，核辐射？不对，这有点像……’
　　“喂，你呢？要是怕了，就待在这里，那些山贼由我们来处理。”次井早纪看着发呆的夕雾，直言道。
　　夕雾的视线从淡绿色的茶水里移开，抬起小脑袋才发现众人正盯着她。
　　“呃，你们继续。”她讪讪道。
　　其他人微微皱眉，感觉夕雾十分不靠谱。
　　之后，坂元兵卫等人继续询问了一些情报，比如山贼的人数、手上的武器等等。
　　晚上。
　　村长招待众人用膳，晚膳并不盛丰，但已经是村子能拿出的最好的食物了。
　　在夕雾等人吃晚饭的时候，老村长把志乃叫到后面，略微责备道：“志乃，你怎么找了那么一个家伙？”
　　他没有点名，但志乃立刻就听出了村长指得是谁。
　　她赶紧解释起来，将街上看到的那一幕说给村长听。
　　老村长听完，有些难以置信：“你说的是真的？”
　　志乃点点头：“嗯，爷爷不信的话，可以问利吉，他也看到了。”
　　老村长见志乃如此坚定，相信了她的话。
　　他回到客厅，对夕雾热情起来，希望可以挽回一点夕雾对自己的印象。
　　用过晚膳后，他安排四名年轻少女，带领夕雾等人去后院的房间休息。
　　万造村的房间都只有一层，村长家也不例外。
　　夕雾在志乃的带领下，来到左边的一个房间。
　　次井早纪和坂元兵卫师兄妹住在一间房里。
　　络腮胡大汉单独一间。
　　夕雾进了房间，发现房间事先仔细打扫过，里面的布局极其简单，掉色的榻榻米地板中央，铺着一张床，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她准备睡觉，却发现志乃并没有走的意思。
　　“你为什么不走？”夕雾疑惑地看向这个少女。
　　志乃却在这时跪了下来：“大人，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大人的所有物了。”


207 潜行？难道不是横推？

　　夕雾呆愣了好几秒，才怔怔道：“什么意思？”
　　志乃苦涩地解释道：“我们村子很穷，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
　　她欲言又止，但是夕雾已经明白了。
　　少女，年轻健康的少女，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财富，还是硬通货，既可以自己用也可以卖掉换成钱。
　　夕雾摇头叹息道：“你走吧，我不需要报酬。”
　　“啊？！”志乃有些惊讶。
　　“我说了，我不需要报酬。”夕雾重复了一遍。
　　志乃见夕雾不似开玩笑，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深处也有些淡淡的失望。
　　她不敢多说，起身后朝夕雾鞠了几躬，转身离去。
　　村子的夜晚十分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室内的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却连驱散屋子里的黑暗都显得费劲。
　　夕雾也不脱衣服，躺在床上，在窸窸窣窣的虫鸣声中，渐渐睡去。
　　她睡着后，花雉从玉缠符剑里出来，侧躺在夕雾身边，看着夕雾的睡眼，脸上露出柔和之色。
　　……
　　与此同时。
　　距离村子北方不知多远的一处山寨，山寨修建在一个山洞口前面。
　　这里和漆黑的万造村完全不同，虽不说灯火通明，但每隔十几步就会插一个火把，提供照明。
　　寨子最外围，还有拿着武器的岗哨，警惕漆黑的山林。
　　此时，寨子里，准确来说是寨子后面的山洞里。
　　隐隐传来女人凄厉的惨叫，那叫声中透露着恐惧、绝望，并掺杂着嘎嘎的恐怖啃食声。
　　寨子靠近山洞口的地方。
　　几个山贼团里的高层，缩着身子，视线往漆黑的山洞里乱瞟，神色惊恐地悄声议论着。
　　“老大又开始了吗……”
　　“是啊，这已经是十天内的第二十六个了，再这样下去，人已经不够用了。”
　　“必须赶紧想办法，必须要更多的粮食，更多的人。”
　　“话说，老大那种状态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就像是、就像是……”这个人说到这里，似乎回忆起什么，语气中透露着深深的恐惧。
　　周围几人都深有同感，满脸恐惧地摇摇头：“不知道，应该说，没有人清楚。”
　　“可是，再这样下去，我怕……”
　　“那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觉得我们这些人，能反抗得了现在的老大吗？”
　　“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对了，我记得南方有一个小村子，要是人不够的话，就用那里填吧……”
　　“这倒是可以解燃眉之急……”
　　……
　　翌日。
　　今天是个大晴天，湛蓝的天空，悬着火球似的太阳，云彩好似被太阳烧化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夕雾一行四人在吃过早饭后，就在一个村民的带领下，进入深山老林，朝着山贼山寨走去。
　　山林的土路上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杂草，其中最烦人的就是苍耳、草籽等可以沾在衣服上的植物种子。
　　一行人差不多走了一刻钟，身上或多或少，都粘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植物种子。
　　“师兄，我受不了了，这些东西好烦啊！”次井早纪一边抱怨，一边把粘在头发上的几颗苍耳拔下来。
　　“师妹，忍一忍。对了，你跟在我身后，注意只踩我走过的脚印，这样会好很多。”坂元兵卫建议道。
　　“好。”次井早纪点点头。
　　队伍最后的夕雾面色如常，她的身上依旧纤尘不染。
　　覆盖全身的护体真炁，在体表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力场防御，隔绝了一切想要粘到她身上的植物种子。
　　时间到了中午，一行人终于看到了暴食山贼团的寨子。
　　他们的速度之所以这么快，还是因为在中途的时候，络腮胡大汉直接扛起村民，让他指路。
　　众人开始用呼吸剑士的超强体能赶路，将普通人一天的路程，硬生生压缩到半天。
　　此时。
　　一行五人隐藏在密林里，遥遥看着差不多百米开外的山寨。
　　坂元兵卫清理出一块空地，在地上画画，开始向众人讲述行动计划：“对方人多，我们人少，我提议我们进行斩首行动。”
　　他顿了顿，开始解释行动具体过程：“我们中的一个人潜入山寨，找到头领和高层的所在，然后我们剩余人再潜入进去，集中全部战力，强行杀掉头领和高层。
　　到时候群龙无首，我们剿灭剩余的山贼就容易多了，各位觉得怎么样？”
　　他说完，络腮胡大汉赞同地点点头，次井早纪也崇拜地看着情郎，村民听不懂，在一旁不说话。
　　唯有夕雾听完后，傻眼了。
　　计划？还要什么计划？难道不是直接横推过去吗？
　　为什么要多此N举地潜入，找人，刺杀……直接见一个杀一片不是更快吗？
　　坂元兵卫说完后，见众人都没有意见，语气一转，接着道：“只是，这个行动最大的问题，就是要摸清山贼高层的位置，而这就需要……”
　　他说到这里，看向夕雾。
　　络腮胡大汉和次井早纪也看向她。
　　坂元兵卫郑重道：“我注意你很久了，你走路时，声音很轻，应该是身法非常厉害的忍者，或者盗贼吧。”
　　“呃……”夕雾无言以对。
　　“你不用紧张，不管你之前是做什么的，但现在，我们是一起战斗的伙伴。”坂元兵卫真诚地凝望着夕雾。
　　忍者说白了就是暗杀者，盗贼就更不用说了，也是见不得光的身份。
　　络腮胡大汉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一向毒舌的次井早纪也难得的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恶语相向。
　　夕雾对上坂元兵卫真诚的目光，心里生出一种被认可，被温柔对待的错觉。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身上有一种特殊的亲和力，他跟你说话，就能让你不由自主地对他产生好感。
　　很显然，坂元兵卫就是这样的人。
　　此时夕雾有点恍然，为什么他能让小姐脾气的次井早纪，每次都“乖乖听话”了。
　　“所以，潜入探查的任务，事关此次行动成败的重任，就拜托你了！”坂元兵卫郑重其辞。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
　　夕雾却摇摇头，表示拒绝。


208 心思（4K）

　　夕雾摇头的行为，引起三人皱眉凝视。
　　“怎么了，你不愿意？”坂元兵卫语气冷了下来，他以为夕雾临到关头要退缩。
　　次井早纪鄙夷地看向夕雾：“哼，你要是怕了就走吧，我们不需要一个懦夫。”
　　络腮胡大汉看夕雾的目光，也带着失望。
　　夕雾扫了他们一眼：“我觉得，直接横推进去不好吗？干嘛要那么麻烦？”
　　“……”x 3
　　三个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坂元兵卫气笑了：“你知道那里面有多少人吗？至少两百人，直接横推进去，你以为你是宗师？”
　　不怪他有这样的想法，呼吸剑士在没有达到归一境界之前，就无法做到无视人数的地步。
　　即使是内气生生不息的内气境高手，面对一大群人的围攻，也有阴沟里翻船的可能性。
　　“哎。”夕雾叹了口气，“算了，我自己去吧。”
　　从一开始，她和他们就不是一个圈子。
　　虽然都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甚至生活在同一座城里，但残酷的现实是，要是没有现在这样的特殊情况，她和他们到死都不会接触，双方不会知道，不会了解对方的生活，这就是人类社会中的无形之墙。
　　夕雾想起了在信息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这个信息传递效率极低的古代世界，不同圈层对人们的分层，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起身朝山寨走去，但还没走几步，坂元兵卫拦住了她：“喂，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潜入进去，你们不是说需要我潜入进去吗？”夕雾微微眯起美眸。
　　坂元兵卫总觉得夕雾话里有话，但还是点点头：“好，那我们走吧。”
　　一行人继续靠近山寨，留下那个带路的村民在原地等待。
　　来到距离山寨十几米外的树林里，才发现整个山寨外面一周，都被清理干净，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藏人的障碍物。
　　四人躲在大树后面，偷偷观察着寨子的情况。
　　山寨呈半圆形，由一圈四米多高的木墙围着，在顶端是一条木道，每隔几米就有一个拿着弓箭的哨岗巡逻。
　　唯一的出入口是寨子大门，紧紧闭合，两边各有一处哨站把守。
　　看着这个防御情况，三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坂元兵卫沉声道：“不正常，就山贼来说，这里的防御太森严了，他们之中一定有人在军队中待过，我们必须需要从长——”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夕雾大大方方地从树后走出，大摇大摆地走向山寨大门。
　　她的行为立刻吸引了山寨岗哨的注意力，他们纷纷拔箭、拉弓，瞄准夕雾。
　　寨子大门旁边哨台上的一个山贼，大喊：“站住！来者何人？”
　　噗嗤！
　　他话音过来，自己以及所在的岗哨，就被一发月牙形剑气，一分为二。
　　鲜血混合着内脏，伴随着裂开的哨台一起倒下，砸在地面，扬起尘土，染红地面。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其他的哨卫愣了愣，随即大门另一边的哨卫大声高呼：“敌——”
　　夕雾再次并拢食指和中指，朝那个人的方向甩出一发月牙形剑气，空无一物的空气中，隐隐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瞬间划过十几米距离，斩向那个哨卫。
　　噗嗤！
　　那人和之前的同伙一样，身体连同哨台一起，从中间分成两截，血肉爆溅，从空中滑落砸到地上。
　　“敌袭！敌袭！”x n
　　周围墙上的哨卫反应过来，大声高呼，响彻云霄。
　　整个寨子犹如一头沉睡的猛兽，一下子被惊醒，数百人如分工明确的蚂蚁，井条有序地行动起来。
　　咻咻咻……！
　　几十个弓箭手爬上寨子的木墙，拉弓射箭一气呵成，密密麻麻的箭矢撕裂空气，发出阵阵尖啸，射向夕雾。
　　噔噔噔噔……！
　　无一例外的，所有箭矢都被夕雾身上的护体真炁弹开。
　　她看木墙上聚集的山贼差不多了，右手食指和中指捏成剑指，手臂挥动，带出一道道残影，甩出一发发锋利剑气。
　　啊啊啊啊……！
　　剑气犹如死神的镰刀，高效冰冷地收割生命，在一片凄厉的哀嚎声中，她走到了寨子大门前面。
　　虽然是木头做成的大门，但实际上沉重无比，而且非常坚硬，普通人一刀砍下去，只能留下很浅的一道印记。
　　只是，现在大门两边的连接处的木墙，被剑气切得支离破碎，光滑的横截面犹如镜面。
　　吱嘎！
　　山寨大门失去平衡，徐徐倒下，笼罩的阴影迅速将夕雾覆盖。
　　嘭！
　　夕雾一跃弹起，旋转身子，一脚旋风踢，将厚重的山寨大门，踢得冲天飞起。
　　山寨大门在空中旋转，撕裂空气发出沉闷的呼啸，划过一道十几米高的抛物线，重重地砸在一顶帐篷上。
　　帐篷轰然倒塌，里面来不及逃走的山贼发出尖厉的惨叫。
　　夕雾大踏步走向山寨里。
　　“快拦住她……”
　　“从后面包围，不能让她跑了。”
　　“弓箭手准备，记得涂毒……”
　　“你们几个快去找老大。”
　　夕雾任由这些人包围自己，她不怕他们包围，就怕他们跑了。
　　之前还担心下手太狠，吓到他们，但现在看着这些人一个个都疯狂嗜血的眼神，才知道自己多虑了。
　　想让这些亡命之徒恐惧，夕雾明显杀得还不够多。
　　‘不过，这样就好。’她嘴角微微勾起，对这种情况，乐见其成。
　　……
　　山寨外面。
　　坂元兵卫、次井早纪、络腮胡大汉三人都呆住了，怔怔地看着远处大杀特杀的夕雾。
　　不知怎么的，他们脑海里反复响起夕雾说过的话：
　　直接横推进去不好吗？干嘛要那么麻烦？
　　干嘛要那么麻烦？
　　麻烦？
　　良久。
　　坂元兵卫一阵苦笑：“剑气外放，不会错了，必是归一境强者无疑了，只是，为什么这样的强者会屈尊来这荒山野岭除山贼……”
　　坂元兵卫想不明白。
　　“师兄……”次井早纪扯了扯坂元兵卫的衣袖。
　　就算是她，也知道归一境的意义，那可是连她母亲，示现流的最强者，都不曾达到的境界。
　　此时的她早已没有先前的傲气，心里忐忑不安，害怕夕雾秋后算账。
　　她紧抿着嘴唇，手掌紧握，指甲在手心留下一个个印子而不自知。
　　坂元兵卫连忙安慰道：“师妹，不用担心，根据我的观察，那位大人并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而且，师妹你并没有做太过分的事，那位大人一定不会放在心上的。”
　　沙沙！
　　树叶抖动，一个和次井早纪七分像的女子，落在他们身后的杂草丛中。
　　她正是夕雾在出发时，看到的那个神秘女子。
　　身上穿着开叉到腿根的贴身裙，雪白的大腿若隐若现，浑身都透露着一股熟妇的蜜桃气息。
　　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个女子已经有衰老的特征了，眼角隐隐露出几缕皱纹，头发也没有年轻少女那么乌黑柔顺。
　　“娘亲！？”次井早纪看见来人，仿佛找到了依靠，轻轻一跃跳进对方怀里，“娘亲，我好怕，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次井胜南接住女儿，教训道：“早纪，平时教导你，出门在外行事要慎之又慎，现在知道厉害了？”
　　“娘亲，我知道错了。”次井早纪委屈兮兮。
　　次井胜南见女儿确实是吓到了，语气柔和了下来，宠溺道：“知道错了就要改，等一下随我向那位大人道歉。”
　　她起了结交的心思。
　　一路暗中保护女儿，她自然看到了自己女儿在那位大人面前，三番四次耍小性子。
　　但是，对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笑置之。
　　这让她心思活跃起来，要么是对方心胸开阔，不在意这点小事，要么就是，自己的女儿入了对方的眼……
　　不管哪一样，这都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她不会让女儿重蹈自己的覆辙，依照心里所谓的爱情，嫁给一个心爱的男人，结果，活了大半辈子，也劳累了大半辈子。
　　流派要靠她支撑，家里也要靠她打理，自身实力却已经十年没有提升了。
　　她厌倦了，后悔了，早年心里的爱情已经燃烧殆尽，心神俱疲。
　　明明才刚刚三十岁，但眼角已经出现了鱼尾纹，头发也时不时看见几根白发。
　　而这一切的根源，她觉得，都是因为自己嫁给了一个，只能给自己提供爱情的男人。
　　曾经年轻的她，十分鄙夷那些只会依附男人的女人，但现在的她，却羡慕那些女人了……
　　次井早纪听见娘亲的话，乖巧地点点头：“娘亲，我知道了。对了，娘亲你怎么来这里了？”
　　“当然是保护你，否则，你以为我会放心你一个人单独在外面？”次井胜南刮了一下女儿的小鼻梁。
　　这时，坂元兵卫才恭敬行礼：“师娘。”
　　他的神情肃穆，完全没有之前的轻松惬意。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次井胜南对他并不满意，不想让自己女儿跟了他。
　　“坂元啊，这些天，你做得不错。”次井胜南先是夸奖了一番，接着话锋一转，“但是，你和早纪终究男女有别，今后注意点，昨天晚上住一起的情况不要再有了。”
　　坂元兵卫听见这话，瞳孔微缩，他哪里听不出次井胜南的潜台词：“以后，不要靠近我女儿了。”
　　他隐约能猜到次井胜南为什么会这样说，但是他又不好解释：那个宗师大人，其实是女人，虽然样貌看上去中性，声音听上去也是中性，但是身上的体香是女人才有的，雪白的肌肤也是女人才有的，她是不可能看上你女儿的。
　　最后，他苦涩地颔首道：“是。”
　　“娘亲，我们昨晚没有……”次井早纪没听出母亲话里的真正意思，只是脸颊绯红地辩解昨晚和师兄的清白。
　　次井胜南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们是清白的。”
　　她当时就在房顶上看着他们，因此可以断定。
　　“那你干嘛这么说？”次井早纪问道。
　　次井胜男看向女儿，语重心长：“你呀，老大不小了，应该考虑嫁人的事了。”
　　“啊！”次井早纪没有想到母亲会提这个事，脸颊羞红，嗔了一眼坂元兵卫，细声道，“娘亲，你干嘛这时候说这个？”
　　次井胜南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乖女儿，你觉得那个大人怎么样？”
　　她指了指寨子里大杀四方的夕雾。
　　“很厉害。”
　　“那你觉得嫁给他怎么样？”次井胜南开门见山。
　　次井早纪愣住了，良久才回过神来：“娘亲，你在说什么啊？她是女人啊。”
　　“女人？谁告诉你的。”次井胜男询问。
　　“这还要谁告诉，她长得就像女人，气质也阴柔，而且名字还叫‘夕雾’。”次井早纪回答道。
　　“长得像女人就是女人了？男生女相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还有‘夕雾’，谁告诉男人不能叫夕雾了？而且，你怎么肯定这是他的真名？”
　　“我……可是……反正……”次井早纪不知怎么反驳，只能抵死道，“万一她是女人呢？”
　　“哎~”次井胜男苦口婆心：“万一是的话，再说……”
　　嗷——！！
　　猛然间，山寨的方向传来一声嘶吼，打断了次井胜男的话。
　　这种叫声像是某种深渊猛兽的吼叫，蕴含着疯狂、暴戾、破坏。
　　四人听见这声音的刹那，心底便猛地一沉，刺骨的寒意莫名蔓延到背心。
　　明明只是听见声音而已，但心里产生的压力，直接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甚至身体都隐隐开始酥麻。
　　“这是什么？！”次井早纪脸色苍白，语气透露着惊恐。
　　另外三人也相差无几，脸色严肃到了极点，纷纷朝山寨里望去，然后眼睛瞪大，犹如铜铃。
　　“娘亲，那是什么怪物？！我怕。”次井早纪收回视线，面色苍白道。
　　次井胜南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以她的阅历，也没有见过那样的……怪物。
　　“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沉默片刻后，她斩钉截铁道。
　　至于刚才的心思，闭口不提，经历过生活的磨练，她很现实。
　　次井早纪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丝毫不觉有什么问题，她完全忘了，明明在一天前，她还训斥那些村民是懦夫，软骨头。
　　坂元兵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自求多福地看了一眼直面那怪物的夕雾。


209 畸化

　　“对了，你也跟我走吧。你应该是只练过外功的练家子吧，没有呼吸法，你今后也就这个样子了。”次井胜男忽然对络腮胡大汉说道。
　　“练家子？！”次井早纪难以置信地看向络腮胡大汉。
　　所谓的练家子就是没有修炼呼吸法，而是单纯地锻炼体魄的普通人。
　　没错，就是普通人。
　　因为他们不管多么努力刻苦锻炼，哪怕从出生开始就废寝忘食地锻炼，将体魄打磨到极限，成为普通人眼里勇猛骁悍的猛士。
　　但在随便一个呼吸剑士眼里，也就是一个大点的炮灰而已，杀他不超过三剑。
　　“你一个练家子，也敢跟着我们来杀山贼，不要命了吗？”次井早纪满脸不解。
　　坂元兵卫也诧异地看向这个男人。
　　这两天时间，他已经连续看走眼了两次。
　　一位至少归一境的强者，他以为是忍者或者盗贼；一位普通练家子，他以为是隐藏的高手。
　　在三人的注视下。
　　络腮胡大汉面对这近在咫尺的，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却摇摇头。
　　“多谢你的好意，但是，我还是不去了，我要去帮助那位大人。”他说完，便转身走向山寨。
　　次井胜男无法理解：“你疯了吗，那个怪物的气息深不可测，恐怕比宗师还恐怖，那个归一境强者已经必死无疑，你一个练家子，去了又能改变什么？”
　　“就算不能改变什么，我也要去。”络腮胡大汉坚决道，“我是农民出身，我的村子也曾被山贼毁灭。
　　我曾经无比渴望那些强大的武士大人能解救村子，现在，有这样的强者愿意屈尊做这样的事，我不能让他寒心。”
　　他一边说，一边毅然决然地加快了脚步。
　　坂元兵卫面露羞愧，咬咬牙对次井胜男道：“师娘，有你在，再加上我们，难道不能拼一把吗？”
　　“拼？呵呵~”次井胜男冷笑一声，“你拿什么拼？你以为现实，是靠区区意志就能改变得了的吗？
　　别做梦了，这个世界很真实。强就是强，弱就是弱。弱不会因为你说几句话，喊几声所谓的理想，就变成强，这就是世界的现实。
　　当然，你想去送死，我不阻止你，但是，别想拉我女儿下水。”
　　次井早纪看着母亲和师兄争吵，没有说话。
　　她其实也想就直接逃走，那个怪物太可怕，她远远看着就四肢发颤，要她去对付那样的怪物，她一万个不愿意。
　　但是，师兄是她喜欢的男人，并且还站在道义上，她不好反驳，只能任由母亲说服师兄了。
　　“我最后问你一句，你究竟走不走？”次井胜男冷酷道，“我没有多少时间给你思考，那个归一境估计坚持不了多——”
　　次井胜男一边说，一边往山寨的方向看去。
　　结果，她似乎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事，以至于牵着女儿的手，都放开了。
　　“娘亲，你怎么了？”次井早纪疑惑，也循着母亲的目光看去，然后呆滞了……
　　坂元兵卫同样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
　　十几秒前。
　　山寨里。
　　这里已经尸横遍野，残肢碎肉遍地，这些尸体的切面，无一例外都是一片光滑。
　　周围的山贼已经开始恐惧，要不是其中一个叫“高本”的山贼头目压制，他们早就逃跑了。
　　而这也是夕雾不杀那个“高木”的原因，或者说打算最后一个杀他的原因。
　　“大家不要慌，按照训练摆满阵势，拿上盾牌保护要害部位，逐渐缩小包围圈，弓箭手在外围支援。”
　　“她的力量在减弱，她快到极限了，大家再坚持一下，我已经派人去请老大了！”
　　高木在包围圈外，大声指挥一众山贼，他的额头已经遍布冷汗。
　　很显然，他的心情并不像他外在表现的那么轻松。
　　包围夕雾的一众山贼，按下心中的恐惧，继续重复着毫无用处的阵势。
　　唰！
　　夕雾再次一甩手，一发月牙剑气将最里面的一圈山贼腰斩，他们挡在要害的盾牌形同虚设。
　　她特地控制了力量，保证每一次剑气的威力，呈逐渐递减的趋势。
　　毕竟，人或许不害怕死亡，但一定害怕没有希望。
　　又过了一会儿，正当她有条不紊地收割时。
　　山寨后面的山洞，传来一声雷鸣般的野兽吼叫。
　　一个四米多高的庞大身影，从漆黑的洞里跃出，在空中划过一个抛物线，重重砸下，将几个倒霉的山贼，碾成肉泥。
　　周围的山贼看见这个怪物，立刻如潮水般空出一大片区域，脸色或惊恐，或战栗，或恭敬地看向那个怪物。
　　夕雾也看清了二十几米外的这庞大物的全貌。
　　这个怪物就像是用三分之一的人体，和三分之二的人形甲虫怪物，强行拼凑在一起的畸形生物。
　　虫子部分臃肿胀大，如同吹大的气球，上面覆盖的不是皮肤，而是恐怖扭曲如树根的甲壳，一道道灰黑青筋根根毕露，手臂、腿部的末端生有粗大的利爪。
　　头部畸化得最为彻底，脖子缩短，以至于让脑袋镶嵌在胸腹上，后背高高隆起，长出一连串的锋利尖刺。
　　额头处生出一根向上弯曲的粗壮尖刺，眼睛像某种昆虫的复眼，嘴巴裂开到耳朵，里面遍布锯齿状的细齿。
　　夕雾看着这个畸形的怪物，总觉得似曾相识。
　　但很快，就被这怪物的强大气息吸引了注意力。
　　就气息而言，它比先前那头熊妖还要强大得多，有种毁天灭地的即视感。
　　夕雾不敢大意，从须弥百宝袋里拿出了剑伞，拔出了柳叶丸。
　　“杀……吃……毁灭……”怪物嘴里喃喃重复着可怕的话。
　　他扭转身体，复眼里一一倒映出周围所有人，高木见此，神色一凛，知道老大又在失去神智的边缘。
　　他不敢迟疑，迅速指向夕雾，高呼道：“老大，敌人是她！她是入侵者，是敌人，是消灭的对象！”
　　怪物果然将注意力转向夕雾。
　　“杀……毁灭！”
　　怪物畸化的嘴里发出低吼，臃肿的身躯开始弯曲，将额头上的尖角保持与地面平行，遥遥对准了夕雾，畸化的大脚不断地踩地摩擦……


210 突然出现的人

　　“呼！”夕雾深吸一口气，双手握剑，脚步侧滑，同样摆好了架势。
　　她瞬间抓住了那怪物抬脚的一瞬间，偷袭，不，是先下手为强！
　　“幻欲妖瞳，发动！”
　　“瞬影突刺，发动！”
　　“燕返，发动！”
　　“巨力，准备就绪！”
　　刹那间，她已经将buff叠满，蓄势一击，轰然打出。
　　嘭！
　　千分之一秒，她脚下的地面轰然塌陷，身形在巨大的反冲力下，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速度和威力，炸出一圈圈白色音爆激波。
　　从高空往下看，整个山寨在一瞬间，出现一条笔直的黑线，将山寨一分为二。
　　这条黑线是烧焦的沟壑，里面的泥土竟如同岩浆一样，呈现熔融态，弥漫出一股刺鼻的焦土味。
　　至于沟壑所过之处，一切荡然无存。
　　夕雾在巨大的惯性下，一头撞进了山寨后面百米外的石壁里，掀起漫天碎石和灰尘。
　　此时此刻，空气才倒灌进入她经过的路径空腔，发出难以形容的夸张尖啸声。
　　至于那个畸形怪物，腰部以上完全消失不见，血淋淋的伤口竟然犹如蒸煮过一般，冒着热气。
　　山寨外。
　　本来准备逃跑的次井胜男，看见这一幕，身体僵住了。
　　她旁边的女儿次井早纪，扭头想问母亲‘这就是你说的很强大？’，但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坂元兵卫怔怔半响，视线不断在次井胜男和山寨方向转动。
　　本来已经打着必死之心，要去帮助夕雾的络腮胡大汉，停住了身体，一时间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继续前进，还是转身走。
　　……
　　山寨里。
　　一众山贼目怔口呆，怔怔地看着只剩下半截身体的老大。
　　哗哗……！
　　石壁的石块堆里一阵晃动，过了一会儿，轰隆一声，夕雾撞开压在石堆冲天而起，一个翻身落在地上。
　　她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小脑袋有些混乱。
　　本以为那个怪物实力恐怖，所以一瞬间就发动了自己最强一击。
　　结果动手后，才惊觉那怪物就是个纸老虎，身上的气息和本身的实力，完全不匹配。
　　“亏了！亏大了……”夕雾痛心疾首。
　　倒不是心疼自己一头撞进石壁里的伤势，实际上，这些日子以来，在她眼里，没有断手断脚根本不算受伤。
　　她心疼的是：刚才那一堆天赋技能，可都是要消耗生命点的。
　　更让她心里滴血的是：脸上那张珍贵的面具，在刚才的撞击中，损坏了。
　　夕雾撕下面具，看着手掌里只剩下不到一半的面具，芳心一阵钝痛。
　　抬起头，气呼呼地怒视这些山贼，却发现这些罪魁祸首竟然还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你们这些家伙，究竟要怎么赔我！”她咬着小皓齿，微微鼓起的小胸脯，气得一起一伏。
　　然而，她生气的模样，在一众山贼眼里，却是另一番风景。
　　只见一个绝美小美人，明眸皓齿，肌肤胜雪，鼓着粉腮，咬着嫩唇，似乎在生气，又像是愤怒，总之，威严丝毫没有，可爱感却满满。
　　尤其是那双眸子犹如清泉，明净清澈，不知她想到了什么，洋溢着笑（怒）意，美眸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
　　一众山贼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一时间纷纷看呆了过去。
　　只是，在这一片痴痴的目光中，也有清醒的家伙。
　　比如身材矮瘦，长着斜胡须的山贼高层头目——高木大成。
　　他左右看了看，趁着周围人没有注意到自己，偷偷地往后移去。
　　夕雾对上这些家伙贪婪、痴迷的目光，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嘲笑。
　　‘这些家伙死到临头了，都不忘记女人？’
　　‘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们。’
　　夕雾眼神微冷，这在一帮山贼眼里，却只是小美人在忧愁。
　　但是，当她举起手中细身剑时，一众山贼顿时从痴迷中惊醒。
　　他们终于回想起被夕雾支配的恐惧，纷纷惊慌失措，本能地寻找主心骨，也就是曾经在军队里担任过要职的高木大成。
　　“高木老大——” x n
　　山贼看向高木的位置，结果发现那里早已没有高木的踪影。
　　“高木老大在哪里？”
　　“没有，这里也没有……高木老大跑了！”
　　“高木老大抛弃我们了……”
　　“快跑！”
　　“哼，跑得掉吗？”夕雾一声冷哼，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在山寨里闪烁，开始了屠杀。
　　以她现在的实力，面对这些山贼，已经不能称之为屠杀，而应该是灾灭。
　　山贼不管反抗还是逃跑都毫无用处，他们纷纷倒地，身体分离，鲜血渐渐染红地面。
　　冲天的血腥气味，吸引来了林子里的一些猛兽，它们遥遥看着丰富的食物，却不敢靠近山寨。
　　天上飞翔着老鹰、乌鸦，也注视着这场盛宴，耐心等待夕雾的离开。
　　响彻云霄的凄厉惨叫渐渐平息，三百多山贼现在只剩下不到三十，夕雾纤尘未染地踩在一具尸体上，准备下一刀彻底结束最后的一小撮人。
　　可就在这时，整个山寨上空传来一道高呼声：“住手！”
　　这声音似乎是一个男子的愤怒呼声，而且奇怪的是，夕雾屏息凝神，竟然也无法判断声音的方向，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
　　“什么鬼？难道是错觉，算了，管他呢，我可是在替天行道，是在做好事！”
　　她抬眼的瞬间，脚步一蹬，身形瞬闪而逝，冲向最后一小撮山贼。
　　“我叫你住手了！”伴随着一声怒吼，那撮山贼前方的空间泛起涟漪，一个身着阴阳师神官净衣的俊美男子，凭空出现。
　　这正是追踪阿修罗妖王而来的天神院晴明。
　　高速移动中的夕雾，看见这个突然出现的奇怪家伙，心里突兀地涌出一股心悸，脑海里警铃声疯狂作响，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极度的恐惧中，她小脑袋一片空白，来不及调整方向，一头撞向天神院晴明。
　　此时的她速度接近音速的边缘，手中的柳叶丸横亘在身前，这样的一击足以秒杀宗师。
　　但是，当她出现在天神院晴明面前时。
　　咚！
　　身子陡然一滞，然后重重砸在地上，仿佛进入了一片粘稠的沼泽，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
　　体内磅礴的真炁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无论怎么催动都一片死寂。
　　81点的体质也形同虚设，意识仿佛在渐渐剥离身体，脑袋里传来一股沉沉的睡意，思绪无规律发散，无法集中一丁点意识。
　　夕雾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自己重新变成了刚出生的婴儿。
　　“我这是怎么了？要死了吗？”她躺在地上喃喃自语，美眸瞳孔溃散，空洞无神。


211 妖言惑众（4K）

　　夕雾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什么力量禁锢的，她感受不到那种力量，就好像二维生物感受不到三维的高。
　　但她知道，这次是遇到铁板了。
　　天神院晴明看着瞳孔溃散的夕雾，暗道一声“不好，下手太重了”。
　　赶紧撤销了一部分镇压的法力。
　　夕雾身上的压力骤降，意识渐渐恢复，视线恢复清晰。
　　虽然四肢依旧乏力，连撑起身子的力气都没有，但是至少能感觉自己还活着。
　　天神院晴明低头看着匍在地上的夕雾，皱眉道：“你是个女子？”
　　刚才他使用遁术从远处过来，并没有看清夕雾的样子。
　　他蹲下身，扶起夕雾，当看清夕雾的容颜后，惊艳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成正色的模样，质问夕雾：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夕雾虚弱地抬眼，看向眼前这个男人，美眸瞳孔一缩。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看到的最帅的男人，不仅长相英俊，皮肤白净，同时男人的坚韧阳刚气质也丝毫不缺。
　　“我……”她语气虚弱无力，小脑瓜里迅速猜测对方是谁？为何会来这里？
　　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对方是这些山贼的同伙。
　　虽然难以置信这些山贼会有如此强大的同伴，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了。
　　总不能是一个正义感爆棚的路人吧？
　　认清现实后，夕雾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要能活着，一切都可以舍弃，一切都可以妥协，包括做压寨夫人甚至更糟……
　　并非她不想反抗，而是无法反抗，状态栏呈现一片灰色，除了生命公式本身，其它的所有天赋技能都无法使用，这样的情况她是第一次遇见。
　　现在的她，真的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见夕雾沉默，天神院晴明冷声道：“不要想着能糊弄过去，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府中城那些帮派成员也是你杀的吧？
　　这样的真炁还有这么大范围的杀戮却没有煞气，我不会看错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夕雾的目光痛心疾首，严厉控诉道：“你究竟杀了多少人？明明才这么小的年纪，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生命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
　　夕雾听完他的控诉，绝美的小脸上满是诧异，没想到对方真的就是个正义感爆棚的路人。
　　她早就预料过今天的情况：大规模杀戮，一定会引起强者的注意。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不过，这样也好。’夕雾心里长松了一口气，重新燃起希望，‘打不过你，我还说不过你吗？
　　我就不信了，本姑娘身为二十一世纪半个键盘侠，还摆平不了你一个古人。’
　　“等一下！是一个小村庄的村民花钱雇佣我这么做的。”夕雾语气弱弱的，没敢太强势，一双萌萌的大眼睛透露着对正义的坚守，“这些山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死有余辜。”
　　天神院晴明眼里的怒意渐消。
　　劫后余生的山贼，注意到这一幕，心里暗叫不妙。
　　其中，高木眼里闪过一抹精光，赶紧朝天神院晴明跪下，磕头哀求：“大人，我们也是苦命人啊。
　　我们都是这附近方圆百里的农民，只是因为今年粮食颗粒无收，没有粮食交税，走投无路才上山为寇。
　　大人，我们错了！饶我们一条生路吧！”
　　聪明的他只字不提被杀死的同伙和对夕雾的仇恨，只是一个劲地述说自己的凄惨。
　　其余的山贼也不是傻子，纷纷跪了下来，不断磕头，哭诉自己悲惨的经历。
　　果然，天神院晴明看向夕雾的眼神，重新严厉起来：“他们即使有错，也可以交给府衙处理，而不是你这样仗着自身强大的力量，肆意屠戮弱小。”
　　在他的注视下，夕雾委屈地解释：“可是，府衙根本不管这些事，因此那些村民才求到我。
　　我看那些村民可怜，动了恻隐之心，于是才不怕麻烦，不怕脏累，来到这荒山野岭，为村民们一劳永逸地除掉这些毒瘤。
　　如果这样都有错，那错的也不是我，而是那些村民，谁让他们要反抗，而不是洗干净脖子，等着让这些山贼宰杀？
　　阴阳师大人，你说是吧？”
　　天神院晴明被噎了一下：“我、这……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我还有同伴呢，就在那里！”夕雾指向山寨外面。
　　络腮胡大汉快步走了进来，朝阴阳师鞠了一躬，然后道：“阴阳师大人，夕雾大人说得没错，我们确实是受了村民的雇佣，才来除掉这些山贼的。”
　　“怎么只有你在，剩下那两个呢？”夕雾插了一句。
　　络腮胡大汉道：“他们走掉了。”
　　夕雾听闻，不觉意外，猜测那两个家伙也把这个阴阳师，当作山贼的同伴了吧。
　　天神院晴明听了络腮胡大汉的话，凭他的实力，自然看得出，络腮胡大汉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而且也没有说谎。
　　周围的山贼见此，感觉不妙，愈发大声地嚎哭，诉说自己的凄惨。
　　天神院晴明脸色凝重，视线不断在夕雾和遍地尸体上扫过。
　　良久，他眼神重新坚定，沉声道：“帮助那些村民是没有错，但是你也不应该杀人！
　　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比如：打晕他们，把他们带到城里，交给府衙处理……
　　可你却被强大的力量蒙蔽了双眼，仗着自身的强大，肆意践踏生命！”
　　夕雾听着他义正言辞地指责，心里不屑一笑：‘小样，思考了这么久，就这？看我不怼死你！’
　　思及此，她神情自若地反问：“可是，就算交给府衙处理，结果又是什么呢？杀了吗？如果是这样，就结果来说和我做的有什么不同。
　　如果不是的话，你能保证这些山贼今后会改过自新？
　　你能保证这些山贼今后不会报复那些村民？
　　你能保证他们今后不会杀害更多的人？”
　　夕雾顿了顿，直视他，厉声道，“还是说，你愿意为他们今后所造成的一切后果负责？”
　　“我……”天神院晴明顿时一滞，眼神错愕，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眉头紧锁，盯着面前这个漂亮得到极致的女孩。
　　都说相由心生，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都是看看花，写写字吗？
　　为什么她能这么残忍无情，视生命如粪土？
　　难道……他的心里不禁多了几分猜疑。
　　又思考了片刻，他反应过来，微微眯着眼睛盯着夕雾：“你不用转移话题，不管这些山贼做了什么，但是强大，一定不是伤害别人，对不起了，我不能容忍你继续作恶。”
　　说到这里，他语气平淡地宣判：“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让我废掉你的力量，今后好好做人；
　　二是，随我回京都，待在镇压之地，为自己的错误反省。”
　　他说完，不远处的山贼都呆住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果然是不食人间疾苦的高贵阴阳师大人。
　　没错，他们才是弱势的一方，那个妖女才是坏蛋，阴阳师大人，加把劲，把那个小妖女收了吧。
　　随即，他们更加卖力地嚎哭，时不时还用快意的眼神扫一眼夕雾。
　　夕雾对上天神院晴明坚定的眼神，知道他是认真的，没有在开玩笑，一时间，不知所措。
　　何不食肉糜这个典故她从小就知道，但是当自己真遇到这种事，才发现自己束手无措。
　　就像一个生活在大城市的人，他不会知道还有人月工资不足一千；一个生活在和平国度的人，不会知道世界上还有人吃不饱饭，还有人被当做血奴……现代社会尚且如此，更何况这信息传输不发达的古代。
　　面前这个男人一定从出生开始就看着阳光吧，所以，自然以为世界上没有黑暗，就算有黑暗，也是可以被光明照亮的……
　　“如果你不选择，那么我来替你选吧。”
　　“等一下，我还有话说。”夕雾急忙道，小脑袋疯狂转动，有了对策。
　　“什么话？”
　　“先不提我杀掉这些山贼是对是错，就你现在的行为，你觉得你在做好事？”
　　天神院晴明不解道：“难道不是？我在阻止你滥杀无辜……”
　　“打住！”夕雾打断他，“你说的这些只是站在你个人的角度，但是，你有考虑过站在全人类的角度看这件事吗？
　　如果站在全人类的角度看你的所作所为，你的行为不仅不是好事，反而是将全人类的道德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天神院神明一怔，差点被气笑了，似笑非笑道：“好，我今天倒要听听你怎么说。”
　　“很简单，试想，如果我今天的遭遇天下皆知。
　　今后，要是有人遇到山贼屠村的情况，他们会怎么做？”夕雾问道。
　　“当然是出手相救。”天神院晴明斩钉截铁。
　　夕雾却摇摇头，讥讽一笑：“不，今后所有人都会明哲保身，不会有任何人敢惩恶扬善。”
　　天神院晴明怒道：“胡说八道，这怎么可能？”
　　“这当然可能，因为他们会想：如果我动手帮助村民，就有可能因为杀了山贼，而被你抓起来，废掉修为或者关进什么镇压之地。
　　而反观山贼，没有任何限制，各种卑鄙手段、下毒偷袭、追杀报复……随意使用，还不用担心生命危险。
　　因为有阴阳师大人你这样强大的存在，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我本想做好事，但代价却这么大：不仅要冒着生命危险，还要小心翼翼确保山贼不会被杀死，束手束脚地与山贼战斗。
　　谁能保证自己不会阴沟里翻船，毕竟，不是人人都像阴阳师大人你这么强大啊。
　　他们还会想：就算我这一次成功地解救了村民，还也没有杀死一个山贼。
　　但谁能保证这些山贼今后不会报复村民，甚至报复他。
　　坏人的底线就是没有底线，难道我今后要一直待在这里或者一辈子防患这么山贼的报复？
　　你说，这样不划算的事，谁会做？
　　还有，原本的好人会恍然大悟：原来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代价这么低，那我为什么不做个坏人？反正又没有生命危险，而且一旦成功了，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长此以往，好人会越来越少，坏人会越来越多，至于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我今天杀的人，和阴阳师大人今后因你而死的人相比，只怕是沧海一粟吧。
　　因此，真要论罪大恶极，你自己难道不是最应该被废掉修为，或者关进那什么镇压之地的大恶人吗！”
　　“……”
　　天神院晴明哑口无言，神色震撼，他本能地想反驳，可却无从下口。
　　夕雾不动声色，心里却十分得意：‘哼，小样，傻眼了吧！本姑娘好歹也是半个键盘侠，你一个迂腐古人，听得出我偷换了多少次概念，混淆了多少次虚实……’
　　天神院晴明继续眉头紧锁，冥思苦想，表情痛苦到了极点。
　　夕雾说的这些事，他之前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但又想不通到底哪里有问题。
　　明明自己在制止对方杀戮弱小，为什么听起来，自己才是十恶不赦的一方？
　　夕雾本来等着看他的笑话，但当注意到这个迂腐的家伙苦苦思索，表情十分难受、痛苦时。
　　不知怎么的，心里生出几分不忍，轻启朱唇，轻声道：“别为难自己了，今天本姑娘给你一个面子，这些山贼就交给你处理了。
　　今后我们后会有期，对了，交个朋友吧，我叫夕雾，你叫什么名字？”
　　“不对！”天神院晴明突然睁开紧锁的双眼，冷冷盯向夕雾。
　　夕雾脸上的笑容僵硬，弱弱道：“哪里不对？”
　　‘遭了遭了，这个家伙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在夕雾的注视下，天神院晴明伸出一只手，缓缓靠近她的脸颊。
　　夕雾美眸一凝，脖子染上一抹红晕，心里忐忑起来。
　　现在的她，就算对方真的想做什么，也无法反抗。
　　所以，她的打算是不反抗了，还能少吃点苦。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天神院晴明只是伸出指尖，点在其眉心中间。
　　一瞬间。
　　夕雾感觉一股奇异的能量侵入她的体内，探究她的一切秘密。
　　她条件反射地一掌排出，结果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就在她绝望时。
　　天神院晴明收回手指，冷眼盯着夕雾，斩钉截铁：“原来如此，你体内有妖的血脉，所以你刚才说的一切，都是在妖言惑众。”
　　“……”
　　这一次，换夕雾瞠目结舌了。
　　她不知道这个家伙是真的迂腐，还是掀桌子摊牌了。
　　不过她也送了一口气，知道【第十一阶生命公式】并没有暴露。
　　“继续我刚才的话，我来替你选择。”他定定看着夕雾，还特意补充了一句，“你不用再妖言惑众，我不会再听你说一个字。”
　　说完，他加大了镇压的力度。
　　顿时，夕雾感觉身上一沉，仿佛置身于超重力环境中。
　　“等等……”夕雾急声道。
　　“我说了，我不会再听你说半个字，我会封印你的力量，带你回京都，囚禁在镇压之地。”天神院晴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本能地选择了这个最麻烦的选项。
　　身上的压力越来越重，夕雾看着天神院晴明冷峻的面容，知道对方是铁了心，而自己可能真的万劫不复。
　　那什么镇压之地，听名字就知道不是好地方。
　　刚才心里的得意瞬间土崩瓦解，看着这个家伙冷酷的面容，冷酷的手段，没由来的，心里生出一股委屈。
　　“哇哇哇~，你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你不是要我选吗，我选三，你直接杀了我吧！”
　　豆大的泪珠哗哗地落下，小美人胚子凄美无助的模样，看得天神院晴明一阵皱眉。
　　他也是男人，虽然不用下半身思考，但看着夕雾号啕大哭的样子，心里难免生出一股羞愧感。
　　脑海里没由来地浮现出她刚才骄傲的模样，得意的样子，强势的模样，以及现在，哭泣的模样，柔弱的模样，无助的模样……交替反复出现。
　　夕雾一门心思大哭，丝毫没有发现，她之前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话，到头来，抵不过流几滴眼泪的效果好。
　　“你别哭了，镇压之地虽然听起来恐怖，但是里面有吃有喝，环境优美，风和日丽，除了没有自由，一点不比外面差，你没必要这么害怕。”天神院晴明木着脸解释。


212 身份之谜（4K)

　　“哇哇~，又不是你被关进去，你当然说得轻松。”夕雾跪坐在地上，泪水划过精致的脸庞。
　　但要说心里真的很伤心吗？也没有。
　　本来只是觉得很委屈，再加上天神院晴明身上那种阳光、正直、乐于助人、打抱不平、见义勇为等等，一系列老好人的气质。
　　让她心里放下了防备，露出了自己脆弱感性的一面。
　　可不经意地抬头，瞥见天神院晴明仿佛便秘的表情后，她发现这一招好像更管用。
　　在这一瞬间，她想起了母亲告诉过她的人生经验，不是前世的母亲，而是这个世界的母亲。
　　“夕雾，你要记住，女人的眼泪不值钱，能哭就要多哭，尤其是面对男人的时候……”
　　‘妈妈，我好像有点悟了。’
　　夕雾做好思想建设，哭得越发悲泣。
　　她似乎天生就有这方面的天赋，明明只是装哭，但任何一个人看见她此刻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都不会产生怀疑。
　　天神院晴明一阵头大，他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知道怎么处理，脸上表情一变再变。
　　这时，不远处的山贼也加大了声量，凄惨哀恸之声，震耳欲聋。
　　终于，天神院晴明在看到这遍布的残肢断臂后，再次坚定了信念，对夕雾冷声道：“哭是没有用的，不管你哭得多么伤心，你的罪孽不会减少，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哇哇哇~，明明是你说不过我，你理亏，你不讲道理，所以才恼羞成怒用力量欺负我，你还是男人吗？”
　　“我自然是。”他脱口而出。
　　说完后，他才注意到夕雾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胸口微微敞开，雪白的肌肤上隐隐露出一块深蓝色的玉佩。
　　他看见那玉佩，总觉得有些眼熟，正要靠近了看，又立刻反应过来这行为太下流，急忙移开视线。
　　但鼻尖萦绕的少女淡淡的幽香，却不忍挥去。
　　“你是男人，那你能不用武力，让我心服口服吗？能告诉我，我刚才哪里说的不对吗？”夕雾眼圈通红，哽咽质问。
　　“哼，那些话都是你在妖言惑众。我说了，不会再听你说一个字，你休想扰乱我的意志。”他语气坚定，从怀里掏出一个翠绿色的珠子，准备施法。
　　夕雾被噎得停止了哭泣，只用一双控诉、鄙夷、委屈的眼神看他，嘴唇紧抿，不发一言。
　　她知道，这个家伙无意中的行为里暗含了一种非常高明的话术。
　　原理很简单：我不管你的话对不对，有没有道理。我只要给你本人贴上标签，比如小人、奸商、叛徒、坏蛋等等。
　　那么你说的任何话，就会自动丧失可信度，做的任何事，都是动机不纯······
　　夕雾现在面临的也是这一招。
　　不管她说的话有没有道理，当她体内含有妖怪血脉的事暴露后，她说的任何话就都变成了妖言惑众。
　　想破解这一招，要么撕掉贴在自己身上的标签。
　　可是，贴标签容易，撕标签难啊。
　　要么，就是也给对方打上标签，大家同归于尽。
　　但夕雾现在不是要说赢对方，打赢伦理战；而是要说服对方，让对方主动改变心中想法。
　　因此，夕雾面对这一招，才会束手无策。
　　天神院晴明手中的珠子，表面浮现出一座庄园的图景。
　　“这是什么？”她疑惑，哪怕不识货也能感受到那珠子是很厉害的宝物。
　　天神院晴明给出了解释：“这是微型常界，等一下我会把你关进里面，带回京都。你不用想着逃跑，凭你是不可能逃出来的。”
　　夕雾听明白了，这大概类似修仙者的微型洞府。
　　看着宝珠发出淡淡的绿芒，从中涌出一股吸力笼罩在自己身上，心里叹了口气，知道事已至此，只能认命了。
　　最后，她对上天神院晴明铁面无私的表情，美眸流露出丝丝怨念：“你要是真的这么做吗？我会恨你一辈子。”
　　“没关系，你恨吧。”
　　“你——”夕雾看着他轻描淡写的模样，气得咬牙切齿，“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明明对山贼那么友爱，为什么对我就重拳出击？”
　　“你不用再妖言惑众了，我不会再听你说一个字。”天神院晴明不为所动，手中宝珠里的吸力越来越大。
　　旁边的络腮胡大汉也为夕雾求情：“阴阳师大人，夕雾大人的做法固然有些残忍，但是这些山贼都是死有余辜，没必要因此而惩罚夕雾大人吧！”
　　天神院晴明失望地看着他，叹了口气，道：“你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也不能理解？
　　不管这些山贼做了什么，仗着强大的力量伤害他人就是不对的，今天她能这样对那些山贼，明天她就能那样对你，只有受到约束的力量，才是正义的。”
　　络腮胡大汉立刻又道：“可是——”
　　“喂！大胡子，你别说了，这个家伙就是个榆木脑袋。”夕雾阻止络腮胡大汉的无用功，又怒视盯着天神院晴明，冷言道，“今天我打不过你，我认栽。但是，你给本姑娘记住，今日之仇，我一定会还你！”
　　天神院晴明对夕雾的威胁置若罔闻，似乎真的打定主意，不听夕雾说的哪怕一个字。
　　一切似乎已成定局，可就在这时。
　　花雉从夕雾身旁浮现，十指生出尖爪，身体拉出一道残影，杀向天神院晴明。
　　“小夕，快走！”
　　“不要！花雉姐姐！”夕雾急忙大吼，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身。
　　扑通！
　　花雉闪电般的身影从半空中砸下，比夕雾还惨，四肢伏地，连支起身体都做不到。
　　天神院晴明扫了一眼地上的花雉，眼神冰冷地看向夕雾：“没想到你还和厉鬼为伴，这就是你小小年纪杀心如此之重的原因？现在我就清理掉这个厉鬼。”
　　“啊啊——！”花雉发出尖耳的悲鸣，身体痛苦地蜷缩在一起，并肉眼可见地变淡。
　　从始至终，夕雾都没有看见天神院晴明是怎么动手的，就仿佛他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念头，世界就朝着他想的方向发展。
　　“住手！求求你不要杀花雉姐姐！你不是要关我吗，我愿意被关。”夕雾慌张乞求。
　　天神院晴明却没有要放手的打算。
　　夕雾见此，干脆一咬牙，心里一狠，用尽最后的力量，抓起地上的柳叶丸刺出。
　　她距离天神院晴明不到一米，一剑刺出，剑锋瞬间便到天神院晴明眼前。
　　然而，他只是冷冷一瞥。
　　嘭！
　　一股更强的重力骤然压下，夕雾顿时感觉自己手里的剑重如千钧，手一松，柳叶丸掉在地上。
　　但瞬息间，她另一只手，皓腕扭转，将玉缠符剑从腿根剑袋拔出，闪电般地甩向天神院晴明。
　　玉缠符剑本身蕴含的能量石沉大海，无法使用，但匕首本身的锋利度还在。
　　匕首刺破空气，飞速射向他的咽喉。
　　结果，却在他面前三寸的地方停了下来，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咦……”天神院晴明本没有把那符剑当一回事，可待看清符剑的样子之后，却愣住了。
　　伸手取下符剑，拿在手里仔细检查，随即眼睛的瞳孔越来越大，脸色一变再变。
　　少顷，他凝视夕雾：“这把匕首是从哪里得来的？”
　　本已绝望的夕雾，视线在他和玉缠符剑上扫过，似乎明白了什么，情绪激动地说道：“这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还给我！”
　　“你母亲的遗物……”天神院晴明本来说，你不要妖言惑众，可是转念一想，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现任天皇十几年前的风流韵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要说夕雾是流落在外的公主，或者说，她的母亲曾经和天皇发生过什么，这完全有可能。
　　毕竟，看夕雾的样子，也能想象出她的母亲一定也是一位美人。
　　而且从年龄上，夕雾十一二岁的样子，也吻合得上。
　　“这把符剑里面有封印，只有特定血脉的人才能使用，你说这匕首是你的，好，那你激活它。”他把符剑转了个方向，自己拿着刀身，将剑柄递给夕雾。
　　同时，收回了镇压夕雾的法力。
　　“你放了花雉姐姐。”夕雾没有接过匕首。
　　天神院晴明沉默了片刻，然后也收回了镇压花雉的法力。
　　夕雾见花雉不再痛苦哀鸣，连忙扶起她：“花雉姐姐，你怎么样？”
　　“小夕，姐姐没用，没能帮助到你。”花雉十分自责和悔恨。
　　本来从小作为才女培养长大的她，一直不喜欢打打杀杀。
　　可此刻，她却无比渴望自己曾经嗤之以鼻的东西——力量。
　　“没关系，一切交给我就好。”夕雾安慰道。
　　旁边，天神院晴明的表情像是吃了一坨翔，皱着脸。
　　‘我明明在抑恶扬善，为什么搞得我是个大恶人……’
　　他忍不住催促夕雾：“你，快点。”
　　夕雾回头一望，冷着小脸：“我的名字，不是路边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叫的。”
　　虽然嘴上硬气着，但并不敢忤逆他。
　　毕竟她算是知道了，这个男人就是个铁石心肠的“机器人”，只会按照脑海里的“程序”办事。
　　夕雾接过符剑，回忆起神代茗京曾经告诉过她：她破解了符剑里的封印，自己也可以使用符剑。
　　‘为什么这个家伙没看出这一点，难道，他其实不是很懂阵法？’
　　夕雾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这个家伙这么厉害，恐怕把全部的时间都用去修炼了吧，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和精力去研究阵法……
　　带着一丝忐忑，她只能祈祷神代茗京没有骗她。
　　缓缓往里面注入真炁，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原本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真炁，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美眸浮现莫名之色，心里纠结，要不要反抗一下。
　　可仔细想了想，自己连对方的手段都摸不清楚，反抗铁定是徒劳的，于是，放弃了那样的想法。
　　伴随着真炁缓缓涌入，符剑……什么也没有发生。
　　夕雾心里一凉：‘神代茗京骗了我？’
　　“错了，滴一滴血上去，这是血脉的封印，只有真炁是没用的。”天神院晴明打断道。
　　“哦。”夕雾破罐子破摔，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液在符剑上。
　　嗡~！
　　鲜血落在上面的一刹那，符剑瞬间发出一阵鸣响，白色刀身里复杂的阵法纹路绽放出亮光，一股冰寒之气渐渐出现。
　　“可以了。”天神院晴明没让夕雾继续，能激活符剑，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看向夕雾，眼神莫名，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又道：“你脖子里那块玉佩给我看看。”
　　“哈？”夕雾错愕了一下，立刻抓住胸口衣领，“不行，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她以为天神院晴明认出了这玉佩是伊藤诗织的。
　　但其实，伊藤诗织从来没有向外人坦露过这枚玉佩。
　　天神院晴明听见这玉佩又是她娘留下的遗物，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毕竟，连玉缠符剑这样的贴身佩剑都送了，再送一枚玉佩，一点不奇怪。
　　‘可能，陛下十分喜爱她的娘亲吧。’他心里猜测。
　　“我只是看一看，确认一件事，你不用紧张，我不会抢走你母亲的遗物的。”他温声道。
　　夕雾心里更怕了，连连摇头：“不行就是不行。”
　　天神院晴明攒眉：“那我只好得罪了。”
　　他说完，并不见有什么动作。
　　但是夕雾却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掰开了她的四肢，伸进衣领，拿出了那块玉佩。
　　玉佩在空中飘浮，缓缓落到他的手里，他仔细观察这枚玉佩。
　　最后，神色复杂地把玉佩递给夕雾，肃穆道：“公主殿下，随我回京都吧。”
　　夕雾：“······”
　　片刻后。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呆呆问道：“你叫我什么？”
　　“公主殿下。”天神院晴明解释道，“您应该是陛下流落在外的骨肉，随我回京都吧。”
　　夕雾面上不动声色，但小脑瓜里思绪万千。
　　自家人明白自家事，她哪里是什么公主啊。
　　玉缠符剑是弘文皇子的，玉佩是伊藤诗织的，至于亲爹……呃，娘亲跟她说过这件事，她的爹死了。


213 真心话

　　“公主殿下？”天神院晴明见夕雾沉默，于是关切道。
　　“哦，没事，让我缓一缓。”夕雾略微慌张，“你不是说要把我关进什么镇压之地吗，我随你回京都是不是可以免……”
　　他当即铁面无私打断夕雾的话：“您做的事，我会如实禀告陛下，陛下会审判你的罪孽的。”
　　“喂，我好歹也是公主，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夕雾狐假虎威，绝美的小脸威严满满，颇有一种小人得志的样子。
　　“在下跟任何人都是这样说话。”天神院晴明回道。
　　“你、大逆不道，哼，京都我才不去。”夕雾小脑袋一甩，带起单马尾飞舞。
　　她当然不敢跟天神院晴明去京都，万一皇室有什么验明血脉的手段，那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然而，天神院晴明却坚持：“不行，您必须随我回京都，我不能任由皇室的血脉流落在外。”
　　“你！我就不去，你还能强迫我？”夕雾赖道。
　　谁知，她刚说完，天神院晴明就目光微凛，沉声道：“如此的话，那在下只好得罪了。”
　　他准备来硬的。
　　夕雾欲哭无泪，本以为“公主”的身份能让对方忌惮，结果到头来，公主还真的和神代茗京说的那样，就是个吉祥物，根本没什么威慑性。
　　就在这时。
　　波——！
　　不远处的空间一阵蠕动，一个风华绝代的白衣少女出现在这里。
　　女子身段高挑，容颜白皙绝美，长发秀丽，傲人的双 山奉，纤长的身条，迷人的腰肢，清淡的朱唇，美艳得不可方物。
　　身上自带一种让人不敢侵犯的高贵气质，拒人于千里之外，犹如冰山仙子，清冷而又淡漠。
　　这个女子正是神代茗京。
　　她紧随天神院晴明而来，只是遁术远没有天神院晴明那么快，因此才晚到了一会儿。
　　来到这里后，她扫了一眼遍地的残肢碎肉，面目表情。
　　又扫了一眼夕雾、天神院晴明、后面跪在那里哭诉的山贼、只剩下两只断脚的畸形怪物……
　　夕雾立刻热情地打招呼：“神代姐姐！”
　　神代茗京朝她颔首示意。
　　天神院晴明目光在夕雾和神代茗京身上流转：“茗京，你认识她？”
　　神代茗京点点头，紧接着就开启了嘲讽：“天神院，你不检查这个被妖力侵蚀的异化种，在那里干什么？怎么，看见漂亮的女孩，把持不住，显露本性了？”
　　天神院晴明神情一苦，自己未婚妻总是这样的毒舌，他欲哭无泪，只好解释：“茗京，不是这样的。”
　　“呵呵~，不是？”神代茗京冷冷瞥了他一眼，轻笑道，“你的眼光不错嘛，夕雾妹妹和身边那个厉鬼，这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就姿色来说，放在京都也是最顶上的一小撮，又可以扩充你的收藏品了，是吧？”
　　“你听我解释……”天神院晴明慌张起来，开始解释前因后果。
　　夕雾在旁边听着，才知道：这个家伙似乎是在追杀一个叫“阿修罗王”的厉害妖王，一路追踪，发现这里的一条河流里有残留的妖力，沿着河流往上游追查，恰好碰到自己在消灭山贼，于是，就有了现在发生的事……
　　而让夕雾最为意外的是，天神院晴明并不是对任何人都铁面无私、冷酷无情，至少在神代茗京面前不是这样。
　　‘这个家伙，对神代姐姐和颜悦色，凭什么对我就正言厉色！’夕雾心里忿忿不平。
　　她之前还以为这个家伙喜欢男人呢，不然，为什么对她没有一点怜香惜玉？
　　合着，原来早就心有所属。
　　想到这里，夕雾偷偷看了神代茗京一眼，看着她身着女装，风华绝代的样子。
　　心里竟然比较起来：‘我换上漂亮的女装，应该不比神代茗京差吧……’
　　夕雾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竟然开始纠结曾经不甚在意的容貌。
　　神代茗京听天神院晴明说到他阻止夕雾杀戮，要把夕雾带回京都关在镇压之地后，终于忍不住地讥嘲道：“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虚伪啊！你不会以为自己的行为非常正义凛然吧？”
　　“茗京，我……”天神院晴明想要解释。
　　“闭嘴！”神代茗京喝道。
　　然后走到山贼高本面前，手里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瓷瓶，打开后朝山贼高本一甩，瓶子里的淡红色粉末将他笼罩。
　　他原本卖惨的脸僵住了，神情变得麻木、呆滞，仿佛变成了一个傻子。
　　“茗京，你在做什么？”天神院晴明语气含怒，“我不能容忍你这么欺负弱小！”
　　“叫你闭嘴，好好看着。”神代茗京毫不客气地回怼道，“若见花粉末的效果你清楚，好好听听他们的真心话把。”
　　她的手指指向天神院晴明，询问山贼高本：“你说，你会感谢这个正义凛然的家伙吗？”
　　山贼高本表情呆滞，吞吞吐吐说道：“我呸！老子为什么要感谢一个傻子，不过，明面上我还是会感激他的，因为只要满足他伸张正义的虚荣，我们这样的亡命之徒能活得更滋润。”
　　天神院晴明听见高本的话，瞳孔一缩，眼睛里闪过一抹哀痛，但很快又坚定起来。
　　神代茗京继续问道：“那你们今后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吗？”
　　天神院晴明听见这个问题，看向高本的目光，带着期待。
　　高本继续道：“改过自新？这辈子都不会改过自新。那些大老爷在城里吃肉玩女人，老子在这荒山野岭喝点汤又怎么了？
　　那个什么万造村给老子等着，这件事过后，老子要把那个村子所有人煮了吃了，以解老子心头之恨！
　　他妈的，一群猪猡，竟然还敢去城里请高手来阴老子，反了……”
　　“够了！！”天神院晴明突然发出一阵怒喝。
　　体内浩瀚的法力掀起一股无形的冲击波，以他为中心朝四周扩散，顿时，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末日降临的沉重绝望。
　　高本从呆滞中清醒过来，脸色大变，连忙朝天神院晴明疯狂磕头：“大人，不是这样的，小人刚才说的不是真心话……”
　　神代茗京戏谑地望向天神院晴明：“怎么，接受不了现实了？”


214 心虚

　　天神院晴明情绪稳定下来：“茗京，你知道的，我做这些事，从来不是为了得到其他人的感激，只是为了心中的正义！”
　　他顿了顿，扫了一眼那些山贼：“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行为，能立刻改变这些人的想法，但是我要在他们心中种下一颗种子，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正义存在，有光明存在。”
　　神代茗京怔怔地看着他良久，然后，扑哧一笑，摆手道：“哈哈哈~，对不起，是我天真了，竟然会想着改变你这坨里外恶臭的粪，是我错了。”
　　缓了口气，她停止了笑容，正色道：“现在呢，你又要把这两个小姑娘关进那什么镇压之地，扩充你的收藏库？”
　　“镇压之地不是我的收藏库，我也不会对她这样做。”天神院晴明摇摇头，指向夕雾，“她是陛下流落在外的骨肉，我会带她回京都，交由陛下处理。”
　　神代茗京面露诧异，双眸扫过夕雾手中玉缠符剑，还有那枚蓝色玉佩，聪明的她立刻猜到了原因。
　　不过，她并没有揭穿这些事，反而给忐忑的夕雾，投了一个“放心”的微笑。
　　“小夕儿……夕雾妹妹应该不想随你去京都吧？”她对天神院晴明说道。
　　“不管她愿不愿意，我都要带她去，这是我的职责。”
　　“是吗，那我要是不许呢？”神代茗京目光微凛。
　　天神院晴明叹了口气：“茗京，不要闹了，你不是我的对手……嗯？！”
　　他突然脸色剧变，转身望向天际。
　　夕雾等人，也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后，瞪大了眼睛。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在遥望的天际，倒映出一片暗红色光晕，绚烂如梦幻般，染红了天幕，仿若极光般绚丽。
　　只是那淡淡的暗红色烟霭，哪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给人一种浓浓的不祥感。
　　夕雾心里最为震撼，她一眼就认出了那光晕，就是几个月前那只大妖出现时的场景。
　　“那是妖王的妖力侵蚀，是阿修罗王！”神代茗京惊讶道。
　　天神院晴明脸色难看地点点头：“我留在信浓城的法印被触动了。”
　　“信浓城？！”神代茗京一惊，“这里距离那里至少上千里，阿修罗王怎么会跑到那里去？”
　　“应该是它的调虎离山之计，故意在这里残留妖力，引我前来，然后去信浓城那里屠戮生灵。”事有轻重缓急，天神院晴明也顾不得夕雾了，“茗京，你待在这里，我在信浓城留下了法印，马上就能赶过去，先去了。”
　　说完，他就施展遁术离开了这里。
　　夕雾见他离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只是心里还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大人，我们是无辜的……”这时候，这些山贼意识到不妙，纷纷开始朝神代茗京哭惨。
　　然而，神代茗京根本不吃这一套。
　　她的指尖凝聚出一股淡青色的灵力，压缩成直线后射出，犹如一道激光扫过，干脆利落地将一众山贼切得支离破碎。
　　解决掉这些山贼，她见夕雾沉默不语，微微敛起却月双弯黛：“怎么，小夕儿觉得我很残忍？”
　　夕雾赶紧摇摇头：“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姐姐这招很帅气！”
　　神代茗京听见“帅气”这个词，脸上浮现一抹微笑：“算本大人没有白疼你。”
　　夕雾不知道为什么神代茗京开心，她问出心中的好奇：“茗京姐姐，刚才那个家伙是什么人啊？为什么那么厉害？”
　　“他叫天神院晴明，号称天神院家有史以来最强天才，据说有望达到阴阳师前所未有的境界。”神代茗京淡淡道。
　　“那他现在是什么境界？”夕雾好奇道，“为什么我面对他时，自始至终都毫无还手之力？”
　　神代茗京语气有些沮丧：“他现在已经是天师了，至于具体几层我也看不透了。至于你没有还手之力，这是当然的，因为天师境界，已经掌握‘法’的核心，言出法随，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他真的可以做到。”
　　夕雾似懂非懂：“天师……很厉害？”
　　神代茗京点点头：“很厉害，天师和天师以下，完全是两个世界。”
　　夕雾心生向往的目光：“那姐姐现在是天师吗？”
　　神代茗京颓然 ：“不是。”
　　夕雾见神代茗京有些沮丧，连忙道：“茗京姐姐不用灰心，我相信姐姐一定可以成为那什么天师的。”
　　“那就多谢小夕儿的吉言了。”
　　“对了，姐姐，可以再说说天神院晴明的事吗？”夕雾又问道。
　　不知怎么的，她想了解关于天神院晴明更多的事。
　　神代茗京轻启朱唇，正欲回答，却在开口的瞬间，生出一股警觉。
　　带着探究的目光盯着夕雾：“小夕儿，你为什么对那个伪君子这么感兴趣？”
　　她这才反应过来，天神院晴明那个家伙，除了无可救药的正义感之外。
　　其实还是一个长相俊美非凡、气质高贵深沉、实力强大无比的小白脸。
　　这对小夕儿这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女生来说，杀伤力得多大？
　　‘不行！一定要让小夕儿对天神院那坨粪死心。’神代茗京心里打定主意。
　　面对神代茗京探究的目光，夕雾不知怎么的，生出一股心虚感，有种小偷偷别人家东西的心虚。
　　但她立刻又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心虚啊？对呀，我又没做对不起神代姐姐的事，完全没必要心虚！’
　　夕雾做好思想建设，神情自若地说道：“神代姐姐，我只是好奇而已。”
　　“好吧，我告诉你。”神代茗京说道，“那个家伙，你别看他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但骨子里就是一个善于玩弄感情的人渣。他特别喜欢漂亮的小女孩，就比小夕儿你这样的。
　　还记得羽前三千子吗？
　　跟他没见过几次面，就被骗了身子，结果怀孕了，他直接走人根本不负责。”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问夕雾：“他对你是不是特别冷淡？根本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夕雾呆呆地点头。
　　“那就对了，这是那个家伙的惯用手段，当初羽前三千子就是这么中招。其实不止她，京都好多少女都中了他这招。还有，他的魔爪可不只伸向那些人类少女。其实，他更喜欢那些风骚婀娜的妖怪，他是不是说要把你关在那什么镇压之地？”


215 换花草

　　夕雾再次点点头，萌萌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神代茗京，深怕错过一个字。
　　神代茗京冷笑一声：“哼，那就是了。天神院那个人渣在外面看见漂亮的女人或者女妖，就会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武力镇压她们。
　　然后关在他家后院，美其名曰为‘镇压之地’，实际上就是他收藏各种千娇百媚美人的地方。而且啊……”
　　她突然停下，低头望向夕雾。
　　夕雾心里一跳，弱弱道：“神代姐姐，而且什么？”
　　神代茗京压低声音：“而且，他可不是只抓女人和女妖，就连一些长相俊美的男妖怪，也不放过。”
　　“……”
　　夕雾美眸瞪大，微张小嘴，从中隐隐可以看到粉嫩的小舌。
　　这个样子的夕雾，就像一个听故事入神的小女孩。
　　神代茗京心里生出一种骗小孩子棒棒糖的羞愧感。
　　不过，她很快坚定信念：‘这都是为了小夕儿好，与其让她今后被天神院那个人渣欺骗，还不如……还不如……我……’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而是低头看了看自己婀娜多姿的傲人身材，放在侧身的双手紧紧握紧，指甲扎进肉也浑然不顾。
　　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从没有过一次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身体。
　　‘在等等，我已经找到换花草的线索了，我一定能······’
　　“神代姐姐，你……没事吧？”夕雾关心地问道。
　　她不明白为什么说着说着，神代茗京脸上的表情变得痛苦起来。
　　‘难道说，其实神代姐姐也对天神院晴明有好感？’
　　‘我真是个笨蛋！’夕雾在心里骂道，‘虽然神代姐姐表面上对天神院那个臭男人，不是冷嘲就是热讽，但是，打是亲骂是爱啊！
　　前世动漫里不都是那么演的吗？
　　傲娇女主对男主毒舌，那只是她表达好感的方式。’
　　夕雾自认为自己发现了真相。
　　只是，不知怎么的，心里涌出一股寥落。
　　“我没事。”神代茗京回过神来，告诫夕雾：“小夕儿，现在你知道那个人渣的本质了吧，以后离他远点。”
　　“嗯。”夕雾点点头。
　　心里却想着：或许，神代姐姐把天神院说得那么坏，只是在宣扬自己的所有权吧……
　　“好了，你现在赶紧离开这里吧，最好能直接离开北境，最近这里很危险。”神代茗京见目的达成，嘴角挂着笑意。
　　“是那个叫阿修罗王的妖怪吗？”夕雾问。
　　神代茗京点点头：“没错，阿修罗王仇恨人类，之前被天神院差点杀死，这次估计是来屠杀人类报复。”
　　夕雾问道：“天神院晴明不是天师吗，也打不败它吗？”
　　神代茗京解释道：“打败它不难，但是，阿修罗王很狡猾，偏偏还以速度见长，天神院那个家伙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哦。”夕雾心里了然。
　　“有条件的话，你就离开北境，如果没有，就待在府中城。那里有天神院那个家伙留下的法印，就算出事了也能马上赶过去。”
　　“好。”夕雾将这些话记在心里。
　　“我也要过去了，后会有期，注意安全，不要在外面到处乱跑。”神代茗京又叮嘱了几句，随即施展遁术离开了。
　　夕雾注意到，她的遁术和天神院晴明并不一样。
　　天神院晴明的遁术，她看了两次，也没看清楚。
　　但是神代茗京的遁术，她隐隐能看到一闪而逝的残影，因此，可以推断这是一种固定方向的超快移动方式。
　　午后的阳光带着几分炽热，山寨里却冷清下来。
　　络腮胡大汉朝夕雾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
　　夕雾也点点头，彼此就此别过。
　　“小夕……”花雉来到夕雾身边，一脸幽怨，像极了委屈的小媳妇。
　　“怎么了，是哪里受伤了吗？”夕雾关心道。
　　花雉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夕……长大了呢。”
　　“花雉姐姐，为什么这么说？”她对上花雉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就像再看一条小奶狗，心里狐疑，花雉姐姐是不是又到了每个月的那几天。
　　花雉环住夕雾的腰肢，让她靠在自己柔软的那个地方，颔首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小夕，你介不介意你以后的夫君三妻四妾？”
　　“……”
　　槽点太多，夕雾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了。
　　但在听见‘夫君’这个词的瞬间，她的脑海里竟然浮现那个讨厌家伙的身影。
　　‘我在想什么啊……’
　　夕雾回过神来，反问道：“花雉姐姐，为什么这么问？”
　　花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扑哧一笑，打趣道：“当然是想着要是小夕今后嫁人了，我也跟着小夕陪嫁过去，不过，就算嫁过去，我也是小夕一个人的。”
　　夕雾：“……”
　　好吧，她确定了，花雉姐姐果然又到了每个月的那几天。
　　“花雉姐姐，你乱说什么呢……”她的修长脖颈染上一抹红晕。
　　心里直吐槽：‘为什么古代的少女都有这样的想法啊，千春那个笨蛋是这样，花雉姐姐也是这样，难道说，其实她们才是正常的？’
　　夕雾难免怀疑起自己的价值观有问题，然后仔细想了想，发现好像真的是自己的问题。
　　古代有只娶一个女人的男人吗？
　　当然有，但那都是没有经济实力娶更多女人的男人。
　　稍微有点条件的男人，哪个不是妻妾成群……
　　“小夕，别转移话题，好好回答姐姐的问题，这很重要。”花雉认真道。
　　“这……大概……应该……”夕雾纠结了一番，最后摇摇头，“我不知道。”
　　花雉嘴角微微莞尔，已经得到了答案。
　　隆隆……！
　　远处隐隐有闷雷声传来，吸引了两女的注意力。
　　夕雾转身看去，远远的天际之间，本来暗红色的天幕已经二分天下，生生被一片青色的光芒分成两个区域。
　　那里电闪雷鸣，仿佛世界末日。
　　花雉心有余悸：“小夕，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嗯。”夕雾也点点头，和花雉离开了这里。
　　……
　　与此同时。
　　府中城羽前家府邸的某处小树林。
　　午后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间隙，在铺满树叶的地面投下斑斑驳驳的光斑，知了已经开始叫了，时不时还夹杂着几声鸟儿的声音。
　　羽前三千子独自走进树林深处，停在一处杂草丛中，说道：“我来了。”


216 变化神通

　　“三千子，我等你很久了。”伴随着一声硬朗的话语，羽前三千子前面六七米远的一棵大树后面，走出来一个穿着阴阳师神官净衣的俊美男子。
　　男子皮肤白皙，一看就是从来没有做过重活，长着一张方形脸，五官棱角分明，背后长发飘飘，将翩翩公子，温润如玉诠释到极致。
　　这个人正是天神院晴明。
　　此时的他，一脸深情地凝望着羽前三千子，还用磁性十足的嗓音说道：“三千子，我来见你和我们的孩子了。”
　　“闭嘴！”羽前三千子怒喝一声，“三尾狐，不要用这副样子见我，如果你还想继续交易的话。”
　　“咯咯咯……”‘天神院晴明’竟然发出一声妩媚到极致的女子娇声，手里还捏了个兰花指，抵在唇边，“别生气嘛，奴家只是开个玩笑。”
　　话音落下，‘天神院晴明’身上光华流转，然后变成了一只狐狸。
　　狐狸差不多小牛犊的大小，通体红色的皮毛，眉心出有一个花瓣纹路印记，眼睛里流露出的人性情感。
　　最值得注意的是，它的尾巴竟然有三条。
　　光华再次一闪，她又变成了一个妖娆艳冶的狐女郎，身上只穿一件红色短裙纱衣，上身的修长玉颈、精美锁骨、凝脂酥胸，以及下身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秀美的莲足，全部都裸露着。
　　要是夕雾在这里，就能认出，这个女妖身上的衣服，就是在模仿游女街上的游女。
　　“现在可以交易了吗？”她红唇微张，轻吐热息。
　　羽前三千子对女色不感兴趣，冷声道：“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给。”三尾狐从嘴里吐出一个精美的木盒，扔给她。
　　羽前三千子接过盒子，打开后，只见里面蠕动着一团深红色液体，犹如一团史莱姆。
　　看见这个液体后，羽前三千子忍不住露出激动之色：“没错，就是它，地藏灵乳，可以改变资质的至宝！”
　　“我们的承诺已经完成了，现在到你了。”三尾狐妩媚地看向她。
　　羽前三千子收好木盒，掏出一个纸团，抛给对方。
　　三尾狐接过纸团，打开看了看，问道：“这上面的信息，不会是假的吧？”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羽前三千子反问。
　　“可是，出卖这城里成千上万的同类，你真的下得去手吗？”三尾狐狐疑地看着她。
　　羽前三千子只是冷哼一声，态度很明显了。
　　三尾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感叹道：“有时候，奴家觉得你们人类真的好可怕。”
　　“你们这些妖就不要假惺惺的。”羽前三千子不悦，“我还有一个要求，希望你们能做到。”
　　“说说看。”三尾狐道。
　　羽前三千子掏出一个指头大小的留影珠，扔给三尾狐。
　　三尾狐接过一看，留影珠里是一个绝美小女孩的三维立体身影。
　　“她是谁？”
　　“她应该叫夕雾吧。”羽前三千子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你的天赋神通不是能变成别人的样子吗？
　　我要你在破坏晴明留下的印记时，用她的样子。”
　　“哦……”三尾狐不是傻瓜，立刻就猜到羽前三千子打着栽赃嫁祸的心思，“我为什么要帮你？这可是交易之外的要求。”
　　羽前三千子威胁道：“你知道的吧，我怀了晴明的孩子，我的身上也有晴明留下的法印，我要是不离开府中城，你们那什么王不管想做什么都休想成功。”
　　三尾狐狭长的狐狸眼睛微微眯起，身上一股恐怖的气势外泄，惊起林子里一大群飞鸟。
　　它竟然是力境的大妖怪。
　　羽前三千子冷笑道：“想动手吗？那就来吧，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你敢吗？”
　　三尾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叹道：“好吧，你的要求我同意了。
　　不过，我没有真正见过这个小女孩，只能做到形似，你有她的身体一部分吗？
　　比如头发、血肉……这样我才可以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放心，早就准备好了。”羽前三千子抛出一个小瓷瓶。
　　三尾狐接过后，打开一看，是泥土，被血染红的泥土。
　　“这是？”
　　“她的血。”羽前三千子回答。
　　这些泥土是她跟夕雾战斗后的第二天，专门派人去游女街对岸的战斗现场收集的。
　　三尾狐点点头，捻起一点泥土放在嘴里，然后身上光华流转，她的身体开始缩小，腰肢纤细，巨胸消失，容颜改变，最后变成了‘夕雾’。
　　“只能做到这样了，血放得太久，已经失效了很多，而且我的神通效果有限，现在只能做到肉体外表一样。”变成夕雾的三尾狐沉吟道。
　　羽前三千子仔细打量起这个‘夕雾’，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就可以了，你在破坏印记的时候，就用这个样子就行了。”
　　“好。那就这样吧。”三尾狐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对了，你身后那个偷听的家伙，需要我帮忙吗？”
　　她话音刚落。
　　羽前三千子身后的一棵大树上，一道身形猛然爆退。
　　“交给你了。”羽前三千子没有回头，只是朝‘夕雾’淡淡说道。
　　“不客气，就当是附赠的礼物。”‘夕雾’嘴角勾起，露出锋利的犬齿，身形“唰”的一下消失在原地。
　　不到三个呼吸，她再次落下，纤细的小手紧紧提着一个男人的后颈落地，青葱手指扎进肉里，握住脊髓，鲜血流淌，狰狞残忍。
　　这个人正是夕雾刚出游女楼时，遇到的羽前隼人。
　　他强忍着后劲的剧痛，朝羽前三千子求饶：“妹妹，是我啊，你二哥！”
　　羽前隼人现在可谓是后悔到了肠子里，本来看见羽前三千子鬼鬼祟祟，一时好奇，才尾随跟踪的。
　　结果没想到让他撞见了这样的惊天密谋。
　　现在，他只能祈祷羽前三千子还能念及一丝丝的旧情。
　　然而，羽前三千子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不屑道：“这个人就送给你处理了，不要留下痕迹就行，哦，不对，留下痕迹也没关系，反正这里很快就会从地图上被抹去吧？”
　　‘夕雾’只是朝她笑笑，没有解释，然后舔了舔嫩唇：“那奴家就不客气了，今天午餐还没吃呢……”


217 破解

　　广阔无边的林海之上。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上面一闪而过，速度极快，刚好卡在音速的边缘。
　　这正是赶回府中城的夕雾，她牢记神代茗京的话，现在只想赶紧离开北境这个鬼地方。
　　她也猜到，几个月前她遇到的那个大妖，应该就是天神院晴明追杀的阿修罗王了。
　　妖王级怪物，按神代姐姐的话说，就是能屠城的恐怖存在。
　　而且，神代姐姐还特意强调，这个城不是信浓城那样的小城，而是府中城那种占地广袤的大城。
　　甚至身为妖王的它都不需要做什么，只是任由自身法力层次的妖力侵染外界，就能造成赤地千里、生灵涂炭的末日景象。
　　夕雾听到这里，大概明白了，那个妖王就类似于一个移动的核辐射源。
　　她也知道为什么“万造村”的庄稼都死了。
　　那条河水受到了污染，村民用河水灌溉庄稼，庄稼自然会死。
　　知道这样恐怖的存在在北境肆意屠杀，夕雾再也不敢待在这北境了，甚至府中城在她看来都不一定安全。
　　虽然她听神代茗京说过，天神院晴明也想到了这一点，特意在府中城留下了法印。
　　只要府中城有什么意外，他就能立刻赶回去。
　　但用她小女人的心思揣测，要是她是妖王，想要报复天神院晴明，怎么样才快意？
　　一点一点地屠村？
　　太慢了，还不符合我妖王的身份。
　　既然要做，就做一票大的，狠的，比如把北境最大、最繁荣的府中城灭掉……
　　“不不不，那些妖怪应该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夕雾赶紧安慰自己。
　　在她看来，能做出这种事的大概只有人类了。
　　那些妖说白了就是体积大一点、力量强一点的小动物，应该不至于像人类那么残忍。
　　她打算回到城里就让那个商队立刻出发去京都。
　　什么？
　　他们不愿意。
　　呵呵~，愿不愿意又岂是他们自己说了算的？
　　夕雾继续赶路，本来需要半天的路程，她愣是在半个时辰内走完。
　　这时，她的速度慢了下来。
　　已经能看到府中城最外围巍峨的城墙了。
　　一座浩瀚的城市拔地而起，站在她的视角，一眼望不到城市另一头，里面房屋阁楼星罗棋布，形形色铯的行人奔流不息。
　　一眼望去，犹如一个匍匐在浩瀚大地上的巨兽。
　　夕雾心里生出一股渺小的感觉。
　　她收回目光，从须弥百宝袋里拿出帷帽，戴在头上，来到城门口延伸出来的官道，跟在一队那粼粼而来的车马后面，从城门口进入里面。
　　把守的兵卫并没有为难她，或者说，不敢为难。
　　外面官道是黄泥土路，但夕雾身上却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进入府中城，就看一条望不到头的大街。
　　街道两旁遍布茶楼、酒馆、当铺、作坊等等，一些旷地上还有不少地摊小商贩，满街的行人川流不息，有挑担赶路的、有驾车送货的、有逛街左顾右盼的……一点没有末日来临的预兆。
　　热风拂面，行走在人群中，夕雾却没有心情去体味城市的繁华喧嚣，径直走向“四通”商会的驻地。
　　……
　　府中城某一角。
　　一处荒废的破败庭院门口，长着一棵老槐树，树心已经空洞，树干上布满节疤, 鼓鼓囊囊，顶部甚至还有雷劈的焦黑痕迹。
　　这棵树不管怎么看也是油尽灯枯的地步，但偏偏它的枝丫上，长出了一些绿色嫩芽。
　　一根树枝分叉上，还静静地站立着一只乌鸦，闭着眼睛，似乎在睡觉。
　　槐树前面的石板路年久失修，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甚至一些地段完全是黄泥土路。
　　这里十分冷清，行人寥寥无几，多是附近一些居民，以及几个附近的小孩子在这里玩耍。
　　就是这样破败的地方，一个绝美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静静站在老槐树前面。
　　那几个顽童看见这个少女后，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纷纷流露出呆呆的目光。
　　街上刚好路过的几个行人，看见这个小姑娘后，也目不转睛，眼睛一眨不眨。
　　“嘻嘻~”小姑娘见此，抿唇轻笑，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这个小姑娘正是‘夕雾’，准确来说是顶着夕雾外貌的三尾狐大妖怪。
　　她似乎非常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没想到这个外表这么迷人，决定了，奴家今后就用这个外表了。”三尾狐‘夕雾’喃喃自语。
　　随后，她径直靠近老槐树。
　　在靠近老槐树还有三米的时候，停了下来。
　　“这里就是最后一处了。”说着，她从嘴里吐出一块雕刻着复杂纹路的石板。
　　这其实也是符篆，只不过是妖怪制作的符篆，没有人类阴阳师符篆那么轻便、携带，但效果却丝毫不差。
　　三尾狐往里面注入妖力，石板“嗡~”的一声，碎裂成无数细沙齑粉，朝着老魁树笼罩而去。
　　无数晶莹的齑粉环绕在老槐树周围，发出闪闪烁烁的光芒，犹如一团杂乱飞舞的萤火虫。
　　渐渐地。
　　老槐树周围的光线开始扭曲，周围的小孩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老槐树，缓缓隐没在虚空中，仿佛隐形了一般。
　　可忽然间。
　　槐树光秃秃的枝丫上，那只老乌鸦被惊动，睁开眼睛，尖叫一声，展翅欲飞。
　　‘夕雾’看见那只乌鸦青色的眼睛后，脸色剧变：“糟糕，弄错了，法印不在这棵树上，而是在那乌鸦上！”
　　来不及多想，‘夕雾’微微躬身。
　　咔嚓！
　　地面猛地一震，下沉几个毫米，她大妖怪的实力全力爆发，身体瞬间突破音障，弹射而起，一记手刀将那只乌鸦砍爆。
　　预想中血肉爆炸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乌鸦的身体只是化为一缕淡淡的轻烟，原来它竟然是式神。
　　在轻烟就要彻底消散时，这些烟雾凝聚出天神院晴明的淡薄虚影。
　　虚影看见远处的‘夕雾’后，先是一愣，随即就看见老槐树上笼罩的妖怪封印术，怒道：“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因为轻烟的力量用尽而消散。


218 灭城

　　‘夕雾’落到远处一间屋顶上，脸色难看到极点。
　　如果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被羽前三千子坑了，那就真的是白痴了。
　　羽前三千子为了让她，能确确实实地陷害这个外表的原主，故意隐瞒了最后一处法印之地的情况。
　　而且这个闷亏，她还只能生生咽下。
　　“那个强大的人类估计已经得到消息了，必须立刻启动阵法，让王降临。”
　　‘夕雾’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那条街上一些目瞪口呆的居民。
　　……
　　另一边。
　　真正的夕雾来到了先前那处旷地。
　　一辆辆马车停在这里，形形类类的人与商贩讨价还价，热闹非凡，各种琳琅满目的货物，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各种各样的味道，让人应接不暇。
　　夕雾重新找到名叫“四通”的小型商队。
　　“你们老板在哪里？”她问其中一个十五六的年轻伙计。
　　“客人，你找我们老板有什么事？”
　　“当然是为了做生意，大生意。”
　　伙计听闻，上上下下打量起夕雾，虽然夕雾带着帷帽，身上衣服有些凌乱，但是那种明显异于常人的出尘气质是做不得假的。
　　于是，他想了想，道：“您跟我来。”
　　说完，开始给夕雾带路。
　　两人走到旷地的角落，停在一个帐篷面前。
　　帐篷不大，差不多直径五六米的样子，门口还有一个高壮男子把守。
　　这些小型商队能往返于北境和京都，除了知道安全的路线之外，必要的武力自然是少不了的。
　　“客人，请稍等。”伙计说了声，然后进去帐篷。
　　不一会儿，他重新出来，掀开门帘，邀请夕雾进去。
　　夕雾刚走到帐篷门口，就嗅到一股刺鼻的脂粉气味，帷帽里的小脸就微微蹙眉。
　　进去后，里面光线昏暗，地面铺着一层灰色的毯子，看得出使用很久了，已经出现了褪色。
　　在正前方的主座上，坐着一个胖胖的圆球一样的老头，两只手各带一个白玉大扳指。
　　身旁两侧，各跪着一个光溜溜的妙龄少女，低着头，乖巧地舔他的脚趾。
　　他的前方，还站在这两个劲装男子，腰间别着武士刀。
　　圆球商人“嘿嘿~”笑着看向夕雾：“听说你有大生意？”
　　“嗯，大生意。”夕雾淡淡道，“现在立刻出发，护送我去京都。”
　　圆球商人似乎没想到夕雾说的大生意，竟然只是搭便车。
　　他失望地挥挥手：“我们商队会在两天后出发，你想搭顺便车去京都的话，可以找外面的伙计商量，给些钱就可以了。”
　　“你没听懂我的话吗？我说现在，立刻，出发。”夕雾沉声道。
　　“哦……”圆球商人眼神微微眯起，“你知道我们提前两天出发的损失有多大吗？”
　　他顿了顿，看向夕雾，放慢语气，眼睛眯起：“不过，如果你愿意支付这一部分损失，我们也不是不能答应。”
　　“放心，我的报酬你们一定满意。”夕雾意味深长道。
　　圆球商人眼前一亮，那是商人嗅到金钱的眼神。
　　他以为对方有急事要去京都，那这可是狮子大开口的好机会。
　　然而，下一秒，他脸上的表情僵硬了。
　　只见夕雾缓缓道：“我的报酬……就是你们的命。”
　　说完，她身上宗师之上的恐怖气势爆发，犹如一股鲜血与死亡的洪流，令方圆几十米内的所有人，心头都笼罩着一股无法言明的压抑。
　　圆球商人前面那两个人脸色惊骇无比，惶恐地看向夕雾。
　　而他本人，吓得屁股一滑，从椅子上滑到地上，凄惨的大声叫了起来。
　　倒不是屁股摔疼了，而是他屁股滑向地面时，那两个舔着脚趾的少女，猝不及防，被伸进嘴巴伸出的脚趾刺激，嘴巴本能地咬了下去。
　　虽然她们迅速松开了口，一个劲地跪在地上磕头认错，但十指连心，这疼痛他是直接吃满了。
　　然而，此时的他却无暇惩罚这两个少女，而且惶悚地看着夕雾。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他早已锻就出一副火眼金睛，那些人不能惹，那些人扮猪吃虎，那些人虚张声势……他早已能十拿九准。
　　可以说，这么多年能化险为夷，都是亏了这样的眼光。
　　也因此，他十分明白夕雾的恐怖之处。
　　那是比他几十年见过的所有高手加起来，还要恐怖的存在。
　　他心里发苦：‘为什么这样的强者，会来找我这种小人物啊？’
　　夕雾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想挣扎。
　　于是，扫了一眼室内，然后淡淡道：“这里光线太暗了。”
　　说完，她体内磅礴的真炁聚集手掌，向上轰出，帐篷顶部“嘭”的一声炸开，露出外面……嗯……红色的天空？
　　“大人，别别别，我们马上出发，马上就出发去京都。”商人赶紧求饶。
　　不过，此时的夕雾已经无暇顾及他了，而是一副呆样的仰头看天空。
　　原本湛蓝的天空，现在却裂开一条无边无际的暗红色裂缝，裂缝周围的一切都是扭曲的，阳光、云朵、飞鸟。
　　裂缝迅速扩大，直到扩大成一道百米宽的巨型口子，天空仿佛被吃掉了一块。
　　一个庞大的生物从里面挤出，那仿佛是一只放大无数倍的独角仙类人生物，眼睛赤红，嘴巴遍布锯齿状的牙齿，身高六七十米，浑身上下都是隆起的肌肉，上面覆盖着黑色油亮的外壳。
　　长着四只手臂，两只在胳膊，两只在胳膊下面的腹侧，头顶生出一根十米长的锋利尖角，后背脊骨也长出一排尖刺，两条粗腿，没有脚趾，每一根都像宫殿的石柱。
　　夕雾看见这个生物的瞬间，脸色苍白得可怕：“阿修罗王？！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
　　但下一刻，她全力爆发，身影化作一道残影，往城外跑去。
　　而这么做的人还不是少数，大家纷纷不要命地往城外冲去。
　　数千米高空中的阿修罗王根本不在意地面上的虫子。
　　它张开四条手臂，胸口射出九十九道红色闪焰，速度极快，瞬间划过天空到达府中城的边界。
　　闪焰悬停在府中城边界的高空，缓缓化作一个个三维立体符文，像墨水融入水中扩散的形态。
　　这些立体的符文开始闪烁，一层淡红色的光幕从每一个符文中扩散，最终彼此连接，形成一个倒扣的半球光罩，笼罩整个府中城。


219 十方绝生阵

　　轰！
　　一声爆炸声响，夕雾的身形被弹得倒飞了出去，双脚在地上拖出一条焦黑的痕迹，手中的柳叶丸通红一片，犹如烧红的钢铁。
　　绝美的小脸凝重到了极点，死死盯着前面那层薄薄的红色光幕。
　　刚才她的全力一击，打在上面竟然毫无反应。
　　这里是府中城的边界区域。
　　几个呼吸前，夕雾一看见阿修罗王，就全力逃跑，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倒扣的球形光幕将整个府中城笼罩在内。
　　光幕外面的幸运儿大多四散奔逃，而光幕里面的无数人，沸反盈天，喊叫声、求救声此起彼伏。
　　大家都不是傻子，看得见天空中那个狰狞的怪物，虽然不知道它是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外面也有一些人没有走，他们的亲人被关在光幕里面。
　　夕雾就看见一个三口之家，母亲和孩子在里面，父亲在外面。
　　外面的男人不断拍打光幕，不顾手掌血肉模糊，但无济于事。
　　薄薄的一层光幕，让两边天人两隔。
　　还有一男一女的情侣被光幕分隔，双方拍打着光幕，彼此嘴里嚷嚷着，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也有被光幕切成两半的尸体，一半在里面，一半在外面。
　　光幕里面的边缘处，聚集着大量的人，他们不停地攻击光幕，在这种生死危机关头，每个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可即便如此，光幕依旧静静横亘在那里，巍然不动，甚至没有泛起一丝丝的波澜，仿佛在嘲笑众人的不自量力。
　　夕雾没有继续攻击，通过刚才的一击，她知道这是徒劳的，差距太大了。
　　她可以断定，这光幕也是法力层次的力量。
　　法的力量有多强，她已经在天神院晴明身上见识过了。
　　天神院晴明在完全没有认真的情况下，她就已经毫无还手之力。
　　而这层光幕，却是阿修罗王精心准备的。
　　夕雾难以想象需要多强的力量才能破开她，但她知道，这不是自己能破开的。
　　她抬头望了一眼千米高空的阿修罗王。
　　只见它静静地悬浮在罩子之外，身上那种诡异的辐射被罩子隔绝在外面，这也是为什么城里的无数人，没有被侵蚀异化的原因。
　　此时，它的四条手臂不断地掐着法决，光幕的那些三维立体符文也不断闪烁，两者似乎有某种呼应。
　　夕雾看不懂它要做什么，但知道一定不是好事。
　　咚咚……！
　　她被不远处的声音吸引，转头看去，发现一群人在刨坑，顿时美眸一亮。
　　目光瞄准光幕内侧的一个空余区域，身体微躬，随即弹射而起，轰然砸下。
　　轰隆隆！
　　相当于力境大妖怪的一击，犹如一发炮弹，地面轰然炸开，周围的石子被震得跳起，尘土飞扬。
　　巨大的声响让周围的人都愣住了，纷纷目不转睛地看向那烟尘之中。
　　其中一些身着劲装的高手也期待地看向那里。
　　然而，当烟尘散去。
　　他们期待的目光回归更深的绝望。
　　因为，那原本应该呈圆形的深坑，在延伸到光幕的部分，被戛然闸断，以至于深坑是残缺的圆形。
　　而且在那深坑里，可以明显地看到，红色光幕深深地扎根地下不知多深。
　　如果所料不错，整个光幕是一个球形，只是上半部分露在地面上，让人以为它只有半边。
　　夕雾看着这一幕，发出一阵苦笑：“呵呵，也是，一个妖王怎么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她摸着光滑的光幕，明明只需要再往前一步，就能去到安全的外面，但就是这一步，却成了不可逾越的天堑。
　　“要是能瞬移过去就……”夕雾喃喃自语，随即忽然一怔。
　　她想起了什么，赶紧拿出须弥百宝袋里的那张阴阳遁空符。
　　看着这张半透明的符篆，夕雾眸子里重新燃起了希望：“我怎么把它忘了。”
　　她回忆了一下二重作矢夜说的使用方法。
　　将遁空符对准光幕外面的方向，然后拿出一颗灵晶，按了上去。
　　灵晶在靠近遁空符表面后，里面流淌的青色能量被符篆自动吸收，符篆一下子变得笔直、坚硬。
　　里面繁杂致密的纹路开始发亮，犹如一块精密到极致的电路板通电了一样。
　　夕雾看着这一幕，心跳加速，眼神激动无比。
　　然而，符篆亮起一半时，却重新暗淡了下来。
　　“怎么回事？难道是灵晶不够？”
　　她赶紧又拿出一块灵晶按了上去。
　　符篆果然再次启动，里面的纹路继续亮起来，最后她一共用了五块灵晶，才将整个符篆里的纹路全部点亮。
　　但是，夕雾的期待的目光渐渐绝望。
　　因为……符篆毫无反应。
　　里面的纹路通亮，材质变得坚硬，但就是毫无反应。
　　她本以为是灵晶不够，又抓出一把按了上去，可符篆似乎已经饱和，不再吸收灵晶。
　　“这是怎么回事？是二重作矢夜在骗我？”夕雾脑海里一片混乱。
　　她仰着小脑袋看着光幕外面的天空，以她的视力，能看见天空与光幕交界处，那里的光线被扭曲了，太阳的形状也小了一圈，飘荡的白云轮廓出现明显的弯曲。
　　先前她以为这是光在不同介质中穿行时的折射现象，但现在，一个惊悚的想法涌现心头：
　　‘难道，光并没有被折射，而是空间本身被扭曲了！也就是说，这个光幕连空间都能隔绝？！’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深深地扎根在心底，并且迅速壮大。
　　她看着千米高空的阿修罗王，一阵苦笑：“哈哈哈，该说，不愧是妖王的手段吗……”
　　但是，不到最后一刻，她并不想放弃。
　　“完了，完了，这是十方绝生阵！！！我们都要死！”忽然，夕雾听到侧边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扭头看去，竟然是一身僧人穿着的信玄大师。
　　此时的他瘫倒在地，满眼绝望地看着红色光幕，嘴里不断喃喃念道：“死定了，死定了……”
　　“是你！”夕雾面色一怒，一个闪步出现在他面前，柳叶丸架到其脖子上。


220 最后的一搏

　　锋利的刃口撕开一道口子，鲜血流淌，但他却浑然不顾。
　　“喂！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夕雾质问。
　　信玄大师抬头看了她一眼，绝望的眼神有些些许变化，舔了舔唇，说道：“你应该还没尝过男女的滋味吧，反正都要死了，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快点的话还来得及……”
　　嘭！
　　夕雾绝美的小脸愠怒，纤腰一扭，一脚踹在他嘴上，将其踢得侧飞出去，嘴里鲜血淋漓，吐出数颗牙齿。
　　她留手了，因为还有问题需要问他。
　　“你想死是吧？”夕雾走到他面前，抬起小脚踩在他头上。
　　信玄大师却一反常态地笑了起来：“死，我们都要死，你现在就杀了我吧，被你杀死，总比被十方绝生阵抽干好。”
　　“这个红色的光幕叫做十方绝生阵？”夕雾问。
　　或许是感觉自己就要死了，信玄大师将他知道的说了出来：“没错，绝一方地域，凡入阵者，虹光展开，倾刻而灭，不留痕迹，这就是十方绝生阵。”
　　“有什么破阵的方法？”夕雾急忙问道。
　　信玄大师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看白痴一样看着夕雾：“哈哈哈~，小女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可是十方绝生阵，上古十大绝阵之一。
　　别说你了，就是那个妖王本身来到阵里，都只有等死。”
　　“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夕雾沉声道。
　　“办法，当然有，如果你是神的话，挥挥手就能破阵，但你是吗？不是的话，就乖乖等死吧。
　　哦，对了，要是有妖王同等级的强者在阵外攻击那个妖王，也可以破阵。
　　但这北境，哪里有这样的强者，就算有，赶来也晚了。
　　小女娃，你真的不考虑我的建议，与其连作为女人的美妙都没有体验就死掉，还不如体验一番女人的美妙……”
　　嘭！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脑袋被夕雾猛地踩爆，红色的、白色的渣状物溅射一地。
　　周围的人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人敢上前。
　　虽然这个少女漂亮得不像话，但是她的实力，那边那个直径接近十米的残圆大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然而。
　　夕雾的行为却像是推倒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牌，其他人也开始接受这样的现实：他们要死了。
　　在“注定要死”绝望之下，人性开始退化，兽性开始仰头。
　　“既然都要死，在死之前……”一个男子突然推倒身边一女子。
　　那女子并没有反抗，反而指导那男子：“腰带在那里……你轻点，我舒服了，你会更舒服······”
　　这就像一个连锁反应，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疯狂。
　　“千代你这贱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个小田的事，你去死吧！”一个男人捡起地上的石头拍向旁边一女子的脑袋。
　　“老娘也忍你很久了，你这个废话，凭什么娶老娘，想杀我，来啊，看谁先死……”
　　“钱、钱都是我的……”
　　“我从来没有吃过肉，我要吃了肉才死。”
　　“爹娘，孩儿不孝，上都家要在我这一代绝后了。”
　　“哥哥，其实我喜欢你。”
　　“去死吧你……”
　　人们开始相互伤害，各种在平时压抑在心底的屈辱和欲望，都在这一刻被释放出来。
　　当然，也有人受不了死亡之前的煎熬，选择自我了结。
　　“叮！生命点+1 ”x n
　　夕雾脑海里生命公式的提示音持续不断，让她重新找到了一丝希望。
　　她看着这些不能称为人的生物，喃喃自语：“是啊，既然这些人都要死，还不如……”
　　手中的柳叶丸弹起，一计横斩，一道长十几米的月牙形剑气，将前面数十人分尸。
　　“啊啊啊——！”有几个被腰斩还没死的人发出嚎叫。
　　现场安静了下来，但下一秒，他们纷纷四散逃跑，嘴里不断嘶吼：
　　“啊啊啊啊，杀人了！”
　　……
　　数千米高空的阿修罗王双手结印完毕。
　　它低头，视线穿透十方绝生阵的红色光幕，俯视整个府中城人类的各种疯狂和丑态，满是锯齿的嘴巴裂开一个笑容。
　　“时候也到了，统统化作我的养料吧！”它的声音粗如石磨。
　　“十方绝生阵，灭！”
　　九十九道三维立体符文发生变化，绕着半球形的红色光幕旋转，速度极快，几乎在千分之一就跑完一个圆周回到初始点。
　　从府中城的众人视角，就是天空中倒扣的半球罩子，浮现出一条条的同心圆条纹。
　　天空变亮了，不是阳光的亮，而是红色光幕发出的光亮，红色的光亮。
　　整个府中城内的一切都被染成红色，红色的地面、红色的建筑、红色的树木、红色的水、红色的人……视线所及之处，全是红色。
　　紧接着，恐怖的一幕出现了。
　　先是高大的建筑的顶部，渐渐化为灰烬，黑色的灰烬往大阵上空飘去，越来越细，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消失，犹如冒着黑烟的火焰。
　　然后是高空的飞鸟，几乎一个眨眼的时间，纷纷化为灰烬，但是它们的尸体变成灰烬向上飘散时，还有一股淡淡的纯洁白色物质被大阵中心吸去。
　　很快就到人了。
　　先是一个人，怦然化为一团黑灰，周围的人安静了片刻，然后陷入彻底混乱。
　　人们纷纷四散逃跑，远离那个肉眼变成灰烬的人，似乎这样就能安全。
　　但是，这只是自欺自人而已，化为灰烬的人不断增多，但却淹没在人们相互踩踏的混乱里。
　　这样的场景在府中城不是唯一，而是到处都在发生。
　　化为灰烬的人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而是会从身体里冒出一团纯白色的光芒，散发着圣洁的气息，飞往大阵最高点的中心。
　　只在一个地方是例外，那里差不多是府中城的中心点。
　　也是夕雾所在的位置。
　　她靠在一处街道屋檐下的墙角。
　　脑海里不断响起的生命点的提示音，却已无暇顾及。
　　在十方绝生阵那些符文开始转动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不妙，马上远离这层红色光幕，跑到了半球形光幕的中心处，也就是现在这个位置。
　　可是……毫无用处。
　　她能感受到自己此时的糟糕状态，这种状态并不是针对她的身体。
　　81点体质的身体还是能抗一会儿的。
　　真正糟糕的是意识，或者说那玄而又玄的灵魂。
　　应该是灵魂吧……
　　夕雾也不确定，只知道脑海里时时刻刻都传来一阵阵恍惚感，隐约能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将她的灵魂从体内拽出去。
　　以至于她明明站在结实的地上，但却有种向上飞的感觉，全身轻飘飘的，脚下仿佛空无一物，像是踩在云朵上，周围的一切都朦朦胧胧，反应渐渐迟钝，手脚以及身体各处开始麻木，感觉不到力气。
　　这种惝恍迷离的梦境感觉，让她好像闭上双眼，什么也不想，就这样沉沉睡去，但她最后的理智告诉她，不能睡过去。
　　“这里就是终点了吗……”夕雾释魂醉眼里流露出深深的不甘，“还有什么方法？还有什么方法……”
　　在茫然若迷中，她扫了一眼状态栏。
　　【姓名：夕雾
　　灵魂：10.0
　　体质：81
　　夕雾花妖血脉：1%。（特质：身带花香，血带清香，植物亲和。）
　　生命点：35**（持续增加中）
　　天赋技能……】
　　后面密密麻麻的内容她没有精力去看，她的目光死死盯着灵魂那一栏。
　　长久以来，她一直觉得‘灵魂’属性就是个鸡肋。
　　但此刻，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灵魂，灵魂，加灵魂……将所有的生命点全部加到‘灵魂’上……”


221 空壳

　　“加灵魂。”
　　“加灵魂。”
　　“加灵魂……”
　　夕雾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灵魂后面的“+”号一刻不停地闪烁。
　　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类化为灰烬，黑色的烟灰向上飘散，全身所有的精华化为一团白色光芒，朝大阵天穹顶部聚集，汇聚成一片白光组成的浩瀚大海。
　　只是越来越多的光团在飘散到半空的时候，突兀地消失不见。
　　当然，这一幕相对于浩瀚广袤的府中城来说，显得太过微小，以至于根本无人发现。
　　夕雾的灵魂如火箭般疯涨，【第十一阶生命公式】覆盖的范围疯狂增加，范围增加又使得生命点增加，生命点增加后立刻用于增强灵魂……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21.4……52.8……132……452.2……871.2……1000……
　　灵魂迅速突破一千大关，并继续向上蹿升，仿佛没有极限。
　　而随着灵魂的增加，夕雾的情况好了很多，虽然还静静地靠在墙角，仿佛睡着了一样，但神色安详，不像有生命危险的样子。
　　十方绝生阵的力量并没有减弱，反而在不断增强。
　　但是，夕雾却像激烈湍流中的一颗顽石，无论水势多么汹涌猛烈，就是无法撼动她分毫。
　　城里其他人则没有这么幸运了。
　　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贩走卒夫，他们一个一个纷纷被磨灭，身体寸寸化为黑色灰烬，全部的生命精华飘向天空，这是他们全身最珍贵的东西，没有人能逃过这样的命运。
　　夕雾依旧在无意识中，继续增加灵魂。
　　6921.3……10003.6……33000.4……73612.9……
　　在不断往复的正向循环中，灵魂的数值越来越夸张，生命公式覆盖的范围也越来越广，犹如一个隐藏在混乱府中城里的无形巨兽，吞噬、滋生、壮大。
　　渐渐的。
　　【第十一阶生命公式】覆盖的范围，已经能够到天穹顶部那片纯白色浩瀚大海了。
　　虽说是大海，但其实更像是一座倒置的圆锥形冰山，上面是平坦的面，下面是体积巨大的主体。
　　生命公式贪婪地吞噬着这片生命精华组成的浩瀚大海，来多少，吃多少，十方绝生阵对这些生命精华的拘束力在生命面前不值一提。
　　白色浩瀚大海渐渐被掏空，当灵魂突破十万后，夕雾渐渐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她就看见天空中，已经变成一层薄壳的白色生命精华。
　　心里一凛，立马停止了增加灵魂，阻止生命公式覆盖的范围继续增大。
　　……
　　千米高空。
　　阿修罗王仔细操控着十方绝生大阵，全神贯注，心无旁骛。
　　如果只是屠城，它自然不会这么大会周折。
　　但它现在并不是单纯的屠城，十方绝生阵是毁灭的大阵，却也是炼化的大阵。
　　可以根据掌控大阵者的意愿，进行调整。
　　阿修罗王现在做的，有点类似于人类中的炼丹，只不过它炼丹的原材料是府中城的上百万生灵，将上百万生灵炼化成最精纯的生命精华。
　　“吞下这上百万生灵的生命精华，我不仅能彻底恢复之前的伤势，还能更进一步。”阿修罗王看着运转到极致的大阵，眼里流露出激动之色。
　　它低头扫了一眼府中城，原本热闹繁荣的大城，现在已经是一片死寂，十六条纵横交错的主街上空无一人，镶嵌在其中的密密麻麻分支街道上，也是一片冷清。
　　“可以了。”它收回目光，低喃道。
　　只是，不知怎么的，心神突然有些不宁。
　　作为妖王等级的恐怖存在，这样的情绪按理说是不应该发生在它身上。
　　“怎么回事，难道我忽略了什么？”它再次低头，俯视千米高空之下的府中城。
　　城里密密麻麻的白色生命精华，涌向天空，像是无数飞舞的萤火虫，汇聚成一片覆盖天空的白色浩瀚大海。
　　一切看似都没有问题。
　　实际上，因为有十方绝生阵的阻隔，它看不到白色浩瀚大海的底部，已经被掏空，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壳。
　　“狐姬，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它突然对空气说道。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空中缓缓浮现一个妖娆的身影，正是三尾狐。
　　此时，她用的是狐耳娘的形态。
　　听见阿修罗王的话，三尾狐诚惶诚恐道：“没有。奴家绝对没有任何事瞒着王。”
　　“真的？”阿修罗王声如闷雷，凛然看向三尾狐。
　　人类大小的三尾狐在六十几米高的它面前，犹如一只小蚂蚁。
　　三尾狐感受着阿修罗王身体隐隐散发的力量，全身发寒，连连点头：“王，奴家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
　　阿修罗王盯着她看了良久，才收回目光：“好了，你下去吧。”
　　“是。”三尾狐赶紧离开这里。
　　妖王身上的妖力侵蚀，她也无法抵抗太久。
　　三尾狐离开后，阿修罗王为了不夜长梦多，开始了炼化的最后一步：“凝！”
　　它开始调整四条手臂结印，十方绝生阵也“嗡”的一声，不断旋转的九十九道符文停止了下来。
　　大阵里暗红色光芒开始朝着上空聚集，包裹着中间纯白色的光芒，就像是在炼化、提纯一般。
　　纯白色的光芒渐渐缩小，越来越小，从大海变成大湖，再到此时的小池塘，并且还在继续减少，最后变成了一颗浴桶大小的宝丹。
　　它也是第一次用这个大阵炼化上百万人类，没什么经验，没看出问题。
　　看着这颗宝丹，阿修罗王脸上已经露出胜利的笑容：“哈哈哈~，等本王吞下这颗宝丹……”
　　岂料这时。
　　遥远的地平线，射来一道恐怖至极的炙热吐息，转瞬便已来到阿修罗王面前。
　　炽红色的火焰柱差不多十几米粗，周围还缠绕着金黄色的光纹，像冷冷的闪电。
　　轰隆！！
　　阿修罗王腹侧两条粗壮手臂伸出，达到法力级的恐怖妖力聚集在手掌上，生生接住这一击，并将这道恐怖吐息偏移。
　　咔嚓！
　　一声脆响，偏移后的吐息擦过十方绝生阵半球形弧面，留下一道狭长几十米的裂纹。
　　吐息继续朝着地面射去，天空犹如被一条火红色的鞭子劈开，极致的高温蒸发方圆数公里内所有云层，水气被蒸发，形成一圈圈从天空到地面直径数公里的巨大白色汽环。


222 断肢重生

　　吐息落到府中城西北方向的一座山脉，这一瞬间。
　　亮！
　　仿佛另外一个太阳。
　　不，
　　比太阳还要亮一万倍！
　　炽白闪耀下，掩盖天地间的一切，那个方向的所有画面、颜色，全部被这股炽白吞噬殆尽，不留一点痕迹，化为虚无，灰飞烟灭。
　　怔怔看着这一幕的夕雾，突然感觉眼睛一阵刺痛，伸手一摸，竟然是血。
　　强光竟然直接刺伤了她的眼睛，这还是有十方绝生阵的阻隔。
　　紧接着。
　　轰隆隆！！！
　　一阵地动山摇，仿佛天崩地裂，炙热的光线向外辐射。
　　火光，冲破天幕，形成一朵猩红色中夹杂着黑色的巨型火球，高数百米，遮天蔽日，妖娆绽放。
　　一个呼吸不到，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携带着火焰、焦土、巨石等等，犹如遮天蔽日的沙尘暴，朝着四周扩散。
　　站在夕雾的角度，可以明显看到，坚不可摧的十方绝生阵光幕，竟然摇摇欲坠起来。
　　待冲击波散去，那座山脉被直接抹去，留下一个直径几十公里的熔融状口子。
　　那里的灰尘久久不散，在灰尘顶部，滚滚浓烟冲天而起，蔓延不知到多高、多远。
　　夕雾呆呆看着这仿佛小型核爆现场的画面，陷入了深深的震撼。
　　扬起小脑袋看着数千米高空，对峙的双方：“这就是这个世界顶尖的力量？！！不，或许他们也不是最强的……”
　　嗡~！
　　她绑在腿根处的符剑，浮现一阵波动，花雉从符剑里出来。
　　她一出来就抱着夕雾哭泣：“小夕！小夕你没事吧，我没用，我一直想出来帮小夕，但是不知为什么出不来。”
　　“花雉姐姐，别担心，我没事。”夕雾宽慰花雉，却突然道，“花雉姐姐，你的身体……”
　　原来，花雉并非不会受到大阵的影响，她的身体也在大阵的磨灭下，渐渐变淡。
　　“花雉姐姐，你赶紧躲到符剑里。”
　　“可是，小夕你……”花雉还想再说什么。
　　但是被夕雾当即打断：“花雉姐姐，快点！相信我，我一定会没事的。”
　　花雉对上夕雾坚定的眼眸，点了点头，她已经做好了打算，要是夕雾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绝不独活。
　　小夕是她变成鬼后，空洞内心里的唯一填充。
　　花雉进入符剑后，夕雾擦掉眼角的血泪，艰难地站起身，打量起府中城的情况。
　　因为有十方绝生阵的“保护”，城里没有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波及，但是，波不波及已经没有了意义。
　　入目的是空无一人的街道，扁担、摊贩、推车、货物等等随意散落在街上，处处透露着死寂感，一个人也没有，不仅是人，牛、马、老鼠、狗、猫、蚂蚁、蚊子……一切生灵全部消失。
　　天空依旧是暗红色，无数黑色灰烬一样的东西飘荡在上面，或许是因为城里的人都死绝了，已经看不到纯白色光团飞向天穹顶部。
　　夕雾检查了一下自身情况，精神很好，就像还完睡眠债之后，神清气爽，神采飞扬。
　　只是，精神状态好得出奇的同时，身体却隐隐作疼。
　　打开状态栏时，却直接愣住了，美眸睁了又闭，闭了又睁。
　　“个、十、百、千、万、十万。十一万三千五百二十七？！！”
　　她呆呆地看着状态栏里，已经升到11万的灵魂，目瞪口呆。
　　“十一万灵魂，按照一个生命点只能增加0.1灵魂来计算，那，我已经花了一百一十万生命点增加灵魂？？”
　　夕雾震惊于一百一十万生命点的庞大数值。
　　一百一十万，这可是一百一十万，府中城几乎九成人都在这里。
　　震惊的同时，夕雾又有些疑惑：‘灵魂的增加难道没有极限？为什么都到了十万还没有到顶？而且，如此强的灵魂究竟有什么作用？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不对，也是有作用的，至少我现在在这个大阵，灵魂毫无压力。’
　　咚！
　　她本打算离开这里，寻找出路，结果刚迈出一步就跌倒在地。
　　夕雾掀起裤脚，看向脚踝那里，白皙的肌肤表面渗出鲜血，浮现一道道血痕，犹如一个摔碎的瓷娃娃
　　这条腿看上去还没有断，但实际上已经断了，里面的骨骼、血肉、经络都断了，只由外面的皮肤和一些肉片连接。
　　原来，她的肉体也在大阵的磨灭中，到达了极限。
　　81点体质虽然强悍，但终究还是存在极限。
　　【不死】的加速愈合能力不知怎么，并没有起作用，亦或者是，这就是它起作用后的结果。
　　而最让夕雾心生寒意的是：没有痛楚。
　　即使脚踝受伤这样严重了，依旧感觉不到疼痛。
　　众所周知，疼痛是身体的保护机制，如果连疼痛都没有了，那就是真的危险了。
　　“灵魂足够了，现在是体质无法抗住了吗……”
　　“体质不像灵魂，存在物理极限，不能继续提高，那么只有……”
　　她将注意力集中在天赋能力【不死】上，生命点还有十几万，那就全部加到这个能力上吧，想到这里，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不死】能力状态一闪，已经更新完毕。
　　“第一阶：不死——超速愈合 LV3（0/10万）：无缺损性外伤，血肉超速愈合；致命伤防御等级二级，要害部位受到三成以下的破坏，不死。”
　　嘶——！
　　窈窕娇躯冒出阵阵白气，就像是水蒸气，身体开始修复。
　　呜呜——！
　　夕雾发出一声轻哼，是疼痛，痛感回来了，全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剧痛，从肌肤到内脏、骨髓，无一不痛。
　　但心里反而放松下来，只要有痛楚，那就说明安全了。
　　“为了万无一失，继续。”她感受到剧痛正在消失，继续按下【不死】后面的“+”号。
　　嗡~~
　　十万生命点消失，状态栏一闪，【不死】能力再次发生进化。
　　“第二阶：不死 ——断肢重生LV1（0/30万）：断掉的四肢、内脏、骨骼等可以再生；致命伤防御等级三级，要害部位受到五成以下的破坏，不死；兼容第一阶所有特性。”
　　·
　　·
　　·
　　ps：灵魂是有作用的，后面会体现。

223 错开（4K）

　　【不死】达到第二阶后，夕雾感觉体内的疼痛在迅速消失。
　　原本濒临破碎的身体，在几个呼吸间修复完毕，雪白肌肤再次变得吹弹可破，充满了生机，至于上面原本覆盖的血污，也迅速结茧脱落。
　　十方绝生大阵里面的暗红色光芒，再也无法对她产生任何威胁。
　　夕雾集中注意力到视网膜，打开了状态栏，扫了一眼上面的信息后，喃喃自语道：
　　“生命点只剩下一万出头了，不能再提升了。现在，是时候想办法离开这里了。”
　　她关闭状态栏，扬起小脑袋，注意到天穹顶部那道细长的裂纹。
　　想起了花雉的话：“刚才花雉姐姐说，她在符剑里出不了，但后来却能出来，难道是……”
　　想到这里，立刻掏出那张阴阳遁空符……
　　······
　　数千米高空。
　　阿修罗王遥遥望着五公里外的天神院晴明。
　　他站在一条百米长的大蛇头上，大蛇浑身覆盖金色鳞片，背后生出两片翅膀，周身环绕着金色的闪电，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
　　它的血盆大嘴还没有合拢，里面隐隐有亮光闪烁。
　　显然，刚才那道吐息就是它的所为。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啊，不过，你来晚了啊。”低沉浑厚的声音从阿修罗王喉咙处发出，其中隐隐透露着绝对的自信。
　　它两只大手握在一起，将宝丹藏在掌心里，不让天神院晴明看见。
　　心里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杀了这个人类，一雪前耻。
　　天神院晴明愤怒到了极点，他赶到信浓城的时候，发现阿修罗王逃跑了，他立刻去追。
　　但追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收到留在府中城的式神的信息，仔细感应下，才知道自己留在府中城里的所有法印全部消失。
　　他意识到自己中计了，马上调头，拼命往府中城赶。
　　然后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十方绝生大阵，还是已经启动后的十方绝生大阵。
　　不用看，他知道整个府中城已经完了，成百上千的生灵彻底死绝。
　　愤怒到极致的他，脑袋“嗡嗡”作响，心中有一团烈火在燃烧。
　　他眼睛通红，咆哮道：“阿修罗王，今天我天神院晴明在此发誓，不杀你，誓不为人！”
　　“什么意思？”阿修罗王疑惑不解，“你不想做人，是想做妖吗？”
　　在它的观念里，从来不觉得做人类虫子是什么荣耀的事情。
　　因此，天神院晴明说自己不做人，在它眼里是十分正常的想法。
　　“多说无益。”天神院晴明也知道这些妖的脑子不正常，交谈是没有意义的，妖言惑众。
　　他满眼杀意，又召唤出一只浑身雷电缠绕的麒麟巨兽，大约五十几米高，脑袋外形像马，头上生一对尖角，全身布满紫色鳞甲，麝鹿身，尾巴是一团不断跳跃的闪电。
　　滋滋滋……！
　　这个巨兽一出现，周围数百米内瞬间被紫色雷电肆虐，闪电一道接一道，震耳雷鸣此起彼伏。
　　这还没完。
　　他又继续召唤出一个大天狗，身高十米，背生巨大黑色双翼，长着又高又长的红鼻子与红脸，身穿甲胄，腰间别一把八米大刀，双脚踩在空中，如履平地。
　　从体型上，它远不如另外两个式神，但是，身上的气势却一点不差，尤其是当它拔刀的那一刻。
　　嘶嘶嘶——！
　　一股无形的切割之力覆盖周围空间，此时要是有鸟靠近，会在一瞬间被切割成原子等级的齑粉。
　　阿修罗王看着这三个式神，神色没有丝毫胆怯，它朝天神院晴明挑衅道：“这就是你的全力吗。如果是之前，本王或许还不敌，但此刻，本王已经不是之前的本王了！”
　　它顿了顿，狞笑道：“今天，本王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说完，就松开抱在一起的手掌，露出里面浴桶大小的纯白宝丹，张开大口，送到嘴边，就要吞下。
　　天神院晴明看见这一幕，先是一愣，然后扫了一眼十方绝生阵，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那个东西难道是……必须阻止它！”
　　“哈哈哈~，晚啦。”阿修罗王张口大笑，一口吞下宝丹。
　　刹那间，
　　刹那间，
　　刹那间……风平浪静，岁月静好。
　　实际上，宝丹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
　　阿修罗王身上的气势缓缓增强，缓缓增强……越来越缓，还没坚持五息就停了，这些许的增加相对于它庞大的本体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它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先是难以置信，随即目眦尽裂：“怎么回事？我的力量呢？上百万人类的生命精华，为什么只有这么一点？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天神院晴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知道阿修罗王失败了。
　　他不再犹豫操纵三个式神杀了过去。
　　阿修罗王见此，赤红色大眼睛发狠，咆哮道：“就算没有宝丹，本王也必杀你！”
　　说罢，瞬身而动，朝天神院晴明冲杀而去……
　　······
　　地面上。
　　失去了阿修罗王的维持，十方绝生大阵逐渐消解，笼罩府中城的半球形光幕徐徐消散，露出外面真实的天空。
　　夕雾呆呆地仰望着天空，这个时候大概是午后一个时辰的样子，原本应该艳阳高照，阳光明媚的时候。
　　可现在，太阳消失了。
　　她当然知道，太阳不可能消失，只可能被遮挡了。
　　天空犹如一块染布，被四种颜色侵染，一种暗红，一种淡金，一种火焰红，一种漆黑。
　　恐怖战栗的气息席卷，这块彩色的染布不知蔓延到多远，至少以夕雾的视线，一眼望不到边界。
　　四种颜色中，暗红色拼命抵挡另外三种颜色的压制，里面核心处倾泄的恐怖力量，将“画布”撕开一道道幽深黑暗的细线。
　　天空频繁传来一阵阵天雷般的轰鸣，激起的音爆之强，形成肉眼可见地涟漪朝外扩散，震碎沿途遇到的所有云层，落到地面，剩下的力量也能j将那里一切震成碎屑。
　　并且还时不时落下一条条红色的细线，犹如美丽的流星划过天际，尾部拖着长长的一条抛物线。
　　这些都是之前那种恐怖吐息溅射到外面的力量，虽然只是主体的微小一部分，但其中蕴含的力量，丝毫不亚于一枚枚高爆弹，所落之处，产生巨大爆炸，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大约七个呼吸后，十方绝生阵已经彻底消散，阿修罗王的妖力辐射，开始肆无忌惮地朝外侵蚀所能触及的一切。
　　府中城早已满目疮痍，天昏地暗，仿佛末日降临。
　　“嘶~”夕雾忽然痛鸣一声，迅速低头闭眼。
　　白皙小手捂着眼睛，在等待什么。
　　她在等待眼睛愈合，原来，刚才盯着天空的她，眼睛在不知不觉之间爆了。
　　字面意思地爆了，里面的血管、神经、白色内容物等等，突然炸开。
　　但是，并没有流血，【不死】达到第二阶的断肢重生后，这样的伤势可以迅速自愈。
　　大概三息左右，她重新睁开双眸，眸子灿若繁星，看不出一点损伤，不过这一次，她再也不敢抬头看天了。
　　“这里太危险了，必须赶快离开！”
　　心里敲定注意，夕雾发动手里的阴阳遁空符。
　　可突然间。
　　啸——！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前方空气泛起涟漪，一道无形的斩击迎面袭来，其速度之快，隐蔽之极，竟然让她完全措手不及，别说躲闪了，连伸手横挡的时间都没有。
　　她只能尽量调动真炁硬抗。
　　嘭！
　　迅猛的斩击轰然降至，直落她的胸口，护体真炁被强行撕裂，斩击入体，皮开肉绽，肋骨断裂数根。
　　巨大的冲击力将她狠狠击飞了出去，倒飞的身子激起一声鸣爆，拉出一条细线，射入一栋酒楼。
　　复又射出，再射入一道院子，最后撞碎三栋建筑，才停了下来。
　　在一片废墟中，她缓缓起身，乌黑的及腰秀发披散在身后，上身的衣服已经裂开，自动滑落，露出里面雪白的上半身肌肤，看不到一点受伤的痕迹。
　　刚才的狰狞伤口，早已在【断肢重生】的恢复力下，愈合完毕。
　　狂风呼啸，带着上百摄氏度的热意。
　　夕雾也无心关心什么走光之类的小问题，她小脸含怒，环顾四周：“是谁？”
　　良久。
　　没有人回应她。
　　“敢做不敢当吗？”她出言挑衅，“嗯~~？”
　　她忽然感觉手臂传来丝丝疼痛，抬手一看，白皙无瑕的手臂内侧有几道红痕。
　　虽然红痕迅速愈合消失，但是依旧让她心生寒意。
　　要知道，以她81点的碳基极限体质，要留下这样的痕迹。
　　差不多相当于，一个成年男子拿起一把斧头对着手臂砍。
　　而她都受到这样的攻击了，竟然毫无察觉。
　　夕雾迅速看向刚才手臂放置的位置，希望找到一些线索。
　　结果，当看向那里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里看上去什么都没有，但如果认真观察就会发现，那里的空气仿佛受到了什么东西的约束。
　　自动凝聚成一条细线，朝四周随机游动，犹如一道细长的空气刃。
　　只不过存在时间很短，不超过半个呼吸。
　　刚才，她就是被这种空气凝聚成的细线攻击了。
　　轰！
　　左前方五十几米的地方，一栋二层建筑从中间被斩成两段，地面上留下一道横亘十几米的巨大斩击。
　　轰隆隆……！
　　左边三十几米的地面，也突兀地出现一条不知多深的细长沟壑。
　　这样的怪异现象越来越多，遍布城里各处，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没有人偷袭自己，自己只是被这怪异的现象波及了。
　　怪异的现象越来越严重，偌大的府中城时不时冒出一根直径十几米的冲天火柱，将原本那个地方的一切焚烧殆尽。
　　天上时不时落下一道雷柱，犹如天罚神怒，将树木、楼宇、店铺等等一切的有机物化为焦炭……空气，空气没有了。
　　夕雾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空气已经变得稀薄无比。
　　因为她体质太高，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这种种怪异的情形，她不用想就能猜到，一定跟天上那两个怪物的战斗有关。
　　“你们打吧，本姑娘不陪你们了。”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饶是她可以硬抗力境大妖怪的实力，再叠加诸多“回血”buff，也没有把握在这种鬼地方安然无恙。
　　“对准京都的方向，定位一个安全的高度，然后……”
　　她激活阴阳遁空符，符篆本来就注满了灵力，此时只要轻轻启动就可以。
　　符篆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缓缓化作一个漩涡，夕雾的身形也跟着扭曲。
　　“啊——！”
　　天空传来一声惨叫，是一个妩媚妖娆的女人声音。
　　虽然在这时时刻刻都电闪雷鸣、天崩地裂的末日场景中，并不显眼，但因为距离很近，因此听见了。
　　朝那里望去。
　　只见百米开外的天空中，有什么东西掉落，看形状，好像是一条尾巴，只有半截的尾巴。
　　再三确认那是一条尾巴后，夕雾陷入了纠结，绝美的小脸一变再变，最后咬咬牙，停止了遁空符的激活。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拼了！”
　　她至今都没有忘记，当初心里一狠，接住了阿修罗王一滴血，得到了她至今为止最强攻击手段——【瞬影突刺】。
　　这条尾巴明显也是一个大妖的，而且能参与那样的战斗，就算受伤了，甚至死了，那也是至少和阿修罗王同级的存在吧。
　　这样的存在，它的天赋能力有多强，夕雾不敢去想。
　　于是她决定拼一把。
　　为了速战速决，她瞄准了那条尾巴，直接发动了【瞬影突刺】，弹射而起。
　　身体在一瞬间消失，因为空气稀薄，激荡的空气十分微弱，但她的速度并不慢，反而快到了极致。
　　然而，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她和那条尾巴错开了，不是因为高度错开，而是平面方向上的错开。
　　但是，她敢百分之百肯定，她对准的方向绝对没有问题。
　　嘭！
　　夕雾在巨大惯性下落地，砸出一个五米大坑，狂暴的气流猛地爆发，将一切冲击开来，周围微微一颤。
　　待尘土散去，她站在大坑底部，精致的小脸十分迷惑：“这是怎么回事？”


224 变化

　　蓦然。
　　她意识到了什么。
　　随手捡起两块碎石，捏在手里，悬在半空，然后松手，石块自由落体，在地上砸出两个轻微凹痕。
　　只不过奇怪的是，这两个凹痕并不是分开的，不是紧挨在一起。
　　为了排除风吹、手抖等因素，她重新试了好几次，结果都一样。
　　看见这一幕后，夕雾心里一阵苦笑：
　　“果然如此，不是垂直落地……重力发生变化了吗……不对，我的视线里，石块落下的轨迹是直线……那也就是说，光本身发生了扭曲……原来是空间。”
　　这里的空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扭曲了。
　　只不过，这比“空气稀薄”还要隐蔽得多，以至于她现在才发现。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自然知道一些常识。
　　比如：时空的分布在宇宙并不均匀，不均匀的分布会造成时空的弯曲，影响时空分布的因素是物体的质量，亦或者是庞大的能量……
　　“首先排除质量，想要扭曲空间到这种程度，其质量本身的重力就能轻易撕裂这颗星球。”
　　“能量的话更不可能，虽然他们是很强，但想光靠能量扭曲空间，那恐怕得是太阳的级别。”
　　“所以，是更高维，更高效，更靠近世界本质的能，只有这样，才能在不摧毁星球的情况下，达到扭曲空间的效果……”
　　想到这里，夕雾心里震撼的同时，忍不住想抬头看，但在扬起小脑袋大约三十度的时候，忍住了。
　　“算了，好奇心害死猫。”
　　知道原因后，她改变方法，用缓慢的速度靠近那条尾巴，在移动的过程中不断修正路线。
　　十个呼吸后，终于在一栋屋顶捡到那条尾巴。
　　小手肌肤接触尾巴的刹那，生命公式便传来了提示音：
　　“叮！检测到未记录特殊生物样本，可完善生命公式，是否吸收？”
　　“吸收。”夕雾当即道。
　　轰隆！
　　地面开始摇晃起来，重力开始消失，地面的建筑、残垣断壁、石块、泥土、河流里的水、桥、树木等等开始上升。
　　这里正在变得越来越危险。
　　“叮，未记录生命活性样本采集中……采集完成……开始解析……解析完成……生命公式自动完善……”
　　“叮，可固化天赋能力——变化，是否固化？”
　　“嗯？变化？！算了，先固化了再说。”夕雾连忙道，“固化。”
　　“叮！固化中……固化完毕。”
　　生命公式提示音结束的刹那，夕雾就发动阴阳遁空符，符篆化作一道漩涡将夕雾包裹在其中，并且渐渐消失。
　　身处空间漩涡里的夕雾，感觉自己仿佛在时速千米每秒的离心机上，下身仅剩的长垮，也在巨大的撕扯力中碎成布屑，彻底成了一丝不挂的样子。
　　她没有经验，还以为这是使用阴阳遁空符的正常情况。
　　实际上，是二重作矢夜忘了告诉她：不要在空间不稳定的地方使用阴阳遁空符，否则很危险。
　　他并不是故意隐瞒，而是单纯地忘记了。
　　毕竟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夕雾会碰到如今这种情况。
　　就这样，她左手抓着须弥百宝袋，右手抓着符剑，硬扛巨大的离心力，“咻！”的一声，被漩涡包裹，消失在这里……
　　·
　　·
　　·
　　京都。
　　八幡神宫。
　　一片铺满砾石的广场上矗立着一座古朴浩大的宫殿。
　　深绿色的瓦顶，厚重庄严，四角的飞檐雕刻着精美的镂空纹路，白色的墙壁，耸立着八十一根茶褐色的铜柱。
　　广场边缘没有围墙，直接与一片树林接触。
　　这里没有人把守，浩大宫殿就这样孤零零的矗立在白色砾石之中。
　　宫殿最深处，虽然外面是白天，但是里面一点阳光都没有。
　　殿内耸立着两旁白玉支撑柱，共二十根，每根柱身都雕刻着精美的奇珍异兽图案，栩栩如生，仿佛活的一样。
　　柱子前面摆放着架子，上面摆满了蜡烛，给殿内提供照明。
　　但诡异的是，烛光照耀下，这些柱子映在墙上的影子，并不是柱子的轮廓形状，反而是上面雕刻的奇珍异兽的轮廓。
　　而且，殿内无风，但那些影子却在动，一个个张牙舞爪，仿佛在挣脱什么。
　　殿内主座的石台上。
　　一位须发老者睁开深邃的眼睛。
　　站得最近的一位侍者，立刻恭敬道：“大官司岚下，可是感应到了什么？”
　　“确实心有所感。”老者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殿内的层层阻隔，看到了不知哪里，“打开境室回廊。”
　　老者说着，从石台跳下。
　　台子距离大殿地面差不多一米的高度，是一个边长为四米的正方形，整个台子浑然一体，像是由一块巨石雕刻而成。
　　“是。”x 4
　　周围一共四名侍者开始行动，站在石台四边，手里掐着法决，打出一道道灵光，石台表面也亮起了纷繁复杂的纹路。
　　一百息过后，四名侍者打完手诀，石台在一阵阵“咔咔~”声中，就像是魔方一样不断缩小，在中间露出一个漆黑的甬道。
　　甬道垂直通往地下，不知道有多深，四周的石壁上环绕着一圈圈阶梯，一直延绵到地底的黑暗深处。
　　老者身体凭空悬浮，来到甬道上空，他没有走阶梯，而是直接跳了下去，就像自由落体的石头。
　　大概一刻钟后，他落地了。
　　这里是一片不知多大的巨大空腔，一眼望不到边，感觉能轻松容下一座城市。
　　这里的气温极高，而且空气极其稀薄，普通人来到这里，只需要不到十息就会立马死去。
　　老者站在一个巨大的圆盘上，圆盘缓慢地自转，犹如一个巨大的石磨。
　　他身体周围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青色灵光，隔绝外界的恶劣条件。
　　来到圆盘中心，这里有一副白色光点组成的圆形阵纹图案，像极了星座星空图，而此时，阵纹中一个北边的节点暗淡了下来。
　　“艮位……北方……府中城……是那个跑过去的妖王吗……”老者自言自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
　　·
　　·
　　一处悬崖峭壁，深不见底，云雾缭绕，一条不大的瀑布悬挂在峭壁上，犹如洁白绸带。
　　因为有水，石壁中一片绿意盎然，长满各种植物，青苔、地衣、石橄榄……最多的是粗壮灌木。
　　在悬崖底部，有一个水潭，不知多深。
　　悬崖上流下的水“咚咚咚~”地砸入这里，掀起一片水花。
　　水潭前面连接一处粗沙滩，涓涓细流从中流过，不知前往何方。
　　粗糙沙滩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应该是从悬崖上摔下来的。


225 形似

　　少年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年纪，容貌普通，身着华丽的淡蓝色狩衣，袖子宽大，为方便运动，与衣体未完全缝合，从肩部可以看见里面的白色单衣。
　　此时，这件昂贵衣服表面，布满泥土、绿色青苔、摩擦等等痕迹，一些地方还被撕开大口子。
　　而少年的情况更是凶多吉少，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血迹，但是他身子向后不自然地弯折了九十度。
　　所料不差，他的腰椎已经断了，这还不止，他的胸口有明显的凹陷，应该是肋骨断裂。
　　少年出气多，进气少，他嘴巴大张，猛烈咳嗽起来。
　　每咳一次，都从嘴里吐出一些黑色污血和一些絮状物。
　　少年知道自己快死了，但眼睛里没有一丝恐惧，只有强烈的不甘和无尽的愤怒。
　　只是，他也知道，这都是徒劳的。
　　这样的伤势，他连动都动不了，只能躺着等死。
　　就算被人发现，在这荒山野岭里，这样的伤势也没救。
　　就在这时。
　　嗡——！
　　一种无法形容的高频声音出现，少年的视线往那里看去，顿时感觉自己出现了死亡前的幻觉。
　　原来在他前方六七米远，离地三米的地方，凭空出现一个诡异的扭曲，逐渐化作一道漩涡。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只当是自己的幻觉。
　　唰！
　　漩涡里猛地甩出一道模糊的影子，速度极快，“扑通！”一声射进水潭，掀起四五米高的水柱。
　　少年看见这一幕后，愣住了。
　　他反应过来，这不是什么死亡前的幻觉，而是真的有什么东西不知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一时间，他眼里燃起一股求生的希望。
　　能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手段出现在这里，那么有很大概率可以救他。
　　怀着这样的期望，他强行控制因为疼痛而麻木的身体，慢慢挪动，看向水潭的方向。
　　水潭表面。
　　咕咚咕咚……！
　　鼓起一团团气泡。
　　随即，
　　“哗啦！”一声，一个窈窕娇小，浑身一丝不挂的美妙娇躯冒出水面。
　　那个娇躯直接踩在水面上，站了起来。
　　这自然是用阴阳遁空符逃遁至此的夕雾了。
　　现在的她，在外人看来可谓是凄惨无比。
　　细削光滑的右腿，如玉石雕刻般精美，本是男人手里把玩之物，但此刻却从膝盖处被扯断。
　　狰狞的伤口露出白色骨头，骨头周围挂着筋条、皮肤等等，血肉模糊。
　　左臂扭折成一个“Z”字形，骨头刺破血肉、肌肤，露在外面，断裂处仅由皮肤和经络连接，摇摇欲坠，恐怖渗人。
　　即使左臂已经这样，左手依旧牢牢抓着符剑，没有松开。
　　小腹、胸口等内脏的伤势虽然从外面看不见，但想来也不会差不多。
　　“果然是便宜无好货，阴阳遁空符，这垃圾东西，难怪二重作矢夜那个家伙会送给我，可恶的家伙，下次见到他，一定要赔偿！”夕雾咬牙切齿，气呼呼地低骂道。
　　说完后，真炁从右腿伤口涌出，形成一条无形的假肢，她就这样将就着从水潭水面上，往外走。
　　走的同时，第二阶【不死——肢重生】开始发挥作用。
　　先是腿骨的骨头，肉眼可见地生长，就像破开泥土茁壮成长的嫩芽，然后是外面覆盖的骨膜、神经、血管、血肉等等，折断的手臂也自动愈合，恢复成原来的形状……
　　仅仅十个呼吸的时候，夕雾那恐怖的伤势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光溜溜的身子上看不到一丝丝痕迹。
　　她活动了一下左臂和右腿，毫无违和感，和原本的肢体没有一点区别。
　　随即，又想起自己得到的那个新天赋能力。
　　芳心激动起来，立马将视线集中在视网膜，打开状态栏，看向那个名为“变化”的能力信息：
　　‘第一阶：变化——拟态LV1（0/100）：采集目标血肉信息，可拟态伪装成目标外形，一成相似。’
　　“怎么回事？”夕雾一愣，“我强大到毁天灭地的力量呢？这算什么，易容术？”
　　“等等，变化……”
　　她猛然神色一凛，想到前世道教中的一种无上神通：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变。
　　传闻此法修炼极致，可证就大自在、大逍遥。
　　“如果是这个神通，那么确实够强。”夕雾喃喃自语，“所以，这个能力需要到高阶才能显露一丝威能？
　　嗯，一定是这样。生命点还有一万多一点，干脆试一下吧。”
　　思及此，她开始提升这个能力。
　　前五级中，一级只需要一百生命点，后面五级则每次递增一百。
　　期间，她还顺便花费了一个生命点，清理掉体内残留的杂七杂八高维能量。
　　花了两千多点生命点后，【变化】那一栏信息一阵模糊，变成了全新的样子。
　　‘第二阶：变化——形似LV1（0/5000）：外在似，采集目标血肉信息，外形模样与目标一模一样。’
　　“果然如此。还有九千多生命点，再升一级试试……”
　　夕雾再次集中注意力在【变化】后面的“+”号上。
　　5000生命点消失，【变化】那栏的信息再次改变。
　　‘第二阶：变化——形似LV2（0/1万）：气质似，采集目标血肉信息，外形模样和气质与目标无限趋同。’
　　“这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啊，怎么越来越像是高级易容术？”夕雾绝美的小脸愁萌萌的，有一种希望落空的感觉。
　　“嗯，有人？！”
　　从深潭水面上走到粗糙沙滩，她才注意这鬼地方竟然还有外人在，立刻从新天赋能力带来的失望中回过神来，
　　看见那少年身上的衣服，她猛然想起自己此刻的情况。
　　小脸染上一抹红晕，双手唰地一下遮住身上三个重要的点。
　　实际上她这样做是多余的，因为背后及腰的秀发刚好遮住了那三点，并没有走光。
　　“喂，你就这样偷看……哦，你快死了呀。”
　　夕雾看见那少年的伤势，尤其是双眼的瞳孔，已经开始溃散，便将遮住身子的双手放了下去。
　　“救、救我……”少年发出虚弱的声音，满怀希望地看向夕雾。
　　夕雾迟疑了一下，来到少年身前，看了一眼他的伤势。
　　虽然没有学过医，但或许是杀人太多，以至于对人体的了解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看了一眼就将少年的伤势确定个七七八八。
　　然后在少年的注视下，摇头道：“你没救了，等死吧。”
　　说完还不忘加一句：“如果觉得太痛苦，我可以帮你解脱。”
　　天籁般的清脆嗓音，说出的话语却无情到了极致。
　　但夕雾并没有撒谎，她说得是实话，少年的伤势确实没救了，至少她救不了。
　　少年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随即苦笑地点点头。
　　夕雾会意，准备了结这个少年的痛苦。
　　正要动手时，突然道：“反正你都要死了，不如把你的外貌借给我吧。”
　　少年不明白夕雾的意思。
　　他看着夕雾伸出洁白无瑕的手指沾了一点自己的血迹，放在嘴里。
　　然后，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夕雾，身上华光流转，便从一个娇滴滴的赤身小美人，变成了……他。
　　他不会看错的，哪怕他快死了，脑袋传来一阵阵晕眩，感觉好冷。
　　但是，他不会认错的，那就是他。
　　甚至连他腰部的条形胎记都一模一样。
　　“你……哈哈哈~，好、好、好！”少年在临死之前，脑袋加速运转到极致，很快就想通了什么，连说三个‘好’字。
　　最后丢下一句，“我的名字叫浅羽苍。”
　　便气息脖子一歪，彻底咽气。
　　“叮！生命点+1”脑海里响起生命公式的提示音。
　　“浅羽苍嘛，我记住了。”
　　夕雾看着浅羽苍的尸体，陷入了疑惑，她想不明白这个少年为什么要笑。
　　她只是单纯地认为用男人的样子行走江湖，要方便许多。
　　这很好笑吗？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还是赶紧把衣服换上，然后把尸体埋了吧。”夕雾可没忘记自己还是一丝不挂的样子。
　　其实，这样说也不准确。
　　因为她现在的样子有些奇怪，看上去确实是“浅羽苍”的身体、容貌、气质，但实际上还是本人的肉身。
　　她原本的肉身没有变化的，只是在外面覆盖了一层神奇的能量，相当于在外面穿了一件“衣服”。
　　这层神奇的能量模拟了“浅羽苍”的本质——震动。
　　人靠什么识别一个物体？
　　宏观是五感，眼睛、鼻子、耳朵、触觉、舌头。
　　但微观上，这些都是微观粒子的震动而已。
　　不管是生物还是死物，有机物还是无机物，放大无数倍后，其本质，都是一团聚合在一起的，震动的微观粒子。
　　眼睛看到的是物体的反射光，但反射光的本质，就是光子撞击物体原子后的反弹。
　　手摸到的触感，实际上只是微观粒子之间的电磁斥力。
　　耳朵听到的声音，只是特定频率的波，嗅觉、味觉也是同理。
　　如果有这么一台机器，它能完全模拟一个美女的震动，那么在人看来，冷冰冰的机器就是那个妖娆的美女，甚至在世界看来，也是如此。
　　夕雾也发现，这层神奇的能量如果遭到大面积破坏，就会失效，显露出她本来的模样。
　　接下来，她扒下浅羽苍的衣服，先把尸体埋了，然后拿着那些衣服去石潭旁边清洗，准备给自己穿。
　　“少爷，你在哪里？”
　　“浅羽少爷！”
　　洗到一半的时候，附近的陡峭密林里传来了呼喊。
　　夕雾听见有人来了，女孩子娇羞的本能，让她迅速捞起湿漉漉的衣服，直接穿戴起来。
　　几个呼吸后，侧边密林里传来一阵高呼：“找到了，少爷在这里！”


226 功能缺失

　　轰隆！
　　一声闷雷，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沉甸甸的仿佛要坠落下来，冷风呼啸，苍莽山间林海泛起筛筛作响，泛起一层层叠叠的波纹，气温逐渐降低，要下雨了。
　　荒无人烟的山间，一条蜿蜒曲折的土黄色山道延绵到远方。
　　山道中，一支长长的车队缓缓行走着。
　　在车队中间的一辆带蓬牛车里，一个皮肤白净的少年，掀开布帘朝外看了看。
　　这个少年正是变成“浅羽苍”样子的夕雾。
　　大约半个时辰前。
　　她在峡谷底部被一群奴仆发现，这群奴仆看见她就叫少爷。
　　夕雾反应过来，是浅羽苍的家人找来了。
　　因为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本着打探消息的想法，她直接点头承认了，然后谎称自己脑袋受了伤，失去了记忆。
　　奴仆没有疑惑，把她带回了悬崖的山道上。
　　看着一片狼藉，和随处可见的死尸，她才知道原来这支车队遭遇了山贼，浅羽苍就是在山贼的袭击中，不慎跌落悬崖。
　　看见浅羽苍大难不死归来，车队里的众人都十分惊讶。
　　这个悬崖这么深，一眼望不到底，所有人都觉得浅羽苍必死无疑。
　　但没想到，他竟然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不过当得知悬崖下面是一个水潭后，大家的惊讶消失了，只觉得是浅羽苍运气好。
　　淅淅淅……！
　　下雨了，弯弯曲曲的车道两旁，是烟雨迷蒙的山涧密林。
　　轻轻摇曳着翠绿的叶子，在一滴滴雨珠的冲刷下渐渐垂下树枝,在一片清冷中透着几分凄凉与黯然，雨珠连成雨丝，在微寒的斜风中缓缓飘舞。
　　牛车里。
　　夕雾放下帘子。
　　她已经从周围的奴仆口中知道，这支车队的目标就是京都。
　　车队是主人浅羽家族，这个家族是羽前国中的一个小城——荒川城里的家族。
　　最近，他们家的族地被一颗天降巨石砸中，巨石造成的巨大破坏，让家族中的顶尖力量几乎死绝，中坚力量也损失大半。
　　他们的敌对家族落井下石，已经磨刀霍霍，准备吃下他们这块肥肉。
　　家族高层经过两天两夜的商讨，决定举族搬迁到京都，投靠在京都的本家。
　　他们走到这里的时候，遭到了山贼的袭击。
　　情况一度十分危急，连浅羽苍这样的嫡系公子都掉落悬崖。
　　不过就在车队危在旦夕的时候，一位路过的猛汉武士出手相助。
　　一人一刀，冲进山贼人堆里，杀了个一往无前，强行将山贼头子宰了，本人只受了点轻伤。
　　浅羽家家主——浅羽野河，也就是浅羽苍的亲生父亲，为了报答他，在得知他的目的地也是京都后，便邀请他同路。
　　那名武士答应了，现在正坐在靠前的那几辆马车里。
　　这就是夕雾从奴仆那里打听到的情报。
　　她打算就这样伪装成“浅羽苍”的样子，跟着车队去京都。
　　只是，让她比较在意的是，这个浅羽苍在家族的地位，似乎不怎样啊。
　　明明大难不死，还摔到脑袋失忆了，但作为父亲的浅羽野河，都没有来看望一下，只是派了个奴仆象征性地问候了几句。
　　至于母亲，呃，浅羽苍的生母早已死去，只有一个继母，还是曾经的妾室提拔上去的，她自然不可能对浅羽苍有多好。
　　浅羽苍在这个家族唯一的依靠，就是他生母嫁过来时带来的奴仆，大概十几人，去悬崖底部找他的，也是他们。
　　“公子，外面有什么好看的，看奴妾不好吗？”一双细嫩洁白，犹如莲藕般的纤手绕过夕雾的脖子，花雉柔软玲珑曼妙的身子靠了过来，身上红色衣裙半解，白玉般的身子若隐若现。
　　夕雾扭头，看着花雉美艳的脸庞，嗔道：“花雉姐姐，都说了不准取笑我的。”
　　【变化】能力加持下，她的声音也是浅羽苍的声音，再配上浅羽苍的长相，让这句话充满了娘娘气。
　　“小夕也没有告诉过姐姐，原来小夕是可以变成男人的。”花雉语气带着丝丝幽怨。
　　“我也是才学会这招不久。”夕雾解释道，“而且，这只是障眼法啦。”
　　“我不信。”花雉明显不信，盯着夕雾仔细观看，还时不时摸摸，嗅嗅，“看起来是男人，摸起来是男人，闻起来也是男人，还说不是男人？”
　　夕雾不知道怎么跟花雉解释，想了想，道：“这只是幻象，只不过是有形状、体温、气温的幻象，不是真的，内在还是小夕的。”
　　“是这样吗……”花雉的眼眸变得异样起来，嘴角微微莞尔，在夕雾耳畔轻声道，“小夕，那个地方可以用吗？”
　　“……”夕雾愣了愣。
　　待看到花雉的视线盯着腹下三寸时，才反应过来，羞道：“花雉姐姐，你怎么这么、这么·······”
　　她本想说“污”，但考虑到花雉可能听不懂，便没有说完。
　　花雉不以为耻，反而放得更开了，就像一个调戏男人的游女，吃吃笑道：“小夕害羞了，姐姐就是好奇嘛，告诉姐姐吧！”
　　夕雾不堪花雉的蛮缠，低声轻语：“当然是不可能的啊，毕竟只是幻象，怎么可能、可能有真正的功效。”
　　她没有撒谎，其实她也看过那里，虽然有形状、有实体，但说白了就是个模型，根本没有真正的功能。
　　“……我想也是。”花雉透露着淡淡的失望。
　　夕雾一头雾水，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失望的，但还是安慰道：“不过，以后这个能力到了很高的境界，或许可以吧。”
　　“真的？”花雉复问。
　　夕雾点点头，心里补充道：‘就算可以，我也不会那样做的，太污了。’
　　花雉玉容漾起涟涟笑意，意味深长道：“其实，不能也没关系，小夕这么可爱，就算是女孩子也是可以的。”
　　“哦。”夕雾点点头。
　　尽管她完全不明白这样前后没有因果的话，怎么能连在一起，但，‘点头’总是不会错的。
　　花雉朱唇轻吐热息：“小夕公子知道妾身的意思？”
　　“不知道。”夕雾坐怀不乱地摇摇头，还特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方便更好地享受花雉姐姐的芳香软怀。
　　花雉见此，无奈地摇摇头，给夕雾按摩起来。
　　半个时辰后。
　　牛车突然停下了。
　　“怎么了？”夕雾掀开车帘问道。
　　花雉已经隐没在了木质车厢的阴影里。
　　驾驶牛车的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奴仆，他恭敬地看向夕雾：“少爷，天色已晚，车队准备在前面的山洞安营过夜。”
　　“哦。”夕雾点点头，放下帘子。
　　……


227 既视感

　　府中城。
　　阿修罗王和天神院晴明的战斗已经结束。
　　这里满目疮痍，彻底变成了一片废墟，地面支离破碎，裂开无数缝隙，最小的也有两米宽，大部分地面都塌陷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曾经繁华大城，星罗棋布的建筑，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嗒嗒嗒……！
　　暴雨肆虐，但是雨水是黑色的，空气中流动着莫名的灰黑气息，隐约间能看见一个个黑影飘过。
　　在远处看，这里的上空始终笼罩着一层灰黑色的雾气，一直不消散，天空中的飞鸟还没靠近就离开，甚至连老鼠、苍蝇、蚯蚓等等也不敢靠近这里。
　　这里已经完全成了生命的荒漠。
　　但是，就在这片废墟的中心，隐约能看出这是一座巨大府邸的地基轮廓。
　　传来微弱的呼吸声，虽然很微弱，但是确实是人的呼吸。
　　难以置信，这里居然还有活人。
　　拉近了看，那里是一间只剩下一半的密室，看得出密室深埋地底，但因为这里的地面已经被犁掉了十几米，因此密室才得以重见天日。
　　就是在这间密室里，仰头躺着一个活人。
　　这个人浑身干枯，皮肤皱得犹如晒干的萝卜，身上骨瘦如柴，皮肤紧紧包裹着骨头，眼睛浑浊，头发枯白。
　　他正是被羽前三千子囚禁在地下密室，作为噬血蛊参血奴的鹰司幸二。
　　羽前三千子带走噬血蛊参后，并没有查看他的死活，想来她也觉得鹰司幸二必死无疑。
　　但是，他活了下来，苟延残喘到现在。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
　　明明生不如死，明明活得这么痛苦，明明死了一切都轻松…但是，他还是活着。
　　真要有什么原因的话……或许……是恨吧。
　　他已经记不起很多东西，但唯独两个女人的身形，却牢牢刻在他脑海里，怎么也甩不掉。
　　“嗷嗷……“
　　他张口嘴里，像是在呐喊，异常的狰狞恐怖。
　　因为里面没有牙齿，只剩下一个肉孔，发出意味不明的叫声。
　　“人类，你很不甘心？”一声低沉地声音，在旁边响起。
　　鹰司幸二视线转向声音的方向，竟然是一只狰狞甲虫。
　　差不多巴掌大小，赤红的双目，甲壳覆盖着尖刺，口器半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牙齿。
　　就是这只甲虫在口吐人言。
　　要是半年前的他看见这一幕，一定会怀疑人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现在，只有平静。
　　当经受的痛苦太多太多之后，世间的一切都变得平淡无奇。
　　“妖怪吗？”他发音十分不准，并且非常难听，像是阴森洞穴里吹出来的风。
　　“别用你们人类的叫法称呼本王。”甲虫道，“人类，你有什么愿望？”
　　这一瞬间，鹰司幸二的眼睛睁到最大，几乎要凸出来：“愿望，报仇！我要报仇！我要那两个女人付出代价！”
　　“很好。如果你心中的恨足够强大的话，就吃下我最后的血肉吧。”
　　甲虫说完，跳到他脸上，原来它说的血肉就是自己。
　　“吃下我后，你会经历难以想象的痛苦，如果你能熬过去，那么不仅能活下来，还能得到复仇的力量；如果不能的话……”
　　“哈哈哈，我吃，快进来，我现在就吃！”
　　鹰司幸二没去问它的目的，没有去问他要付出的代价，只是张开嘴让甲虫进入。
　　甲虫赤红色的眼睛深深看了鹰司幸二一眼，然后钻进了鹰司幸二的嘴里。
　　“啊啊啊啊……！！”
　　鹰司幸二皮包骨的身体，仿佛蜡烛一样渐渐融化，从外面的皮肤到里面的骨头，全部化为一滩恶心的粘稠液体，液体中间有一个小洞，里面继续发出凄厉惨叫……
　　时间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暴雨已经停了，天空开始下雪，黑色的雪。
　　漆黑的雪地上，有一串蜿蜒延伸的脚印，能清楚看见脚掌的纹路，犹如一条细长的缎带，延伸到天际。
　　……
　　另一边；
　　天色已经暗淡，外面下雨，气温骤降。
　　浅羽家族的车队，已经停在一个矗立着巨大峻岩的山洞前。
　　前面出了点小意外，这个山洞里已经有人了，是一支十几人的小队伍。
　　夕雾不知道前面进行了怎么样的交涉，反正最后，车队是进了山洞。
　　也不是全部进入，大约一半的人进入了，剩下的人在洞口。
　　夕雾作为名义上的嫡系少爷，自然是进去的那一批。
　　洞口差不多十米高，走进山洞，穿过一个拐角，来到里面一个更大的空腔，非常高，目测至少几十米，地面上泥土颜色从棕红色变成了灰白色。
　　里面已经架起木架，点起篝火，烹煮食物。
　　夕雾一进来就看见两方人泾渭分明，左边是那群十几人的小队伍，队伍虽然小，但阵容却异常豪华。
　　一共十五名护卫，每一个都身披甲胄，穿着统一的青色制式劲装。
　　而且夕雾还注意到，这些护卫随便一个都有内气，而且还不弱，介于气感境巅峰和内气境的中间。
　　让她感到奇怪的是，这十五人的内气水平，竟然一模一样。
　　她有些好奇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如此平均的。
　　这些护卫保护着一座四阿式顶长方形幄帐，帐幕表面绣着花纹，质地一看就非常厚实，里面点亮的明黄色烛火，隐约能看到一个女子看书的身形。
　　幄帐四角还有吊坠，实力和华丽融为一体。
　　夕雾收回视线，看向自己这边，只有简易的圆角帐篷，还不是每个人都有。
　　浅羽苍的到来没有在浅羽家引起注意，仿佛他就是一个边缘人物。
　　不过，这样正合了夕雾的意。
　　她默默地选了个角落坐下，看着前方篝火旁边，浅羽野河——也就是浅羽苍的亲生父亲，正和一位皮肤非常黑的魁梧男子交谈着。
　　这男子就是今天出手的那名猛汉武士。
　　身高差不多两米，双臂有力，身躯壮硕得好像一堵墙似的，嘴唇厚实，淡淡的络腮胡衬托着硬实的下巴。
　　看得出主要是浅羽野河在说，魁梧男子只是在听，时不时回一两句。
　　她扫了一眼就失望地收回视线，不过一个内气境而已。
　　可紧接着一股浓浓的既视感涌上心头。
　　“这该不会是那个登涼介的套路吧，先混入队伍，然后来个兵不血刃……”
　　“二弟，你在自言自语嘀咕什么？”左边一道男子的声音打断了夕雾的遐想。


228 我还有侍妾？ (4K)

　　“你是……？”浅羽苍（夕雾）狐疑地看向这个陌生男子。
　　男子叫浅羽拓，是浅羽苍同父异母的大哥。
　　他和浅羽苍并不像，脸型是棱形脸，棱角分明，明明才十八岁，气质却异常成熟、稳重。
　　浅羽拓深深地盯着浅羽苍（夕雾），似乎要把他彻底看透。
　　但是，第二阶的“变化”能力，又岂是一个凡人能看穿的。
　　几息过后，他收回目光，笑道：“二弟，我是你大哥啊。本来听说你失忆了，我还不信，现在一看，你好像真的失忆了。”
　　“原来是大哥啊，惭愧惭愧，我失忆了，没有认出来。”浅羽苍（夕雾）回答道。
　　“没关系，不要勉强自己，慢慢回忆起来就好了。”浅羽拓安慰，说完后，又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二弟，你真的什么都记得了？”
　　说完后，又直勾勾地盯着浅羽苍（夕雾），不放过他脸上任何表情。
　　“当然。”浅羽苍（夕雾）斩钉截铁，“大哥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大哥只是关心你。”浅羽拓微笑道，“哦，差点忘了，杏里伤心好久了，你掉下悬崖后，她一直哭。”
　　他说完，侧开身体，露出身后一个眼眶通红的妙龄侍女，低垂着头，似乎不敢看浅羽苍。
　　浅羽苍（夕雾）早就注意到浅羽苍身后的侍女，一度还以为是人家的侍女，结果这个侍女好像是原身的。
　　“少、少爷！呜呜呜……杏里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少爷了。”杏里哭泣着扑向浅羽苍（夕雾），她容貌姣好，打扮得非常美艳，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这样的美婢投怀送抱，换任何一个男人都绝对不会拒绝。
　　然而，她碰到了夕雾。
　　夕雾一点都不想被这个陌生女人的鼻涕加眼泪沾到身上，身子往左边侧移一步，躲开了。
　　可怜的美婢毫无准备之下，一下子扑空，摔倒在地。
　　回过身，哗啦啦地哭泣：“呜呜呜……少爷……”
　　“你干嘛扑过来？”浅羽苍（夕雾）皱眉地看着她，一点没有要去扶的打算。
　　杏里被浅羽苍（夕雾）冷漠的态度噎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哭。
　　“二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一直暗中注意这一幕的浅羽拓开口了，“杏里怎么说也是你的侍妾，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啥？侍妾，她是我的侍妾？！”浅羽苍（夕雾）自然知道侍妾的意思，她曾经也当过侍妾。
　　只是她没料到自己有一天也有侍妾。
　　“对啊，杏里就是曾经大夫人留给你的侍妾。”浅羽拓深深看了浅羽苍（夕雾）一眼。
　　“抱歉，我失去记忆，忘记了。”浅羽苍（夕雾）解释了一句，来到杏里身边，扶起她。
　　“少爷~~”杏里眼里满是幽怨，浑身上下透露着柔弱风姿，十分惹人怜爱。
　　虽然对夕雾没有什么用处，但出于同为侍妾的同情，浅羽苍（夕雾）还是安慰道：“别哭了，是我刚才太粗暴了，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吗？”
　　“呜呜呜~，少爷，奴婢没事，只要少爷开心，奴婢受点苦都是没关系的。”杏里再次扑向浅羽苍（夕雾）。
　　这一次她没有躲，任由这个美婢扑进自己怀里。
　　搂着这个美婢的腰肢，夕雾发现这个婢女的身子，没有花雉姐姐那么软，弧线那么丝滑，身上的味道也没有花雉姐姐那么好闻。
　　“哈哈哈，看来二弟艳福不浅啊，大哥在这里也是碍事，先走了。”浅羽拓开口道，说完，就走了。
　　浅羽苍（夕雾）一边安慰杏里，一边注视着他离开。
　　看着他绕过几个篝火堆，不知去了哪里。
　　她在意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别的原因，而是，他竟然有内气境的修为，还是差不多高阶的样子。
　　想当初，鹰司幸二和他差不多大，也才锻体二阶。
　　这样看来，这个便宜大哥，绝对是天才中的天才，妥妥的未来宗师。
　　可是，按照奴仆的描述，今天遭到山贼袭击的时候，这位大哥可是表现得实力平平啊。
　　要是他用出全部实力，哪还有那个魁梧男子什么事。
　　……
　　另一边。
　　浅羽拓独自来到驻扎地女眷所在的区域。
　　停在一辆马车的窗帘外，悄声道：“母亲。”
　　“怎么样？”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基本可以确定是真的失忆，他连推他掉下悬崖的杏里都不记得了，面对杏里时也只有陌生人的疏离，没有仇恨、厌恶。”浅羽拓说完，顿了顿，沉声道，“母亲，我们要不要继续……”
　　马车里的女人沉默了一会儿：“等一段时间再动手，你父亲那边已经起疑心了。”
　　“可是，万一他恢复记忆的话……”浅羽拓担忧道。
　　“放心吧，就算那个小贱种恢复记忆，晾他也没有胆子说出去。再说，他说出去，也没有证据。”女子声音透露着浓浓的自信。
　　浅羽拓道：“杏里被我留在那里了，我让她再试试，争取找到母亲您说的那件东西。”
　　“好。就算找不到没有关系，只要搞死那个小贱种，到了京都，你就可以取代他，去娶那个小贱种的未婚妻。到时候，青云直上，指日可待。”
　　浅羽拓听闻，不置可否，反而问道：“母亲，那边那位小姐的身份打探到了吗？”
　　他说的是山洞另一侧的那支十几人队伍。
　　刚刚进入山洞的时候，有幸目睹那位冷美人的庄严容颜，瞬间惊为天人，心生爱慕。
　　马车里的女人为难道：“我已经让你父亲去询问了，但是人家并不想和我们打交道。
　　我儿啊，为娘看这件事还是算了吧。那个小贱种的未婚妻——细川玉子也是京都大家族的贵女，容貌绝丽，气质高贵，并不比那边那个陌生女人差，而且还和你情投意合，你就安心娶了她如何？”
　　“我不要。”浅羽拓厉声拒绝，“细川玉子那个女人说白了也是浅羽苍的女人，我难道一辈子都只能用他的东西？”
　　“我儿，是为娘的错，为娘对不起你。”车里女子难受道。
　　早年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小妾，生下的浅羽拓只是一个庶子，地位卑微。
　　她对这个儿子是非常亏欠的，哪怕这些年一直补偿这个儿子，依旧觉得亏欠许多。
　　“母亲，不关你的事，是我刚才冲动了。”浅羽拓冷静下来，“孩儿一切都听母亲的吩咐。”
　　话虽然这样说，但他语气中充满了落寂。
　　车里的女子破防，改口道：“我儿，是为娘对不起你，为娘再给你想想办法。”
　　“那多谢母亲了。”浅羽拓脸色一喜，“差点忘了，母亲，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我总感觉现在的浅羽苍有点陌生。”
　　“什么意思？”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他怪怪的。”浅羽拓说完，又摇摇头道，“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车内的女子的却道：“这样好了，让杏里继续暗中给他下药。”
　　“我这就去办。”浅羽拓又说了几句，才离开。
　　过了一会儿。
　　山洞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浅羽家族的众人开始吃晚膳。
　　杏里从前面端回来一碗肉汤，里面漂浮着一些肉块。
　　“少爷，奴婢喂你吧。”
　　“不用麻烦。”夕雾接过肉汤，把人推开。
　　在美婢的委屈兮兮地注视下，胃口大开地吃了起来。
　　肉汤刚入口，夕雾就停下了动作。
　　杏里眉头一跳，莫名问道：“少爷，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没事，感觉有点咸。”夕雾说道，然后大口吃了起来。
　　她刚才入口的瞬间，就发现这汤有问题，打开状态栏一看，果然有毒。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这毒不是什么蒙汗药之类的毒，而是慢性剧毒。
　　这点慢性剧毒对于她现在的体质来说，和零食没什么区别。
　　于是，她就当吃零食了。
　　杏里见浅羽苍（夕雾）吃下肉汤，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
　　只是让她始料未及的是，浅羽苍（夕雾）只用了十个呼吸不到就全部吃完，然后把空碗递给她：“再来一碗。”
　　“啊这。”杏里突然觉得浅羽苍变得陌生起来。
　　这碗虽然不大，但是成年人吃一碗基本就饱了，更何况是胃口本来就小的病秧子。
　　不过，她还是拿起碗，重新去盛食物。
　　浅羽苍（夕雾）在等待的过程中，视线突然朝山洞拐角的阴影里瞟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喃喃自语道：“这种隐匿方法，不像身法，不是人吗……”
　　她刚才看见一个黑影从那里一闪而过，速度很快，以至于浅羽家的众人没有一人发现。
　　黑影进入洞内后直接奔向山洞另一边那支十几人的营地，期间没有一人察觉。
　　远处阴影里，一个浑身墨黑色的人形生物，正用某种诡异的方法在暗影中潜行。
　　但猛然间，一股刺骨的寒意笼罩心头，仿佛被什么洪水猛兽盯住，动作一滞，差点直接从隐匿状态脱离。
　　“怎么回事，这种感觉？”他扭头环顾洞内四周。
　　企图找到刚才那股恐怖感觉的来源，但一无所获。
　　“难道是错觉？”
　　……
　　浅羽家营地。
　　前方篝火处。
　　浅羽野河向那猛汉武士表示感谢：“山琥君，今天多亏有你仗义出手，否则我们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来，我敬你。”
　　这里没有杯子，直接用碗代替。
　　山琥太郎端过碗，豪爽道：“浅羽族长客气了，我辈中人，当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哈哈哈，山琥君当真猛士也。”浅羽野河赞道，“不知山琥君此去京都，所为何事？”
　　山琥太郎又干了一碗，回道：“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听闻京都繁华，想去看看罢了。”
　　“原来如此，山琥君志向高远啊。”浅羽野河舔道，“山琥君第一次去京都，人生地不熟的，不如先去我们浅羽家歇歇脚，到时候，在下定要好好招待你。”
　　山琥太郎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那就叨扰浅羽族长了。”
　　“山琥君客气了，来，我再敬你一杯。”浅羽野河见目的达到，心情大好。
　　酒过三巡，浅羽野河谈论的话题也私密起来：“山琥君，你一个人出门闯荡，家里家眷如何安置啊？”
　　“哈哈哈，鄙人四海为家，走到哪里，家就是哪里。”
　　“哦。”浅羽野河眯了眯眼，“那山琥君可有考虑过安定下来的想法？”
　　“或许等我走不动了，会找个女人成家吧。”山琥太郎含糊道。
　　浅羽野河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他可是还有四个女儿没有出嫁呢。
　　……
　　山洞对面的华丽帷幄里。
　　一个肌肤如雪，容貌秀丽的女子端坐在灯前，后背挺得笔直，只是坐在那里就透露出一股庄严的气质。
　　女子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着贴身内甲，面容冷淡，手里捧着一本书安静读着。
　　“小姐。”帷幄外面传来婢女的声音。
　　女子放下手中的书籍，秀美的脸上一片庄严冷冽：“有什么事吗？”
　　“小姐，奴婢给您带好东西了。”婢女回道。
　　“进来。”
　　得到女子的命令，一个婢女端着一碗热食走了进来。
　　“小姐，这可是好东西，您尝尝。”婢女献礼似的递给女子。
　　然而，女子只是面无表情：“端出去倒掉，或者你自己吃掉，我不需要。”
　　“小姐，你今天只吃了点干粮和肉干，这怎么行呢，吃点热食吧，暖暖胃也好。”婢女劝道，“小姐不用担心下毒，奴婢已经试吃过，而且烹煮过程全程都看着，完全可以放心。”
　　“拿出去。”女子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婢女见此，知道自己“冷美人”小姐的性子，只要认定的事就绝不会更改，只好无奈点点头，端着碗离去。
　　她离开后，女子重新捧着书读了起来。
　　“小姐，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帷幄里响起一阵苍老的声音。
　　一个朦胧淡黑色人影出现在帷幄中央，烛火照耀下，人影却没有留下任何影子，十分诡异。
　　女子似乎对人影非常熟悉，脸上难得浮现一抹柔和：“宿老，我有分寸的。”
　　说完后，她见人影还要再说，便转移话题：“宿老，有寻到八首烈阳蛇的踪迹吗？”
　　人影叹了口气道：“我已经找到了八首烈阳蛇的粪便，相信再过不久就能彻底找到它。”
　　女子点点头：“麻烦宿老了。”
　　“这是老朽的本分。”
　　……


229 宝物

　　哔剥……
　　山洞里，篝火堆燃烧的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周围石壁上倒影的人影跳动摇曳。
　　浅羽家族的营地里除了几个守夜的奴仆，其他人都已经入睡。
　　夕雾没有在洞里睡，而是去了洞口的牛车车厢里过夜。
　　山洞外面的雨依旧在下，天空看不见月亮和星光，雨丝打在林间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空气潮水，周围漆黑的景物覆盖着一层朦胧水雾，时不时有几缕冷风钻进牛车车厢里，带来阵阵凉意。
　　然而，夕雾裹着一层薄被睡得无比香甜，寒冷的气温对她造不成任何影响。
　　而且还有花雉姐姐充当柔软抱枕，可以抱，可以靠。
　　车厢外面。
　　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悄悄靠近，偷偷掀开车厢帘子，伸进去一根竹管，把管子里的迷烟吹进车厢。
　　少顷，那人影估摸着迷烟已经生效。
　　但为了万无一失，还是朝里面轻轻喊了几声：“少爷，少爷……”
　　听声音，原来她是杏里。
　　确定车厢里没有人回答后，她掀开帘子，钻了进去。
　　一进入车厢，就立刻伸出双手摸向夕雾，似乎要寻找什么东西。
　　啪！
　　她的手在即将接触夕雾的瞬间，被猛然坐起的夕雾抓住了。
　　“少、少爷，你怎么……”杏里吓得心脏直接漏了一拍。
　　夕雾质问道：“你来干什么？”
　　杏里眼里精光流转，随即面露娇羞：“少爷，你忘了吗，奴婢是您的侍妾，现在自然是来侍寝的。”
　　“呵呵，你当我傻吗？”夕雾冷笑。
　　她刚才确实睡着了，但是被子里的花雉并没有睡。
　　花雉察觉到异常后，立刻叫醒了她，自己躲进了绑在腿根的符剑里。
　　“说，谁派你来的？还有，你想做什么？”夕雾低喝道。
　　“没有人派奴婢来，奴婢真的是来给少爷侍寝的。”杏里面露委屈。
　　“哦，侍寝啊。”夕雾上上下下打量起她，“那就脱了吧，衣服全部脱光。”
　　“啊？”杏里一滞，似乎没想到夕雾会这样说。
　　她虽然名义上是浅羽苍的侍妾，但实际上，身子早就给了心爱的浅羽拓大公子。
　　浅羽苍这个病秧子从来没有碰过她，他那懦弱的性格也根本不敢对她用强，她和他从来都是表面上的关系而已。
　　如今，要她在浅羽苍面前脱光了衣服，心里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
　　虽然身为奴婢，但她也有自己的尊严和底线：自己的身子只有浅羽拓大公子才能看，才能享用。
　　夕雾见杏里抗拒的模样，同为女子，自然清楚对方心理。
　　不外乎就是：浅羽苍不是她中意的心上人呗。否则的话，根本不需要夕雾命令什么，她自己就脱光了爬进车厢。
　　而且，夕雾还敏锐嗅到，杏里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男人体味。
　　在游女屋待过的她立马就猜到：这个女人多半是刚从某个男人的床上离开，就直接往她这里来了。
　　思及此，她不想再跟这女人虚与委蛇。
　　本来就只是想搭个便车去京都，浅羽苍的那些麻烦事，她没有一点兴趣理会。
　　“你不是来侍寝的吗，不脱衣服怎么侍寝？”夕雾讥讽道。
　　面对夕雾的步步紧逼，杏里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脸上柔弱的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不装了，她摊牌了。
　　趾高气扬地直视夕雾：“喂，浅羽苍，老娘在外人面前对你客气，那是给你面子，你不要不识抬举！
　　就你这废物东西也想看老娘的身子，你扪心自问，你配吗？”
　　“你……”夕雾被杏里这副态度震惊到了。
　　她狐疑地打量起这个侍女。
　　这态度，真的是侍女？
　　怕不是跟她一样，是某个妖怪变的吧。
　　“你什么你，老娘警告你，就算你失忆了，也给老娘记住：面对老娘时，尊敬点！”杏里神采张扬。
　　夕雾皱眉，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为什么这么有底气？我可是主子，一句话就能让你万劫不复。”
　　“哼，就你这孬种，敢吗？”杏里不屑地看向夕雾，自信满满地说道，“还有，你的话？哈哈哈，你以为你的话很有分量？我明明白白告诉你，这个家里没有夫人的同意，你的话就是狗屁。”
　　到这里，夕雾算是明白了，原来问题出在这，用家乡的古话来说就是“奴大欺主”。
　　浅羽苍本尊的为人太软弱了，以至于让这个奴婢骑在了自己头上。
　　知道原因后，夕雾并不想改变什么。
　　浅羽苍本尊都死了，而她也只是一个过客罢了。
　　“我敢不敢先不管，现在，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夕雾下逐客令。
　　“要老娘滚？可以啊，把你娘给你的宝物交出来，我马上走。”
　　“宝物，什么宝物？”
　　“哼，不要装蒜，前夫人浅羽未央曾经救过一位神秘高人，那个神秘高人送给她一件宝物作为谢礼。前夫人死后，那件宝物也不见了，它一定在你身上。”
　　“还有这件事啊，那你知道那宝物长什么样子吗？”夕雾好奇道。
　　她自然没有什么宝物，而且猜测：那个宝物多半已经随着浅羽苍的死，彻底消失了。
　　“我怎么知道，但既然是宝物，那肯定是一眼就能认出它。”杏里反应过来，“你别转移话题，快点将宝物交出来，否则老娘让你好看。”
　　“哎，好吧，我把藏宝物的地方告诉你好了。”夕雾叹息道。
　　“快说，宝物在哪里？”
　　“你知道羽前国的府中城吗？”
　　“当然知道。”杏里点点头。
　　“就在府中城里，你去一家叫‘柚子屋’的地方，那栋楼左边三层，最里面的房间有一间浴室，浴室下面的地板是空的，你撬开地板后就能看到宝物了。”
　　“真的？”杏里问道。
　　夕雾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比我这个人还真。”
　　对上夕雾真诚的眼神，杏里脸色猛地一变，怒道：“你当我是傻子吗？”
　　····························································································
　　ps:已经修复名字上的问题。


230 拯救

　　“你才发现啊。”夕雾笑语吟吟。
　　“你……”杏里从小就在浅羽苍面前嚣张惯了，何时受过这样的气，随手就是一巴掌甩向夕雾。
　　奴婢打主子，动作还十分熟练，看得出她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难怪她敢把浅羽苍本尊推下悬崖。
　　然而，夕雾怎么可能惯着她。
　　她做过侍妾，也做过侍女，本来还挺同情这个婢女，所以一直没跟她较真。
　　可现在才惊觉，有些人的贱，还真和身份地位没有关系。
　　“滚！”夕雾拿出千分之一的实力，一脚将杏里踹出了车厢。
　　这个婢女太烦人了，在晚膳里下毒就算了，大半夜的也不让人安宁。
　　要不是不想节外生枝，她直接一巴掌拍死她了。
　　“唉哟！！”杏里身子倒飞出去，吃痛地叫出了声。
　　尖锐的嗓音在这宁静的夜晚，十分响亮刺耳。
　　人们纷纷从睡梦中惊醒，点亮火把，查看情况。
　　杏里摔了个四脚朝天，半个屁股镶嵌在潮湿的泥土里，既疼痛，又难受，最重要的是，心理上的难受。
　　她望向车厢里浅羽苍（夕雾）那不屑和厌恶的眼神，自尊被深深地刺痛了。
　　浅羽苍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懦弱无能、只会唯唯诺诺的废物罢了。
　　就是这样的废物，竟然敢瞧不起她，还让她吃了这么大的屈辱。
　　她高傲的内心，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周围火把越来越明亮，嘈杂声越来越响，有人朝这里走来了。
　　心里极度无法平衡的杏里，恨意越发强大，一咬牙，竟将身上的衣服扒开，大声哭叫道：
　　“啊啊——！少爷，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声音如寒蝉般凄切，透露着可怜和伤悲。
　　车厢里的夕雾无语地看着这一幕：“她这是要干什么，装可怜？”
　　“那是……杏里？！”
　　“杏里你怎么了？”
　　“杏里你没事吧……”
　　浅羽家的奴仆已经赶到了这里。
　　他们一眼就看见貌美如花的杏里，脸上布满泪水坐在冷冰冰的地上，衣裳半解，里面白花花的肌肤在火光的照耀下异常显眼，像刚磨好的豆腐。
　　眼睛含泪，凄楚可怜地望向前面的牛车车厢，浑身透露着浓浓的无助和哀怨，惹人怜惜。
　　众人看见这一幕，心里已经猜测到了什么。
　　良久，一个奴仆朝牛车问道：“苍少爷，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睡觉。”夕雾随意回了一句，倒头继续睡，完全不管外面的惊涛骇浪。
　　她就不信了，杏里一个小小的侍妾，还能翻了天不成。
　　她装可怜，无非就是让她背个坏名声。
　　哦，不对，是让浅羽苍背个坏名声，跟她夕雾半毛子关系都没有。
　　就算真的有关系，她也不在乎。
　　……
　　山洞里。
　　华丽的帷幄中，那冷美人般的女子被外面的嘈杂声惊醒，询问外面的侍女：“朝香，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没什么事。只是那群乡下小家族的少爷，色心大发，非要让侍妾在天癸期间侍寝，侍妾不肯，于是被打了一顿……”朝香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高傲。
　　似乎十分瞧不起浅羽家这样的小家族。
　　她说完后，又同情道：“奴婢还听说那个小家族的少爷，性格十分扭曲，经常打骂婢女出气……”
　　冷美人立花訚（yin二声）千代听朝香说完，眉目蹙起。
　　几息过后，对外面的朝香吩咐道：“你让研野大夫给那个可怜的女子看看，再问问她愿不愿意跟我们走。”
　　“遵命，小姐。”朝香高兴道。
　　大约两刻钟过后。
　　外面传来朝香的声音：“小姐，人带到了。”
　　“让她进来。”立花訚千代回答道，她已经穿好了衣服。
　　帷幄的门帘被掀开，杏里和浅羽拓一起走了进来。
　　杏里重新换好了一件衣服，但眼角的泪痕未干，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立花訚千代看见杏里时，本来还和颜悦色，但当看见她身后的浅羽拓后，立马脸色冰寒：“站住，这里不欢迎男人，出去。”
　　浅羽拓动作一滞。
　　本来是想借助这个机会和这个美人结识一番，但没想到刚进门就吃了闭门羹。
　　“在下浅羽拓，不知哪里惹小姐不快了？”浅羽拓问道。
　　“出去。”立花訚千代语气清冷，不苟言笑的容颜上难得浮现几抹愠怒。
　　浅羽拓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个美人为什么动怒。
　　杏里却明白了原因，主动解释道：“大人，您误会拓少爷了，拓少爷并不是奴婢的夫君，他人可好了，要是没有他的帮助，奴婢恐怕早就、早就……”
　　她抽泣起来。
　　立花訚千代闻言，面色动容，看向浅羽拓，微微点头：“失礼了。”
　　她性子冷淡，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浅羽拓连忙道：“小姐言重了。杏里姑娘是在下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的妾室，我那弟弟从小没了母亲，性格有些极端，虽然和我是同父异母，但我这做大哥的，也应该为他的行为承担责任。”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这一次多谢小姐的大夫，否则还不知道杏里会怎么样。不知小姐家在何方，来日在下定当登门拜谢。”
　　“不用。”立花訚千代回道，然后转向杏里，开门见山，“你愿意跟我走吗？”
　　杏里偷偷瞥了一眼浅羽拓，虽然她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跟情郎分开，但想起情郎交代的任务，朝立花訚千代跪下：“小女子愿意，恳请大人收留。”
　　“嗯。”立花訚千代道点点头。
　　这世界对女子极为不公，她无法改变世界，那么能多拯救几个可怜女子也是好的。
　　“你们要怎么样才肯放人？”立花訚千代望向浅羽拓。
　　浅羽拓心神一震荡漾，这个冷美人真是越看越绝色，越看越让人心里生出一股征服欲。
　　迫切想撕开她那层冷冰冰的外表，看看里面是怎样的风景。
　　“大人严重了，杏里跟大人走，也是在下所希望的。只是，她毕竟是我那弟弟的侍妾，卖身契也在我那弟弟手中，就算我同意，我那弟弟恐怕也……”
　　“你叫他过来。”立花訚千代道。
　　浅羽拓点点头，走出帷幄，吩咐一个奴仆去叫浅羽苍。
　　自己再次进入帷幄，和立花訚千代聊天说话，希望打好关系。
　　很快，奴仆回来了，说道：“拓少爷，苍少爷拒绝了，说，别去烦他。”
　　·······························


231 宇内大帝

　　“哎，我这弟弟。”浅羽拓歉意地望向立花訚千代。
　　面露苦色，一副为了弟弟而无可奈何的完美兄长。
　　“小姐，那个乡下土著太不识好歹了，不如奴婢去把他强行带过来吧。”立花訚千代身边那个美貌侍女朝香，一脸愤懑地建议。
　　立花訚千代不置可否，略略沉吟，对浅羽拓道：“他要怎么样才肯过来？”
　　浅羽拓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刚才他一直跟这个冷美人搭话，但对方没有回他一句。
　　这一次，她却主动开口，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大突破啊。
　　“立花小姐稍等，我这就去把我那弟弟带过来。”他要在立花訚千代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说罢，便离开帷幄，快步走向洞口，来到浅羽苍那辆牛车，掀开车帘，直接道：“二弟，起来。”
　　“烦不烦啊，大半夜的，还要不要人睡觉？”夕雾怒气冲冲地从车厢里坐起。
　　今天上午杀山贼被天神院晴明教育做人，下午遇到阿修罗王屠城被波及，好不容易到了和平的晚上，想睡个好觉缓解了一下心情。
　　结果，这些家伙，一而再再而三地来烦她。
　　真当她夕雾没有脾气吗？
　　“二弟，大哥有急事需要你帮忙，很重要。”浅羽拓热切道。
　　他的态度并不强硬，就是普通兄弟之间的请求。
　　让人完全想象不到，就是他指使杏里把浅羽苍推下悬崖。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要睡觉。”夕雾作势重新躺下。
　　“等一下，二弟，这件事对大哥很重要，算是大哥求你了，帮大哥一次好吗？算大哥欠你一个人情。”浅羽拓一脸恳求，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走的态度。
　　夕雾心里烦躁，有种“一掌拍死这个家伙后，再变成他的样子去睡觉”的冲动。
　　可惜，她虽然不是好人，但也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人的凶残女孩子。
　　“哎，说吧，什么事？”她还是妥协了。
　　“很简单，跟大哥见一个人就好了，很快就回来。”
　　“走吧。”
　　随后，浅羽苍（夕雾）跟着浅羽拓进入山洞，来到那个帷幄里面，见到了立花訚千代。
　　她扫了一眼端坐在帷幄主座的立花訚千代，那正襟危坐的姿势，看得就难受，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做得这么标准。
　　“就是你三番两次来烦我？”夕雾不耐烦道。
　　“无礼之徒！”立花訚千代身边的侍女朝香面色含怒，喝道，“你知道你面对的是多么尊贵的大人吗？”
　　“有多尊贵啊？是九界至尊，宇内大帝，众神之主，还是万古巨头？”
　　夕雾噼里啪啦甩出一串牛逼轰轰的称呼，震得这些人一愣一愣的。
　　这些名称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见，虽然不明白具体含义，但不明觉厉啊！
　　有些称呼，你就算不明白具体含义，可当你听到的一瞬间，就头皮发麻，心神荡漾。
　　这就是逼格！
　　捅破天的逼格。
　　“你……”朝香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立花訚千代的身份虽然高贵，但和夕雾说的这些称呼比起来，那是真的卑微到尘埃里去了。
　　“哼。我什么我，不是你说的她身份很高吗？不会连区区这点程度都达不到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到了今天，连区区‘道衍天地，他化自在，纵横宇内，逆转时空’都做不到，就敢出来宣扬自己多么多么高贵吧？不会吧。”
　　“就算我们小姐没有你说的那么、那么，但是至少比起你这个乡下土著高贵到不知哪里去了！”朝香想了良久，终于想到反驳的话。
　　夕雾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用夸张的语气说道：“原来你口中所谓的‘高贵’竟是如此廉价，说白了就是比上不足，比下可能有余呗。”
　　“你、你……”朝香怒视夕雾，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夕雾饶有兴致地看向这个侍女。
　　估计没有人能想到，这小小的侍女竟然是内气境巅峰的高手。
　　不甘内气境，在她眼里跟蝼蚁没什么区别。
　　末了。
　　她还不忘杀人诛心，深城凝视着朝香：“你什么你？我倒要问问你，你为什么这么普通，还这么自信？”
　　“啊啊啊……”可怜的朝香本来就读书少，心里气愤炸了，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她本想让这乡下土著知道自己的低贱，可如今听了对方的话，竟然真的开始觉得：好像自家小姐也没有那么高贵。
　　夕雾轻蔑道：“所以说，你到底要说什么啊。还是说，越缺什么，就是越吹什么。”
　　“朝香，退下。”立花訚千代出言，第一次正式看向面前这个少年，眸子里带着一丝探究。
　　“是，小姐。”朝香不甘地退到了身后。
　　立花訚千代望向“浅羽苍”：“研野大夫说，那个女子的肋骨断了三根，其他脏腑也受了不轻的伤。”
　　“哦。”夕雾简短回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立花訚千代寡淡的面容上，难得浮现几抹不悦。
　　夕雾轻飘飘地看向她，讥讽道：“我教训自己的侍妾，关你屁事。你要是想秀你的道德优越感，这世上比她惨的人那么多，随处可见那么多乞丐、流民、游萤，可以尽情任你发挥，你还能请人将这些写成话本，将自己的良善美名举世皆传，你就非要在这荒山野岭里……”
　　“不得无礼！”朝香忍不住地怒喝一声，打断夕雾的话，体内内气涌出，掀起一圈气浪，吹得帷幄沙沙作响。
　　浅羽拓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这个毫不起眼的侍女，竟然……比他强。
　　要知道，他能达到内气境的实力，还是托了母亲浅羽麻知子的帮助。
　　母亲本来是前夫人浅羽未央的侍女，后来成为了妾室。
　　她知道浅羽未央曾经救过一位神秘高人，那位高人送了一件宝物和一枚果子作为谢礼。
　　浅羽未央死后，母亲成为了正室，得到了浅羽未央藏起来的果子，送给了他。
　　就是得益于那枚果子，他才能直接跨过了锻体境界，资质发生蜕变，年纪轻轻，就达到了内气境的修为。
　　夕雾戏谑地看向朝香：“哦，恼羞成怒了啊，不装了是吧，说到底还是谁拳头大谁在理。”
　　朝香怒道：“今天，我就要替小姐好好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尊卑贵贱。”
　　“朝香，退下。”立花訚千代突然开口，语气透露着一丝不满。
　　她从小接受高贵的教育，有自己的尊严，无法接受朝香以力压人的行为。
　　而且，她曾听一位高人说过，人是不分贵贱的，人人平等。
　　所以对朝香那句“尊卑贵贱”很是不喜。


232 生命中的唯一

　　朝香知道小姐生气了，心里一凛，连忙收回内气，跪下求饶：“小姐，奴婢知错了。”
　　“退下吧。”
　　“是。”朝香心有余悸。
　　小小的插曲过后，立花訚千代重新望向面前这个少年，问了一句让杏里心脏骤停的话：
　　“我观你并不是那种只会欺负弱女子的卑劣之徒，能说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吗？”
　　浅羽拓也神色凝重。
　　他派杏里去偷宝物，没想到这个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任务失败了不说，还搞出这么一出闹剧。
　　可就是这个时候，那个冷美人的仆人过来了，说要给杏里治伤。
　　他这才猛然惊觉，杏里误打误撞，竟然找到了那个“冷美人”的突破口。
　　于是才将计就计，让杏里接近那个冷美人，为他抱得美人归提供助力。
　　要是杏里的行为曝光，可就失去了这条路子了。
　　现在，他只能希望浅羽苍的嘴再硬一点，就像他刚才表现的那样。
　　而夕雾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满不在乎道：“我浅羽苍一生行事，何须向你解释？没有什么事我就回去睡觉了。”
　　“……”立花訚千代黛眉微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轻视。
　　而且她看得出来，对方是真的不想跟她多说话，真的想快点离开。
　　良久。
　　她指着躲在浅羽拓背后的杏里：“你要怎么样才能放她自由？”
　　夕雾视线在杏里和这个陌生女人之间移动。
　　她不知杏里对这个女人说了什么，不过，对方既然开条件了，那自然是接受了。
　　送钱都不要，就太傻了。
　　“你很有钱？”夕雾问道。
　　立花訚千代很不喜欢这个少年流露的贪婪眼神，但还是点点头。
　　“灵晶，五十个。”
　　此言一出，浅羽拓和杏里一头雾水，他们都没听说过灵晶。
　　但是立花訚千代那万年不变的冷淡面容，第一次出现明显的波动，面露疑色：“你知道灵晶？”
　　她身后的朝香也警惕地盯着夕雾。
　　“曾经听一个游侠说过，这东西比黄金值钱多了。”夕雾随意解释道，“怎么，五十个很多吗？你不是很有钱吗，不会连区区五十个灵晶都拿不出吧。”
　　说完，她扭头凝视杏里，痴情道：“杏里虽然身份卑微，但却是我的挚爱，是我生命中的唯一。
　　或许在别人眼里，她还没有一匹马值钱，但在我眼里，却是无价之宝！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夕雾顿了顿，扭头看向立花訚千代：“要不是今天我看有缘，才忍痛割爱，否则，给多少钱我都是不卖的。”
　　立花訚千代清冷的面容微微抽搐。
　　夕雾的行为刷新了她对一个人无耻下限的认知。
　　你的挚爱，你会舍得打断她三根肋骨？
　　你生命中的唯一，你会从进来后就只看她一眼？
　　你忍痛割爱，你会一副压抑不住狂喜的表情？
　　太不要脸了！
　　不过，侧面看来，这个少年的狮子大开口，也证明他确实不知道灵晶的价值。
　　否则，不会说出“五十块灵晶”这种天价。
　　立花訚千代道：“五十块灵晶是没有的，只有一块。”
　　“一块？！”夕雾瞪大眼睛，诧异看向她。
　　诧异于这个女人的贫穷。
　　连二重作矢夜那种穷人都能随手拿出一百灵晶，而这个女人穿这么好的衣服，才只有一块灵晶。
　　“一块就一块吧，拿来吧。”本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原则，夕雾张手。
　　“朝香，给他。”立花訚千代吩咐朝香。
　　她自然不止有一块灵晶，而是有三块。
　　没错，只有三块。
　　灵晶太过珍贵，一块灵晶里蕴含的灵力，相当于一个满血一级正式阴阳师的全部灵力。
　　这玩意儿，从来都是有价无市。
　　二重作矢夜能随手拿出一百块，那是因为继承了“长夜之眠”的财富。
　　“小姐，一个婢女哪里值一块灵晶……”
　　“给他！”
　　“是。”
　　朝香不情不愿地掏出一个荷包，拿出一块方形晶体，递给浅羽苍（夕雾）。
　　夕雾接过后就揣进怀里：“好了，我生命中的唯一属于你了。我先回去睡觉了，不要再来烦我。”
　　一边说，一边摆摆手走了，毫无眷恋地走了。
　　帷幄里。
　　浅羽拓望向浅羽苍离去的背影，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嘴里喃喃自语：“一个人失去记忆后 ，真的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吗……”
　　立花訚千代目视着那个少年离开，良久，才收回目光。
　　“你走吧。”她对浅羽拓下逐客令。
　　浅羽拓本想再说什么，但注意到现在并不是好时机，便转身离开了。
　　他要把浅羽苍的变化告诉母亲，让母亲分析一番。
　　帷幄里，只剩下三个女孩子：立花訚千代、朝香以及泪痕未干的杏里。
　　杏里来到这陌生的环境有些拘束，立花訚千代吩咐道：“朝香，带她下去熟悉熟悉环境。”
　　“是，小姐。”朝香说完，看向杏里，柔声道，“别紧张，小姐人很好的，跟我来，我跟你说说这里的规矩。”
　　杏里点点头，跟着朝香离开帷幄。
　　立花訚千代熄灯入睡，脑海里时不时浮现浅羽苍那豁达、不羁的身形。
　　洞里另一边。
　　浅羽野河，也就是浅羽苍的亲爹，在得知了事情原因后，气骂道：“那个孽畜！”
　　骂完后，见山琥太郎也从帐篷里出来，立刻歉意道：“让山琥君见笑了，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山琥太郎听完来龙去脉，摆摆手，豪迈一笑：“哈哈哈，令公子也是个性情中人啊。”
　　“什么性情中人，就是一个烂泥拙货。”浅羽野河顺着台阶下来。
　　一夜无话。
　　翌日。
　　阴雨绵绵，天空暗压压的，无形中透露压抑。
　　夕雾从牛车里起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昨晚虽然吵醒了几次，但后半夜睡得很香，尤其是外面很低的气温，对于别人来说可能会着凉，对于她来说，却是刚刚好。
　　出了牛车车厢，外面的奴仆已经开始拔寨了。
　　白天要抓紧时间赶路，早膳自然不会煮热食，都是吃些干粮就快速出发了。
　　夕雾下了牛车，立刻发现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233 袭击

　　浅羽苍（夕雾）的目光扫过去时，这些人又迅速收回目光。
　　“少爷，吃点干粮吧。”车夫五斗递给夕雾一张面饼。
　　“你叫什么名字？”夕雾接过面饼，问道。
　　车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少爷失忆了，于是解释道：“奴才叫五斗。”
　　“哦。”夕雾点点头。
　　这个家族真正忠心浅羽苍的只有十三人，都是他母亲浅羽未央的陪嫁奴仆。
　　在这荒郊野外，夕雾也没有挑食，拿着面饼吃了起来。
　　嘎嘎嘎……！
　　山洞里，立花訚千代的队伍走了出来。
　　十几位呼吸剑士，每人骑着一匹骏马，护送着中间一驾华丽双排马车，哗啦啦地驶进朦胧小雨中。
　　那驾马车在经过夕雾所在牛车时，车帘露出一条缝隙，杏里的目光扫过夕雾时，闪过一抹得意。
　　夕雾则直接无视了她。
　　立花訚千代的队伍很快消失在茫茫山道里。
　　一盏茶过后。
　　浅羽家族的车队姗姗出发。
　　车队很长，毕竟是数百人的庞大队伍，在弯曲蜿蜒的山道上，犹如一条蚯蚓在爬。
　　细雨淅淅，到了中午的时候，车队已经翻过好几个山头，来到一条青黑色大峡谷。
　　峡谷很窄，一辆牛车和两匹马通过就是极限，两边的石壁垂直矗立，目测有百米高，覆盖着青苔和一些杂草等植被，当然也有裸露在外的光滑岩石，上空弥漫着浓浓的白色雾气，一眼望不到顶部。
　　车队改变了阵型，导致原本就细长的队伍更长了。
　　进入峡谷，便能听到低沉犹如深渊般的呼啸风声，气温逐渐降低，能见度也开始下降。
　　牛车里。
　　夕雾百无聊赖地躺在花雉姐姐怀里，享受着一位太夫等级的游女独家按摩服务，慵懒自得，轻松惬意。
　　“叮！生命点+1” × 16
　　这时，她听到脑海里生命公式连续响了十六下。
　　“连续死亡，遇到山贼了吗？”她心里疑惑。
　　如今，她的灵魂达到十一万多，这是个夸张的数字，预示着生命公式覆盖的范围达到了惊人的一百一十万米，差不多一千公里的样子。
　　这个范围太大了，大到她的视线都看不到尽头，因此获得一些莫名其妙不知来源的生命点，是很正常的事。
　　但让她意外的是，是这种短时间连续死人的情况，这很可能意味着屠杀。
　　“小夕怎么了？”花雉温柔询问。
　　“没什么，花雉姐姐，继续。”她重新躺了回去。
　　十几息过后。
　　“嗯？”
　　夕雾又从花雉怀里坐起，这一次她神色有些凝重。
　　拉开车厢窗帘看向前方的崖壁，似乎再找什么东西，片刻后，她命令驾车的五斗停车，马上。
　　“啊？”五斗十分为难，“少爷，现在不好停车。”
　　确实如他所说，这个峡谷进入后虽然渐渐变宽，但也无法容许两辆牛车并排行驶，如果他现在停车，那后面长长的队伍也会被迫停下。
　　“停车，这是命令！”夕雾厉声道。
　　“这、好吧。”五斗纠结再三，最终咬咬牙，扯了扯牛的鼻环绳，把牛车停了下来。
　　连锁反应立马发生，牛车后面长长的队伍被迫停下。
　　“喂，前面怎么回事？”
　　“是啊，为什么不走了？”
　　夕雾的牛车在队伍中间靠后的位置，她的后面除了一些拖家带口的奴仆，就是一些给钱搭便车的外人。
　　他们纷纷来查看情况，当得知是浅羽苍少爷的命令后，一个个纷纷面露不满。
　　浅羽苍在家族的地位本就尴尬，明明是家族嫡子，但是娘死了，爹也不爱。
　　和现在的大公子和三公子比起来，就是一个废物，偏偏这个废物性格还懦弱，唯唯诺诺，见到人就紧张。
　　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了，这个所谓的二少爷，是可以欺负的。
　　“喂，二少爷，你让牛车停下要干什么，给个理由啊。”一个下人直接上前质问。
　　五斗下车拦住他，喝道：“黑村，你客气点，苍少爷再怎么说也是二少爷。”
　　“是少爷就能不讲道理，置我们这么多人的利益不顾？”说这话的不是那个叫“黑村”的下人 ，而是给钱加入队伍的外人。
　　这种事对于身为下人的“黑村”是不能说的，但给钱才加入队伍的外人，却没问题。
　　那人说完后，越来越多的外人附和起来。
　　“对呀，我们可是给了钱的，你不给个合适的理由，我要求退钱。”
　　“没错，退钱。”
　　“退钱！退钱……”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喧闹声也越来越大。
　　五斗一个人开始拦不住了，这时，另外十二个仆人站了出来，组成人墙，围住牛车，挡住越来越激愤的人群。
　　夕雾注视了一眼这十三人，通过昨天的了解，知道这十三人效忠浅羽苍，不为利益，只为报答浅羽未央的恩情。
　　“少爷，您到底要做什么啊？”五斗扭头焦急道。
　　浅羽苍（夕雾）从牛车里跳下来，伸手按在黄牛脑袋上，淡淡回道：“捂住耳朵，来了。”
　　“？？？”五斗茫然。
　　可下一秒。
　　轰隆！！
　　前方十米左右的峡谷岩壁上，爆炸出一串绚烂的火球，激起的气浪冲击波朝四周扩散，震动现场所有人耳朵发鸣。
　　峡谷上空笼罩的白雾被吹散一个角，隐隐中能看见一长条形生物飞速闪过。
　　“哞——！”x n
　　峡谷底，黄牛受到惊吓，陷入狂乱，开始剧烈挣脱，它巨大的身体在夕雾面前犹如一堵墙，轻易就能将一个成人撞飞。
　　只是，当夕雾的手摸到它的脑袋后，它颤抖了一下，立刻安静下来，不叫了，不跳了，乖巧得像一只布偶。
　　其他人则没有那么幸运，牛受了惊吓而失控，挣脱牛鼻环后横冲直撞，数人被撞到肋骨断裂，一些倒霉的被一脚踢飞致残。
　　而更惨的是前面发生爆炸的地方。
　　哗哗哗——！
　　崖壁上无数碎片脱落砸下，虽说是碎片，但大部分的体积比西瓜还大，从几十米高的崖壁落下，巨大的动能可以轻易碾碎人体最坚硬的颅骨。
　　不仅如此，即使没有被砸中，光是擦着、碰着都是造成骨折等等死伤。


234 死伤

　　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啊啊啊，好痛！”
　　“救救我……”
　　“我不想死……”
　　“快跑哇……”
　　少数十几人被石头砸中脑袋，或者直接碾碎半截身体，当场死亡；还有一些人被砸断了腿，砸断了腰，被压在巨石下面，只能在原地发出哀嚎。
　　但更多的人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四处逃窜，犹如被捅了窝的蚂蚁。
　　但这里地形狭窄，石壁还是近乎垂直九十度，逃跑的方向要么向前，要么向后。
　　一些人果然慌乱下朝夕雾所在的后方跑来。
　　这一幕惊醒了前来找浅羽苍（夕雾）讨要说法的闹事者。
　　因为夕雾命令停车，他们才没有出现死伤，不过他们自然不会以为这是夕雾的功劳，而是自己运气好。
　　甚至其中一些人化身为好心人，上前安抚那些慌乱跑来的人们。
　　唯独五斗意识到这一点，刚才要是没有少爷让他们停车，那他们……想到这里，脊背发凉。
　　抬眼看向少爷，问道：“少爷，您刚才让我停车难道是……”
　　然而，他话音未落。
　　轰隆！！！
　　前方传来一声更大的爆炸声。
　　这一次，是前方三十米处的峡谷顶端的山体。
　　那里本来是一个拐角形状，在冲天爆炸火球中，拐角顶端的山体竟然直接脱落了一大块，就像被一个巨人一掌拍掉一个角，混合着无数泥石轰然塌陷，坠下峡谷底部。
　　这块山体上面，隐隐还能看到一道苗条的人影，生死不知地躺在那里。
　　夕雾凝神看向那个人影，发现她竟然是立花訚千代。
　　她的情况非常不好，腹部有一块焦黑的伤口，冒着黑烟，脸色苍白，生息微弱。
　　在掉落的过程中，她的嘴巴努了努，似乎在咬舌尖，旋即便清醒过来。
　　醒来后。
　　面对这种危机情况，她立即从怀里拿出一个青色小方块，紧紧握在手里，召唤出式神——巨牙霜狼。
　　巨牙霜狼体型差不多一辆马车大小，浑身覆盖着浓密的灰白色皮毛，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双长出嘴巴的下犬齿，呈长刀形，锋利尖锐。
　　它一出现，便张口叼住立花訚千代，一跃跳起，硕大的身躯异常矫健，在垂直的崖壁上跳跃，四足每一次落脚点都会留下一片晶莹的白色区域。
　　那是冰霜，极度寒冷的冰霜，散发着惊人的寒意，也是它能在垂直崖壁上移动的关键。
　　几次跳跃后，巨牙霜狼后发先至，先于巨石落在峡谷底部。
　　轰隆隆！！！
　　一连串的轰鸣声响起，崖壁上那块山体也落地了，山体形状并不规则，大致类似被剪去一个角的椎体，接近八米高，庞大的体积砸下，瞬间将那里的人和牲畜碾成肉沫。
　　不仅如此。
　　这块山体携带的大量泥石流，哗哗滚下，无情地砸下车队，只持续了一瞬间，便将车队差不多十米长的区域，夷为废墟，死伤者不知凡几。
　　天空下着蒙蒙细雨，烟尘很快散去，露出血腥残忍的一幕。
　　原本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却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有的脑袋被压在石头下，有的胸口塌陷，有的只露出半截脚……
　　人们的身体像是橡皮泥一样，被肆意扭曲、压扁，骨骼被压碎，内脏和血液从嘴巴吐出，遍地都是粘哒哒的血肉碎沫，莹白色脑浆漫了一地，眼珠被挤爆成一滩白色的碎肉，还残留着一部分镶嵌在眼眶上摇摇欲坠，深红的血液缓缓渗出，向外散开，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味在空气中扩散。
　　拉车的马匹、牛、驴等牲畜因为套着绳索，移动不便，死伤最是惨重，有些被炸断腰脊，发出意味不明的痛苦嚎叫，站也不起来，有些被砸到脑袋，当场死亡，有些身后的车架上被石块压着，无论怎么挣脱、逃跑也无济于事。
　　看着这副惨状，幸存下面的人们吓得魂飞魄散，只恨腿脚生得短，无不哭得叫娘四散逃命。
　　但是，峡谷的道路已经被那块山体堵死，车队被生生切割成两半。
　　而夕雾所在的这一侧，正是巨牙霜狼着地的地方。
　　它安稳落地后，并不是结束，而是真正毁灭的开始。
　　因为，它带来了一个恐怖的敌人。
　　啸！
　　一声破空的刺耳尖啸，伴随着高温，一个直径差不多一米的巨大火球，从峡谷顶部射向这里，目标正是巨牙霜狼。
　　霜狼凭借敏锐的视觉，早已察觉到攻击，提前跳跃躲开。
　　火球落在地上炸开，犹如一枚炮弹落到这里，地面都微微震动，飘落的细雨被爆炸的高温蒸发成白色水汽，紧接着又被爆炸的冲击波携带着朝外扩散，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白色膨胀冲击波。
　　冲击波所过之处，几个倒霉的家伙被震得双耳发鸣，一些靠得太近的，直接被震成脑震荡，倒在地上，还有溅射的石子，也扫灭一两人。
　　不过，冲击波在扩散到五六米时，就因为能量用尽而消散。
　　十几米开外。
　　夕雾看向峡谷崖壁，只见那里有一条红鳞巨蛇快速爬行。
　　峡谷的石壁和地面几乎垂直九十度，上面还覆盖着青苔等等，非常光滑，但这条巨蛇却如履平地，只不过它爬过的地方会留下一条焦黑痕迹，深深嵌入石壁内，这似乎就是它能在上面爬行的秘密。
　　等巨蛇爬得近了，夕雾看清了它的具体模样。
　　巨蛇差不多二十几米长，直径接近八十厘米，有一双火红色的双眼，眼睛却不是特别巨大，但却流露着智慧的灵光。
　　蛇身覆盖致密的暗红色鳞片，在头部和后背却异常地长着八个凸起，不，是九个。
　　只是第九个凸起才初具雏形，并不明显，这些凸起像都像是一颗鲜红色蘑菇，里面竟然仿佛有血液在流淌，第九个初具雏形的凸起最为奇特，暗红中夹杂着一丝丝金色。
　　忽然，它再次张开大嘴，背后那些红色蘑菇一样的凸起开始发出“咕咕~”声。
　　里面红色的液体开始减少 ，而它嘴巴里开始出现一个炙热火球，火球越来越大，气温极高。
　　夕雾看见那巨蛇所在处，细雨还未落地便直接蒸发成白色水雾。
　　当火球膨胀到极致时，巨蛇调整方向对准巨牙霜狼，瞬间喷射出去。
　　嘭！
　　又是一声爆炸声，霜狼险而又险地躲开，这次，它的行动明显缓慢了不少，而且身体隐隐透明。


235 葬龙

　　这时，浅羽苍（夕雾）周边的众人也看见了这条巨蛇，纷纷大慌失措，叫喊着“妖怪、妖怪……”，往后疯狂逃命。
　　巨蛇并没有理会这些人，它的目标似乎只是那只霜狼，更准确的说是立花訚千代。
　　“少爷，快离开这里！”夕雾旁边的五斗焦急道。
　　要不是尊卑有别，他都要直接背起夕雾逃命了。
　　夕雾点点头：“好。”
　　说完，就快步冲进逃跑的人群里。
　　“等等我，少爷！”五斗眼前一花，就见自家少爷已经冲进混乱的人群，想去找，却发现找不到了。
　　焦急大喊：“少爷，你在哪里？”
　　……
　　车队被山体滑落截断的前面部分。
　　这里聚集着浅羽家的高层嫡系，也聚集着家族主要的中坚力量。
　　因此，在最初的慌乱后，很快恢复了秩序。
　　“族长，人数已经清点完毕，”一个下人来到浅羽野河面前报告，“死了二十六人，受伤三十九人，其中二十一人重伤，无法行动，车子损毁八架，牲畜损失了六匹……”
　　浅羽野河听完后，眉头皱起：“把伤员安置在车上，远离这里。”
　　“是。”这个下人转身去执行命令。
　　浅羽野河又看向那被堵住的道路。
　　从峡谷上面掉落的山体，夹杂着其他泥土、落石堆砌得接近十米高，将道路彻底封死。
　　只能隐隐听到另一边传来的惨叫、牲畜的嚎叫……
　　浅羽野河命令几位武士：“你们几个，去后面看看情况。”
　　“是。”× 7
　　七人闪步离开，他们都是呼吸剑士，虽然只有区区气感境界，但翻越十米高的障碍物还是能办到的。
　　隆隆……！
　　一声轰鸣般的巨响从另一边传来，这边的人都看见了那冲天而起的浓烟。
　　浅羽野河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见安永恭平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开口问道：“安永君可是知道些什么？”
　　安永恭平是他花大价钱请来的游侠，本领很简单却无可替代：他熟悉北境到京都的路。
　　识路这种事在现代或许不值一提，但放在古代绝对是非常珍贵的本领。
　　安永恭平将近四十几岁，个子不高，常年奔波在外让他皮肤有些黝黑粗糙，普通的面容上满是风霜吹过留下的痕迹。
　　听到浅羽野河的询问，他沉思了片刻，才低声道：“浅羽族长可是知道这条峡谷的名称。”
　　“什么名称？”浅羽野河问道。
　　安永恭平肃穆：“葬龙峡。”
　　“葬龙峡？！”浅羽野河面色惊讶，“这世上真的有龙？”
　　他当然知道龙，那可是传说中，集神秘妖异于一体的强大存在。
　　“世上有没有龙，在下不清楚。”他说到这里时，顿了顿，“只不过传言，数百年前这里是没有葬龙峡的，而是一片直耸的高山。
　　但某一日，天空落下一条龙，庞大的身躯压碎山脉，形成了如今这条弯曲绵延的葬龙峡谷，峡谷顶端那常年不散的白雾，据说就是龙死去的怨魂。”
　　浅羽野河听得直皱眉，我来问情况，你跟我讲传说故事。
　　还葬龙峡，真有这么大的龙，还不天下皆知了。
　　“那安永君，依你看来，现在是怎么回事？”
　　安永恭平摇摇头：“不知道。”
　　他看得出浅羽野河对自己不满，所以隐瞒了刚才从白雾中，看到的长条形生物。
　　浅羽野河摇头叹气。
　　山琥太郎从不远处走来：“浅羽族长，某家去那边看看情况。”
　　“山琥君小心行事。”浅羽野河回了一句。
　　“放心。”山琥太郎说完就走了。
　　不远处。
　　浅羽拓守护在母亲的马车旁，但是他心神不宁，脑海里回想起刚才那山体滑落时看到的身影。
　　“我儿，你怎么了？难道是受伤了？”马车里的女人担心道。
　　浅羽拓纠结再三，忽然对旁边十二岁的弟弟浅羽步，说了句：“步，保护好母亲，我去去就回。”
　　说完，不等浅羽步回答，就一个健步冲向滑落的山体
　　……
　　山体阻隔的另一边。
　　立花訚千代看着不断逼近的八首烈阳蛇，又看了看手里最后一块灵晶，心里渐渐绝望。
　　她本身的灵素早已用完，现在手里的这块灵晶也是使用过的，灵力即将耗尽。
　　她终究还是失算了，或者说情报失误了。
　　原本应该是高级妖怪的八首烈阳蛇，竟然已经朝大妖怪“九首烈阳蛇”蜕变，实力提升了一大截。
　　她只是三阶见子阴阳师巅峰，距离正式的一级阴阳师虽然只差一步，可却是天壤之别。
　　根本不是八首烈阳蛇的对手。
　　家族十五位暗卫保护她而死，现在她自己也难逃此劫。
　　想到这里，心里便是一阵苦涩：“宗茂，对不起，我终究还是没能救你。”
　　父亲无子，振兴家族的重担落到她身上，注定无法像普通女子那样轻松幸福。
　　她不可能外嫁，只能找赘婿，而立花宗茂就是她选择的赘婿，名义上的丈夫。
　　本来，她选择他的原因是想着这个男人无能、无才、无背景、无野心，除了长得很帅，其余的一无是处，天生的花瓶。
　　可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才发现这个男人能力出众，才华无双，先前的一切都是伪装而已。
　　很自然的，她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
　　然而好景不长，立花宗茂中了一种寒毒，只有八首烈阳蛇的蛇胆能治疗。
　　于是，她才不远千里，来到这里荒郊野岭捕杀八首烈阳蛇。
　　谁知花费重金得到的情报竟然不准确，随后，就有了现在这副场景。
　　啸啸啸！
　　九首烈阳蛇爬到她左前方五十米远的崖壁上，张口连续射出三枚火球，呈犄角之势封死她的所有退路。
　　立花訚千代看着越来越近的火球，立刻控制式神霜狼叼着自己躲避，可是“咔嚓”一声，手中灵晶的灵力彻底用尽崩碎成齑粉，霜狼的身体一滞化为青光消散。
　　她重新摔倒冰凉的地上，看着越来越近的火球，彻底绝望：“父亲，对不起，千代让您失望了，没能担负起家族的重任。宗茂，来世我一定还要做你的妻。”
　　眼角挂着一滴泪珠，但迅速被迎面而来的炽热火球蒸发，皮肤出现灼烧的剧痛。
　　哧！！
　　下一个瞬间，她眼前一花，隐隐看到一道月牙形的弧光横闪而逝。
　　那三个巨大火球则从中间被生生劈开，消散在半空中。
　　待视线清晰。
　　立花訚千代才注意到自己面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位极美的少女。


236 现实主义

　　气质缥缈朦胧，宁静清幽，出尘若仙，哪怕仅仅只能看到背影，也让本来就是一个大美人的她眸子瞪大。
　　这自然是解除了【变化】能力的迷雾。
　　她本来不想出手的，但眼见要是自己不出手，这支车队估计会全军覆没。
　　那她还怎么去京都。
　　所以她动手了。
　　此时她身上的衣服是杏里的，是一件类似浴衣的艳丽衣服，搭配一根黑色腰带。
　　兼顾漂亮的同时，还不妨碍活动。
　　有【变化】的能力，她不再需要穿男装，便脱下了浅羽苍的男装，换回了漂亮的女装。
　　杏里跟着立花訚千代走了后，所有的衣服都没有带走。
　　这就便宜了夕雾，因为这些衣服无一不是布料上乘，款式美丽。
　　她吸取昨天没有衣服穿的教训，将这些衣服全部收进了须弥百宝袋里，以备不时之需。
　　嘶嘶！
　　九首烈阳蛇看见这个新出现的人类后，红色的蛇瞳杀意森森。
　　血盆大口张到最大，后背九个凸起里血红色液体减少一大截，恐怖能量迅速在口中汇聚，形成一个超大型火球，直径接近三米。
　　周围温度在三息内逼近五千摄氏度，青苔、灌木等植物瞬间枯萎，岩壁中的水分被蒸干变成淡黄色的岩石，过快的热胀冷缩让岩壁出现丝丝龟裂细痕，表面的石块脱落掉下峡底。
　　“小心，它的火球可以变……”立花訚千代急忙开口提醒夕雾。
　　然而，话还没说完，脸上的表情便僵硬了。
　　火球飞速射来，速度极快，常人只能捕捉到红色的影子。
　　而且，火球在飞到半路时，形状竟然发生改变，变成网状，一下子将覆盖面积增大了五倍以上。
　　就是这一招让立花訚千代他们死伤惨重。
　　然而。
　　就在这一刻。
　　夕雾动了，她从须弥百宝袋里拿出柳叶丸，握紧剑柄，微微弓起身。
　　咚！
　　地面陡然一震，石子从地面跳起，天空飘撒的蒙蒙细雨在这一刻陡然凝滞。
　　空气扭曲，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流震荡扩散，并在下一个瞬间，噗噗噗噗……将雨珠震碎成更为细微的水珠，细微到肉眼不可见，可以悬浮在空中。
　　她的身影极速弹起，突破音障的高速快过空气本身的膨胀速度，在其周围形成一圈梭形激波面。
　　激波面携带巨大震荡之力，使其周围一切都无法稳定存在，迎面而来的炽热火网还没碰到她，就扑哧一声消散。
　　此刻。
　　立花訚千代才听到一声巨大的轰鸣，震得她双耳充鸣，要不是还有一些灵素防御，恐怕耳朵会直接流血。
　　夕雾的身形一往无前，九首烈阳蛇红色的瞳孔茫然无措，仿佛意识不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嘭嘭嘭！！！
　　下一个瞬间，它的蛇头被夕雾一剑打爆成无数血肉，二几十米长的蛇躯炸成三节掉落峡谷，连带着所在岩壁也被轰出一个直径十米的大口子。
　　隆隆！！
　　又是一阵山体塌陷，无数滚石、泥石流倾泄而下，堆砌成一座斜坡小山。
　　这一次因为人们早就跑了，没有造成死伤。
　　夕雾一剑秒了九首烈阳蛇之后，余速不减地撞进岩壁里。
　　这一击看似轻描淡写，但她动用了真炁剑气、81点的体质、燕返、幻欲妖瞳、巨力、瞬影突刺被动。
　　种种buff叠在一起，绝不给那条蛇第二次攻击的机会。
　　在岩壁里。
　　她将刚才沾到的蛇血放入嘴里，脑海来响起生命公式的提示音。
　　“叮，未记录生命活性样本采集中……采集完成……开始解析……解析完成……生命公式自动完善……”
　　“叮，可固化天赋能力：兽火，是否固化？”
　　“是兽火，我还以为是火球术。”夕雾自言自语了一句，“固化。”
　　“叮！固化中……信息充足……技能完善中……固化完毕。”
　　她打开状态栏查看【兽火】的信息：
　　‘第一阶：兽火：LV9（0/1000）：火焰温度2500摄氏度，操纵灵活性一级，火焰抗性一级。’
　　关闭状态栏，她伸出手指。
　　“扑！”的一声，指尖出现一个小型火球，周围气温极速升高，而且火球在她的控制下不断改变，变成方块、四面体、方形面……形状都比较粗糙。
　　她试着将这个小火球弹出去。
　　咻！
　　火球射出，落在岩石上，留下一片焦黑的区域。
　　“不错，多了一种远程攻击手段。”夕雾满意地点点头，从几十米高处跳下，落在峡谷底部，朝立花訚千代走去。
　　这会儿。
　　立花訚千代还坐在地上，她已经从呆滞中回过神来，看着夕雾朝她走来，清冷的脸上露出感激：“谢……”
　　“停，不要谢。”夕雾立刻打断她，走到她面前，伸出纤纤玉手。
　　立花訚千代以为夕雾想拉她起来，所以也伸出自己的玉手。
　　一时间。
　　两个绝色美人修长精美的手掌在空中靠近，各具特色。
　　立花訚千代的玉手比夕雾大一些，白皙修长，骨节清秀，恍然一块寒玉雕刻而成，自带一股冷意。
　　夕雾的玉手，指如削葱，柔弱无骨，恍如一块美玉雕成，纯净无瑕，少了几分冷意，多了几分灵巧和柔弱，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似的。
　　一大一小两只玉手即将接触时。
　　啪！
　　夕雾拍落立花訚千代伸来的手，一脸疑惑：“你伸空手过来干嘛？”
　　“？？？”
　　立花訚千代不明所以地问道：“恩人不是要拉我起来吗？”
　　“哈？”夕雾愕然，小手握了握，认真道，“我的意思是钱。”
　　说完，还害怕她听不懂，补充一句：“我刚才说我不要感谢，我要钱。”
　　“……”
　　没有什么词语能形容立花訚千代此刻的心情。
　　她看见面前这个绝色、神秘、强大，宛如九宫仙子的纯洁人儿，说出来的话却这么、这么……现实。
　　而且，她总感觉这个神秘强大的少女，身上有种熟悉感。
　　见立花訚千代久久没有反应，夕雾善解人意道：“身上没钱也没关系，可以写欠条，或者用值钱的物品替代，我看你刚才那头大狗就不错。”
　　“这位大人，大牙是我的式神，已经炼化，不能让于您。”立花訚千代立即解释。
　　说完，她顿了顿，“大人想要多少钱？”
　　“五块灵晶。”夕雾早已知道立花訚千代很穷，因此也没有狮子大开口。
　　反正她杀那只蛇也不是为了救她，只是不想队伍全灭了。


237 走失（4K）

　　立花訚千代听见这数额，轻咬唇瓣道：“小女子立花訚千代，是立花家族的长女，不知恩人您是......”
　　夕雾打断道：“你想干嘛，别跟我套近乎，伤钱。”
　　立花訚千代感激的话语被噎死，她只是想表示一番感谢，末了再附上欠条。
　　岂料，夕雾压根不想跟她搞这一套虚的。
　　立花訚千代抬眼，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夕雾，在那冰冷中，隐隐流露着无声的控诉。
　　如果换任何一个男人对上这眼神，只怕会当场心神荡漾，心猿意马。
　　因为立花訚千代身上那冷艳、孤高，喜怒不形于色的气质，太想让人撕碎了看看里面的颜色。
　　而现在冷美人的行为，无疑就是将自己心灵的窗户开了一条缝。
　　要是一位情场高手在此，一定会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顺着这条缝隙钻进去，融化她的内心。
　　然而，
　　夕雾哪里懂美人心啊。
　　她直接毫不相让地瞪了回去，态度十分坚定：你想砍价我一定奉陪到底。
　　立花訚千代心里憋屈，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只是淡淡道：“好。”
　　夕雾嘴角荡漾着微笑，开心极了：“打欠条还是用物品代替？”
　　“打欠条。”立花訚千代瞟了一眼面前的人儿，清冽的声调中，隐隐透露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幽怨。
　　“没问题。”夕雾点点头，从须弥百宝袋里拿出一块长条形白布给她。
　　这块布是昨天整理杏里衣物时发现的，像是裹胸，材质很柔和，吸水性强，一看就很适合书写。
　　她也不知道这是用来干什么的，反正一股脑地塞进了须弥百宝袋。
　　没想到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立花訚千代接过这块布，刚开始还没注意，待拿在手上看清了后。
　　脸色顿时僵了一下，眉目间隐隐浮现一抹羞意，轻抬眸子，用一副怪异的目光看向夕雾。
　　因为，夕雾拿出来的那条布，是一条月经带。
　　要不是夕雾也是女孩子，还是比她还漂亮的女孩子，她一定会认为这个人是个婬邪、下流的无耻之辈。
　　“这块布……”想了良久，她还是忍着羞涩，启齿道。
　　夕雾陡然警觉起来，冷然问道：“怎么，难不成你想不给钱？”
　　前世今生加起来，她都没有月事的经历，因此没认出这玩意是干什么的。
　　“……”立花訚千代生生把刚到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
　　她的性子清冷，不苟言笑，但今天却真的被气得不行。
　　实际上，这是她第一次接触把她当普通女孩子对待的同性。
　　往日里，她接触到的同性不是家族庶妹，就是奴婢丫鬟。
　　这些人摄于她的身份，自然是对她恭恭敬敬。
　　至于家族外面的同性好友，则一个没有，这就导致她的性子越来越冷淡，越冷淡就越没有朋友。
　　‘好，你都不在意，我还怕什么，写就写，我立花訚千代不输任何男人，不对，是不输任何女子！’
　　她像是怄气一般，直接咬破手指在上面大书特书。
　　夕雾本想说“用地上牲畜的血做墨水就可以了”，可看着立花訚千代那一副明显生闷气的样子，还是没有说出口。
　　只是心里狐疑极了：‘我救了你的命，给点报酬至于这么苦大仇深吗？我才要五块灵晶，又没有狮子大开口，还是说，她真的很穷？’
　　夕雾正觉得是不是自己要价太高，想减少一点。
　　可是，立花訚千代已经写完了。
　　递欠条的手臂伸得笔直，一副生闷气的样子：“给你。”
　　夕雾接过后，扫了一眼就打了回去：“标明地址，不然我怎么知道去那里兑现。
　　还有，我不一定亲自去，记得附上一句‘任何人拿此欠条都有效’。
　　手印也要按上，万一你到时候赖账怎么办？”
　　她每说一句，立花訚千代咬着贝齿的力气就加重一分，听到最后一句话，只恨不得当场咬碎银牙。
　　但还是一把抓过欠条，按照夕雾的要求修改，修改完，直接甩给夕雾。
　　月经带轻飘飘的，即使甩出，速度也不快。
　　夕雾轻松接过月经带，仔细检查了三遍，确定无误后，才满意地点点头。
　　她也不想这样，但是这些日子的经历告诉她：江湖险恶，人心不古。
　　以至于她再也不敢轻易相信外面的陌生人，谁知道对方那微笑的表情下面，隐藏的是怎么样的肮脏龌龊。
　　收好欠条，夕雾转身。
　　此时，已经有数道视线看向她，有普通的平民、浅羽家的武士、山琥太郎、浅羽拓……无一例外，这些目光里流露着恭敬和小心翼翼，以及不敢让夕雾看见的惊艳。
　　夕雾转身后，他们全部视线下移。
　　这是对强者的尊敬。
　　浅羽野河听完手下的汇报后，连忙翻过堵住道路的泥石障碍，出现在夕雾十几米开外的地方。
　　躬身道：“这位大人，不知您是要去哪里？”
　　说完后，见夕雾没有说话，心里一喜，继续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京都，要是大人也去京都的话，可以同……”
　　“不必。”
　　夕雾说完，身子微微一弓，随即地面猛地一颤，消失在原地。
　　众人只看得见一道残影划过天空，冲入崖壁顶部，消失在茫茫白雾之中。
　　“哎。”浅羽野河仰头望着夕雾消失不见，重重地叹了口气。
　　从刚才手下的汇报来看，这位神秘的少女不仅实力强大，而且不是滥杀之辈。
　　要是能与这样的强者同行，那这一路可就是安全多了。
　　可惜，人家并不想跟他们同行。
　　其他人也恋恋不舍地收回眼睛。
　　“立花小姐，立花小姐！”浅羽拓迅速来到立花訚千代身边，“立花小姐，你没事吧？”
　　“无碍。”立花訚千代简短地回了一句。
　　夕雾这个闹心的同性走了之后，她又恢复成原本那让人敬而远之的孤僻模样。
　　然而，这副模样看得有些呆了过去。
　　这是和刚才那个极品小美人截然不同的美，冷气森森，像刀尖上飞舞的寒光，渴望将它握在手里，渴望被它刺伤。
　　立花訚千代注意到面前男人看自己的眼神，这是和她夫君一样的眼神。
　　只不过一个让她心跳加速，一个让她心生不喜。
　　她不去理会浅羽拓，强行从地上站起来。
　　经过刚才的休息，虽然腹部的伤势依旧狰狞，但已经可以做些轻微的活动了。
　　“对了，蛇胆！”这时，她猛然想起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
　　刚才被夕雾气得忘记这件事。
　　她赶紧拖着受伤的身体，朝八首烈阳蛇的尸体走去，心里祈祷蛇胆被没有打碎。
　　“立花小姐，你身上的伤势很重。”浅羽拓上前道，“蛇胆，在下帮你去找吧。”
　　“不必。”立花訚千代当即拒绝。
　　可是，浅羽拓已经朝八首烈阳蛇的尸体跑了过去。
　　他来到八首烈阳蛇的尸体处，一股高温热气扑面袭来，犹如来到了火山口。
　　八首烈阳蛇的血液竟然如同沸水一样，明明没有火焰加热，却一直在沸腾蒸发，散发着惊人的热量，直接影响了周围的气温。
　　还有那些血肉，也在自燃，只不过速度慢，就像火炉里的炭一样，天空飘落的蒙蒙细雨落在上面，就冒出白烟。
　　浅羽拓第一次看见这么诡异的场景，但为了美人，还拔出武士刀，刨开一截蛇尸。
　　按照常识，蛇胆一般在一条蛇中间偏前的位置。
　　经过一番辛苦寻找，他满头大汗，汗流浃背，但功夫不负有心人，找到了蛇胆。
　　八首烈阳蛇的蛇胆不是普通蛇胆的深绿色，而是深红色，差不多拳头大小，散发着炙热的高温。
　　浅羽拓小心翼翼地用武士刀割下蛇胆，割完后发现自己没有容器装，而且蛇胆从尸体上割下后，也开始冒烟自燃。
　　看见这一幕，他皱紧眉头。
　　本想叫一个奴仆去拿，可回头看了一眼立花訚千代。
　　本着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的原则，心一狠，咬着牙，徒手抓起蛇胆。
　　滋滋——！
　　双手发出滋滋声响，冒着烟，就像烤肉。
　　但是，他就这样强忍着剧痛，一步一步往立花訚千代那里走去。
　　当来到立花訚千代面前，捧着蛇胆递给她时。
　　没有话语能形容立花訚千代此刻的心情。
　　长年没有表情的清冷面容，第一次出现如此明显的波动，比刚才被夕雾气得还要明显。
　　这是两种不同的心境，夕雾触动的是她的认知，浅羽拓触动的是她的心。
　　“你，不必如此。”立花訚千代微微动容。
　　“立花小姐，你想要的蛇胆，我给你拿来了。”浅羽拓露出微笑，但配上他被烤的冒烟双手，强烈的反差直击立花訚千代的内心。
　　她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失态，上一个让她失态的男人是她的丈夫——立花宗茂。
　　“放下，你的手……”立花訚千代眸子五味杂陈。
　　浅羽拓摇摇头：“不行，我刚才看见了，蛇胆如果接触地面就会熔化。”
　　经他的提醒，立花訚千代才反应过来：“没错，八首烈阳蛇的血肉不能暴露在空气中，需要用玉盒盛放，我带了玉盒的。”
　　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折叠式玉盒。
　　制作很精巧，就像是现代缩小版的纸箱，只不过展开后的密闭性非常惊人，连水都漏不出去。
　　“放进玉盒里！”她说道。
　　浅羽拓将蛇胆放入玉盒，蛇胆脱手的那一刻，竟然粘着他的手皮一起脱落。
　　他的手已经没有了皮肤，里面的组织鲜红得可怕，一些地方依旧变成黑色，炭化了，呈皮革形状；还有一些像是半熟的肉条，向外流淌着黄油，狰狞恐怖，看着都疼。
　　他也是个狠人，此时此刻，面上依旧带着微笑。
　　立花訚千代握着玉盒，蛇胆不重，但她却感觉盒子很沉。
　　沉默片刻后，她抬头说道：“谢谢，你的手我会请最好的大夫治疗，如果留下隐疾我会补偿你的。”
　　她的话已经很明显了。
　　浅羽拓自然听得懂，神色一黯，但随即强颜欢笑：“没关系，我这么做只是自己愿意而已，你不用有什么负担。”
　　立花訚千代听闻，想道声谢谢。
　　结果刚一开口。
　　呕！
　　嘴里吐出一口污血，落在地上竟然冒着热烟。
　　立花訚千代只感觉身体无比虚弱乏力，腿一软，便倒在地上，手中装有蛇胆的玉盒也掉落在旁边。
　　浅羽拓见此，焦急道：“立花小姐！立花小姐，你怎么了，父亲，父亲，快救救立花小姐。”
　　“拓儿，你的手怎么会这样？”浅羽野河本来正在指挥下人清理道路，听见儿子叫声，才跑过来。
　　他抓起儿子那双几乎烧焦的手，看着地上掉落的玉盒，想明白了什么，面色难看：“你呀，你呀，糊涂啊，这种事，交给一个下人去做就行了，为什么要自己去啊？”
　　“父亲，下人的命也是命，在我眼里生命都是平等的。”浅羽拓义正言辞。
　　躺在地上的立花訚千代眸子一亮。
　　“世上所有生命都是平等的”，这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只不过这样的想法注定是孤独的，是离经叛道的，是和现实相违背的。
　　如今，在茫茫人海中遇到另一位知己。
　　哪怕她并无男女之情，也生出了知己一般的惺惺相惜之感。
　　浅羽野河轻喝道：“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快，让木森大夫给你看看。”
　　“不，父亲，先让人救救立花小姐。”浅羽拓坚持道。
　　浅羽野河扫了一眼地上的美人，对儿子说道：“你先去治手，这位姑娘我会派人照顾的。”
　　“父亲，先治疗立花小姐，我的手没有大碍，早点晚点无所谓。”
　　浅羽野河气急：“你们两人，把少爷带下去。”
　　“嗨！”×2
　　浅羽拓被带走后，浅羽野河对立花訚千代说道：“这位姑娘，我派人把你抬到车上去，让大夫给你看看，多有得罪，还希望您不要见谅。”
　　立花訚千代知道自己的情况，艰难点了点头。
　　忽然，她想到一件重要的事，虚弱道：“浅羽族长，小女子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你帮忙。”
　　“姑娘请说。”
　　“对付妖蛇时，我和两个侍女走散了，她们应该逃向那个方向了，可以拜托您派几个人寻找她们吗？”立花訚千代指向峡谷右边的方向。
　　“小事一桩，我这就派人去找。”浅羽野河点点头。
　　他闭口不问八首烈阳蛇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一切只当是意外。


238 死讯

　　苍茫重山之间，细雨飘零，灰蒙蒙的乌云低压压的一片，望不到尽头。
　　从高空往下望去，一座直立的高山中间，横亘一道细长蜿蜒的曲线，那是一条蜿蜒狭长的峡谷。
　　峡谷底部，一支数百米长的车队整顿待发。
　　“少爷，少爷你在哪里？”五斗在混乱的队伍里寻找浅羽苍的身影。
　　他已经追到了车队的末尾，这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他的心渐渐沉下去，却在下一秒，眼前一亮，看见浅羽苍从队伍末尾朝他走来。
　　“少爷！”他快步向前，来到浅羽苍面前，“少爷，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浅羽苍道：“不是你说的逃命吗？我就一直跑，回过神时已经到了这里。”
　　这自然是变成浅羽苍的夕雾。
　　她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绕了一个大圈，回来了。
　　五斗没有多问，把夕雾带回来了牛车附近，让其他人保护起来。
　　刚才的动乱已经平息，车队的人们依旧惊魂未定。
　　死者的尸体被就地掩埋，伤者的哀嚎时不时响起。
　　夕雾待在牛车里，等待前面道路被疏通。
　　虽然那些泥石堆砌起来接近十米，但他们并不需要将所有泥石都搬开。
　　得益于这里两边都是岩壁的狭长地形，他们只需要铲平顶端做出一个凸坡就行了。
　　这样的话工程量大减，估计在今天之内就能完成。
　　于是，人们分开两组，一组去疏通道路，一组去安营扎寨准备晚膳。
　　一个时辰后。
　　车队前面。
　　浅羽家几个武士带着狼狈的杏里回来了。
　　此时的她脸上魂不守舍，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满是被植被划破的痕迹。
　　浅羽拓听到她回来的消息，立刻去看望，他的双手被包扎成两个粽子，散发着浓浓的草药气味。
　　他把杏里带到一旁询问了一番，然后带着她去了立花誾千代所在的帐篷。
　　这是浅羽家最豪华的帐篷，占地二十几平，几乎相当于一个小宿舍。
　　里面只摆了一张床，上面躺着立花訚千代，里面四角还点了凝神的熏香。
　　在这荒郊野外，这待遇可谓是相当奢华，浅羽野河自己都没有享受，反而用来招待立花訚千代。
　　原因也很简单，虽然立花訚千代没有说明自己的来历，但随便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出身不凡。
　　有这样的抱大腿的机会不牢牢抓住，那他这个族长就是白当了。
　　这会儿。
　　立花訚千代正在喝药，她腹部的伤口已经上药包扎。
　　经过一个时辰的休息，体内灵素也恢复了一些，暂时压制了体内的火毒。
　　虽然面色依旧苍白，但比刚昏迷的时候，好了许多。
　　她旁边还有一个少女服侍，这个少女正值十三、四岁的妙龄，脸蛋有点圆，长相偏甜美。
　　她并不是真正的丫鬟，而是浅羽野河的亲生女儿，浅羽家的嫡系小姐——浅羽茜。
　　浅羽茜身上没有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养尊处优，相反，她非常温婉可人，一副贤妻良母的气质。
　　做起事来手脚麻利，不管是给立花訚千代换药、喂水、喂药……都任劳任怨。
　　杏里被带到帐篷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浅羽茜给立花訚千代喂药。
　　立花訚千代喝完药，对浅羽茜道：“谢谢。”
　　“姑娘不必客气。”浅羽茜轻声说道。
　　她看见哥哥和杏里进来，自觉地端着药碗出去，给他们留出空间。
　　只是在经过浅羽拓时，眼神特意转过去望了一眼，一闪而逝的对视中，流露着几抹异样的情愫。
　　屋里另外两女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她离开后。
　　立花訚千代看向杏里：“你没事吧？”
　　“奴婢没有什么大碍。”杏里回答。
　　“朝香呢？”
　　杏里忽然哭了：“唔唔……，对不起小姐，我们本来在一起的，可是后面遇到了狼群，朝香为了保护我，一个人引开了狼群。”
　　说完后，顿了顿，又自责道：“小姐，都是奴婢的错，要不是奴婢没用，朝香妹妹就不会以身犯险。”
　　立花訚千代眸子暗了暗，清声道：“不关你的事。”
　　看似平淡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担忧。
　　浅羽拓这时候开口了，安慰道：“立花小姐不用担心，朝香姑娘身手那么好，一定会逢凶化吉的，在下也会继续派人全力搜救朝香姑娘的。”
　　“嗯。”立花訚千代轻轻颔首。
　　浅羽拓离开帐篷，吩咐好手下，重新折了回来。
　　他关切询问立花訚千代的情况，借此打开话题，闲聊了起来。
　　得益于他先前的努力，立花訚千代对他印象非常好。
　　因此，这一次聊天，虽然大部分也是他在说，但立花訚千代却不像上一次那样冷漠，而是时不时回一两句。
　　要是朝香在这里，一定会惊讶于自家小姐的转变。
　　要知道，立花訚千代在面对男人时，哪怕是姑爷，也没有说过这么多话。
　　在两人交谈的旁边。
　　杏里像灯泡一样安静地听着，眼里透露着浓浓的好奇。
　　……
　　时间到了傍晚。
　　天色阴暗，毛毛细雨飘散，像无数蚕娘吐出的银丝，荡漾在半空中，给大地披上了一层迷迷漫漫的轻纱。
　　浅羽拓派出去寻找朝香的人回来了。
　　他们还带回来一个噩耗：朝香死了，被猛兽撕咬而死。
　　他们只带回来了半截残躯，模样凄惨，白花花的骨头上沾着啃过的肉筋，看着就渗人。
　　立花訚千代在杏里的搀扶下，来到帐篷外面，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她面无表情的冷艳脸蛋上，罕见地浮现一抹伤感，转身对浅羽拓道：“埋了吧，落叶归根。”
　　说完，便转身回帐篷，杏里规规矩矩地跟在身后。
　　任谁都看得出此时的她十分悲伤，但浅羽拓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上前安慰。
　　因为母亲告诉他，对于立花訚千代这样骨子要强的女人来说，这样做会适得其反。
　　需要给她一段独处的时间，等她伤心过了，感到寂寞时，再去安慰，才能事半功倍。
　　立花訚千代回到帐篷后，让杏里也退下了，一人独处。
　　“小姐，别伤心了，朝香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这样。”她身边浮现一道模糊的黑影。


239 失踪

　　“宿老，我想一个人呆呆。”立花訚千代说完，撤走了维持宿老的灵素。
　　宿老叹了口气，随即消散。
　　他也是式神，只不过是最低级的鬼魂，连维持具体形体都做不到，因此以立花訚千代现在的状态才能召唤出来。
　　……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
　　道路的疏通已经完成。
　　人们吃过晚膳后便早早睡去，等待明天一大早出发。
　　夕雾在牛车里很轻松自在，车队遭遇横祸，浅羽家没有人关注这么一个不受宠的少爷。
　　她吃完晚膳还嫌不够，趁着夜色去杀了一只像老虎的大猫，直接在原地用兽火烤熟了就吃。
　　虽然没有香料，味道很怪，但也算是吃饱了。
　　不过，她返回营地时。
　　却无意间瞥到一抹白色虚影在营地里一闪而逝，她正要仔细看去时，却失去了那虚影的踪迹，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也没多想，回到牛车里睡去了。
　　翌日。
　　天空依旧阴雨绵绵。
　　浅羽苍（夕雾）出了牛车透透气。
　　营地里已经开始拔寨，准备出发。
　　只是在队伍后面，有几个人在那里争吵着什么。
　　夕雾凝神细听，隐约听到他们好像在说：“……失踪……神隐……不可能……说法……”
　　带着疑惑，她问给牛喂草的五斗：“那边的人在吵什么？”
　　五斗解释说：“少爷，是昨晚有人失踪了，有四、五个吧，那些人是失踪者的亲人朋友之类的。”
　　“失踪了？！”夕雾动容。
　　“嗯。”五斗补充道：“失踪的人都是伤者，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任何人察觉，今天一大清早人们才发现。”
　　“查到原因了吗？”夕雾接着问道。
　　“没有。”五斗摇摇头，“大家都说那些人是神隐了，因为车队在山神头上动土，山神降怒带走了他们。”
　　夕雾没有说话，小脑瓜里却想起了昨晚吃夜宵回来看到的白色虚影。
　　五斗见少爷一脸凝重，沉吟再三，干脆直言道：“少爷是觉得这件事诡异吗？”
　　“这不诡异吗？”夕雾反问。
　　五斗摇摇头，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才悄声解释道：“少爷，其实那些人为什么失踪，大家心里都清楚。”
　　“哈？”夕雾眼里疑惑更甚，示意他继续说。
　　五斗叹了口气，道：“那些失踪的人无一例外都受了重伤，吊着那一口气咽不下去，是整个车队的拖累。”
　　他说到这里便停下了，没有继续说。
　　夕雾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一凛，恍然大悟。
　　是了，这可是霓虹的老传统艺能了。
　　在古代残酷的世道里，人还在与生存作斗争。
　　遇到收成不好的年份，一些村子里的老人和失去劳动的人，会自愿去山上供奉“山神”，其实就是被遗弃等死。
　　这种习俗到了现代才变得文明。
　　在你三十几岁卷不动了就让你“毕业”，给够你时间另谋生路，不至于像古代，等你老了才动手，只能活活等死。
　　而夕雾也听出了五斗话里的潜在意思。
　　那些伤者连吃饭都要人帮忙，根本不可能自愿去供奉山神，所以只能是被自愿。
　　而能让那些人神不知鬼不觉被自愿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浅羽苍的父亲，这支车队的统领——浅羽野河。
　　知道了原因后，她便不再关注这件事。
　　简单洗漱一番，吃点干粮，回牛车等车队出发。
　　与此同时。
　　队伍最前面的一间帐篷里。
　　浅羽野河眉头紧皱，询问手下：“查清昨晚那些失踪的人是怎么回事了吗？”
　　他可没有下令抛弃掉那些伤者。
　　虽然这样做确实可以减轻车队负担，但是代价也很大：队伍会失人心的。
　　作为一个还算合格的族长，他怎么可能为了眼前的小利益，透支家族的凝聚力呢？
　　就算真要这样做，也必须是车队真正万不得已的时候。
　　而现在，离那种情况还远得很。
　　所以，昨晚那些人的失踪，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手下禀告道：“族长大人，根据属下的调查、调查……”
　　他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之隐。
　　浅羽野河语气微沉：“直接说。”
　　那人直言道：“根据属下的调查，那些失踪的人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失踪了，他们的亲朋好友就在附近，但没有一个目击者，属下怀疑可能是山神……”
　　“闭嘴！”浅羽野河怒喝，随即看着属下惊恐的眼神，眼神闪过一丝疲惫，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
　　那人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令族长不喜，便没有再提山神的事，反而务实地问道：“族长大人，那些人的亲朋好友还要继续闹事的话，怎么处理？”
　　浅羽野河脸色一寒，冷声道：“打回去，警告他们，在敢闹事，斩无赦。”
　　“是！”那人心里一凛，躬身离开。
　　他离开后，浅羽野河才骂道：“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没有一个目击者？那就是全部都是目击者。他们自己那几个累赘埋了，还反手把这恶名扣在我头上……可恶。”
　　虽然气愤，但是他并没有要揭穿那些人的想法。
　　这个时候揭穿他们，得不偿失。
　　因为外人不会相信，只会认为是他又当又立，故意用那些人当替罪羊。
　　既然如此，他还不如就接下这口锅，及时止损。
　　过了一会儿，车队出发。
　　用了一个上午穿过了这条峡谷，下午的时间，翻过了三个山头。
　　安永恭平对浅羽野河道：“浅羽族长，再翻过前面那座山，就到了十狩平原，那里的路就好走多了。”
　　浅羽野河点点头，让队伍加快了步伐。
　　在天黑前，队伍翻过了山头，视野骤然开阔起来。
　　抬眼一看，入目的一片遥望无际的平原，地面覆盖青葱植被，延绵到天际。
　　平原并不是完全平坦，而是有连绵不断的低矮山丘，一条土色道路弯弯曲曲穿行其中，往外延伸，越来越窄，直到消失在茫茫天地交汇处。
　　来到山脚下。
　　天色已经暗淡，队伍就在这里过夜。
　　第二天，依旧是阴雨绵绵，浓浓的乌云黑压压的一片，空气中多了几分压抑。
　　人们睡醒了整装待发。
　　就在这时，车队又出现骚乱，因为昨晚又有几个人失踪了。
　　……


第三卷

240 地痕

　　依旧失踪得无声无息，依旧是重伤垂死，依旧没有任何目击者。
　　昨天听完五斗的话，夕雾认为这又是浅羽野河在抛弃车队负担，便不再关心。
　　她从牛车里出来，迎面一团湿润的空气扑鼻，带着一股清新的凉意。
　　简单洗漱了一番，吃了点干粮，便在外面随处走走，活动一下身子。
　　在散步的时候，夕雾发现车队里人心惶惶，时不时能听到一些“山神……供奉……”等词语。
　　车队前面的帐篷里。
　　浅羽野河听到又有人失踪的消息后，气骂道：“这群贱民，还真是有样学样啊。”
　　他认为今天又失踪的人，也是被亲朋好友学昨天那些人的做法，找个地方埋了。
　　他口中的“贱人”并不是指浅羽家的族人，而是另外的人。
　　车队里的人主要分为三种，一种是浅羽家的族人，一种就是下人，最后一种是给钱加入车队的外人。
　　而从昨天到今天，失踪的人都是那些下人和外人，这两种人在他眼里就是贱民。
　　在他的观念里，那些贱民确实能做出这种事。
　　毕竟，根据他御下的经验，只要在那些贱民面前许诺一些蝇头小利，他们彼此之间就能争个你死我活。
　　只是这次让他不爽的是，这口锅还得扣在他头上。
　　这时，一个五十几岁、双鬓灰白的老人走进帐篷。
　　浅羽野河一看，是家族的一个德高望重的族老，叫浅羽元忠。
　　“元忠族老有什么事吗？”他开门见山道。
　　浅羽元忠肃然看向他：“老朽来这里只是提醒族长大人一声，有时候人心比眼前一时的便利要……”
　　浅羽野河打断他，“族老，你不会认为那些失踪的人，是我派人做的吧？”
　　浅羽元忠小眼睛眯起，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我知道队伍里伤员众多，车队如今很艰难。”
　　“哎。”浅羽野河叹了口气，无奈解释了一番。
　　浅羽元忠听完后狐疑：“是这样？”
　　“自然。如果真是我做的，又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浅羽野河反问。
　　浅羽元忠点点头，相信他的话，又补充道：“让他们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这点我会想办法的。”浅羽野河回答。
　　浅羽元忠见此，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车队继续出发，进入一望无际的十狩平原，浩浩荡荡的队伍弯曲延绵了一公里还多，就像一条在大地上缓缓爬行的铁线虫。
　　大概几个时辰过后。
　　平原的景色发生了巨大变化。
　　原本一望无际看不见尽头的平原，在两旁出现了云雾缭绕的山峰。
　　靠得更近了，才看清那是一片延绵起伏的山脉，拔地而起，高耸入云，峰顶覆盖着皑皑白雪，环绕着缭绕云雾。
　　峰顶往下，积雪逐渐减少，出现一些耐寒的枯黄色低矮植被，再往下，植被更加密集，颜色也郁郁葱葱起来。
　　虽然看着距离近，但是夕雾知道，那里到车队至少隔了几十公里的距离，只是那些山脉太高、太大，所以才会造成“很近”的视觉错觉。
　　更让夕雾意外的是，那些山脉到平原的过渡，不是逐渐降低，而且骤然切断。
　　一边是平原，一边就是垂直矗立的高崖，两者高低落差瞬间数千米。
　　这一幕非常震撼，平原犹如一条绿色地毯，笔直插进群山之间，一直顺延到天际。
　　只不过这条“地毯”太大、太广袤，车队在上面比一根头发还要微不足道。
　　夕雾瞪大美眸看着这一幕，心里骤然生出一股渺小感。
　　她第一次看见这样奇异的地形，一时间直感叹大自然的神奇。
　　可看着看着。
　　心里生出一股古怪的感觉。
　　“这个地形，总感觉怪怪的……”
　　沉思良久，依旧无果，她忽然掀开车帘，对五斗道：“给我找一份囊括北境和京都的地图。”
　　“少爷，太详细的地图都是机密，价值很高，估计找不到，只有一些粗制的。”五斗回答道。
　　“也行。”
　　五斗听闻，直接从怀里拿出一张布递给夕雾。
　　夕雾愣了愣，然后伸手接过，回到车厢打开看了起来。
　　这是一张非常简陋的地图，没有比例尺，没有具体标识，就是一些曲线，在中间写着一些地名，地名之间只有大致的方向，没有具体的路线。
　　地图并不完整，只画了北境和京都的区域，西部大范围区域是空白。
　　从地图上看，这个世界的霓虹，更胖一点，没有前世记忆中那么狭长，
　　也不知道是真实如此，还是地图画错了，因为没有比例尺，她也不知道答案。
　　她在上面看到了府中城，也看到了浅羽家所在的荒川城，还看到了葬龙峡谷。
　　这时，她才知道，原来那张阴阳遁空符，虽然坑了点，但效果确实给力，一下子让她翻过了岩手山、五叶川、苗场山、斜里高原……换算一下，至少节省了一个月的路程。
　　夕雾想起自己的目的，找到十狩平原，看见那里的瞬间，便恍然大悟，知道自己为什么感觉奇怪了。
　　地图上显示。
　　北境和京都的中间，有一片延绵高耸， 峰峦重叠，纵横数万里的山脉，叫陆羽山脉。
　　陆羽山脉非常陡峭，其中一些巨型山峰常年覆盖积雪，常人根本无法涉足，它就像一道天然屏障，将北境和京都分割。
　　但是，就在这样的地形里，偏偏有这么一个平坦的“通道”，从其中穿过，犹如系在群山之间的一条缎带。
　　本来是天堑的陆羽山脉，因为这条“缎带”的存在，直接变成了沿途观赏的风景。
　　而诡异的是。
　　“太平整了，就像前世非洲那些国境分界线一样，笔直得让人感到恐惧。”
　　夕雾看着地图上，那仿佛人为切成出来的十狩平原，心里生出一股寒意。
　　“自然中怎么可能有形状这么规整的平原？
　　与其说是自然形成，倒更像是某种强大的力量，生生贯穿了延绵浩瀚的陆羽山脉，留下了一条通道，也就是这所谓的十狩平原……”
　　“这得多强的力量才能做到这一步，阿修罗王那样的存在估计都办不到吧？”
　　“算了，还是别杞人忧天了。”良久，她才压下心中的震撼。


241 村子

　　夕雾又看向京都的方向，地图上显示，穿过十狩平原就到了京都。
　　不过，这个京都并不是指京都城，而是京都所在的中部广袤区域。
　　京都城就在那广袤区域最中心处。
　　看完地图，归还给五斗，她回到车厢，闲来无事，便手搓火球，练习起来。
　　这是她最近发现的窍门：‘兽火’能力越是使用，熟练度越高，控制得就越精细。
　　虽然代价就是生命点的消耗。
　　如今，许多天赋能力的使用，依旧要消耗生命点。
　　好在她现在生命点多，还有五千多点，再加上“第十一阶生命公式”巨大的覆盖范围，每天都能增加几点、十几点，运气好能有几十点，因此才不心疼。
　　车厢里，花雉看着夕雾手心中不断变换形状的红色火焰，好奇道：“小夕，这个是什么？我感觉这个火对我的威胁性好大。”
　　夕雾道：“花雉姐姐，你们鬼魂也害怕火焰吗？”
　　花雉摇摇头：“并不是，如果是普通的火焰，我们并不怕，不过小夕手里的这个火焰就不同了，感觉很危险的样子。”
　　夕雾想了想，明白了原因。
　　‘应该是温度，兽火的温度达到了两千多摄氏度，而普通的木材燃烧的火焰也就五百左右的样子。
　　高温能破坏物体的稳定结构，组成花雉姐姐身体的黑雾，或许也逃不过这个规律。’
　　咔！
　　忽然，牛车一顿，夕雾身子在惯性下前倾。
　　她终究是宗师，立刻止住了身体，没有撞到车厢墙上。
　　拉开帘子，她看见前面的队伍都停了下来，询问五斗：“发生了什么？”
　　“少爷，不知道。”五斗回答，“属下这就派人上去问问。”
　　“嗯。”
　　五斗让一个小厮上去询问情况。
　　少顷，那个小厮回来报告情况，原来是前面遇到了沼泽。
　　夕雾听完原因，不以为然，回牛车继续练习兽火能力。
　　在她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车队前面的浅羽野河可没有夕雾这样不以为然。
　　他骑在一匹黑马上，神色凝重地询问旁边的安永恭平：“安永桑确定这里没有沼泽？”
　　安永恭平点点头：“当然确定。这条路我走了很多次，上一次走就在半年前，怎么可能记错？”
　　他语气十分笃定。
　　拦在他们前面的沼泽很大，根据探测的人回来禀告，沼泽向左延伸差不多两公里，向右延伸三公里。
　　上面长满了齐腰高的植被，不注意看都看不出这里是沼泽。
　　“或许是最近雨下得太多也不一定。”浅羽野河猜测道，“最近这些鬼天气一直下雨，我都忘了上一次晴天是什么时候了。”
　　安永恭平只能认同地点点头。
　　队伍不得不绕过沼泽前行，速度愈发缓慢。
　　时间一晃。
　　二十天过去了。
　　原本应该十天走完的十狩平原，队伍足足花了二十天时间，还没有走完。
　　原因很简单，队伍在后来又陆陆续续遇到了几十个沼泽，小的差不多两个足球场，大的则接近一座小城。
　　更糟糕的是，失踪事件并没有平息，依旧在发生。
　　每次失踪的数量都不多，两个、三个、四个，没有超过五个的。
　　先是那些重伤的人，然后轮到那些轻伤的人，到了昨天，已经是正常人失踪了。
　　车队原本有七百多人，结果一路上直接失踪了上百人，还搞不清楚原因。
　　也就是这个时候，浅羽野河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是错误的。
　　那些失踪的人，可能真的不是被他们亲朋埋了，而是……被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杀死了。
　　他们车队里，可能真的混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为了稳定人心，他派手下散布谣言，说那些人是晚上起夜踩到了隐藏的沼泽。
　　虽然这个解释漏洞百出，但还是很大一部分人还是选择了相信，队伍暂时得以维持，没有崩溃。
　　浅羽野河知道，这个解释无法支撑多久。
　　“浅羽族长！”安永恭平驱马来到浅羽野河旁边，指着前面六七米高的山丘说道，“那是大青山，翻过那里就能看到京都边界的津別城了。”
　　浅羽野河一听，神情激动，心道：‘到了京都地界，失踪事件总该结束了吧。’
　　咔嚓！
　　一道闪电陡然划破天空，接近着是一阵“隆隆！”的闷雷，天空上像是有一群奔腾咆哮的野马，一层层乌云翻滚，越聚越厚，越压越低。
　　车队众人见此，却早已见怪不怪，因为这二十天里，他们已经习惯了这里时不时就下暴雨的鬼天气。
　　“让车队加快速度，在天黑前找到可以安营扎寨的地方。”浅羽野河让手下传递命令。
　　车队加速前行，希望找到一个高地安营。
　　他们还没有走多久。
　　哗啦啦！
　　雨滴密密麻麻砸下，像天河决了口子，迅速在地上形成一层积水，周围的视野也被朦朦胧胧的雨幕遮蔽，能见度不超过十米。
　　车队就这样在暴雨中走了半个时辰。
　　咔嚓！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犹如一枚闪光弹在地面炸开，却照亮了一座废弃的村子。
　　村子坐落在连绵起伏的丘陵一端，周围堆砌了一圈半人高的整齐石头墙，在村口处，耸立着一个鸟居。
　　借着刚才的闪电光亮看去，那村子里杂草丛生，到处都布满了腐朽破败的痕迹。
　　浅羽野河拉动缰绳，让马停了下来，叫来安永恭平问道：“安永桑，你怎么从来没有说过那里还有一个村子。”
　　安永恭平想也不想就回答：“这怎么可能，我走这条路几十年，从来没有看见过什么废弃的村子。”
　　“那你看前面。”浅羽野河指向右前方向。
　　咔嚓！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整个村子，将一些角落阴影更加清晰的凸显出来。
　　村子不大，看上去就是个百口村，里面看不到一点活物，安安静静，毫无人烟的气息，在村子门前的鸟居旁边，似乎还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写了什么。
　　在事实面前，安永恭平依旧坚决否认，语气中透露着难以置信：“这不可能，我走这条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村子。”


242 诅咒之地

　　浅羽野河斜了安永恭平一眼，眼神里流露出一股失望。
　　没办法，安永恭平的表现太差劲了。
　　经过苗场山时，他不知道那里盘踞着一股山贼；穿过葬龙峡谷时，他不知道那里有蛇怪；来到十狩平原时，他居然不知道这里有沼泽。
　　如今，他又不知道这里有一个废弃的村庄。
　　他猜测，安永恭平虽然真的知道从北境到京都的路，但估计他已经很久没有走过这条路了，他的情况已经过时了。
　　‘哎，算了，毕竟当时是自己选了个要价最低的。’浅羽野河心里叹道。
　　现如今，他也不可能退货。
　　“安永桑，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忘了这个村子。”浅羽野河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安永恭平混江湖这么多年，哪里看不出浅羽野河对自己已经不那么信任了。
　　他们旁边，山琥太郎也说道：“安永先生，这个村庄明显就是荒废了很久很久，而且坐落在丘陵背面，如果我们不是在暴雨中偏离了路线，也根本发现不了，会不会是你当时途经这里时，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村子？”
　　安永恭平见此，顺着台阶下来：“应该是这样。”
　　浅羽野河披着蓑衣，雨滴打在上面溅起阵阵水花，说道：“好。那我们今天就在那里安营吧，那村子里还有大部分房屋都没有倒塌，是避雨的好去处。”
　　“嗯，俺也是这么想的。”山琥太郎也附和。
　　安永恭平没有说话。
　　队伍开始朝那个村子前行，走了差不多一公里出头，就来到了村子前的鸟居处。
　　浅羽野河、安永恭平、山琥太郎三人看着村子，都瞪大的眼睛，眼里流露着浓浓的震撼。
　　刚才在远处，他们看得不清楚，只能大致看出村子是废弃的。
　　现在靠得近了，三人才猛然发觉这个村子的不凡。
　　入目的就是这里的道路。
　　不是通常的土路，不是城里的石板路，而是一种、一种无法形容的平坦地面，就像是某种坚硬岩石的表面。
　　排除掉上面长着的一些杂草，这地面就像是一种艺术品。
　　浑然一体，看不出一点拼接的痕迹，关键是材质，即使下着这么大的雨，地面也没有一点冲刷的迹象，跟周围泥泞的泥巴形成鲜明的对比。
　　其次就是这个村子的房屋。
　　清一色的两层屋子，很高，完全不是正常村子低矮潮湿的茅草屋。
　　而且这些屋子的材料，除了一些是采用的木材之外，剩下的，竟然全部都用砖头。
　　没错，就是砖头，昂贵无比的砖头。
　　这个村子里丧心病狂的村民，甚至不仅在砖头外面涂抹了一层地面上铺的坚硬泥土，还在最外面涂了一层不知名的淡黄色东西，让墙面显得非常平整光滑。
　　要不是墙面因为废弃太久而脱落，他们都看不出这一点。
　　屋顶全部都是彩色的瓦片，形状也和正常的瓦片不同，而是造型奇怪复杂的瓦片。
　　他已经无法想象这个村子，没有被废弃时是多么的富有。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些屋子有些地方墙面焦黑，似乎发生过大火。
　　“这难不成是某个隐世大族的村子？”浅羽野河惊叹道。
　　不怪他会这么想，因为这里随便一栋屋子，或许没有他的府宅大，但论精致程度，甩他的府宅不知多远。
　　而这，仅仅只是里面随便一栋屋子。
　　也就说，这个村子里随便一个村民住得都不输他，甚至比他还要好。
　　除了一些隐居的隐世大族有这份底蕴，总不能是种地的农民吧。
　　浅羽野河已经对这个村子产生了浓浓的敬畏。
　　他看向鸟居旁边的石碑，那里被青苔覆盖，还长着杂草，遍布风吹雨打的痕迹，仅有的露出部分似乎写了什么字。
　　他命令几个手下把石碑上面的植被、杂草清理掉。
　　随后，便看清石碑上面的内容——樱泽の村。
　　“樱泽村？”浅羽野河转身询问安永恭平，“安永桑知道这个村子吗？”
　　安永恭平沉思片刻，摇摇头。
　　但是他眉头紧皱，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山琥君知道吗？”浅羽野河又问道。
　　山琥太郎道：“别问我，我是第一次来这里。”
　　“看来，这里应该是某个隐世大族的村子了。”浅羽野河说道。
　　随后，便指挥队伍进入村子安营扎寨，准备在这里避雨过夜。
　　长长的队伍陆续进入村子。
　　因为到了可以避雨的地方，人们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浅羽野河等人走在最前面，看到了村子更多的奇异之处。
　　比如，村子里每隔一段距离就会耸立一根十米左右的石柱，遍布整个村子，彼此之间用一种黑色粗绳连接，完全不明白这些石柱是干什么用的，其中一些石柱已经倒塌。
　　又比如，这些屋子的窗户居然都是玻璃，还是非常大非常大的玻璃。
　　玻璃这东西他知道，这是京都那里的高贵物品，就是他也买不起，可是这里，居然用来做窗户。
　　“这就是隐世大族吗！”浅羽野河再次感叹了一句。
　　“这是马车吗？”旁边传来山琥太郎的嘲笑声，“这个村子里的人居然用铁用马车，他们是傻子吗？”
　　浅羽野河定眼看去，那是一个长方形的生锈铁皮车厢，虽然生锈了，但能看出弧面非常优美柔和，看不出一点敲打的痕迹。
　　铁皮四面都有玻璃做的窗户，底下有四个古怪的轮子。
　　让他不解的是，这个铁皮车厢在前面没有留地方套缰绳。
　　他算是有点看明白这个隐世大族的特点了：太过注重形式，而忽略实用性；太过注重炫耀财富，而不考虑遭遇不测的成本和代价。
　　“等等，铁做的车子！”安永恭平突然脸色大变，骇然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知道这里是哪里了！”
　　他的一惊一乍吓了周围众人一跳，纷纷看向他。
　　浅羽野河问道：“安永桑想起什么了？”
　　“我想起来在哪里听说过这里了。”安永恭平语无伦次，“樱泽村，樱泽村，这里是瘟人之村，是诅咒之地，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243 瘟人传说

　　浅羽野河不解：“诅咒之地，什么意思？”
　　安永恭平深呼吸几口气，稍稍冷静了一点，说道：“这是我听爷爷说的，在一百年前，十狩平原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村子。
　　这个村子里的房屋怪异，物品怪异，村民怪异，一切都很怪异。
　　当时有人大胆跟这里的村民接触，发现这些村民穿着怪异，说话口音怪异，说的话也都是一些怪异的内容。
　　而且他们还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能记录世界所有声音，记录世间一切景象，甚至能不用牲畜，就能让那么重的铁皮车动起来……”
　　“这有什么奇怪的，或许他们是一个隐世氏族呢？”浅羽野河道。
　　这在这个世界并不是没有先例，比如北境就有雪之一族。
　　安永恭平摇摇头：“如今仅仅只是这些，那也没什么。
　　但后来发生的事，才让人们明白，他们根本就是诅咒之人，他们的存在就是灾难。”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浅羽野河好奇道。
　　周围众人也纷纷看向安永恭平。
　　安永恭平沉声道：“瘟疫！那些跟他们接触的人回来后，都不约而同地死了，死状凄惨。
　　然后死亡开始扩散，每天都有人死去，死状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都是极其凄惨。”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道：“这个村子里的人就是瘟疫之源，他们散布瘟疫，他们传播死亡，所以人们称呼他们为瘟人。”
　　“后来呢？”浅羽野河问道，“后来这些瘟人怎么样了？”
　　安永恭平看了他一眼，道：“后来，附近的大名带领士兵准备消灭这里，从源头上消灭瘟疫。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些瘟人露出残忍的真面目，他们有一种邪器，可以连续射出暗器，杀人于无形，普通士兵面对这种邪器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邪器那么厉害，那么那些瘟人赢了？”山琥太郎插嘴道。
　　“怎么可能。邪器虽强，但并不是无敌的，欺负一下普通人可以，可要对上真正的强者，毫无用处。
　　当时那位大名损失上百士兵后，一气之下，回去花重金请来一位宗师。
　　随后，那位宗师强者一人一剑，只用了十息便杀光了所有瘟人。”
　　浅羽野河听到这里，明白了：“所以，那位大名杀死了所有瘟人后，命人烧了这里？”
　　“嗯。”安永恭平点点头，“不过这里是瘟疫之源，没有人敢靠近这里，所以只是放了几轮火箭。
　　大名得胜回归后不久，瘟疫果然开始消失，几个月便彻底平息。
　　后来这里便成了禁地，禁止任何人靠近。
　　又过了不知多久，有一天人们突然发现，这个地方消失了，找不到一点踪影。”
　　他顿了顿，随即苦笑：“没想到有一天，这里会重现天日，而我们竟然会成为这里的祭品。”
　　“祭品，什么意思？”山琥太郎问道。
　　安永恭平看向他，艰涩道：“你还不明白吗，你想想为什么天降大雨，我们就刚好看见这里？”
　　不等山琥太郎回答，他沮丧道：“因为，诅咒之地是有意识的，它想要重见天日，渴望鲜血与死亡。
　　所以故意选择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重现于世，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完了，我们都完了，就算现在离开，身上的诅咒也不会消失。
　　嘿嘿，没想到我安永恭平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竟然会栽在这里……”
　　说到这里，他仿佛抽干了所有力气。
　　周围众人受他的感染，也都惴惴不安起来。
　　浅羽野河见状，赶紧说道：“安永桑，这些都是你的推测，而且，你说的都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就算这里真是什么瘟人的诅咒村子，经过一百年时间的洗礼，什么诅咒都该消散了。”
　　安永恭平惶恐道：“不，当初那位大名可是放了好几轮火箭，这樱泽村早该被一把火烧了，怎么可能还存在？所以这一定是鬼村，是这些瘟人的冤魂让这个村子重见天日。”
　　“安永君！”浅羽野河突然严声喝道，“这个村子的房屋多是砖石，怎么可能轻易被火箭烧毁。
　　而且，当初那些瘟人能被宗师强者杀死。
　　如今我们队伍里，可是还有一位正统的阴阳师大人。
　　你觉得区区鬼魂，能在阴阳师大人面前翻出什么水花？”
　　此话一出，现场众人顿时都心中大定，纷纷想起了立花訚千代。
　　是啊，我们队伍里可是有这方面的专家啊！
　　鬼魂、诅咒算个屁，倒不如说，来得更猛烈些吧！
　　安永恭平也才反应过来，心里安定下来，歉意道：“浅羽族长说的是，是在下失态了。”
　　“没事，谁没有个慌乱的时候。”浅羽野河淡淡道。
　　接下来。
　　车队陆陆续续穿过鸟居进入村子，纷纷东张西望，好奇地看着这个造型怪异的村子。
　　在队伍中间的一辆牛车里。
　　夕雾掀开车帘，伸出脑袋，眼睛瞪大，嘴里不停念叨：“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的人觉得这个村子风格古怪，但在夕雾眼里，这分明就是近现代的村子啊！
　　地面铺着的是水泥路，路边耸立的是电线杆，旁边废弃的是汽车……看款式应该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左右。
　　除此之外，还有残破的广告牌、形状复杂的铁栅栏、破碎的电灯、少了一个轮子的自行车、沾着泥土的塑料瓶子、塑料薄膜……
　　她越看越心惊，终于不得不承认，这真的是一座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村子。
　　牛车载着她，缓缓穿过鸟居，在经过鸟居的刹那，夕雾忽然眉头一挑，狐疑道：“嗯，是错觉吗，总感觉外面的雨声小了一点。”
　　紧接着，她很快被村子里的景象吸引了注意力，忘记了这点异样。
　　牛车行走在现代的水泥地面，车厢的颠簸骤然消失，夕雾看着车窗外面的景色，生出了一股回到了现代的既视感。
　　牛车行驶了一会儿，停在了一片空地上。
　　空地前面是一栋两层的房屋，夕雾认出这应该是一所学校。
　　浅羽家族的嫡系人员都被安排到这里。
　　他们瓜分了学校的教室，到了夕雾这里，只被分到学校旁边的小平房，应该是放置体育用品的小仓库。


244 怀疑（4K）

　　外面的大雨落在屋顶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
　　小仓库地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黑色泥土，似乎是灰尘堆积太久粘连在一起形成的，一些地方还长了几株杂草。
　　角落里堆积着破损腐烂的桌椅，以及一些黏在一起的垫子，还有一个大箩筐里干瘪的排球等等，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这还是仆人提前通风过后的情况。
　　不过在这大雨磅礴的荒郊野外，有这样的地方过夜已经很不错了。
　　仆人在仓库中间腾出了一个空地，点好了一堆篝火，搭好了帐篷。
　　夕雾走进那堆桌椅处看了看，没有发现记载这个村子信息的东西。
　　她来到门口，望了一眼学校的方向。
　　仓库距离学校大楼隔了一个操场，中间还有一道斜坡，差不多五十几米远。
　　隔着哗啦啦的雨幕，夕雾能看到学校里面火光通明，几乎每一间教室里都亮起一团篝火。
　　借着篝火的光亮，隐隐能看见里面的人在煮晚膳、烘烤衣服、休息……
　　她收回目光，坐在篝火旁边，等奴仆带晚膳过来。
　　准备吃完晚膳，就去村子里探索一番，寻找一些线索。
　　然而。
　　等了没多久，晚膳没有等来，却等来了原身老爹的手下。
　　“二少爷，老爷有事请你过去一趟。”仓库门口，披着蓑衣的武士在雨幕中说道。
　　“什么事？”浅羽苍（夕雾）反问。
　　“老爷没说。”武士回答。
　　“好。”夕雾接过五斗递过来的雨伞，示意对方带路。
　　那武士点点头，转身带路。
　　夕雾并没有注意到，他在转身的刹那，眼睛里闪过一道莫名精光。
　　大雨哗哗地下着，地面覆盖着一层积水，雨珠打在上面溅起密密麻麻的水花。
　　看时辰大概已经是傍晚，周围黑茫茫的一片，能见度很低。
　　少顷。
　　夕雾跟在那武士身后，一前一后进入学校。
　　上了玄关，径直走向左边第一间大教室，教室的门是推门，上面的纸已经腐烂，骨架还在，勉强能用。
　　武士拉开门，自己没有进去，示意夕雾进去。
　　夕雾来到门口，看见里面已经围着坐了一大圈人，似乎在开什么会议。
　　她带着疑惑的心情，踏步进入门内。
　　嗡——！
　　她的后脚跟刚踏进门内，脚下浮现一圈青色光晕，化为一圈圈不知名的能量符文圆圈，瞬间笼罩全身。
　　这些符文圆圈不断围绕着她跳动旋转，一股股各异的探知之力，不断扫描全身上下。
　　同时，门内门外，早已埋伏在角落的武士，纷纷涌现。
　　手放在刀柄上，面目冷峻地盯着她，仿佛夕雾敢有任何轻举妄动就会拔刀斩杀。
　　良久，光晕渐渐减弱，直至消失不见。
　　“立花小姐，怎么样？”教室里，浅羽野河恭敬询问坐在主座上的立花訚千代。
　　经过二十天的休养，她腰腹处的伤势基本已经好了。
　　虽然体内的火毒还没有清理干净，但基本的生活起居已经还是可以了。
　　此时身上穿的不是之前那件女武士服，而是一套女子水干服饰。
　　上身是用长线系结的斜门襟短上衣装束，领口内折成为V字型，其中的长带自右肩向后绕，经左胁拉到胸前与胸带相结，下身是类似裙摆的水干袴，方便运动。
　　立花訚千代面部表情地摇摇头：“探知结界没有发现异常。”
　　听见这话，教室内的众人不仅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加紧张了。
　　因为这意味着那个混入车队的非人之物，是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刚才浅羽野河召集众人开会，商议的主要问题就是两个。
　　一是请立花訚千代查看一下这里有没有诅咒。
　　立花訚千代没有推辞，用本就不多的灵素施展探知结界，并没有发现诅咒，这让众人都松了口气。
　　二是商议这些天车队里持续发生的失踪事件。
　　立花訚千代还是第一次知道有这种事。
　　她一直在队伍前面，坐着单独的马车，衣食起居全部由浅羽家的女眷伺候。
　　完全与车队中后面的人隔离，以至于连同车队一直失踪人都不知道。
　　随后众人商议这件事，众说纷纭，有人认为是招惹了什么脏东西，有人认为是这个地方本身诡异，有人认为是受到诅咒……
　　这时，家族的大长老浅羽半藏，提到了浅羽苍。
　　这是一个胡子发白的高癯老头，是和浅羽野河代表的族长派对立的长老派。
　　他详细述说浅羽苍的种种诡异之处：掉落悬崖后，大难不死，被人带回来，恰好失忆了，习惯、性格等完全改变，然后队伍里每天开始失踪人……
　　众人听完后心里一寒。
　　当初那些奴仆找到的浅羽苍，真的是浅羽苍吗？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真正的浅羽苍或许早就死了……
　　而且，他们怎么都忘了这么明显的异常？
　　嗯，不用怀疑，一定是那非人之物遮蔽了他们的意识，故意让他们忽略了这件事。
　　众人很快达成了共识。
　　就连作为旁听的立花訚千代，都觉得浅羽苍有大问题。
　　浅羽野河在沉默良久后，同意了众人的提议，决定先下手为强。
　　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等环绕周身的光芒散去，夕雾环顾教室内的众人，问道：“你们这是要干嘛？”
　　“浅羽侄孙，你真的是浅羽侄孙吗？”浅羽半藏斜眼看向他。
　　“我是谁你看不到吗？还是说你连自己的眼睛都不信？”浅羽苍（夕雾）反问，语气十分坦然。
　　浅羽半藏涵养功夫很好，一点看不出生气，继续问道：“侄孙，你对最近不断发生的失踪事件怎么看？”
　　夕雾不以为然：“还能怎么看，当然是睁开眼睛看，总不能用手看吧。”
　　“呵呵，侄孙这张嘴可真是犀利啊，不过，我记得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性格。”浅羽半藏意有所指。
　　“我不是说了我失忆了吗，而且啊，人是会变的。夕雾毫无心虚地对上浅羽半藏的目光。
　　说完后，她扫视了众人一眼，冷笑道：“怎么，难不成你们怀疑我是假冒的？
　　刚才那个是检查我身份的吧，结果你们不是看到了吗？
　　就因为和你们的预想不符，所以不相信？
　　喂，自欺自人也要有个限度吧。”
　　众人一时语塞，纷纷暗中看向身边的其他人，目光里隐隐有猜忌之色。
　　注意到这一幕的浅羽野河发话了：“立花小姐，在下不是不相信您的能力，只是想问问，有没有什么诡异之物，可以躲过您的侦查？”
　　立花訚千代冷冷淡淡道：“有。”
　　闻此言，众人相互之间的猜疑渐消，都不约而同地盯着夕雾，目光毫不掩饰的怀疑和戒备。
　　浅羽野河赶紧问道：“那立花小姐，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完全识破鬼物的伪装？”
　　众人竖起耳朵等待立花訚千代的回答，就连在一旁伺候的杏里也转头看向自家小姐。
　　在众人的注视下。
　　立花訚千代道：“自然是有的。”
　　“什么方法？”浅羽野河语气热切。
　　立花訚千代柳眉轻轻一挑，目光清冷地扫了一眼夕雾，沉默了片刻，才说了一句话：“伪装无法改变本质。”
　　此话一出。
　　大部分人一头雾水，少部分人若有所思，零星一两人凛然看向夕雾。
　　而夕雾直接怒视立花訚千代：“喂，女人，你还能更虚伪一点吗？明明想公报私仇，还生怕脏了自己的手，我浅羽苍鄙视你！”
　　立花訚千代扭头闭目养神。
　　她只是实话实说，完全没有针对夕雾的意思。
　　夕雾继续道：“还有你们，怀疑我的时候，怎么不怀疑她？”
　　她指向立花訚千代。
　　“要我说，她才是最可疑的，从一开始的蛇妖袭击，到后面她一加入队伍就不断有人失踪。”
　　“住口！逆子。”浅羽野河连忙怒斥一声，打断夕雾的话，“来人啊，把这逆子拉下去。”
　　“喂，她都要杀我了，还要我笑脸相迎？”夕雾怒道，“还有你，被我说到痛楚了，让这些人把我拉下去想干什么？
　　难道你真的要听这个女人的话，把我开膛破肚？
　　虎毒还不食子呢，你不会连畜生都不如吧？”
　　说完，她也做好了摊牌的打算。
　　“变化”能力能伪装外表，但是内在不会改变，只要对方在她身上划道口子，伪装不攻自破。
　　不过，要真到那个地步。
　　她也只能武力镇压这里了。
　　浅羽野河怒视那些手下：“你们还不把少爷拉下去。”
　　“族长大人！”大长老浅羽半藏突然出声，一脸慷慨激昂地凝视他，质问道，“难不成你是要包庇这个非人之物吗？”
　　“大长老可不要乱说，浅、苍儿的身份还没有确定，万一这是一场乌龙呢？”浅羽野河回道。
　　夕雾诧异地看着这个便宜老爹，心道：‘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会为了原身说话，难道我看错他了……’
　　“现在不正是要把事情弄清楚吗，立花小姐给出了方法，我们也不会要求很简单，就在这侄孙身上开个小口子验明一下身份就好。”浅羽半藏徐徐道。
　　浅羽野河怒目而视：“要验明身份可以，但绝对不能用这种方法。”
　　“族长，老夫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是一族之长。”大长老冷眼对视回去，厉声道，“如今家族正值危难之际，你要为了一己之私，致家族所有人的安全不顾吗？”
　　众人顿时望向浅羽野河，目光里隐隐透露着不满。
　　“浅羽半藏，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内斗，你不会真的不明白这么做了之后的代价吧！”浅羽野河冷笑一声，质问道，“还是说，你愿意承担这样做之后的所有代价？”
　　浅羽半藏脸色微变，“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此事休得再提。”浅羽野河强行压下这事。
　　下面的众人。
　　一个青年低声问身边的浅羽元忠：“爷爷，这样做有什么代价啊？为什么大长老不说话了？”
　　浅羽元忠看向青年，目光流露出一抹失望之色，叹道：“和也，爷爷一直教你，看事情要长远。
　　给浅羽苍身上开个口子验明身份，没问题。
　　但我问你，要是开一道口子不能验明他的身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浅羽和也脱口而出：“当然是多开几道口子，万一之前的口子那里刚好是伪装的呢……”
　　说到这里，他愣住了，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我明白了，爷爷，族长是为了保护自己儿子，所以才拒绝了这个提议。”浅羽和也自信看向浅羽元忠，一副洋洋得意之色。
　　他以为自己看穿了一切。
　　岂料，浅羽元忠却更加失望了，摇头道：“你，愚钝之极！”
　　浅羽和也脸上的得意僵在脸上，很是委屈和不服气。
　　浅羽元忠继续问道：“如果最后将浅羽苍大卸八块后，证明他确实是非人之物，那一切皆大欢喜。
　　可万一证明他不是非人之物，确实是人呢，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这一次浅羽和也想了想，轻声道：“我们很内疚怀疑了他……”
　　“愚蠢！”浅羽元忠轻声喝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解释：“我们或许会内疚，但一定会马上互相猜忌起来，怀疑那个非人之物是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人。”
　　说到这里，他盯着自己孙儿，沉声问道：“孙儿，你觉得家族现在面临的危机是什么？”
　　“家族成员失踪……”
　　“你这朽木也！”浅羽元忠骂道，“失踪的都是些下人，算什么危机？
　　家族真正的危机是家族成员人心惶惶，担心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这是人心的危机，才是真正的危机！”
　　浅羽元忠缓了缓，接着道：“人心溃散，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失去信任，互相怀疑。
　　偏偏这时候，每个人手里还有一把可以名正言顺伤害对方的‘刀子’那就是‘我怀疑你是非人之物’。
　　家族内部原本的小矛盾，会被放大无数倍。
　　所有人都会借着‘我怀疑你是非人之物’的理由，名正言顺地报复、铲除、杀害。
　　那时，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啊！”
　　浅羽和也听完，心惊胆战。
　　完全无法想象不到，就在刚才，家族长辈那轻飘飘的争论之中。
　　整个家族家族的命运竟然岌岌可危，犹如在悬崖边上跳舞。
　　这一次。
　　他开窍了，说道：“所以，族长保住浅羽苍，是为了让他承担所有人的怀疑，以换取让所有人的安心。”
　　“没错。”浅羽元忠回道。
　　总算这个孙子还不是彻底蠢得无药可救。
　　最后，经过一番商议。
　　众人决定暂时关押二少爷，派人全天候监视。
　　夕雾重新回到了小仓库，身后四位呼吸剑士紧随，一步不离。
　　她本人对此毫不在意，躺仓库里等晚饭。
　　······


245 阴谋（4K）

　　学校一楼的会议结束后，众人散去。
　　立花訚千代来到二楼，进入一间废弃教室。
　　里面已经被仔仔细细地收拾了一番，看不到一点垃圾和废弃的桌椅，连地面上的污垢都扣掉了。
　　房间中间点燃着一团篝火，供暖的同时还提供照明，四周的角落还放了宁神养气的熏香。
　　“宿老，去调查一下队伍的失踪事件。”立花訚千代对着篝火说道。
　　“是，小姐。”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她背后墙壁样摇曳的影子里，分出一团黑影融入到周围的黑暗中不知去向。
　　几息后，她拿出一本破损的书读了起来。
　　这本书的封面已经泛黄，字迹已经隐隐模糊，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书，看封面隐约能看见“新数学”三个字。
　　这本书是她来到这里时，在教室角落里找到的。
　　她也听安永恭平说过这个村子的传说，知道这个村子荒废了一百年。
　　然而从这本书的腐烂程度来看，并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倒像是只荒废了二十几年的样子。
　　她也不明白是安永恭平的话有问题，还是村子本身就有古怪。
　　翻开书本，她全神贯注地看了进去。
　　一进这个村子，她就被里面风格迥异的建筑、街道、物品等等，深深地吸引。
　　她自认从小到大也算见多识广，可来到这个村子，才发现里面全是各种稀奇古怪之物，自己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对于骨子深处要强的她来说，生出了一股深深的挫败感。
　　怀着这样的心情，她翻开了这本书。
　　书籍的装帧方式，以及那上面密密麻麻小如芝麻的工整文字，不管她看多少遍依旧叹为观止。
　　她难以想象这本书究竟是怎么制作出来的。
　　翻开扉页，一些完全没听过的词语映入眼帘。
　　“场合数……顺列……事象的概率……概率的基本性质……三角形的外心、内心、重心……正五边形的性质……确定的乘法定律……”
　　又翻了几页，她发现自己看不懂了。
　　她认出了这是本算术书，不过，书里的数字表达方式很古怪。
　　她从来没有见过，但却能感受到那种无法言说的简洁美，仿佛数字就该是那样。
　　以她的智商，很快就推敲出了十个奇怪符号代表的数字。
　　掌握了阿拉伯数字后，她再看这本书时，顿时豁然开朗，迅速地沉迷了进去。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隐世氏族对算术的认知竟然如此之深，如此的系统，简直到了让人骇然的地步。
　　“这个村子的人……”
　　她叹了口气，对这个村子的灭亡感到一种深深的惋惜。
　　“小姐。”门外传来了杏里的声音。
　　自从她花一块灵晶买下杏里后，杏里就是她的所有物了。
　　虽然她并没有把杏里当做奴婢的这个意思，但是杏里却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全权包揽奴婢的工作。
　　“进来。”立花訚千代说道。
　　杏里走进屋里，说道：“小姐，拓少爷请你过去一下。”
　　“拓君，他有说什么事？”立花訚千代问道。
　　“拓少爷说是什么书……”杏里不确定道。
　　立花訚千代眼睛一亮。
　　她才想起自己拜托过浅羽拓，尽可能多地寻找这里的书籍。
　　“带路。”
　　“是。”
　　杏里在前面领路，立花訚千代跟在后面，心里有一股迫不及待的心情。
　　她并没有注意到背后的杏里，嘴角浮现一抹一闪而逝的诡异笑容。
　　浅羽拓的屋子也在二楼，不过在另一边，由中间的楼梯隔开。
　　立花訚千代进入房间后。
　　浅羽拓热情地迎了上来：“千代，你来了，我的人只找到这些。”
　　他一边说，一边领着花訚千代进屋，并带到一堆同样泛黄的书籍面前。
　　书籍堆成一小堆，看上去有十几本的样子，封面全部都已经泛黄，有的缺了角、有的沾着黑色污渍……
　　立花訚千代小心翼翼地拿起这些书，翻开查看。
　　少顷。
　　她放下书籍，蹙眉道：“只有这两种类型吗？”
　　她发现了奇怪之处，那就是这些书都是算术和一种叫“外语”的语言书籍。
　　心里狐疑起来……历史呢、国文呢？
　　这个村子里的人总不会只学习算术和那门外语语言吧？
　　浅羽拓也翻过这些书，知道立花訚千代的意思，一阵苦笑：“确实只有这两种类型，没有发现其他的。”
　　立花訚千代相信浅羽拓不会在这种事骗他。
　　心里闪过一种念头：‘难道，剩下的那些书是被什么人带走了，只留下了算术和外语，这两种在他们看来毫无意义的书籍。’
　　她觉得这可能就是真相了。
　　只是，一个更深的疑问产生了：是谁带走了这些书？
　　至于为什么带走则很简单，一定是这些书里有非常重要的价值。
　　浅羽拓见立花訚千代不说话，还以为美人在生气，于是道：“千代，我再去派人找。”
　　“不用。”立花訚千代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这些足矣。”
　　浅羽拓见此，本想表现一番的想法只好作罢。
　　他如何感受不到面前美人有意的疏离。
　　经过这二十天的努力，在母亲的指导下，他成功地成为了立花訚千代的……朋友。
　　没错，他本想泡她，结果泡成了朋友。
　　原因自然不在他身上，而是在立花訚千代身上。
　　每当他想更进一步时，立花訚千代都会有意保持距离，完全就是一副君子之交的态度。
　　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平淡如水，就是不给他一点更进一步的机会。
　　而且，这二十天里，立花訚千代还有意无意地透露：她已经成亲了，而且很爱夫君。
　　然而浅羽拓根本不信，母亲接触过立花訚千代，可以断定她还是处子。
　　他相信母亲的经验，因此猜测立花訚千代在骗他，或者就算是真的成亲了，她和那个丈夫一定也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简单来说，他还有机会。
　　只不过。
　　随着距离京都越来越近，这机会正在快速消失。
　　到了京都他就没有现在这样，可以近距离接触美人的机会了。
　　他必须抓紧时间了。
　　必要时。
　　一些激进的方法也要用上了……
　　“拓哥哥，你在里面吗？”浅羽茜在门外喊道，“我给你带晚膳了。”
　　浅羽拓听到这声音，心里一喜：‘终于来了。’
　　“我在。”他说道。
　　浅羽茜提着食盒进了房间，眸子看到浅羽拓时，洋溢着别样的欣喜。
　　只是当注意到房间里还有立花訚千代时，眸子瞬间暗了暗。
　　但她迅速恢复正常，来到浅羽拓面前：“拓哥哥，我给你带晚膳来了。”
　　“嗯。”浅羽拓接过浅羽茜手中的食盒，作势就要打开。
　　浅羽茜紧张道：“拓哥哥！”
　　“怎么了？”浅羽拓疑惑地看向妹妹。
　　浅羽茜脸上一僵，语气莫名慌张，连忙解释：“拓哥哥，这是我特意给你做的晚膳。”
　　“嗯，我知道了。茜妹，多谢了！”浅羽拓摸了摸她的头，完全就是一个哥哥对待妹妹的态度，“晚膳我就收下了，你可以回去了。”
　　浅羽茜却不肯走，扭扭捏捏，似乎有难言之隐。
　　“茜妹，你怎么了？”浅羽拓也发现了妹妹的行为有点奇怪，关心询问，“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什么。”浅羽茜抬头看了哥哥一眼，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只是道，“晚膳是我亲手做的，拓哥哥一定要吃哦。”
　　“放心吧。”浅羽拓回答道。
　　随后，浅羽茜恋恋不舍地走了。
　　立花訚千代也准备告辞。
　　浅羽拓打开食盒，咦了一声，然后建议道：“茜妹怎么准备了两份晚膳。千代，你晚膳还没吃吧，干脆就在这里吃吧。”
　　食盒分两层，上层和下层各有一份晚膳。
　　“这还是不了吧。”立花訚千代淡淡地拒绝。
　　浅羽拓张了张口，没有多说，转身拿走食盒上层，把下层递给她：“那好吧，茜妹多准备了一份晚膳，剩下这份你带走吧。”
　　“这不好吧，毕竟是茜姑娘给你做的。”立花訚千代拒绝。
　　浅羽拓笑道：“你也信她那话，我还不了解我那妹妹，她哪里会做菜了，这肯定是她拿别人做好的晚膳过来的。”
　　“这，好吧。”立花訚千代见盛情难却，便答应了。
　　她让杏里提着食盒，自己则抱着那些书，回到了自己房间。
　　杏里放下食盒，拿出野外专用的折叠小桌，把食盒里的食物摆在上面。
　　一小碗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的肉汤，正冒着热气，鲜美气味慢慢挥发出来，很是诱人，似乎加了专门的香料。
　　小菜是精致的绿色笋尖炒肉和一种不知名的黄色豆子，配着一些香料的颜色，看上去非常可口。
　　最后还有一瓶清酒，杏里也拿出杯子满上了。
　　立花訚千代本来全部注意力都在那些书上，可是当看见小桌上的食物后，却摞不开视线。
　　赶了一整天的路，她也饿了，闻着这热腾腾的香气，胃里马上有了反应。
　　“小姐，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杏里说道。
　　立花訚千代没有说话，但是身体诚实地放下书籍，优雅地吃了起来。
　　一小会儿过后。
　　她已经吃完了所有食物，杏里将餐具和折叠桌收拾了一番，带了出去。
　　她重新接着篝火的亮光，看起那些神秘的书籍，感觉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
　　另一边。
　　浅羽拓用过晚膳后，发现茜妹又来了，而且模样有些奇怪，脸色绯红，两根手指缠绕着衣角打圈圈。
　　她抬眼望向浅羽拓，问道：“拓哥哥，晚膳好吃吗？”
　　“好吃，茜妹为什么这么问？”浅羽拓不解。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拓哥哥，可是有什么其它的感觉？”浅羽茜的语气逐渐怪异。
　　“额……”浅羽拓呆呆望着她，“什么意思？”
　　然而。
　　下一秒，他脸色剧变。
　　一股邪火猛然窜上心头，就像有万千蚂蚁在体内爬，体温迅速上升，很快脸色通红。
　　“好热……好想要……不对，我这是怎么了……”浅羽拓眼睛布满血丝，理智正在褪去。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抬眼用质问的眼神盯向浅羽茜。
　　“茜妹，这是怎么回事？”他严厉地质问。
　　浅羽茜没有回答，只是脸上浮现病态的笑容，双手缓缓解开腰带。
　　“你、你要做什么？”浅羽拓瞪大眼睛看着她的动作。
　　他和浅羽茜可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啊。
　　“拓哥哥，你知道的吧，我一直喜欢你，一直一直都喜欢你，可是拓哥哥你一直没有反应，所以，茜儿只好在饭菜里加些东西了。”浅羽茜意味深长地说道。
　　手里的动作不停，衣宽带松，领口已经露出了一些白花花的肌肤。
　　她顺势依到浅羽拓身上：“今晚雨大，让茜儿好好伺候你吧。”
　　“不行！我们是兄妹，怎么能做这样、这样的事！”浅羽拓挥舞手臂，推开浅羽茜，“快把解药拿出来！”
　　但是在萶药的作用下，他已经渐渐失去理智，呼吸越来越重，眼神越来越迷离。
　　“拓哥哥，不要挣扎了，没有解药的，因为……我一共加了十几种不同类型的萶药啊，让我数数，有灼骨销魂、万艳窟、情花、床心海棠、断根草、玉葵莲、红颜恋、胭脂春……”
　　浅羽茜每念一种，浅羽拓脸色就绝望一分。
　　因为这上面每一种萶药都几乎是无解的。
　　他指着浅羽茜：“你、你……”
　　震惊于她的疯狂，以至于都不知道说什么。
　　浅羽茜重新靠上来：“茜儿虽然没有立花小姐那样的姿色，但是也一定会努力让拓哥哥舒服的。”
　　浅羽拓却在听到“立花”二字时，神志不清的眼睛里闪过清明。
　　“对了，千代，千代也吃了食盒里的食物，不好！千代有危险！”
　　想到这里，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推开浅羽茜，就冲出教室，跑向立花訚千代所在的教室。
　　浅羽茜终究是一个弱女子，猝不及防之下，被推倒摔在地上，脑袋碰到墙壁陷入了昏迷。
　　浅羽拓来到立花訚千代房间外面，还没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的奇怪声音……


246 千钧一发

　　立花訚千代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明明外面下着大雨，气温很低，甚至有些冷，但她却感觉自己在一个火炉里，好燥，好热，无法形容的难受感觉。
　　伴随着这股热意，心中出现了一个无法言说的空洞。
　　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先是一点点，几息后便生根发芽，根茎野蛮生长，深入骨髓血髓，无法抹去。
　　“这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怎么了，这种感觉好奇……”立花訚千代全身蜷缩在一起，双手交叉抱紧，朱唇轻启，吐露着一阵阵如丝热气。
　　她的双眸强撑着坚持，但眉宇间的异样却也控制不住地流露出来。
　　双眸渐渐变得迷离，看东西都带着重影，意识开始模糊。
　　即使她已经全力催动灵素清除体内的毒素，但也只是稍微缓解这种状态。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情况正在变得糟糕。
　　“大牙。”她忽然低喝一声。
　　嗡！
　　教室里凭空浮现一圈光波，巨牙霜狼庞大的身躯由虚化实，挤在教室里。
　　它没法站起来，只能四肢跪地，让周围空间都显得狭小不少。
　　“大牙，降温！”立花訚千代吐气如丝，脸蛋绯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大牙听见命令，狼嘴张开一条小缝，吐出一缕寒气，就像是在吹口哨。
　　气温骤然下降，地面结了一层冰渣子，篝火也受到影响，急剧缩小，但并没有熄灭。
　　然而，立花訚千代的情况并没有好转。
　　即使体表都结一层白霜，但她不仅不觉得冷，反而更热了。
　　更糟的是，心里那种空虚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变成了深渊，吞噬她的理智。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立花訚千代大概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
　　她不敢让自己失去理智，因为那样的话，被欲望吞噬的自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思及此，她一咬牙，说道：“大牙，用寒霜吐息冻住我。”
　　巨牙霜狼张开大嘴，加大了吐息量，立花訚千代身上的冰渣越来越厚，渐渐连成一片，化为寒冰。
　　然而。
　　她体内的燥火仿佛受了挑衅，触底反弹，猛地一下燃烧得更猛烈了。
　　冰火两重天的折磨下，饶是意志坚定的她，也痛苦得贝齿紧咬唇瓣，哼出了声。
　　浅羽拓在门外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声音。
　　“千代，千代！你在干什么？”他撞破门闯了进来。
　　看见已经被冻住双脚的立花訚千代，想也不想地冲了上来，伸手掰开那些冰块。
　　他不来的话，立花訚千代还能勉强保持理智，他一来，身上的雄性气息扑鼻。
　　就像是火星滴在汽油上，她体内的火焰被瞬间引爆。
　　嗡！
　　心神剧烈震荡之下，无法继续维持式神的实体化，巨牙霜狼化为无数光点消失，教室里顿时只剩下两人。
　　立花訚千代心里的空虚终于找到了填充之物，迫使她犹如一匹闻到肉腥味的饿狼，朝浅羽拓扑去。
　　浅羽拓却推开她，强撑着镇定说道：“千代，坚持住，要坚持住，保持理智，不要被欲望打倒！”
　　说完，他又补充道：“都是茜妹的错，她对我有异样的情愫，在饭里下了那种东西，没想到波及到了你，千代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立花訚千代对浅羽拓的话置若罔闻，心里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爬，无尽的空虚折磨着她的身心。
　　她现在只有一个最原始的渴望……
　　她不管不顾往前冲，想要更靠近浅羽拓，嗅着他身上雄性的气味。
　　只感觉好香，想要更多，就像是蜜蜂嗅到了花蜜。
　　这是源自于身体本能最深处的记忆。
　　她从出生到现在，后天教育、环境、培养等等形成的规训，这一刻，全部土崩瓦解。
　　三十八亿年前海洋中的第一个生命细胞，面对残酷的环境迫使它第一次在这个星球上发出生命的呐喊。
　　它活不了多久，通过亿万次“偶然”得到的精密结构终究敌不过时间的流逝。
　　对这个星球来说或许只是眨一下眼睛的时间，而它却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所属一切取自自然，又将归于自然，来回循环一遍后，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简单的结构无法支持它太过复杂的想法，但是想来，它也是会不甘心的吧。
　　这个不甘也刻在了后世所有生物的基因上，传播了三十八亿年，如今到了立花訚千代身上。
　　她仿佛变成了三十八亿年前的那颗细胞，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复制”自身。
　　浅羽拓象征性地否了几次后……
　　轰隆隆！
　　屋外天空的阴云里，跳过一道明亮的闪电，犹如一枚闪光弹炸开，将外面漆黑的世界照得一片惨白之色。
　　大雨倾盆落下，重重地压在学校屋顶上，顺着屋檐落下来，连绵不断，犹如挂了一层雨帘。
　　立花訚千代衣衫半解，夜晚冰冷的凉意，以及浅羽拓身上完全流露的雄性气息。
　　让她从从意乱情迷中稍稍清醒。
　　刚才虽然失去理智，但是发生的事情却还记得清清楚楚，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她眼神朦朦胧胧，趁着还没有酿成大错，使出最后的力气推开浅羽拓，并迅速召唤出大牙。
　　“带我离开这里。”
　　大牙听见命令，张嘴叼起立花訚千代。
　　“千代，千代，别走！”浅羽拓双目迷离说道，“救救我，我好难受，我快死了，这是无解的毒，你走了，我会死的！”
　　然而，即使他已经如此凄惨地哀求，立花訚千代却没有理他。
　　头也不回地命令大牙冲向教室窗户。
　　“嘭！”的一声，窗户连同周围的墙壁被撞出一个巨大的缺口，整栋学校都震动了半响，碎裂的钢筋水泥稀里哗啦地掉下。
　　大牙一个跳跃消失在黑夜里，只留下浅羽拓痛苦地在那里高呼“千代！千代……”。
　　······
　　仓库里。
　　中间那一团篝火徐徐燃烧，在旁边铺了一层被子，浅羽苍（夕雾）躺在上面等人送晚膳。
　　只是仓库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就像一首安眠曲，她听着听着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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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 妈妈

　　沙沙~
　　一道黑影缓缓靠近床铺，篝火跳动下，黑影的影子倒映在墙面上，看形状似乎是一个前凸后翘的少女。
　　同时也能看出，这少女并不是走向床铺，而是用爬的，四肢着地，爬向夕雾。
　　但诡异的是，她的双腿并不是用膝盖着地，而是用脚掌着地，后背、屁股高高拱起，十分怪异。
　　在距离夕雾不到三米时，少女的影子逐渐拉长，先是脖子，然后是腰、腿，身体各处冒出一根根跳动的细线。
　　“哧啦”一声，影子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越来越大，里面尖牙密布，原来那是一张大嘴，大嘴就这样缓缓覆盖夕雾……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
　　“谁？”躺在床上的浅羽苍（夕雾）猛地睁开眼睛。
　　“少爷，是我呀，我给你送晚膳来了。”距离床边两三米远处，杏里露出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是你。”夕雾皱眉看着这个讨厌的女人，嫌弃道，“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少爷，妾身也觉得自己先前做得不对，所以这次带晚膳来求得少爷的原谅。”她一边说，一边笑，一边摸向夕雾。
　　“晚膳呢？”夕雾上下打量她一番，并没有看见晚膳。
　　“晚膳啊……”杏里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妾身放在那里了。”
　　她伸出手指，指向夕雾身后。
　　夕雾本能地扭头看向那里，入目的是堆砌着废弃体育用材的杂物箩筐，看不到一点晚膳的踪迹。
　　“你敢骗……”她回头道。
　　然而，一转身看到的就是一张血盆大口，直径张开两米，密密麻麻的牙齿一圈一圈分层密布。
　　夕雾在牙齿缝隙中看到一些衣角布料，卡住的肉筋、头发。
　　“晚膳就是你啊！”血盆大口的喉咙里发出一道诡异嘶哑的声音，就像是嗓子破了的人在说话。
　　它向前一扑，将夕雾全部覆盖在内，猛然合拢。
　　滋滋滋！
　　一个巨大的火球凭空出现，生生将合拢的血盆大口强行撑开。
　　二千多摄氏度的高温能瞬间让钢铁化为铁水，这张血盆大口也无法抵抗如此高温，犹如烤肉一般发出滋滋响声，皮肤炭化，流出黑水一样的液体。
　　这些液体散发着恶臭，还未滴落便在火球的高温下，蒸发成黑色烟雾消散。
　　“好吃吗，好吃就多吃点吧。”夕雾的声音缓缓响起，说完，火球又瞬间变大了一倍，直径接近三米。
　　“啊啊啊！”
　　怪物发出凄惨的嚎叫，嘴巴竟然硬生生地被火球撑爆。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整个仓库瞬间被夷为平地，炽热的波浪冲天而起，掀翻仓库屋顶，带着滚滚浓烟直冲天际。
　　那张诡异的大嘴在爆炸中随身碎骨，一个脑袋模样的肉团高高抛飞，在半空中生出几根触须，远看像极了一只蜘蛛。
　　落地后它借着夜色遮盖，迅速融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浓烟滚滚的废墟中。
　　夕雾纤尘不染地站在原地，她没想到那怪物在千钧一发之际，竟然猛地合嘴，强行挤压火球，导致火球失去控制爆炸。
　　爆炸产生的高温冲击波并没有对她造成伤害。
　　得到【兽火】能力后，她对高温的抗性得到了增强，普通的柴火已经无法让她感受到灼烧感。
　　“跑掉了吗……还真是够果断。”夕雾轻声叹道。
　　随即，她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安静，太安静了。
　　她明明只是小憩了一会儿，怎么变得这么安静了，连那么大的雨声都没了。
　　“怎么回事，都闹出这么大动静了，没有人来查看？”
　　她说着，伸手一掌，打出一发空气炮，驱散周围的浓烟和灰尘。
　　待看清了周围的场景后，夕雾直接愣住了。
　　外面的瓢泼大雨不见了，不是停了，而是不见了。
　　天空高悬一轮红月，没有一片云，红色的月光随意倾泻在大地上，地面一片干燥，看不出一丝丝潮湿的痕迹。
　　她来到仓库外面，摸了摸地上的泥土，喃喃自语：“不是幻觉。”
　　冷风呼啸，寂静阴森，时不时能听到树叶的沙沙声，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她集中注意力到视网膜打开状态栏，检查自身状况。
　　生命公式显示状态：健康。
　　她相信生命公式的判断，毕竟这可是“第十一阶”能力。
　　哪怕不知道“第十一阶”表示的含义，但也知道那一定强到离谱。
　　夕雾环顾了四周黑沉沉的环境，自言自语道：“所以说，这不是我的问题，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花雉姐姐，你觉得怎么样？”她看着这阴森的环境，想起了身为厉鬼的花雉，想问问专家的意见。
　　然而，连喊好几声，却没有回答。
　　她疑惑起来，从腿根剑带里拔出玉缠符剑，摇了摇：“花雉姐姐，快出来！花雉姐姐？”
　　符剑依旧毫无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夕雾困惑。
　　她突然想到什么，拿出系在脖子上的须弥百宝袋，真炁涌入，同样毫无反应。
　　她有点懂了：“所以，这里不能使用空间用品吗……”
　　又试了几次无果后，她放回符剑和百宝袋，独自寻找离开这里的方法。
　　“有人吗？”夕雾一边走，一边喊。
　　周围一片黑暗，微弱的月光根本提供不了照明，因此她手掌托着一个直径约两分米的火球，提供照明。
　　她就这样走在学校已经杂草丛生的操场上，并不知道，身后竟然跟着一个人。
　　一个半大的小女孩，身上穿着现代的小学生校服，背后背着红色书包，头发及肩，面容掩盖在黄色的通学帽下。
　　小女孩缓缓抬起头，嘴巴张开，伸出一条手臂粗壮的舌头，越伸越长，越伸越长，像一条蟒蛇，悄悄逼近夕雾。
　　“谁？！”夕雾猛地转身。
　　待看见自己身后竟然不知不觉跟着一个人时，十分惊讶。
　　要知道她可是货真价实的宗师，五感的敏锐程度甚至能听到十米外蝴蝶煽动翅膀的声音。
　　可就是这样她竟然察觉不到这个小女孩，还是第六感的异样让她才让她注意到异常。
　　小女孩险而又险地收回了舌头，见浅羽苍（夕雾）盯着她，十分难为情地露出一个甜甜的天真笑容。
　　糯糯地说道：“大哥哥，我在找妈妈，你看到依依的妈妈了吗？”
　　夕雾现在依旧维持着“浅羽苍”的外表，也难道小女孩会认错。
　　她来到小女孩面前，蹲下，伸手搭在她肩上，微笑道：“看到了，大哥哥现在就带你去见她。”
　　说完，手掌托着的两公分大火球，“唰！”的一下朝小女孩的脸敷了过去。


248 怪物

　　噗！
　　小女孩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那火球就已经盖在她脸上。
　　一时间，她的脸就像是在煎热的油锅里倒水，皮肉爆绽，冒出滚滚黑烟。
　　她的皮肤下面不是红色的血肉，而是黑色的液体，就像是粘稠的墨水，被高温蒸发散发一股难闻的气味。
　　“嗷嗷嗷！”
　　她发出凄厉的叫声，完全不似人类。
　　想要逃走，却这才发现那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就像是钳子一样，死死压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小女孩子心里发狠，只剩下三分之二的脸上，嘴巴从耳根处裂开，露出黑乎乎的口器，就像是一个遍布污秽的虫窝。
　　一根手臂粗细的黑黝黝舌头弹射而出，表面沾满着黏糊糊的液体，看着就让人作呕。
　　舌头在空中拐了一个弯，直取夕雾的眼睛，速度极快，就像是扑向猎物的毒蛇。
　　夕雾瞥了一眼，发现那舌头顶端居然还有一张嘴巴，或者说口器，狰狞恐怖。
　　然而，那舌怪的快只是对普通人而言。
　　在夕雾这样的宗师眼里，它的那点速度慢如龟爬。
　　她脖颈轻轻一偏，就与那舌头错开，可接下来，却发现自己完全没必要躲。
　　咚咚咚！
　　看似凶猛的舌头撞在她的护体真炁上，护体真炁毫无波动，舌怪自己却被弹开。
　　夕雾感受了一下护体真炁反馈回来的力度。
　　失望地摇摇头：“像这种声速都没超过的攻击，力度还是软绵绵的，究竟有什么用？”
　　舌怪的力量也就相当于两个成年男子的力气，太弱了。
　　知道了这一点，夕雾干脆不躲了。
　　任由那舌头不死心地再次射向自己，又再一次被弹开。
　　“喂，听得懂人话吗？”夕雾一掌将小女孩拍在地上，抬脚踩在她头上，脚底覆盖着了烈焰，随意问道。
　　小女孩没有回答，只是攻击得更加迅猛，舌头撞得一次比一次猛，外皮血流，黑水溅射，却始终无法靠近夕雾分毫。
　　“你是什么东西？这里又是哪里？“夕雾已不想跟这个废物浪费时间，加大了脚底火焰的量，顿时小女孩嘶吼得更加凄厉，“原来听不懂人话啊，那就没有用处了。”
　　“你、这个怪物，我们是不会屈服的！”小女孩突然开口了，用漆黑的眼睛盯着夕雾。
　　眼睛里没有眼白，看着渗人，其中一个眼球已经被夕雾踩烂。
　　夕雾脸一黑，怪物？一个怪物竟然敢说我是怪物？
　　气恼的她不再询问，脚下的火球迅速胀大到直径一米多，生生将小女孩完全吞噬。
　　“你这怪物，会有人为我报仇的！”小女孩在不甘的狂怒中灰飞烟灭。
　　夕雾看着小女孩化为的灰烬，不屑道：“哼，上一个这么说的人，连坟头都没有。”
　　……
　　与此同时。
　　同样是在学校，却有着完全不一样的场面。
　　哗哗哗！
　　大雨磅礴，噼噼啪啪地砸下，在地面溅起无数朵水花，就像一首交响乐。
　　学校旁边的仓库外面，五斗提着食盒，穿着蓑衣走了过去，双脚因为地面的积水已经湿透了。
　　仓库外面的屋檐下，五名监视浅羽苍（夕雾）的武士拦住他：“站住，族长大人有令，苍少爷的嫌疑没有洗清前，禁止任何外人接触。”
　　五斗解释道：“我是来给少爷送饭的，总不能让苍少爷饿死吧。”
　　那武士听闻，沉吟道：“食盒给我，你走吧。”
　　“可以，但是我必须看着你送进去。”五斗坚持。
　　武士皱眉，但是看在五斗为主人着想的份上，并没有拒绝。
　　“拿来吧。”武士说道。
　　五斗递过去食盒，那人接过后，拉开仓库的铁门，走了进去。
　　片刻过后，他慌忙惊呼道：“不好！苍少爷不见了，快通知族长！”
　　其余四位武士听闻，脸色一变，冲进仓库查看，片刻后，一人从仓库里出来，跑入雨中奔向学校。
　　……
　　学校外面的废弃操场上。
　　月冷无星，黑暗仿佛要吞噬一切，处处透露着寂静和阴森，阴冷的冷风嚎叫着，时不时可以听到操场上风吹杂草的沙沙声。
　　浅羽苍（夕雾）手里托着一个火球当作灯笼，走到了操场尽头，步入一片茂密的杂草丛中。
　　她刚才往外面探索，但是在走了大约五百米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不论她怎么走，看似在前进，但转身看向学校大楼，却始终没有减小。她是在原地踏步。
　　尝试了所有手段后，夕雾转身往回走，寻找离开这里的线索。
　　看了一圈，觉得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那栋学校。
　　她径直朝学校走去，四周十分安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其它诡异的事物。
　　就在穿过操场，进入一片草地时。
　　一个微弱的光点从前方一棵树后出现，摇摇晃晃地飞向她。
　　“萤火虫？”夕雾蹙眉地看着前面一闪一闪的萤火虫。
　　前世今生，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萤火虫，本能伸出手掌去接。
　　然而，下一秒迅速回过神来。
　　她环顾四周，这才惊觉，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被萤火虫包围。
　　草丛上全是萤火虫，三三两两，忽前忽后，时高时低，犹如在一块漆黑的画布上点缀了无数宝石，轻巧、飘忽，充满了平和的意境。
　　然而，下一秒。
　　唰唰唰……！
　　这些萤火虫瞬间褪去伪装，速度暴增数十倍，犹如密密麻麻的钉子，从四面八方射向夕雾。
　　虫子尾部绿光闪烁，在高速下拖着长长的光痕，远看像是一道激光。
　　夕雾被这些萤火虫包围，理论上，不管她的速度多快，面对封死所有退路的萤火虫，都只能束手就擒。
　　她还发现，这些萤火虫并不是正常的虫子，在虫子的头部，是一张狰狞的口器。
　　“你们……还真是不吸取教训啊。”夕雾抬眼冷冷一晒。
　　随即，朱唇轻启：“焚烧！”
　　砰——！
　　她身体周围被炽热的烈焰覆盖，烈焰形成火球不断往四周扩大，直到将整片草丛覆盖。
　　从远处看，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明亮火球像一个倒扣的碗，盖在整片草丛上，一直保持着，仿佛能永远维持下去。
　　“原来如此，这才是你们的依仗吗。”夕雾喃喃自语。
　　草丛的杂草以及其他植物也化为灰烬，连带着底下的土地也纷纷干裂，在不断的高温烧灼下变软成粘稠状态，像是没有结晶的玻璃。
　　但是那些萤火虫却依旧坚挺着，它们并不是不畏火焰，而是，似乎燃点很高。


249 九首烈阳火

　　“既然如此……”
　　夕雾打开状态栏，看到【兽火】一栏信息。
　　‘第一阶：兽火：LV9（0/1000）：火焰温度2500摄氏度，操纵灵活性一级，火焰抗性一级。’
　　看了一眼生命点，还有五千，立刻消耗一千生命点，提升兽火。
　　嗡的一声，状态栏一阵模糊，很快恢复清晰，上面的信息已经更新。
　　‘第二阶：九首烈阳火：LV1（0/1万) : 火焰温度5000摄氏度，操纵灵活性五级，火焰抗性五级，太阳真意一丝。’
　　噗噗噗……！
　　兽火蜕变成九首烈阳火的瞬间，那些萤火虫纷纷爆成一缕缕黑烟消散。
　　这毕竟是五千摄氏度的高温，相当于太阳表面的温度，理论上，地球上没有任何物质能抵御这样的温度。
　　地面熔融状玻璃化为液体，进而再直接气化，下面的泥土岩石融化成绯红色的岩浆，朝外扩散，面积不断扩大，不一会儿，岩浆就溢出草丛地。
　　靠得近的树木纷纷自燃，整个空间的温度也瞬间上升数十摄氏度。
　　良久，夕雾才收回九首烈阳火。
　　她踩在软绵绵的熔岩上，脚上的鞋子并没有自燃，上面覆盖着一层致密的红色火焰铠甲，抵挡了熔岩的高温。
　　操纵灵活性达到五级后，夕雾发现自己可以控制火焰的温度了。
　　她抬起脚，一步一个脚印，离开了这片岩浆。
　　来到学校大门，大门是推拉式的木门，虽然已经荒废良久，但依旧能用。
　　伸手一拉。
　　咚！
　　门后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了门，夕雾又试了几次，结果都一样。
　　“比力气是吧。”她心里一气恼，手臂肌肉……呃，纤细的手臂白皙修长，看上去脆弱得轻轻一扭就会折断似的。
　　但实际上，里面蕴含的力气并不小。
　　虽然没有测过，但是夕雾感觉，不用真气，单纯依靠肉体力量，举起一头牛并不是难事。
　　此时，她手臂猛然发力，嘣的一声手掌深深陷入木质门框，然后往外一扯。
　　蹦蹦蹦……砰！
　　大门连同门框一起，被暴力扯飞了出去，在空中旋转了数圈，撞在一棵树上才停止。
　　没有大门后，夕雾看向里面，但里面却空荡荡的，除了布满灰尘的玄关和一些腐烂木板，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外面的冷风吹进里面，发出一阵呜呜的诡异啸声。
　　“装神弄鬼。”夕雾抬脚走了进去。
　　眼前骤然一花，待视线清晰时，周围已经大变了模样。
　　她站在一处田野边，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左边是水泥马路，右边是郁郁葱葱的稻田。
　　只不过水泥马路和稻田延伸到数百米远处，却被直接截断了，另一边是一望无际的丘陵。
　　稻田里还有农夫驾驶着四轮耕地机，在稻田里缓缓行驶，耕地机后面高高翘起的排气口冒出股股黑烟。
　　不远处就是一处近现代的村庄，家家户户都是带院子的大房子，高耸的电线杆穿插其中。
　　还能看到里面的居民安居乐业，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充满了祥和的气氛。
　　“这是幻觉？”夕雾一惊。
　　连忙打开状态栏，但是状态栏显示她是正常的，并没有陷入幻觉。
　　“居然不是幻觉吗。”夕雾相信第十一阶生命公式的判断。
　　眼前场景一阵恍惚，发生了新变化。
　　“志保，快点，上学要迟到了。”一个国中生大小的女孩，对身后不远处的男孩喊道。
　　“走不动了，干脆不去学校算了。”男孩气喘吁吁，感觉坐在地上不走了，“反正我听大人说外面的世界变了，就算不读书也没有什么关系。”
　　“不行，你爸爸特意交代我，必须监督你去学校。”女孩拽起志保的手。
　　“诶，雅美你看，那里有一个奇怪的老爷爷。难道他就是大人说的古代人吗？”男孩指向道路尽头的方向。
　　女孩转头看去，只见在那道路尽头，一个穿着浪人打扮的高瘦老头徐徐走来。
　　他怀中抱着一把武士刀，头上戴着斗笠，嘴角叼着一根草。
　　“不好，爸爸说过，古代人不友好，靠近他们会有危险。”女孩急忙道。
　　男孩并不当一回事，说道：“没关系的，我听大人说过，这些古代人都很笨，连枪都不知道，上一次给他们一个教训，这一次他们一定学乖……”
　　噗嗤！
　　男孩话音未落，一道白芒横跨上百米的距离，切开了女孩的头，从后脑勺切到前面的鼻子。
　　“哎，老了啊，不中用了，明明瞄准的脖子，结果砍到了脑袋。”那个浪人打扮的老头，不知什么已经出现在男孩身旁。
　　怀里的武士刀已经出鞘，银白色的刀身上还有一抹鲜血的血迹缓缓滴落。
　　扑通！
　　女孩的尸体倒地，被削掉的脑袋上半边落在地上，转了几圈，滚到男孩脚下。
　　男孩看着刚刚还和自己说话，还对自己笑的女孩，如今却变成了一具恐怖的尸体。
　　他脸色苍白，一股寒意从脊背直冲天灵盖，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应该愤怒的，应该要为雅美报仇的，但真实的内心里，却只有恐惧，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别杀……”
　　噗嗤！
　　血肉横飞，男孩开口的一瞬间，身体上半身便与下半身分离。
　　这并不是腰斩，老头似乎老眼昏花了，刀总是偏了几公分。
　　这一次直接砍在了男孩腿根处，并不是致命伤，因此男孩并没有死去。
　　老头离开了这里，继续下一个目标……
　　就这样，三天过去了。
　　男孩最后一滴血流干才死去，尸体躺在女孩旁边。
　　三个月过去了。
　　两具尸体已经腐烂，皮肤化为肉泥，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虫卵，时不时钻出许多蛆一样的虫子。
　　夕雾看到这里，开口道：“所以，这就是你的计划，恶心死我？”
　　话音落下，那两具尸体动了，就像是橡皮泥一样纠缠在一起，男孩的上半身长在女孩肚子上，坑坑洼洼的脑袋长在两具身体中间。
　　出奇的，对方并没有攻击，而是看向夕雾：“你们这些怪物，看到这个村子曾经的过往，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怪物？”夕雾看着面前这作呕的怪物，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


250 能量弹

　　“喂，你一个怪物竟然有脸说我是怪物？”夕雾反驳道。
　　虽然她现在依旧维持着浅羽苍的模样，但也和怪物沾不上一点边啊。
　　“你不是怪物吗，正常的人类哪里有这么强，你无非披了一层人皮罢了，跟我们有什么区别。不，你比我们还不如。”
　　“……”
　　夕雾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
　　男孩并不跟夕雾纠结这个问题，只是质问：“你们这些怪物就没有丝毫内疚吗？这个村子的这么多人究竟做了什么，要被你们全部杀死。”
　　夕雾撇撇嘴：“那又不是我杀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那个老头啊。”
　　“报仇早已毫无意义，我只是想知道，你们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能做到那样毫无负担地伤害别人。”男孩越说越激动，嘴巴鼻孔里的白色蠕虫钻来钻去。
　　夕雾回答道：“你们不是也袭击了我吗？”
　　“不，不一样，是你先闯入这里，我们只是为了报仇，根本不像你们这些怪物那样伤害无辜。”男孩回道，他说话的时候，嘴巴一张一合，牙齿将蛆咬得汁水迸溅，看上去就像是在吃甘蔗。
　　“哦，这样啊。”夕雾双眸微眯，打算使用魔法了。
　　她认真问道：“就算那个老头杀了你们，大部分的错是他，但是你们呢？你们就没有那么哪怕一点点的错吗？
　　他为什么只杀你们不杀别人？
　　或者你们为什么要出现在他的面前，不出现的话他就不会杀你了？
　　再说了，明明人家都是七八十岁，甚至九十岁一百岁的耄耋老人，他要杀你们，你们竟然还不主动自杀？
　　尊老爱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你们让一个百岁老人如此辛劳，你们还有人性吗？还有道德吗？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应该反思吗？”
　　夕雾噼里啪啦地说完，来自信息时代反思怪的刁钻思想，对男孩来说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男孩听完后心里一阵气闷，但却觉得夕雾说得很有道理。
　　“对呀，为什么是我们被杀而不是别人？我们自己难道没有一点责任吗？难道说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我们错了……”
　　夕雾看着面前这个神经怪陷入自我怀疑，再接再厉道：“是啊，你们失去的只是生命，但是人家老人家失去的可是愉悦的心情啊。”
　　男孩愣了愣，随即终于反应过来，怒道：“你耍我！”
　　“我……”夕雾一滞，无奈道，“好吧，我是在耍你。”
　　小男孩：“……”
　　随即。
　　唰的一下。
　　他猛地朝夕雾扑了过来，身上四只布满虫坑的手臂大张，犹如一只蜘蛛。
　　夕雾一声冷笑，手掌顿时凝聚出一团致密的九首烈阳火，火焰强制压缩，渐渐褪去火焰跳动的不稳定外形，变成一个完美的红色光球，像极了前世龙珠里的能量弹。
　　其实这还真是她从龙珠里得到的灵感。
　　“去死吧！”
　　她把能量弹盖向男孩，能量弹压缩到极致被瞬间释放，产生的高温点燃周围一切，不管是易燃的木材还是钢筋混凝土。
　　除此之外，学校大楼里狭小的空间，空气受热膨胀数倍，最后怦然爆炸。
　　轰隆！！！
　　一声巨大的轰鸣，学校大门连同玄关以及楼梯、走廊纷纷化为缺口，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吃掉了。
　　整栋楼震动了半响，里面稀里哗啦掉落了一堆废渣，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小男孩已经灰飞烟灭，连一点渣滓都看不到。
　　“这……”夕雾被这威力震惊到了。
　　她本来只是心血来潮尝试了一下，没想到威力竟然这么夸张。
　　不过，她也发现这个攻击方式也有不足。
　　她现在只能控制能量弹聚集在掌心，超过掌心的范围便无法控制。
　　因此，只能把能量弹控制在掌心，与敌人近身战斗，无法像龙珠里一样帅气地压向对方发射出去。
　　啪嗒……
　　“嗯？”夕雾忽然看向四周。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周围几十米外，居然齐刷刷地站了一大群人。
　　看穿着，这些人都是村子的居民，他们的模样十分诡异，皮肤惨白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细小红线，而且只有膝盖以上的部位，膝盖以下空空如也，就像是漂浮在半空中。
　　双眼齐刷刷地盯着夕雾，没有什么表情，却能感受到一股愤怒和怨恨。
　　沙沙！
　　一声细响从身后传来，夕雾扭头看去，是那个畸形的男孩怪物。
　　他完好无损地站在夕雾身后，外形依旧是那么畸形、作呕。
　　“群殴？”夕雾面无表情，“那就来吧。”
　　正要有动作。
　　噗通！！
　　时间仿佛卡了一下，脚下陡然一空，整个地面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一个直径几十米的大洞，深不见底。
　　“准备了这么久就只有这种程度。”夕雾不屑一笑。
　　她哪里看不出那个怪物男孩刚才一直跟她说话，为的就是稳住她，准备陷阱。
　　按照常理，地面塌陷，无处借力，人肯定会在重力下下坠。
　　但这不包含宗师，传闻最上乘的轻功是一苇渡江，但在宗师眼里，渡江哪里需要芦苇。
　　巨量的真炁聚于脚底，凝聚成一层薄膜，夕雾微微屈身，“嘭”的一声一圈白色冲击波扩散，身体瞬间爆射而起，宁静的半空中激起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
　　这种方法非常消耗真炁，就算是夕雾也撑不了几次，但一次已经足够。
　　就在这时。
　　大洞旁边那些诡异的村民纷纷跳向半空，像下饺子一样，扑向夕雾。
　　噗噗噗！
　　夕雾周身环绕着炽热的九首烈阳火，化身为一个巨大火球，将那些村民尽数烧成黑灰。
　　但诡异的是，依旧有源源不断的村民前仆后继，不要命似地扑来，数量仿佛无穷无尽。
　　渐渐地，她发现了端倪。
　　这些村民似乎变成了某种诡异的存在，是杀不死的，或者说他们本来就不是活的，就算摧毁其身体，也会很快复活。
　　在这些村民飞蛾扑火般的攻势下。
　　竟然真的功让夕雾无处借力，朝大洞跌落下去。


251 疯女人

　　呼！
　　漆黑的洞壁高速在她眼前划过，耳边全是呼呼的风声，冰冷刺骨的气流不断从衣领缝隙灌进来。
　　大洞的洞口开始缩小，不是错觉，而是真的在缩小，环形墙壁上冒出层层叠叠的尖锐锯齿，朝她绞杀而去。
　　不仅如此，墙壁还凸起密密麻麻的小孔，喷射出腐蚀性极强的黏液……
　　大洞边缘。
　　那个怪物小男孩居高临下看着夕雾掉落的身影，似乎在笑。
　　它们已经赢了，这个洞是它们最后的底牌，只要夕雾掉进洞里，就不可能再出来。
　　然而下一秒。
　　在一片寂静中，风冲洞里吹出，带来飘飘忽忽的几个字。
　　“瞬……影……突……刺。”
　　男孩怪物脸色剧变，它感受到了恐惧，身体本能向后爆退，但已经晚了。
　　轰隆隆！！！
　　大地剧震，向上拱起到近六米高，然后轰然破碎。
　　一股直径数十米的炙热火柱，带着狂暴、炽烈的恐怖威势，生生撕裂即将闭合的大洞洞口，冲向天空，将整个黑夜化为白昼。
　　数百米的高空被烈焰、抛飞的尘土充斥，靠近地面的地方，从下向上形成一道道白色冲击波，犹如一座倒立的圆锥塔。
　　狂风大作，掀飞地面上能看见的一切事物，本来一片废墟的学校原址在这一刻彻底面目全非。
　　山崩地裂，惊天动地，犹如一场火山爆发。
　　数百米高空。
　　火焰消散，夕雾的身形从高空落下。
　　此刻的她，“变化”能力无法维持，自动解除，身上的衣服也尽数化为齑粉。
　　露出了原本倾国倾城的绝美模样，但并不是一丝不挂，她用九首烈阳火在体表做了一件简易的红色连衣裙。
　　刚才在大洞下面，她直接使用了瞬影突刺，81的体质在瞬影突刺的加持下，速度瞬间突增到十倍音速以上。
　　不仅如此，她还全力释放九首烈阳火，在那洞里生生制造出一片火海。
　　海量的九首烈阳火海被她用十倍以上的音速推着冲天而起，才造成了刚才那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夸张场景。
　　夕雾往下看去，学校大楼的位置已经面目全非，连地基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直径上百米大的恐怖深坑。
　　这是夕雾迄今为止所能造成的最大地形改变。
　　比起阿修罗王或许还远远不如，但在这个地方，她就是无敌，就是货真价实的怪物。
　　夕雾落地，火焰凝聚的红裙袅袅摇曳，搭配上白玉一般的无暇肌肤，犹如小仙子下凡。
　　周围的空气中依旧被炙热和尘土充斥。
　　畸形男孩以及那些村民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是彻底消失了，还是躲了起来。
　　夕雾不想去理会他们，因为她已经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了。
　　只是没想到方法竟然如此简单。
　　她看向刚才自己使用瞬影突刺冲天而起的路径，那是一条直径半米左右的冲天圆柱区域。
　　在那狭小的范围里，正在下雨，下着倾盆大雨。
　　非常神奇的一幕，明明周围没有一点雨，偏偏那狭小的范围内却在下雨。
　　雨水落地后，溅射的水花将周围没有雨的区域浸湿，也就是说，两片空间此刻是连接在一起的。
　　“没想到，只需要使用出超过这片空间承受极限的力量就可以了。”夕雾喃喃自语。
　　她朝那里走去，打算离开这里。
　　岂料没走几步，扑通一声，一只两米多高的银白色巨狼，从那里冲了出来。
　　巨狼的身形明明比那路径大得多，却依旧钻了进来。
　　狼嘴里还叼着一个少女，正是立花訚千代。
　　夕雾看清来人，脸色微微动容，在千分之一秒内发动“变化”能力，变成了浅羽苍的模样。
　　然后，她装作没有看见对方，继续往前走，准备离开这里。
　　“站住，别过来！”立花訚千代控制大牙放下自己，随即全神戒备地盯着浅羽苍（夕雾）。
　　此时的她，在萶药药效下，真正美的不可方物，外面她冷漠的外表被撕碎，双腮嫣红，媚眼秋波荡荡，白皙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红。
　　她现在就是一朵怒放盛开的花朵，毫不掩饰地招蜂引蝶。
　　这要是换成一个男人在场，只怕恨不得当场解钮宽衣，揭开花底，夺了花蕊。
　　可惜，看见这一幕的是夕雾。
　　注定这是对牛弹琴，鸡同鸭讲。
　　“你喝醉了？”浅羽苍（夕雾）狐疑地问道。
　　她并不觉得此刻的立花訚千代有多么迷人。
　　“站住！我没开玩笑，再敢靠近我，我不客气了！”立花訚千代双眸迷离，神智更是在崩溃的边缘疯狂试探。
　　她看见浅羽苍靠近自己，本能地认为他想趁机玷污自己。
　　夕雾见立花訚千代把离开的路挡了，还不让她靠近，这霸道的做法，气得她骂道：“你有病吧！”
　　说完，也不管对方的反应，继续往朝那里走去。
　　不出意外，夕雾的行为在立花訚千代眼里，就是想玷污她的贼心不死。
　　她的身子冰清玉洁，只愿给夫君碰，丝毫不能忍受其他男人碰到。
　　这是她的底线，她一定要将珍贵的第一次交给夫君，绝对不会交给外面随便一个男人。
　　“大牙！”她喝道，带着一股娇喘的颤声。
　　巨牙霜狼听令，上前两步，拦在立花訚千代前面，狼眼杀意森森，盯着十米外的夕雾。
　　警告之意溢于言表，只要夕雾敢轻举妄动，它会毫不犹豫地攻击。
　　“哦……”浅羽苍（夕雾）双眸微眯。
　　面对这个疯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的耐心消磨到了极致，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给这个疯女人一点颜色瞧瞧。
　　正当夕雾犹豫时，立花訚千代自己先坚持不住。
　　嗡——！
　　巨牙霜狼无法维持实体，化为青色光点消散。
　　她的身体剧烈颤抖了起来，脚下出现了一股电流，流遍全身并一直冲向头顶。
　　顿时，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出现了，这种感觉难以形容，硬要说的话就是感觉自己要飞升成仙了，同时又感觉自己要死了。
　　浅羽苍（夕雾）看着立花訚千代那仿佛坏掉的表情，嘴唇还时不时发出一些婴儿学呀的叫声。
　　做过游女的她顿时反应过来立花訚千代在经历什么，虽然难以置信，但再三确认后，她不得不确认这个事实。
　　而且更不妙的是，这个疯女人很快从地上爬起来，用一副饥渴、痴迷的眼神盯着她。


252 虚数解

　　“你……没事吧？”浅羽苍（夕雾）狐疑地看着她。
　　立花訚千代踉踉跄跄靠近夕雾，就像一个喝醉酒的酒鬼。
　　夕雾本以为她喝醉了酒，现在见此情况也知道她可能是种了媚药。
　　夕雾作为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见到别人有难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当然，前提是她有能力的情况下。
　　她上前两步扶住要跌倒的立花訚千代，并控制住对方胡乱摆动的双手。
　　只不过因为不会怜香惜玉，一时不查，导致力气使得太大，竟将立花訚千代白皙的皓腕捏出了青紫色的淤痕。
　　手臂处的剧痛，让立花訚千代迷离的神智得以恢复片刻的清明。
　　可当她发现自己此刻正依偎在夫君之外的男人怀里时，刹那间，心里升起一股极致的抗拒和愤怒。
　　啪！
　　她猛地抽出手，一巴掌扇向浅羽苍（夕雾），没想到却被夕雾伸手挡住了。
　　夕雾抓住她的手，皱眉道：“你干嘛打人啊？”
　　“你在做什么？”立花訚千代反问，语气中隐有严厉。
　　“我只是觉得你快死了，想帮你。”夕雾实话实说。
　　“我不需要！”立花訚千代双颊绯红，眉目含春，杀气腾腾地威胁道：“浅羽苍，你记住，要是你对我不轨的企图，我一定会杀了你！”
　　说完，她还怕夕雾心存侥幸，补充了一句：“这不是玩笑，你不要觉得我会像话本里的女子那样，被玷污过后就因恨生爱，这种事在现实中绝对不可能发生！”
　　浅羽苍（夕雾）怔怔地听她说完，随即问道：“可是，你中的媚毒似乎很厉害，能扛过去吗？万一你死了的话欠的钱……”
　　“你心里的想法我一清二楚，我再次明确告诉你：我的心已经属于夫君，今生不可能再爱第二个男人，你还是早点断了这个念想为好。
　　若你真的对我做了那事，我必杀你，这是我的誓言！”立花訚千代狠决道。
　　面对如此决然的话，要是夕雾是个男人恐怕真的会伤心。
　　可惜她是女孩子，听完立花訚千代的话后，啥感觉都没有，继续问道：“你死了的话，你欠别人的钱……”
　　“不要再说了，就算我死了，我立花家以诚信立家，言必有信，欠下的钱依旧会还。”立花訚千代回答道。
　　夕雾听完，心里大定，既然你死了也会还钱，那好说了。
　　她随即三指并拢，对天发誓：“你放心吧，我浅羽苍在此对天发誓，我要是玷污了你，就当场自宫，从今以后变成女人，生生世世都做女子！”
　　立花訚千代：“……”
　　她愣了良久，才道：“你、你不必……”
　　夕雾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我还是在骗你，不过，你大可放心，我马上就会离开这里。
　　这处空间的出口就要关闭了，我离开后，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到时候，绝对不会有什么人会玷污你的。”
　　夕雾说罢，没有丝毫迟疑地把媚态横流的美人丢在原地，加快脚步朝雨柱走去。
　　她已经注意到，那根雨柱正在缩小，估计十几息过后，就会彻底消失。
　　她可不想再施展一次瞬影突刺，便加快了脚步。
　　立花訚千代离开浅羽苍（夕雾）的怀抱后，顿时心里空落落的，娇躯像是有万千只蚂蚁在爬，摩挲双腿，勉强站立。
　　面前少年那决然的态度，没有丝毫作伪的语气，以及巴不得要远离她的脚步，让她整个脑子都不对了。
　　她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虽然这个结果是她想要的。
　　她打心底希望浅羽苍离开这里，不要玷污了自己，可当浅羽苍真的离开时，心里又难受起来，生出一股怨恨之感。
　　见夕雾就要走进雨柱……嗯？雨？
　　立花訚千代猛然惊觉，环顾四周，然后看向那直径半米左右的雨柱，脸色剧变：“这是……墟界？！”
　　夕雾离开的脚步顿住，转身问道：“墟界是什么？”
　　立花訚千代道：“我也只是在书上见过，传说世界可以分为六界，地界、水界、火界、风界、空界、识界。
　　六界又曰六大，地水火风空识之六法也，六法各有分齐，故名为界。
　　六界六面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同时存在，又同时不存在，共同组成我们生活的真实世界。
　　但书中认为，九为极数。因此六界之外应该还有三界，可称为迷界、常界、虚界。”
　　说到这里，她看向浅羽苍（夕雾）：“这一点你应该知道吧。”
　　夕雾一片茫然：“知道什么？”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嗯？不对，她好像看过类似的理论。
　　那还是在前世的时候，她躺在病床上无所事事，在网上看过一篇量子力学的论文。
　　过程没看懂，但看懂了摘要，摘要上说世界并不是连续存在的，而是以某个值为间隔断续存在。
　　这个世界上所有物质的能量和质量都是这个值的整数倍，把这个值看成1。
　　那么这个世界上任何物体所具备的能量值，都是一个很大的整数，绝没有一件物体具有诸如3.12这种能量值。
　　这个“1”被命名为普朗克常数。
　　从这个意义上讲，普朗克常数是一块最基本的砖。
　　整个世界正是由无数这种砖堆砌而成。
　　因此，即使是三体人用强相互作用力制造的水滴，表面绝对光滑，放大一亿倍依旧看不到一丝缝隙，但它仍然是布满间隙的。
　　因为在普朗克恒量的间隙里还可以有无数的取值，就好比在1到2之间还有无数的小数。
　　按照量子力学的观点，这个世界本质上是按几率存在的，故而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只是几率大小不同。
　　而这篇论文以量子力学的波函数为基础，结合四种基本作用力、物质波公式、费米-狄拉克微分、维恩位移定律、微扰理论、本征函数、无限深方形阱等等理论，得出了一个能级跃迁方程式。
　　解这个方程式得到了六个可能的稳定解，以及三个虚数解……
　　···············


253 解毒

　　“你之前说的九界之主，就是这个意思吧。”立花訚千代的声音将夕雾从思绪中拉回来。
　　听见立花訚千代的话，夕雾很想说‘姑娘你想多了’，但最后还是选择沉默。
　　立花訚千代见少年不答，以为他默认了，继续道：“有时另外的三界会侵蚀六界，形成一片被阴影笼罩的区域。
　　里面会出现很多匪夷所思的诡异现象，这些地方大多都是废墟，所以这些区域被称为墟界。”
　　她脸色忽然一变：“不好！墟界中通常存在诡异的墟怪，这里很危险，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墟怪又是什么？”夕雾问道。
　　“墟怪算是怪的一种，但又和鬼怪、妖怪、人怪、灵怪、神怪等不一样，它们不能离开墟界，不过作为回报，在墟界内它们是不死的。
　　除非彻底摧毁墟界，否则根本杀不死它们，这个墟界并不大，墟怪应该还不是很强……”
　　说到这里，她瞪大眼睛盯着夕雾，竟然在发情，但眼神依旧能看出凌厉之意。
　　夕雾对上她的眼神，读出了她的意思，说道：“你不会以为我是那什么墟怪吧？我只是无意间进入了这里，不是什么墟怪。”
　　她也是现在才知道，先前袭击她的那些东西叫墟怪。
　　立花訚千代摇摇头，眼神迷离，说话像是在喘息：“不对，你在说谎！只有体内具有强大能量的人，才能无意间进入墟界。”
　　“我是通过那根雨柱进来的，不管你行不信，反正我要回去了，你随意。”夕雾啧啧嘴，走向雨柱。
　　立花訚千代抱着脑袋强行思考，虽然浑身发软，但仅剩的思绪判断出，夕雾的话确实很有可能。
　　虽然不知道这个墟界为什么会出现一条缝隙，但通过缝隙，的确什么人都能进入。
　　另一边。
　　夕雾一只脚已经踏入雨柱，背后却响起了立花訚千代的声音：“等等！”
　　夕雾置若罔闻，甚至加快了脚步。
　　“等、等一下，呕！”立花訚千代的声音继续响起，和之前不同的是，她竟然吐血了。
　　夕雾转头，就看到她鲜红色的嘴唇，很红，很红，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燃尽似的。
　　“你有什么遗言需要我传达吗？”夕雾看得出她的气息在减弱，她的毒再不解，真的会死。
　　立花訚千代扑了过来，抱住浅羽苍（夕雾），双眸迷离恍惚，彻底失去神智，双手开始脱夕雾的衣服。
　　她的身体很烫，像是高烧四十度的样子。
　　夕雾感觉自己像是进了一个火炉，还带着阵阵好闻的香气。
　　“你想干什么？”她抓住立花訚千代的双手，反剪到后脑勺。
　　按照常理，这样的姿势立花訚千代应该无法行动，但是媚毒入骨，她已经不在乎痛觉，竟然拼着双手折断，也要全力往夕雾身上靠。
　　夕雾看见她的手弯曲成一个夸张的弧度，再这样下去，必定会断。
　　叹了口气，她还是松手了。
　　立花訚千代自由后，立刻抱住夕雾，又亲又咬。
　　咚！
　　夕雾挥手一拳重击立花訚千代的肚子，力度用得有些大，立花訚千代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
　　剧烈的痛苦，让她暂时重新找回理智。
　　她看见夕雾，开口道：“你……”
　　夕雾立刻解释：“你放心，我绝对没有对你图谋不轨，刚才都是你自己主动的。”
　　立花訚千代一时语塞，她自然知道刚才都是自己主动。
　　虽然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发生过的事，还是记得的。
　　夕雾忽然道：“要不，你自杀吧。”
　　立花訚千代：“……”
　　“再这样下去，你会死，为了确保自己的身体只有夫君能碰，我觉得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自杀。”夕雾认真建议道。
　　“我……”立花訚千代看着夕雾完全没有开玩笑的脸庞，被噎了一下。
　　夕雾又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我不会对你的尸体做什么的。”
　　“我想让你帮我解毒！”终于，立花訚千代喊出了这句话。
　　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在死亡的边缘，真正面对死亡时，她才知道，自己其实是不想死的。
　　她的脑海里浮现了夫君的身影，心里生出无尽的眷恋，她不想就这样带着遗憾死去。
　　“你说什么？”夕雾古怪道。
　　立花訚千代咬着唇瓣，羞耻地看了夕雾一眼，细声道：“我说，让你帮我解毒。”
　　那语气，仿佛浅羽苍（夕雾）占了很大的便宜。
　　“不行！”夕雾想也不想就拒绝，说完后，又意识到什么，连忙补充了一句，“我是说我发过誓，不会碰你，否则后果你也听到了吧，我是不会违背誓言的。”
　　“……”立花訚千代瞪大眼睛盯着夕雾，然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面无表情道，“如果你是因为我之前的话，那么我向你道歉，这样你满意了吧。”
　　她的态度肉眼可见的疏离起来，如果刚才她对夕雾，还算是对见过几面的陌生人的态度。
　　那么现在，在那平淡语气下的，就是厌恶了。
　　在她看来，面前这个少年太过小肚鸡肠，明明自己已经愿意将宝贵的身子暂时交由他。
　　占了这么大便宜，他却还要纠结开头那么一点小事。
　　这样斤斤计较的男人，她打心底鄙视。
　　如今，也只是为了解毒的妥协，等媚毒解了后，她会想办法消除这个少年的记忆的。
　　当然，也会消除自己的记忆。
　　虽然代价很大，但是为了夫君，一切都是值得的。
　　今天这一晚，就当是个虚无缥缈的错误好了。
　　妥协的口子一开，便会得寸进尺，立花訚千代心底的抗拒消失不见，反而想要赶快解毒，早点结束这糟糕的一天。
　　然而。
　　她没想到，浅羽苍依旧摇摇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
　　“和你无关，反正我是不会碰你的。要不我带你离开这里，试试其它办法，这个车队也有大夫，或许能找到解药也说不定。”夕雾沉吟一会儿说道。
　　开什么玩笑，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帮另一个女孩解媚毒？


254 解毒2

　　唰！
　　空气闪过一声呼啸，立花訚千代一巴掌扇了过来，毫无意外的，又被夕雾轻松接住了。
　　“你怎么又打人啊？”夕雾不满道。
　　立花訚千代听见这话，顿时被气得喷出一口血，冷眼盯着夕雾：“你究竟还要践踏我到什么程度？”
　　夕雾：“？？？”
　　女人拒绝男人的追求，这是每个女人拥有的权利。
　　而男人拒绝女人，则是将她最高贵的尊严践踏到尘埃里。
　　然而，要是两人都是女人呢？
　　女人拒绝女人的追求，这究竟应该算是每个女人拥有的权利，还是应该算作是将女人最高贵的尊严践踏到尘埃里呢？
　　夕雾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她只是凭感觉拒绝对方的请求，就如同女人拒绝男人是一样的。
　　只不过，夕雾现在顶着“浅羽苍”的外表做这件事，在立花訚千代眼里，瞬间变成了对她尊严的最大践踏。
　　世间之事，莫过于此，相同的行为，不同的人做，得到的结果往往天差地别。
　　立花訚千代或许是气急攻心，又或许是媚毒到了极限，吐出一大口血昏倒了。
　　倒地的时候，夕雾接住了她的身体，避免她面朝地摔在地上。
　　“虽然你是神经病，但看在你也不是故意的份上，我原谅了你。”
　　夕雾用公主抱的姿势抱起她，一个闪步踏入雨柱，回到了现实世界，身后的那条连同墟界的雨柱也逐渐愈合。
　　哗啦啦！！！
　　天空中，雨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地往下掉，地面积水接近一指高。
　　雨珠砸在上面，先是开出一个小水泡，再炸开成一朵小水花，水花落下，汇入积水，流向低洼处。
　　夕雾一回来就被大雨覆盖，不过她早有准备，身上护体真炁散开，弹开一切雨珠，避免了成为落汤鸡的下场。
　　她此时的位置就在学校大楼前面的空地，一抬眼就能看见教室里亮起的篝火，和里面影影绰绰的人影。
　　“谁在那里？”不远处，一个披着蓑衣巡逻的武士突然大喊。
　　他身边的同伴吓了一跳，纷纷拔刀看向那里，结果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一人问道：“高田，哪里有人啊？”
　　名叫高田的武士揉了揉眼睛，不甘心道：“不可能啊，我刚刚明明看到那里有人在。”
　　“嘶，大晚上的不要乱说话，万一招来不干净的东西……”一人心有余悸道。
　　“对呀，一定是高田你看错了。”另一人说道。
　　高田挠了挠头，不确定道：“可能吧。”
　　“快走吧，找到立花小姐才最要紧。否则，我们今晚谁都别想睡了。”另一人说道。
　　另外几人也纷纷点点头，然后消失在雨幕里。
　　学校楼顶。
　　夕雾抱着立花訚千代看着那群武士离去。
　　离开墟界后，符剑等空间物品可以使用，花雉从符剑里出来。
　　她一出来就想问夕雾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夕雾把刚才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所以，小夕抱着这个騒女人，只是因为她昏迷了。”花雉语气莫名，细听之下，能听出一丝幽怨。
　　夕雾眨巴眨巴眼睛，总觉得花雉姐姐关注的重点错了，但还是点点头。
　　花雉得到肯定的回答，眼里绽放一抹笑意，二话不说从夕雾手里抢过立花訚千代。
　　这个坏女人三番四次欺负小夕，要不是小夕看着，她早就将这个骚狐狸扔下楼去了。
　　在她眼里，只要不是对夕雾好的人，都是在欺负小夕。
　　在夕雾的注视下，花雉心不甘情不愿地检查了一番立花訚千代的情况。
　　脸色凝重道：“她中的媚毒很深，而且还不止一种，除非有解药，否则的话，就只有用最原始的方法解毒了。”
　　夕雾小脸浮现一抹红晕，她自然知道花雉姐姐口中“最原始的方法”是什么。
　　“花雉姐姐，没有其它什么办法了吗？她只能失去贞洁了吗？”她也知道贞洁对一个女孩子的意义。
　　这种忙，能帮的话她还是会帮的。
　　花雉沉默了，在心底，她并不想管这个女人的死活。
　　但是既然是小夕的要求，那么她自然要尽全力满足。
　　想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羞红，剜了眼夕雾，忸怩道：“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什么办法？”夕雾问道。
　　“小夕在醉春楼里见过的吧……”她越说声音越小，明明都是风月上的老前辈了，但是在夕雾面前却犹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就是女孩子之间的……”
　　夕雾：“……”
　　一时间，两女的脸色都不好了，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
　　视线对视的同时又赶紧错开，像两只胆小的小兽。
　　片刻后，
　　夕雾才细声道：“这样······能行吗？”
　　“单纯的这样应该不够，小夕你不是有真炁吗，我看书上都说真炁也是可以驱毒的。
　　到时候，小夕你用真炁驱除一部分，我再用、用原始的方法释放一部分，应该就可以了吧。”
　　夕雾听完，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好，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吧，不过，在此之前……”
　　她突然转身，看向身后楼顶的边缘，那里一片漆黑，但是却有一个像是人形的阴影。
　　那阴影见夕雾发现了自己，顿时想走。
　　可惜，太晚了。
　　“唰！”的一声，夕雾身影一闪，雨幕被生生贯穿出一条持续刹那的通道，她已经来到了阴影面前，一手抓住其脖子。
　　真炁奔涌下，将那阴影全部笼罩，并不断收缩。
　　“你们还真是不死心啊，既然追到这里来了。”夕雾冷笑道。
　　“等等，我是……”
　　噗！
　　夕雾不给他废话的机会，手中真炁奔涌，将这个阴影，或者说怨魂生生磨灭。
　　她以为这是那些墟怪追到了现实世界，但其实，他是立花訚千代留在外面的式神——宿老。
　　随后。
　　两女带着立花訚千代回到了仓库，这里不知怎么的没有人，正是解毒的好地方。
　　她们分工明确，夕雾负责给立花訚千代灌入真炁，驱除体内的媚毒，花雉则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外面大雨哗哗下着，像是在演奏一场音乐。
　　只是在响亮的主旋律中，还夹杂着一股别样的和弦伴奏曲······
　　……


255 不领情

　　约一个时辰后。
　　花雉筋疲力竭地回到了符剑。
　　立花訚千代的毒已经解了，贞洁也没有失去，或许是太过疲惫的缘故，她依旧昏迷着。
　　夕雾用公主抱的姿势抱起她，溜进学校二楼。
　　刚入二楼，立花訚千代“嘤咛”一声睁开眼睛，待看见自己竟然躺在浅羽苍怀里，本能又要一巴掌扇去。
　　“啪！”的一声脆响，夕雾被打了个正着。
　　本来这样的攻击她应该能躲过去，但是，先前解毒的场景，依旧在她小脑瓜里历历在目。
　　那些场景产生的冲击，让夕雾现在整个人都是傻萌萌的状态。
　　再加上立花訚千代这一巴掌本身就没有多少力气，无法产生威胁性。
　　重重因素叠加下，导致夕雾稳稳挨了这一下。
　　不过，好在【变化】能力并没有消散。
　　这是夕雾重生以来，第一次被扇了巴掌，心里顿时气呼呼的。
　　不过，当看到怀里的疯女人眼神中的仇恨时，又心里一软，不再计较这事。
　　她知道立花訚千代并不是故意的，而且她处于这种情况，可以原谅。
　　立花訚千代并不知道浅羽苍（夕雾）心里所想，只是一个劲的扭动，要从浅羽苍（夕雾）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在她看来，自己在这个夫君以外的男人怀里多待一秒。
　　都是对她的侮辱，让她感到恶心。
　　她挣扎得越发使劲，夕雾无奈，便将其放了下来。
　　并解释道：“你的毒已经解了，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可没有碰你，不信你自己感受一下，贞洁没有失去吧。”
　　“不要假惺惺的。”立花訚千代只是冷冷一晒，声音有些沙哑。
　　她扶着墙壁，用仇恨、厌恶、恶心的眼神，死死盯着夕雾。
　　“喂，我好歹救了你，你都不心怀感恩吗？”
　　“哼，反正你一定没安好心。”立花訚千代冷声道。
　　世人皆知英雄救美的故事，男人知道，女人也知道。
　　在立花訚千代看来，就算面前这个家伙救了她，也是打着英雄救美的想法，是居心叵测的，是动机不纯的。
　　因此，她为什么要感激他？
　　夕雾看见她的神情，无奈地叹了口气，这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好吧，你既然这么有精神，那我就走了。”
　　她说完，便从窗户一跃而下，消失在雨幕中。
　　立花訚千代看着浅羽苍（夕雾）消失，刚才表现出来的强势，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根本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精神，只是因为对浅羽苍（夕雾）的恨和戒备，所以才硬装出来的。
　　实际上她很疲惫，疲惫到甚至没有力气和精力，验证自己的贞洁是不是真的没有丢。
　　接下来，出于女孩子的矜持，她没有选择呼救。
　　而是继续强撑着往自己房间走去，然而还是太过勉强，走了没几步便因为力气耗尽，再次陷入昏迷。
　　昏迷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一个人影缓缓靠近……
　　另一边。
　　夕雾带着疲惫回到仓库的床铺睡觉。
　　睡觉前，她从须弥百宝袋里拿出一套新的女装换上，才钻进被窝，一直多了一炷香的时间，小芳心的剧烈跳动才平息下来，恢复平稳的跳动旋律，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
　　翌日，小雨绵绵。
　　大地笼罩在蒙蒙雨雾中，远处的地平线与天际恍如一体，被白茫茫的雾气模糊了界限。
　　学校废弃的仓库里，浅羽苍（夕雾）被开门声惊醒。
　　她睁开眸子，入目的是浅羽家一群武士。
　　“怎么了？”夕雾疑惑地看着他们。
　　她睡着后，依旧维持着“变化”能力，倒是没有被人看到真实模样。
　　“二公子，族长请你过去。”一个武士说道。
　　“请我过去的话，一个人就可以了，怎么来这么多人？”
　　“这、我们……”武士支支吾吾，彼此对看了几眼，不说话。
　　夕雾倒是明白了原因，他们在害怕自己，所以不敢一个人来。
　　害怕的原因嘛，也很好猜到，无非是自己昨晚失踪了一段时间。
　　本来就有嫌疑在身上，又恰好无声无息地失踪和出现，实在是难免不让人会往什么方向联想。
　　浅羽苍（夕雾）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带路吧。”
　　来到学校大楼，进入昨晚的那间教室。
　　夕雾环顾一圈，里面人还挺多，昨晚在的人基本都在，除了立花訚千代。
　　众人看向浅羽苍（夕雾）的目光并不全是戒备和怀疑，反而还有嫉妒和羡慕。
　　这让夕雾都看不懂了，正要询问时。
　　浅羽野河率先开口问道：“逆子，昨晚你去哪里了？”
　　他的声音有些中气不足，像是没有睡好。
　　夕雾并不想多事，便将昨晚墟界的事情说了出去，当然，隐去了自己在里面大杀特杀。
　　众人安静地听着，表情很平淡，仿佛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你们若是不信，可以问立花訚千代，我当时在里面还遇到了她。”浅羽苍（夕雾）说道，“说起来，她怎么不在这里？”
　　“你还有脸说，昨晚你做的好事！”浅羽野河气骂道。
　　“？？？”浅羽苍（夕雾）要多茫然，有多茫然。
　　她昨晚做的好事……嗯，算起来，确实是好事。
　　“我做了什么？”浅羽苍（夕雾）面无表情。
　　浅羽野河怒道：“你还有脸问？你指使自己的亲妹妹，给立花小姐下药，然后玷污了人家清白。”
　　“等等！我连你说的亲妹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指使？
　　还有，立花訚千代什么时候失去清白了？”浅羽苍（夕雾）反问道。
　　她记得昨晚帮她解毒时，明明没有破坏她的贞洁啊。
　　“茜儿亲口所说，她一个女子难道还能在这种事情上污蔑你吗？
　　立花小姐亲口承认你的罪行，难道她们两个女子都在污蔑你？”浅羽野河质问道。
　　夕雾又询问了几个问题，才大致弄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
　　昨晚深夜，他们在雨中找到一丝不挂的立花訚千代，她浑身狼狈，那处鲜红的血迹未干，明显刚失去清白不久。
　　他们赶紧将她带回学校楼里，让随行大夫治疗。
　　好在立花訚千代是三阶见子阴阳师，体质虽然不能跟夕雾比，但也比普通人要强得多。
　　大夫检查过后，发现她除了那个部位有些红肿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指挥下人烧了几桶热水，给立花訚千代洗了几遍热水澡，气色顿时好了许多。
　　不久，她就醒了，并察觉到身体的不适。
　　于是便沉默了，什么话都不说，赶走了所有人，一个人待在房间。
　　众人不敢多问，只能连夜查明真相，很快查到了下药的浅羽茜。
　　浅羽茜的情况也不好，她也失去了贞洁，对象还是浅羽拓。
　　众人从浅羽茜口中得知了真相。
　　原来这一切都是浅羽苍的指使。
　　他利用自己妹妹对浅羽拓的异样情愫，故意给她那些媚毒，算好了时机，让她给浅羽拓下药，成功波及了立花訚千代。
　　然后自己在坐收渔翁之利，摘得美人红丸。
　　众人听完浅羽茜的证词，半信半疑，又去立花訚千代那里取证。
　　立花訚千代点了点头，承认了玷污自己清白的就是浅羽苍。
　　刹那间，众人心里发寒。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浅羽苍，心思这么歹毒，手段这么下作。
　　偏偏他还成功了。
　　虽然不是完全成功，估计他也没有想到这两个女子，为了揭穿他，竟然不惜自己的名声。
　　夕雾得知事情经过后，心里满是疑问。
　　浅羽茜是谁？
　　她为什么要说谎？
　　立花訚千代明明被她放在二楼楼梯口，衣服也是穿好的，怎么会一丝不挂地躺在雨中？
　　还有，她真的失去了清白吗？
　　如果是真的，是谁做的？
　　如果不是，她为什么要说谎？
　　疑点太多了，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两个女人中，一定有人在说谎！要么是一个，要么是两个。
　　于是，
　　浅羽苍（夕雾）理所当然地回道：“对呀，她们就是在污蔑我，这有什么不可以吗？”
　　浅羽野河还没说话，大长老浅羽半藏顶着黑眼圈，像是昨晚失眠了。
　　失望地看了一眼浅羽苍（夕雾），叹息道：“侄孙啊，你这种话是怎么说出口的？
　　原本我看你不择手段，为了得到一个你不配得到的女人，虽然下作了些，但也算是男人。
　　毕竟男人嘛，无毒不丈夫。
　　可是，你竟然连自己做过的事都不敢承认，哎，我对你太失望了。”
　　族老浅羽元忠也失望至极地摇摇头：“苍侄儿，茜儿一个柔弱女子，立花小姐一个武家千金，她们怎么可能在这种事情上污蔑你？”
　　说完，他还真诚地凝望着浅羽苍（夕雾）：“侄儿，听二伯一句忠告，男人做错事不要紧，但是要有担当，一人做事一人当！”
　　夕雾到这里算是明白了，她环顾众人，质问道：“就应该她们是女子，所以就不可能在这种事上说谎？所以她们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
　　众人没有回答，但是那表情无不显示，他们就是这么认为的。


256 物语与黑化（4.4K）

　　夕雾眼神暗了暗。
　　对于这种情况，她也无话可说，这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改变的现状。
　　它涉及到更深层的认知观念，需要长期潜移默化的影响才行。
　　“虽然到时候麻烦点，但如今，也只能掀桌子了……”夕雾心里想着，真炁在体内加速运行，手掌表面九首烈阳火丝丝冒出。
　　“好吧，我摊牌了。”浅羽苍（夕雾）撇撇嘴，不屑地扫视众人，嚣张道，“你们说的没错，就是我做的。你们想怎么样？又能怎么样？”
　　说完，她已经准备武力镇压。
　　“等等。”岂料这时，门口传来的立花訚千代的声音。
　　夕雾转身看去，今天的立花訚千代换了一件素雅的衣服，面容除了有些苍白，并不憔悴，反而精神异常饱满。
　　脸上的神情比起之前的冰冷，多了几分柔和，隐约间依稀能看出一丝深沉和其它意义不明的东西。
　　美人无瑕一朝损坏，珍珠何日再得完全。
　　她进入教室，便直勾勾地盯着浅羽苍（夕雾），目光平静，非常平静，平静得让人发怵。
　　夕雾问心无愧地直视了回去，她自认为自己昨晚已经仁至义尽，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
　　“立花小姐！”浅羽野河恭敬道。
　　“浅羽族长，我想和令公子单独谈谈。”
　　“这……”浅羽野河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但对上立花訚千代眼神，赶紧点点头。
　　立花訚千代转身就走，示意夕雾跟她来。
　　夕雾想了想，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学校外面杂草丛生的操场，周围护卫得到命令，虽然没有跟上来，但也暗中观察着两人。
　　周围远远的还有一些下人围观，他们窃窃私语，夕雾通过超强的听觉隐隐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贵女……失身……之类的污秽词语。
　　立花訚千代率先打破沉默，语气莫名：“这就是你昨晚说的‘绝不违背誓言’？”
　　夕雾知道她口中的‘誓言’是什么意思，只是冷哼一声，甩下一句“我从没碰过你，信不信随你。”，便不再解释。
　　她昨晚明明帮她解了毒，还特意将她安放在安全的地方，也叫醒了她。
　　能做的都做了，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总不能也怪她吧。
　　世间之事万万千，最困难的事莫过于让别人相信自己，而最简单的事也同样如此。
　　立花訚千代面无表情，话锋一转，徐徐道：“外婆在我还小的时候，很喜欢给我讲一个物语故事，叫《落洼物语》，你知道这个物语吗？”
　　浅羽苍（夕雾）点点头。
　　她在鹰司家的时候，看过所谓的《落洼物语》。
　　这是最近几十年在京都流传开来的，脍炙人口的短篇物语故事。
　　物语中女主人公是中一个大名的女儿，因受继母冷落，被迫住在一间脏水汇聚的低洼屋子里，所以人们叫她落洼。
　　落洼在家中备受虐待，尤其是她的妹妹，因为嫉妒落洼的美貌，一直明里暗里欺负侮辱她。
　　但即使在这样的环境里，落洼依旧保持一颗赤子之心，乐于助人，与人为善，从不怨恨别人，周围人渐渐的都被她的善良感动了。
　　府里的一个侍女小漕受过她的恩情，尤其同情她。
　　于是在她的丈夫——带手的帮助下，落洼认识了带手的主人一位年轻俊朗的少将。
　　少将爱上了落洼，定要娶落洼为妻。
　　落洼的继母和妹妹虽百般破坏，但少将与落洼终于结为夫妻。
　　此后少将设法对继母一家进行种种报复，如让一个呆子白面驹娶了那个一直欺负落洼的妹妹。
　　几年后，继母终于屈服并表示悔悟，最后少将等人宽恕了她。
　　这是一个典型的正义必胜，邪恶得到惩罚的王道故事。
　　夕雾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要提这个故事，不过还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看过，很有叫教化意义的故事。”
　　立花訚千代看着他（她）问道：“那你认可这个物语吗？”
　　浅羽苍（夕雾）想也没想就点点头：“当然认可。”
　　“哦。”立花訚千代诧异了一下，随即意味深长问道，“那么要是你是物语里的落洼，也会像她那样即使身处逆境，也依旧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吧！
　　命运是公平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一饮一啄，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等等！”夕雾打断她，皱眉道，“你在说什么啊？
　　这个故事哪里是劝人向善了？我们真的在讨论同一个故事吗？”
　　“？？？”立花訚千代一愣，十分狐疑地望向夕雾。
　　夕雾解释道：“善恶本就是人类臆想出来的东西，上天就算要惩罚人类，也绝不会遵循人类臆想出来的什么善恶。
　　纵观这些什么物语，虽然表面上写的好人好报，坏人坏报。
　　但只要有脑子的人，稍微一想就会发现。
　　哪有那么多好报坏报，都是艺术加工的结果，亦或者是，人们主动选择了恰好符合正邪善恶的故事传播了出来。
　　那么一个重要的问题来了。
　　为什么原故事需要加工？
　　为什么只有这些符合正邪善恶的物语被传播开来？”
　　立花訚千代眼波流转着莫名的光辉，问道：“那么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呢？”
　　夕雾道：“当然是因为真正的现实太过悲凉啊，人们无法接受，所以要么修改了结局，要么选择性忘记这些不快乐的事。”
　　夕雾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人，是需要理由和希望才能活着的啊。
　　所以，这个什么《落洼物语》的真实原型很有可能是完全相反的：
　　落洼被继母虐待而死，与她从小有婚约的少将，娶了她恶毒继母的女儿，也就是一直虐待欺辱她的姐姐。
　　继母一家不仅没有得到惩罚，反而因为攀上了少将。
　　她们过得很幸福，一辈子荣华富贵，长命百岁。”
　　“不，她没有活到百岁哦，只活到了六十一岁，就寿终正寝了。”立花訚千代忽然开口打断道。
　　浅羽苍（夕雾）呆滞片刻，随即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你什么意思？”
　　立花訚千代面露微笑道：“你说的都是对的。落洼死了，死得很惨，尸体只剩下皮包骨，扔到乱葬岗连狗都不吃。
　　常年居住在脏水横流的低洼屋子里，潮湿、阴冷、蚊虫滋生，落洼很丑，她或许以前是美的。
　　但是住在那种地方，再美的美人也会变成一个……怪物吧。
　　皮肤长满不知名的疹子、头发干枯、灰白，身体散发出着恶心的臭味，这样的怪物，又有哪个少将会爱上她？
　　但我的母亲，也就是《落洼物语》中的那个恶毒妹妹。
　　她不仅功嫁给了落洼姑姑的未婚夫，也就是少将高官，从此飞黄腾达，婚后生活也幸福美满。”
　　立花訚千代用平淡的语气说着，历历在目，仿佛她曾经看见过一样。
　　浅羽苍（夕雾）不再说话，静静盯着她，等待下文。
　　立花訚千代凝视着夕雾：“你真的很有慧根，我刚开始听说这个物语时，也以为世界真如物语般那么美好。
　　好人有好报，坏人有天罚。可惜，当外婆快老死时，我才从她口中得知这个物语的真相。
　　原来，外婆就是那个恶毒的继母，欺负落洼的妹妹就是我的母亲。”
　　她说到这里，缓了缓，陷入回忆：
　　“我知道这件事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我追问外婆，那这个物语究竟要告诉我什么？
　　难道是要我做坏事，不择手段，变成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吗？”
　　她忽然看向浅羽苍（夕雾）：“你知道我外婆怎么回答的吗？”
　　夕雾想了想道：“她应该会说，世间之事，从来不分好坏。收益大于风险，就要努力去做；风险高于收益，就不要去做。”
　　“咯咯烙……”立花訚千代笑出了声，“你真的很有慧根，不过外婆还加了一句：不管做何事，做了后就不要后悔，就要去承担代价，要将好的代价收下，坏的代价消灭于萌芽之中。”
　　夕雾听完，不作回答。
　　这是对方的家学教育，是经过几代人总结出来的生存法则，大多人想学都学不到。
　　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纵使来自前世的信息时代，也无法对其做出评价。
　　立花訚千代有些激动：“我听完外婆的话，连连摇头。
　　我不相信或者说拒绝相信，真实的世界是如此的冷漠。
　　所以，我抛弃了外婆的教诲，反而学习物语中的落洼，处处与人为善，我要用实际行动证明，世界绝不会辜负任何一个“落洼”的。”
　　说到这里，她露出一抹讥讽，“至于结果嘛……你也看到了。”
　　夕雾越听越觉得莫名其妙：“所以呢，你跟我讲这些干什么？玷污你的人又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立花訚千代说道。
　　“你知道？！”浅羽苍（夕雾）一惊，只想问一句：你知道你还一副我欠了你的样子？
　　“对，我知道。”立花訚千代毫无迟疑地点点头，“真正算计我的人应该是那个浅羽拓。
　　他的背后应该还有人出谋划策，甚至这整个小家族都是帮凶。
　　至于那个浅羽茜，就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
　　刚才，浅羽拓带着那个浅羽茜，乞求我的原谅，哭哭滴滴地说了一大堆恶心的话，总结一下，无非是：事情不是我做的，但是事情因我而起，我没有来得及阻止，所有我有错，我要乞求你的原谅……
　　那拙劣的演技，看得我快恶心吐了。
　　这些人真是在把我当傻子骗。
　　他们心里那龌龊的想法，简直是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
　　要了我的身子还不够，还想借此攀附上我，借此谋划我的家族……呵呵呵……他们太低估一个出身名门的武家女子了。”
　　“哦，那你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因为……”立花訚千代定眼看向夕雾，“我决定重新拾起外婆的教诲，从前的我太过天真，经过这几天的事，我知道自己错了，现在我要纠正这个错误。”
　　“什么意思？”夕雾疑惑，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如今我清白被毁，具体是谁做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报仇和止损。”立花訚千代语气含着一抹杀意。
　　夕雾看向她：“那你要如何做？先让我这个浅羽家的二公子身败名裂，以此泄愤？”
　　立花訚千代摇摇头：“原本我打算让你背负这个污名。
　　毕竟一个不知被谁玷污过的女子，和一个被浅羽苍这个恶棍玷污过的女子，还是有区别的。”
　　“什么区别？”夕雾问道。
　　“前者的话我会成为被嫌弃的对象，后者的话我会成为被同情的对象，而代价无非就是你承担了所有。”立花訚千代忽然恭敬起来，“但经过一夜的思考，我改变了这个想法。”
　　夕雾看向她：“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浅羽苍。”立花訚千代肃然起敬，“我听说过浅羽苍的事，原本还没有放在心上。
　　但仔细想了想昨夜的事情，昨晚那种情况，你始终不碰我。
　　还有那根贯穿墟界的雨柱，我原以为那是自然形成的。
　　但后来想想，那分明是强者强行击碎墟界空间留下的痕迹。”
　　说到这里，她转向夕雾，微微躬身：“您就是那天那位救了我的强者吧！因为你本就是女子，所以昨晚才会有那样的表现。”
　　“……”夕雾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
　　“小女子如今想做的事很简单，无非是将敢算计我的浅羽家灭族而已。”立花訚千代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夕雾沉默了几息：“你告诉我这事，难不成想让我帮忙？”
　　立花訚千代摇摇头：“不。虽然小女子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三阶见子阴阳师，但灭一个小家族，还是能做到的。
　　再加上，经过昨晚的事，小女子原本停滞不前的瓶颈，已经开始松动，估计一两年过后，就能彻底完成见子阴阳师的蜕变，成为正式阴阳师。
　　当然，即使小女子已经是正式阴阳师，在大人这样的强者眼里，估计也不值一提吧。
　　小女子只是希望大人不要插手我与浅羽家的恩怨。
　　作为答谢，之前欠大人的灵晶，愿奉上双倍。”
　　夕雾面无表情。
　　她知道立花訚千代最后说的修为的事，是在威胁她：毕竟年纪轻轻就能成为正式阴阳师，背后定有师门之类的。
　　除此之外，就是让她在浅羽家和她之间做选择。
　　看她是要插手救这些外人，还是收获一位未来正式阴阳师的友谊。
　　夕雾叹了口气，浅羽家的人终究低估了真正的大家子弟的手段和决心，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她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已经变成了彻彻底底的社会人了。
　　心中已经不再有理想，只剩下利益和算计。
　　要是换成现代的话来说，就是长大了，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了。
　　夕雾虽然明白和理解，但是并不喜欢这种人……
　　立花訚千代见夕雾沉默，继续试探道：“这是我和浅羽家族的恩怨，大人这样的外人应该不会站出来说，要替他们主持公道吧？”
　　“我要去京都，你杀了他们……”
　　“我知道去京都的路。”
　　“……好吧。”夕雾点点头，“我出去散散步。”
　　说完，地面震动了一下，下一个瞬间不到，她已经消失在废弃的操场。
　　几息过后。
　　樱泽村入口。
　　茫茫草野间，蒙蒙细雨沙沙落下，夕雾站在石碑上等待。
　　她的脑海里不断响起生命公式的提示音，隐隐能听到村子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257 多次与屠戮（4K）

　　淫雨霏霏，天空越发阴沉，时不时响起一两声电闪雷鸣。
　　樱择村学校。
　　浅羽拓来到二楼某处教室，敲了敲门。
　　“进来。”屋内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
　　浅羽拓进入教室，恭敬地来到一位三十岁出头的美妇面前。
　　美妇保养得非常好，皮肤嫩白，眼角看不到一丝鱼尾纹，完全不像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中年妇女。
　　她双眸微眯，时不时流露出一抹精明，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性格极其强势的那类人。
　　她的身旁，有四位婢女服侍，而且屁股下坐着的椅子，竟然是一个少女跪爬的人凳。
　　细看之下，那少女是浅羽茜。
　　美妇前面，还正襟危坐着一位十二三岁的稚嫩少年，和浅羽拓有五六分像，正在背诵功课。
　　“母亲。”浅羽拓恭敬道。
　　原来这个美妇就是浅羽拓的母亲，浅羽野河的正妻——浅羽麻知子，而前面背诵功课的是浅羽拓的亲弟弟浅羽步。
　　“何事？”浅羽麻知子说道。
　　正在背书的浅羽步看了哥哥和母亲一眼，识趣地离开了教室。
　　“母亲，孩儿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只是千代并没有对浅羽苍动怒，反而把他叫到了外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浅羽拓说着，往窗外看去。
　　这间教室在二楼，透过窗户刚好可以看见外面，满是杂草的废弃操场上，正在交谈的立花訚千代和浅羽苍。
　　他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聊天，收回视线，担忧道：“母亲，你说，千代在认为是浅羽苍夺走自己贞洁后，会不会因恨生爱……”
　　“放心吧。”浅羽麻知子睁开休憩的双眸，“要是因为不可抗拒的因素，机缘巧合下被夺走除夜，立花訚千代或许会因恨生爱。
　　但如今，她可是被人蓄意谋害失去了贞洁。
　　像她这种内心高傲的女子，岂能容许自己被人算计。
　　现在她的心里应该很愤怒吧，急需一个对象宣泄心中的恨意与怨念。
　　而浅羽苍那个小贱人，就是那个发泄对象。
　　立花訚千代不是把他叫出来单独说话了吗，所料不错，她应该准备动手杀了他吧。”
　　浅羽麻知子温柔看向浅羽拓：“等她发泄完了怨恨，你再去安慰她，最好用点苦肉计之类的，那时候应该就差不多了。”
　　听完母亲的话，浅羽拓点了点头，心中稍定。
　　不过，他又想起了昨晚那件让他耿耿于怀的事：“母亲，千代的第一次究竟是谁夺走的？
　　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被人破身玩烂了，不会真的是浅羽苍那个小子做的吧？”
　　说起这事，他就像喉咙卡了根鱼刺，吞不下又吐不出，难受到了极点。
　　昨晚的计划明明设计得很完美，但没想到立花訚千代竟然在十几种媚毒下，还能挣脱逃掉。
　　还逃得如此绝情，丢下深中媚毒的他，害得他只能用浅羽茜暂时代替。
　　然后他去找立花訚千代，一直寻找了差不多两炷香的时间。
　　才在一楼走廊里，发现了昏迷的立花訚千代。
　　这时的立花訚千代已经不再完璧，具体是谁做的毫无线索。
　　他一阵郁闷以至于后面，虽不说食之无味，但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原本幸福的美事结果反而把自己气得不行，心里愤懑之余，也没有怜香惜玉，直接把立花訚千代扔到了外面的雨中……
　　此时再次想来，他依旧来气。
　　扫了一眼母亲屁股下面跪爬着的浅羽茜，抬脚踹了过去。
　　“都是这个贱人害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啊！”浅羽茜一阵吃痛，跪爬的姿势一个不稳，摇晃了几下。
　　幸好在千钧一发之际，稳住了身子，没有让背上的浅羽麻知子摔下来。
　　她歪起头，朝浅羽拓露出一个歉意眼神，那眼神中还有深深的爱恋，唯独没有仇恨。
　　见浅羽拓不看她，又继续默不吭声地做着浅羽麻知子的凳子。
　　“我儿。”浅羽麻知子指责道，“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打脸，让外人看到了不好。”
　　说完，她抬起脚狠狠踩向浅羽茜的手指，不断地碾压。
　　“唔唔……”十指连心，浅羽茜疼得浑身颤抖，但却还是强行维持着稳定，一声都不敢吭。
　　浅羽麻知子就这样一边踩着浅羽茜的手指，一边对儿子说道：“这件事你就不要提了，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
　　“为什么？娘亲，那人是谁？有什么不能说的。”浅羽拓不甘心地追问道。
　　浅羽麻知子沉默了几息，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今天有注意到谁没有睡好吗？”
　　浅羽拓一愣，随即脸色一变，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母亲，你是说父亲和大长老，可是他们、他们怎么能、怎么能……”
　　“他们怎么不能？”浅羽麻知子看向儿子，指了指屁股下面的浅羽茜，“你问问这个贱种，她那下贱的母亲，是不是就是靠着年轻和长了一张狐狸脸，勾引你父亲把她带回家的？”
　　浅羽麻知子说到这里，踩着浅羽茜手指的脚越发使劲。
　　“说，你母亲是不是个下贱的騒货？”
　　浅羽茜的母亲由利子，和浅羽麻知子一样，是游女出生。
　　不一样的是，浅羽麻知子先进了浅羽家的门，由利子进门时，她已经从妾翻身成正妻，掌握了后院的实权。
　　两女同样是游女出生，进门后同样是妾，那自然是姐妹情深，相亲相爱，互相照应……个屁！
　　浅羽麻知子从一开始就把由利子往死里整。
　　她绝对不会允许另一个女人，复制一遍自己的路。
　　而由利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在那种主母处处下死手的针对下，硬是生下了浅羽茜，还把她抚养到了七岁。
　　不过，常年的勾心斗角，夜夜防贼，她终究还是积劳成疾和慢性剧毒发作，死掉了。
　　留下了浅羽茜独自面对浅羽麻知子的报复。
　　浅羽茜在常年的折磨下，精神已经不正常了。
　　昨晚她表现出现的癫狂，有演戏的因素，也有真实的因素。
　　浅羽拓听闻母亲的话，低头看了一眼这个妹妹。
　　浅羽茜顿时受宠若惊，歪着脸，露出真诚的幸福笑容：“拓，是的，是的。我的母亲就是那个下贱的騒货，生下了下贱的我……”
　　她爱浅羽拓是真的，因为浅羽拓的常年侮辱折磨，成功地让她犯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浅羽拓虐待她越狠，她就越爱浅羽拓。
　　“呸！闭嘴，贱人。”浅羽拓嫌弃地吐了口唾沫，恰好吐到了浅羽茜的脸上。
　　然而她不仅没有怨念和恨意，反而觉得这是莫大的荣幸，露出开心的微笑。
　　浅羽拓皱眉，只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是疯了，不再去管她。
　　浅羽麻知子看向儿子：“所以你现在知道了吧。”
　　浅羽拓面色阴沉，依旧无法释怀。
　　浅羽麻知子安慰道：“我儿啊，看开点，虽然那个立花訚千代初次没了，但这未尝不是个好事。
　　以后你娶了她，完全可以利用这件事让她心怀内疚，好好拿捏她一番。”
　　浅羽拓听完，心里的难受稍微缓解，但想起浅羽苍那异常的表现，又神色凝重。
　　浅羽麻知子见儿子异样，问道：“我儿，还有什么事？”
　　“母亲，我还是觉得浅羽苍有问题，他的表现太古怪了。”他看向窗外与立花訚千代交谈的浅羽苍。
　　作为内气境的高手，他的直感渐渐打开，或许计谋和智商比不过母亲，但论直觉的话，十个浅羽麻知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已经能无意识间察觉到浅羽苍（夕雾）身上散发的淡淡威胁。
　　再加上夕雾一点都不了解浅羽苍，根本不会扮演他，一举一动全是随性而为，处处都是破绽。
　　只是【变化】能力太过匪夷所思，几乎没有破绽。
　　人都是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亲身接触的，因此他们即使发现浅羽苍（夕雾）的行为有异常，但只要看上去是浅羽苍，摸上去是浅羽苍，闻上前是浅羽苍……那么，就算行为有异样，人们也会在脑海里自己寻找一个答案。
　　这是浅羽麻知子第二次听儿子说起这件事，她不由地多了几分重视，便让浅羽拓将疑点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浅羽拓开始滔滔不绝地叙说，事无巨细。
　　浅羽麻知子原本还不甚在意，但越听，脸色越沉：“等等，你刚才说了什么？”
　　“他不沾女色了……”
　　“不是，是上一句。”
　　“他在峡谷那里及时让人停车，就好像知道那里会山体滑坡……”
　　“还有更上一句。”
　　“他把杏里卖给千代时，索要灵晶。”
　　浅羽麻知子面色剧变，这些天的信息不断在她脑海里浮现，渐渐地她得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
　　她从浅羽茜背上猛地站了起来，嘴里不断喃喃自语，“我犯了一个错误，我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母亲，怎么了？”浅羽拓问道。
　　浅羽麻知子没有反应，只是继续一边重复这句话，一边往窗外走去。
　　“母亲，你到底怎么了？”浅羽拓上前两步拉住母亲。
　　此时，浅羽麻知子瞪大眼睛望向窗外的操场。
　　恰好看见立花訚千代鞠躬地对浅羽苍说了什么后，下一息，浅羽苍的身形原地消失。
　　“我儿，快走！”她转身对浅羽拓激动道，“现在就走，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
　　“母亲，你到底怎么……”
　　轰隆！！
　　他话音未落，一只速度极快的身影骤然撞向教室外墙。
　　墙体骤然炸开，楼层塌陷，无数碎石水泥块砸下，四名侍女和浅羽茜发出一声惨叫，便被落下的墙体淹没。
　　千钧一发之际，浅羽拓拦腰抱起母亲，险而又险地闪步到教室角落，避免了当场死亡的下场。
　　巨大的声响顿时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些护卫，他们看得最清楚。
　　上一息浅羽苍在他们眼皮底下消失不见，正要去询问立花小姐时。
　　下一息，立花小姐就召唤出那只巨狼。
　　巨狼出现后，拉出一道残影，撞向那栋石头建造的楼宇，撞出一个直径六七米的缺口，扬起的灰尘比整栋楼都高。
　　“怎么回事？！”浅羽拓又惊又怒。
　　他目光凝重地看向漫天灰尘，那里面有什么东西。
　　唰！
　　刹那间，灰色的扬尘中窜出一只巨大的狼头，嘴巴大开，里面的牙齿覆盖着一层冰，散发着惊人的寒意。
　　狼头瞬间来到浅羽拓前面，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下。
　　浅羽拓脸色剧变，本能想逃，但是巨牙霜狼作为高级妖怪，对应的呼吸法层次相当于宗师。
　　就算它不是以速度擅长的妖怪，也比只有内气境的浅羽拓快太多了。
　　再加上浅羽拓身上还带着浅羽麻知子这个累赘，一时间根本无法躲闪。
　　嗤嗤！！
　　鲜血、内脏飞溅，浅羽麻知子的上半身瞬间消失，浅羽拓的左臂包括侧腹部，被一口咬掉。
　　只留下一个月牙形的缺口，血肉模糊，能直接透过这里那一吸一股的肺，但诡异的是，伤口表面覆盖着一层晶莹的白霜，就像是冻肉一样。
　　“托儿，你怎么样？”浅羽野河等一众浅羽家高层纷纷出现。
　　“母亲，母亲！”浅羽拓拖着重伤的身体，跪在废墟中，抱着母亲的尸体大哭。
　　“是谁在袭击……啊立花小姐，您为什么？”一位族老怒道。
　　不过当他们看见那头巨狼，纷纷脸色苍白地看向立花訚千代。
　　家族的武士也在一些族老的示意下，开始远远地包围着她。
　　立花訚千代环顾众人，面无表情：“你们……都要死！”
　　她的声音很冷，不是之前那种高山远止的冷，而是蕴含森森杀意的冰冷。
　　“立花小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浅羽野河开口想要挽回。
　　“大牙，杀光他们！”立花訚千代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巨牙霜狼瞬身而动，以众人只能隐约捕捉到一点影子的速度，杀向他们。
　　“拦住它！”大长老一声令下，包围着的武士纷纷拔刀冲向巨牙霜狼。
　　然而毫无意义，在相当于宗师的高级妖怪面前，这些最高也就气感境界的剑士，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
　　嗤嗤哧！！
　　巨牙霜狼的爪子被覆盖着晶莹的冰晶，冒着丝丝寒意，锋利无比。
　　它每一次从人群中穿过，都带出大片的血花和残肢，这些伤口无一例外，都或多或少结了一层冰霜。
　　“误会！立花小姐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这一切都是那逆子做的，你应该去……”浅羽野河心疼地看着这些剑士白白送命。
　　这些都是浅羽家的底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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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 异变

　　然而，立花訚千代不为所动，她已经不想跟这些人废话。
　　大牙继续大杀特杀，浅羽野河逐渐意识到立花訚千代的决心，心里一狠，决定殊死一搏。
　　“诸位，面前这个人不是立花小姐，她是邪魔伪装的。大家快快动手，不要留情，否则我们都要死！”
　　浅羽野河的话非常有用，众人原本犹豫不决的眼神，顿时坚定起来。
　　“阴阳师虽然强，但那只是式神，阴阳师本身依旧是凡人，被砍中身体依旧会流血，会死。”浅羽野河继续增强大家的信心。
　　包围着立花訚千代的一众武士，眼里燃起了希望，纷纷拔刀杀向立花訚千代。
　　“白痴。”立花訚千代面无表情。
　　阴阳师的弱点连外人都知道，难道他们自己不知道吗？
　　因此，每一位阴阳师学习阴阳术的时候，第一个学习的都是自保之术。
　　“灵盾术！”立花訚千代体表浮现双层青色护盾，像一个倒扣的大钟，将她全身笼罩在内。
　　这双层青光中的任何一层，看似只有薄薄一片，但想要击碎它，至少需要高级妖怪的全力一击。
　　浅羽家的剑士，在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拖住了巨牙霜狼后，卯足力气一刀一刀狠狠砍在护盾上。
　　结果却毫无用处，青光护盾连一点涟漪都没有。
　　而就在他们攻击立花訚千代时，巨牙霜狼也没有闲着，继续大杀特杀。
　　每一息都有人死去，每一息地面都在增加尸体，操场上的杂草被染成翩翩鲜红，浓郁的血腥味即使是天上落下的蒙蒙小雨也洗刷不尽。
　　“住手！”
　　在外围观战的浅羽野河，忽然发出高呼。
　　立花訚千代看向他，讥讽道：“你竟然没有跑？”
　　她说的是浅羽家其他的高层，尤其是以大长老浅羽半藏为首的长老派。
　　在家族危急存亡之际，他带着两个心腹偷偷跑了，已经跑到了学校下面的破烂公路上，往安置马匹的地方跑去。
　　浅羽野河不为所动，只是定定看着她，问道：“真的没有调和的余地了吗？”
　　“你应该知道自己做过什么。”立花訚千代莫名道。
　　浅羽野河面色一僵，表情多了几分怅然和复杂：“你……知道了？”
　　立花訚千代面无表情：“你觉得呢？还是说，你以为我会因此委身于你？”
　　“哎……”浅羽野河叹了口气，脑海里不由回想起昨晚的旖旎春色。
　　手上似乎依旧残留着，面前这个绝色美人雪白肌肤的细嫩和丝滑。
　　他本不是色迷心窍之人，或许以前是，但到了现在的年纪，女人什么的早就玩腻了。
　　可是，昨晚看见大长老浅羽半藏，在这个美人身上驰骋时，他动摇了。
　　按理说他应该立刻阻止大长老才对，但是，那时候大长老已经持枪上架。
　　阻止已经晚了，地面上已经被立花訚千代的初血染红了。
　　在大长老的怂恿下，他犹豫了。
　　脑海里开始理性思考：是啊，事情已成定局，现在就算停止，也毫无用处，不如……
　　他看着这位他一辈子都不能触及的大家贵族千金，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对他敞开双腿。
　　便脑子一热，与大长老同流合污。
　　现在要说后悔吗？
　　没有。既然已经做了，便不会后悔，纵使再来一次，他依旧会那样做。
　　“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带上来。”浅羽野河吩咐身边的武士。
　　立刻，两名武士带上来一个少女，正是杏里。
　　她双手被反绑，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刀。
　　“现在你离去，否则，我就杀了她。”浅羽野河厉声威胁。
　　“小姐，救救我！”杏里抽泣地看向立花訚千代。
　　“……”立花訚千代微微动容。
　　不是担心杏里的安全，而是……他们凭什么认为，用一个跟她相处不过二十多天的奴婢，就能威胁她。
　　哦，是了，要是她还是“落洼”，那么确实会因此受威胁。
　　‘这些家伙或许以为自己大开杀戒，只是因为心中愤怒吧，还当她是之前那个初入江湖的小白。’
　　“大牙，杀光前面的所有人。”立花訚千代用最平淡的语气，下达最冷酷的命令。
　　随着她的话音，大牙狼嘴咧开一条缝隙，朝那些人扑了过去。
　　三十几米的距离，只用一个眨眼的时间便跨过，庞大的体型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浅羽野河瞪大眼睛，完全没有想到会这样。
　　在他看来，立花訚千代现在的行为只是在发泄怨念，但她本质应该还是一个善良温柔的好女孩。
　　杏里侍候了她一个月，主仆早就应该有了感情。
　　她怎么能忍心看着杏里死于非命？
　　按照他的想法，立花訚千代无非是讨价一番，最后将杏里就回去。
　　那时候，杏里藏在袖子里的毒箭就能派上用场。
　　杏里早已被他收买，在袖子里藏了见血封喉的袖箭，只要能靠近立花訚千代，近距离偷袭下，就算她是阴阳师，也必死无疑。
　　然而，这完美的计划却卡在了第一步。
　　立花訚千代竟然主动动手杀杏里！
　　这种情况就好像敌人用人质威胁我，我却先下手杀人质。
　　这事在现代习以为常，但是放在千年以前的古代，太过超前和匪夷所思了。
　　大牙听到命令，朝前一跃，狼嘴大张，朝杏里咬去。
　　周围架着杏里的武士吓得立刻后窜。
　　只留下杏里一个弱女子，独自面对巨牙霜狼的大嘴。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柔弱无助，笼罩在大牙庞大的身型的阴影下，生出一股美女与野兽的强烈既视感。
　　只不过两者可不是要谈恋爱，而是最原始的捕食与被捕食。
　　然而。
　　就在众人以为小姑娘下一秒就要消香玉损时。
　　异变陡生。
　　嘭！！！
　　杏里的身体开始膨胀，衣服被撑开，皮肤融化，化为一种黑色的胶状物，四肢消失，腹部生出密密麻麻的黑色触须。
　　眨眼的功法，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就变成一个三米多高的黑紫色怪物。
　　怪物像是一只多足蜘蛛，最前面是一张苍白面具的脸，眼睛和嘴巴是漆黑的洞，没有鼻子。
　　腹部大开，一张直径一米宽的血盆大口大开，里面层层叠叠满是尖锐锯齿，就像来到了牙齿的地狱，散发着恶臭。


259 无颜

　　怪物忽然打了个嗝，腹部的大口里吐出一团黑色头发状的物体。
　　如果夕雾在这里，就能认出这个怪物，就是昨晚第一次袭击她的那个怪物。
　　怪物向前一撞，将巨牙霜狼撞得倒飞出去。
　　立花訚千代看见这怪物，神色一凛：“这是……无颜！”
　　她认出了这是一种叫“无颜”的妖怪，又叫无脸鬼。
　　在记载中，无脸鬼会吃掉荒郊野外的独行者，变成那个人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突然一幕的让浅羽野河震惊不已。
　　他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杏里会变成这个怪物。
　　无脸鬼显出原形后，它腹部伸出十几根触须形成脚，这些脚将地面烫出焦黑的痕迹。
　　周围的杂草肉眼可见的枯萎，就像是被抽干了生命力。
　　浅羽家的众人慌张后退，就在这时，无脸鬼后背上，冒出密密麻麻的蘑菇状疙瘩。
　　并在下一刻，从里面射出无数的黑色尖刺，又尖又长。
　　瞬间，九成的人被触须贯穿。
　　“啊啊啊！”这些人发出痛苦的叫声，身体肉眼可见的融化，就像是被硫酸腐蚀掉了，骨头都没有剩下。
　　“立花大人，救命啊！”
　　“立花大人你是阴阳师，这是你该治退的邪魔啊！”
　　不管这些人如何呼喊，立花訚千代始终无动于衷。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身体融化，只剩下一团，由衣服、头发以及其它什么东西混合在一起的东西。
　　无脸鬼吞噬了数十人后，体型肉眼可见地变大了一圈，比巨牙霜狼还要大，犹如一辆坦克。
　　它转动身体朝向立花訚千代，腹部的嘴巴发出一种由数十种声音，重叠而成的怪异声音。
　　虽然很妖冶，但勉强能听懂：“肉，美味的肉，吃……”
　　一边说，一边流口水。
　　口水具有很强的腐蚀性，滴在地面烫出一个个淡黄色小坑洞，冒着烟。
　　哗！
　　无脸鬼化为一道黑色影子，那是速度太快留下的残影，骤然跨过五十米远的距离，大口张开就要一口吞下立花訚千代。
　　“嘭！”的一声，大牙及时从侧面赶来，一头撞开了无脸鬼。
　　无脸鬼庞大的身形在地面翻滚，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犹如推土机开过。
　　大牙抓住机会猛冲过去，不断撕咬，锋利的爪子切开一根根触须。
　　然而无脸鬼的身体就像是粘稠的胶水，落在它身上的伤痕转眼间便恢复原样，切掉的触须也迅速长出来。
　　同时，它也用黑色触须和腹部的大口，不断攻击大牙。
　　好在大牙是式神，没有痛感，体表的皮毛防御也高。
　　只要立花訚千代的灵素没有用尽，它也是不死的。
　　如此，两只巨兽混战在一起，一起撞进学校大楼，在那一片钢筋混凝土里继续厮杀。
　　“大家快动手！趁这两个邪魔互相残杀，一起动手杀了她！”浅羽野河高呼道。
　　他并没有死，作为浅羽家的族长，本身也是内气境的修为。
　　无脸鬼那种随意的尖刺攻击，只要不是偷袭，还是能躲开的。
　　此时，他看出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开始发起反攻。
　　随着他的话语，周围还活着的浅羽家武士，也就大概十人左右，纷纷提刀杀向立花訚千代。
　　立花訚千代伸出指尖，聚集灵素发射出射线般的灵素弹，穿透其中一人的身体。
　　但剩余的人已经欺身上前，挥刀就是一阵猛砍。
　　嘣嘣嘣···！
　　刀刃看在灵光盾上，发出此起彼伏的清脆响声。
　　灵光盾虽然没有破碎，却渐渐开始松动了，仿佛被搅动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立花訚千代的脸色渐渐凝重，原本灵光盾给这些人劈一天，也会毫无波动。
　　但如今，大牙和无脸鬼战斗，消耗了她大量的灵素。
　　她现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靶子，只能用消耗少的灵素弹做着效果甚微的反击。
　　“咔嚓！”一声，最外层的灵光盾碎裂，化为青色光点消失。
　　“大家继续加把劲！她快不行了。”浅羽野河也提刀猛力挥砍。
　　这些人看见这一幕，仿佛打了鸡血，挥砍更加卖力，刀刃崩出一个个缺口，脸上的表情狰狞、疯狂。
　　立花訚千代也脸色一变，眼眸闪过急切。
　　“你似乎需要帮助啊。”忽然一道悠闲的声音传来，在这激烈的战场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然而，这声音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人不经意间被吸引了注意力。
　　众人循声看去。
　　却见在操场边上的一根电线杆上，浅羽苍（夕雾）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
　　他（她）手里还提着一个老头，仔细一看，是逃走的大长老浅羽半藏。
　　“是你，逆……不对，你是谁？”浅羽野河往后弹射近十米，拉开距离后，神色凝重地望向电线杆上的浅羽苍（夕雾）。
　　刚才他就好奇怎么没有看到这个逆子，后面又因为立花訚千代的发难，直接忘了这件事。
　　如今，看见这逆子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要是还不知道他不是浅羽苍，那他就是真的蠢了。
　　至于真正的逆子去哪里了……他已经不考虑了。
　　“哦，忘了解除易容了。”夕雾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样子，恍然道。
　　随即便解开了【变化】能力。
　　伴随着一阵流光消散，夕雾绝色倾城的姿容，第二次展示在众人面前。
　　她在村口左等右等，一直不见立花訚千代过来。
　　按理说，身为三阶见子阴阳师，灭一个小家族应该是手到擒来才对。
　　她顿时猜测立花訚千代遇到了困难，便赶了过来。
　　路上还碰到逃走的浅羽半藏，顺便抓了过来。
　　“是您？！！！”浅羽野河后背一阵拔凉，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感，贯穿四肢百骸，以至于心脏都骤然停止跳动。
　　他的脑海里回忆起这些日子对夕雾的所作所为，生出了无穷无尽的悔意。
　　但这不怪他，毕竟谁会想到他那废物儿子，竟然是面前这个神秘强大的少女伪装的。
　　浅羽野河内心中一片苦涩，他很想问：
　　‘你这么强大，为什么要伪装那个逆子啊？’
　　‘你直接来，我们还不把你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他丝毫忘记了，上一个被他们当祖宗供起来的立花訚千代，现在已经黑化。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而最好的防患就是——不外露。
　　从根源上杜绝外人的觊觎。
　　否则，千日防贼，总有一疏。
　　千万不要小瞧人的欲望，仅凭一时的震慑，是杜绝不了持续的诱惑的。
　　夕雾虽然理解得没有这样深刻，但凭借前世记忆中的认知，本能地做出了行走江湖时，最安全的措施和行为。
　　立花訚千代看见夕雾前来，眼睛一亮，道：“帮我杀掉那头无脸鬼。”
　　夕雾看向下方和巨牙霜狼纠缠在一起的无脸鬼，微微蹙眉，感觉有些眼熟，但忘记在哪里见过。
　　“可以，得加钱。”她道。
　　立花訚千代心疼地点点头。
　　“这是附赠的。”夕雾把大长老浅羽半藏甩了下去。
　　他的经脉被夕雾用真炁破坏，全身瘫痪，就这样砸在立花訚千代面前。
　　立花訚千代低眉冷眼扫了他一眼，一发灵素弹，贯穿了浅羽半藏的脑袋。
　　远处。
　　正在和大牙纠缠的无脸鬼看见夕雾后，竟然转身就跑。
　　腹部密密麻麻的触须脚足共用，像极了一只蜘蛛。
　　然而，刚跑出十几米，夕雾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它背上。
　　娇小的身躯在空中扭转一百八十度，带动手中九首烈阳火凝聚而成的，直径一米多的能量弹，狠狠砸下。
　　如同定向爆破般。
　　轰隆隆！！！！
　　地面开始震动颤抖，炙热的火光冲天而起，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朝外扩散，将地面都刮掉薄薄一层。
　　无脸鬼的后背塌陷，胶状身体在爆炸的高温高压下，被硬生生蒸发殆尽。
　　烟尘散尽后，那里留下一个接近十米的大坑，冒着热烟。
　　哗啦。
　　夕雾从大坑走出，一步步留下焦黑脚印。
　　来到大坑边缘，对立花訚千代道：“我在村子外等你，动作快点。”
　　“等等！大人，我们浅羽……”浅羽野河的话卡在喉咙，因为夕雾已经走了，没有理他。
　　“现在，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了。”
　　立花訚千代冷眼看向他……
　　······
　　樱泽村入口的鸟居前。
　　这一次，夕雾只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就看见立花訚千代坐在大牙身上，出现在视野里。


260 了解

　　一天后。
　　绿茫茫田野间，刮过一阵风，掀起层层叠叠的绿色波浪。
　　田野边上的土黄色官道上，两匹骏马疾驰而过。
　　“这里距离京都还有多远？”左边那匹马上的夕雾问道。
　　“差不多再有半天的路程。”另一匹马上的立花訚千代回答。
　　这两人正是从樱泽村离开的夕雾和立花訚千代。
　　两女自昨天已经离开樱泽村，已经赶了一天的路。
　　她们现在已经离开十狩平原，进入京都外面的官道。
　　官道旁边是绿葱葱的稻田，被狭窄的田埂分割成一块一块的，时不时能看见飞过的蜻蜓。
　　田埂的一些位置堆砌着稻草堆，有扎着裤脚的农民和小孩子在上面走过，嘴里唱着不知名的歌谣。
　　抬头眺望田野另一边，是起伏不高的小山，能看见山脚地下坐落的小村庄。
　　此时的夕雾并没有使用变化的能力，露出本来的样子，身上穿着杏里工作时的女侍装，方便骑马。
　　她看着一路上沉着脸的立花訚千代，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没事。”立花訚千代回道。
　　经过一天的相处，她也知道了夕雾或许实力很强。
　　但是年龄上，只是个稚气未脱的丫头，因此态度不像之前那样拘谨。
　　“哦。”夕雾点点头，“我还以为你得了抑郁症。”
　　“抑郁症……”立花訚千代听见这名字，仔细品了品，诧异道，“这倒是个有趣的词，不过我身为武家的女儿，还不会被这点挫折打倒。”
　　“那你之前跟我讲什么落洼的故事，我以为你要黑化了。”夕雾道。
　　“黑化……这又是一个很生动的词。”立花訚千代用探究的眼神看向夕雾，不知道在想什么。
　　“偶然从商人那里听到的。”夕雾面不改色。
　　立花訚千代收回目光，说道：“黑化吗，倒也不至于，我只是对世界失望罢了。”
　　夕雾见立花訚千代皱眉，便话锋一转，问道：“你对京都很熟吗？”
　　立花訚千代点点头：“还算了解。”
　　“哦。”夕雾来了兴致，“那你能跟我讲讲京都的情况吗？”
　　立花訚千代微微意外：“大人第一次来京都？”
　　“嗯。”
　　“那好吧，不过我知道的也只是一些常识。”
　　“没关系。”
　　立花訚千代见此，便道：“京都是一片很大的区域，位于中心的是最核心、最古老的超巨大城池——京都城。
　　京都城从里向外，还分布着十二座巨城，每座巨城周围，是零零散散的普通城池，这就是京都的大概模样了。”
　　夕雾略略沉吟，问道：“那这里最强大的人是谁？”
　　立花訚千代脱口而出：“最强当然是天皇陛下，天皇陛下乃是创世之神天照大神之后裔，授神命创业垂统，一统天下，历正统袭一系，亘万世而不革，天下即一人之天下……”
　　“停！”夕雾赶紧打断道，她哪里是问这个。
　　“我是问最强的阴阳师？”
　　“最强的阴阳师，那应该是上三流的派主吧。”立花訚千代想了想。
　　“上三流是什么？”夕雾晶莹的眸子满是傻傻的疑惑。
　　“京都共有两大阴阳师势力，一是天皇陛下设立的阴阳寮，另一个就是由诸多阴阳师流派组成联盟，名叫学盟。
　　学盟中主要是三大流派，播磨流、一羽流、天心流。
　　这三大流派实力超绝，流派中能人辈出，小女子有幸就是其中播磨流的弟子。
　　除了阴阳寮和学盟之外，还有一些世家子弟，实力也颇为不错。”
　　“原来如此。”夕雾点点头，“那霞神道流是什么实力？”
　　“霞神道流……”立花訚千代沉思了一会儿，不确定道，“没听说过，应该是什么小流派吧。”
　　夕雾不动声色：“那三大流派的派主是什么实力？”
　　“大阴阳师！”立花訚千代语气透露着恭敬之色。
　　“大阴阳师？”夕雾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称，接着问道，“大阴阳师是什么？”
　　“在我这样三阶见子阴阳师上面，就是正式阴阳师了。正式阴阳师分为一级、二级、三级。”
　　夕雾接道：“再往上就是四级。”
　　立花訚千代摇摇头：“不，再往上是灵境阴阳师，从三级阴阳师到灵境阴阳师是一道天堑，难度比从见子阴阳师到正式阴阳师还要大。
　　而灵境阴阳师之后，才是大阴阳师，这其中的难度更加夸张，能突破大阴阳师的无一不是天赋卓绝、意志坚定之辈。
　　相应的，大阴阳师的实力和地位也崇高无比。
　　成为大阴阳师后，即使面见天皇陛下，也可不跪。”
　　“那大阴阳师之后呢，是天师吗？”夕雾接着问道。
　　她记得神代姐姐说过，天神院晴明就是天师。
　　岂料立花訚千代神色一顿，十分凝重道：“天师？！除了天皇陛下，怎么有人敢自称为天？这是大不敬！”
　　“呃，我是从其他人口中听说来的，好像是阴阳师的一种境界。”夕雾转移话题，“大阴阳师之后是什么？”
　　立花訚千代摇摇头：“不知道。”
　　“你听说过天神院晴明吗？”夕雾又问道。
　　“天神院晴明？”立花訚千代思忖了一会儿，继续摇摇头，“没有。”
　　“神代茗京呢？”
　　“没有。”
　　夕雾若有所思，心里有了猜测：‘立花訚千代只是三阶见子阴阳师，知道的有限。
　　天师应该是大阴阳师之后的境界，神代姐姐应该是大阴阳师。’
　　想到这里，她看向立花訚千代：“大阴阳师多吗？”
　　“自然是不多的。明面上的大阴阳师就是那十二座巨城，每一座都有一位大阴阳师镇守，以及学盟三大流派的派主，至于暗地里的，皇宫里肯定有，其它的话，我就不知道了。”立花訚千代道。
　　“这样啊.....”夕雾大概了解了。
　　她估计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大概在一级阴阳师到二级阴阳师的样子。
　　手段尽出的话，应该能打败二级阴阳师，至于能不能打败三级阴阳师，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261 贵人

　　而这里，每一座巨城都有一位大阴阳师，还不提底下有多少灵境阴阳师。
　　这还是明面上，暗地里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强者。
　　‘果然，该说不愧是京都吗，这样的高手质量和数量，这还是天师隐匿不出的情况。’
　　‘看来必须得谨慎行事了……’夕雾心里有了计量。
　　呼吸法已经走到尽头，想要更进一步要么收集生命点提升天赋能力。
　　但如今天赋能力的提升，动辄需要的生命点是成千上万，只能从长计议，慢慢积累。
　　而成为阴阳师却是一条最快变强的捷径，或许对其他人来说不是，但是有“第十一阶生命公式”，就是如此。
　　立花訚千代见夕雾沉默，还以为夕雾对刚才的回答不满意，便补充道：“实际上阴阳师的等级划分，都是按照对应的妖怪划分的。
　　妖怪分为下级小妖、中级妖怪、高级妖怪，分别对应见子阴阳师的一阶、二阶、三阶。
　　高级妖怪以上，就是大妖怪。大妖怪分为三个层次，化血、融骨、极变。
　　这三个层次分别对应着阴阳师的一级、二级、三级。
　　更上面的灵境大妖怪对应的就是灵境阴阳师。
　　灵境大妖怪之上是妖怪大将，统率众多妖怪，对应的就是大阴阳师。”
　　夕雾双眸看向她：“化血、融骨、极变是什么意思？”
　　“化血就是妖气化血，妖力液化融入血液、内脏，从此血液和妖力不分彼此，这个层次的大妖怪光凭肉身，速度就可以比声音还要快。
　　融骨是妖力继续往体内更深层次渗透，融入经脉、骨骼等等。
　　这个境界的妖怪，身体进一步增强，光凭肉身就能比声音快好几倍。
　　极变是彻底的蜕变，这个境界的妖怪，妖力已经渗透到体内最深处，是生物本质的地方。
　　从此，妖体将彻底摆脱血肉的极限，似乎是血肉和妖力不分彼此，生命力极其顽强，肉身强度更加可怕。
　　灵境大妖怪和更上面的妖怪大将，我就不知道了。”
　　夕雾听完后，心里微微惊讶：‘这个分级，简直就是生物被一步步改造，或者说进化成高能生物的过程。
　　先是血液，然后是内脏、骨骼、神经等等，最后的本质应该是基因，也就说妖力渗透嵌入到基因的层次。’
　　思及此，她想起自己体质打破第五次极限时。
　　好像基因链也解开了，那个过程是不是也有真炁嵌入到基因链中。
　　‘也就是说，按境界划分，我其实相当于人形的极变境界的妖怪。
　　只不过因为真炁远不及妖力，所以我才这么弱。’
　　“那妖王呢？”夕雾想起了阿修罗王。
　　“妖王？！”立花訚千代心里一凛，凝重道，“我只在古籍上看过妖王的记载。
　　传闻每一次妖王的出现，都伴随着毁灭。
　　从来没有人见过妖王的真面目，因为见过的，都已经死了。
　　您为什么问这个？”
　　“只是好奇。”夕雾讪讪道，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夕雾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
　　最后，立花訚千代反问了一句：“能否冒昧询问一下，大人此去京都，是有什么事？”
　　“我是来找人的。”夕雾回答。
　　这确实是她来京都的一个目的，也不算是撒谎。
　　“可知道那人具体位置？”
　　夕雾想了想，说道：“位置不知道，不过他是一位皇子，叫弘文，应该很好找吧。”
　　此言一出，立花訚千代安静了，看向夕雾的目光变得古怪起来。
　　倒不是不相信夕雾的话，而是联想起夕雾的容貌，她把夕雾当作是和某个皇子恋爱过的少女了。
　　“弘文殿下……”
　　夕雾喜道：“你知道？”
　　立花訚千代在夕雾热切的注视下，摇摇头：“没有听过。”
　　顿了顿，又补充道：“天皇陛下子嗣众多，除了最核心的几位住在京都城，其余的皇子分散在十二座巨城里。
　　至于具体怎么分布，我就不清楚了。”
　　“这样啊。”夕雾有些失望。
　　不过想想也是，弘文皇子作为一个在外的私生子，没人听过十分正常。
　　两人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渐渐的，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
　　有途径的商队，背着背篓的农民，以及一些乘坐精美马车的富贵人家。
　　只不过那些马车的马十分怪异，比普通的马高大，头粗大而且肩宽，头顶上长着两根黑色弯角，像极了水牛。
　　颈部有黑色的长鬣毛，全身的皮毛都黝黑光滑，嘴巴长着锋利犬齿，一看就极具攻击性。
　　夕雾从立花訚千代口中得知，那是一种叫黑角兽的马，有妖怪的血统。
　　不过，虽然有妖怪的血统，但是这血统并不是增加耐力、体力，反而是增加暴躁、攻击性。
　　因此，严格来说，黑角兽并不适合当坐骑。
　　但黑角兽另一个特点，却又让京都很多人热衷于用它当坐骑。
　　那个特点就是——贵！
　　黑角兽数量稀少，因为是混血，繁殖成功率极低，因此价格非常高昂。
　　而且它只食肉，想养它就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用它当坐骑，或许没有马和牛那样的耐力和温和，但却能彰显身份和财力。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许多人趋之如骛了。
　　夕雾听懂了立花訚千代话里的话，就是说，用黑角兽当坐骑的家伙，都是些暴发户。
　　后面的路开始出现异样。
　　夕雾驾马每走一会儿，就会有人拦住她，递给她一张小字条。
　　这些字条上面写着诸如：马车的座驾，只有一个人，显得过于宽敞；
　　想要一直看着你，直到你的目光把我消灭，你真漂亮……
　　还有一些莫名其妙，难以理解的，比如：朝思暮想，萤光似吾身。魂牵梦绕，点点均吾玉。
　　夕雾问了立花訚千代，才知道这是和歌。
　　京都民风开放，人们遇到喜欢的人，就会送上和歌表达爱意。
　　夕雾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古代版的情书吗……
　　明白这一点后，她果断地发动变化能力，变成了浅羽苍的模样。
　　在变成浅羽苍后，倒是没有再遇到上前递情书的人。
　　不仅是她，立花訚千代也没有人搭讪了。
　　她想了想，明白了，在外人看来，她们一男一女，一看就是情侣，自然便不会上前找无趣。
　　随着越来越靠近京都，夕雾渐渐有一股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奇异的力量笼罩在身上。
　　这力量很淡很淡，而且似乎没什么意识，也没什么恶意，反而很温暖，像极了妈妈的怀抱。
　　哞……哞……！
　　忽然前方传来一声嘹亮的牛叫声，但又和正常的牛叫声不同。
　　夕雾抬眼看去，那是大约百米外的一条小河的桥头，跪着一大群路人。
　　模样各异，有扛着长枪的武士、挑着担子扎着短裤的农民、光着膀子的壮汉、小商贩以及手里牵着的背上载满了竹子编织品的驴，穿着红白巫女服的妙龄少女……
　　这些人模样各异、行业各异，但相同的是，他们都跪在桥头两边，低着头，一副恭敬卑微的姿态。
　　而在桥上，一头三米高的雪白巨牛，拉着一架装饰豪华，挂着十分精美吊坠的车厢，缓缓驶过木桥。
　　牛车两旁有穿着黑甲的武士随从，最前方有举着红色旗子的仪仗队，旗子上似乎写着“回避”之类的字样。
　　看着这一幕，夕雾疑惑不解。
　　立花訚千代却正从马上下来。
　　“你干什么？”夕雾问道。
　　立花訚千代回答道：“那是皇室的队伍，没有朝廷受封的庶民见了必须跪迎。”
　　夕雾呆滞片刻，沉声道：“那要是不跪呢？”
　　立花訚千代严肃道：“不跪，会有麻烦。”
　　“什么麻烦？”
　　“嗯，不跪便是不敬，可治罪。如果惹怒了牛车里那位贵人，被当场杀掉也没什么稀奇的。”立花訚千代理所当然道。
　　夕雾听完，心里一凛，看向她：“那你要跪吗？”
　　“不用，小女子的立花家虽然不大，还也是朝廷登记在册的仕族。
　　况且以小女子阴阳师的身份，也不用跪，只需要回避即可。”
　　立花訚千代说到这里，反应过来夕雾为什么这么问，顿时目光有些古怪。
　　以夕雾的实力来说是不需要跪的，但她偏偏没什么身份，是需要跪的。
　　“其实，还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夕雾问道。
　　“绕过这里。”立花訚千代抬眼，“倒不如说，这是很多人都用的方法。”
　　夕雾舒眉道：“那我们绕过这里吧。”
　　随即，两人驱马绕了个大圈子，从旁边的绿野山林里绕过这里。
　　翻过数个小山，慢慢的树林明亮起来，沙沙一声，两人从山里窜出来。
　　立花訚千代辨别了一下路，又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处岔路口。
　　在岔路的一边，远处的地平线上，能看见一条漆黑的线。
　　那是一座巨城的城墙，只不过距离太远，所以看上去是一条黑线。
　　岔路另一边，则去往另一座城池。
　　“那里是津別城，十二座巨城之一，您要是想找皇子的话，可以去那里试试运气，看是不是您找的那位。我有急事要回由良城，那里并没有皇子，就此别过吧。”
　　“嗯。”夕雾点点头。
　　她知道立花訚千代的急事，她需要用八首烈阳蛇的蛇胆给夫君治病。
　　两女就此分开。
　　夕雾独自朝乘马朝地平线的津別城走去。


262 素茉亭

　　京都·津别城
　　城门入口。
　　夕雾花了半个时辰才来到这里。
　　一靠近这里，她就被城墙上庄严肃穆的士兵吸引。
　　倒不是因为这些人的实力，而是那种面无表情的精气神，这些是精锐。
　　下了马，她交了一两银子的进城费，便进了城。
　　进城费当然不需要一两银子，只不过她没有零钱。
　　实际上的进城费只需要一文钱，低得不可思议，一度让夕雾以为这是城门护卫在骗她。
　　只不过当看见一些穿着灰黑色衣服，背着麻袋，从修修补补的口袋里，肉疼地掏出一文钱递给护卫的庶民时。
　　她才恍然，只能微微地叹了口气。
　　穿过十几米长的城门，一下子豁然开朗。
　　入目的是一片繁华大街，车水马龙，冠盖如云，仿佛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熙熙攘攘的人流一直向前延伸，不知道延伸到哪里。
　　粗粗一看，人头攒动，杂乱无章；细细一瞧，这些人是不同行业的人，从事着各种活动。
　　离城门不远处就开始有一些货摊子，摊床，贩卖的货物五花八门，从五香杂烩、竹子编制品到刀、剪、皮毛、卖茶水、卖泥人、看相算命……应有尽有。
　　夕雾牵着马，边走边看，眸子里充满了好奇。
　　街道上正常的牛车和马车鳞次栉比，还有一些黑角兽之类的异种车子贯穿其中。
　　街道两边是各种各样的店铺，还有一些临时搭起的看台，均装饰得美轮美奂。
　　然而。
　　夕雾很快便发现了异常之处。
　　那就是衣服，女子的衣服。
　　按照道理说，这个时代的霓虹，女子的服饰基本只有三种：礼装、正式服装、褻服。
　　礼装是公开仪式时穿的衣服，正式服装是后宫女官平素穿的服装，褻服是家居服。
　　而这三种衣服，无一例外都是和服，差异也就是款式不同而已。
　　但如今夕雾在街上看见的一些女子的服饰，完全不是和服，而且留仙裙。
　　还是偏现代风格的留仙裙，布料丝滑精美，腰间系一绳带，裙摆有褶皱，少女的身材和肌肤若隐若现，走在街上，像一只只翩翩起舞的彩蝶。
　　除了留仙裙，还有月华裙、花间裙、烟罗裙、花笼裙、石榴裙等等。
　　这些裙子虽然在街上的数量不多，但无一例外，穿这些裙子的女子，都不是普通女子，而是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大户千金、贵女。
　　这些衣食无忧地女子毫不掩饰地展示着自己的美，争妍斗艳，令人目不暇接。
　　夕雾联想起立花訚千代说过，京都开放的民风，倒也是能理解。
　　她观察了四周，发现除了一些和自己一样，应该是第一次来京都的人，会大开眼界，也就是盯着人家小姑娘看个不停。
　　其他人，并不觉奇怪，反而有种习以为常的感觉。
　　看到这里，她突然想起神代姐姐不就是这样穿着：外面穿着广袖留仙裙，下身穿着裤子，看上去既漂亮又不影响战斗。
　　她原以为那是神代姐姐的个人兴趣，现在才知道，这样的穿着在京都里很常见。
　　夕雾在街边找了个小商贩打听了一番，才得知。
　　这些衣服都来自京都最大的衣坊——素茉亭。
　　“这个素莫亭，莫不是那个老乡开的店……”夕雾心里忽然冒出这个想法。
　　越想越觉得可能，她决定去打探一番情报……嗯，就是打探情报，才不是想去买衣服。
　　于是。
　　夕雾连住宿的问题都还没有解决，就牵着马，一路问行人，朝《素茉亭》走去。
　　《素茉亭》作为京都最大的衣坊，分店遍布各个城池，而且一座城池里还不止一间。
　　夕雾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在路人的指引下，来到了一家《素茉亭》的店铺。
　　店铺很大，整条街道，它独占十分之一。
　　正面采用宽廊深檐的设计，使用粗大的房梁以减少廊柱数量，方便客人进入。
　　门口高高挂着三个灯笼，上面依次写着“素茉亭”三个字的繁体。
　　店的生意似乎很好，隔着白色暖帘，都能听到里面莺莺燕燕的声音。
　　夕雾按捺不住心里的痒痒，就要往店里去。
　　门口的小厮拦住她，有些为难：“这位公子，你就一个人？”
　　“对呀，怎么了？”夕雾不解地问道。
　　小厮艰涩道：“这……本店专卖女子衣服……您这……”
　　夕雾这才注意到自己依旧保持着浅羽苍的样子。
　　不过，她并没有解除“变化”能力，反而问道：“我给心爱的女子买衣服，不行吗？”
　　“呃……”店小二一愣，看夕雾的眼神充满了怪异。
　　这个时代还是盛行“男子汉大丈夫”的观念，对于一个男子来说，是应该要远离女孩子衣服之类的东西的。
　　亲自来女装店给女人买衣服，简直就是对大丈夫的侮辱，是值得羞愧的事。
　　但小二见夕雾毫无尴尬和羞愧之色，心道：好吧，既然客人你都不在意，那我还能说什么了。
　　于是，他只专注自己的本分，把夕雾的马牵到店后面。
　　而夕雾本人，则一掀门口的暖帘，兴致勃勃地走了进去。
　　进入后，就能嗅到一股淡淡的熏香。
　　而里面的陈设，也让夕雾瞪大了美眸。
　　因为这里面竟然和现代服装店一样，是用立体的女子雕像，作为女装的展示模特。
　　而且这些女子雕像虽然看不出材质，但是制作非常精美，甚至达到了艺术的境界。
　　体态各异，各处关节、身材曲线、面容等等细节都栩栩如生，还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些雕像的女子都很美。
　　店内是回字形廊道布局，每一条廊道都至少二十几米长，宽五六米。
　　在回廊中间镂空处是一处静雅庭院，里面种植着五颜六色的花朵，斗艳争芳。
　　也有鸟儿婉转鸣叫，而且这些鸟儿不知怎么的，就是不离开这里。
　　中心处是一处宁静池子，有一竹制水渠连接这里，不知引来何处的水流入其中，细听，能听见潺潺的水声。
　　中间隔一小竹筒惊鹿，灌满水后敲击磐石发出清脆声响。
　　这些穿着各种鲜艳衣裙的绝美女子雕像，随意分散在回字走廊里，仿佛一群仙子在赏花。
　　来这里买衣服，不像是买衣服，倒像是加入了这一群仙子的赏花会。
　　这营销手段，看得夕雾连连感叹：活该这家店能赚钱。


263 三个问题

　　店内的千金、富家小姐等等，因为浅羽苍（夕雾）一个男人的闯入，纷纷看了过来，目光中带着探究和戒备。
　　“客人怎么称呼？”店内的一个机灵的女侍见状，热情地迎了过来。
　　女侍长着一张娃娃脸，圆圆的，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微笑，身上的衣服是一件浅粉色流仙裙。
　　“叫我浅羽苍就好。”夕雾回答道。她还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店内的女侍身上衣服各不相同，
　　“浅羽公子，您是给心爱的女子买衣服吗？”女侍问道。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夕雾点点头。
　　店内的一众妙龄少女们看见这一幕，纷纷收回视线。
　　这种事并不是没有先例，店里时常有男女一起来的情况。
　　女侍继续热情问道：“可有那位女子的年龄，身形……”
　　“年龄……”夕雾顿了顿，她想起自己的身高完全不像十岁的样子。
　　正常十岁女孩应该是135到140厘米的样子，但是她已经接近150厘米了。
　　于是，便说道：“……年龄不是太清楚，但知道身高、体型、手长、腿长……可以吗？”
　　女侍愣了愣，点点头：“当然可以，客人你有什么中意的衣服吗？”
　　“我先看看。”
　　夕雾开始在这里逛了起来，那个女侍则一直跟在夕雾身旁。
　　“这一件。”夕雾指着一件留仙裙。
　　“还有这一件……”她又指向另一件裙子。
　　基本每走几步，就会选中一件，后面的女侍连连点头，将这些一一记下。
　　走完一圈下来，夕雾已经不记得自己买了多少。
　　不过她不在意，反正金判什么的，有的是。
　　圆圆脸的女侍让夕雾在客厅等待一会儿，她则去后房清点出，夕雾挑中的所有款式裙装，打包好后就会给夕雾送来。
　　而夕雾坐在大厅喝茶，闲来无事，便随处看了看。
　　当视线划到大厅侧面墙壁上时，却猛然顿住了。
　　刚才进屋的时候，她的眼里全是那些漂亮衣服，根本没有注意这面墙壁。
　　因为这面墙壁上没有挂着精美的衣裙，而是只有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三个问题。
　　分别是：
　　“红绿灯，一共有几种颜色？
　　薛定谔的猫是用来干什么的？
　　尾鹅啊游浮浪？”
　　看见这上面的三个问题，夕雾美眸骤缩。
　　这简直是毫不掩饰的邀请了。
　　“公子也对这三个问题感兴趣吗？”旁边端茶倒水的女侍见夕雾盯着问题看。
　　夕雾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嗯，这上面的三个问题有什么说法吗？”
　　女侍解释道：“这上面的问题，是我们‘素莫亭’的上家——四通商会的大东家出的。
　　他说要是有人能回答出这三个问题，那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可以来见他，他愿意赠送四通商会一成的商股。”
　　“这样啊。”夕雾面无表情。
　　她先前就从外边商贩口中知道，所谓的四通商会，那是整个京都最大的商会。
　　创立不过十数载，就已经发展成一个庞然巨物，覆盖各行各业的方方面面，拥有的财富和能量更是没有人敢想。
　　至于幕后的老板则十分神秘，没有人知道是谁，想见他一面更是难如登天。
　　夕雾看着墙壁上的那三个问题，已经可以断定，这个神秘的老板就是一个穿越者。
　　但紧接着，她心里又产生了一个疑问。
　　以己度人，同样身为穿越者，要是她做出了一番事业，会高调地召集其他穿越者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复杂，涉及不同人的不同性格。
　　不过，她的答案是：否。
　　并不是她冷血，而是纯粹的谨慎。
　　只是，她也知道会有许多人选择：是。
　　这完全是不同性格造成的差异。
　　她无法判断那个神秘老板召集穿越者的理由。
　　“有人回答出这三个问题吗？”夕雾想了想，装作随意的样子问道。
　　女侍道：“第一个问题倒是有人回答了出来。
　　不过后来发现，那是一群人有计划地连续试错后，蒙出来的答案。
　　而第二个问题，则一直没有人答出来。
　　至于第三个问题，根本没有人看得懂。”
　　“你们内部人员难道也不知道？”夕雾问道。
　　女侍摇摇头：“不知道，正确答案只有大老板知道。
　　回答出的问题，都是交由大老板亲自查看。”
　　说完后，她看夕雾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平淡的表情，问了一句：“公子难道对三个问题有什么头绪？”
　　夕雾正要回答。
　　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喂，你难道是……”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并不柔和，中气十足，十分嘹亮。
　　夕雾转身才看清这个女子的模样，身着浅绿罗裙，看上去十五六岁，菱形脸，嘴唇显薄，脖颈白净，有一种强势的气质。
　　夕雾疑惑不解，不明白这个陌生女子为什么叫住自己。
　　只是，她还没说话，那女子却先开口了。
　　她指着夕雾叫道：“果然是你，浅羽苍，拓哥哥了？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夕雾一听，终于知道问题所在，于是淡淡道：“这位小姐，你认错人了，在下桐谷和人，不是什么浅羽苍。”
　　夕雾那一本正经，毫不作伪的模样，让细川玉子一滞。
　　她是浅羽苍名义上的未婚妻，前年浅羽家来京都时，还见过浅羽苍，按理说不可能认错。
　　但联想起浅羽苍（夕雾）从头到尾都没有认出她的眼神，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认错人了。
　　便说道：“哦，认错了。”
　　夕雾不喜对方那毫无歉意的态度，摆摆手：“没关系，下次叫人前，看清楚点……”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
　　“浅羽公子，你买的衣服已经包装好了。”那个圆圆脸的女侍，提着一个厚厚的盒子，从后房走了出来。
　　一时间，夕雾脸上的表情僵住了，有些尴尬。
　　而细川玉子怒道：“好哇，浅羽苍，一年没见，你就已经学会骗人了？还敢装作不认识本小姐？！”
　　夕雾见此，暗暗皱眉，脸上的尴尬消失，回道：“姑娘，其实你真的认错人了，在下浅羽和人，不是浅羽苍。”
　　说完，便不等细川玉子回答，接过圆脸女侍手里的盒子，就往门口走去。
　　岂料，细川玉子却强行拽住她的胳膊，蛮横道：“没说清楚拓哥哥去哪里了，你不准走！”


264 熏君

　　自从得知拓哥哥要来京都后，她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
　　脑子里满是拓哥哥英俊的身姿，正直的气质。
　　她心里已经积累了好多话要对拓哥哥说。
　　至于未婚夫浅羽苍，她除了厌恶还是厌恶，而且根本不加掩饰。
　　她早已打定主意，此生非拓哥哥不嫁，家里如果逼她的话，她就和拓哥哥私奔，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今天她来素茉亭，也是想选一件美丽的衣服，准备等拓哥哥来了，穿给他看，给他一个惊喜。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浅羽苍。
　　在看见浅羽苍的第一眼，她脑海里想到的却是拓哥哥。
　　如果浅羽苍来了，那么她心爱的拓哥哥肯定也到了。
　　但是，她根本没有听到消息。
　　他们两家世代交好，按理说，浅羽家来京都了，第一个接触的肯定是他们细川家。
　　如今却只见浅羽苍这个废物，还跑到素茉亭里买服饰，拓哥哥的消息却迟迟不见。
　　这如何能不让她焦急、奇怪。
　　夕雾扫了一眼细川玉子，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把推开她，丢下一句“你又不是我妈，我凭什么听你的。”，就继续往外走。
　　细川玉子没想到这个病秧子的力气竟然这么大。
　　猝不及防之下，自己差点被推倒。
　　站稳身子后，心里气愤不已，见浅羽苍（夕雾）要跑，连忙跑到他（她）前面。
　　这一次，她没有拦住夕雾，而是甩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夕雾眉头紧蹙，她觉得这个世界的女人都有病，为什么那么喜欢扇别人巴掌？
　　不过，既然你先动手了，那别怪我不客气了。
　　于是夕雾反手一巴掌怼了回去。
　　后发先至。
　　啪！
　　细川玉子被扇了踉跄，一侧的脸蛋迅速红肿起来，但相比肉体的疼痛，她心里更加震撼。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浅羽苍（夕雾）：“浅羽苍，你这个废物，竟然碰了我？！”
　　她无法接受自己冰清玉洁的身体，被除了拓哥哥以外的男人碰了。
　　夕雾哪里管这个神经病，脚步一侧，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岂料，细川玉子眼睛精光一闪，抓住夕雾手里提着的盒子，尖叫道：“我说了不准走，就不准走！”
　　“松手！”夕雾抓住她的手腕，要强行扯开。
　　而且，她隐隐加大了力度。
　　如果她愿意的话，可以轻松捏断细川玉子的手骨。
　　“没说清楚拓哥哥的下落，你就不准走！”细川玉子疼得额头直冒冷汗，但死死抓住盒子的手，就是不松开。
　　两人的争吵很快就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放开那个女孩！”门口处传来一声呵斥。
　　一个身着华丽直衣，穿着沓靴的英俊白脸贵公子走了进来。
　　白脸是单纯的形容，并不是特指“小白脸”，因为这个公子的皮肤，确实比一般女子都要白。
　　他身边站了一个温婉的妙龄美少女，瓜子脸，脖颈白净，气质典雅高贵，应该是世家大族的千金小姐。
　　少女身后，有两名侍女陪侍。
　　那贵公子上前两步，神情微怒，严厉盯向浅羽苍（夕雾）。
　　“这位兄台，我辈于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身为男子，怎么能欺负这位小姐？”
　　夕雾扫了一眼这个长得比女人还要白的男人，皱眉道：“你说话之前，都不看清楚情况吗？明明是她拽着我的东西，在这里无理取闹，真论欺负，那也是我被欺负。”
　　贵公子听完夕雾的话，才注意到确实细川玉子抓着夕雾手中的盒子不放。
　　不过这并不重要，他依旧对浅羽苍（夕雾）道：“就算如此，你身为男子，也应该让着人家一个女孩子。”
　　“就因为她是女子，我就要让她，不分对错？”夕雾惊呆了，这是什么理由。
　　“自是如此。”贵公子理所当然道。
　　顿时，周围的一众莺莺燕燕，都被贵公子宽广的胸襟深深震撼了。
　　她们出于矜持，并没有像闻着腥味的野狗，一哄围过去。
　　而是隔着远远地，站在原地，偷偷把目光瞥向熏君。
　　并且就近窃窃私语起来：
　　“不愧是熏公子，不仅长相一表非凡，学识渊博多才，气质温文娴雅，胸怀只宽广更是少有人及。”
　　“是啊，和旁边那个男人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泥里。”
　　“这位姐姐，小妹冒昧问一下，难道那位公子就是左卫门佐府中，那位传说中的公子吗？”一女子询问身边的女子。
　　“没错，我有幸见过熏君数次。怎么，你连熏君都不见过？”回答的女子，声音带着一股炫耀和自得。
　　确实，熏君作为左卫门佐的公子，身份尊贵，一般的富家闺秀根本不可能见到他。
　　卫门府是一个朝廷机构，分左右两部，负责镇守皇居诸门，管理人员、资材进出等等。
　　其中的长官是左卫门督、右卫门督，次官就是左卫门佐和右卫门佐。
　　虽然看上去像是守门的门卫，但那是守皇宫的门，还是实权职位，接触的都是朝廷权贵。
　　“小妹今天才看到，原来他就是京都四公子之一的熏君啊！”那女子语气欢快道，似乎没有看到对方得意之色。
　　一众莺莺燕燕看熏君的美眸顾盼连连，只是当她们看见熏君身后那位美貌小姐时，目光复杂了起来。
　　夕雾听完熏君的话，点点头：“原来如此。”
　　接近着，她转身看向细川玉子：“喂，细川玉子，这位公子为了你，都是非不分了，明显就是看上你了啊。
　　我看啊，不如这样，这位公子一看也是一表人才，比你那拓哥哥帅多了。
　　出身京都，身份也比起你那拓哥哥只高不低。
　　所以，你干脆嫁给他得了。”
　　夕雾话音刚落，细川玉子顿时炸毛：“你住口！不准你侮辱拓哥哥！我的拓哥哥岂是他这面首可以相提并论？”
　　“怎么不能？我反而觉得你的拓哥哥没有一样能比得过人家。”浅羽苍（夕雾）故作夸张道。
　　“胡说八道！我的拓哥哥，就算真的一无是处，那也比这个面首强一万倍！”细川玉子斩钉截铁，她根本不认识熏君，自然也没有尊敬之意。
　　陷入热恋中的她，眼里只有拓哥哥，其他的男人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夕雾听完都惊呆了，她只是随意试了试，没想到细川玉子还按照她的想法走，并且走得如此彻底。
　　她不知道浅羽拓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如此死心塌地。
　　其实原因不难理解，女人在陷入热恋时，专情而绝情，对情郎专情，对其他男人无比绝情。
　　“这位公子，你身为男子，不会跟一个柔弱女子一般计较吧？”浅羽苍（夕雾）面带微笑，望向熏君。


265 睿光社

　　“自然不会。”熏君雍容不迫，看不出一丝不快。
　　夕雾暗中观察这个男人良久，也没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按理说，换任何人遇到这种“好心帮忙对方却不领情”的情况，怎么也得有些不快吧。
　　但偏偏这个男人脸上什么没有，总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欠揍模样。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她要溜了。
　　“喂，浅羽苍，我警告你，不要想着转移话题。我把话放这里了，今天你不说清楚拓哥哥在哪里，我死也不松手！”细川玉子目光坚定。
　　夕雾叹道：“好吧，我告诉你。你心心想念的拓哥哥，就在城外，你现在去的话，还能见到他。”
　　“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在这里。”
　　“你跟我一起去。”细川玉子却道，在涉及拓哥哥的事情上，她异常聪明。
　　“可以，不过你先放手，这些衣服是给大母买的，弄坏了你赔吗？”浅羽苍（夕雾）口中的大母就是浅羽麻知子，也就是浅羽拓的亲生母亲。
　　细川玉子听到“大母”二字，心里“咯噔”一下，生起深深的后怕，抓住盒子的手马上松开了。
　　拓哥哥的母亲占据了她整个脑袋，以至于丧失了基本的判断力。
　　否则的话，稍微想一想也知道：浅羽苍作为一个继子，怎么可能给继母买衣服。
　　夕雾抓住这个机会，在细川玉子忸怩不安时，抱住盒子飞快窜往店门口窜去。
　　速度没有太过夸张，也就是前世短跑运动员的速度而已。
　　她在经过熏君后面那个美貌小姐时，还在意地看了她一眼。
　　因为这个千金小姐的瞳孔颜色竟然是幽深的蓝色，如果仅仅只是异色瞳孔，她也不会在意。
　　毕竟前世在网上，什么颜色的瞳孔没看过。
　　真正让她在意的是，那双眼睛总给她一种自己的伪装被看穿的感觉。
　　夕雾扭头看去，没想到正好与那女子的目光撞在一起。
　　那女子十分礼貌地朝夕雾点点头，表情温婉，只是眸子里荡漾着的狡黠笑意，出卖了她的性格。
　　两女惊鸿一瞥，相交而过。
　　下一瞬，夕雾已经迈过了店门口。
　　店内，细川玉子一脸呆滞。
　　几息后，她反应过来，往店门口追去，嘴里还大骂：“浅羽苍，你这个浑蛋！”
　　当她跑出店门后，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浅羽苍（夕雾）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她气得搓手顿足，脸上怒气腾腾。
　　店内。
　　熏君公子见宮池水鸟竟然在笑，心里十分诧异，要知道他陪了美人一上午，也不见美人笑一下。
　　“宫池小姐为何事发笑？”
　　“只是看到了有趣的人罢了。”声如其名，婉转动听，如百灵鸟的鸣叫。
　　熏君闻言，眉头微动，没有深问，转移话题：“在下听闻素茉亭来了一批新货，宫池小姐可有兴趣去看看？”
　　“不了，我今天身体有些不适，先回去了。”宫池水鸟说完，转身就走。
　　“我送……”
　　“不用。”
　　熏君等宫池水鸟彻底离开，才店里出来。
　　他上了一辆华丽的牛车，牛车有八轮，里面空间很宽阔，摆下一张床也绰绰有余。
　　坐在柔软的软榻上，熏君脸上的儒雅随和，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去，找到一个叫浅羽苍的人，杀掉。”
　　“是！”马车墙面上，一团诡异的黑色影子发出恭敬的声音。
　　熏君又加了一句：“还有，把细川家族灭了，记得留下一个叫细川玉子的女人，送到官奴寮去，贬为最下等的官妓。”
　　“是。”
　　那团黑影回答完，便融入地板消失不见，完全看不出移动手段。
　　晚上。
　　炭屋旅店。
　　这家旅店虽然位于城中核心地带，却闹中取静，每个房间都自带一个幽谧庭院。
　　客房是茶室的构造，数寄屋风格，又因为是夏天，还装上了苇门、铺上竹箔，可谓是幽雅风格之极。
　　在其中一个带院子的房间里，夕雾正在试衣服。
　　她穿了一件淡紫色的霓裳裙，这是她在店里看到的最漂亮的裙子。
　　霓裳裙的特点就是轻，衣若鸿羽，薄如羽翼，适合跳舞。
　　翩翩起舞，仙乐飘飘，彩带翩飞，绝美的舞姿摇曳曼妙。
　　不过，霓裳裙腰束得高，上半身要穿抹胸，露出锁骨和脖颈的区域。
　　夕雾现在那里接近飞机场，穿上霓裳裙后，只会让人觉得很可爱，并不没有女性的性感。
　　她对着镜子转圈，忽然顿住，身上华光流转。
　　刹那间，便从一个翩翩起舞的小仙子，变成了一个面相普通的瘦弱少年。
　　“谁在外面？”她看向房间外的幽静小院子，刚才听到了细微的声响。
　　“浅羽苍。”院子里响起一道怪异的声音。
　　夕雾打开苇门，当看清说话的“人”时，愣了一下。
　　因为发出声音的并不是人，而是一只乌鸦，或者说式神。
　　“你是什么人？”夕雾戒备地问道。
　　乌鸦道：“我来自睿光社。”
　　“睿光社？”夕雾一片茫然，“是什么？”
　　“你不是社里的成员，我不能透露太多，你可以理解为一个内部交流、交易的场所。”乌鸦回答。
　　夕雾秒懂，不就是个QQ群吗。
　　“你们睿光社找我干什么？”
　　“因为你的母亲，曾经救下过社里的一位重要人物，那个人送给你母亲一个加入睿光社的名额。”乌鸦说到这里，看向浅羽苍（夕雾），“你母亲把那个名额用在了你身上。”
　　夕雾听到这里，恍然大悟。
　　之前就听杏里说过，浅羽苍的母亲救过一个人，那个人给了她一件宝物。
　　她原以为那只是浅羽苍的母亲，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为了保护孩子故意散布的谣言。
　　毕竟，她死后，宝物的线索就剩下了浅羽苍。
　　为了得到宝物，那些人便不会伤及浅羽苍的性命。
　　可现在看来，浅羽苍的母亲并没有撒谎，她真的得到过宝物。
　　只不过这个宝物和通常意义上的宝物不同，而是一个名额。
　　只是，夕雾心里依旧有疑问：“为什么你们现在才找来？”
　　“因为你母亲设下了条件，当你到了京都，并且已经成年，名额才会生效。”


266 暴露

　　夕雾听完乌鸦的话，沉默不语。
　　思考再三后，她微眯了眯双眼，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我来京都的？”
　　“你今天在素茉亭闹出的事，只要是有心人，都能查到。”乌鸦淡淡地说道。
　　夕雾心里“咯噔”一下，凝重起来，虽然乌鸦嘴上说得轻松，什么只要是有心人，都能查到。
　　但这城里有多少人？
　　上百万是有的吧。
　　这么多人中，他们居然能在自己来京都的第一天，就精确找到自己。
　　这种手段和能量，这个睿光社绝不是一个简单的组织。
　　思及此，她略略沉吟：“加入你们组织，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没有代价。”乌鸦脱口而出，“倒不如说，你需要社里的帮助时，才需要代价。
　　要是你一直都不需要社里的帮助，那么什么代价都没有。”
　　夕雾点点头，缓缓道：“可以给我时间思考一下吗？”
　　“多久？”
　　“一个月。”
　　乌鸦当即拒绝：“不行，你只有今晚的时间决定。”
　　“总得给我时间调查一下吧，万一你说的话是假的，万一那个睿光社是什么邪派组织……我岂不是羊入虎口。”
　　乌鸦没有解释，而是冷冷地甩了一句：“我睿光社不是求着你加入。”
　　说完，它扑扇几下翅膀飞到天空，准备离开。
　　“等一下。”夕雾赶紧挽回，“我想好了，我加入。”
　　乌鸦听见夕雾的话，扑腾几下翅膀落到地面。
　　然后周身开始扭曲模样，眨眼间，便化为一道漆黑的漩涡。
　　“进来。”漩涡发出一道声音，和刚才乌鸦的声音一模一样。
　　夕雾知道这就是乌鸦背后的人在发出邀请。
　　只是，她看着这诡异的漩涡，心里有些后悔了，迟迟没有动。
　　漩涡发出不耐烦的声音：“你怎么还不进来？”
　　“这是什么……会不会我进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夕雾细声道。
　　那声音似乎有些气恼：“这是进入常界的通道。也就是今天我才破例给你开通的，要是其他时间，可没有这个待遇，你要是不放心，那就走三十里外的固定通道吧。”
　　“等一下，我走。”夕雾咬咬牙，迈步走了进去。
　　骤然间，一股失重感袭来，来得快消失得也快。
　　她只觉眼前视线一花，再次睁开眼睛时，周围的环境已经大变。
　　此时。
　　夕雾发现自己站在一座桥上，虽说是桥但却异常宽广，像一个小广场。
　　桥面微微拱起，后面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棕黄色的桥面被黑暗吞噬，看不到一点影子。
　　但在桥的前面，却连通了一条灯火通明的街道，桥口位置竖立起一座巨大宏伟的红色鸟居，比一般的阁楼都要大。
　　天空中，只有一轮明月，看不到星星，似乎被什么遮掩了。
　　而且，这里不止只有夕雾一个人，陆陆续续不断有人从桥上出现，走向那条街。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这些人大多都戴着面具，当然，也有没戴面具的，不过，只是极少数。
　　其中还有人瞥了夕雾几眼。
　　夕雾第一次来到这处处充满神秘的地方，心里震撼之余，好奇心被勾起。
　　小跑到桥边往下看了看，没有看见河，只有越来越深的黑暗，仿佛是黑渊的入口。
　　从桥下刮来几缕凉风，带了丝丝凉意。
　　“走吧，别看了。”漩涡重新变成乌鸦的形态，扑腾翅膀，催促道。
　　“嗯。”夕雾跟在乌鸦身后，朝那条灯火通明的街走去。
　　只是当她来到桥口，穿过那座红色鸟居时，异变陡生。
　　红色鸟居两旁的圆柱上浮现出繁杂的纹路，发出呼吸般闪烁的白色光芒，同时还有高昂的鸣叫声响起，仿佛警报。
　　夕雾身上覆盖的“变化”能量似乎受到了影响，波动了一下，但也就是波动了一下，并没有溃散。
　　“嗯，这是侦测术式的警报。”乌鸦愣了愣，转身对浅羽苍（夕雾）解释，“这里禁止使用伪装类型的术式，你如果不想别人认出自己，可以像其他人一样戴面……等等！”
　　乌鸦忽然反应过来，厉声质问夕雾：“不对！你不是浅羽苍，你究竟是谁？！”
　　也就在这时。
　　唰唰唰！
　　眨眼的时间，从那灯火通明的街里，跳出几个气息强大的存在，落在夕雾周围，将她包围。
　　夕雾神情严肃，小芳心加速跳动，垂在腰侧的双手握紧。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易容”竟然被识破了。
　　“你究竟是谁？谁派你来的？潜入睿光社有什么居心？”这几人中，其中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对浅羽苍（夕雾）怒目而视。
　　他在说话的同时，那只乌鸦飞到了他肩上站立。
　　原来，他就是那只乌鸦式神的主人。
　　啸！
　　忽地，漆黑的空中传来一阵破空声，一个中年男人从天落下。
　　这个男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国字脸，胡子刮得很干净，穿着一身深青色的襦袢，也就是浴衣，腰间绑着一条蓝色腰带。
　　他眉目不威自怒，尤其是那双眼睛，深沉、静穆，反映出主人极深的城府。
　　身上的气息更是恐怖，周身空间隐隐蠕动，似乎有什么东西隐藏在其中，所料不错应该是式神，也就是他给了夕雾巨大的压力。
　　视线只是落在夕雾身上，夕雾就仿佛感觉那里的肌肤一阵刺痛，心里毛骨悚然。
　　这当然不是真的刺痛，而是她的大脑和感知在疯狂示警。
　　这中年男人一出现，顿时周围所有人都垂首恭谨，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松石分社长，您怎么来了？这个奸细交由鄙人处理就好了。”通木凌太，也就是那只乌鸦式神的主人，恭敬道。
　　松石辉没有回答，而是一直盯着夕雾的脸，瞳孔微缩，片刻后，才发话：“通木，少说两句，别吓到人家小姑娘了。”
　　通木凌太听见中年男人的话，先是一愣，随即惊讶道：“松石分社长，您是说她是女的？”
　　松石辉只是继续盯着夕雾：“小姑娘，解除了你身上那层伪装如何？”
　　夕雾犹豫再三，小脑瓜里不断思考硬拼胜利的几率，结果……她决定求和。
　　于是，便解除了身上的“变化”能力。


267 恩客？

　　刹那间。
　　一个仿若仙子般的绝色小美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小美人身着一袭淡紫色的霓裳裙，将窈窕的身躯展现得淋漓尽致，盈盈一握的腰肢柔若无骨，微微鼓起的小胸脯透露着几分可爱，纤细的天鹅颈以及下方精致的锁骨展现在空气中，让人一看就摞不开目光。
　　及腰的漆黑秀发垂在身后，黛眉紧蹙，晶莹如黑宝石般的眸子满是倔强，娇小玲珑小琼鼻下方是抿起的樱色粉唇，可以看出贝齿紧紧咬着。
　　纤细白嫩的藕臂贴在身侧，小巧的柔荑紧握成拳。
　　仙姿绝色的小美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极了一只被欺负时，努力向周围展示“自己不好欺负”的幼兽。
　　周围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连那些准备去街上的人，也停了下来，纷纷把眼睛睁到最大，死死盯着夕雾，仿佛要把她盯穿。
　　这样的绝美姿色，还有那种出尘的气质，饶是在京都这种美人云集的地方，那也是最最顶尖的绝色。
　　他们自然看得出夕雾容貌、身姿、气质都很协调，很自然，没有经过任何人工修饰。
　　确实有女子为了变美，使用一些人工手段改变自身构造，但除非是将这个人彻底碾碎了重造，否则形体被破坏后产生的不协调感，是无解的。
　　那样的女子也就骗骗外面的凡人，在他们这些神秘侧的人面前，根本是无处遁形。
　　而且人工的手又怎么比得过老天，美色到了夕雾这种层次，是人工不可能达到的境界。
　　“你，你是妃宫梦！？不，不对，妃宫梦没有这么小才对。”通木凌太震惊道。
　　“？？？”
　　夕雾满脑子问号，她迷茫看向这个男子：“你说的是谁？”
　　她用的是自己的声音，婉转动听。
　　通木凌太知道自己认错人了，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而是正色道：“既然你不是浅羽苍，那么真正的浅羽苍在哪里？”
　　“死了。”夕雾回答，为了不引起误会，她补充道，“你可别误会，我可没杀他。
　　他是在来京都的路上，遇到了土匪袭击，然后跌落悬崖死了，我当时路过，就借用了一下他的外表。”
　　说完，她补充了一句：“我也不是有意要骗你，如果你心里不舒服，我可以向你道歉。
　　既然你们认出我不是浅羽苍了，我就先走了哈。”
　　“不行！”通木凌太厉声道，“你的身份没调查清楚前，不准走，谁知道你是不是其它势力派来的间谍。”
　　“通木君，少说几句。”松石辉再次发话了，他的声音本来很深沉，没有感情，但现在却带着一丝严厉。
　　“是，松石社长。”通木赶紧回答。
　　松石辉望向夕雾。
　　夕雾顿时娇躯紧绷，紧张到了极点。
　　“不用紧张，我没有恶意。”松石辉尽量放轻声音，国字形的威严脸上，也似乎在努力挤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却因为太过生硬，造成似笑非笑的结果，让夕雾更紧张了。
　　松石辉温柔的态度让周围几人都惊呆了，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要知道松石会长作为这个分社的社长，可是实力达到了大阴阳师的强者，何曾对人有过这样的态度？
　　“你还要加入睿光社吗？”松石辉又问。
　　“啊？可是我不是浅羽苍，也可以加入吗？”夕雾疑惑。
　　“当然可以，倒不如说，你不是浅羽苍，才更符合资格。
　　浅羽苍说白了只是上任分社长还的人情，他作为一个凡人，本身是不够资格的。”松石辉解释了一句。
　　“我加入。”夕雾毫不犹豫。
　　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
　　都来到人家的老巢了，想拍拍屁股说一句“这都是误会”，就能走人？
　　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事。
　　“跟我来。”松石辉挥手示意夕雾到他身边去。
　　夕雾当然不想去，但又想到，对方要杀她，哪里需要费这么大的功夫。
　　于是不情不愿地挪动步子走了过去。
　　在距离松石辉半米时，她停下了脚步，等到对方要干什么。
　　只要对方的行为不是太过分，她都能接受。
　　松石辉抓住夕雾的纤细手臂，轻声说了一个字“起”。
　　顿时，夕雾感觉身子一轻，凌空悬浮，并在下一秒，冲天飞起。
　　松石辉带着夕雾飞向街道最里面，还贴心地在她身上覆盖了一层淡淡的能量膜，隔开外面的气流。
　　街道本来就不长，很快便飞到了尽头，那里是一栋九层高的阁楼。
　　他带着夕雾进入了阁楼九层的房间。
　　房间很大，布置却非常简单，地面铺着米黄色的榻榻米。
　　四周的墙面只在主座后面的墙上，悬挂了一副长长的古朴字画，上面只有一个字，似乎是“神”的草书。
　　字画下面，摆放了一盆插花，插花造型十分怪异，枝条朝前方延伸，上面展开的花朵五颜六色各不相同。
　　夕雾跪坐在侧边的垫子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松石辉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对她做什么，只是给了她倒了一杯茶。
　　然后，就自己坐在主座上安静地喝茶，眼睛里流露着淡淡的哀伤，仿佛在缅怀什么。
　　“你叫夕雾？”过了良久，他开口了。
　　夕雾心里一颤，她没记错的话，她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的名字。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夕雾直言道。
　　松石辉松开手里的茶杯，微微仰头，回忆道：“你母亲很喜欢夕雾花，她曾经说过，要是自己有了女儿，就取名为夕雾。”
　　此言一出，夕雾瞬间怔愣，良久才恢复正常：“你认识母亲？”
　　松石辉微微颔首，望向夕雾，眼神没有聚焦，仿佛在看另一个人，自言自语：“我那时候还问她，要是生男孩呢？
　　她却想也不想就回答，也叫夕雾。
　　我又问，男孩也叫夕雾，不合适吧？
　　她却道，我喜欢就好。”
　　夕雾静静地听着，没有回答。
　　在她继承的原主记忆里，母亲一直都很温婉的。
　　完全想象不出少女时期的她，是这样不讲道理的性子。
　　松石辉又自言自语了一会儿，最后，才缓缓问道：“你的母亲……还好吗？”
　　他似乎早就猜到了答案，只不过现在才下定决心询问。
　　“病逝了。”夕雾，还补充了一句，“她走得很安详。”
　　“是吗……”松石辉似乎一瞬间老了几岁，喃喃自语道，“这样也好，她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忍受了十年的屈辱，走了也好……”
　　夕雾微微皱眉，听这个人的意思，她母亲做花魁似乎有什么隐情。
　　在她继承的原主记忆中，母亲一直都是花魁，从来没提过自己的出身。
　　以至于她还以为，母亲从小就是被当作花魁培养的雏伎。
　　可现在看来，事实好像不是这样。
　　“我母亲难道有什么隐情吗？”夕雾直接问道。


268 身世

　　松石辉闻言，沉默了，不发一言。
　　垂着头，眼里闪过种种复杂之色，有悔恨、痛苦、嫉妒、挣扎……
　　良久，他盯向夕雾，道：“这件事你就不要问了，你母亲既然走了，那么所有的一切恩怨孽缘都已经终结，你就好好的活下去就好。”
　　他似乎担心夕雾继续深究此事，还特意补充道：“不过你要切记，一定不要对外透露你母亲的身份。”
　　夕雾听完他的话，心里的好奇更加浓郁。
　　“本来不在意的，但是您这么说了，我有点想知道了。”她软声嗫嚅地委婉道，还翘眸看了松石辉一眼。
　　松石辉微微一愣，目光带着几分诧异，随即叹了口气：
　　“你和你母亲还真是相反的性子，要是她的话，恐怕早就站起来指着我破口大骂，叽叽歪歪还是不是个男人。”
　　夕雾：“……”
　　她心里无语：‘欧噶桑，你以前到底是怎样的疯丫头啊……’
　　“知道这件事对你没有好处，你还是要知道吗？”他沉声问夕雾。
　　夕雾点点头。
　　“好，我就告诉你。”松石辉缓了缓，似乎在整理语句，“你母亲泄矢冰莹，她和你一样，小小年纪就已经美得惊人。
　　只不过，和你懂得藏拙不同。她性子……嗯……比较野。
　　从不在意外人的看法，自然也不会想着隐藏容貌。
　　因此，她小小年纪就已经惊艳天下，以至于都惊动了陛下。
　　陛下见过她一面后，从此便对你母亲魂牵梦绕，茶不思饭不想，于是下旨宣她入宫。
　　泄矢她不愿意入宫，但也不敢抗旨，便向陛下请求，以年纪太小为理由，想要延迟一年。
　　陛下那时候对你母亲早已不可自拔，那是捧到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经常微服出宫只为了见你母亲一面。
　　因此，虽然你母亲的要求根本不合规矩，甚至可以说是以下犯上，但陛下还是同意了。
　　可是……”
　　“可是什么？”夕雾问道。
　　“可是……”他抬眼直视夕雾，声音低沉，神情严肃，“一年之后，你母亲怀孕了。”
　　夕雾一怔，良久才回过神来：“那个孩子就是我？”
　　“嗯。”松石辉抿了口茶，“那时候，你母亲怀了你。
　　陛下震怒，逼问她那个男人是谁。
　　但你母亲性子刚烈，直言道，死也不说。
　　陛下当时便勃然大怒，只是到了最后，终究还是舍不得伤害你母亲，自愿退了一步。”
　　说到这里，他感叹道：“这世上能让陛下后退的人，也只有你母亲了。”
　　“那后来呢？”夕雾问道。
　　“陛下自愿吞下这个闷亏，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你母亲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如此，他可以一切都不追究，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但你母亲却不同意，反而威胁道，要是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她就自尽。
　　面对你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底线，陛下终于忍无可忍。
　　一纸御令将你母亲永世贬为妓籍，一辈子不准赎身。”
　　说到这里，他看向夕雾，苦涩又无奈道：“然后，京都便少了一位活泼灵动的野丫头，多了一位被誉为京都第一美人的花魁——仙萤。”
　　夕雾听完后，心里莫名有些哀伤，美眸也没有先前明亮了。
　　她的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母亲的身影。
　　浮想起母亲在她小的时候，总是喜欢看向窗外发呆，往往一发呆就是一上午、一下午，像是在等什么人。
　　又想起母亲总是很喜欢洗澡，有时候小半天都泡在浴桶里……
　　“那个男人是谁？”良久，夕雾紧抿唇瓣。
　　对那个素未蒙面的父亲，她毫无感觉，但却想要一个说法。
　　松石辉摇摇头：“不知道。这件事算是京都的悬案之一，这么多年，无数人都想知道那人是谁，但除了你母亲，谁也不知道。”
　　平复了一下心情，夕雾渐渐反应过来：
　　‘欧噶桑她，给我挖了个天坑啊！我还没出生，就成功得罪了这个国家的皇帝，现在还自投罗网地来到皇帝的眼皮底下，这……’
　　夕雾心里一阵后怕，望向松石辉：“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立刻离开京都？”
　　松石辉笑了笑：“不用担心。十年过去了，陛下的气早就消了，并不会迁怒于你。”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语气严肃：“虽然陛下不会迁怒于你，但是你母亲曾经得罪过许多人，这些人都保不准了。
　　所以，一定要切记，不要把你母亲是泄矢冰莹的事告诉任何人。
　　就算有人看出你和你母亲长得像，也一定不要承认。
　　你比你母亲还要美，跟几年前也是派若两人，只要你不承认，别人便没有证据。”
　　夕雾感觉自己被调戏了，但看着松石辉一本正经的样子，又觉得是多想了。
　　她端着身子，微微躬身道：“我知道了，谢谢您。”
　　她没有问对方为什么愿意告诉她这么多事，心里猜测，或许他是母亲的追求者吧。
　　只是，夕雾心里也有些疑惑：皇帝或许真的气消了，但真的不会迁怒她吗？
　　虽然她是女孩子，不知道男人心里怎么想的。
　　但前世信息发达，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
　　她记得网上说过，这种事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都是一辈子的痛，刻骨铭心，绝对不可能轻易释怀的。
　　只是大多男人没有能力报复，所以才会忍气吞声。
　　但现在她母亲得罪的人可是一国帝王，从他将母亲贬为人尽可夫的伎女，就能看出，那位皇帝不是个温和的主……
　　只是，这都是网上的说法，并不是准则。
　　再加上夕雾不觉得对方，有理由在这种事上骗她，便打消了疑虑。
　　“好了，闲聊说完了，现在该办正事了。”松石辉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巴掌大小的晶莹卡片，几毫米的厚度。
　　他轻轻一甩，卡片凌空飘浮到夕雾面前。
　　“这是什么？”夕雾接过这张玻璃般的卡片。
　　“这是加入睿光社的术式，第一滴血上去就可以了。”
　　夕雾没有犹豫，咬破手指，挤了一滴血滴在上面。
　　嗡！
　　卡片吸收了夕雾的血后，浮现一层密密麻麻的繁杂花纹，像是一朵曼陀罗花，纹路一呼一吸地闪耀着光芒。
　　片刻后，花纹上的光芒熄灭，上面浮现出一行字。
　　“欢迎登陆睿光终端系统，血脉信息已记录，接下来，请按照指示完成初始操作。”


269 阴谋

　　夕雾看着手里的卡片，心里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
　　她点击了一下卡片表面，画面来到了下一步。
　　“请认真研读睿光社入社契约，如若同意，请在契约最下方签上真名。”
　　“注：凡是签署了契约，均默认同意契约内容。”
　　夕雾手指滑动，卡片上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契约条例：
　　“一：睿光社是以自由交换为宗旨的社群，秉承自由加入的原则。
　　二：睿光社成员应以加入本社为荣，退出本社为耻，凡是退出本社者，需消除本社及有关的一切记忆。
　　三：睿光社作为大家共同的家，凡社内成员应以保护本社为荣，泄露本社为耻，如有违背者，本社将全力灭杀。
　　四……”
　　夕雾看了看，一共三十三条协议。
　　大多是要求保密、诚实守信、相互关心之类的条例。
　　她在契约最下面的空白位置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画面再次变化，跳到了下一页：
　　“请输入姓名……性别……年龄……特长……实力估计……”
　　夕雾一一手写。
　　当写完最后一项内容时，画面再次一变。
　　“尊敬的夕雾，欢迎加入睿光社大家庭。
　　从今天起，您就是睿光社大家庭的一员了。
　　您的终端被分配到睿光社第三十七组社员群，快给大家打个招呼吧！”
　　夕雾看着卡片上出现的简易版的QQ界面，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个，能问一下，这是……”
　　“哈哈，你也很惊讶吧，老实说，我第一次看见这个玩意儿，和你是一样的心情。不过，用久了之后，也就是那样吧。”
　　“我是想问，这是谁发明的？”夕雾问道。
　　“应该是总社长吧。”
　　“总社长是谁？”
　　松石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夕雾也不知道对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接下来，她又问了一些睿光社的其它事项。
　　最后道：“松石社长，时候不早了，我今天先回去了吧。”
　　“好，我让通木送你。”松石辉说到这里，再次郑重地叮嘱道，“再说一次，一定记住不要向外人透露你的母亲，任何人问起来，一定不要承认！”
　　夕雾将这忠告记在心里，点点头：“嗯，我记住了。”
　　随后，通木凌太来了。
　　他似乎对夕雾很有成见的样子，一直阴沉着脸。
　　带着夕雾下了阁楼，穿过那条灯火通明的街道。
　　夕雾这才发现这条街上就是一个小型的充满奇幻色彩的集市，贩卖的货物和正常的集市截然不同。
　　有泥巴一样蠕动的诡异生物、三只眼睛的狗、会动的大红花、身体由气体组成悬浮在空中的白色狐狸……多种多样，五花八门。
　　夕雾左顾右盼，东张西望，俨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她还了解到，这条街道的名字叫做“三十七番街”，似乎是对应这里分社的编号。
　　在夕雾好奇翘首顾盼时，周围的行人却在暗暗观察她。
　　刚才桥上的事早已传开，众人纷纷议论睿光社新来了一位，可以排入“京都十大美人榜”前三的绝代佳人……虽然幼小了点。
　　刚才没有一睹这种层次佳人芳容的人，此时，纷纷聚集了过来。
　　不过，迫于通木凌太在睿光社的地位，他们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但也让夕雾周围的人流密度肉眼可见地增大了。
　　夕雾并未察觉，但通木凌太却已经注意到了。
　　他心里涌起一股烦躁，直接牵起夕雾的手，加快脚步从街道穿过。
　　夕雾被拽着加快了脚步，霓裳裙褶皱的裙摆蹁跹摇曳，仿佛小仙子在轻舞。
　　她疑惑不解地望向通木凌太，由于个子只到他的胸膛，需要抬头才能看见他。
　　通木凌太注意到夕雾的视线，眼睛闪过一丝慌乱，随即隐没消失，不耐烦道：“看什么看，还不是你走得太慢了，我怕你耽误我时间，所以才加快速度。”
　　夕雾：“……”
　　她心里一阵忿忿不平：我走得慢还不是因为你在前面带路慢吗？就知道凶我，蛮不讲理，大坏蛋……
　　虽然在心里腹诽，但表面上，夕雾规规矩矩，被通木抓住的小手也不挣扎，可以说乖巧到了极点。
　　没办法，在人家的地盘上，她想硬也硬不起来。
　　重新来到桥上，通木凌太召唤出式神——暗鸦，打开了离开的漩涡状通道。
　　通道打开后，他才松开夕雾的手，只是动作有些迟疑。
　　夕雾一只玉足踏入漩涡，通木凌太忽然闷声道：“免费送你一个消息，你今天在素茉亭得罪了熏君。按照一般规律，凡是得罪过熏君的人，当然，只限于普通人，他们都死了。”
　　“呃……”
　　夕雾哑口无言，脑海里浮现出白天那个小白脸。
　　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叫啊。
　　白天的时候，她就觉得那个家伙不是善类。
　　结果，人家岂止不是善类，而是真小人……
　　不过，也因为这句提醒，让夕雾对通木凌太稍微改观，心想这个家伙还不是太坏。
　　她轻快地转身，霓裳裙摆随着翩翩旋转，朝着通木凌太嫣然一笑，皓齿微露，美眸秋波粼粼，梨窝轻陷：“谢谢！”
　　通木凌太只觉心脏仿佛被一根利箭射中，心神荡漾，一时间竟呆愣在原地。
　　良久，他才想起过神，回道：“不客……”
　　话语戛然而止，因为佳人早已离去，只在空中留下一抹幽香。
　　街道深处的阁楼里。
　　松石辉站在窗边，视线所及，览尽整个常界的一切景象。
　　他看着夕雾踏入漩涡离开，看着通木凌太心神沦陷，嘴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收回视线后，他转身进入屋子，拿出一颗留影灵晶。
　　所谓的留影灵晶是一种在灵晶里刻下特殊术式后的东西，可以记录光影。
　　留影灵晶被激活后，在半空中投射出夕雾跪坐在垫子上喝茶的三维身形。
　　他看着光影中那个小小的人儿，国字脸上一片冷漠，仿佛刚才的和蔼只是错觉。
　　“既然喜欢，就把她留下啊，金屋藏娇，又有谁知道呢？”房间里传来一道不男不女的尖锐声音。
　　松石辉的目光移向主座后面摆放的那盆插花。
　　此时，插花竟然活了过来，枝条像触手一样舞动，根茎从花盆里拔出，跳到了地面上。
　　原来刚才说话的就是它，只是不知道它是妖还是式神。
　　松石辉没有回答，而是把那颗留影灵晶丢了过去，花妖伸出一根枝条接住，露出疑惑的情绪。
　　“去，交给殿下，就说泄矢冰莹的女儿回来了。”他淡淡地吩咐，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好吧。”花妖说完，带着留影灵晶进入那幅写着“神”字的字里，消失不见。
　　……


270 交易

　　另一边。
　　夕雾重新回到了炭屋旅宿的小院子里。
　　进了屋，便迅速关上门，开始收拾起东西。
　　她把床上还没收拾的衣裙折叠好，放入吊在胸口的须弥百宝袋，然后，把符剑插入剑带，绑在腿根。
　　只是当看见符剑时，夕雾忽然想起，自从来到京都后，花雉姐姐就一直没有出来过。
　　明明来京都的路上，每晚都从符剑里出来，跟她聊天、睡觉。
　　“花雉姐姐，花雉姐姐！”夕雾对着符剑轻声问道。
　　沙沙~~
　　花雉从符剑里飘出，声音虚弱：“小夕，我……可能生病了。”
　　夕雾：“……”
　　她扶着连站都站不稳的花雉姐姐，仔细打量着她。
　　依旧是苍白的皮肤、冰凉的肌肤、鲜红欲滴的裙子、漆黑如墨没有瞳孔的眼睛，完全不是人的样子。
　　“花雉姐姐，鬼也会生病吗？”夕雾不解道。
　　花雉整个身子都靠在夕雾身上，出气多进气少，见夕雾关心的眼神，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也不知道，从进入京都开始，就头晕，只想睡觉，只有待在符剑里会好些。”
　　夕雾闻言，思索了一会儿，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好道：“那姐姐先回符剑，我去问问专业人士。”
　　花雉点了点头，回到了符剑。
　　夕雾拿出那张睿光社卡片，在三十七号社群里输入问题：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请问一下大家，我和姐姐第一次来京都，然后她就突然生病了。症状是：头昏、乏力、想睡觉。哦，差点忘了说，我姐姐是一只红衣厉鬼。’
　　发完后，夕雾本以为要等好久。
　　毕竟她之前就注意到了，这个世界的人似乎没有水群的习惯。
　　偌大的一个群里冷冷清清，除了一些正事邀请对方私聊的，其它啥消息也没有。
　　而且，如果要寻求帮助，通常都会索要一种“睿光币”的东西作为报酬。
　　这是一种能在睿光社卡片上交易的货币，类似现代的电子支付。
　　睿光币和灵晶兑换比例是1:1，可以在任意睿光社分社换成真正的灵晶。
　　“叮咚！”睿光社终端响起了提示音。
　　夕雾一看，是有人解答了她的问题。
　　虽然有些诧异为什么会这么快，但还是认真查看起来：
　　‘立志成为天下第一：京都范围内覆盖有净化结界，对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等有压制作用。’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 Σ( ° △ °|||)︴ ，跪求解决办法！’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消化夕雾发的表情。
　　‘立志成为天下第一：你可以把她收为式神，这样就能规避净化结界了。’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 (⊙﹏⊙) ，弱弱地问一句，还有其他方法吗？我可能无法把她收为式神。’
　　‘立志成为天下第一：你可以买一颗阴冥珠，让那只鬼附在上面，然后你在滴血认主，间接规避净化结界。’
　　夕雾一听，觉得这是个好办法，连忙回复：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 (*^▽^*) ，请问哪里能买到阴冥珠？’
　　‘立志成为天下第一：我有一颗，可以卖给你。’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Ｕ＾)ノ~ＹＯ ，谢谢你，多少睿光币，我转给你。’
　　‘立志成为天下第一：你有睿光币？’
　　夕雾看见这条消息愣了愣，对方好像认为她不应该有睿光币。
　　虽然她作为一个新人，确实不应该有睿光币，这五枚是松石辉送给她的。
　　但她还是如实回答：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有的，不过只有五个，还是一位好心的大叔送的。 ๐·°(৹˃̵﹏˂̵৹)°·๐’
　　‘立志成为天下第一：好，五个睿光币，这枚阴冥珠卖给你了。’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嗯，怎么交付？’
　　‘立志成为天下第一：我用式神给你送来。’
　　这时，社群里另外一人插话了。
　　‘征服那个女人：喂，立志成为天下第一，不待这么坑新人的吧，一枚阴冥珠顶破天一个睿光币，你就直接加价五倍。’
　　‘立志成为天下第一：别拿外面的地摊货跟我的比。’
　　‘立志成为天下第一：喂，‘弱弱可爱的女孩子’，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就滚，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夕雾：“……”
　　她总觉得这语气在哪里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不过阴冥珠还是要买的，虽然贵了点，但还能接受。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我买，不过，要收到货才给钱。’
　　啪嗒！
　　门外响起一道声响，夕雾抬眼看去，是一个包裹落在了院子里。
　　同时，卡片里有了回答。
　　‘立志成为天下第一：阴冥珠给你送来了。’
　　夕雾“……”
　　没有词语能形容她心中的震撼。
　　‘这个世界的物流是开了挂的吧！为什么能这么快？前世就算同城交易也要一两个时辰的吧……’
　　‘还有他是怎么知道我的位置的……难道是这卡片能定位？’
　　夕雾绝美清纯的小脸上，满是呆萌之色。
　　不过，见对方如此干脆，她也立刻给对方转了五个睿光币。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๑•ᴗ•๑)♡，谢谢‘立志成为天下第一’大大。’
　　然后。
　　她解开包裹，里面是一个檀木盒子，非常精美。
　　打开木盒后，阴冥珠就展现在她面前。
　　这是一颗弹珠大小的透明珠子，珠子中间有一个弯曲的符文，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花雉姐姐，快出来，我找到解决的方法了。”夕雾拿出符剑呼叫道。
　　花雉从符剑里飘出，依旧一副大病未愈的虚弱模样。
　　不过当她看见那颗透明阴冥珠时，视线再也挪不开，变得警惕，仿佛遇到了天敌。
　　“小夕，这颗珠子是什么，为什么我感觉它非常危险？”花雉依偎在夕雾身上轻声道。
　　“危险？！”夕雾有些困惑，连忙将阴冥珠和睿光社的事解释了一番。
　　最后，她道：“要不，我再去问问他们。”
　　花雉却摇摇头阻止道：“不，我相信小夕。”
　　说完，她便伸手去抓那颗珠子，一接触就“唆！”的一声，被吸了进去。
　　夕雾对着阴冥珠呼道：“花雉姐姐，你怎么样？”
　　然而珠子什么反应都没有。
　　夕雾又呼叫了几声，依旧没有反应。


271 埋伏

　　“怎么回事？难道这珠子有问题……等等，我记得‘立志成为天下第一’说过要滴血认主。”
　　于是夕雾咬破手指，将血抹了上去。
　　嗡！
　　珠子周围瞬间浮现出一条条神秘符文光带，不断盘旋环绕，似乎在进行什么仪式。
　　片刻后，光带消失。
　　顿时，夕雾感觉自己和阴冥珠之间，已经水乳交融，她能洞察阴冥珠的一切能力、功效，也能自由控制阴冥珠，比如让阴冥珠凭空悬浮、飞行。
　　这种奇妙的感觉，夕雾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就像是自己多了一件器官。
　　她像一个拿到新玩具的孩子，操纵着阴冥珠围绕着自己飞舞。
　　夕雾并不知道，这样做是极其消耗精神的，普通人让阴冥珠在空中悬停一秒，就会昏睡十天十夜。
　　只不过她的灵魂质量太大了，所以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挥霍。
　　玩了一会儿，她才检查阴冥珠的信息：
　　“极品阴冥珠……内藏三轮镇灵术式……最高可镇压灵境初期妖怪……受镇压妖怪生死、自由等等只在珠子主人的一念之间……”
　　她猛然惊悟：“不好，花雉姐姐有危险！”
　　她的意识迅速进入阴冥珠内部，就看见在一片雾蒙蒙的空间里，花雉被五根锁链大绑，跪在地上，我见犹怜。
　　“花雉姐姐！”夕雾慌张呼道。
　　“小夕……”花雉抬起头，嘟着嘴，眼神幽怨，犹如看负心郎。
　　不过气色好了很多，不再是之前那副病恹恹的样子了。
　　夕雾总觉得花雉姐姐的眼神有些扎眼，不过见她没事，也松了口气。
　　“花雉姐姐，我事先不知道会这样。”夕雾弱弱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
　　“我知道。”花雉瓮声道。
　　“我还是先把锁链解开吧。”她心念一动，哗啦一声，锁链消失。
　　花雉重新得到自由，从阴冥珠里出现在房间里。
　　夕雾看花雉的眸子，满满的心虚。
　　因为她能感受到，自己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让花雉丧命，甚至还可以强行接管花雉的身体。
　　不仅如此，这个术式还有种种不平等条约，比如：如果她死了，花雉也会死，但花雉死了，她却没事；花雉不能伤害主人；不能撒谎……
　　总之，这个术式就是一份奴隶契约。
　　花雉本来还疑惑夕雾怎么回事，她刚想问话时，顿时心里发怵，生出一股无法言说的极致恐惧，随即双膝一弯朝夕雾跪了下去。
　　片刻后，她抬起头，用一双控诉、谴责、委屈的眼神看夕雾：“小夕变坏了。”
　　显然，她已经知道了三轮镇灵术式里的“奴隶条约”了。
　　不过，她并没有不满，反而心里很开心。
　　因为现在的她，是真正属于小夕的私有物了。
　　“花雉姐姐，你别急，我现在就去问问解除办法。”
　　夕雾说完，拿出睿光社的卡片，开始询问“立志成为天下第一”。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立志成为天下第一，你给我珠子里怎么还有个三轮镇灵术式啊？ (￣△￣；)’
　　‘立志成为天下第一：不用谢，那是我免费送你的。’
　　对方似乎十分得意。
　　夕雾：“……”
　　她连忙回复。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怎么解除术式啊？’
　　‘立志成为天下第一：解除？为什么要解开？我的术式不好用吗，那可是能镇压灵境妖怪的术式，对付区区一个红衣厉鬼，应该已经把她制得服服帖帖了吧！’
　　夕雾：“……”
　　她看了看委屈兮兮的花雉姐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可是我还是想解除术式。拜托了！ <(*￣▽￣*)/’
　　对面沉默了。
　　这时，那个“征服那个女人”发话了。
　　‘征服那个女人：镇压灵境妖怪的术式？！‘弱弱可爱的女孩子’那颗阴冥珠是什么颜色？’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没有颜色，透明的。’
　　‘征服那个女人：透明？！你确定？’
　　夕雾看见这条回复黛眉蹙起，心道：难道这颗珠子有什么问题？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确定。’
　　‘征服那个女人：极品阴冥珠，那可是至少价值三十颗灵晶的极品阴冥珠，还免费赠送三轮镇灵术式。喂，‘立志成为天下第一’你疯了吗？还是说，你以为这个新人取个可爱的名字，就真的是个美人了？’
　　夕雾看着卡片上的消息，一阵错愕。
　　原本以为对方在坐地抬价，结果却发现对方是在帮她。
　　“这个‘立志成为天下第一’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难道他是一个助人为乐的好人？”
　　夕雾思索了一会儿，觉得只有这个原因了。
　　她又看向卡片，群里有了新消息。
　　‘立志成为天下第一：你闭嘴。’
　　‘立志成为天下第一：弱弱可爱的女孩子，解开术式很麻烦，你确定要解开？’
　　夕雾正要说“是”，一直在旁边看着的花雉阻止了她：“小夕，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主人了，这样就可以。”
　　她似乎有些羞涩，脸颊染着微微红润，一双眸子在滴水。
　　“可是……”夕雾想要再说。
　　花雉伸出青葱手指竖在夕雾的粉唇上，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没有可是。”她定定凝望着夕雾，唇角微扬，轻快道，“我说过的，只要能在小夕身边，什么形式都无所谓。”
　　“好吧。”夕雾也不强求。
　　随后花雉回到了阴冥珠里。
　　夕雾则收拾好东西后，拿出一根随意在街上拔下的头发，用“变化”能力换了一副模样。
　　这是一个相貌普通的男人，因为和本体相差有点大，消耗的生命点也多。
　　本来浅羽苍的外貌就很好，和自己原本的形体接近，长期维持也用不了太多生命点。
　　夕雾从院子里离开，然后装作是新来的客人，重新开了间房间，就在原本房间的隔壁。
　　她开始等待夜晚的来客……
　　果不其然，深夜时分，月光朦胧，城里除了一些地方外，其他地方静悄悄的一片。
　　两个身手矫健的蒙面黑衣人，出现在夕雾隔壁的屋顶上……


272 阴阳斋

　　这两人全身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被黑衣笼罩，没有穿鞋，走路毫无声音。
　　一人细声道：“就在下面？”
　　另一人点点头：“问了店里的小厮，目标今晚一直没有出来过。”
　　“好，一会儿……”
　　商议完，他们分头行动，身体如同水墨般瞬间融化，穿过瓦砾的缝隙，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房间，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进入房间后，他们重新由墨水般的液体，化为人形。
　　垫着猫步摸到了房间中间的榻榻米床上，看着熟睡的浅羽苍。
　　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猛然扑下。
　　一人捂住浅羽苍的口鼻，一人拔出剧毒匕首，闪电般地捅进浅羽苍的胸口。
　　浅羽苍发出剧烈的挣扎，在匕首捅入后三息后，便咽气死了。
　　完事后，他们重新用那种诡异的方法离开了房间，来到屋顶上。
　　“回去给主人汇报吧。”
　　“嗯。”
　　两人细声交谈，但是诡异的一幕是，就在他们面前几米远的地方。
　　夕雾穿着仙气飘飘的霓裳裙，丝纱质感的抹胸包裹着微微鼓起的小胸脯，就这样大大方方地站在他们面前，用散发着诡异幽光的美眸盯着他们。
　　“幻欲妖瞳”经过不断地进化，如今已经能扭曲其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以及直觉了。
　　本来夕雾的打算是，在旁边的屋子里住着，等熏君派来的人来了进行反杀，或者来敌太强就按兵不动。
　　不过，当看见来刺杀的两人后，她改变了主意。
　　这两人除了那种潜入手段有些值得称道外，其它的不值一提。
　　她本想随意击杀，又想到就算杀了他们，那个熏君一定还会派人来，如此往往复复，直到一方彻底消灭为止，太烦了。
　　于是，才转而用幻欲妖瞳制造出浅羽苍被杀的假象。
　　反正，她已经打算换一副面容了，不再使用“浅羽苍”的马甲了。
　　那两个刺客对面前的夕雾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商议完后，便转身离去。
　　夕雾目睹那两人彻底消失，才重新回到房间，脱衣睡觉去了。
　　翌日。
　　叽叽……！
　　院子里的樱花树上响起鸟儿的鸣叫。
　　夕雾躺在柔软的床上睡到自然醒，睁开美眸时，天花板已经被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照得透亮。
　　她从床上坐起来，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乳白色内衬，勾勒出窈窕纤柔的身姿。
　　身后伸出两只洁白的手臂，环过夕雾的天鹅颈，将她拉住如一个柔软且富有弹性的怀抱。
　　“花雉姐姐，不要闹了，今天有正事要办。”夕雾蹭了个舒服的位置，对身后的花雉说道。
　　花雉闻言，点点头：“那好吧。”
　　她开始服侍夕雾更衣、梳妆等。
　　一番洗漱后，夕雾离开屋子，用过早膳，便离开了炭屋旅店。
　　半个时辰后。
　　她来到了一条十分空旷的街道，和津别城其它地方繁华不同，这里极为冷清，看不到一个人。
　　这里就是阴阳寮的下属机构——阴阳斋所在地。
　　她原本还以为这样的机构应该和睿光社一样，隐藏在什么常界之中，结果没想到它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摆在明面上。
　　而且修得这么庞大，最外围的一面围墙就形成了一条街。
　　她随意问了一下路人，明白了原因。
　　普通人根本不知道这个大府邸是干什么的，只知道这里禁止闲杂人等靠近。
　　而且，她也发现这里的普通的人，虽然能接触到一些神秘侧的事物。
　　但对阴阳师的印象还停留在负责天文、历法，或者判断祥瑞灾异，勘定地相、风水，举行祭仪……
　　再加上净化结界的缘故，他们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真正的妖怪，只停留在道听途说的份上。
　　对于黑角兽和体型比正常的牛大两三倍的白巨牛，他们也不会认为是妖怪，反而觉得是某种动物。
　　夕雾走进这条街，寻找阴阳斋的入口大门。
　　昨晚她在后面又在社群里询问了一些信息，比如是弘文皇子的所在。
　　但这个问题群里没有人回答，“立志成为天下第一”也表示不知道。
　　夕雾猜测皇室的信息应该是机密，社群里或者有人知道，但是平白无故的，人家为什么要告诉她？
　　因此，找千春的事需要从长计议。
　　她又想起自己来京都的目的，就是为了成为阴阳师。
　　于是，又询问了一下怎么成为阴阳师，其实主要是问“立志成为天下第一”。
　　“立志成为天下第一”告诉她，阴阳师的修炼需要真法，但是所有真法都掌握在学盟和朝廷阴阳寮手中。
　　外面即使有流传的真法，也都是残缺不堪或者极其低级的。
　　他们睿光社虽然有真法，但只有最核心的成员才能接触到，而且还必须为社里做出非常巨大的贡献，总之，想通过睿光社获得真法，难度极大。
　　最好的办法还是加入流派，或者加入阴阳寮。
　　夕雾听到这里，升起过找松石辉帮忙的念头，但仔细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对方跟她非亲非故，能告诉她母亲的事和提供一些关照，都是看在母亲份上的情分。
　　要是她真去找对方索要真法，那就是有点不识好歹了。
　　最后，夕雾摸了摸那块刻着“京”字的玉佩，准备加入阴阳寮。
　　“立志成为天下第一”还告诉她，阴阳寮只在每年夏季招收弟子，今年的招收时间还有几天就要截止，要是没赶上今年，就要等明年。
　　而学盟的流派，大多都没有时间限制，只要你有门路，什么时候加入都可以。
　　夕雾听完，对“立志成为天下第一”说了声“谢谢”，并告诉他，自己欠他一个人情。
　　以后有什么忙是她能帮得上的，可以尽情来找她。
　　……
　　人烟稀少的街上。
　　夕雾找大门，踏上了那个通往大门的台阶，向门前两位昏昏欲睡的门卫说明来意。
　　“哦，参考阴阳师的考核啊。”左边那个歪着脸的门卫，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夕雾，随即道，“入门费，一百两银子。”
　　夕雾掏出一个小金判给他。
　　她还有十几枚小金判，相当于一千多两银子，是一笔巨款，都是当初在府中城游女街的时候，羽前隼人给她的，到现在都还没有用完。
　　门卫收下金判后，却道：“错了，是每人一百两银子，我和他，每人。”
　　他指了指右边那位同僚，那人也似笑非笑看向夕雾。


273 上等测试方法

　　夕雾藏在帷帽里的眉宇微微蹙起，但想起自己的目的，又掏出一枚小金判交给他。
　　门卫笑着收下，似乎心情很好，对夕雾补充一句：“这可不是在坑你，而是为了防止一些人，抱着试试的心态就来了，徒劳增加我们的负担。”
　　说完，他也不管夕雾的反应，打开大门的一条缝，催促道：“快进去吧。”
　　夕雾默默地从门里进去。
　　一进门，视线豁然开朗，里面是一片空地，差不多半个足球场大，铺着石板，在空地尽头矗立着一座殿宇。
　　空地上排着长长的队伍，从外面的大门一直延伸在空地尽头的殿宇，和门外冷清的场景大相径庭。
　　这些排队的人，大多都是一些十分年轻的少男少女。
　　而且身上无一例外都是锦衣华服，最差都是来自小富之家。
　　其中一些人带了仆人进来，直接让仆人跪爬着当作凳子，自己则坐在上面。
　　夕雾排在队伍末尾，她数了一下，前面至少有两百人，大多是男子，女子只有两成左右。
　　因为带着帷帽，并没有人注意她。
　　她并不是唯一一个戴帷帽的少女，倒不如说大部分女子都带了帷帽或者面纱之类的东西。
　　反而剩余的没有遮面的女子，一个个都容貌美艳，争妍斗艳。
　　夕雾就这样排队等待，一直从上午排到午时三刻，阳光变得毒辣起来。
　　她看着前面十几米远的一位漂亮少女，因为火热的阳光而汗流浃背，一头秀发因为汗水而沾在了额头上。
　　这时她忽然懂了，为什么那么多女子戴帷帽。
　　也是，毕竟这才是帷帽发明的初衷：遮阳。
　　这时候，队伍已经前进了一大半。
　　前面的人进入那栋殿宇后，除了极少数地没有出来后，剩余的大部分都一脸沮丧地出来，然后失魂落魄地离开，仿佛赌徒输光后的样子。
　　在夕雾排队的期间，又陆续有人从大门进来，排在她后面。
　　又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终于轮到了她。
　　夕雾和前后十个人组成一组，进入那间殿宇。
　　殿宇内很空旷，正前方摆放着一座不知是什么神的彩色雕像，四面的墙壁上画着彩色的壁画。
　　夕雾扫了一眼，似乎是什么神话故事，反正她看不懂。
　　殿内站着一位身着白色狩衣的老者，浑浊的眼睛带着一股精光，从夕雾等十人身上一一扫过。
　　片刻后，他冷声道：“身上的伪装之类的都去掉。”
　　夕雾闻言，便将帷帽取了下来，她是这十人中唯二的女子，还是唯一戴帷帽的那个，对方的话自然是对她说的。
　　那老人看清夕雾的面容，愣了一下，随即移开目光。
　　周围九人瞥了一眼夕雾，八个少年眼中都闪过一抹惊艳，纷纷后悔排队的时候，没有上前搭话。
　　“你们中，已经完成启灵的人站出来。”老者说道。
　　夕雾经过昨晚和“立志成为天下第一”的聊天，已经知道所谓启灵，就是成为阴阳师的第一步：激活灵髓。
　　这个过程是个水磨的功夫，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当然，如果有充足的资源，比如服用一些天材地宝的话，可以大大加快这个过程。
　　老者的话说完，十人中，只有一个高瘦少年上前了一步。
　　夕雾观察这人很久了，因为这人就排在她前面，而且总是挂着一副倨傲的表情，仿佛什么东西都瞧不上似的。
　　在站出来的同时，他转身翘望了一眼夕雾，斜着眼睛看人。
　　那显摆的模样让夕雾不爽地撇过小脑瓜，心道：‘哼，神气什么呀，本姑娘以后一定超过你！’
　　老者看向那少年，面容有些柔和：“你完成了启灵，是大概率能加入的，可以免去这里的测试环节，直接从那边进入下一环吧。”
　　老者话音落下，殿内一旁来了一人领着少年离开。
　　少年离开时，似乎有些不舍，转身看夕雾，但夕雾根本不理他。
　　见此，他冷哼一声，负气地走了。
　　老者看向剩下九人，态度冷了下来：“好了，既然你们没有完成启灵，那就从最初的灵髓测试开始吧，每人交一百两黄金的测试费用。”
　　老者说完，夕雾芳心一跳，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百两黄金，那就是一百个小金判，而她全部身家只有十几个小金判。
　　枉她还以为自己多富有，结果到了这里，才知道钱如此的不当钱。
　　夕雾只能希望这里收灵晶了。
　　老者继续说道：“不过呢，我要明确告诉你们。灵髓的测试分为上下两等，普通的测试，也就是下等测试，是存在差错的。
　　有时候会出现明明有灵髓，但测试结果却显示没有灵髓的情况；
　　有时候也会出现，明明是上等的灵髓，但测试成下等灵髓，白白误了天赋……”
　　九人中，除了夕雾，其他人都面露担忧之色。
　　似乎在担心万一因为测试差错，导致自己的天赋被埋没。
　　唯有夕雾，黛眉微蹙，因为她感觉老者的话，像极是前世那些无良商家的手段：先制造焦虑，接下来就是坐地起价，开始宰客。
　　“那怎么才能减少差错？”有人忍不住发问。
　　老者赞赏地看了一眼问话的那人：“这不就有了上等测试吗。上等测试可以保证没有测试差错，但这种方法消耗巨大，所以，每一组只有四个名额。”
　　第一个发声的人连忙道：“我要求上等测试方法。”
　　“别急，上等测试方法消耗巨大，只能给有潜力的人用，你们赶紧展示自己的潜力吧。”老者说完，补充了一句，“这时候就要想着节省了，否则今后后悔的时候已经晚了。”
　　众人先是一愣，若有所思，随即反应了过来，陆续拿出自己身上的财物，交给老者。
　　老者一一接过，交给身旁的侍者登记。
　　有人看见前面的人交出的大量财物，咬咬牙直接询问：“大人，在下身上没有那么多的现钱，可以打欠条吗？”
　　老者眼前一亮，连连点头：“当然可以。”
　　随即，便有人提供纸墨笔砚，让那人当场写欠条画押。
　　那人的行为打开了剩余人的思路，纷纷要求打欠条，就连前面已经给过钱的人也要求重新打欠条。
　　夕雾看着这些人的疯狂，等轮到她的时候，咬咬牙，取出十枚灵晶交给老者。
　　老头看见这么多的灵晶，老眼顿时瞪大，流露出赤裸裸的贪婪。
　　下一刻，他十分诧异地盯向夕雾一眼，点点头：“嗯，四个上等测试方法，有你一个了。”
　　同时，他也没有被这笔巨财迷了理智，心里计划着，只要夕雾表现出还可以的天赋，这些灵晶，他会如数奉还。
　　这就是他们的生存之道，取财于下，高枕无忧……


274 没有天赋？

　　其他人看见这一幕，顿时知道名额已经少了一个。
　　于是，彼此都发狠地环视了一圈，便更加疯狂地榨干自己。
　　除了那名和夕雾一样，九人中唯二的女子。
　　这女子双腿较短，鼻子又长又高，宛若象鼻，鼻尖下垂，颚骨宽大，下巴长得仿佛马脸，身躯发福，看上去很重。
　　但她的神情自若，仿佛局外人欣赏着这些人的丑态。
　　欣赏的过程中，她的目光和夕雾撞在一起，顿时冷哼一声，面带高傲地撇过视线。
　　一炷香过后。
　　老者宣布获得上等测试的名额：夕雾和另外两个男子，还有队伍里唯二的那名少女。
　　“好了，你们是获得上等测试资格的人，随我来吧。”老者说完，在前面领路。
　　夕雾一行人跟着老头穿过大殿，走过一片空地，穿过一道院墙门，再走过一阵走廊和围墙门，便来到一间幽静的小居庭院。
　　庭院里，一个二十几岁的女性阴阳师，端坐在屋檐下的走廊上，闭目养神，身上散发着一股柔和自然的韵味，一看便知不是凡俗。
　　女子五官算不上标致，但脸部线条干净利落，鼻梁十分高挺，颧骨略带骨感，具备幼态感，是属于那种笑起来超甜的女子。
　　在她身边，站着两名容貌十分普通，甚至有点丑的侍女。
　　“松代少属大人，这四人需要上等测试方法。”老者对女子恭敬地行礼。
　　少属是阴阳斋里的一个职位名称，相当于执事之类的小官。
　　女子听见老头的声音，眼睛睁开，扫了一眼夕雾等四人。
　　只不过在扫到夕雾的时候，眉宇明显皱了皱，持续时间极短，瞬息即逝，以至于无人注意到。
　　她拿出一个圆形的罗盘，上面雕刻着繁杂的图案，在中心处镶嵌着一颗灵晶。
　　“从你开始吧。”她指了指排在第一位的夕雾。
　　夕雾闻言，小步走到女子面前，小琼鼻因为女子身上一股隐约的刺鼻气味，微微动了动，很隐晦并没有人注意到。
　　“伸出一只手放在罗盘上。”松代直纯面无表情地说道。
　　夕雾伸出白皙纤柔的小手，按照女子的话放在了罗盘上。
　　嗡！
　　顿时，罗盘绽放出一圈圈白色符文光带，环绕夕雾周身层层叠叠，轮转不停，仿佛梦境般的场景。
　　一息，
　　两息，
　　三息。
　　“好了，你没有灵髓，下一个。”松代直纯简洁道。
　　夕雾：“······”
　　她明明什么感觉都没有，就结束了？
　　而且，她居然没有灵髓？！
　　来京都之前，她想过成为阴阳师可能遇到的种种困难，但从来没想过直接卡死在第一步。
　　虽然听“立志成为天下第一”说过灵髓存在的概率很低，而且就算用灵髓，大部分都是最下等九等灵髓，第一步启灵都无比困难。
　　但下等灵髓也是灵髓，有生命公式的她不在乎灵髓的等级。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差，竟然就是那十分之九，直接没有灵髓。
　　“等等，能再测一次吗？”夕雾不甘心道。
　　前面给了那么多灵晶，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她无法接受。
　　而且，那老头虽然说上等测试方法是没有差错的，但这种天赋测试，怎么可能没有差错？
　　要知道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怎么可能存在一种测试方法，能涵盖所有人类，万一她就是那个例外呢？
　　“再测一次？哼，你以为这里是你家。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现在立刻离开这里。”松代直纯冷声道，眼里闪过一抹一闪而逝的戏谑，转瞬即逝。
　　“我……”夕雾一时语塞。
　　那个老头也呵斥道：“松代直纯大人已经发话了，你就赶紧离开，不要不识好歹。”
　　同时，院门口的两名护卫开始走向夕雾，准备强行带走她。
　　夕雾面色凝重，忽然，她想起神代茗京交给的玉佩，心里一咬牙，对松代直纯道：“大人，我有事要跟你单独商量。”
　　松代直纯冷冷一晒：“有什么事是不能在这里说的？”
　　夕雾见此，只好当着众人的面，拿出神代茗京交给的玉佩，递给松代直纯。
　　“大人，这是一位贵人送给我的，希望我能进入阴阳寮。”
　　夕雾本以为这下对方该服软了，毕竟她已经从“立志成为天下第一”那里了解到。
　　神代茗京可是御三家之一的神代家这一代的圣女，出身非凡，实力更是深不可测，在“京都十大美人榜”中排名第二。
　　御三家是指京都三大阴阳师世家，分别是天神院家、神代家、暗月寺家。
　　这三家每一家都有上千年的传承，底蕴深不可测，实力更是无法揣度。
　　整个阴阳寮的上层就是由御三家的人把持着。
　　而“京都十大美人榜”，虽然只是好事之人津津乐道推出的产物，具体定榜者无从考察。
　　但也正因为如此，上面的排行才是最为客观，神代茗京能排第二，足以见其绝色之姿，影响力之广。
　　然而，
　　让夕雾始料未及的是，“啪!”的一声，松代直纯重重甩手，打落她手里的玉佩。
　　玉佩掉在石板地面，啪嗒一声断成两截。
　　看见这一幕，夕雾小脑瓜有些没反应过来。
　　“捡起你的玉佩立刻滚，我阴阳寮不欢迎你这种偷奸耍滑之辈。”松代直纯义正言辞道，“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总是想着偷奸耍滑，想走捷径。殊不知，修行一途，最忌心态不正，没有耐心，不肯吃苦。”
　　她身上流露出一股浩然正气，犹如见不得任何污垢的正道的光。
　　夕雾抬眼看着面前女子刚正不阿的表情，由于理亏，以至于无话可说。
　　走后门这种事被当场拒绝，她还能说什么了……
　　只是，她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紧抿唇瓣，美眸流露挣扎和不甘之色。
　　她心里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老头见她还不识好歹，也冷下脸，厉声道：“走吧，莫要自误。”
　　松代直纯看着她，不耐烦道：“怎么，你还不走？回去先学习端正做人，否则，你这种人，就算有灵髓，也不会有什么成就。”
　　她一边说，身上一边散发出强大的气势，想给给夕雾一个警告。
　　但夕雾……嗯，什么感觉都没有。
　　因为，松代直纯只是一个二阶见子阴阳师而已。
　　这实力对在场的人来说，无可匹敌，但在夕雾面前，随手可杀。
　　也就是她不知道夕雾的实力，所以才敢在夕雾面前，这么自信地说话。
　　夕雾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去。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么一个正直的人，简直刷新了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但没办法，她理亏在先，如今只能不甘地离开。
　　走的时候，她望了一眼松代直纯，正好对上她刚正无私的正直目光，只能收回视线，捡起那两块断裂的玉佩离开。


275 斩杀

　　测试还在继续，片刻后，庭院里响起了那个象鼻女子的欢呼声。
　　此时夕雾已经在一个侍女的带领下，离开了庭院，但还没有走太远，差不多距离三十几米的样子。
　　这点距离对于宗师的感知来说，并不算什么。
　　因为，她能清晰听见院子里的对话。
　　可听着听着，她顿下了脚步。
　　庭院里。
　　松代直纯对那个象鼻少女微笑地点点头：“嗯，你很不错。七等灵髓的天赋，而且还有气感境高阶的呼吸剑士修为，你已经通过测试了。”
　　灵髓分为九等，一等最高，九等最低，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松代直纯的那句“气感境高阶的呼吸剑士修为”，让夕雾猛然醒悟。
　　“是了，就说哪里奇怪，原来是这里。哼，测试灵髓天赋，竟然到最后连我宗师的修为都不知道，还真是把我当傻子了啊……”夕雾喃喃自语，美眸流露出危险的气息。
　　前面带路的侍女若有所感地转头，不耐烦道：“喂，快走啊，愣在那里干什么？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夕雾不动声色，跟了上去，
　　侍女带着她穿过几道院门后，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夕雾询问。
　　那侍女转身对夕雾高傲道：“我家大人怜悯你，虽然看你没有灵髓天赋，成为不了阴阳师，但给了你另一个加入阴阳斋的机会。”
　　“什么意思？”夕雾狐疑地看着她。
　　“你也看到了，我家大人身为女子中少有的豪杰，总是需要有侍女服侍的，光靠我和小碗两人还有些不够，还缺一个粗使……”
　　“不了。”夕雾当即打断道。
　　“你说什么？！”侍女似乎难以置信夕雾会拒绝，毕竟这可是能接近伟大的阴阳师大人的机会啊，在外面多少人跪下磕头都求不来的机会啊！
　　“我说，不用了。”夕雾一字一句道。
　　“哼，不识好歹。”侍女顿时失去了再说下去的欲望。
　　……
　　傍晚。
　　阴阳斋偌大的府邸里。
　　那名负责测试的老者，独自来到松代直纯的小居，恭敬道：“松代少属大人。”
　　“今天的收成怎么样？”
　　“都在这里面了。”老头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递给松代直纯。
　　她接过后，立刻打开查看，待看见里面的灵晶后，有些诧异：“居然还有灵晶。”
　　“都是那个很漂亮的女娃子交的。”老头嘿嘿笑道，接着又有些担忧道，“不过，少属大人，真的没关系吗？那个女娃子可是拿着神代茗京的玉佩来的，我们就这样把她拒之门外……”
　　“我可是按拒绝办事的，有什么问题？”松代直纯正气十足道。
　　她的天赋并不好，想要更进一步，需要大量的资源。
　　但又因为天赋不好，注定她得不到阴阳寮里的资源倾斜。
　　不过好在她有一张漂亮的脸，一副曼妙的身材，因此每年才能从大允大人那里得到测试考核的美差。
　　她想起白天看到的那个非常漂亮的小美人胚子，心里不屑道：‘哼，区区騒狐狸媚子，还想成为阴阳师，做梦去吧！’
　　她其实是坑了夕雾，看似启动了罗盘，但只是做做样子，根本没有给夕雾测试天赋。
　　她并不担心得罪夕雾，因为凡是有后台的人，其实早就走内部路线内定了，剩下的都是些没什么身份、背景、实力的渣渣。
　　不过，这些渣渣使劲榨一榨，还是能榨出油水的，这也是为什么阴阳斋每年大规模广招的原因。
　　至于后面夕雾拿出那枚玉佩，她不知道是谁的，只是认出了风格是神代家族的。
　　但是正因为认出了，就更不可能让夕雾通过了。
　　因为她是暗月寺家的旁支，背后的靠山暗月寺家同为御三家之一，和神代家族是千年的对头。
　　两家一直都水火不容，她怎么可能让一个拿着神代家族信物的家伙，通过她那一关。
　　老者听松代直纯说完，他不知道对方耍了手段，还以为真的是按照流程走的，因此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之后，松代直纯又给老者吩咐了一些事情后，便回到自己小居里的里屋，换了身淡雅的新裙，画了一个清纯的妆容，离开了阴阳斋。
　　出了阴阳斋的大门，傍晚的霞光照映着这里一片绯红，仿佛染上了一层血似的。
　　松代嘴角挂着开心的笑容，迈着轻快的步子在街上走着，因为今晚是她倾慕的熏君公子要举行宴会。
　　她可是花了一番功夫才拿到宴会名额，因此怎么能不激动呢。
　　一想到熏君公子那俊美的面容，她就脸颊发红，心脏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喂，前面的乞丐，滚远点。”松代直纯厌恶地喝道。
　　她的正前方，迎面走来一个衣衫褴褛，头发披散着看不清面容的乞丐。
　　那乞丐听到她的呵斥声，似乎受到了惊吓，慌张地往一侧躲去。
　　“嗯？！等等，这里怎么会有乞丐？”松代直纯忽然一惊。
　　要知道阴阳斋外面的这条街，根本就是禁止闲杂人等靠近的。
　　“你。”她猛然转身，看到的却是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不待她思考那眼神究竟在何处看过，一道绚烂的黑芒便突进到她胸前，那是刀刃的反光。
　　哧！！！
　　黑芒瞬间从她胸口穿过，在空中一闪而逝，划出月牙般的圆弧。
　　空中漆黑的刀刃轨迹的残影，持续数息才缓缓消散。
　　松代直纯露出僵硬神色。
　　她怔怔地望着那个乞丐，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已经什么也说不出口。
　　死前最后的一瞬间，她似乎认出了那乞丐是谁，只是她已经没有发声的机会了。
　　撕拉！
　　她的身体从胸部的位置出现一道血线，随即分成两截，滑动到地上。
　　“谁敢在阴阳斋行凶？”偌大的阴阳斋府邸里传来一声怒喝，一道人影从里面射出。
　　然而，等他来到松代直纯的尸体旁边时，那个乞丐早已不见踪影，一起不见的还有松代直纯的须弥百宝袋。
　　这男子检查了一下松代直纯的尸体，面色十分难看：“好狠的手段，尸体中一丝灵魂的灵性都没有残留，彻底杜绝使用阴阳占卜术寻找凶手的可能。”
　　这人知道，面前的松代直纯已经是一具纯粹的肉块了。
　　本来，正常的尸体中，或多或少是会有灵魂的灵性残留的，尤其是阴阳师，尸体里的灵性残留更多。
　　想要彻底覆灭这种灵性，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彻底摧毁尸体。
　　但现在，明明尸体完整，里面的灵性却没有一丝的残留，这诡异的手段，已经超乎他的理解了。


276 局势

　　“文坂大人。”阴阳斋的护卫姗姗来迟，在男子面前恭敬行礼。
　　他们看着地面上松代直纯的尸体，一个个面色苍白。
　　“大人，这……”
　　“收拾一下尸体吧，我去禀告崛川大允大人。”文坂转身离开这里。
　　此时。
　　阴阳斋府邸内部核心处的一栋殿宇，殿宇前两边各站十名侍卫，神情肃穆，气息冷冽。
　　文坂进入其中，便听里面一仙风道骨的老者道：“文坂，何事喧扰？”
　　“崛川大允大人，有一怪事禀告。”文坂微微躬身，然后把之前在外面发现的事详细叙述了一遍。
　　大允是官职的名称，是阴阳寮所属的判官，地位崇高，也是这津别城阴阳斋分点的最高长官，由灵境阴阳师担任。
　　阴阳寮作为朝廷机构，最高长官是阴阳头，只有大阴阳师才能担任。
　　阴阳头之下，设立两名次官，分别是阴阳助和阴阳权助，也都是大阴阳师，并且只有御三家轮流担任。
　　次官之下就是判官，官名阴阳大允和阴阳少允，数量在十几到几十不等，分别担任各地阴阳斋的总长。
　　这老者就是大允的层次，实力是灵境阴阳师。
　　说实话，死了一个二阶见子阴阳师，并不应该惊动大允大人。
　　但关键是她死在阴阳斋的门口，这意义可就瞬间不一样了。
　　除此之外，文坂也担忧那种彻底抹除灵性的手段。
　　据他所知，这世上除了时间，就只有妖王或者天师等级的强者，用“法”的力量侵蚀灵性，才能达到让灵性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效果。
　　但堂堂妖王或者天师层次的高手，怎么可能动手杀了一个二阶见子阴阳师？
　　老者听完后，沉吟了半响，徐徐道：“也好，这件事也该告诉你。”
　　“崛川大人，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文坂见老者肃穆，也面色凝重起来。
　　“这是最近才发生的事，不知怎么回事，凡死去之物，灵性都会瞬间消失，找不到任何一点踪迹。”老者沉凝。
　　“权助大人也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文坂问道。
　　老者点点头：“不过权助大人通过调查发现，灵性消失的范围仅仅局限在京都，因此猜测可能是地脉出了什么变故。现如今，上面的大人们都去调查地脉了。”
　　“原来如此。”文坂若有所思，接着道，“那这起事件应该如何处理？对方竟然敢正大光明在我津别城阴阳斋门口杀人，这是赤条条的挑衅……”
　　“这件事就算了吧。”老者却忽然道。
　　见文坂投来询问的目光，他叹了口气，解释道：“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各大皇子为了帝位明争暗斗，大臣之间也分成了帝党、东宫党、皇子党，暗流涌动；
　　还有那个新派势力，提出了个什么工商业改革解放生产力；
　　至于西境更不用说，高天原临界的频率越来越高，大量妖怪涌入人界，导致西线防线压力剧增，京都除了你我这样维持稳定的少量阴阳师，其他全部被派去西线维持防线稳定。
　　现如今这灵性消失事件，虽然诡异，但只针对死去之物，短期来看，几乎毫无危害。
　　哎，现在这种情况下，能少一点事就少一点事，我们的职责是维持津别城的稳定，死个见子阴阳师，报备府衙那里，让他们去处理吧。”
　　文坂听老者说完，沉默了，府衙的人都是些普通人，最多是练习过一些强身健体之术，怎么可能对付的了能瞬间杀死二阶见子阴阳师的高手。
　　老者的话外之意无非是“这事意思一下就行了”。
　　至于灵性消失几乎没什么危害，虽然现在确实看不出什么危害，但现在不防范，等未来万一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那就是世界毁灭的危机。
　　思及此，文文坂自然不甘，但想起老者所说的京都局势，也只好作罢，无奈地点点头。
　　……
　　另一边。
　　津别城某条小巷子里。
　　一个身姿娇小的乞丐，突兀地出现在空中，并落入这里，咔嚓一声，高速的冲击踏碎了这里的地砖，形成直径几米的龟裂凹坑。
　　惊动角落垃圾堆里的几只老鼠，慌张地躲回墙角潮湿的地洞里。
　　紧接着，乞丐身上光华流转，徐徐散开。
　　眨眼间一位仙气飘飘的小美人胚子，踮着轻盈的足尖，出现在这里。
　　这人自然是夕雾了，她从阴阳斋离开后，并没有走。
　　而是用“变化”能力伪装成路人的样子，观察着那座庞大的府邸。
　　越观察，她就越发现，和睿光社里高手如云不同。
　　这里只在最核心处，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强悍气息，除此之外，其他地方的气息全部都不值一提。
　　就这样的力量，和阴阳斋作为阴阳寮的下属机构的地位，完全不符合。
　　她甚至都怀疑，这里是不是阴阳寮的外围摆设机构。
　　不过，这样也好，她报复起来也少了诸多顾忌。
　　于是，整个下午，她都在外面埋伏，蹲点。
　　她没有贸然闯入阴阳斋，因为，万一有什么警戒之类的结界，惊动了核心处那个强悍气息就不好了。
　　她就不信了那个女人，一辈子都待在里面不出来了。
　　而功夫不负有心人，只等到傍晚，她就看见松代直纯从阴阳斋里出来了。
　　随即，她便换了一副“乞丐”的外表接近她。
　　实际上为了万无一失，她准备了很多种身份，老妪、孩童、农妇、商贩……反正街上那么多人，随便摘几根头发，就有一大堆马甲。
　　在靠近松代直纯后，她瞬间取出柳叶丸一刀斩向松代直纯。
　　以她现在的实力，杀个二阶见子阴阳师只是手到擒来，况且还用了偷袭的暗杀手段。
　　胸斩了松代直纯后，夕雾并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解除了“第十一阶生命公式”的提示音屏蔽，等脑海里响起了提示音才离开。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学会了屏蔽脑海里，不断响起的生命公式的提示音。
　　自从灵魂达到恐怖的十一万，生命公式覆盖范围扩大到夸张的一百多万米后，抵达京都后，几乎每隔几个呼吸，都有新的生命点入账。
　　吵得她烦不胜烦，以至于被迫学会屏蔽提示音的技巧。
　　·
　　·
　　·
　　PS：抱歉昨晚出去吃饭回来，直接睡着了。

277 见面

　　津别城很大，居民很多，街道错综复杂，夕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逃到了哪里。
　　“这里就可以了吧，没有察觉到有人追踪……”这样想着，她拿出松代直纯的须弥百宝袋，猛地一下捏爆。
　　百宝袋破损后，炸开一团白烟，然后一大堆东西凭空散落一地。
　　大多是一些衣服、首饰、珠宝、金判、银子，还有一堆瓷瓶、木盒、以及不知名的干枯植物……
　　夕雾还在里面看到了她的灵晶，之所以断定是她的 ，因为数量上只比她上交的多了十几个而已。
　　也就是说，除去她交的灵晶，这个松代直纯的全部身家，也就十几个灵晶而已。
　　“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穷，还是说灵晶太珍贵了……”夕雾喃喃自语。
　　她最后只取走了灵晶和一些金判。
　　这两样作为交易的货币，应该不可能在上面留下什么追踪的后手。
　　至于其它的东西，因为担心被追查到，所以她全部用九首烈阳火烧了。
　　黝黑的浓烟很快引起巷子外面的人的注意，只是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一堆烧焦的漆黑物，至于放火的人，完全不见踪影。
　　夕雾离开小巷子后，发现街上时不时就路过一队甲胄兵卫，刚开始还以为是来抓自己的，但是看墙上的通缉榜，并不是抓她，而是一个叫“鬼面”的通缉犯。
　　为了保险起见，她又陆续换了好几个马甲，直到反复确认没有人跟踪后，才回到那家炭屋旅宿。
　　此时已经入夜，旅店大厅里零散坐着吃晚膳的人，饭菜的热气在灯笼照耀下缭绕升起。
　　夕雾重新换上那个普通木讷少年的伪装，走了进去。
　　“客人，你回来啦！”一进门，炭屋的一个小厮就热情上前打招呼。
　　夕雾记得这个小厮的叫二井，看上去很机灵的一个年轻人。
　　“嗯。”她点点头，“备一桌饭菜，老样子。”
　　“好勒。”小厮听闻，兴高采烈地走了。
　　因为这个客人食量很大，就像猪一样，而且不吝啬钱，通常给了钱后不要找零。
　　而这些找零的钱嘛……当然就是他的小费了。
　　夕雾选了个角落的桌子，等着上菜。
　　旁边的桌子上传来两个吃客的对话。
　　“嘿，听说了吗，细川家族被一个在逃的通缉犯灭门了，官府现在正在四处搜查呢。”
　　“细川家族？是什么家族，怎么没听说过啊。”
　　“是个不起眼的小家族，好像是做外地生意的商贩之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逃犯，你可知道是谁？”
　　“谁呀？”另一人被勾起了好奇心。
　　“大名鼎鼎的鬼面。”
　　“鬼面？！他不是销声匿迹好长一段时间了吗，我还以为他已经被抓到了。”
　　“这些穷凶极恶的凶犯怎么可能被抓到。”
　　“也是，哎，现在这世道……”
　　夕雾本来是当个闲事听，可听着听着，她忽然发现不对劲。
　　“细川家族，白天那个不讲道理的女人好像叫做细川玉子，她似乎也得罪过熏君，难道……”
　　想了想，她又连连摇头否认：“应该不可能吧，怎么会有人因为这点事就灭人家满门。应该只是偶然，或者两者根本就是同名，此细川非彼细川。不过，那个熏君还派人来暗杀自己，好像也能做出这种事，唉，算了，想不清楚不想了……”
　　事情究竟如何，她也不知道，再加上她和细川玉子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听见这事也只当是个新闻了。
　　接着，夕雾又思考起阴阳斋的事：
　　“阴阳斋入门失败，玉佩也碎了，阴阳斋是不能去的了，接下来是试试学盟吗，可是‘立志成为天下第一’说过，学盟要有推荐才能加入，该上哪里找推荐呢？”
　　“找松石辉大叔……不行，我和他非亲非故，而且已经欠了他不少人情……还是找‘立志成为天下第一’问问吧……”
　　很快，那小厮就端着菜肴过来上菜，来回了好多趟，直到把夕雾的桌子堆满为止。
　　夕雾顿时被面前的食物吸引了注意力。
　　“哎，算了，烦心事以后再想，先吃饱再说。”
　　她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以她现在的体质，每一顿饭都要吃大量的食物，要不是她不缺钱，普通家庭会被她直接吃垮。
　　夕雾双耳不闻窗外事吃着，米饭换了一碗又一碗。
　　这夸张的食量引得周围人频频投来诧异的目光，但是因为夕雾现在的外表就是个木讷的少年，因此，也没有人上前搭话，只当是这个少年天赋异禀。
　　夕雾就这样沉浸在吃货的世界里，并没有注意到，店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人们不约而同看向店门口的方向，一个个眼睛瞪到最大，全是惊艳、震惊、不解。
　　“好美……比京极屋的花魁还要美！”
　　“嘘，你不要命了，你知道她是谁吗？”
　　“谁？”
　　“我也不知道。不过，不管是谁，都不是我们能触及的。”
　　窃窃私语声非常微小，并且随着那绝代女子的进入而彻底安静下来。
　　店内众人都默契地收回视线，只用余光暗自瞥向那女子。
　　只有夕雾伪装成的木讷少年，背对着店门，从始至终，一直吃东西。
　　那绝色女子进入店内后，小厮后知后觉地上前询问：“客官，是要住店还是吃饭？”
　　女子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找人。”
　　便不再理会店小二，清冷的眸子不断在店里扫视，扫视一圈后，却露出疑惑和不解。
　　又继续扫了一遍，但依旧疑惑，黛眉微蹙。
　　最后，女子眉宇凝神，似乎在感应什么。
　　随即，她的视线便锁定了角落的一个木讷少年。
　　女子的目光，之前好几次从少年身上扫过，只不过少年并不是她要找的人，所以每次都一扫而过，直到这一次，她通过某种不知名的感应，确定了这个少年就是她要找的人。
　　确定目标后，她的眼睛似乎开启了什么特殊的模式，瞳孔深处绽放出种种神秘莫测的铭文，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和伪装。
　　她再看那个木讷少年，眸子立即一怔，随即恢复平静，径直走向那少年，或者说少女。
　　女子直接坐在了“少年”对面的位置上，拿起筷子夹菜吃了起来。
　　“谁？”大鱼大肉的夕雾见有人抢食，立刻抬头怒目……诧异，惊呼一声，“神代姐姐！”
　　她的声音是木讷少年的声音。
　　“小点声。”神代茗京道，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夕雾，“小夕儿，你身上的是什么？”
　　夕雾略微得意：“新学会的能力，怎么样，是不是很神奇。”
　　神代茗京点点头，换了个座位，直接坐到了夕雾侧边的位置。
　　她伸出修长漂亮的玉手，直接在夕雾的小脸上捏了起来……


278 没有一处是脏的

　　“别……痒……那里不行……油……脏……”夕雾嘴里还有食物没有咽下，被神代茗京在脸上摩挲，满满的挣扎和抗拒。
　　和夕雾十岁的年纪、十二三岁的身子发育不同，神代茗京可是货真价实的十五岁少女，正是一个女子最美的年纪。
　　她的身段比起寻常女子更高挑，香肩丝滑，轻若削成，胸前饱满挺拔，曲线浑圆。
　　此时她一袭白色长裙，一头墨黑色的齐腰长发，只用银丝发带简单绾在身后。
　　一张美得令人窒息的容颜下，露出修长的玉颈和精致的锁骨，肌肤如脂如玉，更下方是乳白色的抹胸，上面有着飞鸟图案的手工绣花，包裹着挺立傲人的规模。
　　抹胸以下是白玉束腰带，在前面系了一个蝴蝶结，侧边吊了一个玲珑流苏，勾勒出纤纤柳腰，竟不盈一握。
　　下身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隐藏在褶皱的轻飘裙摆里，随着衣袂的微拂而若隐若现。
　　她只是静静坐在那里，整个人天生就有一种钟天地之灵气的气质，安全脱离了人间脂粉的俗腻，令人不敢逼视。
　　尤其是那一双眼眸，仿佛天下间所有清幽潋滟的碧波，都毫不保留地凝聚在其中。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倾国倾城，气质高贵淡雅的绝代佳人。
　　此时，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粉唇挂着浅笑，伸出一只柔荑。
　　在旁边一个普通甚至可以说朴陋的少年脸上，摸来摸去。
　　这旖旎的场景，强烈的对比，让众人目瞪口呆。
　　纷纷猜测两人的关系，并且更是恨不得立刻上去替代那个少年。
　　夕雾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店内所有人的眼中钉。
　　她尽力弯腰缩脖子，躲避神代茗京那只让店内所有人艳羡不已的葇荑。
　　只是，两人的位置本来就挨着，夕雾根本躲不开。
　　再加上神代茗京为了不让夕雾乱动，直接把她整个身子都揽入怀中，让那小脑瓜靠在自己那傲人的丰满上。
　　那里，是迄今为止，除了夕雾，没有第二个人涉足的绝对禁域。
　　那里也是京都无数男子梦寐以求，甚至愿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极致诱惑。
　　现在就这样让夕雾随意享受着……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在享受。
　　和花稚那一处柔软的质地不同，神代茗京的那里太过挺拔傲人，从未有人涉足，也就没有那么软，靠着并不是很舒服。
　　夕雾扬起小脑瓜表示抗议，神代却以为夕雾还害羞，干脆抱着她的小脑瓜子，摸摸捏捏，越摸越是诧异：“不是单纯的幻术，摸上去也是实实在在的……”
　　“唔……”夕雾彻底放弃了，任由神代茗京揉捏。
　　片刻后，她瓮声瓮气道：“神代姐姐，可以了吧。”
　　神代看着怀里夕雾的小油嘴，轻佻笑道：“不可以，一辈子都不可以。”
　　夕雾疑惑，不明白神代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道：“我嘴上有油，沾到你衣服上就不好了。”
　　神代茗京听闻，撑开夕雾，看着她的小油嘴，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没个吃相，女孩子吃东西要文静一点。”
　　说着，她竟然伸出青葱纤细的食指，擦掉了夕雾嘴唇区域的油渍。
　　然后将那根食指放入了自己嘴里吮干净。
　　夕雾看见这一幕直接怔愣住了，小芳心受到一股莫名的冲击，微微一颤，一抹红霞从脸颊蔓延到脖颈。
　　她连忙反应过来，把神代茗京的手往外拉。
　　以此想要让那根沾着自己嘴瓣油渍的手，离开神代姐姐的嘴。
　　“神代姐姐，你在做什么呀！脏！”
　　神代茗京听见夕雾的话，只是盈盈一笑：“不会哟，小夕儿在我眼里，没有一处是脏的。”
　　说到最后，她凝视着夕雾，那眼神波光粼粼，充满了认真、严肃。
　　“当时得知府中城毁灭的消息后，我……一直很后悔当时没有带走你。”
　　夕雾心中那种心房颤动的感觉再次出现，她总感觉自己领悟到了什么，但又不是太清晰。
　　于是只粲然一笑：“放心吧，我是没有那么容易死的。”
　　神代茗京瞧见夕雾的反应，眸光流转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即恢复正常，柔声问道：“来，告诉姐姐发生了什么事。”
　　“嗯。”夕雾开始一五一十地详细讲述起来，只不过隐藏了“第十一阶生命公式”这些关键的事。
　　两女的交谈放在店内其他人眼里，却是一个浑身上下平凡普通，甚至可以说有些穷酸丑陋的少年，竟然靠在一位容貌绝美，气质绝佳的佳人怀里，甜言蜜语。
　　这简直刷新了他们的三观。
　　“……所以，你就通过那个什么二重作矢夜的遁空符，逃走了。”神代茗京颔首问怀里的夕雾。
　　夕雾点点头，但因为姿势是靠在神代茗京怀里。
　　因此像是一只在美人怀里乱拱的小奶猫，还时不时碰到那饱满。
　　虽然敏感部位被触碰，但神代茗京对此并不介意，那处饱满确实敏感，她也一直厌恶那处被碰。
　　但如果那个人是夕雾的话，她没有厌恶的感觉，反而觉得夕雾拱来拱去很可爱。
　　当然，如果能变成原来的模样就更可爱了。
　　思及此，她建议道：“小夕儿，这里人多，我们回房间再说吧。”
　　夕雾本来不解，但顺着神代茗京的目光看去，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店内充满了客人。
　　并且，这些客人虽然看上去在吃饭，但视线的余光却都往这里瞟来。
　　尤其是那些目光看她时，里面各种的嫉妒、不甘、嘲讽、敌意、羡慕……
　　夕雾愣了愣，待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马甲，和身边风华绝代的神代茗京后，瞬间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就是别人把我搂在身边的感觉啊！’
　　她第一次有这种体验，一时间很受用，尤其是看着那些目光投来的无能狂怒，玩心大起。
　　“嗯，神代姐姐，我们走吧，回房间慢慢聊。”
　　夕雾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搂住神代茗京的纤腰，眉宇之间嚣张不已。
　　‘哼，还瞪我，羡慕死你们！’


279 恶霸

　　神代茗京还没回过神来，便感到腰侧传来一股力道，推着自己靠到了夕雾的肩上。
　　夕雾现在的“木讷少年”马甲形象，其实只比神代茗京矮了一个额头。
　　因此，当神代茗京靠在她肩上时，完全就是一个被男人搂入怀中，丝毫不反抗的痴恋女子形象。
　　她有些不解，小夕儿怎么突然开窍了。
　　不过，当清冽眸子微抬，看见夕雾脸上的得意炫耀神情。
　　那哪里是开窍了，倒不如说是变傻了，简直就是一个向外人，炫耀自己新玩具的小孩子。
　　一时间，她心里有些好笑：‘小夕儿还真是蠢萌萌的……幼稚心性。’
　　夕雾不知道神代茗京的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有些怪异。
　　还以为她介意自己揽她的腰，便想缩手回来。
　　可随即又想到，每次都是自己被搂。
　　在鹰司家是，在游女街也是……虽然她很习惯这种被别人搂着的方式。
　　毕竟从一开始她的潜意识认为这种事女孩子就应该被动。
　　等别人搂了，乖巧地依偎上去就行了，这种分工已经深入她的骨髓。
　　如今角色改变，只是她偶然突发奇想的结果。
　　没出意外，她其实并不适应这种形式，新颖过后就感觉有些不自在。
　　想要和怀里的神代茗京换一下，换成自己被搂着。
　　当然，至少现在是不能换的。
　　“神代姐姐，我们快走吧。”
　　“好呀，小夕儿想把我带到哪里去都可以。”神代茗京俏笑着配合道。
　　虽然她也感觉不自在，自己一个大男人，至少心里坚持是，竟然被女人搂着。
　　两女还没走几步，店门口传来一阵交谈声：
　　“法院寺少爷，那个绝色美人就在里面。”
　　“走快点。”一个少年不耐烦地回答。
　　“是、是。”
　　随即，店门的暖帘被掀开，一行人盛气凌人地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十五六岁，唇红齿白，皮肤细嫩，一看便是从小养尊优的大家少爷。
　　他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那微笑似乎下一秒就会变成暴戾，让人不寒而栗。
　　店内众人顿时噤若寒蝉，吃饭的停下筷子，喝酒的轻轻放下杯子，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他们都认出了这人是津别城的一霸，杀人不长眼的恶棍，法院家的嫡公子——法院寺。
　　法院寺在津别城张扬跋扈，有时候街上的路人只是不小心看了他一眼，就会被挖掉双眼，砍掉双脚，吊在城墙上慢慢流血而死……
　　至于强抢妇女这种事，那根本不是恶行，而是善良。
　　“法院寺少爷，你看，就是她！”少年旁边，一个卑躬屈膝的条形脸男子，谄媚道。
　　夕雾看见这一幕，眼眸一凛，知道自己这是遇到了，恶霸大庭广众之下强抢民女的恶棍。
　　她体内真炁加速运转，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然而。
　　那个少爷一直微笑着的脸，斜着的眼睛随意在店内扫视，只是在看到神代茗京的刹那间，便僵硬在那里，变得一片惨白。
　　“法院寺少爷，这女人怎么样……”
　　啪！
　　法院寺一巴掌把男子扇倒，并且吩咐身后的护卫：“拖出去，打断双腿。”
　　“少爷，我冤枉……呜呜……”
　　咔嚓！
　　他身后一个冷面护卫不需要吩咐，直接卸掉了那人的下巴，然后将那人拖了出去。
　　而那少爷则立刻转头就要往外走，或者说，逃！
　　“站住！”神代茗京离开夕雾的怀抱，朝那少爷说道，“法院寺，我说过的吧，见你一次打一次。”
　　法院寺听见这话，往外逃的脚步不仅没有顿下，反而加快了不少。
　　“有种你就走出这家店试试看。”神代茗京冷然地威胁。
　　果然，她话音一落，法院寺踏出店门的脚，硬生生地缩了回来。
　　他僵硬地转身，面目狰狞地看向神代茗京，咬着牙，一字一顿道：“神代茗京，你当真要如此！
　　大庭广众之下，你我各退一步如何。
　　还是说你真的要试试将一个人逼到绝境的后果？”
　　“哦。”神代茗京打量了一遍法院寺，蔑笑道，“几个月没见，你竟然这么有骨气了，很好啊，我还真想看看把你逼到绝境能有什么后果。”
　　“你……”法院寺怒不可遏，脸上的肌肉都被气得扭曲了，厉声道，“不要逼我！”
　　“我就逼你！你能如何？靠你身边那个废物老头吗？”神代茗京鄙夷道，随即一步一步走向他。
　　法院寺身边凭空浮现一位鹤发老者，他出现后并没有拦住神代茗京，反而朝她鞠了一躬，屁话都没说，就转身离开店里。
　　法院寺目睹自己身边唯一的高手，不管不问地离开，但是，他哑口无言。
　　谁让他惹到了神代茗京这个京都第一大恶女，神代家出了名的母老虎。
　　人人都道她是什么京都第二美人，但只有他们这些了解她的人才知道。
　　狗屁的美人，那明明就是一个披着漂亮外表的恶女、母老虎、男人婆……
　　最令人绝望的是，她的出身很高贵，后台很硬 ，比星陨石还要硬。
　　他真的好恨自己小时候，就因为第一次看见这个女人，被她的外表欺骗，去调戏了那么一下下。
　　他发誓，就是真的一下下。
　　从此以后，他就被这个恶女记恨上了。
　　这女人的凶残是天生的，那时候，他们每个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这女人就已经展露她的本性：暴力！
　　礼乐射御书数，她学得稀烂。
　　但打架斗殴，她从来没输过。
　　当时凡是敢忤逆她的人，都被她狠狠揍过，从小一直揍到大。
　　更绝望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
　　他们渴望的报仇机会，在她极高的阴阳师天赋下，已经可以说是永远遥遥无期了。
　　报仇……这辈子都不可能报仇了……
　　现如今，本以为她要嫁人了，他们终于解脱了。
　　可是，先迎来的不是光明，而是黎明前最深的黑暗。
　　这个母老虎被家族强制要求和天神院家联姻后，心里非常不爽，更加扭曲、暴力、变态，更加肆无忌惮地发泄心中的不满。
　　以前，她只打断他们一两条腿，而如今，却是打成重伤垂死。
　　可以说，这京都凡是不能惹的人，她都惹过。
　　无法无天，说得就是她。
　　“站住！”法院寺喝完后，狠吸了一口气，胸口重重起伏，脸色越来越阴沉，显然怒到了极点，“神代茗京你欺人太甚，这是你逼我的！”
　　神代茗京不以为然，眸子里满是戏谑，等着他的下文。
　　夕雾在后面见到这一幕，心里一紧，做好了见势不对就上前帮忙的准备。
　　然而下一刻，她紧绷的心情瞬间无语了……
　　只见法院寺举起手，握成拳，咬咬牙，随即猛地朝自己脸打去。
　　咚！
　　这一拳打得很扎实，没有丝毫作假，他的脸庞，肉眼可见地肿大起来，看得夕雾这样的外人都疼。
　　“怎么样，这样可以了吧！”法院寺因为脸部的肿大，导致声音都变了。
　　他身后的护卫眼观鼻鼻观嘴，不敢说话，也不敢上前搀扶。
　　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少爷只有越惨，才能越早解脱。
　　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只有祈祷了，祈祷这位姑奶奶早点消气。
　　神代茗京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他，失去了动手的兴致，只是冷声道：“滚出去。”
　　法院寺狠话都不敢放，就要往外逃，恨不得两条腿当四条腿用。
　　“我叫你滚出去，听不懂人话吗？”神代茗京的声音犹如魔鬼的低语，在他耳畔炸响。
　　法院寺难以置信地转身，对上神代茗京冷漠的目光，彻底崩溃了，哭喊道：“神代茗京……我受够了……不待这么侮辱人的！”
　　“我的耐心有限，只数三声。”神代茗京置若罔闻，开始读数：“三、二……”
　　“闭嘴！”法院寺气急败坏道。
　　“怎么？”神代茗京看向他，来了兴致，“终于决定要反抗了？我可以让你三招。”
　　然而，法院寺只是蹲下身，蜷缩着身体，摇摇晃晃地滚往店门外滚去。
　　期间还因为方向控制不准，撞到了门槛，也因为蜷缩得不够彻底，卡在门口，最后尝试了好几次，才成功滚出门外……
　　这一幕，让店内众人三观尽碎。
　　堂堂津别城一大恶霸，此时竟卑微可怜得像条柴犬。
　　夕雾小嘴从刚才开始到现在，就一直没有合上过，视线不断在神代茗京和法院寺之间来回切换。
　　她有点搞不懂究竟谁才是恶霸了。
　　而且，神代姐姐在她眼里的形象，和在外人眼里的形象，完全就是两个人啊！
　　她想起自己刚才的行为，顿时背后阵阵发凉·····


280 大小姐

　　‘我刚才那样对神代姐姐，她……应该不会在意吧。’夕雾心虚地想着。
　　店里，法院寺狼狈离开后，所有人再也不敢对神代茗京有任何想法。
　　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神代茗京回到夕雾身边，见夕雾不说话，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夕雾讪讪道，乖巧了许多。
　　“那走吧，到你房间去，慢慢聊。”神代茗京建议道。
　　她有点感谢自己现在的身体了，可以光明正大去小夕儿的房间，还不会引起戒备。
　　神代茗京特意来到夕雾身旁，将自己的纤细的柳腰靠在夕雾的手边，方便她搂着自己。
　　然而，她等了良久都没有等到腰肢被搂住的触感。
　　“你怎么不搂了？”神代茗京疑惑地看向夕雾。
　　“啊这……我……”夕雾吱吱呜呜，垂着脑袋，不敢看她。
　　那规规矩矩的乖巧劲儿，像极了一个不敢在丈夫面前大声说话的小媳妇。
　　神代茗京眼眸流转，玩味一笑：“不会是刚才的事，吓到小夕儿了吧。”
　　“怎……怎么会？”夕雾抬起头，连连否认，但那底气不足的模样明显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
　　“哦，原来不是啊，那就好。”神代茗京忽然俯身到夕雾耳畔，轻声道，“不过，小夕儿以后可要乖乖的，否则，惹我不开心了，后果怎么样你也看到了。”
　　夕雾：“……”
　　“咯咯···”神代茗京见夕雾脸上的愁苦模样，会心道，“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夕雾表面上点点头，心里更没有底了，开始打鼓。
　　只是紧接着，她便感觉小手掌处传来一股细腻的触感，撇了一眼，正是神代茗京的玉手。
　　见夕雾不主动，她便主动牵起夕雾的手。
　　两人就这样一副神仙眷……一副仙花插在牛粪上的画面，出了店门。
　　炭屋的主店和住宿是分开的，住宿的小院子房间在店后面，需要从外面过去。
　　来到街上，这个时代并没有路灯这样的东西，但因为现在时辰还不是太晚。
　　而且这里的店铺都习惯在店门口挂几个灯笼，搭配透过纸窗的光芒、月光，因此，外面并不太暗。
　　但有些奇怪的是，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明明几十米外的路口处，还有零零散散的行人，可到了这里，却连收摊回家的小商贩都没有一个。
　　夕雾并没有在意这一点，还以为是这里比较偏僻的缘故，她给神代茗京指路，两人绕到店外的街道拐角。
　　哒哒哒……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迎面走来一队黑甲卫队，全身都覆盖着黑甲，只露出眼睛，气息凛然，冰冷肃杀。
　　夕雾看着这群人微微动容，因为这队人的气息很奇怪。
　　有呼吸法的真炁气息，但还夹杂着一种其它的怪异气息。
　　两者叠加在一起，甚至能给她一种淡淡的威胁感。
　　‘不愧是京都。’夕雾心里感叹。
　　她拉着神代茗京往旁边靠去，尽量不去惹这些朝廷势力。
　　然而，神代茗京并没有动，就这样站在原地。
　　“神代姐姐，我们还是低调点吧，不要跟他们起冲突了。”夕雾委婉道。
　　然而，下一刻，那对黑甲卫队却径直朝她们走来，更准确地说，是朝神代茗京走来。
　　黑甲卫中的为首的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
　　他的黑甲和其他人不同，在关节处伸出尖刺，并且露出面容，是一个留着短胡渣的男子。
　　他停在神代茗京面前，躬身道：“大小姐，家主命我带您回去。”
　　旁边的夕雾看见这一幕，早已准备好的解释话语卡在咽喉。
　　“不去。”神代茗京看见这男子，眼眸骤然变冷。
　　男子并没有放弃：“可是，家主那里……”
　　“他那里怎么样，关我屁事。”神代茗京霸气道。
　　“呃……”男子见神代茗京坚决的态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他才注意到神代茗京旁边的木讷少年。
　　这么一个平凡穷酸的家伙，竟然大不敬地和他们神代家天仙般的大小姐牵着手。
　　他眼里顿时闪过一抹杀意。
　　“大小姐，他是……”
　　“我的事，需要向你汇报？”
　　“……属下不敢。”
　　“不敢就滚。”神代茗京十分不耐烦，“我不想看见你们。”
　　“可是……”
　　“需要我说第二遍。”神代茗京的语气忽然危险了起来，并且缓缓抬起素手，隐约有灵力波动。
　　男子脸色一僵，额头冷汗直冒。
　　他自然知道惹恼了小姐的下场。
　　虽然不会死，但躺几个月是免不了的了。
　　“属下……遵命。”最后，他还是妥协了。
　　只不过，在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特意看了夕雾一眼，目光中的警告之意十分明显。
　　夕雾想也不想就瞪了回去，同时心里忿忿不平：‘神经病啊，你家大小姐不想回去，瞪我干什么？’
　　她又想到自己现在的马甲，马上反应过来：‘哦，原来是这样，哼，让你瞪，看我不气死你。’
　　说着，她将手放在神代茗京的腰肢间，稍稍用力，就将这个绝代风华的美人，搂到自己怀里。
　　同时，还学着曾经鹰司幸二对她做过的动作，贴到神代茗京耳畔，轻吹了一口气。
　　趁着神代茗京身子轻颤，再用另一只手，抬起神代茗京的香腮，含情脉脉地凝望对视。
　　这一幕直接让那男子张大了嘴巴。
　　他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幕，自家那绝色倾城，对任何男人都不假辞色的大小姐，竟然任由身边那个穷酸少年亵渎着。
　　“住手！”他忍不住朝夕雾怒吼道。
　　然而下一刻。
　　嘭！
　　他的身体被神代茗京一指弹得倒飞了出去，胸膛肉眼可见地凹陷了一块，嘴里喷出鲜血，气息一下子萎靡下来。
　　“统领大人。”旁边的几个黑甲卫赶紧上前搀扶。
　　这种自家大小姐打大统领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干瞪着。
　　男子嘴角染血，面容因为剧痛而扭曲，看向神代茗京：“大小姐，您可是已经和天神院……”
　　“再说下去，你会死。”神代茗京冷然道。


281 上下

　　男子语气戛然而止，咬咬牙，在周围黑甲卫的搀扶下，不甘地离去。
　　神代茗京这才转头看向夕雾，调笑道：“小夕儿，你刚才可是很大胆啊！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没关系，反正这个马甲一换，他又不知道我是谁。”夕雾回道。
　　“我不是说他，我是说你刚才对我做的事……”神代茗京挑明道。
　　夕雾见自己糊弄过去的打算被识破，顿时心虚了。
　　“神代姐姐，刚才……刚才只是意外。”
　　“原来是意外啊，不过这意外还没结束，小夕儿要继续吗？”
　　‘继续……继续个头啊！’夕雾心里吐槽。
　　她怎么可能继续下去啊，她又不是痴女。
　　便转移话题道：“神代姐姐，他们是你家的奴仆吧，你这么对他们真的好吗？”
　　“没事，又死不了。”神代茗京毫不在意，“而且，他们都是那个男人的忠犬，死了也是活该。”
　　神代茗京明显对口中的“那个男人”很有意见，夕雾不好深问人家的家事，便没有再说。
　　两女随后回到了那间小院子。
　　进入院子，夕雾便解除了“变化”能力，身上流光一转，徐徐散开，变成了穿着淡紫色霓裳裙的小美人胚子。
　　她刚解除“变化”能力，便感觉腰肢传来一股柔和的力道，整个人被抱了起来，像举高高一样。
　　神代茗京举起夕雾的瞬间就后悔了，她本来只是把夕雾举起来，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毕竟夕雾嘴上说的轻松，但从妖王布下的大阵中逃出来，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可夕雾的体重超过了她的预想，她打量着半空中粉嫩雕琢的小美人胚子，古怪道：“小夕儿，你以后要少吃点，你知不知道自己很重。”
　　她说完，夕雾先是顿了一下，随即小脸羞红，剧烈挣扎起来：“啊啊啊，放我下来，大坏蛋。”
　　神代茗京有些好笑，但夕雾的剧烈挣扎还是起了作用。
　　她虽然阴阳师的修为很高，体质也用过很多天材地宝提升过，但比起夕雾还是差得远。
　　夕雾挣扎起来，她不用灵力还真制服不了的，可用了灵力又怕伤到了她，便放下了怀中的小人儿。
　　两女进入夕雾订的房间，神代茗京很自然地反客为主，在里面左右看看，仿佛回到了自己家。
　　“神代姐姐，这里客房都一样，有什么好看的。”夕雾道。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小夕儿住过的不一样呢。”神代茗京随意说道，然后把夕雾拉到床边，抱在怀里问道，“来京都多久了？”
　　因为都是女孩子，夕雾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可以：“这几天才来，差点忘了，神代姐姐，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不是给了一枚玉佩吗，里面有我留下的术式，只要玉佩被破坏我就能知道。”
　　神代茗京说到这里，忽然问道：“发生什么事了，玉佩怎么被破坏了？”
　　夕雾便将阴阳斋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不过隐瞒了自己杀掉那个见子阴阳师的事。
　　神代茗京听完，绝美的容颜已经盈满了愤怒，一双星眸更是寒光闪闪，荡漾着一股刺骨杀意。
　　“可以呀，一个小小的阴阳斋，敢无视我的玉佩……”
　　夕雾看着神代姐姐怒意的容颜，不知怎么的，心里涌出一股暖意。
　　“小夕儿，你还想成为阴阳师吗？”神代茗京问道。
　　夕雾点点头。
　　“好，明天我亲自带你去一趟。”神代茗京道。
　　“谢谢姐姐，这个人情我一定会还你的。”夕雾信誓旦旦道。
　　“人情……吗……”神代茗京眼眸暗了暗，不过想着来日方长，便不再在意。
　　“好了，今晚早点睡吧，明天带你去阴阳斋测试天赋。”神代茗京说完，直接仰倒在床上。
　　“神代姐姐要在这里睡吗？”
　　“小夕儿不欢迎我？”
　　“怎么可能。”
　　两个女孩子一起睡觉，对夕雾来说并不算什么，她开始自顾自地脱起衣服来。
　　床上的神代茗京愣住了，美眸瞪大，有些惊慌：“小夕儿，你在干什么！”
　　夕雾不解地看向她：“脱衣服睡觉啊。神代姐姐，你不脱衣服就睡吗？穿着外衣很难受的。”
　　神代茗京有些慌乱，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五年了，而且这具女子的身体也早已熟悉。
　　可是，亲眼看见心爱的女子赤条条的模样，也不算完全赤条条，依旧给她巨大的冲击。
　　“是了，我现在的身体也是女人，就算小夕儿被我看光了又有什么关系，不对不对，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用这种方法占小夕儿的便宜……”
　　神代茗京心里纠结万分，夕雾还以为她在害羞，顿时巧目流转，玩心大起，一个扑身，骑到了神代茗京身上：
　　“神代姐姐，你不会害羞了吧！都是女孩子，有什么好害羞的，就让小夕儿帮你脱吧。”
　　夕雾居高临下，俯视着下面的神代茗京。
　　神代茗京顿时如同炸毛的猫，一个翻身，反过来骑在夕雾身上，一本正经道：“小夕儿，记住，只有我才能在上面。”
　　夕雾：“？？？”
　　她小脑瓜满是不解：‘至于这么严肃吗？和千春一起玩的时候也没分这么清，还是说，在神代姐姐眼里，这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不过，当对上神代茗京不容置疑的强势目光，她还是弱弱地点点头。
　　神代茗京见此，才得意一笑。
　　她身下的夕雾，则完全不明白神代姐姐在开心什么……
　　翌日。
　　接近凌晨的时间，天空晦暗，夜幕的轻纱还没有揭去，遥远的天际还没有鱼肚白，万籁俱寂，公鸡还没有报晓。
　　院子房间的床上，神代茗京准时睁开眸子，看着房间天花板，幽幽叹了口气。
　　这是她从小到大养成的作息，或者说被规训出来的习惯。
　　生在大家族中，还是女子的身份，家教自然极其严格，或者说到了变态的地步。
　　一般在寅时四刻，也就是早上四点就要醒来，她就要起床，洗漱更衣，梳妆打扮。
　　准时赶在卯时，相当于现代的凌晨五点，给家族里那群迂腐老女人敬茶行礼。
　　敬完茶就是早课，身为神代家的女子，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很多……
　　如果说对于现代学生来说，高三是地狱的一年，那么对于神代茗京来说，自从学会走路开始，她过的每一天都是比高三还深的地狱。
　　没有人问她愿不愿意，唯一的例外还必须是生病，病重到晕倒的时候。
　　如果她没有前世的记忆，或许不会觉得有什么，这么多年也该习惯了。
　　可因为有前世的记忆，她时常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机器，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严格规训的机器。
　　这时，她侧目看见压在自己身上的夕雾，睡姿凌乱。
　　一只手放在她的丰满上，两条美腿夹着她的腰肢，及腰的秀发凌乱铺在床上。
　　粉嫩小嘴紧紧咬着她肩上的内衬，还在默默地咀嚼。
　　绝美的小脸上时不时浮现一抹傻笑，一副要睡到自然醒的架势……


282 魅灵之体（4K）

　　日上三竿，夕雾才姗姗醒来。
　　美眸还迷迷糊糊时，耳畔就传来一阵温柔的问候：“醒了。”
　　夕雾揉了揉眼眸，侧目一看，神代茗京正跪坐在床边的榻榻米上，手捧一杯热茶，静静地喝着。
　　她身上早已穿戴整齐，也梳妆打理过，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安静、祥和的大家闺秀气质。
　　“醒了。”神代茗京问道。
　　“嗯。”夕雾小嘴张开，哈了口气，“神代姐姐，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没有多久。”神代茗京淡淡道。
　　实际上，她已经这样跪坐了两个时辰，相当于现代的四个小时。
　　她本来醒了后，看见夕雾还在酣睡，也想继续睡的，但是长久的习惯让她怎么也睡不着。
　　于是，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跪坐着等夕雾醒来。
　　至于这样难受吗？
　　她记得以前或许难受过，但经过一系列残酷的训练过后，也就渐渐就习惯了。
　　毫不夸张地说，就这样让她一直保持跪坐的姿势，一动不动一整天都没问题。
　　神代茗京放下手中的热茶，望向夕雾：“想吃什么？”
　　夕雾一听，眼睛骤然发亮，当即说了起来：“想吃三鲜肥鸭，还想吃长寿鱼，熊掌，大猪蹄，排骨，牛肉，海鱼……”
　　神代茗京脸上温煦的笑容越来越和蔼，不断夕雾说什么，都连连点头。
　　夕雾见此，还以为神代姐姐要彻底满足她呢，越说越起劲，把来京都后听到的好吃的，都说了一遍。
　　等夕雾说完了，神代茗京才意味深长道：“小夕儿，其实，我给你量身做了一份早膳。”
　　“真的吗？！”夕雾双眼冒着小星星，惊讶道。
　　‘神代姐姐出身高贵，她亲手给我做的早膳一定是我听都没听说过的山珍海味，好期待啊！’
　　“当然是真的。”神代茗京点点头。
　　“在哪里？”夕雾激动，“不管神代姐姐做的什么，我都……”
　　夕雾的话卡在咽喉吐不出来，她看着神代茗京从客厅里端出来的一碗清粥，脸上的兴奋僵在那里。
　　这是真的清粥，清到能看见米汤都淡青色的。
　　“神代姐姐，这米难道就是传说中吃下一粒就能洗精伐髓的灵米？”
　　神代茗京摇摇头：“不是，就是旅宿厨房里的大米。”
　　“哦，那这水，难道就是传说中喝下一口，就能长命百岁，终生不生病的灵泉？”
　　神代茗京继续摇摇头：“不是，就是院子里的井水。”
　　夕雾沉默了，低着小脑袋，仿佛在思考这碗看着是清粥，闻着是清粥的食物，究竟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乾坤。
　　神代茗京接着道：“不用妄想了，这就是普通的水煮米稀饭。”
　　“……”夕雾很失望，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嘟着嘴，闷闷不乐道，“骗子！”
　　“小夕儿，你在嘀咕什么？”神代茗京语气危险起来。
　　夕雾想起昨晚的事，顿时连连否认：“没，没有什么。”
　　“没有就好，快吃吧，吃完我带你去阴阳斋。”神代茗京跪坐下来，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夕雾嘴边，“啊张嘴。”
　　夕雾看了看嘴边那小巧的勺子，摇了摇头。
　　然后在神代茗京目瞪口呆地注视下，直接端过那碗清粥，仰头一口闷掉了。
　　‘味道还……还真是清粥啊。’
　　“再来一碗！”她把空碗递到神代茗京面前。
　　神代茗京接过碗：“没有了。”
　　“呃……啊！？”夕雾惊讶极了，“什么叫做没有啦？煮粥怎么可能只有一碗？”
　　神代茗京认真地凝视着小夕儿，郑重道：“小夕儿，你不能再这么吃下去了，会变成小肥猪的。”
　　“不要。我要吃，变成小肥猪就变成小肥猪。”夕雾摆烂道。
　　神代茗京坚定道：“不行。小夕儿，这可由不得你。你觉得变成小肥猪没关系，但是，你的身体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怎么能自己做主呢？”
　　夕雾：“？？？”
　　“什么叫我的身体不是一个人的啊！我的身体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她不满地问道。
　　神代茗京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是我的。现在的小夕儿还算可爱，要是变成小肥猪，就不可爱了，我可是会介意的啊。”
　　夕雾听着神代茗京嘴里的暴论，只当是她又在调笑自己。
　　“不理你了。”她闷闷的转头，一副要安慰求抱抱的撒娇模样。
　　“不理我……”神代茗京将手里的碗放在侧边的木质托盘里，语气暗含威胁，“小夕儿，还要不要当阴阳师了？”
　　夕雾僵硬地回头，小脸充满了难以置信之色，仿佛没想到神代茗京你是这样的人。
　　“还理不理我了？”神代似笑非笑道。
　　夕雾抿着唇瓣，最后还是屈服在她的婬威之下，点点头。
　　神代茗京见此，嘴角微微勾起，有种小娇妻养成的错觉。
　　……
　　一个时辰后。
　　神代茗京带着夕雾重新来到了阴阳斋。
　　她牵着夕雾的小手，大摇大摆走在大街上，一大一小的两个绝世美人结伴而行，顿时成为了津别城最靓丽的风景线。
　　但诡异的是，一路上竟然没有遇到一个上前搭讪的人。
　　往日里那些欺男霸女的恶霸，仿佛都失踪了似的，看不到一丝身影。
　　阴阳斋大门处那两个护卫看见两女，目光有些呆滞。
　　“叫这里的大允滚出来叫我。”神代茗京冷声道。
　　两个护卫本来还沉浸在两女倾国倾城的容貌中，但是当听到神代茗京的话后。
　　顿时，脸上含怒，呵斥道：“大胆妖女，竟敢对大允大人不敬！”
　　说着，两人作势要拿下神代茗京。
　　神代茗京嘴角不屑，只是皓腕轻抬，随意一挥。
　　顿时空气被一股无形之力搅动，将那两名护卫吹得倒飞了出去，“嘭！”的一声撞碎了朱红色的大门。
　　“大胆！谁敢在阴阳斋放肆……呃，神代大人！”
　　偌大的府邸里射出一道身影，正是昨天发现松代直纯尸体的文坂。
　　他本来勃然大怒的脸上，待看清神代茗京后，顿时恭敬起来。
　　神代茗京打量了一遍文坂，问道：“你是这里的大允？”
　　她看出了对方只是一个正式一级阴阳师，这样的实力并不够资格成为大允。
　　文坂见神代茗京嫌弃自己，也没有任何失落。
　　毕竟神代茗京出生高贵，姿容绝世，在阴阳师界是天赋仅次于天神院晴明那个怪物的天之娇女。
　　这样的天骄哪里是他这样的普通人能接触的。
　　他也只是有幸远远看过神代茗京一面而已。
　　“在下文坂浩一，是此处阴阳斋的授业官。”文坂恭敬道，“大允大人有事出去了，不知神代大人有何事，我可以代为传达。”
　　“她，嗯，我妹妹，想成为阴阳师，你这里还在招人吧。”神代茗京把自己身后的夕雾拉到前面。
　　夕雾昨天才杀了这里的一个女官，因此有些小心虚，故而一直躲在神代茗京后面。
　　此时被神代茗京强行推出来，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文坂看了夕雾一眼，顿时惊为天人。
　　虽然两女并不像是姐妹，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都美得令人窒息。
　　因此，文坂对神代茗京说的“夕雾是她妹妹”，没有丝毫怀疑，只当是远房的表妹了。
　　“有问题吗？”神代茗京美眸微眯。
　　“呃，没有没有，大人请。”文坂浩一没想到神代茗京亲自前来，只是为了这样的小事。
　　随后，他走在侧前方，恭迎神代茗京和夕雾进去。
　　里面和昨天一样，排着长长的队伍，队伍里来自全国各地的富贵少男少女，纷纷投来或惊艳、或好奇的目光。
　　夕雾第二次来这里，和昨天不同，她不需要再排队。
　　而是直接跟着那个叫文坂浩一，一路穿过重重院墙门，来到了昨天她没有涉足的陌生大殿。
　　大殿很空旷，里面只有一件东西，那是一块直径九米的大罗盘。
　　罗盘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繁杂铭文，和地面浑然一体，犹如冰山一样，露出的部分只是整体的很小部分而已。
　　“这位……小姐，站在罗盘中心，不用紧张，放松就好，很快就结束了。”文坂浩一见夕雾总是躲着自己，还以为小姑娘在害羞，于是和煦道。
　　夕雾略微迟疑，但想着有神代姐姐在，就算被发现自己杀了这里的人，应该也不会有事的。
　　于是，她小踏步来到了罗盘中心站定。
　　文坂浩一开始启动刻印在罗盘上的术式。
　　这个测试术式是昨天那个老头，没有说的特等测试方法。
　　专门给皇室成员和身份高贵的贵族子弟测试天赋用的，每一次启动都需要消耗三块灵晶。
　　这个测试方法可不局限于阴阳师灵髓，而是涉及到一个人的方方面面，其中的原理是天师强者才能看得懂的知识。
　　嗡~~！
　　罗盘启动，亮起一道道符文光带，从上到下笼罩着夕雾，环绕旋转。
　　然而，主持术式的文坂浩一，却眉头越凝越重。
　　片刻后，罗盘恢复平静。
　　神代茗京立刻问道：“怎么样？小夕……我妹妹的天赋如何？”
　　“这……”文坂浩一见过无数次天赋测试，但头一次看见这么罕见的天赋。
　　他一度怀疑自己测试错了。
　　于是，又让夕雾测试了一次。
　　夕雾意识到可能是不好的消息，但还是忍住没有询问，再次默默站在罗盘中心。
　　这一次测完，神代茗京迫不及待问道：“究竟怎么样？”
　　“这位小姐……是有天赋的。”迟疑良久，文坂浩一才憋出了这句话。
　　神代茗京和夕雾都没有露出开心的神色，因为……
　　文坂浩一接着道：“但是。”
　　果不其然，但是后面是重点。
　　“但是什么？直接说。”神代茗京不耐道。
　　文坂浩一咬咬牙，直言：“但是这位小姐的天赋和普通的天赋不一样，她是魅灵之体！”
　　“魅灵之体？”神代茗京也一脸疑惑，她也没有听过这种体质。
　　文坂浩一解释道：“对，魅灵之体。世间极其罕见的体质之一，得天独厚，钟天地之敏秀，绝色倾城，出尘若仙，要问天上仙女有多美，直接看拥有魅灵之体的女子就可以了。”
　　神代茗京望了夕雾一眼，小夕儿很漂亮，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还是一种体质。
　　她接着问道：“那小……我妹妹的灵髓天赋如何？”
　　文坂浩一定了定神，莫名其妙道：“上苍是公正的，有得到就会有失去。
　　魅灵之体拥有世所罕见的姿色，换句话说，也可以理解为魅灵之体的所有天赋，都点在了美貌上。
　　传闻，魅灵之体能让任何一个男人销魂蚀骨，流连忘返，一辈子都忘不掉。
　　所以……”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望向夕雾：“所以，她没有任何修炼的天赋，或者说，她不需要任何修炼天赋。
　　上苍是给她的定位就是‘一人之下’，她不需要拥有力量，也不应该拥有任何力量，否则只会削弱魅灵之体的天赋。
　　她……只需要依附力量就可以了，这是天赐的命运。”
　　夕雾听完文坂浩一的话，怔愣良久，绝美的小脸，肉眼可见地伤心起来。
　　‘自己……原来就是一个做花瓶的命。’
　　自己天赋很差，她其实早就有所怀疑。
　　因为，就连呼吸法这种靠资源堆砌的体系。
　　她用生命点堆砌，都用了整整一百三十七点。
　　相当于她不吃不喝，每天时时刻刻都在修炼，就这样还要花费一百三十七年，才达到那些正常宗师的水平。
　　而那些正常宗师呢，虽然都是老头，但也就是六七十岁而已。
　　他们可没有第十一阶生命公式，做不到每天不吃不喝，所有时间都用来修炼。
　　真要用第十一阶生命公式的修炼方式，顶破天只需要三十几年就能达到宗师。
　　神代茗京也蹙着眉，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当初看夕雾能凭借呼吸法的宗师修为打败羽前三千子，还以为小夕儿天赋异禀。
　　呃，虽然也确实是天赋异禀。
　　她看见夕雾伤心的模样，有些心疼，不甘问道：“真的没有一点灵髓天赋吗？要知道我妹妹可是把呼吸法那种东西，修炼到了宗师的境界。”
　　文坂浩一依旧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位小姐，用魅灵之体修炼到宗师境界，还将体魄锻炼到冰肌玉骨的层次，究竟花费了多少代价。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就算有灵髓天赋，那也一定是极差极差。
　　因为上苍并不允许魅灵之体还能拥有力量，这违背了天道命理，道法自然。”
　　夕雾听到这里，忽然不伤心了。
　　她忽然对第十一阶生命公式有些明悟了。
　　‘是了，生命公式，生命公式，生命的本质不就是逆熵，或者说……逆天吗。’


283 铭文

　　“神代大人，还有这位小姐，慢走。”阴阳斋的大门处，文坂浩一恭敬地对两女说道，其实主要是对神代茗京。
　　“嗯。”神代茗京淡淡地点头。
　　两女来到阴阳斋外面的空旷大街上。
　　神代茗京见夕雾闷闷不乐的模样，问了一句：“小夕儿，还在沮丧？”
　　“额啊，没有了。”沉思中的夕雾，被神代茗京的声音惊醒。
　　她并没有沮丧，只是在边走边想事情。
　　而沉思的模样误让神代茗京以为是在沮丧。
　　“其实，小夕儿，你不能成为阴阳师也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神代茗京想起文坂浩一的话。
　　‘小夕儿不需要拥有力量，只需要依附于力量就可以了，那……为什么不能依附我呢？’
　　“神代姐姐，谢谢你！”夕雾只当是神代茗京在鼓励她。
　　她自然没有放弃，而是准备回去后，在睿光社群里问问有没有另外的方法。
　　她就不信了，没有灵髓就不能成为阴阳师。
　　神代茗京见夕雾依旧不是很开心的样子，美眸流转，提议道：“小夕儿，快到午时了，姐姐带你去津别城最好的酒馆吃好吃的怎么样？”
　　夕雾听到好吃的，小脸顿时开心起来，但还是留了个心眼，狐疑地看着她：“管饱？”
　　“当然。”神代茗京点点头。
　　“没骗我？明明早上的时候。”
　　“早膳少吃油腻的东西，对胃好。”神代茗京解释道，“其实小夕儿变成小肥猪了也没有关系，到时候减肥就好了，而且搞不好那样抱着会更舒服。”
　　夕雾直接忽略神代茗京后面的话。
　　她只听到自己得到肯定的答复，顿时蹦跳着扑进神代茗京怀里，
　　把小脑瓜埋在那傲人的丰满，开心道：“我就知道神代姐姐对我最好了。”
　　敏感部位被袭击，纵使神代茗京心里坚持自己是男人。
　　但身体依旧是诚实的女孩子身体，忍不住微微轻颤。
　　不过，她并没有推开夕雾，而是看着只到自己胸口高的小夕儿，抚摸着她的小脑瓜，宠溺道：“好了，再抱着姐姐，酒馆都满了。”
　　夕雾听闻，立马放开了神代茗京：“神代姐姐，我们快走吧。”
　　半个时辰后。
　　神代茗京带着夕雾来到一家名为“庆云馆”的酒馆。
　　和夕雾想象中的阁楼样式酒楼不一样，庆云馆是坐落在津别城中心处的一片庞大的院落群。
　　里面青墙碧砖，绿树掩映，有小桥流水，假山奇石，环境幽静，一点看不出酒馆的样子，倒像是某个大人物的府邸。
　　院落之间由抄手游廊和鹅卵石甬路相衔，其中山石点缀，在每一个雅间上都有悬挂着富含诗意的匾额。
　　夕雾大开眼界，要不是神代姐姐带她来，她根本不会想到这里竟然是酒馆。
　　庆云馆迎接的仆人，看见神代茗京拿出的一枚令牌后，恭敬地将两女领到了一间上等的雅苑。
　　雅苑的主要客房有十二个榻榻米大小，宽敞舒适，并配有套间，是幽静稳重的风格。
　　房间里极尽奢华，宽敞的空间凝聚了精美的设计，里面的所有器具均是昂贵的珍品。
　　窗外，涓流穿过庭院，流向远方，宛如山水画一般，所有房间都能远眺外面的优美景色。
　　进入房间后，神代茗京搂抱着夕雾跪坐在食案前。
　　夕雾早就被神代茗京抱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来房间里布菜的侍女，看着一大一小两个恍若天仙的美人亲昵，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一队侍女进进出出，很快便将偌大的食案摆得满满的。
　　案桌上的食物浓缩了山河的味觉精华，每一样膳食都是时鲜，每一道菜品皆倾注了厨师的心血，盛放在精心搭配的器皿里。
　　夕雾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神代姐姐，你怎么不吃啊？”
　　神代茗京把粉腮抵在夕雾香肩，在夕雾耳畔吹道：“我想小夕儿喂我。”
　　“哦。”夕雾没有迟疑，用筷子夹了块牛腩喂给神代茗京。
　　“不要，我要小夕儿这样喂我。”
　　神代茗京说着，竟然歪头在夕雾沾着热油的小嘴上，轻轻啄了一下。
　　夕雾顿时懵了，筷子上的牛腩滑落，掉在神代茗京的裙摆上。
　　夕雾脸颊染上一抹红晕，气呼呼地看向神代茗京：“神代姐姐，你做什么呀！怎么能，怎么能……拉拉是不行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细小。
　　神代茗京调笑道：“小夕儿，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总之这种事是不行的。”夕雾义正言辞，“我们只是好朋友吧，好朋友不能拉拉。”
　　“女孩子之间不都是这样吗？”神代茗京道，“小夕儿害怕什么，我也是女人，又没有占你便宜。”
　　“这……真的吗？”夕雾拿不准了。
　　因为她想起自己相处的几个女孩子，千春、花雉，好像都挺亲密的。
　　“当然是真的。”神代茗京一本正经道，“来，这一次换小夕儿主动了。”
　　神代茗京示意夕雾亲她。
　　但是夕雾也不是完全的白痴，她摇摇小脑袋：“不行，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对。”
　　神代茗京有些诧异这个笨蛋小夕儿，竟然没有这么好糊弄了。
　　“神代姐姐，你的裙子脏了，换一下吧。”夕雾转移话题，从神代茗京怀里起来，看着掉落在神代茗京衣裙上的牛腩肉块说道。
　　“神代姐姐，你有带换的衣服吗？”
　　“有的。”神代茗京道。
　　她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套新的白色衣裙，也不避讳夕雾，现场更换衣服。
　　两女经过昨夜的同床共枕，对这种事也不那么拘谨了。
　　只是在换衣服的过程中，夕雾注视着神代茗京肚子处，那犹如一朵绽开鲜花的妖艳纹身，
　　忍不住问道：“神代茗京，我昨晚就想问了，你为什么要在肚子上，纹这么一个图案啊？”
　　神代茗京视线移向自己肚子处的纹身，或者应该叫做，术式铭文，眼眸闪过一抹深深的黯然。
　　她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回答道：“这是神代家族的特殊风俗而已。”
　　……


284 问责

　　“哦。”夕雾听闻，便没有继续问。
　　随后，两女继续用膳，主要是夕雾在吃，神代茗京吃得极少。
　　长期的严格教养，早已对她产生潜移默化般的深刻影响，分不清是自己天生胃口小，还是规训的结果。
　　一顿丰盛的午膳快结束时，神代茗京忽然提议道：“小夕儿，你跟我回去吧。”
　　夕雾一脸不解：“啊？什么意思？”
　　“跟我回去，做我的贴身侍女。当然，只是名义上的侍女，私下里我们还是……还是姐妹。”神代茗京认真看向夕雾。
　　夕雾面对她在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挚友，略略沉吟，还是拒绝了：“神代姐姐，对不起。我还是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感觉。”
　　神代茗京眼眸失落，随即温润携柔缕浅笑靥，清音素言：“好吧，我尊重小夕儿的意愿。小夕儿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说着，她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透明卡片，递给夕雾：“这个给你，我教你怎么用。”
　　夕雾看着这张卡片，面露古怪之色。
　　“怎么了？”神代茗京问道。
　　夕雾从胸口的须弥百宝袋里拿出了睿光社的卡片。
　　“原来小夕儿也加入了睿光社。”
　　夕雾点点头：“神代姐姐也是吗？”
　　“嗯。”
　　然后她也拿出了自己的睿光社卡片。
　　“加个好友，有事就来找我。”神代茗京道。
　　夕雾点点头，睿光社里社群系统虽然简陋，但还是有加好友的功能。
　　两女很快就加了好友。
　　完事后，神代茗京道：“差点忘了，小夕儿，你的卡片给我一下。”
　　夕雾没有迟疑，把卡片递了过去。
　　神代茗京接过卡片，指尖凝聚着淡青色的灵力，在卡片上写写画画。
　　夕雾看不懂她在做什么，但是整个卡片都出现了，她之前从来没有看见过的界面。
　　睿光社的卡片本身就只有一个社群的功能，十分简易，夕雾早就把那社群功能玩透了。
　　但现在神代茗京的行为，像是进入了卡片的源代码内部，改写里面的底层术式。
　　“神代姐姐，你在做什么啊？”
　　“没什么。只是帮你把卡片里的监视手段规避掉。你也不用担心，卡片放在空间容器里是监视不到外界的，只要拿出去后，才会起作用。”
　　“原来如此。”夕雾其实心里早就有所怀疑。
　　毕竟现代的那些手机APP，哪一个没有做过这种事。
　　所以，她留了个心眼，不用卡片的时候，一直都放在须弥百宝袋里。
　　“好了，可以了。”神代茗京把卡片递回给夕雾。
　　夕雾接过后，问道：“神代姐姐，你知道弘文皇子在哪里吗？”
　　“弘文皇子？有这个皇子吗，小夕儿找他做什么？”
　　夕雾便将和千春走散的事说了一遍。
　　神代茗京听完后，沉吟道：“这种从外面接回来的皇子一般都没什么名声，我回去帮你问问。”
　　“谢谢姐姐。”夕雾感激道。
　　然后两女又聊了一会儿，神代茗京忽然道：“小夕儿，你先回去吧。”
　　“哦。”夕雾看出了神代茗京似乎有什么事，于是乖巧地点点头。
　　夕雾在酒馆的侍女带领下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神代茗京一人，她站起身，低头看着自己傲人的丰满，满是厌恶地伸手揉捏：“就因为有这个东西，没有那个东西，所以就不行吗？”
　　她的脑海里浮想起夕雾对自己的态度，纤手不自禁地紧紧握着。
　　片刻后，她平稳了情绪，重新变成那个冷淡的模样，出了客房，对着空空如也的院子说道：“出来吧。”
　　“嗡！”的一声，院子里凭空出现一道涟漪，空气如同水波荡开。
　　一个身着黑色狩衣，背后印有一个飞鸟族徽的男子出现在院子里。
　　他戴着一顶黑色帽子，帽子前面垂下一块黑布，遮住半边脸庞。
　　“哦，那个男人这次派你来了啊。”神代茗京冷冷看着他。
　　男子向神代茗京行了一礼：“大小姐，家主大人命我带你回去。”
　　神代茗京没有说话，片刻后，道：“带路。”
　　她知道那个男人的耐心是有限的。
　　昨晚到今天就是那个男人能容忍她放肆的极限。
　　如果她再不识好歹，那对方可就要帮她体面了。
　　一盏茶后。
　　京都。
　　御樱城。
　　京都十二座巨城之一，也是神代家族的驻地。
　　作为御三家之一，神代家族和其它两家一样，独占一座巨城。
　　城中最核心处是一座巨大府邸，占地广大，府邸中间是一座古朴宫殿，犹如一头匍匐在大地上的巨兽。
　　神代茗京缓缓踏上宫殿点的台阶，窈窕的身姿与几十米宽的台阶相比，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上了台阶，门口两名侍卫躬身道：“大小姐请，家主等候多时。”
　　进入殿内，里面空间宽广，犹如一个小型广场，瓦砾不透光，四周的墙壁上镶嵌着一种发光的晶石照明。
　　神代茗京望向主座上那个男人，那个她应该称之为“父亲”的男人——神代义龙。
　　看上去只有四十几岁，菱形脸庞，下巴留着小胡子，异常英俊非凡，气质更是如深渊大海，仅仅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在他下方的两边，各坐着五位族老，在神代茗京进来后，也纷纷看向她，给予她无形的压力。
　　神代茗京一声不吭地走到宫殿中间，双膝弯曲，跪地行礼：“家主大人。”
　　神代义龙没有让她起身，只是用深邃锐利的眼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天神院晴明回来了。”
　　神代茗京沉默不语。
　　神代义龙继续道：“带着一个即将临盆的小妾回来了。”
　　神代茗京依旧没有说话。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神代义龙又问了一句，眼神锐利。
　　“没有。”神代茗京淡淡回答。
　　嘭！
　　一声闷响，神代茗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飞十几米。
　　喉咙一甜，从嘴角流出一抹鲜血，滴落在白色的裙摆上，犹如绽开的花朵。
　　神代茗京忍着身体的剧痛，从地上爬起来，重新维持跪坐俯身行礼的姿势。
　　主座上，神代义龙面无表情地看向她：“你是晴明的未婚妻，如今你的丈夫带着一个大肚子女人回来了，你竟然无话可说？”
　　神代茗京眼里闪过一抹恨意，抬起头怒视道：“他去外面玩女人，你想要我说什么？射在外面还是早点回来？”


285 御产巢术式

　　“混账！”神代义龙目光骤然变冷：“你还有理了不成，连外面的游女都知道，争男人要不择手段，你身为晴明的未婚妻，连自己的丈夫都看不好吗？”
　　“腿长在他身上，他想去出去玩女人，你要我怎么管？”神代茗京不服气道，“打断他的腿？”
　　“你就不能满足他？”神代义龙道：“你的身体，你的姿色，家族悉心教导你的技艺，难道还比不过，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神代茗京听见这话，难以置信地看向他，脑海里浮现种种不堪的记忆。
　　她们神代家族的女子，都学过或者说训练过那些在床上伺候男人的技巧。
　　这是强制学习，由不得她愿不愿意。
　　她望向面前这个冷血的男人，嘴角冷笑连连。
　　‘呵呵，这就是我的亲生父亲，不仅在自己女儿体内种咒印术式，而且还要亲生女儿用身体去笼络其他男人，甚至都毫不避讳地当众讲出来。’
　　主座上。
　　神代义龙继续肃然说道：“你知不知道晴明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是谁？”
　　“哼。”神代茗京冷哼一声，撇过头不说话。
　　“是一个皇室流落在外的公主，她已经被天皇赐封为‘千姫内亲王’。”神代义龙说到这里，冷冷凝视着神代茗京，眉宇含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神代茗京依旧倔强地不说话。
　　她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般情况下，天皇的子女出生后，只是依性别称皇子或皇女。
　　只有极少数受重视或者天皇喜爱的子女，能得到赐封的封号。
　　皇子就叫亲王殿下，皇女就叫内亲王殿下。
　　现如今，皇室给羽前三千子赐封“千姬”内亲王封号，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那就是：羽前三千子已经是皇室的门面，不可能以妾的身份嫁给天神院晴明。
　　不能做妾，那自然就是要做正妻了。
　　但正妻只有一个，也就是她这个天神院晴明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所以，皇室的隐藏意思就是，让神代家把这正妻的名分让出来。
　　神代茗京自然求之不得。
　　她根本不想，也不可能接受自己，嫁给一个男人为妻。
　　这也是当初在北境府中城时，她发现羽前三千子怀孕了，而且还是流落在外的皇女后后，无动于衷的原因。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你就可以不嫁给晴明了。”高台主座上的神代义龙再次开口。
　　他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神代茗京耳畔炸响。
　　‘难道……’
　　神代茗京心里涌出一个荒唐的念头，她抬起头，神色骇然地望向主座上的那个男人。
　　“你必须得嫁！就算是以妾的身份，也要嫁过去！”
　　神代茗京身子忍不住晃了晃，她站起身，指着神代义龙：“你疯了吗？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竟然让自己亲生女儿嫁给别人做妾？！”
　　神代义龙面无表情：“天神院家的人已经来过，他们承诺，你嫁过去后，虽然明面上是妾，但私下的身份地位均和正妻别无二致，这一点，晴明本人也向我承诺过，晴明那孩子的人品你应该是知道……”
　　“我去你妈的！”神代茗京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说得这么好听，你自己怎么不嫁过去？”
　　嘭！
　　神代茗京话音刚落，便又被一股无形巨石打得倒飞出去。
　　身子如同断线的风筝，高高抛飞，哐铛一声撞到大殿的墙壁上，
　　留下一个龟裂的凹痕后，才缓缓滑落到地上。
　　“咳咳~！”
　　神代茗京捂着嘴咳出几块内脏肉块。
　　她踉跄地起身，对上神代义龙深邃的目光，冷声一笑：“你最好就这样打死我，把我的尸体嫁过去，否则，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想让我嫁人，休想！”
　　美人啼血，我见犹怜。
　　但神代义龙没有丝毫动容，继续抬起手指。
　　旁边的一个玄袍族老，连忙阻止道：“家主大人，冷静，茗京小姐只是在斗气，莫要动怒。还有茗京小姐，你也少说几句。”
　　“神代拓磨，你少在那里假惺惺的，在场所有人中，最恨不得我死的人，不就是你吗？”神代茗京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我死了，你那孙女不是正好可以取代我，嫁给她心心念念的清明哥哥。”
　　神代拓磨也不恼怒，而是和善道：“茗京贤侄，你与老夫孙女明石之间的误会，说到底只是家族内部的矛盾。
　　如今我们讨论的事，涉及的是整个家族的利益。
　　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你完全可以相信我身为长老的为人。”
　　“呸！虚伪的老东西。”神代茗京毫不领情。
　　不是她不识好歹，而是在这个家族呆久了，她太了解这个家族的恶心本质了。
　　她们神代家族的每一个女子，出生后都会在小腹处，也就是胞宫所在的地方，镌刻了一种特殊的术式咒印——御产巢术式。
　　这个术式被誉为阴阳术所有术式中最璀璨的皇冠！
　　它的功能只有一个——优生优孕。
　　和现代社会倡导的伪优生优孕不同，御产巢术式是真正意义上的优生优孕，或者说是优生优孕的极致。
　　这并不是夸张。
　　得益于灵力这种神秘侧的伟力，这个世界的阴阳师能实现一些，现代医学都无法实现的奇迹。
　　它能让女子生出最优秀的孩子。
　　这个优秀不是某一方面优秀，而是容貌、天赋、智商、性别……各方面达到顶尖的天才。
　　拥有现代遗传学知识的神代茗京猜测，这个术式的原理应该是在女子受孕时，
　　从那亿万小蝌蚪中，精确挑选出最优秀的那个蝌蚪。
　　当然，作为“所有术式中最璀璨的皇冠”肯定不止那么简单，甚至能直接编辑基因也说不定……
　　神代茗京如今也才十五岁，但已经是大阴阳师的实力。
　　这样夸张的天赋是怎么来的？
　　就是御产巢咒印术式的杰作，是神代家用御产巢术式定向筛选天才，一直持续了上千年的杰作。
　　这也是御三家、皇室以及一些顶级世家，千年屹立不倒，甚至越来越强的根本原因。
　　他们都有这样的术式，并且经过上千年地完善，早已无比复杂成熟，是世家的不传之秘，直接从根源上杜绝家族衰落的可能性。


286 天道限制

　　而没有御产巢术式的外人，偶尔在自然的变异下，会出现那么一两个昙花一现的天才。
　　但和每一代都是天才，并且越来越天才的顶级世家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天才偶有，世家永存。
　　这还只是优生部分，御产巢术式在优孕上，更是做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在母体怀孕时，它会疯狂抽取母体的生命、灵力、本源等等的一切，全力供养胞宫里的天骄。
　　理论上，肚子里孩子的天赋越高，御产巢术式抽取的生命本源越厉害。
　　神代茗京的生母就是在她的时候，被御产巢术式抽取太多本源，以至于生她的当场就撒手人寰。
　　所以，某种程度上说，她的母亲是被她害死的。
　　其实就算不死，任何刻有御产巢的女子生下孩子后，都会加速衰老，
　　二十几岁像正常女人的四十几岁，三十几岁像正常女人的五六十岁，一般都活不过四十岁就会老死。
　　当然，她母亲从来没有认为这有什么不妥。
　　所有正常世家女子，也全都认为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反而以能生出更优秀的下一代为荣。
　　很自然的，拥有御产巢术式的顶尖世家大族，自然不会和外族通婚，
　　一般都是族内通婚，或者与同样有御产巢术式的世家通婚，以保证血脉的优秀。
　　到了神代茗京这一代。
　　她作为神代家有史以来最强母体，而天神院晴明作为天神院家有史以来最强天才。
　　只要两人结合生下后代，理论上，他们的孩子将是有史以来最强的天骄。
　　有希望打破极限，达成御三家的千年夙愿。
　　只是现如今。
　　羽前三千子用卑劣的手段，怀上了天神院晴明的孩子。
　　她肚子上没有刻下御产巢咒印，本身还有一半是外面下等人的污血。
　　在天神院家眼里，羽前三千子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一个孽种，不该存活在世上。
　　正常情况下，这种孽种生下来就要被立刻销毁，阻止这样的劣等品污染家族的纯洁血脉。
　　站在天神院家族的角度看，这无可厚非。
　　家族利用御产巢术式，耗费上千年时间，才完善到现在的高贵血脉，
　　被你一个杂血种窃取了不说，还想把这个孽种生下来，污染整个家族的血脉。
　　是可忍孰不可忍！
　　现如今羽前三千子肚子里的孩子还留着，一是天神院晴明力保，二是皇室欲借此打压御三家。
　　天神院家不敢明面上违背皇室，只能曲线救国。
　　他们眼里最理想的正妻人选自然是神代茗京，再不济，也得是同属于世家的纯血女子。
　　所以，他们来找神代家商量。
　　想让神代茗京以妾的身份嫁过去，但地位与正妻相同。
　　而神代义龙出于种种考虑，欣然同意了。
　　这就有了如今的这一幕。
　　神代茗京得知御产巢术式的效果后，不知道这术式是对是错。
　　毕竟她生活的现代社会，不也常说“要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吗？
　　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那就是她对这术式感到恶心。
　　而能对族中女子用这种术式的家族，她自然不会抱有任何期待。
　　神代拓磨见神代茗京的态度，浑浊的眼睛飘忽了几下，不再热脸贴冷屁股。
　　“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由不得你。”神代义龙道。
　　“之前说好的，只要我十八岁前，达到天师的境界，就可以自己决定婚姻。”神代茗京说到这里，嘴角勾起一抹决然的笑容，威胁道，“如果你们不同意，哼，我解不开御产巢术式，难道还不能往自己肚子上插一刀吗？”
　　神代义龙眼神顿时闪过一抹厉色，虚空中有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
　　神代茗京毫无胆怯地与他对视着，针锋相对，现场气氛越来越微妙。
　　良久，他气势一收：“现在局势有变，你只有一年时间，十六岁是你最后的期限。”
　　神代茗京咬牙道：“好，一年就一年。”
　　“下去吧。”
　　神代茗京拖着受伤的身子，一步一步离开大殿。
　　她离开后。
　　一位族老叹气道：“哎，茗京小姐明明是家族有史以来的最高杰作，但偏偏是那样的性格。”
　　另一位族老若有所思：“这难道就是上天的限制，不能允许完美的天骄出现？晴明那孩子过于正直善良，茗京小姐则是完全桀骜不驯。”
　　又一位族老道：“哎，要是御产巢术式能控制性格和思想就完美了，那样必定能诞生最强的天骄！”
　　“放心吧，诸位。”神代拓磨忽然插道，“下一代的御产巢术式已经快研制出来了，可以在孩子意识还没成形时，刻下思想钢印，到时候完美的天骄必将诞生！”
　　“此话当真？！”x n
　　众人十分惊讶地望向家主。
　　家主神代义龙点点头。
　　……
　　另一边。
　　夕雾回到炭屋的小院房间后。
　　就拿出睿光社的卡片发消息。
　　她已经想到了办法，就是之前在北境时遇到的那个伊藤诗织。
　　既然她能移植灵髓成为阴阳师，那么夕雾觉得自己也可以。
　　当然，她不会直接就去问，毕竟在北境时，从伊藤诗织的结果来看，这是一件犯忌讳的事。
　　‘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 φ(゜▽゜*)♪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请问群里的大神，我有一个朋友，她没有灵髓，但是想成为阴阳师，有什么方法吗？
　　征服那个女人：没有灵髓就不要想着成为阴阳师了，这条路不适合你。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 =•ω•= )m ，是我的朋友，不是我。
　　征服那个女人：不管是你还是你的朋友，没有灵髓，就不要想着走这条路。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Ｏ`) ゜゜。
　　立志成为天下第一：其实是有办法的，灵髓是可以移植的。
　　’
　　夕雾看见这条消息，正要接着询问。
　　就在这时，群里又有了新的消息。
　　‘
　　征服那个女人：喂，“弱弱可爱的女孩子”，你不会听了楼上的话，打算去杀人抽灵髓吧？
　　’
　　夕雾看见这条消息，有些尴尬。
　　她确实打着这样的想法。
　　但是，她是不会承认的。
　　‘
　　弱弱可爱的女孩：๐·°(৹˃̵﹏˂̵৹)°·๐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做那么可怕的事！
　　征服那个女人：你没有这种想法最好。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做这种事，将会成为整个阴阳界的公敌。
　　而且，那个“立志成为天下第一”有事没有告诉你。
　　那就是移植来的灵髓，是修炼不到正式阴阳师的境界的，修炼到一阶见子阴阳师就是极限。
　　立志成为天下第一：别听他胡说，移植的灵髓不是不能成为正式阴阳师，而是难度比正常的灵髓更大。还有，灵髓是可以买到的。我记得三天后，津别城的四通商会有一场拍卖会，好像有一件灵髓在拍卖，你到时候可以去试试。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v<) 谢谢“立志成为天下第一”大大。
　　’


287 进入

　　津别城。
　　东南角的一处死巷，三面青黑色墙壁高约五米，表面因为常年的风吹雨淋而遍布疮痍。
　　“真的在这种地方，不会是我走错了吧。”夕雾按照玉碟的指示，疑惑地走进这里。
　　她用“变化”能力伪装了一副新马甲，是一个柔弱的白衣公子。
　　面容普通，身材矮小，属于站在人群中看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的人。
　　自从三天前从“立志成为天下第一”那里得知灵髓可以买到后，她就询问拍卖会的地点。
　　然后“立志成为天下第一”就给了她这张玉碟，并说，按照上面的路线走就能达到。
　　只是她按照玉碟上刻画的路线来到这里后，却是一条死路。
　　她在死巷里转了一圈后，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嗯，等等。”夕雾忽然察觉到了异常。
　　她看向巷子最里面一块平平无奇的墙壁，那里覆盖着青色的苔藓，和周围墙壁浑然一体，看上去并无异样。
　　但是，夕雾凭借宗师级的感知，发现这块墙给她有一种不协调的怪感。
　　她用厚实的真炁覆盖手指，慢慢摸上那块墙壁。
　　沙沙……
　　真炁抚摸下，反映过来的触感就是真实普通的墙壁。
　　“难道是我感觉错了，还是说直接暴力破开……”夕雾正想一拳打过去时，瞥见了手里的玉碟。
　　她之前就觉得奇怪，参加个拍卖会，为什么要发这么贵的玉碟。
　　但此刻她有点懂了……
　　拿着玉碟触碰那块墙壁。
　　波~~！
　　夕雾视线一花，身体被墙壁吸入，仿佛像是穿透了一层膜，下一刻视线清晰后，眼前的环境已经大变样。
　　她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幽静的大庭院的院门处，前方花团锦簇的拐角后面，是一栋巨大的阁楼，隐隐能听到从中传来熙熙攘攘的嘈杂声。
　　她回头看了看，发现门外的景色就是那处寂静无人的死巷子，只不过光线有些扭曲。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有太阳、白云，但没有风，细看之下，才发现有一层透明的罩子，
　　以那栋庞大阁楼为中心，向四周辐射上千米的距离，将这些区域笼罩在内，隔绝外界。
　　她猜测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结界术式。
　　“这位公子，可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忽然，夕雾身侧响起一道温柔的女声。
　　她侧目看去，是一位妙龄侍女，身上淡淡的胭脂味。
　　女子身上只有一件黑色薄纱，腰肢系着一根细绳，容貌小鸟依人，正朝夕雾微笑。
　　“嗯，来参加拍卖会。”夕雾点点头。
　　“请随奴婢来。”侍女在前面给夕雾引路。
　　不知是有意无意，她的步伐微微晃动，扭动细腰，用翘臀去触碰夕雾的手掌。
　　然而夕雾又不是真的男人，对侍女的风骚和暗示完全get不到。
　　因此，侍女一路上腰都扭疼了，夕雾都没有过去搂她一下。
　　侍女带着几分幽怨，领着夕雾穿过几条走廊和院门，便来到了那栋巨型阁楼大门。
　　推门进入大厅，在穿过左边的一条甬道，来到了正式的拍卖场所。
　　入目的是圆环状的结构，在中间是一个台子，四周是环形梯形座位。
　　当然，这只是普通座位，在阁楼的上层，是一个个由屏风遮挡的雅间。
　　此时，里面已经坐了许多人，还有零零散散同样身着薄纱的妙龄女子不断穿插其中。
　　夕雾的进入引得一些人好奇看了一眼，但看完一眼后，就立刻收回视线，不再感兴趣，连结交的兴趣都没有。
　　此时夕雾的马甲，太平凡普通了。
　　夕雾对此毫不在意，甚至本就乐意如此。
　　她在里面环顾了一圈，发现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没有给她危险的感觉。
　　只有上层中，蕴含着一些若隐若现的危险气息。
　　至于是那一层，由于体系不同，她无法精确判断。
　　只是猜测这或许是拍卖行负责治安的高手。
　　当她正要挑个位子坐下时，那个黑纱侍女并没有走，反而前倾身子，将那两团丰满靠在夕雾身上，轻声问道：“这位公子，可要开个雅间？”
　　“雅间有什么特殊？”夕雾没有直接拒绝。
　　侍女眼睛一亮，更加热情起来：“公子，雅间里环境舒适，视线也更加宽敞，还有小吃零食吃着，当然，更重要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面色桃红，眉目含春，带着几分羞涩忸怩望着夕雾：“更重要的是，小女子也会随公子去雅间，给公子提供一些拍卖会的额外服务。”
　　夕雾听完，脱口而出：“什么额外服务？”
　　侍女一愣，待看清夕雾纯净不掺杂一丝丝婬邪的眼神后，心底涌出一股深深的自卑感。
　　‘自己竟然想用肮脏的身子，去玷污这么一位纯洁的公子……’
　　几息后，她才稳定情绪，态度一下子正常了许多，脆声道：“雅间可以为公子提供拍卖品的详细信息，和出价的意见……”
　　夕雾听完有些心动：“好，来一间，多少钱？”
　　“雅间分天地人三种，人字号雅间一个灵珠，地字号雅间十个灵珠，至于天字号雅间，只有两间，已经被人包了。”
　　“灵珠是什么？”夕雾问道。
　　侍女有些奇怪夕雾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解释了一番。
　　和完全由灵力结晶形成的灵晶不同，在开采灵晶矿时，总会有杂质和纯度不高的矿石，这些矿石就会被做成灵珠。
　　两者的换算关系是一块灵晶等于一百灵珠，而一个灵珠等于十个小金判。
　　“一间人字号的雅间吧。”夕雾有些肉疼道。
　　十个金判够她在炭屋那种等级的旅宿住一整年了，可是在这里，居然只够一个最普通的雅间。
　　同时，她忽然抬头，看向阁楼最顶层的那两个雅间。
　　所料不错，那应该就是天字号雅间，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而且，居然还真有人舍得花这钱，该说，不管什么时代，总是不缺土豪的吗。
　　“公子请随我来。”侍女领着夕雾来到二楼，进入一间雅间。
　　她坐在一间舒服靠椅上，从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拍卖的物品。


288 邀请

　　在旁边的桌子上，还有一本薄册，上面是一件件拍卖的物品。
　　她翻开后，里面的东西五花八门，大多是一些没听说过名字的天材地宝、符篆、术式、灵器、妖怪的躯体……
　　询问旁边站立的侍女，得知所谓的灵器，就是给式神使用的武器。
　　压轴的拍卖品是几只活着的妖怪，或者说，活生生的式神原材料。
　　而她所要的灵髓，就在册子第二页，上面有详细的介绍。
　　‘八等水属性灵髓：完整度九成，剥离时间一天，来源于一位重伤不治的阴阳师，自愿捐献，不含有任何原主的负面诅咒，纯净度十成，具有优秀的治病价值……
　　价格：八十灵珠起拍。’
　　夕雾又问了一下旁边的侍女，才得知，灵髓一般不是给没有灵髓的人移植的，而是用来治病的。
　　灵髓作为一种特殊的器官，也会发生病变，最常见的病变就是灵髓衰竭。
　　遇到这种病，要么等到灵髓彻底衰竭，从此一身实力化为乌有。
　　要么就移植新的灵髓，虽然从此断绝了前路，但至少还能保住现在的修为。
　　夕雾又翻了一会儿小册子，片刻后，拍卖会开始了。
　　一个身材高挑的美艳女子，穿着一身大号红色站在台子上，领口很低。
　　她的嘴角一颗美人痣，举手投足间流露着挑逗、诱惑，很快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夕雾。
　　“第一件拍卖品，中等品质的阴灯，研究诅咒术式的诸位不要错过哟。起拍价十灵珠。”
　　她说完，便有人报价。
　　“十五灵珠！”
　　“二十！”
　　“三十！”
　　最后阴灯被一个全身笼罩在黑斗篷里的人买走。
　　随后，女子拿出一个圆柱形的晶体，里面有一团淡蓝色的浓液，在晶体里缓缓爬动，变换形状，犹如活着的液态生物。
　　“第二件拍卖品，八等水属性灵髓，完整度九成，剥离时间一天，这东西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而且我们拍卖行保证，这是自愿捐献，灵髓中绝对没有原主的负面诅咒。
　　在座的诸位，有病没病的都要早点下手啊，就算现在没病，也可以买下当个安全保障。”
　　她说完，现场却一片安静。
　　二楼雅间里，夕雾看见这一幕并不惊讶，毕竟灵髓这玩意就像肾脏一样。
　　对于没有肾的人或者肾衰竭的人来说，自然是无价之宝。
　　可对于在场灵髓正常的阴阳师来说，完全是个鸡肋。
　　至于买个保障 ，那更是屁话，这玩意极难保存，每时每刻都在流失。
　　以拍卖行的手段保存，才过来一天，完整度都减少到九成，更不要说他们这些买家了。
　　而且这只是八等灵髓，等级太低，要是一等、二等的传说级灵髓，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夕雾并不介意灵髓等级低，她开始出价：“一块灵晶！”
　　“一块灵晶，二楼的客人出价一块灵晶，还有人嘛？
　　这可是纯净度百分之百的灵髓，和那种强行剥离，带有原主仇恨等负面诅咒的灵髓完全不同啊……”
　　“一块灵晶加十个灵珠！”一楼一个女子报价。
　　夕雾立刻加价：“两块灵晶！”
　　这种大幅度的加价就是为了展现自己的势在必得，果然，一楼那个女子没有再跟。
　　就在夕雾以为自己已经得到时，最高层的天字号雅间里，传出一道声音：“十块灵晶。”
　　夕雾锁紧眉头，抬头望了一眼那里，因为有屏风阻拦，看不清里面的场景。
　　她收回视线，对灵髓势在必得，继续出价：“十一块灵晶！”
　　“五十块灵晶。”天字号雅间里的人再次出价。
　　夕雾神色凝重起来，因为这个价格高了，完全超过了一个八等灵髓的原本价值。
　　台子上那个嘴角美人痣的美艳女子兴奋地开口：“顶楼的神秘客人出价五十灵晶，还有人出价吗？二楼的客人不考虑一下嘛，要知道这可是纯净度百分之百，不含有任何负面诅咒的灵髓，错过了今天，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碰到。”
　　众人嗤之以鼻，这奸商真够心黑的，张口就是胡说八道。
　　纯净度百分之百，不就是自愿捐赠嘛。
　　碰到自愿捐赠灵髓的阴阳师确实困难，但是，想让一人自愿，那方法就很多了。
　　所以，继续加价，除非是傻子，或者就是冤大……
　　“五十一块灵晶。”夕雾再次报价。
　　她也知道这价格高了，但灵晶没有了，可以再去偷，再去抢……啊呸呸呸，再去挣。
　　但今天不把这灵髓拿下，后面不知道又要花费，多少时间精力才能找到下一个。
　　“五十一块灵晶，二楼客人出价五十一块灵晶，还有更高的吗？”台上的女人沸腾了。
　　把一块最多价值一块灵晶的八等灵髓卖到五十一块灵晶，这其中的提成是多少……她已经快幸福得晕过去了。
　　“一百灵晶。”顶楼那间天字号雅间再次出价了。
　　二楼。
　　夕雾沉默了，深深地凝望了顶楼一眼，没有继续加价。
　　“一百灵晶，一百灵晶！还有人出价吗？还有人出价吗？”女子高呼，“二楼的客人，不再考虑一下吗？”
　　但这一次，没有理她了。
　　那女子也知道不会有人出价了，于是便将灵髓拍给了顶楼的那位神秘客人。
　　天字号奢华雅间里。
　　一个穿着华贵，身材中等，长相十分俊美的男子，站在屏风前。
　　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一切，一双眼睛里写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和狂傲。
　　屏风上有特殊的术式，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但是从里面能看到外面。
　　男子的气质有些阴柔，皮肤苍白，透着一丝病态，明显是养尊处优到了极点。
　　他的怀里搂着一位身材曼妙的美人，年约十八，嘴唇丰满，脖颈白净，有一种诱人的风情。
　　只不过这女子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看不到一点杂物。
　　“通木君，你说下面那两人中，谁是那个极品小美人？”男子勾起一抹婬邪的笑容。
　　他话语落下，一位身着狩衣，肩上站着一只乌鸦的阴阳师恭敬上前两步，对男子说道：
　　“她有一种很高级的伪装手段，不用特殊术式根本检测不出来。
　　不过，她才刚来京都，应该没有太多灵晶，在下觉得一楼那个女子应该是她的伪装。”
　　男子听完，淡淡笑了笑：“通木君果然不懂美人啊。”
　　说完，他松开怀里的女子，在她耳旁吹了口气道：“薄姬，去请二楼那人过来。”
　　“殿下，要奴这样去吗？”薄姬嘟着红唇，“至少给奴一件内衬吧。”
　　“不行，就这样去。”男子嘴角挂着邪恶的笑容。
　　薄姬嗔怪地剜了男子一眼，然后就这样扭着纤腰离开了雅间。
　　二楼。
　　夕雾起身准备走了，灵髓没有买到，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
　　然而，刚出门便撞到一个赤身女子。
　　夕雾见对方寸丝未穿，也没有过多惊讶，因为这里的侍女都是只穿一件薄纱，再出现个不穿衣服的，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行。
　　她绕过那女子就要离去，却被对方叫住：“阁下请稍等，顶楼的客人邀您一见。”
　　“顶楼的客人是谁？为什么要见我？”夕雾打量着面前这个女子。
　　虽然这个女子没穿衣服，但举止之间没有丝毫忸怩，反而仪态大方，雍容自若，透露着一股典雅。
　　“奴只是负责传话，也不知道那客人的具体信息。”薄姬耍了个小心思。
　　她害怕对方看见她的样子，会将主人想成一个婬邪之辈，拒绝去见面。
　　所以故意含糊不清，让对方以为她这副婬荡的样子，是拍卖行的行为，不是主人的行为。
　　“那位客人还说了，只要阁下愿意受邀，他愿以灵髓相赠。”薄姬见夕雾沉默，又加了一句。
　　夕雾犹豫片刻后，缓缓点头：“好，带路吧。”
　　······


289 幻界雏形

　　夕雾跟在这个曼妙女子身后，一路往阁楼最高层走去。
　　期间碰到许多参加拍卖会的客人，他们看见那薄姬后，都明显得愣了愣，视线偷偷扫光那凹凸身躯的每一处。
　　而薄姬不仅没有丝毫的羞涩，反而大大落落，
　　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毫不避讳周围人的视线。
　　那雍容闲雅的态度，仿佛不穿衣服的是别人。
　　只有在碰到一些同性的女子时，她脸上的微笑从容才会消失，露出微微动容之色。
　　“你……一直都是这样吗？”夕雾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并没有任何恶意，只是纯粹的好奇。
　　但是，薄姬还是感受到了巨大的羞辱。
　　从亲王殿下那里，她也知道面前这个普通男子，是一个绝色美人伪装而成的。
　　虽然她表面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态度，但一个女子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
　　无非是无法改变现状，所以只能自我麻痹罢了。
　　只是这种自我麻痹也是有极限的，在亲王殿下面前，或者亲王府里，光着久了也就习惯了。
　　可放在外面，尤其是一个比自己还要美的同性面前，就产生了巨大的落差。
　　对方那么高贵美丽，而自己却如此卑微下贱。
　　夕雾看向的每一道目光，在她看来，都是在嘲笑，在讥讽。
　　‘哼，你一定在心里鄙视我，笑话我吧……’她满怀恨意地想着。
　　不过，表面上，还是微笑地回答道：“当然不是一直这样，有时候我也是会穿衣服的，不过，现在这样也已经习惯了。”
　　“原来如此。”夕雾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薄姬瞧见她的表情，心里继续暗骂：‘哼，你得意不了多久！我的现在就是你的明天，我等着看你和我一样卑微下贱时的表情……’
　　夕雾不知道对方心里的想法，只是又随意问道：“我们这是去几楼？”
　　“最高楼。”薄姬回答，语气中有种淡淡的自豪。
　　“这样啊。”夕雾语气莫名。
　　下一刻，便将意识集中在视网膜，打开了状态栏。
　　她盯着幻欲妖瞳那一栏：
　　‘第一阶：幻欲妖瞳LV6（0/1千），效果：与目标对视，扭曲其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直觉。’
　　这些日子以来，生命也积累到了一万七千多点。
　　她又扫了一眼前面的赤条美人，想了想，意识点在了幻欲妖瞳后面的“+”号。
　　嗡！
　　状态栏闪烁了一下，生命点减少一千点，幻欲妖瞳那一栏的信息已经更新。
　　‘第二阶：幻虚妖瞳LV1（0/5千），效果：灵感遮蔽初级，灵感扭曲初级。备注：兼顾第一阶所有能力。’
　　夕雾的眼睛产生一股无法言说的灼痛，饶是以她现在对疼痛的忍受能力，都忍不住一个踉跄撞到了前面薄姬身上。
　　“喂，你干嘛？”薄姬身子被夕雾触碰，一个激灵地向前跳开，转身怒视道。
　　她的身子被人看到是一回事，被触摸又是另一回事。
　　夕雾已经稳住身体，眼眸拧了拧，才徐徐睁开。
　　薄姬对上那一双幽暗深邃犹如深渊的黑瞳，神情瞬间呆滞，瞳孔开始扩散。
　　“刚才绊到脚了，抱歉。”夕雾眨了眨眼。
　　薄姬从呆滞中回过神来，茫然地甩了甩脑袋，然后丢下一句“走路注意点”，便继续带路。
　　“嗯，会注意的。”夕雾心不在焉地回答。
　　她的注意力全在第二阶的幻虚妖瞳上面。
　　‘灵感……这难道就是神代姐姐所说的阴阳师的灵觉……还有一万多生命点，继续提升吧……’
　　下一刻，她的意识继续幻虚妖瞳后面的“+”号。
　　五千生命点消失，眼睛再次出现那种恐怖的灼痛。
　　不过因为之前的痛感还留有余韵，因此这一次夕雾强行忍住了，至少表面上看不到任何问题。
　　状态栏再次一闪，幻虚妖瞳蜕变完毕。
　　‘第二阶：幻虚妖瞳LV2（0/1万），效果：灵感遮蔽中级，灵感扭曲中级。备注：兼顾第一阶所有能力。’
　　看到下一次蜕变只需要一万生命点，她再次点在后面的“+”号上。
　　一阵剧痛过后，幻虚妖瞳达到了她目前所能达到的极限。
　　‘第二阶：幻虚妖瞳LV3（0/10万），效果：灵感遮蔽高级；灵感扭曲高级；时空遮蔽初级；特质：幻界雏形。备注：兼顾第一阶所有能力。’
　　夕雾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叫住了前面的薄姬：“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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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楼的雅间。
　　里面装饰十分豪华，屋顶铺着琉璃瓦，阳光透过其中撒入室内，明堂敞亮。
　　淡淡的熏香香气充斥在室内，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一些窗户半开，能看见外面庭院里的佳木茏葱，奇花熌灼。
　　那个一脸傲气，浑身上下透露着高贵的男子正在作画。
　　他很喜欢作画，只不是作画的地方有些奇怪，不是普通的宣纸，而是女子的臀背。
　　四个拍卖行的侍女并排跪趴在地上，后背与地面保持水平。
　　奇怪的是这四名女子都是残疾的。
　　一女少了一只手，一女少了两只手，一女少了一条腿，一女少了一只手和一条腿。
　　伤口只用简单的白布包扎着，猩红的鲜血往外渗透，滴在地板上。
　　那男子对此置若罔闻，握着一只硬毫毛笔，全神贯注地作画。
　　硬毫毛笔的毛不知用什么毛制成，十分坚硬，在女子细嫩的肌肤上划动，会产生犹如刀割般的痛苦。
　　但这四名残疾女子，竟然始终保持后背一动不动，要不是她们微微起伏的胸膛，还以为是死人。
　　忽然间，男子进行收笔，硬毫毛笔猛然加大力度一勾。
　　下面那女子已经少了一只手，平衡性不是很好，
　　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身子一缩，带动后背微微一颤，让男子最后一笔的勾画，变成了一道败笔。
　　男子看见这一道败笔，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起身。
　　然而。
　　那女子崩溃了，转身不断磕头：“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290 帝式

　　她还没有说两句，旁边两名护卫上前，面无表情地捂住她的嘴。
　　另一人抽刀朝她砍下，唰的一声，女子仅剩的一条手臂被齐根斩断。
　　鲜血喷涌而出，护卫眼疾手快用白布缠住女子的断肢伤口，然后松开了她，拿着那只鲜血淋漓的断臂出去收拾。
　　侍女强忍着的剧痛，重新跪了回去。
　　生命果然是顽强的，女子双臂全无，但因为死亡的恐惧，居然依旧能保持后背与地面水平。
　　高贵男子这才重新回来，用硬毫毛笔沾了沾地面上的血液，继续全神贯注地作画。
　　这种对艺术的执着和认真，值得世人学习，让人肃然起敬。
　　通木凌太恭敬站在一旁，看见这一幕也置若罔闻，仿佛是习以为常了。
　　咚咚！
　　忽的，雅间的房门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主人，人已经带到了。”门外响起了薄姬的声音。
　　男子听到声音，知道正主到了，挥手让这四名残废女子滚到房间角落。
　　四名少女如释重负地准备起身离开。
　　“哦，差点忘了，你们可要小心点，要是把我的画弄花了，你们的皮就别想要了。”
　　男子淡淡的声音，让四名女子恐惧地颤抖。
　　她们不敢起身，就这样保持后背与地面水平的姿态，爬到房间角落。
　　“快进来。”男子转身喊道。
　　吱嘎！
　　房门打开，赤条条的薄姬独自走了进来。
　　她仪态从容，神情自若，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典雅与美丽。
　　房间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她吸引，就连隐藏在暗处的四个强大气息，也扫了她一眼。
　　“人了？”男子皱眉问道。
　　“殿下，就在后面。”薄姬侧开身子，露出门外平平无奇的少年。
　　少年迟疑了一下，才缓缓踏入其中。
　　“嘭！”的一声，房门自动关闭，同时门口隐约有两道强大的气息波动。
　　少年心里一凛，知道对方是来者不善啊，但已经没了退路，只能静观其变了。
　　他先在房间里扫了扫，看见角落那四名残疾女子，皱了皱眉，最后才疑惑看向高贵男子：“就是你要见我，现在可以履行约定，把灵髓给我了吧。”
　　旁边两名护卫看见夕雾的行为，怒喝道：
　　“庶民，竟敢对殿下不敬，去死吧！”左边的护卫拔刀朝少年砍来。
　　“卑微贱民，殿下的圣颜岂是你能瞻仰的，还不快跪下。”右边的护卫冲上前来要挖去少年的眼睛。
　　“停。”那高贵男子淡淡道，“谁让你们动手的？”
　　两名护卫大惊失色，立刻屈膝跪地。
　　“自尽吧。”男子说道。
　　“谢殿下仁慈。”x 2
　　两人感恩戴德地叩恩，是发自真心的感恩。
　　然后便毫不犹豫地拔出胁差，刺入心脏自尽，手法明显是训练过，血流很少，没有弄脏地板。
　　两人死后，尸体下方出现一团漆黑阴影，吞没尸体，然后缩小直至消失不见。
　　男子的注意力放在少年身上，狞笑道：“好了，小美人，解除身上的伪装，让本王看看你是不是真如通木君说得那么美。”
　　一旁的薄姬完成任务后，见没有自己的事，便扭着腰，翘着臀，妩媚诱惑地走向男子。
　　少年听见男子自称，再加上刚才这些下人对他的称呼，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众所周知，“本王”这个自称，只有受封的皇子、皇孙才能用。
　　“你是皇子？！！”少年大惊失色。
　　允恭亲王大方承认：“没错，本亲王正是当今十皇子，封号允恭。”
　　说到这里，他用满是侵略性的目光，打量着少年，语气势在必得：“所以，你应该知道反抗我的下场吧。
　　来，把身上的伪装解除了，让本王看看通木君口中的世间绝色究竟有多美。
　　要是你让本王满意的话，可以纳你为妃。”
　　少年脸上闪过明显的慌乱，但还是很快就镇定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呵，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允恭亲王戏谑地打量着夕雾，像是在逗弄笼子中的小鸟，看向通木，故作无奈道，“通木君，她说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有什么办法吗？”
　　少年的目光移向通木凌太，一片茫然。
　　通木凌太面无表情道：“我是‘立志成为天下第一’”
　　顿时，少年脸上全是难以置信之色：“是你！”
　　“没错，是我。”
　　少年仿佛一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明明素未蒙面，对方却一次又一次帮助自己。
　　本以为这都是因为对方是一个热心肠的好人，如今才恍然大悟，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阴谋。
　　见少年沉默，允恭亲王调笑道：“你可以继续挣扎一下，我最喜欢的事就是看美人倔强不屈，最后又不得不跪在我面前……”
　　他一边说，一边走向少年：“传闻，绝顶美人都暗藏宝器，本王也算阅宝器无数，来，小美人，让本王看看你的宝器如何。”
　　“你承诺的灵髓呢？”少年忽然抬起头。
　　允恭亲王愣了一下，面露古怪：“你还惦记着那种东西啊。把我伺候舒服了，区区灵髓，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就算每天都吃灵髓做成的佳肴美味，也毫无问题。”
　　“我就要这个灵髓！”少年坚定道。
　　“嗯……”允恭亲王看着少年的表情，终于发现了异样。
　　而这时，牵丝不挂的薄姬已经走到他身边，身子忸怩，靠了上去。
　　允恭亲王本能伸手搂向薄姬的纤腰，却在入手的一瞬间，体表浮现一道琉璃净光，那是防御术式被激活的现象。
　　身为皇子，还是拥有皇位顺位继承权的亲王，身上怎么可能没有保命之物。
　　他看见这一幕，脸色一变，猛然瞪向这个不起眼的裸奴：“你不是薄姬，你是谁？”
　　“我就是你口中的小美人啊。”薄姬妩媚一笑，发出玲珑悦耳的声音。
　　同时身上光华流转，眨眼间，便从一个赤条曼妙美人，变成了身着留仙裙的夕雾。
　　之前她特意留了心眼，在楼梯拐角打晕了薄姬。
　　然后用变化能力变成“薄姬”的样子，进入这里。
　　并且在开门的瞬间，在房间内所有人都看向自己时，发动了幻虚妖瞳，让房间里所有人陷入幻觉。
　　就连里面隐藏的阴阳师，也在第二阶幻虚妖瞳的灵感扭曲下，中了招。
　　刚才出现的那个少年，实际上只是一个幻影。
　　这一手本来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但没想到最后真的派上了用场。
　　露出真容的她，看见允恭亲王身上快要成形的防御罩，想起了神代姐姐告诉过她的话。
　　不管是什么等级的防御术式，都存在一个最脆弱的时刻：那就是在它刚启动却还没彻底成形的时候。
　　这是一个机会！
　　因此每年都有阴阳师被偷袭杀死。
　　当然，还有更多的是，偷袭不成被反杀的。
　　而且越是高级的防御术式，成形速度越快，几乎连眨眼之间便已经成形完毕。
　　此时，夕雾见允恭亲王身上的防御术式即将成型。
　　银牙猛咬，九首烈阳火在手掌中凝聚成一个炽热能量火球，以闪电般的速度盖向他。
　　室内温度迅速拔高到上百摄氏度，地板上刚才侍女滴落的血液肉眼可见的蒸发殆尽，留下一片白色固态污渍，周围的木质家具、名家字画、窗帘帷幔等等开始自燃……
　　“大胆！”x4
　　房间四角，虚空中荡漾出一阵波纹，四名穿着宫廷阴阳师狩衣的老者，忍不住地现身。
　　双手结印，同时嘴里念念有词，以自身作为节点，构建出一个四方形淡紫色透明结界，封印房间。
　　他们没有选择攻击。
　　这是非常明智的判断。
　　在意识到对方拥有非常高级的幻术术式后。
　　眼前的一切，都是不能相信的。
　　可能你觉得自己是在攻击敌人，但实际上却是亲王殿下。
　　另一边。
　　允恭亲王看见夕雾的攻击，满脸的不屑。
　　他身上的防御术式即将彻底成型，这是超高等级的防御术式，一层嵌着一层，越来越多，密密麻麻，似乎要形成一套琉璃色的护体铠甲。
　　“呵呵，没用的。我身上的可是帝式防御术，知道什么是帝式吗，无数阴阳术式中，只有最强大、最独特、最逆天的术式，才有资格被称为帝式……嗯，等等，你！”
　　允恭亲王看见夕雾突然暴增不知多少倍的速度，脸色瞬间剧变。


291 美人计1

　　轰隆隆！！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九首烈阳火的极致高温火焰喷涌而出，
　　灼热的火海犹如一只不断膨胀的巨兽，眨眼间便充斥着整个雅间，吞噬、摧毁里面的一切物体，统统将其化为焦炭，发出苦臭气味。
　　然而，这股高温高压继续往外膨胀，急需要一个宣泄口时，却遇到了阻力。
　　那四名宫廷阴阳师形成的淡紫色结界十分坚固，硬生生抗住了火海膨胀的冲击。
　　但结界也产生了变形，造成阁楼剧烈摇晃，雅间与外围的墙壁因为膨胀而炸开成碎木片。
　　一楼的拍卖会被强行打断，众多客人纷纷抬头往上看去，一个个都神情紧张，有一些人已经开始离场。
　　阁楼顶层的雅间。
　　淡紫色结界中的高温高压渐渐平息，水蒸气降温凝结，在结界的光壁上汇聚成一大片水雾。
　　透过水雾，依稀能看清里面的情况。
　　四名宫廷阴阳师组成四方犄角之势，维持结界，他们本身因为有结界的庇护，而毫发无伤。
　　不过同样被困在结界里的通木凌太，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虽然不至于死亡，但身上有大片的烧伤，衣服只剩下内甲，皮肤通红一片，半边脸皮起了水泡，能看到水泡里的深黄色液体在晃动，异常狰狞恐怖。
　　只不过，此时的他并不关心自己的伤势。
　　反而神色凝重地盯向结界中心的位置。
　　在那里，只见一个可爱到极致的小美人胚子，干净白皙的小手半截没入允恭亲王的胸膛。
　　而允恭亲王身上的“帝式·金刚武神御”术式已经成型。
　　在他体表形成一件琉璃净光铠甲，样式是古典和风将军的铠甲，头盔上伸出两根弯曲的犄角，神圣威武，霸气非凡。
　　但唯独在胸前的甲胄位置，有一个空洞，那是夕雾玉手插入的地方。
　　这并不是夕雾破开了铠甲的甲胄，实际上她现在还无法破开允恭亲王身上的帝式。
　　之所以出现这个空洞，完全是因为她发动瞬影突刺，在“帝式·金刚武神御”成形之前，先一步插入他的胸膛。
　　鲜血染红了她的玉手，让“帝式·金刚武神御”无法区别她的手和允恭亲王，所以才出现了这个漏洞。
　　“住手！”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快放开殿下，莫要自误！”
　　“殿下要有一个三长两短，你必将受炼魂蚀骨之刑！”
　　淡紫色结界里，四名宫廷阴阳师纷纷出言威胁。
　　但夕雾没有丝毫妥协，反而道：“解开结界，否则我就杀了他。”
　　“住手！”x 4
　　四位老者大惊，顿时不敢有任何动作。
　　允恭亲王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自然也难逃其咎。
　　不仅自己要死，家族后人也会被株连殆尽。
　　允恭亲王因为剧痛，脸上的肌肉挤成一团，不过他还是狞笑着看向夕雾：“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就这样盯着夕雾一直笑，看得夕雾直皱眉。
　　“闭嘴！你想死吗？”夕雾娇声喝道，同时插入他胸膛的玉手微微动了动，“让他们放开结界，否则杀了你。”
　　虽然她想威严满满，但稚嫩悦耳的声音搭配绝色的容貌，不仅没有严厉，反而有点萌萌的可爱感觉。
　　“唔……”允恭亲王吃痛，但毫无畏惧。
　　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夕雾：“小美人，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烈马。你也不用虚张声势了，你不敢杀我的。”
　　夕雾听到这里，黛眉紧蹙。
　　她确实不敢杀了这个家伙，毕竟他是皇子。
　　不杀他，她或许会遭到一个皇子的报复；但是杀了他，她遭到的却是整个皇室的追杀。
　　这两种后果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见夕雾沉默，允恭亲王继续道：“小美人，现在放开我，我会宽恕你的无礼之举，但作为条件你要跟我会回府。”
　　“你休想！让他们解除结界，不然我真地会杀了你！”夕雾语气带着一丝杀意。
　　“住手！”x 5
　　四位宫廷阴阳师还有通木凌太立刻惊呼。
　　允恭亲王看着夕雾身上的杀意，眼神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他才咧嘴一笑：“好吧，小美人，你赢了。”
　　说完，他对那四名宫廷阴阳师道：“解开结界。”
　　四名宫廷阴阳师双手结印，解除了淡紫色结界。
　　顿时，整个雅间就如同打开的高压锅，大量热气往外喷涌，刮起狂风，发出阵阵呼啸。
　　呼啸声快速衰减，雅间前方大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群人走来。
　　“十弟，我还奇怪是谁弄出这么大动静，没想到是你啊……嗯？你这是在干什么？”这群人最前面的男子，用淳厚磁性的声音说道。
　　这是一个神采英拔的帅气男子，高挺的鼻梁，如同刀刻一般的脸部轮廓，完美的薄唇，一棱一角，俊逸非凡。
　　细看之下，能发现他的眉宇间和允恭亲王有两三分相似，但年龄却大了七八岁左右，气质沉着稳重。
　　并且一脸正气，给人一种忠实真诚的感觉，和允恭亲王的阴狠毒辣截然相反。
　　男子的身后跟着一群冷酷护卫，身旁有一位身着黑色狩衣的阴阳师老者。
　　老者面容普通，身上有种超然物外的感觉，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睛。
　　但没有人能忽视他，因为他身上的气息厚重犹如无尽的深渊，极其恐怖。
　　而且在场的人都知道，能穿黑色狩衣的宫廷阴阳师，只有一种，那就是大阴阳师。
　　男子身旁另一侧，则是一位和夕雾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女。
　　她正是当初在素茉亭，被熏君追求的水鸟明日香。
　　夕雾对她那一双蓝色眼瞳，至今记忆犹新。
　　允恭亲王看见这个男子，顿时激动起来，脸色羞愤，犹如受到了侮辱：“你走开，我的事不用你管。”
　　那男子对允恭亲王的话置若罔闻，反而将目光投向夕雾，眼里闪过惊艳之色，客气道：“这位姑娘，不知道我这弟弟做了什么，惹你如此生气，我这个做哥哥的，在此向你赔个不是。”


292 美人计2

　　允恭亲王气愤怒道：“宣化，我的事不需要你管……唔！”
　　夕雾插入他胸口的玉手微动，让允恭亲王闭嘴。
　　她看向这个新出现的皇子，问道：“你是谁？”
　　男子还没回答，水鸟明日香对夕雾解释道：“小妹妹，你面前的这位尊贵大人，正是当今皇太子，宣化太子殿下。”
　　夕雾倒吸一口凉气。
　　又是一尊她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不过，唯一让她稍微有些安慰的是：这位皇太子看上去不像允恭亲王那么霸道，而是一个可以讲理的人。
　　思及此，她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宣化皇太子听完她的话，露出一个和煦而又不失礼的歉意笑容：“原来如此，哎，本宫这弟弟的德行向来如此。
　　不过，他终究是本宫的弟弟，我这做大哥的不能眼见他丧命于此。
　　这位姑娘，我代他向你配个不是，姑娘可否放了他？”
　　“他是我手中唯一的筹码，放了他，你们报复我怎么办？”夕雾也不是真的傻。
　　宣化皇太子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夕雾的担心，于是他严肃道：
　　“那，本宫以太子的名誉担保，只要姑娘放了本宫这弟弟，本宫承诺保证姑娘安全离开，并且今后他要为难姑娘，本宫一定给姑娘提供庇护！”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啊，您是万金之躯，岂可为了一个陌生庶民压上信誉。”宣化皇太子身边一个护卫惊呼道。
　　水鸟明日香也道：“是呀，太子叔叔，就算您想帮助这位小妹妹，也还有其它方法，完全不必用自己的名誉作担保。”
　　宣化皇太子却挥手示意他们不要说了，他执意如此。
　　“姑娘，你觉得意下如何？”
　　夕雾本来对这种什么名誉之类的话嗤之以鼻，毕竟在现代社会，所谓的名誉花钱就能买到。
　　只要你肯花钱，有大群社会学家、各个领域的精英，给你量身定做名誉、人设、声望……
　　但当她看见周围人的反应，才陡然醒悟，自己不能用现代人的目光，看古代人对声誉的重视程度。
　　“真的？”夕雾粉唇轻抿，问了一句。
　　宣化皇太子微笑地点点头。
　　不得不说，他温厚的面容搭配真诚的笑容，真的很有感染力。
　　夕雾相信了他的话：“好。”
　　她将小手从允恭亲王胸膛抽出，带出一片血水飞溅。
　　允恭亲王吃痛地往后一个踉跄，在即将倒地时，被通木凌太扶住。
　　“殿下您的伤……”
　　允恭亲王一把推开通木凌太，指着夕雾，怒道：“你们，把那小贱人抓住，我要她生不如死！”
　　那四名宫廷阴阳师立刻准备攻击，脚下各自出现一团黑影，射出一道黑线，攻向夕雾。
　　但下一刻，黑影溃散，他们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色难看，艰难抬起头看向宣化皇太子身边那位老者。
　　“好了，姑娘，本宫说话算话，你可以走了。”宣化皇太子温然道。
　　夕雾颔首，下一刻，整个身影化为无数光点消散，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无声无息。
　　看见这一幕，众人微愣，似乎有些惊讶夕雾的遁术。
　　“这是……不好！解！”
　　忽然，宣化皇太子身后那个黑色狩衣阴阳师喝道。
　　波~~！
　　一股幽寒深邃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朝四周扩散。
　　刹那间，众人只觉眼睛恍惚了一下，又或者是面前的世界闪烁了一下。
　　随即，便感觉眼睛变得清明了，仿佛刚才的眼睛上一直蒙着一层毛纱玻璃。
　　“奎老，怎么回事？”宣化皇太子询问道。
　　奎老淡定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凝重：“殿下，刚才我们都陷入了幻境。”
　　此言一出，众人顿生一股寒意。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美人胚子，竟然不知不觉让他们这么多人陷入幻境。
　　要是她图谋不轨的话……细思极恐。
　　宣化皇太子语气也有些严肃：“连奎老您也没看出？”
　　奎老摇摇头，声音低沉：“老朽所料不错的话，那幻术恐怕已经涉及法的层次了。”
　　宣化皇太子大惊，要知道法的层次那可是只有大阴阳师才有资格涉足的领域。
　　他望着夕雾消失的位置，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一双黑眸犀利的如同利剑，仿佛最高明的猎手看到了新鲜的猎物。
　　“我们走！”允恭亲王简单处理了一下胸口的伤势，准备离开。
　　“十弟，何必那么快走，你我兄弟许久未见，何不叙上一叙。”宣化皇太子叫住他。
　　允恭亲王毫不领情：“算了吧。”
　　说完，他就在通木凌太的搀扶下离开。
　　出了拍卖行，上了停靠在旁边的白犀巨牛豪华车厢，一路远去。
　　半个时辰后。
　　奢华的牛车里。
　　允恭亲王仿佛换了一个人，身上气质大变，由原本的轻浮阴毒，变得沉着、冷静、睿智，充满智慧。
　　他轻笑地叹了一声：“呵呵，我那大哥，还是一如既往的虚伪啊。”
　　通木凌太恭敬跪下请罪：“殿下，属下请罪。”
　　“你何罪之有？”
　　“属下情报打探不利，没有弄清楚她竟然还有这样的能力。”
　　允恭亲王道：“这不是你的错，估计谁也想不到她还有这样的底牌。”
　　“可是，殿下，那我们的计划？”通木凌太担忧道。
　　允恭亲王道：“放心吧，有点挑战性更好。要是仅仅只是一个能被随意揉捏的美人，我那大哥，估计还看不上呢。”
　　说到这里，他又问了一句：“她的身份信息处理得怎么样？”
　　“殿下，已经处理好了。现在，除非她自己对外说自己是泄矢冰莹的女儿，否则，没有人会知道这一点，只会查出她是泄矢家族一个流落在外的族人。”通木凌太恭敬回答，“只是，殿下，太子他真的会中计吗？”
　　“当然。我太了解我那大哥了。”允恭亲王感叹道，“看似一个正人君子，但是实际上，只是一个占有欲极强，贪婪无厌的伪君子罢了。
　　在他眼里，江山他要，美人，他更要。根本不懂舍得之道。
　　而且啊，要对泄矢冰莹的女儿有信心。
　　说实话，要不是为了大业，那样的世间绝色我也不舍得送出去。”


293 美人计3

　　允恭说完，拍了拍通木凌太的肩膀，补充道：“而且啊，就算我那大哥真能坚持美人在怀，坐怀不乱柳下惠。
　　但这不是还有我们吗？
　　只要不断逼迫那个小美人，把她往死路上逼，往绝路上逼，她为了寻求庇护就只能找我那哥哥。
　　那小美人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小丫头，无依无靠，正是最容易爱上别人的年纪。
　　到时候我们设计几出英雄救美的把戏，那小美人的芳心很快就会系在我那大哥身上。
　　而到了那时候……”
　　云恭亲王顿了顿，看向通木凌太，笑道：“你觉得我那哥哥，能忍心拒绝那么一个绝色小美人的爱慕之心吗？”
　　通木凌太听完，眼里闪过一抹黯然，沉默不语。
　　这一切都是美人计而已。
　　自从松石辉大人得知了夕雾的身份后，就向允恭亲王殿下提出了这个计划。
　　他作为松石辉大人的关门弟子，自然也要为完成这个计划出力。
　　他在社群里对夕雾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目的，有阴谋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
　　就算夕雾没有主动询问灵髓的事，他也会用其它理由，将她骗来这里。
　　一切都按照计划完美实施，只是出现了唯一的变故。
　　那就是错估了夕雾本身的实力。
　　按照本来的剧本，她应该是要在被允恭殿下强迫玷污时，恰好碰到宣化皇太子。
　　然后就是皇太子英雄救美，在她心里刻下最初的深刻好印象，为之后的计划做好铺垫……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能凭借自己的力量，从那种情况下安稳离开。
　　允恭亲王见通木凌太沉默不语，又拍了拍他的肩，安抚道：“放心，我给你的许诺一直有效，等我继承大位，玩够了她，就把她赏给你。到时候，你可以好好爱她，让她后半生无忧。”
　　“谢殿下。”通木凌太真诚感谢道。
　　他亲手将自己喜欢的女人送给别人，心里自然十分不好受。
　　他喜欢夕雾。
　　为什么喜欢？
　　因为夕雾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孩。
　　男人的喜欢往往来的如此的容易，但并不轻浮，反而十分深刻。
　　因为如果问他，后悔自己做的事吗？
　　他会回答：毫不后悔。
　　松石辉师傅已经骂醒了他。
　　他想得到那样的美人，只是痴人说梦，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无法得到最美丽、最青春年华时候的她，那就退而求其次，得到老色衰后、被权贵玩厌了、残花败柳的她吧。
　　这个接盘，他愿意。
　　曾经他的志向是立志成为天下第一阴阳师。
　　但这就像是现代幼儿园里那些天真无邪的小朋友的理想，张口就是我长大了要当科学家、宇航员、企业家……
　　殊不知，一个人想当什么，在你出生的那一刻，不，是在你成为受精卵的那一刻就几乎决定了。
　　他初出茅庐后，经历过一系列的打击和侮辱，终于认清了现实。
　　“好了，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允恭亲王嘴角挂着一抹奸计得逞的阴笑，
　　“呵呵，我那父皇不是偏爱大哥吗？
　　我现在迫不及待想看看，当他得知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和泄矢冰莹的女儿在一起后，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哦，对了，最好再让那小美人生个我那大哥的孩子。
　　到那时候，我那大哥和父亲会不会直接拔剑对砍……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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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
　　夕雾连炭屋都没有回去。
　　就这样在外面找了个新的旅宿呆了一天一夜。
　　这次事情让她有些伤感，早就知道江湖险恶，可或许这就是人吧，总是重复之前的错误。
　　不过，她也不后悔，虽然碰到了“立志成为天下第一”这样的坏人，但也遇到了神代姐姐这样的好人。
　　她把睿光社卡片上，关于“立志成为天下第一”的一切，都删除得一干二净。
　　本想直接将卡片扔掉的，可看到上面神代姐姐的联系方式，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确定没有危险后，她离开旅宿出来吃饭。
　　此时，她变化为一个头戴帽子的普通商贩，眼睛里充满了商人特有的精光和算计。
　　但实际上，她正在思考灵髓的事。
　　她还没有放弃成为阴阳师，反而更加坚定了信念。
　　在这江湖中，除了一些好人之外，她能依靠的就只剩下力量了。
　　前面遇到的数次危机，要是没有力量，她估计自己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或者不会死，但大概率也会成为某个大人物的禁脔，像那个十皇子的裸奴一样，连穿衣服的权利都没有……这样的生活，她才不要，哼。
　　“现在该去哪里找灵髓呢？”夕雾一边吃菜，一边想着。
　　她现在已经不相信睿光社社群的任何人。
　　“难道去找神代姐姐吗？”
　　夕雾冒出这个想法，紧接着又摇摇头。
　　“不行，这样会给神代姐姐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时，她看见饭馆大门进来一对情侣，情侣中的女子穿着一件粉色留仙裙，十分飘逸美丽。
　　“是了，差点忘了那个老乡！”
　　夕雾想起那个拍卖行所属的四通商会，不正是自己那个老乡建立的商会吗？
　　“四通商会里一定能弄到灵髓，不过，还是要从长计议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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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天后。
　　下午申时。
　　大概午后三点左右。
　　环境幽静的素茉亭店门外，迎来了一位面黄肌瘦，头发干枯，眼里有些血丝的高瘦男子。
　　穿着一身深色和服，看起来像是睡袍，腰间绑着一根带子，看得出衣服已经洗过很多次了，有些地方已经褪色。
　　男子眼里闪过一抹疯狂，犹如输光所有的赌徒。
　　他整理了一下衣角，便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街对面的屋顶上，一只黑猫注视目睹着男子进入。
　　店内的侍女看见这高瘦男子，眉头紧皱，因为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资格能进入这里的人。
　　但出于严格的训练，她还是制止了要去赶人的打手，上前询问了一下情况。
　　“客人，请问您……”
　　“我知道那三个问题的答案。”高瘦男人出言打断侍女的话。
　　侍女愣了愣，随即好脸色瞬间消失，冷笑道：“哦，你要回答那三个问题，可以，十两银子，一次机会。”
　　每隔一段时间，总有那么几个人抱着侥幸的心思来试运气。
　　于是，总部那里下达命令，规定每次回答都必须交钱，杜绝那些试运气的家伙。


294 异界之魂

　　“给你。”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块十两的碎银子。
　　侍女没有接过银子，而是道：“你可要考虑清楚，就算你答错了，这钱也是不会退还的。”
　　“我知道。”男人道。
　　侍女眉头皱得更紧，上上下下打量起这个普普通通的男人。
　　按照她以往的经验，这些来试运气的家伙，在得知要给钱后，都会知难而退。
　　面前这个家伙……难道是真的。
　　侍女怀着将信将疑的心态接过银子：“随我进来吧。”
　　她将男人领到里面大厅，上了一盏茶，然后便去里屋通知店主。
　　男人坐在檀木靠椅上，十分拘谨，茶水也不喝，低着头，双手握拳，很是胆怯和紧张。
　　沙沙……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一个丰腴美妇，穿着低胸裙走到男人面前。
　　胸前的丰满随着她的步伐，抖动摇晃，刮起一阵浓郁的芳香。
　　“就是你要回答那三个问题？”造酒有子斜眼打量着面前这个穷酸男人。
　　男人很自卑，不敢抬头直视造酒有子，低头道：“是我。”
　　“好。那就说说吧，第一个问题，红绿灯有几种颜色？”造酒有子发问。
　　男人脱口而出：“三种，红绿黄。”
　　“哦。”造酒有子不以为然，语气平淡，“还算是做了一些功课。”
　　“第二个问题，薛定谔的猫是用来干什么的？”
　　“薛定谔的猫是用来……”
　　造酒有子戏谑看着他，等着他说出猫是用来抓老鼠的。
　　“是用来解释量子叠加状态的。”
　　“？？？”造酒有子听见男人的问道，一头雾水。
　　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但是，这个男人的回答，却是从来没有人说过的。
　　她示意旁边的侍女将这男子的回答如实记录下来。
　　“最后一个问题，尾鹅啊游浮浪？”
　　男人努了努嘴，似乎在调整发音，很快便断断续续道：“哎嗯虎浪……皮破死……鹅瑞怕不你课……哦虎……才了。”
　　造酒有子完全不知道这个男人这句话在说什么。
　　但是她凭借对音律的感觉，能体会这回答和第三个问题本身，有种音律上莫名的契合。
　　“好了，在这里等消息吧。”造酒有子正色道。
　　说完，她带着这份回答离开。
　　“等等，回答出这三个问题，真的能成为这里的老板吧！”男人忽然大胆抬头问道。
　　造酒有子勾唇一笑：“当然，只要你的回答是正确的，你不仅能成为这里的老板，就连这里的所有女人都是你的。”
　　“那……你也是我的吗？”男人眼里闪过贪婪之色。
　　造酒有子吃吃一笑，意味深长道：“我和这些女子没有什么两样。”
　　“好……好……”男人贪婪地笑着。
　　造酒有子转身离开，进了素茉亭里屋，打开一间密室，进入其中，嘴里嫌恶道：“哼，真是什么货色也敢白日做梦。”
　　抱怨完后，她启动密室中的一个圆柱形固化术式。
　　圆柱中心镶嵌着一枚灵晶，因此她这样的普通人也能使用。
　　她将那个男人的回答，通过术式发送到了不知何处。
　　……
　　京都某处静谧极致的庭院里。
　　庭院是一个巨大的池子，水面上随意散落着石龛和奇石，在池子中心处生长着一棵繁茂黑松，枝条分叉极多，朝四面伸出，蒙络摇缀，犹如一把撑开的遮阳伞。
　　黑松旁边，有一个静雅小筑直接建在水面上，小筑四面悬挂着珠帘卷帘，里面水雾缭绕，有一慵懒中年男人正在煮茶。
　　男人看上去四十多岁，穿着一件淡色浴袍，两鬓有着斑白的发丝，额头和眼角都有淡淡的皱纹。但是那一双眼睛，却格外的炯炯有神，深邃幽暗。
　　滴答！
　　忽然间，平静得犹如镜面的池水凭空荡漾，形成一圈一圈朝外扩散的同心圆。
　　“大人。”池水中传来一道恭敬的声音。
　　“何事？”雅筑居那男子回答。
　　“津别城那里传来消息，有鱼儿上钩了。”
　　小筑里男人煮茶的手一顿，翠绿色的茶水微荡，溅出几滴在木质地板上：“抓住他，挖出他记忆中关于异界的一切信息。”
　　“是！”那声音说完，水波便停止了荡漾。
　　……
　　津别城。
　　素茉亭分店里。
　　那个瘦弱男子正在焦急等待。
　　“让阁下久等了。”造酒有子从里屋出现，态度恭敬了许多，“我们东家有请。”
　　“哦，好。”男人点点头，视线不断在造酒有子身上扫视。
　　在店内一众贵女的窃窃私语中，他跟在造酒有子身后，穿过一条走廊，进入一道院墙门，来到素茉亭后院的缘侧。
　　缘侧是修建在房屋外面的一条木质廊道，上面有屋檐，晴天时阳光洒在此处，使地板保持暖和，下雨时能挡雨，防止室内被雨水沾湿。
　　而缘侧最大的用处，却是坐在上面欣赏庭园风景，陶冶情操。
　　造酒有子跪在缘侧障子门前，恭敬道：“大人，人已经带到。”
　　高瘦男子拘谨站着，双手不断移动，不知道放在哪里。
　　院子隔壁一栋三层酒馆的屋顶上，一只黑猫趴在瓦砾上面晒太阳，时不时发出几声喵喵叫，毛绒绒的猫脑袋随意转动，居高俯视着院子里的场景。
　　“进来。”屋内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
　　造酒有子听见命令，拉开障子门，示意瘦弱男人进去。
　　男人进去后，便看到前面主座上，端坐着一位眼神锐利的清秀男子，身边有两个身材妖娆的少女贴身伺候。
　　这男子穿着阴阳师的狩衣，胸口的位置绣着一个交叉圆圈图案。
　　他的身份不言而喻，是一名阴阳师。
　　“不知阁下怎么称呼？”主座上的年轻阴阳师看向瘦弱男子，眼神格外炙热，犹如一只饿极了的狼看到了小白兔。
　　“我……我叫大木古。”大木古语气透着一股自卑。
　　“哦，那我就称呼你为大木君吧。”主座上的阴阳师男子站起身。
　　他缓步走向大木古，一边走，一边和蔼地询问：“就是大木君回答出了那三个问题？”
　　“对对，就是我。”听见这个，大木古激动起来，眼里的贪婪之色不言于表，“你们承诺的回答出这三个问题，就会给我很多钱，让我当老板，算话吧！”
　　“当然算话。”此时，阴阳师男子已经走到了大木古身旁，伸手搭在他肩上。
　　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和蔼问道：“说说看，来这个世界多久了？”
　　大木古：“？？？”
　　“什么？哦，我今年二十九岁。”大木古还以为对方在问他的年龄。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工程师？科学家？物理学家？数学家？”这位阴阳师随口说出一系列现代名词，仿佛对现代世界十分了解。
　　大木古脸色更加茫然，这都是什么东西。
　　不过，他还是回答道：“家父曾在私塾教书，在下也读过书。”
　　阴阳师又问道：“你会制造核弹吗？”
　　“荷包蛋？”大木古诧异道。
　　两人的对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哈哈哈~！”阴阳师笑了出来，笑出了眼泪，“你们这些异界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算了，不跟你浪费时间了，抽出你的灵魂后，你知道的一切我自己查看。”
　　他话音落下，顿时，地面亮起一道氤氲纹路，形成一道圆形术式阵法，散发出不详的暗红色光芒，将大木古笼罩在内。
　　“啊啊啊……！”大木古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感觉好痛，这种痛不是肉体的痛，而是来自灵魂，就仿佛有人要将他的灵魂生生从体内拽出。
　　他的感觉没有错，随着阵法的光晕越发浓郁，一个淡淡的灰雾人影从他身上浮现。
　　阴阳师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拿出一颗阴冥珠，将大木古被强行抽出的灵魂吸入其中。
　　看着珠子里不断挣扎的灵魂，喃喃自语：“希望这个异界之魂，能对核弹的研究有所帮助。”
　　他说完，便离开院子，只身前往外域司总部。
　　外域司，这是一个成立只有十几年历史的新部门。
　　十几年前，在庶民中出现了一个奇才。
　　他出生低贱，却有着许多王侯公卿都没有的卓越见识；
　　他连字都不会写，却能随口说出让无数才子甘拜下风的千古文句；
　　他年纪轻轻，却已经发明出上百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物；
　　他第一次经商，却在短短几年内，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想法，赚取了海量的财富……
　　世人评价他：生而知之，天生圣人！
　　他的才华和那些知识，终于进入了这个世界最顶尖阶层的眼里。
　　他们自然对什么天生圣人的评价，嗤之以鼻。
　　其中一个大人物，直接派阴阳师强行抽出了那人的灵魂，仔细研究。
　　然后从灵魂里的记忆中，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个人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和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的异世界！
　　朝廷得知这一点后，立刻意识到这个异界之魂的巨大价值，火速成立了一个全新的部门——外域司。
　　专门负责研究那个异界之魂的记忆，尽可能多地从异界之魂的记忆中，挖掘出关于那个世界的一切信息。
　　因此，这个世界的上层是知道还有一个科技世界的。
　　他们也知道手机、电脑、汽车、枪、炮、核弹……等等现代世界的一切。
　　而他们最感兴趣的就是那个世界的武器。
　　在他们看来，那才是那个世界最精华的东西。
　　至于其他的什么文化、自由之类的，全部都是可有可无的鸡肋……
　　同时，外域司也负责抓捕另外的异界之魂。
　　从京都里种种现代世界的痕迹，到那三个问题……都是他们故意抛出的鱼饵而已。
　　而外域司的终极目的，则是打开前往那个世界的通道。
　　那个世界的人类如此孱弱不堪，完全就是一块肥肉而已……


295 后手

　　荒垣光将大木古的灵魂封入阴冥珠后，便离开了津别城，来到数百里外的一处偏僻密林。
　　这里植被茂盛，郁郁葱葱，遍布飞鸟毒虫，生机盎然。
　　在其中心处，耸立着一座垂直的庞大怪异山体，山体是一种黑色的岩石，蹦蹿出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顶端覆盖密匝匝的低矮灌木，犹如一顶黑色帽子。
　　他进入密林，停在这奇怪山壁前，手掌覆盖灵力按了上去。
　　隆隆！
　　石壁轻微震动起来，表面浮现一层密密麻麻的术式阵法，随即出现一个洞口。
　　露出一个幽静的甬道，甬道两边的石壁上，有夜明珠散发着白森森的冷光。
　　他穿过甬道，进入了山体内部，这是一处占地十分广袤的别院，外面那奇怪的山体只是一种十分高明的结界术式。
　　别院里阳光充足，修建着许多的方块建筑，这些建筑不是木质，而是水泥钢筋混泥土。
　　数万穿着外域司制服的阴阳师，在里面忙忙碌碌，细看之下，发现他们竟然在做科学实验，大部分是化学实验、少部分是物理实验、还有一些其它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些阴阳师大多都是低阶的见子阴阳师，年纪看上去都挺大。
　　荒垣光这样二十几岁的年纪，在里面居然是年轻的。
　　别院里的人看见荒垣光后，都面露恭敬之色，纷纷向他行礼。
　　荒垣光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径直走入最中间的一栋建筑。
　　这里面耸立着一根透明柱子，约莫一人多高，柱子表面雕刻着繁杂的符文，散发着氤氲幽光。
　　细看之下，那透明柱子里，竟然生出了密密麻麻的倒刺，深深刺进里面一个不能动弹的雾状人影体内。
　　同时，那些倒刺在柱子表面，与天花板上垂下的纷乱如麻的细小锁链相连接，时不时传出一道道灵力脉冲波动，经过天花板上的术式转换，在四面墙壁上投射下数以万计的动态图片，还有声音，密密匝匝，吵吵闹闹，让人人头皮发麻。
　　数百见子阴阳师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些画面，拿出特制的留影晶体进行记录。
　　荒垣光经过柱子，来到一位半百老者面前，拿出那颗阴冥珠：“古元大人，卑职幸不辱命。”
　　古元龍树本来正坐在书桌前研究什么东西，听见荒垣光的话后，才抬起头。
　　浑浊的目光落在阴冥珠上，对荒垣光笑了笑：“辛苦了。”
　　“不辛苦。”荒垣光道。
　　“你的功劳我会上报的。”古元龍树道。
　　荒垣光脸上浮现笑意。
　　古元龍树接过阴冥珠，让一个见子阴阳师放入另一个透明柱子里，启动术式，榨干这个异界之魂的一切。
　　但是，片刻后，数百见子阴阳师看着大木古灵魂里，投射出来的影像，都愣住了。
　　荒垣光面色苍白：“这……怎么可能？！”
　　石壁上投射出来的画面显示，这个大木古并不是异界之人，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庶民。
　　“古元大人，属下……”
　　“把抓捕的经过详细说一遍。”古元龍树脸色阴沉。
　　荒垣光立马将抓捕的经过，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末了，还诚惶诚恐地求救道：“古元大人，您一定要救救属下啊！”
　　“不用担心，事情没到不可挽救的地步。虽然这个异界之人聪明了不少，但他又哪里能知道，我们这些他眼里的土著的手段呢……”古元龍树胸有成竹。
　　他吩咐底下的见子阴阳师调整术式，抽出大木古最近几天的记忆。
　　只要知道那个异界之人的模样，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他们外域司也能把他揪出来。
　　底下的见子阴阳师听见命令，开始调整术式。
　　片刻后，墙壁上映出大木古最近十天的记忆。
　　记忆的前五天还没啥，就是一个赌鬼的日常生活，直到第六天，大木古遇到了一个带斗篷的神秘人之后，一切都变了。
　　那个神秘人用金钱为诱饵，让他记住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并告诉他四通商会那三个问题的答案，让他去领赏……
　　那时候他已经输红了眼，才不管这个神秘人是何居心，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之后的内容就是荒垣光知道的事。
　　“等等，在第八天的晚上那里停一下，慢放，时间前进半刻钟……”古元龍树吩咐道。
　　大木古和那个神秘人相处了五天。
　　虽然那个神秘人有意隐藏身份，但百密终有一疏。
　　大木古在第八天的晚上，曾惊鸿一瞥见到过那个神秘人的相貌。
　　当墙壁上的画面定格时，古元龍树和荒垣光看见那个神秘斗篷人的面容，顿时瞳孔瞪大，脸色剧变。
　　那是一张十分英俊、高贵、狂傲，带着一丝阴柔的脸庞。
　　荒垣光难以置信的说出了声：“异界之人……竟然是十皇子殿下？！！！”
　　...
　　...
　　素茉亭隔壁的三层酒馆屋顶上，那只黑猫目睹荒垣光离开后。
　　便一个跳跃，从房顶落在围墙上，几个健步飞奔离开这里，一路跑到不知多少条街外的偏僻巷子里，才停下脚步。
　　它的身体逐渐模糊，化为一团盈盈流光，眨眼间便从一只猫变成了一个小美人，白裙细腰带，及臀长发之间隐约可见一根白丝带随风摇动，仙姿卓约，正是夕雾。
　　刚才黑猫是她的伪装。
　　那个被抽走灵魂的大木古，是她在赌场找到的一个赌鬼。
　　她将那三个问题的答案告诉了大木古后，利用他去试探那个老乡的真面目，没想到果然是一个陷阱。
　　她还特意留个个后手，用允恭亲王的马甲去接触大木古。
　　不得不说，“变化”能力在这方面还真是便利。
　　只要能得到目标身体的一部分，就能变成目标的样子，简直就是搞偷袭暗杀，栽赃陷害的神器。
　　夕雾还不知道，她那一招后手，直接让数百里外的外域司，陷入了半瘫痪。
　　此时天色渐晚，红色的霞光染红半边天空。
　　她换了一个自己组合而成的马甲，马甲身高、性别、身材等等都和她一样，窈窕修长，唯独长相十分普通，甚至可以说是难看，俗称背影杀手。


296 你想成为巫女吗？

　　这是她最近学会的能力，可以将马甲随意组合，比如：取一个人的眼睛，取另一个人的嘴巴、耳朵……合成一个完全不存在的人。
　　为此，她已经积累了上百个马甲，环肥燕瘦，美丑老幼残……千奇百怪。
　　至于生命点的消耗。
　　每天都能入账成百上千点，这点消耗，她丝毫不心疼。
　　她早已过了当初为了十几点生命点，就要冒生命危险的地步了。
　　夕雾走出小巷，打算趁天黑之前，找到一家旅宿。
　　街上两边的摊贩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一些酒馆、饭屋等已经在门口挂上了灯笼。
　　今天的事让她情绪有些低落，走到充满生气的大街上，明明周围都是人，但她却生出一股深深的孤独感，外面的嘈杂、欢笑，都和她没有一点关系，犹如一个过客。
　　街上人来人往，忽然，一个和夕雾擦肩而过的巫女止住了脚步。
　　她转身看向夕雾绝美的背影，喃喃自语：“好强大的灵魂之力！”
　　见夕雾就要消失在人海里，她连忙出声道：“这位妹妹，请留步！”
　　一边说，一边上前两步，拉住夕雾的肩。
　　夕雾疑惑地转身，露出那张平平无奇的马甲脸蛋，问道：“什么事？”
　　这巫女看见夕雾身姿和容貌的巨大落差，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不过，想到夕雾那强大的灵魂之力，还是和颜悦色道：“小妹妹，借一步说话。”
　　夕雾想了想，反正她也没有急事，便点头答应了。
　　那巫女带着夕雾来到街边一处宽阔的巷道口。
　　周围无人，夕雾才打量起面前这个漂亮巫女。
　　看上去二十几岁，相貌精致，身材凹凸挺翘。
　　长发及腰，绑着红丝带，上身穿着白衣和襦袢，下身是一件高腰的绯红色裙袴，在腰部用白色麻绳系着，足部则是穿白足袋和红纽草鞋。
　　这副形象和前世动漫里看到的巫女别无二致。
　　在夕雾打量这个巫女的时候，她也在打量着夕雾，越是打量，越是惋惜。
　　面前这个小丫头气质和身材都是绝顶之姿，但唯独容貌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她刚开始还以为对方易了容，可仔细看过后，并没有易容的痕迹。
　　虽然心里扼腕叹息，但感应着对方那庞大的灵魂之力，她还是说道：“小姑娘，你想成为巫女吗？”
　　“巫女？”夕雾问道，“厉害吗？”
　　“当然。”这个巫女面露自豪之色，“我们巫女是纯洁的象征，是神教中连接神与人的桥梁，地位崇高，受万人敬仰……”
　　夕雾听这巫女说完，有些不信。
　　她回忆自己看到的那几个巫女，好像就是打酱油的。
　　但她也知道对方其实没有撒谎，所谓的神教就是神道教，是霓虹的传统宗教也是国家第一大教，几乎所有人都信仰这个宗教。
　　因此，这样来想的话，巫女作为神道教的象征之一，地位自然不会低。
　　“巫女和阴阳师比起来如何？”夕雾看向她。
　　巫女眼眸不动声色地扑闪了一下，说道：“所有的巫女都隶属于神侍宫，超然物外，理论上和阴阳师是不相上下的。
　　不过巫女也分不同等级，最低的市子地位较低。
　　但最高的御神子，就算是大阴阳师见了，也要恭恭敬敬。”
　　夕雾听完她的话，心里动容，又问道：“巫女有真法吗？”
　　那巫女一愣，诧异看了夕雾一眼：“小妹妹，你还知道真法？”
　　“听一个阴阳师说过的。”夕雾回答。
　　巫女没有怀疑，毕竟真法这种东西，对普通人来说是个秘密，但是在神秘侧，并不算什么秘密。
　　她微微颔首：“当然有，而且，我们巫女修炼的真法，是所有真法中最顶尖的真法！”
　　夕雾听完，心里彻底意动，追问道：“那巫女也会阴阳术？”
　　“阴阳术……哦，你是说神术吧，有的。”
　　“也能收式神？”
　　那巫女听见这个问题，含糊其辞起来：“巫女也是可以战斗的，不过，小妹妹，我们巫女不需要做那种危险的事，全心全意侍奉神明不好吗？”
　　夕雾正陷入柳暗花明的喜悦里，并没有发现对方的含糊其辞。
　　片刻后，她稍微冷静下来，沮丧道：“可是，我没有灵髓，也能成为巫女吗？”
　　“灵髓……哦，没关系的，我们巫女的真法，没有灵髓也能修炼。” 那巫女解释道。
　　“没有灵髓也能修炼？！”夕雾十分怀疑，“你没骗我吧？”
　　巫女摇摇头：“没有骗你。巫女是纯洁的象征，不能说谎，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问别人。”
　　“可以给我一些时间考虑吗？”夕雾准备去问问神代茗京。
　　“好。”巫女欣然同意，“想好了就来神侍宫找我。”
　　“神侍宫在哪里？”
　　“你去街上随便问几个路人就知道了。”
　　夕雾又问了对方几个问题，直到天色暗淡，才离开。
　　她就近找了家新的旅宿，吃过晚膳回到宿房。
　　这是一间二楼临街的房间，不大，只有一个客厅和里间。
　　烛火随风摇曳，在四周墙壁上投下晃动变形的影子，夕雾解除了变化能力，依靠在窗边，看着外面隔了一条街上的光景。
　　她今天似乎选错了旅宿，因为与外面这条街只有一街之隔的地方，竟然是津别城最大的游女街。
　　那里灯火通明，从高空往下看去，只见在一片黑茫茫的大地上，盘桓着一条明亮的火龙。
　　热闹非凡，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听到那里传来的婬乐奢靡之声……
　　今晚，是别想睡个好觉了。
　　夕雾感应到极品阴冥珠里花雉传来呼唤。
　　她从须弥百宝袋里拿出极品阴冥珠，放出了花雉。
　　由于阴冥珠特殊的性质，花雉不再像在符剑里那样，可以自由出现，而是必须得到夕雾的允许。
　　花雉身着一席低领红裙，裙摆翩翩，安静地跪坐在夕雾身后，恬静温柔，缓缓伸手揽住夕雾的纤腰，稍微用力，让这个小仙子仰靠在自己的丰满上。
　　她看着在自己怀里找舒适位置的夕雾，目光柔和得滴得出水来。
　　明明抱着自己喜欢的人，能让自己身体和芳心起酥麻感觉的人，
　　但每当这个时候，她却有种抱着吃奶婴儿的错觉，体内母爱疯狂泛滥。
　　夕雾没有多想，舒服地靠在花雉的丰满里，每次在这里，她都能得到一种内心的宁静。
　　嘀嘀……！
　　“来了。”
　　夕雾听到提示音，知道是神代茗京发消息来了，连忙拿出睿光社的卡片。


297 十恶不赦罪该万死（刷新一下）

　　“小夕，又是那个女人发消息了吗？”花雉语气带着醋意。
　　这几天，神代茗京天天晚上都通过，那个小卡片和夕雾聊天。
　　夕雾没有避讳聊天内容，因此花雉将那些聊天全程看在眼里。
　　同样是女子，她如何看不清神代茗京对小夕图谋不轨。
　　但偏偏小夕浑然无知。
　　小夕在情爱这种事上，只对男人有警惕，对女人却毫无防备。
　　小夕还是太单纯了。
　　作为从小醉春楼培养的游女，她从小到大，见过太多对女孩子图谋不轨的女孩子了。
　　她第一次来初潮，开始接客时，每次穿着华丽的衣服，楼里的女子有嫉妒，但也有炽热和爱慕，那种仿佛要吃了她的眼神，一点不比那些男人弱。
　　甚至她到了开始训练女孩子之间的“嬉戏”时。
　　还有女孩子想方设法，给负责训练的妈妈塞钱，只为了成为她的训练同伴。
　　那时候，她完全不能理解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这种事吃累不讨好，只是给男人看的表演，为什么要花钱遭罪受？
　　直到后面遇到夕雾，那一瞬间，芳心的悸动，成为永恒，才让她知道：原来女孩子也可以有情！
　　男女之情的情。
　　她时常在书里看见这样的话：男人是刚，女人是水。
　　这话意思很多，比如以柔克刚、阴阳交融、刚同缸……
　　但现在，她才发现这话隐藏的含义：刚与刚是不能相容的，因为过刚易折；但水除了能包容刚，还能包容……另外的水。
　　夕雾听见花雉的话，不知道她丰富的内心，只是回了句“嗯”，便点开卡片，查看神代茗京发来的消息。
　　‘
　　顶天立地的真男人：夕儿，在吗？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一直都在呀。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 ( ＾∀＾）
　　顶天立地的真男人：今天去做什么了？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今天啊，出去逛了逛街……神代姐姐，有件事想问问你，你知道巫女吗？
　　顶天立地的真男人：小夕儿为什么问这个？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今天在街上碰到一个巫女，她说我有做巫女的天赋。神代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๑¯◡¯๑)
　　’
　　夕雾还将那个巫女说的话都发给了神代茗京。
　　然后，对面沉默了良久。
　　就在夕雾以为神代茗京掉线时，才有消息传来。
　　‘
　　顶天立地的真男人：那个巫女并没有说谎，巫女修炼的真法据说来自神明，等级非常高，没有灵髓的限制，只对灵魂有要求，小夕儿你的灵魂很强大，或许可以去试试。
　　’
　　夕雾看见这消息，心里开心起来。
　　神代茗京在她心里是少数几个可以信任的人。
　　既然神代姐姐说可以，那就是可以了。
　　她打算明天就去神侍宫试试看。
　　卡片里又传来神代茗京的消息：
　　‘
　　顶天立地的真男人：小夕儿，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天神院那个家伙？
　　’
　　夕雾看见这个问题，小脑瓜里浮现那个讨人厌的臭男人。
　　不过，虽然那个臭男人确实讨厌，但是也是真的强大。
　　当初和那个阿修罗王战斗时的余波，就差点要了她的小命。
　　她一个弱弱的小女孩，怎么可能得罪那个家伙。
　　夕雾越想心里越是气愤。
　　那个家伙太可恶了，三番四次对她重拳出击，对别人温柔相待。
　　油盐不进，是非不分，上次明明说不过自己，不仅不承认，反而准备以力服人。
　　“那个臭屁鬼，下次见到他我一定要将他……”
　　夕雾愤愤不平，但比较了一下彼此的战力，然后还是决定：君子不报仇，十年不晚，本姑娘先让他再练几年。
　　话虽如此，但她对天神院晴明，并没有势不两立的深仇大恨。
　　双方的矛盾说到底只是理念的矛盾，没有上升到非要你死我活的地步。
　　而且，天神院晴明作为一个男人，虽然差劲，可与夕雾遇到的所有男人一比，瞬间化身为伟光正的代名词。
　　她思考了一会儿，回复道：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๐·°(৹˃̵﹏˂̵৹)°·๐ 我在他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怎么可能得罪他啊！神代姐姐，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啊？是不是他还想把我关进那个什么镇压之地？
　　顶天立地的真男人：这今天碰到他时，无意间说起你，他立刻换上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我问了一下，他支支吾吾没有明说，只是叫我离你远点，说你……算了。小夕儿不用担心，有我在他休想伤害你。
　　’
　　夕雾见神代茗京说话说一半，更加好奇了。
　　‘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神代姐姐，他说我什么啊？是不是坏话？
　　顶天立地的真男人：小夕儿别问了，那个伪君子的话听了是污了你的耳朵。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 ░ ∗ ◕ ں ◕ ∗ ░  我更想知道了！
　　顶天立地的真男人：好吧。他说你十恶不赦，罪该万死。
　　顶天立地的真男人：小夕儿你没事吧？你不要在意那个家伙的话，他本来就是个伪君子。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我没在意，我只是气不过，他凭什么那么说我？不行，我得缓缓。
　　’
　　夕雾气得小胸脯一起一伏，微微凸起的鼓包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可爱。
　　“太可恶了！那个臭屁鬼，竟然给我扣这么大顶帽子，可恶！越想越气，我要咬死他……不行，完了，今晚被气得睡不着觉了。”
　　滴滴！
　　神代茗京再次发来消息。
　　‘顶天立地的真男人：小夕儿，你放心吧，等我以后比他强了，一定将他抽髓炼魂，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给你解气。’
　　夕雾看见这条消息，小嘴张大，仿佛能塞下一枚鸡蛋。
　　过了一会儿，她回复道。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 (」゜ロ゜)」 神代姐姐，这样……是不是太过了？
　　顶天立地的真男人：一点都不过。这世上的男人都该死，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倒霉。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神代姐姐，你倒了什么霉呀？
　　顶天立地的真男人：我没倒霉。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可你刚才明明说……
　　顶天立地的真男人：那是你看错了。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好吧。我看错了。
　　’
　　夕雾没有继续追问，她总感觉神代姐姐似乎对男人有种莫名其妙的怨念。
　　“等等！”
　　她脑袋瓜里陡然划过一道灵光。
　　“我真是太笨了，早该想到的！”
　　“神代姐姐虽然表面上，一个伪君子，一个混账的叫着，但是她偏偏取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真男人’这样的网名。”
　　“本来还以为这是神代姐姐的恶趣味，但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神代姐姐对另一半的要求。”
　　“神代姐姐嘴上说不喜欢那个家伙，心底里却是恨铁不成钢……”
　　夕雾感觉自己洞悉了真相。
　　另一边。
　　距离夕雾不知多远的一处雅居内。
　　神代茗京侧卧在软榻上，对着卡片沉默不语。
　　她在担心夕雾被天神院晴明那个家伙骗了。
　　她把夕雾看作自己的女人，自己的所有物。
　　因此，见夕雾说起其他男人时，格外的敏感。
　　想了想，她回了一句：
　　‘顶天立地的真男人：小夕儿，你要离那个伪君子远一点，那个家伙不是个好东西。你还记得羽前三千子吧，那个伪君子搞大了她的肚子，都快生了，结果到现在都没有娶人家过门。’
　　夕雾看到这条消息，眼眸顿时一凛。
　　

298 千春的消息（刷新一下）

　　“原来羽前三千子肚子里的孩子是那个家伙的！”
　　夕雾顿生一股巨大的压力，她可没忘记她和羽前三千子之间的死仇。
　　“那个女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或许天神院那么说自己，多半也是她在吹枕边风……”
　　“可恶的女人，就知道靠男人！”
　　虽然嘴上不耻，但她也不得不承认羽前三千子的手段。
　　毕竟这世上能依靠强大的男人，本身就是一种能力。
　　何况还是天神院晴明那样的，见过无数美人的男人。
　　旁边的花雉见夕雾情绪有些低落，有心想要帮忙。
　　可看了看卡片的内容，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她眼眸流露出几抹伤感。
　　这种看着心爱的人承受压力，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莫过于世间最残忍的事之一。
　　她无法给小夕帮助，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在小夕身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滴滴！
　　神代茗京又传来了新的消息。
　　‘
　　顶天立地的真男人：小夕儿，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说了。你托我打听的弘文，已经有消息了。只是，你确定他是皇子？
　　’
　　夕雾不解地回复道。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ロ゜)」 神代姐姐，什么意思？
　　顶天立地的真男人：算了，我告诉你地址，你自己去看吧。
　　’
　　神代茗京发来了一个地址。
　　夕雾看见这个地址后，顿时沉默了。
　　这个地点和她现在的位置并不远，只是……
　　经过两秒的缓冲，她才接受这个信息，给神代茗京道谢，又聊了一会儿，才挂断消息。
　　不过夕雾依旧没有，从刚才的心事中缓过来。
　　花雉拉开领口，把夕雾翻转了一个方向，环绕在夕雾纤腰上的双臂发力，将夕雾的小脸压入自己的丰满之间，轻抚那一头及臀的秀发。
　　做完这一切，才醋意十足道：“小夕被那个女人用完了，现在该是属于我的时间了。”
　　夕雾感觉荡漾在一片棉花团中，不得不说，花雉姐姐的两团丰满，是她接触过的所有女人中，最柔软，最舒服的。
　　她留恋这样的感觉。
　　前世今生，她都没有享受过每个孩子享受的权利。
　　所以，或许是弥补遗憾，她特别喜欢这个东西。
　　以至于连那点小心事，也暂时忘却了。
　　烦心事已去，夕雾心情惬意起来，她忽然盯着花雉的丰满，不确定道：“花雉姐姐，是错觉吗，总感觉你这里变大了。”
　　“呃，怎么可能，一定是小夕的错觉。”花雉讷讷道。
　　身为红衣厉鬼，她自然是可以控制自己的身材。
　　环肥燕瘦、成熟幼弱残……各种各样。
　　这种能力不是夕雾“变化”能力那种模拟震动，而是实实在在地改变形态。
　　因此，她见夕雾喜欢那里，便偷偷将那里调整到最好的形状。
　　“想想也是。”夕雾自嘲一句，便放开了玩耍丰满。
　　花稚姐姐始终只是微笑，似乎不管夕雾如何动作，都没有感觉。
　　但她怎么可能真的没有感觉。
　　仅仅只是抱着小夕，身子就酥酥麻麻，爱不释手，恨不得将小夕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永远不分开。
　　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也知道小夕虽然单纯，但对风花雪月之事并不是懵懂无知。
　　如果她太过急促，只会让小夕心生厌恶。
　　所以，她才强行压下芳心的悸动，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让小夕放下戒备，她再慢慢地加以引导。
　　让小夕熟悉女孩子的嬉戏，时候差不多了，再到适当向前进一步……一步更进一步……
　　见今晚时辰差不多了，花雉道：“小夕，天色已晚，我们睡觉吧。”
　　经过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她已经让小夕习惯了同床共枕。
　　今晚可以在此基础上，换一种愈加友好的姿势。
　　然而，夕雾却道：“不行，今晚有别的事要做。”
　　“小夕是想去找那个叫弘文的人？”花雉忽然想起来神代茗京最后发的那个地址。
　　夕雾点点头：“千春跟着他一起，我担心千春可能有危险。”
　　花雉听夕雾说过千春的事。
　　“我跟小夕一起去。”花雉忽然道。
　　“嗯。”夕雾想了想，同意了。
　　“事不宜迟，现在就走吧。”
　　夕雾打开房间窗户，跳到了旅宿的屋顶上。
　　然后，转身朝向数百米外的那条灯火通明的街道。
　　那里是津别城最大的游女街，灯火通明，热闹繁华，是家喻户晓的不夜街。
　　按照神代茗京给的消息，几个月前，确实有一个自称皇子的人出现在京都。
　　但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那个人因为欠债，被卖到游女街还债。
　　“花雉姐姐，跟紧我。”
　　夕雾说完，抬起玉足，往前踏出一步。
　　嗡——！
　　整栋旅宿剧颤了一下，她的身形瞬间冲刺出去，转眼便化为残影，消失在夜幕里。
　　花雉紧随其后，两女周围的景色一片模糊，飞速往后逝去，拉出一条条轮廓线条。
　　“嗯~？”忽然间，夕雾轻咦了一声。
　　她发现那条游女街上空，覆盖着一道结界。
　　“该说不愧是京都吗，在游女街这种地方都用上了结界……不过，就这点程度，还拦不住我。”
　　夕雾也不废话，速度不减，直接一拳轰出。
　　咔嚓！
　　结界应声而碎。
　　下一瞬间，她和花雉已经站在游女街，一栋屋顶上。
　　与此同时。
　　在这条长达数千米的游女廊入口处，耸立着一座十层高塔，塔的四角挂着四条带子，随风飘舞。
　　高塔顶部，一个喝醉酒的阴阳师，忽然大骂道：“哪个王八蛋，来玩女人就是不知道走大门是吧？”
　　他叫尾上生，是负责游女街结界的阴阳师，实际上就是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见子阴阳师。
　　终生难以突破正式阴阳师无望，所以托关系找了一个有编制的闲职。
　　就在刚才，他察觉到游女街上空布置的结界，不知道被那个王八蛋破坏了。
　　他很气，不是气游女街有人入侵，而是气他又要去修复结界。
　　当初选这个职位就是看中它闲，结果到了现在才发现这就是个大坑。
　　京都高手很多，而高手的通病……就是不走大门。
　　明明大门就在那里，明明走大门也不用交钱。
　　偏偏那群畜生就是不走大门，非要在屋顶高来高去。
　　遇到结界后，也不废话，直接暴力破开。
　　游女街上空的结界，本就是为了防止游女逃跑和一些盗贼之类的小事，自然不会太高级。
　　那里经得起那些高手的破坏，因此这结界隔三差五就要被破坏一次。
　　“大人，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不喝了？”尾上生怀里，一个游女正捧着那两团丰满，给他喂奶酒，场面淫糜至极。
　　“没事没事。”尾上生吸了口酒，打算明天再去修复结界。
　　今天晚上，美人在怀，天塌下来，也休想让他离开温柔乡半步！
　　......
　　·····················
　　PS：目前状态。
　　姓名：夕雾
　　灵魂：113527.6
　　体质：81
　　夕雾花妖血脉：1%。（特质：身带花香，血带清香，植物亲和。）
　　生命点：1千多点
　　天赋技能：
　　宴乐舞：魅惑，勾引。
　　第二阶：幻虚妖瞳LV3（0/10万），效果：灵感遮蔽高级；灵感扭曲高级；时空遮蔽初级；（特质：幻界雏形）
　　第二阶：不死 ——断肢重生LV1（0/30万）：断掉的四肢、内脏、骨骼等可以再生；致命伤防御等级三级，要害部位受到五成以下的破坏，不死；兼容第一阶所有特性。
　　第一阶：巨力：LV5（0/500）:被动，力量增加五成。
　　第一阶：离元斩：LV1（0/100）:斩击可跳跃至十米内任何处。
　　燕之呼吸法（137年功力）：宗师（已达燕之呼吸法极限）。奥义：燕返……
　　第二阶：瞬影突刺LV1（0/50万）：短时间无视等级，提升10倍速度……兼容第一阶天赋能力【极速】LV9，特质：被动提升一倍速度。
　　第二阶：冥觉LV2（0/100万）：冥界看破。
　　第二阶：变化——形似LV2（0/1万）：气质似，采集目标血肉信息，外形模样和气质与目标一模一样。
　　第二阶：九首烈阳火：LV1（0/1万) : 火焰温度5000摄氏度，操纵灵活性五级，火焰抗性五级，太阳真意一丝。
　　状态：健康。


299 妃雪

　　游女街上灯火通明，到处都是人头攒动，纷繁嘈杂，
　　细细一看，便发现这些行人都是一些身着华丽的男子，零星中夹杂着几个身着华丽衣裙的游女，款步姗姗，仪态万方。
　　这里的街道和正常街道截然不同，不是店肆林立，而是在屋子外围建成了由细细的栅栏围成的“展示区”。
　　犹如一个笼子，里面坐满了游女，她们身着华服，浓妆艳抹，衣衫半解。
　　或坐或靠在栅栏之中，朝街上的男子含情脉脉、顾盼流连，等待和自己共度春宵的恩客。
　　一个身材偏矮的白衣少年，带着一个温婉红裙少女，缓缓走在其中。
　　这自然是夕雾和花雉了。
　　她们犹如普通的行人，径直走向这条街上最大的游女屋——夏池屋。
　　站在夏池屋前面，夕雾只有一个感觉——大。
　　它不是一栋楼而是一片阁楼群，占了整条街的五分之一，尤其是正中间的主题阁楼，是罕见的环形样式，非常巨大，一共六层，每一层都挂满了灯笼，隐隐能看到里面窈窕婀娜的身影移动。
　　这里的生意自然也是极好，门口人头攒动。
　　夕雾收回视线，喃喃道：“按照神代姐姐的信息，弘文似乎就在这里了。”
　　她来到门口，拿出两个小金判作为入门费，却被负责收钱的小厮拒收了。
　　“怎么，两个人不是两个金判？”她询问。
　　那小厮一脸恭敬道：“这不是价钱的问题，而是……”
　　他指了指恭敬跟在夕雾身后的花雉：“小少爷，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要是您已经选了其它游女屋的游女，就不能进入这里了。要是你非要进入的话，那这个游女只能在外面等待。”
　　夕雾了然，原来对方把花雉姐姐当做游女了。
　　虽然花雉姐姐现在的气质、一举一动都充满了书香气息，完全就是大家闺秀的做派。
　　但从小在醉春楼长大，一直都按照游女的标准训练，身上难免会有风尘之气，根本瞒不过这些专业人士的火眼金睛。
　　“她不是游女，而是我的……”
　　“妾身是少爷的侍妾，不是其它地方的游女。”花雉抢答道，含情脉脉凝视着夕雾。
　　她的话让那小厮愣了愣。
　　在这里工作快十年，还是头一次见到玩女人，带着自己侍妾的。
　　这是要干嘛？
　　让侍妾来学习技巧？
　　嗯……好像还真有可能。
　　既然对方是侍妾，他也没有理由阻拦，收了钱便放夕雾两女进去了。
　　走进大门，是一条十米长的宽阔廊道，铺着红色地毯，墙壁上挂着精美的春宫图。
　　夕雾低声问花雉：“花雉姐姐，你为什么要说侍妾啊，直接说侍女不好吗？”
　　“可是，侍女和侍妾有区别吗？”花雉反问。
　　这话让夕雾无语，虽然实际上没有区别，但听起来的感觉还是不同的。
　　她们穿过廊道后，扑鼻袭来一阵浓郁的胭脂女子香气和醇香酒气，耳边也充斥着纷纷嚷嚷的嘈杂声，其中还夹杂着女子娇笑荡语。
　　观察四周，发现这是一处宽敞的圆形大厅，中间镂空，抬头可以看见月亮。
　　四周墙壁依次向上是一层一层的房间，外面建有带有栅栏的廊道，许多衣衫半解的游女倚栏而立，对着下面的客人抛眉弄眼，或者直接和客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谈情说爱……
　　最下面的一楼最为特殊，在中心处挖出一个巨大水池。
　　里面水质清澈见底，水池里栽种着彩莲、荷叶、水仙、睡莲……，有花朵绽放，有莲叶捻露，还有锦鲤穿梭游弋，金鲫成群结队，荡漾出一圈圈波纹。
　　而在池子正中间，建有一个白玉圆台，上面有十六个轻纱舞女正在翩翩起舞，仿佛水中的仙子。
　　水池外面的地面铺满了红色软毯，无数人席地而坐，喝着酒玩着怀里的游女。
　　但他们却醉翁之意不在酒，目光时不时扫向池子中的玉台上，似乎在等待什么。
　　夕雾听着周围人的谈话，才知道，今天是这里的花魁妃雪献舞的日子。
　　妃雪的舞蹈在这条街很有名，今天这么多人都是慕名而来。
　　夕雾自然没心思看什么舞蹈，她看着这么多的人，心里犯了难。
　　“神代姐姐只说弘文在这里，但这里也太大了吧……”
　　“小夕，要是想在游女屋里找人的话，可以试试去问妓夫。”花雉建议道。
　　“妓夫？”夕雾不解。
　　她虽然在醉春楼里待过，但一来待的时间太短，二来她一开始就是最高规格的花魁待遇，根本接触不到游女屋的底层，所以不知道妓夫这类人。
　　花雉解释道了一下，夕雾才知道妓夫是在游女屋中负责招揽客人、并保护外出拉客游女安全的人，他们的消息也最为广阔。
　　夕雾有了目标，在大厅里扫了一眼，便在角落找到一个穿着条纹状和服的妓夫。
　　“这位客人，有什么需要？”那妓夫弯腰低眉问道。
　　“我问你，你们这里有一个叫弘文的少年吗？”夕雾说完，拿出一枚小金判，“答出来了，这枚金判就是你的了。”
　　妓夫看见夕雾手里的金判，双眼放光，绞尽脑汁开始思考：“弘文？少年……”
　　片刻后，他十分不甘心道：“客人，我们这里……好像没有这么个人。”
　　“你再仔细想想，他应该来你这里才三四个月的样子。”
　　妓夫再次冥思苦想了片刻，依旧摇摇头。
　　“那你这里有一个叫千春的女子吗？十五岁左右，看起来有点笨。”夕雾又问道。
　　末了还加了一句：“也是来这里才三四个月。”
　　妓夫这一次没有思考太久，就回答道：“客人，叫千春的没有，但是有一个叫春姬的女子，符合你说的条件，好像也是才来这里不久。”
　　夕雾眼睛一亮，把这枚金判扔给他：“带我去找她！”
　　然而，那妓夫收下金判后，却犯了难。
　　夕雾看向他：“怎么，觉得我付不起钱？”
　　“不不不，客人，小人绝对没有这样想，只是、只是……”
　　夕雾面露不耐道：“只是什么？别磨磨叽叽了直接说。”


300 故人

　　“小人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个人，但是具体的，需要去问问。”那妓夫艰涩道，生怕夕雾要回那枚金判。
　　“那你快去呀。”夕雾催促道。
　　那妓夫见夕雾无意要回金判，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连忙点头：“好好好，那客人先随我去二楼的雅座吃点小菜，等我的消息。”
　　“带路。”
　　妓夫带着夕雾从旁边的楼梯，上到二楼。
　　这里没有一楼那么多人，而且环境也要好得多，每一个人都有一张矮脚桌，上面摆放着美酒佳肴。
　　坐在矮脚桌前，可以将下面一楼池水中玉台上舞女一览无遗，甚至因为角度特殊，可以看到一些在一楼看不到的风景。
　　当然，价格也很贵，一个位置一枚大金判，相当于十枚小金判。
　　这是普通人一辈子争不到的财富。
　　钱在这里根本不当钱。
　　就连夕雾现在的身价，不用灵晶的话，也来不了几次。
　　妓夫领着夕雾来到一处空桌前，便离开了。
　　夕雾闲来无事，坐在矮脚桌的软垫前，看下面玉台上的小姐姐跳舞。
　　花雉跪坐在夕雾身边，倒酒、夹菜、喂食，一举一动和周围的游女别无二致。
　　“嘿，这位小兄弟，你身边这位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旁边桌上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左右各搂着一位游女，但他的眼睛却看向花雉，眼里流露出贪婪之色，“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用这两个女人，换你那一个。”
　　花雉作为北境顶尖的游女，容貌、气质、举止自然都是顶尖的，就算放在京都也绝对是游女中最高端的那一批。
　　“做梦！”夕雾碎了一口，同时伸手揽过花雉的纤腰，将美人带入怀中。
　　这突然的举动，差点让花雉手里的筷子掉落。
　　那人脸色明显僵了一下，随即直接对花雉道：“你过来服侍我如何，我出双倍价钱。”
　　“对不起。”花雉温婉地颔首，“妾身是夫君的妾室，并不是这里的女子。”
　　“呃……”
　　那人没想到会这样，有意和夕雾和解，于是哈哈大笑调解氛围：“哈哈哈，小兄弟真乃奇人也，我还是头一次看见玩女人带上自己妻妾的。来，我敬你一杯！”
　　“没见过那是你少见多怪。”夕雾反讽一句，根本不理他。
　　那人被噎了一下，放下酒杯：“小兄弟，你跟人说话都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夕雾斜看了他了一眼，“因人而异。”
　　那人：“……”
　　两次吃瘪，他没有继续找不自在，转过身不理夕雾。
　　“小夕。”花雉擦了擦夕雾嘴角的油渍，柔声问道，“你为什么故意气那个人啊？”
　　“花雉姐姐，你脾气也太好了吧。”夕雾斜靠在花雉肩上，愤愤道，“那个家伙竟然把姐姐当货物一样，以为想换就换。要不是我不想惹事，否则早就把刀架到他脖子上，让他道歉了。”
　　花雉的芳心仿佛被狠狠地撞了一下，一阵酥麻，韵味久久无法消散，那是名为幸福的感觉。
　　半炷香过后。
　　就在夕雾以为那个妓夫放她鸽子时，两个穿着条纹状和服的妓夫出现在她视野里。
　　其中一个就是刚才的妓夫，另一个则是……弘文皇子。
　　夕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外貌那确实是弘文皇子，但看气质，相差十万八千里。
　　当初那嚣张、傲慢、轻浮……的皇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今出现在她眼前的只是一个成熟、沉默、撞到客人就躬身道歉的卑微妓夫。
　　夕雾视线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一个被社会毒打过后的牛马，遍体鳞伤，彻底没了锐气。
　　他活着……也只是活着……
　　“客人，他叫小夫，负责春姬的接客事宜。”那妓夫拉着弘文皇子来到夕雾面前。
　　“好，你去吧。”夕雾道。
　　那妓夫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弘文皇子低头恭敬询问：“客人，您有什么吩咐？”
　　他没有认出夕雾来。
　　“我想见春姬。”夕雾想了想，没有选择在这里拿出符剑。
　　这时。
　　一楼中间的水池里，莲花簇拥中的玉台上，原先那跳舞的十六个舞女已经退下。
　　一个妓夫站在上面，高声道：“感谢各位捧场，大家期待已久的妃雪小姐就要上场了……”
　　“别废话了，你快滚下去，让妃雪小姐上来！”
　　“别浪费时间，快滚！”
　　“老子花钱是为了看妃雪小姐的！”
　　周围响起一声声的吆喝，虽然话语粗鄙，但这些人放在外面无一不是富贵人物。
　　毕竟那夸张的入门费，就筛掉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人和穷人。
　　“好的好的，各位大人，小的立马就滚，立马就滚。”那妓夫贱笑着自辱，“那有请妃雪小姐。”
　　他说完，立刻屁颠屁颠地下了玉台。
　　玉台上空不知何时开始飘落花瓣，池水边缘落下八条白色丝带，如果从上空往下看，犹如一朵绽放的莲花……
　　“客人，你还要找春姬吗？”弘文皇子突然出声，打断了看得入神的夕雾。
　　她想起自己来这里的正事，微微颔首：“当然。”
　　“那请随我来吧，春姬现在有空，可以招待客人。”弘文皇子道。
　　夕雾发现他似乎很想离开这里，或者说，不想看见那个让这么多男人，心心念念的妃雪花魁。
　　她一看就知道这两人之间有故事，但她没有询问，只是道：“带路吧。”
　　弘文皇子带着夕雾离开，周围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的玉台，深怕错过即将出场的妃雪，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三人的离去。
　　弘文皇子领着夕雾上了三楼，顿时冷清了不少。
　　因为这栋阁楼虽然层数不多，但每一层的高度极高，从三楼往下看一楼玉台的舞女时，只能看到晃动的人头。
　　进入一间不大的房间里，弘文皇子叫来一桌酒菜，丢下一句“我去叫春姬”，便转身离去。
　　整个房间都铺满了榻榻米，需要拖鞋进入。
　　里面的隔音效果很好，再加上外面的人都在看那个妃雪跳舞，因此这里一片宁静祥和。
　　少顷。
　　门外响起了一个夕雾熟悉的久违的声音。
　　“客人，妾身是春姬，可以进来吗？”


301 虐待

　　“进来。”夕雾回了一声。
　　撕拉！
　　障子门被拉开，一个十五岁左右，小家碧玉型的美貌少女低着头，跪行着进了屋。
　　一路爬行，直到碰到夕雾脚尖，才颤颤诺诺地抬起小脸，和夕雾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夕雾上下打量了一下千春，发现她身着一件鲜艳的外衣，领口大开，露出诱人的脖颈和锁骨，
　　腰间系上一根红绳，一双雪腻如白玉的修长美腿若隐若现，
　　白皙的玉足没有穿鞋子，漂亮的脚背因为跪行的姿势而微微拱起一个弧度。
　　千春的眼神带着陌生人的怯懦，丝毫没有认出夕雾来。
　　这让夕雾玩心大起，她伸手一捞，将千春拥入怀中，抬起下巴，贴着她鼻尖，调戏道：“小美人，你就是春姬？”
　　千春被猝不及防地抱住，轻呀了一声，低声说了声：“是。”
　　她犹如一个受惊的小兽，目光含羞，却不敢有丝毫抵抗，颤巍巍地缩在夕雾怀里。
　　虽然在她的视线里，自己是被一个年轻俊秀的少年抱着。
　　“听说你还是这里花魁的丫鬟，给本大爷说说看，跟着花魁学了些什么呀？”
　　她身后的花雉看见这一幕，掩嘴吃吃偷笑。
　　然而，夕雾等了许久，却迟迟没有等到千春回答。
　　她这才注意到千春的异样：咬着牙紧锁眉头，脸上肌肉紧绷，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你怎么了？”夕雾松开她，凝重问道。
　　“妾身没事。”千春有些惊恐，“客人，吹灯吧，让妾身好好伺候你。”
　　千春作势就要去吹灯。
　　这行为立刻引得夕雾灵光一闪。
　　她强行拉过千春，压倒在地上，然后一把掀开她身上的鲜艳衣服。
　　看着她身上遍布的青紫瘀痕，夕雾只觉一股怒火直冲大脑。
　　“谁做的？”她的语气杀意毕露。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此刻一样，想杀人。
　　她没有问为什么，反正千春不可能错，错的一定是别人。
　　“对不起，客人，妾身错了，妾身错了……”千春翻过身爬起来，一个劲地磕头。
　　“千春，抬起头来。”这一次，夕雾用的是自己本来的声音。
　　千春停止磕头，一脸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在她的注视下，面前的陌生小男人，就像变戏法一样，身体发光，眨眼的功法，化为了小夫人？？？
　　“小夫人？！”千春喊出声。
　　“是我。”夕雾颔首。
　　下一刻，千春便控制不住的激动，扑入……抱住夕雾，也不顾自己身上的瘀伤。
　　“呜呜呜……小夫人，千春好想你！”她明亮的眼睛迅速湿润，豆大的眼泪一颗颗的往下砸，很快便将夕雾衣领打湿了大半。
　　“笨蛋千春，说了多少次，是小姐，不是小夫人！”夕雾气恼地抬起小手，准备给千春一个暴栗，但想到她身上的伤势，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跟我说说，你身上的伤是谁做的？”
　　“小、小姐，你还是别问了，千春没事的，能见到小姐，千春就很幸福了。”千春柔声道。
　　“你是怕你家小姐打不过人家吗？”夕雾恨铁不成钢道。
　　谁知。
　　千春竟然直接点头承认了。
　　还反过来劝夕雾：“小姐，京都有很多厉害的人，我们惹不起对方的。”
　　夕雾无声地叹了口气：“好吧，我不问了。那你跟我说说你们发生了什么？弘文皇子怎么变成妓夫了？”
　　千春便将他们一路的遭遇详细说了一遍。
　　当时夕雾引走那三位你宗师之后，他们见商队已经被毁，山贼还在四处烧杀劫掠，再加上没有了符剑，他们四人中唯一的战力就是一个受伤的女武士。
　　于是，便趁乱离开了村子，一路上顺着官道到了府中城。
　　在府中城修整了十几天之后，找了个商队前往京都。
　　但是在去京都的路上，遭遇山贼袭击，他们也被波及。
　　那个女武士为了保护弘文皇子，不幸再次重伤，这一次她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在长途跋涉中，终于还是没有挺过去，死掉了。
　　四人中就只剩下三人，一个少年、一个老仆、一个侍女。
　　三人艰难来到京都，本以为苦日子终于要结束了，然而，由于那个女武士死了，他们到了京都也不知道应该去找谁。
　　想去直接找皇室认亲，但他们三人流民的身份，根本接触不到皇室。
　　他们能接触到的最高机构，就是府衙了。
　　然而，由于没有符剑这样的信物，府衙将他们打了一顿，丢了出去，并警告他们再敢对皇室不敬，杀无赦。
　　无奈之下，他们只要等夕雾到来。
　　但就在找住宿的时候，由于人生地不熟，他们遇到一个骗子，骗光了他们所有钱财。
　　不仅如此，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个老仆，用他们的名义找当地的帮派借了一大笔钱，然后消失不见。
　　弘文皇子知道这事后，备受打击，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跟了他十年的老仆，竟然会背叛自己。
　　但已经没有时间给他们多想，当地帮派找上他们，要他们还钱，见他们是在没有钱，便把他们卖到了这里还债。
　　千春因为姿色不俗，被迫做了游女还债。
　　弘文皇子则只能从事最辛苦、低贱的体力活。
　　后来千春因为伺候客人认真，颇有好评，晋升到了局子，顺便带了一把弘文皇子，让他从最低贱的杂役变成了妓夫。
　　再后来，千春因为会编织许多精美的发饰，被妃雪花魁看中，提拔做了她身边的丫鬟之一。
　　不过，虽然成了花魁身边的丫鬟之一。
　　但千春游女的工作并没有因此而减少，依旧需要接待客人。
　　不过，也因为千春这层关系，弘文皇子身为妓夫，得以接触到夏池屋里最高级的花魁——妃雪。
　　夕雾静静听千春说完。
　　虽然千春有意回避自己的遭遇，但连队伍中主要的弘文皇子，都过得这么惨。
　　千春作为一个侍女，要不是她有几分姿色，恐怕早就死了吧……
　　沉默良久，夕雾道：“你受苦了。”
　　“唔唔~，小姐，唔唔……”千春哭得更委屈了，虽然是她抱着夕雾，但心里上却犹如回到妈妈怀抱的孩子，尽情吐露这些日子受到的委屈。
　　“没关系的，我会带你走的。以后带你吃好吃的。”夕雾突然又问了一句，“所以你身上的那些痕迹，就是那个妃雪弄出来的吧。”


302 预订

　　她本以为千春身上的痕迹是那些客人的特殊癖好，但她注意到千春说“妃雪”两个字时，眼神有明显的恐惧，才有了这样的猜测。
　　千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点完头，才意识到自己被小夫人骗了：“小姐，不是的……”
　　“别说了。”夕雾制止她，“要相信你家小姐。”
　　千春见夕雾眼神坚定，支支吾吾几声，还是道：“小姐，奴婢身上的伤其实没关系的，妃雪姑娘只是脾气有些不好，都是一些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
　　“那你脱了衣服，让我看看。”
　　“小姐，可是……她是谁？”千春支支吾吾看向花雉。
　　花雉微微一笑：“妾身可不是外人，而是你家小姐的所有物。”
　　这含糊其辞的话果然让千春误会了。
　　她惊讶看向夕雾，带着几分羞涩道：“小姐，你难道已经……”
　　嘣！
　　夕雾还是没忍住敲了她一下，教训道：“不要乱想。还有花雉姐姐，不要乱逗千春。”
　　千春不满地揉了揉自己的小脑瓜，不过在知道花雉是自己人后，她也放开了，褪去衣裳，露出身上青紫交加的瘀痕。
　　夕雾抚上那些瘀痕，掌心真炁外放，活血化瘀。
　　“有点疼，忍着点。”
　　“小姐，不疼啊，反而好舒服，浑身暖洋洋的。”
　　夕雾听此，没有说话。
　　半响之后。
　　她收回玉手：“好了，你起来活动一下，顺便把弘文叫过来。”
　　此时千春身上的瘀痕几乎全部消失，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
　　夕雾经过仔细的检查，发现千春身上确实都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但她心里的愤怒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更强了。
　　因为千春身上的瘀痕，新旧程度不一，也就是说她一直都被那个女人虐待。
　　“千春这就去。”千春一脸幸福地出了门。
　　“小夕，这个妹妹就是你一直说的那个侍女吧。”一直没有说话的花雉开口了。
　　“嗯，千春虽然脑子有点笨，但人还是很好的。”
　　“看出来了。”花雉颔首，但其实在心里加了一句：‘小夕有时候也很笨的呀，哎，今后任重而道远……’
　　夕雾自顾自地站起身，掀起裙摆，将绑在腿根的剑带解下来。
　　片刻后。
　　千春带着弘文皇子走了进来。
　　弘文本来还疑惑千春为什么找他，当拉开门看见夕雾时，眼睛陡然瞪大。
　　惊讶道：“怎么是你？刚才那个……”
　　“一点小把戏。”夕雾含糊道。
　　弘文没有纠结这件事，反而像是想起了什么，眼里充满炙热的盯着夕雾：“既然你来了，那符剑呢？”
　　夕雾将符剑连同剑带一起递给他：“给你，我们两清了。”
　　弘文接过剑带，拔出符剑，看着那晶莹的剑身，脸上的郁郁不得志一扫而空。
　　他开始大笑起来，颇有种范进中举的畅快淋漓。
　　等他笑完，夕雾才问道：“能叫你们老板来嘛？”
　　弘文皇子擦掉眼里笑出来的眼泪，说道：“你是想赎回千春吧。”
　　“这是其一吧，除此之外，我还想见见这里的花魁。”
　　弘文看着面前的小美人胚子，疑惑不解：“你见雪儿有什么事吗？”
　　“雪儿？！”夕雾美眸微眯。
　　心道：‘看来这个弘文皇子还真是艳福不浅，都这个样子了，还能搭上这里的花魁。’
　　可很快她又心生疑惑：‘不对呀，那个妃雪那样虐待千春，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这样的蛇蝎女人，怎么会看上一无所有的弘文？难道是真正的真爱？’
　　表面上，她还是不动声色道：“自然是为了见个面，交个朋友。”
　　弘文皇子不知道夕雾心里的真实想法，他脸上浮现和煦的温柔，对夕雾道：
　　“雪儿虽然没有你漂亮，但她为人温柔，善解人意，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你和她交交朋友也好。”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你快去吧。”夕雾催促道。
　　“好，等我。”弘文昂首挺胸地走了，他身上多了一种东西，那是自信。
　　半炷香后。
　　弘文回来了，领着一位中年女人，穿着艳丽的大红裳，长着象鼻，脸上涂着厚厚白色粉末，但依旧掩盖不了眼角的皱纹，头上戴满头饰，身后还跟着两个老婆子。
　　她一进屋，就注意到坐在主座上的一脸严肃的夕雾，顿时眼睛一亮，热情熟络道：“这是哪家的仙女掉下来了啊，怎么闷闷不乐的，让妈妈看看。”
　　咚！
　　夕雾一指点在实木制成的矮脚桌上，坚硬的桌面犹如泡沫，被捅出一个指洞。
　　老鸨脸上的表情一僵，退后几步，脸上没有了嬉皮笑脸，面露微笑，语气恭敬：“这位小姐，不知您来老身这种小地方，有何贵干？”
　　她猜测夕雾是哪个大家族的小姐出来偷玩了。
　　这种事情在以前也发生过。
　　那些千金小姐对这种烟花柳巷之地，不仅没有多少厌恶，反而十分好奇，甚至一些玩得疯的，还真的叫来游女服侍……
　　“听说妃雪花魁是你们这里最美的女子，我想见见她多美。”夕雾开门见山。
　　“呃……”老鸨面露难色。
　　她很想说：小姐，你要见最美的女子，自己照镜子就可以了呀。
　　“怎么了？担心我没钱？”夕雾从须弥百宝袋里，拿出一枚灵晶放在矮脚桌上。
　　灵晶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散发着氤氲的青色光芒，让整个屋内都耀耀生辉。
　　老鸨看见灵晶，老眼发亮。
　　作为津别城最大游女屋的老鸨，她自然是认识灵晶的。
　　就这么一块灵晶，放在外面能买下一个小家族。
　　“现在可以叫妃雪过来了吧。”夕雾道。
　　老鸨为难：“不是老身故意为难小姐，而且妃雪她……今晚已经被人预订了。”
　　“预订，那不是还没接客嘛，我只是见她一面，很快就好的。”夕雾道。
　　“真的只是见一面？”老鸨心有意动，毕竟只是让妃雪见这个小姐一面，就能得到一枚灵晶，这买卖太划算了。
　　“自然。不然你觉得我要做什么？”夕雾反问道。
　　老鸨却道：“小姐也是妃雪的故人吧？”
　　“啊？你说什么？”夕雾一脸茫然。
　　“没什么，老身这就去叫妃雪过来。”老鸨欲言又止，转身去请妃雪过来。
　　她以为夕雾和妃雪认识。
　　因为妃雪本就是贵族出生，只是家里突然出了变故，才流落风尘。
　　先前就有一些贵族千金特意为了妃雪而来，她们可不是为了叙旧，而是为了羞辱、讥讽，尽情贬辱妃雪。
　　当然了，那些千金给钱也给得足。
　　因此她也乐见其成。
　　反正妃雪作为游女，本就是给人玩的，给男人脱衣服是玩，给女人辱骂也是玩，没什么区别。


303 愤怒

　　老鸨回来后请夕雾上楼去见妃雪。
　　妃雪已经跳完舞，在自己的闺房里休憩。
　　作为花魁，想见她，还是需要客人主动去她房间的。
　　夕雾跟着她往楼上走去，身后跟着花雉和千春，弘文皇子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她穿着素茉亭里买的粉色留仙裙，整个人美若天仙，让外面惊鸿一瞥她的人纷纷惊为天人，魂牵梦绕，发疯似地四处询问夕雾是谁？价格多少？……
　　当得知夕雾并不是这里的游女后，放才不甘心地作罢，只是再看怀里千娇百媚的游女时，顿觉索然无味起来……
　　来到顶楼的一间闺房门口，老鸨朝屋内喊了一声：“女儿，客人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屋内才响起回应：“进来吧。”
　　那声音很轻柔，透露着一股淡淡的慵懒。
　　老鸨打开门，朝夕雾道：“小姐，您有一盏茶的时间。”
　　这个时代的一盏茶，相当于十分钟，对夕雾来说完全够用了。
　　她点点头，带着花雉和千春走了进去。
　　千春还有些恐惧，步伐有些怯懦。
　　弘文皇子本来也想进去的，但被老鸨叫住在外面守门。
　　夕雾进入房间，便看见白色纱幔随风飘动，里面分为三间，外面是客堂，中间是主人的活动地点，里面是卧室，地面都是软塌，深紫檀木窗户半开，月光在室内洒下一片银白清辉。
　　房间里的布局典雅，从里面的曲线花架、金色香炉、百合花盆栽到梳妆台上的首饰、书桌上的笔墨纸砚等等，都透露着这里主人的高雅品味。
　　要不是楼下隐隐传来的糜烂之音，到叫人误以为进入了某个大家闺秀的闺房。
　　夕雾穿过最外间的客堂，掀开白色帷幔，便看到了花魁妃雪。
　　她看上去和千春差不多大，瓜子脸，很小，下巴稍尖，毕竟是花魁，容貌当之无愧，肌肤很白，气质柔弱，是偏向病弱的那种柔弱，仿佛上个楼梯都会累趴下似的。
　　眉梢微翘，眼睛隐隐弯曲一个弧度，内含一种妩媚，勾人心弦。
　　身上一席白裙，脸上画素妆，看上去仿佛没有化妆，但这种妆容可比那些一眼就能看出的妆容，困难多了。
　　而且她头上戴着精美玉钗等头饰，及腰的乌发精心编织过。
　　左右两旁各有一位丫鬟给她按摩着肩膀、小腿。
　　这副盛装打扮的模样不知是给谁准备的。
　　夕雾知道不可能是自己。
　　她看着面前这个一身白的小莲花，心里清楚这就是个黑心莲，千春身上那些瘀痕至今让她历历在目。
　　妃雪也看到了夕雾，眼里闪过明显的惊艳，纤手不自禁地捻起一缕秀发撇到耳后，低头不语。
　　她本来都做好了敷衍应付的准备。
　　毕竟这些女人来她这里，一来不为她的才，二来不为她的色。
　　她们只是为了在她身上，找虚荣感和优越感而已。
　　看，这个曾经的贵族小姐，当初那么嚣张，那么高冷，现在还不是成了给钱就能上的破烂……
　　这种来自同性的羞辱，远比在男人面前倚栏卖笑难受得多。
　　她宁愿伺候十个男人，也不愿意面对一个女人。
　　要不是这一次那个老鸨威逼利诱，她是根本不会同意的。
　　只是现在看到夕雾后，她有些困惑了。
　　其她女人来她这里，找优越感和虚荣感可以理解。
　　毕竟那些女人都是一群可悲的失败品，比不过其她女人，只能来她这里找到扭曲的快乐。
　　但面前这个女孩子，完全不需要从她身上获得那些无聊的东西。
　　她只需要在街上走一圈就好了。
　　“这位小妹妹，来姐姐这里所为何事？”妃雪微笑地问道。
　　“谁是你妹妹。”夕雾毫不客气道。
　　妃雪一噎，有些不明白夕雾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大的意见。
　　不过做游女几年了，比这态度更恶劣的客人她也碰到过。
　　她依旧保持微笑：“这位小……姐，不知奴家哪里惹你不快？奴家先给你赔个不是。”
　　夕雾冷眼相向，把千春从身后拉出来：“认识她吗？我的丫鬟。现在知道你做了什么吧？”
　　妃雪瞳孔微缩，但瞬间恢复正常，一脸无辜道：“这位小姐，春姬虽在我这里伺候过一段时间，但我与她并不熟悉，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夕雾气急而笑，“好，那我也来误会误会你吧。”
　　她说完，在妃雪一脸困惑中，走到她面前，小巧玉手覆盖真炁，猛地一巴掌扇出。
　　啪！
　　这一巴掌极重，妃雪整个人被扇得离地而起，向旁边倒去，头上戴着的昂贵头饰散落一地。
　　就在她整个人即将撞到柔软的榻榻米时，夕雾玉足抬起。
　　闪电般弹射而出，踢在她腰上，将她倒的身体踢得往后倒飞。
　　在地上拖出三四米长，直到撞到室内的支撑柱子才停下。
　　呕！
　　妃雪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嘴里不断往外面呕吐鲜血，半边脸肿的像猪头，一点没有之前美人的样子。
　　“好了，这是我的误会。”夕雾转身对花雉、千春道，“我们走。”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来人啊，姑娘被打死啦！”
　　妃雪身边两个侍女哇哇大叫。
　　“哐当！”一声房门被撞开，弘文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
　　一进屋就看见倒在地上，胸口满是鲜血的妃雪，顿时只觉心脏一痛。
　　“雪儿，雪儿，你没事吧！”他三两步向前，推开那两个惊慌失措的丫鬟，抱起妃雪心疼地检查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碰到雪儿的身子，满脑子只有一个感受：好轻。
　　触感柔软、香腻，尤其是腰肢极细，仿佛稍微一用力就会折断似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雪儿，你怎么会这样？”
　　妃雪嘤咛一声，虚弱地挤出一个笑容，嘴角被鲜血染红，声音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咽气似的：“让弘文哥哥担心了，雪儿没事。”
　　“没事，你这怎么可能没事！”弘文声音在滴血，“等我，我这就给你找大夫。”
　　他轻轻放下妃雪，转身一声怒喝：“站住！”


304 隔夜仇

　　“干嘛？”夕雾脚步已经踏出房间，听见弘文的话后收了回来，转身看向他。
　　“雪儿是你打的？”他兴师问罪。
　　“嗯，是我。”夕雾随意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弘文双手紧紧握住。
　　夕雾摇头笑了笑：“你怎么不问问她做了什么好事？千春身上的伤跟她这点小伤比起来，可是不值一提啊。”
　　“你什么意思？”弘文皱眉。
　　他低头看向妃雪，妃雪捂着肚子无辜地摇摇头：“应该是这位小姐误会了什么。”
　　“误会？”夕雾对人的无耻有了新的认知，“千春，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千春怯怯道：“不是误会，是妃雪花魁，她、她总是打奴婢。”
　　“看到了吧，现在你知道你怀里那个女人是什么货色了吧。”夕雾讽刺道。
　　“不！我不相信！”弘文看了一眼妃雪，直摇头，“证据，拿出证据，千春是你的丫鬟，她的话根本不可信，你说妃雪打千春，证据呢？”
　　妃雪听见这话闪过一丝慌乱。
　　但紧接着就恢复了镇定。
　　只要她死不承认，咬定千春身上的伤痕，是一些客人的特殊嗜好就好了。
　　“证据……”夕雾语气幽幽，千春身上的伤痕都被她治疗得差不多了，哪里还有证据。
　　就算有，难道要千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光了衣服，供人检查？
　　弘文见夕雾不说话，反而感觉自己占据了道德制高点。
　　“对，就是证据。你是不是拿不出证据，只是为自己的暴力行径找一个借口？”
　　夕雾失望地看向他，本以为这个家伙变了，结果……脑子还是那个脑子。
　　“要是没有千春，你现在还在倒粪洗夜壶，到头来，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恩人的？”
　　弘文道：“千春对我的恩我自然不会忘，以后我会纳他做妾的。但现在，我只想给雪儿讨回一个公道！”
　　夕雾暗叹一口气。
　　总是这样，这世上最难的事是说服别人，这世上最没有意义的事同样如此。
　　为什么要想着说服别人呢？
　　直接杀掉，换下一批不就好了。
　　宗教战争的本质不就是如此吗？
　　说是没有用的，只有手里的剑才是真理。
　　夕雾想明白后，无所谓道：“好吧，就是本姑娘看她不爽，把她打了一顿，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你、你……”弘文皇子没想到夕雾会如此不讲道理。
　　可面对唯力量论的夕雾，他还真是无可奈何，最后咬牙道：“你要向雪儿道歉。”
　　夕雾翘起小脑袋，绝美的小脸朝天，一副作恶多端的小妖女，飞扬跋扈道：
　　“道歉？你想让我向她道歉？
　　可以呀。只要你能打败我，别说道歉了，让我向她磕头都行。
　　做不到？
　　那就别哔哔什么废话。”
　　说完，夕雾不忘哼出一个可爱的鼻音。
　　心里补充了一句：‘反正本姑娘已经得罪死了一个十皇子，再多一个你又何妨？’
　　“你这个暴力女。”弘文义愤填膺地骂道。
　　夕雾听到他竟然说自己暴力，顿时被气得不轻，作为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这话简直就是对她最大的污蔑。
　　她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本姑娘连你一起打了。
　　别以为我开玩笑，你去外面打听打听，别说你一个流落在外的皇子，就是当朝十皇子在本姑娘面前嚣张，都讨不到好的。”
　　看着夕雾着蛮不讲理的刁蛮，弘文哑口无言。
　　然而夕雾的话倒是让妃雪旁边的两个丫鬟惊呆了。
　　她们本来对这个总是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妓夫，十分不齿，每次都是讥讽、白眼相向。
　　可如今得知弘文的身份，大脑一阵宕机，脸色青白。
　　“弘文哥哥，你原来是……”妃雪也一副惊讶的表情。
　　弘文垂头对上妃雪惊讶、崇拜、恭敬的目光，顿时感觉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郁气，瞬间一扫而空。
　　扬眉吐气！
　　昂首挺胸！
　　酣畅淋漓
　　心旷神怡！
　　爽呆了！！！
　　“雪儿，你有伤不要动。”他制止住想要起身行礼的妃雪。
　　妃雪含情脉脉地点点头，重新躺了回去。
　　她本来就是做做样子。
　　至于弘文的身份。
　　早就从千春口中知道了。
　　笨蛋如千春，随便套套话就把什么都说了。
　　当然，她也不是千春说什么就信，还是花钱请人去调查了一番，发现弘文真的极有可能是皇子。
　　于是她才对他伸出了橄榄枝。
　　否则，花魁和妓夫？
　　别做梦了。
　　夕雾看见这两人秀恩爱的样子，收回视线转身欲走。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嘈杂声。
　　“熏君少爷，您再等等，妃雪还在打扮，等她打扮好了，我就来叫你。”
　　“刚才我可是听到妃雪的房间里有什么声音，织娘你究竟有什么在瞒着我，算了，你让开，我自己去看。”
　　“熏君少爷，真的不行……”
　　伴随着一阵喧闹声，一群人上了楼梯，和夕雾撞在一起。
　　其中为首的一个青年，正是与夕雾在素茉亭有过一面之缘的熏君。
　　他换了一件黑金色的男式和服，类似睡袍，外面披了一件长衣，显得更为俊朗，但他的皮肤依旧那么白，添了几分阴柔。
　　他的身边跟着一位紫金黑袍，面色沉稳如水的老者，隐隐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熏君看见夕雾，顿时眼前一亮。
　　“织娘，她是谁？”熏君虽然在问那个老鸨，但是目光一直放在夕雾身上，一刻都没有移开。
　　“她是客人，来见妃雪的客人。”织娘为难道。
　　夕雾认出熏君后，迟疑了一秒钟，然后对花雉道：“花雉姐姐，等一下保护好千春。”
　　“小夕，你要干什么？”
　　花雉疑惑地看着夕雾拿出那把剑伞，抽出许久没有使用的柳叶丸。
　　紧接着，
　　“嘭！”的一声，地面坚硬的木质地板炸出一个大洞，夕雾的身形瞬间消失。
　　以她的视线也只能捕捉到一抹残影。
　　扑哧！
　　夕雾保持着双手握剑举在胸前的突刺姿势，柳叶丸细长的剑身穿透熏君的胸膛，从他背后伸出。
　　也就是这时，她刚才冲刺而过的路径上，才响起阵阵隆隆声，空气挤压进入空腔，掀起狂风呼啸，吹得这层楼的所有窗户吱嘎作响。
　　这突然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熏君脖子僵硬，缓缓低头，看向穿透自己胸口的利剑。
　　这一剑太快了！
　　快到他身上的护身符，都没来得及反应。
　　快到他身边的护卫，都来不及用肉身挡剑。
　　他缓缓抬头，看向夕雾，嘴角的肌肉微动，想要说话却吐出一大口鲜血，混杂着大量的内脏肉沫。
　　被宗师一剑透体，伤势自然不可能只是简单的刺穿伤。
　　剑身刺进他身体的瞬间，上面的真炁就如同绞肉刀，将里面脆弱的五脏六腑切得粉碎。
　　“为……什么？”临死前，他不知道这个答案死不瞑目。
　　“十几天前、素茉亭、细川家、浅羽苍。”夕雾满足了他最后的疑问。
　　她先前不找他报仇，一是嫌找他麻烦，二是刚到京都，不想惹事。
　　但如今，她连有封号的允恭亲王都得罪了。
　　还怕什么呀？
　　所以，当认出熏君的第一刻，她就决定报仇。
　　“你竟然是为了那个男……”熏君话还没说完，就瞳孔陡然瞪大，满怀不甘地断气了，死不瞑目。
　　显然他直到最后都误会了什么。
　　熏君旁边那个沉稳如水的老者脸色勃然大变，高呼一声：“少主！”
　　下一刻，便是滔天杀意。
　　“妖女找死！”
　　他暴怒，额头青筋鼓起，身旁的空气出现一阵波纹，一个三米高的巨大式神就要实体化。
　　然而，夕雾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她猛然一扭柳叶丸，顺势一划，锋利剑刃横向切开熏君的血肉和骨头，离体后闪电般地斩向他。
　　那老者没有丝毫慌乱，身上浮现一层青色防护罩，笼罩全身。
　　夕雾对此早已见怪不怪，这些阴阳师、大人物，都有类似的防御手段，简直就是剑士的克星。
　　只不过，这些日子以来，她早已想到了应对之法。
　　她挥舞柳叶丸，余速不减，剑刃扫过留下漆黑的残影，阻挡月光形成一片月牙形的漆黑区域，远看仿佛这里的空间被抹去了一块。
　　老者本想嘲笑夕雾的不自量力。
　　然而下一个瞬间。
　　哧——！
　　刀刃擦着他体外的防护罩上而过，根本没有破开防护罩，但他的脖子却骤然一痛。
　　想低头看看是怎么回事时，大脑瞬间被黑暗笼罩，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外人的视角，只看到夕雾一剑划过，根本没有碰到那个阴阳师。
　　可那个阴阳师的脖子处却出现一根血红色细线，紧接着细线扩大，脑袋从脖子上滑落，掉在地上滚了几个圈才停下。
　　而他的身体竟然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没了脑袋的光滑伤口，时不时冒出几个血泡，流出汩汩血液，犹如喷泉。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味，地面沾上血污。
　　夕雾收刀，很满意“离元斩”的效果。
　　她一直都忽略了这个能力。
　　因为十米的距离，她一瞬间就能跨过，何必要多此一举。
　　可是，面对阴阳师那烦人的护盾，她终于意识到这个能力的真正用处：这根本就是来杀阴阳师的专用能力。
　　二重作矢夜那个古怪的式神，估计就是专门用来杀阴阳师的。


305 背后之人

　　熏君旁边的阴影里，两个全身黑衣的护卫从里面出现。
　　他们看见这一幕，顿时吓破了胆。
　　少爷死了，少爷身边那个恐怖的正式阴阳师也死了。
　　而那个凶手正在看着他们。
　　瞬间，他们想也不想，转身就往外跑。
　　然而下一刻，嗡的一声，身后传来一道尖锐的嗡鸣。
　　噗嗤！
　　那嗡鸣声瞬间扫过他们，他们只感觉一股剧痛，视野被无尽的黑暗吞没，失去了意识。
　　夕雾一发剑气杀掉这两个杂鱼后，抬起柳叶丸对准了那个老鸨。
　　那老鸨织娘和周围几个老婆子、丫鬟顿时慌乱地挤作一团，噤若寒蝉。
　　“这位大人，我们发誓什么都不会说的。”老鸨织娘连忙保证。
　　楼下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夕雾心知这是游女屋的护卫要来了。
　　她来此只是为了带走千春，并不想大开杀戒，遇见熏君完全是个意外。
　　“她是我的人，我带走了。”夕雾手里的柳叶丸晃动，指了指花雉旁边的千春。
　　“可以可以。”老板织娘连连点头。
　　见对方这么上道，夕雾收回了柳叶丸，带着千春从窗户离开，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老板娘，发生了什么？啊，这是熏君公子的尸体？！！”
　　姗姗来迟的一众满脸横肉的打手，认出熏君的尸体后都变了脸色。
　　津别城谁不知道熏君是左卫门佐的儿子，左卫门佐那可是能接触到公卿的大官。
　　公卿是指从公家中升格的从三位以上的贵族。
　　最简单的辨认方法就是看官职，皇帝以下的大臣，从高到低，太政大臣、右大臣、左大臣、内大臣、参议、大纳言、中纳言就是公卿。
　　别看他们这些人一个个都凶神恶煞，但在真正的朝廷大员面前，就是随手可以碾死的蝼蚁。
　　如今熏君死在他们这里，对他们而言相当于天被捅破了。
　　“慌什么，来人啊，把尸体用袋子装好，给熏君公子家里送去，他们问死因，就说熏君的仇家来寻仇了。
　　哦，对了，不要忘了索要赔偿，这里的损失可都是因为他熏君的仇家造成的，他们要是敢不赔就告到官府去。”老鸨织娘霸气十足道。
　　她脸上一片淡定从容，没有丝毫的慌乱，淡淡扫了一眼地上熏君的尸体，便不屑地收回视线。
　　众人听完老鸨织娘的话，一个个都震惊得长大了嘴巴。
　　纷纷猜测起这夏池屋的背景。
　　“还楞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老鸨训斥道。
　　“是是……”
　　这些人连忙点头，开始收拾尸体。
　　“再叫几个人把这地洗一下，撒点香料，这血腥味太臭了。”
　　老鸨织娘吩咐完，让人守在妃雪房间的门口，自己进入房间。
　　房间里。
　　弘文听见刚才外面的动静，感受到地面的震动，意识到不妙。
　　他拿出符剑，站在妃雪面前保护她的安危。
　　妃雪也站起身，双手紧紧抓着弘文的背后的衣服。
　　她那半边红肿的脸庞，已经涂上了上等的药膏。
　　药膏效果非常好，仅仅刚才那么一小会儿，红肿就消了大半，重新变成貌美如花的样子。
　　肚子里的内伤，也服用了止痛活血的上等药丸，不再那么疼了。
　　至于她为什么会常备这些药物……职业经验而已。
　　两人听见有人进屋，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等见到是老鸨织娘后，才舒缓下来。
　　“老板娘，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弘文问道。
　　这些天的苦日子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至少将他那股自大张狂的气焰给掐灭了。
　　老鸨织娘恭敬地来到他面前，双膝跪地，道：“殿下。”
　　这一幕让弘文和他身后的妃雪愣住了。
　　“老板娘，你知道我的身份了？”弘文以为是刚才夕雾的话，被她听到了。
　　然后织娘却道：“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您的身份。”
　　这话让弘文瞪大眼睛，一脸的震惊：“一开始就知道？！”
　　弘文还要再问，织娘站起身说道：“殿下莫要再问，随老身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等见到那位大人后，殿下心中的困惑都会得到答案。”
　　弘文想了想，点点头。
　　妃雪拉了一下他的衣袖，目光楚楚中透露着坚定：“弘文哥哥，我也要去。”
　　弘文握住妃雪的手，示意走到门口的织娘。
　　织娘朝妃雪笑了笑：“只要殿下同意就行。”
　　“雪儿，我抱你。”弘文拦腰抱起妃雪，惹得美人一阵娇羞。
　　织娘看着那郎情妾意的一幕，温和的笑了笑，只是在转身的刹那，那笑容变得冰冷讥讽无比。
　　妃雪躺在弘文怀里，脸颊嫣红，一路蔓延到脖颈和耳根，眼眸秋波粼粼，仿佛能滴出水来。
　　她的心在狂笑。
　　没想到这些日子随意的一笔投资，竟然收获到了万倍的回报。
　　她本就是贵女出身，只是家族蒙难才流落风尘。
　　但她怎么可能甘心做个游女。
　　她的目的一直很明确，就是翻身。
　　身份够高的人是首选，不那么精明的更好，要是能爱上她那就是上天赐给她的机会。
　　而这样的人她真的遇到了。
　　就是面前的弘文皇子。
　　原本她是想攀上这夏池屋背后的主人的。
　　作为夏池屋的花魁，她能察觉到这座游女屋背后的恐怖背景。
　　只是，她成为花魁两年了，一直没有见到夏池屋背后的主人。
　　她自认为自己的姿色在京都也是顶尖，可夏池屋背后的主人，却从来没有要她服侍过一次。
　　如今，她倒要看看，这夏池屋背后的主人就是何等人物，敢这样看不起她。
　　老鸨领着弘文两人没有下楼，而是来到了这栋楼的顶部。
　　弘文疑惑，因为这上面除了一个木质平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夜晚凉风习习，带着一丝冷意。
　　弘文关心询问怀里的妃雪：“雪儿，冷吗？”
　　“雪儿不冷，在弘文哥哥怀里感觉好温暖。”妃雪一脸幸福。
　　弘文也回以一个微笑，抱着美人娇躯的手紧了紧。
　　他询问织娘：“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


306 顶尖公卿

　　“殿下稍等，马上就到。”织娘回答。
　　她话音刚落，高空传来一声破空声，一条六米左右的云舟突兀地出现在上空，缓缓降落到台子上。
　　“殿下，请跟老身来。”
　　织娘领着一脸惊奇的弘文和妃雪，上了云舟。
　　船头有一个身着淡青色衣服的开船人，面无表情，只在看见弘文后才躬身行了一礼。
　　舟内是一个精致的小房间，弘文抱着妃雪进入其中卿卿我我，织娘则坐在船头没有进去打扰。
　　云舟周身覆盖一层光晕，完全隐身，飞上高空，犹如一把梭子刺破夜幕消失不见。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云舟才落地。
　　弘文出了云舟，看四周景色，似乎是一个庞大殿宇的后门，更远处就是漆黑的夜幕消失不见。
　　刚才在云舟上，周围都是浓雾笼罩，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殿下，请跟老身来。”织娘在前面说道。
　　弘文牵着妃雪的手跟了上去。
　　本来他想要继续抱着妃雪，但被妃雪拒绝了。
　　他们进入宫殿，穿过木质廊道，进入一间幽静的殿内，织娘没有进入而是在殿外等待。
　　殿内非常明亮，弘文皇子从来没有在夜晚，见过如此明亮的房间。
　　他抬起头，发现明亮的原因是天花板上，吊着一颗颗大小形状完全一致的夜明珠。
　　这夜明珠和他看到的其它夜明珠截然不同，不是圆球形，而是像一个梨子，里面还有一个特别明亮的核心。
　　“弘文殿下，请坐。”殿内正前方传来一声低沉浑厚的磁性声音。
　　弘文皇子顺着声音的来源，才注意到主座上和蔼慈祥的中年男人。
　　看上去四十多岁，穿着一件深色礼服，两鬓有着斑白的发丝，额头和眼角都有淡淡的皱纹。
　　那一双微微凹陷的眼睛平静深邃，犹如一个幽深的潭水。
　　“你是谁？”弘文道。
　　“敝人远藤长政。”远藤长政并未起身，就这样端坐着与弘文说话。
　　弘文一脸茫然，对这名字毫无反应，但他身后的妃雪却惊呼道：“您是远藤左府大人？！”
　　“雪儿，你认识他？”弘文问道。
　　妃雪战战兢兢道：“弘文哥哥，我、妾身怎么可能认识当朝左大臣殿下，只是听说过。”
　　她给弘文简单解释了一下左大臣的地位。
　　当今朝廷中，太政宫是统管朝廷的最高机关，相当于现在的内阁。
　　而太政宫中设有三名最高长官，地位从高到低分别为：太政大臣、左大臣、右大臣。
　　其中太政大臣是所有官职中最高的官职，是天皇师傅的名誉职位。
　　常常因为没有适任者就不设置，而当今皇帝已经晚年，自然没有设置太政大臣。
　　所以，太政大臣之下的左大臣，总裁太政官所有政务、宫中的典礼等，是朝廷事实上的最高责任者，相当于天朝古代的丞相，还是掌握实权的那种，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弘文听完妃雪的话，终于知道面前这人的来头了。
　　他刚想问这是怎么回事，远藤长政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殿下请坐，让敝人给你慢慢道来。”
　　弘文皇子牵着妃雪的手，坐在侧边的座位上，立马有侍女给他上茶。
　　这些侍女一个个都是花容月貌，气质也非常出众，放在外面就是妥妥的大家闺秀。
　　妃雪在这些侍女面前也没有任何优势。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夏池屋的背后主人，从来不要她服侍。
　　因为……她不配。
　　这些侍女上完茶就低头恭敬离开，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们走后，整个大殿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第三者听里面的谈话。
　　远藤长政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原来他早就知道弘文皇子到了京都，
　　也知道他遭受的那些苦难，不过他没有直接出面帮忙，
　　而是让他麾下的游女屋买下他，间接保护他……
　　弘文皇子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意思是，为什么要让他在夏池屋那种地方当妓夫？直接让他恢复皇子的身份不好吗？
　　远藤长政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反问道：“殿下来京都是为了什么？”
　　这问题让弘文一噎。
　　他来京都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享受身为皇子的权势和荣华富贵。
　　总不可能是为了与那个，从来没见过面的皇帝重续父子情吧。
　　“自然是为了认祖归宗。”弘文皇子厚着脸皮说道。
　　远藤长政脸上依旧是那和蔼可亲的笑容，没有戳破弘文的小心思。
　　他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殿下觉得如今这天下怎么样？”
　　弘文神色一凝：“当今乃太平之世，兵乱不兴，天灾不起，政治稳定，物资富足，人民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远藤长政脸上的笑容不减反增，赞同地点点头：“当今确实乃太平之世，只不过这太平，恐怕持续不了几年了。”
　　弘文和妃雪不敢接这话。
　　远藤长政扫了他们一眼：“陛下已经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如今朝局动荡，允恭亲王和东宫那位打得不可开交，剩下的几十位皇子也虎视眈眈，一旦陛下仙逝，天下必将大乱。”
　　说到这里，他凝视向弘文。
　　弘文被他的眼神看得皮肤发麻，硬着头皮道：“那依你的意思？”
　　“敝人就直说了吧。”远藤长政凝视着他，“我派人去找你，是为了找到一个可以和十皇子、太子竞争帝位的皇子。”
　　哐当！
　　弘文皇子吓得手中的茶杯都掉了，惊恐不已地瞪向远藤长政：“竞争帝位？！！我怎么可能竞争帝位。”
　　就算他是个政治小白也知道，他一个无权无势，还是私生子的皇子，帝位怎么可能轮到他。
　　他来京都只是为了当个享受荣华富贵的闲散皇子而已。
　　结果远藤长政一上来就是帝位。
　　着实让他惊吓到了。
　　可这也在他心里种下了一个种子：是了，我也是皇子，那皇位应该有我的一份……不行不行，会死的，会死的。
　　他对远藤长政摇摇头：“远藤卿，我只是想做个闲散皇子，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远藤长政失望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殿下请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来人，送客。”
　　“等等，你什么意思，什么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弘文问道。
　　远藤长政一脸遗憾：“意思就是，殿下从北境来，那就回北境去吧。”
　　弘文皇子微怒：“我是皇室流落在外的皇子，我有陛下留给我娘的信物，你竟然让我回北境去？”
　　他拿出符剑给远藤长政看。
　　远藤长政抿了口茶，抬眼看了他一眼，淡笑道：“殿下，当今陛下子嗣众多，光皇谱上有记录的就有一百七十多位，除去这些年意外死去的，也还有六十几位。
　　这六十几位皇子又生了数百皇孙、曾皇孙，一共加起来接近上千人。
　　至于像您这样流落在外，连皇谱都没有上的皇子，那就更多了，估计有个五、六百吧。”
　　“这、这么多？！”弘文皇子和妃雪听闻，都惊呆了。
　　远藤长政点点头：“就是这么多，皇室从来都不缺皇子，殿下你就算拿着符剑闯皇宫，最后的结果也就是在京都给你个小院子，任由你自生自灭，和殿下心里希望的闲散生活，可是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啊。”
　　“这、这……”弘文皇子仿佛被抽干所有力气，双手放于身侧握紧又松开。
　　“如果殿下是公主的话，还可能有个闲散生活，毕竟公主的话，哪怕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也还有联姻的价值。
　　就比如最近风头一时无两的千姬公主，和你一样流落在外。
　　只不过她是女子有联姻的价值，陛下亲自赐封她为千姬内亲王殿下，享尽荣华富贵。”
　　“我、可是、可是……”弘文满脸不甘。
　　历经千辛万苦来京都，本以为苦日子到头了，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如何能甘心。
　　他身后的妃雪也一脸失望，本以为钓了个金龟婿，结果却是真王八。
　　“殿下怎么还不走？”远藤长政继续和蔼地在他伤口上撒盐。
　　弘文猛然抬起头，咬牙道：“我愿意争夺帝位。”
　　远藤长政笑意更深，看向他手里的玉缠符剑：“玉缠符刀，八幡神宫大官司岚下打造，虽然里面的灵液已经所剩无几，但其本身就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
　　弘文不明白远藤长政怎么突然说起符剑来了。
　　远藤长政看向他：“所以，弘文殿下，你就用你旁边那个女人，试试这把神兵利器吧。”
　　“哈？？？”弘文皇子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什么意思？”
　　“殿下可是要争那至高无上的位子，如果连这点决心都没有，凭什么能打败允恭亲王和东宫那位？”远藤长政回答。
　　弘文皇子转身看了看旁边被吓傻了的妃雪，然后对远藤长政，道：“不是还有你吗？”
　　“敝人确实会给殿下，敝人所能给予的一切帮助。”远藤长政话锋一转，“不过，殿下也要向敝人展示，您受得起这些帮助。否则的话，皇子这么多，敝人为什么要选你？”


307 爱情（致520快乐）

　　他身边的妃雪听到这话，早就脸色苍白，脑子嗡嗡宕机。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为什么突然就到了生死一线的地步？”
　　她的眼眸瞪到最大，看向那依旧一副和蔼可亲模样的远藤长政。
　　刚好对方也扫向她。
　　两人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妃雪心里咯噔一下，掉落深渊。
　　她从对方那深邃的目光中，猛然明白了一件事。
　　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她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棋子，她和弘文的相遇，偶然得知弘文的真实身份，甚至她的家族突然的蒙难……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在今天被弘文杀掉而已。
　　“不！不要逼我！”弘文皇子陷入痛苦之中，不断摇头，“为什么一定要杀了雪儿？”
　　“因为你不能有弱点。”远藤长政冷声道，“你的对手不管是允恭亲王还是东宫那位，都是心狠手辣的主，你要与他们争夺大位，就不能有任何弱点。否则的话你必败无疑，没有一点胜算。”
　　“我可以把雪儿送走、藏起来……”弘文皇子哭喊道。
　　远藤长政淡淡地摇摇头：“殿下，做决定吧。要么杀了她，全力以赴去争那个位置。
　　要么，你实在下不了手的话，就回带着她回北境吧，做一对普通夫妻。”
　　本来已经绝望的妃雪，顿时眼睛一亮，
　　拉着弘文的衣袖，含情脉脉道：“弘文哥哥，我们回去吧，回北境做一对普通夫妻，只要有弘文哥哥在，雪儿不管在哪里都会感到幸福。”
　　“雪儿，你真的愿意跟我回北境？”弘文忽然抬起头问道。
　　妃雪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眸子里充满了坚定，以及与爱人长相厮守的幸福。
　　“好，雪儿，我们回去北境，今后我会好好待你的。”
　　“嗯嗯，雪儿有弘文哥哥，真的好幸福！”
　　妃雪为了活命，简直是将自己这十几年的所有演技全部用上了。
　　至于跟弘文去北境？
　　呸！怎么可能。
　　她只是不想死而已。
　　只要出了这座府邸，她会立马甩掉面前这个废物。
　　“我也是，有雪儿在，我也好幸福。”
　　弘文说完这句话，握着玉缠符剑的手猛然刺出。
　　噗嗤！
　　符剑晶莹剔透的刃身整根没入妃雪的胸口，溅出的鲜血在她雪白的衣裙上，绽放出一朵血红之花，妖艳夺目。
　　“咳咳！”妃雪咳出几口鲜血，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用一双满是控诉的眼神看向弘文，“为什么？”
　　弘文握着符剑的手，更加用力几分。
　　他咬牙切齿地怒视妃雪，痛苦道：“雪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没打算跟我回北境？”
　　“你之所以那么说，只是为了活命而已。”
　　“你本就是个贪图权势的虚荣女子，当我还是妓夫的时候，你连手都吝啬给我碰一下。”
　　“可当我皇子的身份暴露，你却可以毫无芥蒂在我怀里与我打情骂俏。”
　　“你比起她终究是还是差远了。”
　　“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她，所以退而求其次选了你。既然我现在已经有希望得到她了，那你也没必要存在了。”
　　妃雪听完，瞳孔因为含恨而布满血丝，充满了怨毒。
　　她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面前这个男人，可到最后才发现，原来这一切只是自己的自作聪明。
　　“雪儿，虽然你没有爱过我，虽然你只是一个庸脂俗粉，但我终究对你动过心，你安心去吧，我今后会偶尔记起你的。”
　　“呵呵呵···”妃雪回光返照发出自嘲的笑声，阴鸷道，“弘文，我在地下等你。我是一个弃子，你又何尝不是一个棋子，你还想得到那个女孩子，别做梦了，你这种废物根本不……唔。”
　　她话还没完，就被弘文扭动符剑，造成内脏大出血当场咽气。
　　扑通一声，弘文松开符剑任何妃雪的尸体倒在地上。
　　他踉跄地后退两步，双腿一软，仿佛用尽所有力气，跌坐在地上，低着头，沉默不语。
　　远藤长政看着这一幕，夸赞道：“好，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弘文殿下，不要伤心，你很快就会明白的，这世上，只要有了权力，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说完，他轻轻拍了三声手掌。
　　沙沙沙···
　　一阵香风袭来，弘文抬头一看，顿时眼前一亮。
　　只见一群婀娜多姿的女子，身上只穿了一件透明的薄纱，踏着莲步，袅袅走来。
　　这些女子每一个的姿色都在妃雪之上，每一个气质都远超外面寻常的大家闺秀，
　　但现在却穿着根本遮不住身子的薄纱，强忍着羞意和香腮的嫣红，向着大殿里两个异性展示自己的身子。
　　她们来到弘文皇子面前两米，站成一排，同时跪下，四肢伏地，齐声道：“殿下。”
　　远藤长政坐在主座上，道：“殿下，这些女子都是真正的公卿之女，出身高贵，姿容绝色，而且没有任何人碰过。现在，她们就是你的妾了，你想她们生她们就生，你想她们死她们就死。”
　　弘文距离这十名女子不足两米，鼻子轻轻一吸就能闻到好几位女子身上的香气。
　　远藤长政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
　　心里不屑道：没见过世面的小东西……
　　然而弘文皇子只是淡淡扫了这些女子，就毫无留恋地收回了视线，看向远藤长政，问道：“就只有这样的货色吗？”
　　他语气淡然，不似故作姿态，而是真的认为，这十名女子就是庸脂俗粉。
　　十名卑微跪在地上的女子听见他的话，娇躯微微颤了颤。
　　主座上的远藤长政，微眯了眯双眼：“那殿下想要什么样的？”
　　这十名女子已经是京都最顶尖的美人了，在她们之上的，只有那么零星几个。
　　只是那些美人就不是他一个左大臣能染指的了。
　　“我要夕雾那样的。”弘文说完，觉得有些强人所难，加了一句，“和她差不多就行。”
　　“夕雾？”远藤长政疑惑，招来老鸨织娘。
　　······


308 迷住

　　老鸨织娘进入殿内，呈给远藤长政一枚留影晶体。
　　留影晶体里的画面，正是夕雾从妃雪房间里出来后，一剑杀死熏君的过程。
　　虽然画面极短，拍摄的角度不是很好，光线也昏暗不明，但依旧遮掩不了夕雾那倾国倾城的绝色仙姿。
　　远藤长政盯着画面里，那个美到极致的小美人胚子，看过大风大浪的心脏，竟然剧烈跳动了几下。
　　他眼睛一狠，强忍着不舍关闭了留影晶体。
　　他知道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他会被迷住的……
　　“魅惑众生，红颜祸水。”他轻声低喃了一声。
　　几息后，他心里的悸动才平息，挥挥手，示意织娘退下，那颗留影晶体并没有交还回去。
　　弘文道：“就是那画面里的那个美人，不用比她漂亮的，跟她差不多的就行。”
　　远藤长政一噎，沉默了良久，才道：“整个京都，论美色，能和她相提并论者，不过凤毛麟角之数。”
　　“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弘文追问道。
　　“没有。”远藤长政艰涩道。
　　“这样啊……”弘文叹了口气，指了指地上跪着十名女子，“那这十名庸脂俗粉你收回去吧，我看不上她们。”
　　“你们下去吧。”远藤长政叹了口气，挥手让那十名女子下去。
　　十名女子走后，弘文道：“你觉得现在的我够不够资格争夺大位。”
　　远藤长政点点头：“够了。”
　　“哦，为什么？”弘文问道。
　　远藤长政道：“因为你有了欲望，人只有在追逐欲望时，才是无所畏惧的。
　　恭喜殿下，您至少在心态上，已经和允恭亲王以及东宫那位，站在了同一水平。
　　不过，光有心态还不够，接下来，微臣会教您这权力的游戏应该怎么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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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天空下起蒙蒙细雨，犹如绢丝一样，又轻又细，好像是一种湿漉漉的烟雾，没有形状，也没有响声，轻柔的滋润着大地。
　　津别城外的田野间，一辆牛车缓缓行驶在土路上。
　　忽然一个熟悉的小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这正是用“变化”能力伪装过后的夕雾。
　　昨晚带走千春后，她们休整了一晚，第二天自然醒后，便动身去神侍宫。
　　夕雾问了旅店里的伙计，才得知神侍宫并不在城内，而是在城外十里的郊区。
　　然后，她便租了一辆牛车，带着千春和花雉一起前往神侍宫。
　　“千春，你抱着我的脖子干什么？”夕雾本想看看车窗外的风景，但千春一直抱着她的脖子不放。
　　“小姐，千春想抱着你。”千春欲哭无泪，视线撇一眼车厢里那红裙女鬼，就犹如受惊的小兽连忙躲开。
　　自从昨晚夕雾告诉她，那个一直抱着自己回来的红裙女子，其实是女鬼后，她一整晚上都没有睡好。
　　夕雾强行扯开千春，道：“你怕什么，花雉姐姐又不会吃了你。”
　　花雉也微微含笑道：“是呀，小妹妹，我虽然是厉鬼，但是不吃人的。”
　　说完她还特意露出尖刺般的牙齿，向她展示这上面没有残留的肉屑。
　　千春更害怕了，死死抱紧夕雾，泪汪汪道：“哇哇哇~，小姐小姐，你看到了吗，她的牙齿好可怕……”
　　夕雾把千春硬凑过来的脸往外推：“都说过多少次，不要把眼泪擦在我身上。还有花雉姐姐，不要再逗这个笨蛋了。”
　　“咯咯咯···”花雉笑靥盈盈。
　　咯铛！
　　忽然，牛车猛然刹住，车厢内的三女因为惯性身子微微前倾，夕雾夹在中间，感觉前后都被弹性满满的丰满包裹。
　　车子停稳后，夕雾掀开车厢，询问年龄半百的车夫：“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她现在的形象，就是那个巫女看到的形象，身材不变，容貌却极为普通。
　　“客人，前面那辆车的牛不小心踩到水坑，崴了脚，挡住了路。”车夫解释道。
　　夕雾抬眼看去，在前方四五米远的地方，一辆牛车停在那里。
　　拉车的牛，一只前脚弯曲跪在地上，发出哞哞的痛苦叫声。
　　“不能绕过去吗？”夕雾见路还挺宽，差不多够两辆牛车通过。
　　然而车夫摇摇头：“客人有所不知，这种田野间的泥巴路边缘，本就十分松软，再加上昨夜下了一晚上的小雨，估计稍微用力一踩就会塌下去，到时候车轮陷入水田里就麻烦了。”
　　这时，前面那辆车下来一个瘦小的车夫。
　　来到夕雾面前提议说，她们家小姐认为就这样堵着也不是个事，所以想借一下夕雾牛车的牛，把他们的车子挪到前面的大路上。
　　夕雾没有多想，点头答应了。
　　于是那车夫牵走夕雾牛车的牛，套上了自己车子的牛轭。
　　黄牛拉着车子，缓缓驶过这条泥巴路，来到宽敞的大路上。
　　就在夕雾以为对方要停下时，那车夫却猛然一击鞭子打在黄牛屁股上。
　　黄牛吃痛，发出哞哞叫声，车轮轱辘飞快转动，加速往前跑去。
　　夕雾错愕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对方这是不打算还她的牛了。
　　她从来没想过这世上还有这么无耻的人，顿时娇喝一声：“想抢我的牛，你在找死！”
　　说完，便在半百车夫目瞪口呆之下，跳出车厢，
　　抬脚猛然跺向地面，化为一道利箭电射而出。
　　只用了两个呼吸不到，便追上了数十米开外，飞奔的牛车。
　　夕雾也不废话，扭身猛然一脚踹出，硬生生将那牛车车厢踢得侧翻在地。
　　那个瘦小的马车当场摔了出去，一头扎进路边的杂草丛中，车厢里同时响起一声尖锐的女子鸣叫，但立马就被黄牛洪亮的哞叫声淹没。
　　黄牛受到惊吓跑得更快，拖着侧翻的车厢继续往前，夕雾一步跃出，闪身冲到黄牛脖子旁，双手抱住它的脖子强行拽住它。
　　黄牛继续发狂挣扎，但什么用都没有，不管它如何发力都无法前进一步。
　　“牛牛乖，不要动了……”夕雾轻声安慰。
　　片刻后，夕雾的安慰起了效果，黄牛终于冷静了下来。
　　稳定好黄牛，夕雾脸上的温和消失，冷眼看向那倒地的车厢。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能如此无耻下作。


309 理直气壮

　　“出来！”夕雾来到侧翻的车厢前，朝着里面喊道。
　　咚咚咚！
　　几息后，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跌跌撞撞地从车厢里爬了出来。
　　夕雾见对方那慢吞吞的样子，上前两步，抓住那女子的头发，将她提起来。
　　“疼疼疼···，你放手啊，弄疼我了，信不信我要把你告到官府去？”
　　那女子大声嚷嚷，双手不断拍打夕雾的手臂，
　　因为有真炁形成的阻隔，还没碰到夕雾就会被弹开。
　　于是她便伸手抓向夕雾的脸，但同样被真炁阻隔。
　　夕雾被她的行为弄得很烦，直接揪着她的头发，将其甩到了旁边的水田里。
　　同时她也看清楚了这女子的样子。
　　年纪约莫十五岁，身材普通，脸上鹳骨凸起，下巴到左边脸是烫伤的疤痕，疤痕狭长狰狞，质地坚硬、边缘不规则形状，就像一条弯弯曲曲的蜈蚣。
　　看见这女子的模样，夕雾本能升起一股同情。
　　但想到她偷自己牛的行为，顿时没有半点同情之感。
　　“就是你想抢走我的牛？”夕雾冷声质问。
　　犬走卷子一脸愤怒道：“你刚才惊扰到了牛，害得我的车子侧翻，还有，你竟然不救我，反而把我推到水田里，弄脏了我的衣服，这一系列的损失都要你赔。你要是敢不赔的话，我就要告到官府去。”
　　“别转移话题，我在问你牛的事。”夕雾道。
　　“你才是，别转移话题。我现在在跟你说衣服的赔偿的事，你扯什么牛。”犬走卷子理直气壮，“再说了，我借一下你的牛，又不是不还你，你激动个什么？”
　　“还我？你根本不想还。”
　　“呵呵，我不想还？你以为我是谁，会稀罕你那头牛？”犬走卷子大声道，没有一点心虚之色，“还有，你说我不想还，证据呢？拿出证据，否则我要到官府告你诬陷。”
　　她眼里闪过得意之色，刚才抢牛的时候，她可是观察了周围，确定没有人看到才指使仆人去做的。
　　这里是天子脚下，实行依法治国的国策，任何事都要讲究一个“理”字。
　　就算面前这个暴力女练过一些粗鄙的武术，但在官府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时，她眼尖地看见，三男一女骑着马，身着某个流派的剑道服，披着蓑衣，出现在大路前方的拐角。
　　她连忙哭喊：“大家快来看看啊，杀人啦，杀人啦！”
　　犬走卷子深喑一个道理，公理只站在嗓门大的那一边。
　　果不其然，她的哭喊很快引起那四人的注意。
　　三名男子驾马先那女子一步，来到这里询问情况。
　　犬走卷子潸然泪下，哭得稀里哗啦，声泪俱下地快速将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不是真实的事件经过，而是添油加醋、倒打一耙后的版本。
　　她一边哭，一边说，泪水冲散了脸上的泥水，露出烧伤的疤痕。
　　这一副毁容的模样，立刻引得这三人的同情。
　　而夕雾那一副冷冽的模样，身上的冷冽气势太盛，一看就是强势的一方。
　　人类的伟大之处，就是会不自禁地站在看起来“弱势”的一方。
　　这并不是因为人类是万物之灵，有多么高尚。
　　而是因为人类需要通过这样的行为，来向同类展示自己的高尚，尤其是在异性同类面前。
　　“这位小姐，你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是不是太过下作？”一个男子道。
　　“这个小姑娘已经毁了容，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同情吗？”中间那男子道。
　　“恶有恶报，善有善报，这位小姐，人在做天在看。”最后一名男子故作深沉地看了夕雾一眼。
　　“这里怎么回事？”后面那名劲装女子赶了过来，十六七岁，眼睛很大，炯炯有神，体态修长均匀，一看就是常年习武。
　　“师妹，是这样的……”中间那年轻男子，抢先给女子解释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女子听完后，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审视夕雾，眼神冰冷。
　　“就是你在欺负这位可怜的女子，你身上的气息很强，应该是修炼过呼吸法吧，
　　但是力量不是用来欺负弱小的，而是用来守护的。
　　现在立刻向这位这位姑娘道歉，并且赔偿损失，否则我会把你押送到官府处理。”
　　“呼——”夕雾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想要杀人的心情。
　　她抬眼意味深长地问了马匹上的女子一句：“你们相信是这个女人想骗我的牛吗？”
　　劲装少女冷哼一声：“你觉得呢？”
　　“那能请你们不要多管闲事吗？”夕雾又道。
　　她如今只在脸上维持着“变化”能力，虽然容貌普通，但身姿体态以及那带着仙气的出尘气质，依旧让她可以被划分到美人的行列。
　　之所以选择这样的伪装方式，只是因为这样不会妨碍到战斗，毕竟变化能力覆盖的地方，受到过大的冲击就会失效。
　　劲装少女皱眉，义正言辞道：“多管闲事？你难道要我等对这种不公之事视而不见吗？”
　　“哎。”夕雾叹了口气，“那你们想怎么样？”
　　“道歉和赔偿，否则就把你扭送到官府。”
　　“我要是不同意呢？”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劲装少女似乎对即将到来的行侠仗义非常激动。
　　她本就是剑道流派出生，习武天赋很高，师傅告诉她，只要不碰到阴阳师，她就是年轻一辈第一人。
　　她也从小听着那些惩恶扬善的侠义故事长大，早就想尝试一番行侠仗义的快感了。
　　如今让她碰到这么好的机会，又岂能放过。
　　“虽然这个丑女的行为让我不喜，但是你们这些是非不分的外人，则让我可恨。所以，去死吧，下辈子记得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夕雾说完，手中突兀地出现一把通体漆黑的细身剑，真炁灌入其中，剑身发出嗡嗡的铮鸣，仿佛渴望鲜血已久。
　　“你……”
　　劲装少女看见这一幕，眼瞳微缩，就要说出后面的话。
　　只是话没出口，便看见面前少女轻轻挥舞手中的细身剑。
　　一股致命的恐怖威胁，急速从她心头涌出。


310 第四者

　　她寒毛直竖，一股子寒意从背脊直冲天灵。
　　本能下，她向后退，但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并不是真的动不了，而是她即将死亡，意识的速度加快了数倍，身体却依旧停留在原地。
　　哧——！
　　剑气锋利无比，斜向上划出一道六七米宽的无形月牙，犹如切豆腐般将这四人连同他们身下的马，一刀两断。
　　这一切只发现在短短的刹那之间。
　　连眨眼的功夫都不到，夕雾就已经收剑。
　　风带着水稻的自然香气吹来，夕雾背后及腰的长发微微飘起。
　　“心里舒服多了。”
　　她看着面前的残肢，心里的郁气一扫而空。
　　转身朝牛车走去，走了两步突然顿住，转身看向犬走卷子：“差点把你忘了。”
　　“你你……你想干什么？官府……我的姐姐是巫女……”吓破胆的犬走卷子，半截身体淹没在水田里，眼里满是恐惧。
　　咕噜咕噜！
　　她屁股所在的那一片水面，鼓起了一连串气泡，隐约有热气冒出。
　　夕雾看着这一幕，嫌恶地举起剑，瞬间划过她的脖子。
　　鲜血喷溅，犬走卷子的脑袋，扑通一声掉进水田，溅起一片小水花。
　　做完这一切，夕雾并没有收剑，反而看向十几米外的田野边小树林。
　　“出来吧，躲在那棵树后面的家伙。”她喊了一声。
　　原来这里还有第四者存在。
　　而且还是从头到尾，将夕雾刚才的杀戮，全程目睹的第四者。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良久，那里没有动静，夕雾无奈地叹了口气，身子一闪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便来到那棵树后面，举剑架在一个村姑少女的脖子上。
　　这村姑少女约莫十三岁左右，身着一件麻衣，皮肤偏黑，一双丹凤眼晶莹发亮，额头微高，背后的头发用麻绳绑了个单马尾。
　　此时少女感受脖子上的锋利之感，战战兢兢：“等一等，你并不需要杀我。”
　　夕雾问道：“为什么？”
　　那少女看着面前这比自己还矮一点的小妹妹，喉咙鼓动几下，压下心中的恐惧，鼓起勇气道：
　　“你杀我无非是因为我是目击者，但我除了可以是目击者，还可以是共犯。”
　　夕雾饶有兴致道：“共犯？”
　　那少女指着前面的杂草丛，咽了咽口水，道：“那里还有一名昏迷的车夫，我可以杀了他，成为你的共犯。”
　　“好吧，你动手吧。”夕雾收回架到她脖子上的剑。
　　女子大口深呼吸了几下，随即从自己背后的包裹中，取出一把生锈的菜刀，
　　来到几十米开外，拖出那个昏迷的车夫，犹豫了片刻，随即咬牙对着车夫的脖子砍了下去。
　　或许是第一次杀人，也或许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导致体力不够，还或许是菜刀不适合杀人……
　　总之，她几刀下去不仅没有成功杀人，反而弄醒了那个车夫，被夺走菜刀，差点被反杀。
　　千钧一发之际还是夕雾出手解决掉了那个车夫。
　　少女为了显示她的诚意，又来到犬走卷子的尸体旁，从水田里捡起那颗人头，用菜刀砍了几下。
　　夕雾见对方如此有诚意，也熄灭了杀心。
　　随后，她牵回了自己的牛，回到牛车准备离开这里。
　　然而让夕雾意外的是，那个少女并没有离开，反而一直跟在她的车后。
　　“你为什么跟着我？”夕雾忍不住伸出头问那个少女。
　　“我、我也是走这条路。”少女说完，害怕夕雾不相信，解释道，“我要去神侍宫当巫女。”
　　夕雾诧异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也是要去当巫女。
　　‘等等，之前那个毁容的女子，估计也是去当巫女的。’
　　“你上来吧。”夕雾看着她穿着一双露出脚趾的草鞋，想了想说道。
　　少女恭敬地鞠躬道谢，然后进了车厢。
　　车厢里的空间虽然不大，但容纳四名女子还是轻松的。
　　少女看着车厢里的千春和花雉，眼睛闪过惊诧之色。
　　刚开始时，她坐在车厢里还有些拘谨，但仅仅只过了两炷香的时间，就与夕雾三女熟络了起来。
　　她的环境适应能力非常强，身上有一种特殊的亲和力，很容易让人对她产生好感。
　　这种人放到现代，就是妥妥的社交达人。
　　夕雾也得知了她的名字，叫诗泪。
　　本是几十里外一个村庄的村民，因为不想嫁人，所以离家出走，跋山涉水去神侍宫当巫女。
　　到了下午。
　　牛车终于到了目的地。
　　一眼望去，平原上一座郁郁青山拔地而起，它有一种古老深沉的韵味，充满了沧桑。
　　在其山腰处，围着一圈高墙，里面是一片依山而建的恢宏建筑群，飞檐斗拱，雕梁画栋。
　　建筑群中随处可见盛开的樱花压弯了枝条，此时本不是樱花开花的时节，但那里的樱花却依旧盛开着，没有半点凋谢的样子。
　　更上方的山顶，上面氤氲云雾环绕，朦胧景色，只能看到一条银白色的瀑布垂下。
　　在山顶瀑布口的悬崖边上，隐约可见一片典雅的水榭楼阁，犹如水坝横亘在崖壁上。
　　湍急的瀑布穿过它，落入山腰里的建筑群，积聚成一片小一点的湖泊，碧绿明净。
　　山腰神侍宫高墙入口，一条笔直的青石台阶从山腰延伸到山脚，犹如架起一把梯子。
　　山脚处，则是一座热闹繁华的镇子，炊烟袅袅，人来人往。
　　牛车停在镇子口，四女下了车。
　　夕雾付完钱，那半百的车夫驾车离开。
　　进入镇子，夕雾只有一个感觉，阴盛阳衰。
　　一眼望去，十个人中有七个是女子，而且全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看不到一个老妪。
　　剩下的三个男人中，一个是锦衣华服的贵公子，剩下两个全是商贩，卖的东西要么是胭脂水粉，要么是女孩子喜欢的各种小玩意……
　　街上也能时不时看到，身着白衣、襦袢和绯袴等标配服饰的巫女，结伴走过。
　　夕雾也知道巫女都是女子，相当于一个女子的门派，山脚下这副场景倒也正常。
　　她们随便问了一下路，对方听说她们是来做巫女的，都一脸热情地指明了方向。


311 巫女考核1

　　下午。
　　天气阴沉，细雨绵绵不绝，打在脸上像蒙了一层面纱，微风中透露着几分冰冷，蒙蒙的湿气蕴染了每个角落。
　　噗嗤···！
　　经过一家饭馆时，夕雾听到了油锅下菜的声音。
　　浓浓的炒菜香气，从里面飘了出来，让她胃口大动，记下了这家店的位置。
　　四女根据路人的指引，来到镇子尽头一座高墙耸立的大院。
　　据路人所说，这里就是神侍宫坐落在山脚下的别院。
　　院落正前方是朱红色的大门，气派、宽敞，但紧紧闭合着，反而是大门不远处的一个小门，敞开着，无人把守。
　　时不时就有漂亮的少女，从那里进进出出。
　　这些少女全部穿着统一的巫女服，上身纯色白衣，下身绯红色裤袴，玉足裹着白袜穿着红纽草鞋。
　　她们打着油纸伞，气质温柔知性，面上表情冷清严谨。
　　“这里就是神侍宫别院，可是该怎么加入……”诗泪道。
　　“我们进去找人问问吧。”夕雾道。
　　“小夕，我还是回阴冥珠吧，这里的气息对我不友好。”花雉道。
　　“嗯。”
　　夕雾没有刻意回避诗泪，选了个街上无人注意的时机，将花雉收回到阴冥珠内。
　　诗泪目睹这一幕，眼眸流露出惊讶之色，心里暗暗鼓励自己：今后我也一定会拥有这些神奇能力的。
　　三女没有遇到阻拦就进入别院，碰到一个热心肠的巫女，自称叶子。
　　叶子听闻她们想成为巫女，便领着她们去找负责这方面的正式巫女。
　　路上，诗泪甜甜问道：“巫女姐姐，你身上的衣服就是巫女礼装吗，好漂亮，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衣服。”
　　“小妹妹加入后，也会有这衣服的。”叶子笑了笑道，“我现在还不是正式巫女，而是见子巫女。”
　　“见子巫女？正式巫女？有什么区别吗？”诗泪真诚地发问。
　　“看到山腰的宫殿了吗。”八条礼子指了指半山腰上的宫殿群，“那里只有正式巫女才能上去，而在山脚别院的，除了少数的正式巫女老师，其她的都是见子巫女。”
　　“原来是这样啊。”诗泪恍然，又问道，“叶子姐姐，我们现在就是要去见正式巫女吗？”
　　叶子点了点头。
　　诗泪还要再问，叶子打断道：“已经到了，等一下你们都不要随便说话。”
　　她们穿过一道院门， 停在一个大屋子的台阶下。
　　屋子前面吊着竹制垂帘，丝绸镶边，紧贴垂帘的是丝绸布帘，外侧通常有花鸟图样，遮住了屋内的场景。
　　叶子恭敬朝里面喊了一声：“八条大人，有几位妹妹想成为巫女。”
　　片刻后。
　　一位年龄颇大的正式巫女出来。
　　说是颇大，其实也就是十八岁左右的样子。
　　这巫女身上虽然也是纯色白衣搭配绯红裤袴，但样式还是有差别的，简单来说就是更精致美丽。
　　而最明显的就是外面还穿了一件千早，那是一件白色的和服外套，背后印有一个鹤松纹图案。
　　夕雾则看出了更深层次的东西，这名正式巫女身上，有一种纯洁无垢的圣洁感。
　　这种感觉不是气质，而是更深层次的东西。
　　‘这种感觉难道就是神代姐姐说的，巫女特有的能量体系——净化之力的性质……’夕雾心中猜测。
　　八条礼子扫了夕雾三女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夕雾身上，微微诧异：“你的灵魂好强。”
　　“灵魂对巫女很重要吗？”夕雾问道。
　　八条礼子摇摇头：“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要是你能成为巫女，自能体会。”
　　“要怎么样才能成为巫女？”夕雾继续问。
　　“通过入门考核即可。”八条礼子道。
　　“考核什么？”夕雾追问。
　　八条礼子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巫女是侍奉神明之人，侍奉神明需要什么，考核的内容就是什么。”
　　“好了，天色已晚，你们先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我再亲自给你们考核。”八条礼子吩咐叶子，“你领她们下去休息吧。”
　　“是，大人。”叶子回道。
　　八条礼子转身回到屋内。
　　夕雾三女则在叶子的带领下，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穿过不知多少条廊道和院门，来到了一处小院。
　　院子十分简洁，只有一棵樱花树和两间并排的房间。
　　叶子打开房间，对三女解释道：“这里的每一个房间可以住两人，两间房间布置相同，你们三人自行分配一下吧。”
　　说完，她就要离去。
　　夕雾叫住她，拿出一枚小金判塞在她手里：“叶子姐姐，能问问在哪里吃饭吗？”
　　叶子看着手里的小金判，愣了愣神，随即看夕雾的表情更加和蔼热情：“这里免费给见子巫女提供住食，不过都是些素菜米饭，如果小妹妹想吃好的，可以去外面吃，只要在天黑之前回来就行。”
　　“谢谢姐姐。”夕雾说完，又试探问了一句，“姐姐能说说巫女的入门考核考什么吗？”
　　此话一出，旁边的诗泪也竖起耳朵。
　　然而，叶子连忙摇摇头：“我不能说，这种事是违反规定的。如果小妹妹执意要问，那这金……”
　　“我不问了便是，这点小钱是感谢叶子姐姐之前的帮助的。”夕雾将对方还钱的手推了回去。
　　叶子收下钱，想了想，还是提示了一下：“其实……哎，我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考核很简单的，一般都能通过。”
　　夕雾又感谢了几句，叶子微笑着离开。
　　院子里就剩下三女。
　　“走，我们去吃好吃的。”夕雾对千春和诗泪道。
　　诗泪却摇摇头：“不用了，我带了干粮。”
　　“干粮有什么好吃的，去刚才那家饭馆，我请客。”夕雾道。
　　然而诗泪却再次拒绝。
　　夕雾没有强求，带着千春去外面吃大鱼大肉去了。
　　诗泪看向夕雾远去的背影，双手握起，喃喃自语：“等着吧，今后我一定会超过你的！”
　　说完，她出了院子，开始回忆从这里到八条礼子房间的路线。
　　······


312 巫女考核2

　　半夜三更。
　　相当于现代的午夜十二点。
　　夜色浓郁，薄凉沉寂，没有了喧嚣和吵闹，只听雨丝飘落的沙沙声和浅浅的风声。
　　吱吱！
　　诗泪轻轻拉开障子门，蹑手蹑脚地出了门，整个过程都小心翼翼，深怕弄出半点声响。
　　出了院子后，她才松了口气。
　　转身望了一眼夕雾和千春的房间，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然后，她朝着前方，双膝跪地磕头，磕完头站起来向前走一步，之后再次跪下磕头……一直重复这个类似朝圣的行为。
　　深夜静悄悄的，又因为下雨，地面积攒了不少水渍。
　　诗泪双膝和手掌都沾满了泥巴，但她对此毫不在意，一脸坚定地朝八条礼子所在的大屋子前进。
　　在夕雾吃饭的时间，她则去记忆前往八条礼子房间的路。
　　来回走了十几趟，一直到闭着眼睛都能记住为止。
　　她走远后，夕雾的房间里。
　　屋内不大，也就是二十几平左右，地面都是榻榻米，分外间和内间。
　　外界是日常活动的地方，有梳妆台，矮脚饭桌……，内间则是睡觉的地方，把旁边壁橱里的被子铺在地上，就是床。
　　诗泪离开后，夕雾闭着的眼眸突然睁开，翻了下身子，望着房门的方向。
　　诗泪以为自己的行动很轻，肯定不会让夕雾知道，但她不了解宗师。
　　“小姐，怎么了？是想嘘嘘吗？”千春被夕雾的动作弄醒，还以为夕雾要起夜。
　　“没事，继续睡吧。”夕雾想了想，说道。
　　她换了个姿势，把小脑袋靠在千春丰满上，沉沉睡去。
　　另一边。
　　诗泪继续坚持着，裤角的布料被磨出一个洞，膝盖破了皮，双手红肿，额头在流血。
　　唯独那一双丹凤眼中，只有坚定，没有丝毫的退缩之意。
　　半个时辰后，她来到八条礼子所在的那栋大屋子面前。
　　透过纸质的格子墙，看着屋里亮起的烛火，以及坐在烛火前的女子身影，心里激动起来，觉得浑身的疼痛都没有白费。
　　“果然如此！”
　　“所谓的考核，其实早就开始了，那个大家小姐和她那个笨丫鬟，真还傻傻地等明天……”
　　“等着吧，我只是现在不如你，今后一定会超过你的！”
　　诗泪压下心中的激动，跪在地上，对着里面轻声喊道：“巫女大人，小女来了。”
　　屋内女子写字的倒影一顿，烛火也微微晃动起来。
　　片刻后。
　　“撕拉！”一声，八条礼子拉开障子门，掀开竹帘，来到屋前的台阶。
　　看着跪在下面，伤痕累累的诗泪，十分不解道：“你这么晚，来我这里做什么？”
　　诗泪磕了一个头，道：“巫女大人，我来参加考核。”
　　八条礼子更不解了：“我不是说了明天考核吗？”
　　诗泪自顾自地解释道：
　　“大人，您今天走的时候，对我们说，巫女是侍奉神明的人。还暗示我们，侍奉神明需要什么考核就考什么。”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直起身子，眼里一副我早就看破一切的眼神，自信道：“这就是我的回答。”
　　八条礼子面露诧异，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你说说看你的回答是什么？”
　　诗泪道：“侍奉神明，最重要的就是真诚。所以大人的意思，是要我们展示侍奉神明的真诚。
　　如今我从住宿的地方出发，一步一跪，走了三千九百步，来到大人这里。大人，我是否通过了考核？”
　　八条礼子朱唇微微张了张，想要说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她转身回到屋内，片刻后，拿着一包东西出来，递给诗泪。
　　“这里面是上好的外伤药，把伤口清洗干净后，涂在上面就行，不会留下疤痕的。”
　　诗泪接过这些药物，心里的忐忑荡然无存。
　　虽然八条礼子没有明说，但她知道，自己已经通过了考核。
　　“你回去吧，好好睡一觉。”
　　“谢谢大人。”她朝八条礼子又磕了几个头，起身离开。
　　等她消失在夜幕里，八条礼子才喃喃丢下一句“自作聪明”，转身回了房间。
　　……
　　翌日。
　　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一路蔓延到天际，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沉沉的仿佛要坠落下来，空气却分外清新，深吸一口沁人心扉。
　　夕雾吃饱睡足后，姗姗醒来，千春早已醒来多时，服侍她更衣洗漱。
　　给夕雾梳头发的时候，她时不时扫一眼夕雾的容貌，不管看几次都觉得神奇。
　　“小姐，你为什么不露出真容啊，明明小姐那么美。”
　　“笨蛋千春就不要教你家小姐做事了。”夕雾撇撇嘴。
　　她已经懒得给千春解释原因了。
　　千春嘟嘴有些不服气，正要说自己不是笨蛋。
　　恰好，屋外传来了叶子的喊声。
　　她来带她们去考核。
　　千春加快了速度，给夕雾梳了个素雅的发型。
　　两女出了门，发现诗泪已经站在叶子身旁，而且她的额头、膝盖、还有手掌上都绑着白色细布。
　　千春十分疑惑，想问了一下原因。
　　但雾没问，她做丫鬟的不能喧宾夺主，于是没有开口。
　　叶子领着三女，来到八条礼子所在的大屋前。
　　“进来吧。”八条礼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三女脱了鞋，进入其中，里面是一个十分宽敞的房间，地面铺着榻榻米，四面墙壁都是纸质的格子，因为显得格外明亮。
　　房间分为两层，中间由垂帘式幔帐隔开，帷幔上挂有垂帘吊穗的饰品，可以移动。
　　八条礼子扫了她们一眼，道：“好了，就你们三人吧，那现在开始吧。”
　　“等一下。”千春忽然道，“这……奴婢是小姐的丫鬟，不是要考核的。”
　　“丫鬟···”八条礼子视线看向夕雾，说道，“这里并不能带丫鬟进来，实在不行的话，你可以在外面租个院子安置她。”
　　夕雾莫名问了一句：“千春可以做巫女吗？”
　　“只要通过考核就行。”八条礼子点点头，“虽然她看起来有些呆，但神明并不在意她的脑子。”
　　千春：“……”
　　夕雾没想到神侍宫竟然这么一视同仁，她对千春道：“千春，做巫女吧。”
　　“我听小姐的。”千春道。
　　八条礼子道：“既然你们决定好了，那考核开始吧。”
　　夕雾好奇这入门考核到底考什么，诗泪一脸自信满满。
　　“现在，你们把衣服脱了。”八条礼子忽然道。


313 神侍的标准

　　此话一出，夕雾和诗泪都愣住了。
　　只有千春没心没肺，竟然真的开始脱起衣服来。
　　“笨蛋千春，立马停下。”夕雾立马制止她。
　　“小姐，为什么啊？”千春竟然还反问。
　　“你……”夕雾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千春从小到大的训练，就是教她服从主人的命令。
　　别说当着几个女子的面脱衣服了，只要是主人的命令，让她在外面街上脱衣服，她估计也会照做。
　　千春虽然疑惑，但脱衣服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
　　“考核内容是什么，为什么要脱衣服？”夕雾看向八条礼子。
　　八条礼子道：“昨天问你们，侍奉神明需要什么，经过一晚上的时间，你们想明白了吗？”
　　夕雾早就把这“家庭作业”忘在脑后，此时现场作答，小脑瓜灵光一动，感受着八条礼子身上那股净化之力的波动，顿时有了答案。
　　“圣洁？”
　　八条礼子赞扬地看了夕雾一眼，点点头：“没错，就是纯洁！巫女侍奉神明，自然必须是高洁的、典雅的。”
　　诗泪脸色骤变，心里咯噔一下，十分难看。
　　纯洁，没想到是纯洁。
　　这要求高吗？
　　不高。
　　不高吗？
　　非常高，甚至可以说变态的高，因为女子的纯洁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夕雾黛眉紧蹙，看了看千春，她倒是没有问题，但千春……
　　“一定要是处女？”她问道。
　　“处女？”八条礼子眼角一跳，淡淡笑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纯洁不是要求你们是处女。而是要看看你们的容貌是否漂亮，体态是否优美，身体有没有无法治愈的缺陷，只要满足这几点就算是纯洁的，可以通过考核。”
　　夕雾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考核标准，简直像是皇帝选妃。
　　‘等等，我记得巫女在神道教中的定位，好像就是神明的女人，也就是神明的妃子，难怪是这种选拔标准……’
　　她忽然又觉得这种考核标准变得合理起来。
　　“至于处女，那是对御神子的要求。”八条礼子又补充了一句。
　　她望向夕雾，一脸可惜地叹了口气：“哎，你要是再漂亮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我就推荐你参加御神子的候选选拔了，可惜啊……”
　　诗泪头一次听见御神子，她问道：“大人，御神子是什么？”
　　八条礼子扫了她一眼：“你可以简单理解为，所有巫女中的顶点。”
　　诗泪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人生的目标，连忙追问道：“那要怎么成为御神子？”
　　八条礼子本不想说，但想起面前这个小女孩昨晚的行为，说道：“成为御神子的方法很简单，超越所有的巫女，比所有的巫女都要优秀，就是御神子。”
　　“好了，说的也差不多了，现在开始你们的考核吧。”
　　夕雾虽然有些忸怩，但还是慢蹭蹭地褪去了衣服。
　　千春依旧没心没肺，动作干净利落。
　　诗泪竟然也一改之前的羞涩，三下五除二褪去了衣服。
　　只不过，脱了后，她看到自己膝盖、手掌等处的伤势，忐忑问道：“大人，我身上有伤，会影响考核吗？”
　　八条礼子解释道：“不会。我看的是你们有没有先天的顽疾。至于你身上的这些外伤，都是可以用净化之力消除的。”
　　“净化之力？”
　　“就是这个。”八条礼子伸出一个青葱手指。
　　嘤~！
　　她的指尖出现一个纯白色的光点，散发着氤氲光芒，光芒纯净、神圣，仿佛要消融世间一切的邪恶和污秽。
　　三女受到光芒的照射，浑身都暖洋洋的，内心也宁静了下来。
　　夕雾美眸瞪大，一眨不眨盯着那个光点。
　　心道：‘那就是和灵力、妖力并列的第三种能量——净化之力吗？’
　　“这就是净化之力，以后你修炼出净化之力，可以自己祛除身上的暗伤、疤痕，只要不是先天的缺陷，净化之力都能祛除。”八条礼子解释完，收回了净化之力。
　　然后的流程就跟体检差不多，三女被要求做一些动作，摆一些姿势……
　　八条礼子仔细看完夕雾的身子，眼眸的可惜之色愈发浓郁。
　　这样完美无瑕的身子，只要长得漂亮一点点，完全足够御神子候选，可惜啊……
　　一炷香后。
　　三女穿上衣服，八条礼子宣布她们都通过了考核。
　　并庄严地对三女说道：“有一件事你们需要做出选择。
　　成为巫女后，就算只是见子巫女，也断然没有回头的可能，一日是巫女，终生是巫女。
　　从此以后，普通女子的幸福将和你们无关。
　　你们不能结婚、不能爱上别人、不能怀孕生子作为母亲。
　　你们今后，生是神明的人，死了灵魂也将陪伴神明。
　　所以，仔细考虑清楚，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最后问一句，你们谁要退出吗？”
　　她话音刚落，诗泪就脱口而出，语气坚决：“我不后悔！”
　　夕雾撇了她一眼才微微颔首，表示自己不后悔。
　　她自然不是真的要做一辈子巫女，这个所谓的规定，听听就行了，当真就输了。
　　千春见夕雾表态，才跟着表态。
　　“好，那恭喜你们，成为了见子巫女。”八条礼子温和道，“你们先回去休息一天，明天开始正式进行巫女的修行。”
　　“是。”x 3
　　三女恭敬鞠了一躬，离开了这里。
　　叶子领着她们回那个小院子。
　　路上，诗织问道：“叶子姐姐，我也成为见子巫女，以后请多多指教。”
　　“小妹妹也是，请多指教，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叶子热情回答。
　　“叶子姐姐，巫女都要做哪些修行啊？”诗泪微笑地问道。
　　“巫女的修行可多了，首先就是要识字读书，还有静坐冥想，也会学基本的祭祀礼仪和神乐舞……”
　　夕雾听着听着，蹙眉插了一句：“叶子姐姐，那净化之力呢？不用学习净化之力吗？”
　　“净化之力，那是完成了见子巫女修行，通过考试成为正式巫女后，才会学习的东西。”叶子解释道。


314 第三阶的期盼

　　“考试？”夕雾诧异。
　　叶子道：“对呀，就是考试。考试很难的，要背下好多本书，只有通过考试了，才是正式巫女，就可以去山腰上的神侍宫了。”
　　说到了这里，她抬眼看向山腰的宫殿群，羡慕道：“要是能去那里看看就好了！”
　　夕雾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个入门考核如此容易，连她脸上的伪装都没有识破。
　　原来见子巫女就是单纯的神职人员，根本不会被授予神秘。
　　‘只有成为正式巫女，才能接触到净化之力的真法吗……’夕雾喃喃自语。
　　她又问了一些考试的事，得知见子巫女的考试每半年一次。
　　只要完成见子巫女的学习就是可以去考试。
　　而且一次考试没有通过，可以下一次再考，一直可以考到十八岁为止。
　　夕雾还想问十八岁以后没有通过考试会怎么样时，她们已经到了小院。
　　这里一眼望去都是这样的小院，是见子的巫女的住宿区。
　　从高空望下去，星罗棋布，鳞次栉比。
　　夕雾和千春回自己房间。
　　诗泪却往隔壁的院子走去。
　　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和隔壁院子的见子巫女混熟了。
　　回到房间后。
　　夕雾打开状态栏查看。
　　经过这些日子的积累，生命已经到了一万一千多点。
　　如今她每天都能入账一两千的生命点，运气好可以获得三四千点，甚至更多。
　　“一万出头的生命点能提升的只有离元斩、巨力···，剩下的天赋能力动辄就要上万、十几万、几十万……”
　　“算了，暂时不提升了，存着积少成多吧。”
　　夕雾最后还是没有提升离元斩和巨力。
　　她想明白了，与其将所有能力提升到平均水平，不如将生命点存保存着，然后将一项能力提升到顶峰。
　　“一天入账好两三千点，一个月就有十万，幻虚妖瞳已经到了第二阶的顶点，下一次应该就是第三阶了，这是我的第一个第三阶能力。”
　　“不知道第三阶段的幻欲妖瞳有什么能力……”
　　她隐隐有感觉，到了第三阶，幻虚妖瞳可能会展示它真正的力量……
　　时间一晃，到了中午。
　　千春敲门进来，一脸兴奋道：“小姐，巫女衣服送来了，你快换上看合不合身。”
　　“嗯。”夕雾放下茶杯，站起身，张开双臂。
　　千春解开夕雾的衣裙后，开始换衣服。
　　最里面是一件乳白色的内衣，类似现代的长袖衬衫，但是没有纽扣，只是在腰间交叠在一起。
　　然后是外衣，颜色纯白，很长，到小腿。
　　最后就是绯袴了，直接套在腰间，系上腰带在背后打上蝴蝶结。
　　穿好后，夕雾发现除了腰间紧了点之外，其它地方没有丝毫紧身感，尤其是胸口那里，松垮垮的。
　　而且这布料不知是什么材质，透气性极好，以至于下身都是凉飕飕的感觉。
　　她前世加今生，就没有穿过内裤，一直以来都是真空，所以并也不觉得真空有什么问题。
　　夕雾原地转了几圈，活动了几下，喃喃道：“除了大了点，还不错。”
　　千春也换好了衣服，嘀咕道：“小姐，这衣服好紧啊，勒得我好难受。”
　　夕雾抬眼看去，美眸瞪大，她才发现原来千春那里的规模是那么壮观的吗……
　　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窈窕身姿，可以一眼看到自己雪白小巧的玉足，还包括一小段粉嫩修长的小腿。
　　片刻后，夕雾抬起头，朝千春微笑道：“千春。”
　　“啊，怎么了，小姐？”
　　夕雾在千春丰满上捏了捏，微笑道：“你减肥吧！”
　　“？？？”
　　“中午的午饭别吃了。”
　　千春顿时苦着脸泪汪汪望着夕雾：“小姐……”
　　最后，夕雾自然不会真的饿千春。
　　她带千春出去下馆子时，路上遇到了诗泪，叫对方一起去。
　　但诗泪将怀里抱着几本书籍掩盖了一下，似乎不想让夕雾看到书的名字，神色匆匆地敷衍地回了一句就走了，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
　　留下夕雾皱了皱眉，带着千春走了。
　　……
　　同一时间。
　　距离这里极远的京都主城。
　　恢弘浩大，犹如一只匍匐在星球上的巨兽。
　　城中一角有一处静怡悠然的府邸，依水而建，富丽堂皇，斋室轩院曲折变幻，风景幽深秀丽，有碧水潆洄流经其中。
　　府邸里有一处水上阁楼，周围被碧波池水环绕，浮萍满地，水鸟展翅，那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阁楼顶部，有一个纱帐围绕的浴池，里面云雾腾腾，一股水汽飘荡在其中。
　　在朦胧如雾的软帐中，依稀可见一个大肚子的美貌女子，正是已经快要临盆的羽前三千子。
　　这里是皇帝赐给她的内亲王府邸，也是她的嫁妆之一。
　　不久，
　　阁楼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隐约有一阵光波出现。
　　那是结界被触动的动静。
　　浴池里的羽前三千子，眼里露出一丝微微的不喜。
　　她起身出了浴池，随手捻起一件浴衣裹在身上，坐到旁边的梳妆台前，这才解除结界。
　　一只金翅雀飞进阁楼，停在窗沿，口吐人言：“千姬殿下，你想要的消息已经有了。”
　　“说吧。”羽前三千子一边梳头，一边道。
　　“天神院大人他最近去了神代家。”
　　咔嚓！
　　羽前三千子手里的梳子被捏碎，她眼里闪过一抹厉色：“晴明哥哥果然是去见了那个贱人。”
　　这些日子，天神院晴明都没有来看她。
　　作为一个即将临盆的女人，对这种事本就十分敏感，所以派人去打听消息。
　　结果正如她想的那样，晴明哥哥去了那个贱人那里。
　　她转头看向那只金翅雀：“那个贱女人是怎样勾引晴明哥哥的？”
　　金翅雀开始讲述起来，内容详细到双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
　　这自然不是金翅雀背后的势力，强大到可以用术式瞒过天神院晴明和神代茗京。
　　而是，他们买通了神代茗京身边的下人。
　　忽然，羽前三千子打断道：“等一下，你刚才说了‘夕雾’？”


315 今天开始做巫女

　　“这是神代茗京说出的名字。”金翅雀解释道。
　　羽前三千子眼里杀意森森，差点咬碎齿根，低声阴毒咒骂：“那个小贱人竟然还没死？！”
　　她可是知道整个北境府中城，在那妖王的攻击下成了一片死地。
　　按照自己的计划，那个小贱人应该早就死在那里了。
　　“是运气好躲过一劫吗……”羽前三千子心里猜测。
　　她让金翅雀继续说。
　　金翅雀全部叙述完，羽前三千子陷入了沉思。
　　“那个小贱人和那个大贱人的关系还很好。”
　　“晴明哥哥以为是那个小贱人破坏了府中城的印记……”
　　她一阵嘀咕，眼里时不时流露出阴鸷之色。
　　过了一会儿，她面无表情望向金翅雀：“你们能杀了那个小贱人吗？就是那个叫夕雾的家伙。”
　　金翅雀摇摇头：“我们不方便亲自出面，但可以给你提供门路。”
　　“什么门路？”羽前三千子洗耳恭听。
　　……
　　翌日。
　　津别城神侍宫别院。
　　清晨时分。
　　水雾在草地叶片上凝结成露珠，空气湿漉漉的，一只碧绿螳螂缓缓潜伏着，想要捕杀前面一只指甲大小的七彩瓢虫。
　　铛铛···！
　　突如其来的钟鸣，震得树叶摇曳，瓢虫展翅飞走了，留下螳螂一脸委屈。
　　“小姐，快起来洗净吧，不然赶不上早课了。”千春蹑手蹑脚来到床边。
　　所谓的洗净就是将全身沐浴于清水中，通过洁净身体，将心灵变得洁净。
　　这是每一位巫女早上起来后做的第一件功课。
　　“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夕雾睡眼朦胧，慵懒地扫了千春一眼。
　　翻身把后背留给千春，自己则把小脑袋缩到被子里，一副睡到自然醒的架势。
　　反正那个女人不是说了，一日是巫女终生是巫女，也就是说，她不会被开除，既然如此，她怕什么。
　　睡觉期间，夕雾并没有使用“变化”能力，也没有穿衣服。
　　因此在千春的角度，就看见床上一个绝美的小仙子，一身白得耀眼的玉肌雪肤，大半露着，是那样的光滑细嫩，没有丝毫瑕疵，就像是半透明的白玉、阳光下的珍珠。
　　千春嗅着小美人胚子飘来的体香，眼神有些迷蒙。
　　自家小姐圣洁高贵、清丽如仙，让人不敢亵渎，作为女性的她，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怀着异样的心情，她摇了摇夕雾的香肩：“小姐，快起来吧，第一天就迟到不好吧。”
　　夕雾头也不回，瓮声瓮气道：“区区千春就不要教你家小姐做事了。”
　　“可是，可是……”
　　千春还要再说。
　　夕雾却一把将她拉到床上，抬起修长玉足放在她腰上，把小脑袋埋在丰满里：“千春也一起睡，这是命令。”
　　“小姐……”千春欲哭无泪地服从主人的命令。
　　一个时辰后。
　　初泮宫。
　　十六之堂。
　　这里是夕雾被分配的学堂，类似于古代的私塾，只不过和私塾一个老师几个学生不同。
　　这里是一个正式巫女，教导三十几位初阶见子巫女。
　　这些见子巫女的年纪大多十几岁，也有不足十岁的小女娃。
　　而教学的内容则是读书识字。
　　巫女作为神明的脸面，自然不能是文盲，不求多有文采，但基本的读写必须会。
　　夕雾和千春偷偷摸到学堂外的院子，躲在一座假山后面，伸出小脑袋往里面偷瞄了几眼。
　　发现那个正式巫女正在提问底下学生问题，而回答的人正是诗泪。
　　诗泪在众巫女的注视下，毫不畏惧，侃侃而谈，已经有一番学霸的风范了。
　　“小姐，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找老师认个错吧。”千春心虚地建议道。
　　夕雾摆摆手，淡然道：“别紧张，逃课这种事我有经验。”
　　“小姐逃过课？”
　　“我……当然没有，但是我看别人逃过，别人的经验就是我的经验，有问题吗？”
　　千春正在思考有没有问题，夕雾拉着她的手往回走：“我们先找个地方坐着，等到下课了再混进去，里面三十几人，老师发现不了的。”
　　然而。
　　夕雾刚挪动脚步，一道严厉的声音从学堂里传来。
　　“外面的两个，你们打算一直在那里躲到下课吗？”
　　“小姐……我们怎么办？”千春迷茫道。
　　“你觉得呢？”夕雾斜了她一眼。
　　千春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沮丧道：“奴婢不知道。”
　　“笨蛋。”夕雾啐了一口道，“走吧，我们出去。”
　　“小姐，等等我。”
　　两女从假山后面出来。
　　夕雾若无其事，千春则是一副心虚认错的乖巧模样。
　　正式巫女居惠美来到院子里，审视着这两个少女。
　　她扫了一眼两女挂在腰间的竹牌，那上面有她们的名字、学堂等信息，类似现代的学生卡。
　　“你们是昨天和诗泪一起成为巫女的新人……”
　　千春不回话，一切看夕雾的意思。
　　夕雾点点头：“嗯。”
　　“为什么迟到？”居恵美质问。
　　夕雾脱口而出：“第一天，不小心睡过头了。”
　　居恵美暗暗皱眉，作为老师，她教导的见子的巫女成百上千。
　　扫一眼夕雾的眼神，就知道这又是一个顽劣的问题学生。
　　这样的学生她是最讨厌的了。
　　而且这些学生大多都是一些家族的庶女出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心里傲气十足，常常不服管教。
　　不过，她注意到一脸老实相的千春，问道：“她是睡过头了，那你呢？”
　　“啊？”千春慌张了一下，道，“我和小姐一样。”
　　“小姐？”居恵美观察了一下千春对夕雾毕恭毕敬的态度，心里了然，“在成为巫女前，你是她的丫鬟吧？”
　　千春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居惠美微微颔首，温和地望向千春，“以后你就不是她的丫鬟了，从你们成为见子巫女的那一刻，你们的主仆关系就解除了，你不用再看她的脸色。”
　　夕雾眼神微冷，感觉对方在多管闲事。
　　千春道：“啊，可是千春就是小姐的丫鬟啊，就算是巫女，小姐依旧是千春的主人。”


316 今天开始做巫女2

　　“你……”居恵美恨铁不成钢。
　　她叹了口气，没有多说，这种情况她遇到过不止一次。
　　“算了，你们进来吧。”居惠美让说道，“作为迟到的惩罚，你们把今天学习的所有字抄一百遍。”
　　夕雾和千春进入学堂。
　　所谓的学堂是一间空旷的长方形屋子，地面铺着榻榻米，按五列六排的形式摆放着三十几张矮桌，桌上有纸墨笔砚。
　　一个个妙龄见子巫女跪坐在矮桌前，后背挺得笔直，拿着毛笔在桌上写字。
　　夕雾两女的到来，引得学堂里一群少女的侧目，有些掩嘴吃笑、有些幸灾乐祸、有些斜眼鄙夷、有些冷漠无视……
　　夕雾置若罔闻，选了最后面角落的两个位子，千春则坐在她旁边。
　　居恵美继续讲课，房间里正前方摆放着一块十分平整的石板，上面是一些炭笔写的文字。
　　字迹娟秀工整，非常漂亮。
　　这是识字课，但和普通的识字课不一样，不仅要学习现在的文字，还要学习一种祭祀专用的古代文字。
　　只不过两者触类旁通，所以一起学了。
　　夕雾刚开始还挺有兴趣地听着，但识字课注定是枯燥乏味的，还伴随大量的练习。
　　而且这些字中的大多数她早就会了，因此很快便兴致恹恹，玉臂撑着下巴，开始发呆。
　　她开始思考天空是什么颜色，鸟能不能飞到太空去，时间有没有尽头，千春的丰满为什么那么大，中午要去吃什么……
　　她仰头望着天空，盯着阴沉沉的乌云，小脑瓜联想乌云的轮廓像什么。
　　直到脖子麻了，才视线下移，看向窗外的小院子。
　　她发现一只云雀落在院子里的树上，在枝条上跳来跳去，脑袋左右摇晃，傻乎乎的……
　　“夕雾！”
　　忽然，一声大喝让夕雾撑着下巴的玉臂一抖，下巴差点磕到桌子。
　　她转头看向学堂内，发现所有的巫女都在望着她，千春一脸担忧之色。
　　视线移向正前方一脸阴沉的居惠美老师，才恍然，自己遇到了课堂提问。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居惠美冷冷盯着夕雾。
　　“鸟。”夕雾一时不查，实话实说。
　　“咯咯烙···”
　　顿时一众少女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欢乐的笑声。
　　这些少女正是稚嫩的年纪，声音十分灵动悦耳。
　　聚在一起的笑声非但不喧闹嘈杂，反而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像是一缕柔顺的丝绸划过听者的心房，让人久久难以忘怀。
　　居恵美一脸黑线，她就知道这种问题学生就是个麻烦。
　　但是，一日是巫女终生是巫女，她没有开除对方的权力。
　　“上课看鸟，看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啊，来，回答一下这个字念什么？我刚刚才讲过。”
　　她指着石板上一个“春”字。
　　夕雾回答道：“はる。”
　　“这个呢？”居惠美又指着一个“網”。
　　夕雾念道：“もう”
　　居惠美眉头一挑，擦掉这些简单的字，在上面写了一个字“兌”。
　　夕雾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这……老师你还没有交过这个字吧。”
　　“没教过你就不能回答，这是你们手中的书本《古往来物》有的字。”居惠美训斥完夕雾，视线移向诗泪，目光一下子柔和起来，“诗泪，你来回答一下。”
　　她对这个凌晨申时（三四点）就来这里学习的学生，记忆犹新。
　　而这个“兌”字，对方当时就询问过她。
　　诗泪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答道：“つりあわせる。”
　　居惠美连连点头，目光满是赞赏：“很好，回答完全正确。”
　　室内一众少女顿时看向诗泪的眼神充满了崇拜之色。
　　夕雾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
　　然而。
　　居惠美并不打算这样放过她：“看到了吧，人家诗泪和你同时成为巫女，而且人家出身不如你，也没有启过蒙，但是人家的学习态度端正，肯努力肯用功。”
　　夕雾嘀咕道：“反正只要通过考试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
　　按照正常的逻辑，要通过考试自然要认真学习。
　　可稍微有点阅历的人都知道，有两个字叫……作弊。
　　她早已决定参加今年的最后一次正式巫女考试，才不会真的傻傻地在这里学习好几年……
　　“你在嘀咕什么？”居惠美厉眼盯向她。
　　“没有。”夕雾赶紧道。
　　“哼，没有。你这样的学生我见得多了，顽劣、不听管教。我话放在这里，别看现在诗泪不如你，但是今后，她的成就一定不会低，而你，继续这样混下去，今后只能成为一个市子，死在野外也没人知道。”
　　夕雾昨天听叶子说过，所谓的市子，就是去乡下、野外神社任职，服务底层庶民的巫女，地位极低，死亡率最高。
　　她听着上面居惠美的叽叽歪歪，头都大了。
　　但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听她训完。
　　居惠美说得口干舌燥，见夕雾如顽石一样没有丝毫动摇。
　　顿时知道，这个家伙根本没有把她的教诲听到心里去。
　　“……算了，看你的样子，是不打算悔改了，我今后也不管你，你自己自生自灭吧。”
　　夕雾听闻，欣喜地抬头，还有这种好事。
　　“那我以后能不来上课了吗？”或许是发觉自己太过嚣张，她又弱弱地补充了一句，“我其实习惯自学，上课反而想睡觉。”
　　“你觉得呢？”居惠美一脸阴沉。
　　“我觉得……”夕雾瞅了一眼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的居惠美，弱弱道，“上课还是要来的。”
　　经过这个小插曲后，居惠美继续上课。
　　不过她已经对夕雾彻底失望。
　　这个问题学生，就让她今后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吧。
　　而夕雾也彻底放飞自我，她听会儿课，发会儿呆，睡会儿觉……
　　还时不时用目光鼓励其她巫女努力学习，是真的鼓励她们。
　　毕竟，她们不努力，考试的时候她抄谁的？
　　时间缓缓流逝。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此时已经到十月底，天气转凉，凛冽的微风已经带着寒意，连续的灰暗与阴郁的天色不见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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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7 失败的原因（4K）

　　神侍宫山脚的别院，数千见子巫女依旧穿着单薄的白衣绯袴巫女服。
　　哪怕这衣服并不保暖，她们也没有选择的余地，甚至不能在衣服里面加棉花。
　　从成为巫女的那一刻，她们的身体就不是自己的，享受了巫女的权利就要承受巫女的义务。
　　而一年四季，无论寒冬酷暑的巫女服，就是其中之一。
　　除此之外，还有每天早晨和夜晚的清水洗净仪式，哪怕被冻得瑟瑟发抖，也断然不能免除……
　　经过这一个月的时间，夕雾又稍微长大了一点。
　　这段时间是她来京都后，度过的最平静的日子。
　　每天的生活就是宿舍、学堂、吃饭，三点一线。
　　当然夕雾可没有忘记的自己的目的，这些日子她也一直都在暗中打听巫女的真法。
　　但见子巫女对真法了解得真的很少，至于那些正式巫女老师。
　　她曾化身为陌生人袭击过一个正式巫女，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结果却轻而易举地制伏了对方。
　　夕雾近距离测试了一下净化之力。
　　这种能量确实要比真炁强大太多太多，一丝净化之力，她用尽全部真炁都无法磨灭分毫，反而隐隐有被对方净化的趋势。
　　作为能和阴阳师的灵力、妖怪的妖力，并列的第三种能量体系，净化之力名不虚传。
　　要不是这个正式巫女修为太低，也没有战斗经验，她根本不可能轻松制伏对方。
　　只是夕雾想逼问真法的时候，这个巫女三缄其口，一副“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架势。
　　夕雾无奈，只能打晕她离去，随后又偷偷潜入半山腰的神侍宫，可刚刚靠近，就被外面覆盖的隐形结界发现，无奈返回。
　　噹噹噹···！
　　伴随着一阵悠扬的钟声响起，初泮宫，十六之堂，一群妙龄巫女都面露喜色。
　　这是今天一天课程结束的钟声，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放学了。
　　居惠美扫了一眼这些见子巫女脸上的喜色，毫不客气地泼了盆冷水上去：“明天要进行每个月的小考，你们中有的人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已经有能力通过小考，升到中泮宫成为中阶见子巫女，迈入新的层次。”
　　说到这句话时，她的目光柔和地扫过诗泪。
　　然后又瞥见依旧在看着窗外的夕雾，顿时又加了一句，
　　“而你们中有的人呢，启过蒙，基础比别人高一大截，但因为不努力，从最近的小测来看，想通过这次小考纯属痴人说梦。”
　　学堂里的众巫女都视线飘忽地瞥向角落的方向。
　　女孩的心智本就成熟得早，这些见子巫女虽然脸上稚气未消，但已经能看懂一些人情世故。
　　她们自然知道居惠美老师在暗指谁。
　　说起来，在她们看来，那个巫女也是怪人。
　　每天上课迟到，来了也不好好听课，散学后也不和其她人交流，一点都不合群。
　　居惠美走后，学堂里热闹起来。
　　诗泪附近的小巫女围了过来。
　　“诗泪酱，明天就要小考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一个巫女问道。
　　“小美酱，这还用问吗，诗泪酱的话这次小考一定没有问题。”另一个圆圆脸的巫女说道。
　　诗泪脸上露出微笑，一边收拾书籍，一边回答：“哪里的话，其实小考我心里也没有底，这几天一直跟洋子大人和美代子大人玩，根本没有好好学习。”
　　众女听见“洋子大人”，眼里顿时充满羡慕。
　　在见子巫女中也是分圈子的。
　　巫女不能婚嫁，不能退出，一辈子都是巫女，和出家为尼没有区别。
　　因此，这里巫女道出身都很低微，大部分来自贫寒庶民家庭，她们来当巫女的原因只有一个字，穷。
　　但还有少部分富贵人家的女子，她们来当巫女的原因就五花八门了，有被家族要求的、有被继母迫害的、有后院宅斗输了的……
　　这些女子虽然在自己家族都是些没什么地位的庶女，可到了这里，却一跃成为地位崇高的上流社会。
　　而岛名洋子和仁村美代子，就是“上流社会”中的明星人物，据说是京都大家族出身。
　　诗泪庶民出身，却能进入对方的圈子，自然引得这些小巫女的艳羡。
　　“诗泪酱的话，就算这些天没有学习，小考也一定没有问题的吧。”一个大眼睛巫女奉承道。
　　其它小巫女也纷纷附和。
　　不远处的靠窗角落。
　　千春听见她们的谈话，不解地问自家小姐：“小姐，诗泪她明明每天晚上都学到凌晨，早上晨读时比奴婢还早，为什么要骗那些人说自己没有学习呢？”
　　夕雾瞥了她一眼：“笨蛋千春，自己思考，不要什么事都问我。”
　　“哦。”
　　“走吧，我们下馆子去，今天去试试神恩镇最后一家饭馆，森惠屋的手艺。”
　　夕雾带千春离开。
　　刚出学堂门口时，恰好遇到一群高阶见子巫女。
　　之所以能看出她们是高阶，是因为这些巫女看她们这些初阶见子巫女的眼神，充斥着前辈的倨傲。
　　这群高阶见子巫女以最前面的两个巫女为首。
　　夕雾认得这两个人。
　　左边个子高挑，气场十分强势，眼里流露出泼辣之色的，叫岛名洋子。
　　右边那个， 眼角有一颗泪痣，长相惹人怜爱的，叫仁村美代子，正被岛名洋子搂在怀里，像缩在男人怀里的小女人。
　　岛名洋子曾经向夕雾抛过橄榄枝，邀请她加入她们的小圈子，只不过被拒绝了。
　　她可没心情跟这些小女生搞什么小团体。
　　双方擦肩而过，岛名洋子意味深长地撇了夕雾一眼。
　　“洋子，你还没放弃那个人？”她旁边的仁村美代子注意到岛名的目光，略带醋意道。
　　“美代子，你不觉得她像一个人吗？”
　　仁村美代子皱眉地瞥了已经走远的夕雾一眼，吃醋道：“像谁？”
　　“像左卫门佐大人，花费重金悬赏的那个通缉犯。”
　　“就是那个杀死了熏君的家伙？！”仁村美代子惊讶道，可是当她想起夕雾的容貌，又摇摇头，“不是说那个凶手极美吗？可那个家伙容貌普通，还没有我漂亮，怎么可能是那个通缉犯？”
　　岛名洋子淡笑不语。
　　“洋子大人、美代子大人！”诗泪从学堂里出来，来到她们面前恭敬道。
　　岛名洋子上前揽着诗泪的柳腰：“小诗泪，为了预祝你明天的小考顺利，我在森惠屋订了宴席，我们快过去吧。”
　　诗泪本想婉拒，但岛名洋子在她耳畔轻声说了什么。
　　她脸色微变，迅速恢复正常，点点头：“嗯，一切都听洋子大人的。”
　　岛名洋子俯视着一左一右依偎在她怀里的美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得意地离开。
　　她们离开后。
　　十六之堂里的一众小巫女，纷纷发出羡慕的感叹。
　　“诗泪酱好厉害，竟然能在洋子大人面前那么自然，我在洋子面前都不敢说话。”
　　“这倒是。不过，你们听说过关于洋子大人的传闻吗？”那个大眼睛巫女忽然道。
　　"什么传闻？"x n
　　一众小巫女都一脸好奇地看向她。
　　“传闻加入洋子大人的圈子的巫女，都必须通过特殊的洗礼。”这个大眼睛巫女语气莫名。
　　众巫女好奇问：“什么特殊的洗礼？”
　　大眼睛巫女似笑非笑道：“成为真正女人的洗礼。”
　　“？？？”一些巫女十分疑惑，“我们巫女难道不是真正的女人？”
　　也有一些阅历多的巫女脸颊染上一抹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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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后。
　　天色已经暗淡。
　　神恩镇一角。
　　这里远离镇子的繁华地带，环境静怡，在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耸立着一座三层建筑，里面灯火通明，时不时传出熙熙攘攘的嘈杂声，正是森惠屋。
　　店门口的暖帘掀起，身着白衣绯袴巫女服的夕雾和千春走出。
　　两女吃饱喝足，千春肚子微微鼓起，夕雾则看不出什么变化。
　　此时天色已晚，光线暗淡，街上行人寥寥无几。
　　两女准备回住宿的小院。
　　然而，走着走着，夕雾突然顿下脚步，伸手揽住千春，脚步猛踩地面，朝后暴退十几米远。
　　嗤嗤嗤···！
　　她刚才站立的地方，一团黑水突兀地从石板地面冲天而起。
　　要是夕雾刚才再晚那么一点，就会刚好被黑水吞噬。
　　几乎同一时间，以黑水为中心，方圆百米之内的景色，转瞬间变成了另一副场景。
　　天空从黑夜变成赤红色的夕阳傍晚，原本的街道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颗枯死的柳树。
　　那团黑水的表面开始涌动，射出上百条漆黑的水流触手，飞向夕雾。
　　夕雾看着急速逼近自己的触手，心里一凛，身体周围凭空浮现大量九首烈阳火，越聚越多，直到形成一个五米直径的巨大火球。
　　噗噗噗！！！
　　黑水触手和九首烈阳火瞬间相遇，瞬间被极致的高温蒸发成水雾。
　　黑水触手直到确定无法攻破这层防御后，才不甘地退去。
　　夕雾散去九首烈阳火，放下惊魂未定的千春，拿出阴冥珠唤出花雉。
　　“花雉姐姐，保护好千春。”
　　“嗯，交给我吧，小夕你要小心。”花雉看着周围奇怪的环境诧异了一瞬，然后朝夕雾点点头。
　　夕雾环顾四周，喊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攻击我一个小巫女？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不会错的，你虽然易了容，但你身边那个丫鬟、还有那个女鬼，没有改变。”一道诡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声音雌雄莫辨，像男声又像女声。
　　夕雾沉思了一会儿，轻抬眼眸道：“所以，你们是为了给熏君报仇。”
　　对方却也大方承认：“没错，你杀了熏君，左卫门佐大人散尽半数家产要取你的性命，只是不得不说你真的很会藏，竟然藏到了神侍宫。”
　　“杀我？”夕雾顿时美眸闪过一抹厉声，唰的一下取出柳叶丸，“想杀我的人很多，但还没有成功的，就凭你们？”
　　“桀桀，死吧，我跟你说这么多废话，可不是为了给你解惑。”那声音突然厉声道，“幽游别府之主，吞了她！”
　　嗡嗡——！
　　夕雾脚下整个地面剧烈起伏，向上拱起一个夸张的弧度，犹如有什么庞然大物要破土而出。
　　但奇怪的是地面并没有破裂，反而持续向上拱起，并且荡漾出一圈一圈水波状的波纹。
　　夕雾就要闪身离开这里，可就在这时，周围的景色不断变化，左右轮转，上下颠倒，瞬间瘫痪了她的方向感，让她错失了逃跑的最佳时机。
　　下一刻，
　　噗嗤！
　　一头直径上百米，身体全部由黑水组成的巨鲸，冲出地面，将夕雾连同周围的区域一口吞下。
　　然后一个鲸鱼翻身，再次落入地面。
　　地面犹如水面泛起一圈剧烈的涟漪，黑水巨鲸沉入地面消失不见。
　　百米外的一片小树林里。
　　一男一女两个阴阳师。遥遥注视着这一幕，脸上露出喜色。
　　女性阴阳师问道：“半次郎哥哥，怎么样了？”
　　原田半次郎搂住女子，得意道：“放心吧真弓，万无一失。幽游别府之主作为幽游死海孕育的妖怪，天生就能连接整个幽游死海里的所有死水，那个家伙的火焰再厉害，也不可能蒸发整个死海里的所有死水！”
　　“那就好，完成这个任务，我们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再为灵晶的事发愁了！”
　　户取真弓欣喜地凝望向原田半次郎，两人你情我浓，郎情妾意。
　　“真弓……”
　　“原田哥哥……”
　　哧！
　　猛然间，一把漆黑的细身剑贯穿女子的脖子，再余速不减地贯穿男人的脖子，犹如穿糖葫芦将他们穿在一起。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两人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想要开口，但一张嘴就全是血。
　　大脑被剧痛占据，身体因为疼痛而颤抖……
　　户取真弓忍着剧痛，想要扭头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的脖子上插着剑，根本无法扭头。
　　原田半次郎倒是看清了是怎么回事。
　　在真弓身后，原本那个应该被幽游别府之主吞噬的少女，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真弓身后。
　　并且一剑直接洞穿了他们的脖子。
　　“原本以为那个诡异的景色是结界，结果……却是幻术。”夕雾道，“这就是你们失败的原因。”


请假条

　　淋雨发烧了，养病两天，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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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 持续

　　夕雾早在一开始就开启幻虚妖瞳。
　　然后就发现这诡异的场景并不是她所想的某种结界，而是一种幻术。
　　而且这幻术层次明显不及幻虚妖瞳，被夕雾瞬间看穿。
　　夕雾装作自己依旧陷入幻术中，实际上却在偷偷寻找这两个阴阳师的身影。
　　果然，在百米外的一片小树林里发现了他们。
　　双方遥遥的对视了那么一瞬间，那两个阴阳师就陷入了幻虚妖瞳的幻觉中。
　　在他们以为夕雾被幻术所困时，实际上却是自己被幻术迷惑。
　　哧！
　　夕雾手腕一抬，柳叶丸向上划开两个阴阳师的脑袋。
　　两具尸体扑通两声倒地。
　　“叮！生命点+10000！”
　　“叮！生命点+5000！”
　　夕雾听见脑海里响起的提示音，才想起打开状态栏。
　　“生命点已经到了十一万了，可以提升幻虚妖瞳了。”
　　怀着激动的心情，她的意识集中在幻虚妖瞳后面的加号，迫不及待地点了下去。
　　嗡的一声，十万点生命点消失，状态栏颤抖了一下，幻虚妖瞳那一栏变得模糊。
　　“嗯，有什么东西破裂了。”
　　夕雾蹙眉，感觉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破裂了，有点类似于雏鸡戳破蛋壳的声音。
　　不过状态栏幻虚妖瞳那一栏依旧模糊，似乎蜕变还没有结束。
　　夕雾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能力的蜕变需要用这么久的时间。
　　然而下一刻，侧边猛然袭来一道狂暴的劲风。
　　剧烈的风压吹飞地面上的枯黄落叶。
　　有什么东西正急速朝夕雾袭来，速度快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夕雾美眸瞪大，敏锐捕捉到一个长条形黑影迎面袭来，她本能地挥动柳叶丸迎了上前。
　　铛！！
　　火花炸开，掀起一道气爆，周围的树枝藤蔓被吹得晃动摇曳。
　　夕雾听到“咔嚓”脆响，那是自己手臂骨折的声音，只不过这点伤势瞬间在第二阶“不死·断肢重生”的效果下，瞬间恢复。
　　她被一击打得在地上拖出一条十几米长的深深沟壑，从小树林回到了镇子的街道上。
　　巫女的草履鞋被磨穿，精致小巧的小脚丫与地面直接接触。
　　好在以她如今的体质加上真炁的保护，光着的脚丫子远远比鞋子更加坚固。
　　止住身体后，夕雾整个玉臂都在颤抖，柳叶丸也发生不正常的弯曲，她抬起头看向那个攻击她的怪物。
　　那是一个三米高的马头人，身披半身甲胄，全身虬结着青黑色的肌肉，头上的还有两根散发着氤氲黄色光芒的尖角，手中握一把接近两米长的石斧巨刀。
　　她从这个式神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
　　“是谁？”夕雾环顾四周喊道，然而没有人回答。
　　“连面都不敢露吗？胆小鬼！”
　　对方依旧不上当。
　　夕雾美眸一沉。
　　但此时的她并没有发现，自己眼睛是一团漆黑，没有眼白、眼珠，就是一团比墨还要黑的黑暗，犹如深渊、地狱的凝视，而就在那团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酝酿。
　　只不过全部注意力放在马头人身上的她，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这是有备而来了。”
　　夕雾扫向那只式神的眼睛，它的眼睛是紧闭的，从始至终都没有睁开，从根本上避免了被幻虚妖瞳拖入幻境的可能性。
　　马头人朝夕雾咧嘴，露出满嘴锋利的牙齿，咆哮一声，再度爆射而起，速度突破音障，瞬间出现在夕雾面前，一刀劈下。
　　嘭！
　　地面炸出一个大坑，碎石飞溅，夕雾勉强侧身躲过这一击，同时一剑横扫进行反击。
　　然而她一剑斩出，却落了空。
　　马面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到数十米外。
　　“好快！”夕雾心头一凛，凝重望向那个马头人，“这种速度和力量，是极变境界的大妖怪吗……”
　　极变境界作为大妖怪的最高的一个境界，妖力早已嵌入到基因链，蜕变为高能生物。
　　这个境界的大妖怪，肉身已经强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仅仅只是靠着肉身，就能突破到四至五倍音速。
　　而夕雾如今的体质加上全部真炁供应，能爆发出1.5倍左右音速，再加上“瞬影突刺”的第一阶被动，速度可以达到三倍音速左右。
　　按理说现在的夕雾，不应该能捕捉到对方的动作。
　　但偏偏她看见了，还看得异常清晰，甚至能根据看到的动作提前做出预判。
　　这才使得她面对极变境界的大妖，堪堪有还手之力，不至于被瞬间秒掉。
　　“速度勉强能跟上，缺的是力量吗……”
　　夕雾暗中打开状态栏，幻虚妖瞳那一栏依旧模糊，而生命点还剩一万多点。
　　她毫不犹豫点在了“巨力”上，连点几次，直到加号变成灰色为止。
　　巨力迅速完成蜕变，突破第一阶达到第二阶：“第二阶：暴力LV1（0/1万）：越愤怒，力量越强，最高极限五倍。”
　　“越愤怒力量越强。”夕雾看见“暴力”的解释，心里了然，抬头怒视前方的马头人，骂道，“要杀我的人都是坏人，坏人都该死，我没有做错任何事，错的不是我而是整个世界……”
　　果然，这样一想心里顿时生出无比的愤怒之情，而伴随着怒火的升腾，夕雾感觉自己有用不完的力量。
　　啸！
　　马头人迅雷般爆射而出，犹如一道闪电，瞬间出现在夕雾面前，举起那把石斧刀重重劈下，石斧刀破开空气，带出一道惨白气流。
　　望着这来势汹汹地一击，夕雾没有向之前那样选择躲开，而是挥动柳叶丸向上一挑，硬碰硬地迎了上去。
　　嘭！
　　犹如一枚炮弹爆炸，夕雾脚下的地面猛然下层几厘米，然后如同饼干般破裂撕裂，形成一个大坑。
　　烟尘在冒起的瞬间又被双方碰撞产生的气爆吹散。
　　但这一次，夕雾成功挡住了对方的一击。
　　马头人似乎对这一幕很惊讶，想不通为什么夕雾的力量一下子增强了这么多。
　　但紧接着，它便抬起石斧刀再度劈下，如狂风骤雨般地再次攻向夕雾。
　　夕雾在“暴力”的影响下，心情十分亢奋，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两把剑刀，一大一小，犹如闪电般在半空中交击，一瞬间便是数十道攻击交击相撞，双方所在的地面竟然开始肉眼可见地下沉。
　　远处，花雉带着千春遥遥地望着这一幕。
　　她们也知道夕雾遇到了棘手的敌人，虽然心急如焚，但是她们也知道，这种事自己并不能帮上什么忙。
　　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去添乱。
　　战况依旧焦灼，片刻后。
　　“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打了这么久，这个式神不见丝毫减弱，我是血肉之躯，跟式神打持久战太亏了，而且……”
　　夕雾瞟了一眼自己手上，通体暗红色的柳叶丸，上面散发着数千摄氏度的高温，这把陪伴她多日的细身剑，终究还是要到极限了。
　　嘭！
　　双方又一次接触，半空中爆发出一道绚烂的火花，剑压的利风在街道上切开几米长的细痕。
　　街道两边的建筑破碎一地，犹如被炮火洗过一眼，里面的居民死伤惨重，幸存者发出凄厉的嚎叫，更多的人则是迅速逃离这里。
　　“这一次，解决你！”
　　夕雾决定用出自己目前为止最强的攻击，迅速结束战斗。
　　她将柳叶丸横在身侧，摆好姿势，对准马头人。
　　“瞬——影——突——刺！”
　　伴随着一声轻轻的低喃。
　　她的身影瞬间消失，下一刻她所在的地面，才轰隆一声炸出一个直径四五米的凹坑。
　　夕雾原本的速度就是1.5倍音速，此时通过“瞬移突刺”加持，强行提升十倍，变成了夸张的十五倍音速。
　　在这样的速度下，别说那个马头人了，就连夕雾自己都反应不过来。
　　每一次使用时，她考虑的不是威力够不够，而是要怎么停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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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抱歉，只有一更。高烧退到38.5°头看东西不重影了，但依旧很晕，明天应该能好一些，到时候恢复双更。
　　我觉得自己得了新冠，告诉药店老板，药店老板说不是，别乱想，你就是感冒。好吧，我希望他说的是真的，但又害怕他是担心我真得了新冠，连累他关店做不了生意。不过吃了几天感冒药效果确实不错，这才相信老板没有骗我，我就是感冒。

319 灵境阴阳师

　　轰隆！！
　　从高空看去，一刹那间，小镇街道突兀地出现一条约五百米长的细线，而那个马头人恰好被细线穿过。
　　镇子上空狂风大作，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搅拌空气。
　　靠近了看，才发现那细线是一条数百米长的沟壑，沟壑里面遍布火红色的熔融物，这是岩石和泥土被剧烈摩擦的高温融化后的混合物，空气中散发着烧糊的焦味。
　　沟壑末尾，夕雾缓缓从一堆泥土碎石中起身。
　　此时她身上的巫女服毁掉了大半，缺口都是被火焰烧毁的焦黑痕迹，露出里面婀娜雪白的肌肤。
　　变化能力早已解除，绝美的小脸弥漫淡淡的愁容，看得让人心生爱怜。
　　她抬起自己手上只剩下刀柄的柳叶丸，脑海里浮现刚刚那一击的细节。
　　瞬影突刺让她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恐怖速度，一击命中那个马头人的胸口。
　　按照正常的情况，那个马头人应该被当场胸斩。
　　然而，但柳叶丸触碰到马头人皮肤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硬！
　　太硬了！
　　就像是美工刀砍在钢锭上，柳叶丸只切入约十公分就再难寸进分毫，被生生崩断。
　　这一刻，真炁强度不足的缺点暴露无遗。
　　因为这看似是兵器与血肉之躯的交锋，但实际上却是真炁与灵力的对撞。
　　要是她灌入的不是真炁，而是质量更高的能量，配合上她种种天赋能力加成，结果一定会不同。
　　只是现实没有如果。
　　隆隆！
　　剧烈的风压猛然逼近，夕雾转身瞥见那个马头人已经冲了过来。
　　它的胸膛处横亘一道十公分深的狰狞伤口，深可见骨，但没有血，漆黑的柳叶丸剑身还嵌入在里面。
　　她立即丢掉柳叶丸的刀柄，玉手掌心无数九首烈阳火熊熊燃烧，再迅速压缩凝聚成一个马车大小的能量球，朝身后盖去。
　　“嘭！”的一声，能量球和马头人手中的石斧刀碰撞在一起，爆发出巨大的轰鸣，数千摄氏度的炽热火焰席卷整片街区。
　　在冲天火焰中，夕雾的身子高高抛飞，犹如断线的风筝，右臂前肢正在重新生长。
　　空手对兵器，况且实力还弱上一筹，结果自然不会好。
　　落地后，她一个闪身朝镇子电射而去，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化为一道模糊的残影，消失在夜幕里。
　　周围的景色一片模糊，飞速往后逝去，拉出一条条轮廓线条。
　　一只夜莺不小心被夕雾擦到，巨大冲击当场让它爆成一团血色。
　　隆隆！
　　马头人在后面紧追不舍，它的脚并不是人脚，而是马蹄，因此极其适合奔跑，每一步跨出都是十几米远，双方的距离在迅速逼近。
　　夕雾时不时朝后面甩几发九首烈阳火的火球。
　　虽然打不中马头人，但还是对其造成了不小的干扰，拖延了一些速度。
　　十几息后，夕雾停了下来，站在田埂上。
　　她已经跑了快十公里，离开了镇子，来到一望无垠的田野。
　　如今是入冬的时节，田野里的只剩下被收割后的枯黄麦秆，水田里的水也近乎干涸。
　　夕雾转身看向数十米外停下脚步的马头人，心道：“果然如此，式神不能距离阴阳师本体太远，既然如此……”
　　她开始朝左边跑去，那马头人见此，再次追了上来。
　　这一次，夕雾跑出几百米后再次停了下来。
　　她的目光穿过马头人，死死盯着它身后某个方向。
　　她已经知道了那个阴阳师的位置。
　　按照她的设想，既然式神与阴阳师存在极限距离，那这个距离的所有极限点一定组成一个圆，阴阳师必定在圆心。
　　她刚才故意向左边跑，就是为了知道马头人走过的路径弧线。
　　只要知道圆弧，做两条垂线交点，即是圆心。
　　而现在夕雾已经能确定圆心。
　　“追着我打了这么久，现在该我回报你了……”
　　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地朝那个圆心点冲去。
　　首当其冲的就是马头人的妨碍，但这一次夕雾目的明确，她躲过马头人一记直劈后，毫不恋战，继续朝那个方向奔去。
　　片刻后，夕雾便到了她测算的“圆心”处。
　　这里是一处田野小丘，距离镇子不过百米，站在上面还能遥遥看见镇子里，混乱的人群和燃烧的火光。
　　而夕雾一眼就发现了自己所寻找的目标。
　　就在那座小丘顶端，静静站立着一位冰雕女子，女子脚下的地面结了一层白霜，一路蔓延至整座山丘。
　　夕雾停在山丘下白霜的边缘外面，远远望着冰雕女子。
　　美眸满是狐疑之色，因为这冰雕女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人类。
　　那个马头人停止了攻击，站在夕雾身后百米远的地方，隐隐封住夕雾的退路。
　　冰雕女子率先开口，和寒冰组成的身体不同，冰雕女子面上的表情十分丰富，她咧嘴露出一个弧度，道：“是不是很失望？辛苦找到我却发现我并不是肉身孱弱无比的阴阳师？”
　　“你究竟是人是妖？”夕雾凝眸道，同时甩了个火球过去。
　　火球进入白霜的范围之后，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几息就缩小到无法维持的尺寸，消散在半空中。
　　“我等灵境阴阳师，灵魂已经与灵力水乳交融，实现了灵魂的灵体化。从此灵魂可以脱离肉身进入式神的体内，你说我是人是妖？”冰雕女子仿佛没有看见夕雾刚才的攻击，解释道。
　　解释完后，她深深地凝视着夕雾那双被漆黑填满的眼睛，反问道：“倒是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从夕雾那双诡异的眼睛中，感受到了幽深诡异的气息，这气息让她这个灵境阴阳师也看不透分毫。
　　夕雾并不是自己眼睛的情况，还以为对方在讽刺她，于是讥笑一声：“你来杀我会不知道我是谁？”
　　冰雕女子道：“确实，不管你是谁，我的任务都是杀死目标。既然如此，那就让你好好看看我等灵境阴阳师的全力吧！”
　　话音落下。
　　唰唰！
　　夕雾左边百米出现一头三米高的牛头人，手里握着一把石斧。
　　夕雾右边百米出现一头略矮一点的羊头人，双手各握一把尖刺。
　　至于夕雾身后的退路，也早已被追上来的马头人封死。
　　正前方，冰雕女子居高临下俯视夕雾，宣言道：“同时操纵三只极变境妖怪，一只灵境妖怪，即使是我也只能坚持三十息，那么，你能活到第三十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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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S：抱歉，低烧，一更。还是六月份恢复双更吧。

320 幻界

　　夕雾沉默不语。
　　她确实失算了，没有想到灵境阴阳师还有这种手段。
　　面对三个极变境界的妖怪，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灵体藏于其中的灵境妖怪，她开始考虑退路。
　　“你不会还以为自己还能走吧？”冰雕女子傲然道，“从你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结局就已经注定。”
　　唰！
　　夕雾突然瞬身而动，身形在一瞬间消失，下一刻已经出现在冰雕女子面前。
　　身子在半空中旋转，手掌凝聚一个巨大的能量弹，直接轰向冰雕女子的面门。
　　轰隆！
　　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冰雕女子连同脚下的山丘被抹去一截。
　　热浪未散，夕雾站在废墟里，地面上还有火焰在燃烧。
　　她并没有胜利的喜悦，因为生命公式没有传来提示，对方还没有死。
　　果不其然，下一刻。
　　隆隆隆！
　　地面开始摇晃，一圈半径上千米的圆形冰墙冲天而起，将夕雾包围在中心，几息间便升到百米高。
　　冰墙上长出无数冰雕女子，她们外形一样，声音一样，异口同声看向夕雾道：“去死吧！寒霜掌控·极地冰葬！”
　　无数冰雕女子纷纷张开双臂。
　　一股白色的极致寒力以冰墙为中心朝四周扩散，气温飞速下降，眨眼间便降低上百摄氏度，并且还在继续下降。
　　结冰的过程不是徐徐进行，而是肉眼可见。
　　极速冰冻现象很快就覆盖了这片区域，犹如一个白色死神收割着地上的生命。
　　一些田鼠、鸟雀、爬虫等察觉到危险，从睡梦中醒来想要逃跑，但还没走几步就被冰霜扫过冻成白色冰雕。
　　夕雾猛地一跺地面，朝千米外的冰墙电射而出，才冲出几百米，半空中便迎来三道狠厉之极的攻击，恐怖的力量生生将空气压爆，形成一个锥形气面。
　　那三个极变境界的大妖怪动手了，出手就是杀招。
　　石斧刀呼啸，撕裂空气，
　　石战斧横扫，雷鸣阵阵，
　　尖刺侧击，音鸣尖锐。
　　夕雾无奈，只能打消去冰墙的想法，转而与三个极变境界的式神战在一起。
　　赤手空拳之下，她只能用九首烈阳火凝聚成的能量弹，进攻，进攻再进攻。
　　任由自己身上时不时就出现一道狰狞的伤口，反正这些伤口会在“不死·断肢重生”的作用下超速愈合。
　　冰雕女子站在冰墙上，居高临下，遥遥望着已经是瓮中之鳖的夕雾。
　　“你的肉身比一般的大妖怪都要强，但是妖怪真正强大的地方，可不仅仅是身体能力。他们真正的强大，在于其生来就有的恐怖天赋能力。”
　　无数冰雕女子喃喃自语。
　　此时，冰墙里面的气温已经下降到了一个恐怕的程度。
　　空气中的气体，开始陆续达到凝固点，从空气中析出一团团不规则固体，随意洒落在冰霜地面。
　　这种极致的寒冷温度下，一个活人会在五秒内失去意识，十秒内死亡。
　　“嗯，怎么了？”冰雕女子突然发现夕雾不动了，“这种程度你应该不至于死掉，是认清现实了吗···”
　　虽然这样说着，但她也有些疑惑。
　　因为夕雾那种火焰能力很强，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快就放弃了。
　　“算了，不管是什么，杀掉就可以了。”冰雕女子给那三个极变境妖怪下命令，“你们把她的头砍下来。”
　　随着她的话语，那三个式神再度朝夕雾爆射而起。
　　百米距离对于他们来说，一瞬间都不需要。
　　它们已经来到夕雾面前，手中狰狞的兵器高高举起，就要砸下……
　　下一刻。
　　就在夕雾即将消香玉损时。
　　她缓缓抬起了小脑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幻界·典开！”
　　冰雕女子最先看见的是那一双中心部分如彩虹般绚丽，呈现一圈色泽鲜艳的五颜六色的妖冶眼眸，外围则是被淡紫色的虹光沾满的妖冶眼眸。
　　在眼眸的最深处，似乎还有什么神秘繁杂的符文一闪而过。
　　被这眼睛看见的一瞬间，她顿觉一股寒意冒上心头，本能想要后退。
　　但却眼前一刺。
　　她仿佛看到一团极致的黑暗从夕雾体内扩散，瞬间吞噬掉了世界的色彩。
　　下一刻。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愣住了。
　　“这是……幻觉？”
　　女子怔怔看着四周。
　　她此时站在一片十几米大的花圃中，栽种的是一种色泽鲜艳朦脓紫色小花，身处其中犹如置身于柔柔薄雾里，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淡淡的清雅香气。
　　花圃的边缘则是白蒙蒙的一片，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天空也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太阳的影子，但是有光的存在。
　　“等等，我的声音？”
　　女子忽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变了，变成了自己原来的声音。
　　先前她在冰雕式神里面时，开口说话的声音是一种风刮过峡谷的声音，带着丝丝沙哑。
　　而现在，却是自己肉身柔和的声线。
　　女子连忙检查起来，紧接着，便发现了一件更惊悚的事情。
　　她此时并不在冰雕式神体内，而是恢复成了本来的模样，或者说灵体的模样，和肉身相同，并且一丝不挂。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灵体为什么会出现这里？是幻觉，一定是幻觉！”女子惊叫道。
　　“诶，原来你长这个样子啊。”夕雾也出现在花圃里。
　　她打量着面前这个二十几岁的风韵美妇，身材凹凸，朱唇媚眼，不可多得。
　　此时，女子已经镇静下来，她知道自己多半已经中招了。
　　她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被夕雾看光，反正大家都是女人。
　　“没想到还是中招了，但是你以为这样你就赢了，那就大错特错！”女子直视夕雾，“就算你暂时迷惑了我的感知，但你能杀死我吗？从那无数冰雕中找到我的本体并杀死？”
　　夕雾露出一个萌萌的可爱微笑：“大姐姐，这里可不是幻觉，这里是幻界，一个由幻术构成的世界。”
　　她说完，打开状态栏，看着上面已经蜕变完成的幻虚妖瞳。
　　“第三阶：幻界魔瞳：LV1（0/30万）：开启幻界。一切触碰幻界的他者，皆会被幻界吞噬，成为幻界的养料。”


321 发现

　　“幻界……”女子一愣，总感觉这个词在哪里听过，但一时想不起来了。
　　“管它什么界，只不过是区区幻境，都是假的，想要杀死我，就得攻击我的本体！”女子拔高了音量。
　　“不！”夕雾摇摇头，可怜地看着她，“你还没发觉吗？”
　　“发觉什么？”女子不解。
　　“你的身体或者说灵体，已经快要消失了，而这片花圃的范围，也已经扩大了一倍。”夕雾缓缓道。
　　女子瞳孔骤缩，连忙低头查看，果然发现自己果然如夕雾说的那样。
　　小腹以下的部位已经消失，只在膝盖处有一片小区域残留。
　　小腹以上的部位也正在快速消失。
　　“这是假……”她指向夕雾想要否认，但是刚举起手就发现自己手臂，胳膊以下的区域没了。
　　一股深深的疲惫感涌上她的心头。
　　这时，她知道夕雾说的可能是真的。
　　“幻界……”她突然想起在哪里听过这个说法，顿时目眦尽裂，骇然看向夕雾，“这是天妖的天域？”
　　下一刻，她面目狰狞：“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是天域。不！我不想死，我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灵境阴阳师，前途远大，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说着，她就要冲向夕雾，然而刚迈开腿就被绊倒在地。
　　地面上那些人畜无害的紫色夕雾花，根茎犹如一根根触手，缠绕在她身上，并且扎进她的身体里，抽取生长所需要的“营养”。
　　夕雾看着这一幕，小嘴微微张了张，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这些花有这个作用。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必死的女子，离开了幻界。
　　……
　　现实世界。
　　今晚月明星稀，初冬的月光，清冷中带着一丝柔和，如流水一般，虽不说亮如白昼，但伸手见五指的程度还是有的。
　　神侍宫山腰上，一栋典雅的阁楼顶部。
　　这里视野开阔，可以将山下的景色一览无遗，还能看到更远处的田野山丘，那异常显眼的白色区域。
　　一个身着巫女服的少女扫了一眼山脚着火的镇子，又看向更远处那白色区域，对栏杆前的年长一点的巫女，恭敬道：“巫祝大人，就这样放任他们阴阳师在我们这里放肆吗？整个神恩镇被毁掉了三分之一，这群残暴的阴阳师简直太可恶了！”
　　巫祝女子对少女的抱怨置若罔闻。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远处的白色区域，赞扬道：“哦，不错啊！这个术式范围，看来那个灵境阴阳师要拼命了啊，只是，另一方有些看不懂了……”
　　“巫祝大人！巫祝大人···”少女见巫祝没有理自己，忍不住喊了几声。
　　“小月儿，不用吼那么大声，我听得见。”巫祝摆摆手。
　　少女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指着山下的方向：“我们就这样任由他们放肆吗？”
　　“不然呢？”巫祝摊了摊手，看了一眼一脸严肃的小月儿，调笑道，“要不小月儿，你去给他们一个教训。”
　　“啊，我？！”少女顿时一脸苦色，“可是，我……”
　　巫祝将小月儿拉到自己身边：“既然小月儿不想去，那就在这里好好看着吧，说起来，也快要分出胜负了。”
　　……
　　田野里。
　　夕雾意识从幻界回来，发现那三个杀向自己的极变境界大妖，停在距离自己只有几米的地方。
　　它们一动不动，双目无神，身体化为青色的灵光徐徐消散。
　　在冰墙上，密密麻麻的冰雕女子瞬间崩碎成无数冰晶消散，只留下最上前的一个化为青色光点。
　　看见这一幕场景，夕雾连忙从三个极变境界的妖怪身上抓下一根毛发放进嘴里。
　　“叮，未记录生命样本采集中……采集完成……开始解析……解析完成……生命公式自动完善……”x 3
　　“叮，可固化天赋能力——狂血，是否固化？”x 3
　　夕雾一愣：“三个天赋能力是一样的，难道说这三个半兽人是同族，好像还真有可能。”
　　“叮！固化中……叮！检测到天赋能力信息完善，【狂血】蜕变中……”
　　“叮！【狂血】天赋能力已蜕变成【血怒】。”
　　夕雾并没有马上查看“血怒”的信息，她瞬身一闪，化为一支利箭冲向冰墙上的那个冰雕。
　　在冰雕还未彻底消失前，掰下一根手指放进嘴里。
　　“叮，未记录生命样本采集中……采集完成……开始解析……解析完成……生命公式自动完善……”
　　“叮，可固化天赋能力——冻结，是否固化？”
　　“固化。”夕雾道。
　　“叮！固化中……叮！检测到天赋能力信息完善，【冻结】蜕变中LV1、LV2···LV9，【冻结】天赋能力开始蜕变……”
　　“叮！【冻结】天赋能力已蜕变成【寒霜掌控】。”
　　夕雾打开状态栏，找到新增加的“血怒”和“寒霜掌控”。
　　“第二阶：血怒：LV1（0/1万）：以事后三天身体无法行动为代价，暂时获得三倍身体能力提升。”
　　“第二阶：寒霜掌握：LV1（0/1万) : 局部范围内改变气温，极寒抗性五级，永霜真意一丝。”
　　看完后，夕雾关闭状态栏。
　　围绕她的冰墙，失去灵力维持开始解体，一块块假山大小的冰块随意砸在田野里，地面隆隆作响，犹如一场小型雪崩。
　　“走了，回去吧。”夕雾喃喃道。
　　她也不知道是晚上几点，反正看了看天空，很明亮。
　　“叮！生命点+10万！”
　　“嗯。”夕雾顿了顿，“一个灵境阴阳师加十万生命点？！
　　“这么多，难道是因为那四个式神……”
　　夕雾感觉今晚的辛苦没有白费。
　　她又检查了一番，见没有落下什么东西，便离开了这里。
　　回到镇子上，街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无数人正在灭火、救治伤员。
　　她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花雉和千春，猜测她们可能在神侍宫别院宿舍等她。
　　于是便朝宿舍赶去。
　　神侍宫别院里依旧静悄悄的，宁静祥和，犹如世外桃源，外面的骚乱没有对这里产生任何影响。
　　夕雾辨别了一下方向，朝宿舍所在的区域奔去。
　　在经过初泮宫时，发现其中一间学堂竟然还亮着灯。
　　怀着好奇，她轻轻踩在学堂的屋顶上，掀开瓦砾，往学堂里看去。
　　只见居惠美老师正在给几个巫女上夜课。


322 撞破

　　这几个巫女中还有夕雾认识的，比如说诗泪。
　　除了她之外，剩下的几个巫女夕雾虽然叫不出名字，但也知道她们是临近学堂里的学霸。
　　而且夕雾还发现居惠美老师讲的知识，已经不再是初阶见子巫女的识字，而是中阶见子巫女才会学的《主神祭》等等。
　　又看了一会儿，夕雾直接无语了：“我还以为大晚上不睡觉开小灶，是为了学什么究极秘术，结果就为学习……一群傻子。”
　　她失望地叹了口气，兴致恹恹地离开了。
　　学堂下面，居惠美放下书籍，对五个初阶见子巫女说道：“好了，天色已晚，你们明天还有考试，今天就这样吧。”
　　“谢谢老师！”x 5
　　五个学霸巫女声音中气十足，都是精神十分亢奋。
　　居惠美点点头，就要走，忽然想起了什么：“哦，还有一件事，等你们成了中阶见子巫女，如果需要的话依旧可以来找我补习。你们就不用一个个单独来问我了。”
　　居惠美说完，顿时五个学霸脸上都闪过一抹尴尬，彼此都看了一眼，讪讪地笑了笑。
　　另一边。
　　夕雾回到自己的宿舍，果然花雉和千春已经回来了。
　　“小姐！”一看见夕雾，千春都心急地冲上来抱住她，一脸泪汪汪。
　　“好了，我没事，说了多少次，不要把鼻涕眼泪抹到我身上。”夕雾很是嫌弃地把千春的脸往外推，但架不住千春脸皮厚，置若罔闻。
　　“小夕，怎么样了？”花雉也走了过来，关心询问。
　　“放心吧，我没事。”夕雾微笑道。
　　“那就好。”花雉又道，“小夕你身上的衣服坏了，先把衣服换了吧。”
　　夕雾看了看自己身上仅剩的几个布片，点点头。
　　“小姐，奴婢给你准备热水吧。”千春道。
　　夕雾摆摆手：“大晚上的就不用了，我直接用外面的井水洗洗就好了。”
　　“那奴婢帮你擦背。”千春道。
　　“嗯。”
　　院子。
　　在靠左边的地方有一处水井，水井旁边是一处用木头搭建的台子，上面还随意放着几个板凳。
　　巫女洗澡或者进行洗净仪式时，都在这里进行。
　　至于走光？
　　反正这里只有女孩子，走光了又有什么关系。
　　夕雾打了两桶水，便在这里洗了起来，千春给她搓背。
　　洗了一会儿，院子外传来沙沙的动静。
　　夕雾好奇看去，正好和回来的诗泪对上目光。
　　刹那间，
　　夕雾意识到自己光溜溜的，但想起大家本来就是女孩子，于是没有伸手去遮，只是朝诗泪微微颔首。
　　然而，诗泪在怔愣几息后，疑惑地看向她：“你……是谁？”
　　“哈？”夕雾不知道诗泪在说什么。
　　“小姐，脸，脸。”千春在夕雾背后小声提醒。
　　夕雾恍然大悟，之前战斗过程中，她解除了“变化”能力，战斗结束后，就直接忘了这回事。
　　“是我呀，夕雾。”夕雾指了指自己。
　　“夕雾……，可是，你不是……”诗泪欲言又止。
　　夕雾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看得诗泪有些呆了，说道：“之前你看到的是我的易容术，现在的才是我本来的样子。你也知道，女孩子出门在外，要多留几个心眼。”
　　诗泪回过神来，赞同地点点头。
　　夕雾连忙转移话题：“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会去找老师开小灶了吧。”
　　诗泪顿时支支吾吾起来，良久才不动声色：“没干什么，去散步了。”
　　“哦，散步啊，也是，今晚是个散步的好天气。”夕雾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也赞同地应了一声。
　　“明天还有考试，我先去休息了。”诗泪似乎不想多待，说完便进入院子，往自己屋子走去。
　　“等一下。”夕雾又喊了一声。
　　诗泪顿住脚步，一脸疑惑。
　　夕雾直视她的眼睛，和声道：“诗泪酱，易容术是我的秘密，你不会说出去吧？”
　　诗泪连忙摇头：“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那就好。”夕雾嫣然一笑，“诗泪酱，祝你做个好梦。”
　　诗泪垂手恭敬，回到自己的屋子，锁上门，手掌紧紧握住，指甲刺破皮肤也仿若无事。
　　翌日。
　　天气晴朗，这个时节的阳光没有夏日的毒辣，反而带着丝丝寒意。
　　当然，也有可能是昨晚那个灵境阴阳师，弄出来的冰块融化后导致。
　　神侍宫别院里，初泮宫和中泮宫所有学堂里，都在进行每月一次的小测。
　　十六之堂里。
　　夕雾坐在学堂后排角落认真考试，试卷并不难，但是内容极多。
　　花了一番功夫，她做完试卷，准备交卷，然后就看见左边一脸生无可恋的千春。
　　“哎，这个笨蛋，明明教过她的。”夕雾叹了口气，“本来不想这么早就用这一招的。”
　　她环顾四周，主要是看教室外面有没有人，待确定无人经过后。
　　低声道：“幻界·展开！”
　　刹那间，
　　学堂里所有见子巫女以及监考的正式巫女，全部被幻界笼罩，她们的所有感知全部成了夕雾手中的玩物。
　　夕雾想让她们看见什么，她们就看见什么，想让她们听见什么，她们就只能听见什么……
　　“千春，做得怎么样了？”夕雾大摇大摆地离开自己位置，来到千春旁边。
　　千春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小姐这无法无天的样子，连忙拉住她的袖子，劝道：“小姐，还在考试呢。”
　　“没关系，她们看不到的。”夕雾摆摆手，“声音可以说大一点，她们也听不见我们的谈话。”
　　千春本来不信，只是当看见一向威严的居惠美老师，还有那么多其她巫女，果然如小姐说的那样，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们。
　　这才将信将疑地放下心来。
　　夕雾拿起千春的试卷，打量着这张几乎全部空白的试卷，她恨铁不成钢地在千春脑袋上敲了两下：“这些我不是教过你吗？”
　　“小姐，呜呜呜，千春好笨，千春真的尽力了，可是可是···”千春捂着头，一脸泪汪汪 。
　　“你不是笨！”
　　千春脸上一喜，心道：小姐果然还是珍惜我的。
　　夕雾接着说完：“你是没有脑子。”
　　千春脸上的喜悦还未出现，便被扼杀。
　　“算了，这是我的试卷，赶紧抄吧。”夕雾把自己的试卷递给千春。
　　千春欣喜地接过后，开始抄了起来。
　　……


323 养颜丸

　　与此同时。
　　远在不知多远的京都主城千姬内亲王府邸。
　　羽前三千子侧卧在一座凉亭的软榻上休憩，凉亭置于一处花园中心。
　　明明外面是初冬百花凋谢，但这里却是百花盛开，莺飞蝶舞，鸟语花香。
　　羽前三千子的小腹已经鼓起一个很大的弧度，行动已经不再方便，看样子来年春天就会临盆了。
　　突然，她睁开眼睛，挥手斥退服侍的十几位侍女。
　　天空中，一只黑鸫飞了下来，停在凉亭上。
　　“情况怎么样？”羽前三千子问道。
　　黑鸫口吐人言：“失败了。”
　　“失败了？！那就再继续派人去，你们阎泉学派作为中流学派中的顶尖存在，不至于失败一次就放弃吧。”羽前三千子不以为然。
　　黑鸫却摇摇头：“我们不会再派人了，这场交易我们取消。”
　　“你什么意思？你想耍赖？！当初你们阎泉学派是怎么给我保证的，现在想反悔是吧？”羽前三千子质问道。
　　黑鸫斜着扫了她一眼：“我们为什么取消交易，千姬殿下难道不清楚吗？
　　你当初只是说目标除了有一种比较棘手的幻觉能力之外，本身实力顶多只达到大妖怪的融骨境界。”
　　“没错啊。”羽前三千子点点头。
　　黑鸫道：“没错？大错特错！
　　我们派出了一位专门针对幻觉的灵觉阴阳师，结果却被对方不知用何种手段抹杀了灵体，甚至于连一点信息都没有传回来。不仅如此，事后我们查看战斗现场，那种力量强度绝对已经是极变境界的身体能力了。”
　　黑鸫说到这里，顿了顿，冷冷看向她：“因为你的错误情报，害得我们损失了一位珍贵的灵境阴阳师，我们没有找你索要赔偿，已经是看在你内亲王的身份上了。还想让我们继续对付一位至少灵境以上的强者，千姬殿下，说句实话，你付不起那个代价。”
　　黑鸫说完，便展翅飞走了，留下羽前三千子一个人紧锁眉头。
　　她握紧拳头，咬牙道：“那个小贱人怎么会变那么厉害？”
　　不过，她临产在即，只能暂时将这件事压下。
　　……
　　时间一晃，十天过去了。
　　神侍宫别院。
　　夕雾和千春已经升到了中泮宫，成为了中阶见子巫女。
　　十天前的考试她们都顺利通过，达到了升阶的标准，成了十六之堂里唯四升入中阶见子巫女的人。
　　而且她们几个都被分在同一个班级，中泮宫十一之堂。
　　夕雾成了中阶见子巫女已经有了些时日，她发现中阶见子巫女，除了上课换了一间学堂，其它的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硬要说区别的话，就是每天的上课内容，一下子复杂了许多。
　　不再学习单纯的文字，而是上升到书籍，这些书籍都是神道教的教典，比如《古事记》、《霓虹古记》等。
　　夕雾翻了翻这些书，发现这简直就是古代版的宗教洗脑手册。
　　上面大面积的内容都是：天皇陛下是神，我们应该无条件忠心，奉献自己，光荣……巴拉巴拉。
　　看得夕雾一阵头大，瞬间失去了看下去的欲望。
　　但是，中阶见子巫女的升到高阶的要求，就是要把这些书籍熟背如流。
　　“哎，到时候只能作弊了。”夕雾叹了口气。
　　到了下堂的时候，学堂最前面的新老师——月成舞子，对一众巫女说道：
　　“从今天开始，晚上戌时有一节晚课，每个人必须来，记住了吗？”
　　“记住了。”x N
　　一众巫女异口同声道，夕雾的声音也混在一众莺莺燕燕里。
　　她有些疑惑，因为那个月成舞子在说这句话时，眼里闪过明显的莫名之色，仿佛今晚的晚课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下了堂，教室很快就分为一个个小圈子。
　　这些见子巫女都是正值妙龄的少女，天生就爱和几个好朋友组成小团体抱团。
　　当然也不是全部，比如诗泪，下堂后就迅速走了。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反正她极少与学堂里其她人交流。
　　至于为什么？
　　多半是因为没有意义吧。
　　“小姐，我们去吃晚膳吧。”千春来到夕雾身边说道。
　　“嗯。”夕雾道。
　　因为戌时有晚课，也就是晚上七点要回来，所以她们只是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便回了宿舍休息。
　　晚上戌时。
　　天已经暗了下来，夜空中，月亮昏晕，星光稀疏，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夕雾和千春穿着衣裙翩翩的美丽巫女服，混在见子巫女的队伍里，朝中泮宫走去。
　　这个时节的夜风已经开始刺骨，巫女服那点布料并不保暖，冷风通过领口、袖口等处灌入这些妙龄巫女的身子里，激得她们纷纷哆嗦了几下。
　　等到她们来到中泮宫时，发现不仅是她们十一之堂，所有中阶巫女的学堂都亮着烛火。
　　怀着好奇，一众巫女进了学堂。
　　顿时发现每个巫女的矮脚桌上，都放着一个瓷盘，盘子中心摆放着一颗色泽非常红艳的药丸，散发着一股淡甜的清香。
　　见子巫女在自己座位坐好后，目光都放在了桌子上的药丸上。
　　纷纷猜测这药丸究竟是什么东西？
　　正式巫女月成舞子已经端坐在前面，见所有见子巫女都来了，才道：“好了，人来齐了，就开始吧。晚上的晚课内容很简单，就是吃下你们桌子上的红色药丸。”
　　顿时，有见子巫女发问：“老师，这个红色药丸是什么？”
　　月成舞子扫了那个巫女一眼，解释道：“放心，这不是毒药，神侍宫不会毒死你们。这是养颜丸，吃下后可以让女子的容貌变得更美。”
　　此话一出，学堂里所有见子巫女都沸腾了。
　　虽说大家都是巫女，今后不能婚嫁，但是女子对于美貌的执着是男人无法想象的。
　　大部分见子巫女，迫不及待地拿起红色药丸就吞了下去，一些没那么急的，还仔细嚼了嚼。
　　但还有少部分见子巫女无动于衷，其中就包括夕雾。
　　她们都在等月成舞子的下文。
　　月成舞子一一扫过这些巫女，接着道：“美容只是养颜丸的一个作用，它还有另一个作用。”
　　所有见子巫女都竖起了耳朵。
　　“……给你们绝经。”月成舞子道。


324 流血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月成老师，您在说什么呀？！”
　　“月成老师，这不是真的。”
　　“月成老师，这只是暂时的吧。”
　　其中那些忍不住抢先吃下药丸的巫女，都张开嘴巴，抓着自己的舌头想要吐出来。
　　月成舞子怒喝道：“都安静！”
　　顿时，学堂里所有巫女都安静下来，凝视着她。
　　月成舞子一一扫过她们，厉声道：
　　“你们成为巫女时，做过的保证都忘了吗？”
　　“你们一日是巫女，终生是巫女，你们没有婚嫁爱恨的权力，你们终生都是神的仆人。”
　　“而神，不需要你们生孩子，所以去掉这个能力，让你们今后再也不用为癸水烦恼，再也不用为怀孕担心，这有什么不好吗？”
　　此言一出，所有巫女都哑口无言。
　　但还是有一个巫女开口道：“可是，可是我们终究是女人，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月成舞子冷眼直视她，质问道：“女人？从你们放弃婚嫁那一刻起，你们就不再是女人，你们只是巫女！
　　不需要生孩子的你们，不需要忍受十月怀胎辛苦的你们，不需要承担相夫教子责任的你们，难道还想可耻地享受和正常女子一样的权力？”
　　面对月成舞子的质问，那个巫女也理亏地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确实，作为巫女的她们，不需要为吃喝发愁，也不需要承担女子的生育责任。
　　那么作为代价，让她们绝育就显得理所当然了。
　　总不能什么好处都拿了，却不用承担一点代价吧？
　　这世界有这种好事，但不是她们这些弱小的巫女可以得到的。
　　月成舞子一一环视那些还没有吃下红色药丸的巫女，命令道：“快吃吧，不用想着能混过去，这个药你们会吃一个月，到时候会有专门的巫女检查你们的身体。”
　　见她说到这个份上，一众巫女只能不甘地拿起红色药丸缓缓吞下。
　　夕雾拿起药丸放在唇边，低声道：“幻界·展开。”
　　顿时，学堂里所有人陷入幻觉中。
　　在幻觉中，夕雾和千春都规规矩矩地吃了药丸。
　　但实际上，夕雾并没有吃，而是把药丸放进了须弥百宝袋。
　　“千春，别吃，把药丸给我。”她对旁边的千春道。
　　千春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把药丸给了夕雾。
　　夕雾拿到药丸，同样放入须弥百宝袋，然后解开了幻界。
　　月成舞子见所有巫女都吃下药丸，满意地点点头。
　　这时。
　　一个巫女捂着肚子发出痛苦的呜鸣声，这样的现象越来越多，很快便遍及整个学堂。
　　一些情况严重的巫女，那里还流出了污血，染红了地上的坐垫。
　　“老师，我的肚子好疼，这是怎么回事？”
　　月成舞子淡淡道：“放心，养颜丸并不是毒药，反而是大补之物、
　　你们现在的都是正常现象，是因为你们第一次吃药才会如此，后面便不会了。
　　好好珍惜你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葵水机会，从今以后你们便不再是一个女人了，而是一个合格的巫女。”
　　她缓缓说着，底下一众见子巫女咬着牙，额头冒着冷汗，忍受着肚子里，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绞痛。
　　这些妙龄女子，前一刻还是一个个活泼的女孩子。
　　现如今，却失去了女孩子最根本的能力。
　　夕雾也学着其她巫女的样子，捂着小肚子哭痛。
　　她装得正起劲，然后就发现千春那个笨蛋一脸无所谓地坐在那里。
　　顿时忍不住弹出一道真炁打在她的肚子上。
　　“唉哟！”千春吃痛叫了一声，捂着肚子发出悲鸣。
　　她夸张的反应，引得上面的月成舞子都看了过来。
　　但也就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千春这副反应虽然夸张了点，在一众巫女中却是正常的。
　　夕雾瞥了千春一眼，见她虽然表演得夸张了点，但表情真挚，一点看不出是假的，不禁暗自感叹：“没想到千春这个笨蛋，还有表演天赋。”
　　半个时辰过后，学堂里大多数巫女都安静下来。
　　疼了半个时辰，她们嗓子都喊哑了，眼泪也哭干了……
　　这些一个时辰前还展翅的雏鸟，肆意张扬自己美丽的少女。
　　如今却一个个愁容满面，眼里一下子褪去了全部颜色。
　　月成舞子对这些见子巫女的现状十分满意，她微笑道：“好了，你们都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课。”
　　一众巫女步履蹒跚地离开，每个人额头上都遍布冷汗，透着深深的虚弱。
　　回到宿舍后，夕雾才停止装肚子痛。
　　她回头看见千春要捂着肚子，忍不住道：“千春，可以了，都到宿舍了，不用装了。”
　　“不是啊，小姐，奴婢肚子真的疼。”千春苦着脸道。
　　“真的疼？！难道是我刚才力度用大了。”夕雾疑惑地在千春肚子上摸了摸，暖暖的，不像是打太重的样子。
　　“严重吗？”夕雾关心道，“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千春摇摇头：“不用，奴婢休息一下就好了。”
　　“好吧。”夕雾道，“有什么问题记得告诉我，不要等小病拖成大病。”
　　过了一会儿，两女准备入睡，在入睡前她们来院子里，进行每天例行的洗净仪式。
　　正好碰到了同样进行洗净仪式的诗泪。
　　她看见夕雾主仆，主动让开了一个位置。
　　夕雾如其她女孩子一样，忍不住偷偷打量其同性的身材。
　　发现诗泪的身材很好，而且由于年纪和千春差不多大，身子已经初具规模，前凸后翘，芳草萋萋。
　　她打量了几眼便收回目光，在千春的服侍下褪去巫女服，开始洗净仪式。
　　诗泪观察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们……没有流血吗？”
　　“啊……”夕雾先是不解，然后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哦，那个我没有。千春倒是有，不过已经在屋内擦干净了。”
　　“原来如此。”诗泪恍然道，但是眸子里闪过莫名之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洗净之后，夕雾和千春回到屋内。
　　夕雾等头发干时，闲来无事，从须弥百宝袋里拿出那两颗鲜艳的红色药丸，研究起来。


325 怀孕

　　“小姐，这就是那个吃了后肚子痛的药丸？”千春看见红色药丸，问道，“你要拿它怎么样？”
　　“当然是毁掉啊。”夕雾回道。
　　她摊开手掌，噗的一声，九首烈阳火在掌心浮现，屋内温度急剧上升。
　　夕雾把那两颗红色药丸扔到火焰中，红色药丸被火焰包裹，在焰心翻腾，然后竟然缓缓融化。
　　两颗药丸很快便融化成鲜艳的红色液体，继续在高温的焰心中翻腾。
　　并且逐渐开始缩小，颜色也开始变淡，最后化为一滴芝麻大小的无色液体。
　　再也无法继续变小。
　　“竟然无法被烧毁。”夕雾看着这芝麻大小的无色液体，“这是浓缩到极限了吗？”
　　她正准备将这滴液滴扔掉，可想了想还是决定留着。
　　“留着吧，万一以后有需要用到的地方呢……”
　　她让千春找到一个小瓷瓶，装入这滴液体，藏入胸口的须弥百宝袋中。
　　两女秀发干了后，便入睡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她们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
　　千春去外面查看情况，少顷回来说明原因。
　　原来是她们隔壁院子里，一个叫“贵子”的巫女要上吊自杀。
　　至于原因嘛，据说贵子在外面有一个相好，她还打着给那个相好生孩子的念头。
　　结果由于今晚的事，觉得自己无脸再见那个相好，便上吊自杀。
　　当然，没有成功，被及时救了下来。
　　这个小插曲过后，一夜无话。
　　翌日。
　　中泮宫照常上课。
　　一众中阶见子巫女都精神萎靡，不知是因为肚子疼，还是心情低落导致。
　　月成舞子如往常一样开始给她们灌入神道教的教义，灌输正义、忠心等理念。
　　夕雾注意到学堂靠前排的位置上，有一个特别憔悴的见子巫女，尖下巴，嘴唇较薄。
　　下了堂，听周围人议论，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昨晚那个叫贵子的巫女。
　　只不过此时她已经匆匆离开，不知道去了哪里。
　　夕雾又端详起千春，从昨晚开始，千春的精神就十分不佳。
　　“千春，你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夕雾来到千春身边关心道。
　　“小姐，奴婢没事。”
　　“你脸色这么差，还没事？”夕雾心里猜测这个笨蛋一定是生病了，“跟我来，我带你去看大夫。”
　　“小姐，不需要，奴婢……呕呕！”千春正拒绝着，却忽然捂着嘴干呕。
　　这个反应瞬间吸引了全学堂所有见子巫女的注意。
　　夕雾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
　　于是，她连忙装作教训千春的样子：“千春，都告诉你不要乱吃东西了，看吧，吃坏肚子了吧。”
　　她一边说，一边拉起千春，快速离开了学堂。
　　学堂里，大部分巫女收回目光，只当是千春真的吃坏了肚子。
　　但还有一部分巫女眼神莫名，望着千春离去的背影，久久才收回目光。
　　出了神侍宫别院。
　　夕雾带着千春径直来到镇子里最大的医馆。
　　医馆门口有两块匾额，左边写着“裕福”，右边写着“识悦”，最上方则是“丹圣济世”。
　　掀开暖帘，走进医馆，扑面就是一股苦涩的草药味。
　　医馆内部是长方形，正对门的一整面墙，是一排充满墙壁的药柜，药柜的每个抽屉都写着药材名称。
　　店小二看见夕雾和千春两个巫女进来，顿时眼睛一亮，热情地上前招待，视线却不断在两女身上扫来扫去。
　　“客人，来看病啊？”店小二离开柜台上前询问。
　　“来医馆不看病，难道看你呀？”夕雾很讨厌这个店小二的目光，那眼神看她们好像在看游女。
　　店小二被噎了一下也不生气，反而对夕雾泼辣的样子更加满意。
　　“叫你们这里最好的大夫出来。”夕雾道。
　　“最好的大夫，那就是秋彦大夫了，不过他正在给病人诊……”店小二有些为难。
　　他话还没说完，里屋的暖帘被掀开，一个巫女恋恋不舍地走了出来，脸上幽怨未散。
　　夕雾看见这个巫女，微微一怔：“是她。”
　　来人正是昨晚那个上吊的巫女——贵子。
　　“她一个想自杀的人，来诊所干什么？难道是想买毒药自尽……”夕雾心里狐疑着。
　　店小二看见贵子，脸上为难之色尽散，微笑道：“哦，那个病人出来了，我带你们去找秋彦大夫吧。”
　　然而，贵子听见店小二的话，伸手拦住夕雾她们，质问道：“站住，你们找秋彦君想干嘛？”
　　夕雾莫名其妙地扫了贵子一眼，反问道：“你觉得我们找大夫干什么？聊天吗？神经病。”
　　“这位姑娘，还请你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意。”店小二也补充道。
　　“你、你……”贵子理亏，脸上却愤意满满，十分生气。
　　但这愤怒主要是针对店小二，伸出纤细的手指指着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因为夕雾在场而没有说出口。
　　最后只能闷闷不乐地离去。
　　夕雾出于女孩子的直觉，敏锐察觉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不过当务之急是千春的病，便把这事抛在脑后。
　　她和千春随店小二进入里屋，见到了一个十分俊俏的青年男子。
　　这男子看上去不足二十，脸上棱角分明，个子中等，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文弱秀气，非常容易得到女孩子的青睐。
　　“秋彦大夫，这是新的病人。”店小二对青年恭敬道，说完又对夕雾两女介绍，“这位是秋彦大夫，是这镇上医术最好的大夫。”
　　秋彦悠斗坐在软榻上，正在写什么的东西，听见声音，抬头看向夕雾两女，最后视线停留在千春身上，微笑道：“是这位姑娘身体不适吧。”
　　“对，是她，大夫你快给她看看。”夕雾把千春拉到前面来。
　　千春见到陌生人有些忸怩。
　　秋彦悠斗脸上微笑不减：“这位姑娘，放轻松，把手伸出来。”
　　千春坐在榻榻米上，伸出手。
　　秋彦悠斗捏住她的手腕，仔细把脉。
　　片刻后，他松开千春的手腕，眉头紧锁，久久不散。
　　夕雾忍不住开口：“大夫，难道千春得了什么绝症？”
　　秋彦悠斗一听，讶然一笑：“这倒不是。这位姑娘没什么大碍，只是怀孕了，伤了胎气。”


326 告诉（4K）

　　“怀孕？！我……”千春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僵在那里。
　　夕雾也同样十分惊讶，虽然她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毕竟，一个月前，她才将千春从游女屋里救出来。
　　在游女屋那种地方，女子怀孕什么的太过平常了。
　　只是因为游女屋的女子，每天都要喝避子汤，所以才不用担心怀孕的事。
　　但是千春被她救走后，就没有再喝那种东西，估计就在那是埋下了隐患。
　　“算算时间，大概率就是那个时间点怀上的。”
　　夕雾心里想着，忍不住看向千春的腹部。
　　视线一阵恍惚：千春肚子里面就有一个新的生命了……总有种不真实感。
　　“小姐，奴婢……”千春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夕雾投给千春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询问秋彦悠斗：“伤了胎气是很严重的病吗？”
　　秋彦悠斗摇摇头：“自然不是，伤了胎气，喝几天安胎药就好了。”
　　“那你快点开药啊，刚才那么严肃干嘛？”夕雾催促道。
　　秋彦悠斗则凝视着夕雾，问道：“你确定要安胎药，而不是去胎药？”
　　夕雾脸上一沉：“你什么意思？”
　　秋彦悠斗笑了笑：“我给很多巫女看过病，也询问过她们情况。你们巫女似乎吃过什么秘药，终生无法生育才对。”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建议道：“她现在才怀孕一个月出头，现在拿掉的话，对身体损伤最小……”
　　咔嚓……嘭！
　　忽然，整个房间颤抖了一下。
　　夕雾全身真炁猛地一沉，地面凹陷出一个直径两三米的龟裂痕迹。
　　看见这一幕，秋彦悠斗瞳孔骤缩，及时闭上了嘴巴。
　　他偷偷打量面前这个小个子巫女，知道她和其她巫女并不一样。
　　“抱歉，有些没控制住。”夕雾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平息了体内的真炁。
　　“不客气。”秋彦悠斗吞了吞口水。
　　夕雾看向千春：“千春，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奴婢听小姐的吩咐。”千春想也不想回答。
　　“呃……”夕雾一噎，沉吟了一会儿，问道，“千春你自己的想法呢？”
　　“奴婢的想法···”千春陷入迷茫。
　　在她的观念里，自己的一切都是主人的。
　　主人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即使是怀孕这种事，也是随主人的想法。
　　主人要她生，她就生，主人不要，那她就不生。
　　“奴婢没有想法。”千春想了想，回答。
　　夕雾见此，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不知道没关系，回去后好好想想再告诉我。如果你想生下来，就生下来吧，不用担心会给我添麻烦，你家小姐还没有落魄到，养不起一个小孩子的地步。”
　　夕雾说完，对秋彦悠斗道：“开最好的安胎药。”
　　秋彦悠斗拿出一张纸开始开药。
　　写完后递给夕雾，并且补充了一句：“在前面拿药，还有，女子流胎最佳的时期是头两个月。”
　　“谢谢。”夕雾接过药方，来到前屋，把药方递给那个店小二。
　　店小二看见药方后，看两女的目光有些诧异，视线主要在千春肚子处多停留了一会儿。
　　“看什么看，还不快点拿药？”夕雾忍不住呵斥了一句，她总觉得这个店小二的眼睛不老实。
　　“好的好的，马上。”店小二转身抓药。
　　抓完药包好，递给夕雾，意味深长问道：“一共一两银子，客人想用什么支付？”
　　“用什么支付？”夕雾不解道，“除了用钱，还能用什么支付？”
　　她说着，手伸进袖子里，其实是从须弥百宝袋里拿出五两的银子，递给店小二。
　　这是她面额最小的钱了，实在是没有一两银子。
　　店小二有些失望地接过五两银子，找回四两余钱。
　　两女离开医馆，回神侍宫别院。
　　镇子由于之前的战斗，被毁掉三分之一，到处百废待兴，行人不如先前那么多了，但依旧十分热闹。
　　究其原因是隔三岔五就有京都的富贵人家，成群结队来这个镇子，到山腰的神侍宫祈福。
　　夕雾对此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前世那些富家老爷，每天的日常，不就是求求神，拜拜佛。
　　只是，两女走到街道拐角时，被一个骑在马上的富贵少爷拦住了去路。
　　“两位小巫女，天色已晚，请问哪里有住宿的地方啊？”马背上，一个三角脸的青年，居高临下打量着夕雾二女。
　　他的视线尤其失礼，毫不掩饰其中的邪念，在两女身上扫来扫去。
　　“不知道，你问别人吧。”夕雾不想惹事，于是说道。
　　那马背上的男子，却是不想放过两女：“你们是巫女怎么会不知道这镇子哪里有住的地方？
　　一定是知道故意不想说，既然如此，那本少爷就只能把你们请到马上来，给本少爷指路了。
　　小巫女，可不要抵抗，万一本少爷一个不小心伤了你们，可就不好了。”
　　他说完还嘿嘿笑了两声。
　　然后，竟然真的从马背上侧下身，张开手臂想要将夕雾两女掳到马背上。
　　夕雾美眸一凛，心里在纠结是幻界息事宁人，还是直接将这个家伙杀了泄愤。
　　然而，就在真炁已经在她指尖凝聚成一根针时。
　　又来了几个骑着马的青年男子，制止了那个三角脸青年的行为。
　　“山田君，住手！”一个微胖的男子说道。
　　山田停下动作，不悦地看向身后微胖男子。
　　微胖男子说道：“看她们腰间的牌子，她们是见子巫女，还不是正式巫女。”
　　“见子巫女，那就是雏儿了，那不是更好吗？”山田眼里的兴奋之色愈发浓郁，看向夕雾二女的目光更加炙热。
　　然而那个微胖男子却严肃道：“山田君，你这种想法还是早点打消了为好。这里可不是你家，来了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否则，你自己上了神侍宫的黑名单也就算了，要是害我们也波及，那这份损失……”
　　微胖男子欲言又止，但同行的几个男子也听出了此间的利害，纷纷不善地看向山田，给他施压。
　　“大河君说得对，要是真上了神侍宫的黑名单，这份损失山田君你要怎么赔偿我们？”
　　“山田君，适可而止为好。”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不去打这两个见子巫女的主意，可以了吧。”山田选择了妥协。
　　他有些恋恋不忘看向夕雾两女，尤其是夕雾。
　　虽然容貌一般，但以他阅美无数的经验，这个巫女的身子绝对是世间罕有的极品。
　　只是，他想要再看佳人一眼时，却发现佳人早已离去，连背影都没有留下。
　　夕雾自然不会在男子废话时，傻傻地站在原地等待。
　　她拉着千春混入人群走了，但却对那男子的态度耿耿于怀。
　　“那个家伙敢在神侍宫山脚下对巫女动手动脚，是有什么后台，还是邪欲熏心不怕死了？”
　　带着疑惑，她一边走，一边思考。
　　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疑惑：“是了，之前还没注意，现在才发现，来神侍宫祈福的大多都是男子。这种事难道不应该是贵妇、小姐最多的吗？”
　　想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头绪。
　　夕雾只能猜测是这个时代的女子并不方便出门。
　　回到神侍宫别院的宿舍，夕雾开始熬药。
　　巫女的宿舍没有专门煮饭用的灶台。
　　于是，她们在院子里临时搭建一个。
　　方法也简单，搬两块大石头竖直立在地上，中间留出一道空隙就行了。
　　简易灶台架好后，夕雾把药放入新买的陶锅里，加入水。
　　“小姐，现在就交给奴婢吧。”千春道。
　　“没事，你现在可是孕妇，要好好休息。”
　　夕雾手掌燃起一团九首烈阳火，点燃陶锅下来的木头，开始煎药。
　　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待就好了。
　　两女回到屋子，夕雾把千春拉到自己身边，掀开她的衣服，摸着她的肚子，问道：“怎么样，还疼吗？”
　　“咯咯···，小姐，奴婢好痒。”千春躲闪。
　　夕雾考虑到千春孕妇的身份，不敢像以前那么随意，便松了手。
　　但是她的视线还是停留在上面，显然，她对这种事十分好奇。
　　“小姐。”千春忽然道。
　　“怎么了？”
　　“奴婢想了想，还是决定这个孩子……”
　　“停。”夕雾打断她，“先别说话。”
　　刚才她听到了不自然的响声。
　　她拉开障子门，来到屋子侧面地上，就看见了已经冒着热气的陶锅旁边，散落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看见这块石头，夕雾眼神一沉。
　　她很清楚地记得刚才这里是没有这块石头的。
　　也就说，这块石头是有人故意丢过来的，想要砸坏熬药的陶锅。
　　夕雾来到院子外面的小道上，左右张望，想要抓到那个混蛋，却没有看见人影。
　　“可恶，这次算你跑得快。”夕雾气愤道，“别让我抓到你。”
　　这件小插曲过后，两女再也不敢将陶锅独自放在外面。
　　至少要保证有一个人守着陶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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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子上。
　　下堂后，诗泪迅速收拾好书籍，离开学堂。
　　她没有回宿舍，而是只身来到镇子一角，走进了装饰典雅的饭屋森惠屋。
　　一路来到顶楼，停在一间豪华包间前，隐隐听见里面传来女子的嬉笑声。
　　“外面是诗泪吗？”屋子里传来岛名洋子的声音。
　　诗泪听到这话，拉开障子门，走了进去。
　　包厢里的空间很大，地面铺着榻榻米，一排矮脚桌围成一个圈，上面摆满了美味佳肴。
　　一群高阶见子巫女正在跳舞，舞蹈是名叫“神楽舞”的祭祀舞蹈，很有观赏性。
　　岛名洋子坐在主座上，一边欣赏巫女的舞蹈，一边张口接过巫女用嘴送来的酒菜。
　　这副姿态，像极了一个逛游女屋的浪荡公子哥。
　　“诗泪，快过来。”岛名洋子朝诗泪招招手。
　　诗泪走过去，恭敬跪坐在岛名洋子身边，任由对方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
　　“听说诗泪你们昨晚也吃了养颜丸。”岛名洋子闲聊似的问道。
　　诗泪点点头“洋子姐姐，那个药丸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药丸啊，就如同名字那样，一种养颜的药物。据说能让女子容颜始终保持在年轻的时候，只不过后遗症很严重。”
　　“能让容颜一直保持在年轻的时候？！”诗泪一惊，甚至忘了岛名伸进自己衣襟里的手。
　　“据说是这样。”岛名洋子反问一句，“你看见过年老的巫女吗？”
　　诗泪想了想，摇摇头。
　　“那就是了。”
　　“可是，就算能让容貌永葆年轻，但代价是终生无法生育，是不是太过了？”诗泪艰涩道。
　　岛名洋子对此显得十分豁达：“我们是巫女，又不能嫁人生子，就算有生育能力，也用不了，还不如用生育能力换取容貌的永远年轻。”
　　诗泪本来就是随意抱怨一下，此事已成定局，她没有选择的权力，只能接受现实。
　　因此听了岛名洋子的话，赞同地点点头。
　　岛名洋子将她搂得紧了紧，蛊惑道：“诗泪酱，既然我们已经不需要担心怀孕，那么为什么不放开了玩呢？人生苦短，诗泪酱就不想试试女孩子的快乐吗？”
　　一说到这个话题，诗泪顿时警觉起来，推开岛名洋子：“洋子大人，说好的，我不进行最后一步。”
　　岛名洋子盯着诗泪，诗泪也毫不相让地直视。
　　片刻后，岛名洋子无奈道：“好吧。既然诗泪酱不愿意，那就算了，什么时候诗泪酱想通了，记得来找我。”
　　诗泪又问了一个问题：“那个养颜丸，如果怀孕了吃下去会怎么样？”
　　“当然是流产了，而且是当场流产。我记得我那一届见子巫女中，就遇到一个怀孕的，吃下这药丸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流出了两个月大的孩子，那场面看得当时的我，立即发誓这辈子都不生孩子。”
　　“吃下药都会流产吗？有没有意外？”
　　“没有意外，除非是没有吃下药的。”岛名洋子察觉到异样，“诗泪为什么这么问？”
　　诗泪沉吟了一会儿，便将今天看到千春干呕的事说了出来。
　　岛名洋子眼睛一亮，道：“这件事详细说说。”
　　诗泪将这件事详细说了一遍，连晚上没有从夕雾和千春身上看到血迹的事，也说了出来。
　　岛名洋子听完后，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327 御下之道不在人性

　　“洋子大人很在意她吗？”诗泪见岛名洋子沉默不语，便轻声询问了一句。
　　岛名洋子甩了甩长发，一把搂着诗泪的纤腰，双手轻轻按在她后背臀部：“怎么？诗泪酱吃醋了？”
　　诗泪只觉自己后背尾骨处，冒出一个激灵，紧接着就酥麻一片，连带着心跳加速，脖子爬上一抹红晕。
　　她强忍着身体的奇妙感觉，抿唇道：“谁吃醋了，才没有。”
　　“放心，诗泪酱在我心里的位置是无可替代的。”岛名洋子在诗泪唇边轻啄了一下，惹得美人如炸毛的猫娇吟挣扎。
　　“放开我，不理你了……”
　　“诗泪酱，你确定不理我？”岛名洋子顾盼之间，眸光流转，轻舔朱唇，“诗泪酱，你想要的推荐名额的事已经下来了。”
　　诗泪顿时脸色一喜，也顾不得这旖旎的姿势，激动问道：“洋子大人，真的吗？”
　　她说的名额是一种可以不用考试，直接保送成为正式巫女的名额。
　　这样的名额十分稀少，每年就只有几个，主要是给见子巫女中优秀的存在准备的。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关系，负责名额拟定的巫女是岛名家的前辈，因此这个名额自然是岛名家想给谁就给谁。
　　“当然是真的。就在这半个月，名额就会下来。”岛名洋子胸有成竹道。
　　说完，她又认真询问诗泪：“只是，诗泪你真的想好了要做正式巫女吗？
　　成为正式巫女以后，可就没有现在这么轻松了，每天都要花费大量时间修炼净化之力。”
　　“洋子大人，我意已决！”诗泪坚定道。
　　她和岛名洋子面对面，双方都能问道对方嘴里的香气。
　　“你乐意就好。”岛名洋子美目娇笑道，“等你成为正式巫女后，混出头了，可不要忘了我啊。”
　　诗泪连忙保证：“洋子大人放心，我一定不会忘记洋子大人的提携之恩。”
　　“好。”岛名样子螓首。
　　两女又嬉闹了一阵，直到岛名洋子玩够了才松开诗泪。
　　诗泪向岛名洋子告别，然后离开了。
　　她走后，一旁被冷落的仁村美代子，才一脸醋意地依偎在岛名洋子怀里：“负心汉，有了新欢就忘了旧人。”
　　啪！
　　“呀！”仁村美代子捂着小屁股，哭丧着脸，但不敢说话了。
　　只是用一双控诉、谴责、委屈的眼神盯着岛名洋子。
　　她为了取悦岛名洋子，身上的衣服只有一件薄纱短裙。
　　此时一副委屈的样子，顿时惹人怜爱到了极点。
　　岛名洋子欣赏着怀里美人羞愤的样子，微微一笑。
　　“好啦，别生气了。”
　　她一边说，一边让仁村美代子跪在自己脚下，将脚伸到美代子嘴边，“给，你最喜欢的脚丫子。”
　　啐！
　　仁村美代子吐了口唾沫，偏过头，嗔怒道：“你不是偏心那个诗泪吗，让她来，我不要。”
　　虽然她说话十分硬气，但对上岛名洋子渐渐沉下去的目光。
　　眼里闪过一抹恐惧，不情不愿地轻启朱唇……
　　岛名洋子俯视着面前的美人，心里涌起一股畅快的征服感。
　　男人征服美人能满足征服感，女人征服美人同样能满足征服感。
　　良久，美代子才从地上爬起来，被岛名洋子拥入怀中。
　　她不解地问道：“洋子，你对那个诗泪也太宽容了吧，明明对我这么粗鲁。”
　　岛名洋子捏着美代子的鼻子，眼睛微眯：“怎么，皮又痒了？”
　　“不、不敢。”因为鼻子被捏住，美代子的声音有些变形。
　　“你觉得诗泪这个人怎么样？”岛名洋子松开美代子的鼻子，问道。
　　仁村美代子顿时来了精神，说道：“这种下层出身的庶民，我见得多了。
　　别看她现在在你面前一副乖巧的样子，但她只是把洋子你当作一个垫脚石。
　　等她成为正式巫女后，才不会记得你的好呢，搞不好还会忘恩负义。”
　　说完后，或许是觉得诋毁得太过，她还补充了一句：“我可没有故意针对她，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岛名洋子听完，嘴角微微莞尔：“你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
　　“你知道？！那你还……”
　　“我岛名家御下，从来不相信所谓的人性。”岛名洋子似笑非笑，“等她成了正式巫女，修炼净化之力之后，到时候，她会跪下了求我的。”
　　“这是为什么？”美代子不解地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岛名洋子抬起美代子的下巴，“你当初第一次见到我，不也是打着利用我的想法，但现在，还不是我的女人了？”
　　“坏蛋。”仁村美代子羞恼地用脑袋顶了一下岛名洋子的胸口，瓮声瓮气道，“人家现在都是你的人了，还揪着当初那些陈年往事不放。”
　　岛名洋子安抚了一下怀里的美人。
　　美代子象征性生娇嗔了一下，又问道：“那个夕雾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派人暗中监视她，你是看上了她，还是怀疑她是左卫门佐大人悬赏的通缉犯？”
　　岛名洋子表情凝重：“那个夕雾你不要去惹，否则真的会死。”
　　“这么严重？”美代子一惊。
　　“嗯。”岛名洋子点点头，解释道，“我把她的信息告诉了家族，家族似乎将这个情报送给了左卫门佐大人，想卖给左门卫佐大人一个人情。
　　然后，昨晚就爆发了混乱，但结果却是她安然无恙，甚至还有心情去上课。”
　　美代子惊呼道：“我听镇子上的人说，昨晚他们有看见巨大的鲸鱼，能使用这么巨大式神的阴阳师一定不是普通角色，但竟然会被那个夕雾杀死？！她这么厉害，还来当巫女干什么？”
　　岛名洋子古怪地扫了她一眼：“你觉得巫女很弱吗？”
　　“巫女不弱吗？”仁村美代子出身的家族不大，但也知道巫女的实力水平。
　　“虽然大部分巫女很弱，但净化之力并不弱啊。”岛名洋子莫名低喃了一句。
　　“啊，洋子，你刚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总之你不要去惹那个夕雾。”
　　“嗯，都听洋子的。不过，洋子你泄露了她的情报，她不会报复你吗？”
　　“放心，她不会知道的。而且，她的底细还需要试探一番……”
　　·······
　　····················


328 天才

　　时间一晃，十多天过去了。
　　神恩镇已经修建完毕，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见子巫女们每天晚上，依旧按时服用养颜丸。
　　随着服用次数的增加，肚子疼、下身流血之类的不良反应已经消失。
　　如今见子巫女吃养颜丸，完全就是当糖丸吃。
　　而且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一众见子巫女们都觉得自己皮肤更白，姿容更美了几分。
　　夕雾和千春依旧没有服用养颜丸，每次到了服药的时候都用幻界躲了过去。
　　她将这些养颜丸用九首烈阳火提纯，把提纯得到的无色浓缩液，装入小瓷瓶里保存好。
　　千春这些天依旧在吃安胎药，整个人因为怀孕身体再次发育，隐隐散发出一股温柔的母性气息。
　　中泮宫，十一之堂里。
　　月成舞子完全今天的教学后，并没有立刻下堂，而是宣布了一件事。
　　“今天有件事要告诉你们，你们中的诗泪，因为成绩优异，表现突出，获得了推荐名额，下个月就能升为正式巫女了！”
　　她说完，学堂里三十几位巫女，都一脸艳羡地看向诗泪。
　　夕雾坐在最后一排，听见这话，美眸一片茫然。
　　要不是月成舞子突然宣布，她都不知道还有推荐名额这件事。
　　她拍了拍前排一个叫“理香”的巫女，问道：“推荐名额是怎么回事？”
　　理香不耐烦地解释道：“就是推荐名额啊，让优秀见子巫女直接升为正式巫女的名额。”
　　“那要怎么样得到推荐名额？”夕雾追问道。
　　她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捷径，不用等到年末春初的考试，就能成为正式巫女。
　　“你好烦啊，老师不是说了吗，要成绩优异，表现突出。”理香不耐烦地说完，就转头不理夕雾。
　　“成绩优异，表现突出！”夕雾回味着这两句话，然后猛然站了起来，“月成老师，我有话说！”
　　正准备离开月成舞子看着突然站起来的夕雾，愣了一下。
　　学堂里其她巫女也纷纷看向夕雾，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你叫……夕雾，是吧。”月成舞子仔细回忆了一会儿，才记起夕雾的名字。
　　夕雾在学堂十分低调，每天和千春独来独往，实在没什么存在感。
　　“你想说什么？”月成舞子问道。
　　夕雾直言道：“那个推荐名额，应该有我一个！”
　　哈哈哈……！
　　学堂里的巫女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大言不惭！”一个特别刺耳的声音响起。
　　夕雾扫向说话的人，是贵子。
　　自从上次在医馆碰到她，双方的梁子就结下了。
　　其实，只是贵子单方面恨上了夕雾。
　　夕雾只想安心等年末，想办法通过考试，成为正式巫女得到净化之力，根本没心思跟一个小姑娘玩过家家的游戏。
　　月成舞子看向夕雾：“你觉得自己配得上推荐名额吗？”
　　“我为什么配不上？”夕雾反问。
　　“推荐名额是给优秀的巫女的，你认为自己很优秀吗？”月成舞子看向她。
　　“我按时上堂，按时下堂，每天保证四个时辰的充足睡眠，不喝酒，不赌博，不浪费粮食，这还不优秀吗？”夕雾不解地问道。
　　众人听完夕雾的陈述，一脸的无语。
　　贵子讥讽道：“要是你这都叫优秀，那猪圈里的猪都是优秀的了。”
　　月成舞子叹了口气道：“你知道诗泪学习有多用功吗？
　　我好几次看见她，都下堂了你们所有人都走了，她还一个人留在这里学习。
　　还有每天凌晨，天还没亮她就来学习。
　　甚至无数次深夜，你们都睡着了，她还独自来找我问问题。
　　别看你们现在在一个学堂，但其实，她的学习进度，远超你们其她人，她得到推荐名额，实至名归。”
　　说完，她又看向夕雾，教训道：“而你呢？按你的话，每天卡着点来学堂，也从来没有熬夜学习，更没有来找我问过问题，你也好意思说自己优秀？”
　　“诗泪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贵子附和道，接着对夕雾恶语相向，“至于夕雾你，就不要在这里哗众取宠浪费大家时间了，这只会显得你是个戏子丑角而已。”
　　夕雾无视贵子。
　　她郑重其事地问月成舞子：“老师，你说诗泪她每天来得最早，走得最晚，其她人不学习了她还在学习，还经常问你问题，所以这是优秀？”
　　月成舞子点点头：“没错，人家对学习的努力……”
　　夕雾打断她的话，质问道：“老师，你确定诗泪这是优秀？这难道不是恰好说明她很无能吗？
　　需要用比其她人更多的时间学习，还需要问你。”
　　夕雾顿了顿，扬起小脑袋：“反观我就不一样了，从来不在意学习的时间，也从来没有遇到不懂的问题，我是天才！”
　　她说完，整个学堂都寂静了下来。
　　所有人，包括千春，都瞪大眼睛盯向夕雾。
　　月成舞子一脸怪异地看向她：“你是认真的？”
　　“老师觉得我说错了吗？”夕雾一脸淡然地问道。
　　月成舞子认真盯着夕雾，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说得没错，确实不应该单单以学习时间的长短，作为评定优秀的标准。
　　但是，诗泪的优秀可不是学习时间长，她的学习成绩优秀，学习进度远超你们，这个你有什么话说？”
　　夕雾淡淡一笑，嚣张道：“月成老师，你可以现场考核，我会告诉你什么叫天才。”
　　月成舞子仔细打量着夕雾，发现她好像真的没有开玩笑。
　　于是，她说道：“你背诵了一下《主神祭》。”
　　夕雾想也不想，开始背诵：“世界尚幼稚，如浮脂然，如水母然，漂浮不定之时，有物如芦芽萌长，便化为神，名曰宇麻志阿斯诃备比古迟神，其次是天之常立神……”
　　夕雾噼里啪啦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背完了。
　　数万字，竟然没有一个错误，也没有一次停顿。
　　恐怖如斯！
　　全学堂里所有巫女都安静了，看怪物一样看着夕雾。
　　《古神祭》里面的语句复杂，文字也难懂，她们好多人别说背了，连读都读不通顺。
　　但是夕雾竟然直接脱口背出，还是一气呵成。
　　月成舞子也终于严肃起来，看夕雾的眼神变得凝重，她又道：“你再背一下《诸神纪》”。
　　夕雾再次开口背诵：“生国土既毕，更生诸神。最初生大事忍男神。其次生石士比古神，其次生石巢比卖神，其次生大户日别神，其次生天之吹男神……”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数万字没有一个错字，没有一次停顿地背完。
　　月成舞子不信邪，又要夕雾背诵《万神传》、《百物志》、《黄泉录》、《古事纪》、《御伽子传》、《巫女守则》、《巫女志》、《今昔巫女语录》……
　　夕雾全部一气呵成地背完，没有错一字，没有顿一下。
　　她环顾在场众女，那平淡的目光仿佛在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329 拒绝

　　学堂里所有巫女看夕雾的眼神，从最初的看笑话，到后面的震惊，到现在的目瞪口呆到麻木。
　　“月成老师，现在我配这个推荐名额了吧。”夕雾看向月成舞子。
　　月成舞子张了张嘴，面露迟疑之色：“你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之前不表现出来？”
　　“我为人低调，不在乎那些虚名。”夕雾一副淡然的表情。
　　月成舞子嘴角抽了抽，她很想说：你还好意思说自己低调？
　　“月成老师，推荐名额应该有我一个吧。”夕雾继续强调道。
　　月成舞子皱了皱眉，歉意地看向夕雾：“名额分配到我们十一之堂，只有一个，已经给诗泪了。夕雾，你是有天分的人，诗泪和其她人并没有你这样的天赋，你就把这个机会让给其她人吧。反正你就算没有名额，也一定能通过年末的考试升为正式巫女。”
　　“月成老师，为什么是我让而不是诗泪把名额让出来？这推荐名额不是给最优秀的巫女准备的吗，现在我就是最优秀的那个，我得到推荐名额是理所当然。”夕雾视线扫过众女，“你们有不服气的可以随时找我挑战，谁赢了这个推荐名额就归谁。”
　　她说完，一众巫女都自惭形秽地低下头，无人敢与她对视。
　　即使是作为当事人的诗泪，也一副难受之极的表情，但无法说什么。
　　她虽然非常努力地学习了，但根本无法做到像夕雾那样背出所有的书籍。
　　夕雾对上诗泪的视线，没有丝毫的愧疚。
　　她与诗泪的关系，说白了就是熟悉的陌生人。
　　双方只是点头之交，谁也不欠谁的。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个陌生人委屈自己呢？
　　夕雾并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角度。
　　诗泪紧握双手，指甲深深扎进皮肤里。
　　‘今日之辱，我不会忘记的。’
　　“你们是同窗，难道就不能念及一下同窗情谊吗？”月成老师劝道。
　　夕雾毫不相让：“同窗情谊可以在其他地方讲，在推荐名额上不行。”
　　月成舞子见夕雾如此不识相，面露不悦：“推荐名额是上面决定的，现在已经改不了的，你只能等下一次，由不得你不愿意。”
　　她说完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夕雾沉默不语。
　　“偏心。”夕雾望着月成舞子的背影，低喃道，“嘛算了，反正就没指望过，用正规手段能达成目的。”
　　“嘿嘿，有些人就算会背书又怎么样？”贵子讥讽的声音传来，“该得不到的就是得不到。”
　　夕雾听见贵子的讥讽，看都不看她一眼。
　　同为女人，她自然知道怎么对付这些家伙。
　　你越理她们，她们越是开心得意。
　　相反，你要是不理她们，她们反而会气炸。
　　果不其然，贵子见夕雾无视自己，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气的牙齿紧紧咬住。
　　夕雾带着千春离开了学堂，往宿舍走去。
　　一路上的景色都是青砖黛瓦，古朴深幽，间有奇山异石，流水潺潺，加之花木掩映，相得益彰。
　　行走在其中的全部都是姿容美丽的豆蔻少女，穿着统一的白衣绯袴巫女服，给这古色古香的环境增添了别样的魅力。
　　路上，千春小眼睛冒着星星，崇拜地望向自家小姐：“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明明每天上课都在发呆，但竟然这么厉害。”
　　夕雾很是受用地摆摆手：“小意思，你以为你家小姐是什么人。”
　　说完后，她才发现不对，狐疑地望向千春：“千春，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你刚才在讽刺我。”
　　“啊？小姐，奴婢没有啊。”千春一脸无辜。
　　夕雾收回视线，自嘲道：“是我想多了，区区千春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智商。”
　　“小姐~~，才不是区区千春呢！”千春嘟着嘴。
　　“本小姐命令你，不许顶嘴。”
　　“唔唔……”千春可怜兮兮用控诉的目光盯向夕雾。
　　“呕呕~”忽然，她捂着嘴干呕起来。
　　夕雾连忙轻拍千春的后背，等她平息下来，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小姐，奴婢没事。”千春回答，“小姐，奴婢有事要跟您说，关于这个孩子的事。”
　　“你想好了？”
　　“嗯。”千春点点头。
　　“回去再说。”
　　两女回到院子，进入宿舍房间，拉上门。
　　回到屋里，夕雾放飞自我，摊开被褥，整个人呈“大”字躺在上面，犹如咸鱼。
　　“啊，活过来啦！”
　　相较于夕雾的随意，千春则规规矩矩地跪坐在被褥上。
　　轻轻抬起夕雾的小脑袋，放在自己腿上，按摩太阳穴、肩井穴、大椎穴等。
　　千春的手法不说多高明，但也绝对够用，至少让夕雾飘然欲仙。
　　她躺在千春柔软的大腿上，抬眼就看见两坨丰满，穿过丰满中间，就看见千春嫩红的小嘴，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双温柔水莹的大眼睛。
　　“千春真是贤惠啊，以后谁娶了你，一定很享福。”夕雾调笑了一句。
　　千春却当了真，郑重道：“奴婢不要嫁人，奴婢要做小姐的陪嫁，一辈子伺候小姐。”
　　“傻瓜。”夕雾心里一暖，伸手想抚摸千春的脑袋，但却因为那两坨丰满的阻拦而被弹开。
　　夕雾感受到那惊人的弹性，有些愣神地把玩了一番。
　　千春娇艳欲滴，身子发颤，却又不敢躲开，只是用一双快滴出水的眸子盯着夕雾。
　　夕雾被千春炙热的目光看得心头发怵，不敢再进行下去，松开了手。
　　自从千春怀孕后，她就发现千春的身子愈发的敏感了，不能像以往那样嬉闹了。
　　“差点忘了正事了。”夕雾转移话题，“千春，你想好怎么处理这个孩子了吗？”
　　千春听见孩子的事，脸上的红晕褪去，严肃道：“奴婢想清楚了。奴婢不想要这个孩子，这孩子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一个错误，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奴婢还要随小姐陪嫁，要是有了孩子就不能做小姐的陪嫁丫鬟了。”
　　“呃……”夕雾无语。


330 失踪

　　她想不通千春为什么这么热衷做她的陪嫁丫鬟。
　　“嫁人什么的，还八字没一撇呢。”
　　“怎么会，再过一两年，小姐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到时候一定有很多英年才俊求娶小姐……”
　　“千春，我们还是去找大夫开药吧。”夕雾制止千春的臆想，“既然决定打掉，就早点动手，对身体的伤害最小。”
　　“哦。”
　　两女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只是还没走几步，千春又开始孕吐，这一次的反应尤为强烈。
　　夕雾建议道：“千春，你就待在屋里休息吧，我一个人去。”
　　千春本来还想拒绝，但架不住夕雾搬出主人的架势，只好同意了。
　　夕雾独自离开宿舍区，出了神侍宫别院，来到镇子上那家医馆。
　　医馆的店小二看见夕雾，热情地打了声招呼：“客人，欢迎！”
　　夕雾微微颔首：“秋彦大夫有空吗？”
　　“有空有空，我带你去。”
　　店小二领着夕雾进入里屋，再次见到了秋彦悠斗。
　　他正在作画，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和煦的微笑，看上去温文尔雅。
　　经过店小二的提醒，才回过神来。
　　看见夕雾后，和声问道：“夕雾姑娘单独前来，是身体有恙吗？”
　　夕雾摇摇头：“我来给千春拿药。”
　　秋彦悠斗不解：“安胎药应该没有这么快吃完吧。”
　　“不是安胎药，我想让你开一副打胎药。”夕雾说明来意。
　　秋彦悠斗了然：“你决定了？”
　　“决定了，打那个孩子。”夕雾道，“请你开一副最好的打胎药。”
　　“好，稍等。”
　　秋彦悠斗拿起纸笔，开始写药方。
　　片刻后，他将写好的药方递给夕雾。
　　“为什么有两张？”
　　“第一张是打胎的药方，第二张是打胎后弥补身体亏空的补药。”
　　“原来如此。”夕雾接过药方，“谢谢大夫。”
　　在接过药方的时候，她无意间瞥见了秋彦悠斗作的画。
　　不解地问道：“你在画谁啊？感觉好熟悉。”
　　秋彦悠斗哑然失笑道：“在下画的正是姑娘。”
　　“画我？！”夕雾有些惊讶。
　　同时好奇地想看看对方把自己画成什么样子。
　　秋彦悠斗也没有遮掩，大大方方地让夕雾看。
　　然而，夕雾看了自己的画像后，疑惑不解：“为什么没有脸？”
　　画中的少女体态、身形确实是她，但却没有画脸。
　　秋彦悠斗叹了口气，道：“哎，脑海里实在想象不出姑娘的仙容，无法下笔。”
　　“想象？我人不是在这里吗？”夕雾不解道。
　　秋彦悠斗抬眼看了一眼夕雾，摇头叹道：“姑娘现在的容颜不是真容，无法参考。”
　　夕雾顿时美眸一凛，身上涌现出森寒的杀意：“你什么意思？”
　　“呃，姑娘莫要误会，在下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秋彦悠斗摆摆手道。
　　夕雾也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她刚才本能地将秋彦悠斗当作来者不善的敌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这就是我的真容。”夕雾面不红地撒谎。
　　秋彦悠斗失笑道：“夕雾姑娘，我是大夫，对人体非常了解。
　　虽然你的易容手段真的非常高明，看不出一丝痕迹。
　　但我仅仅看你的形体，就能将你的脸型猜个八九不离十。
　　所以我可以肯定，姑娘现在的容颜并不是真实的容颜。”
　　夕雾美眸闪过一抹惊讶，她没想到自己的伪装，竟然会被这样识破。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里，不知夕雾姑娘，愿不愿意满足一下在下的好奇心？”
　　“你既然能通过我的、我的身体还原我的容貌，还有什么可好奇的？”夕雾不解地问道。
　　秋彦悠斗摇摇头：“不一样的。我能想象出姑娘九分的容貌，但唯独无法想象出那最后的一分。”
　　“你……真的想看？”夕雾忽然狡黠道。
　　秋彦悠斗一本正经地点头。
　　“那好吧。”夕雾说着，解除了“变化”能力，露出了真容。
　　顿时，秋彦悠斗瞳孔瞪大到极限。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深怕少看一眼面前清美绝伦的小美人胚子。
　　美人如玉，出尘似仙，她是天上的小仙子，神境的小神女。
　　她的肌肤娇嫩如雪树琼苞，好像世上所有的美都集中在她身上，让人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她的容颜美得惊心动魄，毫无瑕疵，虽然稚气未消，却已足以让人望之一眼，就再也难以忘怀。
　　这一刻，他只觉天地都为之黯然失色。
　　“对，就是这样绝美的容颜，才能搭配如同艺术般的身子。”
　　夕雾瞧见秋彦悠斗失态的样子，嘴角上扬，灵动漂亮的眸子，闪烁着点点光辉。
　　她莲步轻移，转了个圈，嫣然一笑：“好看吗？”
　　“好看，无上仙姿！”秋彦悠斗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呸，色痞一个！”夕雾突然冷脸，啐了一口。
　　发动“变化”能力，隐藏了绝美的姿容。
　　秋彦悠斗目睹美人最美的时刻，却突然戛然而止。
　　产生的怅然仿佛无数只蚂蚁在心里爬，又痒又无可奈何。
　　他想让夕雾在恢复真容，缓解心头的惘然，但回过神来时，佳人早已离去。
　　“呵，被美人戏弄了一番。”秋彦悠斗自嘲地笑了笑。
　　他再次看向那张未完成的画作，毫不犹豫地撕了。
　　他明白了一件事，自己的画技根本无法画出那个美人的美，这画注定是个失败品，既然如此还不如毁了，免得自取其辱。
　　另一边。
　　夕雾离开里屋，把药方给店小二抓药。
　　药拿好后，愉悦地离开了医馆。
　　路上，她想起刚才秋彦悠斗呆呆的样子，就一阵好笑。
　　回到神侍宫别院宿舍，夕雾发现宿舍的房门大开着，屋里也没有千春的身影。
　　“千春？千春？”夕雾喊了几声，但没有回应。
　　“千春跑哪里去了……”
　　她放下手里的药包，开始寻找。
　　来到隔壁院子，询问一个清秀的巫女：“请问，你看见千春去哪里了吗？”
　　这些临近的院子，住着的都是同一个学堂的巫女。
　　彼此或许叫不上名字，但都是认识对方的。
　　那个清秀的巫女回答道：“千春，她好像被几个正式巫女大人带走了。”
　　“带走了？！”夕雾一惊，连忙追问道，“你知道千春被带到哪里去了吗？”


331 闯入

　　那清秀巫女被夕雾激动的表情，吓得缩了缩脖子。
　　夕雾看着这小姑娘怯懦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平息了一下心情，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激动：“跟我说说千春去哪里了？”
　　“那个方向，应该是刑堂，刚走不久？”清秀巫女弱弱道。
　　“谢谢。”夕雾道了声谢，就往那个方向追去。
　　绕过几条幽径，来到刑堂。
　　坐落在湖边，核心建筑是一座中型大小的殿宇。
　　殿宇前面的地面十分平整，一块块方形的青石铺设得整整齐齐。
　　最外面又垒砌了高高的围墙，平日里院门紧闭，庄严肃穆。
　　刑堂的主要作用，就是惩罚做错事的巫女。
　　神侍宫别院里聚集着如此多的见子巫女，要管理这么多少女，赏罚奖惩制度是必不可少的。
　　再加上见子巫女之间也少不了矛盾和争斗，需要有地方可以主持公道，这些需求都是刑堂满足。
　　“放开我，为什么要抓千春，千春还要等小姐回来。”刑堂大厅，千春挣扎着。
　　但她的双手被身后两个执法巫女死死钳住，根本动弹不得。
　　这些执法巫女都是正式巫女，每个人腰间都别着一把竹刀。
　　她们将千春押到大厅，猛地一压，千春扑通一声跪下。
　　“仲才长老，人已经带到了。”执法巫女朝主座上的女子禀告。
　　那女子虽然被称呼为“长老”，但实际年纪也就二十几岁，正是一个女子成熟美的年纪。
　　女子的姿容也是个标准的美人，有着缎子般的漆黑长发，由一根橙色的头绳系着。
　　小小的圆脸，充满知性的大眼睛，自带三分笑意的嘴唇。
　　纤细的脖颈与突出的锁骨，发育良好的丰满胸部。
　　隐隐约约的肋骨痕迹，肋骨下方柔和的腰部线条。
　　这样的姿色就算是在全是美人的神侍宫中，也是属于前列的那一批。
　　仲才茜原本是神侍宫的高层，因为在权力斗争中失利。
　　才被发配到培养见子巫女的别院，当了个刑堂的长老。
　　她慵懒地斜躺在主座上，淡淡地扫了一眼下面的千春，随意道：“你叫千春。”
　　“你们为什么要抓千春，千春明明什么都没做。”千春语气充满了无助。
　　“有人举报你，说你怀孕了，还拿出了证据。”
　　仲才茜说着，给了旁边一个执法巫女一个眼神。
　　那个执法巫女会意，将早已准备好的证据摊开，那是一团废弃的药渣。
　　千春看见那个药渣，脸色瞬间苍白。
　　她认出了那是自己喝的安胎药的药渣，但是那些药渣她都扔在了院子旁边的小树林里，如今不知道是谁竟然将那些药渣收集起来，作为证据告发了她。
　　仲才茜观察着千春的表情，见千春发白的脸色，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她对旁边一个巫女道：“木直子，你去看看。”
　　“遵命，大人。”名叫木直子的巫女，是这别院里的医疗巫女，专门给见子巫女看病。
　　木直子来到千春面前，伸手搭在千春的手腕上把脉。
　　千春浑身一个激灵，想要把手缩回去，做着垂死抵抗。
　　但她的力气如何比得了这些执法巫女，只能被抓住手臂，无法动弹。
　　过了一会儿。
　　木直子抬起手，她已经把脉完毕，看千春的眼神带着诧异。
　　“怎么样？”仲才茜问道。
　　“回禀长老，这个巫女确实怀孕了，而且已经怀孕快两个月了。”木直子回答道。
　　仲才茜眼神骤然一冷，冷冷盯着千春，呵斥道：“说，你是怎么避开服用养颜丸的？”
　　她瞬间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怎么怀孕的并不重要，因为神侍宫从来不禁止，巫女和外面的男人苟合。
　　这也是为什么神侍宫必须要求巫女服用养颜丸的原因。
　　否则的话，今天几个巫女怀孕，明天又是几个巫女怀孕……
　　要不几年，神侍宫就会被无数孽种挤满，到时候岂不是全部乱套了。
　　直接从源头上废除巫女的生育能力，一了百了。
　　还能防止这些涉世未深的巫女被外面的男人拐跑。
　　毕竟，一个无法怀孕的女人，天然就会认为自己对不起情郎，从而拒绝爱情。
　　所以养颜丸必须得吃，巫女必须不能怀孕，这个先例不能开。
　　面对仲才茜的质问，千春脸色惨白，不断摇头：“奴，千春没有怀孕，没有没有服用养颜丸。”
　　“事到临头还在嘴硬。”仲才茜目光冰冷，对木直子道，“把她肚子里的孽种挖出来。”
　　“是。”木直子听见这命令，不仅没有不忍，反而嘴角微微勾起。
　　她们这些巫女，早已失去生育能力，内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扭曲。
　　这种扭曲的心态，有点类似于天朝古代的太监。
　　她们面对正常的女人，心里是有怨恨的：凭什么我们不能生孩子，你却能生孩子？能做母亲？凭什么？
　　木直子指挥四名执法巫女，压住千春的四肢，让她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然后脱下千春的衣服，露出洁白的腹部。
　　她伸出修长的手掌，嗡的一声，手掌散发洁白的光芒，那是净化之力。
　　纯白色的净化之力在她手里凝聚，最后覆盖整个手掌，犹如戴了一件白手套。
　　她的手缓缓靠近千春的洁白腹部。
　　千春虽然不怎么聪明，但看见木直子的行为，也察觉到了危险，拼命扭腰挣扎。
　　木直子轻声道：“你还是不要挣扎的好，虽然等一会儿会很痛，但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可是，要是你一直乱动，我可不能保证不会手抖，到时候挖错了地方，你可能连身为女人的快乐都没有了。”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千春挣扎得更剧烈了，眼角流着泪水。
　　木直子眼神一狠，手掌猛地插向千春的小腹。
　　唰！
　　一道石子大小的残影从大殿外射来，精确地打在木直子的手臂上。
　　“呀！”木直子吃痛地缩回手，骇然地看向自己的前臂，那里已经结了一层冰渣。
　　刚才打在她手臂上的东西，落在地上，竟然是一个冰雹。
　　……


332 暴露

　　“谁？！”周围的执法巫女朝大殿外看去。
　　“你不能进去……啊！”
　　“拦住她。”
　　大殿外传来一阵骚乱。
　　几息后，一个小个子窈窕巫女出现在大殿门口。
　　来人正是夕雾，她一路硬闯到这里，眸子一扫就看见被押在地上，上身不着寸缕的千春。
　　“放开千春。”
　　夕雾气愤地上前，将那四个钳住千春四肢的执法巫女拉开。
　　四名执法巫女本来还没把夕雾当回事。
　　她们年龄比夕雾大，体力更强，还修炼过净化之力，身体能力比精壮的男人还要强。
　　面对夕雾这样的稚嫩幼女，还不是手到擒来。
　　结果，当夕雾粗暴扯开她们时。
　　她们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四名执法巫女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身体失去了控制，离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要不是地面本来就铺着榻榻米，她们还有净化之力护体，否则光是这一下就足够让她们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千春，你没事吧？”夕雾扶起千春。
　　“小姐，呜呜呜……，奴婢没事。”千春两眼泪汪汪，像一个被欺负的小媳妇，扑进夕雾怀里。
　　光溜的上半身蹭在夕雾身上，也不在意。
　　“你是什么人？”x n
　　那四名执法巫女从地上爬起来，戒备地看向夕雾。
　　她们拔出腰间的竹刀，嗡的一声，身上涌现纯白的净化之力，在体表形成一道淡淡的防护屏障。
　　竹刀得到净化之力的灌注，像内含电池的模型，绽放起明亮的纯白色光芒。
　　夕雾眼神微凛，她从那发光的竹刀上感受到了淡淡的威胁。
　　只觉告诉她，要是被那东西打中，非常不妙。
　　四名执法巫女呈犄角之势包围夕雾，缓缓靠近。
　　她们的行为整齐划一，一看就是经过了专门的战斗训练。
　　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气息。
　　就在这时，主座上的仲才茜忽然道：“住手，你们都退下。”
　　执法巫女虽然不解，但不敢违抗仲才茜的命令，狠狠瞪了夕雾一眼，转身离去。
　　“你也下去。”仲才茜对木直子道。
　　“是。”木直子转身退下。
　　一时间，大殿里只剩下夕雾、千春、仲才茜三人。
　　夕雾全神贯注盯着仲才茜。
　　刚才进来时，还没注意到这个巫女，此时单独面对她时，她才发现这个巫女身上传来了重重的威胁。
　　“你想干什么？”夕雾戒备道。
　　仲才茜看向夕雾：“前一阵子听说有巫女被陌生高手袭击，那个人就是你吧。”
　　夕雾本以为对方会突然说起这件事，她想也不想矢口否认道：“不是我，应该是外面潜入的高手。”
　　“外人？”仲才茜哑然失笑，“你以为这神侍宫别院没有护卫把守，就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难道不是？”
　　“呵呵，你可以找不怕死的人来试试看。”仲才茜眼眸微凝，耐心地解释道，“这别院被结界覆盖，外人进来就是死。”
　　夕雾对仲才茜的话将信将疑，她翻了这么多次围墙，从来没有触发什么结界。
　　但她也不能肯定，继续死不承认：“反正不是我。”
　　面对她这副态度，仲才茜眼眸眯起：“是与不是，试试不就知道了。”
　　她说完，
　　刹那间，身上绽放出大片纯白色的净化之力，这些净化之力甚至隐隐凝聚成白色的火焰，在她身上燃烧而起。
　　轰！！！
　　瞬息间一圈纯白色的光团轰然爆炸。
　　纯白色的净化之力飞速扩散，如同波纹急速蔓延。
　　瞬间充盈整个大殿，将夕雾笼罩在内。
　　这一刻，夕雾感觉自己仿佛身处万米海底，无与伦比的恐怖压力降临在身上。
　　不仅如此，她体内的真炁犹如铅水，难以调动分毫。
　　“这是……”夕雾骇然地看向仲才茜，她头一次看见这么庞大的净化之力。
　　此时，她哪能不知自己这是遇到铁板了。
　　身上巨大的压力越来越大，她终于坚持不住，双膝一弯，匍匐在地上。
　　旁边的千春似乎没有受到影响，正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仲才茜走到夕雾面前，蹲下身。
　　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似乎具有凝神静心的作用。
　　夕雾艰难地抬起小脑袋，凝视着仲才茜。
　　她并不是毫无还手之力，只不过在犹豫要不要反抗。
　　要挣脱这个束缚，势必要暴露全部实力，拿出决一死战的架势。
　　可是这样做了之后，势必无法继续留在这里，净化之力也就没戏了。
　　夕雾脑海快速运转，得出结论：现在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说到底这件事的起因只是千春怀孕的事被发现。
　　要解决这件事，对别人来说很难，但对她来说却很容易。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她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杀意。
　　对方的攻击只是想要制伏她，并没有要杀她。
　　综合以上种种，她决定暂时忍耐，不要暴露底牌。
　　她的判断没有错。
　　仲才茜看着被净化之力压制，无法动弹的夕雾。
　　伸手撩开她披散的漆黑秀发，轻轻按在少女的额头上。
　　夕雾顿时感觉一股温柔的、神圣的力量涌入体内四肢百骸。
　　这股力量极其霸道，体内的真炁不断被其同化、消解。
　　但这力量并没有敌意，也没有展现破坏性，反而让夕雾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就像泡在温泉里。
　　片刻后。
　　仲才茜收回手掌，她诧异问道：“这是真炁，还是如此巨大的量，你是怎么在小小年纪，把呼吸法练到这个地步的？”
　　“本姑娘天赋异禀！”夕雾头也不抬地说道。
　　仲才茜信了，毕竟除了这个解释，没有其他解释了。
　　紧接着，她看着夕雾的侧脸，脑海闪过一道灵光：“等等，不对。”
　　她摸了摸夕雾的脸蛋，喃喃自语：“不是易容，难道……”
　　她手里绽放出纯白色的净化之力，开始在夕雾脸上涂抹，就像在给夕雾洗脸一样。
　　在净化之力的涂抹下，夕雾脸上覆盖的“变化”能量，如同潮水般消解，露出了绝色倾城的真容。
　　仲才茜顿时瞳孔骤缩。
　　“你……”
　　她双手伸进夕雾的吱嘎窝，把夕雾架起来，左看右看，仔细打量。
　　夕雾如今还不到一米五，小小个子。
　　在已经二十几岁的仲才茜面前，就如同一个婴孩。
　　仲才茜越看越是满意，连叫三声好。
　　夕雾被对方的目光看得直起鸡皮疙瘩。
　　对方的目光太火热了，那种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她只在那些男人身上看见过。
　　“你、你想干什么？”她弱弱道。


333 便宜娘亲

　　仲才茜见夕雾呆萌中带着怯怯的神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压下心中的激动，尽量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
　　“来，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她架着夕雾的胳肢窝，让夕雾与自己靠得非常近。
　　两女的鼻尖贴在一起，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呼吸出来的热气。
　　双方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彼此的体香交织，一时间室内的空气都香甜了几分。
　　夕雾听着仲才茜甜腻到骨子里的声音，十分肉麻。
　　她伸手去推仲才茜的脸，想要离这个怪女人远一点。
　　然而，仲才茜却不肯放手，举高高抱着夕雾，强迫夕雾和自己亲近。
　　“别乱动，让姐姐好好看看你。”仲才茜温柔地道，眼里泛起一股母性的光辉。
　　夕雾两条修长的玉腿离地，无助地摆动。
　　要不是仲才茜本身就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她一定以为对方是流氓。
　　“没有名字吗？那姐姐给你取一个。”仲才茜见夕雾不回答，于是一本正经道。
　　“有名字。”夕雾不知道这个怪女人是不是故意的，赶紧道，“我叫夕雾。”
　　“夕雾……”她细品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好名字。”
　　“小夕雾，你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容貌。”仲才茜问道，又话锋一转，“算了，这不重要，你愿意当御神子吗？”
　　夕雾摇摇头：“没兴趣，我只想当个普通的巫女。”
　　“普通的巫女，哈哈哈……，普通的巫女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仲才茜意味深长地说道。
　　“什么意思？”
　　“等你成为正式巫女后就知道了。”仲才茜似乎不想深究这个问题，“到时候你想当御神子的话，可以来找我，小夕雾这么漂亮，一定没有问题的。”
　　“哦。”夕雾呆萌地点点头。
　　“小夕雾，你……母亲呢？”
　　“母亲，已经去世了。”
　　“可怜的孩子。”仲才茜眼里的母性愈发浓郁，“生活在这世上一定很不容易吧。”
　　“呃……”夕雾很想说，自己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孩子，就生活而言，并没有什么压力。
　　只是，她对上仲才茜怜爱宠溺的目光，话到了嗓子又咽了回去。
　　下一刻。
　　仲才茜放慢语气，郑重地对夕雾道：“小夕雾，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女儿，来，叫声娘亲。”
　　夕雾目瞪口呆，小脑瓜陷入宕机。
　　她知道仲才茜说这话，不是在占她便宜。
　　这其实是巫女之间的一种特殊关系。
　　巫女都是一群没有生育能力的女子。
　　可没有生育能力并不代表着她们天性中的母性光辉也被扼杀。
　　相反，越是没有越是渴求。
　　随着巫女年龄增长，她们会开始渴望弥补自己无法作为母性的遗憾。
　　恰好，见子巫女大多都是一群年幼的幼女，有些甚至是几岁的女婴。
　　一方是渴望弥补无法作为母亲遗憾的年长巫女，另一方恰好是稚气未消渴望母爱的幼女。
　　双方一接触，很自然地就形成了一种名为“母女”的特殊关系。
　　年长的巫女会收下幼小的巫女作为女儿。
　　这并不是单纯的说说而已，一旦双方确认了母女关系。
　　这些母亲是真的会在女儿身上倾注自己感情的。
　　可以说，双方除了没有血缘关系，和真正的母女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比真正的母女感情还要深厚。
　　“我……”夕雾抬眼看见仲才茜火热眼神，用天籁般的声音问道，“为什么是我？”
　　仲才茜用自己的额头轻轻触碰夕雾的粉额，甜甜一笑：“因为小夕雾很可爱，我看小夕雾的第一眼，就想拥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呃……”
　　夕雾粉唇轻启，却没有说话。
　　心道：‘这个理由还真是……无敌。’
　　“我要是不同意……”夕雾试探地说道。
　　仲才茜脸上的笑容变得人畜无害：“小夕雾不同意啊，那真是太遗憾了。鉴于小夕雾公然违背神侍宫宫规，扰乱纪律，我只能忍痛将小夕雾关进地牢……”
　　“等等！”夕雾连忙打断道，“我同意了。”
　　她用一双控诉的眼神盯着仲才茜，那眼神仿佛在说：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看错你了。
　　虽然心里有些分岔，但其实这种事对夕雾来说是不吃亏的。
　　巫女之间的母女关系，都是身为母亲的年长巫女付出得多，作为女儿的见子巫女只需要接受母亲的疼爱就可以了。
　　夕雾对此看得更开，不就是认了个干娘嘛……
　　“小夕雾你同意了！”仲才茜开心地笑了起来，“真是太好了！”
　　激动之下，她把夕雾抱进怀里，对着夕雾的脸蛋猛亲。
　　夕雾顿时脸红了，伸手把她的脸推离自己：“你干什么啊？没个正经。”
　　“小夕雾，现在该叫姐姐娘亲了！”仲才茜目光灼灼地盯着夕雾。
　　夕雾对上仲才茜期盼的目光，粉唇蠕了蠕，细声道：“娘亲。”
　　“乖！”仲才茜又忍不住在夕雾脸上亲了几下，“小夕雾真是太可爱了！”
　　夕雾感受到自己脸上湿糯的黏黏感，伸手擦了擦。
　　她看着便宜娘亲激动的样子，怀疑她是属狗的。
　　过了好一会儿。
　　仲才茜举着夕雾的手麻了，才把夕雾放下。
　　她解开自己头发上的橙色发带，对夕雾道：“小夕雾，娘亲给你系上。”
　　夕雾知道这是一种仪式，确定母女关系的巫女，母亲会把自己的发带送给女儿。
　　仲才茜伸手捋了捋夕雾如绸缎般丝滑的乌黑秀发，把发带系在夕雾后脑勺处，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夕雾感受着后脑勺处的动静，视线一阵恍惚，浮现原主的母亲给原主系头发的情景。
　　“绑好了，喜欢吗？”仲才茜系好发带后说道。
　　夕雾伸手摸了摸背后的蝴蝶结，点点头。
　　大殿外面的执法巫女听到殿内很久没有动静，朝里面喊道：“仲才长老大人，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沉浸在喜悦中的仲才茜回过神来，对外面喊道：“没事，你们在外面守着就好。”
　　“是！”x n
　　经过这个小插曲，仲才茜也知道现在不是和女儿培养感情的时候。
　　“乖女儿，跟娘亲说说你们的事。”她柔声道。


334 告密者

　　夕雾还不敢对这个便宜娘亲敞开心扉，只是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没有隐瞒千春怀孕的事，但隐瞒了自己用幻界躲避养颜丸的事。
　　仲才茜似乎没有发现夕雾的小心思，说道：“你这个侍女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生下来，这个先例不能开。其它的，娘亲都可以帮你压下来。”
　　“谢谢娘亲。”夕雾感激道，“我们会很快打掉这个孩子的。”
　　仲才茜颔首，抚摸着夕雾的小脑袋，一脸的宠溺。
　　夕雾趁机问道：“娘亲，能告诉我是谁告发了千春吗？”
　　仲才茜环住女儿的纤腰，让夕雾靠在自己胸口：“女儿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后，想干什么？”
　　“我当然……找她理论。”夕雾目光躲闪，不敢与仲才茜对视。
　　“咯咯烙~”仲才茜看着夕雾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抱着夕雾紧了紧，用脸蹭了蹭夕雾的脸蛋。
　　长年累积的母性爆发，她真是恨不得用自己所有的一切去疼爱女儿。
　　她朱唇轻启，在夕雾耳畔说出了那个举报千春的人。
　　说完后，还叮嘱了一句：“做的干净点，最好在外面动手，尸体能处理掉最好，处理不掉的话就去掉头，这样的话追查起来不容易被发现。”
　　夕雾小嘴张得大大的，骇然地盯着这个便宜母亲：“娘亲，你在说些什么呀？”
　　仲才茜不解道：“小夕雾问我告密的人，难道不是要报复她？”
　　“我、我是想报复她，但只是给她个教训，没想杀了她。”夕雾无语。
　　她又不是什么杀人魔，那个举报她的人固然可恨，但还没有上升到杀人的地步吧。
　　“哈哈哈……”仲才茜听见自己女儿天真的话语，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完后，她严肃地看向夕雾，敦敦教诲：“乖女儿，现在娘亲教你第一件事：
　　怨恨滋生仇恨，既然已经结了怨，那就要想办法彻底毁灭对方，唯有如此才能化解恩怨。”
　　夕雾听完，三观有些招架不住。
　　“小夕雾，记住了吗？”仲才茜问道。
　　“呃这，娘亲，我们不是巫女吗？这么做是不是太残暴了？”
　　“残暴？”仲才茜道，“小夕雾，我们是巫女，我们做的任何事都是神的意志。”
　　“呃……”夕雾明白了，这意思就是说，放心去做吧，不要有心理负担。
　　“懂了吗？”
　　“懂了。”夕雾点点头，话锋一转，“娘亲，还有一件事。”
　　仲才茜见夕雾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小夕雾，我们是母女，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娘亲。”
　　夕雾见便宜娘亲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直言道：“娘亲，我想要推荐名额。”
　　“推荐名额？哦，见子巫女直接成为正式巫女的名额。”仲才茜反应过来，信誓旦旦道，“这点小事，我吩咐一下就可以。”
　　“小事……”夕雾抓住了重点，补充道，“那能给千春也来一个推荐名额吗？”
　　“没问题。”仲才茜脱口回答。
　　夕雾闻言，美眸巧转，心里猜测这个便宜娘亲难道还是什么大人物……
　　越想越觉得可能，毕竟这便宜娘亲是能瞬间制伏她的巫女，这样的实力怎么可能是一般巫女。
　　母女两有说了会儿话，主要都是仲才茜在问，夕雾回答。
　　两炷香的时间过后，夕雾才带着千春离开刑堂大殿，在一众执法巫女不解的注视下，往宿舍走去。
　　夕雾重新用变化能力伪装了容貌，仲才茜对此也没有说什么。
　　除了刑堂外面的院门，千春愧疚地说道：“小姐，对不起，都是奴婢的错。”
　　“不关你的事，是我大意了。”夕雾安慰道。
　　刑堂的院落外面是一条青石板路，两边是茂密的花丛。
　　因为地处偏僻，这里很少看见人。
　　然而，夕雾两女出来时，却看见贵子的目光鬼鬼祟祟地往刑堂的院子里瞟。
　　双方碰面后，贵子见夕雾和千春安然无恙，眼里闪过明显的惊讶。
　　下一刻，她转身就要走。
　　“站住！”夕雾喊道。
　　她看着贵子的眼神很冷，因此仲才茜告诉她，举报千春的人就是这个贵子。
　　夕雾回忆和贵子的恩怨，发现双方只是那次在医馆里起了点口角。
　　而且还是贵子莫名起来挑起的过节。
　　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对方竟然记恨了这么久，甚至到了现在还暗中使坏，举报千春怀孕。
　　夕雾无法理解贵子为什么这么做。
　　明明只是小小的矛盾，却非要上升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人与人之间何至于此，难道人的深处都蕴含着攻击性和破坏性？
　　难道杀戮、毁灭、破坏、欺压……本来就是人的本质？
　　夕雾想起那个便宜娘亲的教诲，心里有了打算。
　　“什么事啊？”贵子转过身，不耐烦道。
　　“是你告的密？”夕雾开门见山地问道。
　　贵子脸上明显闪过一抹慌乱，但很快镇静下来，撇撇嘴：“你凭什么这么说？”
　　“娘、刑堂里的执法巫女说是你举报了千春。”
　　贵子见此，干脆大方承认了：“好吧，就是我揭发了你们，但那又怎么样？我冤枉了你们吗？”
　　说完，她的视线转到千春肚子上：“倒是你们，可以跟我说说刑堂的滋味怎么样？”
　　她看不到刑堂里发生的事，但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顿时猜测夕雾她们刚才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夕雾继续问道，“先不提我们的那点过节，究竟谁对谁错。就说你用石头砸陶锅的事，我知道了也没有追究，你为什么不感恩，反而还要变本加厉？”
　　夕雾说的是当初她们在院子熬药时，被人恶意扔石头。
　　当时夕雾没有看见人，但后来她反应过来，扔石头的人不是逃得快，而是就在她们隔壁院子的房间里。
　　贵子听见夕雾示弱的话，不仅没有丝毫的愧疚和反思，反而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为什么这么做？就是看你们两个騒货不爽，整天就想着勾引男人，还不知廉耻地怀孕了。”
　　夕雾目睹贵子的表情，眼神暗了暗，叹了口气：“果然，便宜娘亲说的没错，示弱从来不会换来化干戈为玉帛。”
　　“你在嘀咕什么……你、你想干嘛？”贵子见夕雾走向自己，胆怯地后退了半步。
　　但紧接着她又反应过来：就算打架又怎么样，我还打不赢你这个小个子？
　　她比夕雾大了四五岁，个子比夕雾高，身体比夕雾强壮。
　　她担心的就是夕雾会和千春一起动手，那样的话她肯定吃……
　　噗嗤！
　　突然间，一阵肉体撕裂的声音，将贵子的思绪从担忧中拉了回来。
　　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去，只见一只白皙的手臂，半截没入了自己的胸口。


335 出血

　　抬起头，看到的却是夕雾冰冷的面容。
　　这一击太快，太过突然，以至于贵子的神经系统都没有反应过来。
　　就像是车祸的一瞬间，人是感觉不到痛的。
　　但短暂的一息过后。
　　“啊啊啊啊——！”
　　贵子感觉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直冲大脑，嘴巴不受控制地发出凄厉嘶吼。
　　身体因为剧痛而痉挛，颤抖不停，抬手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对贵子而言，时间在这一刻显得那么漫长。
　　漫长到她已经在脑海里浮现种种往事，最后停留在眼前的场景。
　　她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里面布满血丝和无尽的怨毒，犹如地狱里的恶鬼，死死盯着夕雾。
　　夕雾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知道你想说变成鬼都不会放过我。很诧异我为什么会知道？
　　哎，你要是杀人杀的多了，也会掌握这点规律的。
　　再见了，你的死会成为我强大的一部分。
　　听不懂没关系，反正结局已经注定。”
　　“救救我，她要杀我！！！”突然，贵子使出仅剩的意识，发出最后的呼救。
　　这呼救并不是对夕雾，而是对夕雾身后的两个路过这里的巫女。
　　刚才有两个巫女无意间闯入了这里。
　　贵子的眼里涌现出希望和狠意，两种相反的情绪反复、交织。
　　她想活下去，或者在死前将夕雾拉下地狱。
　　然而，让她惊恐的一幕出现了。
　　那两个距离她们不过几米的巫女，愣是如同没有看到她们似的，若无其事地从她们旁边走过。
　　对正在发生的凶杀现场，对贵子凄厉的嘶吼，全部都置若罔闻。
　　直到这两个巫女走远了，贵子才停下嘶吼，眼里的希望变成了绝望，以及深深的不解。
　　“是不是非常疑惑？呵呵，算了满足你最后的好奇心吧，看到我这双眼睛了吗，它能随意扭曲人的感知，那两个路过的巫女，根本看不到这里发生的事。”
　　“？？？”
　　夕雾解释完，贵子却更加困惑了。
　　“什么意思？”她艰涩道，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但最后看到的只是夕雾“再见”的口型。
　　下一刻。
　　她感觉到了自己被一股温暖包裹，仿佛融进了太阳里。
　　蓬！
　　贵子胸口内部亮起火苗，火苗迅速扩大，瞬间吞没了贵子全身。
　　夕雾插进贵子胸口的手，释放着九首烈阳火。
　　高达五千多摄氏度的高温，只用了几息就将贵子的身体烧成一团灰烬。
　　夕雾抽回手，挥意一挥，真炁喷涌形成一股飓风，吹散了那团灰烬。
　　看着漫天飞舞的灰烬，她喃喃道：“便宜娘亲说过，只要不留下尸体，就不会被追查，现在贵子全部化为灰烬，应该不会有人能查到了。”
　　“小姐！”千春目睹这一切，有些害怕。
　　“没事了，走吧。”夕雾道。
　　“是。”
　　两女继续朝宿舍走去，回到宿舍，一进屋就看见门口地面上的打胎药。
　　这是夕雾之前寻找千春时，临时放在这里的。
　　两女休息了一会儿，开始熬药。
　　陶锅里的水从冒烟变得沸腾，鼓起一个个水泡，水泡破裂又被下一个水泡取代。
　　药熬好后，千春盛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一饮而尽。
　　“怎么样？”夕雾关心地看向千春，“秋彦大夫说喝下药后很快就会起效。”
　　“奴婢没事……呕！”
　　千春刚说到一半，突然捂着肚子，蜷缩在地面的榻榻米上。
　　脸上的肌肉因为痛苦而扭曲，额头在几息间便布满细汗。
　　下身绯红裙袴迅速被鲜血染红，并渗出到榻榻米上，形成一团暗红色液体，快速扩散。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血腥气味，越来越浓。
　　“千春，你……”
　　夕雾虽然没有流产的经验，但看见千春这副模样，也知道不对劲。
　　“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
　　“对了，便宜娘亲。”
　　夕雾想起仲才茜，连忙抱起下身是血的千春，一个闪步冲出房间，跃上墙头，朝刑堂的方向冲去。
　　她的速度极快，在常人眼里只能看到一抹模糊的影子。
　　千春蜷缩在夕雾怀里，痛苦地紧咬唇瓣，甚至咬出丝丝鲜血，脸上的肌肉因为痛苦就挤在一起。
　　夕雾一边给千春踱真炁，一边安慰：“千春，你怎么样，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小姐，奴婢……”
　　“不要勉强，再坚持一下。”夕雾看着千春苍白泛青的脸说道。
　　十几息后，她重新来到刑堂外面，轻轻一跃翻过围墙，一个闪步冲进殿内。
　　“站住！”执法巫女看见夕雾后，喝道。
　　“你们都退下。”仲才茜听到动静，从里屋出来，看见是夕雾后，对执法巫女发话了。
　　执法巫女鞠了一躬，迅速退去。
　　“小夕雾，这是怎么回事？”仲才茜看见下身全是血的千春，问道。
　　“娘亲。”夕雾焦急道，“求求你救救千春。”
　　“她是怎么回事？”
　　“我们回去后，熬了打胎药，千春服下后就这样了……”夕雾简单解释。
　　“打胎……原来如此。”仲才茜道，“把她衣服解开，我看看。”
　　夕雾轻轻放下千春，三下五除二脱掉了她身上的衣服。
　　千春下身的衣服尽数被鲜血浸透，双腿亦是斑斑血迹，还在持续出血。
　　放在地上一小会儿，便在身下汇聚了一片血泊。
　　仲才茜手上嗡的一声，发出纯白色的净化之力，轻轻按在千春的肚子上。
　　千春的情况顿时好转，脸上皱紧的肌肉缓缓松开，血流也渐渐止住。
　　夕雾诧异地看着这一幕：‘这就是净化之力，这个治疗能力，太夸张了吧……’
　　“娘亲，千春怎么样？”
　　“放心，她死不了，不过具体的情况还是要等木直子过来，我已经派人去请她过来了。”仲才茜道。
　　过了一会儿。
　　治疗巫女木直子进来。
　　“你来看看她的情况。”仲才茜吩咐道，手上的净化之力不停。
　　“是，长老大人。”木直子发现今天的仲才长老格外的温柔，完全不似平常那么冷酷无情。
　　她也不敢多问，只是做好本分，不敢惹仲才长老生气。
　　仔细检查后，她说道：“仲才长老大人，她是内宫血崩。”


336 多出的药

　　“严重吗？可以治好吗？”夕雾插道。
　　木直子瞥了一眼仲才茜，心领神会，知道了夕雾的地位。
　　她对夕雾解释道：“原本她应该凶多吉少的，但幸好有仲才长老的净化之力。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大碍，我给她清理一下，堵在里面的肉块血污，然后安心调养几天就可以了。”
　　“那就好。”夕雾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木直子招来几个执法巫女，把千春抱在里屋的床上，吩咐她们带来几盆热水。
　　她手上浮现净化之力，开始清理千春身下的血污。
　　夕雾在一旁看着，眉头紧锁。
　　面前的场景并不是什么美丽的画面，甚至比开膛破肚还要血腥。
　　忽然，夕雾视线一暗，被一双手掌遮住了视线。
　　“小夕雾别看了，这里就交给木直子吧。”仲才茜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也不管夕雾同不同意，抱着她离开了这间屋子。
　　屋外的廊道上。
　　仲才茜放下夕雾：“小夕雾很担心那个千春？”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夕雾感觉仲才茜的语气带着一股酸意。
　　紧接着，她想着对方好歹是一个二十几岁的成年人，应该不至于这么小家子气。
　　“千春是我的丫鬟，我要对她的安全负责。”夕雾道。
　　仲才茜闻言，宠溺地在夕雾额头上亲了一下：“别担心，她会没事的，净化之力是守护的力量，也是治愈的力量，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死不了。”
　　“守护？治愈？”夕雾疑惑，“力量还分性质的吗？”
　　“对呀。”仲才茜解释道，“妖力代表破坏与狂暴，灵力代表秩序与控制，而我们巫女的净化之力，则代表守护与治愈。”
　　夕雾半知半解，又问道：“那哪种力量最强？”
　　“强与弱只是相对而言，终究还是要看使用的人，比如小夕雾你的真炁，不也比一般阴阳师强吗……”
　　“那是我天赋异禀。”夕雾呆萌地说道。
　　“好好，天赋异禀。”仲才茜亲昵地在夕雾脸颊上蹭了蹭。
　　夕雾越发坚定这个便宜娘亲是属狗的。
　　一盏茶过后。
　　木直子才从屋里出来。
　　“已经清理好了，现在等她自己醒来就行了。”
　　夕雾往房间里瞟了一眼，看见床上安睡的千春，呼吸平稳，安宁祥和。
　　她收回视线，问道：“木直子大夫，请问一下，千春的情况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内宫血崩的原因有很多，可能是体质，也可能是胎位错乱，不过最有可能的原因……”她顿了顿，看向夕雾，“她是不是服用了打胎药后就这样了？”
　　夕雾点点头。
　　“那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打胎药了，你那里还有药渣吗？”
　　“有的，等我一下。”夕雾说完就要去取。
　　“小夕雾，我派人去取就可以了。”仲才茜拉住夕雾。
　　她吩咐两个执法巫女去夕雾所在的宿舍取药渣。
　　半炷香过后，两个执法巫女带着熬药的陶锅回来。
　　木直子接过陶锅，闻了闻，眉头紧皱。
　　接着又用指尖沾了点黑乎乎的药汁，放在舌尖抿了抿，神色更加凝重。
　　“怎么了？这药有问题？”夕雾问道。
　　“这药……应该是退妊方，但又和正常的退妊方有些细微的差别。”木直子沉声道。
　　“什么差别？”夕雾追问。
　　木直子为难道：“这……我看不出来。”
　　“我知道了，谢谢你大夫。”夕雾美眸骤然冷冽，“娘亲，我出去一下。”
　　“需要娘亲帮忙吗？”仲才茜看出夕雾要做什么。
　　“不用，我等一下就回来，千春麻烦您照顾一下。”
　　“好吧，注意安全。”
　　“嗯。”夕雾回答，然后离开了这里。
　　出了刑堂，唰地一下消失不见。
　　此时天色已晚，月亮高悬洒下淡淡的光辉，镇子上大多数商贩已经收摊，街边的商铺关门，悬挂在门口的灯笼亮着，发出微弱的光芒。
　　夕雾站在药铺后面小院的围墙上，冷冷注视着里面的一间屋子。
　　那屋子房门关闭，烛火幽幽飘忽不定，在窗户上照映着屋内主人闪烁不定的影子，像是浮起的暗淡鬼魅。
　　夕雾凝视着这个影子，脑海里浮现秋彦悠斗的面容。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秋彦悠斗竟然会害她。
　　轻轻跃下围墙，落在院子里，来到那间屋子门前。
　　她伸手一掌拍出，嘭的一声，房门被打出一个大洞，木屑四射，打在她身上时又被护体真炁弹开。
　　“什么人？”
　　屋内传来秋彦悠斗的声音。
　　夕雾大踏步走了进去，发现这屋子是书房，三面墙壁都摆放着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最里面的墙上悬挂着一副字画。
　　秋彦悠斗正端坐着一张黑色矮脚桌前，听到门口的动静后，一脸戒备，待看见夕雾进来后，才缓和下来。
　　“夕雾？！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夕雾冷冷一晒，“千春吃了你的药，大出血差点死掉，你觉得我来干什么？”
　　秋彦悠斗听闻，瞬间明白了夕雾的来意。
　　“千春小姐现在……”
　　“让你失望了，她还死不了。”
　　面对夕雾恶劣的态度，他皱眉沉默了片刻，说道：“发生这种事我很抱歉，但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很多，能否详细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可能是千春姑娘的体质……”
　　咚！
　　夕雾把熬药的陶锅甩到他面前，陶锅在地面上翻过了几圈，里面的药渣掉出了一半。
　　“不用欲盖弥彰，有其他大夫已经说了，就是你开的药有问题。”
　　秋彦悠斗嗅到药渣散发的药味，脸上微变，迅速拿起陶锅仔细检查。
　　几息后，他放下陶锅，沉默不语。
　　夕雾道：“怎么，无话可说了。”
　　她发动寒霜掌握，周围温度骤降，空气中的水蒸气开始凝固，在她手中形成一把锋利冰剑。
　　冰剑长三四米，直接从夕雾手上，架到了秋彦悠斗的脖子上。
　　秋彦悠斗的脖颈出现一道红色血线，但并没有流血。
　　因为血液一出现就被冰剑的寒意冻结。
　　“这药确实有问题，但并不是在下的问题。”秋彦悠斗无视脖子上的冰剑，淡淡道，“在下考虑到千春姑娘的身体，确实修改了一下传统退妊方，将里面寒性最大的三棱、文术、葶苈，换成了药性更加温和的桃仁、官桂、莪术。但夕雾姑娘交给在下的药渣里，却多了一味药。”
　　“什么药？”夕雾追问。


337 我死了把我埋在山上

　　秋彦悠斗从陶锅里掏出一把细小的，如同铃铛的花朵：“就是这个，铃兰。这根本不是药，而是单纯的毒。在下从来没有开过这味药，夕雾姑娘不信的话可以比对药方。”
　　夕雾拿出药方看了看，确实没有看到“铃兰”这两个字。
　　她眼里是冷意渐渐散去，问了一句：“你没有骗我？这真的是铃兰？铃兰真的是毒药？”
　　“夕雾姑娘不信的话，可以拿着这药渣随便去问其他大夫。要是在下所言为虚，在下任由姑娘处置。”秋彦悠斗信誓旦旦。
　　夕雾盯着他看了良久，移开手中的冰剑，随手扔在地上。
　　冰剑碎裂成几截，冒着寒气。
　　她虽然相信了秋彦悠斗的话，但表面上依旧嘴硬道：“就算药方没有问题，但是药是在你们店抓的，万一是那个店小二做了手脚呢？”
　　“呃……”秋彦悠斗苦笑一声，“夕雾姑娘，先不提那个伙计和我只是雇佣关系，就算我真的图谋不轨，那么我的目的是什么？我为什么会用如此拙劣的手法？不是在下自傲，而是在下真想下毒的话，完全有把握让夕雾姑娘你毫无察觉。”
　　“哼，鬼知道你怎么想的……”夕雾撇撇嘴，偏过小脑袋掩饰自己的心虚。
　　不分青红皂白打败了别人屋子，还怒斥对方一顿，结果发现误会了对方。
　　她脸皮还没有厚到那个地步，自然会心虚和不好意思。
　　秋彦悠斗注意到夕雾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你笑什么？”夕雾问道，“没有事我就先走了，再见，不打扰你睡觉。”
　　秋彦悠斗没有回答，而是摸了一把脖子上的伤口。
　　没有冰剑散发的寒意止血，那里血流涌注，看上去十分渗人。
　　他对血流不止的伤口置若罔闻，扬天叹道：“头好晕，我大概率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夕雾姑娘，等我死后，希望你将我葬在面朝太阳的山上吗？”
　　说完，就直勾勾地盯着夕雾。
　　夕雾对上他的目光，心虚地埋下小脑袋。
　　几息后悄悄抬眼，发现秋彦悠斗还盯着她，脸上似笑非笑。
　　配合上脖子上不断流淌的鲜血，即疯狂又吓人。
　　夕雾脸色一变再变，最后缩回了迈步的小步子：“你快止血，再流下去真的会死。”
　　她心里疑惑，自己的冰剑有这么锋利吗？
　　明明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
　　“死就死吧，能死在夕雾姑娘手里，也算人生一大幸事。”
　　夕雾彻底无语：“你疯了吗？”
　　“嘻嘻……”秋彦悠斗只是微笑，脖子上的伤口汩汩流出鲜血。
　　“好吧，你赢了，你究竟要怎样？”
　　秋彦悠斗笑吟吟：“在下想请夕雾姑娘帮个小忙。”
　　夕雾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走到他面前：“需要我帮什么？”
　　秋彦悠斗从书架旁边的桌子上，翻出几片植物叶片，递给夕雾。
　　“麻烦姑娘用嘴咀嚼后，涂抹到在下的伤口上。”
　　“你自己不能嚼吗？”
　　“在下动嘴的话，会牵动伤口。”
　　夕雾接过这几片植物叶片：“只需要将这叶片弄烂就可以了是吧？”
　　秋彦悠斗看出了夕雾的想法，微微一笑：“并不是。这是侧柏叶，只有与人的唾液充分混合后，才有止血的作用，单纯地碾碎了涂在伤口上，无法止血。”
　　夕雾瞧了一眼秋彦悠斗的笑脸，十分怀疑这个家伙是故意的。
　　“你不觉得别人的口水，涂在自己身上很恶心吗？”她忍不住问道。
　　秋彦悠斗脸上笑意更深：“在下倒是觉得，这世上九成九的男子，不仅不会觉得夕雾姑娘的口津恶心，反而会视为珍宝。”
　　“呸，你以为别人都像你这么变态。”夕雾啐道。
　　她一把夺过叶片，放进嘴里咀嚼。
　　出乎她的意料，这叶片并没有想象中的苦涩感。
　　反而带着淡淡的甘甜，有点像淡化的甘蔗。
　　“差点忘了，能请夕雾姑娘露出真容吗？”秋彦悠斗得寸进尺，“对病人来说，看到美好的事物，有助于伤口的愈合。”
　　“你觉得我是笨蛋吗？”夕雾小嘴咀嚼着叶片，语音不详地说道。
　　“夕雾姑娘不相信？”
　　“我信。”夕雾道，“只是，我现在这样不好看吗？”
　　虽然她现在的容貌不能跟真容比，但在平常人眼中，也绝对是一个清秀的美人了。
　　秋彦悠斗直摇头：“姑娘现在的样子虽然确实算得上漂亮，但和真容相比，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知道秋彦悠斗的话多是恭维做不得真，但夕雾心里依旧很舒服，毕竟好话谁又不愿意听呢？
　　“……好吧。”夕雾想了想，解除了“变化”能力，露出了倾国倾城的美貌。
　　秋彦悠斗不再掩饰，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夕雾看。
　　夕雾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道：“至于吗？又不是没有看过。”
　　“不够，不管看几次都不够。”
　　秋彦悠斗眼里的惊艳不减，却多了几分疑惑。
　　他抚上夕雾的脸庞，尤其是眼睛处，近距离盯着那里看。
　　“不对……”他轻声低语。
　　啪的一下，夕雾打开他的手，后退几步，微怒道：“你干什么？”
　　秋彦悠斗脸上闪过一抹深意，随即恢复正常。
　　这个过程转瞬即逝，快到让宗师境界的夕雾都没捕捉到。
　　“没什么，只是觉得夕雾姑娘的眼睛，和以前不一样了。”
　　夕雾心里陡然漏了一拍，感觉秋彦悠斗的话内含深意。
　　但看了看他的表情，不动声色，仿佛只是随口之言。
　　她的眼神自然是有问题的，自从“幻虚妖瞳”蜕变为“幻界魔瞳”之后。
　　眼睛就从原本正常的漆黑瞳孔，变成了中心部分如彩虹般绚丽，呈现一圈色泽鲜艳的五颜六色，外围呈现紫色宝石虹光的妖冶眼瞳。
　　这眼瞳太过显眼夺目，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类的眼睛，而且还无法关闭。
　　不管她使不使用幻界，都是这个样子。
　　她只能发动“变化”能力，掩盖眼眸的异样。


338 杀人灭口

　　夕雾觉得是自己多想了，秋彦悠斗就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看穿她眼睛的伪装。
　　她又咀嚼了一会儿，口齿不清道：“我感觉药可以了。”
　　“夕雾姑娘张开嘴让在下看看。”
　　“啊~~”夕雾张开嘴。
　　秋彦悠斗凑近了仔细观察，目不转睛，还时不时转换角度。
　　夕雾怀疑这个色痞在假看，但偏偏他的神色专注，没有丝毫的猥琐。
　　“确实可以了。”良久，秋彦悠斗点点头，“接下来就麻烦姑娘，将药涂在在下的伤口上了。”
　　他脖子微歪，露出血流涌注的伤口。
　　夕雾吐出嘴里的浆糊一样的药，用纤手接住，抹在了秋彦悠斗脖子的伤口上。
　　涂药的时候，她才发现秋彦悠斗脖子上的伤口好深，都能看到白色的颈骨了。
　　‘这真的是我刚才弄出来的伤口？’
　　她总觉得就算冰剑锋利，只是轻轻碰一下，也不至于弄出这么深的伤口。
　　但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得不接受。
　　涂上药后，效果立竿见影，伤口止血，仿佛之前的血流涌注只是错觉。
　　“现在带我去找那个店小二。”夕雾想了想说道，她怀疑那个店小二有问题。
　　秋彦悠斗微微扭了扭脖子：“好，跟我来。”
　　两人出了院子，一前一后走在漆黑的街上。
　　秋彦悠斗走在前面，手里拿着一个灯笼，提供微弱的照明。
　　店小二的家距离医馆不远，两人走了一炷香就到了。
　　这是一间普通的带院小屋子，院墙不高，直到成人的腰间，里面栽种着一棵梨树，枝丫光秃。
　　站在院门口，秋彦悠斗鼻子动了动，脸色微变：“不对劲。”
　　“嗯。”夕雾绝美的小脸也一片严肃，她闻到了血腥味。
　　两人对视一眼，夕雾上前一步，嘭的一脚，踢开院子门。
　　进入院子，走到屋子前，发现房门没有关，露出一尺宽的空隙，血腥气味从空隙中飘出，愈发浓郁。
　　撕拉一声，夕雾拉开房门，眼前的一幕令她吃惊。
　　借着月光，店小二尸体倒在玄关处，眉心正中间有一个血洞，鲜血从洞里流出布满整张脸，已经凝固。
　　他身后还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的尸体，从夕雾的角度看不到伤口的位置，但能看见他们身下的血泊。
　　这一家三口死去多时，血液凝固，皮肤发白。
　　秋彦悠斗后来一步，提着灯笼看见了屋里的惨状。
　　“怎么会这样！？”
　　说罢，便放下灯笼，上前检查三具尸体。
　　片刻后，朝夕雾摇了摇头：“三人大概死了一个时辰，都是被一击毙命，凶器疑似锋利的刺剑。”
　　夕雾沉声道：“他们可能是因我而死。”
　　从之前的灵境阴阳师强杀，到现在收买普通人下毒……
　　夕雾不知道幕后指使的人究竟是谁，有可能是羽前三千子，也有可能是十皇子允恭……
　　两人又查看了一番现场，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便离开了这里，在街口分别。
　　“我先走了，你最好也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确定杀死这家人的凶手会不会盯上你。”夕雾劝道。
　　“夕雾姑娘是在关心我吗？”秋彦悠斗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对自己的安危毫不在意。
　　“谁关心你了，自作多情！”
　　夕雾毫不客气地回道，不知怎么的，她看见这家伙微笑的表情，就想揍他一顿。
　　不是她暴力，而是秋彦悠斗微笑中带点坏笑的表情，太欠揍了。
　　秋彦悠斗脸上的笑意不减，他上前两步，右手伸出，缓缓靠近夕雾的脸庞。
　　夕雾后退两步，躲开他的手，小脸含怒：“喂，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想摸就摸？”
　　“呃……，在下只是见姑娘的头发乱了，想整理一下。”秋彦悠斗一本正经道，眼睛澄澈，毫无做作感。
　　夕雾有些看不懂这个家伙，明明女孩子的直觉告诉她，这个色痞在占她便宜。
　　可对上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心里的怀疑又动摇了。
　　“女孩子的头发，是不能随便碰的，算了，下次注意点，我走了。”
　　说完，便條然消失在原地，留下龟裂的地面。
　　秋彦悠斗望着夕雾的背影久久不语，直到她彻底消失才收回视线。
　　他嘴角的笑容依旧，丢掉手里的灯笼，走在漆黑的街上。
　　此时天色已晚，不说伸手不见五指，但也绝对是常人看不清道路的地步。
　　但秋彦悠斗走得很稳很稳。
　　回到医馆后， 穿过前屋，进入后院，踏步走进那间被夕雾踢坏大门的屋子。
　　地面上散落着夕雾扔掉的冰剑，没有了主人的维持，冰剑融化，在地上汇聚成一团水渍。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冰剑前面那一滩直径一米多的血泊。
　　那都是秋彦悠斗之前流出的血，这么巨大的量，难以想象他竟然还可以，若无其事地和夕雾逛街。
　　下一刻。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地上的那滩血迹，突然蠕动起来。
　　犹如史莱姆一样汇聚成一团，缓缓爬向秋彦悠斗，攀上他的裤脚，一直爬到他脖子的伤口，挤开浆糊一样的草药，钻了进去。
　　只用了几息，就全部钻入伤口，彻底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有意思，没想到来到人界，还能碰到这么妙的人儿……”
　　秋彦悠斗自言自语道，他挥了挥手，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被夕雾破坏得支离破碎的房门，如同哈利波特里的魔法一样，自动飞回原处，恢复原样，看不到一点缝隙。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能量波动，无视能量守恒定律，无视熵增原理，世界仿佛因他的意志而改变，宛如天神。
　　要是夕雾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秋彦悠斗在她的感知中，就是一个纯粹到不能再纯粹的普通人。
　　可眼前的一幕，又哪里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另一边。
　　夕雾来到神侍宫别院，这个时间点，院门早已关闭。
　　但这对夕雾来说没有一点难度，她玉足轻轻用力，巫女绯色裙裤摇曳，跳上了四米多高的围墙，几个闪身消失在夜幕里。


339 特色

　　在去刑堂的路上，夕雾经过一片小树林时。
　　透过大片花枝空隙，隐约看到，在那幽林深处，有两个女子。
　　正紧紧抱在一起，不断在对方身上摸来摸去。
　　夕雾带着好奇，凝神屏息。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那个方向的声音隐隐传来。
　　“秋绘，腿抬起来。”
　　“谷希，怜惜~”
　　那女子低吟一句，配合地转过身，玉足举过头顶，一字马站立。
　　夕雾脸红地收回视线，嘀咕道：“还能这样……不对，我在干什么呀，千春还躺在床上，我竟然还在偷窥这种事。”
　　自省完，她快速离开了这里。
　　回到刑堂内殿。
　　里面烛火通明，千春已经醒来，旁边有一个执法巫女悉心照顾。
　　仲才茜看见夕雾回来，热情地迎了上去，抱起夕雾打量了一番。
　　“小夕雾，让娘亲看看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呀。”夕雾道。
　　“不行，让娘亲仔细看看。”仲才茜作势又要亲过来。
　　夕雾赶紧撑着便宜娘亲的脸蛋，阻止她靠近。
　　她总觉得自己成了一个洋娃娃，被便宜娘亲拿在手里把玩。
　　仲才茜尝试数次都没得逞，想着来日方长，才肯罢休。
　　夕雾来到床边，那个照顾千春的巫女见此，起身鞠了一躬然后退出房间。
　　“千春，你怎么样？”
　　“小姐，奴婢没事。”千春挣扎着要起来给夕雾行礼。
　　夕雾按下她的肩膀：“好好休息，不要乱动。”
　　仲才茜走了进来：“小夕雾，她已经没事了，如今天色已晚，就在这里过夜吧。”
　　夕雾想了想，点点头。
　　“小夕雾就和娘亲一起睡吧。”仲才茜趁机道。
　　“……”
　　“小夕雾不愿意？”仲才茜问道。
　　“茜茜娘亲，还是不要了吧，我习惯一个人睡。”夕雾婉拒。
　　但仲才茜强势地拒绝道：“不行，由不得小夕雾不同意。”
　　她俯下身，在夕雾脸庞轻轻吐息：“小夕雾要是敢不听话的话，那娘亲只好……”
　　仲才茜环绕着夕雾腰肢的手缓缓向下，细若蚊吟地说出后面的话语。
　　夕雾：“……”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眸子，用控诉、谴责的目光望着仲才茜，嘴唇紧抿，不发一言，一副宝宝生闷气的样子。
　　仲才茜无视夕雾幽怨的表情，抱起怀里的小人回自己的卧房休息。
　　她的房间很简洁，但格调满满，地面都是榻榻米，四面墙壁都是抽象的山水画，有一种古朴、典雅的意境。
　　中心处放着一叠被子，被子前方席地放置茶几、香盒，由一个弯折九十度的屏风围着。
　　屏风也极富意境，上面画着水鸟戏水图，旁边的空白提着一首小令。
　　房间角落是一个梳妆台，上面有一面巨大的铜镜，梳妆台旁边放着一个灯笼，有底座，可以端在手里。
　　仲才茜解开巫女服，布置好被褥，朝夕雾招招手：“乖女儿，来娘亲怀里。”
　　夕雾心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仲才茜帮夕雾脱掉外衣绯袴，还要脱唯一的乳白内衬时，夕雾终于忍不住道：“茜茜娘亲，睡觉不用都脱了吧……”
　　“小夕雾不想和娘亲坦诚相见吗？”仲才茜道。
　　‘坦诚相见……个鬼啊，你为什么能在我面前若无其事地脱光啊？被我看光了都没有不好意思吗？’夕雾心里吐槽。
　　“小夕雾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吧。”仲才茜宠溺道，“乖女儿，脸上的伪装去掉，让娘亲好好看看你。”
　　“哦。”夕雾不明白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好看的，但还是照做了。
　　解除“变化”能力，露出真实的容貌，仲才茜忍不住抱着夕雾的脸一顿猛亲。
　　直到夕雾发出抗议才罢休。
　　她让夕雾舒服地靠在自己的怀里，自己则像是抱着婴儿睡觉的母亲一样，下巴抵在夕雾的额头，脸上流露出母性的光辉。
　　“我曾经一直就想着，要是自己有了孩子，就这样抱着她睡，小夕雾你就是娘亲的乖女儿……”
　　仲才茜低语道，见夕雾靠在自己丰满间，突然道：“小夕雾，要吃奶吗？”
　　这突然起来的问题，震惊得夕雾抬起小脑袋，怀疑自己听错了。
　　而仲才茜似乎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略带歉意道：“可惜娘亲那儿暂时没有奶，小夕雾现在只能过过嘴瘾，不过，小夕雾放心，娘亲以后会弥补的……”
　　‘解个屁的嘴瘾了啊，我已经十、十一岁了！哪里还需要吃奶呀？不对，不对，跟奇葩呆久了，差点被带歪了……’
　　夕雾赶紧抓住重点，心里继续吐槽：‘你为什么还一副愧疚自责的神情啊？
　　还有，什么叫暂时没有奶啊？
　　你没有怀孕本来就该没有奶啊！
　　最后最后，弥补我？
　　难道是我想的那个方式弥补我？’
　　随着心里的吐槽，夕雾感觉自己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心里开始回忆前世的科学知识，比如：女人没有怀孕也能有奶？
　　当然，表面上她还是一副呆萌的样子。
　　这算是夕雾的本能天赋了。
　　在男人怀里，她可以不露一点破绽，完美扮演一个性子带点狡黠的小女人；
　　在女人怀里，她也可以真情撒娇，流露出自己呆萌呆萌的可爱一面，激发女人的爱孺之心。
　　或许当时在阴阳斋的天赋测试并没有出错，她根本不需要掌握力量，只需要依附力量，不管那力量是男是女，都可以活得很好……
　　仲才茜看着怀里女儿可爱的样子，心里的宠爱仿佛要泛出来。
　　她将夕雾轻轻按在自己的热情里，用自己的热情包裹着怀里可爱的人儿。
　　夕雾不明白仲才茜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否则，就算是弥补没有孩子的遗憾，这热情程度也太不正常了吧……
　　不过，此时这样，她并不讨厌，反而觉得很舒服。
　　她发现仲才茜的怀里和花雉姐姐、千春又有差别。
　　仲才茜已经二十五六，比花雉和千春大了近十岁，但胸前的丰满并不突出，还赶不上千春的规模。
　　可作为一个成熟女人，她有妙龄少女没有的优势。


340 时至

　　她的怀抱有花雉和千春所没有的包容感、安全感……
　　恍惚间，夕雾感觉自己回到了几年前，被泄矢冰莹抱着睡觉……就这样沉沉睡去。
　　夜深如水，静静流淌。
　　这个时节的夜晚，没有虫鸣鸟叫，寂寥中带着一份寒意，萧萧瑟瑟。
　　……
　　神侍宫别院外面的街角。
　　一高一矮两个黑衣男子望着别院高耸的围墙，细声密谋。
　　“情报显示目标就在里面。”矮个子男子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直接潜进去杀掉目标，完成任务。”高个子男人道。
　　“等等，这里是神侍宫的地盘，还是小心为妙。”矮个子男子劝阻。
　　高个子男子却道：“这里只是培养见子巫女的别苑，又不是真正的神侍宫，除了一个围墙，连一个巡逻的人都没有，看这防御架势，就知道这个别苑在神侍宫眼里估计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说完，他顿了顿，补充道：“况且，就算是山腰上的神侍宫，那里面的巫女只会疗伤，又没有什么战斗力，怕什么？”
　　他们是受雇佣前来暗杀夕雾的忍者。
　　这个世界的忍者主要修行的还是灵力，但也学阴阳术，也炼化式神，还练习过一点呼吸法、体术……
　　看上去所学十分繁杂，实际上都集中在潜入、暗杀、下毒等方向。
　　他们或许正面战斗力不强，但靠着这些下作的手段，往往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许多比他们强大的阴阳师，都栽在他们手上。
　　矮个子男人听完高个子男子的话，也点点头。
　　巫女确实是极为低调的一个群体，基本不与外界接触。
　　给世人的印象就是疗伤，要不是背后站着朝廷，这么大一群漂亮女人，早就被瓜分殆尽了。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化为两道黑影冲向别苑的围墙。
　　围墙不过四米，别说拦不住高手了，就连稍微会点攀爬技巧的小偷都拦不住。
　　他们跳上围墙，正要跃下。
　　围墙上空泛起一阵涟漪，出现了一只由纯白色净化之力构成的柳叶状眼睛。
　　眼睛发出一道毫无感情的声音：“检测到非巫女大体积生物侵入，查找比对结果为人类，特此警告，你们有五息的时间退去，一、二……”
　　哧！
　　高个子男人甩出一把蕴含剧毒的苦无，瞬间射穿白色眼睛，余速不减地消失在夜幕里。
　　白色眼睛被苦无射穿，无法维持稳定，化为无数纯白的净化之力消散。
　　高个子男人还要继续向前冲，后面的矮个子却叫住他：“角海，等等。”
　　“怎么了？”高个子男人不解道。
　　“刚才那个好像是某种结界。”
　　“我知道是结界，所以用特制的苦无破坏了它，现在快行动吧，别打草惊蛇。”高个子男人解释道。
　　然而，矮个子男子迟疑道：“不对，刚才那个结界最后似乎在说什么……”
　　“好像是在数……”
　　高个子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因为惊骇而瞪大。
　　因为虚空中唰唰唰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白色眼睛。
　　一眼望去，至少数百。
　　“不好，快跑！”
　　矮个子男子惊呼一声，想也不想往后狂闪。
　　高个子男子也意识到了不妙，迅速止住身体往后逃。
　　但已经晚了。
　　虚空中密密麻麻的白色眼睛缓缓睁开。
　　滋滋……！！！
　　白色眼睛里射出一道道射线，犹如激光，瞬间划过那两个黑衣男子。
　　他们的身体在半空就碎裂成无数肉块，射线穿过他们的身体，有的扫过那面普通的围墙，没有在上面留下一丝痕迹。
　　有的却一路延伸到外面的街道，顿时坚硬的青石板街道，犹如菜刀切豆腐，被划出一道道深不见底的痕迹。
　　过了良久，夜晚值班的巫女才姗姗来迟。
　　她叹了口气，扫了一眼散落一地的血腥肉块，见怪不怪，开始收拾。
　　……
　　翌日。
　　天气晴朗。
　　夕雾是在嘴里的玩具被夺走后才醒来的。
　　一睁开美眸，入目的就是白花花的丰满。
　　抬眼，就对上仲才茜宠溺到骨子里的温柔目光。
　　她美眸朦胧，显然还没有完全睡醒，小脑瓜在思考这个女人是谁？
　　待仲才茜在夕雾脸上亲了亲，她脑海里的记忆才纷纷涌现。
　　“茜茜娘亲，大清早的你干什么呀？”夕雾抬起手背，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小夕雾，现在可不是大清早了。”仲才茜揉了揉夕雾的小脑瓜，“没想到小夕雾的睡姿这么差，不过谁叫我是小夕雾的娘亲呢，这点小事就不计较了。”
　　听到仲才茜的话，夕雾才注意到自己的睡姿。
　　小脑瓜靠着便宜娘亲的胸口，两只玉手抓在她身上的软肉上，修长的美腿抬起，夹着仲才茜的纤纤柳腰。
　　漆黑及臀的秀发随意披散，像是开屏的孔雀。
　　就姿势而言确实称不上雅观，甚至可以说糟糕，但却非常美。
　　至于原因嘛，以夕雾的仙姿绝色，哪怕她在地上撒泼打滚都是极美的风景。
　　仲才茜也不着急穿衣服，先带夕雾去内室进行洗净仪式。
　　穿过一条廊道，来到内室，整个房间都是浴池。
　　浴池是方形，边上有阶梯，一直延伸到池底。
　　目测水深大概一米多点，简直就是个室内游泳池。
　　只不过这里面的水，是执法巫女大清早辛苦准备的热水。
　　内室门口，两个执法巫女拿着毛巾在旁边恭迎守候，见到仲才茜到来，遂鞠了一躬。
　　夕雾本来还以为这后面是监牢、审讯室之类的，现在才知道，这根本就是给人享受的寝宫。
　　她被仲才茜带入浴池里进行洗净仪式，和女子一起沐浴对她来说早就见怪不怪。
　　平时就和千春一起洗，因此也没有什么抗拒。
　　完成洗净仪式后，仲才茜又开始给夕雾梳妆打理，俨然一副良母的架势。
　　但夕雾觉得便宜娘亲像是在打扮洋娃娃。
　　她任由对方施为，等她弄好后，才去查看千春的情况。
　　见千春已经无恙，下床走动都毫无问题，还是替千春请了假，才前往学堂。
　　夕雾从新用变化能力掩盖了真容，一路上，依旧引得不少巫女频频侧目。
　　她凝神细听，才发现是自己成为仲才茜女儿的事已经传开。
　　这些巫女悄悄议论，有羡慕、崇拜，但更多的是嫉妒、不忿。
　　认为夕雾根本不配当仲才茜长老的女儿。
　　夕雾无视了这些风言风语，来到学堂。
　　刚踏入半只脚，学堂里的一众见子巫女仿佛训练过的一样，不约而同看向她。
　　看完后又迅速收回视线。
　　夕雾无语，不知道这些家伙搞什么东西。
　　上课后，月成舞子来到学堂，她站在上面道：“我今天要宣布一件事。”
　　说着，她的视线扫过学堂众女，在夕雾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但又迅速移开视线。
　　“你们中的夕雾、千春也获得了推荐名额，下个月初，她们会和诗泪一起升为正式巫女。”
　　宣布完，数十道目光纷纷看向夕雾。
　　而夕雾则撑着粉腮，仰望天空看云，反正推荐名额也到手了，而且自己还有便宜娘亲靠山。
　　她不装了，理都不理月成舞子。
　　月成舞子当老师多年，哪里看不出夕雾的心思，却又无可奈何。
　　谁让人家攀上了一个大人物呢，刑堂的长老，不是她一个普通正式巫女惹得起的。
　　“好了，都看过了，现在开始上课。”
　　她训斥完，其她巫女才收回视线。
　　诗泪也重新看向前方，但是她放在裙摆里的手紧紧拽紧……
　　时间缓缓流逝，一晃又不是半个月过去了。
　　到了十一月初。
　　而今天就是获得推荐名额的见子巫女，破格升为正式巫女的日子。


341 前往

　　得到推荐名额的见子巫女有三十几人，一大清早就被聚集在别苑的某处空地。
　　夕雾和千春也混在这三十几人里面。
　　经过这十几天的疗养，千春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
　　“小姐，万一奴婢被发现了，会不会给您添麻烦啊？”千春站在夕雾身后，面色有些担心。
　　虽然她得到了推荐名额，但自家人知自家事。
　　小姐是真才实学，而她自己的话，学习根本就是一塌糊涂。
　　自己被发现也没什么，她真正的担心的是连累了主人。
　　“放心吧，便宜娘亲说过，她已经打过招呼了。”夕雾拍拍她的肩。
　　这十几天的时间，仲才茜几乎每天都和她腻歪在一起。
　　给她梳头发，穿衣服，做饭，还带她出去玩，形影不离……做着正常母女的一切，仿佛要将以前的岁月全部补回来。
　　刚开始夕雾还不习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被便宜娘亲的温柔乡捕获。
　　前世的她只见过母亲寥寥几次，母亲这两个字对她来说无比陌生。
　　这一世对母亲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原身的记忆里。
　　仲才茜心里希望有一个女儿，而夕雾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想有一个母亲。
　　因此，夕雾渐渐接受女儿的身份，在仲才茜怀里撒娇卖萌等，也熟练自然。
　　昨天仲才茜特意做了一顿丰盛的晚膳，为即将前往神侍宫的夕雾送行。
　　并且告诉她，她已经布置好一切，让夕雾放心去就行，不要担心。
　　千春见自家小姐坚定的眼神，才放下心来。
　　空地上，一众见子巫女，从太阳还没有升起的凌晨，一直等到上午时分，太阳高悬。
　　这时候，一个陌生的正式巫女才姗姗来迟。
　　身前配有一位别院的巫女为其领路，身后还有四位巫女随行。
　　这巫女来自山腰上的神侍宫，看上去十七八岁，鹅蛋脸，姿容貌美，眉宇透着几分傲气。
　　笑逐颜开，志得意满，犹如发达后在同学会上尽情炫耀的那种人。
　　夕雾望了一眼，在里面发现了一个熟人，就是当初负责她们入门考核的八条礼子。
　　她在最前面给那个巫女领路，只不过八条礼子的表情闷闷不乐，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不止是她，其她别院的巫女也闷沉不说话，与那位从神侍宫下来的巫女，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众见子巫女立即停止交谈，规规矩矩站好。
　　神侍宫下来的巫女扫了一眼众女，眼神微沉：“你们的规矩都是谁交的？见到上级巫女应该做什么？”
　　众女还未反应过来，诗泪抢先一步，屈膝跪地，叩首：“见过大人！”
　　其她巫女恍然大悟，也纷纷跪下。
　　夕雾也没有标新立异，混在人群后面跪拜，千春随自家小姐。
　　所有巫女都跪了，她脸色才好转，问了一句：“你们就是这一批的推荐生？”
　　她并没有明确询问某个巫女，因此大家都迟疑了片刻。
　　这时，诗泪抢先答道：“启禀大人，是。”
　　中牟礼翠的视线在诗泪身上多停留几分，点了点头。
　　“都起来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中牟礼翠，负责带领你们前往神侍宫。有一点需要注意，进了神侍宫可就不能轻易出来，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大人，准备好了！”诗泪再再次夺得第一个开口的机会，声音铿锵有力。
　　周围的见子巫女都暗暗瞥向诗泪，眼里涌现敌意。
　　能得到推荐名额，大家都是各个学堂的学霸人物。
　　这些学霸无一例外都是A型人格，也就是较具进取心、侵略性、自信心、成就感。
　　愿意从事高强度的竞争活动，不断驱动自己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干最多的事，并对阻碍自己努力的其他人或其他事进行攻击。
　　当然，夕雾和千春两条混在里面的咸鱼除外。
　　其她巫女虽然慢了一步，但也纷纷亡羊补牢，坚定宣称自己准备好了。
　　中牟礼翠眼里闪过满意之色，视线特意停留在诗泪身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诗泪眼里闪过一抹激动：“回大人，我叫诗泪。”
　　“嗯，你很不错。”中牟礼翠赞扬。
　　顿时，夕雾注意到周围见子巫女眼里的敌意更甚数分。
　　以她慵懒、得过且过的性子，是无法理解这些人为何如此，只能感叹一句人类的多样性。
　　小插曲过后。
　　中牟礼翠让见子巫女排成两排，自己则在前面带路。
　　别院的正式巫女把她们领到前门，目送她们离开，眼神莫名。
　　夕雾她们出了别院，沿着围墙绕道别院后门，来到前往神侍宫的山脚台阶入口。
　　山脚的台阶一路延伸到山腰，一眼望去，笔直犹如一条直线，看不到尽头，目测至少有上千阶。
　　台阶上，每隔十几米就有一座红色鸟居耸立，遥遥看去，这些鸟居形成一条直插山腰的甬道。
　　在台阶两侧，则是郁郁葱葱的植被丛林，按理说这个时节的植被应该枝叶脱落才对，但这里却绿叶成荫，枝繁叶茂。
　　丛林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虫鸣鸟叫，生机勃勃，喧嚣嘈杂。
　　温暖的阳光倾泄而下，被台阶反射，发出莹莹白光，犹如一条登天的阶梯。
　　夕雾和千春在队伍末尾的位置，她们踏上台阶，穿过山脚第一道鸟居时。
　　耳朵陡然一静，听不到一丝声音，仿佛来到了一个无声的世界。
　　中牟礼翠步伐不快不慢，非常稳定，并且自始至终都不停歇。
　　她就一直往前面走，背后的一众妙龄见子巫女紧跟。
　　刚开始大家还游刃有余，一个个都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炷香、两炷香、三炷香……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此时已经到午时三刻，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这个时节的太阳虽然不如夏日毒辣，但也犹如一颗大火球，向大地倾泻着过量的光与热。
　　渐渐地，众女小嘴微张，往外吐出热气，额头、脖颈细汗密布。
　　诗泪往上面看了一眼，依旧是看不到尽头的台阶，看不到尽头的鸟居。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双腿越来越沉重，呼吸越来越急促。


342 坑

　　望了一眼前面带路的中牟礼翠，嘴唇蠕了蠕，想要开口问问。
　　但偷偷看了看周围其她巫女，见她们也都香汗淋漓，却无一人开口说话。
　　遂打消了这个念头，咬牙继续坚持。
　　队伍继续前进，随着时间推移，她们开始气喘吁吁。
　　额头、面颊结出豆大的泪珠，划过少女细嫩的脖颈，流进衣襟，汗流浃背。
　　又饿、又渴、又热、又难受。
　　而这台阶的尽头，依旧遥遥无期。
　　要不是她们如同灌了铅一样的双腿传来阵阵的酸痛，都以为自己在原地踏步。
　　到了这个地步，这群学霸巫女哪能不知道，这是对她们的考验。
　　既然是考验，拥有A型人格的她们顿时就不困了。
　　毕竟与人斗，是刻在她们基因里的快乐。
　　她们彼此互相对视一眼，脸上挂着善意的微笑，但心里暗自发誓：哪怕死在这里，也不能输给她们！
　　就在这时。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请问一下，中牟大人，还要走多久？”
　　是队伍末尾的夕雾发话了。
　　走在最前面的中牟礼翠听到这话，停下了脚步，连带着身后整个队伍也停了下来。
　　她缓缓转头，目光冰冷，盯向队伍末尾的夕雾：“你在说什么？”
　　其她巫女纷纷停下脚步，把握这难得的休息时间，积蓄体力，为后面战胜其她人做好准备。
　　同时，她们也看向队伍末尾的夕雾，眼里不约而同闪过同情、幸灾乐祸……
　　‘这个人注定止步于此了，我要继续加油，一定不能成为她！’
　　‘终于有人坚持不了，但我不能懈怠，必须加倍努力，战胜剩下的这些人。’
　　‘弱者就该被淘汰，但是我还不能掉以轻心，万一这次考验要淘汰的数量不是一个怎么办，必须做好继续战斗的准备！’
　　‘这只是开始，我一定能成为最后那个胜利者！’
　　这群巫女内心想法丰富，但面上不动声色，静静注视着夕雾的下场。
　　唯有诗泪注意到夕雾呼吸平稳，额头连一点汗水都没有。
　　这段时间与岛名洋子这样的大家族女子接触，她已经知道呼吸法的存在。
　　也想通当初夕雾在来神侍宫的路上，大杀四方的力量就是呼吸法。
　　此时看见夕雾游刃有余的样子，双手再次死死拽紧，暗自发誓自己今后一定也要掌握这样的超凡之力，超越夕雾，超越现在的自己，永不为人后！
　　夕雾不知道这些巫女内心的想法，说实话，爬两个时辰台阶对她根本不算什么。
　　但她不要紧，不表示千春不要紧。
　　千春的情况和其她巫女没什么两样，汗流浃背，又渴又累。
　　“中牟大人，我问还要多久才到目的地。”夕雾重复了一遍。
　　中牟礼翠没有回答夕雾的问题，反而视线扫过其她人：“你们中还有谁想问的？”
　　这些人一个个都低下头，沉默不语。
　　她们自然也想问，但已经有人做炮灰，静静看着就好，何必搭上自己？
　　见无人说话，中牟礼翠才看向夕雾，挥挥手：“你下山去吧，这次推荐名额，你已经失格了。”
　　“为什么？”夕雾不解道。
　　“巫女守则第十五条，见上级巫女，需躬身行礼或席地跪叩，不得以任何形式对上级巫女不尊、不敬。”中牟礼翠冷声呵斥，“你连巫女最基本的规矩都不知道，回去重新学习。”
　　“呃……”夕雾哑口无言。
　　《巫女守则》里确实有这一条，甚至还有更多变态的规定。
　　比如：巫女的睡姿都必须固定，要侧着身子，不能平躺，更不能趴着，睡觉的时候，要把两只腿蜷缩起来而不能随心所欲的岔开睡；还有巫女走路时，吃饭时，如厕时……
　　如此种种反人性的规定，夕雾看看也就是过去了，鸟都没有鸟它。
　　“我只是问了一句，这也算对你不敬？”夕雾沉声道。
　　“闭嘴！不许顶撞！现在就滚！”中牟礼翠厉声道，“还有，你的推荐名额是谁给你的？我会上告巫祝大人，严惩那个给你推荐名额的人。”
　　夕雾眼神变得怪异：“你不知道我的推荐名额是谁给的？”
　　她早已从便宜娘亲那里知道了神侍宫的巫女等级。
　　从下往上，先是见子巫女，然后是一级巫女、二级巫女、三级巫女。
　　再往上就是真正的高层，也就是巫祝，整个神侍宫只有三十几位。
　　然而，巫祝之上还有真正的顶层，也就是御祝。
　　在御神子没有选出的年代，御祝就是神侍宫所有巫女中的顶点，掌握真正的大权。
　　御祝只有五位，仲才茜就是其中之一。
　　夕雾听仲才茜自豪说到这件事时，心里是一万个不相信。
　　她难以想象这个属狗的便宜娘亲，纯纯的一个怪女人，竟然是神侍宫所有巫女中仅有的五位顶点之一。
　　但仲才茜再三向她保证，她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是大人物，夕雾也只能相信。
　　队伍末尾。
　　夕雾好奇地打量了一番中牟礼翠，心里狐疑：‘这么重要的信息她竟然不知道……’
　　回忆起别院里巫女在中牟礼翠面前闷闷不乐的表情，夕雾感觉自己猜到了真相。
　　“这点小事我需要知道？”中牟礼翠不屑一顾。
　　夕雾想了想，说道：“好吧，我告诉你，我的推荐名额是茜茜娘亲给我的。”
　　“哼，你以为随便找了个母亲，就可以做靠山，想得太天……”中牟礼翠忽然愣住，“你刚才说茜，什么茜？”
　　“茜茜娘亲，全名叫仲才茜，在刑堂做……”
　　“不可能！”中牟礼翠忽然打断夕雾的话，吼道，“那位大人怎么可能收你当女儿，御祝大人的女儿都是神子，是角逐御神子的候选人，你怎么可能是神子……”
　　“你说什么？”夕雾也惊讶了。
　　她才发现自己好像被那个便宜娘亲给坑了。
　　‘御祝的女儿都是神子……我明明跟便宜娘亲说过，自己根本不想争什么御神子……难怪当时便宜娘亲在笑……’
　　在夕雾愣神的时候。
　　中牟礼翠脸色变了三变，最后怯声道：“你……你真的是那位大人的女儿？”


343 神侍宫

　　听到中牟礼翠的话，夕雾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被坑了，可恶的便宜娘亲！’
　　‘算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就放飞自我吧……’
　　夕雾想通了，本来她只是想当个普通巫女，低调地谋划净化之力。
　　如今被推到风口浪尖，大概率是低调不了。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放飞自我。
　　于是，她在看中牟礼翠时，直接翘起小嘴，一副神气满满的样子：“哼，我需要向你解释这点小事？”
　　中牟礼翠：“……”
　　然而，虽然被夕雾如此奚落，她却不敢像之前那样傲气。
　　她上下打量起夕雾，遂即发现这个不起眼的小女孩，排除那张只能说清秀的脸庞，就气质、身姿而言，确实出尘似仙，世所罕见。
　　‘容貌……难道说……’
　　她眼里闪过莫名之色，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诶，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她的声音异常温柔，和刚才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判若两人。
　　“哼！”夕雾冷哼一声，一副高冷的样子。
　　但她这副姿态反而让中牟礼翠更加放低姿态。
　　她一脸微笑道：“小妹妹，很快就到了，再坚持一会儿。”
　　说完，又对其她巫女道：“大家先休息一会儿吧。”
　　一众其她巫女目瞪口呆，看着中牟礼翠和刚才截然相反的态度。
　　心里回想起自己刚才心中燃起的信念，只觉得一股深深的苦涩袭来。
　　夕雾的地位在众女心中一下子就不一样了，哪怕只是安静地坐在台阶上，也引得她们暗自侧目。
　　众女休息了一炷香，再次出发。
　　只不过让众女大跌眼镜，仿佛在做梦的场景出现了。
　　只见中牟礼翠小步走到夕雾面前，一脸的和蔼可亲，犹如一个知心大姐姐：“小妹妹，累了吧，姐姐背你。”
　　夕雾：“……”
　　在千分之一秒内，她心里瞬间戒备，怀疑对方有什么阴谋。
　　在千分之二秒，她瞥见中牟礼翠一脸的真诚，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巴结我。
　　“不用了。”夕雾道。
　　“那好吧，要是累了，就跟姐姐说，巫女之间就要互帮互助！”中牟礼翠微笑道。
　　众女：“……”
　　大家继续出发，这一次果然如中牟礼翠所说。
　　没走多久，就看到了台阶的尽头、神侍宫的大门，以及大门后面成片的宫殿群。
　　穿过最后一座鸟居，踏上最后一个台阶，众女来到大门前的一块空地。
　　空地铺着青石板，在大门两侧左右各耸立着一根石柱，很粗，直径差不多有一米。
　　左边石柱上雕刻着一只不知名的鸟兽，右边则是一只头上长角的蛟，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并且在石柱上，还系着巨大草编织的结，结的位置刚好在鸟兽和蛟兽的脖子处。
　　“已经到了。”中牟礼翠转身对众女道，“来这里站好，记录一下你们的身份。”
　　她扬起手，指尖浮现一点净化之力的纯白色光点，轻轻在面前半空划了几道简单的印决。
　　沙沙……
　　一阵细微的声音，那两个石柱上的雕像瞬间活了过来。
　　左边的鸟兽褪去白色，恢复青色的羽毛，红色的喙，黑色的利爪，以及五彩斑斓的瞳孔。
　　右边的蛟兽恢复黑色的鳞甲，白色的腹，以及金色的独角，狰狞的利牙。
　　两只妖兽挣扎扭动，面露凶光，嘶吼鸣叫。
　　它们身上散发着一股顶尖大妖的凶悍气势，震慑得一众妙龄少女缩着身体，双腿打颤，面露恐惧。
　　就在这时，系在妖兽脖子上的绳结，发出白色的光芒，两只妖兽哀嚎几声才消停下来。
　　“好了，大家向护山神兽大人行礼！”中牟礼翠朝众女说道。
　　她首先以身作则，躬身行礼，其她巫女也纷纷行礼。
　　行礼中的夕雾，瞄了一眼那两只眼露凶色，想要将她们吃掉为快的妖兽，心里忍不住吐槽：
　　护山神兽？
　　你确定不是将人家强行禁锢在这里当看门狗？
　　“大家滴一滴血，或许拔下一根头发，给护山神兽大人记录一下。”中牟礼翠继续吩咐道。
　　巫女纷纷拔下自己一根头发。
　　石柱顶端浮现一个漩涡，众女感受到空气中传来的吸力，直觉松手，仍由头发被吸入漩涡，消失不见。
　　夕雾注视着这一幕，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没扯断。
　　“还是用血吧。”
　　她把食指放入粉唇，用力咬下，甩出一道血液飞入漩涡。
　　食指上的伤口在离开嘴巴时就已经愈合完毕。
　　中牟礼翠见众女都完成了，继续道：“排好队跟在我身后。”
　　她重新在空中打了几道印记，漩涡缓缓消失，两只护山神兽重新变成雕像。
　　走到宫门前，手上涌现净化之力，轻轻按在门扉上。
　　吱嘎一声，厚重无比的大门自动打开。
　　她首先迈入进去，后面众女跟着进去。
　　众女进入大门，入目就是一座微微拱起的木桥，木桥极其宽敞，目测至少十米。
　　木桥横亘在一条静静流淌的河流上，桥底距离河面极低，也就两三分米，河水清澈见底，能看到几只锦鲤摆尾穿过。
　　夕雾左右望了望河流上下游，大片殿堂楼阁雕梁画栋，无数琼楼玉宇层楼叠榭，彼此由一条条木质廊道相连，一个个美貌巫女行走其间。
　　“这就是神侍宫……怎么感觉有点像古代皇帝的寝宫……”夕雾心道。
　　她收回视线，看向木桥尽头，那是一片灿烂的樱花树林。
　　林中被一条石板路贯穿，路的两侧每隔几步就耸立着一座落地灯。
　　上面的花纹雕得极其细致,一分一毫都刻划得非常精致，灯罩上写着“御神灯”三个字。
　　路的尽头则是一座殿宇，悬空而建，距离地面大约一米左右。
　　下面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木柱支撑，正前方由一个木质台阶与地面相连。
　　几个巫女从宫殿前面经过，听到宫门方向有动静，遂朝夕雾等女望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安静离开。
　　“跟紧我，从现在开始，不要乱说话，更不要乱跑，否则惹了什么祸，宫规处置。”她说这话时，视线严厉扫过其她巫女，唯有当扫过夕雾的时候，朝夕雾微笑地点点头。


344 神赐

　　随后众女跟着中牟礼翠穿过这条路，来到宫殿门口。
　　这座宫殿更多的细节展露在众女面前。
　　宫殿的屋檐弯曲向上翘起，左右两边各挂着一个精美的灯笼。
　　屋檐下的主要横梁上，缠绕着一条很粗的草绳，数张像闪电形状的纸垂，由一根细绳悬挂在上面，微风拂过，轻轻摆动。
　　宫殿左前方，则是一个没有围墙的方形亭子，由数根柱子支撑着顶盖。
　　而亭子里则是一个清澈水池，有半个游泳池的大小。
　　里面的水是流动的活水，前后两边各有一条沟渠，接引外面那条河流的清水穿流其中。
　　中牟礼翠走到水池边，对众女道：“接下来要进入神圣的地方，需要在这里洗干净身体。”
　　说完，就旁若无人地脱光自己，走进水池清洗起来。
　　众女瞳孔瞪大，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她们每天早晚都会洗净仪式，而且也都在屋外露天的水井旁。
　　但那都是在一个小院子的两三个熟人面前，而现在却是和许多陌生少女一起赤诚相见，难免还是有些忸怩羞涩。
　　就在这时，诗泪却一马当先，窸窸窣窣地脱起衣服。
　　其她人见此，也咬咬牙，纷纷退衣。
　　“小姐，奴婢帮你。”千春走到夕雾前面，准备服侍小姐更衣。
　　“笨蛋千春，我自己来。”夕雾忍不住敲了下千春的脑袋。
　　“哦呜……”千春捂着脑瓜，一脸的不解，明明小姐沐浴都是自己服侍的，为什么现在就要敲自己……
　　池水微凉，流过一众少女细嫩的肌肤，带走少女一路上的汗渍和疲惫。
　　在众女沐浴时，宫殿里出来几位正式巫女，抱着崭新的巫女服放在池边，并收走了众女脱掉的脏衣服。
　　众女洗完后，上岸换上新的巫女服，排好队跟随中牟礼翠，袅袅婷婷步入殿中。
　　宫殿内部的地板都是上好的雪松木，踩着有些微凉，里面十分空旷，四周墙壁画着壁画，像是什么神话故事。
　　而在大殿正前方的主座上，耸立着一座神龛，周围悬挂着帷幔。
　　神龛里供奉着一个洋娃娃大小的神像，这神像和夕雾前世看到的，那些狰狞獠牙的神像截然不同。
　　是一位穿着黑色金丝镶边御袍的冷峻男神，手里拿着一块长条形玉板。
　　神龛两侧，各有三名妙龄巫女恭敬站立。
　　而在正前方，则站着一位二十几岁的端庄淡雅巫女。
　　她身上的穿着和其她巫女不同，除了巫女服外，还在外面穿着了件半透明的千早外套，上面印有的花纹是一只三个交叉环图案。
　　而且和夕雾众女背后秀发只用发带绑着不同，她的头发戴着花簪和金冠，神圣华丽，赤条脚踝处挂着雕刻花纹的铃铛。
　　“细谷巫祝大人，人已经带到。”中牟礼翠恭敬行礼。
　　她身后，众女站成两排，目视斜下方，不敢抬头。
　　“嗯。”细谷颔首，扫了一眼众女，忽然瞳孔一缩，指着夕雾道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殿内众人听见声音，都循声看向夕雾，纷纷面露惊讶。
　　夕雾知道她们为什么惊讶，自从进入这座宫殿，她体内的真炁沉寂，脸上“变化”能力的伪装就在逐步崩解。
　　刚才，“变化”能力全部崩解，露出了真容，包括那双淡紫色妖冶的美眸。
　　她想起便宜娘亲昨晚说的一句话：“……我的乖女儿明天成为正式巫女，一定会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当时她以为便宜娘亲在说客套话，现在才知道……
　　‘坑货娘亲，从来没说过神宫内还有这个功能······可恶！我一定不会原谅她······现在的话，只能顺其自然了······’
　　思及此，夕雾大大方方地抬起小脑袋，将一张美到极致的绝色容颜袒露在众人视线中。
　　星眸半垂，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小巧精致的鼻子，如樱桃般轻薄如翼的小嘴，荡漾着一股闷闷萌萌之意。
　　身子玲珑修长，包裹在宽松的巫女服中，明明是普普通通的巫女服，穿在她身上，愣是只叫人觉得那是仙衣霓裳。
　　肌肤雪白如玉，气质出尘，仿如不染凡尘的神仙中人，让人为之摄神，不忍亵渎。
　　但偏偏那双妖冶的异色美眸，在这纯洁中添加了几分勾魂夺魄之态。
　　勾人心肠，直让人魂牵梦绕，不能忘怀。
　　细谷瞪大眼睛凝视不远处仙姿绝色的极品小美人，饶是她常年生活在神侍宫，见过无数美人。
　　但看见夕雾的那一刻，只觉容光逼人，心神荡漾，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好美……”
　　“这样的姿色……你……”细谷脸上的厉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她人也都纷纷面露震惊之色，饶是她们都是女人，还都姿色不俗，也被夕雾展现的绝美所摄。
　　诗泪早已见过夕雾真容的样子，因此倒也不是太惊讶。
　　中牟礼翠在惊艳中，也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来到细谷巫祝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原来如此……”细谷听中牟礼翠说完后，感叹道。
　　再看夕雾的眼神，带着恭敬。
　　“好了，都看向前方，现在完成你们成为正式巫女的仪式！”细谷收回视线，淡淡道。
　　一众巫女听闻，都收回视线，看向前方。
　　夕雾站在后排，她本以为自己要被审问，但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有再提这件事。
　　心里猜测应该是中牟礼翠将便宜娘亲的事告诉了这个巫女。
　　细谷继续道：“跪下。”
　　众女轻盈跪地。
　　“抬起头来，看向神像，记住，你们现在所跪之神就是天照大明神，也就是你们此生供奉的对象。”巫祝扫了一眼众女，“现在，虔诚地凝视神像，接受神明的赐福，心虔志诚，你们将会得到神明赐予的力量！”
　　‘赐福？’夕雾跪在后面一排，心里满是狐疑之色，‘这不就是个石像吗，还能赐福？神明的力量……难道是……’
　　不仅夕雾想到了，其她人也想到了。
　　诗泪藏在袖子里的手掌死死握紧，心里的激动几乎溢出胸口：‘来了！终于要来了！超凡的力量！’
　　思罢，她目不转睛凝望着神像，一遍一遍在心里默念：虔诚、虔诚……


345 净化之力

　　夕雾也看向神像，但心里却十分纠结：“虔诚？到底怎么样才能虔诚……”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
　　滋滋……！
　　她瞳孔一缩，通过幻界魔瞳的视线，看到那个神龛里的神像，如同蜡烛一样融化。
　　中心出现一道漩涡，但又不是单纯的漩涡，而是在漩涡中出现更多密密麻麻的较小漩涡。
　　从大到小，从外向内，形成一圈圈的圆环。
　　如同一种特殊的曼陀罗图案，仿佛神的眼睛。
　　噗嗤！
　　漩涡里射出一个个繁杂之极的曼陀罗符文，散发着神圣、纯洁的气息，飞向所有见子巫女的眼睛。
　　夕雾也不例外，眼睁睁看着一个曼陀罗符文飞向自己，刺入自己的美眸。
　　但她哪能让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进入自己脑海，在那符文射入眸子的瞬间，就发动幻界魔瞳。
　　幻界化形，形成一道致密的结界，死死禁锢住那个曼陀罗符文。
　　这时，她瞥了一眼其她人，发现她们似乎看不到那个符文。
　　仍由那个诡异的符文飞入眼睛，刺入脑海。
　　几息后。
　　嗡……嗡嗡嗡……
　　一个个见子巫女都恍然一震，伸出手，看着指尖缓缓燃起纯白色光点。
　　那光芒微弱到极点，犹如火柴的火星，稍微大一点的风都会吹灭，但确实是她们自己使用出的净化之力。
　　夕雾看了一眼身旁，发现就连千春都觉醒了净化之力。
　　她收回视线，内视脑海里那道被禁锢的曼陀罗符文，心道：‘难道这这个符文就是净化之力的真法？’
　　辛苦这么多日，所求之物终于摆在眼前，夕雾却产生了一股不真实感。
　　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咬咬皓齿，下了决断，放开了幻界的束缚。
　　曼陀罗符文得到自由后，迅速射入她的脑海深处，仿佛通过某种特殊渠道，沉入她的灵魂，似乎要在她的灵魂深处铭刻什么。
　　可惜的是，这只是刚出狼穴，又入虎口。
　　幻界魔瞳夕雾尚能控制，可占据她灵魂的“第十一阶生命公式”，就不是夕雾能掌控得了的。
　　曼陀罗图案就这样飞入了那仿佛缩小亿万倍河系，被瞬间分解、解析。
　　“叮！检测到第三阶低等法灵魂燃烧术式，可固化术式核心——献祭之符！”
　　“是否固化？”
　　夕雾一怔：“献祭之符？”
　　叮当当当……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音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和蔼的问候：“夕雾，你怎么了？”
　　夕雾注意力从生命公式的状态栏抽离，抬眼看去，是细谷巫祝。
　　她的眼里透露着疑惑，疑惑夕雾为什么没有觉醒净化之力。
　　“怎么样，得到神赐了吗？”
　　夕雾露出一个呆萌的微笑：“嗯，成功了。”
　　说罢，抬起凝脂般的玉手，嗡的一声，手心冒出一团神圣的纯白光芒形成的圆球，正是净化之力。
　　和其她人那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的净化之力不同。
　　她手中的净化之力圆球居然凝为实质，具有了真正的形状轮廓。
　　同时，圆球散发的纯白光芒，氤氤氲氲，犹如倾泻的瀑布，充盈整个宫殿，仿佛来到了光的世界。
　　夕雾终究选择了接受“献祭之符”这个力量。
　　而且刚刚并不是她想出风头，她只是轻轻地激发了一下那个曼陀罗符文，没想到就达到了这样夸张的效果。
　　‘净化之力、献祭之符、低等法、灵魂燃烧术式……从生命公式的解析来看，这几者好像是同一件东西……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这净化之力……’
　　夕雾表面上笑得非常可爱，犹如天上下凡的小仙子，但内心，已是一片冰凉。
　　而细谷巫祝看着夕雾手中浮现的净化之力光团，顿时瞪大眼睛，面露惊骇之色：“这是净化之力的形态变化！”
　　说完，她惊讶地盯向夕雾，毫不吝啬地赞扬道：“不愧是那位大人选定的人，第一次获得神恩就能掌握净化之力的形态变化！”
　　“净化之力的形态变化？”夕雾用一副可爱懵懂地表情望向她，“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这是需要经过极其艰难的修行才能做到的成就。大多数的巫女都像她们那样，只能简单放出净化之光，无法理解其性质，无法控制，这也是修行净化之力的第一阶段。”细谷解释道。
　　她指了指其她见子巫女。
　　这些巫女都很不是滋味地低下头，她们引以为荣的骄傲，在今天被同一个人碾碎了两次。
　　一股深深地无力感袭来，在今天之前她们都相信自己是天才，是上天注定的那个人。
　　但此时此刻，看着那仿佛画中走出来的人儿，才醒悟，她们只是努力的普通人罢了。
　　努力有用吗？有用。
　　努力能战胜很多人，但唯独无法战胜一种人，那就是真正的天才，真正的天之骄子。
　　任凭她们每天不睡觉地疯狂追赶，也永远只能望洋兴叹。
　　细谷继续道：“第二阶段就是刻苦修炼，强化净化之光，至少要做到照亮这座宫殿的程度；
　　第三阶段是增大瞬间的量；
　　第四阶段是将净化之光不断压缩，直到发生质变；
　　第五阶段，这也是难度最高的阶段，精确控制压缩后的净化之光进行塑形，做到任意变化形态的地步。”
　　细谷说到这里顿了顿，朝夕雾微笑道：“也就是夕雾你现在的阶段，已经超过了所有人！”
　　“可是，我看娘亲的净化之力，好像是燃烧的火焰，那是怎么回事？”夕雾呆萌道，掩盖内心冷峻。
　　“御祝大人那等层次，早已领悟了净化之力的真质，那种程度对你来说还太早了。”
　　细谷见面前幼小又美若天仙的女孩有些沮丧，心里的母性被激发，蹲下身宠溺地摸了摸夕雾的小脑瓜：
　　“傻孩子，现在你才刚得到净化之力的种子，就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只要继续修行，迟早都会达到御祝大人的层次，甚至更进一步，超越御祝，成为御神子大人。”
　　众女暗自瞥向夕雾的眼神，流露出淡淡的羡慕和嫉妒，极其隐蔽。
　　夕雾没有看到众女眼里的五味嘈杂，只是朝细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346 唯一活神

　　细谷巫祝开始对众女歌颂天照大御神的伟大事迹。
　　她说的这些内容，众女在山下别院的学堂上就学过。
　　就是一些天照大御神是高天原的统治者、太阳的神格化、皇帝的始祖、至高神……之类的东西。
　　她们要效忠的不是天照大御神，而是号称天照大御神的人间化身——天照大明神。
　　由于真神的神体是神圣的，不可被凡人看到，但人们要信仰又需要有具体的事物。
　　于是神明便用“明神”的形式下凡。
　　所谓明神，亦是指神明示出来的形象。
　　天照大御神的明示形象，就是当今的皇帝陛下，或者说历代的皇帝。
　　神侍宫里的巫女要侍奉的对象，就是人间唯一活着的真神——皇帝。
　　夕雾在下面认真地听着，绝美的小脸诚意满满。
　　当然，这只是装的。
　　她不信神，更不可能信一个活着的神。
　　但是她看了看其她人，发现她们的表情都非常虔诚，不似作假，而是发自内心真正的虔诚。
　　‘这些家伙……都是这么虔诚的狂信徒吗……’
　　夕雾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想起霓虹的皇帝，本来就是君权和神权合二为一的存在，估计这些人从小就被灌输了信仰，也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众女一脸激动地听细谷歌颂大明神，心神激荡，仿佛正在经受某种洗礼，脑海里的韵味久久不能消散。
　　一盏茶过后。
　　众女才从恢复平静。
　　细谷开始介绍她们接下来在神侍宫的修行。
　　夕雾这才知道，为什么便宜娘亲说成为正式巫女后，就没有那么空闲了。
　　从细谷巫祝的话得知，她们这些刚刚从见子巫女升为一级正式巫女的人，有一年的适应期。
　　这一年内需要她们在高等级巫女那里做助手，熟悉环境，培养规矩。
　　夕雾听懂了细谷潜在的意思，神侍宫等级森严，下级巫女必须无条件服从上级巫女。
　　她们在高等级巫女那里说好听点是做助手，说难听点就是免费的丫鬟。
　　但和丫鬟只服侍主子不同，她们还必须完成每天的功课。
　　功课的内容不再是别院的文化课，而是跳舞。
　　准确的说是神楽舞、鉾鈴舞、凉宫舞……等等祭祀的舞蹈。
　　除跳舞之外，还有一项必须完成的强制任务，就是修炼净化之力。
　　神侍宫的巫女，每天都必须向伟大的神明大人，奉献一定量的净化之力。
　　等细谷说完，夕雾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细谷大人，向神明大人贡献净化之力是什么意思？伟大的神明大人看得上我们这点力量吗？”
　　“神明大人当然看不上我们这点力量，我们奉献的净化之力不是神明大人需要，而是用来维持京都的净化之力大结界，这关系到京都无数人的安危，也是我们能为神明大人做的一点解忧的小事。”
　　“原来如此。”夕雾一脸虔诚地点点头。
　　“现在开始分配去处。”细谷巫祝吩咐道。
　　众女脸色一凛，知道这直接关乎她们的前程。
　　但她们却无力掌握自己的命运，只能如浮萍一样，听天由命。
　　夕雾倒不担心分配的问题，反正不管分配到哪里，要是那些高级巫女不当人，那她只能勉为其难地教她们做人了。
　　细谷淡淡扫过众女，眼神示意旁边一个恭敬伺候的正式巫女。
　　那巫女会意，打开准备好的卷轴开始念诵：
　　“花衣、美玲、万里子……去御铃廊。”
　　“森子、加奈子、由美……去花原林。”
　　……
　　“流奈、沙良、千春……去茶室。”
　　“夜子、早纪、诗泪……去御恭房。”
　　念最后的御恭房时，那个巫女脸上明显闪过一抹可怜的表情。
　　等巫女念完，夕雾发现没有自己的名字。
　　“细谷大人，为什么没有我的名字？”
　　细谷和蔼道：“夕雾你和她们不一样，你是御神子候选，不需要做这些琐事。
　　等一下跟我来，我带你去枫之阁好好休息一天。
　　明天，再带你去见几位御祝大人，只有她们才有资格决定你的培养计划。”
　　见夕雾似乎还有什么难言之隐，细谷愈发和蔼道：“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姐姐说，姐姐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千春是我的……朋友，我想……”
　　“就这点小事。”细谷摆摆手，对千春道，“你叫千春是吧，今后你的唯一职责就是服侍神子大人，不可懈怠，记住了吗？”
　　“奴婢知道了。”千春认真道。
　　细谷见千春这么快就认清了角色，已经自称奴婢，满意地点点头。
　　随后，她转向其她巫女，挥挥手道：“好了，你们走吧，到了各自的去处，自然有人接应你们。”
　　众女走之前，扫了看夕雾，巨大的落差，让她们心里十分苦涩。
　　诗泪也同样如此，偷瞥夕雾的眼神除了浓浓的竞争之意外，还多了其它东西。
　　和表面上的平静截然相反，她心头此时的情绪如同火山般，在汹涌爆发，燃烧澎湃。
　　藏在袖子里的手死死拽紧，用指甲扎进肉里的疼痛来告诫自己：
　　‘你要记住此时此刻的屈辱！’
　　‘你一无所有，只剩下一样东西，那就是努力！’
　　‘人定胜天，天道酬勤，努力可以打破一切不可能！从今以后，努力就是你人生的价值，努力就是你人生的全部！’
　　‘你一定一定，要让眼前这个女人对你刮目相看！’
　　‘让她这辈子快死了时，回首往事，发现这辈子做的最错误和后悔的事，就是此时此刻无视我诗泪！’
　　她丰富的内心独白，注定没人知道，只能带着不甘离开。
　　“夕雾，跟我来吧。”等其她都走了，细谷才道。
　　她没有往外走，而是朝大殿深处走去。
　　夕雾和千春紧跟其后，穿过大殿深处的帷幔，来到宫殿的后门。
　　后门外是一条木质长廊，拱形的顶盖遮蔽下午的阳光。
　　几女踏上长廊，走向神侍宫更深处。
　　走了许久，夕雾发现一个细节。
　　她们从刚才的大殿出来后，就没有再穿过鞋子。
　　不仅是她们，一路上遇到的几波巫女，也全部都是赤着玉足，走在木质的走廊上。
　　她望了一眼神侍宫中随处可见，纵横交错的廊道，心里狐疑道：‘难道说这里将所有巫女能走到的地方，都铺上了走廊，就为了让巫女不穿鞋子？’
　　穿过一道院墙门，细谷停下脚步，指着前面的一栋三层阁楼道：“夕雾，已经到了，你先住在这里，不喜欢再换。”


347 残酷

　　夕雾抬眼看去，那是一栋玲珑精致的亭台阁楼，依水而建。
　　这水自然是那条穿过神侍宫的清澈河流。
　　阁楼是四角方形，玲珑精致，屋脊雕鸾展翅，好像要腾空飞去。
　　周围假山怪石环绕，花坛藤萝翠竹点缀，身处其间犹如置身仙境。
　　阁楼三面是木质廊道，与神侍宫繁杂的走廊相接。
　　临水的那一面，则是一个清幽秀丽的雅致水廊。
　　附近水面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还有彩异水花，争妍斗艳。
　　夕雾被这处优美之地，深深吸引。
　　作为一个女孩子，她自然喜欢漂亮的东西。
　　细谷领着夕雾进里面看了看，里面帷纱重重，各种家具陈设古色古香，精致华美。
　　“满意吗？”细谷问道。
　　“嗯。”夕雾点点头。
　　“我再给你配几个巫女。”
　　“这还是算了吧。”夕雾拒绝，“有千春就够了。”
　　“随你的意思，那你先休息，我还有事先走了。”
　　“谢谢细谷大人。”
　　细谷巫祝面带微笑地走了。
　　她走后，四处无人，整个阁楼只剩下夕雾和千春。
　　夕雾立马放飞自我，来到二楼，找到床榻，秀发一扬就躺了上去。
　　这里的被褥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柔软丝滑，躺在上面就像陷在云朵里。
　　“啊，活过来啦！”
　　夕雾张开粉嫩的小嘴，呈大字躺在床上，一副躺平的咸鱼模样。
　　千春见自家小姐这样，早已见怪不怪，恭敬地跪坐在身旁按摩，缓解疲劳。
　　“千春，我要喝水。”过了一会儿，夕雾说道。
　　“奴婢这就去。”千春起身，走到外室，倒了一杯温茶，回来后在夕雾身旁跪下。
　　“小姐，我扶你起来。”
　　夕雾小脑袋扭动了一下，便没了声息，轻启朱唇：“不想动，就这样喂我。”
　　说完便张开小嘴，露出雪白的皓齿和湿糯小舌，等千春喂水。
　　千春：“……”
　　她对自家小姐的咸鱼程度有了新的认识。
　　“小姐，这样会洒出来的。”千春一副为难地表情。
　　“洒出来就罚你今晚不准穿衣服倒立睡觉。”夕雾恶狠狠地威胁道。
　　千春十分委屈，看了看手里的温茶，又看了看自己小姐咸鱼的样子。
　　笨拙的脑瓜转动了几圈，遂想到了主意。
　　她端起茶杯放在嘴边，喝下一大口温茶，并不咽下，然后轻轻俯身……
　　夕雾瞪大了美眸，惊讶于笨蛋千春竟然会用这种方法喂自己。
　　她的本意是要千春悬空直接把水倒入自己嘴里。
　　正要挣扎，但又不想脱离柔软的被褥。
　　‘算了，就这样吧……’
　　终究，咸鱼的顽固性战胜了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羞耻感。
　　她任由千春用这样的方式喂自己喝完一整杯茶，至于味道嘛……嗯，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唯独可怜的千春，感觉自己像是在照顾一个全身瘫痪的病人。
　　喝完茶，夕雾想起了净化之力。
　　当时细谷巫祝在场，她还没来得及查看净化之力的介绍，现在六根清净，才想起了这件事。
　　意识集中在视网膜，打开了状态栏。
　　【姓名：夕雾
　　灵魂：113527.5
　　体质：81
　　夕雾花妖血脉：1%。（特质：身带花香，血带清香，植物亲和。）
　　生命点：21.4万
　　天赋技能：
　　第三阶：幻界魔瞳LV1（0/30万）：开启幻界。一切触碰幻界的他者，皆会被幻界吞噬，成为幻界的养料。备注：兼顾第一阶所有能力，六感扭曲……
　　第三阶：献祭之符LV1（0/10万）：低等法，燃烧灵魂获得精纯的灵魂之力，也称净化之力；
　　信仰教化，潜移默化改变思想，制造终极狂信徒；
　　增强灵魂，比例1000:1。
　　备注：每产生一份净化之力，会自动向核心法缴纳九成。
　　……】
　　夕雾首先看到生命点，微微惊讶：“生命点已经积累到21万了！之前都没注意。”
　　视线下移，在天赋技能中找到了“献祭之符”的信息。
　　“燃烧灵魂获得精纯的灵魂之力……果然，这种轻易得来的力量肯定有坑……”
　　夕雾心里一凉，绝美的小脸无神良久，小芳心才重新恢复正常。
　　一些之前隐隐觉得不合理的地方，一下子就想通了。
　　巫女的入门要求为什么那么低，几乎来者不拒？
　　废话，耗材自然要越多越好。
　　再比如为什么见子巫女要学习几年，通过考试才能成为正式巫女？
　　学习的这几年，让巫女都长到了至少十五岁，正是一个人最青春活力的时候，这个时期内的灵魂才是最强大的，燃烧产生的净化之力更多。
　　否则，巫女年龄太小，灵魂都没有成熟就强摘果实，浪费资源。
　　恐怕那个所谓的考试，也只是看巫女的年龄到了没有吧。
　　毕竟她之前暗中打听过，见子巫女升级正式巫女的考试结果，从来不公布具体成绩，只公布通过的名额。
　　还有她们这些推荐生。
　　夕雾想起诗泪，发现推荐生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意志坚定，或者说早熟！
　　灵魂提前发育成熟，就没必要继续待在别院长大了，可以来山腰当耗材了。
　　最后，她心中最大疑惑：为什么没看到过年老的巫女？
　　或许，根本就没有巫女能活到老的那一天吧……
　　夕雾又看向后面的信息，心情愈发沉重：“改变思想……呵呵，还真是不留余地啊！”
　　“还能增强灵魂……”
　　“如果其她巫女的灵魂都和普通人一样，定为1点。”
　　“那么想通过净化之力增强1点灵魂，就需要消耗一千个巫女的所有灵魂？！”
　　夕雾计算完成后十分惊讶。
　　消耗一千巫女的全部灵魂才能增强1点灵魂，但她用生命点，只需要消耗10点就可以增加1点灵魂。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此时方知生命公式的强大。
　　视线继续下移。
　　夕雾原本以为前面就足够绝望了，但当看到最后那条备注时。
　　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残酷！
　　这一瞬间，她只觉一股刺骨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手脚冰凉。


348 核心法

　　每产生一份净化之力，会自动向核心法符文缴纳九成力量……这是什么意思呢？
　　嗡的一声，她的手中凝聚出一颗净化之力光球。
　　刚才，她展露这一手直接让细谷巫祝惊为天人。
　　但现在，她只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愤怒。
　　因为，按照生命公式的解析来看，这个净化之力光球并不是她燃烧灵魂的全部力量，应该扩大十倍才是。
　　也就是说，这个光球增加十倍，才是真实的样子。
　　那消失的九成，已经被“献祭之符”直接掠夺了。
　　通过某种不知名的途径，传递给了传递给那个所谓的核心法。
　　想通后，她只觉全身透体冰凉，从肌肤到血肉，再到骨髓里，全部犹如置身冰窟。
　　旁边的千春见自家小姐，一会儿心事重重，一会又严肃凝重，连带着周围的气温都降低了不少。
　　“小姐，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吗？”千春可怜兮兮地看向夕雾。
　　夕雾回过神来，散去手中的净化之力光球，揉了揉千春的额头……但没摸到，只好退而求其次改为丰满。
　　“不管你的事。”
　　说完后，又命令道：“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使用净化之力。”
　　毕竟是燃烧灵魂得来的力量。
　　灵魂可是一个生灵最根本的东西。
　　鬼知道灵魂被燃烧后会有什么结果。
　　失去记忆？失去感情？精神失常，发疯……光想想，夕雾就心生毛骨悚然之感。
　　还不仅如此，就是这种用生命换来的力量，竟然还要被掠夺走绝大部分。要不是她有生命公式，恐怕到死的那一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吧。
　　这种力量……
　　“嗯，奴婢知道了。”千春想也不想回答。
　　明明是要求她放弃“净化之力”这种超凡的力，但她丝毫不觉夕雾的命令有什么问题。
　　服从主子的命令已经刻入了她的骨子。
　　安慰完千春，夕雾的注意力重新放在净化之力上。
　　费尽心思得来的净化之力，却是一个巨大的坑，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难道只有阴阳师才是唯一的出路？可是，抽离灵髓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她杀过那么多阴阳师，却从来没有看到过什么灵髓。
　　询问神代茗京后才知道，才知道灵髓并不是实体存在。
　　想要挖出来，需要特殊的阵法术式，否则阴阳师一死，灵髓就会瞬间消散。
　　当初在北境，伊藤诗织能挖出二重作矢夜的灵髓，也一定有一位精通阵法的阴阳师在帮她。
　　但夕雾并没有精通阵法的阴阳师朋友，神代茗京倒是算一个。
　　只是她在神代茗京面前，无法开口提出这种要求。
　　考虑了一番，来回看了好几遍状态栏上关于“献祭之符”的信息。
　　夕雾发现了唯一的一条生路。
　　不！不是生路！
　　而是慷慨大道，直通天堂！
　　那条天路就是备注中的最后一句话“……自动向核心法缴纳……”
　　“核心法。也就是说，核心法以下的都是耗材，但只要成了核心法，就瞬间化为最大受益者，光是躺着就有无数巫女奉献净化之力？！！！”
　　“献祭之符对燃烧灵魂生产净化之力的巫女，是绝望沉重的地狱；但对掌握核心法的存在来说，却是美好幸福的天堂！”
　　“原来如此啊……”
　　夕雾看懂了净化之力体系的核心。
　　这就是一个消耗无数巫女，成就一个或者几个最强者的体系。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玲珑美妙的身子一震。
　　“不同等级的巫女，应该拥有不同等级的献祭之符，等级越高，拥有的献祭之符越高级，那些巫祝、还有……最高层的御祝，她们的献祭之符肯定非常高级。”
　　“巫祝、御祝这些高层知道净化之力的真相吗？”
　　“若是知道的话……”
　　她脑海里回忆起，这些日子仲才茜对她的宠溺。
　　一时间，只觉一股深深的恶意袭来，仿佛被一张漆黑的大手抓住。
　　但下一刻，又想到仲才茜想方设法要她成为御神子。
　　“从现在的情报来看，御神子是所有巫女之首，对应的献祭之符应该比御祝还要高，极有可能就是掌握核心法的那少数之一，要真是如此的话，我可能误会便宜娘亲了。”
　　情感上，夕雾是不愿意相信那个精神有点奇怪，但却十分宠溺她的便宜娘亲，会害她。
　　但理智上，她却已经多留了个心眼。
　　“现在生命点足够，先试着提升一次献祭之符，看看效果。”
　　夕雾随即集中注意力在献祭之符后面的加号上，一咬牙点了上去。
　　状态栏轻颤，片刻后恢复正常，献祭之符的信息已经更新。
　　“第三阶：献祭之符LV2（0/20万）：中等法，燃烧灵魂获得精纯的灵魂之力，也称净化之力；
　　信仰教化，潜移默化改变思想，制造终极狂信徒；
　　增强灵魂，比例1000 : 1。
　　备注：每产生一份净化之力，会自动向核心法缴纳八成。”
　　“中等法只需要缴纳八成吗，不知道距离核心法还有多远，但好歹能看到希望了……”
　　由于生命点已经不够了，夕雾无法继续提升“献祭之符”。
　　为了犒劳一下自己，她让千春去那点吃的东西。
　　千春鞠了一躬，起身离去，也没有问小姐爱吃什么，反正拿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就对了。
　　过了良久，她带着食盒回来。
　　打开食盒，夕雾有些惊讶。
　　本以为巫女会想和尚一样吃得清汤寡淡，结果食盒里几乎全是肉食。
　　“是了，身体健康强壮应该能反哺灵魂，所以要让巫女吃好吃饱，不能因为营养不良影响了生产效率。”
　　“还有那个每天所谓的跳舞课，估计也是为了让巫女锻炼身体。”
　　想了一会儿，没什么突破，她便不想了：“千春，我要吃那个，啊——”
　　千春闻言，开始喂食。
　　同一时间。
　　和夕雾咸鱼状躺在床上不同，诗泪正在经历人生的苦难。
　　她和夜子、早纪……几女排成一列，站在一个长方形木屋前。
　　隐隐的粪便气味从屋子里飘出，令人作呕反胃。
　　美女的屎依旧是屎，并不香。
　　“你们就是新来的巫女吧。”花形内手里拿着一条鞭子，从诗泪诸女面前缓缓走过。
　　她身上凛若冰霜的冷峻气质，震慑得一众温室里的小花朵瑟瑟发抖。
　　“是。”夜子轻声回答道。
　　啪！
　　花形内猛然一鞭子抽向夜子，结实坚硬的牛筋鞭子划过空气，发出一声尖啸。
　　切开了夜子的白嫩小脸，在上面留下一道血淋淋的痕迹。
　　“没吃饭吗？声音大声点！重新回答！”
　　......


349 人生智慧

　　“啊……”夜子发出凄厉的惨叫，脸上的剧痛让她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触碰，但碰到的刹那又因为剧痛而缩回。
　　诗泪等其她诸女看到这一幕都瞳孔一缩，面露恐惧之色。
　　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啪！
　　花形内又猛然一挥手，牛筋鞭子再次狠狠打在夜子脸上，留下一个交叉的血痕。
　　“没听到我的话吗？”她怒道。
　　“啊啊啊……”夜子早已陷入剧痛中，只是继续尖叫，哭泣。
　　花形内眼神更冷三分，对这个不知好歹的巫女，下了狠心。
　　啪啪啪……！！
　　她不断挥舞鞭子，一次又一次打在夜子脸上，夜子用手阻挡，就直接打在她的手上，打得皮开肉绽，打得脸无完肤，鞭子上都挂着血肉模糊的肉丝。
　　一边打，还一边教训：“这里是神侍宫，不是你家，你哭给谁看？回答我！”
　　啸啸啸……！
　　一时间，空气中全是鞭子划开空气的尖啸。
　　花形内作为资深巫女，身体经过净化之力的强化，早已超越常人。
　　夜子双手被打烂，里面的血肉被打飞，伤口很深，隐隐能看见白色骨头，手指被打断三根，再也无力遮住脸蛋。
　　一张瓜子脸全部暴露在牛筋鞭子的摧残下，皮肤全部被打烂，犹如被剥掉了脸皮，露出里面红色的肌肉。
　　花形内还不停止，继续一直打，一直打……
　　直到夜子停止尖叫和哭泣，大声呼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她的声音嘶哑，跪在地上，没有眼皮，眼睛凸起，嘴唇被打烂，即使闭上嘴巴也能看到牙齿，狰狞恐怖，犹如地狱恶鬼。
　　花形内停止了鞭打，打量着面前这个已经看不出人脸的巫女。
　　见对方哪怕身上再怎么剧痛，再怎么想哭，也不再哭泣，才满意地点点头。
　　“去水池边，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她命令道。
　　“是，大人。”夜子拖着无力摆动的双手，颤颤巍巍地走到不远处的池子边上，缓缓低头，然后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吓得直接瘫痪在地上。
　　但她嘴巴死死咬紧，没有发出声音。
　　“看到了吧，现在滚过来。”花形内命令道。
　　夜子转身，这一次她低着头，尽量用头发遮住自己那张不能被称为脸的烂肉。
　　花形内又看向诗泪几女，眼里闪过一抹戏谑：“你们是不是以为自己能逃过？哼，每个人都把脸伸出来，一人五鞭。”
　　话音落下，几女都眼眸骤缩。
　　诗泪第一个站了出来，扬起脖子露出自己娇艳的脸蛋：“大人请动手！”
　　花形内淡淡看向诗泪，然后握着鞭子的手臂一甩。
　　啪的一声，鞭子从诗泪脸上刮下一层皮肤和血肉。
　　但诗泪一声不吭，仿佛鞭子抽的不是她。
　　她的心里再次出现，小时候那个奇怪大叔叔告诉自己的话：“小诗泪，你知道吗，吃苦是人生最大的财富！先苦后甜，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如此简单朴素的话语，却道尽了人生的智慧。
　　她听见的瞬间，就被深深地迷住，奉为真理，作为自己的人生灯塔。
　　那个大叔叔还说过其它蕴含人生智慧的话，她都牢牢地记在心里。
　　“不要羡慕别人拥有的一切，那都是别人在你看不见的角落，努力奋斗得来的结果。
　　你要自己努力，努力努力再努力！当你足够努力后，蓦然回首，你会发现那个曾经羡慕的别人，已经被你远远抛在身后。
　　不要做懒散的猫，而要做永不停歇的狼，要有狼性！
　　勤劳致富，天道酬勤！
　　永远记住，只有弱者才会抱怨世界的不公，给自己的无能找借口；强者从来不抱怨现实，他们只会改变自己！
　　”
　　每当想起这些人生哲理，她都感觉自己的精神得到了某种升华。
　　再看周围那些愚昧无知的同胞时，一股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傲然感油然而生。
　　花形内看见诗泪的表现，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刷刷刷…四鞭子下去，留下一张血淋淋的毁容脸蛋。
　　她走向下一个，有诗泪做示范，那个巫女也咬牙一声不吭，被打烂了脸蛋。
　　过了好一会儿，所有巫女都挂着一张血脸，鞭子打烂少女细嫩脸蛋的啪啪声才结束。
　　花形内看着众女，尤其是她们烂掉的脸蛋，满意地点点头。
　　御恭房本就是收纳犯事巫女的地方，她作为这里的总管，有责任、有义务狠狠惩戒这些巫女。
　　否则，惩罚手段不够残忍，无法形成威慑，那还有谁会把宫规当回事？
　　至于诗泪几女没有犯事，为什么被发配到这里。
　　花形内一看就知道，她们在山脚别院得罪了什么人，被暗中下了黑手发配到这里。
　　不过这都不是她该关心的事，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就好。
　　同时她也有些奇怪。
　　“明明有人打招呼说，要特别招待一个叫‘夕雾’的巫女，怎么没看到人？”
　　“算了，找不到人可不是我的问题……反正岛津家的人情算是还了。”
　　打定主意，她扫了一眼这些噤若寒蝉的巫女，冷声道：
　　“好了，现在开始你们的第一次任务。用净化之力治好自己的脸，半个时辰后，我来检查，要是有没治好的，我来帮她。”
　　“是。”x n
　　众女大声喊道。
　　花形内满意地点点头，便离开了。
　　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众女心里的寒意和恐惧才稍微减轻。
　　诗泪望着花形内离去的背影，一言不发，唯独眼眸深处闪过某种厉色。
　　她收回视线，拒绝了其她巫女提出的互相治疗的方法。
　　独自一人来到池水边，以水面为镜，手指亮起一点净化之力。
　　当净化之力纯白的光芒，碰到脸上血淋淋伤口的瞬间，她顿时瞪大眼睛。
　　原本火辣辣的伤口瞬间不疼了，反而暖洋洋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诗泪震撼地看着净化之力的治愈效果。
　　……
　　翌日。
　　日上三更，阳光穿过重重帷纱，在内室洒下一片柔和的光辉。


350 雪卉

　　夕雾慵懒地从床榻上撑起身子，此时她身上不过一件普普通通的乳白色内衬，却勾勒着无法用任何言语描绘的倾世之姿，如脂雪肤外露，令世间一切光华夺目的珠光宝玉，都黯然失色。
　　细谷进来后看到的就是这幅光景。
　　“呃……你、细谷大人？”夕雾美眸萌萌，像是没睡醒。
　　千春早已起来，本来在床边伺候，等夕雾醒来，此刻轻声提醒道：“小姐，是细谷大人啊，昨天、巫女……”
　　夕雾顿时回过神来，拢了拢敞开的衣襟，扫了一眼外面的阳光，难为情道：“我平时是不睡懒觉的。”
　　细谷只是温柔地笑笑：“神子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万万不可缺乏睡眠而坏了身子。”
　　“哦……”夕雾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昨天跟你说过今天要去见御祝大人，可还记得？”
　　“现在就去吗？”
　　“自然要仔细准备一番，你不用操心，一切交给她们就好。”细谷示意身后的两列巫女。
　　两列巫女一共六人，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个紫檀木承盘，上面放着首饰、衣服、还有瓷瓶，似乎装着什么药膏。
　　她们盈盈上前朝夕雾鞠了一躬，然后带着夕雾到了一楼布置好的浴池。
　　枫之阁一共三层，每一层大致可以分为：一楼浴池，二楼卧室，三楼闲暇休息的静室。
　　六位巫女放下木承盘，自己更衣，再领夕雾步入浴池……
　　这些巫女全程不说一句话，分工明确，动作灵巧。
　　先清洗头发，再清洗身子，最后进行彻底清洗时，用上了刚刚看到的那些瓷瓶……
　　夕雾这才知道那瓷瓶里的药露，究竟是干什么的了。
　　洗漱完又是一番梳妆打扮，及臀的秀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标准的姬发式，没有一丝缭乱，头上戴着一个镶嵌着透明宝石的繁复金钿，上面处处都是精美的纹细。
　　金钿两边则各插着一根雕刻着莲花形状的步摇，走起路来，步摇悬挂的垂珠细铃，发出清脆的鸣响。
　　衣服依旧是巫女服，但材质更加柔顺轻薄，外面还穿了件半透明千早，有种如梦如幻的朦胧感。
　　细谷从楼上下来后，满意地点点头，领夕雾去见御祝。
　　走在贯穿神侍宫的走廊里，夕雾这副盛装打扮的样子，瞬间吸引了所有巫女的目光。
　　不管是迎面经过的，还是远处看到的，都惊讶于神侍宫竟然还有这样神仙似的美人，纷纷议论夕雾要去干什么……
　　一处竹林边缘，诗泪放下肩上挑着的木桶，遥遥看向百米外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穿着木屐，踩在走廊外面的杂草中。
　　御恭房的巫女不被允许走廊道，只能走外面的杂路。
　　她抓着扁担的手死死握紧，脑海里再次想起小时候那个大叔叔的教诲：“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又坚定了信念。
　　一炷香后。
　　夕雾来到神侍宫深处一座僻静宫殿，底部是两三米高的基台，四周由一圈悬挂的竹帘围着，看不到里面的场景。
　　细谷顿下脚步：“神子，已经到了，等一下见到诸位御祝大人要恭敬点，不要乱说话。”
　　“嗯，我知道了。”夕雾乖巧地点点头。
　　她和细谷踏上殿前的台阶，隐隐听见里面传来争吵。
　　门口一个巫女看到细谷，进去禀告了一番，出来后掀开帘子，让她们进去。
　　夕雾跟在细谷身后进入殿内，所有目光投来，争吵声瞬间停止，隐隐响起倒吸凉气的声音。
　　她也抬眼看向那些目光的主人，一眼就注意到主座的五位御祝。
　　五人中，除了中间那位，剩下四位都是二十五六的年纪，有成熟女人特有的韵味，端庄貌美，雍容华贵，散发着强大的气场，令人望而生畏。
　　中间那位年龄最大，更成熟，散发的气息最强大，也是五人中最漂亮的。
　　最左边的御祝，对夕雾眨眨眼，正是仲才茜。
　　夕雾没想到便宜娘亲也会在这里，和仲才茜对视在一起，对方给了一个“放心有我”的眼神。
　　因为昨天的事，夕雾心里早已埋下芥蒂，面对仲才茜表现的热情，只是表面上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她的目光被殿内另一位，和她同样穿着打扮的巫女吸引。
　　对方是一位标准的美人，偏倒三角的瓜子脸，下巴较尖，皮肤白皙，高低眉，桃花眼，鼻梁紧凑，粉唇稍薄。
　　个子十分高挑，比夕雾高了个脑袋，亭亭玉立，仅仅站在那里就有一种凛然的贵族风范，气质冰冷，与周围人显得格格不入。
　　两女对视了一眼，看到彼此的穿着，大概猜到了什么。
　　对方都淡淡一瞥就收回视线，彼此都从对方身上找到了信心。
　　她们都认为对方是比自己还平的平乳。
　　“怎么样，这就是我女儿，由她担任御神子是理所当然吧。”仲才茜自信满满地对另外四位御祝道。
　　四人盯着美得惊心动魄，仿佛下一瞬就要羽化登仙的夕雾，沉默不语。
　　片刻后，右边的月崎华子缓缓道：“两位神子容貌不相上下……”
　　“月崎，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仲才茜粗暴打断道，她转身看了一眼那个高挑少女，道，“雪卉公主虽然貌美，但只要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来，是我的女儿更漂亮。”
　　面对仲才茜的开门见山，月崎华子眼角一挑：“这可就不一定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两人又不相同，怎么能说谁比谁更美呢？”
　　“呵呵，那好，让两人出去，让天下人评价。”仲才茜淡淡道，“或许你觉得请神明大人来评价一下？”
　　月崎华子顿时不说话了。
　　不过，她身边的须贺夏美又道：“御神子是巫女之首，必须样样都无可挑剔，除了容貌，其她方面应该也要考量，就比如说净化之力。”
　　月崎华子附和道：“没错，净化之力也是御神子重要方面。”
　　“你们……还能再无耻点吗？”仲才茜忍不住怒道，“御神子从来都是选择最漂亮的巫女，什么时候是以净化之力为准了？”
　　“怎么没有？”仲才茜身边的篠塚爱子出声道，“二百年前的御神子后神光，一百二十年前的御神子花纪摇，还有最近几十年前的太中千晶……都是因为净化之力方法的天赋出众，被神明大人钦定为御神子。”
　　“那些、那些……”仲才茜语塞，不知如何反驳，因为篠塚爱子说的都是事实。
　　她看向最中间那位一直没有说话的御祝，沉声道：“市之濑大人，雪卉是你女儿，你应该不会徇私枉法吧？”
　　市之濑加那沉吟了一会儿，视线在夕雾和雪卉身上来回移动，良久，道：“御神子需要综合考量。”
　　“哼。”仲才茜气得甩袖而去，竟然直接起身牵着夕雾的手……走了。
　　大摇大摆离开宫殿。
　　夕雾被便宜娘亲牵着离开，但也算是看明白了，便宜娘亲孤家寡人，四人中没有一个盟友，全是敌人。


351 高等法

　　仲才茜牵着夕雾雪白的皓腕，负气地离开了大殿，随意找了个方向走去。
　　良久，来到一个池子边才停下来。
　　夕雾问道：“茜茜娘亲，可以告诉我接下来的计划了吧。”
　　“啊？哦……这个……”仲才茜不敢和夕雾对视，目光躲闪，含糊其辞。
　　夕雾美眸巧转，想明白了什么，古怪道：“茜茜娘亲，你刚才不会真的只是因为被气到了，所以什么都没想就跑出来了吧。”
　　“你娘亲我聪明精干，怎么会做那样鲁莽的事。”仲才茜脸不红耳不赤道，“小夕雾，好久没见到你了，来让娘亲看看，有没有饿瘦了。”
　　她蹲下身子，伸手捏了捏夕雾的脸颊，看到夕雾那双妖冶的美眸，不自禁地感叹道：“好漂亮的眼睛。”
　　下一刻，嘟囔道：“好哇，坏小夕雾，原来之前面对娘亲时还留了一手。不行，今天必须要好好给娘亲检查一番，看看坏小夕雾究竟还有什么瞒着娘亲。”
　　“不要转移话题。”夕雾推开仲才茜靠上来的脸，一语道破她的小心思，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不留一点躲避的机会。
　　仲才茜挣扎一番，见糊弄不过去，干脆摆烂，仰头望着天空。
　　夕雾见此，彻底无语了。
　　“茜茜娘亲，要不算了吧，其实不当御神子也没什么。”
　　“不行！”仲才茜如同踩到尾巴的猫，立即反对。
　　“为什么？”
　　“小夕雾，你要相信娘亲，娘亲总不会害你的。”仲才茜苦口婆心，说完后，又想到什么，道，“小夕雾，你已经得到了神赐了吧。”
　　“嗯。”
　　“那好。”她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无人，低声道，“现在别说话。”
　　说罢便用公主抱的姿势抱起夕雾，身上涌现一股纯白的净化之力，包裹全身，犹如穿了件光之衣。
　　在站在外人的角度，就是仲才茜一下子不见了。
　　她身形一动，速度奇快地射出廊道，跃过院墙，大摇大摆地朝某个方向奔去。
　　一路上，没有一个巫女发现她们，甚至都没有看她们一眼。
　　就算擦身而过，也只是疑惑为什么突然会有风。
　　夕雾躺在仲才茜怀里，目睹这一幕过后，不解道：“茜茜娘亲，她们看不到我们吗？”
　　波！
　　仲才茜本来要回答，但低头就看见夕雾萌萌的样子，忍不住亲了一口。
　　“当然，这可是娘亲引以为豪的独家：秘技·幻舞，除非是最顶尖的感知结界，否则根本发现不了。”
　　“娘亲好厉害。”夕雾夸赞道，“可以教我吗？”
　　“小夕雾想学自然没问题，但先完成这件事。”仲才茜忽然停下脚步，“到了。”
　　这是一处被废弃的庭院，由于没人打扫，已经长满杂草，木质的屋子也破破烂烂，墙壁腐烂，长满青苔。
　　仲才茜抱着夕雾，从屋顶的破洞落下，溅起的灰尘被体表覆盖的光之衣弹开。
　　室内的场景是普通的方形，周围散落着发霉的木屑、断梁，中间地板上挖出一个四角形坑，天花板上掉下一个生满铁锈的挂钩。
　　夕雾被放下后，扑面袭来一股霉臭味，小琼鼻皱了皱。
　　不解望向仲才茜：“茜茜娘亲，来这里干嘛？”
　　“等我一下。”仲才茜走到屋子中间的四角形坑，双手覆盖净化之力，开始挖洞。
　　不一会儿就挖出一个一米的深坑，夕雾在旁边看得莫名其妙，不明白便宜娘亲想干什么。
　　“找到了。”仲才茜从洞里掏出一个被黑色布匹包裹的长条形物体。
　　打开外面的布匹，是一个紫色的木盒，再打开木盒，却是一个神像。
　　夕雾好奇问道：“便宜娘亲，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御祝才能跪拜的神像，是娘亲从上任御神子那里得到的宝物，还能用一次。小夕雾，朝神像跪拜。”仲才茜解释道。
　　“这和之前的神像不一样吗？”夕雾回忆起献祭之符的真相，语气莫名。
　　仲才茜不知道夕雾心里的想法，宠溺地望向女儿：“乖女儿，不同等级的巫女，被神明赐下的冥想印记是不同的，越是高等级的巫女，冥想印记越强。而这个神像，是只有御祝才能跪拜的神像。”
　　说罢，她双手捧着神像，脸上的不正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庄严肃穆。
　　夕雾了然，对上便宜娘亲严肃的眼神，缓缓朝神像跪下叩拜。
　　和之前一样，这个神像里也飞出一个曼陀罗符文，比先前的符文复杂数倍。
　　这一次夕雾没有用幻界禁锢符文，仍由那只符文进入脑海。
　　“叮！检测到第三阶高等法灵魂燃烧术式，可完善献祭之符，是否完善？”
　　“完善。”夕雾心道。
　　顿时，状态栏一阵模糊，重新恢复正常后，献祭之符那一栏已经更新。
　　“第三阶：献祭之符LV3（0/50万）：高等法，燃烧灵魂获得精纯净化之力；信仰钢印，钢印不除，信仰不灭；灵魂修复；
　　高阶净化术式：光羽箭，神圣羽衣，光刃斩，圣光法弹，极光，净化圣焰。
　　备注：每产生一份净化之力，自动向核心法缴纳六成。”
　　“乖女儿，怎么样了？”
　　仲才茜的话将夕雾拉回现实，她点点头：“嗯，已经好了。”
　　沙沙……
　　她话音刚落，仲才茜手中的神像便化为无数沙粒流到地上。
　　“那就好。”仲才茜满意地点点头。
　　“娘亲，我好像突然会了许多术式。”
　　“正常，每一个御祝的冥想印记都有对应的术式，这是只有御祝才能掌握的力量。”仲才茜道。
　　“那娘亲的秘技是怎么回事？”
　　“娘亲可是天才，那是娘亲自己创造出来的术式。”
　　夕雾有点对这个便宜娘亲刮目相看，可紧接着，微微担忧道：“娘亲，你这样做不会被发现吧？”
　　“放心吧，这件事除了娘亲和小夕雾，没有人知道，今后小夕雾注意点，使用那些术式时不要被人看到，如果有目击者，就杀掉。”
　　“呃……”夕雾无语，还真是便宜娘亲一贯的作风啊。
　　她又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盯着仲才茜：“茜茜娘亲，你刚才那种隐身的能力……”
　　“放心，娘亲的东西都是你的。”仲才茜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在夕雾的额头。
　　纯白的净化之力浮现，一息后，夕雾看到献祭之符那一栏，后面的高阶净化术式新增了“秘技·幻舞”。
　　传授完成后，仲才茜抱着夕雾离开了这里，回到正常的廊道上。
　　她告别道：“娘亲还在处罚期，需要一个月后才能从别院回来，小夕雾想娘亲了，可以来山脚看娘亲哦。”
　　“谁会想你呀，自恋狂。”夕雾忍不住啐了一口，但心里决定时常去看她。
　　仲才茜仿佛没听见夕雾的话，在额头上亲了一下，就一个闪步离开。
　　……
　　神侍宫某处大殿深处。
　　市之濑加那领着雪卉进入这里。
　　她挥手示意里面所有伺候的巫女出去，片刻后，偌大的殿内，就只剩下两人。
　　市之濑加那面对这个名义上自己的女儿，却犹如上下级一样恭敬：“雪卉公主，这是在下办事不利，我怎么也没想到，仲才茜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少女。”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声音低沉：“殿下，需不需要……”
　　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用。”雪卉淡淡一瞥，嗓音清冷，“允恭哥哥已经给我传了消息，那个夕雾他自有办法处理，你只需要配合一下即可。”
　　“在下洗耳恭听。”
　　雪卉开始述说允恭亲王给她的传信内容。
　　……
　　今天喝酒醉了，只有一章，抱歉。

352 拔高

　　夕雾目送仲才茜离开，随即肉疼起那十万生命点。
　　“亏了！”
　　“亏惨啦！”
　　“不对，应该反过来想，还好生命点不够，否则就不是亏十万，而是亏三十万了！”
　　果然，这样一想后，夕雾心里舒服多了，美滋滋的。
　　她四周张望，遂才发现自己迷路了。
　　‘正常路径估计是找不到路了，那么只有翻墙了，顺便试一试从便宜娘亲那里得来的秘技。’
　　思罢，她左右看了看，抓住四周无人的空档，心里默念：“秘技·幻舞！”
　　哧的一下，一股强大的净化之力从体内涌出，犹如发光的液体包裹全身。
　　夕雾活动了一下四肢，宗师级的感知让她很快发现了不同：“身体好轻，速度提升了一大截，要是再遇到那个极变境的马头人，应该能直接在速度上碾压它了。”
　　“现在试试隐匿效果……”
　　她双脚微微发力，跃上十几米远的院墙，四周眺望。
　　很快便发现数百米外，几个御恭房的巫女，双手各提着一个装满黄金水的木桶，组成一条小队伍，缓缓行走在长满杂草的小树林边。
　　其中一个还是夕雾认识的熟人：诗泪。
　　找到目标后，她身形一动，化为一道模糊的残影，只用几息就到了在那几个巫女面前。
　　奇快的速度带来一阵狂风，吹得一众巫女的绯袴翩飞。
　　但她们只是疑惑为什么突然会刮狂风，对几米开外静静站立的夕雾置若罔闻。
　　队伍停了一下后，继续前进，其中诗泪在队列倒数第二个。
　　和其她人双手各提着一个木桶不同，她是左右两肩各担着一个扁担，每个扁担前后挂一个木桶。
　　也就是说，其她巫女都提两个桶，唯有她挑着四个桶。
　　‘诗泪是被欺负了吗……’夕雾喃喃自语，善良的内心顿生怜悯。
　　紧接着，她又发现诗泪的表情有些奇怪，目光无神，似乎在发呆。
　　正当夕雾疑惑诗泪怎么了时，诗泪身后，也就是队伍末尾的那个小脸少女，眼睛闪过一抹狠毒之色。
　　“哎呀！”她双脚装作故意被绊倒。
　　身体一歪，失去平衡，两个装满黄金水的木桶向前甩出，目标正是诗泪。
　　黄金水泼洒在半空中，金光粼粼，犹如一件金色的布匹，还隐隐散发着无数妙龄少女独特的气味。
　　“小心！”夕雾细声朝诗泪喊了一声，但为时已晚。
　　下一刻，就在她以为诗泪要成落汤鸡的时候。
　　嗡~~！
　　诗泪身上瞬间崩发出一股强大的净化之力，覆盖全身，弹开了泼向自己的黄金水和木桶。
　　那个小脸巫女似乎没有预料过这样的情况，面对迎面而来的黄金水，躲闪不及，被泼了个正着。
　　紧接而来的还有两个木桶，一个砸中额头，一个砸中肚子。
　　她痛鸣一声，摔倒在地。
　　咚咚两声，两个木桶滚到一旁，桶口还有细涓黄金水滴落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让前面的巫女停下脚步。
　　她们转身，就看到摔在地上，浑身满是黄金水，湿漉漉的雅美。
　　乌黑的秀发贴在了额头上，遮住了大部分眼睛，末梢还滴滴答答的下着水珠。
　　脸上也是，一条条的小水线，从额角沿到下颌。
　　上半身的白衣紧贴在身上，少女的体香被黄金水的气味掩盖，有些刺鼻。
　　整个人的神采，好似都被黄金水带走了。
　　“雅美，你没事吧？”
　　“雅美，你怎么样？”
　　几个巫女放下手里的木桶，冲上前询问。
　　但又惧雅美身上的黄金水，不敢靠近，只是站在旁边呐喊。
　　“我没事。”雅美没有哭哭啼啼，而是坚强地站了起来，朝一众担心她的人微笑。
　　“雅美，刚才是怎么回事？”一个巫女问道，视线扫向雅美前面的诗泪，“是不是她故意使坏？”
　　话音一落，其她巫女也都纷纷不善地盯着诗泪。
　　那眼神，仿佛诗泪是什么嫌憎、邪恶的坏人。
　　诗泪只是放下两条扁担，毫无胆怯地和众女对视，一言不发，似乎不屑解释。
　　双方一下子陷入僵局，气氛逐渐凝固。
　　旁边的夕雾看不懂了：‘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诗泪被欺负了吗？为什么其她人用看仇人的眼神看她？’
　　“不管诗泪姐姐的事，都是雅美自己不小心绊倒了。”雅美忽然解释道，缓和了双方僵直的气氛。
　　但那些巫女看诗泪的眼神依旧没有变，充满了厌恶。
　　在诗泪没来之前，她们明明每次只需要提一个捅就行了。
　　可自从诗泪来了之后，她竟然主动请缨，每次都要提两个桶，超额完成任务。
　　一次如此，次次如此。
　　很自然的，被花形内主管看到了。
　　她当着众女的面表扬了诗泪，紧接着马上宣布：从今以后，每个巫女每次都必须提两桶。
　　就因为诗泪的行为，导致现在御恭房每一个巫女都增加了一倍的工作量。
　　原本人手不足的御恭房，反而人力过剩。
　　至于这过剩的人力，自然会被安排其它的事，反正是不可能闲着的。
　　如此行为，这些巫女岂能不恨诗泪。
　　结果，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诗泪又开始了。
　　她竟然找了两条扁担，左右肩膀各一个，一次性挑起四个木桶，非要比其她人多出两桶才满意。
　　“哼，我们走。”最前面的那个巫女说道。
　　众女先行离开，雅美也从地上站起来，拿起两个空桶走了，留下诗泪一个人在原地。
　　不是她知趣地没有跟上去，而是……
　　“出来吧，夕雾，我知道是你。”她刚才听出了夕雾的声音。
　　哗……！
　　几米远的空地上，伴随着一阵纯白色光芒的消散，一个绝美的窈窕小美人胚子出现。
　　盈盈站立，一双白皙如雪曲线优美的纤纤嫩足，静悄悄地落在草地里却未触及地面。
　　白玉似的小巧玉足被纯白色的净化之力包裹，看上去犹如半悬在空中。
　　而这双如若精雕玉琢般纤美玉足的主人，身上穿着华丽的巫女服，如瀑布黑发垂直臀部，美得不似凡人的容颜，纤尘不染的气质，隐隐有羽化登仙之势。


353 试炼

　　诗泪看着面前的夕雾，第一次如此深刻地理解“巫女是神明的门面”的含义。
　　“你……已经是御神子了？”诗泪死死盯住夕雾身上的华丽服饰，不甘问道。
　　夕雾摇摇头：“不是，还只是神子而已。倒是你，怎么在挑……做这种事？”
　　此话一出，诗泪再也控制不住地破防了。
　　“呵呵呵~，你少在那里假惺惺的。”诗泪反唇相讥。
　　夕雾黛眉微蹙：“我刚才好心提醒你，如今你不感谢就罢了，还恶语相向？”
　　诗泪继续道：“我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全拜你所赐！”
　　“哈？”夕雾一脸的不解，“什么意思？”
　　诗泪发出咆哮：“原本应该来御恭房的人是你！
　　只不过你有一副好外表，你有一个好娘亲，一开始的起始点就是我的终点。
　　你能直接就做神子，而我却要代替你来御恭房受罪！”
　　她由于之前的优秀表现，早已得到了花形内总管的青睐，隐隐有成为其心腹的架势。
　　这些真相就是她从花形内口中知道的。
　　夕雾听完诗泪的话，心里万分惊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顶替我？”
　　“哼。”诗泪闭口不谈，反而讥笑道，“看到我这副卑微的模样，你一定在心里发笑吧！”
　　“呃……”夕雾无语。
　　“不用否……”
　　“好吧，你猜对了，我确实在笑。”夕雾忽然出声承认。
　　诗泪一阵错愕：“你！”
　　“我就是一个喜欢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坏女人。”夕雾继续激怒诗泪。
　　“你别得意，我今后一定会超过你的！我诗泪不比任何人弱！”
　　“超过我？凭什么？”夕雾不屑，看着诗泪不屈的眼神，美眸流露出一丝玩味，“你知道你为什么不能超过我吗？”
　　“为什么？”诗泪侧耳倾听。
　　“当然是因为你懒，你不够努力！你是不是以为我每天不是发呆，就是无所事事？”
　　诗泪没有回答，但那眼神表示，难道不是吗？
　　“哼。”夕雾嘴角翘起，“你刚才那是一心二用吧，很不熟练啊。”
　　“你怎么知道？”诗泪大惊失色，这可是她琢磨好久想出来的方法。
　　一心分为二用，一边冥想神赐印记，一边完成日常任务。
　　她没想到这会被夕雾一眼识破。
　　“呵呵，一心二用，这种小伎俩我三岁就会了。”夕雾侃侃而谈，语气萌萌但坚强有力，没有一点说谎的心虚，
　　“到了如今，我早已能同时分出十颗心。
　　一颗心处理日常琐事，剩下九颗心全部用来修炼。
　　我的修炼速度是别人的九倍，得到的力量也是其她人的九倍。”
　　面对夕雾的惊人之语，诗泪既震惊又怀疑。
　　“你不信？”
　　夕雾摊开白玉般细嫩的小手，嗡的一声，出现一个直径一米的巨大净化之力光球。
　　“昨天这光球不过三寸，但今天，我已经能将这光球扩展到三尺，这就是我一心十用修行的结果！”
　　“这……”
　　诗泪不想相信，但感受着光球上强大的净化之力，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信。
　　夕雾再接再厉：“差点忘了，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就算努力？”
　　诗泪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夕雾，等待下文。
　　夕雾犹如宣判死刑一样，神气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从小就有一种天赋，那就是，不用睡觉！
　　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我都能保持精力充沛。
　　也就是说，在你努力的时候我在努力，在你睡觉的时候我还在努力。
　　你说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超越我？”
　　“你……”诗泪惊骇地抬起头，骇然看向夕雾。
　　夕雾又问道：“你很痛苦？”
　　诗泪仿佛木头人似地点点头。
　　“这就是你根本不努力的证明！
　　要是你真的足够努力，哪里有时间痛苦？
　　要是你真的全力奋斗，哪里有时间在这里抱怨？”
　　“我……”诗泪生存的本能，迫使她想要反驳这句话，但仔细思考后，却发现无从下口。
　　不仅如此，反而越听越有道理。
　　夕雾心里冷笑：“哼，叫你恩将仇报，叫你得罪本姑娘，等着吧，你死的时候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诗泪，最后给你一个忠告：能力配不上野心，是所有烦扰的根源。
　　这个世界是绝对公平的：含泪播种的人一定能含笑收获，你要想得到，就得学会付出和坚持。
　　我们每个人都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和拼搏，去决定自己未来的成就！
　　而不够努力的你，和一心十用、不用睡觉、一刻不停努力的我，我们的未来早已确定，是改变不了的。”
　　说完后，她打量了一下诗泪的神情，心道：‘差不多了，这家伙应该被忽悠瘸了吧，没想到前世的鸡汤还有这个效果，杀人于无形啊！’
　　随后，她便离开了这里。
　　留下诗泪独自一个人在这里思考人生。
　　此时的诗泪正在经历自己人生上的质变。
　　在刚才之前，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努力。
　　但此刻，才知道真正优秀的人究竟是怎样努力的……
　　“我明白了，从今天起，我不能再睡觉了！”
　　“从今天起，我要钻研一心三用、一心四用……，总有一天，我也能做到一心十……不，是一心百用！”
　　“等着吧，夕雾，你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让我知道了努力的极限和方向！”
　　“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你错了，只有弱小者才会妄图改变环境，强者从来只改变自己！”
　　坚定信念后，诗泪也离开了。
　　依旧是一边走，一边冥想修炼，不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夕雾回到枫之阁，上了二楼，看到软软的床榻。
　　将头上烦人的头饰一甩，身上的千早、腰带一脱，躺在了舒服的床上。
　　两条修长玉足夹着被子滚了几圈，打算补觉。
　　至于修炼……
　　那是什么东西？
　　······
　　第二天。
　　天气阴沉，满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黄色的浊云。
　　如今已经步入十一月份，天气愈发寒冷，凛冽寒风像一把锋利的剑在空中飞舞发出了尖利的叫声。
　　神侍宫位于山腰，隐隐能听见山林里的山鸟鸣叫。
　　夕雾醒来后，再次被叫到了昨天那座殿宇，见到了四位御祝。
　　不过，并没有见到那个比她的胸还平的平乳女。
　　主座上的市之濑加那看了夕雾一眼：“昨天的谈话你也知道了，经过我们的商议，御神子的选拔将采用试炼的形式。”
　　夕雾抬起倾国倾城的容颜，用天籁般的声音问道：“试炼的内容是什么？”
　　市之濑加那目光深邃盯向夕雾：“降妖除魔，惩恶扬善，以及其它一些考验智慧、能力、勇气的任务，放心不会有什么危险。”
　　“呃……”夕雾无力吐槽。
　　除妖降魔，惩恶扬善，这叫没什么危险？
　　“我才刚成为巫女不久，不会战斗怎么办？”
　　“不需要你会，我们是巫女，主要的职责就不是战斗，你只需要做好治愈的责任就好。”
　　夕雾进一步问道：“具体的试炼内容是什么？”
　　“千里之外的由良城，有一鬼物兴风作浪，已经有数百人遇害，一般的阴阳师对此束手无策。
　　现在，有一行出来历练的大家族子弟，想要除掉那个恶鬼。
　　需要一位巫女辅助帮忙，你的任务就是帮助他们解决掉那个妖物。”
　　“我想带上自己的丫鬟。”夕雾道。
　　“可以，试炼只问结果，不求手段。”市之濑加那意味深长道。
　　“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354 会面

　　神侍宫外围区域。
　　和巫女修行、生活的内部区域不同。
　　这里是神侍宫专门划出来供访客参拜的一小片区域，布局和霓虹古典的神社差不多。
　　上山的途径也和夕雾她们当初走的长长台阶不同，就是一条普通的石阶。
　　此时。
　　这里的一个会客室内。
　　“大钢哥哥，巫女怎么还没来，都等了这么久了。”一个娇小甜美的少女对身边高个子男人抱怨道。
　　这个少女看上去十五六岁，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充满了天真无邪，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
　　而那个高个子男人，国字脸，下巴留着络腮胡，看外表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
　　“沙莎子，喝口茶再等等，我已经跟这里的御祝说好了，她们会派一位强大的神子与我们同行。”高大男人耐心解释道。
　　“大钢哥哥，说到底我们为什么非要来找一个巫女同行啊，凭我们的实力，对付区区一个鬼将，不是轻而易举？”沙莎子继续抱怨。
　　铁本大纲对沙莎子宠溺地笑笑：“沙莎子，巫女的净化之力对冥界之力有极强的克制效果，还能在危难之际治疗伤势，为了万无一失，带一个巫女总是不会错的。”
　　“哼。”沙莎子并不买账，不满地嘟囔道，“大钢哥哥总是这样，不是小心这，就是小心那，不像个男人。”
　　铁本大钢听闻，没有丝毫生气，只是憨厚地笑了笑。
　　夕雾和市之濑加那交谈完，就带上千春随着一位陌生巫女，出了神侍宫的内围区域，来到了会客室后门。
　　外面区域没有内围那些纵横交错的廊道，原本赤条的精美玉足，重新穿上了足袋和木屐。
　　所谓的足袋是一种分趾的袜子。
　　从会客室后门进入内厅，就能隐隐听见前厅的交谈。
　　虽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夕雾也从飘来的对话，对两人有了大致的了解。
　　想了想，她发动了“变化”能力，绝美的容貌被遮盖，变得只是有些清秀、普通。
　　身后的千春看到自家小姐的操纵，脸上毫无波澜，显然已经见怪不怪。
　　夕雾掀开前厅内门竹帘，踱步走了出去，就看见刚刚交谈的一男一女。
　　她的视线扫了一眼沙莎子，黛眉微蹙。
　　沙莎子那副天真散漫、充满赤子童心的样子，让她知道这次任务不是那么简单的。
　　她又看向沙莎子旁边那个高个子男人，第一印象就是忠厚老实，年龄应该不大，但面容有些老成。
　　而且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威胁之感。
　　‘这个感觉，是灵境阴阳师吗，还行，至少不是全员拖油瓶。’夕雾松了口气。
　　在她打量着对方的同时，铁本大钢和暗月寺沙莎子也审视着夕雾。
　　看着夕雾稚嫩的年纪，清秀的容貌，两人心里闪过怀疑之色。
　　沙莎子直接开口：“你就是所谓的神子，也不怎么样嘛，还没有我漂亮。”
　　夕雾不仅不生气，反而一脸真诚地赞扬道：“这位姐姐真好看，是妾身见过的最好看的姐姐，没有之一！”
　　此话一出，暗月寺沙莎子顿时笑逐颜开，纯真的眼睛里满是得意之色。
　　‘还真是好应付。’夕雾心里冷笑一声。
　　虽然在亲近的人面前，她总是一副咸鱼的样子。
　　卖萌、撒娇信手拈来，一副没长大的小孩子样子，但这只是因为她……渴望被爱而已。
　　这一世，有了健康的身体，弥补了前世最大的遗憾。
　　夕雾开始渴求，前世从来没有得到过的被爱。
　　不过，这仅限于被她认可的，亲近之人面前。
　　她很清楚一个事实：这世上会有人爱你，但绝大部分人只会对你冷漠相向。
　　所以对内，可以撒娇卖萌，可以不动脑子咸鱼摆烂；
　　但是对外，则要竖起坚壁，时刻抵御和反击随处可见的恶意。
　　因此，夕雾面对陌生的外人时，并不会傻傻地上去卖萌，自取屈辱。
　　“漂亮的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我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家族，才能培养出大姐姐这样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天之娇女。”夕雾继续口是心非。
　　“算你有眼光，本小姐名叫暗月寺沙莎子。知道暗月寺家吗，那可是……”
　　“好啦，沙莎子，历练要紧。”铁本大钢打断沙莎子的话，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他转身盯向夕雾，问道：“你就是御祝所说的神子，叫什么名字？”
　　“妾身名叫夕雾，这是我的丫鬟千春。”夕雾微微躬身，巫女的礼仪做得滴水不漏。
　　“我叫铁本大钢，你可以称呼我为铁本。”铁本大钢进入正题，“御祝应该跟你说过我们此行是去干什么了吧。”
　　“嗯。”
　　“据说神子都是巫女中的天赋最强者，能否请神子大人展示一下实力，让我们心里有底。”铁本大钢看似在询问，但实际上却是命令的口吻。
　　夕雾眼眸闪过一抹异色，综合这男人刚才打断沙莎子的话，现在又来试探自己的底细……
　　心里基本可以断定：和沙莎子的不谙世事完全不同，这个男人在憨厚老实的外表下，隐藏着深深的精明与老练，这是个老江湖！
　　“没问题。”夕雾微笑地点点头。
　　她摊开手掌，嗡的一声，巨大的净化之力，在掌心凝聚成一个人头大小的光球，铅华尽收，毫不刺眼。
　　这仿佛是世界最纯净的白，没有一点瑕疵，散发着神圣、纯洁的气场。
　　看着这光球，铁本大钢只觉心中所有的邪恶、污秽都无处遁形，消融溃散。
　　“这就是净化之力，好漂亮！”暗月寺沙莎子好奇地看着夕雾手里的光球，伸手摸去。
　　“好美！好滑！好温暖！”她的手在光球表面来回抚摸，一脸新奇地说道，“大钢哥哥，你也来试试，手感好舒服。”
　　铁本大钢没有去摸，他打量了一番那个光球，点点头：“神子可以收回力量了。”
　　夕雾散去手里的净化之力。
　　暗月寺沙莎子却不满对夕雾道：“干嘛散去光球，我还要看。对了，不如夕雾妹妹你教我净化之力吧，以我的天赋立马就能学会这力量。”


355 上忍

　　“这恐怕不行。”夕雾摇摇头，歉意道，“净化之力只有成为巫女才能学习，大姐姐想掌握净化之力，只能先成为巫女。”
　　“住口！”岂料，夕雾话音刚落，就遭到铁本大钢的怒喝，“沙莎子身份高贵，岂能去所谓的巫女。
　　你一个小小的巫女不要蓄意误导她。
　　要是沙莎子小姐真的去做了巫女，我绝不会放过你。”
　　夕雾一怔，不明白铁本大钢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暗月寺沙莎子也同样不解道：“大钢哥哥，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吓到我了，而且巫女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呀。”
　　“沙莎子，你万万不可有这样的想法。”铁本大钢惊恐道，指着夕雾，“你别看她们表面上光鲜亮丽，其实她们都不是完整的女人了，永久性废掉了生育能力。”
　　说完，还命令夕雾：“你告诉沙莎子，这是不是事实？”
　　暗月寺沙莎子也朝夕雾投来询问的目光。
　　夕雾脸上露出一股凄凉之色，悲恸地点点头：“铁本大人说得没错，我们巫女确实都绝育了。”
　　顿时，暗月寺沙莎子看夕雾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她上前拉着夕雾的双手，悲悯叹息：“哎，夕雾妹妹，你年纪比我还小就遇到这种事，真可怜。”
　　注意到夕雾悲伤凄凉的表情，又安慰道：“不过夕雾妹妹你也不用太难受。
　　娘亲常跟我说，人活在世上，总是会有挫折的。这个时候我们要学会接受，那些我们不能改变的，改变我们能改变的一切。勇敢面对挫折，眼睛要向前看，绊脚石乃是进身之阶。”
　　夕雾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沙莎子似乎很享受教育别人时的居高感，继续道：“就比如说我，小时候不小心打坏了父亲喜欢的花瓶，被父亲训斥了一顿，伤心难过了好几天。
　　还是母亲开导了我，让我恍然醒悟，去父亲那里道了个歉，父亲也立马原谅了我。
　　你看，我面对这样的苦难都没有放弃，夕雾妹妹你如今面前的这点挫折又算得了什么呢？”
　　夕雾面色有些古怪，越听越不对劲。
　　沙莎子又道：“还有这次，我明明都说了想自己独自历练，父亲非要安排一大群人跟着，否则就不同意。
　　我跟他吵了好久，他都不松口，最后还是找到大钢哥哥，由他随行，父亲才勉强同意。
　　你看看我面对这样的困境，都没有放弃希望，也没有自怨自艾。
　　夕雾妹妹你也要坚强一点，不说做到本小姐这个程度，至少也要做到个百分之一的程度吧。来，开心点，向前看！”
　　“呃……”
　　夕雾终于听懂了对方的意思，她偷偷打量着沙莎子的表情，想知道：她究竟是在安慰我，还是在恶心我？
　　然而沙莎子一脸真诚，没有丝毫的作伪。
　　她似乎真的认为，巫女被永久性绝育的凄惨，还不及她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夕雾大概摸清了这个大小姐的底色，开始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沙莎子姐姐好坚强，明明遭遇了这么多的挫折，还能保持本心，真是太厉害了！
　　这样的坚韧不拔，是妹妹我万万不可能做到的。”
　　“那当然了。”暗月寺沙莎子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夕雾妹妹你不能用我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要知道……”
　　“咳咳！”
　　旁边的铁本大钢，忍不住故意清咳了两声。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沙莎子继续丢人了。
　　以他的阅历，哪能看不出夕雾，就是在“逗小朋友”？
　　“大钢哥哥，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沙莎子说着，脑袋闪过一道灵光，转身命令夕雾，“诶，不是说巫女的净化之力包治百病吗，夕雾你快点用净化之力治好大钢哥哥。”
　　她的语气完全就是大小姐在命令奴才，而明明刚才两人交谈时还姐妹相称。
　　可见，她心底里从来没有把夕雾当过妹妹。
　　当然，夕雾也不会真以为对方是她姐姐……
　　“不用了，我没事。”铁本大钢话锋一转，“事不宜迟，我们快出发吧。”
　　他说完，不给暗月寺沙莎子说话的机会，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夕雾和千春跟在后面，出了会客厅，踏上一条铺着碎石子的道路。
　　这条路一路延伸到神侍宫的前门，和戒备森严还有护山神兽的后门相反，前门一直敞开着，没有任何防护措施。
　　走在去前门的路上，夕雾遇到了许多前来参拜的客人。
　　这些客人无不是穿着锦衣华服的富贵人家，最不济也是珠光宝气的富商。
　　一行四人出了神侍宫前门，穿过下山的台阶，来到山脚。
　　重新回到神恩镇，夕雾看着热闹的街道，川流不息的人流，有种仿如隔世的感觉。
　　她的视线很快被街上一支华丽车队吸引。
　　这支车队几乎占据整条街，逼得周围的行人不得不绕远路。
　　拉车的牲畜都是夕雾初来京都时，看到的那种纯色白牛。
　　只不过体型要小一些，但也比一般的水牛大一截。
　　车队车厢的作用各异，有乘坐人的、有装食物的、有装厨具的、有装帐篷零件的……但所有车厢都在侧面印有一个弯月标志。
　　而车队里的下人，穿着统一款式的墨绿色衣服，背后印同样印有一个弯月标志。
　　他们看到迎面走来的铁本大钢，主要是看到暗月寺沙莎子，立即恭敬地迎了上去。
　　夕雾在后面大开眼界，想起市之濑加那的话，忍不住感叹：“还真是大家族子弟的出门历练啊。”
　　她和千春被安排到车队末尾的一辆牛车上。
　　少顷，车队徐徐出发，行驶在街道上。
　　······
　　街道左侧。
　　一间饭屋的二楼。
　　两个女子坐在靠窗的位置，视线似有若无地望向街上的车队。
　　准确的说是车队最后面，夕雾所在的车子。
　　左边那个年龄稍大的女子，看上去二十六七出头，身材前凸后翘，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这是一个熟透了的蜜桃，骨子里散发着妖媚诱人，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等着男人去采摘。
　　右边的女子则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妙龄少女，体态苗条，容貌与那熟妇女子竟有七分相似，但气质截然相反，清纯可人，仿佛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
　　这样一对极品母女花，自然引得店内众人，暗中侧目窥探。
　　但却无一人敢上前搭讪。
　　至于原因，则是两女旁边还坐着一位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光头男子。
　　古铜色肌肤，身上肌肉虬结犹如老树根，光着膀子，露出胸口一条蜈蚣状的伤疤。
　　“纱南、裕美，任务完成得怎么样？”光头男子，也就是滝田骏，左右其手搂着母女两人的纤腰，压向自己的胸膛，“目标好不容易才离开神侍宫，可不能浪费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熟妇滝田纱南妩媚一笑，声音温柔妩媚到骨子里：“上忍大人放心，我们母女俩出马，还拿不下区区一个小厨子？
　　那个小厨子早已被我们母女俩，迷得神魂颠倒。
　　别说下毒了，就算让他立刻自尽，恐怕都不会犹豫一下。
　　上忍大人只需要等待好消息就行了。”
　　少女滝田裕美，则负气地掐了一下，滝田骏腰间硬邦邦地肌肉。
　　嗔道：“坏蛋上忍大人，难道我和娘亲没有完成任务，你就要抛弃我们母女俩？
　　让川介和真弓小小年纪就没了各自的母亲？”
　　滝田骏哈哈一笑，安抚了一下滝田裕美：
　　“我怎么舍得抛弃你们这两个极品美人，只是确定了一下任务情况。
　　上一次两位中忍执行这趟任务，结果莫名失踪，连尸体都找不到。
　　长老盛怒，所以这一次，一定不容半点闪失。”
　　忍者世界无比残酷，遵循赤条条的弱肉强食丛林法则， 胜利者可以得到失败者的一切。
　　滝田纱南和滝田裕美这两母女，就是滝田骏从一个失败者那里得来的战利品。
　　她们原本的名字是矢野纱南、矢野裕美。
　　而且外界的道德观念，对残酷的忍界并不适用。
　　滝田纱南和滝田裕美虽然已经是他的女人，还为他生下一子一女。
　　但他依旧能毫无心理负担地让两女，使用美人计帮他完成任务。
　　滝田纱南和滝田裕美，听完滝田骏，恍然道：“原来如此！”
　　“不过，上忍大人，这个目标就是个小女孩，她究竟做了什么事，以至于有人出天价悬赏誓要杀她？”滝田纱南问道。
　　滝田骏在纱南脸上亲了一口，道：“告诉你们也无妨，这次的目标可不是一个简单角色。她在津别城，当众杀死了左卫门佐唯一的独子——立川熏。”
　　妙龄少女滝田裕美讶然道：“原来如此，杀子之仇，难怪左卫门佐会出那种天价！”
　　滝田纱南也赞同地点点头。
　　唯有滝田骏嘴角不屑一笑，心里鄙视两女的粗浅见识。
　　那样的天价悬赏，哪里是一个小小的左卫门佐能出得起的？
　　这后面肯定有更深层的雇主。
　　当然，这就不是他一个上忍该操心的事了，他们忍者拿钱做事，才不管里面的阴谋算计。


356 阿修罗

　　牛车里。
　　空间宽敞，左右两边都有窗户，悬挂着丝质的窗帘。
　　夕雾靠在窗边，闲来无事，掀开窗帘看着外面的街景。
　　她望向神侍宫的方向，心里暗下决定：这一去，就不回去了。
　　净化之力已经掌握，接下来只需要收集生命点提升就行，没有必要继续待在神侍宫。
　　而且，指不定皇帝哪一天就会来神侍宫，到那时，不是将她抓个正着。
　　唯一让夕雾有些不舍的也就是仲才茜了。
　　“对不起了，便宜娘亲，安定下来后，再来找你。”
　　“小姐你怎么了？”千春见夕雾有些沮丧，问道，“是饿了吗？奴婢带了干粮。”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丝布包裹的块状物，打开后是几块淡黄色的糕点。
　　夕雾在一旁愣愣地盯着，视线不是在点心上，而是千春的胸口。
　　“千春，这糕点你是藏在哪里的？”
　　“就是这里啊。”千春挺了挺自己丰硕的胸膛，丰满晃动，泛起一阵波浪。
　　“这是怎么藏进去的？”夕雾好奇道，“给我示范一下。”
　　“哦。”千春还真当面演示了一遍，看得夕雾大开眼界，“还能这样？！”
　　她垂下小脑袋，盯着自己小小隆起的小鼓包，若有所思道：“是错觉吗？总感觉这里变大了。”
　　夕雾回忆了一下，遂发现最近这些日子，胸口似乎都隐隐有种胀痛感。
　　要不是生命公式上面显示自己是健康的，她都以为自己中毒了。
　　“小姐，奴婢喂你，啊——。”千春拿起糕点给夕雾喂食。
　　“你自己吃吧，我不饿。”夕雾拒绝道，重新扭头看窗外的街景。
　　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沉沉的仿佛在坠下来，下雨的可能性很大，街上行人不多。
　　忽然间，夕雾看到一个熟人，是大夫秋彦悠斗。
　　他俊俏文弱的脸上，依旧挂着那仿佛千年不变的淡笑，让人看了想揍他一顿。
　　身后还有一位陌生面孔的伙计随行，十六七岁，方形脸，皮肤有些黝黑，神情木讷呆傻，肩膀背着药箱，散发着淡淡的苦涩药味。
　　看样子，秋彦悠斗似乎在出诊。
　　‘这个伙计是新招的吗……奇怪，为什么有种熟悉的感觉？’夕雾总觉得那个伙计身上，给她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可仔细打量，又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伙计。
　　夕雾本想主动打声招呼，刚产生这个念头，脑海里就浮现出那天晚上，秋彦悠斗“调戏”自己的场景。
　　“哼！还是不理这个色痞了。”她嗔道，放下窗帘。
　　牛车缓缓行驶，双方擦肩而过，逐渐远离。
　　就在这时，秋彦悠斗身后那个木讷呆傻的少年却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阿修罗。”秋彦悠斗问道。
　　“不知道。”木讷少年阿修罗指着夕雾坐的那辆牛车，“看到那里面的一个女人，身体自动停了下来。”
　　“哦……”秋彦悠斗望向夕雾牛车的方向。
　　始终笑眯眯的双眼，陡然睁开，瞳孔变化成一圈圈金色的圆环。
　　一股无法言语的视线穿过了空间、穿过了马车车厢，直视里面的夕雾。
　　牛车里，夕雾忽然感受到一股寒意，身子激灵，差点跳起。
　　“怎么回事？”
　　她东张西望，想找到那感觉的原因，但却毫无头绪，只能归咎于自己的错觉。
　　秋彦悠斗收回视线，眼神闪过莫名之色，对阿修罗道：“你之前说你在寻找两个女人，怎么，想起她们是谁了？”
　　阿修罗摇摇头：“没有，什么都想不起来，只不过看到那个女人后，身体不自禁地起了反应，或许她就是我要寻找的其中一个女人也说不定。”
　　“完全不记得她们有什么特征吗？”
　　阿修罗若有所思，沉默了半晌，吐出一个字：“美。”
　　“美？”
　　“对，就是美，其中一个女人非常美，应该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阿修罗说这话时，声音无丝毫的邪念，平淡如水，就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秋彦悠斗却是笑了：“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你见过人界所有女人吗？”
　　“不知道，大概率是没有的。”阿修罗想了想，摇摇头，“不过，她肯定是天下第一的美人。”
　　“找到这她们后，你想做什么呢？”
　　“把其中一个吃了，把另外一个砍掉四肢，永久囚禁。”
　　“哪一个囚禁，哪一个吃了？”
　　“最漂亮的那个囚禁，另外一个吃了。”
　　秋彦悠斗沉吟了一会儿，道：“如今人界的天下第一的美人，叫妃宫梦。
　　不过，她十年前就是这里人族皇帝的后妃，深居宫闱，从来没有出过皇宫，应该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第二位则是一个叫神代茗京的阴阳师，是神代家族年轻一辈的天骄，倒是经常出门游历。
　　至于第三位，叫暗月寺雅姬，是人族皇后暗月寺明石的侄女。
　　据说从出生起，就按照皇后的标准培养，从来没有踏出过暗月寺家一步。”
　　“你的意思是，那马车里的女人是神代茗京。”阿修罗道。
　　“马车里的女人并不是神代茗京，不过，再过几年她确实可能是天下第一美人。”秋彦悠斗道，接着话锋一转，问道，“你还记得什么？”
　　“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像你说我是你的手下，但我却对你没什么一点印象。”
　　秋彦悠斗道：“你的灵性被摧毁了绝大部分，只剩一点残留，不记得也是正常。”
　　“能重新找回来吗？”
　　“很难。”
　　“你不是说你很强吗？也做不到。”阿修罗问道，语气平淡无奇。
　　秋彦悠斗笑笑：“即使是我，也不是万能的。”
　　阿修罗不说话，沉默良久，道：“我想去看看那个少女，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既然想去，那就去吧。”
　　沙沙……
　　街上的喧嚣中，人流不息，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有两个人突然消失不见。
　　……
　　神恩镇郊外。
　　远离神侍宫所在的神山范围，冬季显露出本来的冷清，一眼望去，田野里全部是土黄色的枯枝败叶，空旷、沉寂。
　　一支长长的车队行驶在田野间的土路上，正是夕雾所在的车队。
　　车厢里，夕雾感受到胸口须弥百宝袋里的极品阴冥珠，传出一道念头。


357 蚀心腐魂毒

　　她从里面拿出那颗极品阴冥珠，嗡的一声，花雉的身影重新出现。
　　“终于出来啦！”花雉伸了个懒腰，然后看到夕雾，眼睛放光，环住夕雾的纤腰压向自己的丰满，“小夕想我没？”
　　神侍宫所在的范围对鬼非常不友好，按照花雉的原话就是：时时刻刻都有窒息的感觉。
　　后面夕雾又跟仲才茜缠在一起，花雉就更不敢出来了。
　　仲才茜体内那股精纯到极致的净化之力，哪怕是靠近，也让她如坐针毡。
　　“花雉姐姐，轻一点，不能呼吸了。”夕雾埋在一团柔软里，瓮声瓮气道。
　　花雉身上血红色的连衣裙，本就是那种黑雾幻化而成。
　　说是衣服，但其实也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十分柔软纤薄。
　　“呀，对不起。”花雉一惊，松开了夕雾，“刚才激动了。”
　　夕雾从柔软中脱离出来，竟然有点舍不得。
　　花雉文静地跪坐下来，身上有种恬静的气质，道：“小夕很久都没有和我待在一起了呢，不过也是，我一个孤魂野鬼本就没有人在意，小夕不记得也很正……”
　　“停停停！”夕雾越听越不对劲，连忙说道，“花雉姐姐，你说吧，要什么补偿？”
　　“嘻~”花雉转忧为喜，俯到夕雾耳旁，“我要小夕……”
　　夕雾面色古怪，疑惑道：“就这样？”
　　“就这样。”
　　“那……好吧。”
　　夕雾说完，身子一歪，躺了下来，小脑袋枕在花雉的大腿上。
　　花雉的青葱玉指，轻轻按摩夕雾小脑瓜的穴位，嘴里哼着一首和歌。
　　她本就不是一个会索取的人，所求甚少，只是陪伴便已足矣。
　　牛车轮轱辘转过一圈又一圈，窸窸窣窣的声音连绵不绝，微弱的震动清晰可闻。
　　夕雾就这样睡去，再次醒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我睡了多久？”
　　“大概半个时辰吧。”花雉回道，“还要睡吗？”
　　“不了。”
　　她起身，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阴沉沉的云海延绵到天边，完全看不出天色。
　　收回视线，一拍额头：“差点忘了正事。”
　　从须弥百宝袋里拿出那张睿光社的卡片。
　　在那座山的范围里，不知怎么的，卡片无法和外界联系。
　　如今到了这里，才重新联系到外面。
　　夕雾给神代茗京发去一条消息。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٩(◕‿◕｡)۶ 神代姐姐在吗？”
　　没过一会儿，就传来回复。
　　“顶天立地的真男人：小夕儿你去哪里了？这些天一直联系不到你。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我去当巫女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才传来回答。
　　“顶天立地的真男人：原来如此，怎么样？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我被选为了神子，现在在进行御神子的考核。
　　顶天立地的真男人：什么考核，需要我帮忙吗？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不用。其实，实话告诉姐姐吧，我不想当御神子，正在跑路。
　　顶天立地的真男人：……
　　顶天立地的真男人：小夕儿以后跟着我吧，我会好好待你的。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这……还是不了吧。
　　顶天立地的真男人： 小夕儿不同意就算了，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神代姐姐，我想问问，有什么办法可以去掉巫女脑袋里的印记吗？
　　顶天立地的真男人：印记？详细说说。
　　”
　　夕雾将巫女拜神，被授予的献祭之符告诉了神代茗京。
　　只不过用的名字是“冥想印记”。
　　“顶天立地的真男人：没想到巫女的真法是这样传承的。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我怀疑这印记有追踪功能，所以想去掉印记。神代姐姐，你有什么办法吗？
　　顶天立地的真男人：有。按照你的描述，这印记应该是一种法的烙印，想去除这种烙印，需要一位实力达到大阴阳师，并且精神阵法术式的阴阳师。这样的人即使在京都也屈指可数，恰好我就是其中之一。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٩(๑❛ᴗ❛๑)۶ 那神代姐姐能帮千春去除这个烙印吗？
　　顶天立地的真男人：千春？ 不是你吗？
　　弱弱可爱的女孩子：我有其它的办法。
　　顶天立地的真男人：好吧。
　　”
　　神代茗京没有问夕雾究竟有什么办法。
　　两女确定了一下会面地点。
　　神代茗京提出在京都主城见面，夕雾想了想同意了。
　　她向外面的仆人要来一张地图，发现去京都主城也需要穿过由良城，便继续待在车队里。
　　又过了一段时间。
　　车队穿过田野，进入山林里，周围是枝叶枯黄凋零的树木，也有一些枝繁叶茂的常绿树种。
　　车队在一处平坦的空地停了下来。
　　数百仆人纷纷下车，分工明确。
　　一伙人拿出牛车里的帐篷零件，搭建出骨架，拉上布帘，建出一个华丽的帐篷，犹如一座小屋；
　　另一伙人警惕四周，拿着武士刀在四处巡逻；
　　还有一伙人就地取材，生火搭灶，就在这荒郊野外，处理食材，准备美味膳食。
　　一切都井井有条，动作麻利。
　　营地里很快就弥漫着油盐的气味。
　　不多时，食物做好了，夕雾被邀请进入那个豪华的帐篷里用餐。
　　她重新用变化能力掩盖容貌，让花雉姐姐进入极品阴冥珠，带着千春走向帐篷。
　　帐篷门口挂着帘子，还有两个妙龄侍女站着。
　　看见夕雾后，掀开门帘示意夕雾进去。
　　夕雾进去后，发现地面铺着软毯，踩上去很舒适。
　　采光效果非常好，因为帐篷顶部的材质是透明的，外面的光可以照射进来。
　　中心摆放着一张圆桌，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精致食物。
　　不知名的生鱼片，上面浇滴着特制的酱汁，散发着滚滚醇香。
　　还有天妇罗、烤牛肉、铁板烧、寿司……甚至还有半透明状的玲珑小笼包，晶莹透黄，里面好像有一包汁水在，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夕雾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难以想象这竟然是荒郊野岭里，能吃到的食物。
　　‘这就是土豪的世界吗？’她刷新了对奢华的认识。
　　“夕雾妹妹，你来啦，快入座。”暗月寺沙莎子已经吃了起来，看见夕雾进来后，随口说了一句。
　　她似乎洗过澡，换了身新衣服，浑身透露着清爽的气息。
　　身边有两位侍女伺候她吃饭，不需要动手，只需要坐着就行。
　　挑菜、夹菜、喂菜的事情都由侍女全程包揽。
　　夕雾微微鞠了一躬，在侧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千春站在身后伺候。
　　铁本大钢坐在另一边，扫了夕雾一眼，没有说话。
　　暗月寺沙莎子一边吃着侍女递过来的猪大骨，满嘴流油，一边朝夕雾抱怨道：“哎，外出历练真的是太苦了。那个破牛车，坐了一上午震得我身体都快散架了。”
　　夕雾反驳道：“啊？是这样吗？！可是我什么都没感觉出来呀，还觉得那牛车很平稳呢！”
　　“怎么可能，那牛车明明就是很抖！”被夕雾反驳，沙莎子面色含怒，语气变得不善。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沙莎子姐姐出身高贵，身子无比稚嫩，才能感受到那牛车微不可闻的震动。”夕雾故作恍然大悟之态。
　　接着又补充道：“不像妾身，庶民出身，身子糙得很，感受不到牛车的震动。”
　　话音落下，暗月寺沙莎子顿时就转怒为喜，笑逐颜开。
　　开心道：“没错没错！就是这样，我就说为什么我们两人感受不一样。”
　　她身边紧挨着的铁本大钢，眉头紧皱，用警告的眼神看了夕雾一眼。
　　他十分反感夕雾这种把沙莎子当傻子耍的行为。
　　夕雾置若罔闻，继续倾听暗月寺沙莎子的抱怨。
　　“夕雾妹妹，我刚刚才洗过澡，但是却浑身难受。”
　　“啊，这又是为什么？”她不解道，是真的不理解。
　　不理解她为什么能在这荒郊野外洗热水澡？
　　也不理解她为什么洗了澡还不舒服？
　　“哎。”沙莎子叹了口气，“因为没有新鲜的奶啊，我平时洗澡用的都是处子的人乳，现在只能用普通的热水。”
　　“呃……”夕雾无语，刚刚被刷新的认知再次被刷新。
　　“对了，我听说其实巫女的人乳是效果最好的，只不过那是只有天皇陛下和后宫的娘娘们，才能用的贡品，之前也只在皇……”
　　“咳咳！”铁本大钢突然清咳两声，打断了沙莎子的话，“沙莎子，快吃饭吧，食物要凉了。”
　　“哦。”沙莎子被打断后，没有多想，继续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帐篷的门帘被掀开。
　　门口守候的侍女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个木托盘，上面装着三碗淡青色的味增汤。
　　原来她是进来送餐的。
　　三碗味增汤，其中两碗用的是乳白色的玉碗，被侍女端给了沙莎子和铁本大钢。
　　剩下一碗陶瓷碗，则被端给了夕雾。
　　“小姐，因为没想到会有新增的客人，所以玉碗只带了两个。”那侍女开口道。
　　沙莎子问道：“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个？玉碗和瓷碗有什么区别吗？”
　　“沙莎子姐姐说得对。”夕雾接话，“玉碗、瓷碗都是碗，没什么两样。”
　　说罢，她端起瓷碗，喝了一口味增汤，结果手一僵。
　　夕雾听到了生命公式传来的提示音，打开状态栏，只见最后一栏显示：
　　“
　　状态：中毒（蚀心腐魂毒：中毒者顷刻间形神俱灭，化为一滩脓水。）
　　”


358 包庇

　　夕雾想也不想，就点下了“状态”后面的“+”号。
　　伴随着1点生命点消失，状态那一栏瞬间模糊，下一刻恢复正常，上面的信息已改变。
　　“状态：健康。”
　　夕雾悬着的小芳心终于放了下来。
　　刚才看到那蚀骨腐心毒的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毕竟按照那毒的介绍，就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吃下去没有当场嗝屁，只能归咎于体质和不死能力。
　　“怎么了？”沙莎子注意到夕雾的动作有些奇怪，问道。
　　夕雾打量了沙莎子一眼，放下味增汤，道：“这汤有毒。”
　　静——！
　　整个帐篷内一片死亡般的寂静。
　　“这怎么可能。”沙莎子不相信，“要是有毒的话，你为什么没死？”
　　夕雾解释道：“妾身身为神子，身怀净化之体，可免疫世间万毒，所以才没有被毒死。”
　　沙莎子相信了夕雾的话。
　　她命令自己身边服侍的侍女：“你去喝一口。”
　　那侍女顿时脸色惨白，褪去全部血色。
　　“还不快去。”沙莎子有些不耐烦。
　　“是、是。”侍女眼里全是绝望，哆嗦着脚步，走到夕雾身边。
　　双手颤抖地端起那碗味增汤，最后咬咬牙，闭上眼喝了一小口。
　　“呕——”
　　立竿见影，侍女全身一颤，眼睛陡然瞪大，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呜声，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眼珠子二分之一凸出眼眶，仿佛下一秒就要挤出来。
　　她的全身皮肤爬满了一根根青黑色的经络，随即如同被风干一样，皮肤急速枯萎，所有精华尽数涌入那些青黑色经络。
　　噗通，青黑色经络破裂，流出一股散发着恶臭的黑水，流在地上。
　　最后，一个大活人只剩下衣服，和一团粘着头皮的头发残留。
　　众人看见这一幕都瞪大了眼睛。
　　“蚀心腐骨剧毒！”铁本大钢猛然站起身，挡在沙莎子面前，“沙莎子，不要靠近，这是天下排名前十的剧毒。”
　　沙莎子想起自己刚才也喝过味增汤，连忙把手伸进嘴里，抠喉咙。
　　“呕~~”
　　她吐出一大团融溶状的食物和酸臭的胃液。
　　“沙莎子，你怎么样？”铁本大钢关心道。
　　“水……不，不要水。”沙莎子现在根本不敢吃任何东西。
　　“大钢哥哥，你快看看我，我是不是中毒了？”
　　“沙莎子放心，你没有中毒。”铁本大钢检查了一番沙莎子，安慰道，“而且，不是还有神子在吗，净化之力是一切污秽的克星。”
　　沙莎子这才松了口气。
　　夕雾道：“铁本大人，你们是不是应该给妾身一个交代，妾身作为神侍宫的神子，在你们这里遭遇这种事。”
　　“查！必须严查！”沙莎子愤怒道。
　　说完便出了帐篷。
　　帐篷里，那侍女化为的黑水，奇臭无比，这饭是不可能再吃下去了。
　　铁本大钢追到外面，指挥人手彻查此事。
　　夕雾也带着千春出去，等待调查结果。
　　很快，两个提刀的侍卫，押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厨子，来到沙莎子面前。
　　一个侍卫道：“小姐，查清楚了，那味增汤全程都是恭平烹制。”
　　“另外，有人举报他在野外扔了什么东西，经过属下的搜索，找到了这个东西。”另一个侍卫从怀里掏出一个被布帛包裹的空瓷瓶。
　　铁本大钢小心接过，指尖涌现一股淡青色的灵力，在瓶子里检测。
　　少顷，他收回灵力，朝沙莎子轻声说了什么。
　　“恭平，竟然真的是你，为什么？”沙莎子认识这个厨子。
　　他是暗月寺家的家生子，五岁的时候展现出很强的厨艺天赋，后来被培养成厨子。
　　她很喜欢恭平做的菜，这次出门历练点名带上了他。
　　却没想到这个侍奉自己十几年的仆人，竟然会背叛自己。
　　扑通！
　　恭平猛地跪倒在地，不断的磕头。
　　额头不断在坚硬的地面碰撞，撞得缓缓渗血，咚咚作响。
　　他满脸悔恨，痛哭流涕，血水和鼻涕混在一起：“小姐……我错了，我错了，我鬼迷心窍收了神秘人的好处，给这位客人下药。”
　　此时他哪能不知道，自己被那对极品母女花骗了。
　　她们明明说那毒，需要几个时辰才会起效，而且绝对看不出死因。
　　但现在的事实显示，那毒根本不是她们说的那样。
　　恐怕她们说的凄苦身世，以及今后母女一起委身自己之类的话，都是谎言。
　　“所以你就在我们的饭菜里下毒？”沙莎子怒道，“你疯了吗？我何曾亏待于你？”
　　“不是的，不是的！！”恭平连忙急忙抬起血肉模糊的额头，解释道，“小姐，那神秘人骗我说那药只是迷惑心智，不是毒药。而且，我只是在她的饭菜里下毒，从来没想过要害小姐您啊！”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夕雾。
　　沙莎子听闻，脸上的怒意渐渐减轻。
　　恭平敏锐到捕捉到这一点，心里再次涌现“生”的希望，洞悉了小姐之所以如此愤怒的关键点。
　　连忙补充道：“小姐对我有再造之恩，是给我活下去希望的人，就算奴才自己碎尸万段，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对小姐不利！”
　　“你……”看着恭平真诚的模样，沙莎子脸上的怒意又减了几分。
　　“小姐，奴才也知道自己犯下大错，已无脸乞求原谅，奴才心里只有一个遗憾：以后，再也不能给小姐做菜了。”他再次朝沙莎子叩首，“请小姐处死我吧。”
　　沙莎子望着恭平，
　　想起了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恭平的场景，
　　想起了第一次吃恭平做的菜的场景，
　　想起了后来恭平给她做的无数道美食……
　　喉咙蠕动，舌头开始分泌唾液。
　　半晌后，她道：“哎，念你也是无心之过，还是被人欺骗，并不是真的想害人的份上……”
　　恭平脸色一喜。
　　扫了一眼沙莎子身边的夕雾，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仿佛在说：很生气吧，我就是下毒杀你，你又哪能怎么样？
　　沙莎子话锋一转：“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在剥夺你特等奴仆的身份，贬为三等奴仆，下去好好反省。”


359 圣母

　　“是，小姐！”恭平叩首，“奴才这辈子，莫敢忘记小姐的大恩大德！”
　　“等一下。”旁边的夕雾忽然出声。
　　没想到，沙莎子却怒喝道：“我已经把他贬为三等奴仆了，你还想怎么样？”
　　“沙莎子姐姐，你误会我了。”夕雾委屈地开口。
　　沙莎子一愣，等待夕雾的下文。
　　此时的夕雾身上，散发着一股圣母般的光辉：“我只是觉得沙莎子姐姐，对恭平君的惩罚太严厉了。”
　　不等沙莎子说话，夕雾转身悲天悯人地望向恭平，自责道：“实际上，恭平君之所以下毒害我，还是被我牵连。
　　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要是我没什么问题，怎么会有人下毒杀我呢？”
　　沙莎子转怒为喜：“没错没错，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恭平本来就是被你牵连，他自己什么错都没有，我还以为夕雾你会不明是非呢，没想到你这么开明。”
　　夕雾继续道：“其实，就算恭平君真的想杀我，我也会原谅他。”
　　“啊？！这又是为什么？”沙莎子问道。
　　夕雾努力做出慈爱的表情，不过她才十一岁，稚气未消，哪里有圣母的气质。
　　最后只变成了出尘的气质，犹如天上纯真无邪的仙子。
　　她仰头四十五度看天，露出精致的天鹅颈，叹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每一个生命都是珍贵的。伤害只会增加伤害，唯有爱与包容才能化为一切仇怨，我早已向神明发誓，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世界充满爱！”
　　沙莎子听完，面色一震，激动地握住夕雾的手：“夕雾，你、你真是我的知己，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
　　一旁的铁本大钢听着两女的对话，越听越不对劲，越听越奇怪。
　　沙莎子会这样说，他一点不奇怪，毕竟沙莎子善良单纯。
　　但是，他没想到夕雾也会这样说。
　　经过先前的试探和接触，他自然看得出，夕雾可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而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心机婊。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面对仇人时，一个劲的自我反思？
　　他这样的老江湖，也有些看不懂这个小巫女，究竟打着什么样的算盘。
　　那边。
　　夕雾又有了新的动作。
　　她来到跪在地上的恭平面前，躬身诚挚道歉：“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连累了你！”
　　恭平注视着面前的少女，能嗅到她身上一股沁人心扉的幽香。
　　靠近距离看，他才发现这个小巫女，除了容貌太过平凡之外，身子的每一寸都是巧夺天工的绝世珍品。
　　呆愣片刻，他回过神：“啊哦，没关系。”
　　“谢谢你的原谅！”她扶起恭平，“我给你治疗一下伤势。”
　　恭平感受着夕雾那双柔荑的美妙触感，哪怕隔着衣服也让他难以忘怀。
　　他心中，原本被滝田纱南和滝田裕美，勾走的魂儿，又回来了。
　　他忽然觉得，这个小巫女虽然长相普通了点，但身子曼妙、还自带体香、心底还这么善良，简直满足了他心中对女人的一切幻想。
　　要是能把她娶回家，好像也是人生一大幸福。
　　‘我决定了，今后努力追求这个小巫女，让她嫁给自己，用今后一生偿还今日之事。’
　　他想着，暗中打量着夕雾，眼里含情脉脉。
　　却正好听到夕雾低声说了几个字，好像是：“幻界·展开！”
　　接着，就看见夕雾走向沙莎子。
　　他心里疑惑：‘嗯？不是要给自己治疗伤势吗？为什么要走向沙莎子小姐？’
　　夕雾很快就回到沙莎子面前，双手扶着一团空气，道：“沙莎子姐姐，我已经治好了恭平君额头的伤势，你就随便撤了他的惩罚吧。”
　　沙莎子本来就不想惩罚恭平，此时夕雾这么识相，自然也就同意了。
　　四五米远的恭平更加困惑了。
　　治好了伤势？
　　什么时候？
　　他摸了摸额头，依旧是湿糯糯的血迹。
　　又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好像成了透明人，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向自己，反而都盯着小巫女身旁的那团空气。
　　他刚想问问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发生的事，直接让他脑子彻底跟不上了。
　　只见夕雾猛然欺身向前，抬起手一巴掌，狠狠扇向沙莎子小姐。
　　这一巴掌速度奇快，力量重如千钧，他清楚地看见空气都生生打出一圈冲击波。
　　而且出手毫无预兆，沙莎子反应过来时，那巴掌距离她的脸，已经不过一寸。
　　这一巴掌要是打中，他毫不怀疑沙莎子小姐的脑袋，会如西瓜一样炸开。
　　千钧一发之际，沙莎子身上的自动防御术式启动，体表浮现一层青色灵力护罩。
　　嘭！
　　两者接触，灵力防护罩被重击变形，吱嘎一声，破碎成无数光点消散。
　　夕雾那一巴掌的力量也消耗了九成九。
　　只剩下零点一层的力量，重重打在沙莎子细嫩的脸蛋上。
　　啪！
　　沙莎子被这一巴掌打得侧飞离地，侧摔在地。
　　“哈哈哈！你这贱人，老子忍辱负重二十年，就等着今天报仇雪恨。
　　之前那毒本来是给你这贱人准备的，只是没想到那侍女端的时候出了岔子，让你逃过一劫。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我亲自上场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死前一定要拉你这贱人垫背！”
　　四五米远的恭平，大脑宕机。
　　一动不动地看着夕雾一边说，一边大笑。
　　“住手！狗奴才休得逞凶！”铁本大钢突然一声怒喝，“立乌帽子，杀了他！”
　　话语落下，虚空浮现一圈波纹，一个身高四米，全身蓝色皮肤的女性类人形妖怪实体化。
　　它的嘴巴裂开到脸的两侧，露出里面狰狞犹如鲨鱼般的锋利牙齿。
　　嘴巴以上部分戴着铁片帽子，遮住鼻子、眼睛、额头，帽子顶部竖立着一片淡黄色的玉简，如水草一般的头发漂浮在身后。
　　身着一件暴露衣服，上身敞开，下身开叉，胸前两个蓝色丰满若隐若现。
　　腰间的绑着一条黄金链条，挂满了人头骷颅。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手中那把五米长的巨型镰刀。
　　镰刀的刀刃不是金属，而是散发着橘黄色光芒的晶体。
　　这妖怪一出现，身上散发出一股恐怖的压迫感，笼罩在所有人，噤若寒蝉。
　　滋滋~！
　　它手中镰刀在千分之一秒内竖斩而出，刀刃凝聚成黑红色的月牙，划出空气发出尖啸，精确斩向夕雾身旁的空气。
　　嘭的一声，夕雾一个闪身出现在那团空气面前。
　　身上涌现一股强大的净化之力，形成一道护盾，正面接下那道斩击。
　　镰刀被弹开，夕雾也被巨力推得后移四五米，双腿在地上犁出一条沟壑，重新回到恭平身边。
　　恭平再次听到夕雾嘴里念到几个字，好像是：“幻界·解。”
　　下一刻。
　　他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从所有人都看不到的透明人，变成了大家都能看到的正常人。
　　但此时此刻，他反而希望自己是个透明人。
　　因为，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是杀意、愤怒，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夕雾，你在做什么？”沙莎子从地上爬起来，半边脸肿成猪头，“为什么要保护那个背恩忘义的狗奴才？”
　　“沙莎子姐姐，你才是，为什么要杀恭平君？”这一次，夕雾毫不退让。
　　“这个狗奴才竟然要杀我！”沙莎子暴怒，“光这一条，他就该死，不仅他要死，他的父母亲族，全部都要死。”
　　“住口！”夕雾怒斥道，“沙莎子，你究竟在说什么啊？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沙莎子吗？
　　恭平君虽然想要害你，但是他一定是有苦衷的，你就不能原谅他吗？
　　而且，你又没有死，你为什么不能用宽容平和的心态看待这个问题。
　　张口闭嘴就是杀人全家，你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
　　沙莎子听到这话，气得面容扭曲。
　　夕雾却再接再厉：“沙莎子姐姐，你忘了自己之前是怎么说的吗？
　　要让世界充满爱与包容！
　　这些你都忘了吗？”


360 命不由己

　　“我、我……”
　　沙莎子被怼的踉跄几步。
　　她怒视夕雾，可是对上的却是夕雾痛心疾首的真挚眼神。
　　这并没有让她幡然醒悟，反而在对比中落败而心生怨毒。
　　她指着夕雾：“夕雾，你让不让开？”
　　夕雾不依不饶道：“沙莎子姐姐，狗咬你一口难道你还要咬回来？
　　恭平为什么只恨你而不恨别人，抛开他的不对，难道你就没有一点错误？
　　而且，不就是打了你一下吗，恭平他出身低微，你就原谅他吧。”
　　“闭嘴！我不听我不听！”沙莎子捂住耳朵，胸口因为愤怒而一起一伏。
　　夕雾直视着她的眼睛，苦口婆心道：“沙莎子姐姐，你怎么还不懂了？
　　我不是要护着他，我是在救你啊！
　　我不能让那个温柔、善良、美丽、高贵、天真、纯洁的沙莎子姐姐，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
　　那样的沙莎子姐姐，才不是真正的沙莎子姐姐。
　　我知道沙莎子姐姐现在只是在气头上，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等沙莎子姐姐冷静下来后，一定会后悔的。
　　我不能让沙莎子姐姐，因为一时的愤怒，而悔恨一辈子。”
　　最后，她还嫌沙莎子不够痛苦，故作凄婉地大喊：“沙莎子姐姐，求求你变回正常的沙莎子姐姐吧！！”
　　沙莎子此时的感觉，就是一个高压锅。
　　明明夕雾的话处处在关心自己，处处在为自己着想，可自己越听就越气。
　　还偏偏不知道为什么。
　　以至于连出口反驳都做不到。
　　只能忍着、受着、听着，愤怒积蓄在心里，越积越多，越来越烦，越来越烦……烦的尽头，就是痛苦。
　　呕！
　　她忽然心口一痛，捂着嘴咳出几缕血丝。
　　“小姐！”恭平看到沙莎子这样，情急之下，喊出声。
　　正要说下面的话，一只雪白的纤手搭在他的肩上。
　　那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涌入他的体内，让他身体动弹不得。
　　下一刻，耳边传来那个小巫女天籁般的声音：
　　“恭平君，退一步海阔天空，沙莎子姐姐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了，你就不要再激怒她了。”
　　这是在外人听到的声音。
　　实际上，恭平听到的却是另一个版本。
　　“是不是很疑惑发生了什么？
　　咯咯咯~，你不会真的以为，你下毒杀我，我还会反过来向你道歉吧。
　　哦，你说你也是被骗了，你也是受害者？
　　那真是……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刚才，要是沙莎子直接处死这个厨子，根本不会有后面的事。
　　但当夕雾察觉到沙莎子准备包庇这个厨子时，心里就开始策划现在的这一切。
　　用幻界扭曲所有人的感知，走到沙莎子面前，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再把她大骂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在被幻界扭曲感知的众人眼里，做这些事的人都是恭平，和夕雾没有半点关系。
　　夕雾之所以绕这么一圈，就是要让这个大小姐，亲身体验一下她刚才的感受。
　　同时也是试探这个大小姐究竟是真的不谙世事，还是伪装。
　　而试探的结果：这个大小姐真的只是被宠坏了。
　　那边。
　　铁本大钢连忙扶起沙莎子，仔细查看了一番。
　　见沙莎子只是气火攻心，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沙莎子，消消气，这件事有古怪，需要从长计议。”铁本大钢劝道。
　　这件事处处透露着诡异。
　　最大的古怪就是恭平，他只是一个奴才，为什么突然有能力，打碎沙莎子身上的防御护盾。
　　还有，之前打沙莎子的恭平，和现在这个吓得脸色苍白的恭平，简直判若两人。
　　要不是他全程都看着，都要怀疑之前那个恭平是假的了。
　　啪！
　　沙莎子正是无处发泄的时候，理智早已不清，哪能肯听铁本大钢在那里废话，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你给我闭嘴，我爹叫你来保护我，你就是这么保护的？
　　那个家伙都直言要杀我，你还不杀了他？”
　　她满眼无穷恨意地指着恭平，注意到夕雾，又加了一句，“谁敢阻拦，就一起杀掉。”
　　铁本大钢被扇了一巴掌，竟然没有丝毫介意。
　　听见沙莎子的命令，咬牙道：“好。”
　　他看向夕雾，身旁的妖怪——立乌帽子再次举起了镰刀。
　　“神子，情况你也看到了，既然我们立场不合，那就只能得罪了，刀剑无眼，你要小心点。”
　　他这么提醒夕雾小心，自然不是关心夕雾。
　　这世上的巫女，理论上都是神明大人，也就是皇帝陛下的所有物。
　　暗地里杀掉或者做其他事情，没事。
　　但当众杀掉，那性质一下子就变成了：挑衅陛下的权威。
　　更何况夕雾还是“神子”等级的巫女，更不可能当众杀掉了。
　　他已经在思考等一下战斗时怎么避开夕雾。
　　然而，接下来的事，又出乎了他的意料。
　　夕雾忽然捂着小嘴，剧烈地咳出一团乌黑。
　　身上的活力骤然消失，气息萎靡，艰涩地对恭平道：“对不起，我本想保住你的。‘’可是，你之前下的那毒还没有清理干净，如今毒素复作，我已无能力保你，只能靠你自己了。”
　　说罢，仰天四十五度角长叹：“哎，本想以身殉道，奈何吾为神子，身负神职，命不由己，只能退去，可叹可叹。”
　　她走开后，只留下恭平独自面对来自灵境大妖——立乌帽子的恐怖压力。
　　铁本大钢死死盯着走开的夕雾，想从中看到一丝破绽。
　　但看到的只是遗憾、悔恨、诚挚、哀婉。
　　无懈可击！
　　他只能收回视线，控制立乌帽子杀向恭平。
　　四米多高的立乌帽子，把镰刀横在身侧，脑袋转向恭平，裂开的嘴巴里出现一条舌头，舔了舔下巴，然后微微俯下身，犹如百米短跑的起跑姿势。
　　嘭！
　　地面炸裂成一个大坑，它电射而出，身前的空气炸开一圈白色圆环，地面裂开一道沟壑。
　　周围的帐篷、树林也被风压吹开，惊起一群麻雀飞向天空。
　　从恭平的视角，只感受到一股飓风袭来，后面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361 存在之力

　　他本来就是一个普通人，连呼吸法都没有练过，怎么可能躲开灵境妖怪的一击。
　　肉身当场爆炸，无数块碎肉飞溅，找不到一块完整的骨头。
　　“这么弱？！”铁本大钢看着那团喷射状的血肉，有些诧异。
　　刚才恭平能一巴掌打碎沙莎子的防御术式，他还以为对方是个隐藏的高手。
　　但没想到，就这样死了，一点反抗都没有。
　　沙莎子见恭平死了，愤怒渐消，挥挥手：“我乏了，要去午休了，不要来打扰我。”
　　说完，就在侍女的搀扶下，回到自己的牛车。
　　其他人也陆续散去，现场只剩下夕雾和千春主仆。
　　千春看见恭平的血肉，还有些害怕。
　　毕竟上一刻还是大活人，下一刻就变成了一团糊状物。
　　“千春，我们走吧。”夕雾提醒道。
　　“小姐，奴婢扶你。”
　　两女走向车队后面。
　　车队很长，走了二十几米，才看到她们所乘的牛车。
　　同时，还看到一个不速之客。
　　不是别人，正是铁本大钢。
　　送沙莎子回牛车后，他越想这件事，越觉得夕雾的嫌疑最大。
　　虽然巫女的净化之力并没有迷惑人心的功效，但万一呢……
　　“铁本大人，有什么事吗？”夕雾道。
　　铁本大钢沉声道：“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那个奴才死了，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夕雾茫然道。
　　“我不想跟你争这些，只是来告诉你：你刚才放弃保护那个奴才，我不管你是真的受伤还是假的受伤，但是，你给我记住，要是沙莎子有危险，你哪怕只剩下一个脑袋，也必须保护好她！”
　　夕雾颔首：“这本就是妾身的职责。”
　　铁本大钢审视着夕雾的表情，自然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沙莎子天真无邪，但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威胁道，“所以，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要是沙莎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就算是神子，我和暗月寺家族，都不会放过你。”
　　夕雾眉角一挑，故作夸张道；“诶，铁本大人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说你和暗月寺家族加起来，就可以视神明大人于无物？”
　　虽然巫女有种种大坑，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
　　最大的好处就是有后台。
　　更何况她还是“神子”这一级别的巫女，就不信这个铁本大钢敢动自己。
　　果然，听到夕雾的话。
　　铁本大钢被噎了一下。
　　他刚才的话本就是唬人的成分居多。
　　就算真的因为夕雾的失误，导致沙莎子不幸遇难。
　　能处罚她的，也只有神侍宫或者当今陛下。
　　他和暗月寺家族敢动手，就涉及僭越，这是每一个当权者都不能容忍的禁忌，犯之必死。
　　“你不用逞口舌之快。”铁本大钢道，“明面上，我们或许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暗地里……你最好祈祷自己永远不出神侍宫。”
　　“铁本大人何必把话说得这么死了。”夕雾道，“沙莎子不是还没事吗，我也会尽到自己的职责的，你大可放心。”
　　“最好如此。”铁本大钢说完，瞪了夕雾一眼才走。
　　夕雾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收回视线，嘴角浮现一抹讥讽的笑意。
　　她回到牛车车厢，一改先前的虚弱，拉过千春当枕头，也开始睡起午觉。
　　沙莎子午休睡了一个时辰，等她睡醒了，车队才再次出发。
　　高空上看去，长长的车队犹如一条毛毛虫，在一片荒山野岭里缓缓爬行。
　　一直到了傍晚，天色黯淡，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寒雨，才停了下来。
　　他们停在一处官道旁的驿站。
　　这驿站是一座两层的四合院阁楼，坐落在山坳里，后面还有一条小河流过。
　　样式有些简陋，但在这荒山野岭，已经是奢侈品了。
　　这官驿平时不给平民开放，只给特定的人群开放。
　　而沙莎子的出身，自然让站长拱手相迎。
　　夕雾被安排在一间二楼角落的屋子。
　　由于白天的事，沙莎子似乎对她有了间隙，这次晚膳没有邀请她。
　　夕雾并不在意，一个人在屋子里听窗外细雨。
　　初冬的雨夜，风透露着凛凛的寒意，天空也黯淡无月，犹如被一层黑布蒙住。
　　京都广袤的主城。
　　细密如银毫的雨丝轻纱一般笼罩在城市上空，一弯长河似青罗玉带从中穿过，远山黛影身姿绰绰，雨露拂吹着城中一处挺秀细长的凤尾竹，汇聚成珠，顺着优雅别致的叶尾滑落而下。
　　巍峨的皇宫坐落在主城正中心，皇宫的城墙高十几米，上面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
　　这只是明面上的戒备，暗地里的手段，不知还有多少。
　　然而，就是在这戒备森严的皇宫之中，却潜入了一位不速之客。
　　皇宫内西北区域。
　　这里靠近后宫，不过与后宫宫殿的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周围不是被奇花异草包围，就是被湖泊清池环绕相反。
　　这里的宫殿方方正正、层层斗拱、庄严肃穆，一眼望去，接连成片，看不到一株植物，更别提什么假山花草之类的了。
　　同时，这里也不像后宫区域那样灯火通明，烛影绰绰，随处可见袅袅宫女提灯行走。
　　这里只有死寂与黑暗，以及在那暗处隐藏着的，数之不尽的危险。
　　此时，在这里的一座六层高的角楼屋顶。
　　神代茗京身着一件夜行衣，借着夜色和屋檐翼角的掩护，窥视着前方一座通体漆黑的庞大宫殿。
　　这栋宫殿极其庞大，长方体形，没有门，没有窗。
　　要不是一重接一重的屋檐，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石棺。
　　神代茗京看得很认真，冰寒的雨水打在身上，浸透了衣服，却不用灵力弹开。
　　皇宫内，任何没被登记的灵力波动，都会被覆盖皇宫的大范围结界术式发现。
　　“那里就是皇宫内藏库所在，换花草就在里面……”神代茗京喃喃自语。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暗中寻找换花草的踪迹。
　　只不过换花草属于妖界之物，人界是没有的。
　　她也是好不容易得知，在皇宫的内藏库中，有那么一株换花草作为稀宝收藏着。
　　扫了一眼内藏库周围那些黑暗的阴影，她神色凝重。
　　普通人看不出来那里面有什么，但作为大阴阳师巅峰的她，哪能看不出那里面藏了多少强大的式神。
　　从现在开始的每一步，都无比危险。
　　她脑海里闪过夕雾的身影，目光变得坚定：‘小夕儿，等着吧，你是我的！’
　　深吸一口气，心里接着默念一声：“阴摩罗。”
　　从无到有，无声无息之间，一只怪异的大鸟式神站在她的肩上。
　　它有巨大的头部和尖嘴，瘦长可弯曲的脖子连着昆虫一般的腹部，有剧毒。
　　只有一只脚，也有翅膀，但并不是鸟的翅膀，反而像蝙蝠那种。
　　不过，虽然有翅膀，似乎并不会飞。
　　这是一种叫阴摩罗的奇异妖怪，没有实体，只是幻影，据说是强大的生灵死后，尸骨残留的影子。
　　阴摩罗抓在神代茗京肩膀上，她的身体变得透明、变得稀薄。
　　几乎完全消失了一样，察觉不到一点点气息。
　　这只式神就是她敢独闯皇宫内藏库的底气。
　　其实，阴摩罗的珍惜程度远在换花草之上。
　　它是一种非常稀奇的妖怪，从古至今，关于它的记载都只停留在少数的古籍中。
　　现世从来没有人见过它，关于它的传说几乎没有。
　　究其原因是阴摩罗是一种不可视的妖怪，掌握着一种奇妙的力量——存在之力。
　　顾名思义，它能够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神代茗京也是在种种机缘巧合之下，才偶然发现这只阴摩罗，遂将其收为式神。
　　收回思绪，她从屋顶跳下，轻飘飘的落地。
　　并不是用了灵力，而是她在世界眼中的存在感，也降低了。


362 深层次存在

　　内藏库四周都被一圈百米宽的空地包裹。
　　空无一物，没有任何障碍物可以藏身。
　　不仅如此，每时每刻都至少有五种侦测术式，扫过这里的每一寸空间。
　　可以说，连一只苍蝇都不可能潜入这里。
　　但是，被阴摩罗降低存在感的神代茗京落地后，却没有惊动任何术式。
　　她无影无形，就像是透明与幻影的结合。
　　没有实体的同时，也看不到一点影子。
　　漆黑的夜幕中，淅淅沥沥的小雨，穿过神代茗京的身体，落在地上。
　　她一步一步走向内藏库，没有在地面上留下一个脚印，也没有惊动隐藏在暗处阴影里的式神。
　　穿过这片空地，踏上内藏库的台阶。
　　台阶两边竖立着石头灯笼，里面有一种纯白色的火焰徐徐燃烧。
　　她停在那一堵光滑的漆黑墙壁面前，正要继续踏前一步，穿过那面黑墙时。
　　漆黑如墨的墙壁上，有一道细微的光晕如冲击波般扩散。
　　光晕扫过的区域，露出里面纵横交错，繁杂无比的符文线条。
　　神代茗京悚然一惊，连忙顿住了脚步。
　　她这才知道面前的根本不是什么墙壁，而是由庞大的灵力术式形成的灵力稳定体。
　　‘这么庞大的灵力……竟然稳定下来了？！’
　　神代茗京对皇室的底蕴有了新的认识。
　　灵力实体化或许没什么，她也能做到。
　　但要让这么庞大的灵力稳定地实体化，这就有点骇人听闻了。
　　两者的差距不亚于放风筝和登月的差距。
　　此时，
　　这个状态的她，理论上可以穿透任何实体物质，是真正意义上的穿墙术。
　　却唯独没有自信穿过这道灵力墙壁。
　　‘怎么办，难道要硬闯？’神代茗京扫了扫周围那些暗处的式神，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说，继续降低自身的存在……’
　　阴摩罗的能力不是没有风险的。
　　如果自身的存在，降低到一个非常稀薄的程度，是可能让人直接从世界上消失的。
　　而现在神代茗京已经是将自身存在，降低到可以控制的极限，再往下，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神代茗京陷入犹豫中，但是想起自己的目的，想起小夕儿的身影。
　　她一咬牙，做好了决定。
　　她绕着内藏库外面的廊道走着，在东北方向一处偏僻的角落，停了下来。
　　‘阴摩罗，继续降低存在感。’她心里命令道。
　　阴摩罗得到命令，从无影无形无质，继续朝着真正的“无”逼近。
　　同时也带着神代茗京跨进未知的领域。
　　沙沙~~！
　　她傲人的曼妙娇躯一颤，体内灵力如洪水一般消耗。
　　她感觉自己在被溶解，从物理的维度融入广袤的世界成为统一体。
　　渐渐的，她听到了自己体内血液流动的声音，如奔涌的江河，震耳欲聋，耳膜被震得隐隐发疼。
　　外界如银线般的细雨，落在地上，本来寂寥无声。
　　但在此时她的耳朵里，却是仿佛天被捅了个窟窿，天河倾泄，万千瀑布轰隆隆地落下。
　　此时此刻，外界的一点点轻微扰动，甚至普通的光线动，在她的感知里都变得犹如打雷一般，轰轰作响。
　　她的存在感继续降低，终于“波”的一声，打破了某种临界点。
　　充斥在耳边的烦躁声音骤然消失。
　　声波已经无法捕捉到她了。
　　她周围的景色也完全变了模样，从原本的有形有色，有体有质，变得形状和轮廓模糊不清，扭曲畸变，犹如一副被泼了水的油画。
　　她看向地面，能感受到隐藏在地面极深处那股巨大的能量。
　　按照她前世的知识，那或许就是地心也说不定。
　　她又抬头看了看天空，漆黑的天穹在她眼里仿若无尽延伸的巴别塔，百万个来自宇宙的声音充斥整个天穹，从这边地平线弥漫到那边地平线，如同互相干涉的无线电信标一样。
　　各种各样的宇宙射线和声音，尽在她脑海里互相重叠。
　　她的思维被拉升，越升越高，向外延伸，仿佛要融入整个宇宙……
　　“诶，我是要干什么来着？”灵觉强大的她察觉到危险，及时收回了视线，“对了，我是要来拿换花草的！”
　　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一团漆黑里，没有什么皇宫、没有什么内藏库，就是一团漆黑。
　　“这里是……”神代茗京疑惑不解。
　　忽然，她发现了异样：这里的漆黑并不是均匀分布的，而是有的地方漆黑浓度大，有的地方漆黑浓度浅。
　　尤其是她面前几寸的地方，那一团巨大的漆黑是这片空间最浓郁的。
　　她努力回想起之前的记忆，忽然瞪大了眼睛：“难道说，这前面的漆黑就是内藏库，之所以会是现在这副模样，只是因为我将自身的存在降低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越想越觉得可能。
　　她向前踏出一步，走进那团漆黑里，没有感受到什么阻力。
　　穿过那层漆黑之后，面前的漆黑浓度变淡了许多。
　　她猜测自己已经进入了内藏库。
　　不过在这个状态下，根本看不到换花草在哪里。
　　忽然，她在前方几十米外，看到一块壁面光滑如镜的黑色半球，倒扣在地上。
　　‘我已经将自身存在降低到这个程度，竟然还有……’神代茗京心里一寒，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到实体物体。
　　这意味着皇宫早就考虑到了，阴摩罗这种妖怪的入侵，所以用上了这种匪夷所思的防护手段。
　　她再次刷新了对皇室的底蕴的认知。
　　‘现在怎么办，难道还要继续降低自身存在……’神代茗京陷入了为难中。
　　此时的她已经到了极限，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记忆正在变淡，灵力也在疯狂消耗。
　　再继续降低自身存在，十有八九真的回不来了。
　　‘难道要放弃？’
　　‘不！不行！’她又想起夕雾，面色愈发坚定，‘坚持了十六年，不能半途而废！’
　　说罢，她就要继续降低自身存在。
　　‘等等。’忽然间，她脑海里闪过一道念头。
　　‘那个地方应该是内藏库的最核心区域，保护着十分贵重的至宝。’
　　‘而换花草，需要放在那种地方保护吗？’
　　······


363 得手

　　神代茗京突然意识到，换花草对她来说是至宝。
　　但是对于皇帝来说，也就是一件稀奇之物罢了。
　　毕竟，皇帝肯定是不想变性的。
　　想明白这一点后。
　　她让阴摩罗增大存在感。
　　渐渐的，视野里的场景开始改变，从漆黑中出现色彩，最后浮现出轮廓和密密麻麻的侦测术式的灵力。
　　‘可以了！’神代茗京命令道。
　　现在这个状态刚刚好，既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又能规避掉里面繁多的侦测术式。
　　她也看清了内藏库里面的场景。
　　这是一处庞大的宫殿，里面星罗棋布地摆放一个个木架。
　　每一个木架都有四五层，每一层有三个空位，摆放着大小不一的木盒。
　　在整个大殿最中心的区域，还单独挖出一个直径二十米的圆形池子。
　　池子里装着的并不是水，而是一种白色的液体，散发着神圣的气息。
　　池子中心，生长着一朵青莲，只有最外边的花瓣张开，里面的花苞紧紧闭合，含苞待放。
　　整朵青莲晶莹如玉，犹如用美玉雕琢而成，伸入池子里的枝干也是淡淡的青色，犹如一根玉柱。
　　青莲花苞周围自带异像，弥漫着淡淡的神辉。
　　这些神辉汇聚在上空，形成一只展翅盘旋的小凤凰。
　　神代茗京认出了这池子，就是她将自身存在降低在一个恐怖的程度后，看到的那片黑色半球区域。
　　她立刻明白，这个池子周围并不像她现在看到的那样毫无阻拦，而是充满了杀机。
　　注视着那池子里的纯白色液体，忽然间，她想到了什么，惊讶道：“这些液体，难道都是净化之力，凝为液态的净化之力？！！”
　　她又看向那莲花，但饶是见多识广，也没有认出那青莲是什么。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不是换花草。
　　神代茗京收回视线，开始在殿内数百木架中，寻找换花草的所在。
　　找了许久，依旧没有找到。
　　这里的木盒太多了，而且摆放得毫无规律，或者说是她不知道其中的规律。
　　她除了一个一个地找之外，没有别的办法，自然效率极低。
　　“你在找什么呀？”忽然，一声稚嫩的婴孩声音在神代茗京耳畔响起，惊得她差点跳了起来。
　　“谁？！”她警惕地环顾四周，想找到那声音的来源。
　　但是，那声音是直接出现在她脑海里。
　　她找了两三圈，也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
　　“我在这里，这里呀。”那声音再次响起。
　　神代茗京这次找到了方向。
　　她遥遥看着大殿中心池子里的那朵青莲。
　　问道：“是你在说话？”
　　“是我呀。”青莲还配合着摇晃了一下身子，似乎在点头。
　　神代茗京沉默半晌，问道：“你……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从我有记忆开始，就待在这里了。有一个人类说我是天凰涅槃青莲，我也不知道他说得对不对，我全身都是青色，你可以叫我小青。”
　　“哦。”神代茗京不置可否，“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让你带我走。”天凰涅槃青莲脆声道。
　　“带你走？”
　　“对。那个人类想吃我。”天凰涅槃青莲委屈兮兮道，“我不想被吃。”
　　“我也是人类，你就不怕我也想吃你。”神代茗京眼里闪过一抹幽光。
　　天凰涅槃青莲脱口而出：“你是好人，我相信你。”
　　神代茗京不置可否：“带你走，为什么？”
　　“你不是在找什么东西吗，可以告诉我，我知道这里所有的东西。”天凰涅槃青莲骄傲道。
　　神代茗京道：“我找的是一株奇异的花，它的花瓣层层叠叠，呈绿色，而尖尖的叶子，反而是鲜艳的粉色……”
　　“我知道，我知道！”天凰涅槃青莲插道。
　　“在哪里？”神代茗京追问。
　　“你先带我出来，我再告诉你。”天凰涅槃青莲狡黠道。
　　“我要怎么带你出来？”神代茗京问道。
　　“你不是能瞬移吗，可以瞬移到我这里，带着我再离开。”
　　神代茗京心里明了。
　　她刚才从深层次的存在中出来，被这朵花误以为是瞬移了。
　　可实际上，就算是瞬移也根本不可能进入这里。
　　这里密密麻麻的侦测术式，除非是时间暂停之类的传说级能力，否则都会被发现。
　　沉吟了一会儿，她道：“好吧，我可以带你出来，但是，你得先告诉我那朵花在哪里。”
　　“不行，万一我说了后，你不遵守约定怎么办？”天凰涅槃青莲聪明道。
　　“如果我那样做了，你完全可以暴露我的行踪。”神代茗京道。
　　天凰涅槃青莲想了一会儿，翠叶摇曳：“好吧，我同意了。你找的那个东西，在左边第五十三排架子，最下面那格。”
　　神代茗京闻言，来到天凰涅槃青莲说的那排架子，果然在最下面那格找到一个木盒。
　　木盒顶盖刻着一行小字：“换花草，治历五年七月二十一日收……”
　　“找到了！”神代茗京心里一喜。
　　她并没有贸然去拿那个盒子。
　　而是先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再伸手穿过木盒和上面的术式，取出里面的换花草。
　　在取的同时，还放了一截柳枝进去。
　　神代茗京盯着手里这株奇异的换花草，心里涌出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
　　那木盒里似乎有保鲜之类的术式，她能闻到换花草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
　　“终于成功了！”
　　“小夕儿，在等一会儿，很快我就能以全新的形态去见你了······”
　　她不敢在这里用须弥戒指，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方法，把换花草收进自己的胸口保存。
　　“找到了吧，现在可以履行约定，带我走了吧。”天凰涅槃青莲道。
　　神代茗京站起身，眼神莫名，绕着池子走了一圈。
　　道：“好了，我已经做好了印记，现在我就发动术式，将你和整个池子一起瞬移出去，你准备好了没有？可能有点晕。”
　　“我准备好了，你快开始吧。”天凰涅槃青莲兴奋道，“终于能离开这个地方了！我自由了！”
　　“好，这个池子体积有点大，会有一段时间的延迟。”神代茗京说着，双手结出数道法印，“遁术·奥数跃迁！”
　　话语落下，她原本透明隐形的存在程度，再次跌入更深层次的“无”，彻底没了一点气息。
　　重新回到那种全是漆黑的世界，她一个闪步向后狂奔。
　　心里默念道：“抱歉了，不是故意要骗你，而是现在的我，根本没有办法带你走。”
　　···········


364 四目神阙镇压大阵

　　神代茗京在得知天凰涅槃青莲发现自己后，就知道自己注定暴露了。
　　她没有选择对天凰涅槃青莲坦白。
　　她不会将这次宝贵机会的成败，押在一个陌生妖怪的妖品上。
　　要是她向天凰涅槃青莲坦白，无非是两种情况。
　　第一：天凰涅槃青莲真的如表现得单纯、善良，即使知道自己无法带她走，也不生气恼怒，告诉她换花草在哪里。
　　第二：天凰涅槃青莲直接恼羞成怒，暴露她的行踪。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她选择了欺骗。
　　内藏库。
　　天凰涅槃青莲枝叶摇曳，似乎是因为即将到来的自由而兴奋。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
　　枝叶摇晃的弧度越来越轻。
　　“好心人，你在哪里啊？“
　　半晌，还是没人回答。
　　天凰涅槃青莲的枝叶停止了摆动。
　　周围空气渐渐凝固，接着一股恐怖的怒意爆发。
　　天凰涅槃青莲的声音不再是之前那样的幼稚甜萌，愤怒使得它的声线犹如摩擦的石头：
　　“人类，你竟然敢骗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隆隆隆……
　　它猛地剧烈挣扎起来，和浮在池子水面上那副圣洁的模样不同。
　　它隐藏在水面下的根茎，深达整整九百九十九米，长出无数分叉，密密麻麻，盘根交织，犹如一张能让密集症全身起鸡皮疙瘩的恐怖细网。
　　这些根须每一刻都要吞噬大量的净化之力。
　　而这池子也并不是池子，而是一个挖了高度达到一千米的圆柱。
　　靠近池面的根须射出水面，却被池子边缘处一堵看不见的墙阻拦。
　　扑扑……
　　那堵看不见的墙壁迸溅出一缕金色的火焰，将天凰涅槃青莲那一小节根须，瞬间燃烧为虚无，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金色火焰沿着根须蔓延，眼看就要烧到主根。
　　情急之下，天凰涅槃青莲主动断掉了那节根须。
　　它还不肯放弃，水面下的根茎一起挣扎，整栋内藏库竟然都开始摇晃起来。
　　嗡——！
　　内藏库散发着氤氲光芒的天花板，浮现一层灿烂的神辉。
　　晃动的内藏库再次稳定下来，坚如磐石。
　　天凰涅槃青莲无计可施，只能发出怨毒的诅咒：“可恶的人类，别让我找到机会，否则我一定屠尽所有人类。”
　　其实，它也不确定那个人类能不能带它走。
　　但是试试总是没问题的。
　　可没想到那个人类竟然试都不试。
　　至于危险？
　　又不关它的事。
　　它并不善良，只不过阅历太少，没有害人的经验而已。
　　先前，它天真地以为自己装作可爱的模样，就可以让人类中的雌性产生同情，就跟隔壁那群人类雌性一样。
　　可没想到，神代茗京并不吃这一套。
　　外面。
　　内藏库外的空地上。
　　两个宫廷阴阳师闻讯赶来，他们身着华丽狩衣，脚下的鞋子前方高高翘起。
　　他们分别是阴阳助和副官阴阳权助，都是大阴阳师巅峰的实力。
　　夜幕暗淡，看不到一丝月光，围绕这内藏库四角的高塔上，亮起灿烂的火焰，无视冬雨的寒意，发出耀眼的光亮。
　　此时的雨似乎又大了不少，也寒了不少，似冰非冰，砸在地上、台阶还有周围的瓦砾，响起沙沙的声响。
　　不过，在落在这两位大阴阳师身上时，却自动避开，划出一道曲线，落在地上。
　　负责内藏库安全的一队阴阳师上前躬身行礼：“信步大人、津司大人！”
　　两人没有废话，直接询问：“天凰涅槃青莲为何会无故暴动？”
　　“启禀两位大人，我们……也不知道啊。”队长苦涩道，“一切都好好的，也没有任何异常，结果不知道为何天凰涅槃青莲会突然暴动。”
　　“打开内藏库。”
　　“是。”
　　经过一番极其繁琐的步骤，内藏库光滑到看不到一丝缝隙的墙壁，出现了一个方形门洞。
　　信步和津司先行一步进入其中查看，后面的人紧随其后。
　　片刻后，整个皇宫拉响了警报。
　　皇宫四角，四根彩色光柱冲天而起，直插云霄，吹散浓郁的乌云，露出久违的皎月银辉。
　　京都无数人被这一幕惊动，纷纷出门，仰头观看这一奇景。
　　四道光柱一路延伸至万米高空，在高空彼此弯折，与临近的光柱连接形成一个长方形。
　　长方体的五个面，扩散出一层致密的光幕，似乎要将整个皇宫包裹。
　　正在一座宫殿屋顶上狂奔的神代茗京，看着这一幕，惊讶道：
　　“四目神阙镇压大阵！不行，必须在这个大阵成型之前逃离。”
　　她认出了这个大阵，是和十方绝生大阵齐名的，上古十大绝阵之一。
　　十方绝生大阵排名第十，四目神阙镇压大阵排第四。
　　她心里有预感，就算是用阴摩罗将自身存在降低到之前那个程度，也穿不过这个大阵。
　　而以她现在的速度，就算是使用遁术，也来不及在大阵成形之前，逃出皇宫。
　　为今之计，只有……
　　她忽然停下脚步，站在一处三层宫殿的屋顶一角，低声道：“出来，八咫鸦！”
　　喀喇……！
　　一只长着三只爪子的怪异乌鸦出现在她身侧，水牛般大小，赤红色的眼睛，头冠和尾巴都是一团燃烧着的黑色火焰，胸口印有三团勾玉图纹，散发着一股神圣的气息。
　　这是她的本命式神，传说中的神兽，号称太阳象征的八咫鸦。
　　之前为了不暴露行踪，她不敢召唤除了摩罗以外的式神，只能凭肉身赶路。
　　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在八咫鸦出现的刹那，她就感受到自己至少被三十道气息锁定。
　　啸！
　　一声破空声袭来，只见一条长长的舌头犹如一发鞭子，闪电般打向她，速度极快，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嘭的一声，长舌穿过她无形无质的身体，打在身后的屋顶。
　　恐怖的一幕出现了，那房顶的瓦砾并没有破碎，也没有烟尘四起。
　　而是犹如铁遇到了浓盐酸，瞬间融化成一团液体，冒着刺鼻的白烟。
　　唰唰唰……！
　　又是一阵冰锥从空中射下，密密麻麻覆盖神代茗京站立的位置。


365 光

　　只不过和之前一样，这些冰锥全部从她身体穿过，把宫殿屋顶打得稀烂，一些落在地上的直接在那方圆几米内形成一道白霜。
　　神代茗京没了落脚点，就这样静静悬浮在空中。
　　她体重很轻，稍微用点灵力就能浮在空中。
　　接着，
　　又是一通火焰、雷电、水刃、斩击、毒烟、迷香……袭来。
　　全部都无法打中这个状态的她。
　　终于。
　　沙沙几声，刚才动手的十位阴阳师现身了。
　　他们站在神代茗京周围的宫墙、宫殿屋顶、树冠、地面等地方，封死了所有的退路。
　　这十名阴阳师每一位都是大阴阳师的实力。
　　他们看着前方几十米外的半空，那里表面看上去空无一物。
　　但从侦测术式的反馈来看，目标就悬浮在那里。
　　“无知小贼，竟敢擅闯皇宫，还不束手就擒！”
　　“你还想走，你以为这里是哪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放弃吧，四目神阙镇压大阵将成，天师大人也被惊动，你的结局已定。”
　　神代茗京面对这些人的喊话，没有丝毫理会。
　　她的全部心神都用在勾连八咫鸦身上，全神贯注，孤注一掷。
　　‘本来不想现在就用这一招的，但现在只能凭一把了！’
　　她早已大阴阳师巅峰很久。
　　虽然大阴阳师距离天师犹如天堑，但在最近这几个月的高压之下，那稳固的境界终于有了一丝突破。
　　她掌握了一丝神鸟八咫鸦的核心法——光。
　　哪怕对现在的她来说还十分勉强，为了逃离，也一咬牙催动那一丝代表“光”的核心法。
　　包围她的那十位阴阳师，彼此用隐蔽的灵力暗中交流。
　　他们已经完成了沟通，双手同时结印。
　　“天烈炽炎阵·起！”x 10
　　十只火属性的式神同时实体化，占据神代茗京周围的十个点。
　　单纯的物理攻击、灵力攻击，刚才他们已经试了个遍，全部没用，如今只剩下阵法攻击了。
　　十只火属性式神掌握的不同种类火焰能力，被阵法融合、叠加、贯通……达到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效果。
　　大阵内的每一寸空间都充斥着火焰，火焰越来越密，温度越来越高。
　　“我就不信这样还不能打中你！”一位阴阳师厉声道。
　　可忽然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大阵内的火焰骤然消失一空，不仅是火焰，连组成阵法的灵力节点也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惊恐。
　　紧接着，更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他们发现自己身上的灵力也在消失，说消失也不准确。
　　应该说瓦解了！
　　只要灵力放出体外，就会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瓦解。
　　连式神都无法存在，纷纷自解，不再是化为点点灵光消失，而是直接消失变成漆黑。
　　“看那里！”一位阴阳师指着前面惊骇道。
　　众人纷纷看去，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前方，也就是神代茗京所在的地方。
　　光正在消失，不，是正在汇聚。
　　方圆百米范围内的所有光，正在朝着神代茗京汇聚。
　　原本直线传播的光，不再遵循这一规律，在空中划出无数条绚烂的曲线，犹如无数妖精飞舞，飞向神代茗京。
　　而对外人而言，就是光在消失。
　　众人总算知道为什么灵力会消失了。
　　因为灵力产生的光也不例外，被吸引向那个位置。
　　而失去了光的灵力，自然无法存在。
　　“这、这是核心法的法则侵蚀？！！”有人认出了这副景象究竟是什么。
　　“这怎么可能？！
　　核心法，那不是天师大人或者妖王才能掌握的力量吗？
　　难道对方是天师。”一人不敢相信。
　　另一人插道：“也有可能是妖王……”
　　“不对！”忽然，有人开口，“那还不是真正的核心法，要是真正的核心法法则侵蚀，我们不可能还活着。”
　　这人已经看出了神代茗京的底细。
　　如果是真正的光之核心法，那绝对能夺走他们自身散发的光。
　　至于光被夺走会怎么样？
　　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众人听了这人的话，心里的恐惧稍减，但也无计可施。
　　哪怕不是完整的核心法压制，他们也灵力都发不出来。
　　这个状态下，随便一个呼吸法的高手都可以杀掉他们。
　　滋滋~~
　　天空中响起一声尖锐的声音，一股更加恐怖的气息笼罩在这片区域。
　　地面上涌起一条条电蛇，爬行游走，花草树木等植物无缘无故变成焦炭。
　　天空落下一道又一道闪电，连接地面，形成一根根粗大的叶脉状电柱，不断移动。
　　地面的建筑被波及，就会化为一片废墟，一些没来及逃走的宫人还没发出惨叫，就被电弧麻痹身体，眼睁睁等待死亡。
　　方圆数百米内，仿佛变成了电的海洋，但却有那么一小块区域，犹如激流中的顽石，雷打不动。
　　那便是神代茗京所在的那团光，隔绝一切的电弧，宛如世外桃源。
　　这些电弧似乎有意识，主动避开了那十位阴阳师。
　　他们抬头望向天空，只见高空中，不知何时，盘旋着一只巨大的式神。
　　那式神呈龙形，身体全部由散发着电弧的雷云组成，四爪，背生八翼，也是由云组成。
　　头部覆盖青黑色外壳，头顶生出一根闪电形状的晶莹独角。
　　“那是阴阳头大人的青雾羽龙王！”其中一位阴阳师惊呼道。
　　“阴阳头大人拿出了妖王级式神，这一次一定手到擒来！”另一人也激动道。
　　轰轰……
　　天空庞大的青雾羽龙王调整姿态，身体前后相接，形成一个圆圈。
　　而圆圈的正中心，恰好就是神代茗京所在的那团光。
　　恐怖的雷霆之力在那圆圈中凝聚，一点纯粹的黑，缓缓出现，毁灭的气息笼罩整片区域。
　　原本嘈杂的电流滋滋声骤然消失，这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不好！快离开这里，那是青雾羽龙王的暗雷咆哮炮！”
　　不用他提醒，其他人已经纷纷地往后逃命。
　　咔嚓！
　　天地出现一声清脆的声音，仿佛玻璃破碎。
　　青雾羽龙王形成的圆圈犹如一个巨大的炮口，恐怖的雷霆之力被压缩成一道漆黑如墨的光柱，直直轰向地面。
　　一直持续了三息才消散。


366 无效

　　漆黑光柱刚刚扫过的区域，景色扭曲，光线折射，那是空间在自动修复。
　　而被雷柱正中的地面，则如同被橡皮擦抹去，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
　　洞里原本的泥石，在被黑色光柱触碰的瞬间，便化为一片虚无。
　　大洞上空，原本神代茗京所在的那团光，也不见了踪影。
　　空中的青雾羽龙王，化为无数青光散去，而残留在空中的雷霆之力，缓缓聚集雷云，雨下得更大了。
　　皇宫另一角。
　　一栋五层的阁楼上。
　　一个年轻人询问面前的老者：“阴阳头大人，怎么样？”
　　“没打中，跑了。”那老者淡淡道。
　　这个其貌不扬的老者就是阴阳头，名叫樱井孝宏。
　　是阴阳寮的最高长官，也是皇室明面上的天师强者。
　　刚刚出手的就是他，只不过最后青雾羽龙王的暗雷咆哮炮还是慢了一步。
　　神代茗京先一步化为一道闪光，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穿过了四目神阙阵法大阵最后的一点空隙，消失在夜幕中，逃之夭夭。
　　那年轻人闻言，沉吟了一会儿，好奇道：“阴阳头大人为什么要放走那个人？”
　　“十皇子天资聪慧，猜不到原因吗？”樱井孝宏笑了笑，反问一句。
　　这年轻人正是十皇子允恭亲王。
　　几个月前，他被外域司莫名其妙地指控为异界之人，而且还有确凿的证据。
　　此事一出，皇室震惊，天皇命令严查。
　　作为核心嫌疑人，他被天皇命令配合阴阳头调查。
　　身为皇子，哪怕有嫌疑，也没有人敢对他使用搜魂等粗暴手段，只能徐徐渐进。
　　他在这里一待就是数个月，每天都和樱井孝宏朝夕相处。
　　刚刚目睹樱井孝宏出手。
　　虽然不了解天师强者，但还是敏锐察觉到，樱井孝宏放水了。
　　“那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让阴阳头大人做出判断，即使是擅闯皇宫的死罪，也不能杀？”允恭亲王想了想问道。
　　“十皇子以后就明白了。”樱井孝宏一脸高深地笑容。
　　另一边。
　　后宫外。
　　阴阳助信步晴人经过繁琐的检查，进入后宫。
　　在一个女官的带领下，七弯八拐，穿过重重宫闱，来到了水惜殿。
　　这里是天皇宠妃的寝宫，也是这后宫唯一的妃子。
　　这个世界的霓虹后宫，设皇后一人，妃一人，女御不限人数，更衣不限人数，后面还有尚侍等等。
　　这座宫殿不是方形，而是一个圆，十分宽广华丽，门楼墙壁有精致的雕花，顶部屋檐分八角，高高翘起，优美得像展翅欲飞的燕子。
　　周围遍布奇花异草、紫竹翠兰，更外围则是一圈绿水环绕，雨珠落在水面泛起无数小圈圈。
　　殿门两侧，共十名美貌宫女守护，其中一女看见随女官而来的信步晴人。
　　抬手示意他们停下来，转身进入殿内禀告。
　　片刻后，她出来带领信步晴人进去。
　　信步晴人踏上台阶，由门口几位宫女脱掉鞋子，才走进这座奢华典雅的寝殿。
　　一进大门，就有一股如兰如麝的馨香扑鼻，沁人心扉，令人浮想联翩。
　　紧接着，他发现殿内的地面，竟然全是白玉铺成，上面纹画着五茎莲花图案，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
　　每一块白玉的相接处，镶嵌着金色的珠子，以缓解白玉因冬冷夏凉，热胀内缩，产生的应力破坏。
　　他又看向前方，入目的就是一块环形插屏，边框和四角雕刻出许多镂空的图纹，屏风用的材料是羽丝，画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美轮美奂。
　　绕过屏风，信步晴人陡然一惊，遂才发现这宫殿内，竟然引了一条完整的水系贯穿其中。
　　水系从里屋流出，在大殿中心处，汇聚成一汪碧池，上面有水仙绽放，有莲花盛开，还有其它许多奇花盛开，池水再由碧渠引向一侧，流向殿外。
　　在那水系汇聚的碧池上空，并无屋顶遮挡，而是一处镂空设计，可以直接在屋内看到外面的天空，外面的雨落在池子里，泛起阵阵的涟漪。
　　碧池周围，轻纱幔帐重重叠叠。
　　这幔帐极轻、极软，微风拂过，像薄雾一样朦朦胧胧，如坠云山幻海。
　　信步晴人一时间竟没找到陛下的所在。
　　还是在那宫女的提醒下，才找准方向，透过重重叠叠的轻纱罗帐，隐约看到一张十几尺宽的阔床。
　　阔床上半坐着一位高贵的身影，旁边还半卧着一具曼妙到极致的诱人娇躯。
　　他连忙收回视线，盯向地板，恭敬跪下叩首：“微臣，信步晴人，有罪，请陛下责罚。”
　　“何罪？”重重鲛绡宝罗帐中，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苍老。
　　信步晴人咬咬牙，艰涩道：“微臣负责的内藏库……失窃了。”
　　大殿内的氛围一下子凝固了。
　　五息后，才有声音再次传来：“核心区域有事吗？”
　　信步晴人连忙道：“没有，天凰涅槃青莲一切安好。”
　　顿时，殿内的气氛才恢复正常。
　　“少了什么？”
　　“换花草。”
　　“换花草？”冷泉天皇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
　　信步晴人连忙解释道：“是一种可以改变性别的奇花。”
　　冷泉天皇声音含着古怪之色：“内藏库里还有这种东西？”
　　“是有的。”信步晴人道，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此花虽能改变性别，但只对还未出生的胎儿有效，若胎儿已经出生，则毫无用处。”
　　“有窃贼的线索吗？”
　　“初步断定，对方是阴阳师，有一种诡异的隐匿能力，核心法是“光”，实力应该在大阴阳师巅峰，已经摸到了天师门槛了。”
　　冷清天皇听闻，沉默了许久，问道：“刚才是樱井在和那个人交手吗？”
　　“呃，是的，不过樱井大人说，让对方跑了。”信步晴人如实回答，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陛下问这个问题。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信步晴人松了口气，连忙叩谢离去。
　　出了寝宫大门，心里紧张渐消，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陛下不仅没有治我的罪，怎么连抓捕那个窃贼的事也没有提？”
　　“怪哉、怪哉！”


367 识破

　　距离京都不知多远的荒郊野岭。
　　一座孤零零的驿站坐落在山坳里。
　　天空漆黑一片，周围的景物看不清轮廓，只有深浅不一的朦胧影子。
　　一些细微的虫鸣声隐约传出，但马上就被雨珠打在树叶、地面上的淅淅沥沥声掩盖。
　　驿站二楼的角落房间。
　　“小姐，这里好冷啊！”千春抱怨道。
　　夕雾坐在窗边，靠在花雉的丰满上，弹指甩出一道九首烈阳火，落在屋子中间桌子上的蜡烛上，鲜红色的火焰取代了原本明黄色的普通火焰。
　　室内的温度迅速攀升，从接近零摄氏度，一直攀升到二十几摄氏度。
　　这时夕雾才停止增加小朵九首烈阳火的温度。
　　一旁的千春，用崇拜的目光盯着自家小姐。
　　在她的观念里，主子的厉害就是自己的荣耀。
　　“小夕今后要去哪里？”环着夕雾细腰的花雉问道。
　　夕雾没有回答，而是把腰间花雉的手，往上移了移。
　　有些不好意思道：“花雉姐姐，这里揉一揉，总感觉有些胀疼。”
　　花雉从来没想过这一幕，感受着手里的触感，有点硬，芳心剧颤。
　　虽然小夕很喜欢别人的丰满，可一旦涉及自己，就如同炸毛的猫一样躲开了。
　　她对此也能理解，小夕和她以及千春不同，根本没人碰过，十分的青涩敏感。
　　‘今天是怎么回事？’花雉狐疑不解，‘小夕怎么忽然转性子了？’
　　“小夕，你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说着，她还俯身将自己的额头靠在夕雾的额头上，测量体温。
　　夕雾推开花雉的头：“花雉姐姐，我没有生病，呃，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生病。”
　　这几天她总感觉胸口胀胀的，可查看状态栏，又显示自己没病，不仅没病，反而很健康。
　　除此之外，她也感觉最近心情有些莫名其妙的郁闷、低落，总想睡觉。
　　花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小夕今年多大了？”
　　“十一···”
　　“原来如此。”花雉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明白了原因，“小夕是这里不舒服，姐姐帮你疏通经脉。”
　　“谢谢姐姐。”夕雾道。
　　要是以前，她可能还会羞涩。
　　可和花雉、千春等人呆久了，成自己人了，就放开了。
　　花雉按照从小严格训练的按摩手法，仔细揉着人体那里的几处重要穴位。
　　她的手法很精准，动作轻重适宜，该说不愧是从小就被当作顶级游女培养的极品。
　　按摩的效果起效很快，夕雾惊讶地发现，那里没有之前的胀痛感觉了。
　　“花雉姐姐，好厉害！我感觉自己好了！”
　　花雉望着夕雾崇拜的眼神，温和一笑：“那当然了，你花雉姐姐的按摩手法，在整个醉春楼都是冠绝一顶的。”
　　“花雉姐姐，是错觉吗，我感觉那里热热的、痒痒的。”夕雾忽然道，不知不觉之间，脸颊染上一抹淡红。
　　“这是刺激穴位，疏通经脉，血流加速后的正常现象，忍忍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
　　夕雾恍然，强忍着那里渐渐升起的酥麻感。
　　“客人，晚膳送来了，开一下门。”门外传来一道少女的声音，打断了室内几女的温馨日常。
　　正在烤火的千春，起身就要去开门。
　　却被夕雾制止：“千春，你待在里屋，这里我来。”
　　“哦。”千春虽然感到奇怪，但并没有询问。
　　一个合格的丫鬟是不应该有太多好奇心的，主子的吩咐只管照做就行。
　　千春回了里屋。
　　花雉询问起身的夕雾：“小夕看出了什么吗？”
　　“嗯。”夕雾解开覆盖在眼睛的变化能力，露出那双妖冶的紫色美眸，“花雉姐姐看到我这双眼睛了吧，它能看穿伪装。”
　　花雉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花雉姐姐在这里等我就好。”夕雾道。
　　花雉没有逞能，微微颔首，走到房间阴影的角落隐藏了身形。
　　夕雾整理了一下巫女服，盈盈走到玄关，白嫩的小脚丫换上木屐，拉开障子门。
　　门口站着一个面容普通，皮肤黝黑，身材肥胖的村姑少女，提着一个三层食盒。
　　身着一件土灰色的麻布衣服，头发粗糙枯黄，用麻绳绑了个单马尾，没有任何头饰。
　　这只是少女伪装后的样子。
　　实际上。
　　夕雾打开幻界魔瞳后，看到的却是一个肌肤白皙，身材凹凸有致，容貌漂亮的清纯少女。
　　不仅是她，她的母亲，还有父亲。
　　这一家负责管理驿站的三口，全部都是伪装过的。
　　他们的伪装水平极高，是夕雾见过的除了“变化”能力之外，最厉害的了。
　　行为、声音、气质、细微的习惯、一举一动……愣是没有一点破绽。
　　绝对不会出现什么诸如：鞋子太干净、脚步声太轻、身上有昂贵的香囊气味……之类的脑残失误。
　　“客人，这是今晚的膳食。”滝田裕美用淳朴的声音说道，那声音偏中性，和她原本绵柔的声音可谓相差十万八千里。
　　区区改变声色，对于一个忍者来说，只是基本能力。
　　在夕雾乘坐车队离开神恩镇后，他们就在后面偷偷跟踪。
　　由于铁本大钢的存在，他们不敢靠得太近，只是隔着遥远的距离偷窥。
　　然后，他们看见恭平那个厨子失败了，当场被杀死，而夕雾完好无损。
　　现场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并不知道，但这不妨碍他们实施下一个计划。
　　身为合格的忍者，可不会因为一次失败而放弃任务。
　　“客人，我给您送进去吧。”滝田裕美说着，就往屋里走。
　　“不用了。”夕雾从她手里接过食盒，开始赶客，“你可以走了。”
　　“哦，好。”滝田裕美没有强闯，鞠了一躬就转身欲走。
　　“等一下。”夕雾又出声叫住了她。
　　滝田裕美很自然回头，顶着这副易容后的模样，问道：“客人还有什么吩咐？”
　　夕雾一脸古怪地盯着她，问出了自己心中的好奇：“你是怎么在刚刚那短暂的接触中，对我下了十几种剧毒的？”


368 自身的一部分

　　夕雾分出一部分心神盯着状态栏最后一行。
　　“
　　……
　　状态：中毒中，如下：
　　人面蜈蚣的口液：剧毒，无视能量防御，沾着一点即可侵入大脑，顷刻间七窍流血而死，无色无味。
　　红颜：气体，无色无味，本身无毒，遇能量变为剧毒，中毒者一刻钟后全身皮肤溃烂，血肉模糊而死。
　　蓝妖：异种灵力毒素，无形无质，感染净化之力，中毒者生机衰竭而死。
　　玉葵莲：本身无毒，遇能量变成剧毒，能量越强毒性越大，无色无味。
　　若见花：气味毒素，味略苦，无视能量防御侵入眼睛，中毒者在幻觉中自尽……
　　火焚天：中毒者的血液沸腾，最后自燃化为灰烬。
　　死婴丹：灵魂剧毒，以一千具死婴尸毒炼制而成禁药，沾之魂死命灭。
　　……
　　”
　　夕雾数了数，一共十七种，粉唇微张，盯着面前这个暗杀者。
　　心里叹道：‘该说，这就是专业和业余的差别吗！’
　　她连忙消耗一点生命点，消除了中毒的状态。
　　“客人，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滝田裕美面露茫然之色。
　　“呃……”夕雾再次无语了。
　　因为，就在对方说这句话的时候，状态栏上又变成了中毒的状态。
　　“哎，算了，不废话了。”夕雾喃喃自语。
　　“客人，你在说什么？”滝田裕美继续露出茫然的表情。
　　然而，下一刻。
　　她眼前一花，待回过神来后，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紫色的花圃中。
　　花圃中长满了一种色泽鲜艳朦脓紫色小花，身处其中犹如置身于柔柔薄雾里，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淡淡的清雅香气。
　　边缘则是一片白茫茫的迷雾，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这里是……不对，我的身体！”
　　滝田裕美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恢复了真正的模样。
　　赤条条的，还是半透明的，很虚幻，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
　　“咦……原来普通人进入这里是这个样子。”夕雾出现在滝田裕美不远处。
　　为了保险起见，她直接将对方拉入了幻界。
　　只有在这里，对方那神鬼莫测的下毒手段才会失效。
　　“来，告诉我，到底是谁，一而再再而三派人来杀我？”夕雾问道。
　　最近几日，她心里正烦着，总想做点什么发泄一下。
　　“你——”滝田裕美看见夕雾的真容惊讶了刹那，但忍者的职业素养让她迅速恢复正常，摆好了戒备的架势。
　　身体微躬，一手横在胸前，没有丝毫的羞涩。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沉声质问道。
　　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身为一个合格的忍者，时刻都要掌握周围的环境。
　　夕雾并不想废话：“算了，还是让你吃吃苦头吧，什么时候想说了告诉我一声。”
　　话音落下，地面那些紫色的夕雾花，纷纷摇曳，似乎是因为有新的食物而高兴。
　　滝田裕美察觉到这一点，意识到地面上的花有问题，双腿一用力就要跳起来。
　　却在下一刻摔倒在地。
　　她惊骇地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低头看去，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她原本透明虚幻的身体里，长出了一朵朵鲜艳的夕雾花，生长，发芽，开花···
　　实际上，在她进入幻界的瞬间，空气中的花粉就钻进了她的身体。
　　得到夕雾的允许后，遂开始生根发芽，密密麻麻的根须，深深扎进滝田裕美的血肉，不断生长、游走。
　　滝田裕美此时的身体是虚幻的，但是感知、疼痛，没有丝毫减少，反而还增大了不少。
　　一股无法言语的剧痛直冲大脑，让即使受过专业审讯训练的她，也痛苦地大声哀嚎。
　　“啊啊啊啊啊——！！！”
　　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痛苦。
　　就像是血管里有无数根烧红的，细如牛毫的毛针随着血管流动。
　　夕雾自己看到这一幕都头皮发麻，原来植物邪恶起来是如此恐怖。
　　“别弄死了，留口气。”她说道。
　　之前，她本以为这些花是幻界魔瞳自带的能力。
　　可随着这些日子对幻界的理解加深，她才猛然反应过来。
　　这些花根本不是幻界的一部分，而是她的意识延伸，换句话说，这些花就是她自己本身的一部分。
　　至于为什么她一个人类的意识深处会有花的意识，想了想也只能归结于那点花妖血脉了。
　　在滝田裕美身上疯狂生长的夕雾花，听见夕雾的话，枝叶摇曳，似乎在说：“知道了。”
　　夕雾见此，准备离开，等明天再来。
　　“等等，不要走，我说我说！”滝田裕美忽然开口。
　　“这么快就想通了？”夕雾表示怀疑。
　　不过，还是让那些夕雾花暂时停止了生长。
　　剧痛稍减，滝田裕美大口大口喘气。
　　这个状态的她根本不需要呼吸，但是这样的行为可以缓解疼痛。
　　“我说了之后，你要答应杀了我。”滝田裕美开口道。
　　夕雾面露好奇之色：“你为什么不求我饶你一命？”
　　“因为我知道你不可能让我活着，与其遭受一番非人的折磨后坦白，不如现在就告诉你，换一个痛快的死法。”滝田裕美道。
　　夕雾凝眸：“你还真有自知之明，好，我同意了。”
　　“雇佣我们来杀你的……”滝田裕美和夕雾的眼眸对视，“就是暗月市沙莎子，你今天得罪了她，她早就记恨于你……”
　　“哎。”夕雾叹了口气，打断了她，“该说，不愧是专业的杀手，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想着完成任务。”
　　说罢，她便离开了幻界，留下滝田裕美继续遭受非人的酷刑。
　　现实世界。
　　夕雾盯着倒在门口的滝田裕美，看了看外面，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之后。
　　才将尸体拖回了房间，关好门。
　　而这个行为又让她再次中毒。
　　夕雾彻底无语了：“死了还有毒？！ 这个家伙难道是从小泡毒罐子里长大的？”
　　其实，夕雾哪里知道，滝田裕美还真是毒罐子里长大的。
　　从出生的那一刻，她就被按照毒忍的方向培养。
　　直接放进毒虫窝里，不给任何食物和水，让她只能吃毒虫毒蛇等毒物，培养对正常剧毒的抗性……
　　最后能成功活下来执行任务的毒忍，往往十不存一。
　　而且毒忍的寿命极短，一般十八岁一过，身体开始衰老，抵抗力下降，就会毒发身亡而死。
　　“花雉姐姐，你能把这具尸体扔到冥界去吗？”
　　“没问题。”花雉从阴影里现身，无视了滝田裕美身上的剧毒，拖着她的身体，走进光与影的交界处，消失在房间里。
　　几息后，才重新出现。
　　“小夕，可以了。”
　　“嗯。”夕雾点点头，“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369 毒器（4K）

　　出了房间，外面是一条带有围栏的木质走廊。
　　看得出已使用多年，表面都是磨损的坑洼痕迹，木板之间的缝隙也清晰可见，透过其中能看到一楼的景色，踩在上面吱嘎作响。
　　夕雾并没有走走廊，而是莲步轻轻一点，踩上走廊外边的围栏，弹起几米高，纤柔的身子在半空向后翻转一圈，上了屋顶。
　　夜晚的寒风凛厉刺骨，刮着冰冷犹如无数把刀子，都被她体表的护体真炁挡在外面。
　　她没使用净化之力，一是那毕竟是燃烧灵魂得来的力量；
　　二是太明显了，那纯白色的光芒，用来人前显圣可以，但潜入之类的就完全不适宜。
　　她的视线扫过这里的屋子。
　　驿站是四合院的布局，中间的院子栽种着一片常绿树小林。
　　大门正对着的那栋华丽屋子，是暗月寺沙莎子的所在，灯火通明，隔着窗纸能看见几个袅袅侍女走动。
　　她的视线下移，寻找另外两个暗杀者。
　　驿站后面，临近小河的是厨房、柴房等屋子，地面没有铺设任何东西，生活用水从厨房流出，划出一道道泥泞不堪的沟壑。
　　在其中一间毫不起眼的房间里。
　　滝田骏和滝田纱南围坐在一张矮脚桌前，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发出昏暗的光芒。
　　他们一人易容成臃肿的村姑，一人易容成一个高瘦的驼背男子。
　　两人的影子照映在四周的墙上，随着火焰的摇曳而变换着形状。
　　滝田纱南道：“裕美现在还没回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我去看看。”
　　“再等等。”滝田骏止住她，“裕美可是毒忍，要对她有信心。”
　　毒忍是他们忍者村的底牌之一。
　　滝田裕美虽然实力平平，但凭着那神鬼莫测的下毒手段，已经杀死了三个灵境阴阳师。
　　这趟任务虽然他是领队，但真正的主力其实是滝田裕美。
　　“可是，会不会是因为巫女有净化之力，毒没有用？”滝田纱南又道。
　　“呵呵，普通的净化之力对那些剧毒根本没用。”滝田骏解释道，“而且这次村子下了血本，带来了专门针对净化之力的剧毒，那个小巫女要是使用净化之力，只会死的更惨。”
　　“好吧。”见滝田骏这么说，滝田纱南也只好继续等待。
　　“我回来了。”忽然，门外传来滝田裕美的声音，是易容后的变声。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滝田骏和滝田纱南两人并没有任何喜色，反而一脸的肃然。
　　作为专业的忍者，他们自有一套交流的暗号。
　　刚才门外的“滝田裕美”并没对暗号。
　　两人瞬间明白滝田裕美失败了，外面那个人并不是真的滝田裕美。
　　他们彼此对视完成了交流，用眼珠的转动完成了交流。
　　滝田纱南换上一副欣喜的表情，朝门口喊道：“女儿回来了啦，妈妈这就来给你开门。”
　　说完就朝门口走去。
　　滝田骏先一步站起身，掏出一把怪异的白骨苦无，通体苍白，顶部有一个骷髅头骨。
　　这把兵器散发着阴冷的邪恶气息，它实际上不是兵器，而是妖怪，兵器类型的妖怪。
　　被滝田骏收服作为了式神，具有破盾、诅咒、剧毒、麻痹……等能力，是对付阴阳师灵力防护罩的法宝。
　　他踮起脚尖，用一种特殊的步伐，无声无息地来到门口，轻轻一跳，跃上门框。
　　双脚踩着门框上槛的一块凸出，手里的武器泛起一道寒光，对准门口，做好了必杀一击的准备。
　　滝田纱南见此，撕拉一声，拉开了障子门，看了一眼外面的“滝田裕美”，亲切道：“乖女儿，快进来，说说任务成功了没。”
　　说罢，一把抓住滝田裕美手臂，拉回了门内。
　　“你！？”滝田裕美露出难以置信的脸色。
　　她那被滝田纱南握着的手臂，不知何时变成了乌青色。
　　整个身体僵硬无法动弹，显然已经中毒了。
　　哧！！
　　几乎同时，一道凛厉的寒光，从门框上面落下，瞬间划过滝田裕美脖子的大动脉。
　　鲜血喷溅，伤口深入见骨，并且向外蔓延出一条条黑色符文链条，犹如无数小蛇，转瞬间便爬满了滝田裕美的全身。
　　这是苦无上的诅咒和邪术起作用了。
　　大出血、剧毒、诅咒……多重加持下，顷刻间，滝田裕美便失去了生息。
　　这一击速度太快了，主要是出其不意，无声无息，在没有动手前，没有一丝气息泄露。
　　“成功了？！”滝田纱南看着倒在地上，脖子不断吐出乌黑毒血的滝田裕美，激动道。
　　滝田骏落在地上，微微颔首：“嗯，刚才的手感不会错的，我确实切开了她的脖子。”
　　“我来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滝田纱南蹲下身，想揭开地上尸体的伪装。
　　这尸体仿佛知道了她的想法，表面浮现一层光晕，随即露出了夕雾的模样。
　　“是她？！”滝田纱南微微一愣，接着又了然，“看来裕美已经失败了。”
　　她的声音十分冷静平淡，丝毫没有因为自己亲生女儿可能死了而担忧伤心。
　　她又翻过夕雾的身体，在心脏部位补了几刀，最后割下了脑袋。
　　放进一个特制的袋子里，可以防水和隔绝气味。
　　“可以了。”滝田纱南提着袋子，对滝田骏说道。
　　“走吧，回去交代任务。”滝田骏微微颔首。
　　两人准备离开，没有泄露雇主信息的谈话。
　　就在这时。
　　一道甜甜的声音响起：“喂，你们就这么走了，不打算说了一下雇佣你们的人是谁？”
　　“谁在说话？！！”两人陡然一惊，背靠背戒备四周。
　　“是我呀，忘了吗？”
　　这一次，两人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在他们惊骇到极致的注视下，那个无头尸体……竟然站了起来。
　　脖子的断截面可以看到白色的脊髓骨、切断的大动脉口、周围的气管、食管口等等，血肉模糊，狰狞恐怖。
　　“这……怎么可能？！！”滝田纱南惊骇无比，“你究竟是人是妖？”
　　在她的印象里，能做到这种诡异的事物的，只有那些妖怪。
　　“不对劲。”滝田骏惊呼，“不好，快走！”
　　他的身影骤然消融在空气中，瞬间隐身。
　　这不是阴摩罗的降低自身存在，而是单纯的光学隐身。
　　隐身后，他一个后闪退回房间，打算从另一边的窗户逃走。
　　动作快到不可思议，完全不像是人类的速度。
　　即使是呼吸法的宗师，也会被这样恐怖的速度瞬间秒掉。
　　实际上，他也确实不是纯粹的人类。
　　为了获得更强的暗杀能力，他的身体被改造过。
　　挖掉了原本孱弱的人类皮肤、四肢、器官等，移植进去式神的血肉代替。
　　滝田骏在后退的同时，也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具诡异的无头尸体。
　　下一刻，耳边轻轻飘来一道淡淡的声音。
　　“幻界·典开！”
　　他猛然感到身体骤然变轻了，眼睛一刺，失去了视觉。
　　待再次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紫色的花圃中。
　　不仅他在，滝田纱南也在他身边。
　　两人互相打量着对方，无视对方赤条、虚幻的身体。
　　而是迅速通过眼珠的转动，确定了暗号，知道面前的人是真的同伴，不是什么伪装。
　　确定了伙伴后，他们才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和自身的处境。
　　滝田纱南摆出空手格斗的防御架势：“上忍大人，那是有什么东西！”
　　她盯向左边不远处，那里有一团长满夕雾花的生物，在地上蠕动。
　　时不时发出风洞般的嘶吼，让人一听就寒毛竖立。
　　“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识了吗？”一道平静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两人转身看去，正是夕雾。
　　幻界中的她，没有变化能力伪装容貌，露出了绝美的容颜。
　　身着巫女服，一脸笑吟吟地站在那里，盈盈一握的腰肢系着一条束带，在腰前打了个蝴蝶结，仙姿绰约，绝美无瑕，却又带着萌萌的可爱，让人想抱入怀中狠狠亲一口。
　　“这里是哪里？你说那是我女儿是什么意思？”滝田纱南连声质问。
　　身旁的滝田骏，趁着夕雾被滝田纱南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施展出一种特殊的步伐，专挑人类视线的死角，冲向她。
　　可惜，刚迈出一步就倒在地上。
　　无数夕雾花在他体内生根发芽，刺破皮肤，开出淡紫色的小小花朵。
　　一股从未有过的酷刑痛苦，直冲他的大脑。
　　让身为上忍的他，让当初改造肉体不用麻药的他，竟也发出凄厉的惨叫。
　　“唔唔唔啊啊啊……！”
　　这并不奇怪，因为这是来自灵魂的酷刑，是灵魂的哀嚎。
　　远比活体刮骨的酷刑，还要剧痛万倍不止，而且无法昏迷，只能时时刻刻都清晰地感受着。
　　“上忍大人，您、您怎么了……”
　　滝田纱南想去撕掉滝田骏身上的花朵。
　　刚伸手，自己体内也长出了零星几朵鲜艳的夕雾花。
　　“啊——！”
　　她也发出痛苦的惨叫，但和滝田骏遭受的痛苦来说，就差远了。
　　这是夕雾有意为之。
　　她看出这个女人战斗力很弱，连自己女儿都不如，是一个容易的突破口。
　　要是滝田纱南知道夕雾心中的想法，一定会大喊冤枉。
　　她其实才是三人中最厉害的。
　　因为她是村子里百年来唯一一个，身怀绝世毒器——九幽地府，的艳忍。
　　从小就经历残酷的训练，村子里也不予余力，用各种昂贵的剧毒、诅咒、邪术等培养那枚毒器。
　　滝田裕美的毒可能杀不死天师，但是她的绝世毒器可以。
　　正如她的名字，纱南纱南，可不是随便叫叫的。
　　夕雾问滝田纱南：“告诉我，谁雇你们来杀我？”
　　“我……不知道。”
　　“有骨气。”夕雾竖起雪白精巧的大拇指，不知是赞扬还是嘲讽了一句，接着道，“过几天再来问你。”
　　说罢，又吩咐那些夕雾花：“别弄死了。”
　　“等等，我告诉你。”这一次是滝田骏开口了。
　　“上忍大人，你怎么能……”滝田纱南难以置信地看向滝田骏。
　　“你给我闭嘴！”滝田骏大吼一声。
　　滝田纱南瞬间闭口不言。
　　忍者等级森严，已经刻入了她的骨子里。
　　夕雾顿下离开的脚步，疑惑地看着他：“你不会又来骗我吧。”
　　滝田骏一边控制牙齿不去咬舌头，一边艰难道：“你不是我们忍者村能对付的敌人，与其给村子带来覆灭的危险，不如出卖雇主保全村子。”
　　这个理由让夕雾信服：“说吧，是谁？”
　　“立川熏君的父亲，左卫门佐大人，你杀了他儿子立川熏君，所以他出天价要取你性命。”
　　“立川熏……”夕雾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个犄角旮旯里的小人物，“不对，你在骗我。”
　　滝田骏心里一凛，惊讶于夕雾的智商，竟然能跟她的姿色匹配。
　　夕雾气愤道：“我不过只是杀了他儿子而已，他就要派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杀我？这还有王法吗？”
　　滝田骏：“……”
　　他收回刚才的想法，这个小美人胚子的脑子，可能有问题。
　　夕雾自然不是真的不懂，只是蛮不讲理而已。
　　就算杀了别人儿子，错的也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她越想越生气：“明明是他儿子先动手的，我只是被迫反击，哪一条王法规定，别人都要杀我，我还不准还手？”
　　滝田骏面露古怪：“大宝律令——庶民典，二十三条：庶民不依尊卑，僭越犯上，扰公卿勋贵者，从重论，上不封顶。”
　　夕雾：“……”
　　她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王法。
　　‘既然王法无道，那就只能自己行道，左门卫佐是吧……’
　　她已经将那个什么左门卫佐加上黑名单。
　　“你现在已经知道雇主了，可以给我们一个痛快了吧。”滝田骏艰涩道。
　　“哼。”
　　夕雾冷哼一声，离开了幻界。
　　与她心意相通的夕雾花，不再折磨三人，而是以一种夸张的速度，抽干了他们。
　　现实世界。
　　夕雾站在小河边的杂草丛中。
　　她从始至终都站在这里，展开幻界，静静地观看那两个暗杀者，对着空气一顿操作。
　　本想借此从他们的交流中，打听到雇主的信息。
　　没想到他们的嘴巴这么紧，只好拉入幻界，酷刑伺候。
　　扫了一眼那两具尸体，夕雾离开这里，回了二楼，唤来花雉，让她把这两具尸体扔进冥界。
　　做完这一切，才回屋睡觉。


370 退而求其次

　　翌日清晨。
　　屋子里屋中间的地铺被子里。
　　夕雾被一阵摇晃吵醒，睡眸嘤咛，睁开后就看见千春的脸凑过来。
　　她想也不想就偏过头去。
　　被子里只有她一个人，花雉在凌晨的时候已经回阴冥珠了。
　　“小姐，那个铁本君在门口等你。”千春道。
　　“让他等。”夕雾还没有睡醒，想也不想回答。
　　千春为难道：“可是，他说一炷香小姐还不出来，就硬闯。”
　　“闯就闯吧……”夕雾把小脑袋埋进被子里。
　　“可是……”千春看着自家小姐夹着被子的睡姿。
　　纤长雪白的美腿几乎全露，盈盈一握的腰肢若隐若现，玲珑窈窕的上身令人鼻血上涌，大片雪白无瑕的肌肤耀耀生辉。
　　要是有人进来，整个天仙般的美妙娇躯，几乎直接摆在面前。
　　“小姐，那个人进来你就要被看光了。”
　　“看光就看光……”此时的夕雾觉得，就算天塌下来，也休想让她离开被子。
　　千春无可奈何，只好退而求其次，道：“小姐，那你至少把衣服穿好再睡。”
　　她拿起巫女服，准备给床上的夕雾穿上。
　　还好巫女服里层，就是一件长及脚踝的白衣，下身中空，并不难穿。
　　千春如同摆弄洋娃娃一样摆弄着自家小姐。
　　衣服穿到一半，准备系腰带时，夕雾终于受不了坐了起来。
　　漆黑如瀑的及臀秀发，柔顺如丝绸，被压了一晚上也没有分叉。
　　淅淅淅······
　　小脑瓜缓缓转动向声音的来源，那里窗户半开，能看见外面正在下雨。
　　眺向远处，灰蒙蒙的乌云一直蔓延到天际，时不时还有几道雷蛇窜流。
　　“小姐不睡啦？”千春欣喜道，为自家小姐终于不咸鱼而开心。
　　夕雾白了她一眼：“还不是拜你所赐！”
　　千春一脸委屈，服侍夕雾穿好衣服，从外屋端来早已准备好的热水，洗漱打扮。
　　夕雾还不忘用变化能力掩盖完容貌，打开房门，就看见门口等候多时的铁本大钢。
　　“神子似乎没睡醒啊。”刚见面，铁本大钢就忍不住地讽刺了一句。
　　他印象中的巫女，可都是天刚泛起鱼肚白，就已经开始做早课了。
　　哪像面前这个巫女，还是神子，真就打算睡到中午？
　　他十分怀疑神侍宫选拔神子的标准。
　　“找我什么事，快点说。”夕雾起床气未消。
　　“你……算了，还是说正事。”铁本大钢话锋一转，“神子可知，负责管理这驿站的那一家三口失踪了。”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夕雾甚至没心情装出一副茫然的表情。
　　铁本大钢又问道：“神子大人昨晚可有发现异常？”
　　“没有。”夕雾脱口而出。
　　“神子大人不仔细想想？”
　　“没什么好想的。”
　　铁本大钢眼神微眯，忽然道：“可是，有护卫报告，昨晚看到神子出现在驿站后面的河边杂草丛中，神子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咄咄逼人，似乎掌握了确凿证据。
　　目光凛厉，散发着巨大的压迫感，犹如审问犯人。
　　其实，那暗卫只是遥遥瞥到而已，根本不能确定就是夕雾。
　　“喂，你觉得一个女孩子，大半夜跑到河边那种无人的地方，能干什么？”夕雾气呼呼道，“变态！”
　　骂完，把门猛地一拉。
　　铁本大钢摸了摸鼻子，转身离开。
　　夕雾的理由无懈可击。
　　这个驿站确实对女孩子很不友好：没有茅厕。
　　要是沙莎子的话，可以用随身携带的金盆盛装，再让下人带出去清洗。
　　但是那些侍女、夕雾以及千春，就只能去外面无人的野外解决了。
　　实际上，昨晚那护卫不止看到夕雾，还看到了几个沙莎子的侍女，也深夜偷偷摸摸地去了河边的杂草丛解决正常生理……
　　屋子里，经过铁本大钢的搅合，夕雾彻底没了睡意。
　　等下人送来早膳，吃完后，随车队再次上路。
　　车队穿过山岭，进入平原，速度快了不少。
　　走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的中午，抵达了目的地——由良城。
　　天空阴霾，下着细如牛毫的丝雨。
　　城门口。
　　早已有一支几十人的队伍恭迎多时。
　　暗月寺沙莎子的车队刚停稳，那支迎接队伍最前面。
　　一个为首的四十几岁微胖男人，眼里有着官场人特有的大智若愚：也就是笑眯眯，看什么人都一脸和气。
　　身着深绿色礼服，头戴玉冠，手持笏板，穿沓鞋，在沙莎子的牛车面前，鞠躬行了一礼。
　　“暗月寺小姐，在下由良城城主醍醐乱步，府中已备好酒宴，就等暗月寺小姐移步，接风洗尘。”
　　“醍醐···”沙莎子听到这个姓氏，多看了他一句，“我怎么没有在醍醐家听说过你？”
　　醍醐这个姓氏，可是和她暗月寺家族，同为公卿第一梯队摄家之一的顶级公卿姓氏。
　　醍醐乱步笑脸相迎：“在下只是分家的一个小人物，暗月寺小姐没有听说过在下，也是正常。”
　　“原来你是分家的呀。”沙莎子瞬间没了兴趣，“带路吧。我要先沐浴，你准备一下。”
　　牛车里钻出一个贴身侍女，在醍醐乱步耳畔，细声说着沙莎子沐浴要准备什么。
　　醍醐乱步刚开始，还笑眯眯的，可听到后面，脸色渐渐僵硬。
　　“这……暗月寺小姐，由良城地偏物稀，恐怕凑不齐那么多人乳。”醍醐乱步歉意道，“能否请您暂时委屈一下，用牛乳代替？”
　　“没有十六岁以下处子的人乳，连普通女人的人乳也没有？”沙莎子不甘心地复问道。
　　“这……”醍醐乱步一脸苦色地为难道，“没有。”
　　沙莎子叹了口气，感叹了一声在外历练的艰辛，道：“好吧，牛乳就牛乳吧。”
　　“是，在下这就吩咐人去准备。”醍醐乱步说道。
　　随后，他带领车队，穿过城门。
　　主街上已经被提前封路，地面还被仔细打扫过，两边店铺关门，没有一个摊贩。
　　车队一路畅通无阻，沿着主街道到了气派的城主府。


371 西行寺

　　大门前有几个台阶，两侧耸立着两座石狮子，两名卫兵站在门口把守。
　　暗月寺沙莎子和铁本大钢，在醍醐乱步的恭迎下，从大门进入。
　　其余人则在城主府老管家的安排下，从侧门进入，来到外院一排下人的屋子。
　　夕雾本以为自己也被安排在这里，但那个老管家看见她和千春是巫女后。
　　命人带她们去了内院的标准客房。
　　客房环境好了许多，自带一个幽静庭院，有卧室、起居室、客室、厨房等，还配一个丫鬟。
　　只不过这丫鬟地位很低，年龄颇大，二十几岁，双手都是做粗活的痕迹。
　　夕雾让那个丫鬟自由活动，她则带着千春进屋子休息。
　　一个时辰后。
　　有仆人过来请她去宴席。
　　夕雾听到吃的，顿时不困了。
　　她和千春随那个仆人，来到了宴席的大殿门口。
　　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热闹的恭维声。
　　“两位巫女小姐，请入座！”主座上的城主醍醐乱步，看见门口的夕雾和千春后，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
　　殿内众人闻言，都转头扫了夕雾两女一眼，接着收回目光不再关注。
　　坐在醍醐乱步左侧第一排的沙莎子，看见夕雾，眼里闪过一抹不悦。
　　两天前那件事的芥蒂，依旧没有消除。
　　夕雾看清殿内的场景。
　　大殿呈长方形，地板是土黄色的榻榻米，正前方的主座上坐着醍醐乱步。
　　两排各有三个矮脚桌，左边依次坐着沙莎子、铁本大钢、一个空座。
　　右边则坐着一个非常帅气的青年，十五六岁，菱形脸，五官棱角分明，沉默寡言，气质冷酷，有种神秘感。
　　他的穿着很有个性，一袭黑色长袍，包括脚下的鞋子，都是黑色的。
　　夕雾听他们谈话，得知这个人叫西行寺亮介，是西行寺家年轻一辈的天才。
　　西行寺亮介旁边，则是一个身着狩衣的高瘦阴阳师，气息不比铁本大钢弱多少，显然又是一位灵境阴阳师。
　　最后一位，也就是夕雾对面，是一位身着宫装裙的蒙面女子，气质淡雅，有种淡泊名利的超然感。
　　虽然看不清容貌，但从身姿判断，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唯一的不足是年纪颇大，已经二十几了。
　　每一个矮脚桌旁边，都配有一位妙龄少女，身穿薄纱，端着酒壶，跪地贴身伺候。
　　夕雾对殿内众人有了大概的印象后，收回视线。
　　朝醍醐乱步鞠了一躬，走向左边最后一个位置，姿态优美，气质出尘。
　　让人看见了，根本想象不到，私底下的她竟然是一条大咸鱼。
　　醍醐乱步端坐在主座上，居高临下打量着夕雾，刚才还没发觉，或者说被那普通的容貌欺骗了。
　　现在从这个角度，以他阅美无数的经验，才发现这个小巫女的身子，是难得一见的极品。
　　怀着异样的心思，他轻声询问暗月寺沙莎子：“暗月寺小姐，这两个巫女是您带来的吗？”
　　“不是我，是大钢哥哥非要去神侍宫带来的。”沙莎子撇撇嘴，“哼，都说巫女是纯洁的象征，我看却未必，这两个巫女，尤其是小的那个，虚伪的很，可讨厌了！”
　　说着，眸子却有意无意，偷窥西行寺亮介。
　　醍醐乱步注意到这一点，以他的阅历，哪里看不出沙莎子的小心思。
　　自从沙莎子来到大殿，见到那个西行寺的青年，就被吸引住了，挪不开眼。
　　后面，一直时不时偷瞄那个青年，还旁敲侧击对方的身份、名字……
　　她没什么经验，那点小动作太明显了。
　　顿时，他投其所好道：“暗月寺小姐，这位西行寺君，是西行寺家主家一脉中的天才，也为了这次的鬼物作祟一事而来。
　　你们都是年轻人，彼此有共同话题，可以好好交流一番。
　　来，我敬你们一杯。”
　　有醍醐乱步这个东道主带头。
　　一脸冷酷的西行寺亮介自然要卖他一个面子，举起酒杯。
　　暗月寺沙莎子更是求之不得，看西行寺亮介的眸子洋溢着异样的情愫，脸颊爬上淡淡的羞意，举起酒杯。
　　三人隔空碰了一下酒杯，一饮而尽。
　　坐在左边中间的铁本大钢，自然注意到沙莎子的异样，心里一阵苦涩。
　　自己心爱的女子，却对另一个男人暗生情愫，偏偏还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醍醐乱步继续充当聊天润滑剂，给这一男一女找话题……
　　靠近门口的座位。
　　夕雾已经入座，跪坐在一张矮脚桌前。
　　桌子上摆满了食物，旁边还跪着一位十分貌美的侍女。
　　身着半透明的轻纱，露肩和半边丰满，轻纱下摆只及腿根，相当于没穿，手里端着酒壶，恭敬垂着头，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夕雾敏锐地察觉到这女子身体紧绷，似乎很紧张。
　　她有种浓浓的既视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场景。
　　“你是这里的丫鬟？”夕雾询问这位大姐姐，其实也就和千春差不多大。
　　那女子可能也没想到，自己伺候的对象会是一个小妹妹，紧绷的身子放松。
　　摇摇头，脆声道：“妾身是醍醐大人刚过门的小妾。”
　　夕雾：“……”
　　她总算知道这既视感是怎么来的了。
　　当初她不就是这样伺候鹰司幸二吃饭的吗。
　　而且，如果不出意外，鹰司家来了尊贵的客人，她也会像这位姐姐一样，穿得比游女还少，出来伺候。
　　“你叫什么名字？”
　　“真屋。”
　　夕雾颔首，没有再问，坐下吃满桌的美食。
　　她本来就是为了食物而来。
　　真屋被晾在一旁，十分尴尬。
　　她给夕雾面前的酒杯满上，递到夕雾嘴边：“巫女大人，妾身敬你一杯。”
　　她没有伺候过女子，也不知道怎么做，干脆就按伺候男人的那一套上了。
　　夕雾凝视着递到自己嘴边的清澈酒水，能嗅到一股浓浓的醇香。
　　夕雾正要张嘴，千春及时提醒道：“小姐，还是别喝了吧，要是喝醉的话……”
　　“嗯，我知道了。”夕雾回答道。
　　她也知道自己酒品有些差。
　　在外面，还是要注意维持自己的形象。


372 吃皮杯

　　“巫女大人，这酒只是清酒，喝一点，不会有事的。”真屋复劝道，身子往前压了压。
　　“真的？”夕雾心里松动。
　　“当然。”真屋点头，“不信的话，巫女大人可以尝尝。”
　　夕雾嗅着身边美人身上的香气，美眸巧转，伸手揽过真屋的细腰，调笑道：“小美人，这杯自己喝了。”
　　真屋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抱进怀里，而且还是比自己小的女孩子。
　　感受着夕雾调戏的语气，心里竟然觉得有几分有趣。
　　于是媚眼如丝地配合道：“嗯嘤~，巫女大人我喝可以……”
　　她的脸靠得夕雾很近，一红一粉的唇瓣，几乎就要碰到一起：“但，巫女大人也要喝一杯。”
　　“你在教本大人做事？”夕雾佯装生气，命令道，“自罚三杯。”
　　真屋嘴道：“巫女大人欺负奴家。”
　　虽然说着，但她还是自饮了三杯，面色如常，仿佛刚才喝的是水。
　　“巫女大人，该你了。”
　　“哦……，喂我。”夕雾说道，将千春的劝告抛在脑后。
　　“巫女大人，想让奴家怎么喂你？”真屋依偎在夕雾怀里，有种宠爱自己妹妹的即视感。
　　“莫非这还有什么花样？”夕雾听出了弦外之意。
　　真屋起身到夕雾耳畔，吐出热气，轻声道：“有普通的喂法，也就是端杯子喂您；而另一种喂法，则是奴家喝了含在嘴里，再给巫女大人渡过去。”
　　夕雾听得大受震撼。
　　脑海里浮现出真屋说的那种场景。
　　‘这就是花雉姐姐说的吃皮杯……’
　　她蹙眉问道：“喝别人嘴里吐出来的酒液，这样不会很……奇怪吗？”
　　真屋吃吃地笑了，解释道：“巫女大人是女孩子，自然会不习惯。但是那些男人，可是对此爱不释手呢。”
　　“真的？”
　　“自然。”真屋起身在夕雾耳畔，“巫女大人不信的话，可以看看城主大人。”
　　夕雾闻言，偷偷扫向主座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
　　之前还没注意，现在才发现，他怀里依偎着一个薄纱美人，正用朱唇喂酒。
　　那少女和真屋有几分像，只不过容貌更加漂亮。
　　醍醐乱步喝完酒后，并不马上咽下，而在嘴里反复品味，脸上神情陶醉，似乎嘴里的是什么琼浆玉液。
　　真屋见夕雾大受震撼的模样，细声道，“再告诉巫女大人一个小秘密，城主大人现在喝的酒，是巫女的口嚼酒哦。”
　　“口嚼酒？！”夕雾又惊了几分，“他一个城主会喝那种东西，不嫌脏吗？”
　　“嘻嘻~，巫女大人还真可爱。”真屋吃吃一笑，解释道，“巫女的口嚼酒，在达官显贵中，可是不可多得的珍品，一般人想喝都喝不到呢。”
　　“你是怎么知道的？”
　　“城主大人怀里的，是奴家的亲妹妹。”真屋道。
　　夕雾颔首，心里感叹城里人真会玩。
　　心里产生了浓浓的好奇，若有所思地问真屋：“这样，味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听说会更美味。”真屋回道，话锋一转，提议，“巫女大人，要不要试一下，奴家的嘴专门改造过，从一个月前就每日只吃专门的药粥，早中晚都要用药汁清洗，再含着特殊的药石。”
　　真屋说着，轻启朱唇，给夕雾展示。
　　夕雾定眼看去，那唇瓣涂抹了鲜艳的胭脂，像两片正在开放的花瓣，嘴里的皓齿洁白整齐，湿湿糯糯的嫩舌犹如一只匍匐的小兽，还有几分可爱。
　　里面的口气没有一丝腥臭，反而带着淡淡的馨香甜味。
　　但即使如此，这也是“喝别人吐出的酒液”。
　　夕雾本应该拒绝，正要开口。
　　突兀的，心里没由来的，产生一种“去试试”的念头。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深深扎根心中，迅速扩散，越来越强烈。
　　犹如触犯禁忌的刺激感！
　　“那，就试试吧。”夕雾终究被自己说服了。
　　“好嘞。”
　　真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并不咽下，而是含在嘴里，朝夕雾的嫩唇印去。
　　夕雾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事，在好奇的同时，还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搂着真屋柳腰的手上移，自动被柔软的丰满吸引。
　　“怎么样？”真屋喂完，微笑着询问。
　　夕雾道：“绵柔甘洌，好像真的不错~”
　　“那再来一次？”
　　“嗯。”
　　两女卿卿我我，在大庭广众之下，相濡以沫。
　　另一侧的千春，一脸的可怜兮兮，犹如被冷落的小奶狗。
　　醍醐乱步坐在主座上，视野广泛。
　　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一幕，两眼冒光。
　　从他的视角，夕雾左边搂着自己小妾，倚翠偎红，小手还放在那种地方；右边靠着另外一个巫女的丰满上，坐享齐人之福。
　　‘这个小巫女的取向……似乎有点问题。’
　　夕雾整天待在女人堆里，没有察觉到自己潜移默化的变化，但是旁观者清。
　　醍醐乱步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早就听说这群巫女，常年待在神侍宫那种地方，寂寞难耐就会结为对食，这个小巫女难道……呵呵呵，要真是这样，那就好玩了……’
　　其他人也顺着城主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同样的一幕，纷纷目光怪异起来。
　　沙莎子看见这一幕，怔愣了一下，紧接着，狂喜。
　　‘终于让我找到报仇的机会了！’
　　两天前的事，她可是一点都没忘记。
　　经过两天的思考，也大致想明白了，夕雾当时就是在故意报复自己。
　　她只是单纯，并不蠢。
　　怀着恨意，想出了一个歹毒的心机，得意地想着：‘呵呵~，小贱人，今天我就要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她发出夸张的惊讶声音，眸子瞪得大大的，嘴唇半张：“夕雾妹妹，你在做什么呀？！”
　　突如其来的反应，让众人的注意力先集中在她身上。
　　西行寺亮介也不例外。
　　沙莎子对上西行寺亮介的黑眸，芳心荡漾，如鲜花绽开，铺满蜜糖。
　　铁本大钢全程目睹沙莎子的神情，心里苦涩更深。
　　但对沙莎子的爱，依旧不减，依旧深深爱着她。
　　众人视线再移向夕雾，看见那一幕后，纷纷皱眉。
　　夕雾后知后觉地抬起小脑瓜，望向沙莎子，眼眸迷离，脸颊布满酒精的红晕。
　　“沙莎子，你是什么意思？”
　　说话的同时，放在真屋丰满上的手还捏了捏，就像小孩子把玩心爱的玩具，爱不释手。


373 惹怒

　　沙莎子痛心疾首道：“夕雾妹妹，就算你没有男人爱，也没必要强迫自己在女人身上寻找慰藉啊，这只是自欺自人，以及，让人觉得恶心。”
　　她说完，殿内众人并没有指责她，而是用异样的目光审视着夕雾。
　　这个时代还十分保守，女女之恋并不受主流认可，属于异端。
　　西行寺亮介瞥了夕雾一眼，那眼神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污秽似的。
　　嫌弃地移开视线，转向那个蒙面女子，在她身上久久停留，目光里满是柔和。
　　他身边的高瘦阴阳师，眯眼望向夕雾，嘿嘿笑着，粗暴搂过身边旁衣着暴露的侍女，做着让侍女面红耳赤的事情。
　　而最后的蒙面女子，始终一副淡泊明志的模样。
　　看外界一切，自带一股傲然，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睛。
　　醍醐乱步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舔沙莎子的机会，附和道：“巫女小姐的兴致，还真是与众不同。这也是在下的招待不周。”
　　说罢，吩咐旁边的下人：“去，叫一个面宠过来。哦，忘了问了，巫女小姐，一个够吗？”
　　他丝毫不在意得罪夕雾，反正就是一个巫女而已。
　　咚！
　　夕雾把酒杯一扔，砸在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迷离的眸子一个个环视众人，身上散发着混杂着酒香的沁人体香。
　　“哼，我夕雾就是喜欢漂亮的女人，又怎么样？你们这一群伪君子，有什么资格在那里，居高临下对我指指点点？”婉转动听的嗓音带着喝醉酒后的小鼻音，显得几分俏皮可爱，“我夕雾不屑与你们为伍！”
　　她似乎已经醉意熏熏，神智已然有些不清。
　　无法维持变化能力，身上一阵华光流转，覆盖在脸上的“变化”能力消散。
　　“小姐，脸上的易容没了！”千春慌张地呼道。
　　连忙起身，搀扶着神志不清的夕雾，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但为时已晚。
　　夕雾绝色倾城的真容，已经被众人看见。
　　一时间，整个大殿一片死寂。
　　众人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着千春怀里那个小天仙般的醉仙子。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或者说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有这么美的人！
　　脑海里竟不知该用何词形容这个小美人的美。
　　魅惑众生？
　　倾国倾城？
　　天地失色？
　　不够，完全不够！
　　连夕雾对面那个蒙面女子，也不再淡定。
　　身上那种超然物外的淡泊气质，之前还算遗世独立。
　　但在此时夕雾的映照下，却顿生惺惺作态之嫌，矫揉造作之意，远不及夕雾此时的真性情。
　　西行寺亮介也不例外，侧目凝视，手里的酒杯滑落，砸在衣服上留下一片暗色的水渍，也毫无察觉。
　　夕雾压在千春的柔软上，吐词不清道：“笨蛋千春，易容没了就没了，大呼小叫什么······”
　　众人听见这话，才明白原来之前夕雾的脸上是一种易容。
　　右边那个高瘦的阴阳师，恍然大悟道：“难怪。之前就觉得奇怪了，神侍宫的神子，每一个都是天生丽质的美人，什么时候会选一个普通女子呢？原来是易容啊。”
　　“这就是神侍宫的神子！”醍醐乱步目不转睛，眼睛深处流露着浓浓的贪念，连怀里的美人都忘在一边。
　　“不可能，你不是真的，这是易容。”沙莎子失声大叫。
　　要说这里面的众人，谁的震撼，或者说打击最大，那就是她了。
　　她对自己的容貌一直都很自信，即使是在暗月寺家族那种美人遍地的地方，也是排名第二的存在。
　　第一是她的亲姐姐，也就是从小就按照皇后标准培养的暗月寺雅姬。
　　她一直认为姐姐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子，而她，就是第二。
　　至于京都那个什么美人榜，竟然只将她姐姐排第三。
　　她打心底认为，那个榜单纯粹是外面的人，没有见过姐姐的绝世姿容，胡乱排出来，贻笑大方的产物。
　　可是今天，她忽然觉得那个榜单，可能真的是错的。
　　因为，面前这个从没听说过的小美人，竟然榜上无名？！！
　　“沙莎子，你这个坏女人，我不就是阻止你滥杀自己的家奴吗？你就一直怀恨在心，今天还恶意诋毁我，你还有没有一点良知，有没有一点人性？”夕雾醉眼朦胧，离开千春的软怀，对众人各种各样的目光，置若罔闻。
　　展露真容的她，醉酒的样子不仅不难看，反而带着一股别样的魅力。
　　这魅力就如同原本不敢直视不敢亵渎的九天仙子，堕入凡尘，沾染人间烟火。
　　从之前的遥不可及，到了现在的呆萌可爱……甚至有种傻傻的纯真，更显诱惑。
　　而实际上。
　　在众人不知道的芳心深处。
　　夕雾恶狠狠地想着：‘沙莎子，就凭你还想来恶心我，今天，不让你哭，我夕雾的名字倒着写！’
　　她其实没有醉，只是头有点晕。
　　对外界的戒备感，使她不可能在一群陌生人面前意识不清。
　　除了第一杯以外，后面入口的酒都被真炁蒸发了，所以身上才会有浓浓的酒香。
　　至于为什么只喝了一杯，外人看上去像灌了一坛？
　　她也很想知道原因啊！
　　另外，她心里已经计划，今天就从这里脱身离开。
　　自然也就不在乎暴露真容，更不在乎把沙莎子得罪死了。
　　沙莎子面对夕雾的责骂，怒火中烧，暴露本性：“闭嘴，你一个巫女，连怀孕都做不到的下贱康贝货色，也敢指责我的不是。铁本，把她杀了！”
　　铁本大钢赶紧用灵力传音，劝沙莎子冷静。
　　即使要杀神子，也不能当场说出来啊，这不是落下把柄了吗······
　　只不过，他也知道，从小养尊处优，没有受过一点委屈的沙莎子，是不可能懂得变通的。
　　果不其然，沙莎子根本听不进去劝告，竟然当场对铁本大钢大吼：“你只是我爹的一个奴才，也敢反过来教我做事。叫你杀就杀，哪那么多废话，有什么后果我一人担着！”
　　······


374 一石三鸟

　　铁本大钢闻此言，面露苦色，遂又迅速恢复正常。
　　‘沙莎子单纯，这并不是她的真心，真正可恶的是……’
　　他转身凝视夕雾，含怒道：“神子，沙莎子单纯，你何必故意激怒她，就让着她一点不行吗？”
　　话音落下，夕雾绝美的容颜一僵，再看时，已是黯然神伤。
　　即使有醉酒的红晕，也掩盖不了其中的心如寒灰，凄凄切切。
　　一股独身一人的孤寂、悲凉，弥漫四周。
　　旁观的众人，主要是男人，看见这一幕，不知怎么的，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
　　面前的山珍海味，身侧的美婢玉酒，全部索然无味。
　　那个小小的人儿不开心，吃这些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喝着美酒有什么意义？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她单纯，我就是心机深沉？”夕雾天籁般的声音满是凄婉，“她无辜，我就是罪大恶人？”
　　面对这个小美人胚子的哀声控诉，铁本大钢眼里闪过一抹不忍，声音弱了下去：“我不是那个意思，沙莎子她、她……不懂事，但是你懂事，你完全可以教她，而不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夕雾猜测大概就是“算计”、“陷害”之类的。
　　“我懂事？呵呵···”夕雾凄苦地笑了笑，一双紫色美眸泛着泪光，泫然欲泣。
　　“是啊，我怎么可能不懂事呢，毕竟我从小就无父无母，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能依靠的就是自己，实在饿极了，才去做了巫女。自然比不得沙莎子姐姐出身高贵，从小有人疼爱，被无数人捧在手心。”
　　说完，夕雾嗫喏着嫩唇，那噙满泪水的眸子里，滴落了一滴眼泪。
　　晶莹的泪珠反射光线一闪一闪，吸引众人的注意，掉在地上，碎裂成一块水渍。
　　只是，这泪哪里是掉在地上啊。
　　这是砸在他们心头啊！
　　犹如刀落，心脏被切了一道口子，痛彻心扉。
　　再看夕雾，心里早已被哀伤填满，涌起难以抑制的怜爱。
　　要不是这是大庭广众，有其他人在，他们早就冲上去，掏出心肝只为博小美人一笑了。
　　可惜，神子和其她巫女不同。
　　其她巫女招来服侍，稀松平常。
　　但神子作为御神子的候选，在没有落选前，她们名义上都是那一位的女人。
　　因此，没人敢光明正大染指神子。
　　“哇哇哇···！”
　　一声嚎啕大哭在夕雾身后响起，打破了现场的宁静和哀伤的氛围。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小美人身后那个有些呆蠢的巫女，正在哇哇大哭。
　　一边哭一边把夕雾按在自己胸口的丰满上：“哇哇哇···，小姐太可怜了，都是千春没用，要是千春再多点用，小姐就不会吃不饱了……”
　　豆大的眼泪如雨珠砸在夕雾后脑勺。
　　夕雾在心里破口大啐：‘这个笨蛋千春，我给沙莎子下套，你来干什么？给自己强行加戏？’
　　但事情已经发生，她也不可能直接推开千春。
　　沙莎子见夕雾被自己打击得哭了。
　　心里不仅没有丝毫同情，反而涌起一股酣畅淋漓的得意感，仿佛踩在云朵上，飘飘升仙。
　　她接着道：“你以为装可怜，我就会放过你……”
　　“浮萍不来，哀哀欲绝，含著露水的细梗胡枝子，只是落英散书，比不过吾身飘零。”一直沉默寡言的西行寺亮介哼了一首和歌，打断了沙莎子的话。
　　沙莎子侧耳倾听，一个字都不放过。
　　听完后却发现，每个字都听到了，连在一起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而在座的其他人，有不少都听懂了这和歌的意思。
　　其中就包括那个蒙面女子。
　　她瞳孔骤缩，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西行寺亮介，耿耿于怀。
　　这和歌看似是在感叹夕雾凄苦的身世。
　　但其实，这是《鬼小町》上半部分。
　　这首和歌还有下部分：
　　“那么吾将化身为烦恼恶犬，宁遭棒打也不愿离开，多么骇人耳目的姿态呀，这样竭尽心思，这样尽心尽力，不知踏破多少牛车凳，啊呀思念情人啊呀思念情人，啊呀思念情人啊呀思念情人。”
　　下半部分才是和歌的中心思想。
　　也就是说，这首和歌其实是首情歌。
　　刚才西行寺亮介对夕雾咏唱这首和歌，其实是在对夕雾表白。
　　这表白方式非常含蓄，必须要对方不是文盲，否则根本听不懂。
　　“暗月寺小姐，在下不喜喧嚣，不喜见人争执，可否卖在下一个面子，此事到此为止了？”他对沙莎子道，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孤傲仿佛没有焦距。
　　这是西行寺亮介第一次对沙莎子说话。
　　让她受宠若惊。
　　望着西行寺亮介那俊美非凡的脸庞，身上散发的冰冷孤傲气质，芳心深深沦陷。
　　“啊嗯，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沙莎子越说，头埋得越低，小手捏着衣襟，羞涩忸怩，几息后，做好心理建设，抬头道，“西行寺君，你……”
　　话到喉咙，又咽了回去。
　　西行寺亮介早已收回视线，没有再看她，反而凝视着夕雾。
　　沙莎子愣了愣，随即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和对夕雾的恨意。
　　想也不想朝夕雾发泄道：“哼，你能够认识到自己的低贱身份就好。别以为你是什么神子就可以和我平起平坐，我告诉你，说好听点你是神子，说难听点，你就是一条狗。”
　　说完后，出了气，稍微冷静下来，连忙盯向西行寺亮介，见他皱眉，似乎不喜。
　　脑袋飞速转动，想到了原因：
　　‘西行寺君喜欢和谐，而我却没有听，所以他生气了。我记得有人说过，男人都喜欢温柔的女子，我要给西行寺君一个好印象。’
　　思考了一会儿，她笑靥如花，自认为想出了一个天才般的做法。
　　放低语气，又对夕雾道：“喂，我们和好吧。我也有不对，没有考虑到你们巫女被阉了，自然没有男人喜欢，喜欢女人也无可厚非，是我没注意，可以了吧。”
　　她觉得自己这一招可谓聪明极了，一石三鸟。


375 虚情

　　先和那小贱人和解，完成西行寺君的要求；
　　再表现出自己知书达理，温柔和婉，给西行寺君留下一个好印象；
　　最后，再次强调巫女无法有孕的事实，让西行寺君意识到那个小贱人，就算再漂亮，也只是一个残缺的女人，是不可能做妻子的。
　　说完后，她偷偷瞥去，果然见西行寺亮介收回了目光，不再盯着夕雾看。
　　心里一喜，以为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亮介哥哥终于意识到，谁才是可以做妻子生小宝宝的人选……啊啊啊，我在想什么啊……’
　　但是，她哪里知道，西行寺亮介只是同样想起有人说过，女子不喜欢无礼的男子。
　　“好了好了，大家和气生财。”醍醐乱步找准时机，两边都不得罪，做起了和事佬，“诸位酒菜吃得差不多了，现在我来说明一下鬼灾之事。”
　　他见夕雾还伏在那个呆傻巫女怀里。
　　命令从刚才开始就俯身跪在地上，身上薄纱遮不住娇躯的真屋：“真屋，还不扶神子大人入座。”
　　“是。大人。”真屋起身，去搀扶夕雾回座。
　　夕雾这才顺势抽身离开千春的怀抱。
　　她随意一瞥，见沙莎子全部注意力放在西行寺亮介身上。
　　心里一阵冷笑：‘沙莎子，刚才嚣张完就想走？哪有那种好事。接下来，就是你哭的时候了。’
　　她早就注意到沙莎子对那个冷酷男人暗生情愫。
　　虽然她对西行寺亮介没什么感觉，但不妨碍勾引对方。
　　按照她本来的计划，是想先示弱一波，塑造自己的柔弱感，然后再用点手段勾引西行寺。
　　让沙莎子亲眼看着心仪的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这样的打击对一个女人，才是深入骨髓的痛。
　　只不过，令夕雾没想到的是，她还没有开始勾引，西行寺亮介就先向她表白了。
　　这倒是符合这个时代的恋爱方式：刚见面，或者见几次面就表白。
　　不像现代，确定关系要以年为单位。
　　这个时代并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和花花肠子。
　　喜欢，就直接去说。
　　夕雾没有去想哪种形式的恋爱更好。
　　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她不喜欢西行寺亮介，至少现在不喜欢。
　　‘沙莎子好像没文化，听不出自己心仪的男神表白了，这可不行啊。’
　　思及此，她有了主意。
　　站起身，脸颊上醉酒的红晕未消，眼眸迷离，请求道：“醍醐大人，请等一等。”
　　“神子有何事？”
　　“我想对西行寺君道一声谢意。”
　　她盈盈来到西行寺亮介的矮脚桌侧面，距离对方不足半米。
　　西行寺亮介正襟危坐，似乎无动于衷。
　　如此近的距离，他能嗅到这个绝色小美人胚子身上的沁人体香，看到这具美妙娇躯上的更多细节，比如精致的锁骨、修长的天鹅颈、雪白无瑕的肌肤……
　　他看似不理不睬，实际上身体紧绷，藏在袖子里手握紧，紧张到了极点。
　　他明白夕雾过来肯定不只是道谢，也是来回复他刚才的表白。
　　从小到大，他都不缺女人，唯独在夕雾面前。
　　久违地感受到了，第一次对女子表白时的忐忑心情。
　　殿内其他人盯着夕雾，也想知道夕雾的回答。
　　夕雾袅袅鞠了一躬，轻启朱唇道：“西行寺君，小女子谢谢您刚才的好心出言。”
　　说完，直起身，或许是酒醉的余韵未消。
　　起身的时候，脚崴了一下，身子失去平衡，前倾倒去。
　　“小心！”西行寺亮介张开双臂，将摔倒的绝色小美人胚子揽住怀抱。
　　他的手刚好环住夕雾的纤腰，入手的刹那，只感受到一种无法言语的销魂触感。
　　很软、很细、很香、很舒服、很满足、很不想放手……
　　“你……没事吧？”
　　“没、没事。”夕雾美眸眨了眨，脸上闪过一抹娇羞，“对不起。”
　　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等一下。”西行寺亮介按住夕雾的香肩，阻止她离开自己的怀抱。
　　直勾勾地盯着夕雾那双紫色的眸子，带着一股男人的强势，问道：“你的答复是什么？”
　　夕雾粉唇嗫喏，细细的睫毛随着水汪汪的眸子眨巴几下，怯懦地和他对视一瞬，又马上羞涩地移开，脖颈、耳根染上别样的绯红。
　　用细若蚊吟的声音，吟唱了一句和歌：“白露、梦境、今世及幻影，皆是长久永存事。 ”
　　唱完，就趁西行寺亮介思考间隙，迅速起身，迈着小步，跑回了自己的位置。
　　坐下后，整个小脑瓜都垂着，不敢往西行寺亮介的方向看。
　　西行寺亮介抱着夕雾的手，维持原样，念念不忘刚才的触感，犹如中了定身术。
　　美人虽走，但留下的香风依在。
　　他思考夕雾是什么意思。
　　那和歌字面意思好像是：白露、梦境、现世、幻影，都是虚幻无常的代表，却也是一种长久永存。
　　‘这是什么意思？拒绝？’他望了一眼夕雾。
　　只见小美人像鸵鸟一样缩着小脑瓜，什么都看不出来。
　　‘难道……是同意了？！可是，看不出来。’
　　他绞尽脑汁思考这首和歌的意思，终于灵光一闪，明白了夕雾的意思。
　　这首和歌暗藏了一个对比。
　　白露、梦境、现世、幻影，虽虚幻却能长存，那么什么是真实又短暂的呢？
　　结合现实，自然就是他们的相遇！
　　想通这一点后，西行寺亮介心花怒放。
　　看上去小美人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但实际上：小美人同意了他的示爱，只不过，她担心他们的相逢只是一场短暂的、如梦般的美妙邂逅，注定分离，所以不敢同意。
　　‘放心吧，夕雾，这一次相遇一定不是转瞬即逝的短暂。’
　　他目光灼灼地直视夕雾，心里犹如一万只蚂蚁在爬，要不是接下来要谈论正事，只怕早就迫不及待地找夕雾约定海誓山盟，告诉她，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主座上，醍醐乱步道：“好了，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次的鬼灾。”
　　众人闻言，放下酒盅，纷纷看向醍醐乱步，等待他的下文。
　　夕雾虽然不关心这什么鬼灾，但也闻声看去，就当听个故事。
　　结果，刚一抬眼，就对上西行寺亮介炙热的目光。
　　遂即，绝美的容颜浮现一抹羞涩，低下头去。
　　这模样完全就是一个见到心上人后，害羞的少女。
　　但实际上，这只是夕雾在演而已。
　　勾引男人，她信手拈来。
　　反正，她又没有答应对方的表白，西行寺亮介自己脑补的什么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这个时候她不用看都知道，沙莎子一定气炸了。
　　‘那个沙莎子竟然还没有发飙，不应该啊。’
　　夕雾惹麻烦不嫌事大，抬头望向左侧。
　　正好对上沙莎子怨毒无比的眼神，脸上表情扭曲，眼睛瞪大几乎要掉出眼眶……这模样虽然可怕，却掩盖不了身上散发的情场败犬的凄凉。


376 忠告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明计划都成功了。
　　结果，心上人不仅不多看她一眼，反而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个小贱人身上，甚至都不加掩饰。
　　她从小就不喜欢读书，如今终于吃了没文化的苦。
　　心上人光明正大对其她女子表白，她听不懂；情敌当着她的面回答，她还是听不懂。
　　不过，虽然听不懂，凭借女孩子的本能，大致猜了个七七八八，心里生出一股强烈的怨毒。
　　女人对优质男神的占有欲有多可怕？
　　粉身碎骨浑不怕。
　　夕雾对上沙莎子那吃人般的眼神，没有出言挑衅，反而露出一个善意、友好的微笑。
　　这微笑反而比任何讥讽的话语，杀伤力都要大。
　　沙莎子气得差点咬碎银牙，就要暴露而起，但想起心上人西行寺亮介，又生生忍了下来。
　　愤恨地收回目光，心里开始酝酿一个歹毒的阴谋。
　　她正在蜕变，心思越发朝着一个成熟的社会人靠拢。
　　那个蒙面女子，也暗中盯着夕雾。
　　黛眉皱紧，眼眸幽静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主座上。
　　醍醐乱步开始讲述由良城的鬼灾：“这件事还是在两个月前，城里的立花家族突生变故，被一种灰色的迷雾笼罩，全族六百多余口人，在一夜之间被全部屠尽，事后听附近的人说，那一晚立花府邸里的惨叫声，持续了一整夜。”
　　“灰色的迷雾，是冥界气息吗……”铁本大钢问道，“你们没有派人进去查看吗？”
　　“自然有。”醍醐乱步解释道，“只不过那灰雾里充满了诡异的怪物，兵卫进去就会死。
　　最后还是阴阳寮的正式阴阳师，杀进去查看了一番。
　　他出来后说这是冥界气息泄露，这片区域的现界与冥界的界限已经模糊。
　　大量冥界的妖怪突破了界限来到现世，但它们只能在灰雾的区域活动。
　　只有找到冥界气息泄露的源头，将其封印才能解决。”
　　醍醐乱步喝了口美酒，继续道：“那位阴阳师最后说，他一个人势单力薄，无法对付那么多的冥界妖怪，需要去请增援。让下官封锁这片区域，便离开了。”
　　铁本大钢闻言，知道这又是一次阴阳师作死，导致冥界气息泄露的事件。
　　冥界是死者灵魂和一些诡异魔怪居住的世界，十分神秘，据说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世界，而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想世界。
　　饶是如此，也无法阻止人类的贪欲，人类觊觎冥界妖怪的强大力量。
　　哪怕召唤冥界生物的术式，是被朝廷严厉禁止的，依旧有阴阳师不死心，以身犯险。
　　要是成功了还好；失败后，就会留下这样的烂摊子。
　　铁本大钢又问了一下立花府邸的面积，知晓了这次冥界气息波及的范围。
　　心里有底了：这次事故的等级很弱。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种程度的冥界气息泄露，能够现界的冥界妖怪，最强也就是大妖怪第二阶——融骨境界的程度，更强的妖怪，那点冥界气息，根本无法支撑。’
　　铁本大钢想起自己年轻时，曾见过一次严重的冥界气息泄露。
　　那一次直接覆盖一整座大城，全城上百万生灵被瞬间抽干生机，冥界深处的湮灭者得以现世人界。
　　最后朝廷集结三位天师的力量，才打退那个湮灭者。
　　他收回思绪，喃喃自语：“这次灾害唯一麻烦点的，只是那些低阶冥界生物的数量有点多。
　　但有我的保护，沙莎子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那些冥界妖股的实力，刚好够沙莎子积累实战经验。
　　仔细想想也是，暗月寺家族怎么可能让沙莎子涉足危险的地方，这次历练估计也就是增长见识为主吧……”
　　铁本大钢视线转向沙莎子，却见她一副低落的神情，对醍醐乱步的话根本没有听。
　　扫了一眼西行寺亮介，算是知道沙莎子心情低落的原因。
　　心里苦涩更深，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想着等一会儿怎么安慰她。
　　靠门坐着的夕雾，听到立花家时，猛然想起一个故人。
　　‘难怪总觉得由良城这名字有些熟悉，感觉在哪里听过。
　　是了，这不正是立花訚千代姐姐所在的城吗？
　　这是怎么回事，立花姐姐的家族为什么会泄露冥界气息，还全族灭绝？’
　　“那个家族无一人活下来吗？”夕雾开口问道。
　　“没有。”醍醐乱步遥遥头，“要是真有人活在就好了，我也能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夕雾颔首以示谢意。
　　本打算就此离开的她，改变了主意，决定在离开前，去立花府邸查看一下情况。
　　她不相信立花姐姐就这样死了。
　　“我们只需要解决掉，冥界气息泄露的源头就可以了，是吧？”铁本大钢问道。
　　“是这样的。”醍醐乱步微笑道，“那位阴阳寮的阴阳师迟迟不来，无奈之下，鄙人只能发布悬赏，吸引如暗月寺小姐和西行寺公子这样的青年才俊帮忙了。
　　好了，今日天色不早了，诸位先下去休息，明天鄙人再带诸位去立花府邸查看情况。”
　　醍醐乱步吩咐下人，带领众人回去好好休息。
　　夕雾起身要走，被那蒙面女子拦住。
　　她以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轻声说了一句：“小姑娘，看在同为女子的份上，姐姐给你一句忠告：女人要学会独立，不要总想着勾引男人。
　　需知，爱情是女人的毒药，女人不需要爱情也能生活得很好，只有独立的女人才是最美的。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这是姐姐身为过来人的经验。”
　　夕雾听了莫名其妙，打量了一下这位比便宜娘亲仲才茜，还要大个三四岁的老女人。
　　仲才茜二十五岁，而这个蒙面女子，至少二十八九，还有可能三十了。
　　这个时代的人普遍短命，即使是阴阳师也不能长生，似乎天道限制。
　　将蒙面女子的年纪换算到现代，就是四五十岁，确实是老女人了。
　　夕雾脱口而出：“姐姐的经验就是，比我妈妈都大，还单着一个人？”


377 眼界极高

　　此言一出，蒙面女子面色一寒，厉色扫了夕雾一眼：“哼，不识好歹！”
　　夕雾面无表情，小脑瓜稍微一思考，大约想明白了什么。
　　她转身继续走，只是在跨过门槛的时候，回眸一瞥，灵动的眸子如怯怯的小兽，俏生生地望了西行寺亮介一眼。
　　随即就如同受惊一般，带着千春小跑着离开。
　　这一切，
　　都被一直观察着她的西行寺亮介抓了个正着。
　　一瞬间，他心里升起一股无法言语的幸福和满足。
　　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人生到了这一步，死……也无憾了！
　　‘不，我与夕儿的未来还没有开始，怎么能止步于此，而且，夕儿刚才是暗示我去找她？对，一定是这样。’
　　他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朝已经消失在门口的夕雾追去。
　　蒙面女子看见这一幕，果然脸色十分难看，犹如喝了中药一般。
　　伸手拦住经过自己身边的西行寺亮介。
　　“盛礼美纪小姐，我现在没空，有什么事等一下再说。”西行寺亮介看都没看她一眼，视线一直望着外面，捕捉那个消失的倩影。
　　盛礼美纪直言道：“你之前对我说过的话，是真心的吗？”
　　她指的是这一路上，西行寺亮介对她孜孜不倦，如同舔狗般的追求。
　　她本是庶民出身，但姿容貌美，天赋绝伦（相对于普通人），考入了阴阳师学盟，上三流之一的天心流。
　　从此她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的一身实力在天心流中只是普通，即使当了现在，也只是区区的一阶正式阴阳师。
　　但这都没关系，凭借女子的身份，她得以进出京都大量最顶尖的权贵举办的宴会。
　　大大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识！
　　再也看不起从前的自己，看不起那些普通人。
　　在这些宴席上，她一直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无数公卿勋贵都朝她表达过爱慕，甚至有一位亲王，愿意为她打破皇室惯例，娶她为正妻。
　　可是，她全部都拒绝了。
　　不够，这些人都不够！
　　就算是那位亲王，在皇室中也只是一位没有实权，籍籍无名的“小人物”罢了。
　　她认为自己完全值得这世上最优秀的男子！
　　所以她一直在等，等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真爱，踏着七彩祥云，献上世界上最尊贵的宝物，向她求婚。
　　因此。
　　哪怕西行寺亮介出身高贵，长相帅气，气质不凡，自身实力也有，已经是三阶正式阴阳师，不是草包，她也依旧不满意。
　　盛礼美纪并不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知道真爱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于是，她退而求其次，降低了标准。
　　降低后的标准，就很容易能达到了。
　　在满足西行寺亮介的条件后，还需要满足另外几点：
　　实力要是大阴阳师以上，天师最好，因为强大的实力才能保护她；
　　身高要比自己高一个头，因为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个矮子；
　　娶她为正妻时必须签订契约，将家族的一般产业过继给她。以后被抛弃了，至少不用为生计发愁；
　　要会说话，会照顾人，会体谅她，会安慰她；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条，必须会讲故事，她喜欢听有趣的故事，至少每天一个；
　　另外就是一些小要求，诸如男子的父母必须开明之类的……
　　而西行寺亮介连以上的简单条件都满足不了。
　　所以她犹豫了，没有接受西行寺亮介的表白，也没有拒绝。
　　她觉得，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你也可以继续追求我啊，万一我哪天改主意了呢……
　　西行寺亮介扫了一眼拦路的盛礼美纪，微微皱眉，后退一步，平静道：“盛礼小姐，我说过的话自然算话，那么你接受吗？成为我的女人？”
　　“我……”盛礼美纪想到夕雾这个竞争对手，一时气急就要同意。
　　可开口的瞬间，却又升起一股浓浓的不甘。
　　西行寺亮介只是一个，连她降低要求后的条件，都满足不了的普通男人啊！
　　难道自己这一辈子，就要被绑在这样一个普通男人身上？
　　她不甘！
　　她不要！
　　她拒绝！
　　虽然，令她非常不解的是，西行寺亮介这样的普通男人。
　　先有暗月寺家的嫡系小姐暗送秋波，后有那么美的巫女神子投怀送抱。
　　她只能感叹：‘哎，这些女孩子见识太少了，可怜啊……’
　　西行寺亮介见盛礼美纪沉默不语，心里一阵冷笑。
　　在没有遇到夕雾前，他确实有些鬼迷心窍，被盛礼美纪身上那种傲然物外的神秘感吸引，深深沦陷，不能自拔。
　　可现在，他的心思全在夕雾身上。
　　再面对盛礼美纪时，理智重新占领高地，先前看不明白的，一下子都看懂了。
　　回想自己之前那些毫无尊严的行为，西行寺亮介恨不得立刻回到过去，甩自己几个耳光。
　　“看来盛礼小姐对在下并无感觉，既然如此，我们行止于礼，告辞。”说完就绕过她要走。
　　“等等。”盛礼美纪眼里闪过一抹挣扎，最后妥协道，“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在今后两年内让我……”
　　“这个珍贵的机会还是让给别人吧，在下庙小，承受不起。”西行寺亮介看盛礼美纪的眼神，全是失望之色。
　　‘自己之前究竟是怎么了，才会对这样一个神经病着迷？’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十分坚定，任由盛礼美纪在后面怎么说，也不停下脚步。
　　那个高瘦的灵境阴阳师紧随其后。
　　暗月寺沙莎子看见这一幕，心里的郁结之气找到了发泄的口气。
　　她最恨的是夕雾，第二恨的就是这个蒙面女子。
　　戴面纱、装清高、还对西行寺君爱答不理……同为女人，哪怕看不出这女人是不是真装的，但本能的厌恶多半是不会错的。
　　“哟，某人不是很清高吗？这是怎么了，竟然主动在亮介哥哥面前摇尾乞怜。”沙莎子刚刚进化出来的毒舌，毫不留情地挖苦对方。
　　可惜，盛礼美纪段位不低，只是淡淡一瞥：“小娃娃，断奶了吗？”
　　“那也比某位欧巴桑好。”沙莎子成长了许多，用夸张的语气道，“差点忘了问，欧巴桑，你不会都到了我奶奶的年纪，还孤身一人吧。”
　　盛礼美纪脸色一变，这是她最深的痛。
　　在她最风华正茂的时候，她看不起这世上所有男子，觉得这世上没有男子配得上她。
　　可到了如今，年老色衰的边缘，愿意讨好她的男人，质量越来越差，也越来越少。
　　虽然这才是真实的世界：所有人都原意做被讨好的那一方，因为很舒服，很有尊严；没有人原意做去讨好的那一方，因为很累，很伤自尊。
　　盛礼美纪到了这个年纪，也隐隐察觉到了真实的世界。
　　只是她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或者说，不想离开年少时，那个美妙的虚幻世界。
　　沙莎子敏讥讽道：“呵呵哈，还真是个可怜的女人，干脆一辈子都这样一个人过吧，反正看你也有几分实力，又饿不死。”
　　“你住口，我今天就代替你长辈……”
　　盛礼美纪彻底破防，厉声喝道，就要出手教训沙莎子。
　　可话还没说完，铁本大钢就出手了。
　　夕雾是神子是也就算了，这个蒙面女子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沙莎子不敬，纯粹找死。
　　嘭！
　　她身前的空气泛起一道涟漪，一把若隐若现的巨大镰刀，闪电般地横扫而来。
　　她脸色剧变，身上的防御护罩被激活，同时召唤出一只伞形式神挡在前面。
　　这是一种名叫“骨伞”的妖怪，伞面中间有一个皮球大小的眼睛。
　　骨伞打开的瞬间，那只眼睛陡然睁开，赤红色的眼珠犹如灯泡，发出耀眼的红光。
　　被光芒覆盖的一切事物，都犹如施了定身术一样动弹不得。


378 偷袭

　　但这并不包括灵境大妖式神——立乌帽子。
　　作为灵境的妖怪，不提它本身的血脉神通，就是那只手抬起一座宫殿的恐怖力量，就不是这区区的“定身术”能约束得了的。
　　巨大的镰刀没有丝毫停顿，化为一道残影，瞬间击溃了骨伞，崩碎成无数青色灵光消散。
　　镰刀并没有停下，继续余速不减地轰向盛礼美纪。
　　嘭！
　　她被击得倒飞出去，身上的灵力护盾粉碎。
　　重重地撞在殿内的柱子上才停下，吐出一大口血，脸上的面纱飘落，露出一张漂亮的容颜。
　　她确实是一个上等的美人，不过与沙莎子这样经过御产巢术式，一代又一代筛选基因的世家女子相比，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至于跟夕雾比，那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蝼蚁，认清自己的身份，你现在面前的是暗月寺家的嫡系小姐，这不是你能够无礼对待的人。”铁本大钢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盛礼美纪，厉声道。
　　他并没有杀死对方，毕竟这里是城主府，怎么也得给醍醐乱步一个面子。
　　沙莎子冷哼一声：“哼，还以为你有多漂亮呢，要是有那个小贱、神子的美貌，蒙个面纱也就算了，结果就这？
　　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倾世神女吧？
　　哦，差点忘了，我们世家女子一般不被允许在外抛头露面。
　　难怪让你这种普通女人，产生自己艳绝天下的错觉。
　　我实话告诉你，就你这样的货色，在我暗月寺家当个小妾都不够资格，只能做个粗使丫鬟。
　　大钢哥哥，我们走。”
　　说完，就带着铁本大钢离开了大殿。
　　大殿里只剩下醍醐乱步和一些下人。
　　醍醐乱步挺着圆嘟嘟的肚子，迈着轻快的小步，走到艰难喘息的盛礼美纪面前。
　　蹲下身，扶起她，关心道：“盛礼小姐，你没事吧，在下略知医术，现在就来帮你检查一下伤势。”
　　“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盛礼美纪感觉自己全身骨头都碎了，肺部火辣辣的灼痛，显然内伤不轻。
　　这种内伤虽不致命，但想治愈也很麻烦。
　　这也是灵力的不足之处，要是净化之力的话，几息就可以治好。
　　但所有的巫女都隶属于神侍宫，这也算是皇室对天下所有阴阳师的一种变相控制了。
　　“盛礼小姐不用客气，敝人不介意的。”醍醐乱步厚颜无耻道。
　　“我介意，你不要碰我——”
　　忽然，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
　　那里有一只皮球大小的蚊子式神，射出一根筷子粗细的针管形口器，刺入了她的肚子。
　　一股强烈的晕眩感袭来，她想动用灵力，但是灵髓一片死寂。
　　不仅如此，全身开始燥热，心里涌起一股难以想象的空虚，眼眸迷离，脸颊红晕。
　　“你做了什么？”
　　“呵呵呵，美人，春宵苦短，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醍醐乱步嘴角挂着坏笑。
　　刚才他趁着盛礼美纪放松警惕，偷袭了对方。
　　他并不害怕得罪一个天心流的女弟子。
　　虽然盛礼美纪说自己是什么天心流的天才，天之娇女，多么多么厉害。
　　可一看实力，只是一个一阶正式阴阳师，而且年纪这么大，早已没什么潜力了。
　　他瞬间知道，这个盛礼美纪只是天心流的一个普通弟子。
　　天心流是不会为了这样一个普通弟子，得罪他背后的醍醐家族的。
　　周围的下人看见这一幕，目不斜视，似乎习以为常，自觉关上大门。
　　片刻后，
　　紧闭的大殿内，飘出一阵阵不可描述的声音。
　　……
　　另一边。
　　夕雾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守在门外的粗使丫鬟，第一时间还没认出夕雾的身份，看见呆傻的千春，才反应过来。
　　“小姐，奴婢这就去给你找吃的。”千春眼角泪珠未干。
　　“回来。”夕雾叫住她，把她拉到里屋，狠狠地给了她一个暴栗，教训道，“笨蛋千春，刚才在宴席上，谁叫你擅作主张的？”
　　千春捂着后脑勺，一脸的委屈，泪汪汪。
　　“小姐，奴婢只是见觉得您太可怜……”
　　“打住！”夕雾道，“我可怜，你一个丫鬟，心疼起我这个锦衣玉食的主子？”
　　千春一脸不解，迷惑的眼神仿佛在说：这有什么不对吗？
　　夕雾无语，摆摆手：“算了，给我倒杯茶。”
　　“哦。”千春动作麻利去倒茶水。
　　夕雾则进入里屋，拿出柜橱里的被子铺开，准备好好养养精神。
　　“客人，有人请见。”门外响起了那个粗使丫鬟的声音。
　　“谁？”夕雾问道。
　　“不知道，是一位年轻的公子。”
　　夕雾遂才想起自己刚才为了打击沙莎子，惹下的桃花。
　　‘该怎么办……只能委婉地拒绝了……他不会恼羞成怒吧……要是那样的话……杀了吗……伤脑筋……算了，不想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怀着这样的想法，夕雾开门，看见站在客房廊道里的西行寺亮介。
　　那个高瘦的灵境阴阳师站在院子门口守着。
　　西行寺亮介一见夕雾，就迫不及待地上前，想要抱住佳人。
　　却被夕雾后退一步躲开了。
　　西行寺亮介并没有生气，反而意识到自己唐突了，歉意道：“抱歉，在下太过激动。”
　　“没事。”夕雾抬眼看向他，“公子来访，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是来……”面对夕雾的直白，西行寺亮介不为所动，只当是小美人铁了心要绝情。
　　他面带小男生的害羞，不敢看夕雾的眼睛，一副纯情的模样：“姑娘刚才在殿内唱的那首和歌，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偶然一遇，匆匆一瞥，转瞬逝去，云烟过往，不必相识，不用相忘，明日过后，只是路人，天各一方。”
　　夕雾一字一顿地说道，可谓是将拒绝的话说得明明白白了。
　　但西行寺亮介却认为，夕雾只是表现出狠心绝情的态度，并不是真心如此。
　　“我知道你心里的担忧。”他深情地望着夕雾，“但，相信我，神子的身份无法阻挡我对你的心，我一定会帮你摆脱神子的身份束缚。”


379 发疯

　　“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你，请你不要来打扰我。”夕雾道。
　　“不用担心我，我在家族的地位并不低，只要我不惜代价，一定会成功的。”
　　“我说，我不喜欢你，我们没有可能的。”夕雾又重复了一遍。
　　“放心吧，不会有意外的，这事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困难。”
　　夕雾放弃了，她看明白了，两人的对话根本不在同一个频道。
　　她想了想，决定换了种方式，让西行寺亮介知难而退：“你愿意舍弃一切，摄家嫡系少爷的身份，父母亲族的血缘，和我私奔吗？”
　　她觉得这样对方总应该会知难而退了吧。
　　但没想到西行寺亮介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愿意！”
　　语气坚定无比，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夕雾和他对视了三息，扑哧一笑，绝美的笑靥让西行寺亮介看呆了神。
　　“你……同意了？”
　　夕雾停下笑容：“你并不是真的愿意，以后会后悔的。”
　　“不，我不会后悔！”
　　“如果一年后你还能保持同样的想法，就来神侍宫找我。”夕雾道。
　　她觉得一年后，自己估计都不知道，跑到这世上的哪里了，几乎不可能被找到。
　　“不行！”西行寺亮介摇头，“一年太久。”
　　“半年。”夕雾松口。
　　“半年我也等不了。”
　　“三个月，这已经很少了。”夕雾继续松口。
　　“一个月。”西行寺亮介伸出一根手指，“这是我能忍受的极限。”
　　“好吧。”夕雾颔首道。
　　心里小声抱歉：‘对不起了，这约定一开始就不可能实现。’
　　西行寺亮介开心地从怀里，掏出一枚圆形玉佩递给夕雾：“这是母亲给我的护身符，就是我们之前的信物。”
　　“不行，我不能收。”夕雾连忙拒绝。
　　西行寺亮介直接将玉佩塞入夕雾手里，不等她说话，就转身走了。
　　让夕雾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夕雾望着手里的玉佩，犹如拿到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只能找机会还给他了……”
　　她把玉佩放入须弥百宝袋，回屋，就见千春开心道：“小姐，这位公子也不错呢。”
　　“是吗……”夕雾瞥了千春一眼，“怎么，芳心萌动了，要是你想嫁的话，我去跟他说。”
　　“小姐别拿奴婢开玩笑了！”千春嘟嘴道，看出夕雾似乎不喜欢西行寺亮介，好奇问道，“小姐想嫁给什么样的夫君？”
　　夕雾还真认真思考了一番，最后不确定地回道：“不知道。硬要说的话，比我强的都行……”
　　“啊，那要是比小姐强的，是一个六十岁的老爷爷呢。”千春问道，“小姐也愿意嫁给他？”
　　“笨！你觉得真到那个时候，你家小姐愿不愿意，重要吗？”夕雾反问道。
　　千春想了想：“好像也是。”
　　……
　　同一时间。
　　由良城的另一角的立花府邸。
　　整座府邸完全被灰色的雾气笼罩，朦朦胧胧，一点也看不到里面的场景。
　　这片区域连同方圆百米，已经被封锁，架起尖尖的木架子，白天夜晚都有全副武装的兵卫巡逻，禁止任何人靠近。
　　至于附近的居民，早已被强制驱散。
　　在木架的包围圈之内，没有任何活物，只有那灰色雾气中，偶尔浮现的诡异生物轮廓，以及时不时传出的刺耳嘶吼。
　　然而，就在那灰雾深处，立花府邸里的一间屋子，
　　屋子已经破败不堪，半边塌陷，外面围着的一圈四米多高的院墙，院墙中间的朱红色大门紧紧闭合。
　　屋子的大厅，两个披头散发看不见面容的邋遢恶鬼，围坐在一个熊熊燃烧的炉子前。
　　炉子是香炉，三脚支撑，差不多板凳高度，下面架着熊熊燃烧的家具木块做柴火。
　　主体是类似葫芦的形状，顶盖被敲掉，原本应该放熏香块的地方，变成了锅。
　　此时，锅里煮着一团发臭的黑水，鼓起一个个气泡，裂开后冒出一阵阵刺鼻的恶心气味。
　　伴随锅里的沸水翻腾，一个老鼠头冒出水面，随着沸水翻滚，没长毛的长长尾巴跟着翻滚，像一条恶心的泥鳅。
　　原来，这锅里煮的是老鼠。
　　而那两个邋遢恶鬼也不是真的恶鬼，而是两个人，活人，一男一女。
　　那女子发出沙哑的声音：“宗茂哥哥，我好饿，好饿好饿。”
　　立花宗茂同样声音沙哑：“衣衣，很快就煮好了，马上就有吃的了。”
　　他原来就是立花訚千代的丈夫，那个让立花訚千代深爱的赘婿。
　　“不，不要了，老鼠这种恶心的东西，我已经吃不下去了，我好想死。”立花佐衣摇头，长久没洗的头发粘成一块又一块的，就像口香糖沾在上面。
　　她是立花訚千代的姨娘，也就是她爹纳的小妾。
　　“那是你还不够饿，等你足够饿时，什么都能吃得下去。”
　　“不要！我受够了！”立花佐衣使劲挠了挠奇痒无比的头发，惊动几只跳蚤跳进锅里。
　　她猛然站起身，崩溃地朝四周大喊：“立花訚千代你这个贱人，快出来杀了我，我不怕你！
　　我知道你在看，快出来啊，杀了我，我不怕你！
　　你这贱人，我不就是夺走你的家族，抢走你的丈夫，挖了你的眼睛、舌头吗，哈哈哈……，那又怎么样，我不后悔，再来一次，我还要这样做，我只恨当初让你死得太轻松了！
　　哈哈哈……来啊，我不怕你，来杀我啊！
　　呵呵呵···哈哈哈~~，我不怕你，我不怕你……杀我啊……来啊……哈哈哈……”
　　越说，声音越低，低到谷底，又开始癫狂地大笑起来。
　　立花宗茂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去阻止，他知道立花佐衣快疯了
　　他们被困在这里已经两个月，没有食物，没有水。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一个丫鬟在，因此可以吃到新鲜肉，帮他们熬过了最初的艰难时刻。
　　这期间他们尝试过一切逃离的办法，翻墙、挖洞……但每当跨过院墙的范围，就会神奇地回到院子里。
　　无数次、无数次……都是如此。
　　最后他们放弃了。
　　后来，那丫鬟死了，肉不再新鲜，只能吃腐肉。
　　但是腐肉也有吃完的那一天，在他们饿到受不了时，开始抓老鼠，一直苟延残喘到现在。
　　长久的肉体加精神折磨，他们快到极限了。
　　而且老鼠快要吃完了，再过几天他们将没有任何食物，连树皮都没有。
　　想到这里，立花宗茂眼神莫名地看向疯癫的立花佐衣……
　　在距离这屋子几十米远的一座屋顶。
　　立花訚千代坐在屋脊上，遥遥看着那栋屋子里的狗男女。
　　她的模样和几个月前一样，貌美如花，皮肤苍白细腻，身上只在关键三点处，穿了白色手骨铠甲，性感妖娆。
　　她的身上已经没有了活人的气息，眼睛漆黑一片，看上去有些渗人。
　　她……已经死了。
　　嗡~~
　　旁边的空间一阵蠕动，一个尖耳短发的少女凭空出现。
　　少女的面容有一种英气，身上的穿着和立花訚千代一模一样。
　　“你折磨那两个人类这么久了，还没有消气？”樱血问道。
　　立花訚千代沉默不语，仿佛没听到少女的话。
　　樱血也没有生气，还自来熟地搂着立花訚千代的肩膀：“你还是这个样子，整天闷闷不乐的，明明服侍吾王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咚！
　　樱血话音刚落，就被立花訚千代身上一道斥力弹开，向后踉跄了几步。
　　“好了好了，我不说这事可以了吧，真是的，明明……”
　　她对上立花訚千代斜视的目光，及时闭口。
　　“还是说正事吧。”樱血一改先前的轻率态度，严肃起来，“吾王准备现界了，需要我们准备一下。”
　　立花訚千代瞳孔骤缩，随即又恢复正常，回道：“我知道了。”
　　“你还要继续看？两个人类吃老鼠有什么好看的？”樱血见立花訚千代继续坐在这里，不解道。
　　“我在等最精彩的那一刻。”
　　……


380 制酒

　　晚上。
　　寒夜的天幕,半个月亮斜挂,星星闪烁着幽幽的冷光。
　　由良城里寂静无声，除了中心区域灯火亮起，剩下的都是一片黑暗。
　　城主府，夕雾用过晚膳，沐浴完，便躺在被子里打开了状态栏。
　　“姓名：夕雾
　　灵魂：113527.5
　　体质：81
　　夕雾花妖血脉：1%。（特质：身带花香，血带清香，植物亲和。）
　　生命点：37.4万
　　……”
　　“生命点到了三十七万？！之前才十万左右的……是京都最近出现了什么大规模死亡吗……”夕雾喃喃自语。
　　第十一阶生命公式如今覆盖范围极其广泛。
　　按照正常生老病死规律，几天时间自然不会死那么多人。
　　但这个时代不是现代，一次妖怪作祟、阴阳师大打出手……都有可能造成大量人死亡。
　　也就会出现如今这样的情况，生命点莫名其妙暴涨一大截。
　　夕雾目光扫过下方一个个天赋能力。
　　“
　　第三阶：幻界魔瞳：LV1（0/30万）……
　　第三阶：献祭之符LV3（0/50万）：高等法……
　　第二阶：不死 ——断肢重生LV1（0/30万）……
　　第二阶：暴力LV1（0/1万）……
　　第一阶：离元斩：LV1（0/100）……
　　燕之呼吸法（137年功力）：奥义——燕返……
　　第二阶：瞬影突刺LV1（0/50万）……
　　第二阶：冥觉LV2（0/100万）：冥界看破。
　　第二阶：变化——形似LV2（0/1万）：气质似……
　　第二阶：九首烈阳火：LV1（0/1万) : 火焰温度5000摄氏度……
　　第二阶：血怒：LV1（0/1万）……
　　第二阶：寒霜掌握：LV1（0/1万) ……
　　状态：健康。’
　　最后停留在“献祭之符”上。
　　“还差十三万就能提升到下一个阶段，那时候应该就是核心法了。”
　　夕雾心里期待不已。
　　这时，外面有侍女来请，城主醍醐乱步请她过去一趟。
　　夕雾本不想去的，但侍女说城主有急事，十分迫切希望她去一趟。
　　想着在这里免费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于是同意了。
　　她没有带千春，独自跟着那侍女，穿过几条小径、院墙，来到一处悬挂竹帘的寝宫，隐隐能看到里面亮起的烛火。
　　寝宫外面的廊道，每隔五步，就有一位妙龄侍女站立守着。
　　进入殿内，穿过一道帷纱，来到宽敞的室内，地面铺着榻榻米，两边每隔几步就树立着一个树枝状支架，上面摆放着点燃的蜡烛。
　　夕雾抬眼看见主座上的醍醐乱步，还有他搂在怀里的盛礼美纪。
　　此时的盛礼美纪早已不是下午的淡泊世外的感觉，而且身着一件低胸和服，下摆直到腿根，气色虚弱，脸颊苍白，仿佛大病未愈。
　　看神情，她应该是抗拒醍醐乱步的搂抱，但却没有用行动反抗。
　　夕雾心里忍不住腹诽：‘这个大姐姐下午告诉我独立的女人最美，晚上就已经躺在大款的怀里？！’
　　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一路走来，她渐渐发现。
　　人最伟大的地方，或许不是，会思考，能用手制造和使用工具，而是……不要脸！
　　“神子，请坐。”醍醐乱步笑眯眯道。
　　“不用了，有什么事直说吧，我还要回去睡觉。”夕雾开门见山。
　　最近的日子，她心里总有一股火在窜，不想动只想躺着。
　　醍醐乱步见此，直接道：“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美纪受了伤，想请神子治疗一下，当然不会让神子白忙一趟的。”
　　旁边一个侍女，捧着一个木托盘走到夕雾面前。
　　掀开上面的帘子，青青荧光，是五枚灵晶。
　　夕雾没有马上收下灵晶，而是问道：“她受了什么伤？”
　　“没有大碍，只是肋骨断裂五根，五脏六腑错位，半边肺部失去呼吸能力，脾脏破碎，肝脏裂开，两只肾脏都已经衰竭。”
　　“就这点小伤。”夕雾点点头，身后及臀长发摇曳，优雅绝伦，“没问题。”
　　醍醐乱步松开盛礼美纪。
　　她整理了一下衣裳和额头缭乱的头发，向前爬了几步，便停了下来，跪坐在那里喘气……
　　夕雾走到她面前，蹲下身，闻到她身上一股奇怪的气味，像是腐烂的豆腐。
　　她没有多想，张开玉手，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净化之力白光，把她笼罩在内。
　　盛礼美纪全程低着头，不说话。
　　几十息后，夕雾见盛礼美纪露出的肌肤恢复了红润，呼吸也变得均匀，才收回了净化之力：“可以了。”
　　盛礼美纪站起身，没有道谢，迈着小步子回到了醍醐乱步身旁，不情不愿地跪坐下来，被醍醐乱步重新搂进怀里。
　　他亲了一下盛礼美纪的小嘴，然后开始说什么悄悄话。
　　夕雾目睹两人打情骂俏，心里涌出了一种以前从没有过的奇怪感觉。
　　她连忙收回视线，拿走旁边侍女木托盘里的五块灵晶，转身离开。
　　“神子，等等。”醍醐乱步再次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是伤势没完全好吗？”
　　“不是不是，美纪身上的伤势好了，但是敝人却还饱受隐疾折磨，希望神子大人救救敝人。”醍醐乱步一改先前的笑眯眯表情，一脸诚恳地请求。
　　“……什么隐疾？”夕雾疑惑地问道。
　　“这……敝人实在难以启齿。”醍醐乱步一脸为难，“神子就不要问了。”
　　“可是，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能不能帮你？”
　　“神子大人不需要知道，有高人告诉我，只需要服下神子您这样等级巫女制作而成的口嚼酒，就能根除隐疾，所以……”
　　醍醐乱步说完，门口进来三个侍女。
　　一个端着一大碗米，一个端着一大碗清水，最后一个则端着一个木匣。
　　三女在夕雾身旁跪地，举起手里的物品高过头顶，呈现在夕雾面前。
　　夕雾无语了，拒绝道：“不行。”
　　“神子，敝人求求你了，敝人实在是被那隐疾，折磨得生不如死啊。”
　　“你……”夕雾观察醍醐乱步的表情，却没有看出一点虚假，“就算如此，那什么口嚼酒怎么能治病？”


381 进入

　　“神子，你是神明的代行人，你制作的口嚼酒有特殊的能力。”醍醐乱步耐心解释道。
　　夕雾总觉得对方在骗她，可惜，醍醐乱步情真意切，没有一点破绽。
　　她开始怀疑：‘难道我制作的口嚼酒真有什么特殊作用？不对不对，怕不是心理作用吧，就像前世上帝教的圣水……’
　　“你……那种酒，不觉得恶心吗？”夕雾蹙着秀眉，轻咬唇瓣道。
　　醍醐乱步打量着前方的，美得摄魂夺魄的极品小美人。
　　有心想说：小美人身上的任何一处，都是香的。
　　但又怕把小美人吓跑了，遂止言不语。
　　夕雾见对方这样悲切，心一软便同意了：“就一次。”
　　反正这事对她又没有损失，恶心的也不是她。
　　她跪坐下来，在侍女的指导下，先在口中喝一口清水，接着放入一把大米在口中慢慢地咀嚼，最后吐到那个木匣里。
　　一直重复这个过程，直到最后一把大米吐到木匣才终于结束。
　　夕雾扫了一眼那木匣里，自己的咀嚼物，心里泛起一股反胃感，迅速撇开视线。
　　她实在不明白，这种东西真的有人会喝吗？
　　太恶心了吧。
　　“可以了吧。”夕雾说道，粉嫩的唇瓣在说话时，露出里面洁白的皓齿，点点香津拉成一条丝线。
　　“多谢神子，来人啊，送神子回去。”醍醐乱步吩咐道。
　　夕雾随侍女回去休息。
　　寝宫里，醍醐乱步迫不及待地从侍女手中接过木匣。
　　看着里面嚼烂的糨糊状大米，露出痴迷的笑容。
　　忍不住伸手沾了点混着夕雾口津的液体，放进嘴里细细品尝，仿佛在品尝什么琼浆玉液。
　　“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盛礼美纪在一旁看得气急，“我还在这里，你就对其她女人念念不忘？”
　　“美纪，别生气嘛，来，让为夫好好疼疼你。”
　　醍醐乱步小心翼翼把木匣递给丫鬟，让她拿下去好好封存，自己则去安抚盛礼美纪。
　　他并不是一个怕老婆的男人，但盛礼美纪除外。
　　倒不是因为多宠她，而是盛礼美纪虽然不能跟沙莎子比，但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一阶正式阴阳师。
　　这份实力才是她最大的底气，也是她敢甩醍醐乱步脸色的资本。
　　城主府另一处幽雅寝室。
　　沙莎子的房间。
　　在寝室内室，沙莎子斥退里面的所有人，不管是城主府的丫鬟，还是自己带来的丫鬟。
　　她正和铁本大钢商讨秘事。
　　“沙莎子，你和她只是起了一些真挚，没必要到你死我活的地步。”铁本大钢劝道。
　　“有必要！”沙莎子吼道，面容扭曲，“那个小贱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暗算我，现在更是连亮介哥哥都要抢走，她不死，我活着也痛不欲生！”
　　说完，看向铁本大钢，换上一副温柔、甜腻腻地撒娇：
　　“大钢哥哥，从小到大，你最疼我了，我一直记得小时候你跟我说过，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你，这句话我一直记着！”
　　她说这话时，眼眸荡漾着羞意，手指缠着衣角，扭扭妮妮。
　　铁本大钢见心上人的这副欲迎还羞的姿态，内心最深处被触动。
　　“我……哎，好吧。”铁本大钢道，“但是，不能在外面动手，只能明天进入冥界气息泄露的灰雾中才能动手了。”
　　“大钢哥哥有把握吗？”
　　铁本大钢道：“放心，神子只是地位不是实力，在净化之力上她和普通巫女没什么两样，还接触不到高等级的净化之力，根本没有攻击能力，要不是在外面投鼠忌器，杀她我不用第二招。”
　　“净化之力还分不同等级？”沙莎子疑惑道，“不都是净化之力吗？”
　　“当然不同。普通巫女的净化之力只能疗伤，增强一些体能；但御祝的净化之力却能跟大阴阳师打个有来有回，这能一样吗？”
　　“御祝是这么厉害的存在吗？！”沙莎子有些吃惊，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大阴阳师，那是即使在家族，都能担任位高权重的长老，掌握生杀大权，地位崇高。
　　而那什么御祝，竟然是大阴阳师同阶强者，她还以为两者只是地位一样呢……
　　“自然。”铁本大钢解释道，“神侍宫垄断了净化之力，相当于掌控着天下所有阴阳师的疗伤圣药。只靠皇室的名号，没有真正强大的力量，是不足以震慑天下人的贪婪的。”
　　“原来如此。”沙莎子如海绵一般吸收着这个世界的底层运行规律。
　　“那个神子不是天赋很高吗？她会不会隐藏了实力，甚至已经是御祝了？”沙莎子想起自己看过的话本，又问道。
　　铁本大钢胸有成竹：“放心吧，这是不可能的。成为御祝的方法，被牢牢控制在皇室手里，没有皇室的同意，任她天赋再高，也不可能成为御祝。这也是为什么御祝从来只有五个的原因。皇室是不会允许这样的力量随意扩散的。”
　　“是这样啊……”沙莎子说着，起身俯到铁本大钢的额头，亲亲啄了一下。
　　温热湿糯的触感，让铁本大钢的身子一下子僵硬在那里。
　　呆愣愣地看着沙莎子。
　　沙莎子羞涩一笑，低眸道：“大钢哥哥，明天我想亲自动手。这是我第一次杀人，我想用她的血来浇灌我的强者之路！
　　如果，大钢哥哥完成了我这个心愿。那么，沙莎子可以给大钢哥哥生一个孩子哦。”
　　铁本大钢直接呆了，呆愣两秒，开口却无语凝噎，只是点点头。
　　……
　　翌日。
　　天气晴朗，明媚的阳光驱散了冷风中的几缕寒意。
　　气温越来越冷，空气越发干燥，虽没下雪，但想必也快了吧。
　　立花府邸外面。
　　灰雾的能见度极低，在阳光的照射下，不仅没有丝毫的消散，反而泾渭分明。
　　灰雾外面站了一大批人，正是随醍醐乱步而来的沙莎子、西行寺、夕雾等。
　　只不过除了他们，还分别有十位暗月寺家的正式阴阳师，十位西行寺家的正式阴阳师。
　　这些人是沙莎子和西行寺亮介的核心护卫，身上统一穿着，是堂堂摄家嫡系年轻一辈的牌面。
　　“这就是冥界气息？”沙莎子好奇道，就要伸手去摸。
　　“沙莎子别去摸，冥界气息对生灵有侵蚀作用。”铁本大钢提醒道，“等下要用灵力护住全身才能进去。”
　　沙莎子连忙收回手指。
　　夕雾在后面看着，她只身一人前来，让千春留在城主府。
　　“夕雾，等一下进去后，跟在我后面，你没什么战斗力，我会保护你的。”西行寺牵过夕雾吹弹可破的雪白皓腕，拉到自己身边，仔细叮嘱。
　　夕雾挣脱了几下，结果没挣脱开，于是点点头。
　　“田涉，等一下一定要保护好夕雾。”西行寺亮介对身后那个高瘦阴阳师说道。
　　“是，少爷。”田涉点了点头。
　　表面同意，但真到了危机时刻，他依旧会以西行寺亮介的生命安全为首要。
　　沙莎子瞥见这一幕，表面上不动声色，只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度，闪过一抹讽意。
　　“神子，按照神侍宫的约定，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听我的指挥。”铁本大钢忽然开口，“净化之力对冥界气息有极强的克制作用，你带头走在前面吧。”
　　夕雾一阵迟疑，想起自己第一次接触这种灰雾时，那种恐怕的侵蚀性，逼迫她削掉了一截手指。
　　即使有净化之力，内心依旧没底。
　　“等一下，怎么能让夕雾一个弱女子走在前面。”
　　西行寺亮介出面替夕雾解围，他命令家族一个一阶正式阴阳师：“你，走前面带路。”
　　那阴阳师面色一苦，但不敢违背西行寺亮介的命令：“是，少爷。”


382 救命

　　这个阴阳师苦着脸，在体表撑开一层淡淡的青色灵力防护罩，走进了灰雾，背影瞬间朦胧，并迅速变淡。
　　“这样可以了吧。”西行寺对铁本大钢说道。
　　铁本大钢意味深长地盯着他：“自然。”
　　随后暗月寺家的阴阳师，把沙莎子围在中心，走进了灰雾。
　　他们进去后，便是西行寺亮介和夕雾。
　　“我们也走吧。”西行寺亮介牵着夕雾走向灰雾。
　　夕雾学着阴阳师的做法，在体表展开一层形态变化的净化之力，就像套了一层史莱姆衣服，身体轮廓如液体循环流动。
　　即使有这样的防御，她心里依旧有些不安，以至于走路都慢了几分。
　　牵着她手的西行寺亮介察觉到什么，稍稍用力，把美人揽入怀里。
　　突如其来的陌生男子的怀抱，刺激得夕雾娇小的身子一个轻颤。
　　玉手就要抬起打向西行寺亮介。
　　耳畔却响起温和的话语：“不用怕，我就算豁出这条命也会保护好你的。”
　　听到这话，夕雾微微抬起的玉手骤然顿住。
　　她意识到西行寺亮介是看出自己心里不安，来安慰自己。
　　‘……算了，这就当是福利吧……’
　　面对对她好的人，她终究狠不下心。
　　“嗯。”夕雾轻咬粉唇，垂下头细若蚊吟地回了一声。
　　婉转灵动的声音，仿佛一汪清泉沁入肺腑，西行寺亮介只觉一股强大的电流直冲心底，放在夕雾纤腰的手紧了紧。
　　两人就这样踏入灰雾。
　　在踏入的瞬间。
　　夕雾听到一股诡异的嘈杂噪声，像无数人在念叨某种古老的语言。
　　凝神细听，但耳朵始终蒙上一层厚厚的膜。
　　让她始终处于“还差一点就能听清楚，可那一点距离却始终无法达到。”的状态。
　　渐渐着，这嘈杂声越来越扭曲，越来越朦胧，直到最后完全消失。
　　“嗯？！”夕雾悚然一惊，从混沌中清醒。
　　发现自己不是什么时候，已经孤身一人，站在一处破败府邸的庭院里。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干枯死去的光秃秃植被，地面的青石板残缺不全，露出地下如火山灰一样的干燥泥土。
　　这里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杂草没有，青苔也没有……
　　抬眼望天，一片灰暗，没有太阳，没有云，像是站在某个没有大气层的外星球地表。
　　但诡异的是没有光源，能见度却不低，像是现实世界里有点雾的普通阴天。
　　身上的净化之力护罩消失了，身子却完好无损，没有丝毫不适。
　　除了穿着足袋、木屐的玉足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我究竟在这里站了多久？”夕雾心里发寒，“其他人去哪了？”
　　视线集中在视网膜，想要打开状态栏。
　　但预想中的状态栏并没有出现，只有一串提示：
　　“身处真实与虚幻的边界，生命与死亡的间隙，生命公式自动解析中……”
　　“这是什么意思？升级还是待机……”
　　夕雾不解，不过感受着体内蓬勃的真炁以及净化之力。
　　明白只是“生命公式”暂时无法使用，其他力量是可以使用的。
　　思罢，她重新撑开一层净化之力的液态防护罩，驱散身上的尘埃。
　　“救命啊，救救我！”一阵求救声从左手方向飘来。
　　夕雾身形一闪，出现在残破屋子顶端，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抬眼望去，入目的是林立的院墙，星罗棋布，一直蔓延到视野所及的尽头。
　　虽然大多已经残破不堪，但依旧能看出曾经的庞大与豪华。
　　“立花姐姐的府邸，是这么大的吗……”
　　她回想了一下在外面看到的灰雾范围，再对比现在自己看到的漫无天际的宅院，总觉得对不上。
　　“救命——救救我——”那求救声愈发急促。
　　夕雾转向那方向，莲步点在院墙、屋顶，拉出一道残影，飞速奔去。
　　只用了几息，就来到一处枯涸的池塘，里面散落着没有一丝肉的鱼骨。
　　周围则是腐朽的木桥、倒塌的凉亭……看得出这里曾经是一处优美的花园。
　　“声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怎么没看到人？”夕雾站在池塘中间的一棵枯死的树上。
　　俯视着整座花园，视线来回扫了三遍，依旧没有看见受伤的人。
　　她脚下这颗枯木接近三米高，有木桶那么粗，树皮已经干裂，看上去已经死去很久了。
　　“……难道找错地方了？”
　　夕雾小琼鼻嗅了嗅，没有闻到血腥味。
　　不仅没有血腥味，反而有一股像化学品的清香。
　　此时，在夕雾看不到的玉足下面，那棵枯树外面的灰褐色干裂树皮缓缓张开，露出里面鲜红色，长满黄点斑点的肉毯叶瓣。
　　这并不是一株枯树，而是一朵伪装成枯树的诡异生物。
　　这些肉壁一样的叶瓣，表面沾着粘稠的胶体，缓缓向上，接近夕雾的玉足。
　　不足一尺时，整株诡异生物不装了，叶瓣猛然全部绽放，露出肉毯一样的内壁。
　　那内壁的表面，有一条条蠕动、长满疙瘩的血管一样的凸起，狰狞渗人。
　　最中心处，则是一张满是层层叠叠锯齿状牙齿的蠕虫形口器，周围还有几根肉质触须飞舞摇摆。
　　“嗯？！”夕雾察觉到一样，本能地低头看去。
　　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那狰狞口器内部，有半截未消化的人头，一颗眼珠由神经挂在眼眶外面。
　　嘴巴没有嘴唇，能直接看见牙齿，不停地张合，发出求救声。
　　“救救我——救救我……”
　　刚才的声音就是这一株生物，控制那人头发出来的。
　　夕雾认出了这个人，正是之前被西行寺亮介，命令第一个进入灰雾的倒霉鬼。
　　“不好，中计了！”
　　她绝美的小脸一凛，就要闪身离开。
　　脚下却骤然一空，无处借力，娇小的身子下落。
　　下面那诡异的生物，还猛然向上一冲。
　　张开的肉毯叶瓣犹如一张血盆大口，一口将夕雾包住，合拢，缩回原本的伪装态。
　　这里重新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而。
　　平静只持续了两息不到，就被打破。


383 神圣羽衣模式

　　水桶粗的干裂“树皮”开始膨胀，仿佛里面有一个不断胀大的球。
　　直径迅速突破一米、二米、三米……五米……
　　越撑越大，逐渐逼近极限，发出嘶嘶的挣扎声。
　　终于，“树皮”的伪装无法维持，一阵蠕动后恢复成肉毯椭圆形叶瓣。
　　血红色的肉毯叶瓣，因为一下子膨胀了好几倍，出现丝丝裂缝。
　　无数纯白色的光芒穿过裂缝，四散发射，可以看到里面那个始作俑者的巨大光球。
　　嘭！
　　诡异的生物被硬生生地撑爆，破碎的组织向四处抛飞，在空中就被一种白色火焰烧成灰烬。
　　光球缩小，一个全新的夕雾，点着小巧莲足轻轻落在旁边的地面。
　　她身上纤尘不染，连头发都没有缭乱。
　　她的模样很不一样，之前的净化之力防护罩，是在体表覆盖着“液态”净化之力。
　　而现在，她更像是本身变成了光。
　　全身肌肤晶莹剔透，自动发出纯白色的光辉，就连那头及臀的乌黑长发，也变成了纯白色，发出莹莹白光……
　　身上原本的巫女服、足袋、木屐等，被净化之力摧毁得连渣都不剩。
　　全身所有衣物，只有一件由纯白色净化之力织成的宫裙。
　　夕雾开启了净化之力的神圣羽衣模式。
　　这个模式下的她，身体充满了无比恐怖的力量。
　　那些火焰是净化圣焰，虽然没有高温，却比高温产生的伤害还要恐怖，它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连灰烬都不会留下。
　　诡异生物在夕雾面前不堪一击，但实际上并不弱。
　　即使是极变境界的大妖着了道，也只有死路一条。
　　只不过它刚好对上了，掌握高等法净化之力的夕雾。
　　仅仅只靠净化之力的堆砌，就硬生生把它撑爆。
　　夕雾蹲下身捻起一片这妖怪的碎叶，在舌尖沾了一下。
　　没有提示音。
　　“……不知道生命公式什么时候才能好……”
　　夕雾喃喃自语。
　　轰轰……
　　地面突然震动。
　　只持续了三息就停止了。
　　“这次又是什么？”夕雾戒备地望向四周。
　　那株肉毯般的诡异生物，枝干以上部分全部消失，只剩下一截黝黑类似竹笋的断根。
　　忽然，这断根往地下一缩，消失不见，留下一个黑黝黝的深洞。
　　啾啾啾……！
　　洞里传来声响，引得夕雾瞬间戒备起来。
　　声音越来越响，密密麻麻的虫子从里面爬了出去，如喷涌的温泉迅速朝四周扩散。
　　这些虫子样子十分怪异，像是手从后面被绑住的人，巴掌大小，深灰色。
　　夕雾瞬间反应过来，往后退去。
　　神圣羽衣模式下，她两只小巧玲珑的裸足，只是微微用力。
　　轰隆！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地面被她玉足踩爆，恐怖的冲击掀起一道扩散的气浪，留下一个直接近十米的大坑。
　　只在最初的那刹那，夕雾的速度就突破六倍音速，骤然消失在原地。
　　周围景色模糊，连声音都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那一刹那还没有过去，夕雾重新出现时，已经是在两百米外的半空，全程几乎感受不到空气的阻力。
　　这个模式下，爆发出来的恐怖速度，令夕雾十分惊讶。
　　要知道，不使用“瞬影突刺”的情况下。
　　她用尽手段，也只能达到三倍音速的水平。
　　极变境界的大妖怪，极限速度也才五倍音速。
　　可现在，她只是轻轻动了一下双腿，就轻松突破了这个极限。
　　“难怪便宜娘说，有了御祝的冥想印记，就可以抗衡大阴阳师了，这种力量，确实恐怖……”
　　夕雾喃喃自语，又想起仲才茜的再三叮嘱：“便宜娘亲还说过，这个神圣羽衣模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使用，因为会消耗寿命……不过，那是对普通人，我的灵魂达到了十一万，这点消耗应该没关系。”
　　沙沙沙……！
　　突如其来的奇怪声音，让夕雾收回思绪。
　　她循声看去，那处干涸池塘的花园，刚才被她一脚踩出的十米大坑，露出了下面更大口径的深洞。
　　更多密密麻麻的虫子从洞里涌出，迅速覆盖整片花园，朝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我刚才是捅到了虫巢吗……”夕雾站在一处满是裂纹的院墙上，喃喃自语。
　　这点细微的声音，瞬间被虫海捕捉。
　　无数虫子整齐划一地调转方向，面朝这片区域几乎唯一的血肉，或者说超高能量体。
　　砰砰砰……！！
　　数以万计的诡异虫子，纷纷弹射而起，仿佛漫天箭雨。
　　它们的速度快到突破音速，空中响起阵阵音爆，白色的音爆气浪圆环久久没有消散。
　　天空一下子黯淡下来。
　　夕雾女孩子讨厌虫子的本能，驱使她就要转身逃跑。
　　但瞥见飘飞的净化之力羽衣，立刻顿下身体：“是了，我为什么要跑？”
　　扑——！
　　直径一百多米的净化圣焰从她体内涌出，犹如一只雪白巨兽，冲天而起，直扑那些虫子。
　　从遥远处看去，只见一黑一白两只巨兽，在空中相撞。
　　呲呲呲……！
　　预料中的碰撞声没有响起，无数虫子碰到净化圣焰，就被瞬间烧成虚无，连灰烬都不会剩下。
　　第一波虫海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没了，但第二波虫海毫无间隙地连上，结果同样如此。
　　庞大的净化圣焰化为无情绞肉机，吞没一波又一波冲来的虫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夕雾渐渐发现，自己才是劣势的那一方。
　　虫子的数量太多了，死了不知多少，但依旧无边无际。
　　而且那深坑里还在源源不断往外涌出。
　　它们不畏生死，不会恐惧，一直用自己的命硬填净化圣焰。
　　它们不是白白死去，每死去一只虫子，庞大的净化圣焰表面就会减弱一分。
　　夕雾维持着净化圣焰，绝美的小脸上面无声色，但心里却在滴血。
　　因为，这是在用自己的灵魂，和这些明显是消耗品的虫子，打消耗战。
　　太亏了！
　　而且，十个单位的净化之力，才能转化为一个单位的净化圣焰。
　　“这些虫子也算是妖怪吧，死了的话会不会有生命点……等等，我不是还有一样天赋能力，正好适合这种团战吗。”
　　夕雾小脑瓜闪过一道灵光。


384 生长

　　灰雾中。
　　距离夕雾十几公里外的一处破败阁楼顶部。
　　樱血遥遥望着远处，潮水般四处扩散的虫子，脸色剧变：“常元虫群？！这里竟然有常元虫的巢穴……”
　　这片空间是冥界与现界的重合。
　　至于重合的区域是哪部分，不是她能控制的。
　　她也不知道这里究竟隐藏了多少诡异生物。
　　不过她认出了这些虫子是常元虫，一种被称为冥界天灾的恐怖生物。
　　常元虫通过舍弃智慧，换来了无限制的繁殖能力。
　　每一只常元虫都是雌雄同体，从出生到成熟只需要一炷香。
　　它们什么都吃，凡是被常元虫经过的地方，连血迹都不会剩下。
　　而只要有吃的，它们就能一直繁殖，指数般增加数量，十天就能从一只增长到十亿只。
　　虽然单体实力只有区区初阶大妖怪，但依靠庞大的数量，残暴的性格。
　　鬼王之下，几乎都是它的食物。
　　就算是鬼王，没有针对巨大数量的超大范围攻击，也会避而远之。
　　樱血望了一眼巨大虫潮中，苦苦支撑的纯白色火焰。
　　虽然不知道那是谁，但心里闪过一抹同情：“可怜的家伙，明明有那样的实力，遇到常元虫却没有第一时间逃跑，现在只能等死了……”
　　她收回视线，想到还有吾王的任务，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
　　虫潮中间。
　　夕雾控制净化圣焰的范围逐渐缩小。
　　从原本的一百多米缩小到五六十米的程度。
　　漫天的虫海却没有丝毫减弱，不要命地冲进净化圣焰，扑哧扑哧被燃烧成虚无。
　　或许是看见净化圣焰的缩小，虫子以为夕雾已经到了极限，自杀式的冲击愈发疯狂。
　　从高空往下看去，只见一片灰黑色的“潮流”中心，有一个神圣的白色光团在拼力挣扎，不断缩小……
　　“这个范围应该可以了。”夕雾粉唇微动，“幻界·典开！”
　　伴随着一声低喃，无形无质的幻界现界，覆盖范围超过了净化圣焰。
　　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无数触碰到幻界的虫子，骤然消失，无声无息。
　　并不是被净化圣焰烧成一片虚无，而是仿佛进入了其它世界。
　　“怎么不见了，难道说……”
　　夕雾收回幻界，分出一部分心神沉入幻界中。
　　依旧是那一团几十米大的紫色花圃，如今，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上万只虫子被突然拉入幻界，先是茫然无措地顿了顿，紧接着，便疯狂地涌向花圃里的那些娇弱的紫色花朵。
　　它们并不挑食，也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
　　直到它们全部扎进花海，粗鲁的动作，扬起漫天紫色花瓣。
　　夕雾花的花瓣十分小巧，凌乱地飘扬在空中，散发着清香的花粉，在这片空间弥漫，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几乎所有虫子都扎进花海里大快朵颐时，宁静的花海终于不装了。
　　无数细如牛毫的根须，电射而出，刺向常元虫，有的被虫子的坚硬外壳弹开，就寻找虫子的一切腔道、一切甲壳的缝隙，往里面疯狂地钻刺，直到扎进血肉……
　　虫子体内，那些被吃下的夕雾花的组织，并没有丧失活性。
　　直接以虫子体内的肉壁为土壤，生根发芽，疯狂吸食虫子的血肉、生命。
　　犹如寄生虫一般，直到榨干虫子最后一滴血为止。
　　站在夕雾的视角，只见前一刻还疯狂嚣张的虫子，下一刻骤然身体僵硬，柔弱紫色夕雾花从它们体内破壳而出，开出绚丽的花朵。
　　一些虫子弹射而起，想要逃走，可惜刚到半空，要么被密密麻麻伸出的根须生生拽下来，要么体内的花粉生根发芽……只能绝望地落地，沦为花肥。
　　在它们进入幻界的瞬间，命运已经注定。
　　花圃的范围肉眼可见地扩大，那些被咬得七零八碎的夕雾花，以一种夸张的速度治愈完毕。
　　花海不断繁殖，长出更多的花朵。
　　最后一只虫子死掉了，所有夕雾花枝叶摇曳，似乎在说：想要更多、更多……
　　夕雾懂了，心神离开幻界。
　　外面，虫潮依旧前仆后继冲进净化圣焰。
　　下一刻。
　　所有净化圣焰消失，方圆几十米的范围骤然一空。
　　最中心处，全身发出圣洁光芒的夕雾，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密密麻麻的虫群停顿了一下。
　　夕雾嘴角勾起一抹绝美的弧度，张开双臂，将自己绝美的身子展露无疑。
　　朝那些虫子娇喝，宛如春风般天籁：“想要我的血肉，那就来吧，今天我夕雾后退一步，名字倒着写！”
　　说完后，她也不知道这些虫子听懂了没有。
　　只是在下一刻。
　　啾兹啾兹……！
　　整个虫海沸腾了，发出刺耳的鸣叫。
　　它们的速度陡然暴增一截，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食人鱼，发疯般扑向夕雾。
　　只不过它们在靠近夕雾五六十米时，就突然消失，无影无踪。
　　后面的虫子接踵而来，但同样在那个位置消失。
　　一波接一波，一轮接一轮……始终不曾有一只虫子跨过那条无形的边界。
　　那边界在扩大，肉眼可见的扩大，七十米、八十米、九十米、一百米……
　　夕雾内心深处涌出一股开心，一种最本真的开心。
　　她并不知道，自己体内流淌着真炁的经脉中，渐渐地出现了一丝暗红色的细线，很细很细……
　　时间缓缓流逝。
　　夕雾完美无瑕的小脸上没有丝毫疲色，虫子死得越多，她只会越强，越有精神。
　　幻界中，无数夕雾花在狂欢，它们从来没有吃得这么饱。
　　花粉充盈着幻界中的每一寸空间，以至于空气都变成了淡紫色。
　　花海里伸出无数根须，直立向上，摇摇摆摆，不断扭动，将这片空间都占据得严严实实。
　　只要有虫子被拉入幻界，就会被这些根须刺破身体，钻入体内。
　　到了此时，花海的根须也进化了一次，坚硬异常，刺破常元虫的外壳犹如刀切豆腐。
　　哪怕有常元虫幸运地躲过了根须，也会被无处不在的花粉侵入血液，活生生地成为夕雾花的培养皿。


385 色鬼？

　　虫潮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改变策略，前面的虫子照常不变，自杀式的冲锋。
　　在夕雾看不见的后面，噗噗噗……，一批虫子钻入地下，从地底接近夕雾。
　　可惜幻界的覆盖是无死角的，地底下的常元虫进入幻界覆盖范围，依旧会被拉入其中。
　　半个时辰过后。
　　夕雾站在一片沙地中。
　　足有几十块足球场的大小，这些地方原本都是破败的府院。
　　虫潮掠过后，吃尽一切一切可以吃的东西，包括枯木和石头……形成了这片沙地。
　　地面上细小的沙粒，是经过虫子消化过后的石头、瓦砾、骨头等的排泄物。
　　沙地中心有一个十米宽的无底深洞。
　　刚刚的虫潮就是从这洞里出来的。
　　“喂，虫子，快出来啊，我已经不行了，再加把劲，你们就能吃了我了！”夕雾朝着深洞大喊。
　　刚刚明明都好好的，虫子前仆后继，幻界一路弹性扩大。
　　所谓的弹性扩大，就是夕雾察觉到虫子积极性减弱后，主动缩小幻界覆盖范围。
　　让虫潮认为自己的努力是有收获的。
　　这个弹性过程持续了上百个循环，直到幻界覆盖范围达到上千米。
　　虫潮忽然如潮水般退去。
　　夕雾还主动追了上去，在虫潮全部退回深洞时，吃到了最后一点肉。
　　随后，她就站在洞口边缘，望向洞内。
　　第一印象就是深。
　　扔了颗石头下去，听不见落地的回声。
　　她能感觉到还有大量虫子隐藏在洞的深处。
　　“你们这群懦夫，连一个弱女子都不如，我夕雾瞧不起你们！”夕雾接着往下面大喊。
　　唧唧唧……
　　良久，深洞里传来嘈杂的鸣叫。
　　“什么意思……”夕雾沉思，“是叫我下去？”
　　想了想，她还是没有跳下去，转身离开。
　　穿过这片沙地后，破败的院落重新出现。
　　夕雾找到一个小院，确定四处无人，解除身上的神圣羽衣模式，打算换一身衣服。
　　从胸口挂着的须弥宝百袋里，拿出一件崭新的巫女服。
　　里面的乳白色褂襟，刚穿到一半时。
　　“谁！”
　　她忽然双手捂在身前，身子微弓，用手里的衣服遮住下方的地带。
　　戒备地看向左边的方向。
　　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只怪异的生物。
　　它的身体有点像梅花鹿，有一些半透明状的触手鼓包凸起。
　　颈部如同蚯蚓一般，由一节节的环带组成，也是半透明的，非常柔软，可以随意弯曲旋转。
　　脑袋是人头，戴着一张无脸男面具，看不见眼睛和嘴巴。
　　“你想干什么？”夕雾戒备道。
　　心里凛然：‘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我竟然毫无察觉……而且，无法拉入幻界……’
　　她刚才已经展开幻界，想将这个古怪的妖怪拉入幻界，结果失败了。
　　这也是她没有贸然攻击的原因，因为能让幻界失效的妖怪，鬼知道都多强。
　　古怪妖怪听见夕雾的话，没有回答，就静静站在那里。
　　蚯蚓状的脖子拉长到身体的好几倍，饶了半个圈，到夕雾身后。
　　而夕雾自然也跟着转圈，保持对方的脑袋，始终在自己视野内。
　　古怪的妖怪绕了三圈，长长的脖子盘成了螺旋，但依旧没有看到夕雾身后的美景。
　　它改变了主意，不再绕圈，而是脑袋下移，挨着地面，同时戴面具的脸朝上斜视。
　　夕雾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待注意到对方眼睛的视线瞄向哪里时。
　　顿时小脸一红，赤条条的娇躯迅速蹲下。
　　朝那古怪妖怪骂道：“色鬼！”
　　骂完后，忽然意识到这里是冥界间隙，惊讶地问那妖怪：“你难道真的是色鬼？！”
　　古怪的妖怪没有回答，但是面具上的眼睛，从椭圆变成弯弯的月牙，看上去在笑。
　　“变态！”夕雾被气得胸脯一起一伏。
　　扑！
　　她重新开启神圣羽衣模式，手里的巫女服放回须弥百宝袋。
　　嘭的一声，整个院落的地面塌陷，空气炸开一圈冲击波，化为一道利箭消失在原地。
　　几息过后，她已经跑了十几公里，站在一处倒塌佛堂外的碎石子空地。
　　“总算摆脱那个妖怪了。”夕雾湿糯的粉唇轻启，叹了口气。
　　她看了看周围，打算换一身衣服。
　　刚转头，再次看到那个妖怪。
　　“你……这是你逼我的！”
　　贝齿轻咬，夕雾青葱玉指指向它，发动高阶净化术式·圣光法弹。
　　指尖射出一道光束，直奔那妖怪，速度极快，一个眨眼不到，就已经来到那妖怪面前。
　　可却在即将打中的瞬间，被躲开了，在地面留下一个小洞。
　　夕雾全程注视着这一幕，凝重道：“怎么躲开的？！”
　　她居然没有看到那妖怪的移动轨迹，连残影都没有看到，这就显得有些恐怖了。
　　“我就不信打不中你！”
　　夕雾挥舞手指，带动圣光法弹扫向那妖怪，但全部被它躲开，没有打中一次。
　　唰！
　　如同瞬移般，夕雾一个闪身，出现在那妖怪身后。
　　她放弃圣光法弹，自己亲自动手了。
　　玉手并拢成手刀，斩向那妖怪的屁股。
　　“这次看你怎么躲……”夕雾自信这一击必定命中。
　　可当手刀即将碰到那妖怪时，骤然一空。
　　又被躲开了。
　　夕雾不信邪，莲步一踏，身子逼近那妖怪。
　　手中出现一把净化之力形成的光刃，闪电般刺出，结果依旧刺到了空处。
　　她并不放弃，一个电射追了上去，挥舞手中的三尺光刃，如狂风暴雨般斩向那妖怪。
　　燕返、极速、血怒、瞬影突刺……手段用尽。
　　却全部落空！
　　每一次都只差一点点，仿佛是那妖怪对夕雾的无声嘲弄。
　　最后，她放弃了，认清了现实，跪坐在地上，面无表情道：“你在故意戏弄我？”
　　打也打不到，不管跑多远都会被追到。
　　反正对方没有敌意，她都那样攻击了，依旧没有反手。
　　夕雾现在反而想看看对方到底想怎么样，总不能真的是个色鬼吧……
　　而令她诧异的是，那妖怪的初衷，始终没有改变。
　　不断调整脑袋的位置，往夕雾神圣羽衣的缝隙里瞄。
　　……


386 神秘的吻

　　“你……？”夕雾一双眸子无语地睨向这个妖怪，绝美的小脸羞愤不已。
　　可惜，打不到人家，有气也发不出。
　　忽然，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玉手抓住神圣羽衣的裙角，缓缓向上撩起。
　　狡黠地盯着那妖怪，语气暧昧起来：“想看里面吗？”
　　妖怪脸上的无脸男面具，眼睛再次变成月牙模样，不仅是眼睛，椭圆形的嘴巴也变成了月牙状。
　　死死盯着夕雾缓缓撩起的羽衣裙摆。
　　夕雾本就是跪坐的姿势，两条修长美腿，交叉叠在身后。
　　身上那件神圣羽衣裙，在上身的胸脯和腰肢处有束身。
　　但腰肢以下就是薄薄的一层流仙褶皱裙摆，里面什么都没有。
　　玉手捻起裙摆上移，只片刻，就即将要到最神秘的风景线。
　　古怪妖怪脸上双眼和嘴巴的月牙弯曲弧度更大，似乎要牢牢抓住接下来的美景。
　　“还是算了吧！”在最关键的时刻，夕雾撩起裙摆的玉手松开，纯白色的褶皱羽衣裙落下，遮住了即将出现的稀世美景。
　　古怪妖怪明显顿住了。
　　视线上移，从夕雾的玉足、腰肢……一直到绚烂的紫色美眸。
　　“就算你这样盯着我，也没用，哼，大涩鬼！”夕雾扭头哼出一个小鼻音。
　　妖怪沉默了一会儿，脸上面具的双眼和小嘴恢复椭圆，脑袋退开，重新挨着地面，继续瞄。
　　“我又改注意了，你想看吗？”夕雾又缓缓撩起羽衣裙摆。
　　妖怪果然又露出“笑容”，弯成月牙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缓缓上升的裙摆。
　　“算了，仔细想了想，还是不要了。”到最关键处，夕雾再次放下裙摆。
　　妖怪又沉默了，脸上面具重新变得面无表情，脑袋缓缓退开……
　　“看你这么可怜，又决定给你看了。”夕雾再次撩起裙摆。
　　妖怪依旧和之前一样，露出“笑”的表情，视线又盯向夕雾缓缓撩起的裙摆。
　　“果然还是不行，娘亲说过女孩子的身体，不能给陌生人看。”夕雾再再次松开玉手，放下裙摆。
　　妖怪无语了，脑袋离开……
　　“可是，你又不是人，好像给你看也不是不行……”
　　随后夕雾连续戏弄了这个妖怪几十次，直到最后词尽，想不出理由才罢休。
　　而这个古怪的妖怪，明明被如此明显的戏弄，竟然没有丝毫生气。
　　仿佛就是个无情的机器人，夕雾撩起裙摆，它就笑着死死盯着那里：夕雾放下裙摆，它移开脑袋从底下瞄。
　　“我有点相信你真的是大涩鬼了。”
　　夕雾不得不佩服这妖怪，对想看女孩子身子的执着。
　　她心里也有些发现：这个奇怪的妖怪，只是色，没有欲。它无比执着于女孩子的身体，却并不想占有和得到，只是想看……
　　也因此，哪怕夕雾如此明目张胆地玩弄它，它也没有生气，也没有使用一丝的强迫和暴力。
　　与其说它是妖怪，不如说是一种现象：满足特定情形时，出现的特定现象。
　　“诶，你叫什么什名字？”夕雾问道。
　　妖怪没有反应。
　　“既然你没有名字，而且还这么色，不如就叫色妖吧。”夕雾说道，忽然眸子闪过一抹狡色，问道，“不如，你让我打一下，我就给你看我的身子？”
　　妖怪不为所动，挨着地面的脑袋不断移动，寻找那万千角度中的唯一解。
　　“我就当你同意了。”
　　夕雾话还没说完，就嘭的一声，地面龟裂，突进到妖怪面前，玉手握着净化之力光刃，猛然一刺。
　　空了。
　　和之前一样。
　　“明明只有两三米的距离，还是打不到，算了，我放弃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夕雾彻底认清现实，解除神圣羽衣模式，拿出那套崭新的巫女服，开始更衣。
　　神圣羽衣模式每时每刻都会消耗大量净化之力，她自然舍不得时刻维持那种状态。
　　这个时候，她也不在乎这个妖怪了。
　　反正对方并没有情感，就当是个会移动的石头了。
　　夕雾换衣服时，色妖全程目睹，脖子伸长，绕着夕雾一圈又一圈，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几息后，夕雾换好衣服，转身离开。
　　色妖这一次没有继续跟着，而是伸长脖子，拦在了夕雾面前。
　　“你要干什么？”夕雾暗自戒备起来。
　　没有贸然出手，因为她没有感受到敌意。
　　色妖的脑袋缓缓接近夕雾，准备的说是额头，最后在夕雾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亲完后，缩回脖子，转身踏出一步，身形变淡消失不见。
　　“诶~~？”夕雾呆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额头，喃喃自语，“我这是被一个妖怪亲了？”
　　刚才她只感觉，额头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触碰了一下。
　　那触感并不像是人类的亲吻。
　　“算了，反正那就是个会移动的石头。”夕雾嘀咕了一句，环顾四周，都是无边无际的院墙庭院。
　　她已经放弃寻找立花訚千代，打算离开，不知道哪里是出路，便随便选了个方向走。
　　她并不知道，额头上被色妖亲过的地方。
　　一道古老神秘仿佛蕴含着某种真理的符文，一闪而逝。
　　一炷香过后。
　　“还没有看到出口，难道这里是无限大的。”夕雾站在一处破败大殿的屋脊上。
　　轰隆隆~~
　　右边传来巨大的轰鸣，闻声看去。
　　百米外的一栋两层房屋轰然倒塌，烟尘冲天而起，也朝四面扩散，波及周围的屋子全部被烟尘笼罩。
　　透过烟尘，隐约能看见那片废墟里有几个影子在动。
　　“敬太哥哥，坚持住，沙莎子一定会救你的！”烟尘里传来暗月寺沙莎子的声音，有些沙哑，充满了急切，“九尾猫灵，带我和敬太哥哥离开这里。”
　　嘭嘭嘭……！
　　烟雾里响起猛烈的撞击声，伴随着激烈闪烁的火花。
　　唰！
　　一只三米长的大猫又从烟尘里射出，划过天空，搅动气流发出尖啸。
　　大猫又全身皮毛呈橘红，耳朵大而尖，牙齿为双面锯齿。
　　身后的两条尾巴，分别燃起一青一白两团火焰。
　　背上托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自然是暗月寺沙莎子，还有一个则是一位昏迷不醒的男子。
　　男子受了重伤，头发凌乱遮住面容，腹部满是鲜血，还在汩汩流出……


387 退走

　　大猫又急速窜出漫天的烟尘，头也不回地往远处逃窜，速度极快。
　　哪怕在宗师眼中，也只能看到一道一闪而逝的橘红色物体。
　　慌不择路的背影，仿佛后面有什么恐怖的存在。
　　也确实如此。
　　啸——！
　　浓浓烟尘里闪过一道恐怖棍影，紧接着狂风大作，瞬间吹散了那块区域的所有烟尘。
　　在那一片倒塌的房屋废墟中间，站着一个模样十分诡异的苦行僧妖怪。
　　皮肤干枯黝黑，脑袋上长了三张脸，一张哭，一张笑，一张怒。
　　身上的袈裟破破烂烂，手里握着一根暗红色法杖。
　　此时，身体前方的脸是笑脸。
　　嘻嘻嘻嘻……！
　　笑脸看向已经跑远的沙莎子，开始狂笑，尖锐刺耳，直入人的脑袋，即使捂住耳朵，也毫无用处。
　　大猫又背上的沙莎子头疼欲裂，身体摇摇晃晃，差点一个跟头从猫又背上摔下去，最后不知道做了什么，在那苦苦支撑。
　　远处的夕雾不知是因为距离远，还是其它原因，并没有受到影响，只是觉得那声音尖锐难听了点。
　　夕雾心里有很多疑问：
　　“沙莎子怎么单身一个人，铁本大钢去哪里了？
　　还有那些护卫呢？都死了？
　　那个陌生男子又是谁？
　　去问问……算了，沙莎子恨不得我死，还是别去找不自在了。”
　　她说完就要离开，哪知一脚踏出，屋顶因为破败不堪，被踩出一个洞。
　　这巨大的动静瞬间被沙莎子捕捉到。
　　她遥遥望来，看到了远处的夕雾。
　　二话不说，命令身下的猫又式神调转方向，奔向夕雾。
　　“夕雾，本小姐命令你拦住后面那个妖怪！”她还朝夕雾高喊。
　　语气傲慢，带着与身具来的高人一等。
　　夕雾见沙莎子祸水东引，脸色微怒，想也不想，转身就跑。
　　倒不是打不过那个三面苦行僧妖怪，而是不纯粹不想给沙莎子做挡箭牌。
　　“站住！”后面的沙莎子愤怒大喊，“我命令你站住！”
　　夕雾跑得更快了。
　　除了没有用神圣羽衣模式和瞬影突刺，已经使出了正常模式下的极限速度。
　　接近三倍音速的恐怖速度，一个眨眼的时间，就跑了上千米，其身后经过的路径上，留下一条突破音障后的白雾轨迹。
　　夕雾向后撇了一眼。
　　遥遥看见废墟里的那个三面苦行僧，身体微躬，本是废墟的地面骤然下沉，再次怦然炸开，漫起数十米高的巨大烟尘。
　　它化为一枚超高音速炮弹，不断带出一道道音障声浪，笔直射向沙莎子。
　　沿途所过之处，房屋、院墙、假山、砖石……全部被激荡的气流掀飞，留下一条近十米宽，被气流摩擦的高温，烧得焦黑的巨大沟壑。
　　从高空看去，仿佛有一根巨大的棍棒，重重砸在这里。
　　三面苦行僧妖怪的速度太快，转瞬间，就追上了猫又。
　　手里的法杖抬起，一棒砸下，蕴含的恐怖力量让那法杖周围的空气，产生了如火焰燃烧一般的扭曲。
　　千钧一发之际，沙莎子骇然道：“九尾猫灵·逃生秘术·捷影遁！”
　　猫又身后那条燃烧着白色火焰的尾巴，变得透明，发出耀眼的光芒。
　　下一刻，法杖狠狠落下。
　　预想中的血肉模糊没有出现，反而。
　　咔嚓……！
　　类似镜面破碎的声音响起，猫又连同背上的沙莎子和受伤昏迷的男子，被法杖砸碎成一块块细小的冰晶碎片，并在空中崩碎成更细的冰晶粉尘。
　　轰隆隆！
　　一声巨响，法杖的余劲落到地面，炸出一个大坑，将周围变成废墟。
　　“怎么回事？！”全程目睹这一幕的夕雾很吃惊，明明是血肉之躯的沙莎子等人，为什么突然变成了镜子碎片，“是障眼法吗？”
　　下一刻。
　　嗡的一声，大猫又载着沙莎子两人，突然出现在夕雾前面的一处广场上。
　　夕雾抬眼看去，敏锐地发现，那只猫又式神的两只尾巴，只剩下一只。
　　之前那只燃烧着白色火焰的尾巴消失了。
　　她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那个猫又式神身后的每一条尾巴，应该都代表一种血脉能力，用过一次后，就会消失一条尾巴，只是不知道是永远消失，还是暂时消失。’
　　隆隆~！
　　背后的动静，让夕雾把注意力移到了身后。
　　那个三面苦行僧站在远处，遥遥望着自己。
　　这一刻，
　　她呼吸一滞，全身发寒。
　　感受着那三面苦行僧身上散发的恐怖气势，心里凝重：
　　‘这种感觉……难道这是灵境妖怪之上的妖怪大将？！自身的血脉能力已经涉入到法的层次，对标大阴阳师……’
　　这个妖怪是她见过的，妖王之下，最强的存在。
　　那个色妖不算。
　　她全神贯注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这才发现，那张笑脸是一张普通中年男人的脸。
　　虽然在笑，却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看上去有点瘆人。
　　三面苦行僧妖怪身体再次前倾，轰的一声，踩沉一块空地，笔直射向她。
　　“这个境界的妖怪，只能用神圣羽衣模式了！但在此之前，一定要先杀掉沙莎子！”
　　夕雾心里发狠，哪怕拼着硬抗三面苦行僧一击，也要先杀掉沙莎子。
　　不为别的，就为了报复对方祸水东引坑害她。
　　最近这些日子，她心情本就烦躁，一切行为都跟着情绪走，管它理不理智，开心最重要。
　　只是，就在她即将启用神圣羽衣模式时。
　　下一瞬。
　　那三面苦行僧突然刹住身体，巨大的动能炸开它脚下的地面，留下一道道蜿蜒的地裂间隙。
　　它脖子上的三面头颅转动，笑脸换成了哭脸。
　　“呜呜呜……”它开始朝夕雾大哭，哭得稀里哗啦。
　　夕雾本以为这是对方的音波攻击，就像刚才沙莎子她们就被那笑声，折磨得差点从式神身上掉下去。
　　可过了良久，夕雾也发现自己有什么不适。
　　那哭声仿佛就只是哭声。
　　三面苦行僧对夕雾哭了一顿之后，转身躬身一跳，划过一条高高的抛物线，消失不见。
　　夕雾望着它消失的背影，绝美的小脸满是茫然。
　　“就这样走了？……难道是觉得打不过我？”夕雾疑惑不解。。
　　她并没有看到自己额头上，那个色妖留下的神秘的符文，熄灭光亮，重新隐没在雪白的肌肤下。
　　“沙莎子，我已经醒了，那个妖怪感受到我的力量，识趣地逃走了。”
　　夕雾听到背后传来一声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


388 牵丝

　　“敬太哥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沙莎子破涕为笑。
　　夕雾转身看去，正好看见沙莎子扑进了那个陌生男子的怀里，满脸的幸福。
　　那男子也顺势搂住沙莎子，手掌放在后腰，上下摩挲。
　　两人嘴对嘴亲吻了几十息，直到回不过气来，才分开嘴唇，诉说情话。
　　夕雾细听，似乎是沙莎子在哭诉，男子则在安慰。
　　她注视着沙莎子，心里喃喃自语：‘她不是喜欢西行寺亮介吗，怎么又和这个男子搞在一起，还这么深情……’
　　待沙莎子情绪稳定，那男子的视线，才越过沙莎子的脑袋，看向夕雾。
　　刚刚他在昏迷，夕雾也一直是背影对着他。
　　此刻，他才看清夕雾的面容。
　　这一刹那，他明显猛然失神。
　　眼睛一眨不眨，连眨眼那瞬息的失去都不想错过。
　　“这位姑娘，你、嘶——”男子刚开口，就牵动了身上的伤，说话声戛然而止。
　　夕雾也在打量起这个陌生男子，二十几岁的样子，身材高大显瘦。
　　这是一个很帅气的男人，面部棱角感突出，但没有浓眉大眼五官的冲击感，而是那种收敛锋芒的帅气。
　　尤其是那双幽黑的眸子，深邃、睿智，带着一种若隐若现的侵略性。
　　仿佛有某种魔力，夕雾只是与他对视，就心生一种被征服的异样感觉。
　　“敬太哥哥，你的伤……”沙莎子心疼叫道，从怀里起身，转身看向夕雾，“夕雾，你是巫女，快把敬太哥哥治好。”
　　嗡~~~！
　　她话音落下，胸前领口里发出氤氲光芒，那是一块玉佩发出的光亮。
　　“嗯？娘亲送我的护身符为什么发光了？”沙莎子不解。
　　不过，那玉佩只是亮了一会儿，就熄灭了光亮，恢复原状。
　　“敬太哥哥，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沙莎子从衣襟里拿出玉佩给高士敬太看。
　　高士敬太瞥了一眼，道：“应该是出了什么故障吧。”
　　不远处的夕雾心道：‘果然没有这么简单。’
　　她刚才偷偷展开幻界，想把沙莎子拉入其中。
　　结果被那玉佩发出的光芒阻止了。
　　这和之前在色妖上的情况并不一样。
　　幻界面对那个色妖时，是完全没有作用，仿佛失灵了一般。
　　而在面对沙莎子时，夕雾能感觉到幻界在起作用，只不过那光芒保护下，沙莎子的灵魂犹如激流中的顽石，稳定性非常强。
　　幻界的拉力不够，不足以将沙莎子的灵魂，从那光晕的笼罩中拉出来。
　　“喂，你还站在那里干嘛，快治好敬太哥哥。”沙莎子催促。
　　“沙莎子，不要这么没有礼貌。”高士敬太语气渐沉。
　　沙莎子顿时双眸噙泪，一脸委屈：“敬太哥哥，你凶我……”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高士敬太直接冷声道。
　　就在夕雾以为沙莎子这个高傲的贵族小姐，会一巴掌扇过去时。
　　让她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了。
　　沙莎子竟然垂下脑袋，低声下气地认错：“敬太哥哥，沙莎子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沙莎子吧。”
　　“去给这位姑娘道歉。”
　　“要我向她……”沙莎子声音陡然增大，却又在下一刻服软，弱弱道，“我知道了。”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从九尾猫灵身上跳下来，来到夕雾面前，鞠躬九十度，道：“对不起。”
　　夕雾叹为观止，一时间怀疑面前这个沙莎子，是不是什么妖怪伪装的。
　　她认识中的沙莎子，可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心狠手辣、伪善双标的好女孩，怎么可能是面前这个会道歉认错的坏女孩？
　　不过，刚刚祸水东引，现在却能若无其事跟她道歉，这一点倒是符合她印象中的沙莎子。
　　沙莎子道完歉，就起身道：“你快去救救敬太哥哥吧。”
　　夕雾盯着她急切的目光，又望向那个陌生男子，沉吟了一会儿道：“嗯。”
　　说罢，便随沙莎子走到九尾猫灵身边。
　　九尾猫灵蹲下身体，沙莎子小心翼翼地扶高士敬太下来，让他靠躺在九尾猫灵毛绒绒的身上。
　　“麻烦姑娘了。”
　　“没关系，这是巫女的职责。”夕雾淡淡笑道，模样很美。
　　倾国倾城，出尘似仙，这是一种……窒息的美。
　　她张开白玉一般的纤手，放出净化之力的纯白色光芒，笼罩高士敬太的全身。
　　他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转，受伤最严重的腹部不再流血。
　　疗伤要持续一段时间，高士敬太主动搭话，和夕雾闲聊了起来。
　　夕雾这才得知，他是学盟中最强流派——播磨流的天才，被誉为“播磨的赤鬼”的高士敬太。
　　他并不是从由良城进入这里的，而是远在京都另一角的白浜城，半个月前就进入了。
　　那里也有冥界气息泄露的鬼灾。
　　至于为什么两座相隔那么远的城池，会被冥界气息连在一起，他也不知道，只能归咎于冥界的神秘。
　　夕雾又将自己进来时失去意识的情况说了出来。
　　高士敬太解释道这是正常现象，这一次的冥界气息泄露不同寻常，早已达到扭曲世界的程度，时间和空间都被扭曲。
　　她当时感受到的“失去意识”，只是因为对时间的感知变慢了。
　　至于和队伍分散，那里的空间本来就是扭曲的。
　　她又旁敲侧击沙莎子的情况，了解到沙莎子已经进来了三天。
　　和铁本大钢走散，只有几个阴阳师护卫保护。
　　那些护卫很快就被这里面的各种诡异生物杀掉。
　　在千钧一发之际，高士敬太出现，救下了沙莎子。
　　随后两人结伴而行，期间又数次犯险。
　　好在高士敬太是大阴阳师的实力，才屡屡化险为夷。
　　“所以，你们之前是被那个妖僧打伤的吗？”夕雾问道。
　　高士敬太摇摇头：“不，打伤我的是一个穿着骨甲的女鬼将。”
　　“一定很疼吧！”夕雾心生一股同情，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问完后，心里回过味来：‘我为什么要问这么一句？’
　　“这点伤没事的。”高士敬太回道，和夕雾的美眸对视在一起。
　　他的眼睛里扩散出一圈无形的波动，里面数根无形的细线，射入夕雾的芳心所在。
　　这些细线大部分都是断裂，但总有那么一两根没有断裂……


389 色妖的身份

　　良久，
　　高士敬太身上的伤势已经全部愈合，气色红润，充满活力。
　　夕雾这才收回净化之力，只是不知怎么的，她内心里竟然有些舍不得。
　　“夕雾，多谢。 ”高士敬太道。
　　“没什么，都是妾身该做的。”夕雾的声音很温柔，总觉得面前的男人非常的帅气，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高士敬太笑了笑，不知道再笑什么：“夕雾你跟我们一起吧。”
　　“好。”夕雾想也不想地点点头。
　　下一刻，心里疑惑：‘我为什么就这样答应了？不应该问问他有没有离开的方法吗……’
　　她重新开口问道：“能问一下，高士君你们要去哪里？”
　　“自然寻找离开这里的方法。”
　　“你有离开的方法？”
　　“已经有些头绪了。”高士敬太道。
　　夕雾还没说话，沙莎子急了：“敬太哥哥，我们为什么要带上她这样一个累赘啊？”
　　“沙莎子，我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吗？”高士敬太语气渐沉。
　　“没、没有。”沙莎子瞬间软了下来，“都依敬太哥哥的。”
　　夕雾看见这一幕，有些惊讶地望向高士敬太，佩服他能让沙莎子对她死心塌地至此。
　　‘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吧……不过，有这样一个人或许也不错……不对，我到底在想什么……难道是最近心情烦躁的原因……’
　　“夕雾，你的决定了？”高士敬太问道。
　　夕雾想了想，决定同意。
　　她给自己找足了理由，一是她不知道离开的方法，二是这里危机四伏，有一个强者在，安全得多。
　　思罢，她朝高士敬太恭敬地躬了一身，以示尊敬，婉声道：“妾身在此，打扰高士君了。”
　　“不用客气 ，坐上来吧，我们快点离开这里。”高士敬太跨上那只大橘猫后背，伸手示意夕雾坐他前面。
　　沙莎子虽然不情愿，但这是高士敬太的要求，她也就同意了。
　　夕雾莲步袅袅，走到了九尾猫灵身边，伸手就要搭上高士敬太，在青葱指尖碰到他的手时，仿佛触电般地缩了回来。
　　高士敬太闻言，深邃的眸子闪过异常的波动，看着仅剩的几根无形细线，从夕雾胸口的芳心处脱落。
　　心道：‘果然，这种级别的美人没有这么容易搞定。’
　　表面上，他不动声色道：“这样吧，你和沙莎子乘坐猫灵，我单独一个人。”
　　话音刚落，沙莎子就要反对。
　　但对上他有些不耐的眼神，到了喉咙的话又咽了下去，委屈兮兮。
　　高士敬太从九尾猫灵背上跳下来，让夕雾去乘坐九尾猫灵。
　　夕雾见盛情难却，便翻上九尾猫灵的背，坐在沙莎子身后。
　　“哼，要不是敬太哥哥，我才不会让你坐上来。”沙莎子立刻低声道。
　　夕雾则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不是喜欢西行寺亮介吗，为什么又爱上了高士敬太？”
　　“你别胡说，谁喜欢西行寺亮介了。”沙莎子连忙拒绝，又话锋一转，“我警告你，不要打敬太哥哥的主意，之前我们的事两清，你跟着西行寺亮介，我跟着敬太哥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放心，我不喜欢你的敬太哥哥。”夕雾回答。
　　“哼，最好如此，要是让我知道你在说谎，我不会放过你的。”
　　夕雾不做理会。
　　一旁的高士敬太，召唤出一只肥嘟嘟的风驰鸟式神，骑了上去。
　　这是一种不会飞但奔跑得很快的鸟，因为粉嘟嘟的可爱外形，深受女性阴阳师青睐。
　　高士敬太身为男性阴阳师，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式神。
　　他在前面带路，九尾猫灵跟在后面。
　　头顶的天空是蒙蒙的灰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和灰烬的味道。
　　三人穿过广场，便来到紧挨着的巨大湖泊。
　　湖水呈淡黑色，水面上悬空漂浮着，许多淡蓝色的旋转漩涡，像一个个陀螺，美丽飘灵。
　　湖泊中间有一座石桥，虽然破败，不少地方都有残缺，但还能使用。
　　三人上了石桥，两边涌来腐蚀性的水气，好在三人都有能量护体，可以隔绝水气。
　　夕雾注视着水面上悬浮的陀螺状漩涡，好奇道：“那是什么东西？”
　　“不要去碰，那是冥火，非常危险。”高士敬太警告道。
　　“冥火？！那是火？”
　　“对，虽然看着不像火，但那确实是火。”
　　夕雾美眸巧转，问道：“高士君很了解冥界吗？”
　　“嗯，我从小就酷爱读书。”高士敬太解释了一句。
　　夕雾问道：“高士君听说过这样一种妖怪吗，它的模样是……”
　　她把色妖的外形特征描述了一遍。
　　高士敬太听完，思索了一刻钟，就在夕雾以为他也不知道时。
　　他忽然瞪大眼睛，一脸肃穆地盯着夕雾：“你遇到了这个妖怪？”
　　“没有。”夕雾摇摇小脑瓜，带着身后及臀的秀发摇曳，“只是在神侍宫的一本残破古籍上看见过，上面说这个妖怪很厉害，可是具体的介绍却没有，本来还以为能在这里看到这个妖怪呢。”
　　顿了顿，美眸望向高士敬太：“高士君知道这个妖怪？”
　　高士敬太深深地看了夕雾一眼，缓缓道：“严格来说，那不是妖怪。”
　　“那它是什么？”
　　“神。”
　　夕雾：“……”
　　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问了一句：“高士君，你刚刚说那是神？”
　　“嗯。”高士敬太点点头，“在最古老的神话记载中，传说冥界有七大原神，分别代表人的七大原罪，为：色、妒、懒、贪、餮、傲、怒。根据你的描述，那应该是七原神之一的色神。”
　　夕雾直接愣住了，小嘴半张久久无法合拢。
　　她怎么也不无法相信那个涩涩的家伙，竟然是神！
　　“既然是神，那一定很强吧，比如一出现就毁天灭地之类的。”夕雾复问道。
　　高士敬太摇摇头：“不知道，从来没有人见过七原神。在古老的传说中，七原神只有满足某种极为特殊苛刻的条件才会现身。至于什么特殊的条件，无人知晓。
　　曾有强大的阴阳师，拘来冥界有智慧的妖怪搜索记忆，也没有得到任何关于七原神的线索。
　　久而久之，人们只当七原神只是传说故事。”
　　说完后，高士敬太补充了一句：“在传说中还有一条，好像是：如果有人见到了七原神，通过了神的考验，就能实现一个愿望。”


390 缺口

　　“愿望？诶——”
　　夕雾小嘴微张，小芳心乱成一团，不知道该说什么，
　　“神子，你怎么了？”高士敬太注意到夕雾的异常，故而问道。
　　“实现愿望？”夕雾回过神来，“任何愿望都可以？”
　　她面色不动声色，但内心早已乱成麻花。
　　想起那个色鬼，哦不对，应该是色神，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难道说，那个动作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我是不是现在许愿就能实现？要许一个什么愿望啊？有了……’
　　夕雾呢喃道：“神啊，让我成为世界最强，停停停，让我成为万界最强吧！”
　　“……”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夕雾白日梦中的一步登天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不知道，这本就是古老的传说而已，没有丝毫依据。”高士敬太解释道，看向夕雾，发现小美人心不在焉地自言自语，“姑娘，你在说什么？”
　　“呃啊，没什么，只是在想，神的考验究竟是什么。”夕雾道。
　　高士敬太摇摇头，对上夕雾的眼睛：“没有任何记载，不过如果真的存在所谓的考验，那一定也难如登天吧。”
　　说这话时，他的眼睛里再次射出大片无形的细丝，飞向夕雾的芳心，寻找芳心的缝隙，扎进其中。
　　这是他的本命式神，妃蜘蛛的天赋能力——牵丝夺心。
　　妃蜘蛛是一种全身苍白的小型蜘蛛妖怪，成年后也只有巴掌大小。
　　全身覆盖着如同骨骼般的外壳，拥有八只眼睛，口器分为四瓣，里面是食肉的利齿。
　　妃蜘蛛本来的能力——傀儡掌控，只是通过腹部喷出的丝线，控制其他生物的身体四肢。
　　但高士敬太早已将这个能力，修炼到了法的层次，蜕变为牵丝夺心。
　　通过扎入异性内心中的牵丝，潜移默化地改变异性，使其爱上自己，至死不渝。
　　高士敬太眼眸微眯，隐晦的目光中，看到密密麻麻的牵丝，大部分在扎入这个绝美小美人芳心时，就崩断了，但还有零星几根成功没入美人芳心。
　　这一点和之前相同。
　　他并没有气馁，反而很是诧异。
　　诧异这也太容易成功了。
　　牵丝夺心最难的一步就是打开缺口。
　　而现在，缺口已经打开，后面只需要不断巩固就行了。
　　可以说，夕雾如今在他眼里，已经是板上钉钉，没跑的了。
　　他用“牵丝夺心”控制过很多女人的芳心，数量大了，也发现了一些规律：
　　打开芳心缺口的难度，与女子的美貌并不必要关系。
　　虽然大致上，越是漂亮的女子，打开芳心的难度越大。
　　但这不绝对，他见到很多绝美的女子，打开芳心缺口的难度很低；
　　也见过大量普通的女子，打开芳心的难度超高。
　　后来，不断总结后发现，打开芳心的难度，似乎与女子的纯洁程度有关。
　　越是善良纯洁的女子，难度越低。
　　而越是狠毒肮脏的女子，难度越大。
　　就比如对暗月寺沙莎子，他尝试了五百多次，才打开芳心的缺口。
　　而对夕雾，一次成功。
　　高士敬太抬起深邃的眼睛，莫名地凝视着夕雾：‘也就是说，这个小美人明明极美，还表现得一副很聪慧狡黠的样子，但其实心里单纯的一批，想把她弄到手，其实非常容易。’
　　想到这里，他看向夕雾的眼神充满炙热。
　　这是一个稀世宝藏啊。
　　‘感谢天照大神，将这个极品小美人，在如此单纯的年纪送到我身边。我今后一定会好好珍惜她的，绝不让她受一点苦。’高士敬太暗暗发誓。
　　他虽然滥情，但也深爱着每一个女人。
　　他的眼睛动作不停，继续射出大量牵丝，扎向夕雾的芳心。
　　每一次都只能几根成功，可随着重复的次数越来越多，扎入夕雾芳心的牵丝也越来越密集。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夕雾美眸躲闪，小脸闪过一抹羞红，垂下小脑袋。
　　【牵丝夺心】已经产生效果了，她已经有了明显的反应。
　　咚！
　　高士敬太还没有说话，一直目睹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的沙莎子，再也忍耐不住。
　　身子往后猛然一撞，撞在夕雾的护体净化之力护盾上。
　　高士敬太脸上一沉：“沙莎子，你在干什么，向夕雾道歉！”
　　“我不要！”沙莎子娇愤地大吼一声，接着哽咽道，“呜呜呜……，敬太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偏心，明明是我先来的，我先来的。”
　　高士敬太看见沙莎子伤心的样子，心里一痛，但想起后宫的和谐稳定，又狠下心来：“沙莎子，听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他知道现在不教育好沙莎子规矩，这后宫迟早被她搅得天翻地覆。
　　这时，他又看向夕雾，心里越发满意，感叹她的懂事和不争。
　　沙莎子闻言，明明眼睛噙满泪水，但还是硬生生憋了回去。
　　像吃了一根苦瓜，苦丧着脸，慢吞吞地转头朝夕雾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夕雾拉着她的手，温柔道，“沙莎子姐姐，我们是好姐妹，以后好好相处吧。”
　　沙莎子盯着夕雾，泪眼婆娑，沉默良久，点点头。
　　此事过后，两女的关系出现明显的改变。
　　骑在九尾猫灵背上，不再刻意远离彼此，中间隔着大大的缝隙。
　　而是靠在一起，莎莎子的秀背靠在夕雾身上，夕雾则环手抱着沙莎子的柳腰。
　　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这还是夕雾第一次触碰沙莎子，不得不说，作为一个世家女子。
　　沙莎子的身材绝对是一等一的极品，柳腰柔若无骨，应该是受过严格的舞蹈训练，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似的。
　　夕雾小琼鼻嗅着沙莎子身上的体香，心里陡然闪过一抹异样：
　　‘嗯？我为什么会和沙莎子做姐妹，明明她之前祸水东引的仇还没有报……’
　　沙莎子忽然出声，打断夕雾的思绪：“喂，今后我们两个结成同盟，一起对付靠近敬太哥哥的其她女人吧。”
　　“我不喜欢你的敬太哥哥。”夕雾沉默了一会儿道。


391 重伤截肢

　　“哼，口是心非的家伙，等你愿意随时来找我。”沙莎子道。
　　她心里想着：敬太哥哥是个花心的大萝卜，与其让他被其她女人分走，还不如利用这个无法生育的巫女，对付其她女人，反正巫女不能生育，也只能做妾，威胁不到她的地位。
　　夕雾没有回答，小脑瓜在回忆那种不协调感。
　　高士敬太看见两女和好如初，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三人已经走到这座石桥的中间，天空光线变暗，石桥两边的湖面一望无际，覆盖着灰茫茫的雾气，幽蓝色陀螺状的冥火点缀其中，构成一幅缥缈神秘的水墨画卷。
　　“快到夜晚了，我们加快速度。”高士敬太道，“争取到天黑之前找到一个入夜的地方。”
　　“冥界也有夜晚？”夕雾翘眸望向高士敬太，有种迫不及待想和他说话的感觉。
　　高士敬太解释道：“有。冥界死者灵魂和传说中的生物居住的地方，受到现界的影响，因此有白天也有夜晚。”
　　哗啦！
　　忽然，一声水响从湖面传来。
　　三人定眼看去，远处湖面荡漾起一圈圈波浪，缓缓旋转，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
　　湖面上的灰色雾气被牵动跟着旋转，形成一道直冲天际的灰雾螺旋，飘荡的冥火混杂在其中，连接成一条条幽蓝色的光路。
　　“不好，有什么东西要来了！”高士敬太脸色一变，“沙莎子，到我身后来。”
　　说罢，他解除式神，站在最前方，将两女护在身后。
　　虽然两女都是他用特殊方法得到的，但也是他的女人，自然要保护好。
　　嘭！
　　水面炸开，一道二十几米长的双尾漆黑蛇怪，钻出湖面。
　　那蛇怪有四只眼睛，头部后面长着一圈触手，大口微张，露出一排交错的锯齿。
　　“这是……”高士敬太脸色一变，挥手急促吼道，“这不是你们能对付的怪物，快离开这里，我来断后！”
　　夕雾正想说“我也来帮忙”。
　　沙莎子却操纵着九尾猫灵，沿着石桥快急速逃走。
　　轰隆隆……！
　　夕雾往身后瞥了一眼，就见高士敬太身上覆盖着厚厚的灵力护盾，控制着一只身上遍布锋利尖刺的阴影蜘蛛，扎进湖中，和那蛇怪战斗在一起。
　　蛇怪能喷射出一种暗黑的能量波，破坏力极大，仅仅只是泄露的一点力量就能轻易摧毁一栋屋子。
　　双方的战斗掀起湖水一浪高过一浪，露出湖底，摧毁石桥。
　　啸——！
　　伴随着一声疾风呼啸，九尾猫灵已经载着两女，跑到了湖对岸的小树林。
　　树林里的植物都已经枯死，扭曲光秃的树枝张牙舞爪，仿佛一个个狰狞的恶鬼。
　　夕雾看着操纵着九尾猫灵一心一意逃跑的沙莎子，忍不住问道：“沙莎子，你不是喜欢你的敬太哥哥吗？为什么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跑了？”
　　沙莎子转头道：“这是敬太哥哥的要求，我们待在那里只会拖敬太哥哥的后腿。”
　　“可是，你就不怕敬太哥哥遭遇不测吗？”夕雾又问道。
　　“不会的。”沙莎子坚定道，“敬太哥哥是我认定的夫君，不会被这点困难打倒的。”
　　“你这样如此心安理得，把他单独留在后面战斗，这算是真爱吗？”夕雾不甘心地质问道。
　　“我当然爱他！”沙莎子严词道，“但他是男人，这些都是他该做的。”
　　“可是，你之前不是帮助他逃过了那个妖僧的攻击吗，现在回去，万一遇到不测，还能用这只式神的能力逃掉。”夕雾不死心地劝道。
　　“不可能了。”沙莎子解释道，“猫灵已经没有逃命能力了，这最后一条尾巴不是逃命能力，而是让其它八条尾巴再生的能力，而再生时间是一年。”
　　“可是……”夕雾还想再说。
　　但突然间，地面突然凸起，两女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撞到半空。
　　而九尾猫灵则被地面死死黏住。
　　十几米高空中，夕雾调整姿势，稳定身形，低头看去。
　　整片枯死的树林如同蜡一样融化，粘稠的白色物质流动融合，汇聚成一张缓缓升起的人脸五官。
　　九尾猫灵被那诡异物质死死黏住，拼命挣扎，但徒劳无功。
　　“这是……”夕雾低头看着那张人脸，正要使用神圣羽衣模式。
　　却发现那张凸起的五官似乎看了她一眼，然后就缓缓下沉，没有战斗的想法。
　　“啊——！敬太哥哥，救命啊！”吓坏了的沙莎子，闭上眼睛大叫，声音很高，很刺耳。
　　她话音刚落，就听远处传来一声愤怒地大吼：
　　“谁敢动我的女人！”
　　哧——！
　　一道暗黑能量波从远处射来，直直打在地面那张凸起的人脸五官上。
　　那张人脸发出一丝意义不明的叫声，最后完全没入地面，消失不见。
　　夕雾正准备调整姿势落地时，忽然下坠的身体一顿，落入一个强有力的怀抱，耳边听见一声关心的询问：“没事吧？”
　　这一瞬息之间，她瞬间知道自己是被高士敬太接住了。
　　一股异样的情愫涌上心头，有些乱，有些烦，以至于她竟然都没有挣扎，也没有注意到扑面而来的强烈血腥气味。
　　高士敬太见小美人缩着头不回答，也不气恼，只是强忍着双腿被切断的剧痛，勾起一抹微笑。
　　他用强大的灵力改变身体方向，接住沙莎子。
　　一左一右搂着两个美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双腿大腿以下部分完全消失，伤口血肉模糊，伴随着烧焦的糊味，应该是被那二尾蛇怪的能量光波摧毁的。
　　“这、这……敬太哥哥，你怎么了？”沙莎子看着受伤惨重的高士敬太，手足无措，“对了，夕雾，你是巫女，快用净化之力给敬太哥哥治疗！”
　　“可是，没有短肢，这样的伤势只能止血，无法长出短肢。”夕雾一脸为难。
　　她并没有说谎，只是高等法的净化之力，还不能做到断肢重生的程度。
　　高士敬太脸色惨白，挤出一个笑容：“没关系，就这样给我止血吧。”


392 夜晚的危机

　　“嗯。”夕雾点点头，开始用净化之力给高士敬太疗伤。
　　“不要！”沙莎子却大吼一声，神情满是不甘道，“我不要敬太哥哥今后只能残疾，是不是只要有断腿就可以完全治好？”
　　夕雾对上她焦急的目光，道：“嗯，只要有断腿，哪怕已经完全坏死，也能完全治好。”
　　“好，我这就去找敬太哥哥的断腿。”沙莎子骑上九尾猫灵，就要去找断腿。
　　“站住！”高士敬太躺在地上，厉声叫住沙莎子。
　　见沙莎子泪眼婆娑地盯着自己，语气又温和了下来：“沙莎子，没用的，我的断腿已经被彻底毁掉了。”
　　沙莎子闻言，身子一个踉跄差点从九尾猫灵身上摔倒。
　　几息后，她不断摇头：“不，我不信，一定还在某个地方。”
　　说罢，就骑着九尾猫灵，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
　　夕雾轻叹一口气，继续治疗高士敬太的伤势。
　　在净化之力的照耀下，血肉模糊的伤口肉眼可见地愈合，烂肉自动脱落，双腿的断口面长出新皮肤。
　　疗伤的过程中，高士敬太支起身体，望着身边的小美人：“又多亏你了！”
　　夕雾闻言，抬眼看向他，刚好对上一双温柔的目光。
　　和之前富含侵略性的眼神有明显的差别，明明身受如此重伤，却依旧不叫一声，这份坚强，让她芳心一疼，问了一句：“还疼吗？”
　　“不痛了，就算痛，有你在，也不疼了。”
　　他调笑着说着，视线下移到小美人的芳心处。
　　那里已经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牵丝，甚至都要将这个芳心包裹得密不透风。
　　他知道面前这个美若天仙的小美人已经是他的人了。
　　至于腿上这伤势，虽然严重，甚至残疾，但毕竟是保护自己女人受的伤，算是值得的。
　　夕雾不知高士敬太心里所想，只是听到对方的调戏后，脖颈、耳根染上一抹红晕，羞恼地轻轻锤了一下受伤的大腿：“登徒子。”
　　“嘶——！”高士敬太痛得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头一歪，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夕雾慌张道：“敬太，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一边说着，一边俯下身子，探查高士敬太的情况。
　　纤腰被忽然被一张大手环住，让她一时无法保持平衡，向前扑进了高士敬太怀里。
　　“你……骗子，哼，不理你了。”夕雾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高士敬太骗了，挣扎着就要起身。
　　但身后环住她纤腰的大手，却是不肯松开。
　　夕雾担心牵动高士敬太身上伤势，不敢太用力挣扎。
　　“你放开我，大骗子！”
　　“不放。”
　　“不放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夕雾软萌萌地威胁道，与其说是威胁，但更像是撒娇。
　　“好吧，你不客气吧。”高士敬太摆烂道，笃定夕雾不敢动手。
　　“你……怎么这么无耻。”夕雾气呼呼道。
　　高士敬太笑了笑，安慰道：“好啦，别生气了，让我抱一会儿。”
　　夕雾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身子却很诚实地并不挣扎，小脑袋依势侧靠在厚实的胸膛上。
　　高士敬太感受着身上的极致触感，欲罢不能，感叹道：“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极品的女子。”
　　“极品？”夕雾在他胸口抬起小脑瓜，美眸疑惑，似乎不理解极品是什么意思。
　　“呃……就是最美的意思。”高士敬太错开视线。
　　夕雾小脸面无表情，片刻后，莫名问了一句：“敬太一定见过很多漂亮的女人吧。”
　　高士敬太目光躲闪：“还、行吧。”
　　“是吗……”夕雾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便不再说话，继续安静地靠在高士敬太胸膛。
　　高士敬太以为夕雾在生闷气：“夕雾，你介意我有其她女人？”
　　“没有。”夕雾细声道，“你不是说，我是你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吗，这就足够了。”
　　“夕雾，你真是上天送给我的宝物。”
　　夕雾微微含笑：“身体还好吗？”
　　“放心吧，那里没事，不会让你守活寡的。”高士敬太回答。
　　夕雾顿时小脸涨得通红，啐了一口：“谁说那种地方了，哼，就该把那种脏东西毁掉。”
　　“毁掉之后，你就要守活寡了。”
　　“守活寡也不让你得逞。”夕雾面红耳赤道。
　　说完，心里又生出那种怪异感：“好奇怪，我为什么会这样……和一个见过一天的男人说这种污话……”
　　沙沙……
　　背后传来一阵动静，打断了夕雾心里的思绪。
　　她站起身，挥手布置下一道纯白色圣洁护盾，护在高士敬太前面，娇声喝道：“谁在那里？”
　　“是我。”沙莎子骑在九尾猫灵，从后面的枯木林中出现。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夕雾放下戒备：“怎么样，找到了吗？”
　　沙莎子摇摇头：“没有。”
　　夕雾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此时的沙莎子有点奇怪。
　　具体什么说不上来，只是身为女孩子的直觉。
　　她猜测是伤心导致，于是安慰道：“别担心了，一定还有其它办法恢复敬太的双腿的。”
　　“真的有那种方法？”
　　“当然。”夕雾坚定道。
　　“好了，你们别聊了，我们赶紧准备过夜吧。”高士敬太道，“这里的夜晚很危险。”
　　他用灵力在断腿处凝聚成两条腿，站了起来，只不过走路的姿势十分僵硬。
　　三人走到枯木林的尽头，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准备过夜。
　　高士敬太让两女找来一堆柴火，堆在一起，点燃。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暗，天空渐渐出现一轮血红色的月亮，虽然看上去明亮，但似乎不发光，地面依旧是黑蒙蒙的。
　　同时，气温迅速下降，地面肉眼可见地蔓延着白霜。
　　夕雾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情况，正思考对策时。
　　高士敬太从须弥百宝戒指里，拿出数张符篆，扔进篝火里。
　　嗡~~！
　　原本明黄色的火焰一下子变成了青色，莹莹璀璨。
　　一圈青光自火焰中心浮现，往四面八方扩散。
　　扫过三人，最后围成一个直径九米的圆圈，将蔓延过来的白霜阻拦在外面。
　　······


393 守护的代价

　　“我已经布置好法阵，你们记住，一定不要出法阵的范围。”高士敬太告诫两女。
　　他又从须弥百宝戒指里，拿出水和食物分给她们。
　　食物是不知名的肉干，夕雾吃了一小块，就顿生饱腹感。
　　“好冷……”
　　忽然，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传来。
　　夕雾循声看去，一个诡异的双面人，从法阵边缘的黑暗里，慢慢探出头。
　　这双面人左边是绝色的女子面容，右边是英俊的男子面容，中间由一条细线隔开。
　　露出的身体也是如此，左边是女子的婀娜曲线身体，右边是男子的健硕肌肉身体。
　　身上的衣服，也是左边为白色宫裙，右边是男式长袍。
　　祂似乎很是虚弱，身上覆盖着白霜，神色憔悴。
　　“能让我进去烤烤火吗……我好冷……”祂说着，身上那件奇怪衣服滑落，露出胸口到腹部的大片肌肤。
　　夕雾面对着诡异的一幕，不自觉地看向高士敬太，等他拿主意。
　　可忽然间，她心里又疑惑：‘我为什么第一时间，是想着让高士敬太拿主意，而不是自己想办法？
　　我以前是这样吗？
　　不过，好像这样什么都不想，就这样躲在别人身后的感觉，也不错……’
　　旁边的沙莎子双目迷离，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一脸含羞带涩地朝那个诡异的东西走去。
　　“沙莎子，回来！”高士敬太大吼一声，声音里蕴含着强大灵力威压。
　　沙莎子身体一震，从那失魂的状态中醒过来。
　　先是迷茫了一下，然后看见自己还差几步，就要走过法阵的范围，顿时尖叫道：“啊——！敬太哥哥……”
　　她急忙缩到了高士敬太身后，埋着头，低声抽泣：“敬太哥哥，沙莎子差点就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没事的，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高士敬太拍拍胸脯保证。
　　夕雾插道：“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种叫痴恋障的冥界妖怪，能幻化成绝美的异性，迷惑人心。”高士敬太解释道。
　　“异性？”夕雾复问了一句。
　　“就是男人的话就会看到美女，女人的话就会看到俊男。”高士敬太解释完还补充了一句，“刚才它就是变成一个美女想勾引我过去，但是，那幻化的美人，连夕雾你的脚指头都比不了……”
　　面对高士敬太的情话，夕雾却无暇顾及。
　　小芳心里翻起了滔天海浪：‘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我的内心深处，其实既喜欢男人，也喜欢女人？不、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喜欢女人！？’
　　她伸出玉手，放在自己胸口，感受着芳心的跳动。
　　然后死死盯着沙莎子，扫过她身上的每一处地方。
　　‘心如止水，没什么感觉。’夕雾心里松了半口气。
　　为了实验的严谨，她又偷窥高士敬太，仔细打量男人身上的每一处，甚至连那个地方都不避讳。
　　‘心跳加速了，果然，那个妖怪是不准的，我是喜欢男人的。’
　　剩下的半口气终于也松开了。
　　噹！
　　黑暗中那只痴恋障愤怒地撞向法阵。
　　它露出了原本的模样，兽身人首，嘴巴如裂口女一样裂开，里面长满一排排尖齿。
　　高士敬太道：“不用担心，区区一只……”
　　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只痴恋障身后出现密密麻麻的同类，目测至少上百只。
　　他猛然起身，站在两女面前，道：“你们待在法阵里不要出去，我去引开它们。”
　　“敬太哥哥，我等你回来！”沙莎子呼唤道。
　　“不要去，就守在这里不行吗？”夕雾道，“我有净化之力可以加固法阵。”
　　高士敬太摇摇头：“没用的，每一只成年痴恋障都相当于灵境妖怪，只是防御的话只会被活生生的耗死。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说罢，不等夕雾说话，就召唤出一只阴影蜘蛛式神，冲出法阵，和外面密密麻麻的痴恋障厮杀在一起，并暗中将它们引向远处。
　　他知道，一旦法阵被攻破，手无缚鸡之力的沙莎子和夕雾，就要暴露在痴恋障的群攻之下。
　　就算是他大阴阳师的实力，也无法在那种情况下，保护好两女。
　　一时间，外面朦朦胧胧的黑暗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野兽般嘶吼。
　　绚烂的青色灵力术式，在黑暗中犹如一朵朵绽开的烟花。
　　但夕雾无暇欣赏，她知道那一道漂亮的光晕背后，都是高士敬太一次次的厮杀和生死危机。
　　痴恋障数量太多，零星几只没有被引开，摸到法阵外，发疯似的撞击法阵。
　　每一次撞击，法阵核心的那团篝火就晃动一下，仿佛有风吹过。
　　好在法阵十分坚固，任由这几只痴恋障撞得头破血流，也没有破碎的迹象。
　　哧——！
　　过了一会儿，几只痴恋障身后，一道漆黑的镰爪闪电般划过，将它们拦腰斩成两半。
　　剩下的几只痴恋障就要报仇，才发现它们是仅存的幸存者。
　　高士敬太竟然已经将外面的痴恋障杀得精光，遍地的残根断臂，随处可见的内脏血污……
　　他从黑暗中缓缓出现，在篝火的照明下，才看到他竟然硬生生，将两根断腿插在那只蜘蛛式神背上的尖刺上，固定身体，防止被甩出去。
　　他遍身血污，有自己的血，也有痴恋障的血。
　　左手已经没了，连同左肩一起消失，血淋淋的伤口周围全是撕咬的齿痕。
　　还有一只耳朵也没了，连导致那一侧的脸皮，也被撕掉了一大块。
　　但是，他身上的气势依旧不减，那是一种血性，一种战斗至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血性。
　　痴恋障畏缩地后退，最后转身逃入黑暗中。
　　高士敬太控制身下的式神走进法阵，松开嘴里的一口气，解除式神，残破的身体砸在地上。
　　“敬太哥哥，你怎么样了！”沙莎子担心道。
　　“我现在就给你疗伤！”夕雾不敢迟疑，发出浓郁的净化之力，开始疗伤。
　　片刻后。
　　高士敬太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只不过断掉了手臂和耳朵，回不来了。
　　他脸上气色好转，然而还不待高兴，就听到法阵外面的黑暗里，又传来了“窣窣……”的声音。
　　三人循声看去，只见一只蚰蜒状的怪物出现，身高三米多，脑袋是酷似异形的光滑尖脑，没有眼睛和五官，只有一只蟑螂一样的口器。
　　驼着背，左右两侧各有四只，干枯如树根的手臂，握着长长的骨矛。
　　下身是密密麻麻的步足，其中靠近腰的两只步足异常粗长，作为大腿让它直立行走。
　　嘭！
　　它挥舞长矛重重地砸在法阵上，巨大的力量让整个地面都颤抖了一下。
　　法阵核心的篝火猛烈摇曳，就像一阵狂风吹过。
　　“不好！这是蚰蜒行刑者，夕雾赶紧用净化之力加固法阵。”他大吼一声。
　　夕雾点点头，连忙往篝火里注入净化之力。
　　高士敬太则驾驭着式神，再次冲了出去。
　　他知道，就算有净化之力加固法阵，也撑不了多久。
　　一旦法阵破裂，他能拦住蚰蜒行刑者，可两女没有法阵的保护，就要暴露在这外面的其它怪物面前。
　　过了不知多久。
　　高士敬太再次回来了，这一次，他的状态更惨。
　　仅剩的那一只右手，从手肘出断裂，好在断臂没丢，被一只蜘蛛式神咬在嘴里带了回来。
　　胸口、腹部散落着穿刺的重伤，那些伤口犹如一个个泉眼，往外冒出汩汩鲜血……
　　“我回来了。”高士敬太喘着粗气道。
　　“敬太哥哥，你怎么样，不要吓我啊。”沙莎子哽咽道。
　　夕雾则再次给他治疗伤势……


394 怀疑

　　“敬太哥哥，你真是太厉害了！”沙莎子欢声雀语道。
　　“敬太，快进来，我给你疗伤。”夕雾再次给高士敬太疗伤。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今晚疗了多少次伤了。
　　整个晚上，来了不知多少波怪物袭击。
　　高士敬太一次又一次地冲出去拼杀，每次回来都遍体鳞伤。
　　她和沙莎子，则躲在安全的法阵里，高喊六六六。
　　噼吧噼吧……！
　　法阵中间的篝火堆，历经一晚上的摧残，彻底熄灭，留下一堆黑色的灰烬。
　　这一夜总算是过去了。
　　夕雾和沙莎子都安然无恙，只是一夜未睡，精神不是很好。
　　但高士敬太，仅仅“凄惨”已完全不足以形容他。
　　四肢全无，腰部缺了一块，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从伤口凹陷的弧度来看，里面的肾脏是没有的了。
　　一只耳朵、一个胃、一颗眼睛……没了。
　　哪怕伤口都已经愈合，也掩盖不了其中的凄惨。
　　“敬太，你、没事吧。”夕雾关心道。
　　“我没事。”高士敬太投给夕雾一个安心的笑容，让她不要太过担心。
　　他用灵力给自己做了四个假肢，重新站了起来，顺便换了一套新狩衣，用衣袖长袴遮盖灵力假肢。
　　不过，虽然他的身躯已经残破到了这个地步，但实力并没有多少减弱。
　　因为阴阳师的力量核心，是后背脊椎处的灵髓。
　　只要那里没事，力量就不会受到影响。
　　在战斗过程中，他也一直保护着灵髓。
　　没有多余的精力分到身体其它部位，这也是造成如今残破身躯的原因。
　　“走吧，我们赶紧离开这里。”高士敬太重新召唤出那只风驰鸟，骑了上去，在前面带路。
　　夕雾和沙莎子骑着九尾猫灵，紧随其后。
　　走了一会儿。
　　夕雾环住沙莎子的柳腰，俯身到她耳畔，语气莫名道：“沙莎子，你觉不觉得，昨晚袭击的妖怪数量，是不是多了点？”
　　她环住沙莎子腰肢的玉手，能清晰地感受到沙莎子娇躯一颤。
　　这更加坚定了她心中的猜测。
　　昨晚她暗中观察发现，那些怪物看上去是冲他们三人来的，但其实真正的目标是沙莎子。
　　“你什么意思？”沙莎子经过最初的慌乱后，恢复了正常，紧绷的腰肢放松了下来。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夕雾道。
　　说罢，环着沙莎子柳腰的玉臂，暗中发力，让沙莎子紧贴在自己身上，暗含威胁之意。
　　高士敬太听到后面的动静，仅剩的一只右眼往后瞥去。
　　就看见两女在说悄悄话，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他的嘴角浮现温柔的笑意，收回目光。
　　沙莎子挣了挣，想摆脱腰肢处夕雾的玉手，没有成功，便也不再计较这种事，反正都是女人，也不吃亏。
　　她道：“是不正常，但这难道不是因为你吗？”
　　“我？”
　　“对，就是你。”沙莎子道，“你没来之前，我和敬太哥哥过得好好的，晚上根本碰不到怪物袭击，但自从你来了之后，就有那么多的怪物袭击，怎么想都是你最可疑。”
　　夕雾无话可说。
　　因为这是事实，从时间上来看，她的嫌疑确实是最大的。
　　她想了想，决定换一种方式，动之以情：“你真的爱敬太吗？不然为什么要这样做，置他于这么危险的处境？还害他断手断脚，深陷残疾……”
　　“我……当然爱着敬太哥哥，绝对不比你少。”沙莎子失去冷静，激动道。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夕雾继续逼问。
　　“我、我……”沙莎子神情挣扎，忽然又反应过来，不能陷入夕雾的节奏，迅速冷静下来。
　　若无其事地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反正，我是真心爱着敬太哥哥的。”
　　夕雾见问不出什么来，只能作罢，松开了环着沙莎子的玉臂。
　　半个时辰后，三人终于穿过这片仿佛无边无际的府邸院落，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大道上。
　　这大道是街道的样式，但非常非常宽，目测宽度达到上千米。
　　至于长度，那更是看不到头，只看到在遥远的天际，看到一处贯穿天地的光柱。
　　“那里应该就是这片空间的连接节点。”高士敬太道，“我们赶快过去吧。”
　　他在前面带路，夕雾两女跟在后面。
　　没走几步，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
　　哒哒哒……！
　　高士敬太挥手示意沙莎子停下。
　　“等一下见势不妙，你们就躲到旁边的建筑物里去。”他吩咐道。
　　“嗯。”
　　“我等你回来。”
　　两女回答。
　　高士敬太朝两女点点头，站在两女前面，戒备地看向马蹄声的方向。
　　很快，一个重装骑士出现在三人的视野里，身披漆黑色重甲，表面布满刀劈斧砍的痕迹，散发着古老腐朽的质感。
　　重甲那恐怖的厚度，让人看一眼就生不起攻击的念头。
　　头上戴着一个圆塔状的全封闭头盔，看不清里面的面容，但可以确定不是人类，因为它的体型比正常人大一倍，生有四条手臂，两条手臂持剑，两条手臂持盾。
　　下面的坐骑是一只六腿的无头生物，脖子的断口是一团黢黑，同样披着重甲，全副武装。
　　“这是……不好！”高士敬太脸上一变，转头就让两女快走，“你们快躲到旁边去，这是冥界的堕腐骑士。”
　　话音一落，沙莎子就控制九尾猫灵一个闪身，冲向大道旁边的建筑群。
　　夕雾也被载着离开，只来得及，回头望了一眼。
　　刚好看到，那个堕腐骑士明明正常行走的速度那么慢。
　　但在它要冲刺的瞬间，却一下子跨越数百米距离，直接出现在高士敬太面前。
　　两条手臂挥舞重剑狠狠砸下，还有两条手臂举起重盾猛然扫出。
　　“不要小瞧我啊！”高士敬太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大吼一声。
　　召唤出一只小屋般大小的阴影蜘蛛式神，挡在身前。
　　堕腐骑士的攻击，重重落在阴影蜘蛛的外壳上，两者接触的刹那。
　　轰隆隆！！
　　伴随着一阵巨响，方圆百米的地面瞬间崩碎，犹如一块被压烂的饼干。
　　那一处的空气被肉眼可见地，压缩成一道球形的“气墙”，并以超音速的速度向四周推进。


395 芳心的秘密

　　地面剧颤，漫天尘埃冲天而起……遮蔽了里面的战斗。
　　朝四面八方扩散的冲击波，转瞬间就追上了九尾猫灵。
　　两女紧挨着骑在九尾猫灵背上，身上都没有能量护盾。
　　猛烈的强风吹得夕雾绯色的巫女裙向上扬起，背后大大的红色蝴蝶结展翅狂飞。
　　夕雾伸手压住裙摆，避免走光。
　　这个时代没有内衣裤，她和这个时代所有女性一样，下面一直都是真空的。
　　好在她早已习惯了凉嗖嗖的状态，不过这股突然灌入的强风，还是让她的娇躯颤了颤。
　　沙莎子的情况也差不多，她穿着一套女式和服短裙，强风一吹，就是和谐。
　　她也和夕雾一样死死抓住短裙的裙角。
　　这个过程没有持续多久。
　　九尾猫灵已经逃得足够远，躲到了大道边上的建筑物后门，摆脱了狂风。
　　夕雾跳下猫灵的背，一落地就能感受到时时刻刻的震动，仿佛发生了地震。
　　她跃上建筑物顶部，望着远方的战斗。
　　那里烟尘漫天，完全看不清里面的场景。
　　但能看到锯齿状的地裂缝隙，一直在往外蔓延，越来越远。
　　里面几乎时时刻刻都传出一声声巨响，每一次巨响就会掀起，劲烈的冲击波从朝四周扩散……
　　过了良久。
　　尘埃里的动静才平息。
　　随即高士敬太一身鲜血淋漓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残破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扁了一些，嘴里一直往外吐血，好在灵髓没事。
　　夕雾一个闪步冲了下去，跑到高士敬太面前，关心道：“敬太，你怎么样，我现在就给治疗。”
　　高士敬太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投给夕雾一个放心的眼神，想要开口说话，但一开口就吐出污血。
　　夕雾也不废话，发出神圣纯白的净化之力，开始往常的治疗。
　　高士敬太身上的伤势，肉眼可见地好转，没一会儿就生龙活虎地站了起来。
　　“夕雾，让你担心了，我已经没事了。”他用灵力形成假肢手臂，把夕雾环入怀中。
　　姗姗来迟的沙莎子，刚从九尾猫灵背上下来，就被另一只假肢手臂搂入怀中。
　　两女埋在高士敬太结实的胸膛，彼此也因此挨在一起。
　　她们俏生生地动了动脑袋，望了对方一眼，羞涩地埋下头。
　　然而，这两女共侍一夫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道银铃般的邪魅笑声打断。
　　“咯咯……，你这个人类雄性还真是会享受啊！怀里的两个美人一个比一个极品，看得妾身都心动了呢~”
　　高士敬太听见这个声音，脸色一变，松开两女。
　　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也就是那团漫天烟尘里。
　　阴影蜘蛛式神瞬间实体化，站在他面前，锋利尖鳌挥动几下。
　　哗哗——！
　　带动空气犹如一条鞭子打在那团烟尘上，几息间，就吹散了所有尘埃。
　　露出了坑坑洼洼，仿佛被炮弹犁过好几遍的地面。
　　而一个尖耳短发的少女，身着极其暴露的三点骨甲状，站在一处湖泊大小的巨坑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三人。
　　正是樱血。
　　夕雾美眸充满好奇，打量着突然出现的神秘少女。
　　不是在意她的穿着，也不是在意她的人形。
　　而是，这是她在这个地方，遇到的第一个会说话的妖怪。
　　在此之前，她还以为这个地方的妖怪，都是不能交流的。
　　“敬太，她是什么妖怪？为什么会说话？”夕雾好奇问道。
　　高士敬太把夕雾拦在身后：“夕雾，别靠近她，她很狡猾。”
　　说罢，厉声道：“你这妖女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这个妖怪就是他第一次遇见夕雾时，造成他身上伤势的妖怪。
　　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他打不过对方，而是对方太过狡猾，伪装成一个弱女子偷袭了他。
　　樱血没有回答高士敬太的话，而是饶有兴致地看向夕雾，舔了舔嘴唇：“你叫什么名字，不如来我这边如何，吾王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不用了，我在这里挺好的。”夕雾想也不想回道。
　　高士敬太见这个妖女敢染指自己的女人，顿时眼里含着杀意，道：“妖女，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看我这次不将你碎尸万段！”
　　“咯咯~~，你还这么有精神啊，看来我给你准备的那些‘厚礼’，还不够丰厚啊。”樱血意味深长道。
　　高士敬太愣了愣，顿时反应过来，恍然道：“昨夜那些袭击的妖怪，都是你的手段！”
　　然而，樱血摇摇头，又点点头，话里有话道：“是我，也不是我。”
　　“什么意——”高士敬太话还没说完。
　　哧！！！
　　一道利器刺入肉体的声音响起，他的身体猛然一僵，灵力形成的假肢开始渐渐溃散。
　　在他的背后脊髓处，插着一只白色骨刃。
　　骨刃周围的伤口间隙，正在往外喷射大量青色的荧光物质。
　　那是灵髓在溃散！
　　那把骨刃直接破坏了他的灵髓，他的力量正在迅速消失。
　　高士敬太艰难地转身，难以置信地看向沙莎子。
　　她正双手颤抖着，保持着“握”的姿势，脸上挂着泪水，踉踉跄跄地后退。
　　一边后退，还一边哽噎道：“对不起！敬太哥哥，沙莎子是逼的，是那个妖女给沙莎子下了剧毒，要是沙莎子不背叛你，就会死……”
　　高士敬太听完沙莎子的解释，并不甘心。
　　视线下移，看向沙莎子的芳心，那里依旧被密密麻麻的牵丝缠绕着。
　　他的“法”，并没有被破解。
　　这让他更加不解了：明明芳心依旧是他的，为什么还会背叛他？？
　　“为什么？你不爱我吗？”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只是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我当然爱着敬太哥哥，所以、所以……”沙莎子支支吾吾。
　　高士敬太到了生死关头，潜能被激发。
　　原本只是初等法的“牵丝夺心”，突破到了中等法的层次。
　　他因此能看清更多的东西。
　　盯着沙莎子芳心的眼睛，猛然瞪大，仿佛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事。
　　只见沙莎子那被牵丝缠绕着密密麻麻的芳心，缓缓移开，露出了芳心后面的东西。
　　那……也是一颗芳心！
　　也就是说沙莎子有两颗芳心！
　　不！
　　事实更加匪夷所思。
　　只见那第二颗芳心也移动了一下，露出了后面的……第三颗芳心。
　　第三颗芳心同样移动了一下，露出了后面的……第四颗芳心……
　　到最后，高士敬太看着沙莎子芳心后面，那密密麻麻目测至少上百的芳心，呆若木鸡。
　　“怎、怎么可能？！！”
　　“为什么一个女孩子会有这么多芳心……”


396 妖女本体

　　高士敬太心里泛起滔天巨浪，三观在这一刻崩得粉碎。
　　他想明白了一切，昨天沙莎子去寻找他的断腿时。
　　估计就是那个时候被种下剧毒，背叛了自己。
　　他早就怀疑昨晚那些妖怪的袭击，背后有黑手。
　　只是两女的芳心都是他的，让他根本没有怀疑她们。
　　就是这想当然的想法，让他一败涂地。
　　“等等……”高士敬太心里一凛。
　　忽然意识到，或许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女人”这种生物。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对女人的印象，只是来自自己想象中的女人。
　　想象中，女人是温柔的，善良的，善解人意的；
　　想象中，自己对女人好，女人就会爱上自己；
　　想象中，女人爱上自己，就不会背叛自己……
　　但是真的如此吗？
　　他已经不知道答案了。
　　忽地，他转身看向旁边，一脸担忧望着自己的夕雾。
　　目光下移，移到她的芳心位置。
　　全神贯注，凝视了良久，终于松了口气。
　　‘哈哈哈~，还好，夕雾是特别的，只有一颗芳心！’
　　这算是此刻他心里，唯一的慰藉了。
　　“敬太，你还好吗了……”夕雾绝美的小脸满是担忧，“我现在就给你治疗。”
　　一边说一边伸出雪白的玉手，发出浓浓的净化之光，覆盖他背后的伤口。
　　“没用的，这并不是单纯的伤。”高士敬太温柔地推开夕雾，不让她做无用功。
　　他知道自己的情况，背后那把骨刃造成的伤势不值一提。
　　但是上面蕴含的术式，在刺入的刹那，就注入体内，破坏了灵髓。
　　“可是、可是……”夕雾语气悲伤。
　　“没有可是，就算我死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他深情凝望着夕雾。
　　然后视线一转，盯向沙莎子和樱血。
　　这两个狗女女已经混在了一起。
　　尤其是沙莎子脸上挂着的那副悲痛、情伤的模样，简直让他恶心到了极点。
　　“在此之前，我会为你肃清这里的危机，以后就靠你了。”
　　说罢，他蓬的一声，全身都燃烧起青色的火焰，一股恐怖的气势朝四面八方扩散。
　　他要拼命了！
　　自知已无活路的他，决定燃烧自己的一切，为夕雾荡平前方的阻碍。
　　达到中等法层次的“牵丝夺心”，开始燃烧，绽放出最后的璀璨。
　　他脚下的地面，渐渐被染成了银白色，变成一团类似水银的液体，不断往周围扩散。
　　那团银光覆盖的范围，他仿佛就是那里的主宰。
　　对面的樱血，看见高士敬太脚下那团被浸成银白色的地面，脸色剧变。
　　“那是什么东西？”
　　她从那里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想也不想，转身欲逃。
　　然而。
　　噗——！
　　她刚踏出一步的身体，猛然顿住。
　　“什么时候？”樱血发现自己四肢，不知不觉间已经被数根细如牛毫的银丝缠住。
　　她奋力挣扎，但毫无作用。
　　一咬牙，手中出现一把白骨短刀。
　　那短刀的刀背狰狞崎岖，像是人的脊椎，刀柄是一个恶鬼的头骨。
　　刀刃自动在表面凝聚一成幽芒，阴寒，锋利，散发着浓浓的邪恶气息，让人看一眼就顿生不适和恐惧。
　　樱血挥动这把白骨短刀，狠狠砍向银丝。
　　铮——！
　　银丝只是抖动了一下，毫发无损，一丝缺口都没有。
　　樱血不信邪地握着白骨短刀，来回划动切割银丝，但除了刺耳的噪音，没有丝毫作用。
　　那些银丝开始缩紧，将她拽向高士敬太。
　　“你，既然如此，那就去死吧！”
　　樱血见银丝弄不断，干脆不去管银丝，而是转向高士敬太，哧啦一声，凭空闪现般出现在他身后。
　　“高速斩击剑！”
　　手中的白骨短刀，闪电般地斩向高士敬太的脑袋。
　　可是，
　　噗！
　　犹如砍在了坚硬的树皮上，又像是砍在柔软的棉被里。
　　高士敬太体表，浮现一层淡淡的银丝编织成的细网，挡住了樱血这一击。
　　唰唰唰……！
　　下一瞬间，樱血仿佛使用了分身术，同时出现在高士敬太周身各处。
　　前、后、左、右、上、下……各种刁钻的角度，全部都是她的身影。
　　只是身影的轮廓模糊不清，原来这并不是分身术。
　　而是她以一种超快的速度，不断在高士敬太周围高速移动，产生的残影。
　　每一道残影都挥动白骨短刀，狠狠斩向高士敬太。
　　这个时候，是不是斩向要害部位，已经没有意义了。
　　因为，要是换一头牛面对这样的攻击，只需要一瞬间，整头牛就会变成牛肉酱。
　　然而，高士敬太面对樱血如此恐怖的攻击，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这些看上去迅猛无比的攻击，全部被他体表那一层薄薄的银丝细网阻拦。
　　樱血的高速斩击落在上面，只是发出连绵不断的“噗噗……”声。
　　他甚至有余力分出一团银丝细网，包裹住旁边的夕雾，防止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哧——！
　　忽然间，他眼眸微微一抬。
　　地面那团银色流体里，猛然射出密密麻麻的银丝，犹如利箭，伴随着轻轻的刺音，势如破竹贯穿了樱血的身体。
　　“啊啊啊……！”
　　樱血发出惨烈的嘶吼，她的身体从头到脚，全部被密密麻麻的银丝穿透，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
　　她还想在挣扎，但下一刻。
　　撕拉！
　　贯穿她身体的银丝，猛然往外撑开，把樱血切成无数块碎肉，爆闪一地。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遍地的碎屑肉沫缓缓变淡，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上身丰满处的那两块爪子形的胸甲，也同样消失不见，
　　唯有穿在下面的下颚骨胯甲，孤零零地留在地上。
　　“原来她的本体是这个……”高士敬太喃喃道。
　　数根银丝射出，钉向那块下颚骨。
　　这一次坚不可摧的银丝，并没有穿透那块下颚骨，只在上面留下浅浅的刮痕。
　　高士敬太眼里闪过一抹诧异，这些银丝可都是“法”的具现。
　　而那块下颚骨竟然抗住了这样的攻击，该说，不愧是妖女的本体吗……


397 陪葬

　　他改变策略，控制大量银丝包裹住那块下颚骨，严严实实，覆盖数十层，形成一个圆球。
　　银丝骤然绷紧，圆球肉眼可见地缩小，巨大的绞力下。
　　银丝圆球里面传出嘎声，不出意外，那下颚骨正在被扭曲变形。
　　忽然间。
　　嗤！
　　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银球旁边，身着和樱血同样的三点式骨甲。
　　夕雾看见这个人，美眸睁大，喊道：“立花姐姐！”
　　来人正是立花訚千代。
　　听见喊声，立花眼眸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但并没有看向夕雾。
　　她手中出现一把造型奇异诡谲的刀，刀柄是一个暗金色的手骨爪子。
　　立花訚千代握着刀柄，就像在和骷髅手爪握手。
　　至于刀身，则是一团漆黑的凝聚成实质的光质，弯曲成“S”形。
　　樱血那把白骨短刀与之相比，完全没有可比性。
　　“那是鬼手刃？！”高士敬太认出了立花訚千代手里的传奇之剑。
　　立花訚千代不作任何迟疑，挥舞鬼手刃，斩向连接圆球的银丝。
　　坚硬无比的银丝竟被一刀两断，不仅是银丝，连带着刀刃划过的空间都出现一条细线。
　　银丝圆球被斩断后，化为虚无消散。
　　立花訚千代抓住下颚骨，转身就要走。
　　“等等！立花姐姐……”夕雾又呼喊道。
　　但是，她的身形没有丝毫停顿，嗡的一声，消失在原地。
　　高士敬太本想留住她，但终究得到了极限，身上的青色火焰猛然减弱，只剩下一株小火苗。
　　他快要燃尽了……
　　趁还有最后一点力量，他转身看向远处，骑在九尾猫灵背上，偷偷逃走的沙莎子。
　　心念一动，一根银丝闪电般射出，瞬间跨越数百米的距离，洞穿了沙莎子的后脑勺和眉心。
　　她身上浮现的青色护盾毫无用处，从九尾猫灵背上栽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猫灵化为青光消散。
　　咚！
　　高士敬太彻底油尽灯枯，连四条假肢都维持不了，残破的身躯砸在地上。
　　夕雾被这动静吸引，暂时将立花的事抛在脑后，来到他身边，扶着残破的身体，安静着，没有说话。
　　高士敬太躺在夕雾怀里，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脸颊。
　　问出了心中的疑问：“牵丝夺心的法已经崩溃，你已经恢复了正常，为什么还要来管我？”
　　“我……不知道。”
　　夕雾轻咬粉唇，按理说现在她应该恨他的。
　　可看着高士敬太这副模样，她心情十分复杂，说不清，道不明。
　　听到夕雾的回答，高士敬太却是笑了，声音虚弱道：“到了这一刻，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夕雾好奇地看着他，想听他的下文。
　　“本以为自己是那个猎人，但其实……呵呵……”高士敬太自嘲笑了笑，凝视着夕雾的眸子，“有形的牵丝偷走了你的心，但无形的牵丝却也死死网住了我。”
　　“无形的牵丝？”
　　“是啊。”视线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缠绕的牵丝，五彩斑斓，嘴唇轻蠕，道，“那是名为责任、爱、守护、珍惜……的牵丝，或许这就是身为男子的悲哀吧。”
　　他最后望向夕雾，道：“不过，我并不后悔，再来一次，我依旧会这样做，为你而死，原来是这般的幸福……”
　　对上一个将死之人的深情目光，夕雾芳心深处被触动。
　　她摇摇头：“我并不值得你如此对待。”
　　“不，你值得，也唯有你才值得！
　　现在想想我这辈子，遇见过的各色各样女人，估计她们大多都和暗月寺一样。
　　抛去‘女’字，剩下的，也只是一个人，肮脏的、丑恶的……人。
　　与那些为了想象中的女人，创造出来的一切美好的词，统统不沾边。”
　　他似乎陷入了某种癫狂，一口气说完顿了下，望向夕雾，“我很感谢你，是你让我对女人存有的，那最后的一丝幻想，没有因此而破灭。”
　　夕雾愣了愣，低声道：“我……或许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正义、善良。”
　　“法是不会骗人的。”高士敬太摇摇头，“不管你是正义还是邪恶，善良还是恶毒，你，至少保持了一份真，这就是足够了。”
　　他的身体开始消散，就像是式神闲散时的场景，连骨灰都没有。
　　几息间，他就只剩下半颗头颅，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如果有来世，我想做女人······”
　　最后一滴光点散去。
　　夕雾沉默了良久，待情绪稍微平复，才缓缓起身。
　　“沙莎子！沙莎子！你怎么了，不要死……”
　　忽然，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声。
　　夕雾抬眼看去，没想到是熟人。
　　有铁本大钢、西行寺亮介、他身边高瘦的阴阳师、一个陌生女人，以及几个西行寺家和暗月寺家的仆从阴阳师。
　　此时，铁本大钢正紧紧抱着沙莎子的尸体痛哭。
　　夕雾看见这一幕，自然是默默地观望着，没有说话。
　　可忽然间。
　　轰！！
　　一道阴影急速扩大，一股庞大的力量跨越数百米距离，狠狠落在她胸口正中，连净化之力护盾都来不及开启。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双臂交叉横在身前。
　　以两条玉臂粉碎炸开成血花的代价，倒飞数十米，硬生生挡住了这一击。
　　落地后，夕雾双臂手肘以下，已经没了，但并没有流血。
　　【不死】达到了第二阶，已经能断肢重生。
　　血肉模糊的双臂断口处，先是白色骨髓再生，血肉、经络等缠绕而上……
　　在此期间，夕雾冷眼望着铁本大钢。
　　问道：“为什么？”
　　铁本大钢赤红着眼睛：“当然是为了给沙莎子报仇！”
　　“她不是我杀的。”
　　“她直到死，手指都指向你，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夕雾闻言，才注意到沙莎子的尸体，确实伸出手指，指向了自己的方向。
　　“她……”夕雾本想再解释，但注意到铁本大钢眼里的杀意，忽然明白了。
　　他并不想听解释，也不想知道真相，只是沙莎子死了，那么就必须有人陪葬而已。
　　而她这个和沙莎子本来就有过节的”仇人“，外加神子的尊贵身份，正是给沙莎子陪葬的不二人选。
　　“好吧，就是我杀的，你又能怎么样？”
　　夕雾双臂已经再生完毕，翘起小脑袋，斜眼望着他，张狂道。


398 晋升了

　　“等等！这可能是误会。”西行寺亮介喊道，想要阻止铁本大钢。
　　“少爷，不要冲动！”他身边那个高瘦的阴阳师拉住他的手，强行将他拽到身后，并投给铁本大钢一个歉意的笑容。
　　“可是……”西行寺亮介不甘道。
　　“没有可是，少爷，请你认清现在的处境，我们今后可还要仰仗铁本君，万万不可为了一个女人而……”高瘦阴阳师欲言又止。
　　后面的话没有说，但西行寺亮介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这种地方，力量为尊，而他们中最强的就是铁本大钢。
　　他西行寺家少爷的身份，人家愿意给面子，他才有面子；人家不愿意给，直接把你杀了，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他双手死死握紧，面上肌肉扭曲，显然在继续剧烈的挣扎。
　　那高瘦阴阳师填上最后一把火：“少爷，再美的美人，也只有活着才有命享，万万不可本末倒置，为美人而死。那样的话，不就是白白便宜了别的男人吗？”
　　此话一出，西行寺亮介全身一震。
　　抬头，又刚好当对上铁本大钢投过来的，冰冷的，森寒的，杀意目光。
　　这一刻，全身所有力气瞬间泄尽，所谓挣扎烟消云散，只是低着头，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他……已经做出了抉择。
　　最后望了一眼远处的夕雾，随即收回视线，不再管这件事。
　　夕雾目睹这一幕，顿时明了：西行寺亮介并不愿意为了她，得罪悲愤到极点的铁本大钢。
　　她心静如水，十分理解西行寺亮介的做法。
　　同床夫妻，大难临头，尚且分道扬镳。
　　况且他们只是点头之交，不是每个人都是高士敬太。
　　‘果然，能舒服地靠在别人身后的好日子，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夕雾心道，同时又发现了疑点。
　　‘铁本大钢说到底只是灵境阴阳师，再强又能强哪去？可是，为什么看西行寺亮介的样子，他好像很怕铁本大钢的样子……算了，管他什么了，幻界·典开！’
　　她心念一动，幻界展开，笼罩数百米外的铁本大钢，欲将其拉入其中。
　　然而诧异的一幕出现了，铁本大钢只是身体颤了颤，接着就纹丝不动，丝毫不受幻界的影响。
　　从夕雾的感知来看，幻界仿佛在拉一枚钉入墙壁的钉子。
　　此时的幻界，虽然覆盖面极广，但拉力并不强，不能拔出这枚“钉子”。
　　“原来是这样……”夕雾已经知道西行寺亮介他们，为什么对铁本大钢如此尊敬了，“原来他已经突破到了大阴阳师，难怪如此嚣张。”
　　她通过之前的经验总结，发现幻界能拉入的生灵，最强就是灵境阴阳师。
　　灵境之上，幻界就无能为力了，至少是现阶段无能为力……
　　铁本大钢脸色凝重，他察觉到了，刚才针对自己灵魂的诡谲攻击。
　　要不是他突破到了大阴阳师的境界，领悟了法，刚才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死了。
　　想到这一点，他心里发寒。
　　自进入这里，他遭受种种磨难，历经数次生死，只为了心中的那个人儿，才生生坚持了下来。
　　最后突破极限，领悟法，晋升大阴阳师，够资格抱得美人归。
　　可没想到，到头来只是迎来了沙莎子的死讯。
　　三十几年的夙愿，一朝皆空。
　　此时，他已经恢复理智，但对夕雾的杀意丝毫不减。
　　“看来，你果然不是一个普通的巫女，说，你这妖女为何要杀害暗月寺沙莎子？”他大声质问夕雾，声音响彻云霄。
　　这自然不是真的要问夕雾，而是说给高空中的另一波人听的。
　　灰蒙蒙的高空云雾中。
　　一只体长三十几米的四翼雷鸟背上，站着一群人，遥遥望向地面。
　　他们也是进来历练的，只是进来的时间晚。
　　为首的是一个鹤发老者，脸颊温润饱满，眼神和蔼可亲，身上气息强大，竟也是一位大阴阳师。
　　其余人则是一群小辈。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暗月寺家的天才。”老者望着铁本大钢赞扬道。
　　大阴阳师已经步入真正的高手行列。
　　尤其是铁本大钢才三十岁出头，就达到这个层次，可谓是前途无量。
　　至于天师，那是镇压的存在，是强大的代名词，是老祖，是牌位。
　　小辈中，唯一的一位窈窕少女，脸上蒙着面纱。
　　一个人占据四翼雷鸟背上，最中间的好位置，静静端坐，冥想修炼。
　　即使只是赶路，即使雷鸟背上颠簸不稳，根本不适合修炼。
　　她依旧在那里冥想，不放过一丝一毫修炼的机会。
　　为了不让周围人打扰到自己，她还特意撑开了一道灵力护罩，阻止外人靠近。
　　周围那些少年，见少女明明都是天才了，还是那么的努力，一时间眼神复杂……
　　或许是听到了老者的话，少女睁开眸子。
　　露出同龄人没有的聪慧和自信，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睥睨。
　　她撤掉了防护罩，站起身，走到四翼雷鸟边上，向下望去。
　　先是看了夕雾一眼，注意到她身上的红白巫女服后，立马失去兴趣，移开目光。
　　巫女是弱者的代名词，没有被关注的价值。
　　她的视线转向铁本大钢，停在他身上，眸子里闪过浓浓的兴趣。
　　启口问道，声音清冷，仿佛从天边飘来：“柚木爷爷，下面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巫女真的杀了暗月寺家的人吗？”
　　“表小姐客气了。”柚木田匠听见少女的称呼，客气地笑了笑，解释道，“具体的老朽也不清楚，不过杀没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巫女必死。”
　　少女闻言，面色无悲无喜，并没有听到不公发生时的愤慨。
　　她只是单纯好奇地继续问道：“不是说巫女犯了任何错，都由神侍宫审理吗，那个人不怕得罪了朝廷？”
　　“表小姐有所不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哪怕是朝廷的规矩，只要你实力够强，朝廷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朝廷是不会为了一个巫女，交恶一位大阴阳师的。况且这个强者，还给出了足够的理由，就算朝廷也无法说什么。”


399 以大局为重

　　“原来如此。”少女微微颔首，重新回到雷鸟中间，撑开防护罩，冥想修炼。
　　至于下面的冲突，她已经没了兴趣。
　　柚木田匠没有让雷鸟离开，而是在上空盘旋，打算等铁本大钢完事后，下去结交一番。
　　地面上。
　　铁本大钢说罢，根本不给夕雾回答的时间，就继续道：“不说是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立乌帽子，杀了她！”
　　伴随着他的话音，前方空间一阵蠕动，浮现出式神立乌帽子。
　　此时的立乌帽子和之前明显不同，外形小了好大一圈，身高不高两米，不注意看，还以为是普通人类女子。
　　嘴巴也变成了正常女人的大小，虽然里面的牙齿依旧狰狞犹如鲨鱼般锋利。
　　原本头顶上的铁片帽子，变成了一个戴在额头的头冠，大眼睛，小鼻子，长腰及腰。
　　身上的衣服更加暴露，上身领口大开，两个丰满半露，腰间骷髅腰带依旧在。
　　重要的是下身，前后左右都被裁剪开来，有开叉，可以看见大腿根。
　　最后就是她手里那把镰刀，从“7”字形变成了“Z”形，镰刀也从橘黄色的晶体模，变成了透明的晶体。
　　里面还流淌着点点荧光，仿佛灿烂星河。
　　“阴阳师晋升后，式神也跟着进化了吗……”远处望着这一幕的夕雾，喃喃自语。
　　然而，还不待她多想，一股寒意涌上心头，让她美眸骤然一缩。
　　只见立乌帽子握着那把巨大镰刀，缓缓抬起。
　　刀刃划过空气，那荧光点点的星光刃上，缠绕着一圈圈漆黑的电弧。
　　滋滋——！
　　下一瞬，隔着数百米的距离，猛然朝她挥斩。
　　轰！！！
　　这一刹那，一道漆黑色缠绕着电鸣，长达数百米的斩击虚影，破空而出，天地为之一震。
　　整片空间所有人都僵硬一瞬，仿佛像视频按下了暂停。
　　空气中的灰尘瞬间凝固，然后逆势上升，地面细微的石子砂砾，颤抖跳跃，向上悬浮。
　　重力受到了这一击的干扰，发出紊乱。
　　高空中的四翼雷鸟也受到影响，左摇右摆，无法保持稳定，差点侧翻坠落。
　　还是老者柚木田匠出手，才稳住雷鸟，避免了事故。
　　夕雾看着迎面而来的漆黑斩击虚影，感受着那上面的恐怖能量，毫不怀疑这一击能轻易劈开一座小山。
　　她立即躲开，却发现自己双脚忽然离地，被一股力量吸向那道斩击虚影。
　　见此，也顾不得暴露高等法的净化之力，娇喝一声：“神圣羽衣模式——开！”
　　神圣羽衣模式开启，夕雾全身变得神圣纯白。
　　面对即将落下的斩击，藕臂举过小脑瓜顶，张开小手。
　　撑起一道非常厚的净化之力防护罩，足足有十米。
　　远远看去，地面骤然出现一个偌大的半圆光球。
　　嘭——！
　　镰刀斩击虚影狠狠落在净化之力防护罩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防护罩如玻璃般出现龟裂的痕迹，但因为厚度太厚了，并没有破碎，斩击虚影切入大约五米深就停滞不前。
　　剩下的恐怖力量，裹挟着被压缩成利刃的重力，崩碎了夕雾脚下方圆百米的地面，切出一条深不见底的恐怖裂缝。
　　高空中。
　　四翼雷鸟已经稳住了身体，蒙面少女从结束冥想，站起身，疑惑地朝下面望去，随即瞳孔骤缩。
　　从她的视角，看到大地被划了一刀。
　　一条笔直的、细细的，深不见底的裂缝，从一段蔓延数百米，所过之处，除了那个异常显眼的光球，其它全部一刀两断。
　　“这就是大阴阳师的力量？！”蒙面少女哪怕距离那一击很远，也依旧能感受到那种巨大恐怖的颤栗感。
　　她不敢相信要是自己面对这一击，结果会怎样，光是一想就心生绝望，全身发寒。
　　“表小姐不必沮丧，以您的资质，达到这个层次只是时间问题……”老者柚木田匠笑了笑。
　　蒙面少女从震慑中缓过来，静了静，看见那个光球。
　　语气不再平静，开口道：“那个光球是什么，为什么能挡住大阴阳师全力一击？”
　　“那是净化之力。”老者柚木田匠解释道，“御祝级别的净化之力。”
　　“御祝……”
　　地面上。
　　夕雾虽然硬抗下这一击，心里依旧很震撼。
　　要知道净化之力代表着守护与治愈，形成的防护罩是所有能量中最坚固的。
　　但饶是如此却被切开了足足五米深，这要是换一个御祝来，早就死了。
　　她们不可能有夕雾这么庞大的净化之力。
　　立乌帽子旋转手掌的“Z”字形镰刀，又一发漆黑虚影斩击接踵而至。
　　那股奇异的吸力再次出现，但面前神圣模式的夕雾，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原来如此……是重力操纵吗……”夕雾弄明白了这吸力的来源，““同样的招式，还想用第二次？现在，该我了！”
　　嘭！！
　　她瞬间消失在原地，站立的地方犹如炸弹爆炸。
　　空气被挤压形成恐怖的冲击波，仿佛一堵向外扩散的无形墙壁。
　　犁地三尺，拍开一切障碍物。
　　夕雾手中握着一把净化之力光刃，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射向铁本大钢。
　　在这个速度下，她眼中的世界没有形状与轮廓，只是一团杂乱缠绕的彩色线条。
　　她的眼睛还没有适应这种速度。
　　轰的一声。
　　千钧一发之际，式神立乌帽子出现在夕雾前方，挥斩镰刀与夕雾手中的光刃撞在一起。
　　仅仅只是碰撞产生的冲击波，就将地面挖出一个巨大球形大坑。
　　双方弹开后，再次撞在一起，战成一团。
　　神圣羽衣模式下，夕雾就是一个人形妖怪大将。
　　甚至速度和力量比正常的妖怪大将还要强大，只是立乌帽子身上始终有一股引力，牢牢抓住她，让她无法越过对方。
　　双方每一次对撞，产生剧烈的风压，化为一把把风刃四处飙飞。
　　蒙面少女越看越心惊，光是那不断飞来的风压，就让她感受到战斗双方的恐怖力量。
　　疑惑地询问柚木田匠：“柚木爷爷，不是说巫女都很弱吗？难道这句话是假的？”
　　“表小姐，这句话自然不是假的。”柚木田匠解释道：“几乎所有巫女都很弱，但下面这位并不是普通的巫女，而是御祝。”
　　蒙面少女知道御祝是御神子之下的最高等级巫女。
　　但是依旧有疑问：“为什么御祝这么强？”
　　“这是因为，巫女虽然弱，但净化之力并不弱。”老者解释道。
　　蒙面少女更加不解：“既然净化之力不弱，那为什么除了御祝之外的巫女那么弱？”
　　“这就需要表小姐自己去悟了。”
　　蒙面少女闻言，仔细思索了一会儿，随即巧眸流转，闪烁着聪慧与精明：“我知道了。”
　　“表小姐果然聪慧，这么快就洞悉了真相。”柚木田匠赞扬。
　　“其实就是很简单的原因，只是大多人都忽略了。”蒙面少女胸有成竹地侃侃而谈，周围其他人都盯向她，想知道原因。
　　“巫女之所以弱，完全是因为她们根本不努力。
　　根据我的推测，神侍宫的生活一定非常的养尊处优，让那些巫女不用努力奋斗也能很好的活下去。
　　因此，她们自然不会努力修炼，每天都好吃懒做，虚度大好年华，导致实力普遍弱小。”
　　她说完，周围人除了老者柚木田匠，都一副恍然大悟之色。
　　这确实是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原因。
　　天道酬勤，上天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努力的人。
　　这就是他们短短十几年里，总结出来的人生真理。
　　老者柚木田匠嘴唇努了努，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毕竟，努力对表小姐和他们世家子弟而言，确实是有用的，没有错。
　　蒙面少女望了一眼下面战斗的夕雾，有感而发：“净化之力果然强大，而且如此容易修炼。这
　　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就能修炼到御祝的地步，难怪皇室要独吞这种力量。
　　看样子，这个巫女修炼程度不够，落败只是迟早的事。”
　　顿了顿，她忽然道：“柚木爷爷，当巫女有什么要求吗？我想去当巫女。”
　　“表小姐万万不可有这样的想法，家主是一定不会同意的。”柚木田匠焦急道。
　　轰！
　　地面上传来的巨大动静，吸引了雷鸟上众人的注意。
　　他们低头看去，发现战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势均力敌，甚至铁本大钢占据优势的局面，完全逆转。
　　式神立乌帽子被打得节节败退，身上不断负伤。
　　夕雾本来就想利用战斗适应神圣羽衣模式，所以才压着净化之力的输入，使身体逐渐适应这个模式。
　　如今她已经适应这个模式，自然也就不需要这块磨刀石了。
　　战局已经接近尾声，铁本大钢已经开始吐血。
　　就在这时，蒙面少女对柚木田匠道：“柚木爷爷，能不能劝劝下面的两人，让他们不要打了。
　　在这种地方，大家本来就要同心协力，以大局为重，减少无意义的内耗。”
　　“既然是表小姐说的，那老朽现在就去阻止他们吧。”柚木田匠说完，就从四翼雷鸟背上跳下。


400 散莲华

　　地面上。
　　夕雾深呼吸一口气，心道：“如今已经适应了正常的神圣羽衣模式，那么现在，就来试试瞬间燃烧灵魂万分之一的散莲华，到底有多强。”
　　她的灵魂本来就达到了十一万多，一万分之一，相当于十个普通人的程度，也就是御祝的层次。
　　一位御祝在极短时间内，燃尽自己一切，爆发的力量。
　　即为“散莲华”，意：最后的璀璨。
　　这是仲才茜千叮万嘱，只有真到了万不得已。
　　才能使用的同归于尽的手段，是巫女最后的绽放。
　　神圣羽衣散莲华模式开启的一瞬间，夕雾隐约感觉，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还不待她细想，一股恐怖的净化之力从体内喷涌而出，聚成一团直冲天空的白色火焰。
　　火焰缓缓缩小，最后化为一朵精纯、神圣的莲花，包裹住夕雾。
　　几息后，莲花盛开，花蕊中心处，焕然一新的夕雾站在那里。
　　原本及臀的长发，已经长及脚踝，身上的神圣羽衣裙，更加繁复华丽，边缘镌刻着莲花状的纹路。
　　背后漂浮着一条纯白披帛丝带，旋绕在两条细嫩藕臂间，如风拂杨柳。
　　一眼望去，仙气飘飘，如同真正的仙子。
　　“这就是散莲华，一位御祝瞬间燃尽自身爆发的力量……”她喃喃自语，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强。
　　啸！
　　立乌帽子趁夕雾发呆的间隙，挥舞镰刀袭来。
　　镰刀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拽住夕雾，限制行动。
　　要是之前，她只能被迫与对方战在一起，但现在，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随即，仿佛提前预知般，挥动手中笔直光刃，斩向右上方。
　　仅仅只是挥剑的动作，带动的气流搅动，就崩碎了方圆几十米地面。
　　形成一片支离破碎的扇形区域，犹如碎裂的果冻。
　　嘭！！！
　　光刃带着恐怖的呼啸，轰然斩中出现在那里的立乌帽子的镰刀上。
　　巨大的撞击声中，那里的气流被挤压成圆盘，朝四处爆射。
　　这一击的力量太大，立乌帽子那把镰刀发出“咔嚓！”声，竟然断了。
　　立乌帽子握着断裂的镰刀，倒射出去，拉出一条笔直的直线，穿过大道，撞入道路旁边的古典建筑群中，一片狼藉。
　　倒飞的路径，被生生犁出一条焦黑冒烟的沟壑，里面有暗红色的泥土熔融物。
　　在那一片废墟中，立乌帽子没有再站起来。
　　呕~！
　　铁本大钢喷出一口血水，本命式神被活生生地打爆。
　　气息瞬间萎靡，半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得可怕。
　　唰的一声，夕雾出现在他面前。
　　手中的光刃完好无损，这本就是净化之力形成的，理论上净化之力不绝，光刃不断。
　　咚的一声，她一脚把他踢飞，在地上拖行四五米，这自然是她收力的结果。
　　夕雾袅袅走向他，掀起一阵香风，停在他头顶，抬起玉足踩了上去。
　　“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现在怎么不说了？”夕雾一副小女人得势的嘴脸，就这样恃强凌弱，全然没有一点君子的风度。
　　她志向很低，只想做一个睚眦必报的小女人，才不要做什么莲花圣母，费力不讨好。
　　“你……”铁本大钢被一个女人踩在脚下，巨大的力量让他感觉自己脑袋要被压爆了。
　　但身体上的疼痛，却是比不过尊严上的屈辱。
　　要不是他实在反抗不了，早就拼命了。
　　“你杀了我吧。”
　　“你不会觉得自己还能活命吧？”夕雾用小琼鼻孔看人，“我今天明确告诉你，你必死，而且休想轻松死去，因为我心情不好！”
　　说罢，她不知怎么的，视线看向铁本大钢的柱器部位。
　　粉唇轻启，露出白白净净的可爱牙齿。
　　说出一句恐怖的话：“你觉得，我把你阉了，让你流血而死如何？”
　　铁本大钢愣了愣，难以置信地艰难抬头，盯向她。
　　从他的视角，能看到夕雾下身，轻飘飘的羽衣裙摆里的修长玉腿，在往上就看不到了。
　　视线从玉腿上挪开，移到少女的绝美小脸上，发现……她好像是认真的。
　　“你这个恶毒的妖女，心肠怎么这般歹毒，有种就直接杀了我……”一边说，一边剧烈挣扎。
　　但饶是他使出浑身所有力气，脑袋也动不了分毫。
　　“你觉得我像是有种的样子吗？”夕雾撇撇嘴道。
　　说完才反应过来：‘我最近这是怎么了，变得好污啊。不，这一定不是我的问题，都怪这环境所致，本姑娘才不污污！’
　　想明白后，她正要杀掉铁本大钢。
　　忽然间，不远处出现一道劲风。
　　夕雾头也没抬，握着光刃随手挥出。
　　轰隆隆！
　　明明只是挥剑，但感觉像打雷，一道长达数百米的扇形空气低压区，被随手制造。
　　只是夕雾并无喜悦之色，因为……砍空了。
　　带着好奇，她看向那个方向，只见数十米外的半空中，悬浮着一个老头。
　　“飞行……天师？！不，应该是御风，掌握了某种飞行能力的式神吗……”
　　夕雾知道只有到天师境界，才能无视引力，凌空飞行。
　　天师以下，也不是不能飞，但必须掌握了一些飞行能力的式神。
　　“你们不是在上面看戏吗？怎么，想插手闲事？”
　　夕雾自然注意到高空的四翼雷鸟，看他们只是旁观，所以秉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也就没有理会。
　　“御祝阁下，老朽并无恶意。”柚木田匠近距离看见夕雾的容貌后，有些惊讶于她的漂亮程度，但很快恢复正常。
　　“那你们来干嘛？”
　　“老朽是想劝你们两位就此住手的。这个地方危机四伏，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还望御祝阁下大局为重，手下留情。”柚木田匠和颜悦色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夕雾的爷爷呢。
　　沙沙……！
　　这个时候，夕雾的散莲华解除，神圣羽衣模式恢复正常模式。
　　如果是其她御祝，现在已经死了，灵魂燃尽，十死无生。
　　不过对于夕雾而言，这样的绽放她还可以进行一万次。
　　但这个秘密只是她自己知道，外人并不知道。
　　柚木田匠目睹这一幕，语气发生了改变，肉眼可见的疏离和冷淡：“你的答复是什么？”


401 偷袭

　　夕雾闻言，美眸深处闪过一抹讽意，收回手中的光刃，喵喵唇，呆萌道：
　　“好哇，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就算你们不来，我也会放过他，毕竟我可是最以大局为重的好女孩。
　　每天起床入睡前，我都要默念一百遍‘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就是刻在我灵魂深处的钢印，我这辈子的毕生信念就是以大局为重……”
　　一边说，玉足一边发力。
　　铁本大钢脑袋都变形了，痛得犹如戴了紧箍咒。
　　因为头颅骨已经变形，所以痛得发不出声音。
　　“呃……”
　　她一阵噼里啪啦地说完，柚木田匠直接懵了，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痛苦不堪的铁本大钢。
　　他都一击做好了“夕雾不同意就出手镇压”的打算，结果没想到……遂有一种重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你能这样想，是最好的。”
　　“嗯嗯。”夕雾微笑着点点头，又随意问道，“那只鸟背上，都是些什么人啊？”
　　“那是我族中的天才晚辈。”柚木田匠语气中带着一股自豪。
　　“哦，天才啊，不知道究竟怎样天才，我能见识一番吗？”夕雾软萌萌问道，看不出一点点的坏心思。
　　柚木田匠本想拒绝，但看见夕雾的容貌，想到家族中那些晚辈，便同意了。
　　万一他们中的某个幸运儿抱得美人归呢……
　　“也好。”说罢，他发出一道传音。
　　片刻后，四翼雷鸟扑腾着翅膀落地。
　　夕雾看着几十米外，从雷鸟背上下来的人，嘴角勾起一抹绝美的弧度，道：“幻界·典开！”
　　柚木田匠一愣，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下一瞬，就发现一股诡异的力量在撕扯自己灵魂。
　　他脸上剧变，想也不想，集中所有力量保护灵魂，抗衡这股力量。
　　效果立竿见影，灵魂很快就坚如磐石，心中的石头正要放下，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瞳孔骤缩。
　　“不好！”
　　他连忙转头看向四翼雷鸟的方向。
　　果然，那里的后辈中，除了蒙面少女，胸口的玉佩发出淡蓝色的氤氲光芒，笼罩着她，安然无恙。
　　其余后辈弟子，全部倒在地上，被生生抽出灵魂，只剩下肉体躯壳。
　　“你——！”
　　他愤怒地转身，身旁浮现出青色蛟龙式神，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听见夕雾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那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锻造技·幻界压缩，幻刃展开！”
　　覆盖面上千米的幻界急剧压缩、压缩、再压缩……
　　这是她这些天思考多日，想出来的解决幻界拉力不够的方法。
　　生命公式定义的第三阶，对应着大阴阳师境界。
　　幻界虽然已经达到第三阶，但因为覆盖面太广，导致拉力不够，无法威胁到大阴阳师。
　　于是她想到，可以压缩幻界的覆盖范围，增大拉力。
　　理论上，幻界压缩得无限小，拉力就会无限大。
　　铮的一声，幻界压缩突破了某个临界点，一下子稳定下来。
　　而且还有了实体，虽然看上去依旧是透明的，但确实有触感。
　　形成的刀刃锋利度无比夸张，削铁如泥，只是谦虚。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离开她的手，离开后就瞬间消散。
　　夕雾握着手中的幻刃，虽然是隐形的刀刃，但由于是一比一按照柳叶丸打造的，因此很熟悉，不需要适应过程。
　　她先一剑刺死铁本大钢，遂二话不说，朝柚木田匠电射而出。
　　柚木田匠早有准备，让那条青色蛟龙本命式神拦住夕雾。
　　在夕雾手中的幻刃，碰到青色蛟龙式神的瞬间。
　　他忽然眼前一花，再睁眼，眼前的场景已经大变了模样。
　　“这里是……界域？不，不可能是界域……”
　　他心里发寒，注视着周围广袤的紫色花海。
　　这里只有一种紫色的花，高一米多高，花瓣最小的都有巴掌大小，空气中到处都是淡雅的花香。
　　夕雾花在消化了庞大的常元虫群后，体型变大了好多倍。
　　已经脱离了正常的植物花范畴，朝着花妖的体型奔去。
　　“柚木长老，救救我！”
　　不远处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走过去，分开茂密的花丛，就看见那些后辈竟然都在这里，下场凄惨无比。
　　浑身赤条条的，茂密的紫色花朵，以他们身体为土壤，生根发芽，开出灿烂的花朵。
　　他还看到了铁本大钢，作为和他同层次的高手，被特殊对待。
　　身体每一寸肌肤都被花茎占据，成了真正的植物人。
　　持续不断越来越多紫色花朵缠绕他的身体，争夺这个极品食物。
　　“这些花……”柚木田匠踉跄着后退几步，满脸绝望。
　　他知道，自己的下场也是如此。
　　“诶~，原来大阴阳师进入这里，是有衣服的。”夕雾出现在不远处。
　　他苦涩地望向夕雾：“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这么做？你们先来找茬，还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找茬？”柚木田匠稍微一想，明白了夕雾的意思，继续道，“你不愿意手下留情可以说啊，为什么要杀我们？”
　　“呵呵，我说了你们就会听？”夕雾反问道。
　　此话一出，柚木田匠哑口无言。
　　因为夕雾说的没有错，要是她不同意，他确实会动手。
　　反正只是得罪一个时日无多的御祝，要是能借此卖给暗月寺家天才一个救命之恩，这笔买卖根本不需要思考。
　　而且表小姐虽然没有明说，但潜在意思，也隐隐有针对和为难之意。
　　可令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个御祝竟然还有这样的力量，能一招秒掉大阴阳师。
　　你明明这么强，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啊？
　　你要是展露出这么强大的后手，我们怎么可能会来惹你？
　　你还偷袭？！偷袭他一个糟老头子。
　　“唔！”
　　忽然剧痛袭来，密密麻麻的花茎从他体内钻出。
　　他想大喊出声，却发现喉咙也被花茎堵住，周围那些娇艳柔弱的花朵也不再掩饰，伸出无数根花茎将他包裹……
　　夕雾见他渐渐被花海吞没，转身离开。
　　花海摇曳，泛起一阵阵的紫色海浪，欢送她的离去。
　　现实世界。
　　从幻界中回来后，夕雾收回隐形的幻刃。
　　沙沙……
　　远处的动静引起了她的注意。
　　抬眼看去，只见那个蒙面少女，正欲骑上四翼雷鸟逃走。
　　“哦，差点忘了你这个漏网之鱼。”
　　说罢，她伸出青葱玉指，瞄准已经飞到半空的四翼雷鸟，射出高阶净化之力法术——极光射线！
　　滋——！
　　一道恐怖的白色直线，斜向上射入天际。
　　在直线路径上的四翼雷鸟被瞬间贯穿，扑通一声，坠落地上。
　　“嗯？打偏了……”夕雾愣了愣，“明明瞄得很准的，嘛，算了，再来一次。”
　　青葱玉指再次伸出，瞄准从地上爬起身的蒙面少女。
　　滋——！
　　又是一道极光射线，带着恐怖的力量，打在蒙面女子身上。
　　这一次倒是打准了，却被对方胸口那个玉佩，发出的氤氲淡蓝色光芒，挡住了。
　　可，也仅仅只是挡住了。
　　巨大的力量，推着蒙面少女不断后退。
　　玉佩发出的淡蓝色光芒护罩，严重扭曲变形。
　　犹如被风吹得变形的气泡，破碎只是迟早的事。
　　少女全身承受着恐怖巨大的压力。
　　衣服撕裂，蒙面的面纱也不知道掉到哪里。
　　在死前最后几个呼吸的时间，她艰难地望向百米外的夕雾。
　　却发现，对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
　　她明明在苦苦支撑，可对方却根本不看她一眼。
　　遥想一炷香前，她还在高空，俯视着对方，对其品头论足。
　　但现在，她却已经是对方脚下的蝼蚁。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她内心深处是知道原因的。
　　要是一炷香前，她没有被心里生出的那点嫉妒心冲昏了头脑，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现实没有如果。
　　咔嚓！
　　玉佩终于到了极限，破碎爆开。
　　没有这层防护罩，极光射线瞬间贯穿她的胸口，从背后射出。
　　解决掉这个漏网之鱼后，夕雾转身欲走。
　　她刚刚感受到那条通天光柱的方向，传来的巨大的能量波动。
　　“夕雾！”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喊，是西行寺亮介。
　　夕雾顿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看见他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有悔恨、期许、胆怯……
　　脚边还躺着几具尸体，细看，是暗月寺家的那个几个奴仆阴阳师。
　　“谢谢了，再见。”夕雾微微颔首道。
　　说罢，不等西行寺亮介回答，便消失在原地。
　　西行寺亮介看见这一幕，脸上满是苦涩，到了喉咙里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少爷，你没事吧。”高瘦阴阳师关心道。
　　“我没事，只是想一个人静静。”西行寺亮介说完，独自走到角落，蹲在那里沉默不语。
　　周围的奴仆阴阳师在周围护法。
　　那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则慢慢地摸到了西行寺亮介身边，出声安慰。
　　她正是当初和立花宗茂一起煮老鼠吃的立花佐衣。
　　也是两人中，唯一活下来的那一个。
　　她一直都没有疯，只是在装疯。
　　在知道立花訚千代，将他们两人关在那里时。
　　她就已经洞悉了立花訚千代的想法：想看他们相爱的两人，自相残杀。
　　她是女子，肉搏不可能赢得了立花宗茂。
　　于是从一开始，就在演戏，演一个渐渐疯掉的人。
　　只为了等立花宗茂警惕性最低的那一刻，一击反杀。
　　很明显，她成功了！


402 挨打

　　夕雾朝着天际处那根通天光柱奔去。
　　在神圣羽衣模式下全力赶路，花费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看到地面上那座圆形祭坛的轮廓。
　　越靠近那里，天色越是阴沉，从原本灰蒙蒙的阴天，逐渐过渡到风暴欲来的黯淡雷雨黑天。
　　而且一路上，居然没有遇到一只冥界妖怪。
　　忽然，她停了下来。
　　再往前的道路发生了改变，不再是千米宽的大街道。
　　而是两边被弯曲的巨大肋骨包裹的骨道，地面不是青石板，而是凹凸崎岖的白色道路。
　　她没有立即踏上这条骨道，而是往左边奔去，进入街道旁边的店铺酒肆。
　　这些店铺看上去和外面城池里的店铺一样，只是没有人，像是单独被弃置了十几年，布满灰尘和腐朽的气息。
　　夕雾走进来就看见，店内架子上摆放着的满是灰尘的衣服。
　　她准备在这里换一套衣服。
　　神圣羽衣模式每使用一次，都会毁掉一套巫女服。
　　如今，她须弥百宝袋里的巫女服已经用完了，解除神圣羽衣模式，又会变成光溜溜的样子。
　　“这里竟然还有完好的衣服……”夕雾有些惊讶。
　　移开木架上那层布满灰尘的衣服，底下的衣服竟然都是好的。
　　她拿起一件件鲜艳花色的衣服，在自己身上比画，想象自己穿上这衣服的样子。
　　最后却是没有换上这种来历不明的衣服，而是从须弥百宝袋里拿出一件女式剑士服换上。
　　最里面是乳白色裙装，为了不影响行动，裙摆直到膝盖。
　　上身在裙装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紧身皮甲，勾勒出微微隆起的胸部曲线。
　　下身两截白藕般的玉腿，穿着一双黑色长竹板靴。
　　及臀的漆黑秀发绑成一个单马尾，高高束在后脑。
　　这一套装束下来，夕雾少了几分呆萌，多了几分肃然。
　　她离开店铺，来到宽大街道，继续朝通天光柱走去。
　　这里距离光柱已经很近了，隔着远远的距离就能看到一些小黑点，应该是一些人。
　　……
　　远处。
　　通天光柱连接地面的源头。
　　这里是一座巨大的圆形祭坛，目测直径数千米之巨，像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的石磨。
　　祭坛通体材质是白，骨头的苍白。
　　上面长出密密麻麻的骨头，最短的都有几十米长。
　　这些骨刺的排列错落有致，从外到内，一圈接着一圈。
　　并且都朝祭坛圆心的方向，弯曲成一个弧度。
　　从高空看下去，就像一根根花蕊，共同组成了一朵半开诡异白骨之花。
　　嘭！
　　一个小黑点拉出一条笔直细线，轰然撞在下方一根巨大白色骨刺上，咔嚓一声，巨骨断裂倒塌，剧烈的气浪朝四面八方扩散。
　　待烟尘散去，拉近了看，才看清那个小黑点居然是立花訚千代。
　　她躺在废墟里，狼狈不堪，身上的三点式骨甲，大半变形破碎，唯有手中的鬼手刃，完好无损。
　　胸口凹陷一个夸张的弧度，大腿根部被挖出碗口大小的口子，可以看到里面森森白骨，小腹肚脐的位置，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切开……
　　倒是没有肠子之类的脏器吊着，只是流出汩汩的黑色血液。
　　这血并不是真的黑色，而是人的眼睛能看到的颜色光谱太窄。
　　光谱外的颜色根本看不到，所以大脑全部统一归为黑色。
　　其它部位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势，烧焦、霜冻、电击、麻痹……等等。
　　这样的伤势，要是正常人，早就死了，但变成鬼的她，生命力异常顽强。
　　“诸位，这妖孽快不行了，再加把劲，快点解决掉她吧。”百米外的一根巨大骨刺，身着白色镶边华丽狩衣的大阴阳师蒲岛飒人道。
　　“老朽也正有此意，这个妖孽作为冥界与现界的锚点，除掉她，这次危机就解决了。”又一名大阴阳师出现在附近的一根巨大骨刺上，老态龙钟，布满皱纹的眉头挑了挑。
　　“我先来吧，早点完成森谷大人的任务，早点回去。”又一个大阴阳师道。
　　还是个美妇，看上去三四十岁，身着一件紫绡翠纹裙，裙摆拖地，看样式就知道是出自素茉亭之手，完美勾勒出她丰韵饱满的曲线。
　　这里一共聚集了上百人，其中大阴阳师就有八位，剩下的也全是灵境阴阳师。
　　他们都是来自朝廷、世家、学盟的高手。
　　这次冥界气息泄露，终究还是惊动了上面，派出大量的高手进入这里清洗。
　　立花訚千代握着鬼手刃，艰难地爬起身，气息萎靡，头发凌乱。
　　不是因为她弱，相反她很强，单对单可以几息内杀掉一个大阴阳师。
　　而且这群大阴阳师丝毫不讲武德，全部一拥而上的围攻。
　　这才导致她现在只有挨打的份。
　　她艰难地站起身，脚还没站稳，就被一道伴随着电流“滋滋~”声的弹丸雷珠，以一种真正闪电的极致速度击中。
　　从远处人的视线看去，就像是被一道平行地面的雷电，劈了个正着。
　　嘭！
　　她的身体犹如断线的风筝，高高抛飞出去，还未落地，又有几道攻击接踵而至。
　　死亡的危机袭来，立花訚千代挥动鬼手刃，隐隐间，奇异刀刃划过的地方，出现一条空间断空，挡住了大部分的攻击。
　　但还有少部分攻击落在她身上，将她再次打飞了出去。
　　双眼无神，仿佛昏迷一般，凄惨连连。
　　但是她手中的鬼手刃依旧紧紧握着，没有松开。
　　其实不是她不想松开，而是鬼手刃一直握着她，想甩也甩不掉。
　　滋滋~~！
　　那个包裹着刺目电流的弹丸珠子，突兀地从天而降，犹如天神降下的审判。
　　直中立花訚千代的眉心，将她狠狠轰在地面。
　　高伏特电场辐射数公里，交织电网的强力光线直射天空，从远处看去只见一片电弧的海洋。
　　如此强大的电流，可以直接击穿绝缘的砖石，将它们粉碎成齑粉。
　　但是这里的地面不知是什么材质，极其坚硬，浩海般的雷霆力量狂轰滥炸之下，竟然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嗡嗡~~！
　　片刻后，电弧海洋消散。
　　那个缠绕着刺目电弧的弹丸雷珠升到半空，展开外壳，却是一只体型只有拇指头大小的怪异甲虫。
　　半实体半能量化，头部和腹部都是电鸣，其余部分则是实体，有尖螯、硬壳，利爪，尾巴分叉，尤其是那轻薄羽翼，泛着雷电光泽的翼膜，晶莹美丽。
　　这甲虫滋的一声消失在半空，仿佛一道电弧闪过。
　　下一瞬，就出现在那个美妇大阴阳师旁边，盘旋在她周身。
　　“那就是岩宫大人的本命式神——电萤幻兽种！好强！”
　　战场后方的灵境阴阳师聚集处，众人看见这一幕后，有人发出惊呼，显然是认出了那甲虫的底细。
　　电萤幻兽种，十大雷兽之一，常年雷霆聚集之地孕育出来的雷电幻兽精灵。
　　“电萤幻兽种虽强，但能发挥出它真正实力的，也只有岩宫大人这样的大阴阳师了。”一人感叹道。
　　“那个冥界妖孽如何了？总不能这样还不死吧？”有人说道。
　　“你们在讨论什么啊？可以告诉我吗？”
　　忽然，一道悦耳萌萌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众人的讨论。
　　众人循声看去，瞳孔瞪大，惊讶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小美人绝美程度，美若天仙，莫可逼视。
　　身子轻盈，弱不禁风，仿佛柔弱的小花，一阵风就能吹到。
　　但有人快速反应过来，这里可是危机四伏的冥界间隙啊，突然出现这么一个美的不像凡人的少女。
　　不管怎么想都非常可疑吧。
　　他厉声质问道：“何方妖孽？！”
　　说罢身边空间一阵蠕动，就要召唤出式神攻击。
　　“等等，不要冲动，她应该是人。”有人制止了那人。
　　那人冷静下来仔细感受夕雾身上的气息，尤其是那一股纯洁的净化之力气息，遂冷静下来。
　　“确实是人。”那人道，“你是巫女？”
　　夕雾见此，也打消了动手的打算。
　　她才刚刚赶到这里，就听到了这群人的讨论，也看到了远处那片电弧海洋。
　　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则不知道。
　　面对众人的询问，夕雾脆声道：“我呀，是羽前三千子……”
　　见众人眼色有变，及时改口：“……是羽前三千子姐姐的妹妹，叫羽前素素子，现在是神侍宫的巫女，不过巫女服坏了，只好暂时穿这套衣服代替了。”
　　“你是千姬殿下的妹妹？！”有人语气莫名，“那你不是……”
　　“并不是亲妹妹。”夕雾解释道，语气十分肯定，没有丝毫撒谎的心虚。
　　她也确实没有撒谎，她和羽前三千子确实是姐妹关系，一个男人的后宫妻妾姐妹。
　　众人则很自然地认为，夕雾是千姬公主的表妹之类的，无一人怀疑。
　　京都谁人不知千姬公主私生子的出身。
　　而能被皇帝看中，那千姬公主母亲的姿色，自是极为出众的。
　　所以当夕雾说自己是千姬公主的表妹时，他们都相信了。
　　“你既然是千姬殿下的妹妹，为什么还要去当巫女呢？”有人不解地问道。
　　其他人也纷纷盯向夕雾，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三千子姐姐让我去的，我无父无母，只有三千子姐姐这一个亲人，长姐如母，自然要听姐姐的安排。”夕雾语气呆萌，充满了对三千子姐姐的信任和敬爱。
　　众人则一脸同情地望着夕雾，凄凉于她的遭遇。
　　他们都是灵境阴阳师，自然知道神侍宫巫女，究竟是一群什么样的存在。
　　“可怜的孩子……被自己姐姐害了，还不自知……”
　　“千姬公主竟然是这样的毒妇，万万没想到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亲姐妹尚且自相残杀，更何况是表姐妹了。”
　　“确实，有这样一个姿色如此出众的表妹，自然要想办法废掉对方了，否则等对方爬到自己头上就晚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夕雾插道，随即话锋一转，用毫无气势的严厉语气道，“不准你们说三千子姐姐的坏话！”
　　“好好，我们不说。”一人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夕雾想也不想回答道：“来执行神侍宫交代的任务啊。”
　　“神侍宫让你来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一人忿忿不平。
　　“是很危险呢，我和同伴走散了，估计是找不到了。我现在只想离开这里，我想回家。”夕雾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杀伤力太大太大。
　　众人内心的保护欲立刻被激起，恨不得立刻就杀上神侍宫，宰掉下达这个命令的人。
　　“放心吧，有我们在，一定保护你平安离开这里。”一人保证道。
　　“没错！我辈中人，是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世上。”
　　“那几位大人已经找到了这场灾害的关键，很快就离开这里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听得夕雾心里都感动了。
　　本来只想着卖萌打探了一下情报，却没想到这群人似乎要为她两肋插刀，在所不惜。
　　夕雾想了想，朝着众人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谢谢你们。”
　　“不要有压力，这都是我们自己想做的。”
　　“没错没错……”
　　夕雾又问道：“我刚才就想问了，那个光柱究竟是什么啊？”
　　她指向庞大祭坛中心处的那束通天光柱。
　　“光柱？”
　　“哪里有光柱？”
　　众人纷纷看向夕雾手指的方向，纷纷摇头疑惑道。
　　“就是那里啊，光柱，很大很大一根。”夕雾不信邪，复道。
　　众人又看了看，依旧坚定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
　　“素素子，你是不是看错了？”
　　“可怜的孩子，应该是担惊受怕久了，出现幻觉了，我来给你检查一下。”有人好心道。
　　夕雾赶紧拒绝：“不、不用了，可能真的是我看花眼了吧。”
　　“你们快看那边，那个妖孽显出原形了！”忽然，一人惊呼道。
　　众人顿时好奇地望去，夕雾也不例外。
　　远处，电弧海洋消散后，立花訚千代的身体，变成了一堆烂肉，冒着焦烟热气。
　　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完好的肌肤，到处皮开肉绽，大片大片烤熟的肉块，从骨头自动脱落，狰狞恐怖。
　　就在众人以为她已经死了时，在那一堆冒着焦烟的烂肉堆中。
　　一具完整的白森森骷髅站了起来，手里依旧紧紧握着那把鬼手刃。


403  兵器

　　骷髅形态的立花訚千代，仿佛解除了某种束缚，身上一股凶煞之气冲天而起。
　　一种令人窒息的威压轰然降临，狠狠冲击着所有人的心脏。
　　八位大阴阳师都内心一凛，表情凝重。
　　仔细打量着她。
　　骷髅骨架修长娇小，看上去有些纤细。
　　最引人注目的，是连接脊椎与大腿根部股骨的骨盆。
　　不同于男性骨盆的小形状，心形小孔。
　　立花訚千代的骨盆较为宽大，中间有个大而圆的产孔，似圆桶，目测轻松塞进两个拳头。
　　这并不是众人目光放在这里的原因，而是因为这圆形骨盆的外围，镌刻着一圈散发着幽光的铭文。
　　铭文繁杂无比，十分古老，仿佛消逝纪元的产物，普通人看一眼就会因为大脑过载而宕机。
　　铭文的意思不知，但散发的幽光围绕着骨盆一圈，形成一道漆黑的圆形截面，仿若时空之门，勾连着另一个世界。
　　那股让他们差点窒息的威压，其源头就是那里。
　　“那是……什么？”一位大阴阳师发出疑问。
　　“不知道，但是这气息太过邪恶，这个妖孽究竟把自己，献祭给了冥界哪一位王者？”一个大阴阳师老者说道。
　　有人想了想，沉吟道：“看这里的骨刺密林，应该是关于‘骨’的王者。”
　　“冥界关于‘骨’的王者，有记载的只有不死之王，但是不死之王的气息我见过，和这个完全不同。”蒲岛飒人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不死之王的核心法可以确定是‘骨’，按照核心法的吞噬互补的规则，一山不容二虎，要是真有两个‘骨’之核心法，一定会厮杀决出那唯一的胜利者，或者这就是这位王者想要现界吞噬生灵增强力量的原因。”有大阴阳师恍然道。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
　　但还有一人发出疑问：“还有个问题。你们以前有听说过，有哪位王者现界，居然能将相隔上千里的不同城池连接在一起吗？”
　　众人闻言，都摇摇头。
　　这时，骷髅立花訚千代也站起身，动作摇摇晃晃，十分僵硬，完全没有肉体还在时的流畅自然。
　　这也能理解。
　　失去了神经系统，失去了全身639块肌肉，失去大约60亿肌纤维的细微调控。
　　动作又怎么可能流畅自然得起来？
　　“诸位，都别说了，大家一起出手，快点把这个妖孽灭掉，管它背后是谁，都胎死腹中。”美妇岩宫丽建议道。
　　“没错，我们一起动手，任她三头六臂也必死无疑。”
　　众人纷纷出手。
　　滋滋~~！
　　岩宫丽最先动手，电萤幻兽种变为圆球，化作一道闪电，携带恐怖的力量犹如一座沸腾的火山，电光火石之间已然击中立花訚千代胸口的一根肋骨上。
　　嘭！！！
　　两者相撞，极致的速度带来恐怖冲击力。
　　一圈半透明的冲击波朝四面八方扩散，将刚刚这方圆百米被超高伏特电流烤焦的骨刺丛林，生生震成湮粉。
　　要是普通人在这里，仅仅只是被这道冲击波扫到，就会被瞬间震死。
　　然而，立花訚千代和先前被撞得倒射出去不同。
　　她两根脚掌尖尖的利爪，竟然直接刺入了坚硬无比的地面，犹如一枚钉子钉在原地，抗住了这巨大的冲击力。
　　她的身形仅仅只是顿了顿，任由那恐怖的冲击力和超高伏特电流，覆盖自己全身，泄露到方圆数百米。
　　待电弧海洋散去，那根肋骨只是出现些许焦黑痕迹，一丝裂缝都没有。
　　“怎么可能，竟然这么硬？！”看见这一幕的岩宫丽瞪大了眼睛。
　　她自己是最清楚电萤幻兽种那一击的威力的，毫不夸张地说，秒掉一个大阴阳师巅峰的强者，绰绰有余，可没想到居然连一根肋骨都撞不断。
　　滋滋刺……！
　　电萤幻兽种想拉开距离，开始下一次攻击。
　　但刚离开肋骨，就被立花訚千代一把抓住。
　　铮铮铮~~！
　　一时间，它在立花訚千代的骨爪里横冲乱撞，燃烧所有能量发出恐怖电流，耀眼的仿佛一颗太阳。
　　但不管它如何挣扎，始终无法摆脱那骷髅手爪。
　　看见这一幕，岩宫丽对其他人道：“诸位，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攻击！”
　　众人闻言，也不再迟疑，纷纷控制式神攻击那个诡异的骷髅。
　　七只形态各异的式神，或物理攻击，或能量攻击……一窝蜂杀向她。
　　然而，立花訚千代却对这些攻击置若罔闻。
　　不管不管地松开握成拳的骷髅手爪，露出一条细缝，将鬼手刃朝那缝隙中插了进去。
　　“叽叽嗷嗷嗷……！”
　　电萤幻兽种发出凄厉的惨叫，越发疯狂挣扎，身上恐怖的雷光刺眼耀目，犹如一颗小太阳。
　　然而这在已经变成骷髅的立花訚千代面前，毫无用处。
　　轰隆隆！
　　其它七只式神的攻击也已经落在她身上，强横的劲风瞬间将方圆数百米的高耸骨刺震得粉碎，祭坛坚硬无比的表面，竟然都出现了丝丝龟裂的裂纹。
　　但是，立花訚千代却依旧毫发无伤，和之前被打得凄惨的模样完全迥异。
　　“好硬！”
　　“为什么这么硬？！！”
　　一众大阴阳师强者看见这一幕，极为震惊，甚至是恐惧。
　　“诸位，不要留力了，都拿出真本事，这个妖孽有古怪！”开口的是美妇岩宫丽。
　　失去了一只电萤幻兽种让她受了不轻的伤，但嗡嗡两声，又有两只电萤幻兽种出现在她周围。
　　原来她一共有三只电萤幻兽种。
　　众人都是大阴阳师，战斗经验丰富，也知道再不动真格，可能真的要遭。
　　······
　　远处，安全的大后方。
　　猛烈的劲风袭来，力量之强，逼得一众灵境阴阳师不得不撑开灵力护盾抵挡。
　　夕雾遥遥望着远方以一敌八的骷髅，疑惑道：“那是谁？”
　　距离太远，加之骷髅速度极其恐怖，她并没有看清骷髅手中的鬼手刃。
　　“那是这次冥界气息泄露的源头！”旁边一个声音响起。
　　········


404 第九神金

　　夕雾循声看清，发现说话的人，是最开始那个帮助她的人。
　　中等身材，脸有些圆，气质偏儒雅随和。
　　“公子怎么称呼？”她问道。
　　“在下中村晴辉。”
　　“那不是一个骷髅妖怪吗，怎么成了冥界气息泄露的源头？”夕雾又问道，“妖怪也能是源头吗？”
　　“确实有些少见。”中村晴辉回答，“但不无可能。”
　　“只要封印那个骷髅就能离开这里了吗？”夕雾又问道。
　　“不，这次情况不一般，必须灭掉那个骷髅才行。”中村晴辉解释道。
　　这时，一人叫道：“快看，大人有危险！”
　　夕雾停下继续询问的想法，往那里看去，发现战局已经逆转。
　　远处的激烈战斗现场。
　　立花訚千代一身骷髅坚硬无比，根本不正常，八位大阴阳师的攻击落在上面，竟然都被其硬生生扛下了。
　　双方的战斗，导致方圆千米的区域化为一片废墟，就连坚硬无比的祭坛地面，都出现了几个坑洞。
　　可即便如此，立花訚千代全身骷髅硬是没有一点损伤，顶多就是烧黑或者覆盖着冰渣……
　　嘭！
　　她动作僵硬，微微动了动，划出一道白色残影，模糊一闪便出现在距离最近的一个大阴阳师身后。
　　手中的鬼手刃往前一刺。
　　轰！
　　一个浑身肌肉虬结犹如老树根的人形式神——堕窟狂战士，及时挡在大阴阳师身前。
　　这个式神身高三米，背后长着红色尖刺，后背应该肌肉被高高隆起，看起来像是驼背，没有脸，或者说脸被脑袋茂盛的长长灰白头发盖住。
　　它挥舞一把巨大的斩斧大刀，朝刺向大阴阳师的鬼手刃砍去，想弹开鬼手刃。
　　从体积上看，斩斧大刀又重又厚又笨拙。
　　但实际中，这个式神挥动斩斧大刀的速度，居然比立花訚千代还要快几分。
　　哧！
　　斩斧大刀成功在鬼手刃刺中大阴阳师前，砍在其身上，两者相撞，并没有发生碰撞声。
　　因为斩斧大刀仿佛张小泉菜刀拍蒜，自己断了。
　　吱吱……！
　　天空中，平白掉下一朵雪花，飘落在立花訚千代身旁。
　　随即猛然炸开，以那一点雪花为核心，膨胀生长出密密麻麻的极寒尖刺，散发着极致的寒意。
　　美丽、洁白的霜冻，瞬间爬满了立花訚千代全身，将其变成一个冰雕。
　　这是另一个大阴阳师的式神出手了。
　　但霜冻只持续了一瞬，就崩碎瓦解。
　　立花訚千代继续向前猛地一刺，鬼手刃余速不减地刺向那个大阴阳师的胸口。
　　身上撑开的灵力防护罩和结界术式，在鬼手刃面前一触即溃，连一息都没挡住。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这个大阴阳师自知自己就要死了，心里一狠，发动秘术燃烧自己的全部潜力。
　　头发瞬间变白，脸上也布满皱纹，目测至少一下子老了二十岁。
　　控制式神堕窟狂战士发出殊死的一击！
　　堕窟狂战士发出扬天怒吼一声，身上散发的气势骤然膨胀好几倍，体型也变大了一倍不止。
　　先前被鬼手刃砍断的斩斧大刀，恢复如初。
　　刀身流淌着鲜红色的沟壑纹路，犹如树根血管，散发着一股战栗、不详的气息。
　　它举起斩斧大刀狠狠朝立花訚千代劈下，显然是想围魏救赵。
　　但骷髅形态的立花訚千代对此置若罔闻，无视迎头而来的恐怖攻击，似乎是要拼着两败俱伤也要杀掉这个大阴阳师。
　　刺啦！
　　轰隆隆！
　　两声截然不同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这个大阴阳师被鬼手刃一刀刺入胸口，喷出大量鲜血。
　　而同时，堕窟狂战士那最强的一击，也落在了她的头颅骨天灵盖上。
　　巨大的力量倾泄，整个地面猛然一颤，立花訚千代竟然生生被巨大的冲击力，砸得双根腿骨没入地面。
　　要知道这里的地面可是坚固异常的，就算是大阴阳师想要破坏，都需要花费一番功夫。
　　这一击过后，那个大阴阳师死去，堕窟狂战士也消散。
　　但是立花訚千代，只是不缓不慢地从洞里爬起来，将被打歪的脑袋扶正，便完好无损了。
　　“怎、怎么可能？！”
　　“安田君的式神堕窟狂战士，可是以力量著称的式神，连它的殊死一击，都无法破坏这具骨骼，这骨骼究竟是什么材质？！！”
　　一众大阴阳师看见这一幕，心神剧震，生出一股绝望感。
　　忽然，他们当中的蒲岛飒人高呼道：“诸位，快看她的天灵盖，那里面有东西！”
　　众人闻言，定眼看向立花訚千代最顶上的那块骨头。
　　遂发现刚才堕窟狂战士最后的一击，并不是没有效果，而是将那头盖骨打破了一条缝隙。
　　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骨骼里面有液体在流动。
　　细看之下，发现那是一种散发着幽幽星光的绚烂液体，仿佛一条缩小版的星河。
　　“那难道是……”一个阴阳师人瞪大了眼睛，仿佛十分惊讶。
　　“啊，不会错的。那种坚硬程度和无坚不摧的性质，只有第九神金——奈落冥渊之土。”八人中见识最广，出身最高的蒲岛飒人，沉声道。
　　奈落，字面意思就是：冥界之底。
　　但具体存不存在，无人知晓。
　　至于冥渊，则据说是奈落中的一处深渊，更是虚无缥缈的存在。
　　第九神金，据说是奈落冥渊附近的泥土，但具体是不是，无人知晓。
　　就算有第九神金落入现界，也无法肯定这是来自奈落冥渊。
　　岩宫丽看向立花訚千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之前我们都以为厉害的是你手中的那把剑，但现在才知道，你本身就已经被某个强大的存在，活生生锻造成了兵器。
　　按照第九神金的性质，必须在你还活着的时候，生生将神金灌入骨髓，能忍受那种痛苦，看来你已经彻底舍弃了人性。”
　　第九神金——奈落冥渊之土。
　　它还有个通俗易懂的名字：心灵幻想干涉体。
　　据说是神做梦后产生的物质，其独特的性质，使它不与一切物质、能量发生反应，只有生物的心灵能在一定程度上对其发生干涉。
　　这也是它坚硬无比，能抵挡这些大阴阳师攻击的原因。
　　想要锻造它，不能用火和高温，而是用心灵这种玄乎其玄的东西。
　　所以在被锻造时，立花訚千代必须活着，而且全程都神智清晰。
　　硬生生忍受住第九神金，一寸一寸进入骨髓的痛苦。
　　这个痛苦的过程，也是她的灵魂被一寸一寸混入神金的过程。
　　从此以后，她的灵魂将被永远禁锢在第九神金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骷髅立花訚千代仿佛没有听见岩宫丽的话。
　　杀死第一个大阴阳师后，她转向其他人。
　　剩下七人都浑身一寒，在知道对方本身就是一件神金锻造的兵器后，早已没了抵抗的心思。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不可能破坏得了第九神金。
　　立花訚千代并不给，他们逃命的机会。
　　身形再度模糊，凭空出现在距离最近的一个大阴阳师身侧。
　　手中的鬼手刃带着幽芒，空气仿佛被黑暗切开，骤然斩向他的脖子。
　　这个大阴阳师也召唤出式神阻挡，结果并无两样，留下一具断头尸体。
　　“诸位！大家分散撤退，至少要保证一个人活着，留下定位坐标，等待天师大人进来！”岩宫丽高呼一声。
　　不消她说，剩下的五人已经朝不同方向快速狂奔，手段尽出，各显神通。
　　岩宫丽则慢了半拍，被立花訚千代注意到了。
　　注视着那骷髅两个光秃秃的眼眶，她脸色剧变，呼吸一滞，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但下一刻，便咬破唇瓣，站稳凹凸有致的娇躯，坚定道：“电萤幻兽种，一起上，至少要拖住她三息！”
　　滋滋~~！
　　雷鸣声响起时，两只电萤幻兽种的攻击已至。
　　一左一右狠狠击在立花訚千代身上。
　　然而，立花訚千代完全没有理会这样的攻击，反正这样的力量，根本无法击穿第九神金。
　　她动作僵硬地穿梭在超高伏特的电弧海洋中，微微躬身，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真身已经冲到岩宫丽面前。
　　这一刻，岩宫丽闭上了眼睛，静静等死。
　　“够了！蝼蚁。”
　　忽然。
　　天空中，传来一道冷淡缥缈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次元飘来。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声音。
　　包括躲在安全大后方的夕雾他们。
　　这声音很轻很淡，但落在他们耳畔，却犹如惊雷炸响，仿佛直接传入他们的灵魂。
　　立花訚千代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大力量，陡然击飞数千米。
　　撞断无数根高耸的骨刺，最后扑通一声，倒在一片废墟中，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身上仿佛压着一座山，根本爬不起来。
　　同一时刻，整片天地。
　　万法俱退。
　　唯，一法独尊！
　　原本这里一直灰蒙蒙的天空，不知何时如同被泼了青墨一般，犹如水墨画，目之所及，全部被一股淡绿色的光芒侵染。
　　那里的空间发生不知名的扭曲，如同海市蜃楼一般倒映出现世的天空，艳阳高照，天高云淡，偶尔还有几群飞鸟飞过。
　　但现世的宁静祥和，与这里的众人无关。
　　他们只觉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压迫感，压在众人心头，每个人脸上身上都渗透出丝丝冷汗。
　　夕雾抬头望向远处，那个高悬于天空的黑点，心里知道：天师……终究是出手了。


405 寂灭之风

　　闭上眼睛，本以为必死无疑的岩宫丽，久久没有等到死亡降临。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睁开双眼，环顾四周就看见高空悬立的那个人。
　　“森谷大人，您终于来了！”岩宫丽对高空那人恭敬地行礼。
　　那是一个看上去极其年轻的青年男子，五官英气，轮廓端正，带着年轻人独有的稚气和正气。
　　身着一件白色镶边阴阳师狩衣，目测不到二十岁，对他们这些动辄二三十的老人而言，简直太年轻了。
　　但是，实力上双方却是天差地别。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御产巢术式的特性，就是一代更比一代强。
　　森谷涼在高空中望向瞥了一眼岩宫丽，便移开视线，眺望数千米外，趴在废墟里的立花訚千代。
　　“用第九神金锻造的活体兵器，还真是大手笔啊！”森谷涼喃喃感叹了一句。
　　接着，话锋一转，杀意凛然：“可惜遇上了我。核心法——寂灭之风，击穿它！”
　　话音落下，整片天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掌控。
　　空气异常流动，狂风席卷整片空间，一些较轻的石子都被吹上了云霄。
　　远处安全大后方的夕雾等人，衣服在狂风下猎猎作响，宛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身子微微离地，产生失重感。
　　众人都纷纷撑开了灵力防护盾，抵挡这股猛烈飓风。
　　夕雾却没有撑开防护罩，而是瞪大美眸，紫色妖冶代表着幻界的瞳孔，死死眺望着森谷涼。
　　“看到了……终于看到了……那股翠绿色的风，就是核心法吗……还是那只鸟……”
　　她的视角和其他人并不相同，除了看到这漫天翠绿色的风之外，还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只翠绿色的大鸟虚影，浮现在森谷涼头顶。
　　“素素子，小心！”
　　旁边的中村晴辉大喊一声，一个闪步冲到夕雾面前。
　　嘭的一声，他身上的灵力防护罩，弹开一块迎面飞向夕雾的石片。
　　如此近距离的动静，让夕雾收回视线。
　　“谢谢你，中村君！”
　　她转身面向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巫女礼仪，姿势赏心悦目，优美典雅。
　　让看见这一幕的人，一时间差点忘记自己，正身处危险的境地。
　　“没关系，素素子你小心点，就算有净化之力疗伤，但受伤的疼痛是忘不了的。”中村晴辉和声道。
　　“嗯。”夕雾颔首，撑开一道洁白的净化之力护盾，接着问道，“中村君，那是谁呀？”
　　她的声音细细的，悦耳动听，沁人心脾，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和诱惑。
　　中村晴辉听见佳人的询问，收回视线，转向佳人。
　　不得不都说这个佳人不愧是千姬公主的妹妹，肌肤生得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白，肤如凝脂，真不是一句夸张，至于姿容，更是让人看一眼就舍不得移开，怎么看也看不够。
　　他现在就知道，现在在场的众人，至少有一半的目光，都暗中放在她身上。
　　“那一位大人，所料不错，应该是森谷家的天才，森谷涼大人。”
　　“森谷涼大人……为什么以前没有听说过他呢？”夕雾又问道，“刚才就想问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强者？京都的强者不是屈指可数吗？”
　　中村晴辉笑了笑，似乎在笑夕雾的天真，但美人的提问，再幼稚还是要回答的。
　　“姑娘有所不知，除了暴发户，没有任何一个百年世家，会把全部底蕴摆在明面上。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亢龙有悔，唯有低调才能长久……
　　京都那些明面上的强者，只是给外面那些不懂的人看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姑娘不知道也能理解。估计就连你姐姐千姬公主自己，都不知道京都究竟有多少低调到毫不起眼的世家，低调到没有一点点名声的强者……”
　　“原来如此。”夕雾点点头。
　　她其实早就想过这一点，毕竟之前有一次询问街上的普通商贩时。
　　发现在他们的认知里，神代家族只是一个卖茶叶的商业家族。
　　至于问他们京都最强的阴阳师家族。
　　他们会回答柴木家族，一个最强者只是二级正式阴阳师的家族。
　　对此，她还能说什么呢……
　　普通人的认知和神秘侧的认知不同。
　　神秘侧内不同层次人的认知又不相同……
　　她还记得刚来京都时，询问立花訚千代京都的强者，对方居然不知道天师这个境界的存在。
　　“那御三家呢？”夕雾问道，“难道是名不副实？”
　　中村晴辉摇摇头：“御三家自然名不虚传，只不过因为御三家存在太久，实力太强，在神秘侧想低调也低调不下来，只能在凡人的世界低调一点。”
　　“哦……”夕雾恍然。
　　“森谷家，其实就是御三家之一的天神院家的附属家族。”中村晴辉又补充了一句，“而我，则来自暗月寺家的附属家族中村家族。”
　　“啊？！是这样啊。”夕雾小脸闪过一丝慌乱，毕竟不久前她才杀掉了暗月寺沙莎子。
　　她努力保持平静，转移话题：“等那位大人打败那个骷髅，我们是不是就能离开了？”
　　“嗯。有天师大人出手，区区冥界妖邪根本不堪一击。很快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夕雾听闻，安心下来。
　　心道：‘也不知道千春怎么样了。不过，我一开始就把花雉姐姐留在千春身边，应该没什么大碍……’
　　“快看，森谷大人要动手了！”旁边传来呼声。
　　夕雾收回目光，望向远处的森谷涼。
　　那里，无比庞大的翠绿色的青色飓风，逐渐在他前面汇聚、旋转，带动丝丝气浪，形成一个巨大漩涡。
　　只片刻，无形无质的风，就被生生凝聚成一根有形有质的翠绿色长矛。
　　长矛长约六米，周围自动缠绕着翠绿色的风，那每一丝翠绿色的风，就像刚才那样轻易将立花訚千代击飞数千米。
　　而现在那根长矛上不知道缠绕了多少，密密麻麻，已经数不清了。
　　长矛稳定下来的刹那，整片天空所有的风就戛然而止。
　　天地顿时一滞。
　　寂静！
　　死寂！
　　绝生！
　　甚至连那被染成翠绿色的天空，都停止了蠕动，一股滔天的寂灭气息，缓缓从那翠绿色风凝聚成的长枪中弥漫而出……
　　明明没有动，只是静静悬浮在那里，周围数丈空间已经扭曲，光线肉眼可见的弯曲，如同起了褶皱的布匹。


406 捅破天

　　远处的安全大后方。
　　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安全。
　　感受着那根长矛弥漫而出的，一切生机尽数寂灭的气息，众人生出了一股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惧。
　　他们都被这一股绝望的气息吞噬，一个个愁眉苦脸。
　　好在夕雾体内净化之力有净化万物的作用，祛除了这股情绪。
　　随即，她就看见那根恐怖的翠绿色长矛，遥遥对准立花訚千代，微微动了动。
　　这一刹那间，她只觉眼前视线一花，待视线再次清明时。
　　那长矛已经划过数千米的距离，击中了立花訚千代，或者说击中了立花訚千代所在的那片区域……
　　夕雾仔细回忆刚才的记忆，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长矛飞行轨迹的记忆。
　　就是眼睛一花的那一瞬间，攻击就结束了。
　　“这就是天师的手段，太诡异了，根本看不明白。”她绝美小脸，嘟着樱唇小嘴，露出一个沉思的表情。
　　很可爱。
　　在旁人眼里却只会以为小美人在闷闷不乐。
　　根本不会想到，她是在思考很严肃的事情。
　　远处。
　　翠绿色长矛势如破竹地将立花訚千代，连同她周围方圆百米的祭坛地面，全部抹去。
　　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深坑的边缘并不是崎岖不平，而是光滑如同镜面。
　　众人看见这一幕，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这里的地面其坚硬程度，就是八位大阴阳师的全力攻击，也只能造成一些龟裂和小坑。
　　但森谷涼的一击，却造成了这么夸张的破坏，简直骇人听闻。
　　“成功了吗！”
　　“肯定成功了，你没看见那个妖邪已经尸骨无存了吗？”
　　“不愧是天师大人，太强了！”
　　幸存的六位大阴阳师，站在不远处的高耸巨大骨刺上，看见这一幕兴奋道。
　　“等等，快看，有东西从坑里飘出来！”忽然有一人惊呼。
　　众人闻声，朝那里看去。
　　只见深不见底的深洞里，缓缓飘出一团散发着幽幽星光的液体。
　　仿佛有生命一样，在空中盘旋、蠕动，变化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而且在末尾还吊着那把标志性的鬼手刃，暗金色的鬼手刀柄已经破碎大半。
　　刀柄脱落，落入深洞不见踪影，而构成刀刃的第九神金，则融入立花訚千代那团第九神金。
　　两者本来就是一体的。
　　所谓的鬼手刃一开始就是个障眼法，那刀刃本就是她骨骼里的第九神金。
　　“那是……”一众大阴阳师惊骇不已，“都这样了竟然还没死！？？”
　　“这就是第九神金吗，这样都完好无损？”
　　“即使摧毁了骷髅形态也不行吗……”
　　“这还怎么打？”
　　一股悲观绝望的气氛在众人中弥漫。
　　森谷涼也挑挑眉，英气的五官轮廓发出感叹：“不愧是第九神金，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这招如何……”
　　他准备使出更强的大招。
　　可就在这时。
　　那团不断漂浮蠕动的第九神金微微一动，在虚空穿梭而过，仿佛瞬移般出现在祭坛中间那根贯穿天空的巨大光柱内。
　　它缓缓变成一个圆，直径越来越大，一直到十几米才停止。
　　定型凝固，变成固体，不再是之前的液体形态。
　　原本铭刻在立花訚千代骨盆的神秘铭文，出现在这个圆圈的内层，发出幽芒。
　　这串神秘铭文开始解码了。
　　嗡嗡嗡……！
　　铭文轻鸣一声，以整个第九神金化作的圆圈为原点。
　　如全息投影一般，向上投射出一圈又一圈，不知写着何种内容的淡黄色符文光圈。
　　这些符文光圈一圈比一圈大，层层向上扩散，持续数百层，形成一个巨大的倒立圆锥。
　　这样的术式，一众阴阳师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倒是森谷涼认出了什么，惊讶道：“好厉害的技术，竟然能将这么庞大的术式，压缩成短短的一串符文……”
　　忽地。
　　光柱连接的天空中，出现一个直径数万里的巨大灰色漩涡。
　　漩涡中间有一层半透明的膜，里面有一大团巨大阴影，正试图挤破那层膜从里面钻出来。
　　看见这一幕，森谷涼不再迟疑，厉声道：“核心法——寂灭之风，禁·殇·浮生万刃斩！”
　　说罢，整片天空青色的风在他头顶汇聚，凝聚成一柄足有丈许宽大的翠绿长剑，尺寸岁比长矛小了一大截。
　　但是却真正的凝为实质，犹如一把晶莹剔透的玉石神兵，剑刃两侧还雕刻着神鸟状的鳞纹。
　　当长剑凝成时，周围的空间都会猛烈波荡起来，其庞大的能量让人战栗。
　　长剑发出异常凄厉的剑鸣，在虚空中掠过，只一瞬，就已击中光柱表面。
　　嘭！
　　两者相撞，并没有肉眼可见的气浪冲击波。
　　因为周围的空气，在双方对撞的瞬间，就湮灭成虚无，只剩下真空。
　　只响起一声空间震动的巨响，人类肉耳不可闻。
　　无形的空间涟漪，朝四面八方扩散。
　　远处，安全的大后方。
　　一众灵境阴阳师被扩散的空间涟漪扫过，身上的护盾瞬间破碎成青光消散，吐出鲜血，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夕雾也不好受，娇躯剧痛，喉咙一甜。
　　但在第二阶的不死能力下，迅速恢复如初。
　　惊魂未定的她遥遥望着这一幕。
　　何等的熟悉，何等的难忘。
　　当初在北境府中城，天神院晴明和阿修罗王战斗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狼狈。
　　唯一能有些许安慰的是，她如今有了观战的资格。
　　森谷涼控制翠绿色小剑全力刺入光柱，咔嚓一声，光柱出现无数分叉的树状裂纹，然后崩碎成无数光点。
　　轰隆隆！
　　翠绿色光剑继续突至那个圆圈旁边，轰然炸开，将那片区域的空间扭曲成一团麻花。
　　术式被迫中断，向上扩散的数百圈淡黄色光符也同时消散。
　　但为时已晚。
　　扑通一声，漩涡里的那层膜已经挤破一个窟窿。
　　哗啦啦……！！
　　从那窟窿里流出大量漆黑色的水，水流太大太大，直接与地面连接，形成一个直径数十里的巨大水柱，仿佛天河倾泄，几息间就形成一场洪水往四周蔓延……
　　同时，一股浩荡毁灭的恐怖气息降临，伴随着不可名状的呓语。
　　众人只觉心脏骤停，血液停止流动，仿佛进入森寒凛冬。


407 认出（4K）

　　远处，安全的大后方。
　　天空窟窿里流出的漆黑色大洪水，几息间早已将这里化为一片瀚海。
　　夕雾等众人不得不换一根更高、更大、更粗的白色巨型骨刺站立。
　　他们遥遥望着天际，视野里的景象仿佛创世纪神话中的补天。
　　一股极度不祥的气息从那窟窿里散发出来，众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弥漫出一股深深的颤栗。
　　“失、失败了吗……”有人沮丧道。
　　“不要悲观，天师大人不是还在那里吗，我们这些人有什么资格放弃……”
　　“对呀，有天师大人在……”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有东西从那个窟窿里出来了。”
　　众人闻言，顿时朝那里看去。
　　只见在那天空深处的窟窿，射出一道霞光，冰冷苍白色的霞光，像死人皮肤的颜色，弥漫着死亡、枯寂、尸体的气息。
　　冰冷苍白色的光芒，所及之处，万物被生生扭曲成骨刺。
　　靠近那里的一位大阴阳师，躲闪不及，不慎被那霞光擦到，随即身体扭曲膨胀数百倍。
　　化为一团冷白色的畸形肉块，又在几息间，稳定、固化。
　　在众人的注视下，活生生地变成了一根巨大的骨刺。
　　扎根在漆黑色瀚海里，高高耸立，伸出水面。
　　和这个祭坛千千万万的骨刺并无二致，只是体积更大、更粗，更崭新。
　　这一幕不遵循物质守恒定律，不遵循能量守恒定律，无视了宇宙基本规律，无视物质组成规律，直接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根巨大的骨刺，仿佛是上帝之手，从存在本身改变其属性，宛如真正的魔法！
　　当然，或许这也可能是遵行宇宙基本规律的，只不过遵行更高维度的宇宙规律。
　　但不管怎么说，看见这一幕的众人，心里发寒。
　　他们也终于知道，这祭坛上遍布的万千巨大骨刺，是哪里来的了。
　　隆隆……！
　　原本被翠绿色笼罩的天空，被那冰冷的苍白色霞光，硬生生撕咬出一块冷白色区域，并且还不断扩大。
　　两者的交界处，景色模糊，空间泛起涟漪，异响连连。
　　嘶嘶嘶……！
　　“阿——比——茨——”
　　一只庞大的白骨巨爪缓缓从天空窟窿里伸出，与那膜破损的窟窿摩擦，浮现道道透明涟漪急速激荡，越来越密。
　　白骨巨爪散发着法则场域，覆盖周围数公里范围，侵蚀一切。
　　本来被洪水淹没的瀚海里，硬生生地冒出一根根骨刺。
　　有来不及离开这里的冥界生物，眨眼间便被扭曲成一根根新的骨刺。
　　“不好，快跑！”
　　大阴阳师蒲岛飒人见自己被波及，脸色大变，转身就逃，用上了十几种高级遁符。
　　然而他刚转身，那冷白色的法则场域便已笼罩了他。
　　他周围的一切在这一刻停滞，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变成一根高耸的巨大骨刺。
　　剩下四位大阴阳师也同样如此，他们距离那个白骨巨爪太近。
　　哪怕对方并没有针对他们，只是其本身散发着的法则域场。
　　便已经彻底扭曲这片天地，前方不再是前方，后方不再是后方……让他们想逃时连辨清方向都做不到。
　　几息后，他们也纷纷被扭曲成一根根巨大的骨刺，高高耸立，留下的唯一存在过的痕迹。
　　白骨巨爪掠向森谷涼，瞬间跨过千米距离，笼罩他头顶的天空。
　　冷白色的力场域场辐射整片区域，死死压制他的翠绿色和核心法力场范围。
　　这只巨爪的主人很强，甚至可能触摸到了那个境界，在看见这只巨爪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打不过。
　　这也是刚才他没有救人的原因，因为没有余力。
　　他抬眼望着如山一般的巨大骨爪，核心法被激活到极致。
　　“区区一只手爪，就想杀我，不要小瞧我到这个地步啊！出来吧，风鸾，撕碎它！”
　　无数翠绿色的风在这片天空弥漫凝聚，顷刻间便已覆盖周围数公里的范围。
　　虽然不比那白骨手爪更大，但也相差无几。
　　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蛋。
　　扑——！
　　巨大的翠绿色“蛋”两侧张开翅膀，目测至少数千米，隆隆声缓缓响起，“蛋”彻底舒展开来，却是一只身长数千米之巨的翠绿色大鸟。
　　看模样有些像神话传说中的青鸾神兽。
　　外表像是一只鸡，羽色翠绿，尖尾羽硕大无比，尤其长，两翼具许多眼状斑纹。
　　这只千丈青鸾一出现。
　　周围的空间就微微微微波动，无数道足足有十几丈巨大的翠绿色风刃，凭空浮现而出，然后互相纠结，形成犹如布满刀刃的圆柱形风卷，呈螺旋状高速旋转着暴冲而出。
　　这里的每一道风刃，其威力都不下于，一开始摧毁立花訚千代骷髅形态的那根长矛。
　　青鸾两只爪子踩在虚空中，仰头盯向白骨巨爪，双翼一振，悍然撞了上去。
　　轰隆隆！！
　　天地被肉眼可见地分为两半，一半清冷的白，一半翠绿的绿。
　　两者碰撞的地方，炸开无数震荡波纹，浩大祭坛上还未散去的洪水瀚海，被生生挤开，犹如巨石砸入水池，形成一圈十几米高的圆形海啸。
　　空间的扭曲激荡起的波纹，已经质变成了实质的波浪，相互挤压晃动着朝四面扩散。
　　凡是被波扫过的地方，一切都灰飞烟灭，没有任何例外。
　　这是来自空间本身被扭曲到极致的攻击，还夹杂着两种法则域场的扭曲，没有物质能在这种情况下继续稳定存在。
　　一切的防御都失去了意义。
　　如此恐怖的战斗余波，即使距离战斗中心极远的安全大后方，也不再安全。
　　夕雾等人使出全部力量撑开防护盾，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处于森谷涼的一侧，因此免收白骨巨爪的力场侵蚀。
　　但在森谷涼的核心法侵蚀下，这片区域的空气被压缩到极致，成为一道道空气切割线，浮游在天地间，斩断遇到的一切。
　　他们已经看不清远处到底发生了什么，那里的空间已经彻底扭曲，光不再是直线传播，只能看到如同万花筒一般光怪陆离的景象。
　　从两种颜色模模糊糊的占比中，他们猜测出森谷涼处于劣势。
　　只是下一瞬间，翠绿色的比例突然暴增一大截，硬生生压得清冷的苍白往后退去。
　　还未待他们开心，一道人影凭空悬浮在他们头顶半空。
　　众人定眼一看，正是森谷涼。
　　他的状态有些狼狈，一脸的神情凝重，右手紧紧捂住胸膛。
　　众人顿时心里一凛，隐约猜到了什么。
　　或许森谷涼并没有赢，只是爆发了某种秘术暂时占了上风……具体情况，他们也不敢去问。
　　森谷涼也不废话，挥手用翠绿色的风，做出一道巨大的椭圆形结界。
　　“你们进入这道结界，我带你们离开这里。这里不久后就会被彻底摧毁，不会留下任何东西。”
　　此言一出，众人快速往结界涌去。
　　夕雾也混在其中，她一直垂着小脑瓜，用中村晴辉作为挡箭牌，避免被森谷涼注意到。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她可是记得中村晴辉说过，森谷家是天神院家的从属家族。
　　那么，这个森谷涼会不会和天神院晴明认识……
　　总之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不要被对方看到为好。
　　但是她并不知道，高处俯视的视野，与站在地上的人的视野是完全不一样的。
　　更何况是她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小美人。
　　森谷涼往下一瞥，瞬间就注意到了她。
　　只要夕雾自己不知情，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心里感叹：“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嘭！
　　她撞在结界上。
　　“诶~~”夕雾困惑地揉了揉额头。
　　“你是谁？”半空中，森谷涼冷淡的声音飘来。
　　“森谷大人，她是千姬殿下的远房表妹。”已经进入结界的中村晴辉见状说道。
　　“三千子的表妹……”森谷涼闻言，盯着夕雾的眼神骤然变冷，随即一股巨大的威压降临，将她拍倒在地，厉声喝道，“说，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冒充三千子的妹妹？”
　　他的声音蕴含着核心法的威压，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一个大喇叭对着耳朵吼。
　　字面意思的震耳欲聋，夕雾两个俏生生的耳朵里，流出丝丝血迹……
　　对方一点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
　　周围人看见这一幕，都愣了一下。
　　中村晴辉反应过来，开口解释道：“森谷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森谷涼扫了一眼周围人的表情，道，“她都给你说了什么，如实告诉我。”
　　中村晴辉并非白痴，察觉到夕雾苍白的脸色，大概猜到了什么。
　　沉默了片刻，心里已有决断，抬起头视线不再看夕雾一眼，对森谷涼复述了一遍夕雾刚才的所有话语。
　　周围众人一边进入翠绿色的结界，一边望向夕雾。
　　不再是之前的热情，全部是袖手旁观的冷漠。
　　其中不乏一些女性阴阳师，换上一副开心、喜悦、心情舒畅的表情。
　　森谷涼听完中村晴辉的话，脸色阴沉无比，看夕雾的眼神带着一缕杀意。
　　嗡！
　　夕雾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压力笼罩，想也不想就开启了神圣羽衣模式，进入到散莲华状态。
　　“哦，这是御祝的手段吗……可惜，毫无意义。”
　　半空中，森谷涼只是淡淡一瞥，然后在镇压夕雾的力量中添加了一丝寂灭之风核心法，顿时将她再次拍倒在地。
　　寂灭之风粗暴地裹挟着她娇弱的身子，缓缓升空，停在森谷涼几米远的地方。
　　巨大的力量，生生挤压着她娇小袅娜的身子。
　　甚至能听到骨折的声音，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
　　小美人拧着眉，痛苦不堪，灵巧的嗓音里，发出轻微的痛唔声，带着撩人心魂的颤音，美的摄魂夺魄。
　　这要换一个正常男人，早就轻怜重惜，心碎了一地。
　　可是森谷涼却始终一脸淡漠。
　　他举起一根手指，对准了夕雾的额头。
　　顿时，夕雾只觉一股彻骨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额头。
　　就在她心里一狠，准备殊死一搏时，那杀意陡然一松。
　　“原来如此，你应该就是夕雾吧。”森谷涼忽然说道。
　　夕雾心里一个咯噔。
　　她最不想出现的场景终究还是出现了……
　　“我听晴明君说起过你。”森谷涼说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夕雾，“你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美则美矣，可惜是个蛇蝎心肠。”
　　“我蛇蝎心肠？那你告诉我，谁是菩萨心肠？”夕雾不服气道，“你嘴里的三千子吗？我告诉你，她……”
　　“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听的。”森谷涼打断夕雾的话，“晴明兄特意交代过我，遇见你后就直接出手镇压，万万不可听你那张嘴说话，免得被妖言所惑……”
　　“我……你……”夕雾彻底无语了。
　　天神院晴明那个可恶的家伙，竟然在外面如此地诋毁她……可恶，太可恶了！
　　“你也要把我抓到那什么镇压之地？”
　　森谷涼摇摇头，一脸肃穆道：“你勾引晴明兄，破坏他和三千子的感情，你该死。但是，我不杀女人，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罢，解除了夕雾身上的禁锢。
　　落到地上的夕雾，环顾四周，尤其是远处那个破了个窟窿的天空。
　　哪里不知道对方这是要让她死在这里。
　　“你这个伪君子，要杀我就立刻动手，什么‘我不杀女人’，无非是不想背上杀害皇室宗亲的罪名罢了！”夕雾想明白对方为什么不杀她的理由。
　　就和当初天神院晴明不杀她是一样的，以为她是流落在外的皇室公主。
　　估计这也是天神院告诉他的……
　　面对夕雾的指控，森谷涼一脸淡然。
　　他还不至于跟一个死人计较。
　　此时，除了夕雾外，所有人都进入了那翠绿色的结界。
　　森谷涼携着结界升空，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夕雾本想跟上去，看有没有机会跟着出去。
　　但骤然间。
　　嘭！
　　一道翠绿色的寂灭之风将她狠狠击倒在地，巨大的力量崩碎方圆几米的地面，形成一个碗形大坑。
　　“再敢跟上来，杀了你。”高空中，森谷涼冷冷一瞥。
　　大坑底部，望着森谷涼冰冷无情的表情，夕雾心里一阵苦笑。
　　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对方是真的要她死，没有丝毫妥协的余地。
　　她心里升起浓浓的不甘和愤怒，望着森谷涼即将消失的背影。
　　忽然间，细腻的女孩子心思，想明白了什么，高呼道：“原来如此，你喜欢羽前三千子吧……哦，看来我猜对了，可惜那个恶毒的女人，怎么可能看得上呢……你这副表情，看来我又猜对了……”


408 主人

　　高空中，森谷涼听闻夕雾的话，顿住了身子。
　　眼神冰冷如铁，遥遥凝视着地上的夕雾，周围的气氛骤然凝固。
　　下方，浩瀚的祭坛上，黑色的洪水已经退去，露出潮湿的地面。
　　在其中一根直径十几米的骨刺顶端，夕雾躺在大坑里。
　　抬起头，遥遥对上森谷涼投来的冷冽眼神。
　　出奇的，她居然不害怕。
　　也不是哪里来的勇气，颇有种进入青春期的少女，天不怕地不怕鬼神不怕的感觉，敢怼天怼地对空气……
　　森谷涼盯着夕雾看了几息，并没有恼羞成怒。
　　虽然夕雾揭穿了他心底的心思，但他还不至于跟一个即将要死的小女孩计较。
　　“三千子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谁会不喜欢呢？我承认我是喜欢她，喜欢她的善良，喜欢她的纯真，喜欢她的懂事、心细、温柔……”
　　他朗声道，顿了顿，朝夕雾挥了一下衣袖，凭空浮现四根翠绿色的寂灭之风长矛。
　　哧哧……！
　　长矛瞬间跨过千米距离，洞穿夕雾四肢，将她牢牢钉在大坑底部。
　　连动弹都动弹不了，更不要说逃跑了。
　　“你一个游女出身的低贱之人，以为可以仗着一副出色的外表，就可能让所有人围着你转。哼，可惜我不似其他人那般肤浅，只在意外表。比起美丽的外表？
　　作为代价，你就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说罢，他收回目光，携带着翠绿色的结界升空。
　　就在这时，数百米外传来一道高喊：“那位可是森谷大人，我是西行寺家的嫡系子弟，请带我们一起走，事后必有重谢。”
　　森谷涼闻声看去，就看见狼狈的西行寺亮介一行人。
　　“你是西行寺家的人？”他问道。
　　西行寺亮介立刻激动地点点头：“是，我是西行寺亮介，这是我的族徽印章。”
　　他举起一枚玉佩。
　　森谷涼想了想，点点头。
　　心念一动，一圈翠绿色的寂灭之风，缠绕着西行寺众人飞到空中，进入了翠绿色的结界。
　　西行寺亮介安全后，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这才注意到脚下地面大坑里的夕雾。
　　“这……夕雾？！”他一惊，然后对森谷涼喊道，“森谷大人，她这是怎么了？”
　　他一开口就让森谷涼救人，因为他看出了钉住夕雾四肢的那四根翠绿色的矛，正式森谷涼的力量具现。
　　不等森谷涼回答，结界里的其他人，主动给他解释一切的来龙去脉。
　　说完后，那人特意问道：“西行寺君难道是想救那个小妖女？”
　　“哈哈……怎么可能，我只是单纯好奇而已。”西行寺亮介立刻拒绝，并感叹道，“说起来，我还跟她有过一面之缘，却没想到她原来是这样的人，哎，遇人不淑，介引以为耻。”
　　那人盯着他看了几息，似笑非笑道：“那就好……”
　　结界外面，森谷涼并不知道里面人的交谈。
　　他带着结界越升越高，很快便离开了那巨大祭坛的范围，继续朝远处飞去，越来越小……
　　地面上巨大的祭坛，一根直径几十米的骨刺顶端。
　　铮铮铮……！
　　躺在骨刺顶端大坑的夕雾，剧烈挣扎，窸窸窣窣的石块从她身上掉下来，却无济于事。
　　四根钉穿她四肢的长矛，稳如泰山，坚若磐石，而且里面蕴含的核心法则之力，不断消磨体内的净化之力，让她虚弱到了极点。
　　又挣扎了几次，累了后，她望向天空森谷涼消失的方向。
　　此时，森谷涼已经变成了小黑点，旁边携带的结界也成了一个小圆盘，看不清里面的场景。
　　夕雾心里生出一股无尽的怨恨，紧咬皓齿。
　　小粉拳握得紧紧的，暗中发誓：“等着，若我没死，必杀你！”
　　说罢，她又转头望了一眼远处天际的窟窿。
　　那里的空间大致恢复正常，光重新直线传播。
　　她看见那只白骨巨爪完好无损，整条手臂弯曲，撑着天空窟窿的边缘，努力从那窟窿里挤出全部身体。
　　整个窟窿被肉眼可见地被撑大了两三倍，向地面鼓起一个巨大的凸起，犹如蠕虫的排泄腔。
　　同时一个巨大的黑色阴影，已经隐约露出，恐怖的冷白色法则域场，越发的明显、扭曲。
　　冷白色光芒所及之处，是遍地的骨刺。
　　没有生灵为原料，那就用无机物，石头、泥土、水甚至空气之类，统统将其扭曲改变存在本质，变成一根根或大或小的骨刺。
　　那里成了一片“骨刺”的世界。
　　而这个“骨刺世界”正逐渐朝夕雾的位置蔓延。
　　看见这一幕，夕雾顿生绝望，娇躯里的血液因为这可怕的景象急速地冷却了，冻结了。
　　小小的芳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窒息得厉害。
　　星眸暗淡，顷刻间噙满泪水，小脑瓜疯狂转动，试图寻找那唯一的生。
　　嘭！！
　　忽然间，一声巨响，炸开在她身旁十米远的地方。
　　那里从天而降一根指骨，正是那巨大骨爪上的一部分，看形状应该是小拇指的一截。
　　高三十几米，笔直地插在那里。
　　嗡嗡~~！
　　指骨自带的冷白色法则场域，瞬间笼罩这片天地。
　　场域边缘，光线模糊扭曲，隔绝外界空间。
　　这既是侵蚀，也是封锁。
　　钉住夕雾四肢的寂灭之风长矛，在冷白色的法则场域侵蚀中，如同火中的蜡烛般融化。
　　夕雾重新得到自由，却没有丝毫高兴。
　　她现在正暴露在冷白色法则场域的侵蚀下。
　　尽管已经撑开了巨大的净化之力护罩，但只是高等法的净化之力，根本不足以抵抗冷白色法则场域的侵蚀。
　　此时的她，感觉自己的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每一寸灵魂都在颤抖……自己不再是自己，仿佛高烧四十度。
　　她美眸迷离一片，冷汗直冒，蜷缩在大坑深处，静静抵抗。
　　骨骼受到法则的影响，异常增生，一根根骨刺，刺破雪白无瑕的肌肤，长出身体。
　　她的骨头经过生命公式的提升，已经达到人类极限，模样和普通人的骨头截然不同。
　　晶莹剔透，犹如世间最纯洁的水晶，最稀世的宝石。
　　她艰难地抬头小脑瓜，盯着十几米外的那根骨刺，想知道那个强大的存在，为什么会针对自己。
　　这个时候，一团第九神金的液体不知从何处飞来，悬浮在她面前。
　　发出声音：“夕雾。”
　　夕雾听见这声音，愣了愣，随即美眸瞪大：“是立花姐姐？！”
　　“嗯，是我。”第九神金里传出声音。
　　“你怎么变成这、这样了？”
　　第九神金晃了晃，道：“我的事暂且不提，现在，我代表主人问你：你想活下去吗？”


409 毁灭之净莲

　　“主人……”夕雾反应过来，看着前方插在地上的指骨，“你说的主人是那个吗？”
　　“嗯。”第九神金传出声音，“主人看上你了，你愿意做主人的奴吗？”
　　夕雾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而是道：“什么代价？”
　　“接受我，像我一样，成为主人的骨器。”
　　“我……”夕雾并没有立刻拒绝，“能让我考虑考虑吗？”
　　“可惜，你有十息的时间。”
　　夕雾颔首，然后陷入沉默。
　　她自然不是真的要考虑，而是刚刚听到了生命公式久违的提示音。
　　生命公式已经好了！
　　“叮！生命公式解析完毕，拾取生命点范围将覆盖此界。”
　　“叮！检测到可固化天赋能力，第三阶：重力刃，是否固化？”
　　“叮！检测到可固化天赋能力，第三阶：流水操纵，是否固化？”
　　她听到后面两个提示音，明白这应该是被幻界吞没的阴阳师。
　　重力刃是铁本大钢式神的能力。
　　流水操纵应该是柚木田匠式神的能力，也就是叫“蒙面少女”表小姐的老头。
　　在神侍宫山脚的那次袭击中，她就知道，被幻界吞噬的人，依旧可以得到固化天赋能力。
　　“固化。”她心里默念道。
　　下一刻，脑海里响起提示音。
　　“叮！重力刃固化成功，流水操纵固化成功。”
　　夕雾集中注意到视网膜，打开了状态栏。
　　【姓名：夕雾
　　灵魂：113514.5
　　体质：81
　　夕雾花妖血脉：5%。
　　生命点：181.4万
　　天赋技能：
　　宴乐舞：魅惑，勾引。
　　第三阶：幻界魔瞳：LV3（0/100万）：开启幻界。一切触碰幻界的他者，皆会被幻界吞噬，成为幻界的养料。备注：兼顾第一阶所有能力，六感扭曲……
　　第三阶：献祭之符：LV3（0/50万）：高等法，燃烧灵魂获得精纯净化之力……
　　第三阶：重力刃：LV1（0/10万）：初等法，压缩重力形成的攻击，重力操纵。
　　第三阶：流水操纵：LV1（0/10万）：初等法，控水。
　　第二阶：不死 ——断肢重生LV1（0/30万）……
　　……
　　特殊天赋能力：来自七分之一冥神的祝福：在古老的传说中，得到冥界祝福的人可以实现一个任意的愿望。
　　(备注：这当然是不可能的。真正作用：强烈的情感，冥神将听到你心中的渴望。）
　　状态：生命本质遭到高能生物存在场侵蚀，正在异化中……】
　　夕雾发现原本只是第三阶LV1的幻界魔瞳，已经蜕变成了LV3。
　　‘是一开始的那些虫子吗……’
　　‘生命点达到了180多万？！难道说生命公式虽然待机，但是依旧在拾取生命点，只不过先前只能拾取阴阳师的生命点，现在完成解析后，可以拾取冥界生物的生命点……’
　　接着，她就注意到了最后一项——来自七分之一冥神的祝福。
　　瞬间想起那个疑似传说中七原神之一的色神，在自己的额头亲吻了一下。
　　‘应该就是那个吻了。
　　可是，这是什么意思？
　　强烈的情感？现在算不算，我快死了，救救我……’
　　夕雾尝试在心中呐喊，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噗嗤噗嗤……！
　　玲珑娇小的身子上，又有几根晶莹剔透的水晶骨刺，在异种法则域场的刺激下，穿破肌腱、皮肤，冒出体外。
　　她对此置若罔闻。
　　‘既然这个不靠谱的神的祝福不行，那就靠自己吧。’
　　‘还有一百八十多万生命点，应该足够将一项天赋能力，晋升到第四阶。’
　　‘幻界魔瞳看上去需要的生命点太多，那就选择献祭之符吧。’
　　‘让我看看净化之力的核心法，究竟是什么样子！’
　　思罢，她集中注意力狠狠点在了“献祭之符”后面的“+”号上。
　　嗡的一声，状态栏轻轻一颤，五十万生命点如哗哗流水，转瞬间便已耗尽。
　　这相当于五十万条生命蕴含的庞大灵性，推动着“献祭之符”朝着更高层次蜕变。
　　很快，状态栏恢复清晰，上面的内容已经更新。
　　“第三阶：献祭之符：LV3（50万/50万）：高等法（备注：已至极限），燃烧灵魂获得精纯净化之力……”
　　“叮！提示，献祭之符已到第三阶极限。
　　生命公式推导中……推导完毕。
　　第四阶——核心法，进阶方向如下：
　　一：毁灭之净莲（100万）：净化之源亦是毁灭之源，极致的毁灭之力，杀伤、摧毁万物。也能克制、祛除一切异常状态，使目标从异常状态变回正常状态。
　　二：治愈之圣莲（120万）：活死人、肉白骨，可以治愈或修复所有人或物。拥有完全治愈（复原）的能力，对于生物，只要一息尚存，连体力都可以完全恢复。到达极致，甚至能修复无生命的物体。
　　三：防御之盾莲（80万）：绝对的防御结界，每一片花瓣都是都是一层防御，可叠加，无上限，理论上花瓣无限多，可以抵挡神的攻击。”
　　夕雾看着状态栏重新出现的提示，微微一愣。
　　这一幕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核心法的突破居然还要推导，不对，对于我来说是推导，但是对于普通人，应该是领悟。’
　　‘生命公式能瞬间领悟，但是要是换个普通的阴阳师，根本不知道要领悟多长时间，从天师那崇高的地位和稀少的数量来看，领悟的难度应该非常非常难，大概率绝大多数人终生无法领悟吧……’
　　‘生命公式已经替我完成了最困难的一步。我只需要收集到足够的生命点就行。’
　　她收回思绪，仔细查看三种进阶方向。
　　却发现自己每一种她都想要。
　　‘只能三选一吗？不能全部都要吗？’
　　听到她的想法，状态栏下方出现新的信息。
　　“叮！检测到额外约束条件，生命公式重新计算……”
　　“叮！计算完毕，得到补充解。”
　　“叮！补充解：可暂时一选，后面消耗额外十万点生命点，重构核心法，增添另外两种。”
　　外面。
　　第九神金下达最后通牒：“时间到了，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啊，我考虑好了。”夕雾嘴角裂开一个笑容，不顾自己重伤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环顾一圈。
　　看了看面前悬浮的，失去人形的立花訚千代；
　　看了看后面已经挤出半个脑袋的庞大白骨怪物；
　　看了看远处天际，已经打开一条通道，准备离开这里的森谷涼等人……
　　看了看天，看了看地，最后低头看了看渺小的，如蜉蝣般弱小、无力的自己……
　　“你的回答是什么？”立花声音冰冷。
　　“我的回答是……”夕雾的声音陡然升高，绝美的小脸杀意狰狞，决然道，“我要把你们这些家伙，通通杀光！”
　　说罢，她狠狠地点在了“毁灭之净莲”后面的“+”号上。
　　·····················


410 核心法（4k)

　　嗡~~！
　　这一瞬间，状态栏瞬间模糊，一百万点燃烧，推动已经达到三阶极限的“献祭之符”，突破最后那层壁垒。
　　外面。
　　第九神金形态的立花訚千代听见夕雾的话。
　　要是她还有表情的话，早已怒发冲冠。
　　经过这些日子的非人折磨和改造，她的思想早已被那位存在彻底扭曲。
　　灵魂被种下烙印，成了那一位存在忠诚无比的奴隶，自然听不得任何人对主人不敬。
　　她声音凛厉：“敢对主人不敬，你需要惩罚。”
　　话音落下，就展开数根牛毫细丝般的触手，钻向夕雾七窍，决定让她好好受一番苦头，知道尊卑贵贱。
　　就在这时。
　　时间仿佛暂停了一瞬。
　　立花訚千代回过神来后，发现自己身体也就是第九神金，凝固在半空，无法动弹。
　　并不是她无法动弹，是这片空间不知何时，变得粘稠无比。
　　“这是怎么回事？！”
　　她惊骇莫名，视野朝夕雾看去。
　　只见夕雾眉心，缓缓勾勒出一朵莲花纹路。
　　玲珑娇小的身子，从里到外，被光填满，直到溢了出来。
　　化为一道纯白色光柱，扩散成巨大的圆，冲天而起，刺破云霄。
　　原本被未知核心法侵蚀，穿透肌肤的晶莹骨刺，纷纷消融。
　　她缓缓升空，如同失去了重力，转瞬间便上升到离地十几米的半空。
　　此刻，星球的引力力场被核心法的力场隔开，重力无法再作用于她身上。
　　这也是天师能自由自在飞行的原因。
　　她前方十几米外，插在地面上的巨大小指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隆隆两声，拔地而起，朝远处的巨大骨爪飞去。
　　半空中，夕雾似乎失去了意识，天鹅颈往后扬起成一个优美的弧线。
　　及臀的秀发往后飘散，肉眼可见地生长，转瞬间长度已经达到身高的两三倍。
　　蓬——！！！
　　无数纯白色充满神圣气息的火焰，从她体内冒出，如轻纱，如浓雾，朝四面八方蔓延。
　　火焰不断朝膨胀，似乎无穷无尽，体积越来越大，转瞬间便膨胀到方圆数千丈之巨，还在继续膨胀。
　　这并不是夕雾在往外散发力量，而是毁灭净莲的核心法场域，强行扭曲其范围内的一切事物，改变其存在性质，转化为毁灭净莲之力，再燃烧更多的物质、能量，产生更多的毁灭净莲之力……
　　整个过程不断循环，只要世界还在，理论上能一直持续下去。
　　夕雾本身则没有任何消耗。
　　也不需要再像之前那样，需要朝另一个核心法上缴力量。
　　甚至她愿意的话，可以将次一级的净莲印记传给其他人，成为新的收税者。
　　远处的高空中。
　　森谷涼已经打开了离开这里的通道。
　　通道是乌黑的云围成的一个直径四十几米的大洞。
　　洞口表面覆盖着一层，粼粼反光的水波面，时不时泛起一阵涟漪。
　　翠绿色结界中的众人，看着越来越近的通道，心里泛起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决定出去后，一定要好好摆宴庆祝一番。
　　波波……咚！
　　通道口那层如水波状的表面，忽然朝外隆起，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引，弧度越来越大。
　　几息后，张力达到极限，在一声脆响中破碎，整个通道因此瓦解。
　　“这是怎么回事？”结界里众人惊疑道。
　　“嗯，下雪了？这里怎么会下雪？”
　　众人抬头，只见天空飘落下一朵朵莲花状的精致雪花。
　　其中几朵雪花，落在翠绿色的结界上，竟然发出嘶嘶声，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快看，后面，那是什么！？”
　　终于有人发现后方发生的巨大变故。
　　刚才他们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前面的通道，根本没有注意到后面的情况。
　　众人只见远处一道直径数百米的冲天光柱。
　　光柱底部，庞大到直径数十公里的大量纯白色火焰团，生生撕开那个白骨巨爪的冷白色场域世界，挤出了一块净地。
　　这是两种不同程度的白，白骨巨爪的白是冷冰冰的白，让人看一眼就会联想到尸体皮肤。
　　这个新出现的白，却是充满神圣气息的白，偏向乳白，让人联想到刚出生婴儿的肌肤。
　　庞大的纯白色神圣火焰团，往中间收拢，逐渐凝聚，到了临界点，扑哧一下。
　　化成一朵直径约十公里的巨大纯白色莲花，含苞待放。
　　层层花瓣洁白无瑕像水晶般透亮，绚丽美丽到极点。
　　一层一层花瓣挤挤挨挨，里面的花瓣较小，外面的花瓣较大。
　　外面的每一片花瓣都紧紧拥着里面的花瓣，缓缓盛开。
　　结界里的众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朵神秘的巨大莲花。
　　虽然他们距离隔得远，但是莲花直径十公里多，太大了，也能看得清晰。
　　“这是什么妖怪？”
　　“冥界有这种妖莲吗？”
　　“不知道，从来没见过……你知道吗？”
　　蓬蓬蓬……！
　　结界中，正在议论的众人，忽然有人自燃，全身燃烧洁白的火焰，几息间，便化为一团虚无，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这是怎么回……蓬！”有人看见这一幕惊呼得高呼。
　　话刚出口，也骤然自燃，在纯白色的火焰下飞灰湮灭。
　　“啊啊——！蓬！”
　　“不要，我不想死……蓬！”
　　接二连三，不断有人自燃，恐惧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这些至少都是灵境阴阳师的强者，此时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没有什么两样。
　　慌乱成一团，好在核心法力量形成的结界，十分坚固。
　　除了天空缓缓飘下的莲花状雪花能烫出的一个个小洞，其他这些人又跳又撞，也稳如磐石。
　　“不好，这是核心法的侵蚀！”西行寺亮介脸上煞白道。
　　作为大家族嫡系出生的弟子，他能从家族里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师强者，知道一些常人难以了解到的信息。
　　听到他的话，众人纷纷惊疑：“可是，我们距离那朵莲花那么远，并不在核心法侵蚀范围内。”
　　“是那些雪花！”西行寺亮介指着翠绿色结界上，被那些莲花状小雪花烫出的小洞。
　　“我们并没有接触这些雪花……不会吧，即使没有碰到也会被侵蚀……”
　　顿时，众人更加惊恐。
　　知道了自己的死因，并不能代表能避免死亡。
　　身处万丈高空，根本无处可逃，就算离开了结界，面对这漫天的雪花也是死路一条。
　　结界里的动静终于惊动了森谷涼。
　　从第一片雪花落下到现在，整个事情都发生得太快，而且结界位于他下方，还隔音，因此现在才注意到里面的变故。
　　从众人口中悉知了结界里的情况，他神色凝重：“这是什么核心法，竟然是将攻伐破坏，走到如此极端的地步？！ ”
　　他往结界里注入更多的寂灭之风，隔绝外界核心法的侵蚀，停止了自燃现象。
　　至于他自己……那些雪花还不至于能伤到他。
　　望向那朵巨大莲花，从刚才到现在，他可以确定，这个新出现的强者，对自己有很大的敌意。
　　远处，直径数百公里的巨大祭坛边缘。
　　一朵占地约十公里的晶莹莲花缓缓旋转。
　　莲花毫无收敛力量的意思，肆意朝外辐射出自身的法则域场，覆盖方圆十几公里的范围。
　　被覆盖的区域，一切事物都被那恐怖的毁灭之力，燃烧成一片虚无。
　　生生在那坚硬异常的祭坛上，烫出一个接近三十公里的大坑。
　　莲花彻底绽开，露出了花蕊中心处的夕雾。
　　她身上穿着一件由纯白色核心法的净化之力，编织成的华丽束身宫裙，长长的褶皱裙摆，美轮美奂，愈发地像神女降临。
　　赤裸的双足踩在虚空中，凌空而立。
　　这样的体验她还是头一次感受到，却没有丝毫的生疏感，很自然地就做到了，完全不需要适应。
　　“这就是核心法吗……”她喃喃自语。
　　全身都是暖洋洋的，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舒坦。
　　仿佛一直压在自己身上的大山消失了，仔细一想，觉得可能是重力失效了的缘故吧。
　　她打开状态栏，找到献祭之符那一栏，那里已经更新了信息。
　　“
　　……
　　第四阶：毁灭之净莲（核心法）：LV1（0/100万）：神纹雏形完成度一成。净化之源亦是毁灭之源，极致的毁灭之力，杀伤、摧毁万物。也能克制、祛除一切异常状态，使目标从异常状态变回最初状态……
　　……
　　”
　　关闭状态栏，夕雾看向前方。
　　刚刚还嚣张得很的第九神金，被毁灭净莲的力量镇压，包裹成一个光球，动弹不得。
　　“你究竟做了什么？这究竟是什么力量？”光球里传来立花訚千代的声音。
　　夕雾沉吟片刻，随即心念一动。
　　大量毁灭净莲的力量涌入光球，犹如高压锅一样，粗暴炼化第九神金。
　　准确来说是炼化第九神金里的立花訚千代。
　　“啊啊啊——！！”
　　光团里的立花訚千代传出凄厉的嘶吼，几息后，再无声响。
　　“应该没有死掉吧~”夕雾喃喃道。
　　她当然不是想杀死立花訚千代，而是想着毁灭净莲有祛除异常状态的能力。
　　可以让立花訚千代恢复正常。
　　只是，当她解开光球，露出里面的第九神金后，诧异的一幕出现了。
　　第九神金传出一阵糯糯的幼女声音：“妈妈~~”
　　夕雾：“……”
　　片刻后，试探道：“你叫我什么？”
　　第九神金亲切地飘向夕雾，在她身边转圈，欢快道：“妈妈~~”
　　毁灭净莲的力量摧毁了她灵魂的烙印，连带着也摧毁了她大部分灵魂，一切的记忆与感情。
　　只留下一片最纯净无瑕的灵魂。
　　因此，她的心智才如一岁幼童般单纯幼稚。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妈妈。”夕雾想也不想地拒绝道。
　　“哇哇哇……妈妈不要我了……哇哇哇……”第九神金嚎啕大哭。
　　夕雾被吵得受不了了，彻底无语。她还发现自己与第九神金之间，存在一种隐隐的感应。
　　估计就是这个，让对方把她误会为娘亲。
　　“好吧，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夕雾妥协了，“只是，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晃了。”
　　“妈妈、妈妈……”第九神金听到夕雾的话，欢快道。
　　然后缠绕在夕雾手腕，缩小，塑形，最后变成一个细细的银色手镯。
　　质感非常高级，还有镂空图案，雕刻中花纹，精巧美丽。
　　“这……”夕雾看了看手腕的镯子，发现有点喜欢。
　　“妈妈，喜欢吗？”手镯里传来幼女怯怯的询问声。
　　“嗯。”
　　“妈妈，我叫什么名字啊？”
　　“你不是叫立花訚……”夕雾忽然顿住，想了想，道，“要不，就叫立花吧？”
　　“好哇，只要是妈妈取的名字都可以。”手镯里传出欢快的声音。
　　隆隆……
　　忽然间，夕雾后方的天空传来轰鸣声，犹如风吹过山谷的震动。
　　她转头看去，原来是那只白骨巨爪的主人，挤出了整个头颅，张开嘴巴在大声喊着什么。
　　恐怖的法则场域将那边的整片天地，染成了冷白，充满死寂的气息。
　　从法则域场的覆盖范围来看，要比夕雾大得多。
　　但或许距离太远，也或许力量太过分散。
　　冷白色的白骨域场，无法刺破夕雾的毁灭净莲域场。
　　夕雾收回目光，望向天边的森谷涼。
　　比起背后那个不知名的冥界大妖，她更想杀掉森谷涼。
　　隆隆……！
　　巨大的毁灭净莲升腾而起，飞向天边的森谷涼。
　　天空仿佛出现了一个新的太阳，无以计数的纯白色火焰随意落下，坠落到周围数十公里的区域，制造出大大小小的大坑。
　　毁灭净莲的速度极快，很快便到了森谷涼视线范围。
　　他看见毁灭净莲中心花蕊里的夕雾，顿时眼睛瞪到最大，语气惊骇莫名：“怎么可能是你？！！”
　　“怎么不可能是我。”夕雾神色莫名望向他，“你是不是很后悔没有当场杀了我？”
　　“啊，我确实很后悔没有当场杀掉你。”森谷涼闻言，点头承认，话锋一转，“现在这种情况，我们的恩怨先放一放，先出去再说，如何？”
　　“原来你也是你能好好说话的呀。”夕雾道，随即神色骤冷，“可是，我现在不想好好说话了。我话放在这里，今天能活着出去的，只能是一个！”


411 杀死

　　森谷涼闻言，额头青筋都鼓了起来，显然愤怒到极致。
　　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天师，自然难免心高气傲。
　　这世上能让他低头的人很少，但绝不包括夕雾。
　　他的出身、他的血脉、他的尊严，都让他绝对不可能朝一个庶民低头。
　　“既然你不知好歹，那就去死吧！”他厉声道，“寂灭之风·裂风横断斩！”
　　说罢，他身后出现一道庞大的翠绿色大鸟，正是风鸾。
　　从体积上看，要比夕雾的毁灭净莲要小一点。
　　但却无比凝练，像极了活生生的生灵。
　　昂昂——！
　　它张开羽翼，仰天发出嘹亮的鸣叫。
　　恐怖的寂灭之力法域场弥漫整片天地，无数翠绿色的风刃如蜉蝣般，遍布整片天地。
　　每一道风刃都足以碎金裂石，轻易杀死一个大阴阳师。
　　一只全身覆盖着漆黑金属光泽的怪鸟，气息强大，无意误入其中，碰到一道蜉蝣风刃。
　　嘭的一声，被斩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发出一声悲鸣，从高空落下。
　　其它蜉蝣风刃像闻到血腥的鲨鱼，瞬间追上那只怪鸟，千刀万剐，硬生生将其斩成一团齑粉……
　　呼隆隆……！
　　整片天地狂风大作，以两只羽翼为原点，无数道翠绿色的寂灭之风风刃叠加、凝聚、纠结，形成两条犹如布满刀刃的圆柱形风卷，呈螺旋状高速旋转。
　　更恐怖的一幕出现了，直径数百米的巨大风卷，没有爆冲向夕雾。
　　而开始开始向中心挤压、缩小，硬生生将直径压缩在接近一百米的距离。
　　这一刻，风卷完全变了形状，通体翠绿，犹如两条长达千米的鞭子，完全看不出这是风卷。
　　但这确实是风卷，而且破坏力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极致的压缩后，风卷里无数道风刃，每秒转速达到了恐怖的上万转。
　　在夕雾前世的世界，没有物质能承受这样高的转数还不解体。
　　但现在，在寂灭之风核心法的力量下，却能稳定存在。
　　如此高速的旋转，带动方圆数千里的风，跟着旋转起来了，形成铺天盖地的飓风。
　　尤其是最核心的鞭子处，已经引动空间本身旋转，产生如同黑洞一般的引力效应，吸引其它物质飞向鞭子，然后被绞杀成分子程度的齑粉。
　　风鸾朝着夕雾的方向扑扇翅膀，牵动两条翠绿色的风卷长鞭。
　　速度极快，遥遥看去，犹如两道流光划过天空，凡是所过之处空间一片扭曲模糊，劈向毁灭净莲。
　　森谷涼胸有成竹，嘴角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你一个新晋的天师，也敢不知好歹挑战我。
　　真以为偶然掌握了核心法，就能与我等平起平坐？
　　没有传承，没有经验，没有提炼、增强灵魂的秘法，只知道胡乱往周围释放法则域场。
　　这种野生天师，我能杀十个！”
　　到了核心法的层次，灵魂这项属性突然变得极其重要。
　　常规来看，灵魂越强，对核心法的驾驭越强……
　　而所有精炼灵魂的秘法、增强灵魂的天材地宝等等，已经全部都被上层垄断。
　　这也造成了漫长的岁月里，就算有野生的阴阳师，走了狗屎运突破天师。
　　在他们这些大势力培养出来的天师眼里，也完全不堪入目，上不得台面，顶多欺负一下天师之下的蝼蚁。
　　他已经确定夕雾就是这样的野生阴阳师。
　　三千子明确说过她只是游女的孩子，再加上“夕雾”这个名字，连姓都没有，也佐证了其出生。
　　远处。
　　夕雾看着迎面而来的攻击，心中感慨万千。
　　遥想之前的自己，面对这样的强者，哪里会被对方正眼看待。
　　仅仅只是自然散发着的法则域场，就能杀死她。
　　说是蝼蚁，一点都不为过。
　　但现在，她已经成为了这样的强者的对手了。
　　“呼……！对方是资深的天师，我只是刚入门的新手，一定不能大意，一开始就要拿出我最强的攻击！”
　　思罢，她高举小手，虚虚一握。
　　嗡嘤~~！
　　那朵约十公里大的毁灭净莲，在她的意志下，合拢成一个花苞。
　　接着逐渐拉长，从原本胖胖的球，变成了修长的圆柱，还在继续拉长、拉长……直径越来越细、越来越细……
　　直到最后。
　　滋滋……！
　　一条细小到头发丝程度的白色直线，出现在她手中。
　　这是被压缩到极致的毁灭净莲，以她的小手为原点，延伸到数公里开外。
　　细线仅仅只是存在，其轮廓周围的空间，就扭曲成夸张的弧面，如引力透镜，弯曲光线。
　　让原本笔直的细线，看上去不是直线，而是像RNA那样的螺旋线！
　　“毁灭之净莲·一刹斩！”
　　夕雾握着这根白色细线，做出挥剑的动作，从下往上斩出。
　　刹那间。
　　一线裂天！
　　天地为之一肃！
　　白色细线硬生生切断了天空，留下一道漆黑轨迹。
　　不小心擦到下方一座千米高峰，隆隆两声，山峰被一刀两断，从中间裂开。
　　恐怖的力量切断山峰后，还制造出一条数千米长的恐怖沟壑，深不见底，恐怖如斯。
　　万丈高空，细线与两道翠绿色长鞭相撞。
　　没有发生丝毫僵持，翠绿色风卷瞬间瓦解，消散在空中。
　　白色细线继续斩向森谷涼。
　　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之前的云淡风轻，眼睛瞪大到极致，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
　　他已经无暇思考，夕雾为什么能将核心法，凝聚到如此变态的地步。
　　面对死亡，他丢掉了世家子弟的所有风度，转身就跑。
　　至于身下的翠绿色结界，被毫无犹豫地舍弃。
　　结界溃散，里面的众人暴露在万丈高空。
　　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落下，因为毁灭净莲之刃虽然还没有斩来，但已经扭曲了这里的重力场，让他们暂时滞空。
　　下一刻，毁灭净莲之刃已至。
　　虽然目标不是他们，但还是被毁灭净莲的法域场笼罩，纷纷蓬蓬自燃，飞灰湮灭。
　　“夕雾，救救我！”西行寺亮介惊恐地朝夕雾大喊。
　　可惜这里的天空，连引力都已经扭曲，声波根本不可能传出去。
　　他和其他人一样，蓬地自燃，化为虚无。
　　“叮！生命点+2万！”
　　“叮！生命点+5万！”
　　“叮！生命点+3000！”
　　“叮！生命点+1!”
　　……


412 极速法：超越

　　“咦~？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夕雾疑惑望向那些被她忽略的人。
　　一眼望去好多熟人，当初大家还和蔼可亲地和她聊天，她还以为大家都是朋友了呢……
　　谁知……原来只是陌生人。
　　既然如此，那就对不起了，都交给丛林法则吧。
　　无情的不是我，而是上天。
　　夕雾还看到了中村晴辉，他似乎在朝自己喊什么。
　　一边喊，一边哭……一副凄惨悔恨的样子。
　　可惜夕雾什么也听不见，只能看到他蓬的一声，自燃成一团白色火焰，化为虚无。
　　夕雾的注意力放在视网膜上的状态栏上，看着连绵不断的提示，喃喃自语，“不同灵境阴阳师，得到的生命点数量不同吗……
　　是了，就算同为灵境阴阳师，也分强、弱、初期、巅峰……
　　只是，怎么还有一个1？”
　　想了想，觉得可能是混进了普通人吧。
　　她收回视线，眺向逃走的森谷涼。
　　只见他站在那只翠绿色的巨大风鸾脑袋里，犹如在驾驶机甲。
　　风鸾展翅一震，便瞬移般地出现在十公里之外，整个过程连音爆都没有。
　　看见这速度，夕雾十分惊讶：“好快的速度！不行，感觉追不上，既然如此……”
　　她连忙打开状态栏，找到瞬移突刺。
　　【第二阶：瞬影突刺LV1（0/50万）：短时间爆发10倍速度……兼容第一阶天赋能力【极速】LV9，特质：被动提升一倍速度。】
　　她早已知道，涉及基本概念的天赋能力。
　　比如速度、力量之类的，消耗的生命点尤其的多，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好在，刚才死了那么多的灵境阴阳师，这些都是京都各大势力的中高坚力量。
　　让她的生命点已经来到了二百八十万之巨。
　　夕雾集中注意力，狠狠点在了瞬影突刺后面的“+”号上。
　　状态栏一花，然后恢复清晰，瞬影突刺蜕变完成。
　　【第二阶：瞬影突刺LV2（0/80万）：短时间爆发12倍速度。】
　　夕雾看了看：“生命点还有一百五十万，再升一级。”
　　再次点在“+”号上，状态一颤，遂恢复正常。
　　【第二阶：瞬影突刺LV3（0/100万）：短时间爆发15倍速度。】
　　“生命点还有一百五十万……”夕雾强迫症发作，“再升一级吧！”
　　思罢，再次点在瞬影突刺后面的“+”号上。
　　这一次，夕雾浑身一个激灵，随即感觉身体好轻。
　　与之前突破毁灭净莲的感觉不同，那是一种灵魂上的轻松。
　　而这是一种对周围空间的感受上的轻松，有种从粘稠的沼泽里，来到了稀松的清水中。
　　她看向状态栏。
　　【第三阶：闪光突刺LV1（0/300万）：短时间爆发20倍速度。极速法（低等）：超越（超越目标速度的速度）。】
　　“超越目标速度的速度……这是说，不管对方速度有多快，我都比对方快吗……”夕雾心里一惊，要真是如她想的那样，那这个极速法就太厉害了。
　　“有时间再研究，现在应该能追上森谷涼了。”
　　她关闭状态栏，望向已经森谷涼消失的方向，低喃道：“闪——光——突——刺！”
　　嘭！！！
　　猛然间，犹如雷鸣炸响，这片万丈高空轰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真空空腔。
　　同一时刻，一道流星一闪而逝，消失在无尽的天边。
　　祭坛上那个庞大的骨妖，望了望消失的夕雾，眼眶骨里猩红的眸子，闪过智慧之色。
　　随即收回目光，继续挣扎着挤出身体。
　　天边，极远的地方。
　　一只翠绿色的风鸾极速飞驰，速度之快，当被看见时，就已经消失在视野范围之外。
　　“现在已经安全了吧……”森谷涼心有余悸。
　　作为风属性的核心法，速度一直都是他的另一个底牌。
　　然而，就在他刚刚松了一口气时。
　　呼……！
　　一道恐怖的气息极速逼近。
　　他转头一瞥，就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形，正以一种夸张的速度逼近自己。
　　手里还一直握着，那根让他心惊胆战的白色细线。
　　“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追上我！？？”寂灭之风核心法疯狂燃烧，翠绿色风鸾大鸟扑扇翅膀，速度又暴胀一大截。
　　但无济于事，夕雾依旧在迅速逼近他。
　　死亡的寒意再次降临，这一次来得比任何时候都猛烈。
　　“等等！你不能杀我！！我乃皇室钦定的宫廷御用天师，在八幡神宫留有魂灯，我死了朝廷马上就会知道，你也会被朝廷诛杀！！”
　　他不说还好，一说，夕雾顿时杀意更甚。
　　“留你活着，我不是既要被朝廷诛杀，还要被你报复？”
　　说罢，她从森谷涼身旁一闪而过。
　　隔着上百米，挥动毁灭净莲之刃，穿过了他。
　　哧！
　　千分之一瞬，森谷涼被白色细线胸斩成两截，尸体血水毁灭净莲之刃下，当场燃烧成虚无。
　　只留一只通体翠绿晶莹的小鸡，如燃尽的篝火，迅速熄灭。
　　“这是什么？”
　　夕雾凭直觉认为这是好东西，身子一闪，出现在那只小鸡面前，玉手弹出，闪电般抓向它，却从它身上穿过。
　　又试了几次，依旧如此。
　　这只小鸡仿佛只是幻影，根本不存在。
　　就在她一筹莫展，只能看着小鸡烧尽时，脑海里响起提示音。
　　“叮！检测到未知残缺核心法，是否固化？”
　　“未知核心法，难道是这只鸟？”夕雾毫不犹豫道，“固化。”
　　“叮！固化中……”
　　伴随着生命公式的提示音，那只无法触摸的小鸡。
　　被一股神秘的吸力，强行拽住，化为无数流光，飞向夕雾的额头。
　　在距离那雪白肌肤一寸的地方，凭空消失。
　　“叮！固化完成！”
　　“叮！生命点+110万！”
　　提示音再次响起。
　　夕雾打开状态框，查看起来，找到了新出现的核心法。
　　【第四阶：寂灭之风（核心法，残缺）：LV＜1（0/70万）：神纹雏形完成度未知（破损），游荡于黑暗中的风，蕴含灭绝的力量。】
　　夕雾看了看生命点，由于森谷涼的110万，加上还剩下的50万，现在还有160万。
　　她想了想，集中注意力，点在了“寂灭之风”后面的“+”号上。
　　七十万生命点迅速流逝，寂灭之风开始修复。
　　修复完成时，夕雾小脑瓜一震，似乎明悟了什么。
　　心念一动，万丈高空的狂风，开始围绕着她旋转。
　　在她的感知里，这些旋风就像是她的手臂，随她的心念而动。
　　再次看向状态栏，那里的状态已经更新。
　　【第四阶：寂灭之风（核心法）：LV1（0/100万）：神纹雏形完成度一成，游荡于黑暗中的风，蕴含灭绝的力量。】
　　关闭状态栏，夕雾看着周围，喃喃道：“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413 湮灭打击（4.5K）

　　“在此之前，还有九十万生命点，把防御之盾莲也升上去吧。”夕雾喃喃道。
　　防御之盾莲需要八十万生命点，加上额外的补充解需要十万点，刚好九十万。
　　心念一动，状态栏生命点后面的数字迅速减少，从九十万多一点，缩水到一千多。
　　滋滋……！
　　她的眉心，那朵纯白色莲花纹路，其中一半重新勾勒，像是燃起的火焰，缓缓变成炽红色。
　　同时，一股新的核心法域场，以她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扩散。
　　扭曲周围一切物质、能量，转化为大量炽红色的火焰，迅速膨胀。
　　仿佛无穷无尽，体积越来越大，转瞬间便膨胀到方圆数千丈之巨，还不停止。
　　不过，和毁灭净莲纯白色火焰，恐怖的破坏性截然不同。
　　这次的炽红色火焰本身并没有什么杀伤力，造成杀伤的只有核心法对周围的侵蚀。
　　当那半边莲花纹路完全变成炽红色之后，方圆十公里的巨大炽红色火焰也到达了极致，开始朝中间收缩。
　　逐渐凝聚，到了临界点，化成一朵巨大炽红色的莲花，争妍斗艳。
　　和之前毁灭净莲不同，这次的炽红色莲花，花瓣巨大，而且数量稀少，只有七辦。
　　外面四辦，里面三辦，散发着强大的防御力，有种无坚不摧的感觉。
　　夕雾打开状态栏，在“毁灭之净莲”下面找到了目标：
　　【第四阶：防御之盾莲（核心法）：LV1（0/100万）：也称神纹雏形，完成度一成。绝对的防御结界，每一片花瓣都是都是一层防御，可叠加，无上限，理论上花瓣无限多，可以抵挡神的攻击。】
　　她收回炽红色的防御盾莲，重新召唤出毁灭之净莲，化为毁灭净莲之刃。
　　细细感受了一番，朝着前方三百米处的空间薄弱位置，轰然斩下。
　　轰隆隆！
　　空气中仿佛散开清脆的如同琉璃破碎的轻响，那处薄弱的空间仿佛打碎了一层层透明琉璃，裂开一道黑色缝隙。
　　“不是这里吗……”夕雾喃喃道，继续尝试。
　　这里本来就不是真的冥界，只是冥界与现界交织形成的一处空间，相当于一处巨大的秘境，空间没有真正世界那么稳定。
　　她尝试了好几次，终于在第十次的时候。
　　撕拉！！
　　空间犹如刀切布帛般裂开，裂出一道十几米长的裂缝。
　　裂缝里面不再是漆黑，而是外面蓝天白云的天空。
　　“找到了！”
　　夕雾收回毁灭净莲之刃，嘭的一声，炸开一道声爆，朝那个裂缝飞去。
　　同一时间。
　　那个祭坛上，还在奋力挣扎的庞大的骷髅骨妖。
　　感应到夕雾的气息消失，停止了挣扎。
　　庞大的身躯肉眼可见的缩小，从千丈之巨，缩小到几十米的程度。
　　依旧巨大，但对于天空那个窟窿而言，已经很小了。
　　轻易从那个窟窿里出来，悬立在窟窿下面的高空，望着夕雾消失的方向，猩红的眼睛闪过莫名之色。
　　……
　　京都主城。
　　皇宫。
　　表御座所栋，一处幽静祥和的宫殿，屋檐四角简洁方正，是帝王处理办公的地方。
　　一个身着宫廷阴阳师狩衣的宫廷阴阳师，神色慌张。
　　在侍卫的带领下，急匆匆地进入其中的竹之间外室。
　　四周站立的美貌宫女，都被术式封锁了五感，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犹如木头人。
　　他隔着厚厚的竹帘帷幕，瞄了一眼帷幕后面的冷泉帝身体轮廓。
　　二话不说，连忙行礼，头还没抬起就焦急道：“陛下，大事不好！”
　　“冷静。”冷泉帝平静的声音响起，刺激得他一个激灵，犹如泼了盆凉水下来。
　　跪下请罪：“陛下，属下失礼，请罪。”
　　“恕你无罪，平身。”
　　“谢陛下。”他起身。
　　这时才注意到这里还有人在，是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正是阴阳头樱井孝宏。
　　也就是神代茗京偷盗换花草时，故意放走她的那个人。
　　“樱井大人！”他朝樱井孝宏微微鞠了一躬，以示尊卑。
　　“嗯。”樱井孝宏颔首示意。
　　这时冷泉帝平静的声音响起：“什么事？”
　　上之乡武藏硬着头皮道：“八幡神宫传来消息，森谷天师大人的魂灯……灭了。”
　　冷泉帝握笔的手一顿，沉默了半响，才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就在刚刚。”上之乡武藏连忙回答，又补充了一句，“不仅是森谷天师大人，还有其余所有进入此次冥界气息泄露区域的阴阳师，全部了无音讯，估计多半是……”
　　他欲言又止，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那几座城池的冥界气息可有异动？”冷泉帝又问道。
　　上之乡武藏想了想，解释道：“此次涉事城池一共七座：由良城、白浜城、佐久城、白川城、宇都宫城、甲斐城、岩内，覆盖范围都是局部，程度不深，全部都没有异动，一直保持一开始的状态。”
　　说完后，又疑惑了一句：“按理说这种程度的灾害，里面最强的冥界妖怪，顶多只到灵境水准。
　　可是，我们派去那么多灵境阴阳师，还有数位大阴阳师，甚至还有森谷天师大人。
　　这样的战力早已能横扫里面，只是万万没想到，森谷天师大人会陨落于此。
　　而且，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完全不清楚。”
　　“樱井卿，你怎么看？”半晌后，冷泉帝问道。
　　樱井孝宏拱了拱手道：“回陛下，老朽觉得，我们可能中计了。”
　　冷泉帝闻声，没有说话。
　　上之乡武藏却是一愣，惊疑道：“中计~，樱井大人的意思是，对方在故意引诱我等派人进去送死？！”
　　樱井孝宏抚了抚长长的胡须，沉声道：“应该是冥界深处的那些鬼帝又有想法了。”
　　“鬼、鬼帝？！”上之乡武藏脸色一白，仿佛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樱井大人，冥界那些鬼帝，可是相当于天妖的存在，我们应该怎么办，派顶尖的高手带源器进去绞杀吗？”
　　“这就要看陛下的意思了。”樱井孝宏望向竹帘帷幕后面的冷泉帝。
　　“启用湮灭打击吧。”良久，冷泉帝的声音响起。
　　“……”
　　整个竹之间陡然一静。
　　“陛下，现在还不确定对方就是鬼帝，就这样使用……”话到一半，察觉到冷泉帝投来的冷冽目光，顿时改口，“……启用湮灭打击的话，虽说这七座城池都是小城，整个京都有数百之数。但我们也没有时间撤离所有人，只能撤离重要人员。”
　　“善。”冷泉帝道。
　　樱井孝宏也道：“倒不如说撤离所有人，反而会引起那位冥界未知存在的警惕。”
　　“去传达命令吧。”冷泉帝道。
　　“是。”上之乡武藏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
　　······
　　八幡神宫。
　　一片铺满砾石的广场上矗立着一座古朴浩大的宫殿。
　　深绿色的瓦顶，厚重庄严，四角的飞檐雕刻着精美的镂空纹路，白色的墙壁，耸立着八十一根茶褐色的铜柱。
　　广场边缘没有围墙，直接与一片树林接触。
　　这里没有人把守，浩大宫殿就这样孤零零的矗立在白色砾石之中。
　　殿内主座的石台上。
　　一位须发老者睁开深邃的眼眸，气势肃穆。
　　站得最近的一位侍者，立刻恭敬道：“大官司岚下。”
　　“启动湮灭打击，抹除七座城池。”大官司岚下发出苍老的声音。
　　“诺！”x4
　　他们一共四人开始行动，站在石台四边，手里掐着法决，打出一道道灵光，石台表面也亮起了纷繁复杂的纹路。
　　片刻后，石台在一阵阵“咔咔~”声中，露出一个漆黑的甬道。
　　甬道垂直通往地下，不知道有多深，四周的石壁上环绕着一圈圈阶梯，一直延绵到地底的黑暗深处。
　　老者身体凭空悬浮，来到甬道上空，他没有走阶梯，而是直接跳了下去，就像自由落体的石头。
　　大概一刻钟后，他落地了。
　　这里是一片不知多大的巨大空腔，一眼望不到边，感觉能轻松容下一座城市。
　　这里的气温极高，而且空气极其稀薄，普通人来到这里，只需要不到十息就会立马死去。
　　老者站在一个巨大的圆盘上，圆盘缓慢地自转，犹如一个巨大的石磨。
　　他身体周围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青色灵光，隔绝外界的恶劣条件。
　　来到圆盘中心，上面浮现一条条经络般的光路，细看才发现那是十分详细的地图。
　　又有数十位阴阳师进入这里，迅速找准自己的位置，各司其职，开始行动。
　　“启动湮灭打击！”
　　“目标方位已输入！”
　　“打击范围已确定！”
　　圆盘上浮现层层叠叠的术式光影，仿佛一台巨大精密到极致的仪器。
　　“注入净化之液……稳定术式。”
　　“最终打击已确认！湮灭打击，启动！”
　　地底深处，整座京都镇压封印的某物，上面覆盖的数以亿计的封印开始激活、调整、访问，犹如链式反应。
　　最后整个封印裂开一道数十米长的裂缝，里面流淌着猩红的液体，犹如一只睁开的恶魔眼睛。
　　从裂缝里有意泄露出来的一丝丝恐怖力量，再经过封印上面密密麻麻的术式调整、引导……
　　最终，无视空间直接出现在湮灭打击的位置。
　　······
　　宇都宫城。
　　西北角笼罩着一层浓浓的灰雾，灰雾里面的场景完全看不到，遥遥看去，仿佛一只巨兽把整座城池吃掉了一块。
　　在城外十里外的一座山峦上，这里能一眼俯视整座城池。
　　此时，从宇都宫城撤离的一众权贵以及家眷，站在这里遥遥望着那座城池。
　　城主的神色尤其复杂：“没想到这次朝廷会启用那个东西。”
　　“是呀。”另一个权贵道，“上一次朝廷使用那种手段还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七十年前吧……”
　　“没想到这次的事件严重到这个地步。”另一人也叹了口气道。
　　“不过，能在有生之年，目睹一次那样的场景，也算不虚此生了。”
　　“这倒是……嗯，快看，那灰雾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众人闻言，顿时纷纷朝那人所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看到城池上空的灰雾，不知什么时候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然后一道芝麻大小的光点从里面钻出，悬浮在城池上空，身体周围笼罩着一朵庞大的莲花虚影，将城池上空的光线都扭曲了。
　　这人正是从里面出来的夕雾。
　　只是她一出现，就感受到一股无法言说的心悸感涌上心头。
　　“怎么回事？？”她喃喃自语，心念一动消失在原地，离开这里，朝远处飞去。
　　但下一刻，她又重新出现在原地。
　　“这是……空间封锁！？”夕雾一怔。
　　只是空间封锁的话，她倒也不会太吃惊，因为现在的她，也能做到一些粗浅的空间封锁。
　　但此时在她的感受中，这片空间不仅仅是被封锁那么简单，而是有种跟世界隔绝的感觉，仿佛自成一片天地。
　　而且和那灰雾中还不同，这里的空间无比的凝练，或者说是被某种伟力，强行挤压在一起。
　　滋滋……！
　　高空中的动静引起了她的注意。
　　抬眼望去，原本蔚蓝带着寒意的天空，不知如何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但诡异的是，却没有一丝声音。
　　接着，缭绕的乌云蠕动，形成一根直径数公里的巨大手指轮廓。
　　朝着她，或者说朝宇都宫城落下，她只是倒霉的出现在两者中间。
　　庞大的漆黑手指，形状修长精巧，美轮美奂，应该是一位女子的手指。
　　但上面蕴含的恐怖伟力，将落下沿途的空间，扭曲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竟然生生崩碎露出一片片漆黑的虚无，仿佛黑洞吞噬一切光芒。
　　望着那根缓缓落下的漆黑手指，夕雾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明悟。
　　那就是……她其实已经死了！
　　现在还在这里的，只是时间扭曲后形成的因果倒置现象。
　　“不！！我不要死在这里！”
　　夕雾绝美的小脸扬得高高的，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优美的天鹅颈。
　　天籁般的嗓子发出清脆悦耳的怒吼，还带着撩人心魂的颤音。
　　像一只被惹急了的小兽，小脸通红，不是羞的，而是怒的。
　　但不管原因如何，她素来生得肌肤雪白，此时上面不满红晕，便如施了最鲜艳的胭脂一般，没有威严只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只想叫人搂入怀中，更欺三分。
　　不管外在表现是多么撩人夺魄，内地里，夕雾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临近。
　　她毫不犹豫使出了自己目前最强的防御，召唤出防御之盾莲。
　　在自己头顶完全张开，形成一朵巨大花瓣防御盾。
　　盾莲上空的空间出现七层，直径依次减少的透明光幕，仿佛切割世界形成的断层，盾内盾外犹如两个世界。
　　漆黑手指降临，直直地落在盾莲上空。
　　咔嚓一声，第一片花瓣应声破碎，犹如水晶般化为无数晶莹碎粒消散，连一秒都没有挡住。
　　这并不是防御之盾莲太弱，而是那根漆黑手指太强了。
　　就刚刚那片花瓣，已经能抵挡森谷涼的全力一击。
　　接着。
　　咔嚓咔嚓……！
　　一路势如破竹，七片花瓣接二连三地破碎……
　　望着这一幕，夕雾露出一个苦笑，防御之盾莲虽然说能抵挡神之一击，但那时花瓣无数多时。
　　如今只有七片花瓣，能抵挡这么一瞬间，倒不如说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
　　死亡将在下一瞬降临，此时此刻，夕雾无法形容自己心里的感觉，只是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
　　她并没有注意到，在那漆黑手指即将落在她头顶不足一寸时。
　　眉心处，色神留下的吻浮现了出来。


第四卷

414 色神的世界

　　静——！
　　夕雾感觉时间一下子变得好慢，此生加上前生的一幕幕，犹如幻灯片一帧一帧浮现。
　　“这就是前世听说的濒死体验吗……”她感叹道，然后睁开星眸，“哦，居然是真的，时间真的静止了！”
　　“诶~，是你呀，没想到最后一刻，是你来看我。”夕雾看着前面出现的色神。
　　它依旧和之前一样，长长的脖子围着她身体转圈。
　　形成一条螺旋线条，有种牢笼的意境。
　　而那颗脑袋，无脸男的面具上眼睛和嘴巴，弯曲成月牙，露出表情包一样的笑脸，肆意窥探她的裙底。
　　此时夕雾身上的衣服，就是那一件净化之力形成的神圣羽衣裙，下面完全真空。
　　现在的她，没有心情理会这个大涩鬼。
　　它爱看就看吧。
　　自顾自地观察四周，发现整个世界真的都静止了，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她能看到空气中，无数尘埃悬立不动；
　　能看到那根漆黑手指，悬停在自己头顶一寸，纹丝不动；
　　能看到漆黑手指周围，破裂的空间裂缝，也定在原地……
　　“原来这就是人临死时看到的世界啊。”夕雾叹息一声，接着就是一阵苦涩，“没想到我就要止步于此了。”
　　生命最后一刻，她又看向色神，见它还孜孜不倦地窥视她的裙底。
　　想了想道：“你还没看够啊，算了，看在认识一场的份上。
　　我也快死了，你想看就看吧，想摸也行，甚至想那个也行，反正我也快死了。
　　诶~，你别拱我啊，原来你摸起来是这个感觉。”
　　色神将脑袋拱到夕雾怀里，弄得她好痒，纤柔藕臂使劲推开它。
　　同时，她也是第一次触摸到色神。
　　没有没有实物触感，有种手放进水里的感觉，柔软、缥缈。
　　色神的脖子渐渐缠拢，从修长的玉足一路缠绕到胸口，有种蟒蛇捕捉猎物的即视感。
　　“诶~~，别缠了。你松开一下，我给你脱衣服怎么样，让你看个够，反正也要死了。”
　　夕雾想把缠住自己身体的色神脖子解开。
　　就在这个时候，她自己的动作，突然醒悟。
　　“嗯？？？为什么我还能动，不是都静止了吗？”她连忙望向周围，确实是一片静止的世界，“等等，难道是你？！！
　　难怪我之前无论如何都打不到你，原来你眼中的世界是静止的啊！
　　不对不对，应该是你与时间同流，不受时间束缚……
　　也不一定，你是神，万一能凌驾于时间之上……”
　　夕雾心潮澎湃，小脑瓜里思绪万千，为自己找到究极大靠山而欣喜。
　　结果，转身盯向色神脑袋时。
　　绝美的小脸瞬间僵在那里。
　　因为迎接她的不是什么无脸男面具脸，而是一张撑开两米的大口。
　　原来，在她思考的时候，色神的脑袋绕到她身后。
　　带着无脸男面具的嘴巴扩张到两米，露出没有牙齿，没有舌头的漆黑大口。
　　“你——”
　　夕雾条件反射地开口，话音未落，就被色神一口吞下。
　　吞下夕雾后，它的脖子缩回原来的长度。
　　四只梅花鹿的蹄子轻轻一踏，身体淡化，消失在这里，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它消失后，整个世界的时间才恢复正常。
　　或者说，整个世界的时间本来就是正常的。
　　只是它将夕雾带到了，时间流的一个片刻里，让身处其中的夕雾以为是时间暂停了。
　　漆黑巨指经过夕雾的位置，势如破竹地落在宇都宫城正中心。
　　城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百姓。
　　本来看见乌云，还以为要下雨了，接着就看见一个庞大无比的巨指落下。
　　他们本能想跑，却发现自己不仅没有往外跑，反而在往回倒退。
　　这里的时间已经在那漆黑巨指的扭曲下，错乱不堪，不再呈线性。
　　哧——！
　　漆黑巨指彻底落下，恐怖的伟力瞬间将整个宇都宫城连同郊外几里，彻底抹去。
　　破坏范围远远不止漆黑巨指本身直径的数公里。
　　制造出一块连世界本身都无法观测，无法识别，无法解析的绝对黑域。
　　仿佛一幅画被滴了一滴浓墨。
　　这漆黑，黑得令人看一眼就心生无尽寒意，涌出一股生物灵魂深处的本源恐惧。
　　之所以是黑色，是因为这片区域不反光。
　　或者说，这片区域内，基础物理法则已经失效。
　　正常世界的一切能量与物质，都无法在这里存在。
　　这是彻底的抹杀！
　　这是深入法则层次的混乱！
　　这是连死亡的概念都无法存在的绝域！
　　这团漆黑区域将持续数年，直到那一指伟力彻底散去，才会渐渐恢复成一无所有的真空。
　　至于城里弥漫的灰雾，早已被摧毁得连影子都不剩。
　　连与之连接的冥界，也在打击的范围内，出现一块和现界一样的“黑斑”，将持续数年之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冥界临世出现的灰雾区域，也是一种对世界本身的绝域。只不过它被更强大的扭曲破坏了。
　　这并不是说漆黑巨指的伟力比冥界还强。
　　而是，有序到无序，总是比无序到有序，要容易得多！
　　十几里外的山顶上。
　　宇都宫城里的一众权贵看着这一幕，发出了惊讶的感叹：“太美妙了，不管听别人说多少次，都不如真正看一次来得震撼！”
　　“是呀，这就是湮灭打击吗，何等的伟力啊！”宇都宫城的城主目睹这一幕，发出真挚的感叹。
　　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城没有而伤心，毕竟宇都宫城以及其它六座涉事的城池，都是小城而已。
　　这样的小城，整个京都接近上千之数。
　　他很快就会被调任到其它城池。
　　“只是，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人，从那灰雾中出来？”有人问道。
　　“有吗？我怎么没有印象。”
　　另一人道：“我倒是看到了，确实有人从灰雾里出来，可惜刚出来就撞上湮灭打击，现在什么都不剩下了。”
　　“我也看到了，只能说，那个家伙真够倒霉的，真以为我人界是那么容易侵入的？”
　　“好啦好啦，快中午了，大家都饿了吧。我等现在就赶去最近的十三樱城吧，今天我宴请诸位。”宇都宫城前城主提议道。
　　“那就叨扰城主大人了！”x n
　　众人乘坐飞行式神，往最近的十三樱城驶去。


415 活埋？！

　　另一边。
　　由良城外郊区。
　　也就是夕雾一开始来的那座城。
　　一队长长的车队沿着蜿蜒的官道，缓缓驶向距离这里最近的城池。
　　车队很长，延绵数公里，载着的货物五花八门，上至衣柜茶桌，下至锅碗瓢盆，简直就是搬家。
　　也确实是搬家，这车队里的都是由良城里，撤离的权贵豪富。
　　七座城池在同一时间被摧毁，在宇都宫城变成湮灭时，由良城也不例外。
　　但因为地势的原因，由良城周围没有山可以观赏那一幕，所以他们直接撤离了。
　　这其中自然包括城主醍醐乱步，作为城主，背后还有醍醐家族，他就是由良城最大的权贵。
　　不仅他自己撤离了，还带走了所有的女眷，所有财宝，连一个花瓶都没有落下。
　　在他的车队中间位置，一辆小巧华丽的女式牛车车厢里。
　　千春正和花雉交谈着，此时的千春已经换下了巫女服。
　　穿着一件印着椿花图案的，低胸粉色浴衣和服。
　　露出精致的锁骨和香肩，以及半边丰满。
　　纤细的腰肢围着一条黄色腰带，背后系着蝴蝶结，活泼可爱。
　　下摆是短裙，裙摆末尾绣有花边褶皱，两条细白美腿几乎全部露出，尽显优美与诱惑。
　　千春之所以这身打扮，是因为她被醍醐乱步收为了小妾。
　　数天前，夕雾跟着西行寺亮介、暗月寺沙莎子等人进入灰雾，他们便回到城主府等待消息。
　　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夕雾他们始终没有消息。
　　直到今天，他们收到了朝廷的消息，得知灰雾里有冥界大妖出现。
　　进去的人都死了，朝廷决定启动湮灭打击，解决这一祸患。
　　千春不敢相信这消息，绝望地哭了起来。
　　好在花雉告诉她夕雾没死，她才停下伤心。
　　而醍醐乱步听到这消息，自然相信了，朝廷不会在这种事上乱说。
　　他独自失落了良久，脑海里全是夕雾的身影。
　　怎么也不敢相信，那样的美人就这样销香玉损了。
　　但事实就是事实，也只能接受了，只是叹息了一句：红颜薄命，春尽花落。
　　至于千春，他见其也是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便收为了三十二房小妾。
　　千春本不愿意，可想到要等小姐回来，便同意了。
　　至于侍寝之类的事，她倒也没有故意抗拒，但也没有过多配合，表现只能算中规中矩。
　　“花雉，你说小姐什么时候回来？”她对车厢里的阴影角落问道。
　　花雉从阴影里浮现：“不知道，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小夕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我与小夕签订了灵魂契约，要是小夕死了，我也会死。
　　我既然没事，所以小夕肯定也没事。
　　只是小夕现在的处境太过奇怪，按理说，只要小夕还在这个世界，我应该能感应到的，可如今我什么都感应不到。”
　　千春听完，大部分没听懂，只知道自家小姐没死。
　　“小姐既然没事，一定会回来的，我们只好等待，一定能等到小姐回来的。”千春撸起身上的浴衣和服短袖，坚定道。
　　花雉被千春的志气满满感染，也道：“是呀，小夕一定会回来的。”
　　······
　　······
　　另一边。
　　夕雾被色神一口吞下后，并没有被吃掉的感觉。
　　反而有种掉进无底深渊的体验。
　　细腻的肌肤能清晰地感受到，快速刮过的剧风，小脑瓜也被失重感包裹。
　　四周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是一片漆黑。
　　全身的力量，也如石沉大海，什么也感受不到。
　　夕雾就这样不知道掉落了多久。
　　一天、两天、一个月、亦或者只有一瞬……
　　她的身子突然顿住了，没有巨大惯性带来的冲击力，就是突然停止了。
　　身上的神圣羽衣也没了，头发恢复及腰的长度，浑身一丝不挂，娇小玲珑。
　　一双美眸，因为突然从漆黑环境，出现在新环境里。
　　一时间还没有适应。
　　待美眸适应后，看见眼前的场景，夕雾顿时呆滞。
　　她处在一个恢弘壮阔的地方，脚下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头顶也是无边无际的大海。
　　两片大海相隔只有十几米，犹如两张无边无际的纸，紧挨在一起。
　　海水被分割成两种颜色，左边是莹莹深红，右边则是泛着黑的深蓝。
　　分界处并不是泾渭分明，而是你中有我中有你的混合在一起。
　　海面并不平静，波涛涌动，带动深蓝与深红的颜色也随之变化，波光粼粼……
　　夕雾被两片海洋夹在中间，心里生出一种巨大物体的生物恐惧感，以及身处闭狭空间的压抑感。
　　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本能恐惧，在这里居然同时体会到了。
　　在两片海洋夹着的天边的位置，是一个露出三分二的黑洞光环孔。
　　光环孔内呈现透明，只在光环边缘聚集着大量的光，分为两种颜色。
　　一半是深蓝光，一半是深红光，这也是造成大海颜色两分的原因。
　　夕雾看向自己脚下，那里有一个直径数公里的漩涡，漩涡很深很深，根本看不到尽头。
　　“这里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下方那个漩涡传来的巨大吸力，拽了进去。
　　激流冰冷的海水包裹全身，高速旋转。
　　夕雾只感觉自己进入了洗衣机里，艰难地睁开美眸，却惊骇地发现自己的身子，正在变得透明。
　　还不等她多想，就被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吞没，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
　　夕雾嘤咛一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平稳的地方，不再是之前那个漩涡。
　　环境幽暗，但不是之前那种接近概念“黑”的漆黑，只是没有光而已。
　　“嘶——，头好晕。嗯？这里是哪里？好闷啊！”她一边说，一边起身。
　　结果。
　　嘭！
　　脑袋撞到了一块木板上，冲击力使得木板的缝隙里，漏下一些泥土，掉进嘴里。
　　“啊呸呸呸……这是什么鬼地方？”夕雾吐出泥土，破口大骂。
　　然后仔细检查起来。
　　几息后。
　　她得到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她……被活埋了！


416 异世界

　　夕雾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长约两米，宽一米，高半米的木箱里。
　　木箱上下左右缝隙里漏出的泥土，粘在肌肤上，十分难受，这也是她确定自己被活埋的依据。
　　之所以认为不是棺材，是因为棺材的做工，没有这么粗糙。
　　“活埋……区区活埋，看我不……”
　　她心里一阵气愤，不知道谁做的这种事。
　　这时候脑袋没有那么晕了，准备粗暴地破土而出。
　　以她现在的力量，只要不是埋在地心，都有自信脱身。
　　可就在这时，她发现了一件惊恐的事。
　　“等等！刚才就该注意到的，这是我的声音吗？还有身体，是我的身体吗？”
　　夕雾连忙检查起来，周围一片漆黑，只能通过双手的触感来检查。
　　过了半晌。
　　虽然难以置信，她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这确实不是她的身体，而是一具约莫十五、六岁少女的身体。
　　而且更让她无法理解的是，根据她手上反馈得来的触感。
　　这具身体穿着的衣服，好像是霓虹高中生的水手服！？？
　　再加上衣领里面戴着的Bra，以及下身的胖次来看……这里绝不是古代的霓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幻觉？”夕雾惊骇无比，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生命公式……”
　　她连忙集中注意力到视网膜，成功调出了状态栏，仔细查看上面的信息。
　　【
　　姓名：夕雾
　　灵魂：113527.5
　　体质：81
　　夕雾花妖血脉：5%。
　　生命点：1504（持续增加中）
　　天赋技能：
　　宴乐舞：魅惑，勾引。
　　第二阶：不死 ——断肢重生LV1（0/30万）……
　　第二阶：暴力LV1（0/1万）：越愤怒，力量越强，最高极限为五倍。
　　第三阶：流水操纵：LV1（0/10万）：初等法，控水。
　　第三阶：幻界魔瞳：LV3（0/100万）：开启幻界……
　　第四阶：毁灭之净莲（核心法）……
　　……
　　】
　　一边查看，一边喃喃自语：
　　“可以肯定不是幻觉，色神应该还骗不了第十一阶生命公式。”
　　“生命点只剩一千五百多，是了，之前都升级防御之盾莲用掉了。不过，生命点还在稳步上升，应该是生命公式依旧在起作用，也就是说这方圆一百万米内应该有一个大型人类聚集地……”
　　“其它信息也没有变化，但字迹变成了灰色，这是什么意思？”
　　她连忙找到状态栏最后一条的“状态”，只见那里写着：
　　【状态：神力扭曲，物质灵魂化（备注：可逆）。】
　　“物质灵魂化？！”夕雾细细品了一下，若有所思，“这意思是说，我变成了灵魂，然后占据了这个陌生的躯体吗……”
　　仔细想了想，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色神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我，把我吃了，让我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占据了这个陌生的身体……
　　不，不应该称为‘占据’，应该是转世投胎。
　　既然是冥界之神，那么拥有‘转世投胎’的权能，也是很正常的吧。”
　　“只是，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直接救下我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我占据这具身体？”
　　“还有那个‘可逆’，应该是说我还能变回去。但是要怎么回去？完成某项任务，还是等时间一到就自动回去……”
　　带着这些未知，夕雾又仔细盯向，那项特殊天赋能力。
　　【
　　特殊天赋能力：来自七分之一冥神的祝福：在古老的传说中，得到冥界祝福的人可以实现一个任意的愿望。
　　(备注：这当然是不可能的。真正作用：强烈的情感，冥神将听到你心中的渴望。）
　　】
　　“心中真正的渴望……”夕雾低声细语，陷入沉思。
　　之前，她一直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现在，有点懂了。
　　“是在那个时候，色神听到了我心中的渴望……”
　　“可是，我当时心中的渴望是什么？为什么我自己不知道。”
　　“当时我最想的是什么，好像什么都有，好像什么都没有……”
　　“嘶~~,头疼，我为什么要思考这么废脑细胞的事呀，还是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后面再慢慢想吧，肚子好饿……”
　　说罢，她抬手一掌狠狠拍出，细嫩的女子手掌重重地撞在头顶的木箱盖子上。
　　这一击她用出了全力，以她八十一点的体质，叠加那么多天赋能力，劈山碎石轻而易……
　　咚！
　　一声沉闷的响声，手掌肉眼可见地红了，还蹭破了皮，疼得夕雾倒吸一口凉气。
　　倒不是她承受能力变弱了，而是这具身体的残留反应。
　　“这具身体也太孱弱了吧！”夕雾惊叹道。
　　她已经多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感觉了？
　　好像没多久，但感觉，过了很久。
　　“等等！”夕雾又发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为什么那么多力量都毫无反应？！！！”
　　她发现自己那一身力量似乎都消失了。
　　真炁没有；
　　体质只是一个高中女生；
　　幻欲魔瞳？
　　对不起，人类的眼睛不应该如此变态。
　　其它力量也同样如此……
　　“想想也是，那些力量是属于本体，但本体已经灵魂化。那些力量和这具身体毫无关系……”
　　“难道我就要在这里饿死吗？”
　　正当夕雾绝望时，忽然有了新的重要发现：
　　“等等，好像只有第三阶及其以下的能力，变成了灰色，无法使用。
　　但是第四阶的三个核心法，毁灭之净莲、防御之盾莲、寂灭之风，并没有完全变灰。
　　难道说……”
　　她连忙调动核心法。
　　顿时。
　　嗡——！
　　毁灭之净莲被成功激活，核心法侵蚀周围的空气等物质。
　　在她手心凝聚成一团纯白色光团，将这小小的木箱照得亮如白昼。
　　夕雾因此发现自己腰部的地方，掉落了一部智能手机。
　　她拿起来仔细检查了一番。
　　手机看不出什么牌子，但从样式上看，价格不便宜。
　　外面套着一个粉色的外壳，底下吊着一个可爱的卡通熊吊坠。
　　不过，手机外屏碎了，还没电，开不了机。
　　“应该是原身的手机吧。”她把手机放进自己胸口的口袋里。


417 三途山

　　超凡伟力加身，夕雾才感觉到这个世界的空气中，那惊人的能量惰性。
　　说末法都是赞扬，这是真正的绝法！
　　毁灭之净莲的力量，在这里只能发挥出，原来千分之一的威能。
　　看着手心里那颗晶莹的毁灭净莲之力形成的光球，叹了口气道：
　　“千分之一就千分之一吧，也足够将这里方圆百米全部摧毁了。”
　　“只是，为什么只有核心法可以使用？”
　　她想了想，有些恍然：“应该是核心法已经触碰到了，世界法则的底层法则。
　　就像一个软件，一般不能在不同的操作系统上使用。
　　但，要是这个软件的编码，是底层的汇编语言，甚至直接就是二进制语言……
　　那么就算在不同操作系统上，理论上应该也是能运行的，至少也能部分运行。”
　　她又注意到核心法后面的介绍：神纹雏形完成度一成。
　　“看来核心法还不够本质，不够接近最深处的本源。
　　不过，既然核心法又叫神纹雏形，还是完成度只有一成的神纹雏形。
　　那么，要是完成度达到圆满，形成完整的神纹雏形。
　　甚至神纹雏形能蜕变成真正的神纹的话，是不是就能无视世界，发挥百分之百的力量……
　　这些只能等以后验证了，现在是时候出去了。”
　　夕雾说罢，她握着那个毁灭净莲之力光球，按向上方的木箱。
　　“调整好方向，所有的力量都朝上，不知道这里有多深，反正用最强的力量总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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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
　　夏季。
　　三途山。
　　这是坐落在灯红酒绿大都市郊区的山脉，夜色下，漆黑一片，与几里外遍布五彩斑斓霓虹灯的现代都市，形成强烈的对比，犹如一只匍匐歇息的巨兽。
　　三途山的山势并不高，但一眼望去，延绵起伏，一直延伸到天际的尽头。
　　此时正值夏天，山上的林海一望无垠，郁郁葱葱，密密层层。
　　清爽的大风一吹，林海波涛汹涌，响起无数沙沙声。
　　这也是这片山林里唯一的声音，因为，这片山林即使是在夏天，也没有虫鸣鸟叫，死寂一片。
　　幽静中透着诡异，明明是夏季，却泛着一丝寒意。
　　此时山林里，两对情侣打着手电筒，走在杂草丛生的林间。
　　这里树林茂盛，遮天蔽日，阻隔月光星光，导致周围树影婆娑，影影绰绰。
　　偶尔露出的缝隙，能看到群星璀璨，皓月皎洁的夜空。
　　这里没有大城市的嘈杂与繁华，只有宁静与自然，给人心灵上的洗涤。
　　只不过，这两对情侣，可不是来这里亲近自然，洗涤心灵的。
　　他们是来找刺激的！
　　他们都是同一所大学的学生。
　　两名男子还是搏击社的成员，长得身高马大，肌肉虬结，站在那里就是一堵墙，让人见而生畏。
　　其中肩膀纹着黑虎纹身的男子叫二谷智，他的女友是打扮洋气留着波浪卷发的山下美。
　　另一个头发扎着小辫子的男子叫天边哲也，他的女友叫桥木由美，是另一位头发染成栗棕色的女生。
　　“智君，我为什么感觉有点冷啊，你说我们不会遇到什么脏东西吧。”留着波浪卷发的山下美，语气森森道，但表情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跃跃欲试。
　　她穿着一件紧身牛仔裤和露脐小短衣，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和爱情的滋润。
　　他们一行四人蹦完迪，喝完酒，还觉不尽兴，想要寻求更大的刺激。
　　于是大伙一商议，决定去这附近有名的三途山，来一场深夜冒险。
　　三途山是这里有名的自杀圣地，每年都能在里面发现自杀者吊死的尸体。
　　当地的居民说这是因为，这里在很多年前就是传说中的三途川，现世与彼世的分界线，是冥界的入口。
　　只是后面地壳变动变成了山，因此才改名叫三途山。
　　但作为彼世入口的职能并没有变，这里依旧是冥界的入口，是生与死的界限，天然就吸引着那些自杀者的亡灵。
　　当地居民还传闻，这里每到半夜，经常会听到绳索摩擦的声音。
　　更有人看见獠牙长舌鬼在森林外徘徊，非常恐怖。
　　当然，这只是当地居民的说法，外人根本不信。
　　毕竟都是二十一世纪了，是科学世界了，神神叨叨那一套古时迷信，在这个时代早已消亡。
　　倒不如说，现代人反而比古时的人，还希望那些鬼神传说是真的。
　　可惜，现实是骨感的，科学是不会骗人的。
　　一次次关于超能力、灵异的报道，换来的是一次次的失望。
　　人们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所谓的鬼神传说，只是古时人们对世界的认知不足，臆想出来的故事罢了。
　　至于三途山为什么吸引自杀的人，普遍认可的科学解释是：方便而已。
　　因为在现在这个时代，想找一处宁静无人，没有人打扰的自杀场所，并不容易。
　　最多再加上一点群体心理学，比如从众心理。很多人都说那家店的面好吃，那我也要去试试；很多人都说这里是自杀圣地，那我就在这里自杀吧……
　　至于三途山为什么没有蛙鸣蝉噪，原因也很简单。
　　根据科学家调查，这里的地下，蕴藏有磁铁矿，导致这里磁场不正常。
　　干扰了鸟虫等小体积生物，体内的神经电流，导致它们离开了这里……
　　一切都是那么的科学合理。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座山只是有点特殊，并没有什么灵异存在。
　　但因为常年有人在这里自杀，因此，这山天然会给人心理上一种暗示，让人觉得这山阴森、诡异。
　　这也是他们来这里的原因，就是为了享受这份刺激~！
　　二谷智，也就是肩膀纹着黑虎纹身的男子，听见女友山下美的话，放慢脚步伸手搂住她的腰。
　　粗糙的大手上下游动，为她祛除身上的寒意。
　　并安慰道：“美美酱，不用怕，就算真的遇到了脏东西，我也会保护你的。”
　　“智君，你真好！”山下美感动地亲了二谷智一下。
　　她心里清楚，这个世界哪里有脏东西，无非是这里树林茂盛浓密，遮天蔽日，导致湿气重，夜晚气温低罢了。
　　“还有多久才到目的地啊？”他们后面，桥木由美问男朋友田边哲也。
　　“快了，快了。”脑袋后面绑着小辫子的肌肉男，田边哲也道，“我来过这里好几次，那处乱葬岗就在半山腰，是一片平地，很容易辨认的。”
　　“好吧。哎~，我们走了这么久，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啊。山下居民说的什么青面獠牙的鬼啊、死人啊，都在哪里啊，快出来吧。”桥木由美抱怨道。
　　普通人对这些灵异自然望而生畏。
　　但他们不同，家境都不错，生活优渥。
　　普通的娱乐方式，早就玩够了，玩腻了，以至于对正常世界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只有更强烈的刺激，才能安抚他们躁动的心。
　　“那些本来就是这里的居民为了旅游业，编造的谎言而已，由美酱你还当真了？”田边哲也调侃了女友一句。
　　“我当然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不过……”桥木由美话锋一转，“嘿，最近不是有个活埋少女的变态连环杀人魔，没有落网吗。
　　我看网上说，那个变态杀人魔，专门把少女活埋在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这里不就挺符合的。
　　你说我们会不会碰到那个变态杀人魔……啊，不行了，我开始害怕了！”
　　她叫得夸张，也不知道是真害怕还是假害怕。
　　但是，她的男友田边哲也闻言，还是安慰道：“别担心，我和二谷君可是搏击社里最强的存在，还带了武器，真要遇到那个杀人魔，就是他的死期。
　　既然是变态杀人魔，那么我们就算失手杀掉，也是没问题的吧。
　　练搏击这么久，我还没有真正杀过人呢，真想试试啊……”
　　他语气轻快，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句玩笑。
　　滋——！
　　就在这时，他们看见左前方二十几米远，杂草丛生的密林里。
　　一道大约两米长，一米宽的长方形的白色光束，冲天而起，刺穿茂盛林海，没入茫茫夜空，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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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天看到间贴，发现有读者误解了。核心法由叫神纹雏形，是雏形，不是神纹，两者一个天一个地。神纹雏形升到满级，就是完全的神纹雏形，也还不是神纹。真正的神纹要凝聚非常困难，后面会详细解释。

418 仪式

　　“那是什么？！”桥木由美忍不住叫出了声，因为有树木遮挡，她也看不到那里具体发生了什么。
　　那刺目的纯白色光束，凝聚的犹如实体的物质。
　　虽然持续时间很短就消失了，但是有一点她可以确定：这不符合人类制造出的任何光源。
　　桥木由美说完后，又赶紧催促道：“我们快去看看吧，可能真的要发现不得了的东西。”
　　她充满了好奇，甚至是疯狂，至于安全什么的，早已被抛在脑后。
　　不过，她的男友田边哲也，沉吟了一会儿，恢复了理智：
　　“我提议我们现在下山。我来过这里好多次，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
　　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回去吧，下次再来。”
　　他没有真正地被疯狂冲昏头脑，虽然来这里的提议，就是他提出的。
　　但那是因为他对这里很熟悉，知道这里只是黑了点、有个乱葬岗……仅此而已。
　　其它的，这里没有容易滑坡的悬崖、没有陡峭的岩壁、甚至连大点的野生动物都没有……
　　论安全程度，比城市里的小巷子还高。
　　这才是他提议来这里的原因。
　　但现在不同了，那束诡异的光柱，明显预示着麻烦和未知，甚至是危险。
　　再靠近的话，究竟会遇到什么，他就真的不知道了。
　　他刚说完，桥木由美就不乐意了：“哲也，你说什么啊？
　　好不容易碰到一点新奇的事，你竟然要回去？
　　反正要回去你回去，我才不走。”
　　走在前面的山下美，自然站在闺蜜这边，附和道：“由美酱说得没错，明明探险才刚刚开始，怎么能就这样回去？”
　　说完，还朝自己的男友二谷智撒娇道：“智君，你不会也要说‘回去’这么扫兴的话吧？”
　　二谷智无奈，朝田边哲也露出一个“你懂”的笑容。
　　田边哲也见状，只好妥协：“好吧，那我们把手电筒都关了，悄悄摸过去，一定不要发出声音。”
　　其他三人点点头，纷纷关闭手电筒。
　　两个男子还从背后的背包里，分别掏出一个大扳手，和一个金属棒球棒。
　　没有手电筒照明，周围暗黑一片，但还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等眼睛适应黑暗，他们悄悄朝着那个方向摸去，脚步很轻，踩在地面的杂草上。
　　这里植被茂盛，白天遮住阳光，晚上空气中便弥漫着水雾，打湿他们的裤脚形成湿糯的水渍。
　　不消片刻，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速度堪称迅速。
　　一行四人躲在两颗大树后面，伸出脑袋朝前方望去。
　　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十分诡异的一幕。
　　那是一片山林里少有的空地，不大，也就十几平米的样子。
　　空地周围的树木茂盛浓密，枝条树叶密密层层。
　　覆盖着林海上空，犹如盖了一层厚厚的地毯，将外面的月光、星光等隔绝在外。
　　但现在，这个厚厚的“地毯”却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笔直地切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空洞。
　　外面皎洁的月光，从空洞里照射进来，将周围照得一片银白。
　　四人借着月光，看清了那片空地上的场景。
　　地面被仔细清理过，覆盖的杂草植物被完全除掉，露出棕红色泥土。
　　并在上面洒上了一层白色的粉末，不知是食盐还是白砂糖。
　　洁白的地面上，用疑似动物血液的腥臭液体，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
　　呈环形排列，在中心空出一个直径约两米的空白。
　　空白圆的边缘摆放着一圈石头，大小不一，似乎有某种规律，每个石头上都贴满了符篆，透露着诡异。
　　那空白的圆圈内，则露出一个漆黑的方形深洞。
　　“这是在进行什么宗教仪式吗？”山下美道，她的语气不似先前那般轻快，显然是被这诡异仪式感染。
　　不仅她是如此，另外三人也是如此，情绪一下子都低落了下来，感觉心头沉甸甸的，有些难受，像是感冒了一般。
　　要是他们是野生动物的话，现在早已转身逃命了。
　　但他们都是生活优渥的年轻人，常年生活在城市里，早已失去对危机的觉察能力。
　　并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感觉，是身体的原始本能，在对他们示警啊！
　　告诉他们快跑！
　　快离开这里！
　　可惜，他们毫不知情，依旧待在原地不动，桥木由美甚至还分析了起来：“我知道这是什么了。”
　　另外三人望向她，等待她的下文。
　　“这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连环杀人魔的凶案现场！”她说完，见众人眼睛瞪大，心里升起一股得意，补充道，“我在网上看过凶案现场的图片，就是这个样子。
　　中间那个方形的洞，一定就是那个杀人魔正在作案，活埋一个少女，还没来得及掩埋。
　　你们说，要是我们现在过去，是不是可以把杀人魔抓个正着？”
　　“嘘——，别说话，洞口有动静！”田边哲也发现了什么，示意众人安静。
　　不用他说，另外三人不知什么时候，都不说话了。
　　不是因为他们突然开悟，而是……刺骨的冰冷寒意从他们脚底直冲天灵盖。
　　血液在这一刻仿佛冻结，呼吸也错乱近乎停滞，自己的心跳犹如在耳旁打鼓……
　　这是恐惧！
　　基因发出的最后求生的呐喊！
　　……
　　洞内。
　　夕雾核心法覆盖体表，弹开重力，缓缓上升。
　　一边上升一边低声咒骂：“究竟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啊，活埋竟然挖了九米深？！！难道以为埋得浅了，里面的人还能出来？”
　　她上升的速度很慢，主要是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是什么。
　　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毁灭净莲核心法准备就绪，充盈身体，身上发出莹莹洁白光辉，像个光人。
　　笼罩身体的洁白光辉边缘，空气扭曲，光线折射，形成一道模糊的边缘。
　　核心法的恐怖威压，肆无忌惮地朝四面八方扩散。
　　这对天师强者或许不值一提，但对普通生物，却是能造成实质伤害的巨大恐怖压迫！
　　咻！
　　快靠近洞口时，夕雾骤然一个加速，闪电般飞出洞口，悬浮在离地约三四米的高度。
　　身体缓缓转动，视野环顾一圈，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


419 殊死一搏（刷新一下）

　　就在这时，一声尖叫声响起。
　　“啊啊啊——！鬼呀！我不要死！”山下美看见夕雾脸的一瞬间，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惧，惊慌大叫，转身就跑。
　　她把夕雾误认为是鬼，不是夕雾的脸丑，而是上面用黑墨，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
　　蜿蜒扭曲的线条，奇形怪状，像畸变的蝌蚪，宛如剥了皮的厉鬼。
　　再加上夕雾还悬空漂浮，披头散发，身上充盈的洁白光辉，太像半透明的鬼影。
　　最最重要的就是，夕雾身上无意识散发的核心法威压。
　　不是侵蚀，而是威压，位格相差巨大带来的压迫感。
　　以上种种，山下美心中寻求刺激的心，被瞬间击垮，真真切切感受到死亡的恐惧。
　　这时，她才猛然醒悟，原来普通的活着，是那么的美好！
　　那么的珍贵！
　　要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浪了。
　　“山下美酱，不要跑，我们只有殊死一搏才有活路！”她的男友二谷智扭头大声提醒。
　　作为搏击高手，他太清楚越是面对不可战胜的对手，越是要殊死一搏。
　　滋！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见一道筷子粗细的纯白射线，犹如激光，瞬间射穿桥木由美的脑袋。
　　她的尖叫当场停止，脑死亡后，身体在惯性下还向前跑了几步，才一头栽倒在地。
　　一动不动，明显没了生息。
　　额头被洞穿的小孔没有流血，反而散发着烧焦的糊味。
　　全身冒着水蒸气，显然体内的液体，在刚才的一瞬间，就被加热到沸腾了。
　　毁灭净莲并不靠高温杀人，它真正厉害的是瓦解万物的性质，能将攻击目标分离成微小粒子并灰飞烟灭，用出全力甚至能直接化为虚无。
　　但它也是有温度的，约莫数千摄氏度，而且能随着力量的增强，温度会升高。
　　“呃……”夕雾收回手指的毁灭净莲射线。
　　她刚才听到对方的叫声，转身一看，发现一伙人手持武器，恶意满满。
　　于是就一发攻击过去，结果……就这样了。
　　‘这么弱，就算殊死一搏又有什么用呢。’
　　‘算了，既然动手了，那接就斩草除根吧。’夕雾心道。
　　“美酱！啊啊啊——！我跟你拼了。”二谷智举起大扳手就朝夕雾冲去。
　　滋——！
　　还没冲出两步，又一道白色射线，瞬间扫过他的脖子，斩下脑袋，留下一具被高温煮烂的尸体。
　　他手中的金属扳手也被切割成两半，切割面烧成一片暗红，变成熔融状。
　　隆隆隆……！
　　毁灭净莲射线没入他身后的茂盛树林，划过一个角度，留下一片烧红的焦黑扇形面。
　　扇面上的大片树木被拦腰斩断，倒在地上，发出闷响。
　　蓬……！
　　山林不出意料地着火了。
　　“啊这……”夕雾无语，她还是第一次在普通世界使用核心法，没想到威力这么大，“不行，得把威力再下降一个档次。”
　　剩下的两人，桥木由美没有跑，而是被吓得瘫软跪在地上。
　　闺蜜山下美的尸体惨状依旧映在她脑海里。
　　夹着鸭子腿，裆部漏尿打湿了牛仔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气味，完全没有先前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气焰……
　　“你、你……啊啊啊——！我不怕你，我看过恐怖片，这都是假的，是幻觉，你休想骗到我！有种就来啊，我就在这里，来杀我啊！不敢来了是吧，那我就是杀了你！”田边哲也站在桥木由美身旁愤怒大吼，手里握着金属棒球棒胡乱挥舞，响起一阵呼啸声。
　　他并不是疯了，而是因为，人恐惧到了极致，便会开始愤怒！
　　而他的愤怒，身上散发的浓浓杀意，让夕雾都感到惊讶，更加坚定了她要斩草除根的决心。
　　滋！
　　一道毁灭净莲射线穿透他的胸口，高温烧毁了他的全部内脏，身体重重倒在桥木由美面前。
　　顷刻间，就只剩下桥木由美一个活人。
　　夕雾没有再动手，因为……她开始吐血。
　　咳出内脏血沫，七窍流出乌黑血液，没几息就歪倒在地，死了。
　　她不是被吓死的，而是近距离长时间承受核心法的恐怖压迫。
　　血流加快到超过身体承受极限，体内脆弱的血管最终爆裂，造成大量内出血惨死。
　　夕雾看见这一幕，自己都十分诧异：“居然……这么弱？还是这个人的身体本身就不好？”
　　山下。
　　隔着一片田埂上耸立着电线杆的田野，坐落着宁静祥和的居民住宅区。
　　这个点，所有人都睡了，一片漆黑。
　　但在其中一个靠近三途山的独栋二楼房间里，靠窗的床上。
　　一个小孩子看见从山里射入天空的射线，以及山林里燃起的大火，大喊道：“妈妈，有外星人！”
　　“休太，赶快睡觉，你明天还要上学。”楼下传来一个女人的吼声。
　　“妈妈，山里着火了！”
　　“说过多少次，不要撒谎，尤其还是这么容易被揭穿的谎……”女人的话没有说完就戛然而止。
　　片刻后，整片住宅区全部亮起了灯……
　　山上。
　　夕雾扫了一眼桥木由美死状凄惨的尸体，就收回视线，面无表情，这点血腥，连让她反胃都做不到。
　　“刚才……好像有个女人说什么来着？说我是鬼！？这具身体长得很像鬼吗？”夕雾低头打量着这具新的身体，虽然看不清面貌，但是从肌肤和体态来看，绝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
　　“……或许是身上散发的毁灭净莲的白光吧。”她想了想说道，“毁灭净莲核心法在夜晚太明亮了，换一种核心法。”
　　夕雾将核心法换成寂灭之风。
　　顿时，笼罩身体的洁白光芒消失了。
　　寂灭之风核心法，只要不召唤出那只风鸾，就没有颜色，很适合隐蔽行动。
　　她伸手对准前方越燃越凶的大火，喃喃道：“风啊！斩断它们！”
　　嘶嘶……轰隆隆！
　　在寂灭之风的恐怖力量下，她前方数百米范围内的全部空气。
　　瞬间化为削铁如泥的无数风刃，交织重叠，疯狂切割那个范围内的一切物质，眨眼间便将其化为齑粉。
　　从旁观者的角度，就是那个范围内的一切，突然都变成了细沙。
　　风一吹，就消散了……
　　不仅树木植被等植物如此，连植物下面的泥土也被波及，瞬间沙化，塌陷成一条数百米长的恐怖沟壑。
　　“啊这？！！”夕雾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喃喃自语道，“为什么寂灭之风可以发挥出百分之一的威力啊？不同核心法，能发挥出的威力是不同的吗……”
　　“好饿啊，以后再想吧，还是去找吃的吧！”
　　她说完，嘭的一声，炸开一道音爆，如一道利箭窜向天空。
　　一直飞到一千米的高度，才停下。
　　凌空悬立，周围全是狂风刮过的呼啸，什么都听不到。
　　这些风也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因为在靠近她的时候。
　　就在寂灭之风的力量下，自动改变轨迹。
　　她马上就被那片洋溢着五颜六色霓虹灯的繁华都市吸引。
　　望着那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明亮马路，川流不息，一辆辆车子犹如蚂蚁般井然有序地行驶着。
　　还有一栋栋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大厦外面的墙壁上，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变幻莫测，不断变成各种图案。
　　“真的到了现代世界啊……”夕雾心里感叹道。
　　明明才到古代霓虹一年，她竟然已经对现代都市产生了陌生感、距离感，总觉得这个现代的世界不属于自己。
　　明明按照时间来算，前世加上今生，她在现代待了十六年，在古代才待了一年。
　　咕噜！
　　肚子传来叫声，让她收回思绪，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嘭！
　　空气炸开一圈气浪冲击波，她瞬间消失在高空，风驰电掣般朝那繁华都市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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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天看到间贴，发现有读者误解了。核心法又叫神纹雏形。是雏形，不是神纹，两者一个天一个地。神纹雏形升到满级，就是完全的神纹雏形，也还不是神纹。真正的神纹要凝聚非常困难，后面会详细解释。

420 绝对运动能力者

　　夜晚冷风习习，一座三百多米高的电视塔顶部。
　　猛烈的狂风呼啸，体重轻一点的人站在这里，就有被吹飞的危险。
　　站在这里环顾四周，整座繁华都市尽收眼底，虽然望不到尽头，但目之所及之处，高楼大厦缩小了无数倍，仿佛积木堆成的模型。
　　塔顶最顶端天线部分，有一个半平米大小的环形圆台。
　　两个陌生女子站在这里，狂风呼啸而过，吹得她们的衣服紧贴肌肤。
　　其中年龄稍大的女子，看上去已经三十几岁，眼角隐约有鱼尾纹，身材凹凸丰腴。
　　而那个年龄稍小的少女，看上去十五六岁，身材窈窕平坦。
　　“细木欧巴桑师傅，这么晚了叫我来这里干嘛？”十五六岁的圆脸双马尾少女语气轻快道，“看风景吗，要是这样的话，我要回去睡觉了。”
　　说罢，少女转身欲走。
　　中年女子细木英子闻言，连忙道：“露央沙，你看到了什么？”
　　她一开口，受过伤的嗓子发出一阵嘶哑难听的声音。
　　当麻露央沙双手环抱着后脑勺，无所谓道：“还能看到什么，不就是城市吗。”
　　“不，你应该看到凌驾、至高！”中年女子斩钉截铁，然后语重心长道，“露央沙，你是这世上少有的，甚至是唯一的绝对运动能力者。
　　还经过了组织八年来的悉心训练，你毫无疑问就是这世界最顶尖的杀手。
　　你是主人手里最强的剑，你毫无疑问应该主人敌人心中最深的恐惧。
　　你应该好好发挥自己的天赋，而不是去做一个按时上学放学的好学生、咖啡店服务员。”
　　当麻露央沙兴趣恹恹道：“可是，我并不想杀人，大家和和平平不好吗？”
　　“你——”细木洋子一阵气急，“你看到下面这成千上万人，你看看这片奢靡繁华，你就不想让这一切都匍匐在自己脚下吗？”
　　“不想。”当麻露央沙脱口而出，“我只想过平静的日子。”
　　细木洋子彻底无语。
　　当麻露央沙拥有非同寻常的运动神经，而且还是最恐怖的全面型运动天赋。
　　这世上有的人平衡性很强，可以去跳平衡木；有的有手腕力很强，可以去打棒球；有的爆发力很强，可以去短跑；有的人空间感很强，可以去跳体操……
　　但有一种人，他的所有运动天赋都很强。
　　相当于奥运会所有顶尖运动员的天赋，汇聚在一个人身上。
　　产生的效果绝不是1+1=2的程度，而是发生质变，变得像一个怪物，能做出人类眼里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
　　这样的人，被称为：绝对运动能力者！
　　那这样的人适合干什么呢？
　　他们是天生的战士，经过训练后，就是最恐怖的杀人机器。
　　而当麻露央沙就是这样的人。
　　因此，哪怕她如此不将组织放在眼里，细木洋子也不敢强迫她。
　　因为面对绝对运动能力者，除非用大规模武器犁地，或者用核弹屠城，否则派出再多人也是送死。
　　电影《第一滴血》中一人对抗一支军队的场景，还真不一定是夸张……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当麻露央沙极受她主人的宠爱。
　　细木洋子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当麻露央沙制止了：“等一下，有什么声音。”
　　“声音？”细木洋子不解，这里这么大的风，真要有声音也只能是风声吧。
　　但她没有打断当麻露央沙，因此绝对运动能力者感官远超常人，不是她这种凡夫俗子能理解得了的。
　　“你听到了什么声音？”她问道，也抬头往上看，自然什么也没看到。
　　当麻露央沙没有回答，而是抬头望向天空，她的眼睛瞳孔急速扩大、缩小，调整焦距，犹如一只微型望远镜。
　　片刻后。
　　收回目光。
　　细木洋子也收回目光，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当麻露央沙面色奇怪，脸上一副纠结的表情：“细木欧巴桑师傅，你说有没有人能飞在天上？不依靠任何设备。”
　　“那怎么可能！”细木洋子脱口而出，又话锋一转，“你看到了有人在飞？”
　　“不，应该是眼花了。”当麻露央沙摇摇头，“我刚才隐约看到高空中有一个小黑点掠过，外形有点像人，而且其飞行模式不遵循人类已知所有飞行器。”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瞪大眼睛道：“细木欧巴桑师傅，你说……这不会是UFO吧？”
　　细木洋子只是用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你想转移话题，可以找个更好的借口，不要用这样蹩脚的理由敷衍我。”
　　“好吧，我就知道你不信。”当麻露央沙又认真道，“细木欧巴桑，你说这个世界有超能力吗？”
　　“你不就是吗，拥有绝对运动能力的你，已经是个人形的非人之物了！”
　　“我不是说这种，是那种奇幻小说里的那种。”当麻露央沙道。
　　“那肯定没有。”细木洋子道，“要是有那种超能力的话，你觉得我们组织还会将你，当做有史以来最强王牌来培养吗？
　　可惜，你这个白眼狼，浪费组织大把资源，然后撂挑子说自己爱好和……”
　　“天色已经很晚了，我先走了，细木欧巴桑师傅，应该不用我送你了吧。”
　　当麻露央沙受不了细木洋子的说教，一个后空翻，从这里跳了下去。
　　垂直下坠，快碰到电视塔球形的塔楼屋顶时，她的身体在半空转动三圈，卸掉多余的动能，姿势潇洒地落地。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在看跳水运动员的完美跳水。
　　可惜，这里没有水，只有硬邦邦的金属台子。
　　但就是这样，她依旧平稳落地。
　　这样的动作完全不像人类能做出来的，甚至在电影里都不敢这么拍。
　　落到这个塔楼屋顶后，再往下就是镂空钢架塔身，到了这里就更加轻松了。
　　她向前踏空，跳了下去，在垂直度接近九十度的铁架塔身上闲庭信步……
　　塔顶。
　　细木洋子一改先前的和善，面无表情地望着下方那个灵活的身影。
　　喃喃道：“露央沙，没用的，你虽然厉害，但终究抵抗不了命运的大手……”
　　······


421 破案

　　······
　　咚！
　　“水鸟警部，喝点茶吧，身体最重要。”旁边的声音将水鸟久巳的思绪，从连环活埋杀人案中拉了回来。
　　这里是东京总局刑事部，搜查一课内的大楼里。
　　刑事部里共分为四个搜查单位和监识课、机动搜查队、科学搜查研究所。
　　其中“搜查一课”主要是侦办重大凶残案件，如杀人、暴力、伤害、绑架、涩犯罪、纵火等，能进入搜查一课的人都是相当优秀之人。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但整个楼层依旧灯火通明，坐满了忙碌的警察身影。
　　原因也简单，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连环活埋杀人案”还没破，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这个案子造成的社会影响极其恶劣，受害者已经有多达七位，而案件的侦破却遥遥无期。
　　这个案子最大的困难，就是凶手完全是随机杀人。
　　随机选择受害者、随机选择活埋地点……他们完全不能根据受害者的，社会关系网锁定嫌疑者。
　　而各大媒体也抓住了这个热门新闻，争相报道。
　　将他们警方放在火架上烤……
　　他们只能通宵加班，一帧一帧地排查前七次案发现场的监控、周围居民、路人……
　　试图从茫茫信息中，找到凶手的蛛丝马迹。
　　这样的海量数据排查，进度极慢，收效很低。
　　仅剩的突破口，就只剩下凶手在每一次活埋的地面上，布置的诡异仪式。
　　他们已经请来了这方面的十位专家，分析那些符咒的意思。
　　只是，那些符咒很晦涩，就算是他们这些行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只解析出五种而已……更多的，还需要时间。
　　水鸟久巳接过冒着热气的茶杯，喝了一口，赞扬道：“翠堂，你泡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翠堂香苗闻言，躬身九十度道谢：“谢谢前辈夸张。我才刚进入搜查一课，还远远不能独当一面，只能做些小事替诸位前辈分忧了。”
　　水鸟久巳看了一眼面前的漂亮女人，瓜子小脸，二十几岁出头。
　　身着深灰色的紧身套装，短短窄窄的裙子下两条修长匀称的双腿，穿着肉色的透明丝袜。
　　双脚是一双黑色的尖头高跟鞋，把头发挽成了一个发髻。
　　虽然穿着看上去像一个职业职场女性，但眼神稚嫩，带着刚毕业大学生的青春与热血，或者说天真与无畏。
　　“看到你们这些有活力的年轻人，我感觉自己也年轻了十岁。”水鸟久巳感叹道。
　　“水鸟前辈本来就年轻啊。”翠堂香苗嘴甜道，话锋一转，“前辈，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突破。那个凶手作案手法非常小心缜密，到现在我们还没有发现监控、目击者之类线索。
　　至于符咒那方面的突破口，到现在为止，那些专业人士也只解析出来五种而已。
　　凶手留下的那些符咒涉及范围极广，有降灵、杀猪、搬家、驱邪……总之毫无规律。”
　　“哦~”翠堂香苗闻言，沉吟了一会儿，试探道，“水鸟警部，现在已经很晚了，不如先去睡一会儿吧，您已经一天没睡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住的。”
　　水鸟久巳本想拒绝，但不知怎么的，脑袋传来一股疲惫感，很想睡觉。
　　于是道：“好吧。”
　　说罢，他把手中的文件放进办公桌旁边的柜子里。
　　起身去隔壁的休息室睡觉去了。
　　目送水鸟久巳警部离开偌大的办公室，翠堂香苗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她眼疾手快，抓住一个无人注意自己的间隙，闪电般打开水鸟久巳警部的柜子，顺走了里面厚厚的文件夹。
　　若无其事地离开办公室，穿过楼层的走廊。
　　进入电梯下到地下室一层，寂静无人的楼道。
　　一直走到尽头，站在门牌上写着“档案室”的屋子前。
　　咚咚咚！
　　她敲了敲门，没有回应，扭动门锁，里面反锁了。
　　轻车熟路地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一眼就看见，档案管理员的办公桌上。
　　趴睡着一位满是酒味的邋遢男子，脚边滚落着一个空酒瓶。
　　男子看上去三十几岁，但她知道对方只有二十几岁。
　　个子高高瘦瘦，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颓废气息，以及一种充满故事的神秘感。
　　“京极藤！！说了多少次，不能在工作岗位上喝酒！”翠堂香苗走过去，将他摇醒，“不能睡在这里，会着凉的。”
　　整栋大楼都通了集中空调，气温较低。
　　而档案室要保存档案，温度就更低了。
　　“哎……，不要摇了，我已经醒了。”
　　京极藤嘴里满是酒气道，睁开一双浑浊无光的眼睛，不耐烦地看向翠堂香苗。
　　翠堂香苗用手里的档案夹，砸了一下他的头：“给，你要的资料我找来了。
　　你不是说只要拿到，目前那些符咒的解析资料，就能凑齐这最后一块拼图吗？
　　现在是时候发挥你聪明的脑袋，抓住那个穷凶极恶的犯人了！”
　　说到最后，她疾恶如仇，但这也能理解，她父亲就是警察，因此正义感爆棚。
　　“哎，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东京每年失踪上万人，自杀两万人，按照这个凶手的作案频率，他杀一千年也才堪堪够东京一年失踪的人数……”京极藤笑着说道。
　　“京极！！！”翠堂香苗突然厉声大喝一声，“你怎么能用人命开这种玩笑？
　　那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啊，不是一串冰冷的数字，你到底怎么了？我问你你也不说，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说到最后，她眼睛噙泪，低声哭泣起来。
　　意识到自己失态，又把脸盖在京极藤胸口以作掩盖，手掌握成拳头捶打着他的胸口。
　　声音嗡嗡道：“……以前的京极藤快回来，这个样子的你变得好大，好陌生……”
　　京极藤感受着自己胸口，逐渐被水打湿的粘稠感，低声道：“对不起。”
　　过了一会儿，翠堂香苗才离开他的胸口。
　　偏过头弯手擦拭着眼睛的位置。
　　然后转过后露出笑容，轻快道：“我没事的，刚才都是骗你的。”
　　话虽如此，但是她通红的眼眶却说明了一切。
　　“好了好了，你不用道歉的，现在还是干正事吧。”翠堂香苗阻止京极藤继续说话。
　　京极藤到了喉咙的话咽了回去，坐在椅子上，翻阅那个厚厚的文件夹。
　　文件夹里是“变态连环活埋杀人案”的所有信息，从半年前的第一起，到现在的第七起，十分详尽。
　　最重要是，里面有那些专业人士，对前五个符咒的解析。
　　京极藤开始一页一页翻阅厚厚的文件夹，速度很快，完全不像是仔细阅读。
　　一是这里面的大部分内容，他之前就在网上了解过；
　　二是，他拥有极其优秀的天才大脑，扫一眼就将一页的内容记在脑海里。
　　合上文件最后一页，他闭目养神，面无表情。
　　翠堂香苗知道他在思考，不敢打扰，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
　　一脸的忐忑，比京极藤本人还要着急。
　　片刻后，京极藤猛然睁开眼睛，吓了翠堂香苗一大跳。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原来如此，我已经看穿了这两起案子……”
　　“等一下。”翠堂香苗连忙打断他，“哪来的两起案子？”
　　京极藤解释道：“这案子之所以破解难度这么大，是因为在第一个凶手杀人后，有另一个凶手模仿其手法作案，还故意杀了两个无关者，掩盖真正的杀人目标。”
　　“什么？！”翠堂香苗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本来只有一个凶手在连环作案。
　　但又另一个凶手想杀人，看到新闻报道，所以用第一个凶手的作案手法作案，嫁祸给第一个凶手？”
　　“没错。”京极藤点点头，“而且第二个凶手只是模仿了形式，他布置的符咒完全是从网上乱抄的，和第一名凶手的符咒毫无关系。
　　因此那些专业人士解析符咒的速度才那么慢，因为那本来就是乱写的……”


422 智慧的极限

　　翠堂香苗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要是这样的话，哪几起案子是第一个凶手做的？哪几个起案子是第二个凶手做的？”
　　京极藤指着文件里的七个案子，道：“一、二、四、六是第一个凶手做的案，它选择的受害者全是年龄相同的女高中生。
　　而且，这四个受害者的生日：2月4日、4月12日、6月2日、10月20日，都是阴月阴日。
　　我查了一下，发现她们全都是1999年出生。”
　　“1999年？倒是和我妹妹的生日一样。”她又追问道，“这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有，这是阴年。这个凶手是一名真正的宗教犯罪者，这样的人一定会严格遵循宗教仪式。
　　所料不错的话，这四名受害者应该都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属于罕见的八字全阴之人。”
　　翠堂香苗又问道：“八字全阴？什么意思？”
　　“在古代，阴阳师用天干地支配合奇偶、纪时等，将日期分为阴与阳。
　　而年、月、日、时称为四柱，每柱二字，故有“八字”之说，八字全阴就是阴年阴月阴时阴日。
　　阴阳师认为这个时间降生的婴儿就是纯阴之命，也是作为降灵、请神之类仪式最好的祭品。”
　　不等京极藤说完，翠堂香苗就接道：“所以，第一个凶手就专门挑选这样的少女作为目标。”
　　她还瞬间打开了思路：“只有医院才会记录出生婴儿，精确到小时的出生日期。
　　所以第一个凶手很大可能在医院工作，或者是能够很容易接触医院资料的人。”
　　这个线索很重要，可谓一下子就把凶手的范围缩小到了一个极小的地步。
　　接下来顺着这条线排查下去，抓到凶手只是时间问题。
　　“没错。”京极藤点点头。
　　“那第二名凶手呢？”翠堂香苗道。
　　“第二名凶手就比较简单了。第三、第五以及最近的第七名受害者，都是被第二名凶手杀害的。
　　他很小心谨慎，先杀了两个无关的路人掩盖自己真正的目标。
　　第七个受害者，才是他真正想杀的人。
　　你们去调查这第七个受害者的社会关系网，相信会有惊喜的。”
　　翠堂香苗看向那第七个受害者，那是一个都市女白领。
　　资料上显示她离过异，现在担任某公司的主管。
　　“好，我现在就去调查。”翠堂香苗准备离开。
　　“等一下。”京极藤忽然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今天是几月几号？”
　　“今天啊，八月十日。”
　　“阴历。”
　　“我查一下，阴历……嗯，查到了，今天是阴历的七月十五日。”翠堂香苗道。
　　闻言，京极藤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凌晨三点二十分。
　　叹了口气：“哎，算了，就这样吧。”
　　“你在说什么呀，又发现了什么吗？”翠堂香苗追问。
　　京极藤回沉声道：“明天，你带人去三途山搜寻第五名，不，应该是第八名受害者的尸体吧。”
　　“什么意思！？”
　　“今天应该是第一个凶手的第五次作案时间。
　　那个凶手的活埋地点，严格遵循阴阳五行风水学说。
　　这一次，应该是阴气最重且是水属性的山，在风水上称为水行山。
　　周围符合条件的只有三途山。”
　　“什么？！”翠堂香苗一愣，惊骇道，“你怎么不早说，我现在就带人去三途山。”
　　“没用的，已经晚了。”京极藤道，“按照阴阳五行学说，今天阴气最重的时候是23:00到01:00。
　　现在那第五个受害者，已经被活埋了至少两个小时……等等，你还去干嘛，现在去也无济于事。”
　　“万一呢？”翠堂香苗神情激动，“万一凶手路上耽误了时间，万一那个受害者天赋异禀还活着，万一我能早点拿到这些资料……”
　　京极藤一把抱住她：“不要为难自己，这些受害者和你无关，你已经做到最好了。
　　就算你提前拿到这个文件夹，没有那些专业人士对符咒的解读，我也推理不出来案件的真相。”
　　翠堂香苗安静地躺在京极藤怀里，片刻后彼此才分开。
　　“谢谢，我已经好多了，又让你看到我不成熟的一面了……”她顿了顿，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是要去。现在你就跟我去见水鸟警部吧，把你的推理结果告诉他。”
　　京极藤摇摇头：“不了。你直接告诉他吧，就说这些都是你自己推理出来的。”
　　“为什么呀？这明明是很大的功劳，能让你名声大噪，成为警界明星。”
　　“我对那些都不感兴趣，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着。”京极藤回答道。
　　然而，这话不仅没有打消翠堂香苗的疑惑，反而让她更不解了。
　　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道：“你明明是考入东大的高材生，脑子那么聪明，前途无量，为什么要在这里，当一个小小的档案管理员？”
　　京极藤笑了笑：“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拼命做题与成千上万人残酷竞争，就为我现在这个小小的档案管理员职位吗？”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翠堂香苗道，“我是说你的天赋，明明那么厉害，简直无所不能，是无数人渴望而不可得的，可以破解这世上不管多么复杂的案件……”
　　咚！
　　京极藤忽然一拳重重砸在桌子上，面目狰狞起来，咬牙道：“住口！你又知道什么！！
　　天才？聪明？你以为光靠聪明，就可以解决这世上任何事吗？
　　弱小就是弱小，凡人再怎么挣扎也对抗不了神……”
　　翠堂香苗被他的样子吓了一大跳，身子一颤，很快便眼泪汪汪：“对不起。”
　　听见哭声，京极藤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稳定情绪，道：“抱歉。”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
　　京极藤道：“对不起，我刚才回忆起了不好的事，吓到你了。”
　　“不。”翠堂香苗弯腰九十度，行了一个很正规的道歉礼仪，“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过没拉晒。”
　　两人就算和好如初。


423 死亡

　　翠堂香苗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藤，你究竟遇到了什么？”
　　京极藤只是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你觉得这世上有不可能犯罪吗？”
　　翠堂香苗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猜测他实在不想说，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回到正事，她道：“那我先回去了，得赶紧把推理的结果告诉水鸟警部。”
　　“嗯。”京极藤颔首。
　　翠堂香苗拿着那个文件夹转身离开。
　　望着她离去的背景，京极藤喃喃嘀咕道：“麻烦的女人……”
　　他重新趴在桌子上睡觉，心里计划着：‘没有麻烦的女人了，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得把刚才的损失补回来，今天要睡多久呢，算了，就一天吧。”
　　片刻后。
　　刑警部大楼下面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数十辆警车浩浩荡荡，全体出动，朝三途山驶去。
　　本来这些都和安静的地下一层档案室没有关系。
　　嘭！
　　档案室的房门再次被粗暴打开。
　　翠堂香苗急匆匆地进来，二话不说，拖着京极藤就往外走，也不管他是不是在睡觉。
　　“喂喂喂，你又要干什么？”京极藤激动地叫嚷着。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带你去三途山案发现场。
　　我已经将你的推理告诉了水鸟警部，放心，没有透露你的身份。
　　只是说是自己的一个爱好推理的好朋友推理出来的结果。
　　等一下你坐我的车，别人问起来，就说是我的助手。”
　　翠堂香苗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见京极藤一副控诉的眼神，偏过视线道，
　　“……别这样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我知道你身为名侦探的破案之魂，已经熊熊燃烧了！
　　不用感谢我的。”
　　京极藤：“……”
　　······
　　······
　　另一边。
　　夕雾站在一处繁华街道一侧的写字楼顶，望着下方人流涌动的街道。
　　近距离下，现代都市的气息扑面而来，耳边也充斥着机动车的嘈杂以及人群的喧闹声。
　　“这里是步行街吗……怎么多人。”
　　她之所以选择在这里降落，无他，只是因为从高空往下看，这里的灯最亮。
　　“好多好吃的啊！”她看向街道两旁灯火通明的店铺，各种现代的美食琳琅满目，隔着老远她就闻到了香味。
　　正要跳下去，忽然顿下脚步：“糟糕，忘了现代买东西是需要纸钱的。”
　　她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单薄的jk女子校服，因为是夏天的款式，因此非常薄。
　　上身一件白色衬衫，下身褶皱短裙。
　　只有一个胸口附近有一个口袋，里面装着那个碎屏没电的手机。
　　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更糟的是，因为活埋的事，上衣和裙子都沾满了泥土，看上去十分邋遢。
　　就这样去店里买吃的，人家大概率不会让她进门。
　　她并不是不能用核心法去掉这些泥土，只是这样可能会把衣服一起毁掉。
　　“这身衣服要换一下……还要去搞点钱。”
　　“只是怎样搞钱呢？”
　　夕雾环顾四周，思索着方法。
　　“……还是抢吧，找个混混人渣之类的……嗯，等等。”
　　她正要行动，忽然瞥见几百米外的一栋高耸的摩天大楼豪华酒店。
　　酒店大厦很高，周围的写字楼在它面前就是个弟弟。
　　形状像树立的手机，偏平长条形，四面墙壁都是玻璃幕墙，即使在夜晚，也能看出其高端的色泽，完全可以想象在里面的视野是多么的宽阔。
　　里面的灯并不全亮，只亮了三分之一左右，集中在中高楼层。
　　透过玻璃幕墙隐隐能看到，里面奢华的淡黄色灯光。
　　那种黄色，是那样的别具一格，透露着高贵，让人立马联想到黄金的色泽。
　　也让人浮想联翩，认为那里面的每一块砖都是黄金做的。
　　夕雾也不例外，看见那明晃晃的黄金色泽，仿佛听见对方在说：“大爷我有的就是钱，你们这群土包子，看什么，就算看了又能怎么样，土包子就是土包子。”
　　她顿时不再犹豫：“抢劫个屁……本姑娘要挣大、劫富济贫！”
　　嘭的声音，天空划过一道魅影，写字楼顶已经空无一人。
　　夕雾以一种常人眼睛只能捕捉到模糊影子的速度，飞向那栋酒店。
　　为了避免被酒店里的人看到，她特意从云层的高空靠近那栋大楼。
　　来到大楼正上方，才笔直下落，很快就降落到楼顶的水平位置，并且继续下降……
　　整栋楼外面都是光滑的玻璃幕墙，没有阳台、走廊、窗户。
　　不过，每一个房间都有部分玻璃窗，起窗户的作用，可以打开。
　　虽然只是部分开启，但溜进她一个十五六岁的纤细少女，毫无难度。
　　唰唰……！
　　周围都是高空中的刮风声。
　　夕雾本想随便找一个漆黑的房间，破窗进入。
　　却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右下方，有一间无人的漆黑房间，玻璃幕窗打开了一个口子。
　　“是清洁人员忘记关窗了吗……正好省了我的事。”
　　她在空中划过一条不规则曲线，飞向那个开启的窗户。
　　这样的运动轨迹完全违背牛顿惯性定律。
　　沙沙！
　　伴随着一声轻响，她钻进那个半开的窗户，掀开白纱窗帘，侵入了房间。
　　房间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穿着小皮靴的两只小脚，踩在上面软绵绵的。
　　抬眼望去，虽然屋内没有开灯，黑乎乎的，但借着外面繁华都市散射的灯光，还是能隐约看出房间空间很大，差不多半个多篮球场的面积。
　　而且里面还有屏风等分成隔间。
　　不过，夕雾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
　　“哎~”她叹了一口气，走进正室，摸到房间灯的开关。
　　“啪嗒！”一声，按下灯开关。
　　房间中间天花板上的主灯亮了起来，将偌大的房间内的一切照得一清二楚。
　　夕雾无奈转身，看向自己身侧那张两米大床，正好和一具尸体死不瞑目的眼睛对视在一起。
　　那眼睛瞪大到几乎要挤出眼眶，布满血丝，毫无神采，流露出浓浓的不甘和怨恨。
　　尸体是一个年过半百的高瘦中年男子，只穿了一件内裤。
　　倒躺在床上，脑袋昂头吊在床边，双手无力瘫软在身体两侧。
　　致命伤是脖子的一个血洞，不，应该是多个血洞。
　　凶手用利器捅了不止一次，而且血洞分布杂乱无章，看得出凶手是个新手。
　　要是换夕雾的话，以她的武学经验，可以连续十几刀刺在同一个伤口。
　　尸体死了多久夕雾看不出来，但脖子上还在冒出汩汩粘稠血液。
　　染红了整个被褥，也打湿了床边的地面，将蓝色的地毯浸成黑色。
　　刺鼻的血腥气味弥漫整个房间。
　　“倒霉，随便选了个房间，都能碰到凶杀案现场。不过，算了，凶杀案管我什么事，洗澡去吧。”
　　夕雾无视这具尸体，走到房间前侧尽头的浴室，准备洗澡。她其实在一进入这个房间，就嗅到了熟悉的血腥气味。
　　吱咔！
　　扭动浴室房门的门把手，走了进去。
　　浴室很大，比一般的房间都大，里面不仅有洗手台、浴缸、淋浴器、梳妆镜、翻盖马桶、热水器等，还有洗烘一体机，能想象到的浴室设备都一应俱全。
　　靠门的地方就是条长长的盥洗盆，上面的墙壁镶嵌着四面一字排开的镜子。
　　夕雾很自然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这一瞬间，整个浴室内的空气顿时凝固。
　　并不是意象上的凝聚，而是物理上的凝固，无形的空气被她身上核心法泄露的气息影响，变成固体膨胀。
　　咔嚓……嘭！
　　那面镜子崩碎成无数碎片。
　　夕雾被自己的脸吓到了，终于理解为什么在山林里，那个女人会把她误认为鬼。
　　“这是什么东西？！！”
　　夕雾忍不住怒道。
　　她发现自己脸上，被人用墨汁画满了密密麻麻的蝌蚪状符咒。
　　一眼看去，简直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的噩梦。
　　她不再犹豫，打开水龙头，抄起旁边一瓶不知是什么的洗漱露，兑着水抹在脸上反复搓洗。
　　很快，一阵浮着气泡的乌黑混水，流进盥洗盆中的洞。
　　“还好能洗掉。”她喃喃道。
　　要是真洗不掉，就只能尝试用毁灭净莲了。
　　把脸上密密麻麻的墨黑符咒洗干净后，她来到另一面镜子，看到了这具身体的容貌。
　　这确实是一个很漂亮的高中女生，瓜子脸，皮肤雪白，身材偏高条纤细，带着一股高冷的气质，像校园里的冰山女神。
　　她收回视线，走进浴室里单独一处挂着帘子的淋浴区。
　　褪去身上衣物，放在旁边的挂钩上，打开淋浴头，开始洗澡。
　　房间正室里。
　　那张躺着尸体的床下。
　　一个握着沾满血的匕首的人影，听到浴室里刺拉拉的淋浴声，悄悄从床底爬了出来……


424 青山亚美

　　刺拉拉……！
　　浴室里的淋浴区冒着朦胧的水雾，淡色的帘子上，倒映着婀娜窈窕的美丽倩影。
　　花洒里喷出冒着热气的热水，划过少女细嫩的肌肤，带走污垢和清香，汇聚在瓷砖地板上，流进低洼处的排水孔。
　　这是夕雾第一次使用现代的淋浴设备，前世只看广告里展示过。
　　但上手却很快，基本没有什么障碍。
　　“这就是十五六岁的身体吗，仿佛一下子就长大了，个子比本体高了一截，视线看上去有些怪怪的。”
　　夕雾一边洗，一边细声嘀咕，周围都是热水蒸发，水雾缭绕，朦胧一片。
　　因此，她似乎没有注意到，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垫着猫步，已经摸到了浴室门外。
　　咔嚓！
　　很轻的开门声，浴室房门被打开，黑影走了进去。
　　在灯光下，只见这个黑影是一个赤条条的年轻少女。
　　年龄也是十五六岁，但身材已经前凸后翘，头发染成黄色拉成波浪卷，配上妩媚的容貌，身上可谓是援气满满。
　　此时，她那诱人身体上的大片肌肤上被干涸的血迹沾满，手里握着一把染血的水果刀。
　　她看了看碎裂的镜子，有些疑惑这个小偷为什么要砸烂镜子，但也没有多想。
　　反正，在她想来，这个小偷就是个胆大包天的神经病。
　　偷东西偷到凶案现场，不仅不走开，反而若无其事地进浴室洗澡。
　　这样的小偷做出任何异常的行为，都显得很合理。
　　她继续靠近浴室深处，那块被帘子围起来的淋浴角落。
　　距离越来越近，心里也紧张起来，胸口起起伏伏，握着水果刀的手肌肉绷紧，缓缓举起。
　　终于走到帘子外。
　　撕拉！
　　她猛然扯开帘子，脑海里浮现出演练了数遍的场景。
　　比如，此时这个小偷听见动静应该马上转头看见她，然后发出死前最后的尖声大叫，自己就在她的叫声中，一记快刀刺下，干净利落地结果了她……
　　可惜，这些场景并没有出现。
　　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她的认知。
　　她看见这个小偷竟然连身体都不转过来，直接无视了她，继续在那里洗澡。
　　只是淡淡地说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出来，而是一直在床底下，待在我离开为止。”
　　她愣了一下，随即眼神凶狠起来，狠厉道：“装模作样，给老娘去死！”
　　话还不说完，手中的水果刀就猛然挥下，狠狠刺向夕雾后颈。
　　嗙——！
　　然而，水果刀停在距离夕雾后颈一分米的位置，再难寸进分毫。
　　因为那里有一道被压缩到极致的空气墙壁，坚如钢铁，根本不是区区一把水果刀能刺穿的。
　　“这是什么！？？”
　　青山亚美瞪大了眼睛，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一幕。
　　然而还不待她多想，就嘭的一声，身体倒飞而去，犹如被一辆货车撞飞，感觉全身骨头都碎了。
　　在即将落地时，又被一股风网给兜住了。
　　风开始变形，缠绕她的四肢，在她的感觉中没有风只有压力，犹如被工业机械臂夹着四肢。
　　她被缓缓托起，悬浮在离地半米的空中。
　　接着，四肢的压力陡然剧增，似乎要生生压扁她的四肢。
　　“啊啊啊——！！”猛烈的剧痛直冲大脑，青山亚美感觉自己的骨头仿佛都碎了。
　　当然，她的骨头还没有碎，只是在渐渐地变形。
　　她疯狂挣扎，大声尖叫，犹如癫痫发作的病人。
　　可惜，不论她怎么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那些风。
　　“吵死了，夺掉你的氧气吧。”
　　啪嗒！
　　夕雾打了个响指，青山亚美先是一愣，随即张开嘴巴，眼睛瞪大到几乎挤出眼眶，脸色痛苦到极致，扭曲在一起。
　　她突然无法呼吸了，感受不到空气的存在，仿佛置身于真空中。
　　此时夕雾已经洗完澡，从淋浴的格子里走了出来。
　　因为看见对方也是女子，也是赤条条，便没有着急穿衣服。
　　毕竟她的衣服还在那个洗烘一体机里清洗着，还没洗好。
　　两个一丝不挂的少女，就这样面对面站立着。
　　只不过一个悠闲自在，一个在承受窒息的极致痛苦。
　　青山亚美无法理解自己究竟遇到了什么，超能力？外星人？妖怪？黑科技……
　　反正她能确定一点，自己遇到了怪物。
　　在即将痛苦到失去意识时，她也看清了夕雾的样子。
　　脑海里求生的念头疯狂涌动，思索一切可能获救的方法。
　　用肺部最后的氧气艰难说道：
　　“翠……堂……由……依……子……你这个怪物……”
　　咚！
　　她话音刚落，束缚身体四肢的巨大压力骤然一空，身子掉落在地上。
　　手里的那把带血匕首也散落在一旁。
　　空气重新灌入她的肺腑，让她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胸前吊着的丰满跟着一起一伏，壮观瑰丽，俨然有十米巨浪袭来的那种波涛汹涌的气势。
　　“咳咳……！”她剧烈咳嗽着。
　　等她稍微缓和，夕雾问道：“你认识我？”
　　她没有这具身体的任何记忆，甚至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叫什么名字。
　　青山亚美嘴里哈着热气，双臂颤颤巍巍地支起身体，抬头看向夕雾。
　　从她的视角，从下往上，可谓是将夕雾这具身体的最神秘处看了个精光。
　　不过，大家都是女人，自然不存在看光之说。
　　她阴阳怪气道：“呵呵呵，谁又能想得到，学校里有名的冰山女神，却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呢……”
　　夕雾闻言，表面上没有生气。
　　只是撩开脸颊上一缕湿漉漉的头发，似笑非笑地俯视这个少女：“看来刚才的教训还不够啊，不错，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硬骨头……”
　　此话一出，犹如一盆冰水泼下，把青山亚美的心浇了个透心凉。
　　她似乎这才醒悟，她和夕雾，或者说她眼里的翠堂由依子，可不是学校里的同学了，而是血淋淋的丛林法则中的猛兽和食物的关系。
　　“你……你……”她声音颤抖，带着恐惧，不断摇头，“不要！你说什么我都照做，不要再折磨我了……”
　　“这才乖嘛。现在回答我几个问题，要是敢骗我，后果你知道的。”夕雾冷声道，一股森寒的杀意散发，让青山亚美身上泛起刺骨寒意。
　　她连忙点点头，等夕雾开口。
　　“你是谁？”
　　“青山亚美。”
　　“你为什么要杀外面那个男人？”


425 身世

　　“我……”青山亚美一噎，眼里闪过犹豫之色，最后还是道，“我偶尔会跟一些男人聊天约会，今天这个男人是个变态，喜欢看女人濒死的样子，我拒绝了想走，却被他拦住，还拿出刀子威胁我，于是在争夺刀子的过程中，失误杀了他。”
　　夕雾闻言，只信了十分之一。
　　也就是青山亚美是援助交际女的事。
　　剩余的一个字没信。
　　倒不是她洞悉了真相，而是作为一个女孩子，将心比心得出的结果。
　　“我是谁？”
　　“翠堂由依子。”
　　“现在是几几年？”
　　青山亚美虽然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现在是201……”
　　夕雾又问了青山亚美关于原身的事，终于对这具身体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原身叫翠堂由依子，十五岁，就读天舞高中一年级，和面前这个青山亚美是同班同学。
　　原身还性格孤寡沉闷，不合群，没有朋友，成绩优秀，父母双亡，听说是车祸死的，已经死了三年了。
　　据说现在的监护人是家里年长的姐姐，据说已经毕业，做了刑警。
　　青山亚美说自己就知道这么多，两人平时就没有什么交集。
　　知道这些信息后，夕雾准备做正事了，却发现青山亚美浑身颤抖，不敢跟她对视……
　　“你很怕我？”
　　“我、你……”青山亚美惊恐地望向夕雾，呼吸急促，直摇头，语无伦次。
　　经过刚才的对话，她再笨也反应过来，面前这个翠堂由依子，很有可能已经不是本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细思极恐……不敢深想下去。
　　夕雾忽然做出一个阴森的诡异笑容：“哦，看来你发现了什么啊，怎么了，不好奇我这张皮下面是什么吗……”
　　“不、不想……”
　　青山亚美疯狂摇头。
　　滋~！
　　一声水流声从她身下传来，夕雾循声看去，只见她身下迅速扩散出一团淡黄色的液体。
　　空气中迅速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尿骚味。
　　看着被吓尿的青山亚美，夕雾失去了兴致。
　　这个女人还有用，还不能死。
　　“算了，你不用多想，只要你让我满意，我可以不杀你。”
　　听到这话，青山亚美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连点头，也不在意地上自己的黄色液体，沾染到大腿上。
　　“我的要求很简单，把你的钱都交出来吧。”夕雾开门见山道。
　　青山亚美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您刚才说什么？”
　　“我说，把钱都交出来！”
　　青山亚美更加不解了，不明白这个疑似妖怪的怪物，为什么会要钱那种东西。
　　“请跟我来。”她道。
　　因为四肢还没缓过来，起身的时候跌倒了两次，才成功站起来。
　　她带着夕雾出了浴室，来到正室里，绕到床头，从床底下掏出来一堆衣物。
　　有她自己的鲜艳色衣服，也有那个死去中年男人的深色衣服。
　　只不过，她的衣服很干净，一丝血迹都没有，看得出在杀人时，她就已经一丝不挂了……
　　她在那堆衣服里摸摸搜搜地寻找，很快就掏出一个钱包，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大沓万元大钞。
　　夕雾从她手里接过这叠钞票，还有点沉，目测有三十几万。
　　她是第一次看见日元万元大钞，根据前世的记忆，这笔钱应该能买很多好吃了。
　　这样想着，她脸上露出笑容，抬眼看向青山亚美，还不等她说什么。
　　青山亚美却激动道：“等一下，不要杀我，你不想要更多的钱吗？”
　　夕雾伸出的手一顿，她本来就没想要杀她。
　　不过，既然对方误会了，她也没有解释，而是道：“你很有钱？”
　　“我有。”青山亚美斩钉截铁，声音充满自信。
　　夕雾却冷笑道：“你当我是傻子吗？你要是很有钱，还会出来做援助交际？”
　　“我……”青山亚美一噎，急忙道，“等等，我没有骗你。我自己虽然没有钱，但是我三天前捡到一个旅行包，里面装满了现金，被我藏起来了。
　　只要你不杀我，我愿意把那个旅行包送给你。”
　　说完，怕夕雾不相信，补充道：“我没有骗你。
　　我怀疑那个包里的钱是黑道的，捡到那个包的三天里，
　　我装作路人经过那个捡包的地方，看到了很多陌生人在附近溜达。
　　我根本不敢动那个包里的钱，如果让那些人发现是我捡了包，一定会灭口的。”
　　说到这里，她看向夕雾：“但是您的话，一定不会害怕那些黑道吧……”
　　夕雾闻言，沉吟了一会儿，道：“可以，这个交易我接受了。”
　　呼······
　　青山亚美闻言，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那您等我一下，我清理一下现场，然后就带您去拿那个包。”
　　“不。我现在饿了，先去吃东西。”夕雾说完，走向浴室。
　　那个洗烘一体机里已经工作完毕，她的那套衣服已经洗净烘干了。
　　“等等······，您饿了的话，要不就把这具尸体吃了吧。”青山亚美忽然出声道，忐忑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丝期许。
　　夕雾一脸的古怪，忽然反应过来。
　　自从一开始的问话之后，青山亚美就再也没有一次，叫过她“翠堂由依子”这个名字。
　　“喂，你究竟把我当做什么了？”她反问道，见对方一副心里坚定想法的模样，也不懒得解释了，只是道，“我不吃人，我喜欢人类的美食。”
　　“我可以带你去，我知道这座城市所有好吃的地方。”青山亚美建议道。
　　夕雾狐疑地看向她，不明白刚刚还怕自己怕个要死，现在却这么积极地献殷勤了……不过，有个向导总是好的。
　　“可以。”
　　“好，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了。”
　　说罢她动作迅速地清理现场的痕迹，比如床上落下的头发、浴室掉落的匕首、周围可能遗留下来的指纹……
　　夕雾则去浴室的洗烘一体机里，拿出自己那套校服穿上。
　　那双小皮鞋倒是没有洗，直接擦一下就干净了。
　　两条纤细没有一丝赘肉的修长美腿，套上黑色及膝袜，轻轻一挤，就穿上了小皮鞋。
　　夕雾看了看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确实如青山亚美所说，这具身体从外表看就是一个很高冷寡言的高中女生。
　　她从浴室出来，发现青山亚美还没弄好，想了想道：“我好像记得，如果找不到受害者尸体的话，警察就不会定罪是吧？”


426 伪装

　　“确实是这样。”青山亚美点点头，眼睛一亮，“难道您愿意吃掉这个人了！”
　　夕雾斜视着眸子，瞥了她一眼，重申道：“我不吃人。”
　　青山亚美闻言，流露出浓浓的失望，连胸前的丰满也没有活力地吊在那里。
　　“……不过彻底摧毁这具尸体是没有问题的。”夕雾又道。
　　青山亚美顿时眼睛又亮了起来。
　　然后，她便看到了三观尽毁的一幕。
　　只听见这个套着翠堂由依子身体的大妖怪，对着那个尸体轻轻说了声：“风，化作无坚不摧的利刃，斩碎这具尸体。”
　　嗡嗡——！
　　刹那间，房间里响起无数蜜蜂飞舞的嗡鸣声，密密麻麻的风刃犹如一张长满锯齿的血盆大口，一口吃掉他，反复咀嚼。
　　青山亚美全程目睹这令她泛起无穷寒意的一幕。
　　床上的尸体……塌陷了。
　　变成了粉，很细很细的齑粉。
　　一秒不到，一具血肉尸体，在她眼前变成了一堆不知名的晶莹粉末。
　　“这、这是……”青山亚美瞪大的眼睛合不起来。
　　“尸体已经被切成原子级，有机体被彻底破坏得面目全非，不管怎么检查也检查不出来。
　　至于这些粉沙，是组成人体的所有元素，重新形成的无机化合物。”夕雾解释道。
　　面对夕雾的科普，青山亚美张大嘴巴，一个劲地点头。
　　很想问，你一个大妖怪为什么会这么讲科学啊……
　　“那个，这些衣服、凶器也可以变成沙子吗？”
　　“可以。”夕雾道。
　　随后她用风刃，将这些东西也切得支离破碎。
　　最大的尸体被解决，青山亚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她进入浴室洗掉身上的血迹，吹干湿漉漉的头发，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她的衣服不是高中生JK校服，而是一件露肩连衣断裙。
　　下摆到大腿根下一寸，布料轻飘飘的，像内衣真丝材质，仿佛风一刮就会被吹走似的。
　　脖子处戴着一个闪亮亮的项链，不知道是宝石还是什么其它东西。
　　身侧挎着一个名牌包包，里面装着化妆品、手机等物。
　　夕雾坐在屋子里椅子上等她，期间嫌空气太闷，挥手将室内混杂着血腥气味的空气，从窗户吹到外面去，使得屋内的空气焕然一空。
　　“您跟我来吧，我现在就带您去全城最好吃的店。”青山亚美说着，走向门口带路。
　　叮——咚——！
　　这时候，门铃突然响了，旁边的对讲机发出滋滋声，然后传出一道热情的声音。
　　“客人，您好！深夜打扰，非常抱歉。我是吉本屋的外卖员，您点的外卖到了！”
　　青山亚美听见是外卖，顿时松了口气。
　　虽然房间里尸体已经毁的干净，但是地上的血迹还在。
　　只有血迹无法定罪就是了，可被人发现终归是麻烦。
　　她走到门口，按下对讲机的按钮，回道：“我不需要外卖，你扔了吧。”
　　这家酒店的房间都是完全与外面隔音，只能通过对讲机和门外的人交谈。
　　这也是青山亚美在屋内杀人，外面没有人发现的原因。
　　“这个……客人，要是这样的话，也需要您开门签个字，证明我已经把外卖送到了。”外面再次传来那个外卖小哥的声音。
　　恰好这时，夕雾双眼放光：“等一下，扔掉太浪费了，开门收下外卖，我要吃。”
　　见大妖怪发话，青山亚美自然不敢不从。
　　咔嚓一声，她扭开门锁，露出一道缝隙。
　　背后又传来夕雾的疑问：“对了，你点了什么好吃的？”
　　本是一个平常的问题，却瞬间让青山亚美如坠冰窟。
　　因为……她突然反应过来，她没有点外卖。
　　不仅她没点，那个死掉的男人，也就是小岸直哉，也没有点过外卖。
　　她记得很清楚，小岸直哉亲她的时候，满嘴的油味，还打了个饱隔，明显是吃饱了的。
　　那么……这个外卖是谁点了呢？
　　或者说，这真的是外卖吗……
　　瞬间，她想也不想，猛然关门。
　　结果却被一只男人的大手强行推开了。
　　从那已经打开的门缝里，她对上了一双何等残忍、森寒的眼睛啊！
　　看见那一双眼睛的瞬间，她就呼吸一滞，仿佛自己身处尸山血海，周围都是残肢断臂。
　　‘这个人杀过人！还不止一个人！’
　　心里恐惧到极致，脑海里无数念头在说“快跑！快跑……”
　　“为什么要关门啊，明明外卖还没有收到呢……”
　　伪装成外卖人员的杀手，语气阴阳怪气，嘴角挂着一个残忍的笑容，已经不加掩饰自己了。
　　门已经打开，这里面的所有人注定都要死。
　　这是他身为一个职业杀手的绝对自信！
　　要是连一个中年社畜和一个高中生援助交际女都打不过，他还混什么杀手，直接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青山，人家说得没错啊，你关门干嘛？外卖还没收到呢。”
　　夕雾的声音传来，如同一股春风，吹散了她身上的寒意。
　　青山亚美猛然反应过来。
　　是啊，我怕什么！
　　明明屋子里那个披着人皮的大妖怪才更加可怕吧！
　　想到这里，她忽然对外面那个长相平平无奇的男子，投以一个怜悯的目光。
　　看得那个杀手一愣一愣的。
　　‘怎么回事？疯掉了吗……’
　　青山亚美不管杀手的想法，只是赶紧退后两步，迅速跑进正室，躲在夕雾身后。
　　杀手虽然疑惑，但手上的动作不停，打开门走了进来。
　　啪嗒一声，房门关闭，房间内顿时只剩下三人。
　　这时候，夕雾也意识到了这个外卖人员有问题。
　　不过……她并不在乎！
　　她只在乎外卖。
　　杀手关上门的过程中，视线一直放在夕雾两女身上，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嗯？怎么有两个小援助交际女，和监控上看到不一样啊……嘛，算了，反正就没打算留一个活口······”
　　“喂，外卖呢？”夕雾出声问道。
　　杀手有些懵，第一次正眼注视这个十分漂亮的高中女生，气质很高冷寡言。
　　但一想到她是援助交际女，又觉得这只是她是装的，更觉厌恶……


427 爆破

　　“你觉得我是来干什么的吗？”他问道，“送外卖？”
　　夕雾语气平淡道：“我在问你外卖在哪里，这是决定你是死是活的转折点，希望你认真对待。”
　　“呵呵~，哈哈哈……！！”杀手被气笑了，“有趣，太有趣了！
　　喂，你不会以为现在，还在和男人玩角色扮演的床上游戏吧？
　　真要是那样，那就是真的取悦我了！”
　　“看来这就是你的回答了，可惜，我很不满意。”夕雾道，“风，切开他的嘴！”
　　“哦，这是什么？魔法咒语……”
　　他本来漫不经心，语气戏谑。
　　但猛然间脸上剧变，杀手警铃大作，感受到一股致命的危险袭来。
　　想法未到，身体先动了起来，脑袋往左猛然一偏。
　　哧！！
　　千钧一发之际，他躲开了致命伤，只有半边脸被切开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口子，犹如半边脸的裂口女。
　　尤其是里面的脸颊肌、颧大肌、部分笑肌被割断，半边嘴巴无法合拢，半吊在脸上，渗人又恐怖。
　　他背后的墙壁也出现一道细如头发丝的极深细缝。
　　“诶，竟然躲开了？！不得不说，身为凡人的你，已经很努力了，可惜……”
　　“死——！”
　　杀手只是惊讶片刻，随即就在强大的职业素养的驱使下，无视脸上的皮外伤。
　　闪电般地掏出消音手枪，对着夕雾的脑袋就飞速扣动扳机。
　　砰砰砰……！
　　一梭子子弹打完，他彻底惊骇绝望。
　　“怎、怎么可能！？？？”
　　那一梭子子弹全部停留着夕雾脑袋前一寸的地方，还在高速旋转，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但无论怎么钻，都无法穿透那层高密度透明空气墙壁。
　　这完全不科学的一幕，让杀手感觉自己十多年的职业生涯，都喂了狗了。
　　他杀人无数，经历无数次生死危机，但没有任何一次，如眼前这一幕给他的震撼大。
　　这一刻，他哪里不知道，自己这一次是踢到铅板上了。
　　“嘿~，这就是子弹啊，还是第一次看见实物……”夕雾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子弹。
　　唰唰！
　　那个杀手见夕雾如此轻视他，又惧又怒。
　　丢掉手枪，一个健步冲到夕雾面前，速度快如猎豹。
　　手掌握着一个尖刺，猛然弹出，直击夕雾太阳穴，那个怪异的武器，外形有点像红酒开瓶器。
　　他手臂挥动的速度很快，空气中响起隐隐约约的呼啸声。
　　作为一个凡人，还没有呼吸法，仅靠锻炼肉身就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
　　嘭！
　　杀手手中的尖刺如那些子弹一样，撞在了夕雾太阳穴一寸处的空气墙壁上，随即里面特质的烈性炸药猛然爆炸。
　　绽开一朵绚丽的火球，猛烈冲击波掀飞了不远处的椅子、水杯等家具。
　　连杀手自己都撞得倒飞两三米，重重地砸在房间墙上，落在地上。
　　一时间房间内浓烟滚滚，硝烟的气味弥漫。
　　“没想到吧，这是专门用来爆破保险箱的工具，连坦克的装甲都能贯穿。怪物，这次看你死不死！”他从地上爬起来，用半边嘴巴发出口齿不清的声音。
　　那只握着爆破工具的手也被炸得血肉模糊，但只要能杀死眼前的怪物，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呼！
　　一阵狂风无中生有，瞬间吹散房间内所有硝烟，露出完好无损的夕雾。
　　她的身体周围，除了风墙之外，还有一道菱形的炽红色屏障，包裹着她和身后的青山亚美，正是防御之盾莲。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结果证实，她的防御不是多余的。
　　那个爆破装置，还差一点就能贯穿风墙。
　　这和寂灭之风本来就不是防御性的核心法，以及夕雾没有用出全力有关。
　　“真是不错啊，弱小连蝼蚁都不如的你，挣扎起来，也能给我这样的惊喜……”夕雾认真道。
　　杀手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组织里的王牌之一。
　　本以为这是一次度假式的任务，结果碰到这种怪物。
　　“作为带给我惊喜的回报，我以真正的力量回应你。寂灭之风，杀了他！”
　　“你——”
　　杀手惊怒，正要抽身，忽然看到了……绿色的风？
　　随即。
　　沙沙沙……！
　　他的生机一下子被抽干，眨眼的时间，便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干尸。
　　风一吹，干尸如烧尽的纸一般飘散，只在地上留下一团漆黑的污渍。
　　躲在夕雾背后的青山亚美全程看着这一幕，在翠绿色的寂灭之风出现的刹那。
　　她只觉视线一阵恍惚，眼前骤然亮了一下。
　　那一瞬间眼睛看到的场景，事后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待眼睛恢复清明，便看到了那个杀手的干尸消散的那一幕。
　　后脊背发凉，看夕雾的眼神更害怕，还带着感激。
　　夕雾并不知青山亚美心中所想，只是上前几步捡起那把消音手枪，拿在手上把玩。
　　“可惜，没子弹了。”
　　她失望道，扔下手枪，挥了挥手，将其切成齑粉。
　　随后。
　　青山亚美缓了缓，带夕雾离开房间。
　　这个时间点。
　　楼道上空无一人，而且，因为是高档酒店，很重视隐私，也没有监控之类的东西。
　　楼道的地面铺着大理石地板，墙壁上每隔几米就会挂着一幅看不懂画了什么的油画。
　　还有狭长长方形独座小台子上，放着一些花瓶等瓷器，格调风雅。
　　两个气质截然不同的少女就这样一前一后走着，一直走到楼道中间的电梯口。
　　等电梯的时候，青山亚美纠结良久，问夕雾：“那个，能请问一下，我该怎么称呼您？”
　　“你不是说我叫翠堂由依子吗，那就叫我的名字。”
　　青山亚美闻言眼眸深处闪过莫名之色，随即露出忐忑的表情：“那……我可以叫你由依子吗？”
　　“可以。”
　　叮当——！
　　电梯到了。
　　伴随着一阵摩擦声，电梯门打开，露出里面宽阔的空间，仿佛一个小屋子。
　　扑鼻而来的就是一股呛人的烟味。
　　来自于电梯里一个吊儿郎当的轻浮青年，手指叼着烟自顾自吸着。
　　旁边站着一位全身漆黑西装墨镜的男子，脸上有一道疤，还是外国白人。
　　身材高大，气场摄人，隔着衣服都能看到那虬结的肌肉。


428 不存在的一层（5K)

　　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一个打扮得非常精致的贵气女人，一个西装革履戴眼镜的年轻男子。
　　他们只是普通人，对青年的行为不敢怒不敢言。
　　当然这里的普通人只是相对这里来说，放在外面至少都是生活优渥的社会精英。
　　贵气女人和那个戴眼镜男子看见青山亚美和夕雾进来，眼里闪过鄙夷之色。
　　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还是一看就没有经济能力的高中生少女……
　　再加上她们身上的穿着，一个JK，一个露肩露腿贴身单薄内衣款式短裙，都是标准的床上游戏衣服。
　　她们的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不言而喻了。
　　青山亚美似乎对这一幕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即使是电梯里难闻的烟味，也能做到呼吸自如，神色如常。
　　她似乎因为特殊的“工作”原因，早就熟悉了各种烟的味道，甚至能做到仅仅只凭烟的气味，辨别出这个人的身份、财力、社会阶层……
　　也因此，她的视线特意在那个吊儿郎当青年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因为他是电梯里的四个人中地位最高的。
　　虽然反直觉但确实如此。
　　阶层最高的不是那个打扮精致的贵气女人，不是那个西装革履的眼镜男。
　　这两个人充其量只是中上层，只不过用华丽的外在装扮，将自己伪装成上层。
　　大概率是医生、高管、律师等，他们可能很有钱，但本质上还是在为别人打工，自身能力决定了获得财富的多少。
　　上层，也就是人们能看到的明星、各个公司社长、政治家等等。
　　而那个吊儿郎当的青年，并不是上层，而是上层之上，看不见的顶层。
　　看不见的顶层，也就是俗称的隐蔽的阶级，他们的财富通常来源于遗产继承。
　　他们通常隐居在郊外毫不起眼的古典住宅里，或者生活在形形涩涩的度假小岛，总之人们在电视、媒体、网络上，找不到他们的一点信息。
　　人们提到有钱人也根本不会想到他们。
　　他们可以将自己的财富一代又一代传承下去，形成隐蔽强大的家族。
　　这一点就是上层与看不见的顶层最大的区别。
　　能得到海量的财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能将这海量的财富，稳定地，持续地，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
　　还能保持稳定的增值！
　　这才是真正的强大！
　　也就是他们被称为最顶层的原因！
　　因为处于看不见的顶层，只要不出现重大历史事件等级的变故，他们将荣华永固。
　　因此，他们已经没有了铺张和炫耀的需求。
　　他们不会在意自己穿的是什么名牌，还是用的什么稀世珍宝，只会选择舒适度上最好的。
　　他们的行为举止，也不会被人们口中的风度翩翩，谈吐优雅等禁锢，而是随性而活，或者说随欲望而活。
　　他们来到世间不是为了吃苦，更不是为了奋斗，而是为了享受人世间的繁华。
　　等他们对人世间的繁华厌倦了，提不起兴趣了，就会安详逝去，结束自己人的一生。
　　青山亚美的第一次，就是献给了一位看不见的顶层。
　　那一晚上，她被蒙着眼睛带到了一处静雅的幽室，根本不知道是哪里。
　　然后她就看到了，夺走自己宝贵第一次的男人。
　　是一个长相耐看，但十分陌生的男子，不属于她在电视上、网上看到的任何一个有钱人。
　　而且那一晚上不止有她，还有另外两个少女。
　　十分钟后她才知道，那两个少女也是第一次。
　　那一晚上，她和另外两个少女，跟那个陌生男子度过了荒唐和难忘的一夜。
　　全程，她和另外两个少女，都没有说话。
　　因为她们已经被警告过，不能问任何话，否则后果自负。
　　第二天，她醒来时已经离开了那里。
　　怎么离开的，毫无记忆。
　　至于昨晚的事，则像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她连那个男子的面容都记得不真切了。
　　后面，她想再去寻找那个男人，至于原因，不知道，就是想要再见他一次。
　　只是……没有！
　　全部没有！
　　她找不到他，去了这都市所有高档场所、高档宴会……全部失败。
　　那个男人仿佛消失了一般，怎么也找不到。
　　也没有再主动找过她。
　　似乎，她对他唯一来说有点价值的东西，就是那少女悉心滋养了好几年，含苞闭合的娇嫩花骨朵。
　　如今，花已经开了，便没有了意义……
　　渐渐地，她想明白了霓虹这个社会的真相，残酷的真相。
　　至此，心态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从一个只是有点叛逆的女孩，变成了现在这样及时行乐的援助交际女。
　　变成了现在这样，即使杀了人，也能面不改色处理案发现场的人......
　　哐当！
　　电梯门响起提示音，缓缓合拢，也让青山亚美的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已经过去七年了啊。”她喃喃感叹了一声。
　　“你在说什么？”她旁边的夕雾听到后，说道。
　　“呃啊……，没什么。”青山亚美赶紧回答。
　　她的想法又改变了。
　　她原本以为看不见的顶层就是最上层了，可是看见夕雾后。
　　猛然醒悟！
　　或许在看不见的顶层之上，还有一个：不存在的阶层。
　　这是她自己命的名字。
　　因为在普通人眼里，超能力、魔法、妖怪、宇宙人等等，就是不存在的。
　　她视线偷偷瞥向夕雾，很想知道，在夕雾这样的存在眼里，是怎么看待那看不见的顶层的。
　　是像自己曾经那样无力，连窥视的资格都没有……还是，如同看待那个莫名起来杀手一样，只是蝼蚁……
　　“是吗，我奉劝你不要有多余的想法。”夕雾靠近她身边威胁道。
　　青山亚美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似乎在说：我哪里有多余的想法了，最多最多就是想抱一下您的大腿……
　　铮铮……！
　　电梯继续下降，偌大的空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
　　那个吊儿郎当的轻浮青年，忽然来到夕雾面前，壁咚一声，一掌撑着夕雾后面的电梯墙上。
　　眼睛肆无忌惮地打量夕雾全身，尤其那双大长腿，没有一丝赘肉，堪称完美。
　　“嘿，小妹妹，等一下跟哥哥去玩好玩的怎么样？放心，钱是不会少你的。”
　　他语气轻浮地问道，看上去就像个地痞流氓，让人难以想象，他能出入如此高端的场所。
　　但真相是，只有没有的人才会刻意强调自己的高端，以彰显和其他人的不同。
　　拥有一切的人反而无视世俗的目光，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世间的一切都无法，或者说无力束缚他们，法律、道德、学识、风度……只是人生的调剂，不是必须遵守的金科律令，有与没有，毫无影响。
　　就如同这个吊儿郎当青年一样。
　　他说完还朝夕雾吐了一口烟气，难闻作呕。
　　当然，那些烟在靠近夕雾时，就被无形的风吹开，只不过无人发现这一点。
　　夕雾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仰起头望向这个比她高半个脑袋的家伙：“请离我远点，我不喜欢你这样的男人。”
　　她如实说道，这个男人是她遇到的所有男人中最差的，就算终生不嫁，也不会选这个家伙。
　　只是，对方却并不把夕雾的话当真。
　　一个援助交际的女人而已，钱给够，腿还能不张开？
　　他轻笑一声，缓缓靠近夕雾的那一张冷若冰霜的漂亮脸蛋，深呼吸一口气。
　　将夕雾身上的体香和沐浴露的气味，吸入肺腑。
　　仰起头像是品尝葡萄酒一样陶醉。
　　“很香啊，不知道脱光衣服后，会不会更香……”
　　“哎~”夕雾轻轻叹吸一口气，淡淡道，“这世上总有人，明明道路无数，却偏偏选择了取死之道。沙扬拉……”
　　“少爷，危险！！”
　　上武啓（qi三声）介身后那个魁梧高大的白人保镖，突然一把将他拉到身后，保护了起来。
　　然后全神戒备地盯着夕雾，戴着墨镜的眼睛看不到眼神，但额头滑下的冷汗，显示着他心中的不平静。
　　‘shit，为什么现在才发现……’
　　‘自己已经多久没有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了……而且，还是这种必死无疑的感觉。’
　　‘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这么恐怖！’
　　史密斯心里翻山倒海，作为一个职业雇佣兵，他常年游离在生死边缘。
　　经历大大小小上百次战斗，最辉煌的战绩是一个人打败一支土著武装。
　　他的战斗素养和危险意识，以及杀人手法，都是最顶尖的。
　　这也是上武家族雇佣他作为保镖的原因，否则，难道要雇佣国内那些朝九晚五的警察、自卫队？
　　“喂，你又要干嘛？刚才在一楼碰到了一个送外卖的，你也是这样一惊一乍，说什么危险……”上武啓介不耐烦说道，“现在又来？”
　　“咦……你能感受得到啊，可惜……”夕雾最后看了他一眼，冷声道，“风，斩……”
　　“好了好了。”
　　青山亚美突然插在夕雾面前，打断了她的攻击。
　　只见她上前一步，年轻稚嫩的身段紧紧贴在上武啓介身上。
　　这么一亲密抱住，顿时让他有些不自在起来。
　　青山亚美见效果达到，用媚态的声音说道：“好哥哥，我朋友不方便，要不，我怎么样？”
　　顿了顿，靠近那个青年耳边，用充满诱惑的声音补充道：“我的服务很好的，而且，我也不比我朋友差多少吧。”
　　“你？”上武啓介的注意转向青山亚美，也不再关注保镖的异样。
　　一边感受青山亚美凹凸丰满的身材，一边嫌弃道：“你这样的货色，我玩得太多了。但你朋友，我要是没看错，还是刚出道的雏鸟吧。”
　　“可是，我朋友真的不方便。”青山亚美撒娇道，“她那个来了，连今晚这起生意都没做成。
　　要不，等我朋友那个过去了，您再约我们两个。到时候，我们俩都是你的，你想怎么玩都行……”
　　说罢，她迅速抽身离开。
　　作为一个老手，她知道不能让男人一开始就吃太多。
　　果然，香软温玉离怀，上武啓介一时只觉怅然若失，对刚才那短暂的触感，愈发回味无穷。
　　他想去直接抱住青山亚美，对被她拒绝了：“电梯要到了，我还要送我朋友回家。帅哥哥，你就稍微等一两天吧。给，这是我们的联系方式。”
　　她递给上武啓介一张小卡片。
　　上武啓介脑袋懵懵的，收下卡片后，点点头。
　　不管他是什么阶层，但本质上还是一个男人，一个年轻气盛被旺盛荷尔蒙操纵的男人，有着被美丽漂亮的异性拿捏的可能。
　　如同现在这样。
　　叮当！
　　电梯到了。
　　门一打开，青山亚美二话不说，拉着夕雾的手，快步窜出电梯，消失在外面楼道拐角处。
　　上武啓介心里一阵空虚，转身看向保镖，忽然诧异道：“喂，你脖子怎么了？”
　　史密斯疑惑地摸向自己脖子，随即瞳孔骤缩，颤抖着手在自己眼前。
　　深红色……触感湿糯粘稠……那是血！
　　他的脖子不知什么时候，被切开一道伤口。
　　不深，但是非常非常细，以至于现在才流出血来。
　　“究竟是什么时候！？”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脑海里一遍一遍回忆和刚才的场景。
　　但就是无法确定，对方究竟是什么时候动手的。
　　以及最重要的，这究竟是什么手段？！！
　　“喂，你又在那里说什么，走了。”
　　电梯已经下到了地下一层的停车库，上武啓介走出电梯，见保镖还站着不动，说了一句。
　　史密斯只能暂时压下心头的寒意，跟了上前。
　　他打算之后请朋友调查一番。
　　这一次的霓虹之旅，还真是让他发现了不得了的存在啊……
　　……
　　另一边。
　　青山亚美带着夕雾出了电梯的楼道，经过几个拐角就来到了一楼的大厅。
　　整个大厅很大，装修得富丽堂皇，现在这个点几乎没什么人。
　　两女牵着手，快步走向大门，大厅里零星几人看见她们，纷纷眼神异样，显然是认出了两女的身份。
　　直到两女穿过环柱玻璃旋转门，才收回目光。
　　酒店外面的喷泉旁边。
　　夏日里带着一点热气的微风吹拂而来，吹得两女的长发飘飘起舞。
　　青山亚美才松开夕雾的手臂，声音颤抖：“对不起，都是我自作主张，您、您不会吃了我吧？”
　　“说了多少次，我不吃人！”夕雾再次强调。
　　“那您还生气吗？”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刚才我打断您开始，您就一直没有说话，这不是生气是什么？”青山亚美道。
　　夕雾有些尴尬地撇开视线：“我只是……太饿了，不想说话。”
　　青山亚美：“……”
　　这一瞬间，她有种错觉，感觉翠堂由依子身体里的大妖怪，其实是个幼崽！还是可爱萌萌的那种……
　　‘不不不，亚美啊，你要赶紧把这个恐怖的想法抛掉。
　　面前的可是杀人碎尸脸色如常的妖怪啊！
　　你怎么能觉得她可爱呢？
　　错误的认知，会害死自己的！’
　　夕雾不知道青山亚美心里再做什么思想建设，只是好奇问道：“说好的好吃的了，怎么跑到外面来了？”
　　“不到外面，怎么带您去吃好吃的。”
　　说着，她牵着夕雾穿过酒店门口的空地，再穿过绿化带，来到人行道上，准备拦一辆出租车。
　　这个时间点，机动车道上车子很少，出租车更少。
　　夕雾忽然恍然，原来青山亚美不知道她能飞行啊，于是道：“你有电子地图吗，打开标出地点，我带你去。”
　　青山亚美虽然不解，但还是掏出手机，点开了电子地图，标了一个点。
　　夕雾接过手机，带着她走向酒店后面的阴暗无人角落。
　　青山亚美无语，还以为夕雾是想步行走过去，想要开口劝告，但见态度严肃，又不敢打扰。
　　“嘿，快看那里，那个好像是翠堂同学吧。”街边对面，一对摩托车上的情侣，其中坐在后面的女生指着，酒店门口一个长发飘飘的背影说道。
　　她前面的男生闻言，望向那道背影，不确定道：“哪个翠堂同学？”
　　“还有哪个翠堂同学，就是那个很高冷的翠堂由依子啊。”
　　“怎么可能，那个翠堂同学怎么会这么晚来酒店这种地方。”
　　男生摇摇头，又看了一眼高耸的酒店，补充了一句，“而且，这个酒店很高级的吧。
　　翠堂同学虽然漂亮，但是父母三年前出车祸死了，只有一个当刑警的姐姐，怎么看也不像有能力能进入这里。”
　　“怎么就不可能了？你难道不知道，年轻漂亮的女生，本身就是进入这里的通行证，哪里需要钱了？”女生反驳道，“而且，她旁边那个女生打扮成那样下流，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男生知道女友的意思，但还是坚定道：“不可能的，那个翠堂同学不是那种人。而且那就是一道黑长直的背影而已，这世上留这种发型的女生那么多，怎么能断定是翠堂同学呢。”
　　女生顿时不乐意了：“凭什么她就不可能是个援助交际女。我今天偏要偷偷跟上去，揭穿她的真面目……”
　　说完，女生气愤地下车，穿过马路偷偷跟踪夕雾两女。
　　男生见状十分无奈，只能下了车，也跟了上去······


429 吃面（4K)

　　女生一边在后面偷偷跟踪，一边掏出手机偷拍夕雾两女的背影。
　　她的手机很高档，就算是夜晚，也照出清晰的背影。
　　古室健吾无奈地跟在女友伏原英子身后，想要开口，但见她坚定的决心，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快看，她们没有走正门，绕到酒店后面去了！”伏原英子一脸兴奋，“我就知道她们不干净，连进个酒店都要走后门，一看就是要做见不得人的事！”
　　“这样就可以了吧，还是回去吧。”古室健吾提议道，跟踪别人的行为终归是不光彩的。
　　“不行，我一定要拿到最确定的证据，要让你看清那个女人的真面目。哼，那些所谓的优等生，背地里谁知道干着什么肮脏的事。
　　走快点，她们拐过墙角了，我们快跟上去。”她加快了速度。
　　酒店大厦后面。
　　这里是一片花圃公园，几条弯曲小道横亘其中，闲庭惬意。
　　小道每隔几米就有一盏样式古朴的路灯，散发着淡黄色的光芒，照亮着这里。
　　花圃和草地里还有五颜六色的景观灯铺设在其中，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将这里照得美轮美奂。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青山亚美不解地问道。
　　夕雾只是环顾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没人后，转身问了一句：“你恐高吗？”
　　“恐高？不恐。”青山亚美摇摇头。
　　“那就好。”夕雾点点头，“我们走吧。”
　　“什么？”
　　青山亚美还在疑惑。
　　忽然。
　　起风了！
　　呼——！
　　平地自起一阵大风，包裹她的身体，将其托着渐渐离地。
　　她从站立的姿势变成婴儿躺在摇篮里蜷缩着身体的姿势。
　　“这是什么……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啸的一声，风力陡然变大，推着她冲天而起。
　　这种无依无靠悬浮在空中，仿佛下一秒就会坠落下去的感觉，吓得她尖声大叫。
　　但夕雾早在她们身体周围，制造了一个稳定风腔球体，犹如一个透明的气泡，包裹住两人全身，也隔绝了声音。
　　她控制着这个风腔球体，越升越高，直到酒店屋顶在她们眼里变成了一个小方块。
　　青山亚美依旧在大声尖叫。
　　“再叫，就把你扔掉去。”夕雾恶狠狠威胁道。
　　“唔唔……！”
　　青山亚美连忙伸手捂住嘴巴，惊恐地点头，身体因为害怕而不停地颤抖。
　　下面又有了尿尿的感觉，但又赶紧夹紧两条美腿。
　　眼里噙着泪水，用一副委屈到极点的眼神控诉着夕雾。
　　夕雾直接撇过视线，不去看她，盯着手机，调整方向：“让我看看方向，西南……”
　　确定方向后，嘭的一声，高空陡然一震，风腔球体化作一道利箭射向远方。
　　“啊啊啊——！”
　　青山亚美将夕雾的威胁抛在脑后，又大吼大叫起来。
　　夕雾被烦得不行，又不能真的把她扔下去，便啵的一声，大气泡分成两个小气泡。
　　酒店后面的地面。
　　伏原英子已经拐过了角落，然后愣住了：“嗯，人了？”
　　这后面并没有门，就是酒店大厦一楼大厅的后墙。
　　与后墙紧连的是一片花圃公园，一览无遗，根本不可能藏一个人。
　　古室健吾也跟了上来，问道：“怎么了？”
　　“人不见了。”伏原英子回答。
　　“不见了？”古室健吾也看向花圃，果然没有看到人影，“真的不见了？！！”
　　他们又仔细找了找，始终没有发现人影，这后面没有能够进去的后门，最低的窗户距离地面也有六米高。
　　伏原英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抱住旁边的男友。
　　声音颤抖道：“喂，健吾，你说我们会不会遇到了鬼？话说那真的翠堂由依子吗，现在想想，我也只看到背影……”
　　“别乱说，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古室健吾道。
　　“那她们两个人去哪了？”
　　古室健吾一时语塞，心里也不确定了。
　　他无法解释这一幕，两个大活人经过一个拐角，拐角后面是一大片空地，没有任何遮挡，但却不见了……
　　“或许，这后面有我们看不到的暗门，只不过光线太暗所以看不见……”古室健吾沉吟道，“我还是快走吧。”
　　尽管他的解释漏洞百出，但伏原英子还是连连点头。
　　在她心里，解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快点离开这里。
　　千米高空。
　　两颗风腔圆球高速划过天空，切开气流拉出两条长长的波浪线，犹如快艇驶过水面的浪痕。
　　青山亚美叫了足足有三分钟，终于嘴巴干了安静了下来。
　　她颤巍巍地低头看去，繁华的大都市缩小了数倍，一眼望去五彩缤纷，仿佛霓虹灯的海洋。
　　当然，这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身体失重，感受不到重力，自由自在、毫无约束的感觉。
　　忽然，地面上绚烂缤纷的灯的海洋逐渐变大，视觉一阵天翻地覆，仿佛掉进了滚筒洗衣机里。
　　待视线清晰时，已经出现在一条小巷子里。
　　扑通！
　　“唉哟~”她发出一声惨叫，距离地面还有不到半米时，怦然砸下。
　　虽然是屁股着地，但还是疼得她叫出了声。
　　“你就不能轻……”
　　“嗯~？”夕雾回过头，等着她说完。
　　“没、没有。”青山亚美立马改口，揉了揉后臀站了起来。
　　“带路。”夕雾道。
　　青山亚美不敢怒不敢言，带着夕雾走向巷子口。
　　一出巷子就仿佛来到了一片声音的海洋，耳边嗡嗡嘤嘤，仿佛无数鸭子在叫。
　　明明已经是后夜，但街上人却不少，或许和今天是周六有关。
　　青山亚美辨别了一下方向，领着夕雾朝左边走去。
　　片刻后，拐进一条较为冷清的小街，停在一家拉面店前。
　　店门面非常老旧，扑面而来一股年代感，但打扫得很干净，看不到一丝垃圾。
　　基本没什么装修，只在门口悬挂着的四个红灯笼，写着店的名字。
　　看见红灯笼的一瞬间，夕雾一阵恍惚，升起一股回到了古代霓虹的错觉。
　　她看向店的名字，麺屋一燈，和店面一样复古。
　　麺屋就是面屋，一燈应该是店长的姓。
　　取这种名字的店，一般都是代代相传的家族店，经过数十上百年的改良秘方，形成自己的独特竞争力。
　　“到了。”青山亚美道。
　　“这里就是你说的这座城市最好吃的食物？”夕雾一脸狐疑，“我怀疑你在骗我。”
　　青山亚美见夕雾竟然敢诋毁自己心中的圣地，顿时忍不了了：“要是骗你，你就把我吃了！”
　　说完，不等夕雾开口，拉着她掀开门口暖帘走了进去。
　　夕雾到了嘴边的“我不吃人”硬是没有说出口。
　　进入店内，一眼看去，右边是日式的木质吧台，吧台后面就是厨房，客人可以目睹食材和做菜的全部过程。
　　吧台另一侧是一排长条桌子，摆着一排椅子。
　　店内左边，则是几张桌子，都是四人座。
　　其中一张桌子上，有两个穿着西装的社畜，解开领带，喝得烂醉，趴在桌上睡觉。
　　店中间放着一个日式风格的招财猫，一摇一摇地摆动肥嘟嘟的手臂。
　　“哦，是亚美酱啊，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吧台后面，一个穿着白色厨师衣服的中年男人，看见这两周几乎天天来的青山亚美，和蔼地问道。
　　他是店长，个子不高，国字脸，一副老实相，额头眼角已经有了皱纹，总是眯眯笑着，让人一看就顿生亲切。
　　“出了各种意义上的意外吧……”青山亚美含糊其辞地解释道，又话锋一转，“我特意带了我唯一的死党，来照顾你的生意，就是她，翠堂由依子！漂亮吧！”
　　“嗯，真是一位漂亮的小姑娘，请坐！”一燈大辉笑眯眯看向夕雾，赞扬道。
　　夕雾面无表情地颔首以示回礼。
　　她在陌生人面前一直如此，和在自己人面前完全是两种样子。
　　一燈大辉也不在意，以为夕雾就是这种性格。
　　青山亚美和夕雾挨着坐着。
　　她问道：“您想吃什么？”
　　“你说。”
　　“好吧。一燈大叔，给她来一份招牌豚骨拉面。”她说道，又转过头问夕雾，“你要加什么？”
　　“什么加什么？”夕雾不解。
　　“有叉烧、烤肠、鱿鱼、煮玉子、鱼排。”青山亚美解释道。
　　夕雾想了想，道：“鱿鱼。”
　　“她要加鱿鱼，我的话老规矩。”青山亚美说道。
　　“好勒。”老板回了一声，开始工作。
　　等待的过程中，夕雾拿走了青山亚美的手机。
　　打开了浏览器，搜索一些信息。
　　青山亚美又是诧异，又是好奇地看着夕雾使用浏览器。
　　“为什么您会使用手机？”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在她的印象中，夕雾这样的老妖怪不是都生活在深山老林，与世界脱节吗……
　　夕雾斜了她一眼：“你在变相骂我笨？”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青山亚美连连摇头否认。
　　夕雾收回视线，继续搜索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片刻后，她把手机还给了青山亚美。
　　她已经确定这个世界，不是她重生前的那个现代世界。
　　因为城市名称不一样，没有她所在的那个城市名字。
　　也不是有阴阳师存在的古代霓虹。
　　这个世界的霓虹就是一个岛国，而且虽然大体上的历史和她认识中的一样，但个别关键的历史人物的名字不同，应该是某种可能性的平行世界。
　　“客人，面来了。”一燈大辉将两碗拉面放在两女面前。
　　夕雾看着面前的拉面，面条粗细均匀，透露着淡淡的金黄色，看上去就很有嚼劲。
　　汤底醇郁乳白带黄，一大只烤好的鱿鱼盖在上面，再配合木耳，海苔，葱花，芝麻以及麻笋等多种配料。
　　浓香四溢，勾人食欲，让她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地拿筷子吃了起来。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这个城市最好吃的东西。”青山亚美插道。
　　夕雾头也不抬地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一燈大辉忽然用长筷子夹了一块叉烧放进夕雾碗里。
　　夕雾疑惑地抬头，只见他笑着道：“小姑娘今晚是第一次出来吧？”
　　夕雾点点头。
　　“这是特意给你补身体的。”一燈大辉笑着道，和蔼善意满满。
　　夕雾全部注意力被美食吸引，没有去深想对方话的含义，只是欣然接受。
　　旁边的青山亚美连忙解释道：“一燈大叔，你在胡说什么啊，我死党和我不一样，不是那种、那种人！而且她很有钱的，运气很好，才不会为了钱去做那个……”
　　一燈大辉闻言，眯起的眼睛深处闪过一抹幽光。
　　随即很快隐去恢复和蔼可亲的表情，也给青山亚美加了一块叉烧，用心照不宣地语气说道：“我懂，这是给你的。”
　　似乎他也因为……深夜，JK制服等因素，误将夕雾认为是援助交际的新人。
　　本着体谅小姑娘第一次“工作”的不容易，他才给夕雾一些照顾。
　　青山亚美见一燈大辉明显误会更深了，不知该如何解释，注意到夕雾并没有在意，便没有说话了。
　　夕雾吃完面，连汤都喝干净，还意犹未尽，想要再来一碗。
　　但肚子的胀痛感让她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这具身体终究是普通高中生少女的身体，不是本体那样的……能吃。
　　吃饱后。
　　她从胸前的口袋里的那沓钞票中，抽出一张递给一燈大辉。
　　一燈大辉找了零钱，夕雾没要，被青山亚美收下了。
　　两人走出拉面店，青山亚美主动拉起夕雾的手。
　　“你干什么？”夕雾十分不解，这个女人不是很害怕她吗，为什么这么热情了？
　　“我、那个……您应该没有地方睡吧，不如来我家吧。”青山亚美解释道，“明天我就带你去拿那个包。”
　　夕雾狐疑地看着她：“你不会是担心那个伪装成外卖员的杀手虽然死了，但可能有组织或者同伙，所以害怕了吧？”
　　青山亚美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支支吾吾道：“这……您的意思？”
　　“好。”夕雾本就打算找个过夜的地方，如今有现场的，立刻同意了。
　　她并不知道青山亚美心里的小算盘，不是想不出，而是没有去想。
　　毕竟谁会在意脚边一群蚂蚁打架啊。
　　另一边。
　　翠堂香苗等一众刑警已经来到了三途山……


430 现场勘验

　　三途山。
　　入山口已经拉上了警戒线，禁止任何外人靠近。
　　附近的居民注定要度过一个不平凡的夜晚，因为山上发生了杀人案，还是一次性死四人的凶残杀人案。
　　远远看去，三途山的半山腰的地方，右侧靠近深山的方向，郁郁葱葱的林海肉眼可见地缺了一道口子，仿佛被怪兽咬下了一块。
　　细看，那是一道延伸至数百米长的沙子地带，深五六米，形状呈发射性扇形。
　　明明两边都是湿润的泥土，长满了茂盛的树木和各种各样的植被。
　　但偏偏这里确实一片沙子地带，看上去十分诡异。
　　半山腰上。
　　到处都是照明灯，将这里照得亮如白昼。
　　赶来这里的刑警等人员，已经找到了连环活埋杀人案的案发现场。
　　只不过这一次的案发现场，和之前的完全不同，甚至称得上诡异。
　　他们没有发现被活埋的受害者，反而发现了四个被残忍手段杀害的登山者。
　　凶案现场拉起了警戒线，只有专业勘验、检查人员在里面，他们分工有序，有的检查尸体，有的拍照记录……
　　只是他们此刻遇到了难以理解的事。
　　几位检查尸体的法医，一个个面色凝重，眉头皱得紧紧的。
　　饶是他们办案经验丰富，专业知识技巧过硬，看到这四具尸体时，也自我怀疑起来。
　　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检查，得出的结论还是那个匪夷所思的结论。
　　这四具尸体中三具是被高能激光射线杀死的。
　　剩下的一个则是在超重力环境中，血管被挤压爆裂，内出血而死。
　　两种死法都非常……超现实。
　　高能激光武器虽然没有普及，但在实验室中已经能做到。
　　至于超重力环境，将人绑在点火的火箭中，可以达成类似的效果……
　　不仅是法医这边怀疑人生。
　　勘验人员检查完那个画满符咒的中心处深坑后，也开始怀疑人生。
　　因为在那个九米多的深坑，那四面洞壁的诡异平滑程度，伴随着淡淡焦黑高温烘烤痕迹。
　　居然没有任何挤压的痕迹，那里的泥土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至于洞周围没有脚印……这反而是最容易解释的了。
　　他们认为：凶手挖完洞后，从内向外在地面洒粉末，覆盖了脚印的痕迹，造成没有脚印的错觉。
　　“什么？！”警部水鸟久巳看着勘验人员的结论，大声质问他们，“死因是高能激光射线以及超重力环境，你确定自己在说什么吗？”
　　那个勘验人员也是无辜，只能退一步道：“这只是初步勘验结果，具体的报告需要解剖后才能确定。”
　　“那就赶紧通知死者的亲属过来签字。”
　　……
　　警戒线外围，京极藤蹲在一棵大树旁边。
　　双眼一眨不眨盯着面前的活埋仪式现场，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或许是蹲累了，也或许是其它什么……他站起身，朝案发现场二十米外的那片沙地走去。
　　那里距离案发现场较远，虽然这种地方出现沙漠地貌很奇怪，但因为被判断与凶案现场无关，因此并没有被封锁，甚至没有被过多关注。
　　他蹲在那沙子地带的边缘，伸手掏出一把细细的沙子，摊开在手里仔细观察。
　　这时身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翠堂香苗来了。
　　她停在他身边，见他在玩沙子，不解地问道：“京极，这些沙子有什么好看的，你不去看看案发现场吗？”
　　京极藤头也没抬，回道：“勘验结果如何？”
　　翠堂香苗面露崇拜之色，激动道：“京极你真是太厉害了！根据对现场仪式的对比，可以确定这里确实是那个连环杀人魔最新作案现场。”
　　翠堂香苗又道：“根据现场的各种细节推测，那个变态杀人魔应该是作案时，被那四名登山者撞见，然后将其残忍杀害。
　　而且，从那四位受害者的死因来看，那个变态杀人魔很有可能是一个物理天才，掌握了将高能激光射线小型化、武器化的技术。”
　　京极藤闻言什么都没有说，就在翠堂香苗忍不住开口时，突然问了莫名其妙的问题：“那个仪式中间的活埋深洞里，什么都没有是吧？”
　　翠堂香苗不明白京极藤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还是点点头道：“对，没有任何受害者。
　　那个连环变态杀人魔应该是，还没有来得及作案，就被那四名登山者发现……于是中断了作案。”
　　说到这里，她激动起来：“所以，京极，这是我们距离那个变态杀人魔最近的一次。正是你出手的时候，用你的脑袋揪出那个连环变态杀人魔，救出那名受害者。”
　　京极藤面无表情，依旧蹲在地上，在手电筒的照耀下，玩着那些沙子。
　　“京极，你怎么不说话了？”翠堂香苗不解地问道。
　　“你相信这世上有鬼神吗？”他突然问了一句。
　　“鬼神？你是说宗教吗，我不信教。”翠堂香苗回答，话锋一转，“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京极藤没有回答，继续道：“你们都认为，那个杀人魔没有作案成功？”
　　“当然啊。”翠堂香苗理所应当地说道，“那个洞里面没有任何被活埋的受害者。”
　　话音刚落，京极藤偏过头，朝她投来一道深邃渗人的目光，吓得翠堂香苗一惊。
　　“你……你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吗？”
　　京极藤眼神一松，叹了口气，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那个杀人魔已经完成作案了，那个洞里已经有一位被活埋的受害者了。”
　　翠堂香苗闻言，顿时后背凉飕飕的，脱口而出道：“不可能，要是那样的话，为什么没有尸体？”
　　“你还记得那些宗教专业人士，对那个连环变态杀人魔每次作案，布置的仪式的解释吗？”
　　“什么意思？”翠堂香苗语气有些变化。
　　“那些仪式都是降灵的仪式，每次被活埋的受害者是祭品！”京极藤说完，又喃喃自语，神色渐渐狂热起来，“原来如此，原来所谓的祭品，是这个意思啊！”


431 门被打开过

　　“京极你怎么了？”翠堂香苗担忧道，“你有些不对劲。”
　　京极藤突然看向她，双目赤红，透露着一股执念与癫狂，语气激动犹如咆哮：“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那个杀人魔的仪式不是封建迷信，而是真的！
　　而且，那个杀人魔……成功了！降灵仪式成功了！
　　降灵出了某种诡异的存在，附在那个被活埋的祭品身上，破开洞口，杀死了登山的四个人，扬长离去。”
　　翠堂香苗顿时浑身打了个哆嗦，看向远处照明灯找不到的漆黑林子里，总觉里面有什么东西飘过，顿时吓得收回目光。
　　本能地连连摇头：“不可能！这种封建迷信怎么可能是真的。要是真有鬼附在那个受害者身上，那洞口周围铺满粉末的地面上，为什么没有它离开的脚印？”
　　京极藤突然指向她脑袋后面的树林上方，那里有树枝断裂形成的洞，可以从地面看到天空。
　　翠堂香苗转身看向那里，也看见了那断裂的树枝，断裂口很新。
　　京极藤眼神越发狰狞，布满血丝，脸上露出癫狂般的笑容，道：“为什么一定要有脚印？要是那个诡异的存在根本不需要像我们人类一样，被星球的引力束缚呢？
　　它可以无视重力直接飞行！
　　也可以发出超人一样的射线杀死那四个路人！
　　还可以将这么大片的树林生生震碎成沙子……”
　　啪！
　　面对越说越离谱的京极藤，翠堂香苗终于忍不住扇了一巴掌过去。
　　打完后，她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委屈道：“对不起！但是，刚刚的京极好可怕。我认识的京极藤绝不是现在这种，遇到困难就将其归咎于鬼神玄学的腐懦之人。”
　　京极藤感受着脸上的疼痛，也清醒过来，低声道：“对不起，是我魔怔了。我是知道的，就算是他们也不能做到这样。”
　　他扔掉手里的那把沙子，将自己脑海里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在脑后。
　　“这才是我认识的京极藤。”翠堂香苗露出微笑，“京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问问附近的村民，今天有没有可疑的人出现。”
　　“现在天还没亮，只能等明天了。”翠堂香苗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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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
　　远离市中心的某一处平民区。
　　这里一眼望去都是成片的低矮住宅，几乎没有什么高楼大厦。
　　其中一栋小型公寓，只有两层，一户一间，墙壁不是混凝土而是白色的门板。
　　一楼和二楼由铁质的洗衣机相连，在一楼每一户的门口，摆放着公用的洗衣机。
　　这个时间点，这里的一切都静悄悄的，楼道里也是一片漆黑，没有照明灯
　　此时，公寓上空，一阵破风声袭来。
　　“对！就是这里，二楼最里面那间。”即将落地时，青山亚美指挥道。
　　夕雾调整方向，让两人直接降落在公寓二楼的走廊上，发出咕咚一声闷响。
　　青山亚美稳住身体，走到门口，熟练地掏出钥匙开门，却忽然顿住。
　　“怎么了？”夕雾发现她的异样，问道。
　　青山亚美声音颤抖无比：“门……被打开过！”
　　说完又补充道：“这个门锁其实有些坏了，反锁的时候不能反锁到底，否则开门的时候就很费劲。
　　所以我每次反锁，都将钥匙旋转到恰到好处的角度，方便开门的时候少废点功夫。
　　但刚才……锁孔的角度改变了。”
　　说到最后她露出惊恐之色，咯噔一下仿佛心脏漏了一拍，尾椎骨涌上一股寒意。
　　“呐~，您说，那个人会不会还在屋子里，没有走？”
　　“没有走，又怎么样？”夕雾淡淡道。
　　听到这话，青山亚美似乎反应过来自己背后是有后台的，脸上的惊恐骤然一松。
　　咔嚓一声，门开了，露出漆黑的室内。
　　她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
　　“你干嘛不进去？”夕雾问道。
　　“我、还是怕，要不，您先？”她哭求地盯着夕雾。
　　“这里面没人，算了，让开。”夕雾道。
　　青山亚美赶紧给夕雾让路。
　　夕雾很自然地走进屋子，按下门口玄关处的灯开关。
　　灯亮了之后，站在门口就能一眼看完房屋里的一切。
　　门口紧挨着的地方就是一个小厨房，连接着卫生间、浴室，浴室里竟然还有一个小浴缸。
　　除此之外的就是一个集客厅、卧室于一体的榻榻米长方形房屋，摆放着一张矮脚桌，上面放着一套茶具，一侧的墙壁则是壁橱，最里面则是一个窗户，拉着窗帘。
　　“放心吧，里面没人。”夕雾走到屋内，对外面的青山亚美道。
　　青山亚美这才敢进入房间，仔细检查屋内的东西。
　　片刻后，神色惊恐道：“屋子里果然进来过人，这些家具陈设，虽然只是很细微的变动，但确是被动过……”
　　“那，少了什么东西吗？”夕雾问道。
　　青山亚美摇摇头：“这倒是没有。”
　　“既然如此，那就睡觉吧，我困了。”夕雾道。
　　“哦。”青山亚美从壁橱里拿出被子，在屋中间铺开。
　　然后打开空调后，更衣睡在夕雾身旁。
　　“关灯。”夕雾道。
　　“能不能不要关灯，我害怕。”青山亚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不关灯怎么睡觉？”夕雾声音微凛。
　　青山亚美无奈，只能去关了灯。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窗户洒下的淡淡月光。
　　“你过去一点，不要压在我身上。”黑暗中传来夕雾的声音。
　　“我怕……我总觉得那个陌生人还在屋里没有走。”
　　“你怕什么，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就算要怕，也应该怕我吧。”
　　“我、我就是怕……你看窗外，是不是飘着一个漆黑恐怖的鬼影。”一想到这里屋里进来过陌生人，她脑海里不自禁地浮现出恐怖片里的场景。
　　总觉得那个陌生人还没有走，就藏在屋里的一起犄角旮旯处，偷偷窥视着她。
　　“窗外什么都没有，而且鬼并不可怕。”夕雾道，“再不过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要……就算你不客气，我还是怕。”青山亚美死活不松开。
　　夕雾强行翻了个身子，留给青山亚美一个背影。
　　这具身体终究太过脆弱，经过一整天的折腾，很快便传来浓浓的疲惫感。
　　快要睡过去时，她打开了状态栏查看起来。
　　其它信息都没有变，生命点在稳步增加，只不过幅度很慢。
　　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也才只增加了区区一百多而已。
　　‘太慢了，要是能增加得快点就好了……’夕雾心里迷迷糊糊地想着，‘拉面很好吃，还有好多好吃的，可惜，身体太弱了，要是能增加体质就好了……’
　　在夕雾没看到的时候，状态栏一阵模糊，分裂出一个小的子栏。
　　上面显示着。
　　【
　　姓名：翠堂由依子（夕雾）
　　灵魂：（夕雾）
　　体质：0.7
　　状态：非正常疲惫中……
　　】
　　夜深人静，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
　　黑暗地铺上，青山亚美忽然从床上爬了起来……


432 扑朔迷离

　　次日晌午。
　　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户，在窗帘上映下一大块明亮的光斑，将屋内照得耀耀生辉。
　　屋子的空调温度开得极低，地面榻榻米上的地铺上，呈“大”字型躺着一具青春柔美的身体。
　　浑身上下只有一件胖次，少女纤柔身体的每一寸细节，就展露无疑。
　　片刻后，少女动了动，睁开眸子，正是夕雾。
　　“嘶……！”
　　她醒来后，感觉脑袋沉甸甸的，犹如灌了铅似的。
　　浑身冰凉一片，忍不住感叹道：“感冒了？哎，这身体还是真是纤细啊……”
　　这样的感觉她已经好久没有体验过了，现在才恍然这才是一个女孩子的正常状态。
　　她本体那种仅靠肉身力量捏碎石头的力量，才另类怪异。
　　“用生命治病吧，正好看看生命点增加了多少……”夕雾看着天花板，打开了状态栏，然后就发现了子栏。
　　看着上面的信息，她猛然一愣：“嗯，这是？！”
　　【
　　姓名：翠堂由依子（夕雾）
　　灵魂：（夕雾）
　　体质：0.7
　　状态：虚弱、内分泌失调、机体组织混乱……
　　】
　　“居然还能这样，不过，虚弱、内分泌……看来自己还真是感冒了啊。”
　　她想了想，消耗一点生命点去除异常状态，然后又点了一下“身体”后面的加号。
　　顿时，状态栏一阵模糊，身体开始发烫，全身血液和细胞仿佛都在欢唱。
　　体质后面的数值跳动一下，已经变成了1.7。
　　夕雾见此，干脆连点了好几下，一直加到4.7。
　　她全身皮肤通红，冒着热气，汗水打湿在脚底的榻榻米形成一团深色的水渍，骨骼隐隐出现胀痛。
　　知道这一次已经到极限了，才停了下来。
　　状态栏子栏的信息已经改变。
　　【
　　姓名：翠堂由依子（夕雾）
　　灵魂：（夕雾）
　　体质：4.7
　　状态：饥饿。
　　】
　　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强烈的饥饿感袭来，肌肤上也覆盖着一层淡黄色的污垢。
　　“外在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但底子太弱……差点忘了，青山亚美去哪里了？”
　　夕雾本以为青山亚美去厕所了，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青山亚美？在吗？……”她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喂，在吗……”
　　找遍屋子，连壁橱都没有放过，最终确定她确实不在屋子里。
　　那个单肩挎包还在，但是打开后，里面是空的。
　　那件吊带裙也在，但是被随意丢弃在房间角落……
　　“难道……她跑了？”夕雾咯噔一下，想明白了什么。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忆，昨晚两人的短暂相处。
　　刹那间。
　　昨晚那些显得很正常的相处，现在回想起来……却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比如说，她说自己捡了一袋钱，真的如此吗？
　　又比如来到这里后，她说屋子里进来过一个人，翻找了屋内的东西，很多东西都没有摆放在正确的位置。
　　但是，自己根本第一次来这个屋子，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欺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从见面的那一刻起，谎言就开始了。
　　她说自己和翠堂由依子是同学，可是，两人真的是同学吗？
　　甚至，那个男人真的是她失手杀死的吗？
　　夕雾只是通过那人脖子的伤口，判断动刀的是一个新手。
　　却忽略了一种情况，那就是：一个新手要伪装成高手很难，但是一个高手要伪装成新手却十分容易。
　　“还真是被狠狠摆了一道啊。她究竟是什么人……算了，好复杂，费脑子，还是别想了吧。”
　　夕雾决定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事已至此，再去想也没有用。
　　况且，她们的关系本来就是点头之交，难道还要指望别人对你掏心掏肺？
　　夕雾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又注意到另一件事：“如果体质可以增加，那么依托于体质的呼吸法呢？不说最后归一境和宗师，至少最开始的锻体和气感境可以达到的吧！”
　　这样想着，她也不顾自己只穿了件胖次，当场开始修炼呼吸法。
　　一遍呼吸法修炼完成，果然状态栏子栏更新了。
　　【
　　姓名：翠堂由依子（夕雾）
　　灵魂：（夕雾）
　　体质：4.7
　　燕之呼吸法（体之境一限）：身体能力增强1倍。
　　状态：饥饿。
　　】
　　“真的可以！”夕雾脸上露出笑容，连点数次“燕之呼吸法”后面的加号，直接跨过锻体阶段，进入了气感境界。
　　感受着体内经脉中，那股不断流动的熟悉热流，她知道真炁回来了。
　　这具身体终于不像之前那样吹个空调都感冒了。
　　她继续点呼吸法后面的“+”号，直到全身经脉传来胀痛感，才停了下来。
　　看向状态栏子栏。
　　【
　　姓名：翠堂由依子（夕雾）
　　灵魂：（夕雾）
　　体质：4.7
　　燕之呼吸法（气感境界）：11年功力。效果：内炁燃烧，短时间内获得大幅度的身体能力提升。
　　状态：饥饿。
　　】
　　嘭！
　　她手掌猛然一握，竟然响起了一阵闷爆响声。
　　“原来如此，呼吸法虽然在这个世界更加难练，但威力却毫无减弱，是因为呼吸法偏向身体内部的修炼，对环境要求很低的缘故吗……”
　　“气感境足够了，普通的伤病不怕了。身上好不舒服，黏糊糊的，洗个澡吧……”
　　夕雾走到门口那个小浴室洗澡。
　　过了一会儿。
　　咚咚咚！
　　外面响起了猛烈的砸门声，很用力，门框震震晃动。
　　“谁？”夕雾在浴室里喊道。
　　外面的屋子的砸门声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开始砸门。
　　夕雾无语了，只能加快洗澡速度，冲掉身上的沐浴露泡沫，裹了一件白色毛巾就走出浴室。
　　来到玄关，几条水路顺着她修长的美腿划到地上，留下一条湿漉漉的深色痕迹。
　　她打开了被砸得摇摇晃晃的房门。
　　门一开，几个强壮男人从门口挤了进来，他们穿着黑色西装配上皮鞋，但掩盖不了身上的凶狠气息。
　　玄关空间不足，夕雾退到了屋内，右手放在胸口，捏住包裹住身体的毛巾，防止走光。
　　那几个面露凶光的男人，围着夕雾站着，居高临下盯着她。
　　这要是换一个少女站在这里，早就双腿发软，害怕的不行了。
　　但是夕雾却一脸的淡然。
　　很快，这些人分开两列。
　　······


433 身份

　　一个异常强壮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皮肤比周围人黑了一大截，不是黑人的黑，而是偏南亚人种的黑。
　　个子也更高，看上去有一米九，头上留着长发，面相异常凶神恶煞。
　　他一走进屋内，一股残暴的恐怖压迫感，就从其身上弥漫至整个屋子。
　　看到这个男人，浑身上下只裹了一件毛巾的夕雾，也有些惊讶。
　　惊讶于，在这个宣扬和平和法律的大都市里，能看到这样一个，只在古代霓虹山贼身上才能看到的极恶之人。
　　这个社会里无数被城市规训后的社畜，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无论男女，都顿生胆寒，生不起反抗的念头。
　　这是来自基因深处的记忆，是食物链的底层对顶层的恐惧。
　　这相当于动物园里圈养的鸡鸭，突然面对丛林里，经历过无数厮杀，最后踩着万千尸体走出来的顶级掠食者。
　　双方早就是不同的物种了。
　　“香原恭子在哪里？”这是这个男人进来的第一句话。
　　“谁？”夕雾反问。
　　那个男人闻言，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抹厉色。
　　啸！
　　一阵破空声响起，男人猛地就是一巴掌扇向夕雾。
　　他的手臂布满肌肉，最粗的地方比夕雾的脖子还要粗，巨大的力量推动下速度也不会慢。
　　在常人眼里只看见一条模糊的粗大黑鞭，带着道道残影，狠狠盖向夕雾脸颊。
　　旁边一众男人都于心不忍地偏过脑袋。
　　鲛村若头最喜欢的，就是折磨那些年轻漂亮的女人，欣赏她们痛苦的样子。
　　这个少女是香原恭子的朋友，下场就已经注定，他们除了惋惜，什么也做不了……
　　咚！
　　一声闷响，预想中的巴掌声和少女惨叫的声音，都没有响起。
　　他们转身看去，就看见大跌眼镜的一幕。
　　鲛村若头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居然被那个少女用一只手挡住了。
　　高中女生纤细的雪白手臂，上面没有一丝赘肉，更看不到肌肉。
　　与鲛村那粗了几倍的漆黑手臂，肌肉虬结高高隆起成一个巨大的肉包。
　　形成鲜明的对比。
　　就这样差距悬殊的两者，双方的力量居然相同？！
　　不，仔细看的话，鲛村若头的手臂上已经鼓起了血管，显然是用力到极致，而那个高中生美少女，纤细的手臂却稳如磐石，一动不动。
　　“呵呵~”鲛村收回手，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还敢还手，给我去死……”
　　他说着，猛然弓身，手掌握成拳就要一拳打出。
　　但是。
　　嘭！
　　地面一颤，夕雾猛然一个突刺，在周围那些小弟都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闪而过，闪电般地一拳正中鲛村胸口。
　　那一瞬间，众人只听见咔嚓一声肋骨断裂的声音。
　　便看见鲛村若头的胸膛，隐隐凹陷了一块。
　　随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嘴巴长得大大的，做呕吐状，仿佛要将胃里所有东西都呕出来，但只流出口水……
　　“嗯？”夕雾收回自己的粉拳，诧异地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男人，“就这有这样的程度？”
　　仔细想了想，又觉得释然。
　　对方虽然身强力壮，但也只是普通人类的巅峰水准。换算成体质的话，充其量就是1.2、1.3左右。
　　可是，呼吸法修炼到经络中产生真炁的那一刻，就已经步入了超凡的领域，变得非人起来。
　　内气境燃烧真炁，一下子就将她的力量推到了原本的十倍。
　　一个高中少女的力量再弱，乘以十，那也不是一个正常人靠着健身锻炼，能够达到的高度。
　　“鲛村若头？！”x n
　　周围几个男人反应过来，作势就要跟夕雾继续拼下去。
　　“住手！”这时，跪在地上不断哈气的鲛村开口了，声音嘶哑，“……走，回去。”
　　那些人见状，赶紧搀扶着鲛村往后退。
　　“等等，你说的香原恭子难道是青山亚美？”夕雾问道。
　　然而那个男人并没有回答，只是在手下的搀扶下迅速离去。
　　夕雾没有阻拦。
　　她没穿衣服，不方便大范围动手。要是动用核心法，又太过显眼，谁知道会被什么组织、势力盯上。
　　其次就是……她饿了。
　　最后则是，她已经决定不去掺和青山亚美的破事，管她是谁呢……
　　那些人走后，房间里空旷起来。
　　夕雾重新回到浴室洗澡，又冲了几下身子，擦干肌肤上的水渍后，换上JK制服。
　　“糟糕……”
　　她发现了一个尴尬的事情，自己唯一的胖次在刚才提升体质时弄脏了。
　　“算了，去找找青山亚美的胖次代替一下吧……”
　　夕雾走到屋里，打开壁橱，在里面翻找，还真找到了一个抽屉，里面全部都是胖次。
　　只不过这里面的胖次的类型，全部不正经。
　　要么是一根绳子、要么是开裆、要么是珍珠、要么是透明……而且，就尺寸上来说，显得有些大。
　　最后夕雾选了唯一件稍微正常点的，蕾丝镶边黑色镂空极窄丁字裤。
　　咕噜噜！
　　肚子又传来抗议般的叫声，她准备先去吃饭，填饱肚子再说。
　　拿上那个碎屏的手机，希望从手机里了解到，这具身体的真实身份。
　　现在她对青山亚美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或许，这具身体的名字，根本就不叫翠堂由依子呢……”
　　夕雾翻了翻，发现青山亚美并没有带走那一沓钱。
　　一切都准备好了后，她打开房门出去。
　　正好撞见走廊里，一个面露纠结之色的浓妆艳抹女人。
　　那女人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香水味道，穿着一件吊带短裙，应该是从事灰色工作，作息和正常人颠倒的那种。
　　女人看见夕雾出来，又气又恼，但似乎考虑到夕雾和黑道有联系，忍着怒气问道：“喂，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里？”
　　“这是你家？这明明……好吧。”夕雾叹了口气，明白了。
　　她从口袋里抽出一张万元大钞：“给你，住宿费。”
　　丢下钱，头也不回地走了。
　　女人看见这张万元大钞，欣喜地捡起钱，不再理会夕雾夜宿她家的事，反正她家里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434 相遇与真相（4.3K）（刷新一下）

　　夕雾下楼，踩在租赁公寓铁质的楼梯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来到一楼，看见一个疑似公寓管理员的中年大妈。
　　便指着那间屋子问道：“那间屋子一直都是那个女人居住吗？”
　　中年大妈顺着夕雾的手指看去，点点头：“是呀，那个屋子一直都是河村理恵子租的。”
　　“没有其她人居住了？”
　　“当然没有了，我怎么可能把一个屋子租两次。”中年大妈不悦道。
　　说完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不过，河村理恵子这个人也挺奇怪的，有时候白天回来，有时候深夜回来，也不知道她的作息究竟多么混乱……”
　　“是吗，谢谢告知。”
　　夕雾颔首离开。
　　她有些明白了。
　　河村理恵子是那间屋子的真正住户，她一直都是在上夜班，白天才回来。
　　至于深夜，根本就是青山亚美撬门进去居住的。
　　“难怪她有那个屋子里的钥匙，或许是住的久了，找到机会配了一把钥匙……”
　　她自言自语一句。
　　离开租赁公寓，走在居民住宅区的单通道道路上。
　　并没有注意到，一伙人远远地偷偷跟踪着她。
　　走了一会儿，夕雾离开了密集的住宅区范围，来到大街上。
　　街道中间是四车道马路，川流不息，两旁就是马路，两者之间并没有隔着绿化带。
　　挨着人行道的店铺、商业楼接连成片，最外面的一侧墙壁上面覆满了广告牌、标语以及各种意义不明的字符。
　　现在正值八月中旬，天空万里无云，风也没有，晌午的阳光十分晒人，炙烤着柏油马路上冒着热烟。
　　街上不少行人，主要是穿着凉爽衣物的年轻女孩子，都打着伞遮阳。
　　她们脸上都划着或清纯、或素雅、或火辣的妆容，仿佛一朵朵争妍斗艳的盛开花朵。
　　夕雾只穿着一套JK制服，白色衬衣配上淡蓝色花格领带。
　　下身的褶皱短裙穿在肚脐眼的位置，下摆只到大腿中间的位置。
　　这身JK制服虽然单薄，但布料材质非常好，就算是汗水浸湿了也不会感到难受。
　　而且大小尺寸和她的身体完美契合，就像是量身定制的一样，这也是夕雾不舍得放弃它的原因。
　　她修长雪白没有一丝赘肉的玉腿展露无遗，惹眼的同时，伴随着走路的节奏，一摇一摇。
　　最核心的神秘之处总是处于“看到与不能看到”的边缘，仿佛精心设计过一般。
　　只不过夕雾本人并不知道这一点。
　　她黑长直的头发随意的披散着，没有本体那样如绸缎般丝滑，但也绝对是顶尖的发质。
　　没有遮阳伞可以打，便任由炙热的太阳晒在身上。
　　反正这具身体已经到了气感境界，不像之前那样柔弱，被太阳晒一晒也无伤大雅。
　　穿过居民宅区域的小道，来到外面大街道，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夕雾这具身体本就青春貌美，加上那JK制服下摆“恰当好处”的设计，顿时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她看到一家数码店，想着那台碎屏手机，便走进店内询问修理。
　　里面的老板是个精瘦的男人，拿着夕雾手机检测了一会儿，道：“应该是外屏和电池坏了。”
　　“能修好吗？”
　　“两个小时后来取。”
　　夕雾点点头离开数码店，继续往人多的地方走去，寻找好吃的美食店。
　　她并不知道，在她离开数码店后，那个老板给手机通电的刹那。
　　手机里的定位程序自动启动，朝四面八方发射出定位电磁波。
　　夕雾走了不知多久，注意到一家位于路口的烤肉店。
　　看见烤肉店那色香俱全的宣传图片，想也不想地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客人，有预定吗？”一进门就听见年轻的少女服务员热情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烤肉香气，让夕雾觉得终于来对了地方。
　　“没有。”
　　“有几位？”
　　“一位。”
　　“客人请跟我来。”女服务员领着夕雾朝店内一个靠窗户的空桌走去。
　　夕雾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毕竟第一次来这种店里，难免会有好奇。
　　来到座位上，桌前就放着菜单，夕雾打开后，选了最豪华的套餐。
　　很快便有专业人员过来点火、涂油、摆放各种生肉……
　　在等待肉烤熟的过程中，夕雾听到与自己隔着过道的一对情侣，应该是情侣吧，彼此的交谈。
　　“嘿，你怎么看这起最新的连环活埋杀人案？”女人闲聊似的问道，“那些居民的话可信吗？刺破天空的白色光束，一天就出现的巨大沙地……”
　　对面的男人停下筷子，道：“通常来说，愈稀奇的事，真相大白后，内情愈平常。
　　因此那些非常普通的案件才令人迷惑。
　　而这起案子那什么激光、重力、一天出现的沙地之类欲盖弥彰的现象，最终的结果往往是一个平常的内情。”
　　“什么意思？”女人表示没听懂。
　　“世上的事都是前人做过的，没什么新鲜的，不寻常的现象总能给人提供一些线索，而没有什么特征的案子却是难以侦破的。”男人沉声道，“所以，这些现象背后一定隐藏着至关重要的手法线索，只是藏得很深，很难想明白。”
　　“可是，你看看这些照片。”女人拿出手机划动屏幕找出一些照片，“尤其是这几张，都是几天前树林的照片，当时明明没有沙地……你说会不会真的是外星人犯罪？”
　　男人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这些图片像素很低，而且光线晦暗，说明不了问题。”
　　“那你说凶手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直接杀人不就好了吗？”
　　“我不知道，信息不足，推理的拼图还缺少至关重要的一块……”男人欲言又止，高深莫测。
　　女人闻言，问道：“之前就想问了，推理究竟是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知道拉普拉斯定理吗？”
　　女人摇摇头。
　　“如果一个智者能知道某个特定时刻，宇宙中所有粒子的位置和方向，并且对这些数据进行分析，那么整个宇宙中，所有一切的运动，都会包含在一条简单的公式里。”
　　男人解释道，
　　“这世上一切都存在紧密联系，每个人每个物品身上都一定存在其过去的线索。
　　所谓的推理就是经过缜密的观察，分析这些线索，推算出现象背后的未知真相。”
　　“有这么厉害？”女人一副不信的样子。
　　“当然！”男人信誓旦旦，随手指向过道旁边那一桌的夕雾：“不信的话，我用那个女生做个简单的演示吧。”
　　女人循着他的手指看向夕雾，顿时用看人渣的眼神盯着他：“喂，你确定不是想看美女的借口？而且还是未成年？”
　　“当然不是，而且你以为这个女生是个普通人吗？”
　　“什么意思？”女人来了兴趣，降低了声音。
　　夕雾那边，烤肉已经熟了，她沉浸在烤肉的幸福包围中，两耳不闻窗外事。
　　男人开始解释道：“那个女生从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她了。”
　　“哼，不就是看人家长得漂亮吗。”
　　“你听我说完。”男人解释道，“你看见她身上的衣服了吗？”
　　“当然看见了，JK制服嘛。”女人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现在是八月中旬的暑假，你见过谁暑假还穿校服吗？”男人问道。
　　“那也不一定啊，万一人家喜欢呢？”
　　男人点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但概率很小。
　　我要说的也不是这一点，而是那女生身上的只是JK制服，并不是高校生制服。
　　这座城市没有一所高中的夏季制服是那种款式。”
　　男人说完，女人一愣，随即用看人渣的眼神看着他：“你这个变态，竟然去记所有高中女生的校服！？”
　　“这不是重点好吧，回到主要话题。”
　　女人道：“好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那又怎么样，JK制服除了做校服、情趣衣服，也有很多人当做私人衣服啊。”
　　“确实是这样。可是，你见过纯手工、量身定制的JK制服吗？
　　衣服的面料还是世界上最贵的天然纤维面料——丝绸羊毛。
　　一米的价格高达一万日元，制作那么一条JK制服，考虑到那种布料非常薄，需要叠加许多层才能达到普通布料的不透光程度。
　　所以，那么一套JK制服，至少要一百万日元吧。”
　　“一百万日元？！”男人说完，女人惊骇地站了起来。
　　注意到周围人朝她投来异样的目光，连忙捂住嘴巴坐了回去。
　　偷偷看向隔着过道的夕雾，见她一门心思地吃烤肉，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才轻轻坐了下来。
　　低声问男人：“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男人点点头，“你现在还觉得她是个普通人吗？”
　　“难道，她是某个财阀家的大小姐？”女人问道。
　　男人摇摇头：“不是。”
　　“为什么？”
　　“她用餐的动作处处都透露着古典礼仪的痕迹，与她表现出来的高冷冰山气质非常契合。
　　这反而能看出这是经过专门训练过的。
　　其次，她头发水渍未干，脸上没有化妆。
　　应该是一觉睡到中午，起床洗了澡，没吃早饭就出来吃饭。
　　这又与财阀家族小姐的严格作息相悖。”
　　男人顿了顿，继续道：“你看到她放在胸口的那一沓钱了吗？”
　　“看到了。”女人道，“这一点我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把那么多钱放在那种口袋。”
　　男人道：“仔细观察那一沓钱的弯曲弧度，那不是在口袋里折叠形成的，而是在钱包里长期放置才能形成的痕迹。”
　　女人听完，仔细观察那一沓钱，发现弯曲的弧度确实有些别扭。
　　“这又说明了什么呢？”
　　“这说明那些钱不是她的，至少数小时前不是她的。”男人继续道，“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她的食量，那不是一个正常高中女生的食量，除了一种情况……”
　　“哪种情况？”
　　“怀孕。”
　　嘶——！
　　女人惊讶地盯向夕雾的肚子，收回目光难以置信道：“她……怀孕了？！高中生就怀孕了？！！”
　　“没错，虽然肚子上看不出来，但确实怀孕了，否则那食量无法解释。”
　　“等等，那她到底是什么人？”女人打断男人的话。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男人降低了声音，一字一顿道：“她应该是一个被大人物包养的小三，跟那个大人物闹矛盾，偷跑出来了。很快，就会有人带她回去。”
　　女人闻言，结合男人之前的种种分析，竟不觉丝毫的意外。
　　她瞥向夕雾，心里难免升起一股鄙夷和愤慨，想找夕雾问个明白，为什么要自甘下贱地去做那种人。
　　“喂，你不要冲动，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有自己的选择，你无权决定别人的人生。”男人及时劝道。
　　“可是，她才高中生，和我妹妹一样的年纪！”女人情绪激动，看夕雾的眼神有怒其不争之意，“长得也像我妹妹，尤其是背影，简直一模一样。正值青春年华，明明能有一个更好的人生，为什么要自甘堕落做别人的小三？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堕落下去！”
　　这时，男人问出了一个灵魂拷问：“可是，你又怎么能确定，她这样的人生就不好呢？
　　至少，她今后不用为生存、生计发愁。”
　　此话一出，女人顿时焉了下来，坐在座位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片刻后，她心情平缓后，问道：“你为什么能确定她是偷跑出来的？”
　　“你看到她的手机了吗？”
　　“手机？！”女人转头观察，然后摇摇头。
　　“现在这个时代，还是一个年轻人，谁离得开手机？她没有手机，显然是匆忙之间落下了。”
　　“原来如此。”女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京极，你就是凭这一点才确定很快有人带她回去的！”
　　这两人正是京极藤和翠堂香苗，他们昨晚在三途山处理连环活埋杀人案，询问附近居民试图找到目击者的情报，一直忙碌到白天，直到现在才有空闲时间休息一下……
　　京极藤听见翠堂香苗的话，却摇摇头：“不，我确定很快有人带她回去，是因为五分钟前，外面的马路上驶过一辆顶级的拉长版黑色轿车，那是全世界限量版的豪车，是不会随意出现在这平民城区的……嗯，你看，来了。”
　　翠堂香苗循着他的手指看向窗外，只见一辆漆黑轿车缓缓停在店外的马路边上，车身比正常车子长了近两倍，窗户漆黑，看不到车内的场景。
　　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一位穿着漂亮的女秘书。
　　穿着职业西装，黑色高腰短裙包裹臀部、大腿根部，突出身材的S型曲线。
　　气质庄严、肃穆，让人一看就不敢小觑。
　　她走进烤肉店，径直朝夕雾那桌走去。
　　夕雾还什么都不知道，津津有味地吃着烤肉。
　　直到视野被一片阴影覆盖，琼鼻涌进一股很特别的香水气味。
　　同时伴随着一道居高临下的清冷声音：“雨上紫乃华小姐，这两天你都跑到哪去了？
　　还故意破坏手机，现在大人很生气，立马跟我回去！”
　　……


435 身份

　　突然的声音传来，夕雾大快朵颐的行为却没有丝毫顿滞，连头都没有抬，继续吃着。
　　咚！
　　那个女秘书见此，重重地一拍桌子，声音沉了下来：“雨上紫乃华，不要挑战大人的耐性！”
　　这时，夕雾才后知后觉地抬眼看向她，拿着筷子的纤手停在半空，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你在跟我说话吗？”
　　“……”女秘书。
　　片刻后她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认错人了。”夕雾回答道。
　　“认错人？”久田工美仔细打量了夕雾一番，道，“你就是雨上紫乃华，你的脸是，你的身体是，连你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你耻骨内侧还有一颗小痣，肚脐上有……”
　　渐渐地，夕雾放下筷子，认真地看向对方：“你真的认识我？”
　　“雨上紫乃华，不要浪费时间了，大人对你的行为很生气，现在立刻跟我回去。”久田工美说着，眼神示意夕雾看向店外马路边的那辆加长版的漆黑轿车。
　　夕雾循着她的目光看去。
　　那辆轿车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透露着一股睥睨与高贵。
　　车身比普通汽车长了近两倍，看上去很臃肿，而且全部是漆黑的，明显是做了防弹处理。
　　夕雾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她不懂车，看不出那车有多贵。
　　不过，就算看出了也不会在意，反正对她来说，这个世界众生皆平等。
　　“不去。”夕雾摇摇头，一本正经道，“我怀疑你在骗我。”
　　“我没有功夫骗你，而且不要装高冷了，你是什么人我还能不清楚吗？”
　　“哦，那你说说看我是什么人？”夕雾见烤肉板上又有一块烤肉熟了，表面全是金灿灿的油水，夹起一口包掉，好整以暇地回答。
　　“你真的要我说？”久田工美反问，视线环顾周围。
　　果不其然，店内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将注意转向这里，连服务员都不例外，翘首以盼听着她们的谈话。
　　“嗯。”夕雾小嘴的动作不停，点点头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好，既然是你自己要求的，那我就说了。”久田工美顿了顿，一字一顿道，“你名叫雨上紫乃华，父母经营着一家小公司，后来公司破产，欠下巨额债务。
　　你父母点燃煤气自杀，但你幸运地活了下来，那时候你十三岁。
　　死后逃生的你失去了原本优渥的生活，过着赤贫的日子。
　　你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但自己又一无是处。
　　只能一边出卖身体，一边寻找金主包养自己。
　　后来你被我家主人看中，才脱离这样的生活，重新过上了养尊处优的生活。”
　　久田工美的声音并没有控制，店内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
　　刹那间，众人看向夕雾的眼神变得鄙夷和厌恶……
　　倒是翠堂香苗忍不住想要站起身，却被京极藤制止了。
　　“喂，你干什么？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一个柔弱女孩子，当众受到这样的侮辱吗？”翠堂香苗质问他，声音并不大，加之周围都盯着夕雾，并没有注意到她。
　　“等一下，不对劲。”京极藤拉住翠堂香苗，“你仔细看那个女生，她……很奇怪。”
　　翠堂香苗闻言，冷静下来，看向夕雾：“她哪里奇怪了？”
　　“她很平静，太平静了，平静得可怕。”京极藤声音凝重，“一般来说，正常人听见这些话，哪怕这些话都是假的，也会情绪激动地想要解释，但她不同，她只有平静，仿佛是一个看客看着这一切……”
　　听完京极藤的话，翠堂香苗的动作停了下来，她还想再说。
　　这时，夕雾开口了。
　　她不紧不慢地吞下嘴里嚼烂的烤肉，抬起头，不紧不慢地哼了萌萌的鼻音：“哼，你们城里人套路多，不讲诚信，就知道欺骗我这样乡下来的老实人！
　　你刚才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这个时候，久田工美似乎意识到，面前这个雨上紫乃华有古怪。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夕雾，迟疑道：“你……这两天究竟怎么了？不会是失忆了吧？”
　　“没有，我什么都记得，你这个骗子休想从我口里套出什么情报。”夕雾拒不承认。
　　久田工美还想再说，这时她耳朵里的微型耳机里，似乎传来了什么命令。
　　她连连对着空气说：“嗨、嗨……”
　　与此同时，外面那辆加长版的漆黑轿车里，下了两位身高马大，气场彪悍的黑衣保镖。
　　他们下了车，直冲店内而来，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夹。
　　进入店内，众人看见这两人强悍的体魄和冷酷的气场，纷纷不自禁地撇过视线，生怕不小心惹了对方。
　　在这个国家，强者对弱者的凌辱早已深入人心，要是不小心招惹这些大势力，被迫自杀也没什么稀奇的。
　　两个保镖走到久田工美身边站立，其中一人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久田工美。
　　久田工美看了一眼那文件就知道是什么东西，她合上文件，对夕雾下了最后通牒：“大人已经没有耐心了！雨上紫乃华，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你是自己跟我回去，还是被他们强行带走？”
　　夕雾啪嗒一下，放下沾满烤肉香油的筷子，扫了一眼这两个保镖。
　　随即暗中调出状态栏。
　　此时状态栏上面的名字已经改变了。
　　【
　　姓名：雨上紫乃华（夕雾）
　　灵魂：（夕雾）
　　体质：4.7
　　燕之呼吸法（气感境界）：11年功力。效果：内炁燃烧，短时间内获得大幅度的身体能力提升。
　　状态：正常。
　　】
　　看到这个名字，她知道自己心里是相信了这个女秘书的话。
　　这状态栏上的其它信息是客观存在，不能随意更改，但是唯独“名字”这个代号是可以自己定的。
　　之前，她认为自己是“翠堂由依子”，所以上面就显示着“翠堂由依子”。
　　如今她认为自己是雨上紫乃华，名字也改成了“雨上紫乃华”。
　　在这种地方用核心法的话，难免暴露自己，引来这个世界强权的注意，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她并不想这样，于是呼吸法就刚好派上用场了。
　　呼吸法带来的力量，并不超越众人理解的范畴。
　　就算她打败这些人，众人顶多只会惊讶：哇，这个美少女功夫好厉害！


436 钱

　　“不过，11年功力的气感境界，感觉不够用，继续提升吧！”
　　思及此，她连点数下呼吸法后面的“+”号。
　　11年功力，
　　12年功力，
　　……
　　体内那股内炁热流猛然壮大，凝实，在十五年功力的时候。
　　身体内部出现一声清脆的“波！”声。
　　一个经络大穴被打通了。
　　接着又是“波波···”几声，又有几个大穴被打通，不过这时内炁热流力量也减弱了不少。
　　她感受着体内的反应，继续点呼吸法后面的“+”号······
　　“看来你是选择第二种了，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久田工美见夕雾沉默了十几秒都没有反应，吩咐那两个彪悍保镖，“去，带走她。”
　　夕雾见此，准备停止加点。
　　“等等！”就在这时，翠堂香苗忍不住站了出来。
　　“都住手！我是警察！”
　　她身上并没有穿警服，因此掏出自己的警察证，打开后给向众人展示自己的身份。
　　那两个保镖顿时陷入为难。
　　毕竟他们再厉害，也不敢公然违抗国家暴力机关。
　　他们看向久田工美，等待她的指示。
　　“警官，你这是要干什么？”久田工美望向翠堂香苗，“我们犯罪了吗？”
　　“你们的行为还不算犯罪吗？
　　光天化日之下，企图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涉及构成非法拘禁罪，这么多人都是目击者。
　　现在我要逮捕你们，跟我走吧，回局里接受调查。”翠堂香苗义正言辞，“当然，你们可以拒捕，但后果自负。”
　　久田工美却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那警官可真是误会我了。”
　　说着，她打开手里的文件夹，递给翠堂香苗看。
　　“警官，这是雨上紫乃华的收养手续和监护人信息。你没看错，按照法律关系，我……是她的母亲！”久田工美语出惊人。
　　此话一出，不仅翠堂香苗愣住了，周围所有人也都惊呆了。
　　毕竟刚才的对话，他们都听在耳里。
　　她们哪里像是母女了？
　　说是仇人都不为过。
　　但法律的魅力就在于此，可以将明明一眼就不合理的地方，变得合理正义！
　　翠堂香苗接过文件夹，仔细翻阅起来。
　　一边翻阅一边抬头看向夕雾，对照文件上面的照片。
　　最后，她握着资料的手紧紧用力，脸色十分难看。
　　久田工美的话是真的，这些收养手续等材料，无比完善，她想挑毛病都挑不出来！
　　“警官，能请你让一让吗？现在我想带我女儿回去，有问题吗？”
　　“没……有。”翠堂香苗苦涩地挪开身体。
　　苦闷、憋屈、无力、彷徨……
　　明明知道对方名义上是监护人，实际上只是一个幌子，一个大人物豢养玩物而设立的幌子。
　　但偏偏法律程序上完全合法合规，她根本无法阻拦。
　　而且雨上紫乃华已经十五岁，早已过了性同意年龄，无法从这一点切入。
　　倒是可以证明监护人未能履行监护职责，走未成年人保护法，启动紧急救助措施。
　　但，那也需要繁琐的程序和实质性的证据……
　　不可能未成年人说是就是。
　　只是……很明显对方不会留下把柄，就算留下把柄，她也很难短时间内找到。
　　思索了一遍过后，翠堂香苗发现自己竟然，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少女落入魔爪，无能为力。
　　忽然，一条粗大的手臂抱住了她。
　　是京极藤。
　　“别自责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不……我明明发誓要将正义带给世界，但是……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花季少女，落入魔爪。”翠堂香苗陷入痛苦和自责中。
　　眼睁睁看着那两个高大的保镖靠近那个少女。
　　那少女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可怜……
　　“喂，我拒绝！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你们就这样抢人，没有人管吗？没有王法？”夕雾故作惊慌地喊道。
　　这是先礼后兵，让自己处于道义制高点。
　　果然，不出她所料。
　　周围众人都是默默地看着，目光有怜悯、有嫉妒、有幸灾乐祸、有活该……五花八门，将人类的多样性体现得淋漓尽致。
　　如此，她便立于道义制高点。
　　现在她就算将这些人打死，也有理由了。
　　毕竟……可是你们先动手的啊。
　　此刻那两个彪悍大汉保镖已经距离她不足半米。
　　夕雾扫了一眼状态栏。
　　嗯，已经二十五年功力了。
　　此时她每增加一年功力，需要打通体内好几处大穴，体内响起宛如豌豆爆裂的脆响，当然这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锻体之后的境界，改变的只是内炁和经脉，身体外在并不会有变化。
　　因此没有人知道，此时夕雾体内发生的剧烈能量反应。
　　不过她提升的速度慢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一秒一个。
　　就在她准备活动身体时。
　　哐当！
　　店门被粗暴地推开，一伙凶神恶煞的黑道人员涌入店内。
　　“站住！都不许走！”领头的一个满脸横肉，留着光头的精瘦男人厉声道。
　　这群人进入店内顿时如水流一般扩散，包围夕雾所在的那块区域。
　　至于原本那里的客人，则被粗暴地推开。
　　店内的服务员也不敢说话，退得远远的。
　　至于店老板，似乎还在赶来的路上。
　　“你们是什么人？”久田工美问迎面走来的光头男人。
　　男人指向夕雾：“你是她的什么人？”
　　“母亲。”久田工美道。
　　“那就好说了。 ”男人自顾自在夕雾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她偷走了我的钱，江湖规矩，欠钱还钱！”
　　“钱？”久田工美疑惑的目光示意夕雾。
　　夕雾也疑惑道：“我什么时候偷走了你的钱？话说，你是谁呀？我认识你吗？”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
　　夕雾定眼看去，是青山亚美……姑且称其为青山亚美吧。
　　“这个女人偷走了我的五亿现金，消失不见。而你是她的朋友，所以还钱吧。”鬼川龙二说道，“至于我是谁，小姑娘，今天早上才伤到我的人，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437 女儿

　　夕雾顿时了然，他们就是今天上午突然闯进房间的那伙人的同伙，或者说老大。
　　“我不是她的朋友。”夕雾摇摇头道，注意力继续集中在视网膜，点呼吸法后面的“+”号。
　　“你们昨晚在那家店里吃拉面的亲密样子，可都是被我看得明明白白，怎么，你还要否认和她的关系？”鬼川龙二道。
　　夕雾心里恍然大悟，难怪昨晚青山亚美要带她去那么一家偏远的拉面店，原来打着这个主意。
　　不过，她并不想背这个口黑锅：“我只是跟她吃了个拉面，和她不熟。”
　　虽然知道大概率对方不会听，但那不重要。
　　说与不说才是关键。
　　我已经解释了，你们不听，那动起手来一不小心下了死手，就怪不得我了……
　　“我不管！还钱！要是敢不还的话……”鬼川龙二说着，用肆无忌惮的眼神扫过夕雾的身体，嘿嘿道，“要是不还的话，按照规矩，那就肉偿吧。”
　　“喂，我还在这里呢。你们当着我这个警察的面，讨论肉偿？”翠堂香苗忍不住怒道。
　　“哦哦哦，原来这里还有一位警官大人在啊。只是，警官大人，我犯了什么罪？难道警官大人想仅凭我说的话就定我的罪吗？”鬼川龙二一脸自信道。
　　“你……”翠堂香苗噎住。
　　她不知道自己是今天第几次感受到无力，明明罪犯就在眼前。
　　但是她却无法动手将他们绳之以法，因为还未发生的事是不能定罪的。
　　“好了，我们继续谈论正事吧。”鬼川龙二转向夕雾，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你选择什么？”
　　“要钱没有，要人的话……”夕雾语气变得诡异，摊开双手道，“人就在这里。”
　　说完，她视线下移，扫了一眼状态栏。
　　‘二十九年功力，体内所有主要穴道已经打开，虽然还没有到内气境……将就着用吧。’
　　“选择肉偿，那真是太好了。”鬼川龙二伸出那只纹着青黑色纹身的大手，就要去抓夕雾的纤细手臂。
　　“等等。”久田工美忽然开口。
　　鬼川龙二闻言，转眼盯向她，语气不善：“怎么，你们想阻止我？”
　　久田工美摇摇头：“不。主人的意思是，她欠下的那五亿，他还了，说银行账号吧。”
　　鬼川龙二闻言，深深朝那辆车子望了一眼，然后说了一串银行卡账号。
　　约莫一分钟过后，一个手下俯身过来朝他禀告……
　　鬼川龙二听完后点点头，对久田工美道：“好，既然你们如此爽点，江湖规矩，我们走。”
　　他说完准备带着这些人离开。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能眼睛不眨地拿出五亿日元，对方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
　　嗡嗡嗡……！
　　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声，吸引了店内所有人的注意，也让鬼川龙二暂时顿下脚步。
　　众人循声看去，顿时瞪大了眼睛。
　　原来那辆加长版漆黑豪华轿车后面，又停了一辆的士。
　　的士车门打开，下来了一位……身材非常傲人的漂亮女人。
　　个子很高，目测应该到了一米八，年龄稍大，目测已经满十八岁了。
　　脸很小，感觉一个巴掌就能盖住。
　　黑色头发，嫩白肌肤，曼妙体态，一字肩、蜜桃臀、蚂蚁腰……一个模特该有的身材她都有。
　　至于穿着，稍显简单。
　　上身一件白色荷叶边高腰紧身短袖上衣，覆盖傲然的丰满，露出那性感一字肩、精致锁骨和细长天鹅颈。
　　下身则是一件类似芭蕾舞裙的蓬松短裙，两条削葱根般的修长美腿展露得淋漓尽致。
　　那双长腿是真的长，也是真的美。
　　双脚穿着一双中跟鞋。
　　女子走路时，很自然地挺胸，收腹，提臀，将自己曼妙的体态展露得淋漓尽致。
　　可以看出她从小就受到过非常优秀的舞蹈训练，并且一直维持到了现在。
　　除了本身的漂亮姿色外，还有她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像极了一个真正的小公主。
　　简直是将养尊处优、被呵护得太好……等等话语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无声无息之间就与无数庶民划清了界限。
　　普通人一看就会明白，自己的世界和人家的世界是两个世界。
　　对方所在的世界应该就是每天睡醒后，美美容，散散步，喝喝下午茶，看看书，赏赏画，保持体态的训练还是要有的，可以是跳舞，可以是瑜伽、游泳……就这样度过平平无奇的一天。
　　这个女子下了车，视线在前面那辆漆黑轿车上停留了一下，随即就看向店内，尤其是夕雾。
　　毫不犹豫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股怒意。
　　与此同时，那辆加长版漆黑轿车门打开，下来一位白发苍苍的管家老者，追向那个女子。
　　只不过女子速度很快，先一步进入店内，那些拦门的帮派成员愣了愣，都不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
　　于是这女子就这样穿过人群，来到夕雾面前。
　　久田工美面看见这个女子，立即恭敬地鞠了一躬，眼睛闪过一丝难色道：“宫泽大小姐，您、您怎么来了？”
　　“是久田啊。”宫泽加裕回了一句，然后视线转向夕雾，巴掌大小的小脸皱紧眉，似乎在生气，久久才丢出一句，“你就是勾引我爸爸的那个下贱女人！
　　你为什么这么无耻啊，破坏别人的家庭？
　　难道你们外面这些庶民连最基本的廉耻之心都没有吗？”
　　面对她的诘问，夕雾面色古怪地反问道：“那个，你叫那个人爸爸，你是他的哪种女儿？干女儿，还是一起睡觉的那种女儿？”
　　“住口！”久田工美厉声道，“宫泽大小姐是主人的亲生女儿，出身高贵，不是你这种卑贱庶民能够非议的！”
　　“母亲大人，我好歹是你的女儿，你这么说自己的女儿合适吗？”夕雾调侃道，“还是说，我其实是说对了。这个女人和我一样，都是服侍主人的小妾？”
　　实际上，她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视网膜上。
　　这些时间她一直没有停止提升呼吸法。
　　此时，呼吸法后面已经是三十三年功力……到了突破内气境最后的蜕变阶段。


438 金枝玉叶

　　宫泽加裕听见夕雾的话，一下子就气炸了。
　　“你……”
　　她支支吾吾，半天无法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似乎在她的人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甚至连骂人都不会。
　　看见这一幕，夕雾心头微凛。
　　她难以想象，这个女人从小到大究竟被保护得有多么好。
　　这时，宫泽加裕突然上前两步，来到夕雾所在座位旁边，抬起手就一巴掌扇了过来。
　　她不会用粗狂的语言表示自己的愤怒，于是只能用行动来宣泄了……
　　白皙的手臂又细又柔弱，自然没什么攻击力。
　　很自然的。
　　啪！
　　被夕雾一把抓住手腕。
　　“呀……”
　　她顿时发出尖叫声，宛如黄鹂哀鸣，婉转凄凉。
　　“你干什么？”
　　“快放开大小姐！”
　　“孽障找死！”
　　久田工美以及她带来的保镖纷纷神情激愤，恨不得立刻就将夕雾碎尸万段。
　　好在夕雾即使松手，他们一哄而上围着宫泽加裕，仔细检查伤势，才没有动手。
　　“哇哇哇……”宫泽加裕哭了，哭得梨花带雨，哭得肝肠寸断。
　　夕雾松开手后，也很是疑惑：‘我没有用力啊。’
　　但是她看向宫泽加裕的手腕，那里确实留下了一道深色的五指握痕，但也就是颜色稍微深点，皮肤下血液比较集中，连毛细血管都没有破裂，根本没有受什么伤……
　　可是，宫泽加裕哭泣的表情也不像是装的。
　　她那副模样仿佛真的遭受到了极致的痛苦。
　　‘不至于吧……这么娇嫩！？这个女人难道从小到大，连一点磕碰伤都没有受够？’夕雾心里想着。
　　“小姐，老爷叫你回去。”店门口，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管家姗姗来迟，一进门，就对宫泽加裕喊道。
　　“箱守大人，您来得正好，小姐的手腕受伤了，你快带她去车里紧急处理一下！”久田工美焦急道。
　　“小姐受伤了？！伤得重不重，快让我看看！”名叫箱守的管家老者，连忙推开久田工美看向宫泽加裕。
　　但看见她手腕上那道已经变浅许多的红色握痕时，顿时冲发一怒，怒目四周：“是谁？是谁竟然将小姐伤得如此之重！”
　　“管家大人，是她。”久田工美指向夕雾。
　　“是你！”箱守怒目死死盯着夕雾，面容因为极度气愤而扭曲，“你等着，就算你是老爷最喜欢的小妾又如何？伤害了小姐，你等着来自老爷的愤怒吧！”
　　说完，他又转向宫泽加裕，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小姐，您先忍耐一下。
　　先随老奴回车上，先紧急处理一下你的伤势。
　　然后立马送您去家族的私人医院，请这世上最好的医生、专家给您治疗的。
　　另外，伤害你的人，老爷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不管她是谁！”
　　说最后一句话时，他冷冷瞥了一眼夕雾，然后护送着宫泽加裕离开烤肉店。
　　店内众人，不管是食客还是鬼川龙二带来的帮派成员，全程目睹这一幕，都感觉智商不够用了。
　　宫泽加裕手腕上的痕迹，他们也看见了，只是被握了一下，造成血液流动加速，导致皮肤颜色变深了些。
　　但宫泽家族的人的表现，还以为是她的手骨断了呢……
　　一时间，他们纷纷怀疑宫泽加裕是不是装的，故意要将离间她父亲和小三的关系。
　　但是，只是夕雾明白，也就是现在才想明白。
　　宫泽家族那些人的表现是认真的！
　　他们真的认为宫泽加裕手腕仅仅出现一道红印子，就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严重的伤势！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金枝玉叶！！！
　　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
　　有的人是金枝玉叶，擦到、碰到一点都是天大的事；有的人则是蓬门荆布，哪怕死了也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夕雾从来没想到，到了现代社会，才能体会到和古代霓虹一样的感受。
　　烤肉店外，那个小公主被众星捧月般进入漆黑轿车里……
　　店内，看完这出大戏的鬼川龙二站起身，准备离开。
　　反正钱已经拿到手了，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请等一等！”这时，久田工美打断道。
　　她耳朵里的微型耳机，似乎又接收到了车里主人的信息。
　　“怎么了？”鬼川龙二看向她。
　　“我家主人想和你们合作一番。”久田工美道。
　　“合作？我们之间有什么可以合作的？”鬼川龙二问道。
　　久田工美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刚才没有，但是现在有了。我家主人想知道，你们松离会旗下的那家TS公司，还缺人吗？”
　　鬼川龙二一脸古怪。
　　因为TS公司，可是A-V公司啊。
　　果不其然，周围的顾客听见公司名字，传来一阵骚动。
　　“你知道TS公司是干什么的吗？”鬼川龙二眼睛微眯，“不会是你要来我们公司吧，那真是欢迎，我可以做主给你签S级合约。”
　　“不是我，是我的女儿。”久田工美摇摇头，指向夕雾。
　　说完后，转身对一脸懵逼的夕雾，说出了残忍的话：“紫乃华，你刚才伤害到大小姐的行为让主人很生气。
　　主人决定狠狠惩罚你，现在你就去TS公司实习，赎罪吧，期限是直到大小姐满意为止！”
　　周围众人顿时传来骚动，纷纷用火热的眼神看向夕雾。
　　不仅是鬼川龙二的人，还有店里其它食客。
　　能看见这么一位极品美人下海，还是进入TS公司，光这一点就让他们心里燃起了无尽的期待！
　　TS公司在A-V业界属于那种不入流的小公司。
　　而这种小公司要生存，必须得下狠力。
　　所以，TS公司有一项全霓虹人尽皆知的服务。
　　每年会有一个月时间，租下一处度假豪宅、花园、大型游艇等等。
　　让旗下所有“女演员”全部一丝不挂地在里面生活一个月。
　　然后他们公司的死忠粉，有资格去那处豪宅里度假一个月，肆意使用豪宅里的一切……
　　鬼川龙二也眼前一亮。
　　说实话，面前这个大人物的玩物，虽然比那个真正的千金小姐差了点，但也是非常极品的存在。
　　他们公式下面的所有“女演员”，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这个少女。
　　‘要是能得到这样的极品，公司的收入只怕会立马翻个五倍，不，十倍、二十倍都有可能！’鬼川龙二心里激动不已。


439 动手

　　“喂，你们够了，当着我的面做这种事，你们还有没有把警察放在眼里？”翠堂香苗愤懑地插道。
　　鬼川龙二见挣大钱的机会就在眼前，心情愉悦：“警官，你可别冤枉好人，我和客人商谈业务有什么问题吗？人家母亲都没说什么，你着什么急……”
　　“你——！”她顿时气急，“你们当众商议让一个未成年少女拍、拍那种片子，这还不算违法吗？”
　　久田工美开口了：“警官，这有什么问题吗？法无禁止皆可为。而且我只是让女儿先去实习，她还未成年我身为监护人可以全权做主。”
　　翠堂香苗咬着牙齿，脸色一沉再沉，但却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对方的做法完全合法合规。
　　说得更直接点，这就是人家的家务事，她无权去管，只能眼睁睁目睹这种事发生。
　　她从未想过，律法不仅没有打击邪恶，惩善扬恶，反而成了邪恶最坚实的保护伞。
　　一时间，她的信念动摇了，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究竟是为了什么……
　　只能看向夕雾，用目光给予鼓舞，希望她即使面对苦难也要积极向上，乐观奋发！
　　然后她就看见这个可怜的孩子，已经绝望得低着头，头发散落在脸颊上，遮住了表情。
　　但是从少女握成拳颤抖着的双手，颤抖的身体来看，知道对方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她当然能理解这样的痛苦，因为她心里也在接受这样的煎熬。
　　她不忍继续看下去，只能撇过视线。
　　“来，我们继续商量业务。”鬼川龙二看向久田工美，“我想问一下，我们公司对演员的要求可是很高的，你们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没有要求，只要不用弄死了就行了，哦，弄疯了也不行。大小姐还想见见赎罪后的她。”
　　久田工美说完，看向夕雾，见她低着头，沉默不语，身体却因为恐惧而颤抖着。
　　心里不屑冷笑一声：‘哼，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伤害了大小姐，死不足惜！’
　　夕雾确实如她看到的那样，也不过是装的。
　　她正处在关键时刻，突破内气境的关键时刻。
　　内气境，即使在古代霓虹也是高手一般的存在。
　　打通全身一百零八处大穴，自此以后，内炁质量大幅度提升，并且生生不息，迈入真正的高手之列。
　　鬼川龙二扫了一眼对面的高冷型美少女，嘿嘿笑道：“当然没有问题。但是，你们真的舍得吗？
　　容貌和气质都这么搭配的高冷型美人，还这么年轻，就这样把她彻底废掉？
　　如果按照你们的要求，那一定会留下不可逆转的损坏。
　　你们确定了吗？到时候可不要怪我。”
　　“大人说了，你们放手去做就行，任何能想象得到的手段尽管使用，即使有不可逆转的伤害也没关系，只有这样才能让大小姐解气。”她顿了顿，放慢了语气，“大人还特意交代，他会派遣最顶尖的医疗团队随时待命，你们不用担心一不小心弄出人命。”
　　“好。”鬼川龙二深深看了久田工美一眼，“既然你们这样说了，那我知道分寸了。”
　　“哦，还有一点。”久田工美补充道，“从紫乃华进入公司开始，你们就必须全程都拍下她的一切，大小姐要看。能做到吧？”
　　“这只是小问题，我们公司在摄影方面是专业的，你们完全可以放心。”鬼川龙二道。
　　周围的食客全程听完他们的谈话，对那句“有钱人的快乐你想象不到”有了深刻的理解。
　　在他们商谈的时候。
　　夕雾前面的桌子上，一杯装满可乐饮料的表面，明明没有风，却缓缓荡漾起一圈圈波纹。
　　这细微的一幕没有任何人注意到，除了一个人——京极藤。
　　只是他并不知道产生这一幕的真正原因，还以为是风吹的。
　　他一边安慰翠堂香苗，一边却暗中观察着夕雾。
　　以他的直觉和超强的敏锐观察性，自然发现夕雾身上的与众不同。
　　虽然具体说不上来，但总感觉怪怪的。
　　“喂，你有什么办法吗？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一个少女落入万劫不复之地？”翠堂香苗抬头望向他。
　　“我只擅长推理，这种涉及法律的事，我也无能为力，还是找律师吧。”京极藤安慰，见翠堂香苗一脸沉闷，又补充道，“不过……”
　　“不过什么？难道你有办法了？”翠堂香苗兴奋问道。
　　“没什么。”京极藤欲言又止。
　　不远处。
　　久田工美对夕雾道：“紫乃华，你就去TS公司赎罪吧。不过在此之前，把身上的衣服脱了，这衣服是宫泽大人的财产，价值一百万日元，只是借给你的，现在大人要收回去。快点吧，别逼我动手。”
　　此话一出，周围众人都瞪大了眼睛，里面涌动着火热，视线全神贯注盯着夕雾。
　　“喂！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翠堂香苗又忍不住道。
　　久田工美却不耐烦了：“警官，你能不能不要多管闲事？好好地混吃等死不好吗？”
　　“你、你们——”
　　久田工美不管她，视线移向夕雾，继续催促：“喂，快点，不要装死。”
　　她知道店外车子里，大小姐正盯着这里。
　　大小姐要亲眼看着紫乃华，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吃点苦头，才肯离开去医院治疗手腕。
　　然而，夕雾并无所动，依旧低着头，沉默着，身体微微颤抖。
　　终于，久田工美失去最后的耐心，对身旁两个保镖道：“你们动手吧，把她衣服扒光。”
　　“嗨。”x 2
　　顿时两个身高马大，至少两百斤的大汉上前两步，来到夕雾面前。
　　其中一人，一把抓向夕雾的胳膊，想把人提出座位，方便扒衣服。
　　然而，
　　就在他的手距离夕雾胳膊不到一分米时。
　　夕雾猛然抬起头，吐出一口热气，身体停止颤抖。
　　“呼——，终于完成了！”
　　她扫过状态栏，只见那里写着：
　　【
　　姓名：雨上紫乃华（夕雾）
　　灵魂：（夕雾）
　　体质：4.7
　　燕之呼吸法（内气境界初期）：42年功力。特质：内炁质量增强，并且源源不绝，一呼一吸之间，皆能产生内炁；内炁燃烧、内炁护体、内炁治愈……第六感初阶：一定程度内对即将出现的危险产生预感。
　　状态：正常。
　　】


440 剑道宗师

　　“42年功力，看来这具身体的天赋还不如本体。不过，也有可能是这个世界的原因，导致呼吸法的修炼难度更难了……”
　　“喂，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她对面的鬼川龙二，好奇地问了一句。
　　夕雾顿时扫了他一眼，目光冰冷。
　　那一瞬间，
　　鬼川龙二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有种被猛兽盯着的感觉，难道我在害怕她？不，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怕一个女人！’
　　“你……”
　　他刚开口。
　　唰的一下，夕雾猛然抓起桌子上的筷子，闪电般地刺下。
　　噗嗤……嘭！
　　鬼川龙二放在桌子上的手，被那根筷子贯穿，并且筷子余速不减地钉穿餐桌。
　　这餐桌是木质的，三指宽度，哪怕用料不是实木，想用筷子插穿也是天方夜谭。
　　但此刻竟然真的实现了。
　　“啊啊啊——！”鬼川龙二发出凄厉惨叫，差点将嗓子吼了出来。
　　筷子将他的手钉在桌子上，剧烈的痛楚刺激他不断做出缩手的动作。
　　却造成更大的剧痛，也导致手背上的伤口流出大量的鲜血，染红了桌面，一部分血液掉进烧烤板上，发出滋滋声。
　　“什么？！”周围人大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撼到了。
　　下一刻，那个距离夕雾最近的保镖大汉，脑中警铃大作，察觉到危险，就看见一道黑影自瞳孔里急剧扩大。
　　“好快！”他心里一凛，看清了那是拳头，一个少女握紧的拳头。
　　虽然惯性思维告诉他，一个小小的女高中生的拳头没什么力量。
　　但刚才那一幕，才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身体的本能让他弯曲粗壮的手臂，横在胸前抵挡。
　　咔嚓！
　　一声骨头断裂声响起，他的一条手臂硬抗那一发拳头，竟然被直接打断。
　　整条前臂自中间部分，肉眼可见地弯曲成一个夸张弧度，手腕、手掌等自然下垂，松垮垮地吊着。
　　“啊——！”
　　他发出一声惨叫。
　　下一刻，夕雾从座位站起身，猛然一把推出，将他推得倒退一米远，撞倒久田工美，撞翻两个椅子，倒在地上。
　　另一个大汉见状，先是一惊，然后不由分说一拳打向夕雾。
　　不得不说，他的挥拳姿势很老练，一看就是专业格斗训练过的。
　　他出拳的速度在常人眼里已经极为可怕，根本反应不过来。
　　但在内气境的夕雾眼里，却慢如蜗牛。
　　她轻轻一偏头，轻松躲开这一拳，然后一步跨出，欺身到他面前。
　　一时间，他的整个胸膛、腹部等弱点，全部暴露在夕雾面前。
　　但他并不慌张，因为身上穿了防弹衣，双臂合拢就要抱住夕雾柳腰。
　　这是格斗中一种常用招式，一般用于强壮者对灵活者的攻击，将战斗变成力量的对决。
　　他不知道夕雾是什么路数，但从个子上判断，应该是偏向灵活型。
　　而且他还穿了防弹衣，相当于叠了一层厚甲，正常来说，他已经赢了。
　　可惜，他遇到的根本就不是正常情况。
　　在他的双臂还没有碰到夕雾的时候。
　　夕雾微微躬身，右手握成拳猛然弹出，速度看似缓慢，实则极快，后发先至一拳砸中他的肚子。
　　咚！！
　　巨大的类似爆炸般的震荡传来。
　　恐怖的冲击力撕裂他的外面的衬衣，全部倾泄到那防弹衣上。
　　防弹衣吸收了大量的冲击力，但剩下的力量传到他的身体，依旧将他打得双脚离地，倒飞了半米的距离，背后相应位置的衣服“蓬”的炸裂。
　　这一瞬间，他又有种错觉，感觉自己被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撞了。
　　扑通一声，他落在地上，站不起来。
　　夕雾收回拳头，站在座位旁的狭长过道里，看着地上那个男人自言自语：“这种触感，是防弹衣嘛……”
　　周围看见这一幕的人都目瞪口呆，难以相信眼前的场景。
　　这一切只发生在两秒之内，许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两个彪形大汉就倒地了……
　　“阿尼基！”x n
　　周围松离会的帮派人员终于反应过来，纷纷大怒。
　　“上，杀了她！”
　　“这个婊子敢伤害大哥，宰了她！”
　　“呼~”夕雾转了转手腕，不屑道，“一群垃圾，有种就来！”
　　面对这样的挑衅，顿时这些人个个神情激愤，一哄而上。
　　啸！
　　背后一个帮派成员，偷偷绕过桌子，一把抓向夕雾的头发。
　　夕雾早就听到了动静，一个侧身躲开。
　　那个人扑了个空，神色惊讶，似乎没有料到距离这么近夕雾还能躲开。
　　他连忙调整手臂方向，继续去抓夕雾的头发。
　　可惜依旧没有了机会……
　　唰！！
　　夕雾抓起桌子上另一根筷子，闪电般地出手。
　　筷子竟然直接从那个人的手掌中刺了进去，穿过手掌、手腕，没入前臂，只留下三分之一的长度在外面。
　　这样的伤势，让围观的人都能感觉到痛。
　　尤其是筷子上还沾满了辣油、辣椒等……
　　男子发出“嗷嗷···”的嘶吼，却在下一刻被夕雾踢中侧腰，砸倒一张桌子，躺在地上。
　　废掉一人后，还不待夕雾休息，前面和左边又来两道呼啸。
　　前面的过道上，一个杀马特造型的男子，抄起旁边桌子上一把切烤肉的小刀刺了过来。
　　刀子的刀刃特殊，不是光滑锋利。
　　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锯齿痕迹，像一把袖珍般的锯子。
　　左侧则是一个戴着耳环的男子，绕过桌子，手里握着一个酒瓶，也不管里面有酒还是没酒，狠狠砸向夕雾的脑袋。
　　面对围攻，夕雾稍稍加快了一点速度。
　　唰啦！
　　前方那个男人眼里，夕雾身形一颤，变得模糊，待清晰时，却已经跨过两米多的距离，出现在自己面前。
　　咔嚓！
　　“啊啊啊——！”
　　他发出凄厉的惨叫，握刀的前臂，被夕雾用双手抓住，自手肘关节处生生反方向折断。
　　前肢骨由两根骨头组成，分别是桡骨和尺骨，竟然因此刺破了皮肉露了出来。
　　这一幕看着所有人都心里发寒，难以想象，这样究竟有多痛。
　　至少这个男子已经疼到脸上肌肉扭曲成一团……


441 碾压

　　他的手掌无力地松开，刀子掉落，被夕雾一把接住。
　　并瞬间反向一刀弹出，银白色的刀刃在半空划过一条弧线。
　　切开这个男子因为疼痛而瞪大的双眼，留下狰狞血腥的切口。
　　嘭！！
　　他被夕雾一脚踹得向后倒去，暂时阻拦了身后另一个黑道成员。
　　啸啸——！
　　左边传来猛烈的风响，是那个抄着酒瓶的男子的攻击到了。
　　店内碍事的桌椅，已经被那些帮派成员提前推开，空出一大片空旷地带，方便他们围攻夕雾。
　　此时，夕雾内心一片宁静，手中握着刀子，虽然短了点，小了点，但也是刀。
　　作为剑道的宗师，手中无刀和手中有刀，完全是两种境界。
　　内炁灌入刀子，发出嘶嘶嗡鸣，握刀的手瞬间模糊带出一片残影，银白色的刀刃在空中一闪而逝。
　　刺啦一声，在众人根本看不见的速度下，那男子握着酒瓶的手臂断了，伤口喷血。
　　哐当！
　　断臂和酒瓶一起砸在地上，发出响声，紧接着就被男子发出“啊啊~”惨叫掩盖。
　　周围的帮派成员都已经杀红眼，根本无暇思考为什么一把细长的餐刀，还有锯齿，可以切断人的手臂包括骨头。
　　夕雾却动作不停，一刀划过男子因为剧痛而张大的嘴巴。
　　留下犹如裂口女般的恐怖伤痕，鲜血淋漓，犹如地狱里的恶鬼。
　　再一脚将其踹得倒飞出去，防止血液沾到自己身上。
　　“呀呀呀——！”
　　前方传来打鸡血般的怒吼，是刚才持刀男人身后的同伴杀到了。
　　这个人的嘴唇和鼻子上穿着环，造型非常非主流，身上戾气极重，四肢、腹部都有肌肉的痕迹，一看就是经常锻炼并且心思狠毒的硬角色。
　　他手里拿着一根吃烤肉用的铁质叉子，上面还有烤肉沾在上面的油渍。
　　下手十分歹毒，瞄准夕雾的眼睛刺去，速度很快，时机挑的也是夕雾还没转身的破绽机会。
　　此时他眼里闪过一抹狠厉阴毒之色，笃定这一次偷袭必定成功。
　　要是此时外围围观的那群食客面对这一人，只怕早已吓得全身动弹不得。
　　可是，他面对的是身经百战的剑道宗师。
　　夕雾只是眼角余光一瞥，从容地挥刀。
　　锵——！
　　在距离眼珠不到一指距离时，一刀弹开铁叉，并在下一瞬间，餐刀弯折轨迹，犹如一条毒蛇扑向对方。
　　那人只看见银光一闪。
　　哧——！
　　他的双臂便从胳膊处被断裂，留下两个光滑平整的血腥伤口。
　　周围看见这一幕的帮派成员心里冒起一股寒意，明明只看见一道银光，结果却斩断两条胳膊……
　　刚才那一刀的速度，究竟快到了何种地步？！！
　　这当然不是“奥义·燕返”，只是内炁燃烧，产生的瞬间恐怖爆发力而已。
　　快到超过了普通人的动态视野极限，但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这也是夕雾有意为之，将自己的实力控制在一个“能理解”的水平。
　　“啊啊啊——！”失去双臂的男子发出嘶吼。
　　却在下一刻，被一只玉足踢中腹部，亲身体会这一道踹击。
　　他才知道这一击有多么狠毒。
　　一股恐怖的冲击力，穿过外面的衣服、皮肤、血肉，倾泻在脆弱的内脏上。
　　偏偏那里还是肾脏所在，这一刻，虽然他看不到。
　　但是心里有一股明悟，自己的一颗肾脏碎了。
　　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连惨叫都发不出。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被踢了一脚的同伴，倒在地上蜷缩身体，却发不出声音了……可惜知道得太晚了。
　　哗啦啦！
　　左侧方向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是一个黄头发精瘦男子，歹毒地端起一盆煮得滚烫的辣油，隔着几米的距离泼向夕雾。
　　辣油在空中散开，犹如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覆盖面极广，速度飞快。
　　普通人就算及时看见这一幕，身体也根本跟不上思维，无法及时躲开，毕竟肉体的限制在那里。
　　而夕雾瞥见这一幕，体内内炁只是轻微燃烧，爆发的力量便推动她的身体。
　　以一种匪夷所思但又还在人类能接受范围内的速度，往后一仰，腰肢向后弯曲近乎九十度，差之毫厘地避开了所有辣油。
　　这一幕像极了演练无数遍的电影镜头，毕竟双方的时机都抓得太准太准，且极具观赏性。
　　但事实上，这就是战斗瞬息之间发生的一幕。
　　只是夕雾太强，才能从容不迫地做出这种近乎表演的闪避姿势。
　　泼滚烫辣油的帮派成员见一击落空，猛然扔出手里的不锈钢盆，往后跑去。
　　但夕雾哪能让他跑了，两三米的距离对她只是一瞬。
　　直起身后，一个突刺就追上那男人的背后，修长光滑的右脚微抬，随即猛然消失在原处。
　　轰！！
　　大长腿抬起近乎一条直线，化为一记鞭腿狠狠砸中男人的后背。
　　男人当场向前飞出两三米，砸在地上，闷头躺地不动。
　　这一脚夕雾下了狠手，男人的后背怪异地凹陷下去，后背的脊椎被彻底粉碎。
　　自此以后，男人脖子以下所有部位完全丧失知觉，终生瘫痪，以至于现在他想要发出惨叫竟也做不到。
　　夕雾高抬的美腿收了回去，不过刚才那一下，绷直成一条直线的美腿裙摆飘起。
　　让周围的帮派成员大饱眼福，停顿了那么一刹那。
　　但紧接着，他们继续一哄而上，手里拿着椅子、自带的刀子、棒球棒……等等五花八门的武器，朝夕雾下死手。
　　分寸？
　　不存在的。
　　这些人都是见过血的狠角色，前面那些同伴的惨状不仅没有吓到他们，反而激起了他们心里的狠戾！
　　夕雾还来不及细想自己走光的事，前面和左边的攻击又到了……
　　她理智犹在，只是将这些人废掉，并没有杀人。
　　毕竟一群人打架斗殴受伤，和一群人被杀，是两件性质完全不同的事，吸引到的高层的关注截然不同。
　　她如一只燕子在这些帮派成员身边穿插而过，片叶不沾身。
　　实在之这些人狠辣有余，实战经验也有，但奈何只是普通人。
　　这些人丢到古代霓虹，也就是最低级的山贼，炮灰的那种。
　　······


442 胆寒

　　黑道成员继续前仆后继，夕雾则身形变幻，速度极快，闪避、挥刀、闪避、挥刀……
　　犹如开挂一般，每一次都能精准闪避这些人的攻击，并后发先至，将其要么废掉四肢，要么废掉眼睛等感官，使其彻底丧失战斗力……
　　她不知道砍了多久。
　　突然，
　　周围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再冲了……这些暴戾残忍的帮派成员已经到极限了。
　　一个个心寒胆战，完全丧失斗志。
　　偌大的店内，靠窗户的那一半区域，被残肢断臂和粘稠鲜血堆满，刺鼻的血腥气味笼罩整个店内。
　　而就在这近乎人间炼狱般的中间，安静地站立着一位漂亮倩影。
　　鲜血将少女美腿雪白的肌肤衬托得愈发白皙，甚至变得苍白。
　　少女的纯洁美丽与周围的血腥污浊，形成强烈的反差，产生一种异样的美感。
　　夕雾脸上神色淡淡，满地的血腥残肢，竟无法让她眼里出现一丝波动。
　　这种淡定，这种平静……才是彻底击碎那些剩余帮派成员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在内心深处，认为自己已经输了，不仅在战力上输了，而且还在意志上输了。
　　‘这个女人是恶魔！’
　　‘人是打不过恶魔的！’
　　他们的内心胆怯着，恐惧着，逃避着……
　　而聚集在后厨门口处围观的一众食客，此时已经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今天见到了一幕幕都让他们大开眼界，刷新了对世界的认知。
　　他们看到了什么？
　　功夫电影里一人打一群人的场景，竟然是真的？！
　　只是残忍血腥得多得多……多到让他们反胃，胆寒，恐惧。
　　翠堂香苗和京极藤也在这里。
　　战斗一发生，她和京极藤被那些帮派人给挤到了这里。
　　因此也免受波及，看到了战斗的整个过程。
　　看到那个未成年柔弱少女，怎么一个人将一群残忍暴力血腥的帮派人员，打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此时翠堂香苗早已脑袋嗡嗡，感觉自己的常识不够用了。
　　要是一天前有人跟她说电影里的场景原来是真的，她一定认为对方是疯子。
　　但现在，她就是她眼里认为的疯子……
　　血腥气味飘来，她立刻想起刚刚吃下的烤肉，胃里顿时涌起一股反胃，忍不住捂住嘴巴。
　　京极藤轻轻抚摸她的后背：“没事吧？”
　　“京极，你怎么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雨上紫乃华为什么这么……这么厉害？”她缓了缓胃里的酸味问道。
　　“我不知道，或许她天赋异禀呢。”
　　“可是，这是天赋异禀能做到的吗？”翠堂香苗继续问道。
　　“可以。”出乎意料的，京极藤点点头，“如果是真正的古代武道，可以做到。”
　　“古代武道，就是空手道之类的？”翠堂香苗疑惑，“可是，空手道有这么厉害吗？我在警校也学过空手道、泰拳、搏击等，都不用武器，打赢一两个人还行，但……打赢一群？这怎么想也是不可能的吧？”
　　“不。这是能做到的，但必须是真正的杀人秘传武道。”京极藤解释，“我说的不是那种能教给普通人的东西，包括你在警校学到的，也只是被阉割了所有秘技的皮毛。
　　真正的杀人秘传武道，从来都是家族流传，根本不会流出。
　　也因此，到了现代，其中大部分秘技都失传了。
　　毕竟秘技练得再厉害，也打不过一支枪。”
　　“这是真的吗？而且，真的有这么厉害，一个人弱女子就能打一群？”
　　“当然是真的。”京极藤道，“否则你以为古代那些‘百人斩’‘千人屠’的称号，是怎么来的？
　　就算这些称号有夸大的成分，但哪怕取个十分之一，那也是能以一敌数十的恐怖战力。”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是那个什么秘技古武家族的传人？”翠堂香苗道。
　　“我不知道，但是她确实不是普通人，不只是指她那恐怖的战斗力，还有她的心态。”京极藤道。
　　“心态？”翠堂香苗不解。
　　“对，就是心态。”京极藤缓缓解释，“她的心态，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没有出现过一点波动。”
　　“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一个正常人，我是说生活在现代文明世界的正常人，不可能对杀戮无动于衷。
　　一个正常人哪怕失误杀了人，也会面临巨大的精神压力。
　　就连那些黑道人员也是如此，所以他们会用愤怒、大吼……让自己暂时摆脱现代法制塑造出来的文明价值观。”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深深望了夕雾一眼，“但是她不同，她的目光只有平静，仿佛这些血腥残忍的场景，如同吃饭喝水般平常。
　　她动手后，根本没有在看过那些倒地的人一眼，毫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
　　对方下手越狠，她回报得就更狠，丝毫没有顾及可能不小心杀了对方，更不会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
　　明明只要是一个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遇到这种事都会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
　　再不济也是寻找法律的途径解决问题，而不是自己动手用以暴制暴。
　　她的价值观就和现代文明不同，她不信奉息事宁人，不信奉以德报怨，不信奉原谅伤害自己的人之类的正常价值观，只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这种价值观……只在古代愚昧落后的封建社会才有。
　　她仿佛就是一个生活在古代的野蛮人，突然降临在现代社会一样。”
　　翠堂香苗闻言，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她从小就与现代社会隔离，价值观非常扭曲？”
　　京极藤闻言，突然不说话了……
　　刚刚翠堂香苗的那句话，让他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似乎要抓住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正全神贯注，试图抓住那道念头。
　　另一边。
　　夕雾扫了一眼剩下的那些帮派成员，嘴里勾起，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喂，刚才不是很嚣张吗？现在怎么了？怂了？”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得有多么残忍。
　　没有攻击要害，没有废掉全部四肢……这已经是非常非常仁慈了好吧。
　　要是放在古代，随便一个山贼，动起手来都是招招致命，绝不留一个活口，甚至为了防止没死，还要补刀……
　　那些帮派成员看见夕雾的挑衅，都自觉低下头颅，不敢回应。
　　于是，夕雾走向鬼川龙二。
　　此时他已经摆脱了那根钉穿桌子的筷子，捂着鲜血淋漓的手掌，缩在角落。
　　见夕雾走向自己，顿时额头冒着冷汗，咬紧牙齿，全神戒备。
　　“你究竟是什么人？”他问道。
　　“我呀，你不是知道了吗？一个父母双亡，自身没什么能力，为了优渥的生活，卖身给有钱人当小妾的肤浅女人罢了。”夕雾一边走一边说道，双脚特意避开了地面上的伤员，“你不是想要我去你公司拍片吗？现在我来了，要不要我们现在就开始？”
　　“……”鬼川龙二在心里把久田工美骂了无数遍。
　　你他妈跟我说，这个怪物是个没什么能力，只用身体取悦男人的花瓶？
　　她是花瓶，那你是什么？蛆虫吗？
　　还有鲛村那个家伙，一而再再而三强调自己会失败，只是被偷袭到了下阴。
　　他妈的，这你告诉我她需要偷袭你的下阴？
　　“等等。”他叫住夕雾，“说起来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恩怨吧，那五亿现金是香原恭子故意陷害您，要您下海拍A-V的也不是我。”
　　“原来你这么讲理啊。”夕雾故作诧异之色，“我还以为你只讲拳头呢？”
　　“现在都是文明社会，大家都讲道理，和气才能生财。”鬼川龙二厚颜无耻道，“之前是我做得有失公允，我愿意交出那五亿作为赔偿，大家交给朋友互通有无吧！”
　　“不用了。”
　　“也是，您这样的人物自然看不上那五——”
　　“我是说交朋友就不用了，不是说钱不用了。”夕雾纠正他的想法。
　　“呃……”鬼川龙二一噎，连忙点头，“稍等，我立刻叫人给您送来，您是喜欢现金还是银行卡？”
　　“都行。”
　　“嗨嗨，立刻就给您送来。”
　　搞定了鬼川龙二，夕雾看向靠在墙壁前的久田工美……


443 隐藏

　　久田工美躲在那个废了一条手臂的保镖身后。
　　他是一开始靠近夕雾的那个保镖，只被废掉一条手臂，还没有彻底丧失战斗力。
　　不像另一个保镖，被夕雾一拳震荡内脏，现在还躺在地方爬不起来。
　　后面，当夕雾一个人暴打那一群帮派成员的时候，他掩护久田工美躲在靠墙的角落，免受战斗波及。
　　夕雾一步一步走向久田工美：“母亲大人，你躲什么呀？难道我们不是母女吗？”
　　“你、你别过来，怪物……”久田工美抓住那保镖的衣领，浑身颤抖，神色惊恐到极点。
　　夕雾自然不会听，继续走向她。
　　“站住！”
　　久田工美前面的保镖忽然出声，擦的一下，从腰间里抽出一把手枪，对准夕雾。
　　他虽然单手持枪，但握枪的手臂笔直稳重，一看就是专业人士。
　　那小小的手枪通体漆黑，浑身上下流露出金属厚重的质感，散发着一种恐怖的压迫感。
　　现场一片哗然，紧接着又噤若寒蝉。
　　鬼川龙二看见这一幕，心里也是一凛。
　　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市中心区域，除了阿美莉卡驻军谁敢在这种地方动枪？
　　上面的大人物是不会容忍这种程度的僭越的，这是这座都市的红线，碰了真的会死。
　　阿美莉卡驻军除外。
　　这个保镖一看就不是阿美莉卡军人，竟然敢在这种地方动枪，难以想象他背后的势力究竟是什么层次……
　　现在他有点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得罪久田工美了。
　　另一边。
　　面对黑漆漆的枪口，夕雾平静如常。
　　眼神斜视那个保镖，粉唇轻启淡淡道：“枪啊，真好啊。可惜，三米距离，你只有开一枪的机会。要试试吗，开枪之后要么是我死，那么……这把刀子切开你的脖子。”
　　面对夕雾的平静和淡然，饶是这个经过专业训练的保镖，心里也开始不自信起来。
　　他知道夕雾说的是真的，刚才对方那恐怖的近战能力他都看在眼里。
　　他早已不把夕雾当做一个高中女生看待了……
　　心不坚定，握枪的手也开始不稳。
　　夕雾没有停止步伐，身上JK制服褶皱短裙摇摇曳曳，隐藏在裙底的指宽之地若隐若现。
　　“别过来！我真的会开枪！”保镖强装镇定地吼道，但却反而暴露了他心里的不自信。
　　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终于在夕雾接近他们约两米的时候。
　　他再也忍不住压力，猛然一咬牙，扣动扳机。
　　砰！！
　　一声巨响，子弹破膛而出，带着一片火舌，射向夕雾。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扣动扳机的刹那，夕雾的身子就已经动了。
　　身体重心下沉，脚步猛然发力，向左快速一跃，闪了过去。
　　这当然不是她的速度快过了子弹，只是单纯地快过了对方手臂移动的速度而已。
　　子弹落空，距离她头皮差不多一指的距离穿过。
　　夕雾能清晰地感受到子弹高速掠过时，挤压空气产生的震荡。
　　“可惜，武器再厉害，使用武器的也只是普通人。”
　　夕雾低声喃喃自语。
　　然而，就在她侧身躲开这一发子弹的刹那。
　　一股前所未有的威胁感突然刺激着她的神经，就像针尖扎在皮肤上。
　　“怎么回事？”她心里一凛，随即瞳孔骤缩。
　　只见躲在保镖身后的久田工美，突然一改先前的害怕柔弱，脸上变得无比沉着冷静。
　　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亦或者这才是她真正的模样。
　　也是，能在一个大人物身边当秘书，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对那等人物来说，秘书的美色根本毫无价值。
　　毕竟像“雨上紫乃华”这样的十五六岁妙龄美少女，也只是那人手里随意亵玩之物，为了博女儿一笑就能随意丢弃的东西……
　　久田工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袖珍手枪，身体侧倾，提前预判夕雾躲闪的位置，朝空处连开三枪。
　　还并不是打在同一点，而是呈“品”字形，彻底封死夕雾的退路。
　　她的时机把握得堪称恐怖，在外人的视角，就好像是夕雾自己往她开枪的地方撞去。
　　“什么？！”夕雾心里一惊，不是惊讶于对方射击的预判，而是惊讶于久田工美之前的伪装。
　　她的伪装真的是太好了，以至于夕雾从来没有想过，她原来是个高手。
　　此时，面对这突然的枪击，还是“品”字形的三发枪击。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在这三发子弹上，感受到了一股尖锐的危险感，不断涌来，如同潮水。
　　这很不对劲，按理说就算内炁护体没有真炁那般强大，也相当于一件普通的防弹衣了，就算硬抗这种距离的三发枪击，也不应该带给她危险感才对。
　　可内气境武者的第六感不会骗她。
　　因此，虽然难以置信，但这三发子弹，真的能够威胁到她！
　　夕雾视线瞥向久田工美，发现她开完三枪后，并没有停止不动。
　　而是握着袖珍手枪的手不断摇晃，变化位置。
　　这当然不是因为她是个新手，连握枪都握不稳。
　　相反她是真正的高手，这样做是在继续预判夕雾下一步的走位……
　　“高手！用枪的绝顶高手！”夕雾心里明悟。
　　“没办法了，刚出镗的手枪子弹，速度大约400米每秒，躲不开……为了掩人耳目，就用最小的力度吧，控制在体表，应该没有人能看出来……”夕雾心道，“核心法——毁灭之净莲，激活！”
　　滋滋——！
　　瞬间，一股无形的力场自她体内向外膨胀，覆盖体表后立刻停止。
　　三发子弹在接触毁灭净莲力场后，便如同一张点燃的柳絮，瞬间灰飞烟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毁灭净莲也同时消失，整个过程一闪而逝，根本没有人的眼睛能捕捉到这一瞬间。
　　久田工美瞪大了眼睛，她没有看到子弹消失的过程，但能看到自己连开三枪正中夕雾，结果夕雾竟然毫发无伤？？
　　这一幕显得她手里的枪，好似假的一般。
　　“怎么回事？”她完全无法理解，“难道是子弹有问题？”


444 受潮

　　然而下一刻她立刻抛弃这些杂念，专注眼前。
　　因为夕雾双脚猛然发力，震碎脚下的瓷砖地板，借助这股反冲力逼近她。
　　挡在前面的保镖大汉，被其左手横扫，掀翻倒向一旁。
　　没有障碍后，夕雾握着刀子的右手高速弹出，银色刀刃削向她的脑袋。
　　久田工美毫无慌乱之色，上身侧仰，脑袋侧偏，躲开了刀刃的攻击。
　　并瞬间转守为攻，抓住了夕雾还没有收回手臂的短暂空档期。
　　以左脚为定点，右腿提膝，然后猛然向上弹出。
　　高跟鞋尖尖的鞋尖，犹如一根锥子直冲夕雾的下巴而去，划过空气竟然隐隐有呼啸之声，足以想象这一脚的力量有多大。
　　她的双腿也被拉成了一条直线，让人完全想象不到，她裹在职业白领女式西装下的身体，竟是如此的柔软。
　　夕雾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鞋尖，尖锐的造型原本还以为是流行的款式，现在看来那根本是暗藏杀机。
　　所料不错的话，那鞋尖必定镶嵌了金属块或者其它什么吧……
　　在鞋尖即将钉穿她的下巴时，夕雾脚跟猛然蹬地，向后爆退一米左右的距离，躲开了这一道攻击。
　　可还未等她落地，久田工美那高抬一字马的右腿，便已迅速收回，先一步落地。
　　落地的地点在自己前方，像是跨出了一步，缩短了与夕雾的距离。
　　并以这条腿为轴，身体弹起向右后转体一百八十度，带动左腿加速到一个恐怖的速度。
　　左脚高跟鞋细长鞋后跟，斜向上划过一道弧线，带着呼啸声轰向夕雾脑袋。
　　夕雾这才发现，对方不仅是鞋尖，就连鞋后跟也是特殊处理，不知道是什么金属材质……
　　久田工美这一脚的时机把握得非常准。
　　夕雾的脚底还没完全触地，站都没站稳，腿鞭就已经逼近她的侧脸。
　　同时她握枪的右手已经开始抬起，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夕雾应对，欲要预判射击。
　　这一串连招行云流水，而且体术与枪术被她运用的浑然一体，处处都是杀机，堪称恐怖。
　　面对这一计绝杀，夕雾空闲的左手猛然向上弹出，噗的一声抓住久田工美高鞭腿脚踝。
　　此时高跟鞋的细长脚后跟，距离她的头皮只有两指宽度。
　　久田工美一惊，她感觉脚踝传来的剧烈痛楚，就仿佛是被液压钳夹住了。
　　而且刚才那一计转体回旋高抬鞭腿，那么巨大的冲击力，居然被对方仅仅用手掌就硬接下来？！
　　怪物——除了这个词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夕雾。
　　一个人打败一群黑道帮派成员，这种战绩她也能做到。
　　但是她做不到用一把小刀，还是带着锯齿的餐刀，轻易地斩断人的四肢骨头。
　　也无法做到，为什么明明一副没有肌肉的柔弱体态，力气却这么大……
　　思来想去也只能归咎于天赋异禀了。
　　感受着脚踝处越来越恐怖的压力，她十分怀疑紫乃华是想硬生生捏碎自己的脚踝骨。
　　没有多余的思考时间，她只能瞬间做出反应，握枪的手臂抬起，扣动扳机。
　　砰砰两声，连开两枪，一枪打夕雾抓着自己脚踝的左手，一枪打夕雾的胸膛。
　　她没指望这两枪能杀掉夕雾，因为她知道对方肯定会注意自己手里的枪。
　　这两枪只是为了逼夕雾松手，并且逼其主动拉开距离。
　　果不其然，她刚扣动扳机，夕雾就动了，松开了抓着的脚踝，并且为了躲开胸口的子弹，身体向一侧闪开。
　　她左脚得到自由，并没有收回，而是上身后仰，直至头朝下。
　　空余的左手撑地，整个身体向后弯折呈拱桥状，然后顺势后翻一个跟头。
　　恢复站立姿势的同时，也拉开了与夕雾的距离。
　　她上身穿着职场白领的女衬衫，下身是一件黑色高腰紧身短裙，紧紧包裹着细腰、后臀、腿根。
　　紧身短裙下摆不是张开的，而是缩紧的，将两条大长腿包裹在一起。
　　原本这样的穿着，应该行动不便才是。
　　可是，这裙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的，弹性极其夸张。
　　刚才她的两条长腿不管分开何种角度，裙子都显得绰绰有余。
　　只不过，这样难免让人看到裙内的胖次。
　　比夕雾好点的是，她的双腿虽然没有穿丝袜，但却在腿根处绑着两条漆黑的枪套，一条腿一个，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走光，
　　不像夕雾裙内，就真的是一件极具诱惑力的蕾丝镶边镂空胖次。
　　经过刚才的战斗早已被有心之人看得精光。
　　嘭、嘭！
　　久田工美射空的那两根子弹，一个击中天花板，一个击中承重柱，竟然发生爆炸。
　　天花板被炸出一个大洞，掉下来一大堆混泥土块、木板、灯线等建筑材料。
　　从这个洞望去，能看见楼层之间的混泥楼板，被炸出一个脸盆大小的口子。
　　另一边的承重柱，被炸出的口子倒是没有那么大，但非常深，能看到里面粗壮的钢筋。
　　看见这一幕，夕雾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从那子弹上感受到威胁。
　　这子弹确实是特制的，内部灌有烈性炸药，打中目标就会产生爆发，造成二次伤害。
　　第二次的爆炸伤害才是主要伤害。
　　电光火石之间的交手后。
　　两女相隔五步的距离站立。
　　咔嚓一声，久田工美手里那把袖珍手枪，改变了形态。
　　从“7”字型变成了“1”字型，枪管与握把垂直，并从枪口处弹出一把两分米长的尖刺匕首。
　　一把枪瞬间变成了一把匕首。
　　“咦~，还能这样啊。”夕雾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不过，这个形态并不适合射击，是子弹打完了吗？”
　　久田工美没有说话，左手探入自己裙内，从左腿根部的枪套上，又抽出一把一模一样的枪刃，并且直接变成匕首模式。
　　两把枪刃在手，造型一模一样，她像耍杂技一样来回切换，混淆彼此。
　　让夕雾无法判断哪一把枪刃有子弹，哪一把枪刃没有子弹。
　　做完这一切，她盯着夕雾的眼睛问道：“说起来，我第一次开的那三枪为什么失效了？”
　　夕雾回答：“谁知道呢，或许是你放枪的地方不对，子弹受潮失效了吧。”


445 剑道天才

　　“你找死！”她厉声道。
　　微微向前迈出一步，当夕雾的眼珠下意识捕捉她的脚时。
　　她再猛地向前平滑，从夕雾的视野里消失。
　　当夕雾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出现在夕雾身侧。
　　整个突进过程，站在夕雾的视角，就……仿佛瞬移一般。
　　“好厉害的技巧！”夕雾惊叹道。
　　她虽然头一次看见这样的技巧，但也大概猜出了这种技巧的原理。
　　这种技巧不是因为久田工美的速度，快到超过她的眼睛捕捉极限。
　　而是利用了人眼的盲视现象，也就是眼动机制。
　　所谓人类的眼动机制是指：人类能看清的其实只有眼睛瞄准的那点角度，其他的一切都只是边缘上的一团模糊，只不过是光和运动而已。
　　运动会吸引眼睛的注意力，而人的眼睛总在晃动，医学上管这叫眼动。
　　它让图像变得模糊，如果变动太快，大脑无法整合，人的大脑干脆就在两次停顿之间关门歇业。
　　眼睛只能抓住一幅幅定格画面，但大脑会把空白处编辑掉，再把这些定格画面缝在一起，构成连续不断的假象。
　　刚刚久田工美施展的突刺技巧，就是利用了眼动机制，制造出瞬移一般的错觉。
　　突进到夕雾身侧后，她双手齐动，两把枪刃闪电般地弹出。
　　一把刺向夕雾的脖颈，另一把刺向夕雾的肚子。
　　看似只有刺向脖子的那把是杀机，但其实两把都是。
　　因为这是枪刃，是可以开枪射出爆炸子弹的恐怖武器。
　　这种特制子弹射入人的肚子，能轻易将人炸成两截，不是要害也成了要害。
　　她的这一次攻击来的气势汹汹，等夕雾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夕雾来不及转头，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瞥见枪刃模糊的影子。
　　按理说这种情况下，夕雾根本无法抵挡这两道攻击……至少久田工美认为是这样。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夕雾却根本头也不转，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右手轻轻一甩将餐刀扔到左手接住。
　　从右手剑变成了左手剑，随即左手握刀“叮叮”两声，精确地弹开两把枪刃。
　　“什么？！”久田工美完全没想到夕雾会这样应对。
　　但紧接着，她心里发狠，稳住双手后，立即挥动两把枪刃，开始了不断的连续攻击。
　　她明显是走的轻巧路线，因此虽然每一次攻击的力度不大，但速度却快得惊人。
　　并且每一次攻击都瞄准夕雾的眼睛、脖子、颈部动脉等要害。
　　普通人根本无法看清她的动作，只是一片眼花缭乱。
　　她每一次攻击后都会改变位置，围着夕雾旋转，绝不在同一个位置待满一秒。
　　夕雾也一手左手剑跟她对拼，一边跟着转动身体。
　　她的速度更快，握刀的左手在普通人眼里，仿佛消失了一般。
　　人们只能捕捉到那把银色餐刀划过后，留下的如闪电般的残像。
　　这已经是人们能接受的极限了！
　　要是她再快一点，人们就会恍然醒悟：这根本就不是人类能达到的速度。
　　这自然也是夕雾压制实力的结果，否则内气境修为全力施展，一招就能秒了久田工美。
　　双方近距离内激烈交火。
　　一时间。
　　叮叮叮……！
　　化为残影的兵器一次次碰撞，在空气中爆闪出一连串火花。
　　店内里面围观的普通人，撑大的嘴巴一直都没有合过，只是看见这一幕后撑开得更大了。
　　刚开始他们觉得，夕雾一人打一群黑道帮派成员已经是人类极限。
　　但现在看着前面那两女，仿如奇幻小说里的交手场景，刚刚建立的认知瞬间破碎，心中的震撼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在他们大部分人眼里，常年的社畜生活让他们几乎无法看清两女挥刀的动作，也看不出两人谁占优势谁是劣势。
　　他们只能看到两女之间不断闪烁的灿烂火花，以及听到那一声声“叮叮叮……”脆响。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两把冷兵器之间的战斗能……如此的美！
　　虽然这样说显得冷血无情，虽然他们能看到隐藏在绚烂火花后面的危险和残酷，但他们就只想说……美！
　　美妙绝伦！
　　在生与死的边界反复横跳，交织碰撞绽放出来的杀戮之美，一瞬间盖过了他们此前人生中，看到的所有认为美的事物。
　　他们视线一阵恍惚，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古代，见证了一场大剑豪之间的生死对决。
　　这一刻已经没有人关注两女激烈战斗时，时不时泄露的丝丝绝对领域。
　　在更高层的技巧之美面前，肉身之美显得那么不值一提。
　　一些反应过来的人，早已打开手机持续记录下这一刻，等着回去后发到网上，标题就取“大震惊！现代惊现剑豪生死对决！破折号：颠覆你对冷兵器战斗的想象！”
　　还有一些人干脆直接开启了直播，不说话，不解说，现场直播这一场巅峰对决。
　　鬼川龙二缩在角落，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心里的悔意像泛滥的洪水，自己倒了大霉才招惹到这两个姑奶奶……
　　店外不知什么时候也聚集了一圈人。
　　原本从刚才鬼川龙二带着松离会的人进入店内时，就有人驻足观看，还担心发生血拼，做好了报警的准备。
　　但是到了后面，他们已经完全忘记了报警的初衷，纷纷掏出手机开始录像或者直播……
　　并且人驻足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形成一堵半圆人墙，包围了烤肉店，阻挡了更多人看见这一幕。
　　许多后来的路人，还以为这家店在举行什么热闹的活动。
　　看见人这么多便没有挤进去就直接走了。
　　“哎呀，你这人怎么看见车来了也不让路啊？”一个骑着自行车，背上背着长条形剑匣的高中女生，朝着一个被她撞到的眼镜男生大声抱怨。
　　语气铿锵有力，丝毫不觉得是自己错了。
　　“嗯？原来是尾垣一朗啊。”女生认出了地上被她撞到的男生，眼神一下子充满了鄙夷，“真是的，就说这些二次元废宅真恶心，抱着漫画书走在街上也不知道看路。
　　算了，我还赶着回家，你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446 虚假的剑道

　　跪在地上摸索眼镜的尾垣一朗，好不容易摸到眼镜，捡起戴上，从地上爬起来。
　　他看着面前的女生，是文室麻美，一个仗着自己会几下剑道，就目中无人的高傲美少女。
　　要是平常的话，他也只能忍了。
　　毕竟对方是学校里的天之娇女，是众星捧月的明星人物。
　　不仅长着一副漂亮的外表，而且还有着卓越的剑道天赋。
　　从小到大包揽大大小小无数剑道比赛大奖，到了现在，年纪轻轻就已经获得剑道二段资格。
　　这可是国家认证的“剑道二段”资格啊！
　　光凭这一点她就已经超越了无数同龄人。
　　这一届女子高校剑道大赛，还没开始举行。
　　但是她就已经是众人认为的铮铮铁板的冠军了，其她人参赛只是为了争夺第二。
　　现在才高二，据说就已经有顶尖大学，提前给她发了录取offer。
　　这种人……仿佛就是为了诠释“优秀”这个词而存在的。
　　但今天，尾垣一朗看着文室麻美那副目中无语的样子，那高傲眼神中的鄙夷。
　　心里闪过一个残忍的想法，对文室麻美道：“是文室同学啊，今天是土曜日（周六）不上学，你现在是刚从学校剑道部回来吗？”
　　“别跟我套近乎，你这种人跟我说话，只会拉低我的品格，而且让我感到恶心。”文室麻美语气自然地说出一番恶毒的发言。
　　她一向瞧不起这些对着纸片人傻笑的废物，觉得他们又低俗，又肮脏，就是一群脑袋未开化的猴子。
　　尾垣一朗强忍心头的愤怒。
　　他打心底认为，这些瞧不起他们的人才是真正的虚伪、肤浅的恶心之人。
　　他们迫切需要通过鄙夷他们，来显得自己多么的阳春白雪。
　　可是，就算是真正的阳春白雪，不也是一群两脚直立的猴子，围在一起意婬的产物吗？
　　只不过他们掌握话语权，制定了规则而已，本质从来没有变过。
　　‘文室麻美，这是你逼我的，原本我还在犹豫，但现在……我要彻底毁了你！’
　　思毕，他语气平和道：“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文室麻美本不想听，但注意到这个低俗恶心二次元眼镜男眼里的古怪色彩，又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
　　于是淡淡道：“说。今天我心情好，给你这个机会，好好珍惜能跟我这样才貌双全的美少女说话的机会吧。”
　　“那么我就说了。”尾垣一朗认真问道，“文室同学，你那只是做做样子的虚伪剑道，练得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啊？”
　　此话一出，双人之间的气氛骤然凝固。
　　随即，文室麻美爆发出无穷无尽的愤怒。
　　“你这个恶心蛆虫一般的二次元废物，也敢来恶心我？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我就会多看你一眼？
　　做梦吧，你这种脑袋退化，只配生活在下水道的腐蛆，恶心，肮脏，就该找个无人的角落去死！”她朝尾垣一朗破口大骂。
　　尾垣一朗看着这个恶毒女人的嘴脸，却一副平静的样子。
　　“我承认我是废宅，但你敢认成你那剑道，是用来表演糊弄外人的假货吗？”他一字一顿道。
　　文室麻美忽然冷静了下来，恢复理智：“差点被你骗过去了。
　　我的剑道是假货？这只是你这种废物的无能狂怒而已。
　　还想以此来激怒我？呵呵，我为什么要在意你这种废宅的话呢？”
　　“无能狂怒……”尾垣一朗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那你敢从自行车上下来，跟我去看看真正的剑道吗？”
　　“真正的剑道？哼，我的时间很宝贵，没空跟你闲逛，再见。”
　　“你不敢了吗？或者说你自己也承认你那只是虚伪的剑道！”尾垣一朗大声道，然后指着被一圈人墙围着的烧烤店，“真正的剑道就在那里面，不会浪费你多少时间。”
　　文室麻美停下自行车，望着被围着水泄不通的烤肉店，不屑道：“呵呵，你看了几下杂耍，就敢说那是真正的剑道。好哇，我今天就要当面证明你的无知！”
　　说罢，她从自行车上下来，并解开了背上的剑匣。
　　“你要干什么？”尾垣一朗一愣。
　　“我要亲手打败里面杂技表演的剑道，告诉你们这些外行，真正的剑道是什么样子！”她嚣张无比。
　　尾垣一朗顿时一脸古怪。
　　“要不，还是别去了吧……”他怕文室麻美等一会儿被杀掉。
　　“带路！蛆虫！”文室麻美厉声道。
　　“好吧，这是你要求的。”
　　他带着文室麻美，挤进了人堆。
　　他身后，此时的文室麻美并不知道，就是今天这个微不足道的选择。
　　彻底改变……或者说毁掉她可能的剑道辉煌人生。
　　数十年后，她家道中落，自己因为高中成绩平平而上了一个野鸡大学，只能每日做超市收银员勉强维持生计。
　　每当曾经的同学看见她，都会问：为什么你突然就不继续坚持剑道了？
　　每当听到这个问题，她的脑海里都会浮现出数十年前，那一天中午，因为一次偶然的邂逅，而看到的那宛如奇幻小说里的，那一场剑道巅峰对决……
　　也就是现在。
　　挤进人群，穿梭在其中时，她耳朵里那一阵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响声越来越清晰。
　　她渐渐意识到不对劲。
　　原本以为这家烤肉店举行什么活动，请来了两个杂耍，当场表演剑道对决。
　　但现在，她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兵器碰撞的频率太高了！
　　接着，她就挤开了人群来到了最里面，看到了那让她终生难忘的宛如噩梦般的场景！
　　那是她从小到大幻想中的剑客战斗的画面！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手里挥舞着细长的武器激烈拼杀，每一次挥刀的力度都让金属绽放火花，每一次挥刀的速度都带出一片残影，每一次挥刀的准度都宛如射出的箭矢……
　　她们战斗的周围一片狼藉，躺着一地尸体，或者伤员，鲜血铺满地面，残肢散落各处。
　　如此种种，都宣告着：
　　这不是剑道比赛，失误了还能再来。
　　这是真正的厮杀，失误了就死了，机会只有一次。
　　这是最纯粹的剑道，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礼仪，起手式……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掉对方。


447 神技

　　双方都没有丝毫的留手，或者有，只是文室麻美看不出来。
　　但作为剑道的天才，她还是能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出来的东西。
　　她看出了女白领手里的两把匕首竟然有扳机，而且握把体积怪异，应该是枪刃。
　　而且对方握着枪刃的姿势很古怪，并不是手掌握住，而是用食指插进扳机护圈里。
　　所谓的扳机护圈是一个环形物，环绕在扳机外围，用来防止扳机误触走火。
　　而两把枪刃的扳机护圈显然还有其它作用，它们是一个完美的圆，里面与手指接触的内圈是一个轴承。
　　因为当手指插入其中时，整个枪刃可以以手指为中心自由旋转。
　　每当女白领与另一个JK女生的刀子碰撞后，手指上的枪刃都会旋转方向，趁机瞄准JK女生的要害。
　　就这样不动声色之间，杀机陡然升至最高……
　　似乎她只要扣动扳机就赢了。
　　文室麻美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自己代替那个JK女生，面对手持两把枪刃的女白领。
　　嘶——！
　　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细想，因为光是想着要时刻警惕对方枪刃的枪口位置，她就已经头皮发麻，无法继续思考下去。
　　太难了……
　　计算量太大了……
　　这一刻，她体会到那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JK女生，面对的恐怖压力。
　　而更让她震惊的是，现在的战况……似乎还是那个JK女生占了上风。
　　那个JK女生更加变态，不仅用一把餐刀封死了女白领双刀流所有攻击，
　　并且每一次的兵器碰撞，都准确地将枪刃的枪口方向，弹开偏离自己的身体。
　　遇到实在无法偏移的情况，就身体高速移动，避开枪口……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那个女白领为什么一直没有开枪了！
　　如斯恐怖！
　　神乎其技！
　　“这、这是……”
　　紧接着，她又发现了一件更恐怖的事情。
　　那个双枪刃流的女白领，身体不断围绕JK女生做高速圆周转动，同时不断挥动双手，发出闪电般的攻击。
　　一开始，她就发现到那个女白领的移动方式很怪异，多了很多很多“不必要”的动作。
　　一点都不简洁、精炼，连一个剑道初学者都不如。
　　但以对方的实力怎么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呢？
　　她一度陷入沉思，怎么也想不明白。
　　直到……她注意到她的对手：那个高中JK女生，几乎没有看女白领一眼。
　　‘那个JK女生不去看对方，是游刃有余？还是说……她根本看不到对方？’
　　瞬间，她脑海里猛然涌现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
　　她想起了一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技巧——瞬步。
　　这当然不是瞬移的步法，而是一种利用人眼的盲视现象，创造出的只存在于理论上的神技！
　　她曾经在古籍上看到过，但现实中却从来没有看见过。
　　真正修行剑道后，她觉得这种技巧不可能存在。
　　因为人类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
　　可现在。
　　不仅有人做到了，还是连续不断地使用！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啊！
　　当然，更怪物的是她的对手。
　　那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JK女生。
　　面对不断的瞬步攻击，她竟然干脆不去看。
　　那么……她又是凭借什么一次又一次打退对方，甚至压着对方打呢？
　　一个又只存在传说中的技巧，比瞬步更玄乎的神技，跃上心头。
　　要是说瞬步的眼动机制，好歹还在科学的范畴内。
　　那么这一项技巧，就完全属于玄学了。
　　它的名字是——直感！
　　对于这个词，文室麻美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据说古代的那些剑圣者，修行剑道达到一种极深的境界后，便不会再用视觉来捕捉敌人的动作，而是用心去“看”对方的动作？？
　　这时候瞬步这样的攻击也就失去了意义。
　　以至于包围、群殴、偷袭等等手段，也都毫无意义。
　　“怎么样？”尾垣一朗突然出声道，“现在，你还能对我说，你那剑道是真实的吗？回答我，文室麻美！”
　　“我、我、我……”文室麻美语塞，先前的狂傲有多高，现在的打击就有多深。
　　知道得越多，绝望得越深。
　　能明白自己与那两人中的任何一方的恐怖差距。
　　那是让人生不起追赶念头的天堑啊！
　　这一刻，她心中的所有骄傲荡然无存。
　　“你刚刚不是说要去打败她们，告诉她们什么才是真正的剑道吗？”尾垣一朗哪壶不开提哪壶，继续摧毁文室麻美的信念。
　　“你要是换成她们任何一方，能坚持几招？
　　不会一招都坚持不住吧，那也真是太悲催了！
　　不过，这样才对，毕竟是假货，面对真货时当然是不堪一击！”
　　尾垣一朗见文室麻美眼中的神采在扩散，继续再接再厉：
　　“听说你还是霓虹女子剑道年轻一辈的第一？！
　　我好震惊啊！
　　震惊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这个第一，
　　只是因为那些真正的天才，真正的高手，根本不屑一顾，
　　才让你这个小偷，偷到了这个称号，偷走了你根本配不上的荣誉！
　　你说我是废宅，是蛆虫，一无是处，我认了，但你又是什么？
　　小偷？骗子？愚弄我们所有人的卑鄙小人？”
　　“我、我、我……”
　　文室麻美想要反驳，嘴巴张到一半，却说不出话来。
　　啪嗒！
　　手里的剑匣掉在地上，再也没有捡起来。
　　眼角噙泪，竟然哭了。
　　“呵呵，这就哭了，知道伤心了？”尾垣一朗一扫之前的郁气，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你当初鄙视我们，骂我们废物、猪猡的时候，怎么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活该！”
　　出奇的，这一次文室麻美竟然没有反驳。
　　因为她自己也开始怀疑……
　　怀疑自己一直修行的剑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种双方举着一根木棍，面对面站着行礼，一招一式都被规定得死死的东西，真的有资格称为剑道吗？
　　‘不！’她摇摇头，‘这根本不是剑道，这是虚假的剑道！’
　　这一刻，她竟然承认了尾垣一朗的话。


448 得罪我的后果

　　望着地上的剑匣，那里面当然不是真正的剑，而是一根木质剑棍。
　　是曾经带给她无限荣誉，让她无比痴迷热爱的东西。
　　但现在，抬眼看着前面的对决。
　　再看这剑匣，却陡然无味，甚至羞耻起来……
　　“呵呵呵……，
　　想必这些真正的剑士看到我在电视上直播的剑道大赛，一定在发笑吧！
　　就像看着一群婴儿，随意挥舞一截树枝，就敢对外宣称，这就是顶级剑道对决！”
　　她心里喃喃低语，
　　“我真的有剑道天赋吗？
　　所有人都说我有，老师这样说，父母这样说，同学这样说……我也这么认为。
　　但这都是谎言罢了。
　　这个世界对我的谎言。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烤肉店里的那两人。
　　“我即使穷尽一生，也摸不到那两人中最弱的那一方的影子，我就是这样的一个普通人，芸芸众生的普通人。只是被更加无知的世人推到了一个不该有的位置。”
　　“呵呵~。”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想我以前还觉得所谓的剑圣——苇名一心，也不怎么样嘛，我只需要十年就能超越他，而且是以一介女子之身，成就当代剑圣。
　　现在才知道……不知天高地厚啊！”
　　这一刻，她心中的剑道信念彻底粉碎，此生再也不会触碰剑道。
　　擦了擦眼泪，转身离去，无脸继续待在这里。
　　至于掉在地上，价值十几万元的剑匣，谁爱要谁要吧。
　　尾垣一朗望着文室麻美落寂的背影，望着地面上被扔掉的剑匣，嘴角勾起。
　　他知道，这个在学校里众星捧月的天之娇女，毁了！
　　彻底毁了！
　　烤肉店内。
　　久田工美处处攻向夕雾的要害，瞬步这样的神技被她发挥到了极致。
　　她的身体高速移动，眼珠疯狂转动，捕捉夕雾的动作，寻找夕雾的破绽。
　　其实也不用寻找，因为夕雾身上处处都是破绽，可是，每当她攻击这些破绽时，要么被弹开，要么被躲开。
　　她的精神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度集中。
　　夕雾是她遇到的近战中，第一个能跟她打成这样的人。
　　明明她已经使出了自己最强的瞬步。
　　却依旧无法攻破对方的防御网，甚至她还有种错觉，那就是对方根本没有用全力。
　　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她看出夕雾的速度、力量、反应，已经是人类的极限了。
　　这如果都是“没有用出全力”，那要是用出全力，不就……非人类了？
　　实际上，
　　夕雾认为自己是剑道宗师并不是胡扯。
　　虽然她没有系统地学过剑道，但却有着无比宝贵的实战经验，和宗师生死战斗的宝贵经验。
　　总所周知，跟强者战斗，即使输了，也会有进步，比一个人苦练数十年的进步还要大。
　　夕雾和宗师的那些生死战斗，每一次都是一次无以复加的珍贵指导。
　　当然，前提是要能从宗师手下活下来，才能叫指导，死了那叫做刀下亡魂。
　　忽然，久田工美耳机里传来了一阵滋响。
　　她似乎有接到了什么命令，眼神微沉。
　　下一刻。
　　当她手中匕首碰撞弹开的一刹那，枪刃围绕手指高速转动，在枪口即将扫过的夕雾刹那。
　　猛地扣动扳机。
　　砰！
　　毫无疑问的一枪落空，在她扣动扳机的瞬间，夕雾身体就动了躲开了这一发子弹。
　　落空的子弹打在地面上一个倒霉的帮派成员，发生爆炸。
　　一时间血肉横飞，鲜血淋漓，那个人后背靠近臀部的区域，被炸开一个西瓜般大小的口子。
　　那人本来没有死，突然被这么来一下，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卧地不起，死活不知。
　　“喂，紫乃华，主人改变主意了。”久田工美借着这发子弹造成的破坏，与夕雾拉开了几步的距离，说道，“只要你回来，主人承诺不追究你的错误。”
　　“主人？”夕雾不屑道，“你口中所谓的主人，还不够资格做我的主人。”
　　“你找死！”久田工美一怒，“你知道忤逆主人的后果吗？”
　　“那你知道得罪我的后果是什么吗？”夕雾一本正经地反问。
　　“你……”
　　久田工美耳朵里的微型耳机里又传来滋滋的电流声，似乎又是那个主人发话了。
　　“嗨、嗨！”
　　她连连对着空气点头。
　　结束通话后，抬头冷眼看向夕雾：“主人说，已经彻底放弃你了，让我不要留手，全力杀了你！”
　　“正好，热身结束，我也不想跟你耗下去了！”夕雾道。
　　从一开始，她为了不表现得太过非人类，一直刻意将速度、力量控制在一个普通人能接受的极限范围。
　　否则，内气境高手全力施展，瞬间产生的恐怖爆发力，只需要一招就能秒了久田工美。
　　这是内炁带来的质变，不是单靠肉体和训练技巧能抹平的差距。
　　久田工美带给她的威胁，从来不是她自己，也不是她那种突然“消失”的步法，而是她手中能将承重墙打出大洞的枪。
　　枪刃枪刃毕竟带着“枪”字，仅仅使用人类极限的速度和力量，很难对付，再加上对方还是使枪和使刀的绝顶高手。
　　砰砰砰！
　　久田工美率先发难，突然连开三枪，一枪朝着夕雾，另外两枪瞄准夕雾两侧的空处，提前射击，预判走位。
　　然后也不管打没打中，双脚灌入力气，朝着夕雾突刺而去，同样是瞬步的技巧，消失在夕雾的视野里。
　　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突进逼近夕雾。
　　然而，不知道怎么的。
　　久田工美心里骤然升起一股不安的念头，萦绕不散，愈发不详。
　　‘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恐惧的感觉？紫乃华确实厉害，但我也并非没有胜算才对……我的身体为什么要告诉我赶紧逃呢？’
　　她万分不解，但下一刻，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连忙看向夕雾，只见她身体周围的空气竟然在扭曲。
　　尤其是她手里的那把餐刀，竟然发出丝丝嗡鸣，仿佛蜜蜂煽动翅膀。
　　而且她面对自己这三发子弹，尤其是中间那发子弹，居然不躲开，而是抬起了手……
　　‘她要做什么？’
　　唰！！
　　这一瞬间，夕雾体内内炁爆发，全身机能一瞬间迈入非人的领域。
　　餐刀闪烁，锵的一片火花迸溅，精确弹开这发子弹。
　　子弹改变方向，射中旁边的立式空调，发生一声爆炸。
　　同时，夕雾手里的那把餐刀也碎了，不是断裂而是碎成铁砂。
　　这把餐刀材质本就一般，之前也是夕雾灌入内炁，将让它锋利、坚固，能够切断人的四肢骨头。
　　但此时，显然已经达到了极限。
　　夕雾看见这一幕，干脆扔掉餐刀，然后猛然一跺地面。
　　咔嚓一声，地面龟裂蔓延一个一米多宽的凹痕，而她的速度，瞬间从零加速到三十米每秒。
　　这是她全力的七成速度，世界上最快的短跑运动员也就是十米每秒，此时她却翻了两倍。
　　别小看这两倍，速度越是逼近碳基生物极限，越往上提升就越难。
　　而此时夕雾却陡然翻了两倍，简直夸张。
　　得到的最直观的效果，就是久田工美的眼睛，再也无法捕捉到夕雾的身形。
　　这一刻，她眼睛一花。
　　嘭！！
　　一声闷响，在什么都没有看清时，身体就被一股巨力撞得从向前突刺变为向后倒飞，狠狠地拍在了店内的里墙上。
　　“呕——！”
　　她当即吐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如烂泥般滑到墙底仰躺，嘴里还在不断冒血。
　　双手的手指插入两把枪刃的扳机护圈里，两把武器倒是没有离手。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连抬起双臂的动作，都做不到了。
　　她现在的伤势，不亚于被一辆疾驰的车子撞飞。
　　虽然看上去，情况似乎比地面上躺着的人要好。
　　但实际上，这种钝器撞击的内伤才更为致命。
　　久田工美身体到底断了多少根骨头，脆弱的五脏六腑到底烂到如何程度，无从知晓……
　　但从她连抬手睁眼的动作都做不到，可以管中窥豹，一定十分严重。
　　········


449 真母（4K）

　　夕雾一个冲刺撞飞了久田工美后，身形停了下来。
　　她移动的距离很短，只有两三米。
　　围观的众人大吃一惊。
　　他们作为旁观者，离得远，倒是看清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夕雾的速度猛然暴增了一大截，达到了一种、一种……他们现在回想起来都没有清晰记忆的恐怖程度。
　　然后那个女白领就轰的一下，被撞得倒飞了出去，砸在墙上，站不起来。
　　要不是夕雾这具“雨上紫乃华”的身体本身就是美少女，轻飘飘的裙摆以及下面的黑色蕾丝镶边镂空胖次做不得假，他们都要以为夕雾不是人类了。
　　他们大多都是普通人，对夕雾刚才那一下爆发的恐怖速度没有清晰的认识，只知道很厉害。
　　但翠堂香苗不同，作为警校毕业生，她太清楚人体的极限了。
　　“刚刚那是什么？那已经不是人类的水平了好吧？！”她难以置信地惊呼出了声。
　　“不知道。或许是什么爆发潜能的秘技吧……”京极藤也神色沉重。
　　“就是你说的自古流传的杀人秘技？”翠堂香苗语气轻轻，没有底气，她知道自己面对其中任何一方，哪怕有枪也不一定赢。
　　“嗯，不会错的。”京极藤颔首。
　　这时，夕雾也发现周围众人的惊骇的眼神，心道：“糟糕，有点过了。”
　　脑瓜飞速转动，灵光一闪，有了。
　　“呼！”她大声呼出一口气，一脸悲伤地望着前面倒地不起的久田工美，“刚才这一招，乃是我羽生流最强奥义，是以压迫自身达到极限后爆发出来的力量。
　　此招一出，我将修养三年才能恢复，三年内将无法动手。
　　败在这一招下，你该知足了。”
　　果然，听到了夕雾的解释。
　　众人眼里的惊骇散去。
　　原来这是最强奥义啊！
　　使用一次就要修养三年！
　　代价这么大，难怪威力这么恐怖！
　　合理？
　　合理！
　　非常合理！
　　夕雾观察到众人眼里“原来如此”的眼神，暗自给自己的机灵点了个赞。
　　随后她转向那说不出话来的久田工美，玉足一翘，挑起一根串烤肉用的铁叉。
　　“再见！”
　　内炁灌入其中，手一挥，像飞扑克牌一样甩出了那根铁叉。
　　铁叉刺破空气发出破空声，宛如箭矢，射向无法动弹的久田工美。
　　就在她即将命丧当场时。
　　嘭！！！
　　店门的橱窗怦然破碎，一辆电动车竟然撞碎烤肉店橱窗玻璃，飞跃进来。
　　“住手、住手……都住手！”电动车上的少女大喊。
　　同时，半空中转动的车轮一下子撞开了夕雾射出的那根铁叉，救下了久田工美。
　　电动车落地，还呲滑了一个弧度调转了方向。
　　少女从车上下来，摘下头盔，露出一张陌生的脸庞，竟然是当麻露央沙。
　　“你是她的同伙？”夕雾脸色不善地看着这个陌生少女。
　　“不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外卖员。”当麻露央沙说道。
　　只不过倒地不起的久田工美看到她时，眼里闪过一抹激动，两人似乎认识。
　　夕雾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看向当麻露央沙乘坐的电动摩托车，上面确实印有店铺的徽章。
　　但刚才那一下操纵，精确地用车轮弹开自己甩出的铁叉，却有显示这个少女不是普通人。
　　“你不去送外卖，突然闯进来做什么？”
　　“我来阻止你。”当麻露央沙认真盯着夕雾，“……阻止你继续伤害别人。”
　　“阻止我伤害别人？”夕雾一脸古怪，“是他们先动手的招惹我的，要将我卖给A-V公司生不如死，你不阻止他们，偏偏来阻止我这个受害者？”
　　“那又怎么样！这些都不能成为你伤害别人的理由。”当麻露央沙视线扫向遍地凄惨的黑道帮派成员，眼里含着哀痛，又望向夕雾，冷若冰霜，“而且，你不是完好无伤吗，明明有更多和平的方式，为什么还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伤害他们？”
　　“呼——”夕雾深吸一口气，压了压心头升起的怒火，眼神微沉，“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故意恶心我吧？”
　　“不。”当麻露央沙摇摇头，“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只是要阻止你。”
　　“好。我知道了。那就是来吧，先说好，我现在心情不好，你会不会死，我不敢保证。”夕雾脸色阴沉，打算瞬间结束战斗。才不管对方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是其它巴拉巴拉……
　　当麻露央沙并没有立刻动手，反而凝视夕雾，像是要给夕雾最后一个忏悔的机会，问道：“你是如何看待力量的？”
　　“力量就是力量，还能怎么看待？”夕雾反问道，“你难道有什么高见？”
　　“我一直觉得，力量是用来守护的！”她认真说道。
　　夕雾闻言，越发觉得这个少女是不是电影看多了，被洗脑洗成傻子了。
　　这种屁话也能信？
　　她想了想，朝当麻露央沙点点头：“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才要将他们这些恶人彻底毁灭，守护其他被他们伤害的人。”
　　说完，她顿了顿，望向当麻露央沙，亲切道：“这样看来，我们原来是一路人啊，那就拜托你把这些恶人都杀了吧。
　　嗯？怎么不动手，难道，你心中的信念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你不用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当麻露央沙义正言辞道，“我不会上当的。”
　　“是吗，那你口中的‘守护’是要守护谁？”夕雾问了一个最核心的问题。
　　“当然是……”当麻露央沙欲言又止。
　　“怎么了，说不出来？”
　　“我……”
　　隆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汽车发动机高速转动的声音。
　　夕雾连忙转头看去，视线越过围观的人墙，遂看见那辆黑色轿车想跑。
　　她顿时不再理会这个神经病，几步从当麻露央沙撞破的橱窗大洞中跨出，冲向那辆漆黑轿车。
　　围观的人来不及躲闪，挡在她面前，她干脆一步跳跃，双手撑着一个路人的肩膀，身体凌空甩出，在空中翻转几圈，平稳落地，来到人墙外面。
　　此时那辆漆黑色加长版轿车已经驶到十米开外，并且还在继续加速行驶。
　　夕雾见此，目光瞥见身边一根禁止停车的指示牌，猛然一脚踢出。
　　咔的一声，钢管应声而断，被她一把抓在手里。
　　立刻向前助跑几步，内炁爆发，灌入四肢，如同踩了油门的跑车，钢管在这一瞬间的爆发力下吱吱作响，尤其是与手掌接触的部分，已经扭曲变扁。
　　嘭的一声，夕雾如同投棒球一样投出这根钢管，气浪炸开，钢管化为一道利箭冲向漆黑轿车，极高的速度使其划过空气发出阵阵闷鸣。
　　嗙——！
　　一秒不到，钢管正中轿车后窗玻璃，然后被弹飞。
　　在半空中旋转着，呼啸着，打穿路旁一座广告牌，一地狼藉。
　　轿车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刺啦摆尾滑了一个踉跄，但立马恢复稳定，疾驰而去。
　　“防弹玻璃？！”后面，夕雾看着这一幕，喃喃自语。
　　这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喂，快看，那是什么？”
　　“是什么表演吗？”
　　“拍电影吧……”
　　周围的议论声纷纷扰扰，让夕雾陡然惊醒，打消了使用核心法的想法。
　　环顾四周，发现很多人都看向自己指指点点。
　　滴~呜~~滴~呜~~滴~呜~~
　　一阵警笛声响起，夕雾看向后方，是两辆警车驶来。
　　她连忙快步跑进最近的巷子里，离开了这里。
　　······
　　······
　　一处空旷的室内体育场，占地广大，大约半个足球场。
　　地面都铺着米黄色的木质地板，上面坐满了人。
　　每个人都穿着统一的黑色斗篷，从肩上拉过两条交织的缎带，上面印有红色圆形纹路。
　　这些人都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眼神里充满了虔诚到了近乎疯狂的程度，一眨不眨地望向体育场最前方那处巨大的屏幕，嘴里不断念着模糊不清的祷告词。
　　那处正前方的巨大屏幕上播放着的，正是夕雾在烤肉店里大发神威的场景。
　　其中对于夕雾的部分还有专门的特写，将夕雾十分精致的五官、近乎艳丽的黑色长发以及雪白肌肤的每一寸，都展露无遗。
　　这里是真母教的集会场所，这些人都是真母教的核心人员。
　　“诸位，暗夜终于过去，黎明驱散邪恶，神迹已经降临！”屏幕正前方，一个身上斗篷异常华丽的中年男人开口庄严道。
　　他是真母教的首席大祭司兼教团会长，名叫甲本真一。
　　“今天是载入史册的一天，真母聆听了吾等卑微的祷告，享受了吾等提供的祭品，降临世间！”他接着道。
　　“真母！真母！……”x n
　　一时间体育场内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声音，这些虔诚的信徒异口同声，不断大喊着“真母”这两个字。
　　声音中的虔诚，简直到了狂信徒的地步。
　　他们确实见证了神迹，一个明明被活埋在地下近十米的少女。
　　第二天竟然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市区的烤肉店，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换。
　　而且一改先前的柔弱无能，变得如此强大。
　　这都不是神迹，又是什么？
　　原来，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连环活埋变态杀人案的真凶，就是他们，整个教团的核心成员。
　　难怪警方找不到线索。
　　“安静！”大祭司摆摆手示意。
　　场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现在让我们去迎回真母，让真母带领我们创造出一个没有压迫、不平、剥削的新世界！”他庄严宣布。
　　顿时，场内沸腾到了极点。
　　“迎回真母！迎回真母！迎回真母……”x n
　　……
　　……
　　国际网络上。
　　一个隐蔽的聊天软件里。
　　“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们。”一人发出消息。
　　“什么坏消息？”x n
　　“我已经确定，‘nine’死了。”
　　“怎么可能，他不是回国度假去了吗？”有人不信。
　　“是回国度假了。只不过在度假期间，接了个杀死一名中年社畜的单子。”最开始的那人道。
　　“这对nine来说不是手到擒来？”另一人道。
　　“原本因此如此，但出现了意外，单子上的中年社畜失踪，他也消失不见。”
　　“消失不见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找不到一点踪迹。”
　　另外有人插话道：“那也不一定是死了吧，可能是‘nine’想隐姓埋名一段时间。”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你们可以听听，这是‘nine’死前的微型耳机上传的声音。”
　　群里很快出现一份音频文件。
　　然后被下载数次，接着整个群陷入了寂静。
　　他们本以为‘nine’就算死了，也是失误，但事实显然更加的扑朔迷离。
　　片刻后，有人道：“也就是说，‘nine’被一个援助交际女杀死了。”
　　“应该是伪装成援助交际女的高手。”有人纠正道。
　　另一人道：“话说，寂灭之风是什么意思？某种招式吗？”
　　“应该吧，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挑衅，对方必须付出代价！”
　　“对，必须付出代价！没有人能杀了我们‘数字’的人还能安然无恙！”
　　“没错！”
　　“附议！”
　　“等等……”
　　一道不合时宜的消息传来。
　　“诸位能先看完一段视频，再做决定吗？”那人说完，上传了一段视频，正是发生在烤肉店里的事。
　　视频的拍摄者应该在店内，视频里有夕雾的声音，而且被上传到国际视频网站。
　　群里众人虽然听不懂霓虹语，但也确定烤肉店里夕雾的声音，和杀死nine的是同一个人。
　　他们还用软件翻译功能，确定了一遍两人的对话内容。
　　“那种特有的双枪刃技巧，那个女白领难道就是杀手界闪耀一时的新星——罗刹女？！”
　　“应该就是她。本来无数人都认为她在冉冉升起时突然消失，是被杀死了，没想到她竟然去远东当了一个有钱人的保镖。”
　　“不过，她的对手更厉害吧，那种年纪就到达这种程度，尤其是最后爆发的那一下，她应该和吾等一样，都是超越者，nine死得不冤。”
　　另一人道：“从视频上看，她的能力应该是——短时间爆发。”
　　又一人道：“这种能力在超越者很常见，倒是不难对付，但偏偏她还有这么夸张的近战能力。”
　　“确实麻烦，那这样看来，只能远距离的狙击了！”
　　“那就交给我吧。”有一个人道，他的聊天头像上赫然写着“three”。
　　“好，那就这样决定了。”
　　“附议。”x n
　　“等等！我记得远东本土最强的杀手组织，好像叫‘游女屋’，其中最厉害的天才被称为‘花魁’，她不会就是‘花魁’吧？”
　　“还真有可能。”
　　“要是这样的话，只有three一人就不够了，再加两人，确保万无一失。”
　　“那就我吧。”six道。
　　“我也有空。”ten道。
　　“那就这样决定了……”
　　……


450 虐杀姬

　　离开烤肉店的夕雾，穿梭在都市曲折狭闭宛如迷宫的巷道里。
　　走了好一会儿，猛然停下脚步，一拍脑袋丧气道：“糟糕，钱忘记拿了。”
　　她这才记起鬼川龙二答应给她的五亿还没拿到手。
　　不仅如此，自己放在胸脯口袋里的那一沓万元大钞，也在刚才的战斗中丢失。
　　现在她全身上下，除了一套JK制服，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又要想办法去劫富济贫了，真是烦人啊……”她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隐藏在都市高楼大厦中间的迷宫巷道，与外面繁华热闹的街道，犹如两个世界。
　　巷道两边都是光鲜亮丽高楼大厦不为人知的背面、后墙，偶尔有一道紧紧闭合的后门、通风口、空调外机等，更多的是堆砌成一团的黑色垃圾袋。
　　天空炙热的阳光无法照射进来，街道隆隆疾驰的机动车噪音也穿透不进来。
　　这里昏暗、阴冷、安静。
　　空气中隐约散发着一股垃圾的腐臭气味。
　　夕雾走在里面，犹如一朵娇弱美丽的花朵，陷在了淤泥中。
　　不过，此时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视网膜上的状态栏，倒是没有过多在意这点难闻的气味。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不激活核心法，也还是普通人的范畴。”
　　“要是遇到突袭的话，真的会死……话说，我在这具身体上死了会怎么样？”
　　“难道本体也死了？不管怎么样，赌不起，不能死。”
　　“必须增强保命能力，有两个方向可以选择，一是突破核心法——治愈之圣莲，有这个核心法在手，生存力将发生质变；
　　第二是将呼吸法提升到宗师，有宗师的速度和敏捷，应对普通的热武器应该没有问题了……”
　　“现在生命点才一万多，远远不够突破治愈之圣莲。”
　　“那就只能先将呼吸法尽快提升到宗师，然后想办法快速获得生命点……比如去中东、非洲之类的，那里每天死人多。”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喊声，将夕雾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站住，别跑！”
　　“弄哭了剑姬公主，还敢跑？”
　　“抓到你有你好看的……”
　　夕雾抬眼看去，是三个高个子男生在追一个戴着眼镜、身材瘦弱的男生。
　　这个男生怀里紧紧抱着，几本没有拆封的漫画书，视若珍宝，到了现在这种地步都没有扔掉，紧紧捂在怀里……
　　他正是尾垣一朗。
　　烤肉店被警方封锁，他准备回家，然后就看见几个文室麻美的“亲卫队”一脸不善地朝自己走来。
　　这个“亲卫队”是学校里，喜欢文室麻美的男生，组成的小群体。
　　说白了就是一群舔不到女神的舔狗，抱在一起取暖。
　　他们平常做的事，就是保护（跟踪）文室麻美，替她赶走一切的骚扰和搭讪。
　　今天，他们发现学校里毫无存在感的四眼废宅尾垣一朗，居然和“剑姬公主”说话了。
　　简直让他们不能忍。
　　更让他们愤怒的是，尾垣一朗居然还弄哭了“剑姬公主”？！
　　这直接让他们疯狂了，发誓要让尾垣一朗好看。
　　好在尾垣一朗提前发现不对劲，撒腿跑进巷子。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一幕。
　　他刹住脚步。
　　后面那三个亲卫队趁机追了上来，包围住他。
　　其中一人手里还抱着文室麻美扔掉的剑匣。
　　这三人看见夕雾，惊了一下。
　　不是因为夕雾的战力，而是因为漂亮。
　　“雨上紫乃华”作为大人物豢养的禁脔，能引得大人物亲自来迎接，自然有其独特之处。
　　本身就天生丽质，有着一头近乎艳丽的黑色长直发与精致的五官，身材高挑，气质高冷。
　　下身只穿着一件褶皱短裙，两条白皙纤细的大长腿完全露出，甚至连那神秘之地也是一阵风的事。
　　这让她既有冰山女神的冰冷气质，拒人于千里之外；
　　又有勾栏妓子的婬荡秋波，邀人于床笫之间。
　　仙子与魔女，天使与魅魔，只在一念之间。
　　极致的反差交织出一种勾人心弦、心痒难耐的别样魅力，直想叫男人撕掉她的外壳，看她俯首臣服的低贱样子……
　　“跑哇？怎么不跑了？”一人对尾垣一朗道。
　　尾垣一朗置若罔闻，全部目光看向夕雾，惊恐地叫道：“虐、虐杀姬！”
　　明明面前的是一个标致的美人，看上去毫无威胁，但一想到烤肉店里的场景，他便感到后背发凉。
　　“虐杀姬？还有人叫这种名字。”亲卫队中的另一人道。
　　视线一直上上下下打量着夕雾，心中渐渐升起邪念，语气轻浮：“既然你是尾垣一朗的同伙，那么也有责任，不能走！”
　　烤肉店里的事虽然被很多人围观，可说白了也就是几十号人。
　　这点人数对于整个都市来说，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就算被录制了视频上传到网上，可是，每时每刻上传到网上的视频太多太多了……浩如烟海一点不为过。
　　夕雾想要出圈还是太难太难……
　　至于视频标榜的什么纯真实、无特效之类的，根本没有人相信。
　　大多数人都是外行，不了解特效。
　　看到任何不符合常识的视频，都认为是特效。
　　而且视频都是用手机拍摄的，画质普遍不高，更加像是为了掩盖特效痕迹的有意为之了……
　　如此种种原因，导致夕雾还没有出圈，没有火，没有人认识她。
　　那人说完，他身后两个同伴顿时心领神会，嘴角勾起，嘿嘿笑着。
　　反正这种地方没人，而且他们占了理，到时候做得干净点……
　　三秒后。
　　“跑啊，怪物！”
　　“快跑，会被杀掉的！”
　　“等等我！”最后那个拿着剑匣的男生，见自己两个同伴竟然丢下自己先跑了，扔掉剑匣追了上去。
　　嚓嚓~~！
　　夕雾将镶嵌在墙上的拳头收了回去。
　　她刚刚没有动手，只是握拳灌入内炁，在墙上砸出一个凹陷的拳坑，水泥迸溅，砖石粉碎……
　　就是这一幕，吓得那三个高中生转身疯逃。
　　“来，现在跟我说说，虐杀姬是什么意思？”夕雾问尾垣一朗。


451 命运

　　她见这个人居然没有跑，有些佩服他的勇气。
　　尾垣一朗和夕雾对视，顿时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嘴巴打颤，身体发抖，惊恐无比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夕雾脸一黑，踱步走向尾垣一朗。
　　尾垣一朗不断后退，保持跪地的姿势，也不管地面肮脏，直到后背碰到墙角的粗大管道吗，退无可退，才停了下来。
　　夕雾已经站在了他面前，一双雪白大长腿以及身上散发的体香，让他惊慌的神色稍微平息。
　　嘭！
　　夕雾一脚抬起，踩在他背后的管道上，以此表明自己心情很不好。
　　尾垣一朗被突然的一下吓得闭上眼睛，待没有动静后，才睁开双眼。
　　然后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连忙移开视线，只不过脸颊一片绯红。
　　夕雾注意到他脸上的异样神色，低头瞥见自己的JK短裙，立刻明白了什么，连忙把腿缩了回来。
　　“你……看到了？”
　　一边说，一边握起粉拳。
　　尾垣一朗心里悲呼：‘吾命休矣！’
　　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有胖次在，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夕雾举起的粉拳，碾了碾，最后还是没有砸下去。
　　她觉得尾垣一朗说得对，有胖次在，怎么能算走光呢？
　　“这件事先放一放。”夕雾话锋一转，凝视着他，“现在告诉我，虐杀姬是什么意思？”
　　“这……”尾垣一朗为难道，“虐杀姬是您在烤肉店……”
　　“嗯~？”夕雾忽然打断了尾垣一朗的话，眼神变得危险起来，意味深长道，“我奉劝你实话实说，不要想着骗我，否则……”
　　她握紧右手发出清脆的骨响，继续道：“……后果是什么，你刚才应该看见了吧。”
　　尾垣一朗呆呆地点头，但心里满是困惑，自己说的就是实话啊。
　　他打算掏出手机，点开视频网站给夕雾看。
　　突然间，脑里闪过一道灵光，仿佛现充附体，瞬间想明白了什么。
　　“好吧，既然是你要求的，那我说实话了。”他对上夕雾的视线，一本正经道，“其实，虐杀姬是一本漫画上的主人公长，和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不仅长相像，衣服、头发也几乎一致。
　　所以，我刚才还以为你在cosplay那个动漫角色，一时着急叫错了名字。
　　现在想想，你这样纤柔娇弱的温柔女孩子，怎么可能是凶狠残暴的虐杀姬呢？
　　这都是误会！
　　”
　　他话语刚落，身上感受到的刺骨寒意骤然烟消云散。
　　“原来是这样。”夕雾微笑道，“我就说嘛，什么虐杀姬，这么凶残难听的名字，说的怎么可能是我呢，你说是吧？”
　　“是！你说的完全正确。”
　　“好了，再见。”夕雾道。
　　她转身离去。
　　留下劫后余生的尾垣一朗，后背被冷汗打湿。
　　他望着渐行渐远的“虐杀姬” ，不知是不是错觉，忽然发现这个凶残的少女竟然还有几分可爱……
　　‘要是能有这样一个美少女做自己的女朋友就好了！哈哈~，我在想什么呢，这种事怎么可、可……’他心里妄想着，然后脸色骤然僵住。
　　因为“虐杀姬”真的停下了脚步，转身走了回来。
　　他内心咯噔一下：‘不会吧，不会吧，难道卡密桑麻终于要眷顾我了！’
　　“喂，我刚才是不是救了你？”夕雾问道。
　　尾垣一朗点点头，心跳加速，越来越快：‘要来了，要来了……’
　　“那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夕雾继续道。
　　“那个……你想要什么感谢？”尾垣一朗内心已经沸腾。
　　这一幕太像后宫漫里的场景了。
　　按照套路，接下来美少女应该会说“少年，你想变成光吗？”，然后他就加入秘密结社，测试天赋的时候被发现有拯救世界的绝世天赋，再然后就是一边打怪升级，一边和美少女谈恋爱……
　　然而下一刻，他立马被打回冰冷的现实。
　　“钱。”夕雾淡淡道。
　　“呃……”这一瞬间，尾垣一朗心里的幻想狠狠坠落在名为现实的地面，满是苦涩、低落，‘呵呵，不是早就知道的吗，自己从来不是主角……’
　　他调整好心态，问道：“你想要多少？”
　　“你有多少？”夕雾问道。
　　尾垣一朗掏了掏裤子口袋，手顿了一下，迅速恢复正常，连夕雾都没有注意到。
　　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两个五百元的硬币，不好意思：“钱都用来买漫画了，就这剩这么多了。”
　　“是吗……”夕雾看见这一千日元，也没有要，有些失望地离开。
　　原本还想从尾垣一朗这里要点钱，找个旅店待在晚上，再去劫富济贫。
　　现在，只能在太阳下待到晚上了。
　　“等等，能问一下，你需要钱做什么吗？”尾垣一朗鼓起勇气，叫住转身的夕雾。
　　“没什么，吃饱了，想找个地方睡觉。”
　　“……”尾垣一朗。
　　“要不，来我家吧。我父母都不在家，唯一的姐姐上大学没有回来。而且，有空调。”
　　“好！”夕雾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眼睛一亮，点头同意。
　　她看尾垣一朗一副二次元宅男形象，这种人一般都单纯，不是坏人。
　　而且他还是烤肉店里的围观人员，知道自己的实力，这样就方便多了……
　　听到夕雾点头同意，尾垣一朗脸上一喜。
　　“那走吧，我给你带路。”
　　“地面上那个东西你不要吗？”夕雾指了指地面上那个剑匣。
　　“那不是我的。”
　　“哦，那就给我吧。”夕雾从地上捡起剑匣，不是看中了里面的剑棍，而是看中了装剑棍的匣子。
　　她打算买一把真的剑，放进匣子，带在身上，方便砍人。
　　捡起剑匣后，夕雾跟着尾垣一朗走出了巷子。
　　在前面带路的尾垣一朗，一只手依旧放在裤子口袋。
　　那里面，除了刚才给夕雾看的两个五百元硬币之后，还有三张万元大钞。
　　他撒谎了！
　　倒不是吝啬这三万日元。
　　而在刚刚伸手去口袋掏钱的瞬间。
　　他突然顿悟：
　　他不是主角，所以就不能像主角一样，什么都不用做，等着各种类型的美女倒贴。
　　不过，既然做不了主角，那就做配角吧！
　　做一个微不足道的、卑鄙的、有心机的配角吧！
　　哪怕最后粉身碎骨，也比默默无闻的路人要强……
　　机会就在眼前，不属于自己，也要强行将它拽到手里！
　　所以……他撒谎了！
　　得到了邀请夕雾去自己家的机会。
　　多年以后。
　　尾垣一朗还是会时常想起，几十年前的那个夏天，非常的热，比往年所有夏天都要热。
　　他在命运的指引下，邂逅了一个神秘的少女，大胆地撒了一个小谎。
　　从此，
　　改变了一生的命运。
　　……


452 前女友（4.3K）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巷子里，两边几十米的高墙将天空分切成长条形空间。
　　抬眼望去，颇有几分坐井观天之感。
　　出了巷子，刹那间，扑面一股热浪袭来，仿佛置身蒸拿房。
　　裹挟着纷纷攘攘的嘈杂声，耳朵嗡嗡鸣鸣。
　　眼睛一时间还没有适应强光，出现眩光眼盲现象。
　　几秒后，车水马龙的热闹街道才出现在视野里。
　　尾垣一朗继续在前面带路，走在绿树成荫的人行道上，夕雾在侧后方跟着，没有刻意拉开距离。
　　在外人眼里，两人就是情侣。
　　尾垣一朗感受着来自同性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这样的焦点注视，是他哪怕在国中时期有女朋友时，也没有体会过的。
　　‘这就是那些现充的感觉啊……’
　　他内心里想着。
　　忍不住转头瞥了一眼背后的漂亮少女。
　　察觉到少女看了过来，连忙收回视线，深怕被发现。
　　但，已经被发现了。
　　夕雾直接道：“你想看就看吧，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那个……你不生气吗？”尾垣一朗放慢脚步，和夕雾并肩而行，趁机问道。
　　“啊？我为什么要生气？”夕雾不解。
　　“因为……”尾垣一朗唯唯诺诺，毫无自信道，“我有时候看其她女孩子，她们发现了，都会生气地骂我一顿。久而久之，我就再也不敢看现实中的女生了……”
　　说到这里，顿了顿，脸色转为悲伤、低落，道：“对不起……”
　　夕雾闻言，心里顿时一软。
　　她一向吃软不吃硬，呃，太硬的话例外。
　　所以，看见尾垣一朗这种又老实，又自卑的样子，立马产生了同情。
　　安慰道：“不是所有女孩子都是那么粗暴的，比如说我，就温婉可人，从不无理取闹。你想看我的话就大胆地看，我是不会生气的。”
　　尾垣一朗听到夕雾第一句话，脸色还正常。
　　但听到后面，顿时一脸古怪。
　　暗中观察夕雾，却见她认真严肃，完全不似开玩笑。
　　这一刻，他心里对女孩子口中的“温婉可人”有了全新的理解。
　　以至于连带着夕雾后面的话，也不敢相信。
　　毕竟，估计按照“虐杀姬”的逻辑，把他暴打一顿，也是属于“没有生气”的范围吧。
　　夕雾见对方毫无反应，心里叹了口气。
　　‘就知道这样的老实人不会听的……’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过了一会儿，尾垣一朗轻声问道。
　　“雨上紫……你就叫我夕雾吧。”
　　“夕雾……”尾垣一朗念了一遍，奇怪道，“没有姓吗？”
　　“姓啊，没有。”
　　“奇怪的人……”尾垣一朗不解地低喃了一句。
　　“话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么……那么厉害！”他又问道。
　　“我就是我呀，还能是什么……至于为什么那么厉害，因为我是宗师。”夕雾神气十足道。
　　“宗师？什么意思？”
　　“这个……”夕雾想了想，解释道，“你就理解为古代那些剑圣吧，哦，我还兼职巫女，最强的那种。”
　　这解释不仅没有消除尾垣一朗心里的疑惑，反而更加不解了。
　　剑圣？
　　巫女？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两人继续走着聊着，彼此之间的氛围没有先前那么的陌生僵硬，渐渐熟络起来。
　　夕雾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欣赏着钢筋水泥编织而成的森林里的一切。
　　这里好多人，一眼望去全都是人，密密麻麻的人，数之不尽的人，像一个个跳动的生命点…… 她赶紧摇摇头，将脑海里闪过的一个疯狂的想法甩掉。
　　“讲过前面那个路口就是电车站了，上了电车很快就到我家。”尾垣一朗对夕雾说道。
　　夕雾颔首，问道：“多了一个人，钱够吗？”
　　“放心吧，一千元已经够了。”尾垣一朗回答，又见夕雾额头冒着晶莹汗珠，单肩背着的剑匣带子勒紧肩膀，于是道，“那个，我帮你拿背上的剑匣吧？”
　　“有点重哦。”
　　“别看我这样，但也是一个男人。”
　　“那好吧。”夕雾取下剑匣递给他。
　　入手的刹那，尾垣一朗的手臂就绷紧，感觉像是拿着三本牛津词典。
　　但还在能承受的范围内。
　　他将剑匣单肩背在肩上，继续前行。
　　穿过路口，便看见了电车站，坐落在一座大型购物中心旁边。
　　和崭新时尚的购物中心不同，车站入口的墙壁和柱子上，贴着密密麻麻的广告。
　　整个车站的装修风格都是上世纪的，充满了年代感和陈旧感。
　　进入电车站前，尾垣一朗现在入口一侧的窗口买票。
　　夕雾在旁边乖巧地等待，没有去问，一切都交给尾垣一朗做主。
　　买好票，他领着夕雾穿过拿到上世纪风格的玻璃门，进入站内等待。
　　或许是因为靠近购物中心，加上今天是周末，车站里等车的人很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年轻情侣。
　　里面的座位也已经坐满了人，夕雾和尾垣一朗两人只是站着等待。
　　看天花板上吊着的屏幕，电车还有十几分钟才到。
　　尾垣一朗看见一些情侣手里的冰棍，便问夕雾：“刚才买完车票，还剩下些钱，可以买两个冰棍，你要吗？”
　　夕雾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她正被热得难受。
　　内气境的修为提高了她的抗热性，让她不至于被热到晕倒，但不代表她面对高温不难受。
　　“你喜欢什么口味？”
　　“我……”夕雾发现自己什么口味都没有吃过，于是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和你一样。”
　　尾垣一朗点点头，转身要去买冰棍。
　　“等一下，你手里的漫画书、剑匣，交给我拿着吧。”夕雾叫住他。
　　尾垣一朗顿了顿，将漫画书交给了夕雾，至于剑匣则没有给，依旧自己背着：“这东西重，还是我拿着。”
　　他说完，转身离开。
　　夕雾接过漫画书，看着他消失在视野里，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
　　这一幕像极了情侣之间的互动，在这九成都是情侣的地方很是常见。
　　只不过不常见的是，夕雾和尾垣一朗极具反差的组合。
　　在众人眼里，夕雾这样颜值和气质俱是顶尖的美少女，为什么会看上一个四眼二次元废宅？
　　完全无法理解。
　　尾垣一朗不知道周围人的心思，脸上挂着笑意，穿过面前过道的拐角，来到了热闹的售卖部。
　　买了两个草莓味的冰棍，准备返回时。
　　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久违的、无比熟悉的声音。
　　“你是尾垣一朗？”这是一个女生的声音，并不婉转也不动听，只是音调高，区别于男人。
　　但这道声音，却如同一盆冰水从尾垣一朗头顶泼下，让他瞬间如堕冰窟。
　　心脏一紧，缓缓转身，看向对方。
　　一张偏圆的脸型，配上及肩的头发，额头前面留着刘海，就颜值来说，不算多漂亮，但很耐看。
　　上身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小开衫，两条手臂从肩膀的部位开始完全露出。
　　下身则是一件高腰的半身裙，淡蓝色，裙摆宽松，很显文静和优雅。
　　尾垣一朗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掩盖自己心里的慌乱，道：“哦，真巧啊，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
　　“是呀，自从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一年了吧。”古江朋美用闲聊的语气说道，声音活泼开朗。
　　“应该吧……”尾垣一朗的语气十分不自在。
　　因为，这个古江朋美是他的前女友。
　　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在国中二年级的时候确定关系，一直做了三年男女朋友。
　　当然这三年时间里，他和她做过的最亲密的事，也就拉拉手而已。
　　他很珍惜对方，一直很克制自己。
　　可即使这样。
　　一年前，古江朋美还是提出了分手，他当时以为天塌了，悲痛欲绝，追问原因。
　　古江朋美说他们不合适，说他不上进，让她没有安全感。
　　他闻言努力挽回，发誓自己一定上进，但依旧改变不了古江朋美的决定。
　　自此两人分道扬镳，他再也没有去找过古江朋美，哪怕两人的家只隔了几百米。
　　当然，古江朋美也再也没有找过他。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封闭内心，不与人交往，独自沉浸在不会背叛和伤害自己的二次元世界里。
　　“你背上背着的是什么？剑道器具吗。”古江朋美仿若随意地问道，“难道你在练习剑道？”
　　“不、不是，这是我帮朋友拿着的。”尾垣一朗连忙摆手解释道。
　　此话一出，古江朋美脸上微笑更甚：“我想也是，毕竟你喜欢的是漫画，怎么可能对剑道这种东西感兴趣。”
　　说完，她话锋一转：“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久武洋介。你在电视上看见过洋介的吧，前几天刚刚结束的夏季甲子园半决赛，洋介就是有‘手帕王子’绰号之称的王牌投手……”
　　对于古江朋美说的那些东西，尾垣一朗完全不知道真假。
　　棒球这种东西，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能做的只是连连点头。
　　他的视线看向古江朋美身边的久武洋介，一眼望去，只有一个感觉：高大、强壮。
　　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菱形脸，五官线条硬朗，短发，浓眉。
　　穿着一件橘黄色T恤和一条黑色长裤，脚上搭配运动鞋。
　　双臂胳膊处隆起，胸肌、腹肌发达，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感。
　　“你好！”久武洋介微笑着伸手，一脸的和善。
　　但尾垣一朗的视线，却盯着对方搂住古江朋美腰部的手臂，心里五味杂陈，怨恨、屈辱、自卑……
　　这样的感受难受极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转身逃离这里。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逃，只是将两根冰棍被拿在一只手里，慢吞吞伸出腾出的空手，和久武洋介握了一下。
　　“你……好。”
　　但握手的瞬间，他便眉头一皱，因为对方手掌的力度明显有些大了。
　　他望向久武洋介，对方依旧一副微笑的面容，阳光、灿烂，完全看不出恶意。
　　而且，对方握一下就松开了。
　　仿佛刚才的只是错觉，是他阴暗的内心，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古江朋美脸上依旧洋溢着活泼热情的笑容，提出建议：“你们都是男生，一定有很多话题吧，不如大家今天下午，结个伴一起玩吧。”
　　说到这里，她看向尾垣一朗：“尾垣君，你觉得怎么样？你应该没什么事吧！”
　　“不、不了。”尾垣一朗摇摇头，“我有事，先走了。”
　　他只想快点逃离这里。
　　虽然从刚才开始到现在，这两人都很客气，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瞧不起和鄙视。
　　但他作为一个自卑的人，一个敏感的人。
　　那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却一直存在。
　　这和待在夕雾身边截然不同。
　　明明夕雾那样的冰山大美人，应该让他更加自卑，自惭形秽，更加的不自在。
　　但事实是，待在夕雾身边，他完全没有一点这样的感受，相反很舒适、愉快。
　　夕雾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汪最纯洁的清泉，没有人性那些阴暗和恶心。
　　你即使在这汪“泉水”中照映出了自己的阴暗、丑恶，也不会感受到压力……就是这样奇妙的感觉。
　　“你能有什么事？”古江朋美问道，“不会是你还介怀我们以前的关系吧，我已经跟你说过无数次了，我们之前的都已经是过去……”
　　“不是！”尾垣一朗立马打断她，“我是真的有事，朋友还在等我，先走了，下次再聊吧。”
　　说完，不等古江朋美回答，先一步走了。
　　“差点忘了说了，过几天我们国中三年C班要举行同学聚会，信息都在班级的群里，不要忘了。”古江朋美朝尾垣一朗的背影喊了一声。
　　尾垣一朗应付式的点点头，快速消失在前面的拐角。
　　他绕过挡住视野的一对情侣，一眼就看见了，十几米开外靠在承重柱，安静看着漫画书的夕雾。
　　快步走到夕雾面前，撕开手里的冰棍包装袋，递给她。
　　“呃……谢谢！”夕雾看书看得愣神，才注意到尾垣一朗回来了，欣喜地接过，一口含在嘴里。
　　待身体的热意稍散，合上漫画书，递给尾垣一朗：“刚才看见漫画书上的封面很有趣，忍不住打开看了一下……”
　　“你也喜欢异世界穿越题材吗？”说到了自己的兴趣，尾垣一朗立刻像是变了一个人。
　　“喜欢啊，很有趣……只不过不是第一卷，很多没看懂。”
　　“没错没错，这是最新话，剧情已经进展到了中后期，只看这一话确实有点难以理解，前面的剧情是……”
　　尾垣一朗噼里啪啦地说着，夕雾认真地听着，不断点头，像听课的小学生。
　　两人亲密交谈的一幕，看得周围的情侣都感觉被喂了狗粮。
　　十几米外。
　　车站大厅的拐角处，古江朋美和久武洋介遥遥望着两人温馨的一幕，脸色十分精彩。
　　良久，久武洋介低头对古江朋美道：“你这个前男友，不像你说的那么窝囊没用啊。
　　挺有趣的一个人，我想和他交个朋友，你能帮忙吗？”
　　“我、我……”古江朋美开口就要拒绝，但脸色一变再变，很想抬头质问男友是真的想跟尾垣一朗交朋友，还是……
　　她不敢问，也不想问。
　　最后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压制出快要崩出的泪水，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活泼道：“好呀。”


453 冤罪（4.2K）

　　嘟嘟嘟……！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电车喇叭声，电车进站。
　　停下后，车门打开，人流涌出，等车里无人下车后，站台上拥挤的人流才涌入车厢。
　　由于人流太大，当夕雾进入车厢后，发现自己和尾垣一朗被冲散了。
　　双方位于车厢两端，中间都是人，座位坐满，拉环也鲜有空余。
　　这个拥挤程度，掏出手机看看没有问题，但是想要在车厢里穿行却几乎不可能。
　　夕雾扶着一个扶手栏杆站着，因为是美少女的身份，频频有人侧目，但也就仅此而已，反而没有男人敢靠近她。
　　因为一旦涉及“电车痴汉”的指控，会立刻让一个中年社畜身败名裂，当场社死，失去工作，永无翻身之地。
　　在这件事上，按照《迷惑防止条例》是疑罪从有的，只要被指控，你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没有，那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会被判有。
　　夕雾并不知道这一点，还以为这是文明。
　　她的前面坐着一对情侣，靠在一起你情我浓，说着悄悄话。
　　电车门关闭，缓缓启动，地面微微摇晃。
　　窗外的景色开始后退，近景一闪而过，拉出一条条轮廓细线，远景存在较久，但也不停后移。
　　夕雾望着窗外的景色，刚开始还很新鲜，看得目不转睛，可看得多了，便感到无聊了。
　　她有点后悔把漫画书还给尾垣一朗了，剑匣也在他那里。
　　她身上除了一件JK制服，连手机都没有，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窗外发起呆……
　　过了不知多久。
　　车厢另一端，响起一声刺耳高昂的尖叫。
　　“抓痴汉！”
　　是一个女生的声音，尖锐刺耳，毫无柔和温婉之美。
　　这声音立刻吸引了车厢里所有人的注意。
　　夕雾也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只见那里的乘客一阵骚乱，挤在一起，在外围围了一个圈，挡住了外面人好奇的目光。
　　此时，
　　在尾垣一朗不长的人生中，遇到了出生以来，最大的危机。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这样憋屈、压抑。
　　“我没有！”他怒吼着，“我没有碰她，我不是痴汉！”
　　“你就有！被我抓个正着还不承认，今天我一定要让你这小东西付出代价。”一个女生抓住尾垣一朗的手不放，厉声指控道，声音底气十足，完全不似撒谎。
　　这个女生看上去十八九岁，并不漂亮，眼睛斜长，印堂窄小，脸型偏细长，下巴很尖，有种尖酸之感。
　　上身穿着一件印花T恤，下身则是一件紧身牛仔裤。
　　身材一眼看去，中规中矩。
　　她话音落下。
　　一瞬间，仿佛排演了无数遍一样。
　　整个车厢里，包围圈内的女性都不约而同，用看人渣的眼神看尾垣一朗。
　　“我没有，我不是！”尾垣一朗急切辩解。
　　他明明站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做，突然就被身侧一个女生抓起手臂，指控他是痴汉，摸了她的屁股……简直莫名其妙，活天冤枉。
　　车厢里一部分男人忌讳莫深，纷纷撇开视线，不敢说话；
　　另一部分男性，同样用看人渣的眼神盯着尾垣一朗；
　　还有一部分男性，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正义感在这一瞬间爆表，纷纷见义勇为！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败类，不能放过他！”
　　“对，不能放过他，一定要让他受到惩罚！”
　　“我们上，先制助他！”
　　他们奋勇向前，主动出击控制住尾垣一朗，将他压倒在地上，反绞双手，不能动弹。
　　原本抱在怀里的漫画书散落在地上。
　　“放开我，我没有碰她，我是被冤枉的！”尾垣一朗吃痛地朝这些见义勇为的男性喊道。
　　但毫无用处，没有人听他的话。
　　那个指控他的女生，左百铃高，看见这一幕，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居高临下地宣判：“小东西，看你一副猥琐的样子就知道你不是好人！”
　　这时，她注意到尾垣一朗掉在地上的漫画书。
　　恍然大悟：“哦，原来你还是个二次元废宅啊，难怪年纪轻轻就学着做痴汉。
　　可惜遇到了姐姐，姐姐可不会惯着你们这些人间败类。
　　虽然不能暴打你一顿出气，但在把你交给警察之前，先社死吧。”
　　说罢，她对周围的女性同胞道：“姐妹们，大家都出一份力，拿手机将这个小东西的照片、信息发到网上去，让更多的姐妹记住这个人渣，提前防范。”
　　语毕，瞬间引爆周围所有女性的共鸣。
　　“对，大家都是女同胞，是弱势群体，就应该互帮互助！”
　　“打击痴汉，人人有责！”
　　“对这种痴汉就不能留情，我正好是记者，一定曝光他！”
　　“加我一个。”
　　“我也是……”
　　一众女人同仇敌忾，纷纷掏出手机拍照录视频，有男朋友的还同时要求自己的男朋友加入自己的行列。
　　这些男朋友见此，为了娘子也纷纷掏出手机，加入打击痴汉败类的行动。
　　那群主动的、热心肠，和这些女人毫无关系的见义勇为的男人，更是不消分说，争先恐后地掏出手机曝光尾垣一朗。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
　　一开始那群看见这一幕就忌讳莫深的男人，纷纷叹了口气，不忍地偏过视线，默默地远离……
　　“不是我！我没有碰她，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尾垣一朗撕心裂肺地大喊，眼睛流出了泪水。
　　但，没有人听，没有人为他说话，更没有人站出来。
　　“小东西，还在狡辩。”左百铃高咧嘴得意道，发泄似的一脚狠狠踩在那本漫画书上。
　　看见这一幕，尾垣一朗目眦尽裂。
　　目睹了现实中这些女人后，他现在心里唯一的寄托港湾，就是没有这些恶心三次元女人的干净二次元世界。
　　夕雾因为和他关系还不深，所以不是港湾。
　　此时，他看见自己心目中唯一的圣地被肮脏的三次元恶女玷污，顿时爆发了。
　　“你这头母猪把你那只臭脚拿开！”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发出的，那是怎样一颗破碎的心啊！
　　双手撑地，剧烈挣扎，竟然真的撼动了压在身上的巨大力量。
　　“兄弟们，这小东西还敢反抗，大家加把劲！”然而，左百铃高甚至没有出手，那些见义勇为、古道热肠的壮年男性，就先一步使出更大的力气，将尾垣一朗微微撑起的身体，再一次压了下去。
　　尾垣一朗彻底绝望，他终究是个普通人，哪怕爆发出愤怒的力量，也敌不过上面四五个青壮年男子的力量。
　　视线瞥向周围那些张嘴笑着的丑恶嘴脸，这些人打扮得有多么精致，看一眼心里就有多么恶心。
　　他脑海里浮现夕雾的身影，很想问这个世界，为什么只有她，是不同的？
　　就在这时，他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
　　……
　　这个身影正是古江朋美。
　　尾垣一朗立即想起了什么，激动地偏过脑袋看向古江朋美道：“朋美，你刚才就站在我旁边，你可以作证，我是无辜的，我不是痴汉，我没有碰到她！”
　　古江朋美迟疑不语。
　　她确实看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尾垣一朗确实没有碰那个女生，只是他肩上背着的那个剑匣，不小心擦到了女生的手臂，没错是手臂，也就是轻轻擦了一下。
　　然后那个女生便如同炸毛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指控尾垣一朗是痴汉，摸了她屁股。
　　她是可以证明尾垣一朗是冤枉的，但刚要开口。
　　立马想起了在车站站台，尾垣一朗和那个漂亮女友的幸福生活……他明明被我抛弃了，但反而过得更好了……
　　于是，她望着尾垣一朗期望的眼神，缓缓摇头：“对不起，尾垣君，我自然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事，也很想给你作证，证明你的清白。
　　但是，我刚才什么都没有看见，我不能昧着良心说谎。
　　而且……”
　　她顿了顿，望向尾垣一朗：“……尾垣君，我们已经一年没见，你的变化好大，我也不知道你究竟，还是不是以前那个尾垣君。”
　　“闭嘴！”尾垣一朗愣了一下，立即厉声大骂，“你这贱人，你也是帮凶，你也要害我！”
　　“尾垣君，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古江朋美顿时一副很受伤的表情，眼眶渐渐红了，“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你为什么要逼我……”
　　看见这一幕，她身边的久武洋介不得不站了出来：“喂，小子，立马给我的女朋友道歉！快点！”
　　他这强势的护妻姿态一出，顿时让周围大部分女人都秋波暗送，异彩连连。
　　这些女人中，不少人认出了他的身份；但还有不少人，只是认出了他高大威猛的身体，生出的好感。
　　“那个，你们能让一让吗？”忽然一道悦耳清冷的声音响起，如同一阵寒风吹拂众人耳朵。
　　人群散开一道缺口，露出了一个非常漂亮的身影。
　　正是夕雾。
　　她听到这里的动静，费了一番功夫才挤了过来。
　　人群散开后，看见被一群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尾垣一朗，再结合刚才听到的那些声音。
　　她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尾垣一朗看见夕雾后，顿时开口解释：“夕雾，我是被冤枉的，我不是痴汉，我没有碰她！”
　　夕雾投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然后对压在他身上的那四个青壮男子道：“那个，我的男朋友似乎受到了你们很热情的照顾啊，能放开他吗？”
　　淡淡的声音，带着冷冽的韵味，听得这四人都呆愣了一下。
　　良久，才“啊”了一声，不好意思地起身，放开了尾垣一朗。
　　夕雾上前两步，蹲下身子，小心扶起尾垣一朗。“一朗，没事吧，哪里受伤了吗？”
　　“我……那个……”尾垣一朗支支吾吾，有些不知所措，主要是夕雾刚才那句“我的男朋友……”
　　夕雾俯身到他耳畔道：“记住，现在我是女朋友，表现得大方点，现在伸手从后面抱住我。”
　　说完，见尾垣一朗犹犹豫豫，不敢伸手，于是恨铁不成钢地加了一句：“你还想不想报仇了？”
　　果然，此话一出。
　　尾垣一朗心里积累的憋屈、愤怒全部爆发，心里一狠，想着：不管了，反正是夕雾要求的。
　　他伸手一捞，便揽住旁边的冷冽美人。
　　刹那间，夕雾身子僵硬，浑身抖了个激灵。
　　因为尾垣一朗个子比她矮了点，导致他的手没有搂住腰部，而是碰到了下面的屁股。
　　屁股的神经数量虽然远比腰部要少，但被异性碰到的时候，感觉尤为刺激。
　　但好在夕雾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被这更刺激的她也体验过，才没有一把推开尾垣一朗前功尽弃……
　　尾垣一朗也意识到不对劲，碰了一下就立刻移开了。
　　整个过程就像是被不小心擦到了一下。
　　这一幕被周围众人看在眼里，他们见尾垣一朗都摸到了夕雾的臀部，对方都没有拒绝。
　　心里那点怀疑也烟消云散，相信了他们真的是情侣。
　　左百铃高对夕雾道：“喂，你说你是这个小东西的女朋友？”
　　“你不是看到了吗。”夕雾回答。
　　“那你知道自己男朋友做了什么吗？”不等夕雾回答，她继续道，“他趁着人多，摸了我的屁股，他是个痴汉！”
　　“咯咯烙~~”夕雾认不出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那女生不悦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难怪选了这么一个二次元废宅痴汉男友。”
　　夕雾听到对方的话，眼神微凛，道：“我笑什么，我在笑你，明明那么普通，为什么却那么自信？
　　摸你？就你身上那令人作呕的臭味，我靠近了都恶心，更何况我有洁癖的男朋友了。
　　你问问自己，你会去摸一坨散发着恶臭的屎吗？”
　　“你这小贱人说什么？”女子瞬间大怒。
　　“我说你是一坨屎。”夕雾淡淡道。
　　“你有种再说一……”
　　夕雾立刻打断她：“你是一坨屎、你是一坨屎、你是一坨屎……”
　　两个女子吵架，周围人顿时不知道该帮谁了，完全没有刚才那样的整齐划一，同仇敌忾。
　　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去指责尾垣一朗了。
　　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放着夕雾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不摸，反而去摸一个普通女生……
　　夕雾一口气说完五遍，看着左百铃高因为愤怒到极致而胀得通红的脸。
　　不仅不退一步海阔天空，反而再添一剂猛火：“你看上去似乎很生气啊，生气那就对了！你现在遭受到的，可远远不及我男友刚才承受的万分之一。怎么，你很想打我吗？那就动手吧，别憋坏了自己。来，快打！”
　　夕雾说着，还故意走到她面前，方便已经处于暴怒边缘的她动手……
　　“那你这贱人就去死吧！”
　　左百铃高猛然一巴掌扇向夕雾。


454 反转

　　啪！
　　左百铃高猛然一巴掌抽出，结果却在半空中被久武洋介抓住了。
　　“两位小姐都冷静冷静，坐下来好好谈谈，没必要弄个你死我活。”久武洋介说道。
　　并分别朝左百铃高和夕雾露出一个灿烂阳光的笑容。
　　他的长相本来就偏阳光男孩，再加上高大壮硕的体魄。
　　此时露出这样的笑容，对女人的杀伤力太强了。
　　左百铃高一下子就支支吾吾起来，看久武洋介的眼神闪过一抹娇羞，道：“既然……那个，你都这样说了，那只要她给我道歉，我可以原谅她。”
　　她指着夕雾。
　　夕雾皱眉地看向这个陌生男人。
　　尾垣一朗和前女友古江朋美见面的时候，她不在现场，因此并不知道久武洋介的身份，以及他和尾垣一朗的关系。
　　久武洋介闻言，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看向夕雾：“小姐，你能接受这个条件吗？”
　　“我为什么要道歉，难道不是她冤枉别人吗？”夕雾摇摇头道。
　　她的话得到了周围几乎所有人的认同。
　　左百铃高看见这一幕，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与理据争道：“我没有冤枉他，就是他咸猪手痴汉，摸我屁股！”
　　周围人闻言，却不相信了：
　　“这位小姐，这个男生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怎么会是痴汉呢？”
　　“这不会是痴汉冤罪吧，以前还以为这只是说说……”
　　“还别说，真有可能。”
　　“喂！”左百铃高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怒道，“你们说什么，我一个堂堂东大高材生，会去冤罪一个二次元废宅？”
　　说罢她还从口袋中掏出东大的学生证，证明了自己高贵的身份。
　　“东大高材生？！！”x n
　　众人皆惊讶望向左百铃高，还有她手中的学生证，目光皆震，惊骇无比。
　　东大学生这个身份太高贵了，其本身就是一种权威的象征，不亚于古代的王公贵族，普通大众本能地对其有一种敬畏感。
　　东大高材生，他们已经飞升，距离大地太远，距离天空太近。
　　明明是人，但已初具神性。
　　位列九天，俯仰众生，睥睨天下，唯我独尊。
　　尤其是女生，一个东大高材生的身份，对其的加成太过恐怖恐怖。
　　毫不夸张的说，就她东大的身份，整个霓虹至少一半的豪门对其敞开了大门……
　　久武洋介也是如此，看左百铃高的眼神顿时变了。
　　他虽然已经高三，明年就要进入大学，但即使是他想要进入东大也困难无比，几乎没有希望。
　　所以此时得知左百铃高后，顿时目光变了……
　　“原来这位姑娘是东大高材生，那肯定不可能是冤罪别人了。”
　　“那个男生真的是痴汉……”
　　“有可能，东大高材生怎么可能说谎呢。”
　　局势一下子反转，众人又瞬间站在了左百铃高一边，纷纷用怀疑的目光盯向尾垣一朗。
　　“东大又怎么样？能消除你身上那股恶臭吗？”夕雾毫不客气地回怼道。
　　她听说过东大，但是不知道东大高材生在普通人心中的地位，就算知道了，也根本不会在意。
　　“你这小贱人说什么？”左百铃高生气道。
　　“你不是说自己东大的很厉害吗？怎么，耳朵都不好使吗？”
　　“好了好了，大家都冷静一下。”久武洋介开口了，“两位可能都没有说谎。”
　　两女停下口舌，看向他。
　　久武洋介指向尾垣一朗背后背着的剑匣：“大家看他背上背着的剑匣，可能刚才就是那匣子，不小心撞到了这位东大的高材生小姐。双方都没有错，只是一场误会罢了。”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久武洋介趁热打铁：“既然都是误会，那大家相互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吧！”
　　左百铃高虽然万分不情愿，但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于是她隔着老远，朝尾垣一朗说道：“好吧，可能是我感觉错了，抱歉，希望没有对你的声誉造成过大影响……”
　　说到这里，还挺正常的。
　　但谁知，左百铃高话锋立马一转：“但是，这件事并不是无中生有，希望你也能理解我的反应，并且以后能注意这些可能冒犯人的地方。”
　　说完，又对久武洋介道，和颜悦色，与之前判若两人：“还有，谢谢你，久武君，棒球打得很厉害呢。”
　　说话时，眼神全程和久武洋介对视，流露出异彩的光芒。
　　这一幕被久武洋介身后的古江朋美看在眼里，她表面神色如常，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
　　但是那垂在身侧，紧紧握着的双手显示着心情的不平静……
　　男女之间的眼神对视，是能够传递信息的。
　　久武洋介就接收到了左百铃高传来的信息，眼睛深处幽光流动。
　　然后转向夕雾：“小姐，到你了。”
　　“什么到我了？”
　　“就是道歉啊，这位东大的小姐已经道歉了，现在轮到你了。”
　　“呵呵~”夕雾莫名其妙，“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而且，她刚才那叫道歉吗？”
　　“你刚才一直恶意辱骂这位东大的小姐，大家都看在眼里。”久武洋介温声道，“就道个歉吧，大家和解不好吗。”
　　左百铃高东大的身份加分不少，但夕雾本身的气质容貌过硬，因此他并没有选择偏向哪一边。
　　“辱骂？我说的明明都是实话。”夕雾淡淡道，“而且，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警察？”
　　久武洋介被噎了一下，深深看了夕雾一眼，缓缓摇头：“我不是警察。”
　　“那就滚一边去，这里不需要你多管闲事。”夕雾毫不客气道。
　　她本能不喜欢，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太过正义光明的气息。
　　事出反常必有妖，浑身上下全是伟大、光明、正义，反而让她觉得这个男人心里有鬼。
　　她这话一出，一副蛮横不讲理的刁蛮形象油然而生。
　　众人顿时对她的好感尽失。
　　他们想不到这个看上去明明冰山样的冷冽美人，这么盛气凌人，不知好歹。
　　……


455 中二病也谈恋爱

　　“这位小姐。”久武洋介压下心里的情绪，和声道，“我只是想调解你们矛盾，你要不是不满意这位东大小姐的道歉，可以继续商量，没必要把话说得这么死。
　　而且，我也不是你的敌人，你不需要这么戒备我。
　　大家还是各退一步，不要加剧冲突，更不要给周围人添麻烦……”
　　久武洋介指了指周围的乘客。
　　果然，他话音落下，周围人虽然没有明说，但都表示赞同的目光。
　　尤其是周围女人看久武洋介的眼神更加火热了。
　　这样又强大、又帅气、又有礼貌、又贴心、又有正义感……的男人，对每一个女人都是毒药，除了夕雾。
　　周围人群指责的目光，一时间，都落在夕雾一个人身上。
　　产生的巨大的心理压力，要是换一个普通人恐怕早就抵抗不住了。
　　可惜，夕雾毫无所谓。
　　在她眼里，这些人不来惹她，那大家相安无事。
　　但只要敢来惹，那就来吧。
　　人数，在宗师面前从来不是问题，在核心法天师眼里，更不是问题。
　　“闭嘴，他们麻不麻烦管我什么事？”夕雾打断道，模样绝美，如冰山上的雪莲，高傲，自信，“有种的就来，打赢我，一切好说，打不赢，就闭嘴不要说话！”
　　她这一副唯力量论的价值观，雷得这群社畜一愣一愣的。
　　作为从出生开始就被训练遵守规则的现代社会人，完全无法理解夕雾的脑回路。
　　久武洋介也没料到这个冰山美人，不仅气质外表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其性格之恶劣糟糕，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姐，你要怎样才肯息事宁人？”久武洋介望向夕雾。
　　“很简单，她跪下来，磕头道歉！”夕雾嚣张跋扈，活像恃强凌弱的恶霸。
　　“你说甚么！”左百铃高怒道，夕雾的话简直是对她的侮辱。
　　周围众人也纷纷觉得夕雾太过分了。
　　久武洋介安抚了一下左百铃高，然后继续劝夕雾：“小姐，能否各退一步，大家和睦相处。”
　　夕雾斜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要是做不到，那就滚一边去，不要挡着路。”
　　饶是久武洋介一直维持自身的好脾气，现在也有些绷不住了。
　　眼神莫名地望向夕雾，意味深长道：“小姐你说的‘打赢你’，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夕雾道，“哦，你们可以一起上，我不在乎。”
　　“……”久武洋介。
　　他扫了夕雾那纤细柔弱的身体，一看就是毫无战斗力的样子，不明白夕雾为什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姑娘，你似乎并不想和解？”久武洋介观察了一会儿夕雾的表情后，问道。
　　夕雾大方承认：“和解，只用于势均力敌的双方，我为什么要跟一群蝼蚁和解？”
　　她这理直气壮的样子，听得周围众人直皱眉。
　　这一次，他们倒是有点明白了：这个绝美的冰山少女，是个中二病！
　　越这样想越觉得合理，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她会选择一个四眼二次元废宅当男朋友了，为什么她张口闭口就是‘打赢你’这样的中二话语……
　　中二的世界，不是他们这些正常人能理解的。
　　久武洋介也意识到这点，心里顿时大失所望。
　　原本他看见这个美艳美少女，还想跟对方接触一番，但现在知道对方是个中二病，顿时没有感觉了。
　　雨上紫乃华的身体虽然漂亮，但还远远不到本体那种颠倒众生的美艳程度。
　　因此，久武洋介对夕雾产生的那点兴趣，瞬间被掐灭，视线移向另一边的东大高材生——左百铃高。
　　一个空有外貌的中二病，与一个东大的崇高灵魂，两者之间选谁，不是一目了然吗。
　　思毕，他心里已然有了决定，挡在了夕雾面前，犹如一座小山，压迫感十足。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试试小姐的手段吧。”他的语气带着不屑，居高临下注视着夕雾。
　　“那我就将你当做她的同伙了？”夕雾抬头意味深长地问道。
　　久武洋介没有回答，他也是有脾气的，也开始不耐烦了。
　　一个中二病，既然自己要迫不及待地出丑，那顺着她的意好了。
　　他已经做好准备欣赏夕雾即将表现出来的丑态。
　　夕雾也不废话，右手抬起，握成拳，打向久武洋介的肚子。
　　‘这样的拳头又有什么力……’他刚刚产生这样的想法。
　　然后，
　　咚！
　　粉拳与他的肚子接触，竟然发出闷响，要知道，那里可是他六块腹肌的地方，全是坚实的肌肉，硬邦邦的，但现在……
　　“呕——！”
　　他立马蜷缩成一团，肚子收缩，后背高高拱起，脖子伸得老长，眼睛凸起布满血丝，张嘴吊着舌头。
　　死死盯着夕雾，像是在看一个怪物，想要说什么，但肚子太痛了，根本无法开口。
　　最后身体一歪，倒在一旁。
　　这一幕让周围人看傻了，倒不是惊讶于夕雾这一拳的威力。
　　而是惊讶于久武洋介那威猛强壮的外表，原来是个样子货？！
　　身体竟然这么虚，被一个小姑娘轻飘飘的一拳给打趴下。
　　尤其是周围的女性，纷纷感觉自己被欺骗了，看倒在地上的久武洋介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鄙夷。
　　古江朋美看见这一幕，连忙去搀扶久武洋介：“洋介，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左百铃高没有动，看久武洋介的眼里流露出嫌恶之色，心里庆幸自己提前认清了久武洋介的真面目。
　　夕雾朝左百铃高道：“喂，别看了，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跪下磕头道歉。”
　　“真是敢说啊，小贱人。”左百铃高倍气笑了：“你不会以为刚才我刚才向你道歉，就是怕了你吧？”
　　“呼——，看来你是不想体面了，那好，我就教你体面好了。”
　　夕雾说罢，猛然一巴掌挥出。
　　左百铃高眼神一凛，伸手就要抓住夕雾的手臂。
　　但是，夕雾看见这一幕后，手臂挥动到半空时，骤然加速好几倍，空气中炸开一阵呼啸声。


456 报警

　　啪！
　　左百铃高抓向夕雾的手，被一股巨力撞开，并裹挟着一起砸向自己的脸。
　　那一瞬间，左百铃高以为自己的脑袋碎了。
　　当然没有碎裂，只是巨大的震荡产生的错觉。
　　她的脸颊肉眼可见地红肿一片，整个人身体一歪，差点没有站稳。
　　“你——”回过神来，她不顾自己红肿的脸蛋，一双眼睛像毒蛇，伸手就要去抓夕雾的头发。
　　但是，夕雾却右腿抬起，然后消失。
　　咔嚓！
　　内炁灌入脚掌，一计腿鞭踢碎左百铃高的膝盖。
　　她腿上的紧身牛仔裤没有破损，被里面不断扩散的鲜血渗成深色，热情膝盖的位置肉眼可见地瘪了一块，看上去触目惊心。
　　巨大的痛楚瞬间击溃了左百铃高的大脑。
　　“啊啊啊……！”
　　她发出凄厉的惨叫，同时身体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自己那条破碎的膝盖。
　　鲜血从她手掌的缝隙中流出，打湿了地面，血腥气味弥漫，刺鼻难闻。
　　周围人先是一愣，随即开始指责：
　　“喂，你干什么打人啊！”
　　“这都流血了，你这么很残忍！”
　　“打人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嘭！
　　夕雾一拳锤爆旁边一根扶杆。
　　电车里的扶杆都是正儿八经的不锈钢材质，别说用拳头打断了，就算是铁锤，都需要砸好几下才能砸弯。
　　周围乘客看见这一幕，顿时瞪大了眼睛，惊骇无比。
　　他们都以为自己看错了，可不管他们怎么揉眼睛，都是那样……
　　这一刻，他们才恍然大悟，原来久武洋介并不是体虚。
　　这一刻，他们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冰山美少女，一开始就是认真的，不是中二病。
　　“怎么，想动手了？那就来，我已经说了，你们可以一起上，我不在乎！”夕雾视线一一扫过众人。
　　有趣的一幕出现了。
　　刚才还古道热肠的众人，纷纷目光躲闪，不敢与夕雾对视。
　　正在照顾久武洋介的古江朋美，也赶紧隐去眼中的恨意，低着头，不再看夕雾。
　　夕雾看见这一幕也不觉得意外。
　　在烤肉店时她就发现了，这个都市的人都非常的……没种。
　　除了欺软怕硬，没有一点血性和勇气，像一群绵羊。
　　刚才他们那么积极，现在却噤若寒蝉，无非是刚才他们以为自己是优势，人多；现在发现上去可能受伤，便瞬间聪明起来……
　　夕雾虽然瞧不起这群人，但却非常喜欢这群人。
　　她不再看他们，转向左百铃高，弯腰抓起她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
　　“现在跪下，道歉！”她说道。
　　“啊啊啊……”左百铃高凄厉嘶吼，“你完了，你死定了。我是东大的高材生，你打了我你一定会付出代价！”
　　“嗯、嗯、嗯……”夕雾点了点头。
　　于是，她松手，任由左百铃高摔在地上，抬脚踩在了她另一条膝盖上。
　　“喂，那个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周围有人看不过去了，出声道，是一个男子，刚才还压在尾垣一朗身上。
　　“那你要怎么办呢？动手吗？”夕雾翘首以盼。
　　那人瞬间噎住，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正在为难之际，他注意到夕雾背后的尾垣一朗，顿时眼前一亮。
　　“喂，你都不劝劝你女朋友吗？那个东大的女生已经道歉了，你还不满意吗？”
　　此话一出，周围众人仿佛找到了突破口，纷纷发话。
　　“对呀，你身为男人，都不劝劝你女朋友吗？”
　　“就算那个东大的女生有错，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你都看见人家东大的女生这么惨了，哪怕她有不对，但你作为男人，心胸就不能宽阔一点原谅她吗？”
　　“你要原谅她吗？”夕雾并停下动作问道，看向尾垣一朗，等他做决定。
　　要是对方选择原谅，她不会多说一个字，立刻停手，同时转身离开，不与对方产生一点交集。
　　尾垣一朗本来是想劝夕雾停手的，但必须是他自愿说出口，而不是被众人逼迫。
　　现在听见众人异口同声的讨伐话语，他一阵气恼，垂在两侧的双手握紧，狠声道：“我不原谅。
　　她刚才的行为可是能彻底毁掉我的一生，为什么她做了这样残忍的事，轻飘飘地道个歉就可以被原谅？为什么？凭什么？”
　　此话一出，周围沉默。
　　随即有人回道：“可是，仇恨不能解决仇恨，但宽容别人其实就是宽容我们自己。只有放下心中的仇恨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
　　“仇恨或许不能消除仇恨，但能让我很快乐。我是个肤浅的人，在我眼里，这就是真正的快乐。至于你口中的快乐，我体会不到，也不想体会。”尾垣一朗回答道，话锋一转，“夕雾，放手做吧，我要看到这个女人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
　　那人见此，顿时不再说话，周围其他人更是哑口无言。
　　正在照顾久武洋介的古江朋美听见尾垣一朗的话，诧异地转过头。
　　她看着这个陌生无比的，曾经被她瞧不起抛弃掉的男人，不知怎么的，觉得他突然好帅……
　　夕雾听完尾垣一朗的话，点点头。
　　然后内炁灌入踩着左百铃高的脚，猛然发力。
　　咔嚓！
　　“啊啊啊——！”
　　左百铃高爆发出比之前更剧烈的惨叫，凄厉至极。
　　“道歉！”夕雾面无表情道。
　　左百铃高从小养尊处优，是温室里的娇花，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痛苦。
　　她的整个大脑都被剧痛占据，根本没有一点多余的精力思考别的事，连夕雾的话都听不到。
　　“道歉！”夕雾弯腰抓起左百铃高的脑袋，对着她的耳朵又重复了一句。
　　这一次，左百铃高艰难地睁开眼睛，又惊又恐地看向夕雾，那眼神像是看恶魔。
　　但在其最深处，隐藏着无穷无尽的怨毒与恨意，誓要报复回去。
　　“对、对不起。”她艰难地挤出这个声音，因为剧痛鼻涕和口水流到了下巴，恶心极了。
　　“大声点。”
　　“对不起！”
　　“再大声……”
　　尾垣一朗插道：“夕雾，要不，可以了吧。”
　　他终究是一个普通高中生，看见这样血腥的场面终究不忍。
　　“好吧。”夕雾松开左百铃高的头发。
　　叮当！
　　一阵提示音响起，是电车进站了。
　　具体什么站夕雾不知道，但是站台上，一队警察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457 通缉令

　　电车缓缓进站，速度越来越慢。
　　车厢里，夕雾看见站台上的巡警，心里一凛。
　　‘难道是烤肉店的事暴露了？’
　　‘但是这也太快了吧！’
　　紧接着，她发现好像不是。
　　隔着车厢的玻璃，站台上的那四个警察只是普通的巡警。
　　腰间皮带里的黑色枪套中，别着一把M60樱花转轮手枪，没有防爆盾，没有突击步枪，就是普通的巡警。
　　巡警是霓虹警察体系中最低的一级，处理的案子都是日常事件，比如情侣闹矛盾、家里丢东西……
　　四名巡警的视线扫向车厢，却没有在夕雾身上多停留。
　　‘好像不是来抓我的，那他们……’夕雾忽然冷眼看向车厢里的所有人。
　　凡是对上她视线的人都不自觉地低下头。
　　她大概知道这几名巡警为何而来了。
　　立刻对尾垣一朗道：“你拿出手机，把这里所有人都录进去。快点！”
　　尾垣一朗虽然不解，但还是迅速掏出手机，打开录像模式，将车厢里所有人都录了进去。
　　等他完成后，夕雾拿过手机，环顾一圈，对着众人威胁道：“我不管是你们谁报的警，但既然做了，就要付出代价。
　　现在我已经知道每个人的长相，你们等一下可以尽情地作证，只是后果要考虑清楚！”
　　说罢，她蹲下身，抓住不断惨叫的左百铃高，咔嚓一声，卸掉了她的下巴，让她没法继续制造噪音。
　　众人目睹这一幕，顿时心生寒意，对夕雾的残忍有了新的认识，开始在心里衡量利弊……
　　吱——！
　　电车停下，车门还没有打开。
　　站台上的巡警已经跑步过来，堵在车门外。
　　当车门打开，他们朝车厢道：“我们接到报警，这里有痴汉，请问是谁遇到了痴汉？”
　　刚才电车没有停下，他们没有听到夕雾刚才的话，又因为角度的原因，没有看到夕雾对左百铃高做的事。
　　听到巡警的喊话，车厢内的众人目光躲闪，没有人开口回答。
　　这名巡警顿感十分奇怪，以往遇到这样的案子，不用他问，乘客就会主动说明情况。
　　但今天，这些乘客似乎有难言之隐。
　　人群后面，久武洋介在古江朋美的照顾下，现在倒是没有那么狼狈了。
　　但是依旧死死捂住肚子，嘴巴半开，哈着气，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巡警又问了一句。
　　依旧没有人回答。
　　这时，他注意到被车厢最里面，被众人挡住的左百铃高。
　　“都让开，那名女生是怎么回事？”
　　他推开人群，看见躺在地上的左百铃高，连忙上去仔细检查，发现这个女生受伤严重，双腿骨折，下巴脱臼。
　　“快，这里有重伤员，快叫救护车。”他对车门外面的同事喊道。
　　“怎么回事？”几个巡警连忙去查看情况。
　　就在这时，夕雾投给尾垣一朗一个眼神。
　　然后趁着那些巡警的注意力都在左百铃高身上，唰的一下冲出车厢，在外面巡警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快速往站台出口跑去。
　　“喂，等等，别跑！”站台上一名巡警看见这一幕，连忙追去。
　　但是跑了几步，就放弃了，停了脚步。
　　“这是短跑运动员吗？跑得也太快了吧！”
　　他叹了口气，往回走去。
　　之所以没有继续追，倒不是因为追不上，而是因为他认为夕雾并不是涉事人员，没必要去追。
　　至于夕雾为什么跑？可能是小姑娘有急事吧。
　　他喘着粗气回去站台。
　　却碰到后来一步的同事。
　　同事看见他后，立刻问道：“犯人呢？”
　　“什么犯人？”那人疑惑。
　　“就是那个JK女生，她在柴又十番街的一家烤肉店里，杀害十五人逃匿。总局已经下达通缉令······”同事解释道。
　　“哈？这不会搞错了吧，她一个高中女生，看上去还未成年，杀死十五人？”
　　“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是上面下达的通缉令，你看。”同事说着，掏出手机点开了夕雾的通缉令图片。
　　那人接过手机看了好几遍，最后才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犯人呢？”同事问道。
　　“犯人跑得太快了，我没有追到，我现在通知警署在车站出口拦截。”
　　“好吧，虽然大概率犯人早跑了，但试一试也没关系。”
　　他们通知警署后，便回到了站台。
　　电车被叫停，还没有启动。
　　车厢空了出来，方便对左百铃高的救援。
　　里面的乘客则聚集在站台上，被要求不要走，等一会配合调查。
　　监控还没有普及，而恰好这辆列车并没有安装监控，受害者目前无法说话，他们需要目击者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
　　但这些乘客明显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是纷纷离去，仅剩的两名巡警根本阻拦不住。
　　当追夕雾的两名巡警回来的时候，站台上的乘客已经少了一大半……
　　出站的人流里。
　　尾垣一朗背着剑匣，心情紧张地走出车站，炙热的阳光洒在身上，有种烘烤的感觉。
　　他无暇顾及这种事，抬头四处张望，立刻看到了车站不远处的治安岗亭交番。
　　交番在霓虹就是派出所的意思。
　　“治安岗亭交番”就是“治安岗亭派出所”，通常就是一间平房，有的像一个小岗楼。
　　在霓虹，是除警视厅还有各地区警察局之外，专门设立在居民区、商业区、车站附近维持治安的力量。
　　尾垣一朗不动声色地走近那处治安岗亭交番，看向竖在外面的展览板，那里都是通缉令。
　　有入室抢劫杀人案、故意纵火案、一口四家灭门案、班级集体下毒案……五花八门。
　　但尾垣一朗还是立刻看到了夕雾的通缉令，因为太显眼了。
　　那是一张彩色的海报，最中间印有夕雾的头像，下边赫然写着几个红色大字：“柴又十番街女子连杀十五人事件，悬赏：五亿円！”
　　尾垣一朗越看，眉头锁得越紧。
　　他明明记得烤肉店里夕雾虽然下手很重，但那些帮派成员倒地后，还在动，并没有死。
　　而且就算其中有人死了，但十五人全部都死了？
　　这概率未免太低了点。
　　而且五亿日元？
　　那个下毒杀死十名小学生的凶手，也才悬赏二千万日元。
　　夕雾就算杀了十五个帮派成员，也不应该值五亿日元吧？
　　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
　　“嘿，小伙子，你有这上面凶手的线索？”一个巡警看到尾垣一朗盯着那些通缉令出奇，于是走过来询问。
　　“没、没有。”尾垣一朗从沉思中惊醒，慌乱地摇头否认。
　　接着，又话锋一转，问了一句：“那个，这上面的悬赏是真的吗？要是提供了线索真的能领到这么多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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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天停电，只有一更，抱歉。

458 寻找（4k）

　　“这要看你提供的线索的重要程度，要是警方因为你提供的线索而抓到了犯人，那么是可以全部领到这些钱的。”巡警说完，还补充一句，“不用扣税。”
　　“我知道了，谢谢你。”尾垣一朗躬身道谢。
　　然后用随意的语气问道：“对了，为什么这个人的悬赏这么高啊？明明下面这个幼稚园下毒，毒死十个小孩子的犯人罪更大吧。”
　　巡警闻言，饶了饶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是上面下达的通知。”
　　“谢谢你。”尾垣一朗转身离开。
　　“不客气，总之，你要是有犯人的情报，记得及时报警啊。”巡警不忘叮嘱一句。
　　尾垣一朗怀着紧张的心情离开了警署，左顾右盼，四处张望，试图寻找到夕雾的身影。
　　但，没有找到。
　　夕雾仿佛已经离开了这里。
　　这时他想到夕雾刚才走的时候，顺便带走了他的手机。
　　于是来到街边的一家便利店打了个电话，拨通的是自己的号码。
　　嘟嘟两声，电话接通。
　　他还没有说话，就听到里面传来夕雾的声音：“上面，往上看。”
　　“往上看？”尾垣一朗愣神，抬头看向上面。
　　天花板……
　　他反应过来，从便利店里出来，抬头望向便利店所在的写字楼顶。
　　阳光强烈刺眼，他不得不伸手盖在眼睛上遮挡阳光。
　　然后，就看到了那个美丽的倩影，乌黑的秀发随风飞舞，雪白大腿的短裙向上扬起，至于里面有什么，距离太远看不清楚。
　　少女正在向自己挥手，另一只手还拿着他的手机。
　　因为阳光太强烈，以至于没有人抬头往上看，因此，也没有人发现夕雾。
　　他接到夕雾给自己的提示，走到了十米外的小巷子里。
　　然后，在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夕雾从十几米高的写字楼顶一跃而下，在两边墙壁上借力两次，落在地上。
　　下身的褶皱裙在风力的作用下高高飘起，尾垣一朗瞳孔一缩，连忙转头回避。
　　夕雾倒是无所谓，缓缓站起身，任由裙子自由落下。
　　“你……那个，没事？”尾垣一朗过了片刻才转过头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
　　“你好像被通缉了……”
　　“哦，那个啊，一出车站就看到了。”夕雾随口道。
　　“你不害怕吗？那可是通缉令啊。”
　　“那种事怎么都无所谓啦。”夕雾一脸的淡然，反问道，“倒是你，害怕了？不想和我这个被杀人犯扯上关系？”
　　“不。”尾垣一朗连忙摇摇头，然后坚定道，“你不是杀人犯，你没有杀人，我都看见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夕雾望着他认真的模样，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是杀人犯？”
　　尾垣一朗支支吾吾几秒，然后抬起头，下定了决心说道：“因为你这么漂亮，一点也不像坏人！”
　　夕雾安静两秒，然后扑哧笑出了声。
　　“哈哈哈~~”
　　“你、那个笑什么？”尾垣一朗望着少女绝美的笑靥，瞬间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我笑、算了，没笑什么……”夕雾停下笑容，“你还愿意带我回家吗？”
　　“当然愿意。不过你这样子出去会被发现……等我一下。”
　　说着，他跑出巷子，过了一会儿，拿着一把雨伞回来。
　　“给，便利店借的，这样应该就没有注意到你了，我们走吧。”
　　夕雾接过雨伞，撑开后，跟着尾垣一朗走出巷子。
　　走在人行道上，人来人往，汽车川流不息，尾垣一朗比被通缉的夕雾还要紧张，左顾右盼，警惕周围，深怕有人认出夕雾。
　　因为太过认真差点撞到了路边的电线杆，让跟在他身后的夕雾看得莫名其妙，想了想，加快脚步和他并排走着，一起打着伞。
　　尾垣一朗就这样心情忐忑、复杂地领着夕雾穿过几条街道，来到一处非常热闹繁华的三叉路口。
　　这里的车流和人流都非常密集，斑马线两边聚集了等待过马路的行人，周围的写字楼上都挂有巨大的屏幕，上面播放着广告之类的内容。
　　尾垣一朗发现自己似乎多虑了。
　　因为周围的行人，都自顾自地走着，对旁人根本毫不关心。
　　大家看似都在一个城市，但各自都更像是一条条平行线，毫无交集。
　　“呼~，是我太大惊小怪了，仔细想想，普通人谁会去关注通缉令……”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岔路口上那片巨大的屏幕上，广告被突然出现的新闻打断。
　　新闻主持人旁边出现一个框框，里面是柴又十番街烤肉店的视频。
　　视频里显示，烤肉店已经被警方彻底封锁，一具具身体被抬出来摆在了外面的道路上，上面盖了白布，清点后抬上专门的车子运走。
　　新闻主持人继续说道：“下午十二时三十六分，在柴又十番街烤肉店，一名女子持枪杀人，随后逃匿。目前已有十五人遇害，据悉，这名女子……”
　　屏幕上出现了那张夕雾的通缉令，放大了好多倍，夕雾的长相清晰可见。
　　还有那刺目的“悬赏：五亿円！”如石破天惊，一下子就吸引了周围路人的目光。
　　夕雾也抬头看向屏幕，不是在看通缉令，而是在看其他什么……
　　“你还看什么啊，快点离开这里！”
　　尾垣一朗情急之下，一把按下雨伞，盖住夕雾的脑袋，然后二话不说牵起她的手，快步离开这里。
　　十几分钟过后，他们来到居民区，这里街道较为冷清，车辆行人稀疏，周围建筑物鲜少有高楼大厦。
　　尾垣一朗停在一栋普通的二层独栋面前，这里就是他的家，一栋现代带院子的房子。
　　他进入院子，打开门，在玄关换上拖鞋，带夕雾进去。
　　一楼客厅全是木质地板，踩在上面冰冰凉凉，一侧坐落着全开放式厨房，洗碗池的水龙头滴答滴答滴着水。
　　“家里没有人在，随意就好。”尾垣一朗对夕雾道。
　　“有睡觉的地方吗？”夕雾问道。
　　“有的，跟我来。”
　　他带着夕雾上了二楼，来到走廊里最里面的房间。
　　从门口地毯下摸出一把钥匙，打开房门。
　　“这是我姐姐的房间，她上大学后就很久没有用过，但也经常打扫，你看看行吗？”
　　夕雾朝里面看去，房间向阳，门口正对窗户，有窗帘遮挡阳光。
　　靠窗的地方就是一张两米大床，很鼓，底下垫着很厚的棉被。
　　除此之外就是一张小茶几，梳妆台，衣柜之类的。
　　夕雾走进去，目标明确，直接来到了衣柜前，打开后，看着琳琅满目的衣裙，眼睛发亮，转头问尾垣一朗：“洗澡的地方在哪里？我要洗澡，这些衣服我穿一下，你一定不会介意吧。”
　　“呃……”尾垣一朗看着夕雾那“你敢说不后果自负”的眼神，心道：‘女人还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一些衣服而已，至于那么兴奋嘛……’
　　“你随意，反正我姐这些衣服买了没穿几次，就堆在这里。”
　　“你真是个好人，放心，我不会白穿的。我会给你一个珍贵无比的报酬。”夕雾神秘道。
　　“真的吗！”尾垣一朗兴奋道，“是什么？”
　　“保密。”
　　“呃……好吧。浴室二楼也有，就在楼道尽头，你……会用吧？”尾垣一朗叮嘱了一句然后离开。
　　“会的。”夕雾道。
　　等他离开后，夕雾拿出衣柜里一件件漂亮的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越看越开心。
　　“可惜，不能带走，都好像要啊……”
　　她挑了一件朦朦胧胧复古优雅白色蕾丝连衣裙，看上去就有一种亭亭玉立的美感，夕雾觉得自己穿上一定很漂亮。
　　她拿着裙子进入浴室，在浴缸里放满热水，褪去衣服后，开始沐浴。
　　水雾缭绕中，她打开了状态栏。
　　“身体的不适已经消失，现在顺便将呼吸法一口气升到宗师吧！”
　　思罢，她集中意识毫不犹豫地点在呼吸法后面的“+”号上。
　　……
　　……
　　几乎同一时间。
　　柴又十番街烤肉店。
　　里面一片狼藉，还没有被清理完，外面则拉上了长长的警戒线，行人、车辆都被禁止通行。
　　翠堂香苗推开拦路的巡警，进入烤肉店，质问一个中年男人。
　　“千叶警部，请您给我解释清楚，这个通缉令是怎么回事？”
　　“那十五个人明明只有一个被误伤死了，为什么剩下十四个人都死了？那些人是被谁杀死的？”
　　“雨上紫乃华哪怕有罪，但是那个久田工美不仅违法携枪，还公然开枪杀人，为什么她没有出现在通缉令上？”
　　她噼里啪啦地一顿说完。
　　千叶警部却冷冷看向她：“翠堂刑事，虽然你隶属于本部，但按照职位我依旧是你的长官，你就是这么跟长官说话的吗？”
　　“是我冲动了，我向您道歉。”翠堂香苗以退为进，“但是，请您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这是我柴又区的事，不需要向你解释。你想要了解案件始末的话，案件卷宗我已经递交本部，你可以申请查看。”千叶警部回答。
　　“你——”翠堂香苗气的怒指千叶警部，“你们这是在制造冤罪，你们这是在包庇罪恶，你们对得起胸前的樱花警徽吗？”
　　“翠堂别说了。”她身后的京极堂赶紧把她拉走。
　　一直出了烤肉店，才放开她。
　　“京极，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翠堂香苗神色黯然，“他们明明是在制造冤罪，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了，那些视频！当时那么多人都拍摄了视频，这些都是证据，可以证明雨上紫乃华是被冤枉的！”
　　京极堂摇摇头：“没用的。我刚刚上网已经发现那些视频……”
　　“被删了？”翠堂香苗接道。
　　“不。是都被裁剪过。各大主流视频网站上的视频全部都被裁剪了，只有雨上紫乃华动手打那些帮派成员的一幕，至于后面和那个女秘书的战斗，全部没有了。”
　　“可是，一定还有完整版存在，不可能完全删除干净。”翠堂香苗不放弃道。
　　“是，是一定还有完整版视频存在。但是，没有意义。只要控制主要的网站、媒体，让完全版视频无法出现，就算还有完整版视频，但普通人不会花那么大的精力去寻找的，依旧无法撤销通缉令。”
　　“可是，只要有完整版视频，雨上紫乃华被定罪的时候，不是可以作为证据，证明她的清白吗？”翠堂香苗道。
　　“你还不明白吗！”京极堂沉吟道，“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要用那十五条人命陷害她。”
　　“什么意思？”
　　京极堂反问道：“你觉得，要是警方发现了雨上紫乃华，要逮捕她，她会怎么做？”
　　翠堂香苗后背冒出一股寒气：“你的意思是……”
　　“没错。你也看到雨上紫乃华的性格了，她一定会反抗，而且是不知轻重的反抗，偏偏她还有这个能力。然后，警方被迫升级武力，武警加入逮捕队伍，上面批准‘开火命令’，雨上紫乃华被当场击毙。”
　　翠堂香苗听完，踉跄地退后几步：“所以，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利用警方的力量，杀死雨上紫乃华……”
　　“对，杀死她。”京极堂道。
　　“那、有什么办法吗？”翠堂香苗用最后期待的眼神望向他。
　　“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再管下去会有危险，不要再去管这件事好吗？”京极堂道，“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刑警，处理一些平平凡凡的杀人案不好吗？”
　　说完，见翠堂香苗沉默，继续道：“你没必要自责，这并不是你的错……”
　　“不！”翠堂香苗摇头，情绪激动，“我过不去自己那关，我忘不了自己入职那天对樱花纹章宣告的誓言，秉公执法，清正廉洁，恪尽职守，不畏艰难，这是我说出的话，我忘不掉！”
　　“可是，这可能会死。”京极堂沉声道。
　　“对这一切熟视无睹，我死不瞑目。”
　　“既然如此，你决定了吗？”
　　“嗯。”
　　“那好，我帮你。”
　　“你……谢谢。”
　　“我只是不想你死得那么早。”
　　“……谢谢，那我们现在干怎么办？”
　　“找到雨上紫乃华，一定要阻止她拒捕。”京极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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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郊区一处古典静谧的和风庭院。
　　吱嘎！
　　院门打开，一个少女的身影走入其中。
　　要是夕雾在这里就能认出这个少女正是失踪的青山亚美。
　　她刚走几步，背后就传来一道声音。
　　“伊姬姐姐，你不是去杀一个中年社畜吗？怎么用了这么久的时间？”一个小巧可爱的包子头幼女狐疑地看着她，“不会是背着我们偷偷出去玩了吧！”


459 主人

　　青山亚美，也就伊姬，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期间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事啊，你伊姬姐姐差点就回不来了……”
　　她的社会身份叫青山亚美，表面上是一个普通高中生，但实际上却是“游女屋”培养的杀手。
　　包子头少女明显不信：“骗人，一定是背着我们偷偷出去玩了，反正伊姬姐姐的嘴里从来不说真话。”
　　“你猜对了，我确实去玩了，这是给你带的礼物。”伊姬从腰间的名牌包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伊姬姐姐真是太好了！”少女顿时喜笑颜开地接过，“等我长大‘接客’后，一定好好报答伊姬姐姐。”
　　她口中的“接客”是暗语，意思是暗杀目标，不是真的接客。
　　伊姬宠溺地笑了笑，眼睛深处带着一抹悲伤。
　　做杀手，可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啊……只是她们这些人，早就身不由己了。
　　“妈妈呢？我有事想问她。”
　　“妈妈不在。”包子头少女道，“又去找爱姬姐姐了。哦，爱姬姐姐自己改名叫什么当麻露央沙。真是的，爱姬姐姐为什么要改个这么难听的名字啊。”
　　“其她人去哪了，怎么一个都看不见？”伊姬又问道。
　　“大家都接到了主人的命令，去搜寻一个人。”包子头少女回答道，在说到主人的时候，顿时一改先前的活泼喜悦，而是变得非常恭敬崇拜。
　　“谁？用得着整个‘游女屋’全部出动？”
　　“就是这个。把刹姬姐姐打成重伤的坏蛋！”包子头女孩子气呼呼道。
　　拿出手机点按起来，打开了一段视频。
　　正是在烤肉店的视频，而且是少有的完整版视频。
　　普通人想要找到这段视频，至少要花几个小时，而这就够了，几乎没有人会为了娱乐而花几个小时去找一段视频的。
　　伊姬瞟了一眼视频，随即瞳孔骤缩，一把从包子头女孩手上夺过，仔细看了起来。
　　她认出了里面的夕雾；
　　认出了“游女屋”上一代花魁——刹姬，也就是曾经在杀手界璀璨一时的“罗刹女”。
　　还认出了主人最疼爱的小公主——宫泽加裕。
　　她们“游女屋”看似是一个独立的杀手组织，但其实是有主人的。
　　主人位高权重，权势滔天，也正是在主人的庇护下，游女屋能发展这么长时间不倒。
　　这也是游女屋里全是女孩子的原因。
　　这也是杀手界声名鹊起的“罗刹女”，为什么突然跑去当保镖的原因。
　　因为“游女屋”里的所有女孩子，都是主人的私有物。
　　“伊姬姐姐，你怎么了？你认识这个打伤了刹姬姐姐的坏蛋吗？主人很生气，要将这个坏蛋碎尸万段，给刹姬姐姐报仇。哼！这个坏蛋活不了多久了！”
　　说完，又打开手机上的浏览器，点开了夕雾的通缉令给伊姬看。
　　“不、不认识，只是觉得眼熟，估计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偶然瞥见过吧，已经记不清楚了。”伊姬一边回答，一边盯着夕雾的通缉令发怵。
　　她可是知道夕雾那种种神奇的能力的。
　　但是她并没有选择将情报说出来。
　　和游女屋其她女孩子从小就被收养培养不同，她是半路才加入游女屋的，对主人的忠诚远不及这些从小就被洗脑的女孩子。
　　她一直都有一个“获得自由”的梦想，可惜在今天之前，一点都不敢表现这样的念头。
　　但现在……她内心深处生出了异样的想法。
　　“对了，伊姬姐姐，主人又叫你过去服侍，接你过去的人已经在屋里等着了。”包子头女孩子想起了什么说道，声音带着一股醋意。
　　伊姬闻言，眼里闪过一抹不情愿，但很快就隐没在瞳孔深处。
　　“嗯。”她回道。
　　“主人真宠爱伊姬姐姐，我们中就数伊姬姐姐被主人叫去的次数最多了。”说到这里，女孩放低了声音，偷偷摸摸道，“伊姬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独门秘技，教我一下嘛，我也想被主人宠爱！”
　　咚！
　　伊姬给了女孩一个暴栗：“小鬼头，你才多大啊，就考虑这些东西。”
　　包子头女孩子捂着脑袋，不服气地反驳道：“我才不小了，半年前我就已经第一次服侍主人了。”
　　说完，声音变得低落：“只是主人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独召唤我一次，只有每月一次的‘大聚会’上才能和大家一起见到主人。伊姬姐姐，你说，是不是我太丑了，主人不喜欢我啊？”
　　伊姬摸摸她的包子头发型，安慰道：“别胡思乱想，小织姬很漂亮，一点都不丑。”
　　这话伊姬倒是没有说谎，游女屋的所有女性就没有丑的。
　　哪怕彼此之间确实有差异，但也只是漂亮、更漂亮这种差距，跟丑完全沾不上边。
　　“那主人为什么没有再叫过我？明明第一次的时候，主人还问了我的名字。”小织姬回想起那一夜，脸上露出怀恋的神色。
　　伊姬目睹这一幕，心里不是滋味，但也没有说什么。
　　小织姬这种从小就被灌输忠诚洗脑的女孩子，都是这样。
　　就算是她这样半路加进来的，也只是想着离开，而不是背叛主人……只能说，她们早已成了主人的形状了，思想上以及……
　　“主人没有不喜欢你。”伊姬安慰道，“只是主人每个年龄阶段喜欢的女孩子不同。
　　现在主人已经过了喜欢你这样的豆芽小丫头的年纪。
　　而是喜欢姐姐这样前凸后翘的青春少女。
　　你想要让主人喜欢你，就好好吃饭睡觉长大吧。”
　　“原来是这样啊！”小织姬盯着伊姬那傲人的丰满，若有所悟。
　　伊姬看着小织姬可爱的大眼睛，总觉得她似乎误会了什么。
　　“伊姬姐姐，不要让主人等久了，我带你过去准备吧。”小织姬带着伊姬，穿过一座木桥。
　　桥下是一条几米宽的小河，流向这座庞大庭院的其它地方。
　　这个庭院很大，不仅有小桥流水，还有池庭瀑布，环境优美，气温适宜，建筑静谧，还有亭台楼阁环抱，郁郁葱葱树木点缀。
　　一眼望去，来自世界各地的奇石、铭石林立，珍稀植被花卉遍地，湖沼、溪谷、水池、曲流等多样化的生态景观交相辉映，
　　这样的风景完全不像是一个杀手组织的据点。
　　也确实如此，因为这里本来就是伊姬口中的“主人”休假的地方之一。
　　两女的目标是不远处的一座古式建筑，有点像小型的宫殿。
　　“话说，主人也太放任爱姬姐姐了吧，任由她在外面自由自在，明明都不允许我们出去。”包子头女孩子一边走，一边抱怨道。
　　“别说了。”伊姬制止道，“爱姬是世间少有的天才，和我们这些人是不一样的，主人偏爱她也是理所当然。”
　　边走边聊，她们已经到了这栋建筑，停止说话。
　　脱了鞋，恭敬地进去，走到里面的大厅，一个黑衣人保镖模样的男人已经等候多时。
　　伊姬不需要他说，便干脆去掉了身上所有的遮蔽物，经过一番仔细检查，确定没有携带任何东西后。
　　黑衣男人在她的肚脐眼处镶嵌的脐环上，挂上一只银色铃铛，便转身朝外走去。
　　伊姬跟在身后，每走一步都会响起清脆悦耳的铃声，出了侧门，进入一辆漆黑的车子，驶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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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民区。
　　尾垣一朗屋子，二楼最里面的浴室。
　　这里的水蒸气越发浓郁，里面的能见度已经到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仿佛有什么热源持续不断地在蒸发水汽。


460 入宗师

　　水雾最深处，夕雾盘腿坐在浴缸里，浑身雪白的肌肤通红一片，额头上滴落一颗颗汗珠，还没有掉落就被体表极高的温度蒸发。
　　而里面淹没在夕雾胸口附近的热水，已经汩汩沸腾，不断冒出一个个水泡。
　　夕雾已经是归一境，内炁全部转化为真炁，现在正处于突破宗师的关键地步。
　　这样一蹴而就的做法，让她这具身体几近崩溃，但都消耗生命点恢复了过来，这也是她敢这么做的底气。
　　反正她现在生命点数以万计，这点消耗一点都不心疼。
　　体内庞大的真炁流充斥全身每一滴血液，每一块骨骼，每一片血肉……每一个细胞，还在不断往更深处的基因链渗透。
　　压力越来越强，真炁的能量密度越来越高，要不是她提前将这具身体的体质提升到了27点的程度，恐怕整个身体早就炸了。
　　她就像一个不断加热的高压锅，一阵阵剧烈的胀痛猛烈在她体内横冲直撞，真炁正疯狂地在身体内寻找一个可以宣泄的口子。
　　好在已经有过经验，夕雾能强行忍耐住剧烈的痛楚，汗水大片大片地渗出又迅速蒸发。
　　真炁继续往深处渗透，早已定型的身体，缓缓回到了胚胎发育的活跃阶段。
　　终于……
　　咔嚓！
　　夕雾脑海里伴随着一阵幻听，这具身体的DNA双螺旋被重新激活，解开了双螺旋结构。
　　真炁蜂拥而至，侵染每一对碱基对，犹如水浸透了纸一般。
　　体内的真炁同时发生某种特殊诡异的变化，在每一粒真炁粒子极其微小的表面，缓缓勾勒出一道特殊的花纹纹路，仔细看的像是某种字母，亦或者是某种生物的象形态。
　　所有碱基队都被染色后，双螺旋结构重新链接，恢复成双螺旋结构。
　　这个过程就是一个低配版的大妖锻体到极限的过程，也是呼吸法被发明出来的初衷以及……极限。
　　从这一刻起，这具身体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人类了，这具身体生出来的下一代，将会非常契合燕之呼吸法。
　　这项天赋会持续好几代，直到基因被稀释到一定程度，才会泯然众人矣。
　　“呼——！”夕雾睁开双眼，“完成了。”
　　打开状态栏，上面的信息已经改变：
　　【
　　姓名：雨上紫乃华（夕雾）
　　灵魂：（夕雾）
　　体质：27
　　燕之呼吸法（145年功力）：宗师（已达呼吸法极限）。奥义——燕返：斩击产生次元曲折现象，斩出一剑，化为三剑。特质：真炁燃烧、真炁外放……第六感高阶：直感完整态。
　　状态：正常。
　　】
　　夕雾关闭状态栏，伸手并指成剑，指尖周围被无形的真炁缠绕，嗡嗡争鸣，闪电般地一划。
　　刺啦一声，一道真炁崩射，切开地面，留下一道深不见底的细痕。
　　“比本体弱了，但也算可以了。”
　　“有宗师的速度和力量，应对普通的热武器应该没问题。大范围杀伤的手段有毁灭净莲和寂灭之风……但，还缺少最重要的保命能力，万一遭遇核打击……”
　　“……还是要尽快突破治愈之圣莲，那样才能在核打击中活下来了。”
　　思及此，她从浴缸里站起身，然后就看见覆盖在体表皮肤上的血污。
　　而且浴缸的水已经被这具身体排出的杂质，污染得浑浊不堪。
　　“这缸水不能用了，需要换一缸。”
　　夕雾起身跨出浴缸，放掉里面的污水，换上干净的热水重新清洗身体。
　　这一次洗完后，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裹上一件浴巾开门出去。
　　结果一开门就撞见尾垣一朗。
　　“你在这里干什么？”夕雾狐疑地看着他，“不会，是来偷看的吧？”
　　“不不不！”尾垣一朗连忙摆手，“我绝对没有，我只是看你洗了三个小时还没有出来，担心你……”
　　“女孩子洗澡洗三个小时，有什么奇怪的吗？”夕雾理直气壮地说道。
　　“……”尾垣一朗无语。
　　‘为什么你能这么理直气壮啊！’
　　‘洗三个小时，你是在浴缸里睡了一觉吗？’
　　“怎么了？”夕雾问正在发呆的尾垣一朗。
　　“呃，没什么，就是……”尾垣一朗吱吱唔唔，不好意思道，“就是，你好像变漂亮了。”
　　夕雾听见对方夸自己漂亮，顿时心里小开心，但在嘴上，却故作生气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之前不漂亮？”
　　“不不不，你之前也漂亮，只不过现在好像变得更漂亮了~”尾垣一朗不确定道，“好像也变高了一点。”
　　夕雾眼睛眯成月牙形，显然尾垣一朗的马屁拍得她很开心。
　　“哼，算你有眼光，等一下，我去换一件漂亮衣服。”
　　说完，夕雾就回屋子，黑长直湿漉漉的青丝如绸缎垂落身后，随着佳人臻首的转动而甩出水珠，打在他的脸上、眼上、嘴里，逼得他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睛，佳人已经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刚才夕雾是叫我在这里等她吧……”怀着旖旎的心情他等夕雾换衣服出来。
　　屋子里。
　　夕雾用真炁蒸发掉身上的水渍后，兴致勃勃地去穿那件漂亮的公主裙。
　　至于门口的尾垣一朗，已经被抛在脑后。
　　她在穿的时候，发现了问题。
　　倒不是大小不合适，而是这件裙子配套的bra和胖次都不正常。
　　由于裙子的领口是V字型吊带，性感的蝴蝶骨和腰窝一览无遗。
　　背后还有镂空的设计，露出后背细嫩的肌肤和腰间迷人的曲线。
　　因此就不能穿正常的bra，而是要贴片bra。
　　腰部还有束身的设计，布料很贴身，胖次也不能穿普通胖次。
　　而是一种夕雾没见过C型胖次，没有腰系带，直接靠弹性卡在那里。
　　夕雾试着穿了一下。
　　嗯……
　　“奇怪的感觉，有点不习惯，但也能接受。”
　　换上这套奇怪的里面衣裤，她穿上裙子，然后迫不及待地在梳妆台的镜子上照了照，转了个圈。
　　打量着镜子里像公主一样的人儿，虽然不是自己本体的模样，但也十分开心。
　　只是忽然间，她皱了皱眉头。
　　“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哦，原来是这个……”
　　她去衣柜上面的抽屉里，找到一双高跟鞋，后跟很尖，有七八厘米左右。
　　这是夕雾第一次穿高跟鞋，穿进去后，玉足有点紧箍的感觉，但这都不是问题。
　　主要是站起来后，想要保持平稳，就必须挺胸，收腹，提臀，像一只昂起脖子展翅的天鹅，将自己曼妙的体态展露得淋漓尽致。
　　身上的公主裙明明还是那一件，却犹瞬间如绽放的花朵，一下子有了灵魂。
　　夕雾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自顾自地跳起了舞，不是宴乐舞之类的古典舞蹈，而是学着欧美式电影里转圈圈……
　　把脑袋转晕后，夕雾猛然想起尾垣一朗还在门口等着呢。
　　“糟了，太投入，把他忘了！”
　　她连忙去开门，结果发现尾垣一朗并不在门口……


461 传授

　　“失踪？”夕雾自言自语，然后就听见楼下有动静，“原来在楼下。”
　　她穿着这身漂亮的衣服下楼，高跟鞋踩楼梯并不方便，饶是夕雾也差点失去平衡。
　　来到一楼，循着声音的来源，穿过客厅，在门口玄关发现了尾垣一朗。
　　他正在和一个中年男人交谈，那人看上去一脸老实样，大概也是附近的居民。
　　而交谈的内容，隐约有“教会……加入……”之类的字样。
　　夕雾有点懂了，应该是在传教，前世她就听说霓虹这里传教是很普遍的事。
　　尾垣一朗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身一看，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但紧接着，立刻挡在夕雾面前，避免她被那个传教的人看见。
　　言辞也激烈起来，推搡着那人出了房门。
　　那人见尾垣一朗态度坚决，只好放弃，只不过在转身离开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夕雾。
　　咔嚓！
　　尾垣一朗关上门，焦急万分地对夕雾道：“夕雾，你怎么下来了，还被那个人看见了，不行，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得换个地方……”
　　“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夕雾无所谓道，“你看，我这身衣服是不是很漂亮？”
　　“是很漂亮！”尾垣一朗点点头，这件衣服他也看自己姐姐穿过，并不觉惊艳，但穿在夕雾身上，却恍然神女倾世，仙子下凡。
　　“是吧！”夕雾欢欣雀跃，“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还像通缉令的样子吗？”
　　尾垣一朗认真看着面前的少女：“确实和通缉令里的样子有些不同。”
　　他也觉得奇怪，昨天的夕雾和今天的夕雾，明明是同一个人，但却肉眼可见地变得更漂亮了。
　　‘难道洗澡还能越洗越漂亮？’
　　压下心中的疑惑，他又严肃道：“夕雾，这次就算了。但是你千万不能小瞧警方，你这点小手段是骗不了他们的。”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强势态度，夕雾乖巧地颔首，轻声道：“我知道了……”
　　接着话锋一转：“对了，之前说过要给你一个礼物，现在可以兑现了。”
　　说罢，不由分说，抓着尾垣一朗的手，来到宽敞的客厅，让他躺在地上，放松身体。
　　尾垣一朗一脸茫然地躺在地上，望着头顶美艳动人的绝色少女，竟然缓缓俯身靠近自己。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咽了口唾沫，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少女的香气，少女的温度，少女的肌肤……
　　“你想获得力量吗？”
　　“哈……什么？”夕雾的声音打断了尾垣一朗脑海里的胡思乱想。
　　“你就说你想还是不想？”
　　“我……想！”尾垣一朗激动道，每个男孩都有一个仗剑走天涯的梦想，他也不例外。
　　“那好，我有一套秘法可以传授于你，但会有些疼，你还想要吗？”夕雾认真地问道。
　　“有多疼？”尾垣一朗忐忑。
　　夕雾想了想，不确定道：“不算太疼吧，要是我的话，可以忍住不叫出声。”
　　尾垣一朗闻言，心中顿时大定。
　　夕雾一个女孩子都能忍着不叫出声，那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更是小意思了……
　　“好，来吧。我准备好了。”
　　“那我就来了，仔细感受体内热流的流经路线。”
　　夕雾盘坐在尾垣一朗的头顶，双手食指轻轻按在他的太阳穴上。
　　尾垣一朗正疑惑要做什么，但下一刻。
　　“啊啊啊——！”
　　极致的痛苦如决堤的洪水淹没了他的意识，血液里仿佛混入了无数根烧红的细针，每一次呼吸都生不如死。
　　至于刚才心中的信誓旦旦，早已被抛在脑后。
　　“不要睡过去，感受体内热流的流动，并且记住它！”夕雾一边注入真炁，一边解释道。
　　她现在正在用醍醐灌顶的方法，传授尾垣一朗燕之呼吸法。
　　呼吸法是少有的能在这个世界使用的力量。
　　不需要修炼到归一境或者宗师，只需要修炼到气感境界，就已经半只脚迈入了超凡的边缘。
　　两个小时后。
　　夕雾结束了醍醐灌顶。
　　尾垣一朗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全身上下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身体干瘪犹如脱水的僵尸，但唯有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深邃莫测。
　　“喂，你怎么样了？”夕雾看着尾垣一朗的眼睛问道，“哦，还醒着啊，那应该没事了，我已经帮你洗精伐髓，打通了全部经络。
　　还留下了一团真炁，它会帮助你记住刚才真炁流经的路径。
　　以后你多吃点食物，自己产生内炁照着这个路径循环运转就可以了……”
　　接下来，夕雾又跟他详细解释了一遍呼吸法，才起身上楼，回到屋子里。
　　她走后良久，尾垣一朗才从那剧痛中缓过来，坐了起来。
　　看着自己瘦了一圈的身体，但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力量，他露出惊喜：“这就是力量的感受吗，好饿，但感觉现在的自己能打死一头牛。嗯？什么味道……”
　　他看到身体上覆盖的一层淡黄色污渍，凑近了闻了闻，顿时被一股恶臭熏得差点晕倒。
　　连忙跑进浴室，洗了三遍澡，直到身上没有异味，才从浴室出来。
　　站在镜子面前，尾垣一朗仔细感受焕然一新的自己。
　　体能提升了好大一截，脑子也轻快了不少，有种耳聪目明的感觉。
　　也因此，他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脸色大变。
　　迫不及待地冲上二楼，敲向夕雾的房门，结果手一碰房门，门就自己开了。
　　原来夕雾根本没有锁门。
　　“夕雾，我进来了。”他朝屋里说了一声，方才推门进入。
　　屋子里开着空调，温度降得很低，让他浑身打了个哆嗦。
　　然后，他就看见夕雾穿着那身公主裙，躺在舒服的被窝里，双腿夹着被子，呼呼睡大觉。
　　第一次看见美少女的睡姿，尾垣一朗感觉自己心里那美好的憧憬又破灭了一些。
　　“夕雾，醒醒，别睡了！这里很危险，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尾垣一朗呼唤。
　　可惜他的声音没有威胁性，无法刺激到夕雾的直感，让她醒过来。
　　尾垣一朗又叫唤了两声，依旧没用。
　　无奈之下，他只好伸手摇动夕雾的身体。
　　这是他第一次触碰少女的身子，软软的，温温的，摸起来很舒服。
　　看着床上的少女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死睡着，甚至自己的手摸到她的肩膀都没有反应。
　　而且从他的角度，还能看到少女初具规模的事业线，以及夹住被子的双腿里面幽暗深邃的漆黑隐藏之谷……
　　咕噜！
　　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然后一咬牙，抓住夕雾的肩使劲摇晃起来。


462 抓捕

　　夕雾被强行吵醒，睡眼惺忪：“早上了吗，千春，我肚子饿了，啊~~”
　　她张开嘴巴，露出里面粉嫩的小舌，小舌下面的舌系带，洁白的牙齿，口水顺着嘴角流到下巴，如同期望喂食的雏鸟，等待饲主的投喂。
　　尾垣一朗彻底无语了，视线恍惚，有种在照顾婴儿车里的小宝宝的既视感。
　　夕雾心里想要的喂食久久没有实现，明明她只要张开嘴，千春就会给她喂食物，怎么这次等了这么久还没反应……
　　迷糊的眼神渐渐清明，然后就看见了尾垣一朗，一脸无语的表情。
　　顿时醒悟自己早就不是在古代霓虹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从床上起来，目光躲闪道：“抱歉，想起了以前的亲人。我刚才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吧？”
　　“没有没有。”尾垣一朗摆摆手道，“那个、那个……”
　　“嗯？”夕雾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尾垣一朗一咬牙，直言道：“那个，你要是感觉孤独的话，可以跟我说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吧！”
　　在夕雾回过神来时，他看见了夕雾眸子深处，那一闪而逝的落寂、孤独。
　　瞬间让他的心一阵刺痛。
　　他在这个少女身上看到了自己。
　　那是一种周围没有一个人陪伴的孤寂，天地之间只有一人的孤单……
　　‘这个看似强大无比的女孩子，内心深处却是那么柔软，她也一定很害怕孤独吧……’
　　“你……”夕雾张了张嘴，眸子含水，望向他，持续了两三秒，最后又低下头，“谢谢，我没事的。”
　　自己很害怕孤独吗？
　　夕雾不知道。
　　但是在古代霓虹，从一开始的千春，到后面的花雉……她确实一直带着她们一起。
　　到了这里，她也是主动跟着尾垣一朗回家。
　　这是不是害怕孤独，她不清楚。
　　但前世独自一人躺在病床上的漫长记忆，却深深刻在灵魂深处。
　　尾垣一朗看见这一幕，眼神暗了暗。
　　夕雾连忙道：“刚才你要说什么来着？”
　　“哦，差点忘了正事。”尾垣一朗也严肃道，“这里很危险，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为什么？是那个传教的人吗？”
　　“不是他，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尾垣一朗解释道，“你还记得电车上，我曾经向一个女生寻求过帮助吧。”
　　“嗯，记得，好像是古江朋美。”夕雾想了想道，“我当时还打了她的男朋友，哦，你的意思是，那个古江朋美认识你，可能暴露这里？”
　　“没错。她是我的青梅竹马，知道我家的位置。”尾垣一朗点点头。
　　看向夕雾，不得不承认这个浑身都透露着古怪的少女，虽然有时候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但脑子是真的聪慧，一点就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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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署。
　　一间审讯室里。
　　房间狭小，没有窗户，墙壁地板全部都是最朴实无华的装修，让人看一眼就无聊到绝对不会看第二眼的地步。
　　尤其天花板上还亮着一盏大功率灯泡，照得整个房间刺眼明亮，活脱脱的光污染现场。
　　房间中间摆放着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除此之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古江朋美，也就是尾垣一朗青梅竹马兼前女友，正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
　　她已经在这里坐了不知道多久了，这里没有白天和夜晚，她甚至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晚上。
　　自从电车事件开始，她和男友就被带到警署协助调查。
　　一开始还算正常，一个警员只是询问她电车事件的始末，她都如实回答了。
　　当然，她没有避讳自己和尾垣一朗，青梅竹马兼前女友的关系。
　　为了证明自己前面的话没有撒谎，她还特意表明自己和尾垣一朗的关系是非常好的，以此来增加自己之前证词的可信度。
　　询问完，她本以为自己可以走了，却被那个警员带到了这里，没收了身上所有物品，一直关到了现在。
　　她的男友，也就是棒球投手天才的久武洋介，也和自己分开，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
　　刚开始，她喊过、叫过，砸过门，甚至哭过，但都毫无用处，只有一句冷冰冰的警告：“破坏了公物必须赔偿”。
　　渐渐地，她停止了哭闹，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等待。
　　咔嚓！
　　审讯室的门打开，一个面色威严的中年警部踱步走了进来。
　　坐在了古江朋美对面。
　　“我究竟犯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她迫不及待地质问面前这个陌生的警察。
　　那个中年警部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古江朋美？”
　　“是，我是古江朋美。你们为什么关我，请给我一个说法，否则我要告你们非法拘禁！”
　　那人还是没有理会古江朋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古江朋美小姐，你认识这个人吗？”
　　那张照片正是夕雾，应该是从视频上截取下来的图片。
　　“我不认识她，只知道她是我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她解释道，然后又情绪激动起来，“这些内容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你们到底要怎么样？”
　　“这个女子是罪大恶极的杀人犯，在遇到你们之前，她刚刚杀了十五个人，现在正在被通缉，我们想要你配合警方抓到他！”警部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并拿出了手机点开了下午播放的新闻，给古江朋美看。
　　古江朋美看向手机的新闻，先是疑惑，接着震惊，最后惊骇……
　　她一下电车就被带到了警署，根本不知道夕雾是通缉犯的事。
　　“古江朋美小姐，希望你仔细考虑考虑……”
　　“我愿意！”那个警部话还没说完，古江朋美就立刻打断他的话。
　　“……”警部。
　　他狐疑地盯着古江朋美，似乎想要看穿她真正的心思。
　　“我们需要警告你，欺骗警方的后果……”
　　“请放心！我是真心诚意地想帮助你们抓住罪犯。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一定责无旁贷！”古江朋美打断他的话，坚定道，“请相信我作为一个合格公民的保证！”
　　对上古江朋美那比他们抓捕犯人的刑警还要迫不及待的眼神，他面露古怪：“可是，据你之前的笔录，你和尾垣一朗的关系很好……”
　　“对！”古江朋美再次打断他的话，“因为我和一朗关系很好，所以才不能看着他，被那个危险狡猾的罪犯骗了。我要救他！”
　　她的声音是那样的正义凌然。
　　但这个警部作为刑警，也是见多识广，此时哪能看不清古江朋美的真正心思。
　　眼神暗了暗，低声喃喃了一句：“真是可怕的女人……”
　　不过，不管古江朋美心思如何，只要她肯全力配合，那就没事了。
　　“好吧，现在将你知道的关于尾垣一朗的情报，告诉我。”这个警部道。
　　他们得到了尾垣一朗的图片，但人脸识别技术在这个时代还没有那么强大，无法仅凭一张图片就确定尾垣一朗的身份，只能从尾垣一朗的熟人入手，比如这个古江朋美……
　　古江朋美开始事无巨细地，说出尾垣一朗的一切信息。
　　……
　　深夜。
　　夜深人静，天空皓月高悬，群星璀璨。
　　空气一改白天的闷热，带着几分微凉惬意。
　　繁华的闹市区如同溺在五彩斑斓的霓虹灯的海洋，车流不息，人流涌动，好不热闹。
　　偏远的居民区却几乎一片漆黑，宁静祥和，偶尔才有那一两户散发微光的窗户。
　　哗！
　　夕雾猛然从床上惊醒，坐了起来。
　　不是做噩梦吓醒的，而是宗师的直感察觉到了危险。


463 自首

　　她不慌不忙地从床上起来。
　　身上穿着一件薄纱般的吊带睡裙，走动之间，裙摆摇曳，勾勒出纤长婀娜的美妙曲线。
　　一双如瓷器般莹白匀称的修长美腿晃动，似乎能看到粉嫩腿肉下微红的血管纹路。
　　晶莹白嫩的玉足踩在地板上，透着些许冰凉，借着透过窗纱的月光，踱步室内，来到窗户，慢慢掀开窗帘看向街道另一边的房间。
　　那里正是尾垣一朗的家。
　　夕雾现在并不在尾垣一朗的家，而是在他家斜对面的一栋二层独栋。
　　自从白天尾垣一朗说明了他家可能有暴露的危险后，他们便翻墙闯入了这栋屋子。
　　按尾垣一朗的说法，这栋屋子的主人似乎出国旅游了，已经一年没有回来了，就算在里面借住一晚也没有问题。
　　于是，她才能安心地睡大觉。
　　直到刚刚，听到街对面不正常的动静，才在宗师的警觉下惊醒。
　　她的目光透过窗纱，看到漆黑的步行街上，不知何时停下了一排车子，都是市面上常见的汽车。
　　这些汽车分布在房子前后各处，阻断一切可能逃跑的方向。
　　车门打开，里面下来一群人，一些穿着便服，一些则穿着制服。
　　几个便衣先去按了房间的门铃。
　　按了好一会儿，估计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破开门锁、窗户，打着电筒，鱼贯而入。
　　电筒的光芒在房间里四处移动，看得出他们搜查得十分仔细。
　　片刻后，搜查完毕。
　　房间里所有灯都被打开，亮如白昼。
　　夕雾没有继续窥视，而是放下窗帘，重新回到床上睡觉。
　　但还没有躺下，就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
　　打开门，果不其然，是尾垣一朗。
　　“夕雾，窗户对面，他们果然来了！”
　　“嗯，我也看到了，确实很多人啊。”
　　“那你有什么打算？”
　　“先去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夕雾哈了口气，转身趴床上睡觉去了。
　　尾垣一朗目无语地看着重新趴回床上的夕雾，叹了口气，轻轻关上门离去。
　　翌日。
　　天气晴朗。
　　明亮的阳光透过窗纱在房间里洒下一片莹莹光斑，室内明晃晃的一片。
　　夕雾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也不换衣服，就摸进浴室，洗漱一番。
　　洗漱完后，她没有穿那些漂亮的裙子，而是选了一件女式的T恤。
　　里面穿中规中矩的bra，有肩带和软钢圈，最大限度限制胸前初具规模的丰满。
　　下身是一条紧身牛仔裤，搭配一双运动鞋，发型也绑成一个单马尾。
　　这样的穿着并不好看，但却是夕雾需要的。
　　睡了一觉，养好精神，她决定去彻底解决掉这个麻烦。
　　昨晚那些警员搜索完尾垣一朗的屋子后，没有找到人后就回去了。
　　但夕雾从那些警员的行动效率上，看清楚了那个背后之人想要她死的决心！
　　既然对方想要不死不休，那就来吧，谁又怕了谁……反正这是她为数不多擅长的事。
　　下了楼。
　　还不待尾垣一朗说话，夕雾先道：“你情况特殊，是在本宗师的真炁灌体下打通了经络，空有境界没有力量，今后需要加强修炼才行。
　　给，这是呼吸法的修炼方式，今后照着练，有我留在你体内的真炁辅助，应该很快就能掌握全部的修炼细节。
　　今后，你能到达哪一步就看自己了。”
　　她说着，掏出一沓草稿纸，上面记载的正是《燕之呼吸法》的全文，是她昨晚画出来的。
　　尾垣一朗接过那叠草稿纸，看到上面每一幅图都是一个古怪的姿势，旁边还有注解。
　　“保管好这些图册，如果你今后遇到了那种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就将这呼吸法传承下去吧。”夕雾叮嘱道。
　　尾垣一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些低落地问道：“夕雾，你是在告别吗？”
　　“嗯。”夕雾大方承认。
　　“我想和你一起去！”
　　“不行。”夕雾摇摇头。
　　“为什么？”
　　“因为我是去杀人。”
　　“……”尾垣一朗。
　　好强大的理由，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我或者可以帮你……”
　　“不。”夕雾打断他，“你太弱了，不仅帮不了我，还会死。”
　　尾垣一朗一噎，心想：‘大姐大，能别这么直接吗？’
　　他继续不甘道：“能别去吗？呼吸法虽然厉害，但也无法对抗现代军队的吧？”
　　“那可不一定，我不是说了吗，我除了是剑道宗师，还是巫女。”
　　尾垣一朗不明所以。
　　他还想继续追问，夕雾却打断道：“如果可以，你最好去乡下躲几天，并且叫自己的亲朋好友一起去，离这里越远越好，因为如果到了那一步，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
　　说罢，她拿起那个剑匣，背在背上，走到玄关，换上运动鞋。
　　叮咚！
　　就在这时，玄关旁边的门铃响起。
　　尾垣一朗心里咯噔一下，要夕雾躲到屋里去。
　　但夕雾并没有听，而是自己打开了房门。
　　“哟，你好！”门口的人看见是夕雾开门，愣了愣，然后礼貌地问候了一声，正是京极藤。
　　他身后还跟着翠堂香苗。
　　警方昨晚突袭尾垣一朗家的事他已经知道，也知道警方失败了，尾垣一朗和夕雾都不见踪影。
　　他凭借对尾垣一朗家里的痕迹，推理出夕雾他们大概率没有跑远，甚至很有可能就在附近。
　　果不其然，在这里找到了夕雾。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来了……”夕雾认出了京极藤和他身后的翠堂香苗。
　　毕竟昨天在烤肉店见过。
　　她的视线落在两人身上。
　　这一瞬间，
　　犹如极致冰寒的液氮滴在皮肤上，两人只觉浑身一麻，仿佛被什么洪水猛兽盯住，呼吸停窒，血液冻结，炙热的阳光失去了温度。
　　这一刻，他们才能体会到昨天那些敢对夕雾动手的人，究竟承受了多么巨大的压力。
　　翠堂香苗强忍着身体的战栗感，死死压住要去拔枪的右手。
　　“想拔枪就拔吧，何必为难自己呢？”夕雾一副随意的态度。
　　“等一下，我们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来这里并没有恶意，你能听我说两句吗？”京极藤连忙出声道。
　　夕雾沉默了一会儿，杀意一收，两人身上陡然一松，仿佛卸下万斤重担。
　　两人大口大口喘气，这才惊觉自己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你们想说什么？”夕雾问道。
　　“我们希望你去自首。”京极藤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464 打爆

　　夕雾：“……”
　　要不是自己已经是宗师的听觉，她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冷静，你先听我们说完。”京极藤见夕雾越来越黑的脸色，连忙解释道，“我们是为了你好，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那个陷害你的大人物想要杀了你。
　　现在唯一能救你的就是警方和舆论，你的案子被很多人关注着，只要你自首了，你就是舆论的中心。
　　全国民众都将看着你，这将是对你最强的保护，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冒天下之大不韪杀你。”
　　夕雾静静地听完，问道：“你们知道陷害我的人是谁吗？我换一种说法，那天，那个久田工美的主子，是谁？”
　　“不知道，我们尝试查过，但查不到一点信息。”京极藤声音低沉，“对方的信息似乎被高度保密。”
　　“这样啊。”夕雾眸子微眯，“那你知道对方的位置吗？不用太精确，大概就行。”
　　京极藤还是摇摇头，并道：“你问这些信息是想……没用的，对方已经知道你的能力，一定会将警戒提升到最高，就算你找到他，也是自寻死路。”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夕雾说完，就要离开。
　　“喂，你这样的做法会死的。”京极藤苦口婆心，“我们想帮你，你为什么就不听一听劝告呢？
　　你虽然厉害，能打赢一些帮派小混混，能打赢经过专门训练的枪手，但是你能打赢一只全副武装的现代化正规军吗？”
　　他说这话时，带了点不自觉的怜悯。
　　他在夕雾身上看到了年轻人的自大与傲慢，就和曾经的自己一样，以为有点实力就不知天高地厚。
　　这样的年轻人注定要吃大亏，现实会教她做人，只不过对面前这个少女来说，代价太大了些，是她的生命。
　　“站住！”翠堂香苗忽然厉声喝道，拔枪对准夕雾。
　　现场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也是情急之下出此下策。
　　“翠堂，你在做什么？快把枪收下。”京极藤道。
　　“我不！”翠堂香苗摇摇头，“既然她不肯自首，那我就强行拘捕她。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送死！”
　　夕雾对那枪置若罔闻，一步一步继续走着。
　　“你站住，我真的会开枪的！”翠堂香苗警告道，声音却出现了一丝颤抖。
　　夕雾自然没有停下脚步，依旧一步一步地走在院子里通往铁门的石板小道上……
　　现场的气氛越发地紧张凝重，翠堂香苗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夕雾，握枪的手已经紧绷到极点，食指已经放在了扳机上……
　　就在这时。
　　夕雾停下了脚步。
　　翠堂香苗紧绷的神经一松：“你愿意自首……”
　　“出来吧，鬼鬼祟祟的难道以为这样能埋伏我？”夕雾却没有理会翠堂香苗，而是看向她身后的铁门。
　　这栋屋子的主人似乎很注重隐私，院墙修建得格外高，超过两米。
　　院墙门也是用的平板铁皮门，阻止外面的路人看到院内，也阻止院内的人看到院外。
　　但仅仅只是视觉的阻碍，又怎么可能彻底瞒过宗师。
　　夕雾已经听见了围墙外面鬼鬼祟祟的细微动静。
　　翠堂香苗和京极藤俱是一惊。
　　他们转头看向门口。
　　哗哗哗！
　　铁门打开，一群身着制服的警员从院墙涌入铁门，鱼贯而入，院子另外三方也出现了警员。
　　翠堂香苗在其中看到了很多的同事，都是她在搜查一课里的同事、长官。
　　其中最前面的就是水鸟警部，她的直属长官。
　　这里的每一个警员手里都有枪，纷纷对准夕雾。
　　虽然只是小口径M60樱花转轮手枪，但打死一个人足以。
　　“水鸟警部，你、你为什么在这里？”翠堂香苗惊讶、不解地问道。
　　水鸟久巳却一副微笑和蔼的表情：“翠堂刑事，感谢你为抓捕这个穷凶极恶的通缉犯，所做出的卓越贡献，本部会记下你的功劳的！”
　　“不，我不是，我根本没有告诉你们地点，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翠堂香苗情绪激动。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犯人已经被包围，翠堂刑事你立了大功，不愧是新人之星。”水鸟久巳笑眯眯道。
　　“可是……”翠堂香苗还要再说，却被京极藤拉住手，阻止了。
　　“别说了，我们被摆了一道。”他在翠堂香苗耳畔轻声道。
　　翠堂香苗闻言，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她转向夕雾：“虽然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还是要解释，我并不知道他们会跟踪我。
　　还有，我的承诺依旧有效，你……投降吧，不要反抗，我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嘭！
　　翠堂香苗话音刚落，就一声枪响。
　　一发子弹从翠堂香苗旁边穿过，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射向夕雾。
　　好在夕雾早有差距，在那人开枪的时候就已经偏头，躲开了这一枪。
　　子弹打在她背后的墙上，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弹孔。
　　这一枪让周围人都惊了一下，纷纷看向那个开枪的人。
　　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巡警，一眼看去平平无奇，手里的M60樱花转轮手枪枪口还冒着硝烟。
　　他一副诚惶诚恐的神色，慌张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动作、神情都非常真实，似乎是真的只是太过紧张造成的走火。
　　但是以夕雾宗师的观察力，却敏锐捕捉到那人眼睛一闪而过的杀意。
　　思及此。
　　她缓缓抬起玉手，纤细的手指在阳光照射下莹莹雪白。
　　众人自然看见了这一幕，他们还以为夕雾是要投降。
　　然而，夕雾的手抬到一半的程度，屈指一弹。
　　动作优雅，就像在弹玻璃珠。
　　唰！
　　真炁从指尖崩射而出，犹如一道无形的鞭子，闪电般抽向那个开枪的巡警的脑袋。
　　速度极快，眨眼不到的时间，就已跨过了八米左右的距离。
　　噗！
　　一声脆响，那个巡警的脑袋在众目睽睽之下，怦然炸开。
　　如同没熟透的西瓜，红的白的混在一起，往后飞溅撒了一地。
　　尸体站在原处，脖子向上喷血，足足两三秒，才缓缓向后扑倒。
　　周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弥漫扩散的刺鼻恶臭血腥味道，将警员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点燃……


465 枪战

　　突如其来的惨死，让周围所有人心脏骤缩。
　　他们看着那个脑袋被打烂的同事，脖子血肉模糊的伤口里。
　　还能看到白森森的脊椎骨、依旧一张一缩的粗大气管口、不断汩汩朝外流血的各大动脉、静脉血管……狰狞血腥到了极点。
　　他们根本没有看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正因为如此，死亡的恐惧裹挟着面对未知的恐惧，让他们紧绷的神经达到了极点。
　　“怪、怪物！”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枪响。
　　嗤嗤——！
　　破空声从夕雾耳畔划过，她及时偏开脑袋躲开了这一枪。
　　“不好，香苗快趴下！”京极藤意识到了什么，大吼一声，二话不说一个飞扑将翠堂香苗扑倒。
　　自己身体压在她上面，保护着她。
　　在他吼完的下一刻。
　　“通缉犯极度危险，大家开枪！”水鸟久巳急忙喊道。
　　刹那间。
　　砰砰砰……！
　　这时候是谁开的枪已经不重要了，水鸟久巳的话就像是一声号令。
　　在鲜血与死亡的极致刺激下，所有警员都发疯似地扣动扳机，誓要将所有子弹打空才肯罢休。
　　然而十米不到的距离，子弹并不一定比剑气快。
　　在他们扣动扳机的瞬间。
　　夕雾已经并指成剑，体内磅礴的真炁凝聚在指尖，压缩到极致。
　　以至于她那两根纤指周围的空气都扭曲激荡，仿佛有一团火焰燃烧。
　　周围的空气被瞬间抽干，恐怖的剑气被凝聚到极致，就算这些警员身上有防弹衣，她也自信能将他们腰斩。
　　毕竟，真炁凝聚的剑气，也算是能量武器之一了。
　　这一瞬间，所有警员都感到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夕雾正要挥出这道剑气，却忽然瞥见二十米外的空中，悬浮着一架显眼的垂直起降固定翼无人机。
　　螺旋桨高速旋转，发出嗡嗡噪音。
　　她视线一扫，才发现无人机根本不止一架。
　　能看到的就有好几架，大的大过脸盆，小的只有差不多一本书。
　　每个无人机都有一个摄像头，光滑的镜头在阳光照射下，异常明显刺眼。
　　“是官方的监控……不，好像是记者和附近的居民……”
　　夕雾注意到，在不远处的独栋房顶，有拿着专业摄像机的记者，对着这里狂拍。
　　‘应该是这些记者在警方内部有线人，在霓虹，这种事好像也没什么稀奇的。’
　　意识到这一点，夕雾心里顿时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停止使用剑气。
　　她意识到：要是自己表现得太超规格的话，那个陷害她的家伙可能被吓得直接跑国外躲起来。
　　毕竟这些大人物可是非常非常非常惜命的。
　　要是那样的话，就真的是大海捞针，麻烦死了。
　　所以，为了不吓坏那个家伙。
　　夕雾决定稍微“合理”一点，要让对方觉得：派更多人，用上威力更大的武器，就能赢！
　　于是，在众警员开枪时，夕雾没有选择用护体真炁抵抗。
　　而是瞬间下蹲，从敌方的枪口弹道消失。
　　密密麻麻的子弹打从她头顶穿过，打在后面的房门、玻璃、墙壁······
　　响起一连串噼里啪啦的撞击声，留下密密麻麻的弹孔。
　　一众警员见夕雾躲开，连忙下移枪口。
　　但······太慢了。
　　六七米的距离，夕雾保持着下蹲的姿势，双腿猛然发力。
　　地面一颤，被巨大的压力踩出一个龟裂的蜘蛛网状痕迹。
　　夕雾瞬间化为一道利箭，紧贴地面俯冲向他们。
　　只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出现在一个警员的脚边。
　　这个警员明显没有料到这一幕，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脚下的夕雾，被吓得错愕了一瞬。
　　紧接着，就调整枪口，要射杀夕雾。
　　“啊！”
　　他发出一声惨叫，原来是握枪的手，被夕雾抓住了。
　　宗师的体能产生的强大握力，一瞬间就捏断了他的手指。
　　他想甩开夕雾的手，但是毫无用处，力量差距太过巨大。
　　“中木君！”
　　“快开枪，打死这个杀人犯！”
　　中木身边两个巡警同事发出惊呼，立刻调准枪口瞄准夕雾。
　　夕雾见此，猛然跳起，两条修长的美腿张开超过一百八十度，犹如一个“V”字。
　　穿着运动鞋的脚尖，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狠狠击中两个警员的下巴，将他们打得离地飞去，脑袋巨震，失去意识。
　　瘫痪掉两个警员后，夕雾抓着面前这个警员的手，猛然一扭，夺过他手里的M60转轮手枪。
　　离地的双腿还没有合拢，但不合拢也没关系，反正是紧身牛仔裤，不会走光。
　　她在半空中就完成举枪和瞄准的动作，扣动扳机，一发子弹将这名巡警爆头杀死，血渍飞溅，在溅到她脸上时被护体真炁弹开，当然，这一幕无人注意到。
　　周围警员被刺激得更加疯狂，纷纷扣动扳机射击。
　　但夕雾空余的左手，却轻轻一撑面前这个被爆头巡警的肩膀。
　　身子还未落地时，就向前空翻，呈倒立的姿势，滑过下面一众目瞪口呆的警员，脑瓜后面的单马尾垂下，拂过一个巡警的面颊。
　　握枪的手抬起，连续三枪，打空子弹，再次带走三个倒霉鬼。
　　落地时，顺着惯性蹲下，再次从周围警员，刚刚准备好的枪口弹道中消失。
　　一腿全蹲，一腿横扫，划过扇形弧面。
　　两个警员身体失去平稳倾倒，夕雾准确抓住他们手里的枪，一手一把，双臂平举，冷静朝四周射击。
　　这些警员瞄准下方的枪口还没有抬起来，就直面夕雾的射杀，成了活靶子。
　　夕雾眼睛冷静到极致，犹如一个冰冷的杀戮机器，移动枪口的速度极快。
　　甚至都不需要看到目标，仅仅只靠宗师对危险的警觉，就知道哪里是敌人，哪里的威胁最大。
　　这样的动作简直不像是人类，而像精密运行的程序。
　　而且开枪时仿佛没有后坐力，看不到她的手有一点抖动。
　　咔咔······！
　　夕雾再次对准目标扣动扳机，却只有左轮转动的机械声响……子弹打完了。
　　但地上已经死了一片，全部是一枪毙命。
　　鲜血将草坪染成深色，尸体将院子填充得不再那么空旷。
　　·········


466 狙杀

　　“这个魔鬼没有子弹了，大家……”侧面几米远的一个警员冷汗直流，眼神狂乱。
　　夕雾丢掉两把手枪，身子往下一蹲，在众人枪口下移的瞬间，弹跳一米多高，凌空侧身三百六十度空翻。
　　从众人枪口弹道直线上消失的同时，也从他们的视野里消失。
　　他们连忙抬头，眼睛要捕捉到夕雾的身形。
　　但夕雾已经空翻落下，双脚准确踩在那个喊话巡警的肩上。
　　纤细的双腿猛然发力，伴随着一声骨头裂开的声音，那人发出一声哀嚎，扑通倒下。
　　这人身边的同事都震惊了，或者说都惊吓了，慌忙举枪。
　　但那慌乱中夹杂着颤抖的手，又怎么能握得住枪，被夕雾粗暴的抓住，撤下，握在自己手里，瞄准……并射击。
　　崩掉两人，身子微微一躬，再次跳起一米多高，来到众人头顶，双腿蜷缩，身体旋转，带动两条手臂移动。
　　砰砰砰……！
　　夕雾连续扣动扳机，其速度之快，仿佛所有的枪声都隐隐汇聚成一道枪声。
　　在不明真相的外人耳里，这就是在乱射，俗称：瞬间打完一梭子子弹。
　　但实际上，夕雾只是借助身体快速的转动，完成了“移动手臂瞄准”的动作。
　　刚才的每一发子弹，都能爆一个头。
　　在剩下的众人眼里，只看见半空中划过一道火弧，然后他们就又倒下一片同事。
　　他们甚至都没有看到夕雾是何时开枪的，只是看见夕雾灵活地在半空中快速转了个身，然后枪声响起，周围又倒下数人。
　　这样的战斗场景，他们完全闻所未闻，在电影里都演不出来。
　　但现实中，他们偏偏遇到了。
　　明明他们都经过专门的枪械训练，但现在只感觉：都是枪，在自己手里和在这个少女，就是两种武器。
　　更恐怖的是，那些倒地的警员，无一生还。
　　中枪的位置全部是头颅，要么是眉心，那么是后脑勺……不存在幸存的可能。
　　夕雾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表现出“超规格”的力量，也就是说，她现在的做出的事，人类也是可以做到的。
　　咚！
　　她空翻落地时，仿佛预知般地偏开脑袋，背后的单马尾甩起，划过一个弧度。
　　砰！
　　一发子弹从耳侧穿过，打中院子大门旁边的一个倒霉鬼。
　　夕雾挑起地上死去警员的手枪，在半空中接住，对准刚才子弹飞来的方向，扣动扳机，杀死那人。
　　纤腰猛然下弯，躲开后方射来的几发子弹，手仿佛长了眼睛一样，继续瞄准、开枪、瞄准、开枪……
　　打完子弹后，再去捡枪、夺枪，开始新一轮的杀戮……
　　身体始终保持高速移动，上蹿下跳，左忽右闪，灵活的像一只野猫，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三分之一秒。
　　院子四角的零星几个警员，他们本来是为了防止夕雾逃跑的后备人员，现在却成了最安全的地方……目前安全。
　　他们双手握枪，额头冒着汗水，眼里无比焦急，不断地瞄准、瞄准、瞄准……就是不扣动扳机。
　　不是他们在摸鱼，而是根本瞄不准，握枪的手臂就一直没有停过，但就是摸不到夕雾的衣角。
　　一些着急的同事胡乱开枪，那么打中同事，要么打空。
　　就算有那么一两次蒙对了位置。
　　但夕雾却犹如开了外挂一般，瞬间调整身体姿势，精确避开射来的子弹。
　　普通人用眼睛看敌人，宗师用心看敌人。
　　很快战斗现场的全部警员全军覆没。
　　夕雾静静地站在一地的尸体中间，抬起枪口，对准了他们……
　　双方枪口遥遥相对，犹如西部片的牛仔对决……
　　一秒过后，他们也步了同事后尘。
　　一时间，院子里横七竖八，几乎铺满了尸体，好在这个院子够大，还能容得下更多人。
　　院子大门大开，外面的街道拐角处，还有支援的警备人员。
　　此时，他们内心十分挣扎。
　　明明手里拿着枪，却没有丝毫安全感。
　　最终，院子内遍地的尸骨，彻底击碎了他的全部冲动与勇气。
　　刚才的战斗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那种场面完全超越了普通人对枪战的想象。
　　他们心里明白：再多的手枪也杀不了这个恶魔。
　　他们只是警员，是公务员，不是军人，这不是他们该面对的战争。
　　没错，这是战争。
　　和他们这些普通人无关。
　　他们不敢靠近，他们胆寒了……
　　夕雾缓缓踱步到水鸟久巳面前。
　　这个男人肩膀和膝盖中了一枪，鲜血染红了裤子和衣服，侧躺在草坪里哀嚎。
　　夕雾只打了他一枪，在膝盖位置，防止他逃跑，至于肩膀那里……是被流弹误伤的。
　　“喂，说，陷害我的人是谁？在哪里？”夕雾居高临下问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水鸟久巳额头因为剧痛冒着冷汗说道，“还有，你别以为你赢了，你打赢了我们这些普通警员，还有……啊啊啊——！”
　　夕雾抬脚重重地踩在他受伤的膝盖上。
　　几秒过后，才松开脚。
　　“现在呢？”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水鸟久巳脸上的肌肉因为剧痛而拧成一团，血管凸起，汗水直冒，双眼早已无法聚焦。
　　砰！
　　夕雾抬手开了一枪，子弹呼啸而出，精准打碎他的耳朵。
　　“啊啊啊……！”他又重新恢复了精神。
　　“下一枪，可就不是耳朵了。”夕雾抬手将枪口对准他的眼睛，“最后问你一次，陷害我的人是谁？你可以选择不说，反正，我一个一个杀过去，总有人会说的。”
　　枪口正对眼睛，死亡的恐惧让水鸟久巳紧张到了极点。
　　“我……”
　　他正要开口。
　　就在这时。
　　夕雾突然头皮发麻，心中突生猛烈警兆。
　　这样的警兆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刚才被这么多人包围都没有过。
　　“怎么回事？”
　　她连忙抬头环顾四周，想要找到危险的来源，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
　　忽然，
　　她眼睛陡然抬头看向半空，握枪的手臂闪电般地横在身前，全身真炁全部爆发，
　　真炁聚集在手臂处，形成一件极厚的真气护体铠甲。
　　轰！！！
　　一发一指长的恐怖狙击子弹，以超音速至少五倍的恐怖速度，瞬间出现在夕雾面前。


467 发现

　　子弹圆锥形尖锐头部洞穿空气，挤开一道接一道白色圆环冲击波。
　　撞在夕雾横在身前的手臂上的真炁铠甲上，真炁铠甲立马凹陷，并爆散出一道肉眼可见的震荡涟漪。
　　这一瞬间产生的冲击，产生的高压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夕雾双脚深深陷入草坪地面好几厘米。
　　手臂剧颤，犹如一根达到极限的树枝，下一秒就要折断似的。
　　子弹保持高速旋转，誓要穿透那层护体真炁，但却始终无法穿透。
　　终于，那枚子弹撞击力的压力达到了某个临界点。
　　里面的引信被启动，内部的特质超烈性弹药被点燃，二次伤害即将发生……
　　“这是……！”
　　夕雾意识到了不对劲，但下一刻。
　　嘭——！
　　子弹发生爆炸，产生的熊熊火焰席卷了她。
　　子弹炸开无数弹片，在每平方厘米面积上，产生的高压达到了数十吨至数百吨，足以撕碎任何坦克装甲。
　　爆炸产生的猛烈火焰，一瞬间吞没夕雾，发出的强光也瞬间使得周围所有人眼睛紧闭，无人机上的摄像头也被白光填满。
　　以至于，无人发现在爆炸中，一闪而逝一道诡异的炽红色光芒。
　　这妖艳的红光出现的时间极短，肉眼根本不可见。
　　良久。
　　烟尘和爆炸的火焰散去。
　　夕雾已经不见踪影，似乎被粉身碎骨。
　　只在草坪里留下一团焦黑的痕迹，上面散落着一些烤焦的碎肉、内脏，以及水鸟久巳的下半身尸体。
　　至于上半身的血肉、骨头、脑袋等，全部消失不见。
　　这样说也不准确，应该是全部变成了碎末，四散各处。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轰隆隆！
　　这时，子弹穿梭时挤压空气产生的低沉而浑厚的音爆声，才姗姗来迟。
　　从那枚特殊合金穿甲弹打中夕雾，到爆炸，整个过程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天上的无人机四处飞行，似乎在寻找夕雾较大的尸体，确定她的死亡。
　　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无人知晓，只知道无人机飞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房间里。
　　整个二层独栋前面一片狼藉，房门上散落着零零散散的弹孔，还有刚才爆炸产生的焦黑。
　　爆炸的冲击波震碎了所有窗户的玻璃，无数玻璃碎片散落在窗边。
　　墙体也被冲击波震得簌簌作响，出现微小的细缝。
　　屋内的客厅一片狼藉，沙发散落着弹孔，能看到弹孔里的棉花。
　　客厅桌子上摆放着的一些日历、茶具等全部散落在地上。
　　电视挨了三枪，彻底报废。
　　全开放式厨房上摆放的杯碗也碎落一地……
　　二楼受到的影响较小。
　　在楼梯口处。
　　尾垣一朗、京极藤还有翠堂香苗躲在这里。
　　刚才京极藤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时，一个飞身扑倒翠堂香苗。
　　然后在战斗发生时，见势不妙带着翠堂香苗飞速钻进屋子里。
　　以他的智商，自然第一时间就看出，房子里才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进入屋子，他们就遇到了尾垣一朗。
　　双方本来剑拔弩张，但交谈几句后，都打消了敌意。
　　尾垣一朗带着两人来到二楼，透过楼梯口的窗户，观察着下面的战局。
　　然后便看到夕雾一个女孩子在一群警员中杀得七进七出，所向睥睨，挑战众人的心理承受极限。
　　其中尾垣一朗已经死死捂住嘴巴，压制住反胃的呕吐感。
　　他终究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看见这样的场面难免承受不住。
　　三人看得快麻木时，忽然，视野里高速划过一条弧线，有什么东西打中夕雾，发生爆炸。
　　绚烂的火花犹如闪光弹爆闪，让周围的一切都短暂失明，良久，才恢复正常。
　　这时，厚厚的硝烟散去，夕雾似乎粉身碎骨。
　　“不！夕雾！”尾垣一朗看见这一幕，控制不住大叫，就要从楼梯口的窗户冲进去。
　　京极藤连忙抓住他的肩膀，制止住他的行为。
　　却发现这个瘦弱的少年力气居然大得出奇，他一个成年人都拉不住。
　　还是在翠堂香苗的帮助下，才阻止尾垣一朗从窗户跳下去。
　　“你冷静一下！事情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糟！”京极堂焦急劝道。
　　“你什么意思？”尾垣一朗转头问道。
　　“我的意思是她可能没死。”
　　“没死？”
　　“对，没死，甚至可能都没有受伤。”京极堂一本正经道。
　　“可是，那么大的爆炸……”
　　“所以我才确定她没死，因为那种爆炸根本不可能把一个人炸得全部是碎肉。”京极藤道，“你是不是太小巧人体了，就算是被一枚炮弹打中，人体也绝不会碎得尸骨无存，全是肉沫。”
　　尾垣一朗指着草坪上水鸟久巳残缺的身体，问道：“可是那个警员，不是已经找不到上半身了吗？”
　　面对他的质问，京极堂沉默了一会儿，叹气道：“我不知道。但是，刚才一定发生了其他什么。
　　否则，仅仅凭借刚才那爆炸的威力，根本不足以粉碎水鸟警视的尸体，这不符合爆炸膨胀定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他：“话说，她之前和你在一起，你了解她到什么程度？”
　　尾垣一朗摇摇头，面露苦色，他和夕雾相处了一天，但对夕雾的了解，却一无所知。
　　“我不知道，夕雾一直很神秘……”他低落道。
　　旁边的翠堂香苗听见这话，也露出失望之色。
　　“等等，你刚才叫她什么？”京极藤忽然提高音量，瞪大眼睛，脑海里这些天那几件毫无关联的案子，在这一刻，仿佛要窜连成线，露出真相。
　　“夕雾啊~”尾垣一朗又说了一句，“怎么了，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名字是你取的，还是她告诉你的？”京极藤急忙追问道，“不，你把你知道她名字的过程，还有你们认识的过程，都详细告诉我！越详细越好，快点！”
　　“你想知道什么？”尾垣一朗没有马上开口，而是面露警戒。
　　京极藤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激动了，缓了缓情绪，道：“你放心，我并不是要对雨、夕雾不利，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很重要。”
　　“有多重要？”
　　“涉及世界的存亡！”


468  高空

　　“……”尾垣一朗。
　　他狐疑地盯着京极藤，怀疑他在开玩笑。
　　但看着对方严肃认真的表情，还是开口述说起来。
　　片刻后。
　　京极藤听完尾垣一朗的叙述，尤其是听完夕雾说自己本名就叫“夕雾”时，恍然大悟。
　　嘴里不停地喃喃念叨：“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京极，你怎么了？”旁边的翠堂香苗问道。
　　尾垣一朗也同样如此，好奇地望着京极藤。
　　京极堂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反问尾垣一朗：“你跟她相处了一天，你对她最深刻的印象是什么？”
　　尾垣一朗听见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这……怎么说呢，感觉夕雾是个很奇怪的女孩子，和这个世界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京极藤点点头，又对翠堂香苗道：“翠堂，你还记得那起还没破获的连环活埋变态杀人案吗？”
　　“哦，这起案子，你不说的话，我都快忘了这件事。”翠堂香苗道，“这和雨上紫乃华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京极藤斩钉截铁，“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推理吗，还记得三途山上那起连环活埋案发现场的种种诡异吗，还记得那些村民异想天开的证词吗？”
　　翠堂香苗也不是傻子，惊呼出声：“你的意思是，那个雨上紫乃华，就是被神秘宗教仪式降临的神？”
　　说完，她背后涌起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喂，等等，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神啊？”尾垣一朗问道。
　　京极藤想了想，将自己的推理告诉了他。
　　“不可能！夕雾怎么可能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被什么诡异的东西夺走了身体！”尾垣一朗激动道。
　　“不是她被夺走了身体，而是她就是夺走了雨上紫乃华的那个存在。”京极藤解释道，“最重要的一点，那具身体的本名叫雨上紫乃华，根本不叫夕雾。
　　还有她做的那些事你也看到了，那是一个正常的十五岁少女能做到的事吗？
　　她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也不清楚，但根据那个宗教的残忍仪式来看，一定不是什么好的东西，可能是邪神，可能是恶魔，还有可能只是孤魂野鬼……”
　　尾垣一朗听完，哑口无言，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
　　片刻后，他从沉默中抬起头，道：“可是，我认识的是夕雾，不是什么雨上紫乃华。”
　　“那我们现在是要赶紧找到她吗？”翠堂香苗道。
　　“不，不是去找她，仅凭我们很难找到她。”京极藤道，“我们现在应该找那个针对她的大人物，阻止他继续惹怒夕雾。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夕雾现在表现出来的力量，远远不是她真正的力量。”
　　“京极，你已经知道那个大人物是谁了吗？”翠堂香苗忽然问道。
　　京极藤点点头：“虽然还不确定，但想必只有他了。”
　　“那我们快出发吧！”翠堂香苗道。
　　“好。”京极藤点点头，又对尾垣一朗道，“你也一起来吧！”
　　尾垣一朗想了想，同意了。
　　他的脑海里一直浮现和夕雾相处的场景，想起两人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原本这些本该幸福的点点滴滴，现在却让他，一想到再那具漂亮高冷的少女皮肤下面，可能隐藏着一个狰狞丑恶的诡怪时，顿时胃液翻滚，升起一股恶寒。
　　他想去知道一个答案，一个关于夕雾身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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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这里三千米左右的闹市区。
　　其中一栋商贸大厦楼顶。
　　这里地面是裸露的水泥地，上面摆放着一座座两三米高的中央空调外机，并且铺设着大大小小的管道，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在中间，坐落着的小屋子大小的楼梯屋，也就是进入楼顶的入口。
　　就在这楼顶边缘处。
　　架着一把约两米长的巨型狙击枪，说是枪，但尺寸已经逼近大口径机炮。
　　漆黑的枪管透露着凛厉的色泽，枪口处隐隐有暗红，散发着高温。
　　它的两脚架为了抵抗巨大的反冲，两根脚架镶嵌着钻头，深深打进了水泥地面里。
　　显然刚才那一发子弹就是这把枪打出来的。
　　握把处趴着一名高瘦的金发白人男子，长相普通，唯有一双眼睛十分深邃，炯炯有神，似有若无地闪着异彩光芒。
　　这并不是错觉，而是真的。
　　他是“数字”组织的three，超越技——超视距！
　　“three先生，情况怎么样？”他的旁边传来一道柔和的声音，说的是英语，很标准。
　　这是一位身着黑色鲜艳花纹短裙和服的霓虹少女，看上去十四五岁，脸很小，但很漂亮。
　　身上的和服在背后系着蝴蝶结，下摆很短，只到大腿根部一指长的程度，白净的美腿露出，并且就这样端坐在粗糙的地上。
　　three从地上爬起来，嘀咕了一句道：“果然是高手啊，这样的距离还能反应过来，不过，这样才有狩猎的意义啊……”
　　说完，他对少女道：“本来是要成功的，但谁让你们老板临时增加要求，顺便除掉那个警员，害得我只好用上了穿甲弹。
　　虽然成功杀死了那个警员，但目标却也用手臂硬抗住那一枪，趁着爆炸的烟雾跑了。
　　当然，受了一发穿甲弹，她现在不死也是重伤。”
　　说完，他有些遗憾到：“要是用高密度钨合金穿甲弹就好了。现在就靠你们了，按照合约，你们提供情报，我们负责动手。”
　　“请稍等，我现在就将情况禀告给主人。”少女说道。
　　“six，先别玩女人了，我们现在必须快速离开这里。”three又对他身后一个异常强壮的黑人男子说道。
　　这个黑人男子是“数字”组织的six，超越技——强壮。
　　他是一个身高两米三，体重150公斤的巨汉，要是放在古代就是天生神力。
　　只不过到了现代，在机械和热武器的普及下，这样的超越技显得不那么厉害，所以排名第六。
　　但也不是完全没用。
　　异常强壮的体格让他可以披着厚重的防弹装甲铠甲，犹如一台人形坦克，在激烈战斗中灵活移动，横冲直撞，所向睥睨。
　　当然，此时他只是穿了一身防弹的夹克和牛仔裤，没有穿那身防弹装甲铠甲。
　　并且怀里上下其手一个漂亮女人，裤子半解，强壮骇人……
　　要是有本地人在此，就会认出这个女人是最近成人video行业的最火的职业女演员。
　　不过，此时这个职业女演员脸上挂满干涸的泪水，双眼无神，明显已经昏了过去。
　　至于原因，可能是跟她不断滴血的身体有关……
　　本来这里还有一个女人的，是组织里的ten。
　　但ten因为看不惯黑人男子当众释放的行为，先走了。
　　黑人男子听到three的话，动作也不停下，说道：“怎么了？你不是没杀掉目标嘛，继续杀呀，这个位置这么好，用一次就不用，多可惜啊。”
　　“不。”three摇摇头，“一个合格的狙击手，绝不会在一个地方开两枪。”
　　……
　　高空。
　　风很大，阳光炽烈。
　　一个身影凌空而立，冷冷俯瞰着脚下的繁华都市，宛如神明。


469 肆无忌惮

　　湛蓝的天空纤云不染。
　　夕雾高悬不知道多少千米的高空，风声呼啸，身后的单马尾在大风吹拂下高高扬起，单薄的白T恤也被大风压得紧紧贴着身体，簌簌作响，突显胸口bra的形状。
　　她垂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寻找着刚刚那一枪的源头。
　　大厦顶楼。
　　刚才的谈话还在继续。
　　黑人男子six摆摆手道：“你先走吧，我还要等一会儿。”
　　three皱眉：“目标已经受伤，只会更加警惕，现在正是杀掉目标的最佳时候。你现在不跟着我们去追杀目标，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就不一定还有这样的机会。”
　　他身边那个和服小脸少女，也劝道：“是呀，six大人，主人已经派出了全部力量去寻找那个叛徒，现在正是杀掉那个叛徒的绝好机会。”
　　她看见黑人男子根本不听她的话，反而加快了腰部的动作，皱了皱眉，道：“six大人，女人我们主人多的是，您完全可以等到杀死了目标后再慢慢享用。”
　　和服少女的话果然勾起了黑人男子的兴趣，他腰部的动作不停，转头看向她。
　　尤其是看向她那两条雪白美腿，嘿嘿笑着道：“要是小姐你肯跟我睡一觉，我就现在走。”
　　和服少女听见这句英文，眼眸低沉，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轻声道：“six大人，我们‘游女屋’的女孩子，都是主人的私有物。
　　你如果看上了奴，可以向主人讨要。
　　正常情况下，主人是不会同意的。
　　但如果这次six大人在这次行动中，立得了大功。
　　主人欢心之余，应该会同意six大人的要求吧。”
　　听见和服少女的话，黑人男子脸上闪过一抹激动。
　　这个职业女演员虽然在普通人眼里已经是美女了，但是与和服少女这样真正大人物豢养的禁脔相比，还是差了不止一个等次。
　　有了更好的，黑人男子自然看不上这个职业女演员了。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了！”黑人男子松开昏过去的职业女演员，穿上裤子，双手握成拳对撞了几拳，发出沉闷的响声。
　　然而，他的话语刚落，一道悦耳的女孩子声音，从身后传来。
　　“诶~，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那真是太巧了，我也是呀……”
　　三人俱是一惊，他们都是高手，竟然都没有发现，有人已经距离他们这么近了。
　　连忙转头，就看见楼顶中间凸起的楼梯屋顶边缘，夕雾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
　　“什么时候？”
　　“为什么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
　　三人心里瞬间闪过重重念头。
　　three第一个回过神来，抬起手里的重狙瞄准夕雾。
　　six后知后觉，看见夕雾后变得十分兴奋，信心十足：“喂，东亚小妞，你竟然还敢主动出现在我们面前？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你的命了！”
　　本来紧张无比的和服少女，听见黑人男子的话，也反应过来：现在她身边的，可是世界最强杀手组织的成员啊。还是近战与远战的搭配，根本没有理由害怕雨上紫乃华啊。
　　优势在我！
　　天赐良机！
　　这样都不赢，没有天理！
　　‘主人如此在意的任务，就由我来完成吧！’
　　想到这里，她的两条光滑美腿岔开一个弧度，双手不知从哪里掏出几根细针，夹在手指缝隙，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夕雾却不看他们一眼，反而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白云：“这里是个好地方啊！风大，还够高，没有人打扰……”
　　“你想说什么？这里是你中意的葬身之地吗？”和服少女说道。
　　夕雾猛然低下头：“我想说，在这里，我就算用一些……”
　　砰！
　　突然一声枪响，是three开枪了。
　　身为一个狙击手，把握时机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刚刚他敏锐捕捉到夕雾将注意力放在了其她人身上，正是警惕性最弱的时候。
　　想到夕雾那堪称夸张的近战能力，他不敢让夕雾近身。
　　抓住机会，用拿步枪的姿势端起这把重狙。
　　瞄准夕雾，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枪口窜出火舌，尖梭型狙击子弹破膛而出，初速度达到了恐怖的三千米每秒。
　　巨大的后坐力瞬间震碎他的肩膀，附带震伤五脏六腑，连双脚鞋底也怦然爆开。
　　他吐出一口鲜血，身上的伤势丝毫不弱于一场小型的车祸。
　　眼里却没有丝毫后悔。
　　因为他笃定这一枪必中，十米范围内，没有人能躲开这把重狙的一枪。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三观尽裂。
　　子弹停在目标面前一分米处，犹如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子弹因为膛线而高速旋转，与那堵无形的墙壁剧烈摩擦，火花四溅。
　　然后，似乎有一道绿色的风吹过，子弹化为一团齑粉，随风拂散，不留一丝痕迹。
　　“开玩笑吧，那可是高密度钨合金弹啊！”three目瞪口呆，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幕。
　　和服少女和黑人男子也震撼无比，刚刚那是什么？
　　魔术？幻觉……
　　“看来你们并不想好好谈了……”夕雾低了低声音，“既然如此，那么，风，束缚他们。”
　　“？？？”三人疑惑不解。
　　但下一刻。
　　咚咚咚……！
　　三人周围的空气瞬间化为实质墙壁，并逐渐缩紧，将他们死死往里挤压。
　　他们的双脚已经离地，凭空悬浮，周围都是不断缩小的风压壁障。
　　这种感觉就像是身处一间不断缩小的盒子里，他们感觉自己的骨头要断了。
　　three的重狙在巨大的挤压下，枪管与枪身弯曲报废，咯嘣一声，报废成一团废铁。
　　“啊啊啊——！”
　　黑人男子six不断大吼，身体爆发全部力量。
　　全身肌肉紧绷，血管高高鼓起，双臂竟然缓缓地撑开了周围压迫的空气屏障。
　　这一幕让和服少女和three都看到了希望。
　　然而，下一刻，希望变成了深深的绝望……
　　夕雾眉头一挑：“咦，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力气很大？那么这样如何……十倍压，对了。”
　　她忽然顿住，改口道：“你知道陷害我的人是谁吗？
　　不想说是吧，还故意用这么蹩脚的英语来糊弄我！
　　嘿嘿，你以为你不知道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看来你心里早已下定决心誓死也不出卖主子。
　　也罢，你的忠诚我知道了，那我就成全你吧……十倍压力！”
　　话音落下，黑人男子心里咯噔一下，猛然瞪大眼睛。
　　刚想继续求饶，就看见那个漂亮东亚小妞伸出一张小手，对准自己握成拳。
　　……这是他最后的记忆。
　　他只感觉自己感受到一股极致的痛苦，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到死他都没听懂这个东亚小妞，一直在那里叽叽歪歪说什么。
　　夕雾不知道“数字”组织的存在，那天晚上在酒店杀死一个杀手的事早已被她抛在脑后，根本没有想过这个人还有组织，还会来报复。
　　所以，她认为这个黑人男子，还有旁边那个金色头发的白人男子，都是那个姓宫泽的大人物，养的私人武装。
　　和服少女和three看清了黑人男子，从一个二米三的巨汉，变成一个脸盆大小肉球的全过程。
　　这血腥残忍，并且完全不科学的一幕，让两人瞬间噤若寒蝉，心生毛骨悚然之感。
　　“这、是什么？”和服少女战战兢兢道。
　　夕雾没有回答，反而道：“我只问一次，陷害我的人是谁，在哪里？
　　你们有十秒的时间，谁回答，谁就活。”
　　three一脸疑惑，他和six都不懂霓虹语，不知道夕雾说了什么。
　　只能不断用英语甩锅，甩给他们的合作伙伴，也就是和服少女口中的主人。
　　和服少女听得懂英语，眼神变得微妙起来。
　　“你想说了？”夕雾看出和服少女的异样。
　　和服少女扫了一眼three，听见他嘴里不断咒骂、诬陷主人的话语，眼睛深处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
　　她打算杀掉three，再自杀，誓死也不出卖主人。
　　“我说，但是你必须先放下我的同伴。”和服少女道。
　　咔嚓！
　　夕雾控制风壁障生生折断她的四肢，就像折筷子一样。
　　“啊啊啊……！”和服少女发出凄厉的惨叫，断裂的四肢仅仅只由外面的皮肉吊着，像木偶一般。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再给你一个机会，说。”夕雾冷声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会一个一个杀过去，一直杀，总会找到你的主人……”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发现和服少女垂下脑袋，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液。
　　“服毒自杀？！”
　　夕雾有些惊讶，没想到到了现代社会，还会遇到这样的死士。
　　濒死之际，和服少女抬头对夕雾露出一个坚决的微笑。
　　夕雾一脸平淡：“你这样除了延缓我杀掉你那主人的时间，毫无意义。”
　　说罢，她眼神一凛，风壁嘭的一下将其压成一个血肉球体，深红色，血肉与骨头等混合在一起，血腥恐怖，完全看不出之前美丽可爱的样子。
　　三个人只剩下three。
　　现在，他早就后悔到肠子里接下这次任务。
　　这个东亚女人的力量完全超出了超越者的范畴。
　　她就是一个怪物！
　　“现在就剩你了，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在哪里？”夕雾问道。
　　three对上夕雾那渐渐冰冷的眼神，心里发寒，他还不想死。
　　钱都没花完就死了，莫过于这世上最悲哀的事。
　　他听不懂夕雾的话语，但也看出夕雾似乎在询问一些事情。
　　于是，尽可能放慢语速解释，并不断比画手势。
　　夕雾明白了他的意思，意识到自己好像搞错了。
　　这个金发白人和那个黑人并不是效忠于那个主人，他们只是听不懂霓虹语。
　　“语言不通……”夕雾蹙眉，忽然注意到那个被黑人男子扔在地上的职业女演员，“这个女人搞不好懂英语。”
　　正准备把这个女人弄醒。
　　但猛然间。
　　轰——！
　　一声巨响，大厦楼顶的地面发生爆炸，炽热火浪冲天而起，钢筋水泥的楼板如饼干破碎，混杂着四处溅飞碎石的刺耳尖啸，滚滚浓烟升腾到空中，弥漫成一朵漆黑浓墨的诡异花朵。
　　夕雾凌空悬立，脚下的楼梯屋在爆炸中粉身碎骨。有核心法护体，她完好无损，刺鼻的浓烟也被隔绝在外面，无法靠近她。
　　但是three和那个赤条职业女演员则没有那么好运，身体在巨大的爆炸中被撕得粉碎，只有几截烧焦的残肢断臂残留。
　　只不过three在死前，仰头怒吼了一声“ten，你这个贱女人，就因为我不爱你了，去找别的女人，你竟然就要杀死我！？”。
　　可惜说的是英语，夕雾听不懂什么意思。
　　咔吱……！
　　大厦开始倾倒。
　　那个炸了楼顶的人害怕夕雾这样都不死，竟然又把大厦中高部分的楼层炸了，让整座大厦拦腰折断。
　　那里燃起大火，无数炽热的烈焰席卷整个楼层，异常显眼明亮，并不断往上蔓延，其中隐隐夹杂着无数人的哭喊乱叫，凄惨连连。
　　按照那个人的想法，即使夕雾在第一次爆炸中没死。
　　在第二次爆炸中，整个大厦中拦腰折断，燃起高温大火。
　　夕雾想要活下来就只能跳楼，否则迟早被蔓延上来的大火烧死。
　　这完全是绝杀，只是对方似乎没想到夕雾会飞。
　　她窜上高空，看见整座大厦中高层在剧烈燃烧，犹如一把巨大的火炬。
　　无数钢筋混凝土如流星雨般纷纷坠落，地面上的人群和车流陷入混乱，不少人被砸死，更多的人则在仓皇逃窜，街道上车祸燃起大火，无人扑灭，逐渐蔓延……整片区域都乱套了，一副末日景象。
　　夕雾的视线在大厦周围的楼顶扫视，果然在距离大厦几百米远的一栋写字楼楼顶，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女子，还拿着望远镜遥遥看着大厦。
　　这时，对方也发现夕雾。
　　两女对视。
　　哪怕隔着数百米距离，再加上一个望远镜，夕雾也能感受到对方脸上的震惊……
　　可惜，夕雾早已没有耐心。
　　伸出纤手指，对准那个女人，核心法转换，毁灭净莲激活，毁灭之力在指尖凝聚，射出一道白色射线，宛如激光。
　　滋滋……！
　　射线瞬间跨越数百米距离，洞穿金发女郎的脑袋。
　　……


470 爱姬

　　大厦顶部依旧浓烟滚滚，烟雾弥漫，漆黑如墨，夕雾的身形隐藏在其中，无人注意到这一幕。
　　而且，现在外面阳光强烈，也无人看到这一道一闪而逝的白色毁灭净莲射线。
　　轰隆隆！
　　大厦倾斜角度越来越大，最终在摇摇欲坠中，轰然倒塌，
　　整座大厦高两百六十多米，共五十几层，即使是上端三分之一倒塌，也是长达八十几米的庞大楼梯坠落的巨大灾难，
　　果不其然，楼梯倒塌波及柏油马路对面的建筑。
　　成片的写字楼房屋接连不断被砸坍塌，宛如被挖出一个个狰狞恐怖的口子。
　　碎裂的钢筋混泥土如同流星雨般纷纷坠落，夹杂着无数活人的惨叫哀嚎。
　　一时间，死伤无数，遍地狼藉。
　　在一片惊天动地的巨响中，楼体以及内部的种种物品，一起砸在街上，扬起漫天灰尘，如同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一般，席卷整条大街。
　　烟尘久久不散，能见度降到最低，仿佛末日来临。
　　坍塌的大厦残迹中，一些没被砸死的受伤者压在下面，呻吟哀嚎，绝望无助。
　　“啊——！！”
　　“……救我！”
　　“痛——！！嗷——！！”
　　废墟边缘，还零星散落着半截死者的模糊血腥残肢。
　　方圆几里的人都感受到明显的震感，纷纷以为是地震来了，陷入慌乱，四处逃窜。
　　高空，夕雾看着下面狼藉和混乱，听着隐隐约约的嘶吼悲鸣，脸上无喜无悲。
　　“以前只知道，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却不曾想到，人同样如此。”
　　无数无辜者被波及，但似乎这些人在上之上眼里，只是刍狗而已。
　　她细声嘀咕，然后咻的一声，消失在这片天空，不知去往何处。
　　她离开后不久。
　　隆隆隆……！
　　一架直升机飞到这附近，舱门打开，支出一架摄像机。
　　一个白领记者伸出半边身体，手里握着话筒开始报道这起恐怖袭击。
　　其它媒体没有直升机，只能去附近的高楼楼顶，指着不远处那满目疮痍的景象，开始了激烈的报道。
　　附近居民也纷纷化身自媒体，拿着手机拍摄起来上传到网上。
　　于是，这起事件就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传播。
　　网上某个论坛。
　　“喂，你们看过了吗，西三区的世空大厦爆炸了，死伤惨重，附近整条街都没了。”
　　“早就知道了，听说是恐怖袭击，当时有附近的人亲眼看到了巨大的爆炸。”
　　“恐怖袭击啊！好可怕，霓虹也不安全了吗？”
　　“那些官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放恐怖分子进入霓虹啊？”
　　突然插入一人道：“我有最新的消息，你们知道恐怖分子的身份吗？”
　　众人好奇：“楼上难道知道？”
　　“我还真知道，我在官僚内部工作，已经知道恐怖分子就是那个通缉犯。”
　　图片.jpg（已上传）
　　“原来是她！”大伙一副原来如此。
　　有人疑惑：“什么是她？她是谁，很出名吗？不过，倒是挺漂亮的。”
　　“你不知道她吗？最近很火的一个通缉犯，悬赏高达五个亿！堪称史上最值钱的通缉犯，现在好多人都不工作，就去寻找她了。”
　　“五亿？她是刺杀了内阁总理大臣吗？”
　　“这倒没有，她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分尸了烤肉店里十五人而已。被犯罪专家评价为：史上最扭曲、最变态、最反社会人格的极度危险罪犯！”
　　“可是，她看起来也就一个高中生，怎么分尸十五个人？难道是电锯？”
　　“不是电锯，就是一把餐刀。有视频的，你去搜索‘柴又十番街烤肉店’就知道了，她可是堪称现实版杀手少女的天才啊！”
　　“那视频我也看了，我一直说那是真的，其他人都不信，觉得现实中人类怎么可能做到这样。现在知道了吧，真正的剑道就是这么厉害。”
　　“我也看过那视频，现在严重怀疑，就我们国家那只会鞠躬的警备，真的能抓住她吗？”
　　有人回答：“当然抓不住，你们没看之前的报道吗？三队警员一共二十几人，拿着武器去抓捕对方，结果全军覆没，连人家的裤脚都没有摸到。”
　　“什么报道？我怎么不知道？”x n
　　“就是世空大厦爆炸之前的报道，还有视频，只不过因为世空大厦的事太过重量级，导致这件事无人关注。我放个链接，你们自己去看。据我推测，就是因为这群只会鞠躬的废物激怒了犯人，所以，人家一气之下，炸掉了世空大厦。”
　　说完，他发了一个链接。
　　正是在居民区夕雾大杀四方的视频。
　　只不过最后那一发狙击子弹的部分，被删除了，只有前方夕雾大杀特杀的刺激场面。
　　一众网友点开链接看完后，整个论坛都沉寂了几秒钟。
　　良久，有人道：“我收回刚才的话，好像不是那些警备太废物，而是那个少女太超规格了。”
　　“没错，那是杀神附体吗？要不是这上面有新闻媒体的水印，我丝毫不会怀疑这是电影片段。”
　　“我感觉她已经无敌了！下一步，她是不是要硬闯首相府邸……嘶，不敢想。”
　　“楼上的，你也太小瞧现代武装了吧，这个少女单体格斗技能确实堪称变态，但是在一群手持自动化武器的现代士兵面前，也只是一个活动的靶子。”
　　“楼上说得没错，这些警员会失败，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无能，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们拿着那一把老古董破烂转轮手枪。要是换上自动步枪，再厉害的格斗技能瞬间变成垃圾！”
　　“确实如此，现在早已不是个人武勇的时代了！”
　　事情持续在网上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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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几分钟前。
　　大都市边缘的海边不远处，也就是几公里的地方，有一座风景秀丽的岛屿。
　　岛屿与陆地之间，架着一座双悬臂梁跨海大桥。
　　所谓的双悬臂梁大桥，就是桥下的支撑仅仅只有柱子，没有吊索，桥面非常水平，没有丝毫起伏。
　　大桥在陆地的一侧，建有钢铁大门以及各种拦路障，并有一队全副武装的保安二十四小时坚守，防止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大桥穿过的海面上，每隔一段距离就耸立着一座巨大的红色鸟居。
　　大桥从鸟居下面的“门”穿过，一路延伸到那座岛屿上。
　　这座大桥是私人的。
　　不仅是这座大桥，大桥穿过的鸟居，大桥连接的海岸线、那座岛屿，甚至包括整片海域，全部是私人的。
　　那座岛屿顶部，山被削平，一座古色古香的庞大和风庭院坐落其中。
　　庭院里清幽恬静，凝练素雅，凸显天然本性。
　　里面的小径多覆满青苔，山石被溪流浸润，花木掩映，馥郁葱茏；
　　随处可见水钵、灯笼、广口瓶、井栏、层塔、石桥等造物，一石一木都独具匠心。
　　庭院最中间耸立着一座恢宏殿宇，周围散落着各种偏殿、茶室、小居……
　　由飞石构成的小径、铺着砂砾的道路、跨过溪流的石桥等连接成一个整体，恰到好处的遮蔽物形成回游之景。
　　要不是站在这里能隐约眺望到海另一边高楼大厦的顶端，到叫人以为自己穿越时空回到了古代某位帝王的别院。
　　庭院中，最凸显自然的，还数里面穿行的一个个女子的倩影。
　　这些女子身上没有一点遮饰物，回归最本真自然的状态。
　　女子脸上也没有什么羞涩之感，因为这山顶内苑里的女子都是如此。
　　而且，这岛上内苑里，除了主人一个男人，再也没有其他男人。
　　一个池塘旁边的茶室里。
　　里面铺着榻榻米，煮茶的水雾缭绕升腾，正位上端坐着一个看上去四十左右的男人。
　　棱角分明，透露着冷峻，眼眸幽暗，显得深不可测。
　　这个男人叫宫泽久作，身上只穿一件浴袍，盘坐在地上，伊姬跪在其身后仔细按摩。
　　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圆圆脸少女，正是“游女屋”的花魁——当麻露央沙，或者叫爱姬。
　　前面的地面上，还跪着两名少女，双手抬着一块大屏幕。
　　上面播放着夕雾一人单挑所有警员的场景，也包括夕雾最后被一枪打得粉身碎骨的画面……
　　拍摄角度很好，画面也非常清晰，就像是在看一场高清动作大片。
　　“爱姬，你怎么看？能打败她吗？”看完视频后，宫泽久作低头询问怀里的娇嫩美人。
　　当麻露央沙作为“游女屋”精心培养的“花魁”，自然也是他的所有物之一。
　　只不过，作为极其罕见的绝对运动能力者，他对其极其宠爱。
　　放任她跑到外面去做什么高中生少女、咖啡店服务员……
　　可再怎么宠爱，身为主人，必要的敲打还是必不可少的。
　　他看似在询问当麻露央沙能不能打赢夕雾，但潜在意思也是在说：
　　你看到了吧，视频里那个女子的战力和你相当，却因为背叛我，现在被一枪打爆，你该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吧？
　　然而，当麻露央沙的心根本不在这上面，甚至没有去解释视频里的夕雾没有被打爆。
　　“我说了，我不叫爱姬，我叫当麻露央沙。”她强调道。
　　虽然她精赤的身子被对方抱在怀里，细腰被搂住，但脸上却没有丝毫脸红和羞涩，依旧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至于原因，除了性格如此，还有就是……习惯了吧。
　　“怎么又想起用回这个名字？”宫泽久作也不气恼，反而问道。
　　当麻露央沙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看向男人，一改先前的大大咧咧，低声道：“因为这是我一开始的名字。”
　　看似无厘头的对话，但宫泽久作却知道了当麻露央沙的意思。
　　“看来你是知道了。”宫泽久作轻轻笑了笑，“那你要如何，杀了我吗？”
　　数年前，他为了得到当麻露央沙这个极其罕见的绝对运动能力者，使用了一点手段，使她成了孤儿。
　　那时候，当麻露央沙才六岁，然后被带走到了“游女屋”进行培养。
　　如今当麻露央沙这句话，已经相当于明说：我已经知道是你故意使我父母破产，欠下巨额债务，迫使他们卖掉我来还债。
　　所以宫泽久作才要问，你要杀我吗？
　　听见这话，当麻露央沙毫不犹豫地摇摇头，环手挽住宫泽久作的脖子，咬着唇瓣，哀婉道：“我不会，永远都不会这样做。现在，我知道了这个秘密，你应该不会留下我这个祸患吧，要杀就杀吧。”
　　面对这个从小陪伴自己、疼爱自己，亦父亦夫的男子。
　　她卸掉了自己大大咧咧的伪装，露出了女孩子内心柔弱的一面。
　　宫泽久作摸了摸爱姬的飞机场，说道：“你可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珍宝，我怎么舍得杀你。”
　　面对宫泽久作赤裸裸物化自己的话语，爱姬脸上却露出一副幸福的表情。
　　似乎被这个男人当做物品、工具看待，她也甘之如饴。
　　“所以，爱姬，这就是你生我气的原因？”宫泽久作又问道。
　　“没有！”当麻露央沙，这一刻应该叫爱姬，翘了翘鼻子连忙否认，“我只是喜欢才去当高中生和服务员的，才不是生你的气呢！喂，你那是什么表情，不相信我？”
　　宫泽久作没有回答，一遍抚摸爱姬的肚子，一遍闲聊似的说道：“我听说，你似乎不想杀人，喜欢和平？还说力量是为了守护？”
　　“嗯。”爱姬点点头，但立马话锋一转，怔怔地望着男人，坚定道，“我的力量只为了守护你。只要是你的命令，我愿意去杀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宫泽久作看着爱姬认真的眼神，轻轻笑了笑：“这才是我引以为豪的爱姬。”
　　说罢，他放在她肚子上的手滑向下方：“怎么样，例假过去了吗？”
　　爱姬脸上头一次浮现出羞涩的红晕，点点头：“刚刚过去。我想让你舒服，就我一个人。”
　　说完，目光仿若无意地瞥了一眼宫泽久作背后按摩的伊姬。
　　伊姬顿时只觉一股刺骨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犹如被致命的猛兽盯住，一无所有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颤了颤。
　　“只此一次。”宫泽久作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一幕，欣然同意。
　　亦或者……这本来就是他叫伊姬来的目的。
　　爱姬听见只是今晚才能这样时，有些失望的同时，也更加期待和珍惜今晚的时光。
　　“主人，有意外情况发生。”茶室外面的缘侧，也就是一条架空廊上，一名风韵女子跪地说道。


471 极端分子

　　“什么事？”正在和爱姬卿卿我我的宫泽久作问道。
　　门外风韵女子抬起头：“‘数字’组织的顶尖杀手失败了。他们刚刚传来消息，再也不管这件事，甚至不想再踏入霓虹一步。”
　　宫泽久作眼里闪过一抹疑惑：“发生了什么？”
　　风韵女人膝行的方式进入屋内，轻触那两个少女抬起的大屏幕，点开了一段实时拍摄的视频。
　　视频拍摄的角度在高空，应该是刚才拍摄居民区的那架无人机拍摄的。
　　宫泽久作看着大屏幕里的画面。
　　画面里，世空大厦已经缓缓倾斜，楼顶滚滚浓烟冲天而起。
　　大厦下面的街道上，行人、车辆已经发生严重踩踏，疯狂逃命，死伤无数。
　　看见这一幕，宫泽久作眼神锐利，浓浓杀机涌现。
　　“这是怎么回事？”他声音低沉道，仿佛压抑着极致的愤怒。
　　“据属下推测，应该是雨上紫乃华找到了‘数字’组织的狙击手，双方战斗，‘数字’组织不敌。那个爆破手在绝境中，悍然炸掉了整栋大厦同归于尽。”
　　“那雨上紫乃华死了吗？”宫泽久作问出了他关心的问题。
　　一个小小的玩物，硬是给他整出了这么多事，他心情要多烦躁就有多烦躁。
　　“不、不知。”风韵女人额头渗出冷汗，“但极大概率没有。因为她都能在那一发狙击枪中活下来，简直就是个怪物。”
　　宫泽久作低头看向怀里的爱姬，问道：“爱姬，回归刚才的话题，你能打赢她吗？”
　　“空手近战，我没试过，不知道。”爱姬道，接着话锋一转，信心十足，“但用上枪的话，能赢！”
　　宫泽久作微微颔首，近乎冷酷的脸孔上，渐渐泛出一抹掩饰不住的凶恶之色。
　　“主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风韵女人问道，“这起事件的影响太过恶劣……”
　　“把世空大厦的事，全部甩到雨上紫乃华头上。”他想了想道，“另外……”
　　背后按摩的伊姬，目睹这一幕，心里顿时无比紧张，她知道获得自由的机会终于要来了。
　　宫泽久作吩咐完，风韵女子退出茶室，去办事去了。
　　两个小时过后。
　　她又回到茶室。
　　此时茶室关上了门，除了爱姬之外，伊姬等几个少女都跪在门外的缘侧等候。
　　明媚的阳光透过层层树叶空隙，洒在她们如白瓷般细嫩的肌肤上，耀耀生辉，争妍夺目。
　　她们看见风韵女子，不约而同地保持跪地的姿势，转过头弯腰鞠了一躬。
　　在这座大宅子里，她们这些女孩子之间也是有地位高低的。
　　一般来说年龄越大，地位越高。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爱姬。
　　风韵女子没有理会这些少女，她也跪在缘侧，朝里面轻声喊道：“主人，出现了一件您可能在意的事。”
　　“什么事？”屋内传来一句不耐烦的声音。
　　“一个叫京极藤的侦探、一个女刑警，以及一个高中男生，想要见你。”风韵女人想了想说道。
　　“不见。”宫泽久作脱口而出，声音有些急促，仿佛在剧烈跑步。
　　“他们说，有关于您想杀的人的重要情报，要是您不见他们的话，可能、可能有生命危险。”
　　只听屋子里传来一声冷笑，残忍道：“废掉他们一条腿，让他们滚。要是他们还不滚，就全部杀掉吧。”
　　“这、主人……”
　　“又怎么了？”
　　“那个侦探说，要是您说出这样的话，就让我转告你，三年前晴空塔瞭望台密室杀人案。”女人说道。
　　这话就像一枚闪光弹，丢进屋里后，造成了片刻的寂静。
　　“京极藤，原来是那个年轻人啊……”屋内传来一声低声嘀咕，以及询问的话语，“爱姬，三年前晴空塔，那好像就是你的杰作吧。”
　　“不记得了。”爱姬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响起，她似乎感冒了，嗓子有点失声。
　　“你去准备一下，让他一个小时后过来。”屋内再次传出宫泽久作的声音。
　　“嗨！”
　　风韵女子闻言，回了一声，准备去行动。
　　主人要去见外人，都是在山下一栋普通宅子里见的，不是在山顶上的内苑。
　　内苑是主人的私密空间，除了主人和她们这些主人的所有物之外，任何人都不准进入，包括大小姐。
　　“那个，池姬姐姐，可以让我也去帮忙吗？”爱姬叫住风韵女子。
　　“你？”池姬上下打量着伊姬，沉默了一会儿，“好吧。”
　　对于这种侍妾之间争宠的行为，作为过来人，她并不反感，反而鼓励。
　　……
　　……
　　海靠近陆地的一边。
　　大桥入口几公里外，建有一道三米高的围墙，包围着这里一片巨大的湿地公园。
　　围墙顶部安装刀片刺网，每隔几米就有监控，并不时有配枪的保安巡逻经过。
　　进入围墙的唯一入口就是一道铁栅栏大门，由一个小队保安二十小时坚守。
　　京极藤他们一行人站在大门外面，等待保安的消息。
　　他们从居民区离开后，就来到了这里。
　　在来的路上，他们已经从手机上看到了世空大厦的惨状。
　　那遍地的狼藉，满目的疮痍，无数人惨死的现状，生生震撼了三人的心脏。
　　三人脸色都非常沉重，心沉甸甸的，仿佛压着一块巨石。
　　与之相比，夕雾在居民区杀死的那些警备，都显得那么不值一提了。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一定要阻止那个怪物！”京极藤道。
　　不知不觉之间，他对夕雾的叫法已经发生了改变。
　　“这还不确定就是夕雾做的吧~”尾垣一朗弱弱说了一句，底气不足。
　　因为新闻里的采访显示，这次事件中，世空大厦里的幸存者都宣称：在世空大厦倒塌前，他们都看到了夕雾进入大厦……
　　不仅有人证，而且大厦里没有被破坏的监控里面，竟然也有夕雾的身影。
　　人证、物证俱在，夕雾的背锅是铁板钉钉了。
　　如今，夕雾已经被列为危害国家安全的恐怖极端分子！
　　武警集体出动，全副武装，开枪许可已经下达，一旦发现目标，可立即击毙。


472 侵入

　　夕雾的悬赏也提高到了恐怖了十亿円。
　　各大电视台争相放出她的照片，可以说，她已经被全国知晓并通缉。
　　网上对她的笔诛口伐也已经铺天盖地，其中的主力就是世空大厦事件死者的家属。
　　要不是夕雾不上网，看不到那些咒骂的、肮脏的话语，否则早就气不过大杀特杀了。
　　无数记者挖掘了她的家庭背景，准确来说应该是雨上紫乃华的家庭背景。
　　好在她是孤儿，父母已经死去，避免了被网暴的下场。
　　但她的一些表亲之类的近亲却被遭受无妄之灾，陷入了被网暴的境地，纷纷要求他们以死谢罪……
　　“不！”京极藤对尾垣一朗厉喝一声，“你不懂！这件事就算不是她做的，她也有能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京极，你冷静！这件事和尾垣君没有关系。”翠堂香苗道。
　　京极藤也反应过来，低声道：“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没事，我理解你。”尾垣一朗道，他扫了一眼手机屏幕里一片狼藉的世空大厦，内心陷入了复杂之中。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翠堂香苗问道。
　　“必须尽快阻止她，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必须见到那个人！”京极藤说着，转头望向铁栅栏大门里面。
　　大门里面不远处就是湿地公园，上面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树根没入湿地中，只有树冠露出湿地上面。
　　茂密的水草一片连成一片，各色各样的水鸟在其中栖息游荡……
　　唯一破坏美感的是湿地中间，一条笔直穿过其中的公路。
　　这条公路并不是以高架桥的形式修建，而是用大量水泥、石块，堆填满湿地水面下的底部，犹如建了一堵墙，硬生生地将一块完整的湿地切成两半。
　　由于地形的原因，从这里并不能看到海岸线的大桥、大桥连接的岛屿等等。
　　“京极，你在看什么？我刚才就想问了，这里到底什么地方啊？”翠堂香苗问出了一路上的疑惑。
　　不明白京极藤带他们来一个湿地公园干什么。
　　这里她也没来过，甚至要不是京极藤带她来，她都不知道原来东京还有这么一块湿地自然保护区。
　　不过，她也发现了这片湿地自然保护区有些诡异。
　　首先就是这里的安保力量，未免太强了吧；其次就是手机电子地图上，竟然搜不到这块地方。
　　电子地图上这里就是一片空白，导航的定位竟然无法点击这里，就像出了bug。
　　要不是京极藤知道来这里的路，她们根本不可能找到这里。
　　“这里，大概就是东京的无冕之王吧。”京极藤叹声道。
　　“哈？”翠堂香苗一头雾水。
　　尾垣一朗更是莫名其妙。
　　“你们听说过宫泽家族吗？”京极藤又问道。
　　两人都将脑海里可能想到的大人物的姓氏过了一遍，然后，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电视上、网络上、报纸上……甚至阴谋论网站，都没有听过这个姓氏。
　　“这个家族是干什么的？很厉害吗？”翠堂香苗问道。
　　“很厉害，霓虹几乎所有能叫得上名号的大企业的背后都有他们的投资。”
　　“所有企业？”x2
　　翠堂香苗和尾垣一朗俱是一惊。
　　“对。”京极藤点点头，“互联网、能源、传媒、大学、生物制药、慈善、环保……以及最重要的军工，再包括电视上你们能看到的几乎所有有名的政治家族背后的献金，都有他们的影子。”
　　翠堂香苗和尾垣一朗听完，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视线一阵恍惚，隐约看到了一头无比恐怖的庞大怪物，盘踞在名叫霓虹的国家上。
　　“可、可是，这个家族这么厉害，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翠堂香苗问道。
　　“在隔壁古国有一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
　　两人闻言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
　　吱嘎！
　　铁门打开，一辆漆黑加长轿车停在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一位管家模样的老头，邀请三人上车。
　　“三位，请。”
　　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上了车。
　　……
　　……
　　夜晚，七点。
　　微风还带着白天未曾散去的炽热，街道已是人山人海，车水马龙。
　　举目眺望，霓虹灯五彩缤纷，模模糊糊恍如一个个彩色的符号。
　　霓虹东京警察本部大楼灯火通明。
　　大楼大门前面是几节台阶，连接着一片空旷的广场。
　　广场中间是一座豪华喷泉，喷泉池底镶嵌着许许多多的LED彩色灯光，五颜六色，美轮美奂。
　　这个时间点，大楼里大部分人都没有下班，毕竟最近的案子太过重大，他们面临巨大的压力。
　　大门处两个警卫也同样如此，依旧在岗位上。
　　这时，一个少女穿着T恤短裤，手里提着一把入鞘的太刀，缓缓走向大门。
　　“喂，这里不准闲杂人等靠近，立刻走开！”一个门卫走上前命令道。
　　他看着这个漂亮的单马尾少女，总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们这里最大的官在哪里？”夕雾道。
　　“最大的官……”门卫一愣，疑惑地看向夕雾，“你是要找森田本部长？”
　　夕雾美眸一转，闪过一抹狡黠：“嗯，我就是要找你们的森田本部长。”
　　“你是森田本部长什么……”
　　砰！
　　一声枪响，恍如一道惊雷炸响，在这宁静的夜晚显得那么刺耳。
　　夕雾两指并在胸前，指缝中间夹着一颗手枪子弹，还冒着白烟。
　　旁边的门卫看见这一幕，嘴巴张开，眼里全是难以置信。
　　看了看夕雾，又转动僵硬的脑袋，看向门口开枪的同僚。
　　对方眼里同样充满了惊骇和不解，下一刻，化为恐惧，大喊：“快跑！她就是那个炸掉世空大厦的极端分子——雨上紫乃华！”
　　他的声音很快就戛然而止。
　　夕雾夹着那枚子弹的手，猛然甩出，咻的一声，门口的门卫身体一僵，眉心处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血洞，流出涓涓血液，身体晃了晃，倒在地上。


请假条

　　今天去亲戚家里了，请假一天。
　　···································································································


473 闯入

　　旁边的门卫，看见同伴的尸体，全身颤抖，牙齿打颤。
　　僵硬着脖子转头，看向夕雾。
　　“告诉我，你们的森田本部长在哪里？”夕雾再次问道。
　　“我……啊！”他突然大吼一声，然后拔枪要和夕雾拼命。
　　但在距离宗师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拔枪，只是自杀而已。
　　嘶！
　　夕雾瞬间抽刀斩出，只见一道银光闪过，这门卫身体骤然僵住，脖子处缓缓浮现一条血线，被一刀断头。
　　脑袋掉在地上滚到台阶下，拖出一条断断续续的血迹。
　　断裂的脖子喷溅出一米多高的血液，犹如喷泉，这些血液在靠近夕雾时，就会被她体表覆盖的护体真炁弹开。
　　哐当！
　　夕雾丢掉左手的剑鞘，跨过这具无头尸体，走进了自动玻璃门内，进入大厅。
　　大厅金碧辉煌，地面铺满光滑油亮的大理石，高高的天花板上吊着绚烂的灯具，发出明亮的光芒，照得整个大厅亮如白昼。
　　门口的枪声和呐喊，早已引起大厅前台后面两个警员的注意。
　　他们蹲下身体，用前台做掩护，按下警报装置，将“有人突袭本部大楼”的信息传遍整栋大楼。
　　大厅里一侧的楼道里，还有两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一男一女，手里拿着文件，似乎要出门。
　　他们听到门口的动静，急忙躲在旁边巨大石柱后面，放下文件，掏出腰间的配枪，戒备地望向门口的方向。
　　因为光线的原因，他们一时无法看清光线昏暗的门外的场景。
　　直到……自动玻璃门打开。
　　夕雾提刀走了进来。
　　他们看见夕雾手中的刀，都愣了愣。
　　不明白这个极端分子，为什么拿着一把冷兵器，就敢闯警察本部大楼？
　　疯了吗？
　　“开枪，上面说这个terrorist极度危险，普通警员看见后就要第一时间开枪！”前台后面的警员喊了一句。
　　他和旁边的同伴，几乎同时站起身，举枪瞄准门口的夕雾就要射击。
　　但刹那间。
　　夕雾一步踏出，只听“砰”的一声炸响，地面一震，坚硬的大理石地面，突然出现蜘蛛网状的凹坑。
　　而原本站在那里的夕雾已经消失不见。
　　警员眼里闪过明显的疑惑，正思考怎么回事时。
　　突然眼前黑影一闪，一道银光如花开般在他的瞳孔绽放。
　　嗤！
　　血花飞溅，人头高高飞起，还是两个。
　　他和他旁边的同伴，同时被一刀断头。
　　两具无头尸体前方，与前台相隔的地面，夕雾的身形，这时才在清晰起来。
　　她保持着右手握着太刀斩出后高高扬起的姿势。
　　站立的脚下地面，方圆一米范围内的大理石地板全部龟裂。
　　刀身滑落缕缕鲜血，露出银白色的刃口，泛着森寒的锐意，让人看一眼皮肤上就泛起针刺般的痛感。
　　夕雾这一击爆发的速度和力量完全脱离了“人类”的范畴，达到了恐怖的二百六十多米每秒。
　　呼吸法宗师的实力，在这一刻毫不保留地全部释放。
　　躲在柱子后面的两个警员，早已是目瞪口呆，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颤抖……
　　“你……”
　　噗嗤！x2
　　话音刚起，已是结束。
　　夕雾犹如鬼魅，已从他们身旁擦肩而过。
　　只留下两具被胸斩的尸体，鲜血、脏腑流了一地，空气中升腾起一股刺鼻的血腥臭味。
　　“站住！”x n
　　前方，电梯门口和楼道口所在的宽敞楼道里，响起一阵大喊，是楼上的警员赶来了。
　　来了一群，目测十人左右。
　　砰砰……！
　　这些人毫不犹豫，举枪就射，不断扣动扳机。
　　数把手枪枪口喷出火舌，子弹组成一道死亡幕墙，誓要将夕雾撕得粉碎。
　　然而，太快了。
　　在他们举枪的一瞬间，夕雾就动了。
　　宗师全部真炁爆发，贯穿全身，嘭的一声，人化为一道残影，在楼道上下左右四面墙壁上弹射前进，宛如一个跳跳球，拉出一条折线。
　　半秒的时间不到，就跨越二十几米的距离，出现在这群人头顶的天花板。
　　双脚猛然发力，如一支利箭落入这群警员身后。
　　手中强行抢来的太刀被真炁灌满，本就是精钢锻造的剑刃，顿时锋利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势如破竹，削铁如泥。
　　咻！
　　太刀刺出，划破空气响起尖啸，一名警员被一剑洞穿喉咙。
　　“她在这里！快开枪！”
　　人群顿时陷入慌乱，连忙调转枪口。
　　夕雾瞬间拔剑而出，鲜血喷涌间，挥剑横斩，剑光闪烁，剑气崩射，犹如一道圆形银盘盛开。
　　在一片惨叫中，这群人的身体被剑气撕碎，鲜血如同泄洪的洪水奔涌而出，洒了一地，就连空气都似乎染成了红色。
　　剑气撕碎了敌人后，剩下的力量在两边墙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斩痕。
　　在外人的视角，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一闪而逝。
　　而在群警员视角……什么都没看见！
　　他们什么都没看见，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身体剧痛，两眼一黑，死了不明不白，死得死不瞑目。
　　这一次和在居民区那里完全不同，宗师的全力对普通人就是彻底的碾压。
　　一瞬间的时间，这十几位警员就几乎全军覆灭，只剩下最后一个活口。
　　这个幸存者握枪的手被齐肘斩断，整齐的伤口切面，能清晰地看见血淋淋的肉体中的白色骨头，以及骨头中央鲜红色的骨髓……
　　另一只手紧紧抓住断臂的伤口，跪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使他牙齿咬进了牙龈里面，脸上肌肉挤在一起，血管凸起，汗水直冒。
　　“求求你放过我，我还有老婆孩子。”男人说道。
　　这也是他活下来的原因。
　　“可以，只需要告诉我，你们的森田本部长在哪里，我就不杀你。”
　　“我说，我说。”男人得到夕雾的承诺，抬头示意天花板，“顶、顶楼。”
　　“哦。”夕雾淡淡回了一句，抬起长腿跨过他，走向电梯，按了一下电梯按钮。
　　毫无反应。
　　又按了几次，依旧毫无反应。
　　“只能爬楼梯了……”
　　夕雾低喃一声，窜上了楼梯。
　　一楼楼道，那个人目睹夕雾消失的身影，咬着牙，对肩上的对讲机里报告了这一情报。


474 面对

　　本部大楼外面。
　　不知不觉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他们有路人、有附近的居民、还有记者……
　　他们围在大楼外面的广场边缘，遥遥望着警察本部大楼，听着里面一直没有间断的惨叫，以及接二连三响起的枪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嘿，那里面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遭到袭击了吧。”
　　“真的假的，那可是警察本部，谁会傻得袭击那里，不是自投罗网吗？”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你也听到了吧，警方好像处于劣势……”
　　就在这时，有人忽然打断道：“快看，是警视厅特殊急袭部队！”
　　众人闻言，顿时一惊，纷纷转头看去。
　　只见街道不知什么已经被戒严，宽敞的马路被清空。
　　几辆常规警车开路，后面跟着十几辆装甲车，最后则是一辆外形类似大巴的特殊作战指挥车。
　　车队在本部大楼外面的广场上停下，装甲车后门打开，下来数十位全副武装，穿着全身防弹衣，戴着头盔，拿着自动步枪的特警。
　　还有专门的警员提着厚实的防爆盾站在最前面，俨然是一副要打仗的架势。
　　周围的高楼上，数位狙击手也已经架好了狙击枪，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他们这些热心群众被赶到了马路对面，被警告不准靠近。
　　普通居民见此，也只能驻足观望，而那些记者，则踩在周围的汽车上，或者干脆爬上行道树，高举摄像头，试图拍摄到一些劲爆信息。
　　本部大楼顶楼。
　　这里空间开阔，还修建了两个直升机升降坪，大楼一周的照明灯都已经打开，给直升机降落提供明亮的视野，同时也让大楼顶部亮如白昼。
　　一大群穿着西装制服的警员聚集在这里，足足有上百人，是大楼顶部几层几乎所有的警员。
　　他们将一个五十几岁的秃顶男人围在中心。
　　这个男人双鬓已经微白，脸上皮肤也有些松弛，但精神健硕，目光炯炯有神，闪烁着精光。
　　长年位居高位，还有一种上位者的不怒自威的威势。
　　此时，他听着楼下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惨叫声、枪声，脸色越来越凝重。
　　从监控中，他已经看到了夕雾那怪物般的恐怖速度和力量，心头泛起惊涛骇浪震撼。
　　回过神来后，他立刻明白这里所有人，都不可能打败那个怪物。
　　于是，他第一时间下令关闭所有监控，避免监控画面被手下看到，扰乱军心。
　　然后带着尽可能多的人上到楼顶，等待直升机到来。
　　“直升机还没到吗？”男人，也就是森田本部长，朝身边的副官吼道。
　　“本部长，还需要大约三分钟~”副官额头冒着冷汗。
　　“让他们再快点，三十秒内到达！”
　　“这……”副官为难，“本部长，在市区里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了。”
　　森田本部长闻言也只能继续煎熬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楼下传来的惨叫和枪声，越来越少。
　　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因为这预示抵抗越来越弱。
　　周围其他警员也清楚这一点，握枪的手都紧了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楼顶入口，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楼顶入口是一道封闭严实的铁门，已经反锁，他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终于，封闭的门内传出最后一道惨叫声，便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了。
　　这安静想死寂，犹如一团幽深的黑暗，蚕食着他们的精神。
　　煎熬！
　　一种面对即将到来的命运的审判般的煎熬！
　　终于，寂静被打破，一串轻微的脚步声渐渐清晰。
　　听这声音，他们已经判断出，敌人已经停在了铁门后面。
　　这一刹那，众人的神经紧绷到极点，等待铁门被打开的场景。
　　然而。
　　两道银光穿透铁门，如同刺破黑夜的曙光。
　　哧啦——！
　　银光交叉闪烁，铁门四分五裂，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形踏入门槛出现在众人面前。
　　夕雾依旧一副T恤加短裤的穿着，一双白皙小脚丫光着踩在地上。
　　那双小号运动鞋，早已在高速移动的摩擦和冲击中，被磨穿了鞋底，舍弃掉了。
　　她几乎以宗师的全力速度，从一楼杀到楼顶，期间凡是出现在楼道的障碍物，都被瞬间秒掉。
　　剧烈的运动让她额头布了一层薄薄的细汗，身上也因为运动的燥热，而散发出香喷喷的气味，要是让男人闻一口只怕当场辗转反侧，流连忘返。
　　可惜现在无人嗅到。
　　“前辈，她就是雨上紫乃华，那个穷凶极恶的terrorist？”人群中一个精神紧绷的年轻警员，询问前面的中年男人。
　　“和通缉令上一模一样，就是她！”
　　“为什么没有看到枪？她的枪呢？”又一人语气慌乱道。
　　“没有看到枪，她的武器好像就是手上的那把刀？”
　　“刀？她用一把冷兵器杀穿了本部大楼？”
　　“不知道……”
　　因为监控被森田本部长关闭，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
　　夕雾扫了一眼这群人，目光停留在那个被围在中间的那个秃顶老头。
　　“就是你吧，这里的老大？”
　　她的声音悦耳，散发着少女特有的青春与活力。
　　要是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森田本部长定然会好好欣赏这珍珠落玉盘的天籁。
　　但现在，这声音却犹如死神的低语，让他心里泛起寒意。
　　“开枪！开枪！杀了她！不要留活口！”森田本部长一边大喊，一边不断后退。
　　众人一咬牙，纷纷扣动扳机。
　　砰砰砰……！
　　密密麻麻的子弹，呼啸着射向夕雾，却扑了个空，只在楼顶入口的大门和墙壁上留下一连串弹孔。
　　夕雾早已化为一道闪烁的鬼魅，瞬移般跨过十几米距离，突进人群，开始屠戮。
　　近身范围内，面对一群几乎静止不动的靶子，宗师的杀戮速度有多快？
　　哧哧哧……！
　　血，到处都是血，半空中甚至漂浮着一层淡淡的血雾。
　　这一切，只发现在眨眼的瞬间。
　　要是从空中往下看，就能看到刚才那一瞬间发生的事：夕雾的身影高速移动，拉出一条曲线，一口气穿过数十个黑点，留下一大片残肢断臂，血液内脏。
　　其他人根本无法开枪。
　　因为，太快了！
　　快到他们的眼睛都跟不上，更不要说身体了……
　　“啊——！”
　　忽然，在夕雾和一个高壮男子擦肩而过时，被绊了一下。
　　夕雾停了下来，低头看向这个，都被腰斩了，还要死死抱住自己双腿的男人。
　　强行使高速移动的自己停下，他那虬结成老树根般的双臂和胸膛吸收了全部动能，被撕碎成一片血肉模糊，狰狞恐怖。
　　“开枪！快开枪！”男人一边口吐鲜血，一边大吼。
　　“何必呢，毫无意义的行为。”夕雾低头看了一眼这个男人，要不是双方立场对立，她其实很欣赏这种人的……
　　周围人看见这一幕，都气血上涌，含泪抓住这个男人用生命换来的宝贵机会。
　　“啊！前辈！”其中一个人情绪崩溃地大喊。
　　砰砰砰……！
　　他们瞄准夕雾，扣动扳机，枪口喷出火舌，超过音速的子弹飞向夕雾。
　　如此近距离的射击，即使是宗师也很难躲开。
　　所以夕雾干脆没有躲。
　　铛铛铛……！
　　子弹撞在夕雾体表护体真炁和风之屏障混合的防护罩上，响起一片震耳欲聋的响声。
　　枪声和碰撞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交相辉映，连成一片。
　　“这是什么？”
　　“为什么打不死她？”
　　“可恶——！”
　　M40转轮手枪只有五发子弹，一群人很快就打光了所有子弹。
　　“可以了吧。”夕雾的声音缓缓响起。
　　她是对抱住自己脚踝的那个男人说的。
　　然而，低头后才发现，这个男人早已死亡。


475 地狱火

　　哧啦！
　　夕雾挥手一刀，斩断男人死后也要抱住自己的双臂。
　　真炁灌入剑身，在周围人惊骇恐惧的目光中。
　　太刀再次弹出，斩出一道剑气，周围一圈人的脑袋高高抛起，无头的尸体往后仰倒在地上。
　　森田本部长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模糊。
　　他在恍惚中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身边竟然只剩下稀稀疏疏的几个人了。
　　抬眼一扫，尸体，遍地的尸体，血腥的尸体，残破的尸体。
　　地面已经都被腥稠的血液铺了厚厚一层，空气中的血腥气味让人嗅一口就想呕吐……宛如地狱般的场景。
　　大楼边缘一周都有树立的照明灯光，提供给直升机降落的亮堂环境，现如今却成了这一片地狱的见证者。
　　当然，满地的尸体中必然还有幸存者。
　　毕竟夕雾每人只斩一刀，并没有补刀。
　　还站着的几人，已经没有人开枪了。
　　他们的子弹打完了，他们开枪的勇气也消耗完了，只剩下恐惧！
　　夕雾光着的脚丫子，一步一步走向森田本部长。
　　地面厚厚的血毯在接触她的脚丫时，就会被一股无形的力场弹开。
　　“你想做什么？雨上紫乃华，你究竟想做什么？”最前方的一个年轻警员大声质问夕雾。
　　“你们不是在通缉我吗？所以我过来了，你们难道不应该感到高兴吗？”夕雾一边跨过一具具尸体，一边淡淡说道。
　　“你做这种事，就是在以全霓虹的警察为敌！”那个年轻警员声音嘶哑地怒吼道。
　　“那又怎么样？”夕雾道，“人数对我来说，只是一串数字。”
　　“哈？”警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是认真的吗？就凭你一个人？怎么敢？”
　　“喂！”夕雾忽然打断他，“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不是我怎么敢与你们为敌，而是你们竟然敢与我为敌？既然如此，那就来吧，能打败我，我也认了。”
　　说到这里，夕雾话锋一转：“哦，对了，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陷害我的人是谁吗？看你的表情，你是不知道了。”
　　夕雾说完，与这个年轻警员擦肩而过，没有挥刀，就是单纯路过了他。
　　“喂，你干什么？不要无视我啊！”年轻警员愤怒地大喊。他觉得夕雾放过自己的做法，是在侮辱他。
　　“我不是来找你的。”夕雾丢下一句话，视线转向剩下的人，“你们呢，谁告诉我，我就放过谁，机会只有一次，好好把握。”
　　此话一出，这几人脸上都浮现意动之色，但始终无人开口。
　　“看来你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夕雾脸色泛起寒意，准备来个杀鸡儆猴。
　　“等等。”森田本部长站了出来，“你别为难他们了，他们虽然察觉到上之上的存在，但并不清楚具体信息。真正知道上之上的人，只有我。”
　　“是吗，那你站出来是愿意说了？还是……”夕雾看向他，“需要我逼你开口。”
　　夕雾的目光落在森田本部长身上，他便隐隐一颤，皮肤表面不自觉地冒出一大片的鸡皮疙瘩。
　　仅仅只是对视，他就已经本能地有些不适。
　　“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森田本部长放慢语速，慢吞吞说道，视线却有意无意瞥向夕雾身后，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他的这点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夕雾的眼睛。
　　“你在看什么？”夕雾转身。
　　嗡嗡嗡……！
　　大楼楼顶边缘底部，忽然窜出一架直升机。
　　直升机正对着夕雾，机厢两侧打开两个探照灯。
　　超大瓦特的灯泡，盖过了大楼顶部本来的照明灯。
　　灯光居高临下，斜照在整个大楼楼顶，锁定夕雾的位置，以至于她的影子在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形状。
　　这还没完。
　　又是一阵更加轰鸣的螺旋桨声出现在大楼另一侧。
　　这是一架体型庞大的直升机，侧靠在大楼上空，厢体很长，几乎相当于一辆小型巴士，在一侧还写着“路上自卫队运输直升机”的字样。
　　这架巨大直升机垂下两根绳子，然后一个个全副武装的特种士兵，从绳索滑下，落在大楼顶部。
　　“哦，原来这就是你的依仗啊。”夕雾说着，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太刀。
　　前方的武装直升机似乎意识到不妙，主动拉高了距离，两侧的探照灯却始终锁定夕雾。
　　它露出了刚才隐藏在下方的一挺大口径机关炮，通体漆黑，长两米多，枪口粗大，尾巴挂着一个臃肿的供弹箱。
　　这是MJ20型号的地狱火机关炮，每一发子弹的威力都堪比巴雷特。
　　尤其是这种超近距离内射击，撕裂坦克装甲，打穿钢筋混凝土墙壁，都是轻而易举。
　　地狱火机关炮硕大的漆黑枪口，缓缓移动，瞄准夕雾。
　　这一幕，没有吓坏她，却吓坏了她周围幸存的警员。
　　“喂！我们还在这里！”他们纷纷跑到探照灯下，高举双手大喊。
　　但迎接他们的却是。
　　轰轰轰······！
　　地狱火机关炮开火了，炮口闪过一片火舌，那些高举双手的警员瞬间粉身碎骨。
　　字面意思的粉身碎骨，身体被子弹碰到就当场炸开，无数碎肉洒了一地。
　　机关炮连续不断地开火，沿着笔直的路径逼近夕雾。
　　大楼特意被加固加厚的楼顶，在一枚枚子弹撞击下，炸开一个个碗大的窟窿，碎石飞溅，尘土扬起。
　　倒在路径上的尸体被撕得粉碎，炸开无数血水内脏。
　　楼层被击穿，并且在每一个窟窿边缘，那里的钢筋竟然呈高温灼烧后的深红色。
　　······
　　本部大楼下面。
　　警戒线外，无数人翘首以盼天空悬停的武装直升机。
　　一个男子记者将摄像头昂起对准楼顶，只恨不得自己能长了翅膀飞上去。
　　“现在特殊急袭部队已经突击！能听到枪声了，交火已经开始了！”男子记者对着话筒激动地吼道。
　　还有一些媒体的无人机装着摄像头，飞向高空，尽可能地逼近大楼顶部，企图拍摄到更加劲爆、清晰的画面。


476 人尽皆知

　　这样的行为实际上是犯罪行为，一旦直升机因为撞到无人机而坠毁，那是会被判刑的。
　　要不是为了大新闻，背靠大媒体，他们也不会做如此冒险的事。
　　一个靓丽女记者，则直接乘坐一架小型直升机，飞到大楼上空，悬停在距离武装直升机几十米远的地方。
　　她身边还有一个男助手，扛着专业的摄像机隔空，拍摄到十分清晰的画面，远不是那些无人机能比的。
　　“各位观众，本台现在给您带来最新的实时报道！”
　　“大家可以看到，楼顶上真是庞大的人数啊，等等，那好像不是人，而是尸体！”靓丽女记者盯着屏幕里夕雾周围随处散落的断臂残肢，瞪大了眼睛。
　　“天哪，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尸体？”
　　“快看，站在探照灯中间的那个高中生少女，就是被通缉的极端分子——雨上紫乃华。
　　她手里似乎只有一把武士刀，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就凭一把武士刀突袭了警察本部大楼？”
　　靓丽女记者顿了顿，忽然提高了声音道：“等等，各位观众，武装直升机已经开始攻击了，他们要干什么，扫射吗，威力好强大，楼层都被贯穿了，好多烟，好像有其他被波及了。
　　但雨上紫乃华似乎没有动，她是怎么了？是放弃了吗？”
　　女记者旁边助手肩上扛着的专业摄像机，将拍摄的实时画面，通过电视信号传播到千家万户。
　　无数正在吃晚饭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筷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电视里的新闻。
　　卖电视的商场里，所有电视也同时播放热门新闻，引得里面闲逛的客人停下脚步观看。
　　霓虹几乎所有繁华街头建筑上悬挂的大屏幕，也停止播放广告，开始播放这则新闻。
　　无数行人都被这则新闻吸引，纷纷驻足观看，眼睛一眨不眨，看得十分认真。
　　真母教会的集会场所，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狂呼。
　　一处豪华的俱乐部里，这里是黑道组织松离会的据点。
　　此时，松离会的boss鬼川龙二，放下手里的酒杯，和俱乐部所有人一样，看向墙壁上的电视新闻。
　　“b、boss，她不是上次那个……”旁边一个小弟颤颤巍巍地说道，他是当初烤肉店里最后没有动手的那几个人之一。
　　“啊，是那个疯子，她还真是敢啊！”鬼川龙二看着新闻画面，深深叹了口气。
　　作为心狠手辣，手上沾了数条人命的狠角色。
　　此时他却生出一股心有余悸之感，十分庆幸自己当时没有惹恼那个疯女人。
　　“boss，你说她会不会来找我们啊，毕竟上一次在烤肉店……”手下欲言又止。
　　“那关我们什么事，是那些人要陷害她，我们也是受害者啊。”鬼川龙二大声吼道，缓解心里的慌乱。
　　说起这件事，他心里就五味嘈杂，既有愤怒又有憋屈，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
　　本部大楼楼顶。
　　地狱火机关炮终于扫到了夕雾。
　　嗙嗙嗙……！
　　超高速射来的子弹全部在打中夕雾时，就被体表的无形屏障弹开，改变方向四处飞溅，打碎了周围地面，扬起浓浓的烟尘，能见度骤然下降，只能隐约看到夕雾纤细身子的轮廓。
　　烟尘里，护体真炁和风之屏障的混合防护罩，在连续的、恐怖的子弹撞击中，泛起涟漪般的波动。
　　“看来，这就是极限了。”夕雾喃喃自语。
　　说罢，她挥手从下向上斩出，害怕威力不够，还将核心法·寂灭之风的力量也注入剑气。
　　嘤~~！
　　剑刃覆盖一层模糊光线的扭曲，发出仿佛无数蜜蜂扇动翅膀的怪异声音，频率极高，穿透力超强。
　　这声音竟然盖过了直升机嘈杂的螺旋桨噪音。
　　当这声音高昂到极致，楼顶上所有人，包括直升机里的人，全部出现严重耳鸣。
　　大脑仿佛被无数根针扎，即使他们捂住耳朵，戴着隔音头盔，也毫无作用。
　　滋——！
　　所有声音收束成一条微不可见的细线，大楼上空的空气在这一瞬间被抽干，烟尘在这一瞬间消失一空，一道恐怖斩击形成。
　　刹那间，便跨越近百米距离，轻易撕开直升机表面的合金装甲，将其一刀两断。
　　高速旋转的螺旋桨，失去束缚，两片桨叶甩出。
　　一片飞向本部大楼，嘭的一声，穿过楼下某一层的窗户，炸出一个窟窿，好在楼下的人早已死得差不多了，否则这一下死伤必定无比惨重。
　　另一片叶片则飞离本部大楼，不见了踪影。
　　裂成两半的直升机残骸，直直地从空中坠落，里面的驾驶员和其他人员，惨叫着等待死亡。
　　过了一会儿。
　　楼下传来一片爆炸般的轰鸣，紧接着便传来无数人的哀鸣惨叫。
　　斩击切开武装直升机后，带着尖耳蜂鸣飞向漆黑深空。
　　那些飞在空中的无人机纷纷中招，即使没有被斩击命中，仅仅只是对空气的剧烈扰动，就让它们纷纷坠落。
　　摧毁几乎所有无人机后，斩击飙向后面那个靓丽女记者乘坐的小型直升机。
　　这个女人似乎察觉到了死亡到来，放下了手中的话筒，睁大眼睛看着前方的黑暗。
　　刺啦一声，斩击瞬间穿过她的身体，和乘坐的直升机。
　　机体裂开，无数火花四溅，点燃油箱，嘭的一声在半空中爆开成绚烂的火焰，化为一团火球轰轰坠地。
　　全霓虹，正在看电视的无数观众，盯着信号中断的电视画面，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本部大楼下面。
　　已经是一片狼藉。
　　两架直升机坠落，一架砸在特殊急袭部队的装甲车上，发生爆炸，波及周围一大群急袭部位的队员。
　　另一架则砸在那些看热闹的人群里，死伤一大片，惨叫、哀嚎响彻云霄。
　　侥幸没死的也已经被下破了胆，再也不敢在这里待下去，疯狂四处奔逃，又造成严重的踩踏事故，再死一片。
　　还有幸存的记者，控制住颤抖的双腿，没有逃跑，而是继续打开摄像机报道情况。
　　“现在大家看到的，就是直升机坠毁的残骸现场，可以看到，好多人都死了……”
　　“听，楼顶还有爆炸声传来，那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是什么爆炸了？为什么这么多人还拿不下一个terrorist？”
　　……


477 爆炸

　　大楼楼顶。
　　所有人心里都翻起惊涛骇浪。
　　那可是能轻易撕裂装甲的机关炮啊，坦克都挨不了几枪就会报废，为什么还打不死这个怪物！？
　　而且那把刀究竟是什么武器？
　　为什么轻轻一挥能隔空切开武装直升机？
　　太多太多无法理解的事物一下子涌现在所有人心头。
　　夕雾收刀，她周围的地面全是坑坑洼洼的窟窿，只有站立的地方完好无损。
　　她的视线移向大楼另一侧那架巨大的运输直升机。
　　直升机下面吊着的绳索上，还有好几个士兵没有下来，但是，直升机竟然就这样拉开与大楼的距离。
　　它要逃跑。
　　夕雾又是一刀挥出，尖锐刺耳的蜂鸣再次出现。
　　嘤~~！
　　这架运输直升机也被从中间切成两段，坠落楼下，响起一道更加巨大的轰鸣。
　　解决完两架直升机后，大楼顶部安静了。
　　夜风微凉，因为夕雾刚才对这片区域空气的搅动，大量气流呼啸着灌入其中。
　　一时间狂风大作，挂过所有人的脸颊，却无法吹干他们额头的汗水。
　　已经落在大楼顶部的几个全副武装的特种士兵，本来正在掩护森田本部长离开，现在却戛然而止，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直升机会没了。
　　只能硬着头皮挡在森田本部长面前，举起手中的自动步枪瞄准夕雾。
　　只是没有一人开枪。
　　那可是连武装直升机机关炮都打不死的怪物，他们手里的自动步枪又有什么用？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特种队员，忽然调转枪口瞄准森田本部长。
　　他要杀人灭口。
　　嗤！
　　就在他要扣动扳机时，一道璀璨银光一闪而逝。
　　这名队员握枪的双手，滑落地面，依旧保持握枪的姿势，只留下两个血淋淋的光滑伤口。
　　他正要惨叫，却见那道银光又咬向自己脖子……后面发生了什么，便不知道了。
　　这时，他身边模糊的影子才变成夕雾的模样，那是速度太快造成的视觉现象。
　　其他特种士兵大惊，震撼于夕雾恐怖的移动速度，本能移动枪口瞄准……
　　夕雾眼里闪过一道凛厉寒芒，刀光闪烁，片刻后，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噗！
　　解决完这些人，夕雾一剑削断森田本部长的一条腿。
　　“说，陷害我的人在哪里？”
　　“啊啊啊……”森田本部长疼得发出惨叫，全身的神经仿佛在烧得滚烫的油锅里煎炸，他好想失去意识，好想忘记眼前这一切。
　　但是，这却成了奢望，因为他在前一秒被痛得昏死过去，下一秒又会在剧痛的刺激下醒来。
　　夕雾又是一剑斩出，削掉了他另一条大腿。
　　“说，陷害我的人在哪里？我不想听到一句废话。”
　　“宫泽久作，是宫泽久作，他在……”森田本部长强忍剧痛道。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巨响，本部大楼顶部被一股剧烈的爆炸撕得粉碎，烈焰冲天而起，浓烟翻滚腾云。
　　大楼下面所有人都惊呆了，瞪大眼睛看着那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整栋本部大楼顶层部分全部飞灰湮灭，在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中消失了，葬身在滚滚浓烟和无数烈焰之中。
　　抛飞大大小小的碎石和残片，犹如流星般划过天际。
　　天空被燃烧的大火映成暗红色，滚滚浓烟即使在晚上也狰狞恐怖，犹如张牙舞爪的巨兽。
　　爆炸的恐怖冲击波，哪怕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也将他们这些围观者拍倒在地。
　　刚才夕雾斩击摧毁了这上空所有的无人机，以至于刚才发生了什么，根本无人知晓，只能猜测、想象。
　　他们难以想象，楼顶上的众人将会被炸成怎样的尸骨无存。
　　大楼下面，有记者从地上爬起来，抓住机会开始报道：
　　“观众朋友们，现场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本部大楼会发生如此剧烈的爆炸？这到底是……等等，本台得到最新消息，制造爆炸的犯人是极端分子雨上紫乃华，她炸掉大楼，扬长而去，宣布对本次爆炸袭击负责……”
　　这里渐渐恢复平静。
　　都市偏僻处，某条静谧无人的街道，街灯稀疏，昏昏暗暗的，像是没睡醒般，留下一块块不可视区域。
　　啪嗒！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响，一条修长美腿出现在灯光照耀之下，正是迈着步子的夕雾。
　　“不知不觉，跑到哪里来了？”夕雾喃喃道。
　　刚刚她在逼问森田本部长，忽然脚下发生了猛烈爆炸，整个楼顶都粉身碎骨，除了她自己，其他所有人都在一瞬间被爆炸的烈焰撕碎。
　　刚到手的线索又戛然而止。
　　忽然，一连串脚步声响起，有人接近这里。
　　“谁？”夕雾转头喝道，然后就看到了一群披着奇怪斗篷的人，嘴里还神神道道念叨着什么。
　　“真母大神，您忠实的信徒前来迎接你！”人群最前面的甲本真一，也就是真母教首席大祭司，朝夕雾道。
　　“哈？”夕雾眸子里浮现诧异，“你们叫我什么？”
　　“您是执掌万理的真母，我们是您最虔诚的信徒，您现在的身体就是我们献祭给您的。”甲本真一虔诚道，他身后的狂信徒也异口同声地开口，“请真母大人指引我们！”
　　他们的话让转身欲走的夕雾停下脚步，眼眸微沉地盯着他们。
　　“那个山上的活埋，是你们做的？”
　　她说着，一股令人战栗的杀意笼罩这些人。
　　这一瞬间，这些人不仅没有恐惧，反而露出痴迷的神色，看向夕雾的眼神愈发狂热。
　　夕雾头皮发麻，愈发觉得这群人是疯子。
　　“是我们，为了让真母大神降临，我们特意准备了承载您的躯壳，虽然失败了数次，但总算是成功了，真母大神还满意吗？”甲本真一直接承认了，还特意跟夕雾强调了他们的努力和不容易，听得夕雾一愣一愣的。
　　要不是她涵养功夫好，至少夕雾自己这么认为的，她都要说一句，你们是认真的吗？
　　不过，她也算看清了，这群人真的都是脑子不正常的宗教奇葩，不能以常理度之。
　　“不管你们是什么，别来烦我，我对引领你们没有丝毫兴趣。”夕雾说道，就要离开，态度坚决。


478 阻止

　　“等等。”甲本真一连忙叫住夕雾。
　　但是夕雾根本没有停下。
　　“我知道陷害你的那个人类在哪里！”甲本真一发出杀手锏。
　　夕雾停下了脚步，转过头，语气微沉：“你知道欺骗我的下场吗？”
　　“嗯。”甲本真一点点头，“但是我是不会欺骗吾神的。”
　　“这种情报就连堂堂警视厅中，也只有本部长知道，你一个……”夕雾质问道。
　　甲本真一目光闪过一抹伤痛：“我知道，是因为我的妹妹曾经也是那个男人的玩物。我用了十几年时间才查到这个情报，只不过，我没有能力报仇，所以，真母大神，您最忠实的信徒请求你为我报仇雪恨。”
　　夕雾望着他眼里的仇恨，想了想，道：“我姑且信你一次，说吧。”
　　“那个人居住地点不一，但最常待的地方在……”
　　片刻后，地面猛然一震，凹陷一个大坑，犹如小型炸弹爆炸。
　　在信徒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夕雾冲天而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另一边。
　　一刻钟前。
　　岛屿山脚下的一处带着花园和喷泉的别墅前面。
　　漆黑加长版轿车停了下来，京极藤和翠堂香苗、尾垣一朗三人下了车，便看到了面前风景优美，前有喷水池、花圃，后有一座庞大植物迷宫的别墅。
　　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暗叹于别墅主人的大手笔。
　　在这种地方修建了如此豪华的大别墅，花费的财力、人力该是多么庞大啊，该说不愧是真正的有钱人！
　　因为角度原因，他们根本没有看到岛屿顶部，隐藏在郁郁葱葱山林里的古代大府邸。
　　车上管家模样的老头并没有下车，而是由早已等候多时，身着女仆装的漂亮少女伊姬，带着他们进入别墅。
　　说是女仆装，但其实就是吊带无袖低领短裙，伊姬白藕般的双臂和匀称的双腿都露在外面，胸口高挺的丰满一半包裹在女仆裙里，另一半则明晃晃地露在外面，一晃一晃，异常显眼。
　　她穿着高跟鞋在前面带路，鞋跟很高，质地坚硬，每走一步都会和地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此时已经是晚上，两旁路灯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道路和几人的身影。
　　尾垣一朗走在后面，视线无意间瞥见少女臀部，便再也移不开眼睛。
　　伊姬每一次迈步，那里都会翘起、扭动，超短的女仆裙摆也会扬起，露出……
　　他好像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这个女仆的裙子里面，似乎什么都没有穿。
　　他再三确认，盯着女仆那里的眼睛一眨不眨，深怕错过一个细节。
　　虽然依旧没有看得真切，但好像真的没有胖次的影子。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高中生，哪能把持得了，脑袋里浮想联翩……
　　进入别墅，来到客厅。
　　宫泽久作已经在这里等候，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搂着同样穿着暴露女仆装的爱姬。
　　伊姬将人带到后，便在三人的注视下，来到宫泽久作身边另一侧坐下，依在他怀里。
　　这样宫泽久作就保持双手各搂着一个漂亮女仆的姿势。
　　京极藤的视线停留在爱姬身上，久久才移开，自从上一次见面已经过了三年，原本稚嫩童真的少女，现在已经亭亭玉立。
　　他永远忘不了三年前那个案子，就是这个少女向他展示了不可能犯罪。
　　隔着一百米的距离，抛出一把水果刀，精确地穿过工作中高速旋转的排气扇，飞入密室，碰撞墙壁发生反弹，最后刺中受害者脖子，杀死受害者。
　　他破解了对方的作案手法，但却没有人相信。
　　警方也不相信，反而认为他是疯子，竟然诱骗一个小女孩。
　　哪怕最后他使用卑鄙的手段，诱使少女自己交代出作案过程，也还是没有人相信。
　　因为这个手法属于理论上的极小概率事件，根本无法被复现，自然不能让人相信。
　　而爱姬也不可能傻得再演示一遍。
　　案件最后，那个受害者被判定为自杀，他也因为诱骗少女而被拘留几天……
　　一晃，三年过去了，再次见到这座曾经压垮他的大山，物是人非，他心里生出颇多感慨。
　　翠堂香苗注意到爱姬和伊姬都是未成年少女，想要说什么，但感受着京极藤频繁露出的警告目光也只能作罢。
　　尾垣一朗则心情复杂地偏过视线。
　　三人坐下后，立刻就有其她女仆装少女上茶和点心。
　　“年轻人，好久不见。”宫泽久作首先开口。
　　“宫泽先生才是，还以为您已经忘记了在下了。”京极藤回道。
　　“那倒是没有，年轻人你当初表现出现的智慧令我印象深刻，考虑得怎么样？我说过你考虑好了可以来找我，现在你的答案呢，愿意为我做事吗？”
　　京极藤摇了摇头：“对不起，宫泽先生，我只想做一个侦探。”
　　“这样啊。”宫泽久作有些不耐，“那你浪费这仅有的一次见我的宝贵机会，想要说什么？”
　　京极藤道：“此事涉及您的、您的情人雨上紫乃华，她原本只是一个普通少女，您就不好奇她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厉害吗……”
　　宫泽久作闻言，顿时兴致恹恹。
　　雨上紫乃华是他的女人没错，但可不是一个普通少女。
　　她也接受过她名义上的母亲——久田工美的三年训练。
　　只不过根据训练的反馈，她的表现简直一塌糊涂，没有半点才能，完全不够资格加入“游女屋”。
　　好在她本身姿色不俗，没有报废处理，而是被培养成冰山女神类型的美女，作为给他提供消遣的玩物之一。
　　现在看到雨上紫乃华这么厉害，他也怀疑过其中的原因。
　　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个女人心机太深，太会隐藏自己了，把他和所有人都骗了。
　　这正是他如此痛恨她的原因。
　　高傲的他怎么能容忍自己被一个床上的玩物戏耍了？
　　“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宫泽久作挥挥手，“送客。”
　　“等等，能听我说完吗，一分钟，我说完就走！”京极藤连忙道。
　　“你只有一次机会。”
　　京极藤见此，连忙将说出连环活埋变态杀人案，并将夕雾极有可能是被邪神降临附体的推测，告诉了他。
　　他说完。
　　宫泽久作看他的眼神，流露出浓浓的失望。
　　客厅里其她女仆也纷纷用怪异的目光瞥向他。
　　“哎，亏我还以为你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他叹气地摇摇头，“你太让我失望了，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旁边一个女仆上前示意他们离开：“客人，请跟我来。”
　　“等等，我有证据。”京极藤焦急道，想要上前拉住宫泽久作。
　　爱姬站起身拦在他面前，语气带着一丝威胁：“不准靠近，主人不欢迎你们。”
　　京极藤一下子停下动作，心里顿生刺骨寒意，只能不甘地离开。
　　翠堂香苗和尾垣一朗都插不上话，跟在后面离开。
　　他们走了每进步。
　　穿着相同款式女仆装的风韵女子走进屋内，来到宫泽久作身旁，脸色十分严肃地俯身在其耳畔说了什么。
　　宫泽久作脸色剧变，叫住了要离开的三人：“等等。”
　　三人停下脚步，回过头疑惑地看向宫泽久作。
　　“你们都看看吧。”他道。
　　然后风韵女子拿出遥控器，打开了客厅里的电视。
　　也不需要换台，因为几乎所有电视台都在播报同一件新闻。
　　“……现在大家可以看到，本部大楼上面真是庞大的人数啊，等等，那好像不是人，而是尸体……”
　　这个时间点，正是夕雾杀穿警察本部大楼后，第一次被电视台播报给千家万户的时候。
　　紧接着，他们便看到了夕雾那恐怖的一刀，瞬间摧毁武装直升机，连带着波及后面的记者。
　　看着电视屏幕上“信号已中断”的提示，屋内所有人都沉默了。
　　沉默的原因各不相同。
　　京极藤三人既震惊于夕雾竟然去突袭警视厅本部的疯狂做法，又悲悯于因夕雾而死的无数无辜路人。
　　宫泽久作和那些女仆，则是震撼于夕雾表现出来的无法理解的力量。
　　风韵女子又换了几个台，画面恢复，但却是一番，警视厅本部大楼爆炸过后的炼狱景象。
　　画面里还有记者的配音：“……刚才我们接到最新消息，爆炸的罪魁祸首就是雨上紫乃华，她制造了这起爆炸，宣布对本次袭击负责，然后扬长而去……”
　　别墅里。
　　京极藤三人第一时间盯向宫泽久作，眼里含着微怒，因为这个陷害的手法，太熟悉了。
　　但是宫泽久作却摇摇头：“这不是我的手笔。”
　　只是简单的一句解释，但是京极藤他们都相信了。
　　因为以宫泽久作的身份地位，根本没必要对他们撒谎。
　　“既然不是您，那一定就是占据雨上紫乃华身体的那个诡物所为了……”京极藤沉声道。
　　“宫泽先生，现在你应该相信我的话了吧。”京极藤道。
　　宫泽久作抬眼盯着他：“说说吧，年轻人，你都知道她的什么？以及，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京极藤将三途山上自己分析得到的夕雾的能力说了出来，最后深呼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拽成拳头，咬牙道：
　　“我们来这里，是希望你能阻止她！阻止那个恶魔继续给无数无辜人带来灾祸！”


479 单纯

　　宫泽久作听完京极藤对夕雾能力的推测，只觉得描述太过夸大。
　　虽然新闻画面里，雨上紫乃华确实用一把冷兵器砍爆一架武装直升机。
　　但他依旧不相信京极藤口中说的发射激光、震碎原子……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这些都是一群景区村民的证词，自然是怎么夸张怎么来。
　　他低着头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周围的女仆，包括风韵女子池姬都没有说话，等待他的反应。
　　宫泽久作思考了良久，抬眼道：“年轻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知道要是你的推理是真的，将会对世界产生怎样的冲击吗？
　　人类对世界的认知可能都会因此颠覆，现在你还能自信地在我面前保证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吗？”
　　京极藤认真地点点头：“换做以前的我是不会相信的，但现在，我深信着这一点。”
　　他的视线瞥了一眼宫泽久作身边的爱姬，继续道：“说起来，还是您身边的这位少女真正教会了我，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年轻人倒是豁达啊。”宫泽久作叹了口气，“不像我这样的老头子，总是多愁善感啊。”
　　“不！久作大人一点都不老，正是身强体壮的时候。”爱姬忽然插道，只不过在说“身强体壮”时，脸颊闪过一抹红润。
　　京极藤和翠堂香苗看着这一幕都没有说话。
　　倒是尾垣一朗，频频与宫泽久作另一侧的伊姬眉来眼去。
　　这不是他在调戏人家小姑娘，而是小姑娘主动向他示好的。
　　从他进来到现在，伊姬都在有意无意地朝他微笑，脸上时不时流露出一抹羞意……做得十分隐蔽，现场无人发现这一点。
　　本来能发现的爱姬，一颗芳心系在主人身上，也毫无察觉。
　　作为一个纯情小处男，尾垣一朗哪里经得起久经风月的伊姬如此挑逗，三两下过后。
　　他就心乱如麻，每当和伊姬对视，心脏就会砰砰小鹿乱撞。
　　宫泽久作摸了摸爱姬的后脑勺，然后询问京极藤：“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在此之前，我希望您能息事宁人，不要去惹她，双方各退一步，海阔天空。”京极藤娓娓道来，“但现在，我发现自己错了。
　　那个诡物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掌握着强大的力量，却喜怒无常、无视规则，我行我素，无法无天，视人命如草芥。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引发祸乱的根源，所以……”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所以我希望您能联系军队消灭她，终结这个祸乱的根源！”
　　宫泽久作闻言，不置可否道：“嗯，我知道了。你还知道关于她更多的信息吗？比如，她究竟是什么？”
　　京极藤指了指尾垣一朗：“这个少年曾经接触过那个诡物，对她有一定了解，你可以问问他。”
　　宫泽久作的视线转向尾垣一朗，让他神色一震，正襟危坐起来。
　　和夕雾那种对谁都平平等等的气场不同，尾垣一朗一瞬间，便感受到了来自上位者注视下的恐怖压迫感，犹如一介庶民第一次面见帝王的感觉。
　　“小友，你接触她？”宫泽久作微笑道。
　　尾垣一朗身上的压力骤然一松，仿佛刚才的感觉只是错觉。
　　他抿了抿嘴唇，低声道：“我是和夕雾接、接触过，只不过只相处了一天，她就走了，我也不是很了解她……”
　　说着，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雨上紫乃华那美少女的皮肤从中间裂开，从里面爬出来一位长满尸斑的怪物，并对着自己微笑，谈笑风生……每当想起夕雾，他脑海里都会不自主地浮现出这样的恐怖场景。
　　“哦，那小友能否将你知道的告诉我。”宫泽久作顿了顿，“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一亿円，我会出一亿円作为给你的报酬。”
　　到了他的地位，钱对他就是一团废纸，是当柴火都要被嫌弃的废纸。
　　而就是这样的废纸，却能驱使无数人给他做牛做马，不得不说，人类的魅力正在于此。
　　果不其然，尾垣一朗听见那一亿円，眼睛都直了。
　　作为一个普通高中生，他何时见过这么多钱，把他家卖了也没有这么多钱啊。
　　面对这唾手可得的巨额财富，他的脑子里已经开始思考要是有这么多钱，我要去干嘛干嘛……之类的计划了。
　　但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摆手摇头：“不，不用的。”
　　“好吧，既然小友不要，那就算了。”宫泽久作说道，示意已经递来支票和笔的女仆回去。
　　“……”尾垣一朗。
　　他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但又开不了口，一时间进退两难，前后不是。
　　“开个玩笑，一亿円只是给小友的一点小礼物，小友不用有什么压力。”宫泽久作又笑了笑道。
　　他自然不是真的在开玩笑。
　　这是一个测试，测试尾垣一朗的价值。
　　要是尾垣一朗一开始就对这一亿円视若粪土，毫不动摇，就比如京极藤这样的人，那么他会对其刮目相看，甚至小小的“投资”一把；
　　要是尾垣一朗一开始就对这一亿円视如珍宝，痴迷癫狂，甚至反将一军，开口一百亿，那么，他更会对其另眼相待，向他抛出橄榄枝。
　　可惜，尾垣一朗都没有把握住，而是和无数普通人一样，受宠若惊，唯唯诺诺，既想要，又不好意思开口，等待着上位者的垂青和赏赐。
　　这样的人，他没有任何兴趣与之接触。
　　等他的价值榨干，他会立刻和这个人不再来往。
　　尾垣一朗不知道自己在宫泽久作心里，已经被归为没有价值的一类。
　　他太过单纯，还陷入刚才被宫泽久作故意之举的大起大落中，没有缓过神来。
　　“也就是说，她亲口说自己叫夕雾，是古代的剑道宗师，还兼职巫女，是吧？”宫泽久作确认一遍。
　　“是的。她还教给我一套剑士修炼法。” 怀着恩惧交加的心情，尾垣一朗迫不及待地回答了宫泽久作的问题，脑袋一片混乱，什么都说，甚至将呼吸法的事都说了出来。


480 来了

　　他现在整个心态都被宫泽久作搞乱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交出了多么珍贵的至宝。
　　等他说完，宫泽久作问了一句：“小友，如你所说，她对你应该还不错吧，你就这么出卖她了？”
　　“我、我不是。”尾垣一朗脸上闪过一抹愧色，张了张嘴，低声道，“我只是不想再有人死了，我只是想回到以前平静的生活。”
　　宫泽久作闻言，意味深长地赞扬道：“小友真是个好人。”
　　尾垣一朗那点小心思他哪里看不穿，平静的生活？
　　准备来说应该是平静富裕的生活吧！
　　有了一亿円，自然会想着如何花这些钱，这时候当然希望世界和平了，世界越和平越好，永远都不要战争才好。
　　“哈哈~”尾垣一朗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京极藤目睹整个过程，虽然看清了其中的门道，但没有说话。
　　在他眼里，尾垣一朗这样的人并没有错，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些就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翠堂香苗则是没有看懂宫泽久作的手段，只当两人是普通的谈话。
　　“小友要是没有急事，可以在这里暂住几天，好好休息一番再回去。”
　　宫泽久作打起了尾垣一朗手里的呼吸法的主意。
　　尾垣一朗听见这话，视线不由自主地瞥向周围那些衣着暴露的漂亮女仆，羞涩地点了点头。
　　“宫泽先生，您有什么打算？”京极藤忽然插道，“您不会是想活捉她吧，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还是全力消灭最为保险。”
　　宫泽久作老神犹在，知道了夕雾的路数，他也就不着急了。
　　一个早已被时代淘汰的古代剑士，就算是能斩出剑气又怎么样？
　　人类早已不是几百年前只会用冷兵器的人类了。
　　她再强，面对人类的顶尖热武器，一旦被集火击中也只能被毁灭，不会有例外，这个世界终究是人类的世界。
　　剑道宗师大人，时代变了！
　　至于巫女，那不就是娼妓吗，直接被他忽略。
　　隆隆……！
　　屋外的高空响起一道雷鸣，声音穿过层层建筑，传递到屋里，引得众人一惊。
　　“怎么回事？”宫泽久作问道。
　　池姬从耳机里接收到消息，脸上一变：“主人，这里有危险，请赶快去避难！”
　　“发生了什么事？”
　　“地面雷达系统检测到高速飞行的物体接近，疑似导弹袭击，触发了防空导弹系统自动拦截。”风韵女子池姬急忙解释道。
　　“导弹袭击？！”宫泽久作面色凝重。
　　“等一下，导弹的高度是多少？”京极藤忽然问道。
　　池姬不知道京极藤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在得到宫泽久作的示意后，说道：“根据雷达显示，大概一万米……”
　　……
　　……
　　万米高空。
　　晚风呼啸，月色如洗。
　　夕雾凌空悬立，这个高度往下看，黑漆漆的云层都漂浮在她脚下。
　　俯瞰地面，大海和霓虹灯遍布的都市都像是水洼和模型。
　　她的眸子锁定在幽黑的海面上的一块稍微有点亮光的区域，那是一座岛屿。
　　“应该就是那里了。”
　　要是之前她还怀疑甲本真一可能说谎，那到了这里，她就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路从都市飞到这里，她也看清了这里的布局。
　　为了一座孤岛专门修建一座大桥，还有自己刚刚接近，就迎面飞来一枚导弹……如此种种，都在说明那座岛屿的不凡。
　　啸啸啸……！
　　不待夕雾多想，又是一阵阵破空声响起。
　　数枚导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弯曲弹道，从四面八方朝她飞来。
　　“风，斩断它们。”
　　伴随一声娇喝，万米高空的低温空气，瞬间受到某种规则束缚，凝聚成密密麻麻的风刃，射向那些导弹。
　　轰隆隆……！
　　导弹被风中命中，提前触发引信，当即爆炸，在万米的寒冷高空，炸开成一团团绚烂的火球。
　　“还真是大手笔，私人武装竟然用上了防空导弹，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夕雾喃喃自语，随即嗖的一声，身体笔直下落，犹如一柄利剑刺下，目标正对那座岛屿中心。
　　地面别墅里。
　　众人听着高空连绵不绝的爆炸轰鸣，等待着结果。
　　“主人，拦截成功，目标已经消失。”池姬转告耳机里战斗人员的报道。
　　宫泽久作点点头，神色舒缓下来。
　　“查清楚，究竟是哪里飞来的导弹。对方一定要付出代价。”
　　“是！”池姬道，然后下达命令。
　　周围女仆都松了口气，伊姬则心思活跃起来。
　　她是这些人中，唯一知道夕雾会飞的，而且速度非常快。心里已经确定，那个什么导弹袭击，就是夕雾杀来了。
　　“宫泽先生，您现在应该赶快离开这里。如果我的推测不错的话，那根本不是什么导弹，而是那个诡物杀来了。”京极藤建议道。
　　宫泽久作摇摇头：“年轻人，你还不放弃向我兜售你那套夕雾威胁论？那可是四倍音速袭来的导弹，你以为对方真的是神吗？”
　　嘭！！
　　他话音刚落，一声异样的巨响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这巨响不像是爆炸声，反而像是某种重物从天而降的撞击声。
　　“主人，是山顶，山顶的府邸遭到了不明的空中打击。”池姬忽然开口道，神色凝重。
　　宫泽久作也脸上一愣，看向京极藤，到了喉咙的话又咽了下去。
　　岛屿山顶。
　　中心处的那栋殿宇已是一片废墟，下凹成直径数米的大坑，坑里遍布砖瓦木材等残骸，冒着白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那是高温烧灼泥土的气味。
　　大坑底部，一片焦土中，夕雾将没入泥土的修长美腿抽了出来，纵身一跃，跳到大坑边缘凸起的残垣上。
　　环顾四周，立马发现了不远处，一个神色慌乱没穿衣服的漂亮少女。
　　身形一闪，便来到这个少女面前，逼问道：“说，宫泽久作在哪里？”
　　少女从地上爬起来，神色惊恐望着夕雾，显然是将夕雾当成了大妖怪，身子不断后退，也不顾粗糙的地面和细嫩的肌肤摩擦，脑袋不断摇动：“不、不知道。”
　　“不知道……”夕雾语气不善起来，“当我是傻子吗。你都脱光了准备和他滚床单了，然后跟我说你不知道他在哪里？”


481 放开

　　“不、不是的，这里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少女颤巍巍的解释。
　　“？？？”夕雾眸子疑惑。
　　“什么都是这样？”
　　“就是、就是···”少女颤巍巍地抬眼看了一眼穿着衣服的夕雾，想起赤条条的自己，心里莫名其妙地涌起一股羞涩感，脸颊都微微红润了。
　　好在夜色掩护，才没有被夕雾发觉。
　　“就是什么？给我说清楚！”夕雾恶狠狠地威胁道，虽然没什么气势，但态度要表现出来。
　　“……就是没有衣服。”少女眸子刮了夕雾一眼。
　　夕雾小嘴张开，不信邪地东张西望，又看了几个同样返璞归真的少女，才相信少女的话。
　　“还真是会享受啊。”夕雾轻咬贝齿，也不知道在切齿什么。
　　“那谁知道宫泽久作在哪里？”她又问道。
　　砰！
　　一声枪响在后面响起。
　　是夕雾背后不远处一座石灯笼后面，跳出的一个光赤少女。
　　手里握着一把与她小手不搭配的漆黑手枪，瞄准夕雾偷袭射击。
　　滋滋！
　　子弹停在夕雾后心一分米处再难寸进分毫，高速旋转发出刺耳声音。
　　“大家一起动手！杀了她！”
　　四面八方，不知谁喊了一句，从大坑周围的植被、假山、残垣废墟等等地方，一下子冒出了十几位持枪少女，对着夕雾就疯狂射击。
　　一时间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枪响，喷着火舌的枪口隐约接连成片，犹如一只张牙舞爪的凶兽，朝着夕雾咆哮嘶吼。
　　空气中刺鼻的硝烟味道越来越浓，抛出的弹壳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叮咚响声。
　　夕雾周身停留的子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仿佛织成一件金属纱衣。
　　这些子弹就距离她的身体不到数厘米，但就是这数厘米，却成了永远无法跨过的天堑。
　　呼——！
　　一阵异样的声音传来，夕雾余光一瞥，是一发RPG火箭弹，尾巴拖着长长的白烟，飞向自己。
　　轰！！
　　炮弹打中夕雾，猛烈的爆炸吞噬周围几米之内的一切，炽热的大火球冲天而起，府邸甚至山脚下的别墅里的人都看见了这一幕。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超压朝四周扩散，那些握枪的少女不得不停止射击，弯腰叉开双腿屈身，降低重心避免被掀倒。
　　无数碎石瓦砾飞溅，打在这些少女白嫩细腻的肌肤上，留下一个个红印，有的大一点的碎石划过少女的肌肤，留下细小的口子。
　　爆炸结束后，爆炸中心周围地面三尺深，全部化为焦土。
　　刚才那发炮弹并不是普通炮弹，而是一发温压弹，是加入了铝、硼、硅、钛、镁、锆等物质的高爆烈性炸药。
　　哗！
　　滚滚漆黑浓烟被一股自地面升起的狂风吹散，露出了里面的场景，是完好无损的夕雾。
　　“还真是不吃教训啊。”她环顾四周，语气平淡，透着冷意，“风，留一个活口。”
　　说罢，周围无风自动，围绕她的身体一周，形成一圈缓缓转动的气流。
　　顷刻间。
　　噗——！
　　气流一瞬间拉大，气流变长变细，拉伸成一条比头发丝还细数十倍的风丝。
　　风丝所过之处，一切事物都被斩断，那些围攻夕雾的黑夜倩影，有的被腰斩，有的被胸斩，有的被斩头……
　　眨眼之间，连绵不断的枪声已经平息，留下一地血腥尸体。
　　做完这一切，夕雾身体周围悬空的子弹落在地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堆砌成一堆。
　　低头看向最初的那个少女，发现她已经死了，被刚才的爆炸波及，浑身化为焦炭，还残破了一块。
　　夕雾的身形缓缓飘起，落在二十几米外的一个浑身是血的短发少女面前。
　　少女双腿被斩断，鲜血涌出，在身下汇聚成一团血泊。
　　她是刚才那条风丝攻击下唯一的活口。
　　“唔！”
　　夕雾还没有开口发问，短发少女就兀地咬舌，想要自尽。
　　她的嘴里流出污血，并没有立马死去，但也无法说话了。
　　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黑暗中模糊的倩影闪动，是更多少女拿着武器围了上来。
　　刚才那些同伴的惨死并不能让她们退去。
　　高空也传来雷声般的轰鸣，震耳欲聋，夕雾抬头一看，是两架超音速战机疾驰而来，看不懂型号，但底部挂着的导弹却异常显眼。
　　看见这一幕，夕雾吐出一口气：“好吧，我已经知道你们的决心了。既如此，我也展示我的决心吧！”
　　说罢，
　　她身子无视重力，缓缓升到天空，十米、二十米、三十米……一直到一百米。
　　“寂灭之风·展开！抹掉这里的一切！”
　　这一瞬间，地面上那个咬舌自尽还未死去的少女，感受到了风。
　　无数细微的风浮现，轻轻地拂过脸庞，隐隐中好似有什么声音在那风中缓缓回荡。
　　不仅是她，整座岛上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一幕。
　　耳边仿佛有声音在说话，这声音用的不是任何一种人类语言，但却能够听懂。
　　那声音似乎在说：倾听，风的声音···
　　滋滋——！
　　夕雾身上涌出一团翠绿色的液体，聚集成一颗光球，包裹着她，并且越来越大。
　　直径十米！
　　二十米！
　　三十米！
　　···
　　八十米！
　　咔嚓！
　　光球扑腾一声，伸展开来，化为一只巨鸟。
　　寂灭之风具现，翠绿色的风鸾，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展露本体。
　　这个世界对寂灭之风有压制作用，风鸾缩小到了百分之一左右，但也有八十米高度，相当于一栋大厦。
　　对人类来说，就是庞然大物。
　　然而，这只是寂灭之风的本体而已。
　　核心法的辐射侵蚀依旧存在，无形的法则域场朝四面八方扩散，犹如病毒般感染这个世界。
　　无数风丝凝聚缠绕如蜉蝣般，遍布这片天空，每一道风刃都能轻易切碎钢筋水泥，粉碎范围内的一切事物。
　　地面上那个咬舌未死的少女，眼睛里看到了白光，接着，呼.....一阵微风吹过。
　　她的身体陡然崩溃，散落成无数细如砂砾的粉末，一点点地被风吹散。
　　不仅仅她是这样，她周围的一切事物，包括脚下的大地，所过之处，无一例外全部崩溃成细小的沙尘。


482 找到

　　那些握枪接近夕雾的赤条少女，早已被极度的危机感轰然袭遍全身汗毛直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光在瞳孔扩散，意识永远定格在这一瞬间。
　　沙尘化的范围不断扩大，以风鸾为中心，扩散成直径数千米的恐怖球形。
　　球形内的所有一切，不管是坚硬的石头，还是包容万物的流水，全部被风刃切断重新组合成沙尘或者微小的晶粉……
　　府邸全部崩溃，岛屿开始消失，所有人造实物和自然事物都分辨不出原本应该是什么东西，全都变成了一堆堆的各色粉尘微粒。
　　也就是这时，夕雾才发现，原来这座岛屿内部竟然都被挖空了，里面犹如蚂蚁巢穴一般，盘根错杂各种通道，堆砌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导弹、雷达、甚至火箭……各种工作人员来回其中。
　　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
　　在寂灭之风的法则场域下，一切都是尘埃。
　　空中两架战机，发射四枚导弹，拖着长长的尾焰飞向风鸾。
　　却在进入法则场域范围内，就发生爆炸。
　　爆炸的火球刚刚出现，生生被法则场域扭曲，形态发生改变，火球不是火球，而是化作风刃一样的形态，加入了整片空间无数风刃的行列。
　　两架战机见势不妙，拉开距离要撤退。
　　昂——！
　　风鸾高高扬起脖子鸣叫，扑扇翅膀，铺天盖地的狂风呼啸吹来，那风中仿佛夹杂着什么莫名的东西。
　　狂暴的风四面吹打在地面上，整个岛屿都在震动，剧烈的晃动。
　　大海被搅动，掀起一圈圈波浪朝四周扩散，到了海岸还有几米的高度。
　　两架逃走的战机，被这震荡声波扫过，机体扭曲犹如捏成团的纸，爆炸成两团火球。
　　千钧一发之际，两名飞行员及时跳伞，却进入了法则场域范围，被绞杀成沙粉吹散。
　　……
　　山脚。
　　别墅里。
　　盯着平板里的众人，嘴唇不知不觉地张开，越张越大。
　　山上发生的事情，已经彻彻底底超出了他们思维的常识范围，宛如神话降临般的场景。
　　平板里的画面定格在八十米高的寂灭之风本体展翅的瞬间，至于后面的画面，则因为无人机被摧毁而不清楚。
　　众人透过玻璃窗户，遥遥仰望山顶的场景。
　　“原来是这样，原来三途山的沙地是这样形成的！”京极藤喃喃低语，神色惊骇莫名。
　　翠堂香苗也陷入深深的震撼，她也想起了三途山那片沙地沟壑。
　　当时只以为是附近村民胡说八道，但现在才知道，那竟然是真的被生生制造出来的。
　　“这是神雉吗？”宫泽久作眼睛死死盯着平板里的画面，没有人能形容他心里的复杂和惊骇。
　　他口中的神雉，简而言之就是神鸡。
　　雉，鸡也，别名：鸣女。
　　在霓虹的《古事记》中，雉（鸣女）就是天津神的使者从高天原下凡。
　　寂灭之风的本体风鸾，确实是由一只雉蜕变而来，因此外形和雉非常像，也难免让宫泽久作认错了。
　　周围无人回答他的疑问。
　　忽然屋里起风了，丝丝和煦的微风划过众人的脸颊，带来轻柔的触感。
　　却让众人心里发寒，毛骨悚然。
　　因为这屋子里窗户都是关闭的，根本不可能出现风。
　　但现在却出现了……
　　风扬起紧闭窗户的帘子，摇动天花板的璀璨吊灯，搅乱众人的头发、衣服、屋内的一切。
　　尤其是这里的几个女仆，她们身上的裙子本来就短，而且她们站立时有严格的规定，只能保持双手交叉放在腰间的姿势。
　　只能任由裙子被风吹得扬起，要是屋子里只有主人也就算了，但偏偏屋里还有其他男人在。
　　京极藤目不斜视，看见了也像是没有看见一般，老神犹在。
　　倒是尾垣一朗，不知所措，脸都红了。
　　女孩子们明显注意到这一点，纷纷羞愤交加地瞪着他。
　　尾垣一朗尴尬的笑笑，撇开视线。
　　这时，他发现伊姬偷偷对着自己冷冷一晒，撇过头，似乎生气了。
　　他的心思一下子又全部落在伊姬身上，思考要怎么找机会跟她解释……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被拿捏得死死的了。
　　这些风，距离这么远也有影响吗？”宫泽久作惊道。
　　要知道这里距离山顶，可是有十公里远啊。
　　“主人，这里很危险，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池姬在一旁焦急道。
　　爱姬也点点头：“久作，快走吧。”
　　其她女仆也用关心的眼神望着宫泽久作。
　　宫泽久作也早有退避之意：“好，走。”
　　片刻后。
　　两辆加长版漆黑轿车在大桥上疾驰，奔往海的另一边，油门踩到底，速度快如夜晚的幽灵。
　　宫泽久作、爱姬、池姬等一众女仆乘坐一辆，由老管家开车。
　　京极藤三人、伊姬以及另外几个女仆乘坐一辆，由伊姬自告奋勇开车。
　　车里，众人转头透过后视镜，看着盘踞在岛屿上空的那只恐怖巨鸟，真真切切体会到了怪兽电影里，那些作为背景板慌乱逃窜的市民的弱小感。
　　……
　　岛屿上空，夕雾立于风鸾体内，看着几乎消失的岛屿。
　　整座岛屿百分之九十的区域沙尘化，沉入大海，留下一片平静的幽暗海面。
　　只有一些大桥入口的建筑残留，是这座岛屿存在过的唯一痕迹。
　　但是夕雾并没有开心，因为她来到岛屿上空就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即使摧毁了整座岛屿，那种感觉依旧没有消失。
　　“难道那个家伙还没死，并且在某个地方盯着自己……”
　　夕雾闭上双眼，感受风的声音，视线瞥向远处的大桥，同时，风鸾也做出相同的动作，看向那个方向。
　　然后就看见桥上飞速奔驰的漆黑轿车。
　　“原来在那里，只是……跑得掉吗。”
　　说罢，她心念一动，风鸾猛然展翅一振。
　　哗啦啦！
　　这片天空狂风大作，体型巨大的风鸾如瞬移般出现在十几公里之外的大桥上，整个过程无视空气阻力，连音爆都没有。
　　风鸾悬浮在大桥上空，以它为中心周围数公里的范围，全部沙尘化。
　　大桥里的钢筋、水泥、各种坚固建材，在一瞬间飞灰湮灭。
　　核心法的力量，根本不需要攻击，仅仅只是出现就是无与伦比的破坏力。
　　两辆加长版漆黑轿车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锁住，宛如被两只无形大手分别捏住，凭空悬浮起来。


483 斩草

　　这是夕雾特意避开场域的结果，她想看看那个一直惹她的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滋——！
　　捏住漆黑轿车的无形大手，仿佛无数风刃缠绕的绞肉机，轿车外壳的防弹材料在一阵绞磨中化为沙尘飘散。
　　两辆车子都是如此，没有了车壳的阻拦，里面的人都露了出来，被风锁在半空，动弹不得。
　　这些人只能勉强睁眼，目光中满是惊骇地盯着前方空中，那宛如神明的身影。
　　夕雾的目光停留在，被一众女仆环绕的宫泽久作。
　　“你就是一而再再而三针对我的家伙。”
　　宫泽久作浑身剧痛地看向夕雾，如此近距离所见，察觉到夕雾眼里的陌生之感。
　　他才彻底相信面前这具他无比熟悉的雪白娇躯里，住着的是另一个灵魂。
　　“等一下！”他艰难地开口说道，禁锢他全身的风就像一块巨石压在身上。
　　“怎么，现在知道后悔了，害怕了？”
　　“你到底是什么？”他挤出这句话。
　　“你不是看到了吗，一个平平无奇的高中女生。”
　　见夕雾不肯说，宫泽久作也不强求，话锋一转道：“你要什么条件？杀掉我和让我活着，对你的好处是截然不同的。
　　我活着，我掌握的所有财富、权力等等一切，都能为你服务。
　　我完全可以作为你在人间的代言人，而你想必也需要我这么一位能掌控全局的人吧。”
　　上位者的思维，没有永远的仇恨，只有永远的利益。
　　既然打不赢，那就加入吧。
　　他相信只要夕雾不是傻子，就肯定会接受他的效忠。
　　毕竟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也不是奔着杀死对方皇帝去的，毕竟皇帝死了，谁来签条约。
　　当然，他也只是暂时妥协。
　　只要夕雾表现出半点弱点，露出半分虚弱，他会毫不犹豫地反噬。
　　作为万人之上的存在，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永远屈于人后。
　　“说得很诱人，可惜……”夕雾眼眉之间，透出一股子宛如水晶般澄澈却冰冷的神情，“我这个人最怕麻烦了，时时刻刻防着你这样的陌生人，我会很累的，所以……”
　　“等等，我……”宫泽久作顿时意识到不妙，赶忙开口要说什么。
　　但下一刻。
　　便见夕雾朝自己轻轻吹了口气。
　　一股翠绿色的风拂向脸庞，像是春天的味道。
　　而他的记忆，则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周围众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夕雾轻轻吹出一股绿色的微风，刮过宫泽久作，就像是一下子脱水一般，一个大活人瞬间变成了一具干尸，随风飘散，什么都没有留下。
　　夕雾对寂灭之风的理解，目前大致分为两类。
　　一类是控制风形成风刃的物理攻击；一类是寂灭之风本身抽干生灵生机的性质，类似魔法攻击。
　　不过魔法攻击只对生灵有效，对待石头、流水之类的无生命物质，没有效果。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对寂灭之风的理解不够深，无法抽干无生命物体的生机。
　　“不——！”
　　爱姬大喊一声，声音凄厉宛如黄鹂哀鸣。
　　猛烈的挣扎中，竟然生生折断了自己的手臂，鲜血流出，但并没有下落，同样漂浮在空中。
　　“哦，是你呀。”夕雾的注意力被爱姬吸引，认出了这个穿着漂亮女仆装的女生，就是那天烤肉店里遇到的送外卖少女。
　　在夕雾眼里，这些少女身上的女仆装，露是露了点，但确实属于漂亮的衣服。
　　“我就说你那天为什么非要跟我扯什么正义，合着你本来就是他的人啊……喂，你那个仇恨的眼神，是想杀了我吗？”夕雾明眸臻首，叹息道，“可惜，本来不想杀你的，但斩草除根，可是我为数不多的江湖经验啊。”
　　她说着，扫了一眼那些女仆，不约而同地都对她怒目而视，怨毒仇恨之意几乎化为液体流了出来。
　　这更加坚定了她要斩草除根的决心。
　　寂灭之风随心而动，拂过这些女仆，瞬间抽干他们的一切生机，化为干尸，不留一丝痕迹。
　　女仆接二连三的飞灰湮灭，很快就轮到伊姬。
　　她无比恐惧，面色如土,舌头打结，竟然说不出话来，唯有浑圆双腿紧紧合拢，淡黄色的液体爬过蜿蜒的路径顺流直下。
　　夕雾一时间没有认出伊姬就是那个一开始欺骗她的青山亚美。
　　因为伊姬作为青山亚美时，为了符合援助交际女的形象。
　　染了头发，脸上还花了浓妆，和现在这样穿着漂亮女仆装的清纯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等等，夕雾，不要伤害她！”尾垣一朗忽然大喊。
　　夕雾看向他们三人：“你们为什么也在这里，难道你们也是他的人？”
　　“不，不是的，我们来这里是、是……”尾垣一朗一时语塞，眼神躲闪。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让宫泽先生不要再为难你。”京极藤接过尾垣一朗的话，撒起谎来面不红，眼不躲。
　　夕雾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挥挥手，将他们放到下面海面上凸起的一块残破桥墩上。
　　“夕雾，那个少女也是无辜的，不要杀她！”尾垣一朗朝夕雾请求道。
　　空中的伊姬听见尾垣一朗的话，心里升起无尽的感激。
　　本来，先前她有意无意地对尾垣一朗表露好感，搞暧昧，只是一步闲手棋。
　　结果阴差阳错让她撞了大运，这个老实男竟然和夕雾认识。
　　此刻她对尾垣一朗的感激已经无法言表。
　　心里暗暗发誓，要是自己能活下来，尾垣一朗的大恩大德，她一定来世做牛做马回报。
　　夕雾打量了一眼伊姬，然后眉头微皱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伊姬心里一紧，对上夕雾若有所思的眼神，挤出一个尴尬的微笑：“夕雾，好久不见啊。”
　　“原来是你，还真是好久不见啊……”夕雾道，她已经认出了伊姬就是青山亚美。
　　“我不是有意要骗你，都是被逼的，而且我也没有害你，我也不是自愿做了那个男人的女人，不会找你报仇……”


484 狼来了

　　“别说了。”夕雾打断她。
　　对她刚才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这个女人满口都是谎言，不仅骗男人，连同为女孩子的她都骗。
　　夕雾早已不再相信她嘴里的任何一个字。
　　伊姬还想再说，却被周围的风封住了嘴巴，无法开口。
　　“你喜欢她？”夕雾问尾垣一朗。
　　尾垣一朗一愣，不由自主地看了看伊姬，只见美少女的秋眸泪汪汪地朝自己露出求救、羞涩、爱意的目光。
　　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心头一热，肩膀沉重，好似扛着要让这个少女幸福的巨大责任。
　　“是，我是喜欢她！所以，夕雾你能放过她吧！”
　　夕雾摇摇头：“你不是女人，也不了解女人，只是被她骗了，这个女人不是你能驾驭的，还是换一个吧。”
　　说罢，不等尾垣一朗反应，寂灭之风拂过，抽干了伊姬的所有生命。
　　死亡来临的一刻，伊姬心里不知怎么着，想起了小时候看到的“狼来了”的寓言故事。
　　解决掉这些敌人，夕雾解除了寂灭之风的本体，风鸾消失，但法则场域依旧笼罩身体，咻的一声窜上高空，射向都市。
　　幽静中透着几分寒意的海面桥墩上，只剩下沉默的京极藤三人。
　　夕雾走后，没有了法则场域的侵蚀，这片天地恢复平静，正常的物理法则重新支配这块区域。
　　但已经造成的破坏却不会自动复原，死掉的生命也无法复活。
　　尾垣一朗从刚才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说话。
　　刚刚伊姬死时，最后看向他的无助、依恋、遗憾的眼神，一直刻在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浮现。
　　他的双拳死死握住，浑身笼罩着一层悲伤。
　　这一瞬间，这个少年从之前的懵懂无知，一下子成长了好多，知道了伤心为何物。
　　“我不会原谅她！我不会原谅他！”尾垣一朗自顾自地怒道，眼眶红通通一片。
　　京极藤点点头：“啊，是啊。不能纵容她继续下去。我的猜测没有错，她就是一个祸乱的根源，无视规则，漠视生命，就算她真的是神明，人类也不需要这样的神明。”
　　翠堂香苗道：“可是，我们能怎么办？那种力量究竟要怎样才能阻止她？”
　　“有的。”京极藤道。
　　翠堂香苗和尾垣一朗都看向他。
　　“这个世界是有力量能打败她的，你们还记得那两架战斗机吗？”
　　“嗯。”翠堂香苗点点头，“你的意思是让自卫队出马？”
　　“不，那是阿美莉卡驻军的战机。”京极藤道，“你们还记得在别墅，看到的本部大楼被炸掉的新闻吗，我原本以为那是她做的，但现在才反应过来，那是阿美莉卡驻军的手笔。”
　　“是阿美莉卡驻军！”x 2
　　翠堂香苗和尾垣一朗都不由得浑身一震。
　　阿美莉卡在霓虹国民心中都是无比崇高的存在。
　　“可是，阿美莉卡他们怎么知道那个怪物的？”翠堂香苗问道。
　　京极藤道：“阿美莉卡情报能力冠绝全球，知道这种事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而且他们也应该对那个诡物十分感兴趣吧。”
　　“那他们为什么要炸掉大楼，造成那么大的伤害！”翠堂香苗又道，总觉得阿美莉卡的做法和她和印象中的阿美莉卡不一样。
　　“面对非常事物用点过激手段，没什么大不了的。”京极藤解释道，“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
　　翠堂香苗闻言，想起那些被夕雾杀死的鲜活生命，然后点了点头。
　　确实，面对那种怪物，不可能不产生牺牲就消灭对方。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去驻霓虹阿美莉卡基地，将我们知道的情报告诉他们，尽可能减少伤亡。”京极藤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少年你会游泳吗？”
　　“国中学过。”
　　三人游向海岸，还好这里距离海岸只有数百米，不是太远。
　　由于是夏季，海水也不是太过冰寒。
　　他们花了半个多小时，上了岸，消失在夜幕中。
　　……
　　夜幕下。
　　三千米高空。
　　夕雾的身形划过一条细长的弧线。
　　她的小脸有些凝重，从刚才岛屿上空开始，就一直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刚开始还以为是宫泽久作在岛上某个地方盯着自己，所以干净利落地摧毁了整座岛屿。
　　但那种窥视的感觉依旧存在，她以为是宫泽久作逃走了，于是在桥上找到了他们。
　　然而，杀掉他们后，到了现在，那种窥视的感觉依旧存在。
　　“到底在哪里？”夕雾停住身子，悬浮在数千米高空，狂风呼啸，脑袋后面的单马尾高高扬起。
　　身体转动，目光扫向四周。
　　但入目的只有霓虹灯遍布的都市海洋，璀璨斑斓一直延伸到天际，丝毫不见窥视者的影子。
　　忽然。
　　她脑瓜灵光一闪，抬头看向星空。
　　在这个高度，极美的星空没有一丝浮云，黝黑的星海，满缀着钻石般的繁星。
　　“原来是卫星。”她自言自语地说道。
　　伸手对着星空，仿佛要将整个星空握在手心。
　　当然，现在的她还没有这样的力量。
　　甚至连摧毁星空上空轨道上的卫星都做不到，因为太远了，光是找到卫星都要花费巨大的功夫。
　　而且这具身体终究是一个花季少女的身体，无法在太空生存。
　　“还是太弱了……”夕雾情绪有些低落。
　　生出了一股无力感，迫切地想要更强的力量。
　　具体多强，至少也要一掌摧毁一个河系的程度吧……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她的无力感吧。
　　唰的一声，她的身形化为一道残影，钻入下方一片云层中。
　　待云层缓缓飘散，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去向。
　　外太空，距离地面二十万米的高度，一颗侦查卫星正对东京都市圈上空。
　　硕大的摄像头孔径不断收缩、放大，调整角度，似乎在寻找什么……
　　……
　　平静的海面上。
　　岛屿消失区域的边缘。
　　驶来一艘战列巡洋舰，舰身侧印有“US……”的字样。
　　军舰停下后，放下一艘科考潜水艇，深入海底，采集那些沉入海中的沙尘物质。


485 决策与危机（4K）

　　纬度：35°44'30.65"；经度：139°20'46.30"
　　这里是东京都西侧的驻霓虹阿美莉卡空军基地，也是整个驻霓虹阿美莉卡司令部所在地。
　　地下五十米，一处充满了科技感的指挥室内，坐满了忙碌的技术人员。
　　最中间的巨大屏幕上，分成四乘四一共十六块区域，都是都市高空的俯瞰画面，清晰度极高，相当于一般手机相机的地步。
　　画面涵盖角度极广，似乎在搜寻什么。
　　咔嚓！
　　指挥室侧边房门打开，走进一位白发苍苍的白人老者。
　　众人看见他，都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行礼。
　　“将军阁下！”x n
　　凯文·施耐德中将扫了一眼众人，以示回应，紧接着问道：“情况怎么样？”
　　“报告将军。”一个下属有些心虚道，“出现了一点意外，目标速度太快，钻入云层中，卫星跟丢了。”
　　“跟丢了？具体什么情况。”凯文·施耐德中将脸色一沉，“这次的目标，可是国会里那些大老爷着重强调，再三叮嘱的，不能有半点闪失。把当时的画面调出来。”
　　下属立刻吩咐技术人员行动，很快在中间大屏上就显示着夕雾钻入云层的全过程，也包括夕雾抬头看向天空的画面。
　　下属在一旁道：“将军阁下，根据我们的分析，可能是目标察觉到了卫星的侦测，所以故意避开了卫星。”
　　凯文·施耐德本想反驳，怎么可能有人能看到69万英尺的太空，但想到目标表现出来的夸张能力，顿时话到喉咙又咽了回去。
　　“确定吗？要是目标拥有这么夸张的视力，那么作战指挥部需要重新评估她的力量，制作新的抓捕计划了。”凯文·施耐德中将道。
　　下属沉默了一会儿，道：“将军阁下，我们认为目标应该没有那样的视力能力，只是对危险极度敏感，感应到了卫星的视线所以根据排除法猜到的。”
　　“等一会把刚才的话写一个报告，交给作战指挥部。”
　　“是！”
　　“什么时候能找到她？”凯文·施耐德中将又问道。
　　“我们正在全力搜寻，但目标躲进了都市，可能需要霓虹当局的帮助。”
　　“这个没问题，我等一下去安排。要是有霓虹当局的帮助，你们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五、不，三天，三天一定找到她！”
　　“嗯。”凯文·施耐德点点头，“不过，还是要隐蔽为主，不要太过急切，万一吓跑她就不好了。正式的抓捕行动需要等第七舰队回航，而且第三舰队也在休整中。你们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以慢慢来。”
　　“是，将军阁下。”下属低头恭敬道。
　　“去吧。”
　　“是。”
　　下属离开后不久，一个金发碧眼，挺胸翘臀的贴身秘书，来到凯文·施耐德中将面前，低声道：“将军阁下，有一个侦探想见你。”
　　“打发走。”凯文·施耐德想也不想道，“为什么这种事也要来请示我？”
　　他作为驻霓虹阿美莉卡军总司令，就是这片远东孤岛的无冕帝王。
　　想见他的霓虹金最起码也要位极人臣吧，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小的侦探见到。
　　他有些不悦地看向这个秘书，心里升起了想要换掉她的想法。
　　秘书俯身在他耳畔悄悄说了什么，凯文·施耐德脸上微沉，思考了一会儿，道：“叫他们到会客室等着。”
　　“是。”秘书转身离开。
　　凯文·施耐德望着秘书离开的背影，脑海里，开始期待着“神明坠落之日”的到来。
　　这是他们为这次行动命名的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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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东京都千代田区永田町。
　　总理府邸里。
　　本来是深夜，但里面灯火通明，尤其是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老人，都是霓虹统治阶级的各个大人物。
　　此时众人看着会议室前方墙壁大屏幕里的画面，神色凝重。
　　那画面基本上都是夕雾一路从居民区杀穿警视厅本部，再到后来展开风鸾，摧毁岛屿的画面。
　　还附上了关于夕雾的一些粗浅情报，真正精华的战力情报是没有的。
　　众人或多或少都知道那座岛屿上住着的人是谁，甚至其中几位大臣就是宫泽家族的人。
　　这样的大人物就这样死了，说实话让他们有些始料未及，但……并不影响大局。
　　宫泽家族这样的世家大族，不会因为死了一个家主就分崩离析，有的是继承者和维持人。
　　最大的影响，或许就是宫泽久作这一脉会衰败下去，直白点就是宫泽加裕的嫡系大小姐身份没有了。
　　正常情况下，即使她的嫡系大小姐身份没了，过得也不会差，除非有意外情况……
　　会议室里，看完视频后，防卫大臣怒锤了一下桌子，咆哮道：“总理阁下，为什么这种事情，你现在才通知我？”
　　“哎。”总理大臣叹了口气，“我也是收到阿美莉卡方面通知，才知道这事。”
　　此言一出，整个会议室里都有些尴尬。
　　自己国土里发生的事情，竟然还需要外国通知，简直没有简直了···
　　“诸位，有什么想说的吗？”总理大臣问道，作为亲阿美莉卡的民选总理大臣，他自然想要同意，但也不能完全忽视国内势力的意见。
　　法务大臣看完桌子上，他们霓虹本土的情报部门，紧急搜集来的情报，道：“也就是说，一个默默无名的小教团，在阴差阳错之下，竟然真的召唤出了未知的妖怪。那由此造成的破坏和经济损失，应该都有那个宗教团体负全责了。”
　　“喂！”文化部大臣，一个戴着眼镜的瘦小老头，一双深凹的眼神透着凛厉的光芒，打断法务大臣的话，“这不是怪物，这是神雉，是神明，是我们霓虹本土的神鸟。
　　《古事纪》里记载得清清楚楚，神雉又称鸣女，是天津神的使者，有在天地间来往的能力，还能预知未来，保佑五谷丰登。《霓虹书纪》里也是祥瑞之一。”
　　“我们现在在讨论怎么处理这个麻烦，尽快恢复生产，不是在研讨什么神话传说。”经济产业大臣插道。
　　“你这话我就不赞同了，生产的什么的，耽搁了几天又怎么样？”复兴大臣激动道，“我们现在不是应该商讨怎么保护我们国家的神明吗？这可是世界上可能唯一的神明降临了，是复兴民族的大事。”
　　“什么神明，现在又不是古代，我们不需要神明。”霓虹公安委员长兼任绑架问题担当大臣道，“现在要做的应该是怎样消灭这只妖怪！”
　　夕雾摧毁的警视厅本部大楼，杀掉的森田本部长，都是他的力量，因此他对夕雾可谓是恨之入骨。
　　“你们还能再短视一点吗？”环境大臣怒道，“说到底，神明会发怒，难道不是因为你们这些家伙破坏林木，污染自然环境的恶果吗？”
　　“停停停，你这话我可不能当没听见。”经济产业大臣回怼道，“没有我们部门每年给你拨放的大量财政，你这个部门还存不存在都是一个问题。”
　　“你说什么！这些钱难道不是你们这些破坏环境的家伙欠下的补偿吗……”
　　“每年都要钱的家伙，为什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只知道钱钱钱的家伙，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双方剑拔弩张，开始了猛烈的交锋。
　　然而在外人看来就是一群老头在斗嘴炮。
　　“好了，大家都别吵了。”总理大臣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声音客气道。
　　这里的每一位大臣，看上去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老头，但实际上都是各个党派中的领袖人物。
　　这些人物可不是他一个民选总理，可以随随便便得罪的。
　　一众大臣都望向总理大臣，等待他的话。
　　总理大臣扫了众人一眼，缓缓道：“阿美莉卡方面希望我们帮忙，抓住那个妖、嗯，神明，你们有什么看法？”
　　经济产业大臣当即点点头：“我觉得没问题。只要阿美莉卡方面注意影响，尽可以将抓捕行动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这种妖怪他们爱怎么样就这样吧。”
　　“不行！”文化部大臣当即否定，怒斥经济产业大臣，“你这家伙是要卖国吗？竟然要将我们的本土神明拱手交给外国人？你的祖先要是知道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一定被气得当场从坟墓里爬起来，扇爆你的脑袋！”
　　“那你们能控制住那只妖怪吗，那妖怪的凶残程度你们也看见了，打穿了警视厅本部大楼，还摧毁了一座岛屿。现实中可没有奥特曼帮忙打怪兽，而且，就算是奥特曼，能不能打赢那只妖怪还是个问题。”经济产业大臣阴阳怪气道。
　　文化部大臣道：“为什么一定要用武力的方式解决问题，从视频里大家也看到了，那个神明并不是不能沟通的吧。
　　她想要什么？财富、权利、美女，咳咳，应该是帅哥，我们都能满足她。到时候她也没有理由继续破坏了吧。”
　　“确实，我觉得那个神明应该喜欢山清水秀的环境，我们完全可以量身为她打造一个国家公园，让她在里面安居乐业的生活啊。”环境大臣道，时时刻刻不忘自己退耕还林的责任。
　　防卫大臣也点点头道：“我也觉得不行。我们霓虹再怎么说也是地球上赫赫有名的主权国家，本土神明就这样被阿美莉卡抓走，是不是太没尊严了？”
　　“我也反对。在本土抓捕，造成的损失太大，再怎么样也得把目标引到深山老林吧。”国土交通大臣说道。
　　其他大臣也都纷纷提出反对意见。
　　毕竟，将自己国家的本土神明交给阿美莉卡，太憋屈了，太耻辱了，从情感上就难以接受。
　　然而，经济产业大臣下面一句话，瞬间让所有人闭上了嘴巴。
　　“既然大家都反对，那是不是因此产生的一切后果，大家都愿意承担呢？包括惹恼阿美莉卡的后果？”
　　现场顿时一片寂静。
　　大家都是老江湖，好不容易到了现在的地位，只想好好享享清福，怎么可能真的去鞠躬尽瘁？
　　尤其还是这种天大的责任，一个不好，是真的会背后中枪自杀身亡的……
　　“嘿嘿，看来大家是达成统一意见了。”经济产业大臣眯起眼睛道。
　　无人回答，都哑口无言。
　　总理大臣见此，宣布道：“既然如此，那我宣布……”
　　“等等！”一直没有开口的内阁官房长官开口道，“诸位，就这样将一个可能是神明的存在，交给阿美莉卡，而且抓捕过程产生的代价还要我们承担，想必大家也不会开心吧。”
　　“石原阁下有什么话可以直说。”总理大臣问道。
　　其他大臣也看向他，等待下文。
　　内阁官房长官环顾一圈后，道：“阿美莉卡方面的决定改变不了。既然如此，倒不如积极配合，主动出钱出力。
　　阿美莉卡看在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到时候要是真的从那个神明身上研究出什么，至少也能分一小块肉给我们吧，虽然肯定会少一点，但总好过什么都没有得到，诸位说是吧。”
　　“嗯，赞同。不过抓捕过程造成的损失，有评估吗？要是太大了的话可能得不偿失。”厚生劳动大臣。
　　“关于这个的话，阿美莉卡说了，他们会将抓捕行动的影响降到最小，而且承诺造成的损失他们会无条件赔偿。”总理大臣发话了。
　　“既然如此，那我没有意见了。”
　　“附议……”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总理大臣最后拍板。
　　他们完全没有思考过另一种可能，都默认阿美莉卡一定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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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都市繁华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车流不息，街头建筑物上面挂着的巨大屏幕上，播放着昨晚的火爆新闻。
　　屏幕上分为两块，左边是一片狼藉的警视厅本部大楼，大楼顶部已经没有了，燃烧的火焰在消防员的努力下已经扑灭，但外围依旧拉着长长的警戒线，禁止外人靠近。
　　右边则是一张夕雾的高清上身照片，将这具身体的纤细柔美，拍得淋漓尽致。
　　“关于昨晚S级通缉犯雨上紫乃华袭击警视厅本部大厅的事件，包括113名SAT队员在内，一共有232名警察官牺牲，还波及了两百多位无辜路人死亡。”画面一转，一个女主持人说道。
　　她说完，身边一个老主人接着道：“据说犯人只有雨上紫乃华一个人，木村先生，您是犯罪学领域的专家，对此有什么看法？”
　　镜头转向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学者专家，看上去四十几岁，头顶发际线很高，基本到了半秃的程度……


486 开始

　　此时这个犯罪学领域的权威专家，却是一脸的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为普通人，他们只知道夕雾拿着一把武士刀，杀穿了警视厅本部大楼，至于具体是怎么杀穿的，他们并不知道，也不知道夕雾后面展开风鸾摧毁一座岛屿的事。
　　所以，这让他要怎么说？
　　他自己都想不通，一个花季少女是怎么拿着一把冷兵器做到这一切的。
　　但镜头面前，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评论。哪怕到了现在，我也难以相信这种事，话说，这真的是可以被做到的事吗？”
　　“但是，这确实是实际发生在记者们面前的事实。”主持人道，“我们的无人机还拍摄的一些模糊的画面，都证明这是真的……”
　　一个正在吃饭的普通三口之家，所有人都停下筷子，怔怔盯着电视上播放的新闻。
　　“明美，她是你的同班同学吧？”身体走样的中年母亲问旁边的高中生女儿。
　　“我才不认识那种人。”高中生女儿低头拨弄着手机，头也不抬地回答。
　　“一个人就全灭了整个警察局的警察，他是兰博吗？”父亲喃喃自语。
　　他口中的兰博是《滴一滴血》中的主人公。
　　电视里继续传出主持人的声音：“这个名叫雨上紫乃华的少女，究竟是什么人？接下来她打算与整个国家为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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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处街上。
　　一个黑短直美少女和闺蜜结伴走在路上，引得路人频频侧目，细声交谈。
　　“嘿，你看那个，像不像？”
　　“挺像的，你说不会她就是吧……”
　　“嘘，小声点，别让她听见了。”
　　黑短直美少女听着周围的议论皱起了眉头。
　　“话说，由依子，你真的没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姐姐吗？”旁边的闺蜜道。
　　翠堂由依子无语道：“这是你问的第九遍了，我说过好多次，我有姐姐，已经做刑警了，绝不是那个杀人犯。这是最后一次了，下次再问，我生气了。”
　　“可是，那个雨上紫乃华真的和你好像，光看背影简直就是同一个人，正面看的话，虽然有些差别，但都是大美人呢，你真的没有……啊，好啦好啦，我不问了行了吧，由依子，你慢点，等等我。”
　　闺蜜连忙追上明显有些不开心的翠堂由依子。
　　“由依子，好了啦，我不问这个问题行了吧。”闺蜜拉住翠堂由依子的手臂。
　　由依子气消了道：“和一个杀人犯长得像，我也很苦恼啊，特意把留了好长的头发剪了，就是怕引起别人的误会。”
　　“由依子，你完全不用这样啊。据说雨上紫乃华的粉丝俱乐部已经超过五十个了，好多少女都开始cosplay她呢，纷纷留起了姬发式发型……”
　　“真的吗？”
　　“当然，我给你找找。”闺蜜在手机上翻找。
　　网络上关于夕雾的讨论已经是山呼海啸，各大平台、论坛都是关于她的内容。
　　“袭击了警视厅本部大楼，还打落两架武装直升机。”
　　“雨上紫乃华不得了，不得了……”
　　“居然把警视厅里所有警员都杀了。”
　　“话说那家伙是人类吗？”
　　“杀了警员，还杀了特殊机动部队，下面是要杀自卫队？那家伙，怕不是阿美莉卡海军陆战队出身吧。”
　　“但她不是才十五岁吗？她是怎么做到的？”
　　“啊，不行了！我被她圈粉了，人生第一次崇拜三次元女生。”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你不觉得很酷吗？”
　　“太夸张了吧。”
　　“话说，你们知道她的粉丝网站吗？还有好多推特账号在假扮她。”
　　“真的吗，这些人疯了吧……”
　　警视厅本部大楼警戒线外。
　　一个来视察的官员，看见警戒线边缘围着的一大群女人，拿着手机不断自拍。
　　于是询问这里的工作人员：“喂喂，她们在干嘛？是悼念那些死者吗？”
　　工作人员有些尴尬道：“她们好像在搞雨上紫乃华的圣地巡礼。”
　　“哈？”官员目瞪口呆，“这帮女人脑子有病吗？把她们赶走。”
　　“这……”工作人员非常为难，要是一群男人，他们早就这么做了。
　　但一群女人，他们怎么敢那样做……那是在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在拼命啊。
　　霓虹当局召开的紧急记者发布会上。
　　一个双鬓微白身着制服的男人，站起身，在挤满的记者面前，宣告道：
　　“昨晚的事，将被视为向我们警察以及我国全体人民的宣战通告。”
　　“我们将全力抓捕雨上紫乃华。根据情况，不得已时将会杀死她。”
　　咔咔咔……！
　　现场响起了无数按动快门的声音，记者们纷纷拍下这些内容，作为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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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泽家族庄园。
　　“不，我不相信，爸爸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就死了呢。”大厅里，宫泽加裕朝着自己堂姐吼道。
　　“对，一定是你在骗我，你竟然敢骗我，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她说着，挥手一巴掌扇向自己堂姐宫泽玲那。
　　结果对方一下子躲了过去，并被其反手一把推倒在地。
　　“你竟然敢打我，哇哇……，我要告诉爸爸，一定不会放过你。”宫泽加裕竟然在地上哭了，也不知道是被推倒在地上时疼的，还是心里委屈哭的。
　　宫泽玲那一脸讥笑地盯着地板上哭泣的小公主，这一刻她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
　　宫泽加裕被呵护得太好太好，性格自然非常恶劣。
　　说好听点，叫颐指气使，嚣张跋扈；但实际上就是心狠歹毒，无法无天。
　　她永远都忘不了两年前的那个晚上。
　　这个恶毒的少女非要拉着她去喝酒，喝完酒竟然还要去开车，开着上亿日元的豪车，横冲直撞，最后不小心撞死人行道上的一家三口。
　　第一次直接杀人，宫泽加裕吓坏了，竟然污蔑是她这个堂姐推了她的手肘一下，才导致了这场车祸……
　　最后这件事在宫泽家的运作下，不了了之，两人也没有谁去坐牢。
　　但这件事却在她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只等着哪一天报仇。
　　没想到，才过去两年，她的机会就来了。
　　“你的公主梦还没醒啊，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那个，人人都要卑躬屈膝、笑脸相迎的小公主吗？”宫泽玲那讥讽道。
　　“你、你……”宫泽加裕懵了。
　　不明白这个一直对她很温柔，总是笑着接受她一切脾气的堂姐，今天像是换了一个人，变得好陌生，好可怕。
　　“醒醒吧，你父亲已经死了。说起来，他会死，还是多亏了你这个不孝女啊，哈哈哈···，我以前就知道，以你这闯祸的本事，迟早有一天会招来杀身之祸，没想到这么快就灵验了。”宫泽玲那明显了解一些宫泽久作死因的内幕。
　　实际上，这件事在家族高层都是公开的秘密了，只有宫泽加裕这个前大小姐，还被蒙在鼓里。
　　“什么意思？”宫泽加裕愣愣道。
　　“什么意思~，看在你今后黑暗人生的份上，我就满足你的好奇心吧。”宫泽玲那翻出手机，调出夕雾的新闻，“这个女生你认识吧，哦，你这个大小姐可能早就把她忘了。但就是这个女生，昨晚闯入你父亲常待的私人岛屿上，杀光了岛上所有人，连带着岛屿本身都毁灭了……”
　　宫泽加裕看着手机的夕雾，不断摇头：“不、不可能。这个女人只是我爸爸养在外面的小三，虽然很能打，但爸爸说过，不用担心……”
　　“原来宫泽家主还说过这样的话啊。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听当时的司机说，就是你一直在教唆宫泽家主对这个女生动手的吧。你还真是坑死了你爹啊！”宫泽玲那挖苦道。
　　“不、不可能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宫泽加裕不断摇头否认，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把她扔出去，家族已经发话，要撇清与这个恶毒前大小姐的所有关系。”宫泽玲那对旁边的保镖道。
　　家族里的老人们害怕被夕雾继续报复，所以一致同意抛弃掉宫泽久作这支族人。
　　其实宫泽久作的直系部队，几乎都在那座岛屿上，昨晚随着岛屿一起飞灰湮灭了，剩下的没有几个人了。
　　“嗨！”x 2
　　两个保镖听到命令，拖着不断哭喊挣扎的宫泽加裕，离开了屋子。
　　宫泽玲那听着宫泽加裕越来越微小的哭喊，脸上露出报仇般的快乐笑容。
　　宫泽加裕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大小姐，就这样身无分文的到了外面社会，会遇到什么，几乎不敢想象，这还不包括她这些年得罪的人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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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警视厅本部大楼袭击事件，从一开始的火爆到现在基本退出大众视野，仅仅只用了十五天时间。
　　这个时代就是如此，不断袭来的热度一批接着一批，再加上一点专业化的掩盖手段，大众的眼球很快就会被新的热点占据，如此循环，彻底被信息的浩海淹没。
　　“教授，我们今天要揭发的神棍骗子就在这里面吗？人也太多了吧。”一处体育馆外面排队的人里，一个年轻的大学生问身边的中年男人。


487 神姬

　　中年男人名叫大岛圭，是东大的物理学教授。
　　个子高挑，体型修长偏瘦，脸型轮廓分明，有些小帅，下巴处留着短小胡子，修剪得非常整齐，戴着眼镜，让人看一眼，就能猜到这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大岛圭听见学生的话，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个真母教，成立于十几年前，信仰一个叫真母大神的神明。
　　之前一直默默无名，但最近向外宣称，真母大神的分身神姬降临了世间。
　　据说这个神姬不仅能透视、还有空手接子弹、悬浮半空等超能力。
　　并且还多次公开展示神迹，导致这个真母教在短短时间内，吸引了一大批信徒。”
　　那个学生闻言，点点头。
　　他了解一些大岛教授的过去，知道他小时曾有一个漂亮的青梅竹马。
　　母亲信教，被洗脑蛊惑，将家庭的全部财产包括女儿，一起献给了教会。
　　几年后大岛教授找到青梅竹马时，她已经死于性病。
　　至此以后，大岛教授就恨上了所有教会，决心揭露这些教会肮脏，能拯救一个人是一个人。
　　这是一件危险的事，但好在大岛教授本身是东大的教授，而且在网上也小有名气，那些教会不敢做得太过，最多只是将大岛教授拒之门外。
　　如今大岛教授已经上了霓虹几乎所有教会的黑名单，就连神道教的神社都不准他进。
　　当然，这对大岛教授根本毫无影响，因为他本来就是个信奉科学的无神论者。
　　这些日子看着如日中天的真母教，大岛教授自然不忍心那么多人跳入火坑，能救一个是一个，所以他们今天才来到这里。
　　大岛圭说完，看向另一边的女子——山高久惠子。
　　这是一个二十六七的年轻女人，留有一头长发，长着一张小圆脸，十分可爱，是他重金聘请来的魔术师。
　　为了揭露真母骗人的把戏，大岛圭化名加入了真母教。
　　本来他还忐忑自己会不会被认出来拒绝，但这个真母教似乎非常自信，根本没有查过他的身份，就让他加入了。
　　他经历过今天这样的新信徒的洗礼仪式，看见过那个神姬的能力。
　　但作为一名物理学教授，他完全看不懂那些能力的原理，差点真的以为那个神姬有超能力。
　　好在他及时醒悟，意识到对于魔术他只是个外行，所以这次请了山高久惠子这样的专业人士来帮忙。
　　“山高久惠子小姐，等一下就靠你了。”
　　山高久惠子淡淡道：“放心吧，我可是专业的，这些教会的骗人把戏，在我们魔术师眼里，都用剩下的小玩意，你准备好报酬就行。”
　　作为霓虹的魔术界新秀，她不仅长得可爱，专业能力也是绝对有真才实学的。
　　这次愿意接受这个教授的委托，也是听说这个教会最近很火，吸引了一大批信徒，那么自己揭穿他们的把戏，名气一定会更上一层楼吧。
　　“报酬已经准备好了，五十万，事后马上就给您。”大岛圭说道，又补充了一句，“久惠子小姐，这个真母教的那些把戏真的非常厉害，我之前去亲眼看过一次悬浮能力的展示，完全没有破绽，你到时候没有看出来不要紧张，我们可以多看几次……”
　　“打住！”山高久惠子脸上露出几分不悦，“你知道一个曾经发生过的真事吗？也是关于超能力之类的骗局。”
　　“什么？”大岛圭摇摇头，等待她的下文。
　　“事情是这样的：
　　1922年，在阿美莉卡科学杂志上刊登了一则启示，一群无聊的老板悬赏2500美元奖金，嗯，差不多相当于现在50万美元，公开招募超能力者。
　　很快，一位自称有着透视眼的西班牙男子前来挑战，只见他拿出一只金属盒，请各位评委检查，并声称自己能在盒子关闭的情况下，看清里面的东西。
　　评委随后在男子看不见的地方，写了一张字条放了进去，男子拿出金属盒看了看，就给出了正确答案。
　　评委们大为吃惊，又连续测试了好几次，结果都被男子猜中。
　　最终评委们一致判定：该男子确实有特异功能。
　　可在他们准备给男子颁奖的时候，魔术大师哈尼·胡迪尼及时赶到现场阻止。
　　胡迪尼只是简单地查看了金属盒，就识破了男子的骗局。对方的作弊手法简单到不可思议，他只是通过盒盖和盒身之间的缝隙，偷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事后，胡迪尼总结说，评委们之所以没有看穿这个小把戏，并不是因为他们愚钝，而且他们压根没有想到男子作假的伎俩，会如此简单而拙劣。”
　　她说完，大岛圭和他的学生岩立琉生都若有所思。
　　山高久惠子道：“在我们魔术界有一句话，那就是：任何不可思议的事情和现象，都可以用魔术手段来实现。
　　悬浮魔术这种把戏，都是魔术界玩烂了的，原理无非就是那几样，只是你们这些外行人会觉得惊讶。
　　还有那个什么，透视、空手接子弹，这些在一百年前就被魔术师拿出来表演了。”
　　大岛圭和学生岩立琉生都一脸信服地点点头。
　　山高久惠子还想再说，但队伍已经到他们了。
　　“算了，先说到这里吧，总之你们等一下看我的吧！”
　　“那就交给山高小姐了。”大岛圭道。
　　随后，他们三人跟着人流上了台阶，穿过一条通道，进入体育馆。
　　这是一个大型体育馆，中间是一个标准的足球场，外围是八圈标准跑道，顶部是镂空的设计，可以看到蓝天白云和炙热的太阳。
　　球场前方，搭建了一个巨大的台子，约莫一米多高，看上去像是要开演唱会之类的。
　　周围都是穿着神职衣服的教会人员在忙碌着。
　　操场剩余的地方，以台子为中心，放置着星罗棋布的坐垫，像棋盘一样将整个场馆分成一个一个小格子。
　　之前进来的人，都盘坐在坐垫上，安静无声，脸上满是虔诚之色，仿佛是准备迎接洗礼的圣徒。
　　至于馆场周围的观众席上，则空无一人。
　　学生岩立琉生好奇道：“教授，他们这是要在干什么？”
　　“这是这个教会给新加入的信徒，举行的入教洗礼仪式，他们称为圣洗。”大岛圭解释道，他之前经历过一次洗礼，所以对流程很了解。
　　“哇~，还真是大手笔啊！”山高久惠子看着这场面感叹道，“这架势，看来这个教会对他们的把戏非常有自信啊，竟然敢露天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
　　“山高小姐，我们快过去吧，在前面找个位置，等一下，看得清楚些。”大岛圭道。
　　“嗯。”
　　三人来到前面，在第一排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人流进行进入场馆，填满一个又一个坐垫，过了约莫半个小时，所有人都进来了，整个操场一眼望去，座无虚席，密密麻麻满是人。
　　而且馆场很安静，根本不需要维持秩序。
　　过了一会儿，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叮——叮——”的幽远声音，仿佛带着魔力，让人一听就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
　　伴随着这阵宁神静气的声音，台子上，真母教大祭司甲本真一，护送着一位极美少女走了上来。
　　少女一头姬发式，黑如墨的长发往下垂落，身材纤细柔美，身着和服，但不是正式的繁琐穿着。
　　只是里面是古式白色长衣，外面披着一件粉色质地上印有紫色碎花的和服，腰间简单打了个结，下摆拖在地上。
　　少女还未发育完全稍显平坦的身子展露无遗，但也充满了一种飘逸的遗世感。
　　面上戴了一层薄薄的面纱，让人看不真切少女的容颜。
　　唯有那双眼睛，带着近乎天真无邪的浓厚好奇心，饶有兴致地扫向场馆各处。
　　场下紧挨着台子的大岛圭的学生看着这个少女，眼里闪过深深的惊艳之色，忍不住道：“好美，像姬神一样！”
　　说完，立刻注意到教授撇来的警告目光，连忙改口道：“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这个教会太可恶了，竟然蛊惑一个无辜少女做这种骗人的勾当！”
　　大岛教授这才收回目光。
　　“嘘，别说话，她们要开始了。”山高久惠子道。


488 感动天

　　台上，神姬少女走到中间，大祭司甲本真一恭敬站在身后。
　　“神姬大人，神姬大人……！！”
　　场馆响起山呼海啸，众人狂热地大声呼唤。
　　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少女叫什么名字，于是都用神姬大人指代。
　　神姬少女，自然就是夕雾。
　　半个月前处理掉报仇雪恨之后，她察觉到外太空卫星的探测后，稍微一想，就明白是谁在监视她。
　　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卫星技术，还能肆意在霓虹本土上空探查，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于是，她找了个机会摆脱后卫星的视线，重新回到都市里。
　　俗话说大隐隐于市，在这么多人的都市里，即使是传说中的人间天堂，离上帝最近的国家——阿美莉卡，想必也不敢乱来吧。
　　再后来，她又被那个真母教找到，被恭敬地迎了回去，好吃好喝当神明一样供着。
　　夕雾本来就没什么地方可去，也欣然同意了。
　　于是才有了真母教的突然崛起，和现在这一幕。
　　此时，望着台下密密麻麻，至少数千的信徒，尽管已经经历过好几次了，但依旧感觉好羞耻。
　　但，除了感觉羞耻外，她还感受到一些细微的无法言说的东西……硬要说的话，就是每当这个时候，心里都会莫名其妙升起一股力量，让她的心平静下来。
　　“安静！”甲本真一请示了一下夕雾，随即上前两步道。
　　话音落下，场馆顿时一静，目光集中在大祭司身上，全神贯注地聆听着他的下文。
　　“欢迎诸位新人加入我教……”
　　甲本真一开始吧啦吧啦说一大堆祷经，夕雾在旁边都听不懂他到底在念什么，但是下面的大量信徒却听得津津有味，仿佛是什么稀世真言。
　　“教授，他在念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第一排角落的学生岩立琉生道。
　　“不知道，可能是乱念的吧。”大岛圭回答。
　　作为物理学教授，他对这些东西也一窍不通。
　　魔术师山高理惠子没有说话，她觉得这个大祭司不像是在乱说一通，因为那抑扬顿挫的感觉，明显暗含某个规律。
　　这是一种语言，一种非常古老的语言。
　　甲本真一说了足足一刻钟，中间居然没有停顿一下。
　　“……现在，请神姬殿下给大家赐福！诸位，抬头望见天空，迎接神迹降临。”
　　他说完，恭敬退到夕雾身后，弯腰请示：“殿下。”
　　“嗯。”夕雾微微颔首示意。
　　她莲步轻盈，走到台子前方，张开双臂拥抱天空，仰头四十五度仰望蓝天白云，仿佛在施法。
　　但她既没有开口念什么咒语，也没有跳什么神楽舞，就是维持着这个姿势。
　　台下的信徒都抬头疑惑着望着明媚的天空，这个时间阳光有些晒人，天空纤尘如洗，什么都没有……
　　“教授，她这是要干嘛？”岩立琉生疑惑道。
　　“呼风唤雨！”已经参加过一次洗礼仪式的大岛圭教授神色凝重道。
　　“哈？”x 2
　　岩立琉生和山高理惠子都一愣。
　　“教授，什么意思？”岩立琉生复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山高理惠子也一脸严肃，降雨魔术这种东西，历史上都没有过。
　　只听过邻国以前有道士这样做过，但真假早已无从考究了。
　　到了现代，到时候有魔术师在电视上表演过降雨，可那是通过摄影技术实现的，说到底不是降雨魔术，而是电视魔术。
　　在现场表演降雨魔术，还是在大白天……
　　想到这里，山高理惠子抬头凝视着天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嘴里不断自言自语：“没有飞机、没有人工降雨的炮弹，甚至连白云都只有稀薄的几片，她要怎么降雨？难道靠感动上天吗？”
　　然而下一刻，她就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
　　起风了……
　　狂风大作，充斥场馆上空，所有人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这方圆数公里内的云朵，在风的作用下竟然缓缓聚拢，犹如一只无形的手，把云朵硬生生压成厚厚的乌云。
　　滋滋滋……！
　　乌云里被大风粗暴挤压在一起，水汽剧烈摩擦产生静电，使得空气瞬间膨胀爆炸，发热发光，响起巨大雷鸣，一条条电蛇在其中奔腾缠绕。
　　滴滴嗒嗒···！
　　场馆里的信徒感觉到脸上的湿润触感，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是雨。
　　下雨了，雨的范围只集中在场馆这一片狭小，越下越大，很快便从淅淅沥沥变成倾盆大雨。
　　雨没有持续多久就停了，乌云也随着消散，重新露出了明媚的太阳，以及一条绚丽的彩虹。
　　场馆里被淋湿的一众信徒，见证神迹的他们，不顾湿透的衣服，纷纷狂热地望向夕雾。
　　然后就发现，夕雾身上竟然没有被打湿，她周围三米范围内的台子地面上都是干燥的。
　　顿时，信徒们更加狂热地呼唤神姬的伟大。
　　台上的夕雾却愈发平静，就像看破红尘一般，脸上也渐渐面无表情起来……明明正常情况下，她脸上的表情都是非常丰富的。
　　“山高小姐，你怎么看？”台下，大岛圭询问山高理惠子。
　　山高理惠子没有回答，盯着天空陷入沉思。
　　过了几分钟，她突然抬起头道，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大岛圭追问道。
　　“我明白她的把戏了！”山高理惠子斩钉截铁道。
　　“难道山高理惠子小姐已经看穿这场降雨的把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岛圭好奇追问道。
　　“你们还记得我刚才给你们讲的魔术师胡迪尼揭穿骗局的故事吗？”山高理惠子一脸神秘地说道。
　　大岛圭和学生岩立琉生都皱眉，不解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的手法简单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以至于竟然没有人看穿。”她顿了顿，望向大岛教授，开始解释，“云说白了，就是大气中的水蒸气遇冷液化成的小水滴或凝华成的小冰晶，所混合组成的漂浮在空中的可见聚合物。
　　反过来说，要是人为在空中洒下大量的小水滴，就能制造云，也就是降雨。
　　大岛教授，你是物理学家，你觉得要是从高空扔下大量的水，重力作用下水与空气摩擦不断裂开成小水珠，到最后落到地面时，能否制造出刚才那样的现象？”


489 比

　　有了她的提醒，大岛圭瞬间打开了思路，嘴里不停自言自语：“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这在理论上确实是可行的。
　　最好不要用水，而是要用碎冰，而且高度至少要三万米以上，这样才能保证冰粒在落下时，与空气充分摩擦升温溶，分解成小水滴，乃至形成乌云，又不至于还没有落下就被气流吹散。还能因为突然的冷空气下坠，造成刚刚那种狂风呼啸的场面……而且上万米的高空，人类的眼睛就已经看不见了，更不要说三万米。”
　　说到这里，他看向山高理惠子：“但是，这只是理论上可行。要做到这种程度，各种各样的因素需要考虑，光照、大气、温度……即使这样也不能保证每一次都成功。”
　　山高理惠子闻言道：“这就是你们普通人的思维了，在魔术师的世界里，能成功一次，那就能成功很多次，其中的关键就在于多练习以及容错率。
　　练习就不用说了，他们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因素，只需要通过大量的实验，就能得到一套实用的经验。
　　有了经验后，接下来就是容错率了。
　　刚刚那个少女张开双臂仰头等待，就是用拉长时间的方法，来增加容错率，保证每次都成功。
　　反正只要在她张开手臂的时候降雨就行。
　　这就有大量的时间可以给她背后的工作人员调整、优化……”
　　岩立琉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可是，那些闪电是怎么回事？”
　　“那就更简单了，你们看这场馆的顶部，那些高高竖起的灯杆。”
　　两人看去，果然看到场馆顶部一圈镂空的地上，插满了一根一根的灯杆，那是用于照明的装置，同时也是避雷针的接闪器和引下线，都是体育场馆里很常见的东西。
　　山高理惠子道：“他们利用这些避雷装置，给这些避雷针通电，等到那些小水滴落到这里时，空气湿润导电率达到很高的程度，避雷针里面的电流被反向导向天空，制造出闪电一般的效果。
　　而且电流的高温还能刺激这些小水滴运动，快速集结在一起，形成大水滴，也就是雨滴，落下，算是一举两得。”
　　“原来是这样！”
　　听完她的解释，大岛圭和学生岩立琉生都叹为观止，专业的不愧是专业的。
　　“现在要怎么揭穿她？要是他们不承认，我们很难找到确切的证据啊。”大岛圭道。
　　山高理惠子却胸有成竹道：“放心，交给我吧，我已经有了好办法。”
　　“什么办法？”x 2
　　两人都注视着山高理惠子，等待她的下文。
　　但这时，台上降完雨的夕雾，转身往后走去，要离开。
　　大祭司甲本真一道：“您请！”
　　下面一众信徒也目送着神姬离开，眼里充满了虔诚之色。
　　“等一下！”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山高理惠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爬上台子，大岛圭和岩立琉生紧随其后。
　　“谁让你们上来的，还不退下！”甲本真一厉声喝道，脸色肃穆到极致。
　　下一刻，连忙转身朝夕雾跪下，跪下道：“十分抱歉惊扰了您，恳请您原谅我等的失职。”
　　“无妨。”隐藏在面纱后面的夕雾扫了地上的甲本真一一眼，淡淡道。
　　“感谢您的原谅，我现在就去处理这点小事。”
　　甲本真一起身，但依旧躬着身，毕恭毕敬。
　　台子四周维持秩序的教会人员也反应过来，神色不善地围向大岛圭等人。
　　“喂，你们要干什么？我奉劝你们注意点，这里可是霓虹，是法治社会。”面对被教会人员围住的情况，山高理惠子镇定自若，大庭广众之下，她不信这些教会人员敢拿她怎么样。
　　她望向泰然自若接受众人跪拜的夕雾，心里满是不屑：‘还真是装，别人朝你跪拜，还真以为自己是神了···’
　　思及此，她不客气地朝夕雾发出挑战：“我们来这里，就是要揭穿你们骗人的把戏，神姬大人，你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台子上的教众怒目而视。
　　“不准你污蔑神姬大人！”
　　“异端！烧死她！”
　　“你们还不快把他们赶出去……”
　　面对成为众矢之的的情况，山高理惠子却不紧不慢道：“你们这么激动干什么？是害怕了吗？”
　　说着，她转身当着台下新加入的信徒的面。
　　先是公布了自己优秀魔术师的身份，尤其强调了自己拿过很多魔术界的国际大奖，然后才开始解释降雨的骗局。
　　台上都是教会的老信徒了，根本不信她的话。
　　但是，台下刚刚加入的新信徒，渐渐的不那么坚定了。
　　山高理惠子那讲得头头是道，语气坚定，充满信心，给外人的感觉就是她也能轻易做到这种事。
　　这也难怪，她本来就是魔术师，怎么用语言诱导观众，怎么让观众相信自己，都是基本的职业素养。
　　甲本真一再也忍不住了，怒道：“闭嘴，你们这些粗鄙之人，究竟还要冒犯殿下到何种地步！立刻把他们扔出去。”
　　说完，还不忘跪下继续跟夕雾请罪：“让您看到如此丑态，是我等的罪孽，请您宽恕。”
　　夕雾一脸平静，戴着面纱的小脸无喜无悲，仿佛是一个局外人。
　　“怎么，你们想用这种方法糊弄过去，连自证清白都不敢吗？”山高理惠子转身望向台下那些已经在观望的新信徒，继续鼓动，“喂，你们都看到了吧，你们信奉的神姬连自证清白都不敢。”
　　“把他们赶出去！”甲本真一根本不吃这一套激将法。
　　要是他真的在骗人，自然要当众自证清白。
　　但神姬殿下到底是不是真的，他这个教会第一号人物还能不知道？
　　周围的教众已经上前抓住了他们的手，往外拖。
　　大岛圭和学生岩立琉生都急了，一边抵抗教众的力量，一边焦急地询问山高理惠子该怎么办。
　　山高理惠子却是一副一切尽在我手的神色，说道：“你们别碰我，我自己走。”
　　说完，她真的转身走了，只是在走的同时，继续对台下的信徒说道：“哎，你们竟然连我的挑战都不敢接，真是太令人失望了。不如，你们也跟我一起走吧，与其信奉这样的骗子神明，还不如去看我的魔术表演。”
　　果然，台下响起熙熙攘攘的嘈杂声。
　　零星几个信徒，从坐垫上站起来，要离开。
　　这就如同星星之火一般，带来了领头效应，越来越多的人站起来，要离开。
　　“你想怎么比？”
　　一直沉默的夕雾开口了，声音清洌，仿佛一汪清泉流进听者的心里，下面那些摇头的信徒也都不自禁地停下了要走的脚步。
　　见自己目标的第一步达成，山高理惠子开始了第二步。
　　她说道：“我还以为你要一直当缩头乌龟呢。至于要比的东西，很简单，就是你擅长的降雨！”
　　此言一出，顿时震惊四座，连甲本真一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个女人，仿佛要把她看穿一般。


490 悬浮

　　大岛圭和岩立琉生也都难以置信，完全不懂山高理惠子小姐究竟要做什么。
　　他们可没有高空飞机或者热气球之类的装置，给她往下面扔碎冰渣啊。
　　“降雨？”夕雾眸子闪过一丝不解，打量了她一遍，问道，“汝并无伟力加身，为何要与吾比试降雨？”
　　山高理惠子听夕雾说话的方式，一时间有些没适应，但理解了夕雾的意思，就是说：你一个普通人，没有超能力，为什么敢跟我比试降雨？
　　还真是嚣张啊！
　　在周围无数人的恭维中，难道真的以为自己是神吗？
　　等等……
　　山高理惠子忽然想到了什么，认真观察着夕雾。
　　不得不承认，这个教会很会选人和打造人设。
　　选这么一个超级美少女，还特意打扮成古代公主姬的样子，剪齐了鬓发的长长秀发与精致的五官相衬，美得令人惊艳。
　　再加上身材高挑，外面打褂下摆摊开后，姿态更显得气势凛然。
　　让外人有种想跪倒在她面前，等着她命令自己的魔力。
　　当然，只有靠得近还有这种感受。
　　所谓的打褂，是和服中的一种，常用于礼服，与普通和服的显著特征就是：有长长的下摆拖在地上。
　　穿这种打褂和服，没有一定的身材和气质，是撑不起的。
　　但在山高理惠子眼里，夕雾穿这身打褂和服，却游刃有余。
　　就连她一个女子，都生起一股要给夕雾跪下的念头。
　　‘不不不，理惠子你要冷静，不要被这个家伙的外表给骗了。’
　　“有与没有，试试才知道。”山高理惠子侃侃道，“怎么，神姬大人不敢了吗？”
　　夕雾摇摇头：“没有云，也就没有雨，云已经被吾用尽，今日无法再降雨，明天吧。不过，吾想看看你怎么降雨。”
　　降雨需要云，但刚才她已经将周围数公里内的云用完了，天空碧蓝一片，更远处的云还没有飘过来，所以无法降雨。
　　山高理惠子愣住了，在她的剧本里，不是这样的啊。
　　她笃定这个教会在降雨上还有备用手段，也就是说万米高空还有大量的碎冰没有被抛下。
　　虽然抬眼望向天空，除了蓝天什么都看不到，但这是正常的，肉眼不可能看到那么远的距离，除非那个物体非常非常庞大。
　　按照她的想法，面对自己的挑衅，对方肯定会同意，然后启动备用方案，抛下那些备用的碎冰渣。
　　碎冰渣落到地上需要时间，大概十三分钟左右，这个时间无法缩短，这就是最大的破绽。
　　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揭穿对方的把戏。
　　然而，她没有料到夕雾居然主动退缩了。
　　但这样就更好了。
　　山高理惠子抓住机会，咄咄逼人道：“神姬大人的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是你主动认输了？”
　　夕雾平淡的眸子看了她一眼，竟然点点头：“嗯。”
　　台下的新信徒顿时一片哗然，许多人愤怒地站起身，开始骂夕雾是骗子，是神棍。
　　“骗子！神棍！”
　　“我要退出！”
　　“把我捐的钱退给我！”
　　“你们都闭嘴。”甲本真一怒道，“神姬大人说得很清楚了，天空没有云了，降不了水，不信你们可以看看这里哪里还有云。还有，你们给我搞清楚，我教从来没有求着你加入，现在要退出的立刻去排队登记，我们绝不阻拦。”
　　他说完，又转向夕雾，头顶冒冷汗道：“对不起，让您见到了如此污秽的事。”
　　夕雾依旧平淡如水，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台下众人见他这样，反而不闹了。
　　尤其是看见一直从容不迫的夕雾，那样的神情，那样的态度，太不像人类了。
　　反之，就是像神。
　　“好，既然神姬大人不想降雨，那换一个吧。神姬大人不是还能透视、接子弹、悬浮吗，那就请神姬大人展示了一下悬浮吧，我想信徒们肯定也非常乐意看到这一幕。”山高理惠子继续道。
　　说完，目光挑衅地盯着夕雾。
　　透视、接子弹，这些都可以通过道具实现，不需要布置现场。
　　而悬浮魔术，对场地有非常高的要求。
　　她提前观察过台子，知道这里根本没有提前布置悬浮魔术的准备工作。
　　她等着看夕雾的笑话，然而这个神仙似的少女，居然颔首道：“可以。”
　　“殿下~”旁边的甲本真一忽然道，来到身边低头细声道，“这个时候，是您休息的时间了。”
　　“无碍，我今天想多动一会儿。”
　　甲本真一见此，不再说什么。
　　山高理惠子看见这一幕，还以为甲本真一在提醒夕雾，于是立刻开口切断他们的后路：“喂，你们不会是在商量找什么借口吧？这次想找什么借口？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没有提前布置现场？”
　　甲本真一闻言，狠狠地警告地瞪了她一眼，然后退到夕雾身后。
　　夕雾迈着小步子，走到台子中间，安静地站着，一动不动。
　　山高理惠子一直死死盯着夕雾，确定她身上并没有绑着道具。
　　可是，她又看到周围的教众，脸上没有一丝慌张。
　　心里不禁疑惑：‘这群家伙似乎信心十足啊，难道在我没注意的地方已经做好了手脚，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他们的把戏……’
　　只是，她盯着了十几秒，也不见夕雾有什么动作，不禁讥讽道：“怎么了？神姬大人飞不起来吗？”
　　“需要一个对象。”夕雾道。
　　“哈？”山高理惠子疑惑，没反应过来。
　　“需要一个悬浮的对象，汝是否愿意作为悬浮的对象？”夕雾平静地望向她。
　　山高理惠子心里顿时掀起滔天骇浪，忍不住怒道：“喂，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悬浮魔术的表演者都是魔术师或者助手，怎么可能让我悬浮，那样的话岂不是马上露馅……”
　　说完，她发现周围所有人都一脸古怪地盯着自己。
　　那眼神似乎在说：我们又不是笨蛋，难道不知道悬浮魔术？我们之相信神姬大人的力量，就是因为神姬从来都不是自己悬浮，而是让信徒悬浮，所以我们才相信的啊！


491 炸弹袭击

　　山高理惠子想明白后，忍不住地用眼神示意被教众抓住的大岛圭。
　　大岛圭点点头：“是这样的，这里的悬浮魔术一直都是悬浮别人。我也体验过一次，完全看不出一丝原理。”
　　这一瞬间。
　　山高理惠子心里咯噔一下，心跳仿佛漏了一拍，脑子里一瞬间冒出大量想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直都是让信徒悬浮，那些信徒都是托吗？
　　大岛圭也体验过，还说看不出原理，他在撒谎，还是说……她心里升起浓浓的不详感，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难道……”
　　她转头，就看见神姬少女对着自己打了个响指。
　　波~~！
　　清脆的声响，宛如石子落入泉水，山高理惠子还不待多想，便觉身体骤然一轻，身体失去平衡歪倒，视野一阵天翻地覆，她都做好了摔倒的疼痛，结果却没有等来疼痛，反而是一股强烈的失重感。
　　睁眼一看，只见地面在缩小，不，是在远离，视野迅速开阔起来，看到了整个场馆。
　　自己……飞起来了！
　　“啊啊啊……！”她忍不住大声尖叫。
　　她恐高。
　　几秒过后，上升的趋势停止，她悬浮在距离地面差不多二十米的高度。
　　这个高度差不多七层楼高，并不夸张，但关键是她脚下空空如也，周围也没有可以借力的东西，就这样悬浮着，这就非常恐惧了，没有一点安全感，脑子里不停地想着，掉下去会怎么样。
　　“怎、怎么可能？！！”
　　她强忍着恐惧，扭动脖子环顾四周，但只有一个结论。
　　她真的悬浮起来了！
　　身上没有细小的丝线拉着自己，下面没有透明的柱子支撑自己。
　　就这样以类似人掉进水里后半躺着，身体轴线与地面倾斜四十几度，完全没有受到重力的姿势，悬浮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竟然真的……难道，这是真的……不、不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超能力！”
　　忽然，她想到什么，连忙解开脖子上的项链，松开手，任由项链在空中悬浮。
　　“这是……”山高理惠子彻底绝望了。
　　咻！
　　她的身形落了下来，在即将落地时，减缓速度，平稳地降落在台子上。
　　虽然身体已经落在地上，心却还没有回来。
　　脸上惊魂未消，瘫坐在地上没有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受伤了。
　　“山高小姐，你怎么样了？哪里受伤了？”大岛圭挣脱教众的钳制，跑到山高理惠子面前，蹲下，关心地询问。
　　“我没事。”山高理惠子从地上爬起来。
　　“那你看出这个悬浮魔术的把戏了吗？”大岛圭一听山高理惠子没有受伤，立马问出正题。
　　“……”山高理惠子噎住了。
　　视线扫了一眼周围，尤其是台下无数信徒投来的目光，心里一咬牙，说道：“那是假的，是骗术！她欺骗了你们，我刚才根本没有飞上去，是、是全息投影，他们利用现在潮湿空气中的大量小水滴，作为反射棱镜，制造出了海市蜃楼般的景象，这是现代科技中即将突破的技术……”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反正就扯一大堆意义不明的名词，往普通人听不懂，或者无法验证的方向上一骑绝尘。
　　只是，她语气坚定，情绪诚恳，很容易就忽悠了台下一大片人。
　　大岛圭在一旁越听越皱眉，作为物理学教授，他自然知道山高理惠子的话完全是胡说八道。
　　全息投影这种东西，哪里是那么容易搞出来的。
　　作为一个学者，他本应该现在就揭穿山高理惠子的谎言。
　　可看见台下那些信徒动摇的目光，又改变了主意，选择闭口沉默。
　　甲本真一再也忍不住了。
　　命令台上的教众拖走他们。
　　这一次，台上的教众怒不可遏，拖着他们往外走。
　　三人自然要挣扎，不肯就这样轻易离去。
　　然而。
　　就在这混乱的时刻。
　　台下，第一排另一角，一个少女突然抬起头，盖着面容的黑发垂落，露出了一张漂亮的脸庞，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宫泽加裕。
　　她穿着一件淡蓝色蓬松吊带裙，有些类似睡裙。
　　微风拂过，小腹包括腰肢的部位，显得有些臃肿，似乎里面缠了一圈莫名的东西，不注意看是看不出这一点的。
　　自从半个月前被赶出家门，她便不知所终，没想到今天竟然会来到这里。
　　短短十五天不见，这个大小姐的外貌没变，但眼睛里的纯真却再也没有了。
　　她抬头盯着夕雾，眼里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仇恨，两只纤手紧紧握住，也不顾指甲扎入肉里。
　　趁着混乱，她看准时间，摸到台子一侧。
　　在众人的目光都被大岛圭三人吸引时，翻上台子，迈开步子冲向夕雾。
　　仅仅只有六七米的距离，她花了不到两秒就跑到夕雾身后，然后一把抱住她。
　　“哈哈哈~！死吧，你这个怪物！爸爸，我要为你报仇了！”
　　她疯狂地笑着，然后一把撕开了自己身上的蓬松吊带裙，露出里面的场景。
　　她的腰部缠绕着一圈银白色的扁长金属块，由几根彩色电线连接，在中间的地方还有一个指示灯一样的东西。
　　这是炸弹！
　　她在自己身上绑了一圈炸药，而且是非常恐怖的铝热剂炸弹。
　　核心反应就是铝热反应，能达到2000摄氏度的高温，瞬间将炸弹外面金属化为铁水，附着在目标物体上进行持续燃烧，很难熄灭，一般用于对付坦克装甲和金库大门。
　　宫泽加裕脸上闪过疯狂之色，她要看到夕雾临死前的恐惧表情，也无所谓走光了。
　　反正这十五天里，她的身体早就脏了，非常脏，脏到她现在一想起来，就胃液翻滚，想呕吐。
　　她早就不想活了，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报仇，不能杀了那个夺走她一切的贱女人。
　　于是，当一个神秘人找到她，要她用自杀式炸弹的方式袭击夕雾，还承诺她不是感受到痛苦，炸弹引爆后，就是一瞬间的事。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了。
　　然而她渴望看到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夕雾只是一副看跳梁小丑的表情看着她。
　　“你个怪物，为什么不害怕？既然如此，那就去死吧！”
　　说罢，她毫不犹豫地按下了腰间铝热剂炸弹的引爆按钮。


492 酷刑

　　台上的教众看见这一幕都愣住了，心里仿佛漏了一拍。
　　刚刚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都被大岛圭三人吸引，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宫泽加裕。
　　主要还是宫泽加裕时机把握得太好了，跑得也快，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殿下！”甲本真一大吼一声，朝夕雾奔去。
　　其他教众也纷纷冲向宫泽加裕，要阻止她。
　　而大岛圭三人看见炸弹后，顿时只觉头皮发麻。
　　“不好，危险！”
　　“山高小姐，快跑！”
　　在死亡的恐惧下，三人疯似地转身跑。
　　台下的新信徒也慌忙转身后退。
　　虽然俗话总说置之死地而后生，但事实上，更常见的情况是：置之死地……就真的死了。
　　人在生死危机的慌乱中，只会想跑，能在这种情况还能控制自己的人，万中无一。
　　如同现在这样。
　　只不过，他们已经来不及了。
　　无论是想要阻止宫泽加裕的教众，还是躲避炸弹爆炸的大岛圭三人、台下靠得近的教众。
　　他们都是普通人，就算拼了命也快不过，按一下腰间按钮的宫泽加裕。
　　所以。
　　咔嚓一声。
　　伴随着清脆的炸弹启动按钮响声，一股刺目的强光，遮蔽了周围所有人的视线。
　　“山高小姐，快卧倒！”大岛圭一个飞扑，将山高理惠子扑倒在地，
　　“神姬大人！”x n
　　一众教众发出凄厉的喊声。
　　但都没有用处，爆炸已经发生……只是，没有爆炸声，除了最开始一刹那的刺目闪光，甚至都没有爆炸掀起的冲击波。
　　但这并不意味着爆炸没有发生。
　　爆炸已经发生了，而且在持续。
　　作为铝热剂炸弹，它本来就不是靠着普通炸弹的爆炸杀人。
　　它靠的是……燃烧！
　　滋滋滋……！
　　宫泽加裕被那些银白色金属块缠绕一圈的纤细腰肢，绽放着明亮到极致的白色火光，就像是电焊时中心处的刺眼闪光，只不过这个是持续的。
　　“啊啊啊——！！”她发出凄厉的嘶吼。
　　铝热剂炸弹启动后，产生高达2000摄氏度的高温，瞬间将那些缠绕她腰肢的银白色金属块化为铁水，与十五六岁少女细嫩的皮肤直接接触。
　　铁水烧穿她腰部的皮肤、脂肪、血肉，灌入身体里面，将肠子、肾脏、子宫、卵巢等脏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烧烤熟透，最后碳化，就连最里面的脊椎骨头也在高温下融化。
　　最后她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分离，砸在地上。
　　竟是被活生生的腰斩！
　　没有流血，血液在接触铁水的刹那就蒸发。
　　火焰燃烧冒着滚滚白烟，飘出一股烤肉的香气。
　　但周围的人都纷纷捂住口鼻做呕吐状，不管是画面还是气味都太过让人不适了。
　　然而，真正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啊啊啊……，杀了我，杀了我……！”
　　只剩下半截身体的宫泽加裕发出嘶吼，嘴里全是鲜血，那是在极致的疼痛中咬破了舌头所致。
　　她双手在地上爬，拖着被铁水附着继续燃烧的肠子、内脏，宛如鬼似的。
　　她竟然还没有死！
　　整个腰部都被铁水烫穿了，那些铁水如跗骨之蛆继续燃烧她剩下的身体，但就是这样，她居然没有死！
　　但，生不如死！
　　她现在的感受，丝毫不亚于传说中的炮烙酷刑和下油锅。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千金小姐，她跨过数千年时间的阻隔，再一次体验到了那时候的人们的恐惧。
　　她好希望自己马上死掉，但这是奢望。
　　无法形容的剧痛充斥着她的脑袋，她连昏迷都做不到。
　　好痛苦，好想死，好后悔！
　　她从小就怕疼，现在也一样。
　　她想起那个神秘人信誓旦旦地给她保证，爆炸只是一瞬间的事，什么都感受不到就死了。
　　这也是她愿意做这件事的原因。
　　但现在，她才知道对方骗了她，骗惨了她。
　　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下，她顿时觉得自己之前十五天遭受的苦难……算个屁！
　　要是她还能选择，她宁愿一直选择过着那十五天的日子：就算被以前的朋友侮辱，被乞丐、小混混群玷污，被强迫与狗狗睡觉……那又算得了什么了？
　　比起此刻的酷刑来说，简直是天堂。
　　但这只是她的奢望。
　　“为什么、为什么你没事？”宫泽加裕抬起头看向依旧安静站在那里的夕雾。
　　铝热剂炸弹爆炸时，那些铁水四溅，虽然波及的范围不过周围一两米，但被她紧紧抱住的夕雾已经在攻击的范围内了。
　　可是，那些2000摄氏度的高温铁水，在距离她身体不过一分米时，就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再也无法靠近分毫。
　　甚至那极致的高温也无法跨过那层无形的障壁，影响到夕雾身上。
　　明明周围十几米外的信徒们，已经因为铝热剂炸弹爆炸后引起的高温，而汗流浃背，热得不行。
　　铁水纷纷滑落夕雾脚下，将台子烧毁一个大洞。
　　而她就这样毫无依凭的凌空悬浮，如履平地，身上的衣服，浑身仙气飘飘的气质，没有受到一丝丝的影响。
　　这一幕对舍命要和她同归于尽的宫泽加裕而言，就是最狠、最残酷的打击！
　　她此时遭受的无尽痛苦，发狠下定的决心，仿佛都成了个笑话似的。
　　宫泽加裕视线一阵恍惚，眼前又浮现当初在烤肉店里，第一次见到夕雾的场景。
　　那是一切的开始，是她人生的转折点……要是再来一次，她发誓自己一定不去惹这个怪物。
　　但这是不可能的，再来一次，她依旧会去惹，长期的养尊优处早就让她对世界失去了敬畏之心，想当然地以为世界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运转。
　　“你为什么没事，为什么……”她发出最后几声质问，一边说一边嘴里冒血，最后呜咽几下，没了声响。
　　这个曾经享尽世间繁华的恶役大小姐，在深深的悔恨中，不甘地死去。
　　“殿下，您没事吧？”甲本真一距离夕雾三米远，关切问道。
　　地上的铝热剂炸弹还在燃烧，剧烈的高温让他无法靠近。
　　周围的教众也同样如此。


493 抓捕行动

　　“吾无碍。”夕雾平静地说道，随即视线望向远方，仿佛在自言自语，“你们离开吧，这里等一下会毁灭。”
　　“？？？”教众不明所以。
　　从刚才宫泽加裕按下炸弹按钮到现在，不过二十几秒的时间。
　　周围众人也从刚刚炸弹爆炸的惊恐中缓过神来。
　　“这、这是铝热剂炸弹！”刚才紧急关头扑倒山高理惠子的大岛圭，从地上爬起来，惊魂未定道。
　　“教授，我们可是要揭穿他们的骗局的，而且……”学生岩立琉生扫了一眼忍着地上宫泽加裕的尸体，忍住胃里的呕吐感，说道，“这可是死人了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岛圭这才意识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刚刚他太过震撼于，夕雾硬抗铝热剂炸弹而不死。
　　作为物理学教授，他现在真的已经无法解释眼前这一切了。
　　距离十几米都能感受到的巨大热量，还有那燃烧的方式，都证明那是真的铝热剂炸弹。
　　可是，硬抗铝热剂炸弹不死……这真的是人吗？
　　而且，刚刚可是有一个花季少女自杀式袭击死了啊！
　　还是众目睽睽之下！
　　这可是能震惊全国的大事。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了。
　　“报警吧。”良久，他道。
　　“好的。”岩立琉生赶紧掏出手机报警。
　　台下原本慌乱的新信徒，平静下来后，都忘记了自己刚才在山高理惠子的鼓动下，想退教的想法，反而一脸狂热地望着台上的夕雾。
　　山高理惠子从地上爬起来，刚刚她被大岛圭扑倒，重重撞在地上，身子还有些疼。
　　她起身后，看向夕雾的方向，尤其是地上断成两截的宫泽加裕的尸体，从她的视角能真切看到少女上半身内脏在铁水下燃烧的全过程……
　　“呕呕……”
　　胃里顿时一阵翻腾，忍不住捂住嘴巴干呕。
　　“山高理惠子小姐，我们的契约就这样终止吧，报酬我依旧会给你的。”大岛圭道。
　　“为什么？”山高理惠子望了一眼台下那些更加狂热的信徒，“我已经看穿了刚刚他们的把戏，刚刚那个少女，还有那个什么铝热剂炸弹，都是假的，是他们骗人的手段，我现在正是一举揭穿他们……”
　　“山高小姐！”大岛圭忽然加重声量打断她。
　　顿了顿，在山高理惠子沉默的注视下，叹息道：“不要在欺骗你自己了，你也知道吧，这就是真的超能力啊！”
　　山高理惠子闻言，脸上的表情僵硬三秒，然后厉声呵斥道：“喂，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在欺骗你？我告诉你，这些就是魔术，是他们的把戏，是假的。你知道被他们骗了，我好心要帮你，你居然说我欺骗你！”
　　一口气说完，她缓了缓，继续道：“好，契约取消就取消。后面是我个人的打假行为，我一定要揭穿这个教会的虚假骗局！”
　　“你……”大岛圭没想到山高理惠子会这样，正要继续劝说，忽然被身后的学生打断了。
　　“大岛教授，我手机好像坏了，没信号。”岩立琉生高举手机试图接受信号，但是都没用。
　　大岛圭也不没有多想，掏出自己的手机报警。
　　结果发现自己的手机也没有信号，不是没有话费，或许飞行模式，而是那种彻底被屏蔽信号，连紧急报警电话都拨打不了的那种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大岛圭疑惑。
　　看向正要继续蛊惑台下信徒的山高理惠子。
　　“山高小姐，你先等等，看看自己的手机有没有信号，情况有些不对劲。”大岛圭道。
　　山高理惠子狐疑地拿出手机，眉头一挑，果真没有信号。
　　台下的上千信徒中，也有人陆续发现了这一点，手机没有信号的事开始在人群中传播。
　　“嗯？怎么没信号了？手机坏了吗？”
　　“我也是，提示断网了，连报警电话都打不通。”
　　“不可能吧，我看看，嘿，我也是。”
　　“难道是场馆内有屏蔽信号的装置。”
　　“有可能······”
　　“喂，你们教会私自在都市里大范围屏蔽电波信号，这是非法的行为，我要起诉你们！”山高理惠子朝甲本真一怒道，视线扫过已经缓缓落到旁边地面的夕雾，眼睛深处闪过一抹阴狠和决意。
　　甲本真一否认道：“我们并没有这样做。我们说过，你们不愿意加入随时可以走，我们绝不阻拦。”
　　山高理惠子见他丝毫不似说谎的神情，心里有些疑惑了：‘不是教会，难道是信号塔出故障了？不，不可能，这可是在都市里，每个区域都至少有三座以上信号塔覆盖，不可能同时出故障……’
　　嗡嗡嗡……！
　　就在这时，众人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纷纷抬头望去。
　　只见一架侦测无人机从远处飞来，盘旋在场馆上空。
　　……
　　数公里外。
　　以场馆为中心的二十公里范围边缘处。
　　一辆辆警车、装甲车突然驶来，停在各个街道路口，放下隔离栏，拉上警戒线。
　　大量防爆警备下车，一手握着防弹盾牌，另一手握着漆黑的棍子，站在隔离栏前面，阻止任何人靠近。
　　被突然截断的路人非常生气，纷纷嚷嚷着要到过去另一侧。
　　但换来的是警员以“危险国家安全”为由的严厉警告。
　　一些不信邪的社会青年，仗着自己未成年的身份暴力抗拒，结果被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备，挥舞手中警棍打退，丝毫没有因为他们未成年的身份而手软。
　　他们都接到了上面的死命令，全力配合阿美莉卡方面的行动，不允许有一点闪失。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这片区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可以肯定一点，这确实是涉及国家安全的大事。
　　周围的路人注意到这一幕，顿时一肃，知道这一次警方不是开玩笑。
　　都不敢说话地站在一旁，等待解封。
　　这一幕在这数十公里的漫长封锁线上均有发生，经过最初几分钟防爆警备展现出来的雷霆态度后，都平息了下来。
　　此时从高空往下看去，能看到在繁华都市中，出现一个直径数十公里的圆形隔离带。
　　隔离带边缘处，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通向这片区域的地铁、公交车、高铁等等也都全部停运。
　　短短几分钟，这片区域就与外面世界切断了联系，形同两个世界。
　　区域里，距离封锁线较远的居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封锁了。
　　但是，他们也陆续发现手机、电视等一切电波信号，全部断了。
　　接着，这片区域里的所有电视、街上的屏幕、手机等电子设备，被特殊信号强制接管，重复播报一则紧急通知。
　　大致内容是：有terrorist偷了危险毒气逃进这片区域，非常危险，要他们所有人都躲进家里或者建筑物里，不要出来，等待解封的通知……
　　所有居民将信将疑，然后就看见数十架阿美莉卡V22鱼鹰机从他们头顶飞过。
　　V22鱼鹰机螺旋桨能在空中倾转九十度，非常具有辨识度，哪怕不是军迷也认得这是阿美莉卡的飞机。
　　关键是数量太多了，目测至少四五十架。
　　这是要干嘛？
　　打仗吗？
　　所有人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接着就响起刚才的紧急通知，纷纷四散逃窜。
　　……
　　距离海岸线数十公里的海洋里。
　　阿美莉卡第七舰队平静地停在这里。
　　航母指挥室里。
　　下属朝凯文·施耐德中将报告：“将军阁下，高空侦测机发回来的影像显示，铝热剂炸弹计划失败，目标没有丝毫损伤。”
　　凯文·施耐德，也就是阿美莉卡驻霓虹军队总司令。
　　他将原本应该在东京都西侧的阿美莉卡空军基地里的司令部，搬到了这里，现场亲自指挥接下来的作战。
　　经过十五天的准备，第七、第三两只舰队都已经休整完毕。
　　两只舰队总计大大小小的驱逐舰、护卫舰、巡洋舰、两栖攻击舰……上面所有的导弹，全部的炮口，已经瞄准了那个场馆。
　　航母上数百架舰载机，也已经满油满弹药陆续升空。
　　他们之所以要等半个月，就是为了等到两只舰队上携带的远程打击力量，确保能在短暂时间内将炮火密度提升到最高。
　　这是他们研究过这个远东神明的力量后，制定出来的抓捕计划：用恐怖的炮火覆盖密度一举打破对方那种古怪的力场防御，或者将对方的那种力场消磨殆尽。对方再厉害也是生物，是生物就有极限，他们只要简单地堆砌炮火量，突破对方的极限就可以了，这是最稳妥也是最王道的做法。
　　除了海军之外，东京市郊区，陆军坦克、火炮部队、多管火箭炮等等远程打击火力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空军方面，东京附近三大空军基地，上百架战斗机也陆续升空……阿美莉卡从不打没有钱的仗。
　　“失败了就失败了吧，反正就是一招闲棋。”凯文·施耐德将军道。
　　接着话锋一转，严肃起来：“吩咐下去，按计划行动，抓捕行动正式开始！”


494 屠戮

　　体育场馆中。
　　山高理惠子听完甲本真一的解释，明显不信。
　　她又鼓动台下的信徒，将刚才宫泽加裕的自杀式炸弹袭击无效的情况，说成是证实了她的说法——夕雾是全息影像。
　　只有全息影像才能在铝热剂炸弹袭击中安然无恙。
　　这话果然又成功鼓动了台下一些新信徒，纷纷加入她的队伍，一起朝甲本真一施压，要讨要一个说法。
　　“你们屏蔽信号阻止我们报警想做什么？我现在严重怀疑你们在从事邪教非法集会活动，那个惨死的少女就是你们搞出来的祭品！”山高理惠子咄咄逼人。
　　“闭嘴，我们没必要跟你们解释，今天出现特殊情况，仪式暂停，你们滚就快滚。”台上甲本真一说道，眼神杀气森森地瞪了山高理惠子一眼。
　　顿时让她浑身一顿，血液仿佛冻僵。
　　真母教可不是什么慈目和善教团，而是能活埋少女的狠角色，作为其中神姬之下第一人的大祭司，更是杀人不眨眼的冷酷角色。
　　刚刚宫泽加裕惨死的尸体，他看见后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也就是在夕雾面前，他才这么卑微和善。
　　要是换个场景，山高理惠子早就被他活剐了。
　　他转身想将夕雾迎回去。
　　刚才夕雾那句没头没尾的话，总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山高理惠子并不想罢休：“不行！今天你们不给我个说法，我们走了，你们破坏现场怎么办？必须等警察过来！”
　　“对，等警方过来！”
　　“等警方……”
　　就在这时。
　　轰！！
　　一道剧烈的爆炸声响，突然出现在台下操场新信徒人海里。
　　火光一闪，爆炸的冲击波撕裂方圆几米内的新信徒，残肢抛飞，血肉飞溅，地面也猛烈震动了一下，附近没死的人踉跄地跌倒在地上。
　　爆炸结束后，那里被清理出来一片人海的辐射状空地。
　　操场橡胶地面被撕开一个大坑，边缘是漆黑的烧焦痕迹。
　　一眼看去，爆炸中心处遍地都是残肢和内脏，周围覆盖着浆糊状的粘稠红色混合物。
　　外围一些活下来的人，有的被炸断了双腿，在地上痛苦哀嚎；有的双目被碎片打伤，玻璃体流出，成为瞎子在哭喊着；还有的七窍流血，明显内脏破裂……
　　“啊——！”
　　“救我！”
　　“好痛……”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橡胶烧焦后以及血腥气味。
　　现场顿时安静了一秒钟。
　　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慌乱开始了。
　　“快跑，爆炸袭击！”
　　“救命！”
　　台下密密麻麻的信徒做鸡飞鸟散，人推着人，人踩着人，往场馆的出口挤去。
　　然而到了门口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整个场馆内所有出入口全部被封死，他们根本出不去。
　　台上的教众都是教会里的狂信徒，还不至于就这样慌乱，他们围成一圈把夕雾护在里面。
　　山高理惠子看见这一幕都懵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
　　又是炸弹袭击？
　　然而，还不待她多想。
　　啸！
　　她听到一阵高速飞行的物体与空气剧烈摩擦发出的震荡声音，眼睛转向那个方向，便捕捉到一个光点瞬间落在自己左侧不远处。
　　嘭——！
　　耳边被强烈的声波震得耳鸣，一堵无形的墙壁将她拍倒在地，身体各处都痛，仿佛全身骨头都碎了。
　　她重重地倒在地上，周围的声音都拉长了，变弱了，仿佛覆盖了一层膜，隐约听见大岛圭焦急的喊声，周围人凄厉的惨叫……
　　艰难地撑起身子，抬起头看向刚才爆炸的方向，碎尸、内脏、只剩一半的头颅···仿佛炼狱一般的恐怖景象。
　　啸！
　　又一道的爆炸出现在场馆里。
　　巨大的轰鸣声震得耳膜疼痛，并伴随地面颤动，冲击波四处扩散犹如一道鞭子狠狠抽过众人。
　　这一次她看清了，这不是什么爆炸，那些光点……是炮击！
　　“山高理惠子小姐，醒醒，快离开这里！”忽然，一个巴掌扇来，打醒了失神的她。
　　耳朵的声音清晰起来，恢复嘈杂声响。
　　轰的一声，又是一发炮弹落下，震得她的耳膜疼痛。
　　“这是、这是···”她大口深呼吸几口气。
　　大岛圭也神色慌乱，炮弹打击？
　　这里可是东京啊，为什么会出现炮击？
　　“不清楚，但是这里很危险，我们必须逃离这里。”
　　“跑、跑不掉的。”山高理惠子绝望地摇摇头，指了指场馆出入口那里挤在一起的人群。
　　刚刚又有零星的炮弹落在那里，掀起一片血肉横飞的恐怖场景，刺激得人们更加疯狂地逃窜。
　　但依旧没有逃出去，挤在被封死的大门那里，越挤越多，不断踩死更多倒霉的家伙。
　　一些人在慌乱中转而向高处攀岩，但都是无用功，这场馆的顶盖只在中间挖空，四周边缘处的墙壁和普通的室内体育馆没什么两样，由特种钢结构支撑，距离地面几十米高，普通人爬上去只是自杀。
　　“是有办法可以出去的！”学生岩立琉生忽然插道。
　　他的视线转向夕雾的方向。
　　山高理惠子眼睛一怔，摇摇头：“不，那都是骗人的把戏。”
　　“呃……”岩立琉生和大岛圭都惊呆了。
　　这个女人疯了吗，都到这个关头……
　　接着，
　　啸啸啸……！！
　　众人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呼啸声，转头循着声音看去，顿时彻底绝望。
　　天空被更加密密麻麻的光点占满，各个方向都有。
　　主要还是朝向大海的方向最多，最密，那里的天空甚至都看不见一点空白。
　　而且不止一波，明明一波打击都没有落下，下一波拖着长长白色尾巴的火箭弹已经紧随其后。
　　仿佛一开始的零星炮击，只是校准而已。
　　“完了……”大岛圭绝望道。
　　炮弹落下的速度极快，从他们听到声音不到一瞬，就已经落地，并且爆炸。
　　轰隆隆隆隆隆……！！！
　　爆炸的轰鸣从响起的那一刻开始，就再也没有停下，整个体育馆瞬间被爆炸的火海吞没。
　　里面的信徒最后看到的就是无数炮弹的光点如暴雨般落下，他们的痛苦只持续了一瞬间，就被密密麻麻的爆炸撕成碎片。


495 成功？

　　场馆挖空的顶盖，连同周围的观众席等等，在爆炸的轰鸣中碎成碎屑，大片钢筋混凝土如同流星雨般纷纷坠落。
　　整个体育场馆彻底沦为一片废墟，并被继续不断袭来的炮弹反复炸毁，撕碎。
　　剧烈的轰响和刺眼的火光一直持续着，持续着，地面渐渐地被削低……
　　外面的市民，此时已经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合不拢嘴。
　　天空密密麻麻，一轮又一轮的炮弹、火箭弹等等，从他们头顶飞过，无数火红色的尾焰如同烟花般不断在空中闪烁。
　　耳边也全充斥着，空气被高速飞行的物体洞穿后，发出的刺耳震荡声。
　　他们已经彻底搞不清楚，这究竟是在做什么？
　　军事演习？
　　打仗？
　　没有人给他们答案，被切断一切与外界联系的他们，只能躲在屋子里、地下室……瑟瑟发抖。
　　海面。
　　第七舰队航母指挥室。
　　“情况怎么样？”凯文·施耐德将军问道，距离正式攻击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数十分钟。
　　这段时间里，他们已经向那块小小的体育馆区域，倾泄了至少两万枚炮弹、火箭弹等。
　　从高空侦查机返回来的图像来看，那里已经被滚滚浓烟填满，能见度降到最低。
　　他们也看不清里面情况如何，只是攻击依旧没有停下。
　　指挥室里的技术员闻言，远程操控高空侦查机用红外热像仪分析那片区域。
　　顿时，那片浓烟滚滚的炮击区域，变成了一片橘黄色的画面，而在画面中间，也就是场馆台子的部位，却是一片艳丽的赤红色。
　　“将军，目标依旧存在，没有被摧毁。”
　　凯文·施耐德看了一眼红外热像仪发回来的图像，点点头道：“好，炮击不要停，按照计划继续消耗对方的力量。”
　　“是，将军。”技术人员回答，接着话锋一转，“不好，将军，目标出现异动！”
　　凯文·施耐德看向指挥室大屏幕，那里面依旧是一幅被浓烟笼罩的末日景象，但在红外热像仪的视角，却见里面逐渐膨胀出一块黑色区域。
　　一般来说，这种漆黑的区域在红外热像仪中被称为黑体，是一种理想化能完全吸收所有辐射能量的物体，在自然界中根本不存在，因为再低温的物体也不可能完全吸收所有辐射能量。
　　但现在，黑体却出现了，在那被炮击的高温密集区域里！
　　“看来，要开始了啊！”凯文·施耐德司令喃喃道。
　　出奇的，看见这一幕，他并不觉得意外。
　　因为，这也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早在夕雾摧毁那种岛屿时，他们就发现那只巨鸟的奇怪力场范围内，在红外热成像仪里就是黑域。
　　“按照计划，现在实施第二阶段！”他扬手一挥，下达命令。
　　……
　　场馆。
　　整片区域气温上升了十几度，空气中全是刺鼻的硝烟和焦土气味，甚至空气里的氧气都已经被炮击的爆炸耗尽。
　　地面已经被削平了一米，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体育馆建筑的痕迹，一片钢筋骨架的残骸都没有，全部都已经在铺天盖地的炮击反复蹂躏下，变成了看不出原本成分的黑色粉粒。
　　连带一起的还有那上千新信徒的尸体、血肉，也不剩下一丝碎肉沫，真正的死无全尸。
　　但炮击依旧一波接一波袭来，猛烈的爆炸从未停歇，继续反复撕裂这片土地。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整个场馆区域连同上空都狂风大作，遮蔽这里的黑色浓烟骤然消散，远处干净的空气重新涌入这片区域。
　　一只七八十米高的巨大青色风鸾，仰起脖子发出嘹亮的鸣叫。
　　呼啸袭来的密集炮弹纷纷在靠近风鸾五公里时，全部被法则防御力场扭曲，提前爆炸，在高空中爆闪出一朵朵绚烂的烟花。
　　风鸾扑扇翅膀，似乎要飞翔起来。
　　嗡嗡嗡……！
　　一阵螺旋桨的高速转动噪响出现，高空中数十架V22鱼鹰运输机飞来，似乎就是在等这个时刻。
　　它们以两架为一组，从风鸾上空飞过，底部的舱门打开，抛下密密麻麻的凝固汽油弹和白磷弹，数量上各占一半的样子。
　　两种惨绝人寰的炸弹在重力下，快速下落，很快就进入了风鸾法则场域的范围，同样在力场的扭曲下提前爆炸。
　　但是和炮弹不一样，大约六十吨的凝固汽油弹和白磷弹爆炸后。
　　并没有昙花一现地消失，而且发挥本来属性，开始剧烈燃烧，燃烧起滔天大火。
　　没有依附物就在空气中燃烧，瞬间产生的高温足以碳化掉地球上的一切物质。
　　并且在爆炸瞬间，就已经把攻击范围内的所有空气消耗殆尽。
　　要知道刚才场馆区域里的空气，还是在数十分钟炮击下才消耗完，但在凝固汽油弹和白磷弹面前，只需要一瞬间。
　　高温大火冒着剧毒黑烟，持续往力场深处最核心的风鸾蔓延。
　　虽然效果似乎不怎么好，但是这只是第一组。
　　后面剩下的V22鱼鹰继续投下炸弹，大火不断往里面侵入，犹如滴水穿石，用巨大的数量的堆砌，对抗这层厚厚的力场甲壳。
　　很快，风鸾力场覆盖的区域就被化为一片火海。
　　这些火海犹如一道恐怖的高温燃烧火笼，将中心的风鸾围在里面。
　　猩红色的火焰冲天而起，顶部是漆黑如墨的黑烟，直冲天际，犹如一朵灰黑色的玫瑰花，天空被染成了暗红色，透露着浓浓的不详感。
　　每一组鱼鹰飞机投下炸弹，都会留下一条长条形的燃烧路径。
　　虽然大部分都在风鸾所在的力场范围，但是总有一些偶然的炸弹落在了外面的区域。
　　其中一枚凝固汽油弹不慎落入一栋写字楼，瞬间将其化为一片地狱火海，里面上班的社畜惨叫都没有发出就跟着大楼化为焦炭。
　　呼呼……！
　　火海受到搅动，风鸾似乎要冲出来。
　　这时，那些超音速战机收到攻击命令，拉近与风鸾的距离达到数十公里的程度，发射导弹，展开攻击。
　　宛如满天星辰般密集的导弹，拖着长长的白色尾焰，一头扎进火海，也不管有没有打中，反正爆炸的轰鸣震天动地，誓要阻止青色巨鸟离开。
　　这是阿美莉卡综合各种情报分析出来的结果，那就是：夕雾的身体依旧是人类，要吃饭，要睡觉，自然……也要呼吸。
　　那么，只要耗尽这片区域的氧气，她也会窒息而昏迷过去。
　　那他们抓捕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上百架超音速战机以极高的频率不断发射导弹攻击火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火海的异动渐渐平息，似乎阿美莉卡的计划成功了。
　　但就在这时。
　　滋——！
　　一道白色光束瞬间洞穿火海，笔直地划开暗红色的天空，射穿一架发射完导弹正在拉开距离的战斗机，没入苍穹深处。


请假条

　　今天出去见一个长辈亲戚，在对方家里待了一整天，晚上才回来，累死了。
　　··········································································


496 散射

　　光束没入天空深处，不知尽头，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迹，久久才缓缓消弭。
　　轰隆隆！
　　爆炸的战机四分五裂，残骸带着长长的黑烟尾巴，坠入繁华都市。
　　其中最大的机身残骸犹如一枚炮弹，将一栋六十层大厦撞出一个缺口，碎石混凝土飞溅。
　　在一片狼藉中，最终落入街道，砸毁几辆停在路边的汽车，燃起熊熊大火，冒出滚滚浓烟。
　　攻击来得毫无预兆，甚至都没有触动战机本身的警报系统，飞行员没来得及跳伞就已经随着战机一起化为火球，坠落在其它地方。
　　附近的居民更加恐慌，从建筑里出来往外面逃命，但这注定是徒劳的。
　　实际上，炮击开始到现在，一直偶有流弹落在体育场馆以外的地方，造成了无辜的死伤。
　　但好在这方圆数十公里的区域，都已经被封锁、断网，伤亡和恐慌只出现在这片区域弥漫，不会传播到外面，更不会让外界知道。
　　这里已经是现代信息世界里的孤岛了。
　　更关键的是，由于建筑物的阻挡，到现在这里的居民都不知道这些阿美莉卡军队，究竟在对付什么，只知道不断的爆炸、爆炸、爆炸……
　　盘旋在天空的其它战机遥遥看见这一幕，一时间没有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V22鱼鹰机继续飞向漫天火海上空，打开底部舱门就要投下三十几吨重的凝固汽油弹、白磷弹。
　　就在这时。
　　滋滋……！
　　又是几道毁灭净莲射线从火海底下射出，湮灭一切物质的性质以及数千摄氏度的高温，瞬间刺破火海，空气扭曲，火焰被无形的力量扭曲，无法填补那被射线穿过后留下的圆形甬道。
　　白色光束从下至上，扫过那些落下的炸弹。
　　炸弹提前引爆，火焰漫天，从下至上延绵出一条凌空竖直火团。
　　最后光束划过V22鱼鹰机，如热刀切黄油般瞬间切开两架飞机，发生剧烈爆炸。
　　四分五裂的残骸被爆炸的冲击波弹飞数百米远，划过一条条抛物线，最后坠落到千米之外的祥和街区。
　　伴随着隆隆巨响，那里的祥和被撕碎，化为一片火海地狱。
　　“那是什么？”
　　“报告，我遇到未知攻击！”
　　空中的战机和鱼鹰机的驾驶员，都陷入了紧张的氛围。
　　他们距离的目标的距离，明明都已经计算得出的安全距离了。
　　按理说目标的攻击够不着他们才对，所以他们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但现在，情报似乎出现了严重的错误。
　　可还不待上级做出回答。
　　蓬——！！！
　　地面体育场馆位置，囚禁着风鸾的高温、剧毒、猩红火海，在瞬间从猩红变成了白色，火焰形态扭曲，在一股无形的力量下，缓缓朝中心聚拢，最后变成了一朵巨大的莲花，目测直径一百多米，还在继续变大。
　　毁灭净莲盘踞在体育场馆的位置，现在应该叫做废墟残垣，完全看不出一点体育馆的影子，唯有原本离地一米多高的台子几乎完好无损，只不过距离地面的高度变成了三米多，不是台子升高了，是地面被削平了近两米。
　　台子上因为有毁灭净莲的存在，甲本真一等教众，以及大岛圭、山高理惠子、岩立琉生等三人，都因此活了下来。
　　但此时的他们望着莲花花蕊处，悬浮在空中的夕雾，陷入了深深的震撼，已经不知作何感想。
　　和之前那种淡淡的神情不同，夕雾的眸子重新变得灵动起来。
　　之前她只是情绪变得低落，并不是被什么控制，发生过的事她也记得很清楚。
　　现在的她没有心情去纠结自己变成那样的原因，打量了一下天空中那些试图拉开距离的飞机，眸子一沉，闪过一抹杀意。
　　“打完了就想跑？哪有那么便宜的事，都给我留下吧！”
　　说罢，巨大的毁灭净莲微微一颤，开始缓缓盛开，法则场域笼罩下湮灭大量的物质，转化为庞大的能量，蓄势准备大招······
　　“那、那是什么？！”
　　空中的飞行员都看见了这一幕，纷纷发出惊疑。
　　但下一刻。
　　滋滋滋——······！
　　毁灭净莲栩栩如生的晶莹花瓣一下子变得暗淡透明，抽干所有力量，扭曲空气，朝四面八方射出数万道光束，密密麻麻，犹如长满尖刺的海胆，洞穿沿途的一切物质，攻击距离更是突破三分之一个大气层。
　　嘭嘭嘭……！
　　面对这一无差别密集光束攻击，驾驶员不管是想倾斜规避，还是全加速闪躲……都是徒劳。
　　这些钢铁造物纷纷在空中爆炸解体，爆炸的轰响此起彼伏，天空仿佛成了爆炸的海洋。
　　阿美莉卡空军力量一下子减少了八成，拖着滚滚浓烟尾巴的残骸坠落在都市各处，天空仿佛下起了飞机残骸的大雨。
　　战斗机携带的导弹还没发射就落入城市，掀起一道道二次爆炸破坏。
　　尤其是那些携带凝固汽油弹和白磷弹的V22鱼鹰机，还没有来得及抛下这些炸弹，就已经被白色射线切开坠落。
　　这些炸弹就这样洒落在都市各处，本就是用于城市大范围杀伤性的武器，现在才展示出它们真正的威力。
　　一颗凝固汽油弹下去，爆炸瞬间产生的高温能轻易融穿一切钢筋水泥，所有的承重结构一片一片软化，崩塌。
　　炸弹里面黏稠的胶状汽油，朝周围爆开，附着在波及范围内的所有物体表面。
　　燃烧的火焰在明黄中夹杂着黑滚滚的浓烟，狰狞恐怖，宛如咆哮的噩梦。
　　封锁区自不必说，早已在火焰、混乱的海洋。
　　封锁区外面，也同样如此。
　　晴空塔。
　　作为东京最高的建筑，这里的观景厅每天都接管大量的观赏客人。
　　说是厅其实更像是一个商场，围绕着中间的塔柱，里面是各种小吃、甜点、饮料等店铺，外面一圈的外墙则是落地透明窗，视野非常开阔，而且虽然看上去是玻璃，但实际上的硬度足以防弹，非常安全。


497 惨状

　　此时，里面的游客们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一起，望向远处同一个方向，正是体育场馆的方向。
　　这里视野开阔，他们全程目睹了刚才无数炮击和攻击，纷纷拿出手机拍摄。
　　但因为整个东京的网络信号都被阿美莉卡军方接管，一切虚假的信息，都不可能发到互联网上让全世界看到，他们也只能录像而不能上传。
　　一个身材高挑，长相漂亮的女神，抱着手肘望向远处那朵晶莹的莲花，眼睛里惊讶中带着浓浓的好奇：“那是什么啊？好漂亮！”
　　“里江小姐，那可是怪兽，很危险，不过你放心，有我在，就算是死也一定会保护你的！”女神身边，一个瘦小眼镜男生，露出卑微讨好的笑容，趁机信誓旦旦道。
　　梦寐以求的女神居然答应自己的约会，自然要抓紧一切表现的机会。
　　“嘿，看不出，你居然这么有勇气。”女神转头朝男生嫣然一笑，顿时引得男生一阵热血上涌，飘飘欲仙。
　　然而，女神下一句说道：“那朵莲花那么漂亮，爆炸中肯定有碎片掉落。你能过去那里，给我带来一块莲花花瓣的碎片作为下周我的生日礼物吗？”
　　说着，女神居然一改先前的冷淡，撒了个娇：“嗯嗯~~，古江君，我想要。我就要那个礼物！”
　　“没、没问题！”听到女神的要求，男生瞬间沸腾了，忘记了一切危险。
　　然而下一刻。
　　他们周围的人响起了尖叫和惊呼。
　　“啊啊啊——！”
　　“快跑！”
　　“我不要死！”
　　女神和男生都很奇怪，不明白他们在叫什么，转头看向窗外，然后都僵住了。
　　一架被从中间切开，尾部拖着浓浓黑烟尾巴的V22鱼鹰机残骸，朝着他们的方向落下。
　　轰隆！！
　　顷刻间，他们左边十几米外的地方，建筑破开一个巨大的口子，钢筋和混泥土就全部崩溃。
　　极致的高温火焰犹如炼钢的锅炉，散发着剧烈的高温，烘烤得他们的皮肤隐隐作疼。
　　有些奇怪的是残骸燃烧的烟雾，黑色中呈现诡异的白色，充斥在整个观景室里，气味非常刺鼻呛人，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捂着嘴巴剧烈咳嗽。
　　女神从小就生活优渥，细皮嫩肉的她，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痛苦，张嘴就大叫起来，企图吸引来周围的人帮助自己。
　　然而，她还没有叫两声，就再也叫不出声了，死死扣住自己喉咙，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男生赶紧冲了上来，焦急道：“里江小姐，这是白磷燃烧的烟雾，有剧毒，不要张嘴。来，这上面是我的尿，你赶快用它捂住口鼻，我们离开这里。”
　　女神一把打落男生提过来的散发着恶心尿腥味的衬衫，反手再一巴掌扇在男生脸上，美丽的脸庞愤怒到了极致，朝男生发出意义不明的怒吼：“嘎~嘎~嘎~······”
　　她的嗓子似乎因为刚才张嘴吸入大量白烟，导致气管食管等等刺激性腐蚀。
　　别说发不出声音，就连呼吸一下都疼痛无比。
　　男生不明白女神为什么一下子这么愤怒，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只是慌乱地低头去捡那被尿打湿的衬衣。
　　那是能在这个环境下活下来的神器。
　　下一刻。
　　嘭！
　　V22鱼鹰的残骸发生二次爆炸，里面一颗刚才坠落时没有掉出的白磷弹，在高温下自爆了。
　　宛如一朵烟花在室内爆开，无数闪着火光的小点朝四面八方溅射，那是燃烧的白磷，被沾上一点就会一直燃烧，跳进水里也无解，直至燃尽为止。
　　女神明显感觉到了危险，在极度的恐惧之下，她发现自己连脚步都迈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白磷袭来。
　　这个时候，她多么希望有一个英雄拯救她于水火之中啊。
　　然而，这个英雄真的存在。
　　就是她身边脱掉衬衣，用尿淋湿，递给她后，又被扇了一巴掌的男生。
　　男生突然挡在她面前，没有衬衣的他光着膀子硬接白磷。
　　白磷落在赤裸的后背上，人体中的磷元素会与之发生反应，加速自燃，转瞬间便将男生后背烧穿，能看见森森白骨。
　　“啊啊啊——！”
　　男生凄厉地惨叫，倒在地上，临死之前艰难地抬起头，想要给女神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抬头后却只看见女神慌乱逃窜的背影。
　　因为是女神，即使穿着高跟鞋逃命，那姿态也是那么美丽。
　　“里江小姐，我再也不能为你做什么了，你一定要活下去，找一个能给你幸福的男人！”
　　他的视线定格在这一刻，身躯化为一团黑色粘稠物质，只留下短臂残肢，再也无法追随里江女神的身影。
　　但是，他的气味可以！
　　那被白磷火焰烧穿，脂肪炸出的油香中夹杂着焦糊味的气味，顺着气流追上了里江女神，灌入女神肺腑，穿透肺泡进入女神体内，换了一种形式和女神融为一体。
　　女神没有机会去细品那股奇异的味道，便因为吸入大量白磷燃烧的白色毒气，扑通倒地。
　　窒息的痛苦让她下意识张大嘴巴，想要呼吸更多空气。
　　但只是加速死亡，最后她在窒息的痛苦下，面容狰狞像恶鬼般地死去。
　　和她一起死的，还有整个观景厅里的数百人。
　　全部在毒气的灌入下，要么毒死，要么窒息死，无一活口。
　　这样的事情，只是现在发生在这座都市里的沧海一粟。
　　数公里外的一处游泳馆。
　　今天这里正在举办，附近所有高中的校际游泳大赛。
　　嘭的一声，一颗燃烧弹撞破馆场天花板，和碎裂的建筑材料一起坠落，然后爆炸。
　　恐怖的大火一瞬间吞噬场馆里所有人。
　　人们发出不到一秒钟的惨叫，便完全失去生息。
　　不论是参加比赛的选手，还是观众席上的观众，甚至就连休息室里的参赛人员也不能幸免。
　　在凝固汽油弹的巨大威力下，火浪往一切能灌入的空间钻去，灌满所有通道，挤入一道道房门，席卷躲在里面的所有人。
　　泳池里，正在比赛的选手试图躲进水里。
　　但是，这池子的水在凝固汽油弹释放的高温下，十几秒内就到达沸点。
　　里面比赛人员被滚烫的沸水烫得发出惨叫，他们的痛苦没有持续多久，长年游泳练就的完美身体，便在翻滚的沸水中，煮烂溶解成一滩滩肉泥。
　　所有选手血肉煮烂的肉泥混在一起，犹如一锅肉汤，散发出阵阵香气。
　　外面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彻底变成了混乱恐怖令人无法想象的火焰地狱。
　　都市接近五分之一的区域被波及，化为一片火海。
　　这些用于对付夕雾的高品质凝固汽油弹和白磷弹，造价低廉。
　　因此阿美莉卡准备了很多，每一架V22鱼鹰机都装得满满的。
　　但现在，这些炸弹却大部分落在了都市里，变成了切断有机物化学键的神兵利器。
　　这些燃烧弹、白磷弹，无视建筑，无视阻隔，用最简单的高温，达到最极致的杀伤。
　　很多民众来不及反应直接就被燃烧的大火烧死，或者白磷弹爆炸，以犹如倒着绽放的烟花的形式，落在他们头上、肩膀上，十分痛苦地死去。
　　……
　　东京都千代田区永田町。
　　总理府邸里。
　　霓虹所有的高层人物都在这里。
　　此时，总理大臣透过窗户，望着那远方被映成红色的天空，布满皱纹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
　　不需要看无人机传回来的图像，他已经能想象得到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498 刀架在脖子上

　　总理大臣身边，防卫大臣忍不住爆粗口：“阿美莉卡方面到底在做什么？这和他们承诺的完全不一样。”
　　“我早就说过，不要抓捕，那毕竟是我们霓虹的神明，现在好了吧，神明发怒了。”文化部大臣，戴着眼镜的瘦小老头抱怨了道，视线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经济产业大臣和霓虹公安委员长兼任绑架问题担当大臣。
　　他们就是当初力挺阿美莉卡作战计划的人。
　　两人注意到周围同僚投来的目光，作为人精的他们自然不会抗下责任。
　　经济产业大臣道：“喂，诸位，当初同意阿美莉卡行动的决定，可是大家一起决定的。现在出现意外情况，大家究竟是对我不满，还是对阿美莉卡不满？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听听。”
　　这话一出，全场陡然一滞。
　　对阿美莉卡不满？
　　开什么玩笑！
　　对方的大型空军基地呈三角之势包围整个东京，战机从起飞到导弹出现故障落在他们头顶，只需要一分钟。
　　小命都在别人手上，有任何不满那也必须是满意。
　　普通的满意还不行，必须万分满意！
　　否则，他们睡觉都不安稳。
　　“大家都冷静冷静，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总务大臣出来打圆场，缓和现场气氛。
　　“我现在有点担心了。”存在感极低的少子化大臣看了看众人，说道，“诸位，阿美莉卡能打赢吗？”
　　国家公安委员长兼任绑架问题担当大臣立马道：“喂，森谷君，你的想法很危险。
　　你要知道，那可是阿美莉卡，这颗星球唯一的霸主！
　　区区一个神、妖怪，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现在这点意外情况，肯定在阿美莉卡的计划之内，我们只需要等待消息就行了，胜利的天平必定属于阿美莉卡！”
　　森谷拓人是少子化大臣的名字，虽然他担任少子化大臣，复杂霓虹少子化的问题，但他本人可是儿孙满堂。
　　光儿子就有七个，还不是同一个母亲。
　　孙子、孙女就更多了，达到了二十几个。
　　到了最近，他的曾孙开始陆续出生，这一下子就将他这一脉的直系血亲，扩充到了一百多的数量，堪称恐怖。
　　他乐见其成，丝毫没有压力，反正生再多，也养得起。
　　和庶民不敢生孩子，不愿意生孩子，可谓是两个极端。
　　森谷拓人闻言，赞同地点点头。
　　现在整个东京的防卫、通讯、交通等等，已经按照《阿美莉卡霓虹战时特殊军事管理条例》，全部被阿美莉卡方面接管。
　　虽然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是，他们作为霓虹的顶层，了解那边的情况居然要靠一台民用无人机。
　　民用无人机配置有限，他们只能从摄像头传回来的模糊图像上，看到燃烧的火海。
　　至于具体的战况如何，他们根本不知道。
　　他们多次通知阿美莉卡方面，想知道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对方根本没有理会他们。
　　对于这种情况。
　　一众老头表示：没关系，您慢慢来，不要着急，我们有耐心的……
　　开玩笑，对方的刀架在你脖子上，再没耐心的事那也必须有耐心。
　　听完国家公安委员长兼任绑架问题担当大臣的话，室内众人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以他们的年纪，在小时候都是见过阿美莉卡怎么暴打那时候的天皇当局的。
　　阿美莉卡的强大和不可战胜，早已深入他们的内心。
　　至于有没有反对的，当然有，但是那种人坐不到他们现在的位置上。
　　“好了，前线的事先放一放，我们也只能祈祷阿美莉卡能快点结束行动了。”这时，一直没开口的亲美派总理大臣说话了，“现在大家商量一下收尾事宜吧，舆论要控制，民众要安抚，鞠躬要准备……”
　　说到正事，众人也开始积极商讨起来，气氛和谐，众志成城。
　　虽然平时在分配利益的时候吵得厉害，但说到底，他们都是利益共同体。
　　遇到了这种真正危害他们所有利益的事情，他们都是拎得清，分得明的。
　　“控制舆论之类的都简单，所有大型媒体都在我们手里，唯一麻烦点的是网络，不过有阿美莉卡控制所有社交软件，也不是难事。
　　至于民众那里，爆出一些明星、艺人的八卦，或者食品企业的劲爆消息，再散发一些阴谋论之类的情况，顺便挑衅一下与思密达的岛屿争端……到时候，民众很快就会淡化这件事的。”经济产业大臣建议道。
　　文化部大臣也建议道：“还可以学习一下阿美莉卡，挑动一些雄雌、地域歧视之类仇恨，让那些庶民自己斗起来。”
　　“都是很好的办法啊。那现在最麻烦的就是：最初的新闻发布会了，恐怕这一次，只是鞠躬将很难稳住庶民的怒火啊。”复兴大臣说道。
　　“确实。”总理大臣也点点头，然后环顾四周，道，“这次，恐怕诸位中，必须要有人站出来引咎辞职了，搞不好我也是其中之一。有谁自愿吗？”
　　此言一出，现场并没有出现什么气氛凝重之类的。
　　反而，防卫大臣很自然地举手道：“我吧，正好曾孙出生了，想回去养老了。我的继任者是我小儿子，今后你们作为长辈可要好好关照他一下。”
　　“这你放心吧，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众人纷纷道，气氛轻松愉悦，没有一点伤感。
　　只是辞职，又不是流放。
　　这在座的大家，房子都在同一片区域，私下都是经常来往的。
　　下班后，大家闲得没事就会一起喝喝茶、吃吃酒、玩玩最新的美女。
　　国土交通大臣笑着道：“你这老小子曾孙出生了，居然都不通知我们。不行，今晚喝酒你得好好罚罚。”
　　“而且这家伙就提前偷跑了，要加重罚。”内阁官方长官说道。
　　“富盛君，你可别想让我抗下所有，出现这种事，你个官方长官也难辞其咎，鞠躬时，我们一起，养老你也要来陪我。”防卫大臣调侃道。


499 报复

　　内阁官方长官摇摇头：“不行啊，我那几个儿子没有一个争气的，现在我的希望就在孙子辈上。他们年龄还不够，需要时间锻炼。哎，劳碌命啊，不像你，生了个聪明儿子，可以撒手不管享福去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言，现场其乐融融，充满了温馨欢快的气氛。
　　虽然距离这里数十公里外，无数底层庶民正在痛苦中死去……但，那又怎么样呢？这就是人生啊。
　　和会议室里一众老头轻松融洽不同，外面的走廊里，京极藤、翠堂香苗、尾垣一朗三人焦急等待。
　　半个月前，他们抱着试一试的念头，去拜见阿美莉卡驻霓虹军队总司令。
　　结果居然成功被凯文·施耐德总司令接见了！
　　虽然对方说他们只有五分钟时间，但是他们还是及时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然后，他们被带到一个小房间，由阿美莉卡专业情报人员，亲自询问，挖掘他们知道的信息。
　　对于这种事，他们也没有什么抵触。
　　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他们知道的关于夕雾的事全部和盘托出。
　　说完后，三人都肩膀一松，犹如卸掉了千斤重任。
　　他们已经做到了他们能做的所有事，将人类的希望寄托给了阿美莉卡。
　　现在，只需要等待阿美莉卡消灭那个妖怪，保卫世界的和平，守护人类的未来就好了。
　　他们心里坚定地相信着阿美莉卡会赢，至于为什么，不知道，反正就是这样相信着。
　　其实硬要说为什么的话，很简单。
　　把一个观点在一个人从小到大的几十年里，不停的说，反复的说，变着花样的说，潜移默化的说……迟早能在一个人的潜意识里打下一个思想钢印。
　　后面，他们离开了阿美莉卡基地，或许是因为他们见到过阿美莉卡驻军总司令，所以总理大臣召见了他们。
　　他们来到总理大臣府，见到了只在电视上看见过的总理大臣。
　　总理大臣询问了一番他们找阿美莉卡总司令的目的，然后就聘请他们作为特别顾问，待在了总理大臣府邸，一直到现在。
　　刚刚他们透过窗户，看到了远处那密密麻麻一百八十度无死角的激光攻击。
　　其中好几道倾角较低的激光洞穿了无数建筑，从他们头顶上空经过，现在那里还有激光消弭后，留下的透镜般扭曲的路径。
　　就是这些激光束攻击，一下子将布满飞机的天空清理得干干净净，也造成了远处那恐怖大火的原因。
　　由于距离远，而且网络被接管，他们无法清楚看到那里的人间惨剧。
　　只能紧紧压抑着心里对夕雾的愤怒，来到总理大臣办公室，想要询问具体情况。
　　但被告知大臣们正在进行紧急会议，任何人不能进入。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在外面等待。
　　等待中。
　　翠堂香苗有些伤感地问道：“那个怪物，她就这么冷血吗？就算阿美莉卡攻击她，她就不能逃离都市区后，再反击吗？明明能因此拯救无数人。”
　　“她本来就不是人类，人命在她眼里不值一提。”京极藤解释道，然后握紧拳头，十分愤懑，“她就是人类之敌，现在只能相信阿美莉卡了。”
　　“她也欺骗了我，她从来没有说过，自己还有这样的力量。”尾垣一朗忿忿不平，埋怨夕雾没有教他这样的力量。
　　谈到夕雾，他又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夕雾撕开那层雨上紫乃华的漂亮外皮后，隐藏在里面的存在究竟是多余丑陋的怪物……
　　“这跟你无关，她欺骗了所有人。”京极藤安慰道。
　　“京极，我有点担心了。”翠堂香苗挽住京极藤的手，“之前，我们可没有跟说阿美莉卡方面说这个情报，你说他们会不会……”
　　“放心吧。那可是阿美莉卡，他们就算得到了我们的情报也一定会验证的。所以，这种激光能力一定也在他们的考虑之内。”
　　听到他的话，两人都安下心来，然后继续等待，希望会议室里的诸位大臣，能快点开完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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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况怎么样？”
　　海面上巨大的钢铁造物——航母，总指挥室里，凯文·施耐德司令和周围几个阿美莉卡高级军官，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大屏幕里最新传回的侦查卫星图像。
　　原本的高空侦查无人机，在刚才的那一下激光束攻击中，化为一团火球坠毁。
　　而且不止一架，五架高空侦查无人机，全部无一幸免。
　　那朝四面八方无差别的激光攻击，他们在海面上，都能看到那些激光束穿过他们头顶的天空，飞向苍穹深处。
　　这宛如科幻电影才出现的能量武器，在美轮美奂的同时，也让他们非常恐惧。
　　因为，这些激光能从他们头顶经过，那么就能攻击到他们。
　　更绝望的是，面对这样的攻击，航母编队外面的各种预警、舰船等待防御手段，全部失去了效果。
　　技术人员开始报告情况：
　　“V22鱼鹰运输机航空军损失九成以上，其中第三、第七、第八、第十一作战飞行联队全军覆没，其余联队有零星飞机幸存。”
　　“F战机损失超八成，靠近都市圈的战机全部坠毁，最外面还保留少量战机，难以继续形成战斗力……”
　　凯文·施耐德和周围几个高级军官，看着屏幕上侦查卫星传回的俯瞰图，尤其是那火海密布的东京，沉默了。
　　那里的每一团火焰，燃烧的都是他们空军的心血啊。
　　集结了如此庞大的空军力量，结果一瞬间被飞灰湮灭。
　　这一次究竟有多大的损失，他们都不敢细想。
　　回国后，他这个驻霓虹阿美莉卡司令搞不好要上军事法庭。那些国会老爷们可不会管这些损失究竟是怎么造成的，只会揪着他这个司令官问责。
　　至于那些飞机坠毁造成的霓虹金的伤亡，根本不算什么，反正霓虹当局会处理好这些琐事。
　　“情报部门是干什么吃的？他们可没有说过目标有这样的攻击手段！”一个少将愤怒道。
　　“是那三个狡猾的霓虹金给的情报欺骗了我们！”另一个高级将领说道，“他们让我们着重注意目标的身体能力和控制风的超能力，对于最危险的激光能力，却只是简单的一句：激光威力很小，攻击范围不超过一座山，不需要在意。”
　　周围的将领都没事说话，他们虽然确实采纳了那三个霓虹金的情报，但也没有完全相信，都是派人去实地考察过。
　　最后得出的结论和那三个霓虹金说的一致。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纰漏，主要是目标藏得太深，她最强的力量居然不是那只鸟，而是这朵花。
　　但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接受。
　　“目标呢？为什么没有看到目标？”凯文·施耐德问道。
　　如果能抓住目标，那么一切的损失都是值得的。
　　“目标离开了那个场馆，我们正在寻找……”技术人员报告道，开始在电脑上快速操作。
　　“紧急报告！司令官阁下，我们接到都市圈西侧空军基地发来的紧急求救信号……”指挥室里，一个技术人员忽然道。
　　“什么情况，说具体点？”
　　技术人员控制侦查卫星，很快就定位到了都市圈西侧的空军基地的坐标。
　　通过屏幕，众人看见了空军基地的场景。
　　基地修建在都市旁边，非常好辨认。
　　右侧是密集的都市建筑群，大楼的高度被限制，最多六七层的样子。
　　中间是几条规整的长方形飞机跑道，旁边还零星停靠着一些飞机。
　　左侧是一些混凝土建筑，以及一些厂房之类的后勤维修场地。
　　但现在，这些建筑化为了一片火海，接连成片地燃烧。
　　卫星镜头放大到最大，他们就看见空军基地中间，悬浮着一朵巨大的晶莹莲花，栩栩如生，似乎刚刚的消耗已经得到补充。
　　莲花周围光线扭曲，他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是能看到散发着的高温火焰，融化了方圆数公里所有物质。
　　地面化为一片炽红色岩浆湖，空军基地的建筑缓缓沉入岩浆湖里。
　　里面的大兵不是没有抵抗，但不管是自动步枪，或者火箭弹、机炮、甚至直接控制没有起飞的战机发射的导弹，全部都无法伤害到那朵莲花分毫。
　　隔着屏幕他们似乎都能感受到那里面士兵的绝望，但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她了吗？”一个年迈的将军张了张嘴说道，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我们对目标的战力评估出现了严重失误。这完全就是一个没有钢铁之躯的超人，不，这种大范围杀伤力，甚至比超人还恐怖。”
　　“她这是在报复我们……”另一个高级军官沉声道，“她的行为没有丝毫顾虑和妥协的意思，这是一个疯子，我毫不怀疑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甚至是本土。”
　　此言一出，现场众人顿时大惊失色。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凯文·施耐德司令抬起头，肃穆道：“先生们，到了这一步，只有用核武……终结目标了。不管怎么样，这样的力量绝不能落在我们之外的任何人手上！”


500 启动（4K)

　　“这……我们试不试应该派个人去交涉一下。”一个将领说道。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技术人员发出紧急报告。
　　“不好了！目标离开了空军基地，出现在北面的陆军营地里，那里已经……”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将陆军营地的卫星图像投放到指挥室大屏上。
　　陆军基地没有空军基地那巨大长方形跑道，显眼的特征是地面上那密密麻麻排列的犹如棋盘一般的黑点，放大了看，那都是整齐陈列的数万坦克、步兵战车、装甲车、火炮等等重型装甲装备。
　　相隔不远的地方，则是犹如工厂区的巨大厂房建筑，应该是后勤维修部队。
　　这里的士兵原本正在作战中，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火炮、火箭弹……纷纷朝向同一个方向，持续不断地攻击。
　　就是这些火力把体育场馆削平。
　　其实这些士兵也不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反正上级命令，要他们不间歇地攻击一个经纬度坐标。
　　此刻，夕雾出现后，这里发生的惨状简直就是空军基地的翻版，甚至更凄惨几分。
　　原本上千架各种火炮、短中程火箭弹等等武器，连同操纵的近万士兵，在那朵巨大的白色莲花笼罩范围下，纷纷自燃，沉入融化成炽红色岩浆的地面，尸骨无存。
　　那数万辆坦克、装甲车、步兵战车……一众钢铁造物，全部融化成铁水，汇入地面的岩浆，朝地势低处流去。
　　一众高层将领闭上眼睛，不忍再看，倒不是在意那些士兵，而是在意那些钢铁，那可都是钱啊！
　　“这个恶魔根本没有打算和谈，我收回刚才的话，我们应该摧毁她！”
　　“我也赞同。”
　　“附议。”
　　众人达成一致。
　　凯文·施耐德道：“那好，我现在就将我们全体一致同意终结计划的决定上报总统，请求总统下达打击命令。”
　　动用核武这样的战略武器，仅凭他们是无法完全决定的，需要总统同意。
　　但他们达成的一致意见，会是总统考虑的重要因素之一。
　　不一会儿。
　　总统行政官邸。
　　最里面的紧急会议室里，坐满了整个国家各个大势力的代言人。
　　他们明面上都是在电视上经常看见的政客大人物，但背后究竟代表着谁，却只有极少数人知晓。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肯定不是代表着那些给他们投票的庶民。
　　众人看完手上战况的详细资料后，都纷纷沉默，眉头紧锁。
　　“诸位有什么想说的？”总统环顾了室内一圈大佬说道。
　　咚！
　　一个国会财政部政客大佬怒道：“损失太大了，远东的全部军事力量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一，凯文·施耐德必须为此负责。”
　　“这也不能怪他吧，谁知道我们之前对目标尽可能高的评估，还是低估了。”另一个党派的政客大佬说道。
　　“现在不是考虑损失的时候。”一个军方的大佬说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们应该马上止损。”
　　说着，他转向总统：“总统阁下，我同意使用核弹摧毁目标。”
　　“我反对！”有人立刻道，“就这样摧毁，那我们之前的损失将毫无意义。而且……”
　　他扫了众人一眼：“诸位，目标表现得越强，越是能证明其巨大的研究价值。
　　整个世界的基础物理研究已经百年没有实质性突破，人类文明几乎要被锁死在这颗星球上。
　　而现在，突破的希望出现了，却有人要摧毁她？
　　这完全是将我们伟大的阿美莉卡统治世界的希望葬送。
　　诸位还是慎重考虑。”
　　另一个大佬也赞同道：“我也觉得不能摧毁，毕竟这一次的目标可不是那些基因突变的超越者，而是真正的超自然力量，就这样摧毁，太可惜了。我们不仅不应该摧毁目标，反而应该投入更大的力量抓捕。”
　　此话一出，得到诸多大佬的赞同。
　　刚才赞同摧毁的将军扫了一眼这些眼里满是贪婪的政客，冷声道：“在座的诸位，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什么时候主动权在我们手里了？
　　凯文将军传回来的资料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仅凭我们现在的火药武器，不管用多么自动化、先进的载具盛装，也无法与目标展现出来的高能束武器对抗。
　　我们……才是这场战争中的弱势一方。
　　而现在，身为弱者的我们，居然还在商讨怎么拿捏强者？
　　是我疯了还是世界疯了？
　　现在不用核弹，你们难道是想等对方打过来，再用核爆同归于尽，以身殉国？”
　　此话一出，犹如一盆零下几十摄氏度的凉水，从众人头顶泼下。
　　现场陷入沉默。
　　半晌，有人道：“可是，就这样放弃这个机会吗？毕竟是难得的唯一超自然力量啊！”
　　这话也是所有人的心声，金山就在面前，就这样让他们空手而归，实在难以接受。
　　“我一直有件在意的事。”一个坐在角落的大佬开口道，“资料上说这个邪神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宗教团体，通过献祭之类的方式，召唤出来的。”
　　他顿了顿，在众人投来的目光下继续道：“你们说，我们能不能复制这个仪式，召唤出一个弱小点的邪神，方便我们控制研究。”
　　这话瞬间打开了众人的思路，纷纷交头讨论，觉得可行。
　　这时，有人提出不同意见：“我保持怀疑态度。”
　　众人望向发言的人，眉头一挑，等待那人的下文。
　　“我早就派人试过，结果什么都没有。”那人说道。
　　“你已经得到了那个小宗教的献祭仪式了？”
　　“不是。我用的是古圣经上的献祭仪式，一次性献祭了三千人。当然，都是那些死了也不会引起注意的垃圾人口，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
　　众人无语，圣经那玩意也能信？
　　但对方背后是保守派宗教集团大势力，他们也不敢当着对方的面，否定对方的信仰。
　　只能委婉道：
　　“可能是古圣经上的仪式不完整吧。”
　　“也有可能上帝仁慈，不接受这样有些不忍的献祭仪式……”
　　总统发话了：“好了，想必诸位背后的势力已经有了决定，那现在开始表决吧。”
　　“等一下，我还有疑问，霓虹方面会不会反对？”有人说道。
　　“他们反对又怎么样？”
　　“我是担心他们会狗急跳墙……”
　　“你还是不了解远东那个小岛。放心吧，他们不仅不会狗急跳墙，反而会臣服得更加彻底，这是历史验证过的事实。”说着，这人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而且，我们正好可以趁着这次机会，清理一遍那岛上最近跳得正欢的小丑，让他们反省反省，今后该怎么对主人说话。”
　　众人纷纷交换眼神，然后全票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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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京北面陆军营地旁。
　　一处没有被流淌的岩浆流烧毁的林子边上。
　　夕雾收回巨大的毁灭净莲，将包裹在里面的甲本真一、大岛圭等人放在这里，然后准备离开。
　　这些人要是继续待在，被夷为平地且充斥着毒气的市区，只有死路一条。
　　夕雾想着缘分一场，便顺手搭救了一把。
　　“神明大人！”甲本真一叫住空中的夕雾。
　　“什么事？”夕雾背后的长发随风舞动，全身散发着一股神圣的气息。
　　“您要抛弃我们吗？”甲本真一和周围几个教众纷纷朝夕雾跪拜。
　　经过刚才的事，现在夕雾说自己不是神明，他们也不信了。
　　旁边大岛圭、岩立琉生以及一直和夕雾对视的山高理惠子，恍如身临梦中。
　　今天发生的事完全震碎他们三观，炮击、轰炸、导弹、激光……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阿美莉卡大战怪兽？
　　偏偏他们刚刚在那个怪兽旁边，目睹了全过程。
　　满满的疑问充盈在大岛圭心头，她是什么？外星人？超能力者？未来人?
　　夕雾听闻甲本真一的话，皱眉道：“我不是你们的神，也无法实现你们理想中的世界。”
　　“不！您就是。”甲本真一随即苦笑，“神明大人抛弃我们是对的，因为我们太过弱小，无法帮助神明大人，只是神明大人的负担。”
　　“好吧，你猜对了，就是这个原因。”夕雾回道，然后转身就要飞走。
　　“您请等一下！”忽然，又一道声音响起。
　　夕雾的身形再次顿住。
　　她低头看向大岛圭，这一次叫住自己的人正是他。
　　“你又有什么事？”夕雾疑惑道，“难道还要来打假？”
　　“不、不是的。”大岛圭脸上十分尴尬，连忙道，“有一通电话找你。”
　　他将耳边的手机拿了出来。
　　这时候夕雾没有召唤毁灭净莲的本体，所以电磁波可以来到这片区域。
　　“电话？还是找我的？”
　　夕雾心生好奇，手一招，一股吸力将大岛圭手里的手机吸到自己手中，放在耳畔。
　　然后，里面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喂，是夕雾吗，我是尾垣一朗，你还记得我吗？”电话那头传来了尾垣一朗的声音。
　　这让夕雾更加好奇：“是你呀，我不是让你去乡下待一阵子吗？为什么打电话找我？还有，你是怎么通过这种方法找到我的？”
　　电话那头响起一阵电流声，卡了一下，继续道：“是阿美莉卡。他们找到我，请我来跟你交涉，希望能和平解决这场冲突。”
　　“和平……”夕雾想了想道，“也不是不行。你告诉他们，只要他们交出那些一开始下达攻击命令的高层，我就同意和平。听清楚，是高层，别想着甩出几个下级军官替罪羊了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分钟，才继续响起尾垣一朗的声音。
　　“阿美莉卡说你的条件太高，但是，可以面对面详谈，地点在东京电视塔。”
　　“这不会是什么陷阱吧？”夕雾说道。
　　“不是，我也在这里，还有好多霓虹的大人物也在。夕雾过来吧，阿美莉卡是真诚想要和谈的。”电话那头传来尾垣一朗的劝告。
　　滋滋~~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是信号受到了什么影响。
　　夕雾放下手机，环顾四周，目光很快就找到了东京电视塔。
　　那毕竟是霓虹第二高，哦，现在是第一高的建筑。
　　原本第一高的晴空塔，已经塌了，现在还燃着熊熊大火，冒着漆黑浓烟。
　　夕雾身形升到千米高空，地面上的甲本真一等人变得米粒般大小。
　　她晃了晃脑袋，思考了一番，然后转向电视塔的方向，嘭的一声，炸开一圈白色气浪，朝那里飞去。
　　其实，也没有怎么思考，反正是陷阱就杀光他们……
　　随着自身力量越来越强，她越来越发现一个残酷事实。
　　那就是，力量可以解决所有问题，镇压一切不服。要是解决不了，或者镇压不住，那一定是力量不够。
　　也就是这样的念头越来越根深蒂固，她越发懒得动脑筋思考。
　　毕竟，智慧的魅力在于以弱胜强，而不是恃强凌弱。
　　力量的魅力却正好相反。
　　其根本原因说到底，没什么比用力量直接蹂躏、折磨、摧毁敌人、仇人、可恶的人，更解气的了。
　　空中，在飞向电视塔的路上，夕雾打开状态栏，不是雨上紫乃华的那个副栏，而是本体的那个。
　　虽然大部分都是灰色，但生命点那里依旧在跳动，每秒都增加数百。
　　而总的生命点，已经积累到了一百四十万出头。
　　“生命点已经够了，先把治愈之圣莲核心法拿到手吧。保险一点。”
　　思及此，她在状态栏里找到那被冻结的“治愈之圣莲”。
　　“治愈之圣莲（120万）：活死人、肉白骨，可以治愈或修复所有人或物。拥有完全治愈（复原）的能力，对于生物，只要一息尚存，连体力都可以完全恢复。到达极致，甚至能修复无生命的物体。”
　　心念一动，叮的一声脆响，状态栏弹出一个简易对话框。
　　“叮！检测到重构核心解——治愈之圣莲的意图，是否消耗一百三十万生命点（其中十万生命点为补充解花费），重构核心解？”
　　夕雾毫不犹豫按下同意，上百万生命点如洪水般倾泄。
　　一潭死水的“治愈之圣莲”突破方向，被重新激活。
　　“叮！核心解重构，约束条件确定，原始参数满足，生命公式计算中……”


501 卖了（4K）

　　东京电视塔，高三百多米，通体红白相间，外形酷似埃菲尔铁塔。
　　大体上分为三层，最下面的是四座支撑基底脚墩，全是用钢铁建造的镂空钢结构体，体积庞大。
　　与中部交接的地方，是一个巨大圆形展望台。
　　这里已经比霓虹绝大多数大厦都要高，也是游客能到达的最高处。
　　中间的一层，也是钢结构镂空体，但体积肉眼可见地缩小了很多，这里的顶部也有一个小型的展望台，高二百五十多米，里面四边都是落地的大玻璃窗，窗向外倾斜，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都市市容。
　　只不过现在能看到的，却是都市熊熊燃烧的一角，黑色的浓烟向上升起，凝结不散，宛如一朵朵绽放的漆黑玫瑰。
　　这里禁止游客入内，这里的上面则是电视塔尖尖的天线部分。
　　此时，这个小型展望室里聚集着一大群人。
　　站在前面的中心位置的是穿着阿美莉卡军服的白人、黑人军官。
　　不过有些诧异的是，这些军官为首的却是一个同样穿着阿美莉卡高级军官服的霓虹老头。
　　这些阿美莉卡军官都以这个霓虹老头为主。
　　他们后面的外围区域，则是霓虹本土的官员，京极藤、翠堂香苗、尾垣一朗他们就在其列。
　　经过他们交谈，才得知，那个霓虹老头，并不是霓虹金，而是阿美莉卡的霓虹裔人，是地地道道的阿美莉卡人，和霓虹金没有一点关系。
　　此时，展望室里所有人都站在落地窗边，眺望着外面昏暗的空景。
　　“她会来吗？”翠堂香苗问身边的京极藤。
　　“会来的，阿美莉卡方面的专业情报人员对她进行了心理侧写，不会有错的。”京极藤回答。
　　“可是，她来了后，会愿意同意和平谈判吗？”
　　“不知道。”京极藤想了想道，“但试试总没错。”
　　十几分钟前，阿美莉卡方面的人找到他们，说他们不忍看到这么无辜的人生灵涂炭，所以能和夕雾和谈，找到他们想让他们作为和谈的使者。
　　三人闻言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于是，他们才来到这里，按照阿美莉卡专业人员的要求，和夕雾通话，现在就是等待。
　　咔当！
　　一声嘹亮的脆响，侧边的落地窗破碎成无数碎片，一些落在室内，一些掉入塔下。
　　呼呼呼……！
　　猛烈的强风趁机通过这个缺口灌入室内，吹得众人纷纷闭上眼睛，只有少数戴了墨镜的阿美莉卡人始终注视着那道缺口。
　　等到气压平衡后，众人睁开眼睛，瞳孔一缩，看着一个身着打褂神姬和服的高中少女，无视重力，悬浮在空中，缓缓从那破洞中落在地面。
　　这还是众人第一次近距离看见夕雾，纷纷带着惊艳多看了几眼。
　　空气中，因为她的到来，而多了一股妙龄少女的幽幽体香，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尾垣一朗在人群偏后面的地方，目光锁着夕雾久久移不开视线。
　　‘几天没见，她更漂亮了……不，千万不要被她的外表骗了，漂亮的是雨上紫乃华，不是她。她只是夺走了这具漂亮的躯体，真正的她……’
　　想着想着，他脑海里又出现那种场景：雨上紫乃华外面那层漂亮的皮囊从中间裂开，从里面爬出一个浑身漆黑，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额前，遮住没有眼白的眼睛，四肢在地上爬行的恶鬼……
　　他顿时喉咙一酸，差点忍不住呕吐起来。
　　再看夕雾时，已然没有了旖旎之意，只剩下浓浓的恶心和恐惧。
　　好在夕雾最先扫了一眼，见他没事就移开了视线，没有看见这一幕。
　　“你们想和谈？”夕雾开口问道，漂亮的眸子扫过阿美莉卡的那个几个黑人、白人，最后定格在为首的那个穿着阿美莉卡军官的霓虹裔军官身上。
　　这个人胸口佩戴着一大片灿烂的徽章，形状各异。
　　只是夕雾一个都看不懂。
　　也因此，她根本没有看出，这个人其实只是一个上校而已。
　　这些人对上夕雾的眼神，顿时心里发寒，仿佛血液一下子凝固了一般。
　　虽然来自不同的文化、种族，但对于恐惧的感觉，却是相通的。
　　“……god……*%＃＃￥%……”阿美莉卡霓虹裔上校盯着夕雾，用夸张的语气说了句英文。
　　夕雾没有听懂，但猜测应该是夸张自己之类的。
　　“不要废话，你们想说什么？”夕雾开门见山问道。
　　年迈的霓虹裔上校开始用一口蹩脚的霓虹语说道：“尊敬的夕雾的阁下，我叫克里斯·弗朗西斯，作为代表阿美莉卡方面的代表，希望得到您的友谊。”
　　“你会霓虹语啊，我还以为你只会英语。”
　　“已经有几十年没有用过这门外语了，有些生疏，请见谅。”
　　“不用见谅。”夕雾不客气地打断他，“我和你们没有友谊，想和平，就把最初那些下达攻击命令的人交出来，否则一切免谈。”
　　霓虹裔上校克里斯·弗朗西斯一噎，硬着头皮道：“阁下对我们人类社会也算了解，想必也知道，您刚才的要求是不可能的。
　　您可以换个条件，随意都可以，这个星球上我们阿美莉卡做不到的事很少。
　　钱、权、或者一块不小于这个国家的土地。你可以在那上面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任何事。”
　　他在末尾还着重重复了一遍，似乎意有所指。
　　夕雾听懂对方的意思，说直白点就是：只要你点头，霓虹可以给你，你想在这里重建奴隶制、当暴君、做各种事……都行。
　　当然，不想要这座岛也行，反正这地球除了极少数地区，在他们阿美莉卡的控制之外，其他的……随便挑。
　　面对这样的诱惑，夕雾只是摇摇头，毫无留恋。
　　“那您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克里斯·弗朗西斯话锋一转，“您为什么要来这个世界？”
　　“我是……”夕雾正要开口，然后意识到这是对方在套自己的话，改口道，“和你们无关。”
　　克里斯·弗朗西斯上校只当是夕雾不想说了，他皱紧眉头，想到上面给他下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劝告。
　　实际上，他也不明白上面为什么突然给他升了军衔，还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懂一些霓虹语？
　　但懂霓虹语的军官虽然不多，也有。更何况，带一个翻译人员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想了一圈后，他觉得，这是上面终于发现了他对阿美莉卡的忠心，所以给他的栽培和考验。
　　他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完成这次任务。
　　接着他给京极藤他们三人投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了。
　　三人收到信号，开始上前劝告夕雾。
　　“夕雾，你就同意吧。已经死了太多人了，不要再死人了……”尾垣一朗苦笑道。
　　“看在我当初也算帮助过你的份上，你能收手吗……”翠堂香苗悲天悯人。
　　他们的谈话通过窃听器传递给阿美莉卡高层。
　　阿美莉卡高层没有选择马上动手，一是想要尽可能从夕雾口中套出她的来历等等信息。
　　二则是，经过专家评估，夕雾的全速飞行速度，居然比他们最快的战机还快。
　　更恐怖的是，她的飞行不遵行惯性定律。
　　也就是说，人类现阶段按照空气动力学、物理矢量规律、导引规律等等制造出来的导弹，在她面前都僵硬得像是个提线木头人。
　　她想要避开都是轻而易举的。
　　所以他们才计划将目标引到这里，然后进行定点打击，保证打击效果。
　　而且，他们还考虑到目标极有可能，拥有感知高能辐射反应的能力，并没有采用“在这屋子下面埋核弹”的方案。
　　数百公里外的航母指挥室里。
　　凯文·施耐德司令和一众阿美莉卡真正高层，看着大屏幕上电视塔里的情况。
　　良久，技术部人员说道：“将军阁下，已经确定无法再从目标身上得到有用的信息了。”
　　“好，开始攻击！”
　　命令落下，指挥室里忙碌起来。
　　‘核实命令权限……’
　　‘防误触装置解锁……’
　　‘目标锁定……’
　　‘开始倒计时……10、9、8、7……’
　　电视塔顶的小型展望台里。
　　夕雾环顾四周一圈，愤愤不平道：“你们什么意思，那些人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那不是都是他们的炸弹炸死的吗？”
　　“可是，要是你没有打落那些飞机，根本不会这样。”尾垣一朗道，“你明明这么强大，完全有其他办法避免普通人的伤亡，比如逃跑到大海深处之类的。”
　　这话是他从京极藤那里听来的，他就是听到这话，才彻底放弃对夕雾抱有的幻想，看清这个恶魔的本质。
　　“呵呵~”这话把夕雾气笑了，“你是要我委屈自己，转而在意那些普通人的生死？”
　　“嗯。”尾垣一朗点点头，“这有什么问题吗？我们不应该给别人添麻烦！”
　　“你这话可以跟这位，嗯，什么西斯的家伙说，要是他们不首先攻击我，现在就应该天下太平。”
　　“阿美莉卡虽然有做得不至善至美的地方，但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不足，所以才来向你寻求和解，你就没有一点感触吗？”翠堂香苗插道。
　　“你闭嘴，我不听！我受够你们这些家伙……”夕雾有些生气了。
　　但是，她的话戛然而止，转身望向远处的天空。
　　因为大火燃烧的黑烟，天空显得有些灰暗，但远处那颗明亮的光点却异常显眼。
　　视线一转，发现不是一颗光点，而是有足足五颗，从五个不同的方向袭来，目标正是这里。
　　“那个是……”夕雾眸子微凝，她从那上面感受到了威胁感，“核弹吗……”
　　简单的三个字顿时让在场所有人都炸开了。
　　“核弹？！！这怎么可能，我们还在这里啊！”尾垣一朗吓得双腿发软，难以置信地大吼。
　　周围的霓虹官员也纷纷质问现场的阿美莉卡军官：“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核弹攻击这里？”
　　“我们也不知道……”这些阿美莉卡军官比他们还着急，正在疯狂断联系上级，询问情况。
　　但诡异的是，他们的通讯设备是否都失灵了一般，不管他们怎么发信息，都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这时候，阿美莉卡霓虹裔克里斯·弗朗西斯上校，忽然想明白了原因。
　　他朝着那些洲际导弹鞠了一躬，然后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盯着夕雾：“诸位士官，现在听我的命令，请你们用生命将这个恶魔阻止在这里！阿美莉卡万岁！”
　　说罢，他第一个掏枪朝夕雾射击，然后“蓬”的一声，全身燃起白色火焰，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灰烬。
　　“京极，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有核弹飞来？”生死时刻，翠堂香苗也死死抓住京极藤的手臂问道。
　　“原来……我们被骗了，阿美莉卡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和平。”京极藤跌坐在地上，心中的信仰似乎崩塌。
　　从一开始，他就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
　　比如，为什么这么重要的和谈事情，阿美莉卡只派了一个上校级别的军官；
　　比如，和谈的地点为什么要选东京电视塔……
　　只是阿美莉卡光明正义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没有人会认为阿美莉卡会在霓虹国都丢下核弹，而且还是一次性五枚，这是要将东京抹除啊。
　　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他们只能等待命运的到来。
　　所有人在死亡的威胁下，手足无措，唯有夕雾，眸子杀气森森。
　　“看来是杀的还不够多，这一次，我要屠国！”夕雾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要给对方好看。
　　你已经下死手，那我也不用讲仁慈，不死不休，看谁能站到最后。
　　“阿美莉卡万岁！”背后又传来一声大吼，一个阿美莉卡黑人士兵高呼一声，也掏枪射击夕雾。
　　夕雾根本没有理会他，也没有逃走。
　　因为来不及了。
　　五枚，不，应该是六枚，头顶正上方也给她一种强烈的威胁感。
　　六个方向已经把所有退路都被封死了，她不管逃向哪个方向都要挨核爆。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
　　“核心法·治愈之圣莲，激活！”
　　她低喃一声，全力激活核心法，打算硬抗核弹，试试看这治愈之圣莲，究竟凭什么消耗她整整一百三十万生命点！


502 青莲（4K)

　　滋滋……！
　　夕雾眉心浮现一朵三色莲花，分别为炽红、白，以及最后的淡青色。
　　这抹淡青，宛如春来花开时树木新芽上最嫩的一抹绿。
　　同一时刻，夕雾身上涌出无数淡青色，像水一样的液体，无视重力，朝四面八方涌散，转瞬间便包裹整座电视塔，并漫延到周围的天空，遮天蔽日，宛如将一个湖泊被搬到了空中。
　　当那漫天淡青色液体漫延到极致，开始朝中间收缩，逐渐凝聚，到了临界点，怦然绽放，化成一朵巨大青莲，莲华濯濯，遗世独立。
　　一股新的法则防御朝周围辐射，和纯白色毁灭净莲那恐怖的破坏性截然不同。
　　这次的治愈之圣莲法则场域如一股春风辐射周围数公里，而其中被覆盖的一切人和物，毫发无伤，没有像其它场域那样扭曲其中的物质、能量，有的只有宁静、祥和，宛如春天来了一般。
　　也就在这时，六枚核弹，上面隐约能看到“USA***”编号，拖着长长尾焰的载具推动下，发出呼啸，命中青莲。
　　重达五百千克的黑色金属弹头内，装载着将近一百千克的高浓度铀-235，钚-238氚气还有氚化锂，相当于百万吨级。
　　其余部位的无数细微电路里，各种芯片还有控制器已经在飞行途中全部激活。
　　轰隆隆——！！！
　　六枚核弹几乎同时爆炸。
　　裂变反应从启动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巨大的能量被释放，周围介质的温度在几微秒之内就被提升到五千万摄氏度以上，压强也被增加到几十亿大气压，成为高温高压等离子体。
　　对外的表现就是……光！！
　　璀璨到了极致的光！！
　　即使是从外太空都能看到一片明显的光点！
　　爆炸中心几微秒释放的能量，在零点零零零零零···秒内切断周围物质里一切的化学键、离子键、共价键、金属键……没有例外，全部断裂。
　　电视塔里的夕雾等人，以及包裹在外面的淡青色治愈之圣莲，在白光中消失，无影无踪。
　　整个爆炸中心除了光球，其它······一无所有。
　　电视塔周围两公里内，什么都不知道的行人、来往的车辆、商店里的人、大楼里的社畜、学校里的学生······等等，在核爆发现的那一刻，他们只觉得一片白光闪过，甚至于大脑神经系统都来不及传达出痛楚，就被核弹爆炸中心的1亿摄氏度高温瞬间气化蒸发。
　　从外人看来就是方圆数公里之内的所有物质一瞬间全部蒸发，灰飞烟灭，只剩下游离的带电微粒。
　　强烈的光亮朝外肆意辐射，两公里外的人们能够反应过来。
　　他们本能地朝他们看向那巨大的仿佛太阳坠落般的白色光球，然后发出“啊啊啊···”凄厉惨叫。
　　紧接着，不管他们是在街上、建筑物里面、大楼背面，都会被强烈的光辐射贯穿烧成焦炭，无数建筑、林木等等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在恐怖的高温下起火燃烧。
　　大片建筑的钢筋和混泥土就全部崩溃，所有的承重结构一片一片断裂，承重柱仿佛像冰雕一样被砍碎，墙体被撕裂后熔化，变成独特的火浆，四散飞溅。
　　一座大厦，外面的建筑材料一瞬间自燃，化为焦黑，里面的钢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铁水飘荡。
　　至于里面的人们，已被烧成焦炭，融化的脂肪与体表的纤维灰烬熔融在一起……
　　明治神宫，全是木质建筑的它，一眨眼就成为焦黑的木炭，在空中崩解成无数的黑色灰烬，轰然坍塌，只剩下类似木材烧尽后留下的漆黑物质。
　　沥青马路、行道树、玻璃乃至钢筋混凝土等等，也都像糖块儿稀软融化，变成了一片滑稽的材料熔融物。
　　爆炸中心的巨大白色光球持续了几纳秒后。
　　开始膨胀，颜色变橙、变红，成为花光火球。
　　最后……炸开。
　　核火球出现了！
　　这一瞬间燃起的太阳，使得整个世界都黑暗了下来。
　　这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要完全黑暗下来。
　　六颗相互干涉直径超过一公里的巨大火球冲天而起，在空中爆开，厚厚的云层被“点燃”，变成一片火红，无数雪、水、云被蒸发成水蒸气，附近一座公园里的湖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殆尽，留下干裂湖底。
　　冲击波接踵而至。
　　朝四面横推，巨大的力量把地面上的一切全部犁平。
　　原本燃烧的大片高楼大厦，被冲击波扫过，顷刻间外面所有玻璃全部破碎，露出里面的钢筋水泥骨架。
　　承重结构在巨大的撕扯力下，一片一片断裂，里面的钢筋残骸在被掀飞的当空，就被高速穿过的气流和核火球扩散的高温，加热成铁水，被冲击波裹挟着飞去后方。
　　就这样，数以千百吨的碎石和特种建材变成了时速百公里的滚烫碎片，和冲击波一起飞散向周围的建筑，撕碎这一切。
　　之前因为凝固汽油弹、白磷弹而燃起的，无法被扑灭的滔天火海，在冲击波扫过的瞬间，立刻熄灭。
　　连同地下五六米的泥土，一起被抛飞。
　　过了许久，火球熄灭。
　　在一片废墟中。
　　幸存下来的人们，抬头呆呆地望着天空中，六朵相互缠绕在一起的黑色蘑菇云。
　　腾空数公里，遮天蔽日，凝聚不散，宛如神明居高临下俯瞰整个东京。
　　核爆中心、核火球加上空爆冲击波的摧毁区域，对于庞大的东京来说，并不太大，相对于整个东京并不大，大约只有十分之一的样子。
　　但核辐射范围却覆盖整个东京，这无法当即致命。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艰难地用手去推压在自己身上的碎石，灼热的空气烧得他的肺部十分难受。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两脚腿都没了，从膝盖出被压成碎肉。
　　啊——！！
　　他发出惨叫，同时借着周围燃烧的汽车和建筑物的火光，看向周围。
　　街道、商店、写字楼、大厦、百货商场……全部坍塌，留下焦黑的废墟。
　　双目处只剩下血窟窿的活人、地上散落的疑似内脏的烧焦的血肉、一具具不断冒出火焰的白骨、殷红的血液随处可见……
　　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推开身边驾驶座上死掉的男人，从翻滚的高级跑车里爬出来。
　　脸上沾着血污，但依旧能看出她漂亮的脸蛋，身材也十分傲人，穿着一件露肩包臀紧身短裙，脚下一双水晶高跟鞋。
　　她脑袋还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灰尘与烟雾，还有一股烧焦的味道。
　　她只记得自己正坐在跑车里，突然，白色到刺眼的光芒射入双眼，接下来是剧烈的抖动……然后就是现在的场景。
　　冲击波无法触及的外围区域。
　　大量没有被波及的人们，放下了手中在做的任何事，呆呆地望着那朵陌生又熟悉的蘑菇云。
　　陌生是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看见这样的蘑菇云，之前都是在书上、电视上看过。
　　熟悉是因为，数十年前也发生过类似的场景，只不过没有今日这么巨大。
　　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世界大战？外星入侵？
　　这样的宁静并没有持续几秒，天空飘下了黑色的雪，或者说灰。
　　原本明亮的白天变得灰暗，宛如夜晚。
　　整个都市圈范围内大规模停电，所有电波信号也全部失灵。
　　嗷嗷嗷······
　　回过神来的人们开始疯狂逃窜，往远离那蘑菇云的方向逃。
　　慌乱之下，他们似乎忘记了自己现在可是暴露在放射尘埃之下。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赶紧逃向地铁站，躲过最开始两星期辐射最高的时间。
　　整个东京区域彻底陷入混乱。
　　与外围慌乱的混乱不同，爆炸中心，原本东京电视塔所在的地方，却是一片宁静。
　　这里已经看不出之前的一点影子，作为爆炸中心，这里六颗核弹爆炸的巨大能量抹除了一切物质。
　　只剩下一个直径超过五百米，深一百多米的巨型坑洞。
　　嗡嗡……！
　　高空一架阿美莉卡无人侦察机飞到爆炸上空，机身腹部的高清摄像头将爆炸中心的画面，传递到千里之外的海面阿美莉卡航母上。
　　原本，作为核爆中心，这里的残留的巨大辐射，对于现代的高精度电子设备是致命威胁。
　　几秒就能烧掉这些电子设备里的芯片、集成电路板、电容……
　　阿美莉卡自然考虑到这一点，这架高空无人侦察机，以牺牲体积和重量为代价。
　　在外壳用上了笨重厚实的防辐射材料，这才使得它能在这种恶劣环境下飞行。
　　霓虹。
　　总理大臣府邸。
　　地下一百米处的防核打击设施，这里是霓虹当局考虑到极端情况特意建造的秘密设施，建成已经几十年了，本以为会一直用不到，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总理大臣和一众大臣，坐在这里的会议室里。
　　看着墙壁上大屏幕里地面上的景象，尤其是那一朵漆黑庞大的恐怖蘑菇云，纷纷沉默不语，脸上的表情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在打击开始前，他们收到了阿美莉卡传来的消息。
　　这是单方面的消息，说直白点就是阿美莉卡通知了他们一声。
　　至于他们的意见，阿美莉卡连听的想法都没有。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防卫大臣愤怒地锤了一下桌子，脸上全是愤怒。
　　“他把我们当成什么了？我们难道是他们养的狗吗？”文化部大臣愤愤不平。
　　“那种程度的核爆，整个东京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暴露在辐射之下，后面的日子，医疗会瘫痪的……”少子化大臣说道。
　　“情况也没有那么糟吧，人没了可以再生，至于其它损失，阿美莉卡承诺过，他们会补偿我们的损失。”官房长官抿了抿嘴说道。
　　“他们还说过只是小范围内局部轰炸呢，现在呢……”
　　“诸位……”亲阿美莉卡派总理大臣环顾众人一圈，“我知道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但事情已经发生，大家还是多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还有，诸位要好好珍惜我们现在的和平……”
　　众人都明白了总理大臣的潜在意思，纷纷交换眼神，心照不宣，不再抱怨阿美莉卡。
　　海面。
　　航母指挥室里。
　　凯文·施耐德司令以及驻霓虹阿美莉卡军队高层，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上，高空侦察机传回来的图像。
　　“情况怎么样？”凯文·施耐德问道，身边的高级将领也纷纷等待结果。
　　技术人员经过仔细检查，然后道：“报告将军阁下，没有检测到活物存在，可以确定目标已经被摧毁。”
　　此话一出，现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们真的好害怕这样程度的核爆都杀不死对方。
　　幸好这样的一幕没有发生。
　　阿美莉卡国内，总统府邸深处的会议室里，一众大佬也看着屏幕上已经一片废墟的东京电视塔，彼此对视一眼，纷纷露出和煦的微笑。
　　他们看到的画面，和远在万里之外的霓虹海域的凯文·施耐德等人看到的画面同步。
　　“先生们，恶魔在我们阿美莉卡正义的铁拳下，已经飞灰湮灭，世界重新恢复和平了！”一个大人物唱颂道。
　　“管他们什么邪神、恶魔，现在知道我们人类的力量了吧！”
　　“这种异教假神露出了虚假的真面目。唯有我教的神才是不死不灭、全知全能的唯一真神！”
　　“现在派一些人去现场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那个怪物留下的组织之类……”
　　“等等，那是什么？”忽然，一人指着屏幕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声音。
　　众人纷纷看向屏幕，顿时嘴巴长大，刚刚的喜悦心情烟消云散，心底冒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霓虹。
　　核爆中心处，原本空空如也的巨大坑洞上空。
　　从无到有，先是一点，然后越来越大。
　　最后竟然缓缓张开了一朵巨大的淡青色莲花，花瓣棱角分明，晶莹剔透，栩栩如生。
　　同时，这片高辐射区域，开始出现某种无法理解的变化。
　　原本因为核爆的巨大能量撕碎的无数游离的粒子，在一种特殊的规则范围内，寻迹原本的存在痕迹，开始修复……


503 唯一的希望

　　从细微到原子的层面，甚至更蜷缩以至到达单纯的信息层面，游离在空气中的粒子开始聚合。
　　仿佛3D打印般，将原本在电视塔里死无全尸的众人，重新塑造出来，就好像爆炸的炸弹重新聚合在一起。
　　一群人稀里糊涂地站在这里，踩在发烫的焦黑地面，茫然无措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好像在处在一个大坑洞里。
　　坑洞很大，洞壁坡度很小，只是微微抬起的上坡，泥土漆黑，散发着刺鼻气味，随处可以看到混乱粘结在一起的玻璃胶状物质。
　　众人抬头望去，天空一片灰蒙，看不到任何高楼大厦。
　　空气有股刺鼻的气味，吸一口就胸腔就火辣辣的疼痛。
　　周围温度很高，不一会儿，众人就汗流浃背，仿佛要脱水似的。
　　虽然核爆瞬间，这里的温度接近上亿摄氏度。
　　但时间持续得很短，一秒钟过后就降到几百万摄氏度。
　　三四秒的时间，冲击波效应过后，又降到几万摄氏度……到了现在，在大气冷空气冲刷下，更是只有七八十摄氏度的样子。虽然依旧很高，但并没有生命危险。
　　“我不是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京极藤喃喃自语。
　　“京极，你也在这里，难道这里就是死后的世界吗？”旁边的翠堂香苗也迷迷糊糊说道，看见身边的京极藤，兴奋地跑了过去。
　　“香苗，你，我记得当时核弹……等等，这里是……不好，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京极藤忽然明白过来，这里就是核爆中心形成的巨大坑洞。
　　他连忙拉着翠堂香苗想走，但是刚抬起脚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放了下来。
　　“京极，你怎么了？”翠堂香苗疑惑问道，“这么紧张干嘛？”
　　“这里是核爆中心点，有巨量核辐射，我们现在……正暴露在巨量辐射之下。”
　　“这里是核爆中心？！”翠堂香苗一惊，环顾四周，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核爆中心，“但是，我们为什么在这里？我们不是死了吗？”
　　“不知道。”京极藤摇摇头，“可能跟爆炸前，那个、那个怪物突然展开的青色莲花有关吧。”
　　“那核辐射，不行，我们快离开这里。”这次轮到翠堂香苗拉京极藤走了。
　　她虽然不了解核辐射的具体危害，但也知道这玩意非常危险。
　　但是京极藤只是摇摇头，苦笑道：“没用的，跑不了的，那种程度的核爆，辐射覆盖范围超过一百公里。现在整个东京都没有安全的地方，我们跑不了多久就会器官衰竭倒下。”
　　“这、这……”翠堂香苗十分绝望。
　　好不容易发现自己没死，结果还没有高兴几秒，就得知又要死了。
　　周围其他人，也渐渐反应过来，本来应该死在核爆中心的他们，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居然活了下来，或者说，死而复生。
　　一些阿美莉卡士官拿出胸口的十字架，不顾滚烫的地面，跪下祈祷。
　　还有一些阿美莉卡士官正要相反，他们直接扔掉了十字架。
　　为首的霓虹裔弗朗西斯上校倒是没有复活，似乎是因为被毁灭净莲杀死的原因。
　　一群快入土的霓虹老年官员，纷纷面面相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咳咳……！”x n
　　忽然，他们中的一些人开始咳嗽，咳出夹杂着内脏碎片的血沫。
　　这种现象逐渐蔓延，先是身体较弱的人，也就是霓虹那些年老的官员，大概十人左右，然后是瘦弱的，再然后就是强壮的……仿佛瘟疫。
　　“这是怎么回事？”
　　“是核辐射，我们……咳咳……”
　　他们想明白了原因，但无能为力，只能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静静等死。
　　在治愈之圣莲的力量下，他们虽然重塑了身体，但是也仅仅只是重塑而已。
　　他们依旧是普通人，血肉组成的普通人。
　　这里的超高浓度核辐射轻而易举地破坏了他们体内的DNA，切断DNA双链，极难自我修复，即使修复成功也可能存在错误的突变或者错位，不断累积，造成细胞大片大片裂解。
　　外在表现就是：腐烂！活生生的腐烂！
　　“怎么会？！”不一会儿，现场唯一能站着的，只有尾垣一朗。
　　他有呼吸法，抵抗力比普通人要强，但也只是时间问题。
　　连宗师都不是的他，根本没有抵抗核辐射的力量。
　　“难道我们都要死在这里吗？”翠堂香苗躺在京极藤怀里，嘴角留着鲜血悲伤道，眼睛里流露着浓浓的不舍。
　　“不要放弃，坚持住，还有希望的！”京极藤安慰道。
　　“不用安慰我，我也知道核辐射无解的……”
　　“不，我说的是真的，咳咳……”京极藤也咳出几口鲜血，抬头看着天空。
　　嗡鸣！
　　那里从无到有，无数光点汇集，仿佛闪耀着的星点，最后凝聚成一个虚幻的小萝莉。
　　小萝莉看上去十一二岁，幼幼的娇躯，小小的脑袋，五官精致，玲珑玉体香气四溢，一双细眉轻蹙，琼鼻静如处子，肌肤娇嫩如雪树琼苞，气质恬静出尘，不染人间烟火，一看望去只觉是九天之上的小神女下了凡尘。
　　身上穿着一件仿佛光编织而成的淡青色柔绢曳的长裙 ，一头及臀长发无风飘扬在身后，轻盈裸足踩在虚空之上，悬空凌立，清逸出尘，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灵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神圣非凡。
　　下面将死的众人看见这个小萝莉纷纷失神，只觉得是死前出现了幻觉。
　　否则，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漂亮的小美人胚子，好似所有的美都集中在她身上，让人自惭形秽，生不起亵渎之心。
　　“好美……你、你是神女吗？”下面，唯一能站着的尾垣一朗失神地问道，语气口吃，一副纯情少年的样子。
　　夕雾低头看向尾垣一朗，微微皱眉。
　　这个坏家伙浪费她的好意，现在她可没有一点好感。
　　看见天上美若天仙的小萝莉对自己露出厌恶的表情，尾垣一朗立刻慌张起来，连忙道：“对不起，我没有恶意。我只是从来没有看见过你这么漂亮的人，所以、所以……”
　　“哼。”夕雾轻哼一声，哪怕这种她最喜欢的夸奖的话也不想听，偏过头不去看他。
　　她还有正事要做。
　　先前核爆的瞬间，她将治愈之圣莲催动到最大限度，覆盖“雨上紫乃华”这具肉身。
　　灵魂态的本体，则用防御之盾莲层层叠叠地包裹。
　　核爆的恐怖高能辐射，摧毁了“雨上紫乃华”这具肉身，至于灵魂态的本体却没有受到伤害。
　　治愈之圣莲的力量没有让她失望，确实达到了生白骨活死人的地步，将核爆前笼罩的生灵全部重塑了出来。
　　这样的手段，堪称神迹。
　　但这并不是没有限制的。
　　之前能达到那种看上去凭空复活一般的场景，完全是因为这些人是在治愈之圣莲的笼罩下死去的。
　　他们蕴含的一切信息早已被圣莲记录，因此才能重塑出来。
　　要是死在圣莲笼罩范围之外，或者死得太久，估计就无法复活了，至少现阶段不行。
　　治愈之圣莲自然也可以重塑“雨上紫乃华”的，但夕雾没有这样做。
　　因为已经没用了……
　　“雨上紫乃华”的肉身被核爆摧毁的瞬间，她的灵魂态本体，第一次暴露在这个世界中。
　　虽然没有遭受到核爆的伤害，但却感受到了强烈的不适应，或者说排斥。
　　这种感觉就像是原本在水里的鱼，一下子来到了岸上，亦或者生活在地上的人突然到了月球表面……
　　夕雾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被同化，步入崩溃的进程，意识也渐渐随着存在的虚化而模糊起来。
　　她也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缘故，还是因为自己是灵魂态的缘故。
　　总之，她已经被世界“发现”了，即使此时再重塑雨上紫乃华的肉身，也无法阻止这个进程。
　　也就是这时，许久不见的色神重新出现了，模样还是和以前一样古怪。
　　虽然没有说话，夕雾却懂了对方的意思：它来带夕雾回去。
　　下面的普通人看不见色神，只能看见即将身体半透明的夕雾。
　　夕雾知道，要是自己拒绝可能就永远回不去了。
　　但就这样走了，太便宜那些家伙了。
　　所以，她让色神等她一会儿，等她至少回予一击作为“报答”再走。
　　地面上。
　　众人望着半空绝色倾城的夕雾，舍不得移不开眼。
　　直到京极藤喊了一声：“夕雾，请你救救这都市圈上千万无辜的人吧，咳咳，他们都是无辜的，都因你而暴露在核辐射之下，咳咳咳……”
　　尾垣一朗大惊失色：“什么，她是夕雾？”
　　他的想象中，夺走占据“雨上紫乃华”身躯的是一个面目狰狞可憎的恶鬼，看一眼就让人作呕的那种。
　　和面前这个美得不染凡尘的小萝莉完全是两个极端。
　　“你、你是夕雾？？”他忍不住问道。
　　但得到的只是夕雾的漠视。
　　这时，他想起自己之前的行为，顿生无限悔意，要是自己之前……自己明明是有机会的……
　　然而不待他继续想，核辐射的伤害开始显现。
　　他只觉胸腔里一阵剧痛，然后忍不住地捂住嘴巴，剧烈咳嗽起来，每咳一下都咳出一团血沫。
　　扑通一声，他也无力站立，半跪在地上。
　　看着自己手掌上晃眼的黑红血液，一股死亡的恐惧爬上心头。
　　之前的核爆因为速度太快，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死了，甚至都没感受到痛苦。
　　但现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在慢慢死去……
　　而这才是真正的恐惧。
　　曾经阿美莉卡著名心理学家马丁加拉德就做过这个实验。
　　一个死囚犯蒙着双眼，被绑在床上，被告知将用放血的方法致死，工作人员用一块小木片在他的手腕上划了一下，接着把事先准备好的一个水龙头打开，让他向床下一个铜盆中滴水，发出叮咚的声音。
　　伴随着由快到慢的滴水节奏，死囚心里产生了极大的恐惧感，他感到自己的血正在一点点流失。第二天，他真的死了，死于高强度恐惧下的神经衰弱。
　　尾垣一朗现在感受到的恐惧就是这样。
　　自己正在不断坠落深渊，却没有任何可以减速的东西，只能清晰地感受着这一切发生。
　　没有希望，不，是有希望的。
　　他忽然抬起头，伸出一只沾血的手，遥遥对着夕雾。
　　“救、救我……”
　　嘶哑、变形的声音没有引来夕雾的任何的注意。
　　周围的人也纷纷反应过来，天上这个虚幻透明的小天仙萝莉，就是他们要毁灭的目标，也是唯一能拯救他们的希望。
　　“救救我，我有钱，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
　　“%￥＃…help…＃＆%……”
　　京极藤见夕雾无视自己的话，咬了咬牙，改口道：“如果你不愿意救那些无辜的人，咳咳···，至少救救翠堂，她没有惹你不高兴，咳~，而且还曾经帮助过你。”
　　翠堂香苗懵了，连忙制止京极藤：“京极，你在做什么？不要求她，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好怕的。”
　　“不！”京极藤双手搭在她肩上，认真道，“香苗，你听我说，我们已经暴露在了核爆中心的辐射下。
　　现阶段只是血管壁破裂，咳血，但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会慢慢皮肤剥落，无法再生，身体器官、组织开始腐烂，直到最后痛苦的死去。
　　现代科学对此无能为力，只能吊着你的命，让你多承受几天痛苦。
　　这个过程无比痛苦、凄惨。
　　相信我，你会忍受不了而要求自杀的。”
　　听他说完，翠堂香苗吓住了，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
　　“但是，还有希望，唯一能就你的只有她，既然连起死回生都能做到，那么祓除你身上辐射造成的基因链破坏，只是轻而易举。”
　　“你很想我救她？”夕雾美眸流转，促狭问道。
　　“是。我知道你讨厌我。但，只要你救她，我会不自杀，一直承受辐射导致的全身溃烂，在痛苦中死去。这样足够消除你的心头的不快了吧。”京极藤直视夕雾，不卑不亢说道。
　　顿了顿，威胁了一句：“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当场自杀，没有痛苦的死去，这不是你想看的吧？”
　　现在他也算摸清了面前这个萝莉的性子，做事全凭喜恶，根本不讲善良、正义、公正。


504 救活

　　“哦，还真是诱人的条件啊，想要我救人也可以，但代价我说了算。”
　　说着，夕雾弹出一道青色光芒，落在京极藤身上。
　　青芒一闪而逝，缩进他体内，无影无踪。
　　随即他的头脑瞬间清明，精神抖擞，浑身轻松，仿佛卸掉千斤大山。
　　呕~！
　　他弯腰呕吐出一团体内的污血，都是些破裂的细胞。
　　“这道力量能持续十天，足够你到安全的地方。”夕雾朝他说道。
　　京极藤还来不及体会这神奇的一幕，便连忙问道：“等等，我说的不是救我，是香苗，你应该救的是香苗！”
　　“你在说什么呀？”夕雾嘴角微微一笑，两排贝齿雪白剔透，“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表述一番自己多喜欢那个女人，然后又对我出言不逊，勾起我对你的不爽。
　　为了报复你，我自然不会救她。
　　反而会救你，要让你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慢慢惨死。
　　现在你的目的到了，你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说着，夕雾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还真是个心机深层的狠角色啊，为了活命，连对你情根深种的女人都能利用得如此彻底！”
　　此言一出，下面躺着的众人恍然大悟，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刚才就觉得奇怪了，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有这么舍己为人的人，结果原来算计在这里。
　　顿时，众人用各种复杂、鄙视、愤怒的眼神盯向京极藤。
　　“京极，你真的……”翠堂香苗也难以置信望着京极藤，明明周围温度极高，她却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一时间，只觉面前这张熟悉的帅气脸庞变得异常的陌生。
　　“香苗，我不是，我没有这样想过！”京极藤连忙解释。
　　然后怒视夕雾：“这就是你的目的？用这种方法让我众叛亲离？要是这样的话，不得不说你赢了……”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一下子颓废了好多。
　　“呵呵，真相到底是什么，你心里清楚。”
　　说完，嘭的一声，气浪炸开，她飞向数千米高空，留下地面上苦苦哀求她救命的众人。
　　治愈之圣莲被她激活得太猛，破规格地连这些人身上的衣物等都复原了。
　　这样的消耗，导致治愈之圣莲在最近的日子，都无法激活。
　　刚才弹给京极藤的那点力量，只是残留的一点力量罢了。
　　“香苗，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找最好的医生，还有希望的，你千万不要放弃。”京极藤说着，弯腰就要抱起一直不断吐污血的翠堂香苗。
　　翠堂香苗一把推开他，咆哮道：“别碰我，你这个伪君子！”
　　“我不是。”京极藤手忙脚乱解释道，“我说了，这都是那个妖女的阴谋。她就是要看着我们互相猜忌，互相怀疑……”
　　“呵呵~，到了现在，你还把我当傻子，咳咳……”翠堂香苗剧烈咳出几口血沫，气息萎靡，她挥了挥手，“你走吧，喜欢上你是我看走了眼，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不管你怎么认为，我也要带你走，去接受治疗。”京极藤强行抱起翠堂香苗，往外走去。
　　“你放开我，我不要去，放开我……”
　　翠堂香苗使劲挣扎，要是平时自然有效，但现在的她，内脏器官大部分被核辐射破坏，哪里有力量反抗得了京极藤一个健康的男人。
　　“放开她！”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是尾垣一朗。
　　因为呼吸法，他的抵抗力比所有人都强，竟然强行站了起来。
　　虽然嘴角流着鲜血，呼吸大口大口喘着气，气息萎靡，但至少还有一搏之力。
　　京极藤皱眉望着前面站着的尾垣一朗，厉声喝道：“让开。”
　　“翠堂小姐不想跟你走，你放开她！”尾垣一朗义正言辞道。
　　“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关你什么事？”京极藤道。
　　“这种事在我面前发生了，我的人生经历，我的价值观念，都告诉我不能当做没有看到这种事。”尾垣一朗道。
　　“你还真是个让人恶心的家伙啊。自己愚蠢，丢掉了那个，嗯，小姑娘的宝贵关系，现在打算把怒气发泄到我身上？”京极藤冷言嘲讽，接着话锋一转，意味深长道，“还是说，你觉得自己现在好好‘表现’一下，能让天上那个小姑娘对你改观？”
　　“你住口，不要污蔑我！”尾垣一朗激动地咆哮。
　　“污蔑你，呵呵，你的那点心思你以为这在座的都看不出来吗？”
　　“你、你……我要打败你！”尾垣一朗忽然猛地冲向京极藤。
　　他现在的情况很糟，但却因为呼吸法的缘故，爆发一下，打败京极藤这个文弱书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这是他的底气所在，他可不是无脑莽冲。
　　然而。
　　砰！
　　一声枪响，尾垣一朗冲刺的身形戛然而止，呆呆地望着自己心脏口处的血洞。
　　“诶~？？”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就看见京极藤握着一把漆黑的左轮手枪，正对着自己。
　　枪口还冒着白烟，显然刚才的枪声就是这把枪发出来的。
　　只是一个疑问一直盘旋在他脑海：为什么这把枪这么熟悉？
　　他来不及想明白，就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头埋在地下，生死不知······
　　“京极藤，咳咳，你什么时候拿走了我的枪？”京极藤身边的地面上，翠堂香苗艰难地抬起头问道。
　　她的手放到自己腰间，发现自己枪套里的枪，不知什么时候被京极藤拿走了。
　　“香苗，你现在神智有些不清，枪这种危险的东西，还是暂时让我保管吧。”京极藤朝翠堂香苗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
　　要是平时，她会觉得这个笑容真帅气，但现在，她只觉得脊背发凉……
　　……
　　数千米高空。
　　因为之前的核爆，这里积聚了大量的灰黑放射尘埃，都是刚刚核爆时被掀起的地面上的泥土、建筑等物质。
　　有核心法护体这些放射尘埃靠近不了她。
　　夕雾的视线越过被雾霾笼罩的都市圈，望向海面的方向。
　　在这个高度她已经能隐隐看到海平面深处的小黑点。
　　“就是那里吧，刚刚核弹飞来的方向。但是，太远了……”
　　·······


505 四阶的力量

　　想到这里，她打开状态栏，看了看生命点。
　　经过刚才的核爆，生命点已经积累到了三百一十多万。
　　这主要是因为核爆在人口非常密集的市区里，除此之外，就是之前那些凝固汽油弹、白磷弹在核爆造成的巨大冲击波下，虽然扑灭了一部分，但更多的是火借风势，迅速扩散蔓延开来，有了燎原之势。
　　这些大火造成的死伤一点不比核爆的小。
　　“三百多万生命点，应该足够了吧……”
　　夕雾的视线扫过四种核心法。
　　“……
　　第四阶：毁灭之净莲（核心法）：LV1（0/100万）：神纹雏形完成度一成。净化之源亦是毁灭之源，极致的毁灭之力，杀伤、摧毁万物……
　　第四阶：防御之盾莲（核心法）：LV1（0/100万）……
　　第四阶：治愈之圣莲（核心法）：LV1（0/100万）……
　　第四阶：寂灭之风（核心法）：LV1（0/100万）……
　　……”
　　“每一级都要一百万生命点，现在只有三百多万生命点，数量有限。既然如此，那就集中所有生命点将一种核心法提升到极致。”
　　“四种核心法侧重不同，攻击、防御、治愈、逃跑……，只能提升一种的话，还是选择将攻伐走到极致的毁灭之净莲。”
　　夕雾做好决定，意识集中在“毁灭之净莲”后面的加号上，点了下去。
　　三百万生命点化为燃料，推动“毁灭之净莲”朝着更高层次蜕变。
　　蓬……！
　　白色的火焰，以她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缓缓凝聚成白色毁灭净莲的样子。
　　原本只有百米大小的毁灭净莲，膨胀变大，一百五十米、两百米、两百五十米、三百米……最终定格在四百米左右的样子。
　　此时的毁灭净莲，那种白色更加纯粹，莲花上的纹路更加清晰，形态更加栩栩如生，连副产物的高温都升高了几倍。
　　这还是被这个世界压制下的结果，回到原来的世界只会更加夸张。
　　“应该够了……”
　　夕雾扫了一眼状态栏，目光锁定毁灭之净莲。
　　“第四阶：毁灭之净莲（核心法）：LV4（0/100万）：神纹雏形完成度四成。净化之源亦是毁灭之源，极致的毁灭之力，杀伤、摧毁万物……”
　　关闭状态栏，她收回目光，轻轻伸出一根丹蔻葱指，纤巧指尖遥遥对准海面深处那颗最大的黑点。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航母。
　　滋滋……！
　　她的指尖处，毁灭净莲的全部力量开始凝聚，以指尖为中心，向她身后拉出一个尖尖的梭子。
　　指尖那一点处，恐怖的能量扭曲这片天地的引力场，压缩周围时空造成曲率缩小，简单来说，可以类比于在这里放置一个微型黑洞。
　　达到level4的毁灭净莲，其杀伤、摧毁的层面，已经涉及到重力场了。
　　光芒顺着引力的扭曲朝这里聚集，形成一团肉眼看上去仿佛核爆瞬间的白色光球。
　　都市圈上空遮天蔽日的放射尘雾霾，原本应该凝聚数日才会散去。
　　但现在，当光球出现时，生生刺破了这层厚厚的“壳”。
　　地面上所有慌乱逃跑的人们，顿时觉得天亮起了起来，纷纷停下脚步。
　　转身朝光源望去，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看得不真切，但那种神圣非凡的气息，却恍如天神一般。
　　下一刻，他们发现铺天盖地的放射尘埃雾霾，竟然朝着那道光集中。
　　不仅是雾霾，甚至一些细微的沙粒石子，也都反常的、颤颤巍巍地漂浮起来……重力反转了。
　　不仅是物质，就连周围超高浓度的核辐射，也纷纷被吸向那团光中。
　　原本这里最致命的威胁一下子就没有了，地面上那些原本正在等死的众人，目瞪口待地看着这一幕。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们感觉自己突然不那么难受、痛苦了。
　　这个时候，京极藤早已带着翠堂香苗离开，而原本应该是尸体的尾垣一朗，忽然动了一下手指……
　　……
　　海面上。
　　凯文·施耐德司令以及一众高层，本来还沉浸在，见证起死回生的震撼中，久久不能自拔。
　　从没有此刻，让他们感觉自己离上帝这么近。
　　可紧接着，他们就看见那个“人间上帝”遥遥对着他们，似乎要发动某种攻击。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波及数公里的异常景象，已经暗示那酝酿的一定是无比恐怖的东西。
　　“立刻将航母动力提升到最大马力，方向舵打满，立刻离开这里！”
　　但他的话语刚落，指挥室大屏上的画面突然中断。
　　他正要询问什么情况时，忽然发现周围的光线黯淡下来。
　　要知道指挥室四面都是防弹玻璃，透光性非常好，白天基本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疑惑地抬眼一看，顿时瞳孔骤缩。
　　只见外面的天际，一道恐怖的光束射来，在他的注视下瞬间穿过航母左侧甲板，没入海里。
　　周围所有的光都朝那光束聚集，造成天色昏暗的神奇现象。
　　“那个位置，不是反应堆和弹药库所在，幸好，幸好！”
　　凯文·施耐德司令明白，这就是夕雾发射而来的攻击，直接从东京都市圈跨过上百公里的恐怖距离，把航母打穿了一个孔。
　　光束携带的高温，将那孔洞周围数十米内的钢铁，融化成亮黄色铁水，哗哗流入大海，冒出冲天的水蒸气。
　　可惜，航母号称海上堡垒可不是白叫的。
　　就算是挨上几发鱼雷，只要不是打在弹药库、反应堆、龙骨等关键位置，都不会沉没。
　　更不要说区区一发激光了，虽然确实厉害，但破坏范围太小了。
　　这点损伤对于庞大如同一座小山的航母来说，还不致命。
　　咔咔咔嚓……！
　　忽然，地面开始摇晃起来，建筑似乎受到了某种巨大的力量挤压，发出刺耳的声响。
　　“怎么回事？”
　　凯文·施耐德司令不解地质问技术人员，但下一秒，他就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浮了起来，就像来到太空失重环境。
　　不仅是他，指挥室里的一切，包括停靠在航母甲板上的舰载机，都渐渐地往上悬浮。
　　甚至航母本身，也在侧倾向上飞去。
　　包括航母周围的大量海水，包括保护航母的各个战舰，包括大量海水和鱼类……似乎只要靠近航母一定范围，就都向上飘起。
　　“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航母会飘起来？！”失重状态下的凯文·施耐德司令大惊失色，这可是十一万吨的庞然巨物啊！
　　“是那道光束，那道光束干扰了周围的引力，现在我们这里的重力方向不再是竖直向下，所以……”
　　那个技术人员还没有解释完，航母便因为重力方向的扭曲，而被自身巨大的质量生生从中间扯断，连带着指挥室化为一片废墟，里面的人和大量建材碎屑，在重力的指引下，朝着那束光束飞去，还没接触到光束便被其散发的高温烧成灰烬。
　　航母核心的反应堆发出巨大爆炸，大量泄露的核辐射，也都朝着光束飞去，被净化得干干净净。
　　从高空看去，那束光线从第七舰队中间穿过，经过的一切全部被贯穿，烧毁，留下一条火焰路径，最后射穿航母甲板，没入海中。
　　光束持续了大约十秒，这十秒内，以那光束为中轴线。
　　周围两三百米范围内的重力被改变方向，指向那道光束。
　　凡是在这个范围内的舰船，哪怕是躲在海底的潜艇，都被粗暴地拖拽出来，飞向那道光束，然后被光束高温烧成铁水，亦或者烧到一半时点燃弹药库发生爆炸……无一人活口，无一块残骸。
　　光束恐怖的破坏力，甚至将大海打穿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孔洞。
　　因为重力方向被搅乱，周围海水无法填充这个孔洞，留下了类似海底隧道般的瑰丽场面，当然，这没有持续多久。
　　打完这一击后，时间也到了。
　　色神来到夕雾身边，嘴巴张开扩大数十倍，一口吞下夕雾，然后转身迈着小跑的步伐，消失在这个世界……


请假条

　　今天做核酸检测，排好长的队，请假一天。
　　.................................................................................


506 妖怪

　　古代霓虹。
　　浅云山，坐落在不起眼的偏远群山中的诡异大山。
　　山体覆盖郁郁葱葱的植被，清凉的树香草香扑面而来，时不时还可以看到清澈碧蓝的林间湖，以及洁白如丝带的山涧小瀑布。
　　诡异的是，山脉无论四季，无论阳光明媚，还是刮风下雨，山峰周围始终萦绕着一层厚厚的白雾。
　　使得整个山体如梦如幻，若隐若现，宛如蒙了一层白纱，又像是戴了一条白茫茫的围巾。
　　山林里时常传来野兽的嘶吼，翠鸟的高鸣，不明意义的惨叫，充满了生机勃勃。
　　轰隆隆……！
　　天空乌云密布，雷声滚滚，接着下起大雨，打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狂风大作，山林里本来就浓郁的白色雾气，不仅没散，反而更浓三分，林海在大风寒雨中摇曳。
　　就在这荒山野林深处，几乎无人涉足的地方，却不合时宜地坐落着一栋府邸，后院厨房的烟囱还冒着炊烟。
　　“有人吗？”府邸最外面的四米高院门口，山中吉郎朝里面喊道。
　　他背上的大背篓里装满了草药，腰间别着采药、打猎的器具。
　　两只手一只提着两只灰兔，一只提着一只山鸡，这都是他抓来的猎物，都是活着，牢牢捆住双脚，防止逃跑，也可以卖个好价钱。
　　大雨打湿了他的麻布衣服，脚上的草鞋也沾满泥泞。
　　他是几十里外的一处村庄的佃农，还兼采药人、猎户。
　　并不是他天赋异禀才会这么多技能，而是完全被生活逼的。
　　田里种的那点粮食上缴沉重的赋税后，基本没剩多少，一家三口根本吃不饱。
　　无奈之下，他只好在农忙时种田，农闲时进入深山打猎、采药。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打猎的同时你也是山林里猛兽、毒虫的猎物；采药的同时，你也是可能被毒死，成为草药、花卉的肥料。
　　现在已经入冬，采药打猎愈发困难，为了家里的生计，他只好进入山里更深处。
　　这是非常危险的事，因为越是山林深处，猛兽、毒虫、毒草等越多，搞不好一个不小心就抛尸荒野了。
　　好在虽然山林深处危险大，但收获也十分丰硕，这深山密林里，鲜少有人涉足，遍地都是珍贵草药。
　　他埋头疯狂采药，不知不觉中，竟然忘了时间，以至于到了下午申时（三点），而且更糟的是，还下起了大雨。
　　气温骤降，狂风刺骨，每一颗雨滴打在身上，都冻得他打个寒颤。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往回走几十里的路程回家，很有可能死在半路上。
　　最好的办法是找个山洞过一夜，次日再走。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延绵仿佛无边无际，光线已经暗淡。
　　他在寻找避雨地方时，偶然看到了炊烟，朝这个方向走了半个时辰，就来到了这座府邸院门口。
　　因为院墙的阻挡，他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虽然也好奇究竟是什么人家，把府邸修在这种地方，但现在的他被冻得不行，哪里有精力细想这种事。
　　“有人吗？主人家，打扰一下，俺是这附近的村民，在山中采药忘了时间，想借这里留个宿，俺会给报酬的！”
　　咔嚓！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将天地染成一瞬间的惨白，震得山中吉郎耳膜阵阵嗡鸣，
　　就在山中吉郎以为这户人家拒绝他时，吱咔一声，房门打开。
　　山中吉朗还没转头见到开门的人，就闻到一股沁心的香味，那香味仿佛一把火，瞬间让他心里一阵燥热，仿佛都不觉寒冷了。
　　他疑惑地转头，就看见一个身着粉色和服短裙的十五六岁少女。
　　一只纤手打着纸伞，一只纤手搭在门板上，上上下下地打量自己，也不知道在打量什么，然后朝自己甜甜一笑。
　　“就是你在请求留宿？”少女声音娇柔，神色惹人怜爱，一头如墨的黑发散在身后，紫色的短绳将一束小发悬在耳侧。
　　身上的和服短裙是开领设计，高耸的丰满往中间挤压，露出深深的壕沟，晃得别人的眼睛疼。
　　而且短裙的裙摆只到膝盖，一双象牙般玉腿也是匀称修长。
　　小巧的脚足踩在一双木屐上，珠润圆滑的脚丫头犹如一粒粒珍珠，白中透粉，粉中透嫩。
　　两只小脚说是盈盈一握，毫不夸张。
　　山中吉郎一时间看呆了过去，从小就是佃农出生，他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就是村长家里从城里游女街娶回来的小妾。
　　他曾经以为那就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但现在，看着这个少女，才知道什么叫做美人！
　　“是、是俺，主人家愿意收留俺，俺愿意拿出一半草药作为答谢！”山中吉郎吃吃说道。
　　“嘻嘻，你盯着人家看什么呀，怪不好意思的。快进来吧，我家主人同意你留宿了，嘻嘻……”
　　说着，少女让开位置，示意山中吉郎进来。
　　山中吉郎回过神来，粗糙的脸上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朝少女点点头，踏步就要走进去，但在跨过门槛的瞬间停住。
　　“那个，可以问问你家主人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吗？”山中吉郎不好意思地问道。
　　“我家主人当然不是住在这里啊，这里只是我家主人的一处别院罢了。主人每年都会选个时间，来到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搞什么静修，无聊死了。”少女抱怨道，“你运气好，刚好碰到了我家主人静修的时期，否则换个时间来，这里都是没人的，你还进不进来？”
　　“进、进来！”山中吉郎心里疑惑尽消，迈步走了进去。
　　静修这种事他也听城里人说过，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有时候闲得发慌了，就会抽一段时间做这种事。
　　他经过少女身侧的瞬间，并没有注意到少女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
　　嘭的一声，朱红色的大门关闭。
　　不一会儿。
　　“救命……救命……”
　　府邸里响起山中吉郎绝望的呼喊，很快就彻底熄灭。
　　山林里重新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


507 妖怪2

　　几乎同一时间。
　　距离这里十几公里的山林里。
　　一处飞瀑从山顶泄流而下，在绿树杂草丛生的山腰处，汇成了一个小水潭，清澈见底，水雾缭绕。
　　大雨磅礴落下，砸在潭水表面，炸开密密麻麻的水泡。
　　水潭里忽然冒出一阵阵气泡，哗啦一声，夕雾绝美的身子从潭水里冒出来。
　　“诶，等等，这里不是我离开的地方吧，你就把我丢在这里不管了？”夕雾浮在水面上，四处张望着喊道。
　　玲珑窈窕的雪白娇躯一丝不挂，及臀如绸缎般丝滑的秀发飘在身后的水面，美艳的不可方物。
　　她被色神吞下后，再次体验了一番之前离开的感受，经过那处两片海面相接的奇怪地方，然后视线一黑，再次睁开眸子，就出现在这个潭水里。
　　而色神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大概率是走了。
　　她举目四望，发现自己在深山老林，周围全是延绵不绝的山脉，看不到一点人烟的气息。
　　“我已经变回本体了啊，视线感觉矮了一截……”夕雾发现自己已经从灵魂化的状态解除了，变成了原本的身体。
　　因为在离开的时候，她的衣服就没了，所以回来后，衣服也没有。
　　“妈妈、妈妈……”夕雾手腕上缠绕的第九神金银色手镯，传来糯糯的幼女声音。
　　这并不是物理上的声音，而是类似于脑海里出现的声音。
　　“是立花啊。”夕雾看着手腕上雕刻精美，镂空图案的银色手镯。
　　色神的灵魂化扭曲包括物品，所以第九神金也跟着她一起被灵魂化，缠绕在手腕上。
　　只不过，她在现代尝试呼唤过许多次，都没有回应。
　　“立花，你之前有什么感觉？”
　　“妈妈，我也不知道啊，好像睡了一觉，现在才醒来。”立花说道。
　　“原来是这样。”夕雾颔首。
　　又问了立花一些情况，她开始洗澡。
　　反正都已经被打湿了，而且这里的水很清澈，就顺便洗了起来。
　　清凉中透着一股寒意的潭水，对普通人来说冻得发颤，但对她来说却刚刚好。
　　豆大的雨滴哗啦啦继续下，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雨滴砸在夕雾小脑瓜上，嘣嘣直响，有种被人拿着小木锤一直敲头的错觉。
　　“以前听人说过，脑袋被敲多了会变笨……”夕雾嘀咕了一句，然后抬起手指，指向天空，打算人工停雨。
　　但想了想，还是收回青葱指尖。
　　嗡嘤一声，防御之盾莲核心法法则场域撑开，在夕雾头顶一米的地方，形成一道无形的力场，弹开天上砸下的雨滴，防止自己因此变笨。
　　解决了后顾之忧，夕雾开始在潭水里上下翻腾，说是沐浴，其实更像是玩水，清透柔和的潭水漫过凝脂肌肤，柔荑似雪，点水掠身。
　　过了一刻钟，她忽然想起自己脖子上的须弥百宝袋不见了。
　　“刚才还没注意，去哪了，难道是被色神私吞了？”夕雾秀眉微蹙，“那个变态的话，还真有可能。”
　　那里面装了她的全部身家，主要就是一些灵晶和她换洗的衣服。
　　“妈妈，你在找那个荷包吗？”第九神金里传来立花的声音。
　　“嗯，你知道吗？”
　　“应该是掉入潭底了。”
　　“潭底？”
　　“对。”立花说道。
　　“好吧。”夕雾说罢，扑通一声，钻进水面，往潭底潜去。
　　这潭水虽然看上去面积不大，但其实非常深，至少十几米的样子。
　　她虽然不会游泳，但核心法力量足以挤开所有水，达到远胜于游泳才有的速度。
　　花费一番时间，来到潭底，这里光线昏暗，死寂安静，有种压抑感。
　　她用核心法的光芒照明，在下面寻找了好一会儿。
　　才在一片长条条类似水草的植被中，找到荷包状的须弥百宝袋。
　　拿起百宝袋后，朝水面浮去，抬眼向上看去，潭口缩小到一个光点，随着水面的波光粼粼闪动，仿佛星星一般。
　　扑通！
　　夕雾冒出水面，小脑瓜掀起一片莹莹水花。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雪白的脖颈，如同凝脂一般，一头青丝随着小脑瓜抬起，划过一个弧度，散在身后，漂在水面中，透着粼粼波动的水面，隐约间能看到少女隐藏在水面上洁白晶莹的诱惑娇躯。
　　天上的雨滴落在少女雪肌上，就立刻顺着滑嫩的肌肤落入潭水，锁骨处偶尔一两个小水珠滚动着，仿佛精灵一般。
　　这一瞬间的美人出浴图，宛如洛神下凡般惊艳。
　　原本这荒山野岭外，也无人欣赏这一幕。
　　但夕雾抬起头，正好和潭水边一个光着脑袋的小和尚对视在一起。
　　说是小和尚，其实比夕雾自己高了一个脑袋，只是与和尚群体普通老头相比，显得年轻。
　　小和尚头上戴着斗笠，身上是一件灰色的僧衣。
　　在古代霓虹混了这么久，夕雾也知道法师群体中，灰色僧衣是学徒的意思，这表示这个小和尚背后一定有一个老师傅。
　　“你……”
　　此时，小和尚呆呆地瞪大了眼睛，惊艳于夕雾的美。
　　“你这个色狼，不要看！”夕雾尖叫一声，双手捂在胸前。
　　她想起自己的状态，虽然有潭水遮掩，根本不会走光，但身上光溜溜的感觉，却给她一种在陌生人面前脱光了的错觉。
　　而面对夕雾的羞愤，小和尚从刚才的痴艳中回过神来。
　　脸色骤然惊恐到极点，大吼一声：“啊——！，妖怪啊！”
　　吼完，不等夕雾反应，疯一般地撒腿往后狂奔。
　　“妖怪？在哪里？”
　　夕雾顿时戒备起来，核心法蓄势待发，转身看向身后，四处寻找着、寻找着……
　　然后，她回过神来，合着对方说的妖怪就是她。
　　“喂，你站住，给我把话说清楚，谁是妖怪了！”
　　夕雾朝小和尚逃跑的方向喊道，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满是忿忿不平。
　　但小和尚似乎修炼过体术，这一会儿功夫，已经跑得没影了。
　　“可恶的家伙，敢说我是妖怪，哼，下次别让我碰到你！”
　　狠狠撂下狠话后，夕雾已经没有了沐浴的心思。
　　核心法释放，弹开重力，冰清玉洁的美妙身子从水里飘起，落在了潭水边一块椭圆磐石上。
　　上面长满青苔还被雨水打湿，非常滑，但对夕雾却毫无影响。
　　她将须弥百宝袋的荷包重新戴在脖子上，真炁释放，迅速蒸干身上的水渍。
　　天上持续不断的雨滴，也在靠近她时就被弹开。
　　从须弥百宝袋里拿出一套红白间巫女服换上，然后嘭的一声，坚硬的磐石从中间龟裂，她化为一道残影飞向天空……


508 拒绝

　　哗啦哗啦！
　　天空中，滂沱大雨肆虐，雨滴漫天飞舞，仿佛永无止尽。
　　山林里的溪流、飞瀑等，因此水流湍急，激流涌荡。
　　夕雾凭空悬浮在高空，红白间的巫女服包裹着玲珑的身子，更显出尘气质，雨滴在靠近她周围就自动从侧边滑落。
　　她低头望去，林海上空弥漫着白茫茫的水雾，宛如缥缈的素纱，一切都显得如梦如幻，难以看到地面的场景。
　　抬头望去，黑压压的乌云看似触手可及，实际上距离自己很远，而且无边无际，铺天盖地。
　　“往哪里走呢？连个问路的对象都没有。刚才那个小和尚跑得也太快了吧，还想找他问个路的。”夕雾嘟嘴道。
　　现在她只想知道自己在哪里，距离自己离开，过了多长时间，尽快找到千春、花雉她们……
　　“天快黑了吧，先找个地方过夜吧。”
　　思考无果，夕雾打算找个山洞过夜。
　　“嗯，那是……炊烟？”她忽然看到远处有一股细细的白烟冉冉升起，在这大雨中，不注意看很难看见。
　　嘭的一声炸响，周围雨滴被震成水雾，她化为一只利箭射向那个方向。
　　所过之处的雨滴被撞得粉碎，发出阵阵轰鸣，仿佛打雷一样，只留下一条白色路径。
　　……
　　地面上，小和尚悟心一路狂奔，也不顾路上的水坑，直接就淌了过去。
　　打湿鞋子，溅透裤子，毫不顾忌，只是疯狂地逃跑，朝师傅那里跑去。
　　师傅的教诲他一直铭记于心，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在荒山野岭里看见漂亮的女人，那么不用怀疑，那一定是妖怪。而且女人越是漂亮，表明越是危险。这个时候赶紧跑，不要犹豫，犹豫就会丧命。
　　所以，之前看到从水里冒出的夕雾后，经过片刻的失神，立刻反应过来，疯似的逃窜，恨自己没有多长几条腿。
　　现在想想，他觉得当时自己失神，也是那妖怪迷惑人心的手段。
　　他的速度很快，至少也是内气境巅峰的水准，在这林子中仿佛一只猎豹在狂奔。
　　跑了良久，来到一处山壁处，看见盘坐在那里的老僧，才停下脚步。
　　山壁上方凸出一块石头，是天然的挡雨地方，下面的地面干燥没有被大雨打湿。
　　“师傅，不好了，不好了！”悟心站在道休大师面前，气喘吁吁，汗水混着雨水。
　　“悟心。”道休大师睁开眼睛，“为师说过好多次了，修行即修心，你的心性修为太差了。”
　　“不是，师傅，妖怪啊，我看到了妖怪……”悟心连忙道。
　　“妖怪···”道休深邃的眼睛忽然肃穆起来，上上下下打量悟心一遍，眉头舒展，“可是，你身上并没有妖气，你确定看到了妖怪？”
　　悟心将水潭的事详细说了一遍，重点描述那个水妖多么多么美……
　　末了还问了一句：“师傅，那个妖怪是什么妖怪？弟子是不是中了那妖怪的术，弟子现在心里都一直都忘不了那个妖怪的样子。”
　　道休听完，看了弟子一眼：“你确实中了术，不过不是妖术，而是心术。”
　　“心术？师傅，什么意思啊？”悟心不解。
　　“婬机之动，身藏潜蓄之力，为欲所感，为外景所慑，须知，俊美面容，皆是带肉骷髅，姣好身躯，不过缠筋骼骸……罪报皆空，方得脱生，世间万般带不去，唯有业障随此身。”
　　“师傅，弟子知道了。”悟心作揖道。
　　“嗯，你还差得远呢。”道休视线转向天边升起的炊烟，“走吧，我们快到目的地了。”
　　“师傅，雨还这么大，我们等等雨再走吧。”
　　道休没有说话，径直走出山壁，进入雨中，朝着山里炊烟的方向走去。
　　他似乎没有特殊能力一般，任由雨滴打在身上。
　　悟心见此，连忙背上行李，并打开纸伞，给师傅挡雨。
　　……
　　深山里。
　　那座府邸院门口。
　　之前山中吉郎留下的脚印还没有消失，被大雨打得更加模糊。
　　夕雾从空中落下，整理了一下头发，拉动门环叩击朱红色大门。
　　在天空因为白雾等遮挡，她也没有看清府邸里的详细情况，只当是某个有钱人修建的山间别院。
　　本着礼貌的原则，她从空中下来，请求借宿一宿，并问问这里是哪里，距离这里最近的城池的方向。
　　很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来了。”
　　门后响起一阵欢快热情的声音，吱呀一下，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的俏脸。
　　是之前那个，给山中吉郎开门的，和服短裙漂亮少女。
　　少女依旧那么美丽，脸上挂着甜甜的热情笑容，就像是看见客人进门的老板娘。
　　领口半开，露出丰满的事业线，充满了青春的气息。
　　只不过，当她看见门外的夕雾后，笑容顿时打住，变成一个大大的苦脸。
　　这表情就像是拿到礼物的小孩子，拆掉包装盒后发现里面是一套算术题的表情。
　　暗自嘀咕了一句：“是女人啊，还是个巫女，真是浪费我的表情。”
　　抱怨完，她整理了一下衣服，遮住胸口深深的事业线，和开叉的裙摆下若隐若现的幽幽秘地。
　　这都是为了勾引男人才特地准备的，谁知道这次是个母的。
　　她特意的打扮一下子变成了对牛谈情，失去了意义。
　　“你有什么事？”她没好气地说道，敷衍感满满。
　　夕雾不明白对方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一看见她，就像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但想到自己还有求于对方，还是客气道：“你好，我是神侍宫职业巫女，游历至此，突遭大雨，想要在你们借宿一晚，这是礼金。”
　　说着，她从须弥百宝袋里掏出一块小金判，递给对方。
　　她觉得一个小金判只借宿一晚，对方是血赚，怎么都不可能拒绝。
　　但是少女却打开夕雾的手，不客气道：“不行！哪来的回哪去，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金判掉在地上，弹了几圈，倒在一个水洼里。
　　夕雾的脸瞬间黑了。


509 外灵附身

　　少女却是不管，就要关门。
　　咚！
　　门板被沉着脸的夕雾抵住。
　　“你要想干什么？我都说了，不同意！”少女不客气道，继续关门，同时心里发狠。
　　‘敢跟我比力气，看我不……’
　　嘭！
　　门板被一股巨力推得从门框下脱臼，往后倒飞，连带着门内的少女也被砸得倒飞出去，和门板一起重重落在地上，发出巨响。
　　夕雾收回白玉般的小手掌，难以想象刚才就是这只手，一掌拍飞了门板。
　　“本姑娘好声跟你说话，你不珍惜，非要我用武力，真当我的温柔和善良，是那么廉价的吗？”夕雾踏步跨过门槛，冷着一张绝美的小脸说道。
　　大门后面是一个宽敞的院子，再往里是一个正堂。
　　里面点着灯笼，装潢异常精致，摆放的家具桌椅雕刻着美丽的镂空花纹，墙上挂着一些山水字画。
　　而正堂中间，摆放着一个神龛，上面不知道供奉着什么东西。
　　“玲玲，你没事吧。”一个妩媚动人的女子闪到少女身边，掀开门板，关心问道。
　　她身上穿着开领低胸和服，争妍斗艳，春色撩人。
　　“我没事，五姐姐，那个巫女很厉害，要小心。”玲玲爬起来。
　　“放心，区区巫女而已，虽然难吃得很，但又不是没吃过。姐妹们，上，今晚我们加餐！”女子柳眉一竖，厉声道。
　　话音落下，她双手笼罩暗红色的妖气利爪，恐怖的妖力扭曲周围空气。
　　随即，身形骤然消失，化为一道利箭扑向夕雾，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同一刻，还有另外五道女子身形，从院子其他方向扑向夕雾，空中留下模糊的残影。
　　攻击手段都一模一样，就是双手覆盖红色妖气利爪虚影，锋利的锐意隔着远远，都感到皮肤的刺痛。
　　夕雾淡淡扫了一眼，发现这六个女子，身材相貌居然无一不是上上之选的漂亮美人。
　　更难得的是，六个女子的特点也各不相同，有妩媚的、温婉的、高冷的、成熟的、中性的、优雅的。
　　哦，最后还要加个青春活泼的。
　　“人类？妖怪？嘛算了，直接镇压吧！”
　　夕雾青葱指尖抬起，蓬的一声，一朵小小的毁灭净莲火焰在指尖燃起，恐怖的法则场域开始侵蚀周围一切。
　　那六个冲上来，杀气汹汹的女子，顿时感觉心跳漏了一拍，皮肤产生刺骨的寒意。
　　下一刻，她们身形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在地上，浑身燃起白色的火焰。
　　雄厚的妖力无法抵御分毫，只能任由毁灭净莲肆意地焚烧她们的身体。
　　夕雾特意控制了威力，让火焰燃烧得很慢，杀伤性减到最弱，但痛苦却放大得最大。
　　六只女妖现在的感觉，差不多相当于被丢进烧得滚烫的油锅里，慢慢油炸的过程。
　　“啊啊啊……！”
　　“杀了我，好痛苦！”
　　众女发出惨叫，疼得在地上翻滚，脏兮兮的泥泞粘在和服、大腿等处，像极了在泥巴里翻滚的泥鳅。
　　渐渐地，六个女子美妙的身子逐渐扭曲，变色。
　　最后变成六只小牛犊般大小的雪白狐狸。
　　她们身上艳丽的和服，则化为一团泥巴。
　　大雨依旧滂沱，但那些白色火焰却毫无影响，继续沾在他们身上燃烧，如蚀骨之蛆，继续给予她们酷刑般的折磨。
　　“水姐姐，婉姐姐，冷姐姐……”
　　玲玲慌乱地想去救姐姐，但仅仅只是靠近，就被毁灭净莲火焰的高温逼退。
　　夕雾扫了一眼六只狐狸，喃喃道：“灵境妖怪，不过有些弱了，是血脉能力不是战斗类型的缘故吗……喂，我要在这里休息一晚，现在可以吗？”
　　“可以，可以，您要住多久都行。放过姐姐她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玲玲连连点头，看向夕雾的眼神充满恐惧，觉得这个人类中美得过分的雌性，就是一个魔鬼。
　　“你又是什么东西？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应该是人，为什么会叫那六只女妖姐姐？”夕雾好奇地看着她。
　　这个少女的容貌不是七个女妖中最漂亮的，但她的身体，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真正的人类。
　　“我、我是族里百年难遇的灵狐，没有姐姐们变身的能力，但却能附身在人类身上。”玲玲解释道。
　　“附身？！”夕雾微惊。
　　她想起了色神将她灵魂化附身在雨上紫乃华身上。
　　这个附身难道就是那个物质灵魂化的能力吗……
　　“你为什么不反抗？或者，试试附在我身上？”
　　“因为、因为……”玲玲挤出一个苦脸，“你好危险，我怕会死……”
　　说着，玲玲夹着的鸭子腿间，漏出一团淡黄色的液体，冒着热气。
　　夕雾无语了：“算了。给我一滴你的血，马上。”
　　“可是，我、我没有血啊。”玲玲委屈兮兮道。
　　“怎么可能没有血，你是想我亲自动手吗？”夕雾道。
　　在夕雾的威逼下，她只好解除附身状态，嗡的一声，少女身上散发着一阵白色光晕。
　　一只白色小狐狸从少女后脑勺凭空钻出，落在一旁的台阶上。
　　白色狐狸身体半透明，散发着淡淡微光，充满了虚幻感。
　　“你为什么是透明的？”夕雾伸手摸了摸，没有触感，普通的物理攻击天然无效。
　　“我从出生就是这样，没有实体。”玲玲说道，“所以，也没有血。”
　　“把爪子伸出来。”夕雾想了想道。
　　玲玲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
　　夕雾蹲下身，将小嘴对准灵狐的爪子，然后开口咬了下去。
　　虽然什么都吃到，但脑海里果断出现生命公式的提示音。
　　“叮！未记录生命样本采集完成……开始解析……解析完毕……生命公式自动完善……”
　　“叮，检测到特殊灵体天赋——附身，是否固化？”
　　“固化。”夕雾心里默念道。
　　然后，打开状态栏，找到了最下面的“附身”能力介绍。
　　“第二阶：外灵附身LV2（0/20万）：灵魂灵体化，可占据其他身体。（备注：有一定失败可能，谨慎使用。）


510 玉狐

　　玲玲见夕雾在发呆，还以为她在品尝自己的味道。
　　压着因害怕而颤抖的身体，心里不断祈祷：‘自己不好吃，不好吃……’
　　良久，夕雾松开小嘴，这个动作吓得玲玲抖了个激灵。
　　“我很好奇……”
　　夕雾还没有说完，玲玲崩溃得脱口而出：“我不好吃，我不好吃，不要吃我……”
　　“……”夕雾。
　　“闭嘴，再叫就真的吃了你！”
　　玲玲吓得立刻闭上了嘴巴，狐狸脑袋不断摇动，像是摇尾乞怜的二哈一般。
　　夕雾继续说道：“我很好奇，你们怎么都只有一条尾巴？不说九尾了，二尾、三尾都没有？”
　　她想起自己曾经在北境府中城，就看见过一只死掉的三尾狐妖，还从那狐妖身上得到了“变化”的能力。
　　而今天看到的这些狐狸，也有变化能力，只不过和她得到的变化能力似乎不同。
　　最重要的是她们的尾巴，居然都是一尾。
　　“那个，大人说的是应该是天狐一族。”玲玲解释道。
　　“天狐？你们狐狸还分不同种类吗？”
　　“是呀，人不是都有不同种类，更何况我们狐族。”
　　“天狐是什么？你们又是什么狐？”
　　玲玲道：“天狐是我们狐族血脉最高贵、最强大的族群，战力是我们狐族顶尖，可以长出多条尾巴，尾巴越多一般越强。至于我们，是玉狐一族，虽然只有一条尾巴，战斗力也几乎没有，但却是狐族中最美的一支！”
　　玲玲语气充满自豪。
　　夕雾是不明白，没有战力的花瓶族群特点，究竟有什么值得自豪的。
　　"第二个问题，你们的变化能力，好像和天狐的不一样啊。"
　　她发现刚才那六只玉狐显出原形的过程，并不是她解除变化能力的场景。
　　“那个，我们玉狐一族的血脉天赋并不是变化，而是化形。”玲玲说道，“虽然到了妖王的境界，几乎都能化形。但我们玉狐不需要修炼到妖王就能化形，这才是我们一族的血脉天赋。”
　　“那化形和变化有什么不同？”夕雾好奇地问道。
　　“不一样的。”玲玲解释道，“化形就是，我们玉狐变成其他种族的雌性时，身体是真正的肉身，是可以生下那些种族的幼崽的。”
　　“哈？”夕雾惊讶，“你们能和人类生下人类的孩子？”
　　这是化形？
　　这是跨越生殖隔离了吧！
　　基因层面都发生了变化了吧……这也是夕雾惊讶的原因。
　　“不是纯粹的人类，是半妖。”玲玲摇摇头解释道，“而且概率很低，有的姐姐努力了一辈子也怀不上人类的幼崽，而且怀上了一窝也只有一两个。”
　　“……”夕雾已经无力吐槽。
　　这玉狐一族的血脉天赋看来并没有那么差。
　　玲玲又道：“不过，化形的形象是固定的，并不能改变。
　　而天狐一族的变化，应该叫幻化，可以自由幻化成任何模样，但那都是假的。
　　身体是假的，更不可能生下人类的后代，这就是我们两者之间的区别。”
　　“懂了。”夕雾了然，“我问完了。”
　　再看这六只玉狐，有些明悟了，这个种族天生就靠依附强大族群生存的。
　　她伸手一挥，折磨六只玉狐的毁灭净莲火焰，开始汇聚，然后在众女心口的位置，刻下一朵滚烫的白色莲花。
　　六只玉狐浑身泥泞，完全看不出美丽的样子，一个个仰躺在地上，尖尖的狐狸嘴巴半张，含着热气，任由雨滴打在身上、嘴巴里，也顺便清洗了她们毛发上的泥泞。
　　虽然她们看上去像是掉了半条命，但实际上，夕雾控制力把握得很精准，她们体表的白色皮毛都没有烧毁。
　　玲玲见夕雾仿佛忘了自己，又看见地面上那就人类少女，即将要醒过来，连忙重新钻进去，取代这具身体本来的意识，从地上站起来。
　　夕雾也没有在意玲玲，她从六只玉狐身上各取来一滴血，放进嘴里。
　　“叮！未记录生命样本采集完成……综合解析……解析完毕……”
　　“叮，检测到可固化血脉天赋——化形，是否固化？”
　　夕雾想着这个能力虽然对于身为人类的她很鸡肋，但，有胜过无，便道：“固化。”
　　“叮！固化中……固化完成。”
　　顿时一股温暖的热流流经四肢百骸，明明现在气温很低，夕雾却浑身热出了香汗，精致的小脸绯红，仿佛发高烧一般。
　　体内深处似乎正在发生某种未知的变化……
　　这种状态持续了十几息才结束。
　　夕雾打开状态栏，看了看：
　　“第二阶：化形LV3（0/30万）：妖体化形，血脉融合性增加，有一定概率孕育出非本种族的混血后代。”
　　“呃……孕育出其它种族的后代……这怎么感觉像个大坑啊。”
　　夕雾小脑瓜里出现一些前世的猎奇违禁话题。
　　“算了，不要吓自己。”
　　她将这事抛在脑后，对那些还躺在院子里装死的玉狐说道：
　　“喂，别装死了。我在你们飘起的炊烟里，闻到了烧鸡和炖兔的味道，都给我端上来，再加几个小菜，我饿了。还有，烧一桶热水，我要沐浴。”
　　末了还加了一句：“哦，忘了提醒你们，不要想着耍花招，你们心口的印记，都是我的眼睛，你们也可以尝试逃跑，反正刚好缺了一个杀鸡儆猴的对象。”
　　六只玉狐听完夕雾的话，一个鲤鱼翻身，从仰躺装死的姿势恢复正常四肢着地的姿势。
　　为首的大白狐狸龇着锋利的犬齿，怒视夕雾：“我们可是灵境大妖，你竟然要我们给你做饭、烧洗澡水？”
　　夕雾盯着这只玉狐，眸子冒着星星，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宝贝。
　　玉狐被那眼神盯着心里发毛，升起一股恶寒，总觉得这个人类雌性幼崽不怀好意。
　　果不其然，夕雾粉嫩的软舌舔了舔嘴唇：“你看上去好肥啊，我还从来没有吃过狐狸，还是会说话的狐狸，还有你外面那层皮毛，要是做成衣服……”


511 借宿

　　“等等。”这只狐狸立刻打断夕雾的话，“我们姐妹的肉不好吃，很腥，很柴，我们马上就给你做饭！”
　　说罢不等夕雾回答，就闪到大堂外墙一侧的拐角，还不忘叫上身后的姐妹：“你们还发什么呆，还不过来做饭招待大人！”
　　剩下五只狐狸充满人性的狐狸媚眼，暗暗瞥向夕雾，满是惊惧之色。
　　她们只觉得这个人类的雌性幼崽，简直就是个披着漂亮外表的凶残恶鬼。
　　连忙小跑着地跟在大姐身后，快步消失在院子里，朝后院厨房奔去。
　　夕雾望着六只玉狐消失的背影，久久不回神，心里念念不忘自己的狐裘大衣。
　　一旁的玲玲见此，连忙转移夕雾的注意力：“大人要喝茶吗，我们有上好的灵茶，味道甘醇，对修为也很有益处！”
　　“你们妖怪也喝茶？”夕雾狐疑道。
　　“呃……跟人类学的。”
　　“带我去吧。”夕雾颔首，她也想试试这妖怪的茶是什么味道。
　　“是、是，请跟奴婢来。”玲玲很快带入奴婢的身份。
　　夕雾跟着玲玲走进大堂左侧一处游廊，游廊两边要么是奇花异草的园地，要么是清澈小池塘，还能看见里面游动的锦鲤，在雨中别有一番风味。
　　“你们还挺会享受生活的。”夕雾闲聊着问道，“这里就只有你们吗？”
　　“是的。”
　　“这个府邸是怎么来的？”
　　“这个、这个……”玲玲支支吾吾，一脸为难。
　　主人严格命令过她们，不准向外人透露他的存在、身份。
　　夕雾淡淡瞥了一眼，道：“不就是霸占来的吗，有什么不好说的，总不会是你们修建的吧……”
　　“是，是我们霸占的。”玲玲借坡下驴。
　　“这里是什么地方？”夕雾问道。
　　“这里就是浅云山啊。”
　　“浅云山在哪里？”
　　“？？？”玲玲不解，“浅云山就在这里啊。”
　　“好吧。”夕雾打消了想从这几个妖怪身上得知方位的想法。
　　“这里距离京都有多远？”
　　“京都……好像听路过的商人说过，挺远的，赶路要走四年。”
　　“四年？！！”夕雾一惊，停下脚步，随即又反应过来。
　　那是对于只能走路和坐牛车的普通人而言。
　　她可是天师强者，全力在天上飞行，速度破十倍音速，应该能在几天内到达。
　　“在哪个方向？”
　　“应该是东面吧。”
　　“最近的城池在哪里？”夕雾又问道。
　　“城池啊，也在东面，这个比较近，十天的路程就到了。”玲玲道。
　　“这地方还真是够偏僻的。”夕雾低喃了一句，又道，“现在是什么时节？”
　　“时节，冬天吧。”
　　“具体几号？”
　　“不知道。”玲玲摇摇头。
　　她们已经来到游廊尽头，是一间幽雅的静室。
　　还没进入其中便闻到一股飘荡的茶香。
　　走进其中，地面铺着榻榻米，缘侧是一条流经此地的溪流，只不过本来的涓涓流水，在大雨的灌注下水势汹涌异常。
　　屋檐下大雨哗啦啦流下，像是挂着一件天然雨帘，充满了诗情画意。
　　屋子中间，是一张矮脚桌，上面摆放着精致的瓷器茶具，里面摆放着七杯茶杯。
　　茶杯中浮晃著一抹淡碧，几缕轻烟散著温热。
　　旁边一个炉子，上面烧着开水，已经沸腾了好一会儿。
　　夕雾叹为观止，
　　玲玲赶紧给夕雾沏了一杯，递了过来。
　　夕雾接过，只见茶杯透明中泛着淡淡的碧绿，冒着热气，气中带香。
　　有治愈之圣莲以及诸多能力在手，她也不怕对方下毒，于是坐了下来，喝了起来。
　　……
　　厨房里。
　　香艳诱人，六只玉狐重新化形人身，身上穿着单薄的艳丽和服。
　　她们已经修复好了门板，又偷偷去看了看茶室，确定七妹没危险后，便聚集在这里。
　　“大姐，我们真的要给那个家伙做饭吗？那个可恶的恶鬼这么折磨我们，现在我都还没缓过劲来。这口恶气不出，我今晚都睡不着。”妩媚风格的女子用妖族语言询问成熟女子。
　　此话一出，其她姐妹也纷纷附和。
　　大姐扫了她们一眼，反问道：“不然呢，你能打得过对方？”
　　“我们可以下毒，哼，下最大剂量的毒素，毒死她！”妩媚女子恶狠狠道。
　　“不行，这一次不能下毒！”大姐立刻否决道。
　　“为什么呀，之前也不是没有这样做过，一些棘手的阴阳师、法师、驱魔师，不都成功了吗？”
　　“这次是巫女，主人说过巫女有净化之力，是所有毒素的克星，就算下了毒，万一对方拼着毒发前跟我们拼命，我们抵抗得了吗？”大姐解释道。
　　“主人好像是这么说过。”高冷女子想了想道，“主人还说过，巫女大多都很弱，要是遇见很强的，那一定是御祝。所以，那个幼崽巫女应该就是御祝了。”
　　“御祝啊，难怪她能只手镇压我们。这样的强者，也只有主人才能对付了。”中性风格的女子说道。
　　“四妹说得没错，现在主人没回来，我们跟她硬碰没有胜算。”大姐说道，“我看那个御祝对我们并没有杀心，暂时委屈一下，伺候好她，打发她走吧。”
　　“好吧，就听大姐的。”巫女纷纷颔首。
　　就在这时。
　　一道苍老平淡的声音传遍整栋府邸：“贫僧道休，想借贵处留宿一晚，不知此间施主可否打扰一下。”
　　六女心里一凛，知道来者不善。
　　能将这么平淡的声音，从院门口传到后院厨房，这份功力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大姐，这是个好机会啊。”妩媚风格的女子激动道。
　　要是只有一个秃驴来，或者只有一个御祝巫女来，那都是噩耗。
　　但两者一起来，操作得当，完全可以来一出驱狼吞虎大戏。
　　“冷静，我们从长计议一番。”
　　……
　　院门外。
　　大雨积水成洼，青石板被浸透成暗黑色。
　　道休师徒两人站在门口，裤脚湿透大半，静静等待里面的回复。
　　“师傅，这深山里怎么有这么大一座府邸，难道这里就是那妖怪的老巢？”悟心问道。


512 驱魔师

　　道休法师闻言，没有说话，老眼眯起，像是在养神。
　　手里不紧不慢地拨动一颗一颗琥珀色的佛珠，偏黄色的色泽，类似玉制的光滑材质，而且里面似乎冻结着什么。
　　府邸内，静谧的茶室。
　　夕雾一口一口干着茶水，玲玲在她背后揉肩。
　　六只玉狐端着香喷喷的食物走了进来，其中大姐道：“大人，您看这···”
　　“赶走。”夕雾一口干完一杯茶，小脑瓜也不抬地说道，“我不想看见和尚。”
　　她对这个世界的和尚本就没有什么好感，看着就心烦。
　　“是！”大姐放下食物，转身告退。
　　穿过游廊，进入大堂，随手抄起门口一把油纸伞，踱步踏入湿漉漉的青石台阶，走向院子大门。
　　朱红色大门虽然刚才被夕雾一掌拍飞，但已经被她们重新安好。
　　吱咔一声，她打开大门，就看见门口一老一少两个和尚。
　　“施主，贫僧道休，路过此地，想要在贵处借宿一宿，还望施主同意。”道休说道。
　　“滚！我家大人说了，你们和尚都是道貌岸然，精于算计的无耻之辈，有多远滚多远。”成熟风格的美女破口大骂道。
　　“喂，你这么这样说话啊，我们只是借个宿，你就算不同意，也没必要骂人吧！”悟心小和尚气愤道。
　　“骂人，呵呵，怎么？你不服气啊。我告诉你，我家大人说了，要不是她老人家今天心情好，不想看见血。否则见一个和尚就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你、你……”悟心似乎不怎么吵架，一时间被气得哑口无言。
　　“我什么我，还不快滚，真是的，雨天看见和尚，晦气。”说罢，她猛然把门一关。
　　咚！
　　道休法师一只手撑住大门，阻止关闭。
　　“施主，你的脸脏了。”一直没开口的他终于开口了。
　　抬眼轻飘飘扫了大姐一眼，随后猛然伸手盖向大姐的脸，掌心浮现一层灿烂的佛光。
　　“啊啊啊……！”
　　大姐美丽的脸庞发出滋滋的烤肉声，冒出一阵白烟。
　　她连忙后退一步，拉开距离，露出了狼狈的模样。
　　脸上的化形被强行破除，变回了尖尖嘴巴的狐狸脑袋，脖子以下的身体却还是丰腴的人类熟妇。
　　那被道休法师手掌碰到的脸庞，上面留下一块巴掌大小的暗红色烫伤疤痕，白色皮毛和模糊的血肉混在起来，狰狞恐怖。
　　“老秃驴，你找死！”
　　大姐怒喝一声，身上妖力猩红奔涌，双手覆盖着锋利虚影爪子，抓向道休法师的眼睛。
　　道休大师不紧不慢，卡啦一声，手上的那一串佛珠忽然从中间崩掉一颗。
　　崩掉的佛珠并没有落地，而是无视重力悬在半空。
　　嘭的一声，空气炸开，佛珠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和力量，射向大姐的爪子。
　　噗！
　　覆盖着妖力的手爪被佛珠洞穿，疼得大姐再次惨叫一声。
　　她强忍着手掌的疼痛，抬脚踩爆地面，接着这股反冲力，朝后闪去。
　　同时撂下一句狠话：“老秃驴，有种你就进来，我家主人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说罢，她的身形消失在院子里，逃向府邸深处。
　　“师傅，妖怪跑了！”悟心小和尚朝师傅说道。
　　“放心，没有妖怪能在为师手上逃走。”
　　道休法师手上的佛珠哗啦啦地断线散落，悬浮空中，随即他双手结印。
　　唰唰唰……！
　　密密麻麻的佛珠射到府邸上空，盘旋成一个巨大的圆，扩散出一圈佛光结界，笼罩整座府邸。
　　这层结界只是针对妖怪，并不阻止天下的大雨。
　　磅礴的大雨依旧下着，穿过这层结界，在府邸内的屋顶瓦砾上溅起一层薄薄的雨雾，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响声，从远处看，宛如缥缈的白纱。
　　“前面的可是道休法师？”忽然，他们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
　　师徒两人转身看去，是两个戴着斗笠，身着黑色劲装的年轻男女。
　　男子英俊帅气，五官稚嫩，眼睛是罕见的茶褐色，头上扎着一条小辫子。
　　身上的劲装在心口、肩膀等部位，镶嵌有不知什么骨骼制成的甲胄。
　　腰间左边别着一柄怪异骨剑，透露着浓浓的邪气，右边挂着一把带锁链的小镰刀。
　　而那女子，高挑的个子，苗条纤细的身材，双瞳也是茶褐色，还画着粉色眼影，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扎起马尾。
　　身上的劲装也在胸口、脖子等处，镶嵌着不知名的骨甲。
　　腰间缠绕着一把不知什么妖怪的脊髓骨制成的长鞭，也散发着浓浓的邪气
　　看着这两个人，悟心小和尚眼睛一皱，连忙悄声对师傅道：“师傅，又是这两个烦人的家伙。明明没什么实力，每次都要强行凑热闹，拖我们的后腿。
　　还自称什么驱魔一族，拿着那些妖怪尸体制成的武器，身上全是恶心的妖气，臭死了！”
　　他们之前遇到过好几次这对驱魔师兄妹。
　　据他们所说他们来自驱魔师村子，历代都靠除魔灭妖谋生。
　　听起来高大上，但其实就是普通人。
　　靠着几把不知道用什么妖怪尸体制成的邪气武器，对付一下小妖、冤魂什么的还行。
　　真要碰到大妖怪，只有被秒杀的份。
　　偏偏他们还不自知，遇到什么都往前冲，真以为靠着一腔热血就能无所不能？
　　现在他们还没有死，真是一个奇迹。
　　“不要胡说。”道休法师转身瞪了悟心一眼，“这西境妖孽横行，每一个心怀驱魔除妖理想的能人志士，都是值得尊重的对象。”
　　“弟子知错了。”悟心小和尚委屈道。
　　“两位施主，又见面了。”道休法师合掌朝两人作了个揖。
　　“道休大师！”
　　哥哥萩屋秋作揖回礼。
　　妹妹萩屋薰则有些闷闷不乐。
　　“两位施主这次来，可是为了这里的妖怪。”道休法师问道。
　　萩屋秋说道：“正是如此，我们兄妹看见了竹水城里的告示，得知城主的千金——葵姬殿下被妖怪掳走了，所以特地前来救援。大师也是为此而来的吧，正好我们可以一起，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513 一触即发

　　道休法师摇摇头：“两位施主还是请回吧，这次的妖怪非常危险，即使是贫僧也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喂，什么叫保证我们的安全？我们又不需要你的保护。”妹妹萩屋薰插道。
　　“薰妹，不得对大师无礼。”萩屋秋把自己妹妹拉到身后，然后朝道休大师道歉，“道休大师，我妹妹失礼了。”
　　“没关系。”
　　“大师，即使你不同意我们同行，我们也不会离开。”哥哥萩屋秋说道，“我们已经收下了城主大人的定金，要是什么都不做就离开，对不起我们驱魔一族的名声。”
　　道休法师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叹气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和贫僧一道吧，也好有个照应。”
　　“谢谢大师。”
　　“谁要你照应了……”
　　“薰妹，少说几句。”
　　一行人结伴。
　　佛光笼罩的结界裂开一道口子，道休师徒走在前面先进去。
　　萩屋两兄妹跟在后面，在道休师傅看不见的角度，两兄妹互相对视一眼，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
　　静谧的茶室里。
　　夕雾拿着筷子大快朵颐。
　　她面前是一张由四张矮脚桌拼在一起的大矮脚桌。
　　上面摆满了美味佳肴，烤鸡、炖兔、生鱼片等等，色香味俱全。
　　要不是亲眼所见，夕雾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是六只妖怪做出来的饭菜。
　　扑的一声，玉狐中大姐托着狼狈的身子，出现在屋外的缘侧上，跪地哭诉。
　　夕雾抬眼扫了一眼她：“你这是怎么了？”
　　“大人，奴婢没用……”大姐惨兮兮地哭诉道，“奴婢按您的要求拒绝了那个老和尚的借宿请求，但谁知他突然出手，打伤了奴婢。奴婢不是对手，仓促之下只得狼狈逃走。”
　　“哦，然后呢？”夕雾淡淡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让大姐心里一个激灵，有种自己浑身上下被看穿了的感觉。
　　她压下发颤的心脏，说道：“那个老和尚应该已经进来了，还用结界封锁了整座府邸，明显是想赶尽杀绝啊，大人，现在可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他是来对付你们的，管我什么事？”夕雾毫不留情道。
　　她和这些狐妖本来就没有关系，她们是死是活，她根本不关心。
　　而且这几只狐狸以为自己那坏心思藏得很好吗？
　　真当她夕雾在江湖混了那么久，是白混了？
　　天上的结界她也看了，虽然看不懂，花里胡哨的，但从强度上感知，也就大阴阳师的程度。
　　相当于是妖怪中的妖怪大将。
　　这次来的和尚确实有两把刷子，可就那样了。
　　突破核心法后，她越发深刻体会到“天师之下皆为蝼蚁”的含义。
　　不管天师之下的力量编织得多么精妙，在核心法面前都是土崩瓦狗，一触即溃。
　　“大人，您怎么能这样？我们姐妹都是因为你的命令，才得罪了那个老和尚的，你就这样对我们……”旁边另一只玉狐化形的温婉风格的美人可怜兮兮道。
　　其她风格的美人也都用着娇嗔、小生气等等的目光，盯着夕雾。
　　不得不说，这六只玉狐化形出来的美人确实漂亮，都是万里挑一的绝顶美人。
　　要是一个普通男人身处夕雾的境地，面对这么多美人的环绕，早就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可惜，夕雾只觉得她们身上的胭脂用得太多，有点刺鼻。
　　“走开点，不要打扰我吃饭。”
　　她说罢，小手轻轻一弹，众女的身形顿时倒飞了出去，如断线的风筝落在茶室外的院子里，七零八散，浑身泥泞不堪。
　　“大师，前面有动静！”游廊尽头传来萩屋秋的声音。
　　下一刻，道休大师一行人就出现在游廊拐角。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和茶室里的夕雾遥遥相望。
　　“师、师傅，她就是我跟你说的，在潭水那里看到的妖怪！”悟心小和尚看见夕雾后，连忙说道。
　　道休大师神色凝重，之前他听悟心说那水潭里冒出的那个少女多么多么···美，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还以为是徒弟犯了色障，看到了自己心中所想的幻觉。
　　现在才知道徒弟说的都是真的。
　　“巫女吗？不对，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巫女，还在一群妖孽中吃饭，那吃的真的是正常的饭菜吗……”
　　道休老眼眯起，打量起那妖气森森茶室里的夕雾。
　　随即，布满皱纹的双目骤然瞪大，佛光炸现，死死凝视着夕雾，似乎要把她的真身看穿。
　　但核心法加身的夕雾，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不是他能够窥探得了的。
　　在他的佛眼里，那里什么都没有，夕雾仿佛不存在一般。
　　“佛眼都看不穿吗，看来是个棘手的家伙啊。”道休法师关闭了佛眼。
　　“那是……葵姬殿下！”
　　妹妹萩屋薰注意到倒在院子里的玲玲，就要跑过去扶起她。
　　但却被哥哥一把拉住。
　　“薰妹，别冲动，葵姬殿下的情况不对劲。她可是在一群妖怪中，居然神情镇定自若，如果所料不差，这个葵姬殿下应该是假的，是屋子里那个妖怪为了引诱我们过去设下的诡计！”哥哥萩屋秋解释道。
　　萩屋薰后怕地点点头。
　　“道休大师，我们现在赶紧动手，打败屋子里那个妖怪，迟则生变。”萩屋秋朝道休大师建议道。
　　他和妹妹都已经拔出了武器，蓄势待发。
　　一直在旁边观察的悟心小和尚有些诧异，这个萩屋秋什么时候这么聪明谨慎了。
　　要知道之前几次遇到妖怪，他都是拔出武器就往前冲了……
　　难道是教训吃多了，成长了？
　　“嗯。”道休法师颔首，单手结印，府邸上空的一圈佛珠受到召唤，回到他身体周围，不断旋转。
　　院子里，浑身被大雨淋得湿漉漉的七只狐妖，继续装作重伤的样子。
　　彼此偷偷交换眼神，压下心里的窃喜。
　　她们的计划就要成功了！
　　驱虎吞狼，最后她们再坐收渔翁……完美！
　　当然，这一切少不了山童大人的配合。
　　“喂，老头，你是不是有病啊？”夕雾放下手中的筷子，“放着外面那些妖怪不管，反而要攻击我这个巫女？”


514 偷袭

　　面对夕雾的质问，妹妹萩屋薰当即嫉恶如仇道：“妖怪，莫要废话，受死吧！”
　　夕雾望向萩屋薰，稚气的大眼睛闪烁着黑宝石般的清澄灵动。
　　萩屋薰浑身抖了个机灵，心里生起一股恶寒，仿佛被什么大恐怖给盯上了。
　　“你……好奇怪啊？人的身躯，但内在却是妖，你也是灵狐吗？”夕雾好奇地问道。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静。
　　道休法师还算平和，似乎不为所动。
　　但悟心小和尚却大惊失色，一下子从萩屋秋兄妹身边跳开，死死抱住师傅。
　　“师、师傅……”
　　他颤颤巍巍地说道，眼神一直戒备着萩屋两兄妹。
　　“悟心小师傅，这明显是那妖怪的离间计，你也相信？”哥哥萩屋秋朝悟心小和尚说道，“我是人是妖，你看不出来，难道大师还看不出来吗？”
　　妹妹萩屋薰则愤怒地朝夕雾爆喝：“你这可恶的妖怪，妖言惑众，还想倒打一耙冤枉我和哥哥。你以为变成漂亮的样子，就能骗过我们的法眼？就能掩盖身上那恶心的妖臭吗？”
　　说罢，就抽出腰间的骨节鞭，要朝夕雾冲过去。
　　但被哥哥萩屋秋拦住了。
　　“薰妹，冷静，小心这是那妖怪的阴谋！”
　　旁边本来担惊受怕的悟心，回过神来，也觉得是自己太失态了。
　　萩屋两兄妹怎么可能是妖怪呢？
　　他看向道休法师：“师傅，您看……”
　　一直没有反应的道休大师，这时才偏头深深看了萩屋秋、萩屋薰兄妹。
　　萩屋秋坦然受之，建议道：“道休大师，那妖怪使出这等蹩脚的离间计两，有种慌不择路的味道。
　　细细想来，或许是受伤了不便动手，亦或者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援手。
　　我们还是赶快动手，免得夜长梦多，突生变故。”
　　悟心小和尚也附和道：“是呀，师傅，快点动手灭了这个妖怪，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天上的雨依旧滂沱，砸在周围的瓦砾、石板地面上，响起千千万万交错嘈杂的哒哒声，平添几分燥意。
　　“施主，你说自己是巫女，可有什么证明？”道休法师朝夕雾说道。
　　“你没看见我这身衣服吗？这可是神侍宫正宗出品。”
　　道休摇摇头：“这做不得证据。”
　　“那这个呢……”夕雾伸出青葱玉指，嗡嘤一声，一道精纯的净化之力绽放出莹莹光辉，照亮整个屋子。
　　虽然第三阶的献祭之符，已经蜕变为第四阶的三种核心法。
　　但只需要取毁灭之净莲、治愈之圣莲、防御之盾莲三种核心法的法则场域中的一丝丝，融合在一起就是净化之力。
　　取的是法则场域，而不是核心法本身的力量。
　　但就是这样，融合得来的净化之力，比起御祝辛苦修炼得来的净化之力，已经不知道精纯、强大了多少倍。
　　这依旧不是质的差距，而是次元的差距。
　　道休法师看着这股精纯的净化之力，老眼闪过一抹疑惑。
　　手中施法的动作却是停了下来。
　　“哥哥，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一种妖怪，名为‘觉’，能够将被吃掉人的力量吸收到体内，等到要用的时候再使出来。这个妖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觉’吗？”萩屋薰说道。
　　萩屋秋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大概是没错的了。而且，这股精纯的净化之力，它得吃了多少无辜的巫女啊，这个可恶的妖怪，真该死。”
　　两人看似的闲聊，让又让道休法师开始了施法的动作。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就算是年过半百的他，也不敢说知晓世间所有事。
　　因此，在听到萩屋两兄妹的谈话后。
　　他也开始怀疑面前这个美得不像话的巫女，极有可能就是那个什么“觉”。
　　当然，还有原因就是，小小的夕雾展现出来的惊人美丽，实在让人难以相信这个世间真的存在，可这要是妖怪幻化而成的，那就非常合理了。
　　道休法师开始结印，在府邸上空的那串佛珠受到召唤。
　　唰唰唰地射下，悬浮在他面前，彼此连接组成一个圆盘，仿佛一个炮口，强大的力量在其中聚集。
　　似乎在准备什么大招。
　　“咯咯，你这和尚还真是够蠢的可以啊，连谁是真正的妖怪都看不清，就出来除妖？我真的怀疑死在你手里的无辜者究竟有多少。”夕雾吃饱了。
　　用白皙的纤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只是微微鼓起，这也是她这具身子的天赋之一吧。
　　再加上那里系着的蝴蝶结，肉眼看去，根本看不出变化。
　　吃饱后，她现在只想洗个澡然后睡大觉，不想动。
　　至于为什么在潭水沐浴完还没一个时辰就又要沐浴，女孩子多沐浴几次又有什么关系呢？
　　“妖孽，不要再垂死挣扎了，你以为你这点伎俩还有用吗？”萩屋薰呵斥道。
　　夕雾却没有看她，反而饶有兴致地询问道休法师：“你觉得我要怎样，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道休法师停止施法的结印，怔了下，道：“施主可否放开身上的防御手段，让贫僧的法眼仔细看看。”
　　“不行！”夕雾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没有给陌生男人看光自己身子的习惯，你想都不要想。”
　　虽然不知道所谓的法眼是什么东西，但想来和阴阳师的灵眼差不多。
　　神代姐姐说过，阴阳师的灵眼是可以看透普通的布料的。
　　所以一般的阴阳师身上都戴着反侦测的防御术式，而神侍宫的巫女服则天然具有这个能力。
　　要是她答应的话，不仅需要解除自身的核心法的防御，而且还必须脱掉身上的巫女服才行……
　　“既然如此，那贫僧只好失礼了。”道休法师双手就要合十。
　　而他面前的佛珠圆盘开始缓缓转动盘，弥漫出一股让周围雨滴都战栗的强大气息。
　　夕雾对此视若罔闻，忽然道：“话说，你为什么不试试去看看那两兄妹之中的哥哥。
　　他虽然用腰间那两把武器的气息掩盖了自己的气味，但隐藏自身的手段没有旁边那个妹妹那么奇怪。
　　你可以让他拔下一颗头发，很简单的手段，就可以验明了。”
　　道休法师施法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萩屋秋。
　　“师傅，小心！”
　　悟心小和尚激动地大喊。
　　但不需要他说，道休法师已经感受到了背后一左一右，两道劲风袭来。
　　他老眼瞪大，惊鸿一瞥之间，就看见萩屋秋和萩屋薰两兄妹，嘴角勾起阴森的冷笑。
　　握着那两把驱魔师的邪气武器，刺向自己。
　　情急之下，他连忙张开一道佛光防御盾，并且操纵身前的佛珠回防。
　　噹……噗！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萩屋秋手里的白色骨剑，已经半截刺入道休法师的后腰。
　　而萩屋薰手里缩成一把尖刺的鞭子，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撑开的金色佛光护盾挡住了。
　　轰轰···！
　　这时两颗急射而来的佛珠才姗姗来迟，穿过两兄妹闪避的残影，在游廊厚厚的石板地面砸出两个碗口凹坑。
　　至于他们两兄妹，在一击得手后毫不恋战，立马舍弃武器，消失在原地，躲开了佛珠。
　　下一瞬出现在游廊一侧下着大雨的庭院中，和那些玉狐站在一起。
　　哐当！
　　道休法师伸手拔出插在自己腰间的骨剑，随手甩在地上。
　　腰间的伤口看似不大，却冒着污血，染黑了那片衣服，并啪嗒啪嗒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把厚厚的石板腐蚀出一个个坑洞。
　　道休法师站立不稳，单膝跪地，气息十分萎靡。
　　身上佛光大放，涌向腰间那伤口处，似乎在驱毒疗伤。
　　“师傅，你没事吧！”
　　突然的变故让悟心小和尚措手不及，神色惶恐，不知所措。
　　刚刚明明还好好的，但一眨眼，师傅就被偷袭，重伤跪地。
　　“桀桀桀，老东西，你们人类用炼蛊的方法，残杀妖族婴孩制成的武器，滋味怎么样啊？”萩屋秋脸上挂着的笑意问道。
　　普通人类想要获得除妖的力量，怎么可能走正常的路线。
　　那必须是你残酷我比你更残酷，你狠毒我就要天理不容……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弥补绝对力量带来的差距。
　　“你是什么妖怪？”道休法师艰涩道。
　　萩屋秋也不再伪装，他的身体如同鼓气一般膨胀变大，转瞬间便膨胀到近四米高度，体型肥硕，像一个放大版的相扑。
　　皮肤变成青黑色，非常厚，像是轮胎橡胶。
　　脑袋光秃秃的，上面有一条蜈蚣状的疤痕。
　　双目赤红，一张大嘴裂开到耳根，牙齿参差漆黑，散发着浓浓的恶臭。
　　而且因为上身过于肥大，堆满了肥肉，以至于根本看不见脖子。
　　腰间缠绕着一根人腿粗细的麻绳，在裆部挂着一块破布。
　　两条肥腿仿佛象腿般粗大，普通的站着就在地面留下龟裂痕迹。
　　背后还拖着一条两米长的巨尾，长满狰狞尖刺。
　　周围的大雨哗啦啦下着，却在靠近这个怪物时，被它身上弥散着的妖怪大将的恐怖气息震得粉碎。
　　在他身边，‘萩屋薰’也解开了伪装，脑袋后面扎着的单马尾解开。
　　那些漆黑的头发仿佛活了过来，变长变密。
　　一瞬间就充满了萩屋薰这具身体的整个脑袋，仿佛蚯蚓般蠕动摇晃。
　　没错，是整个脑袋，不仅仅是头顶原本就长着头发的部分。
　　包括前面漂亮脸蛋、鼻子、粉腮、下巴、嘴巴……全部被疯长的头发覆盖。
　　几息间，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侠，就变成了一个头上飞扬着数米长头发的怪物。
　　身上同样弥散着一股妖怪大将的恐怖妖力，只不过要比山童弱上几分。
　　呜呜呜……！
　　在那已经长满头发的脑袋里，隐隐传来痛苦的呻吟。
　　原来萩屋薰还活着，准确来说是生不如死……
　　这或许就是雾觉得她的存在方式很奇怪的原因。
　　“山童大人，还有毛女姐姐！你们都来啦，真是太好了！”一旁的狐妖玲玲看见这两个可怖的妖怪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表现得十分亲近。
　　其她六只玉狐也亲切地打招呼。
　　“府山君特意吩咐过我等要照顾你们。所以，接到你们发出的求救信号，我们就来了。更何况，你们这里还来了一个这么极品的货色。”
　　山童说着，转向夕雾，舔了舔嘴唇，好似看到了什么美味珍馐。
　　当看见夕雾胸前的平平无奇后，猩红的眼睛闪过一抹失望，补充道：“不过，看上去需要再养几年，太小了，不够吃。”
　　它平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吃女子，尤其是年轻的处女，肉嫩又纯洁。
　　将她们的胸房割下来做成食物，再饮上一杯小酒，就是世间少得的美味。
　　夕雾听见山童的话，美眸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吧，很是嫌弃道：“你这家伙，也太恶心了吧，我连杀你，都提不起兴趣。”
　　“桀桀桀，我就喜欢有活力的女孩子，还是这么漂亮的极品，尤其是那条舌头，一定好好好品尝。”山童鬼一边说，一边舔着嘴唇，嘴角流出恶臭的口水，“话说，你是怎么看穿的我和毛女的真身的？”
　　“你可以猜一猜。”夕雾道。
　　“好，那就猜了。”山童鬼语调放慢，却突然大声道，腥臭的口水喷出一米远，“我猜你是想我了！小美人，到我怀里来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舔你了！”
　　话音落下。
　　嘭！
　　地面炸开一个大坑，它刹那间跨过十数米的距离，出现在……正在疗伤的道休法师面前，厚实的手掌仿佛坠落的陨石，猛然砸下。
　　整个游廊被撞得轰然塌陷，化为一片废墟。
　　难以想象他那么肥硕的身材，能爆发如此恐怖的速度。
　　而且他还很有智慧，知道声东击西，出其不意。
　　在他看来，夕雾只是区区一个御祝，威胁不大，早下手晚下手结果都一样，不着急。
　　但那个高僧法师，却是实打实的真正威胁。
　　现在不趁他病要他命，等他稳定了伤势就晚了。
　　面对这一击，道休法师双手结印，佛珠漫天星星洒落在他和悟心身体周围，彼此连接，构成一个半球光罩笼子。
　　······
　　嘭！！！
　　地面剧颤，山童的恐怖一掌拍在佛珠笼子上，发出轰爆巨响。
　　佛珠笼子没有崩溃，但却被这股巨力生生砸得嵌入地面一指之深。
　　嘭、嘭、嘭···！
　　山童鬼得势不饶人，继续一掌一掌轰击佛光屏障。
　　每一掌都打得周围地面颤动，每一掌都打得游廊倒塌的废墟中的碎石跳起，每一掌都打得道休师徒两人又往下沉入几分……
　　噗——！
　　道休法师终于达到极限，结印的双手颤抖，喷出一大口血，笼罩周围的佛光笼子也开始动摇，似乎下一秒就要崩溃。


515 反击与度化

　　“完了，完了，师傅，我们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悟心小和尚望着头顶岌岌可危的佛珠笼子，发出悲催的哀嚎。
　　道休法师盘坐在地上的身子佝偻起来，结印的双手抖如筛糠，嘴巴喷血后就一直没有停下。
　　嘭嘭···！
　　山童鬼看见这一幕，猩红的眼里浮现残忍的笑，掌中每一击的力道越发恐怖，全身妖力奔涌，气势盛天。
　　这一幕让茶室里都准备动手的夕雾愣住了。
　　她见那相扑模样的山童鬼又是对自己出言不逊，又是对自己恶言相向，还以为它对自己动手，结果没想到是虚晃一招。
　　想了想，她明白了山童鬼的打算。
　　顿时，小芳心忿忿不平：“我就这么没有威慑力吗？”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娇小玲珑的身子精致得像个瓷娃娃，小胸脯的位置也已经渐渐有了起伏，看上去潜力很大。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身娇体弱易推倒。
　　但就是没有威慑力……
　　“好吧，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夕雾萌萌不乐道。
　　“喂，有我在，你可别想着去救那个老秃驴。”毛女妖怪见夕雾在那里自言自语，还以为她想帮那个和尚，便挡在了她面前，“现在乖乖待在那里，还能多活个一会儿。要是敢动手，我可不是像山童那样会留你活命。”
　　周围那些玉狐也纷纷露出獠牙，妖力覆盖十指，朝着夕雾张牙舞爪，迫切想要一雪刚才的耻辱。
　　然而夕雾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苦苦支撑的道休法师，便收回视线。
　　好笑地望向毛女：“你们以为自己很聪明吗？”
　　“什么意思？”满头张扬的黑色长发中发出嘶哑的声音，妖怪大将的直觉让它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意思就是，为什么你们会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的阴险狡诈能比得过和尚？”夕雾直言道。
　　“？？？”
　　毛女先是不解，随即立马想明白了什么，连忙朝山童鬼大喊，“山童鬼，小心！那和尚没重伤！”
　　只是，她话音还没有落下。
　　原本一直苦苦支撑，一直在吐血的道休法师，骤然睁开双目。
　　那深邃的老眼虽然沧桑，但异常炯炯有神，哪里像是一个重伤快死的老头啊！
　　而岌岌可危的佛光笼子一瞬间坚如磐石，改变形态，以佛珠为节点彼此由金色法力丝线连接，编织成一张大网，反过来朝山童鬼笼罩而去。
　　“老东西，你竟然没有重伤！？”山童鬼大惊失色。
　　此时他正是一掌轰下后抬起的间隙，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想闪避已经来不及了……
　　“贫僧行走江湖四十几年，什么场面没有见过，怎么可能没有一两张底牌呢？”道休法师平淡道。
　　“老东西，这是你逼我的！”危急时刻，山童鬼干脆不退反进，“撼山重击！”
　　浑身暗红色的妖力全部释放，肥硕犹如小肉山般的身体，一下子覆满坚硬的岩石铠甲。
　　仿佛炮弹一般的力量和速度，在空气中拉出沉闷的呼啸音爆，朝那佛珠大网撞去。
　　嘭——！
　　佛珠编织而成的巨大光网，与四米左右的山童鬼相比，单薄得犹如一张纸。
　　但面对山童鬼强力的撞击，却轻易地拦住了，不论山童鬼使出多大的力气，象腿般粗壮的双腿没入地面多深，就是撞不开那层佛珠薄薄光网。
　　不仅如此，还被其反过来牢牢罩住，并且不断勒紧、缩小。
　　“啊——！”
　　山童鬼大吼一声，双臂交叉向外张开，想要在阻止佛珠大网缩小，浑身的肥肉都因为用力过猛而剧烈颤动，但收效甚微。
　　吱吱……砰砰……！
　　佛珠大网那些光丝，已经勒进了山童鬼体表的岩石铠甲，留下一条条网格凹痕。
　　并继续勒进深处，似乎想要将其活生生勒死。
　　“老秃驴，住手！”毛女大吼一声。
　　飞舞张扬的漆黑头发一瞬间崩得笔直，硬如坚钢，射向道休法师。
　　但道休法师老神犹在地盘坐在地上，老眼眯起，手中结印改变。
　　簌的一声，死死勒住山童鬼的佛珠弹出一枚，膨胀变大，琥珀般晶莹的材质散发着淡黄色的光泽。
　　叮叮叮……！
　　发丝被变大的佛珠抵抗，然后缩回在萩屋薰头上。
　　毛女心里一惊，很难想象她那可以轻易刺穿精铁钢岩的发丝，居然刺不穿那颗佛珠。
　　那佛珠究竟是什么材质，怎么会这么硬。
　　“佛珠里面有东西！”一只玉狐大叫道。
　　毛女连忙望向那里，只见那琥珀般的佛珠里面，居然冻结着是一只三米多长的镰鼬大妖。
　　镰鼬大妖体表覆盖着密密麻麻的黑色鳞片，闪烁着金属光泽。
　　强壮有力的前爪外侧，长着一对长长的利刃，透着锋利的寒芒。
　　还有背后的尾巴，也是一把向后背弯曲的弧形弯刃。
　　此时镰鼬妖怪紧闭双眼，不知道是死了，还是静静地沉睡着。
　　哗啦啦！
　　冻结着它的那些琥珀物质软化消融，镰鼬大妖骤然睁开双目，眼睛全是佛光，瞳孔里镌刻了无数佛经。
　　一股妖怪大将的恐怖威胁感弥漫在一众玉狐心头。
　　看见这一幕，毛女心里恍然大悟。
　　她之前就觉得非常奇怪，山童鬼再怎么说也是妖怪大将高阶的存在，却在自己擅长的力量上被一个老和尚压得死死的。
　　现在才明白，压倒山童鬼的不是那个老和尚的力量。
　　而是那串佛珠里，被炼化的二十几只，至少都是灵境巅峰的大妖。
　　山童鬼再强，也不可能抵得过二十几个不比他弱多少的妖怪大将的力量。
　　茶室里的夕雾却看出了其它的东西。
　　她原本以为这些都是式神。
　　但现在才发现这只镰鼬大妖是活的，应该是被某种方式控制神智，变成如同傀儡一般的存在。
　　她虽然不是阴阳师，也知道就算是大阴阳师，也不可能同时炼化这么多大妖。
　　但现在这样用类似洗脑的方式控制，却能突破这个数量极限，达到如今这种夸张的地步。
　　“这好像是驭兽的手段，看来那串佛珠是很稀罕的宝贝啊……”夕雾喃喃自语，双眸放光盯着道休法师那串佛珠，里面有小星星在闪烁。
　　哧！
　　猛然一道黑光闪过，镰鼬大妖消失在原地，并在下一瞬间同时出现在毛女身侧，前肢外侧长长的利刃划过其脖子，也就是毛女的本体。
　　滋~~！
　　双方接触的瞬间爆闪出一连串火花，镰鼬大妖在下一刻，站在二十几米外的一座假山上。
　　还不等众人看清，便再次消失在那里，又毛女背后，前肢的长刃划过，再度爆闪出一窜火花。
　　镰鼬大妖毫不停歇，一次连着一次不断攻击，仿佛不知疲倦和思考的机器。
　　但偏偏就是这样无脑的攻击，却让毛女完全束手束脚。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镰鼬大妖的速度太快了。
　　她的发丝无法捕捉到对方，只能缠绕成一团防御。
　　而且镰鼬大妖的长刃，灌入了大量妖力，十分坚硬锋利，逼得她不得不在发丝中灌入更多的妖力抵挡。
　　一时间，双方变成了消耗战，僵持在一起。
　　虽然这种消耗战对毛女有利，但她根本高兴不起来，因为山童鬼的情况非常糟糕。
　　它庞大如同一座小型肉山般的肥肉身躯，已经被那不断勒紧的佛珠大网，切开了的岩石铠甲，现在估计已经切进肉里了。
　　“啊——！”
　　山童鬼嘶吼着挣扎，但毫无用处。
　　二十几只至少都灵境巅峰的大妖的力量，不是它大吼几声就能抹平的差距。
　　最终，他在浓浓的不甘和痛苦中，被活生生勒死。
　　“叮！生命点+20万！”夕雾脑海里传来提示音。
　　这是她特意设置的结果，低于一万的增加都没有提示，高于一万的才有。
　　“山童大人！”x n
　　玉狐看见死掉的山童鬼，兔死狐悲地悲鸣一声。
　　一直在艰难对付镰鼬大妖的毛女，也被这一幕分了心神。
　　哧啦！
　　这片刻的懈怠，让她被一闪而过的镰鼬大妖，切下一大把发丝。
　　“山童鬼！啊——，老东西，我跟你拼了！”毛女大怒一声。
　　噗！
　　无数发丝一下子爆开，脱离萩屋薰的脑袋，铺天盖地，竟然一下子布满了整个府邸上空，密密麻麻，不计其数。
　　而且这些发丝中的每一根都像是活着的一样，扭曲蠕动，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孽畜，哪里跑！”道休法师冷哼一声。
　　那些佛珠从山童鬼的肥肉山中射出，化为一道道残影射向府邸上空想要布阵，结果却还是晚了一步，让少许发丝逃了出去。
　　剩下的发丝顿时犹如无垠之水，化为无数黑烟散去。
　　“师傅，怎么样？”悟心小和尚问道。
　　“这妖的逃生手段太过高明，让她跑了。”道休大师叹了口气，双手合十，补了一句，“阿弥陀佛。”
　　“师傅，那些狐妖怎么处理？”悟心小和尚又问道。
　　“大师饶命啊！”
　　“我们姐妹有眼无珠，触怒了大师，但我们也是身不由己，都是那个、那个巫女逼我们的啊！”
　　玉狐一边跪地求饶，一边将锅往夕雾这里甩。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雨水浸湿了这些狐妖身上的衣服。
　　这些艳丽的和服本就单薄，此时更是近乎完全贴合她们惹人的娇躯，曼妙的身姿展露无遗。
　　就连下身处，两条大腿折叠跪时露出的缝隙，幽深的黑暗中究竟是什么形状，也只需要再把眼睛睁大一点，就能看个清清楚楚。
　　面对这一众美女跪地颔首乞怜的香艳场景。
　　悟心小和尚心里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成就和满足。
　　这六只狐妖单论姿色，已经超过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小姐。而且她们还是狐妖，身上自带一种非常特殊的媚态，可谓极品美人中的极品！
　　但就是这样的美人，现在却跪在他脚下磕头乞饶。
　　他忍不住要怜花惜玉道：“师傅，您看这……”
　　道休法师眯着的老眼巍然不动，看这些玉狐的求饶，犹如在看路边的石子。
　　“阿弥陀佛！妖言惑众，看见妖，不用多想，除掉就好。徒儿，你不是抱怨为师没有教你除妖的本领吗？
　　那现在为师就先教你第一课：你就用那对驱魔师兄妹掉落的武器，杀掉这群狐妖吧。
　　放心，为师会封了她们的力量，你只管动手就好。”
　　道休法师平淡的声音，带着一股毋庸置疑的命令。
　　听得悟心小和尚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一股凛然之意。
　　他明白，这是师傅的考验，是决定他人生十字路口的考验。
　　要是这一次让师傅失望了，那自己毕生也不会得到师傅的真传。
　　思及此，他狠狠一咬牙，道：“遵命，师傅！”
　　他从一旁的废墟中，找到那把刺伤了师傅的骨剑，然后朝那些狐妖走去。
　　玉狐大惊失色，就要暴起来个殊死一搏，但七颗佛珠咻咻射出。
　　每只玉狐头顶一颗，悬浮在那里，释放着氤氲佛光，镇压得她们只等不甘地趴在地上等死。
　　悟心小和尚一剑一个，挨个刺穿美人的脖子，看着她们流血而亡，显出原型。
　　只是到了最后的玲玲时，被师傅叫住：“好了，这一只狐妖比较特殊，交给为师处理。”
　　“是，师傅！”悟心小和尚回了一声。
　　杀掉了六个大美人后，他的心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向了茶室里的夕雾。
　　要论美，她才是这里最漂亮的那个。
　　要是之前看到，他可能会想入非非，但现在，却只有挽颚叹息。
　　‘等一下，这个漂亮的小妖精，也会死在我手上吧。
　　这样漂亮的人儿，仿佛是集天地之敏秀的宠儿，现在却要死在我手上……我真是一个罪孽的人啊！
　　今后，我要多多行善，斩尽天下妖魔，弥补此身的罪孽！’
　　哀叹了一声，他朝夕雾的方向作了个揖，心里补充道，‘小妖精施主，你就安心去吧，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会时常想起你的。’
　　“施主，现在轮到你了。”道休法师先是用一颗佛珠禁锢住玲玲，防止她逃跑，然后便看向夕雾。
　　“轮到我什么？”夕雾不解地问道。
　　“贫僧要度化你！”
　　“哈？为什么？”
　　“这就要问施主你自己了。能让我都看不穿的巫女，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而且……”道休法师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刚才山童鬼的魂魄突然消失不见，应该就是施主的手笔吧。所以，施主，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看不穿夕雾，到现在依旧看不穿。
　　本以为自己假装重伤，将计就计，可以看出夕雾的破绽。
　　但谁知，这个小妖精全程躺在榻榻米上看戏，始终不为所动。
　　而且那种在他眼皮底下夺走山童鬼魂魄的手段，闻所未闻，也更加坚定了他的杀心。
　　正巧，夕雾懒散的神情也一下子肃然起来。
　　生命公式是她最大的秘密，知道的人都得死……
　　“本来你可以……”
　　道休法师打断她：“算了，施主还是不要说了，反正都是骗人的话，听或者不听，没有区别。反正，贫僧今天度化你是度定了！”


516 尊上

　　说罢，他一掌拍出，那些佛珠纷纷在其手掌环绕，围成一个大圈。
　　镰鼬大妖也重新化为一颗佛珠加入其中。
　　每一颗佛珠表面都浮现出一个不同的梵文符号，同时绽放出璀璨的佛光，那光芒之盛像是在一瞬间抽干里面封印的大妖的所有力量。
　　恐怖的力量缓缓凝聚，危险的气息丝丝酝酿。
　　地面上被佛光法印束缚的玲玲，感受着那恐怖的力量，浑身瑟瑟发抖，嘴里发出唧唧的狐狸叫，透露着一股悲凉。
　　簌簌……！
　　忽然，整个府邸上空的大雨突然逆向向上，向上涌去。
　　悟心小和尚看见这神奇的一幕，惊掉了下巴，激动地对师傅道：“师傅，你这招好厉害！竟然、竟然让这漫天的大雨都倒行逆施！”
　　道休法师额头挂着密密的冷汗，脸色黑如锅底仿佛要滴出墨汁。
　　顿了顿，才凝重道：“那不是我的力量造成的。”
　　“不是师傅您的力量？那这是……”
　　悟心小和尚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连忙转过头盯向茶室的方向。
　　只见那个小女妖精身上涌出一团白色的火焰，随即便无视重力漂浮了起来。
　　滋——！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挤压周围的空气，茶室吱吱作响，最终轰隆一声塌陷。
　　那些倒塌的碎石瓦砾，还没有落下时纷纷自燃，化为柳絮般的灰烬飘散。
　　“好啊，既然你不想讲道理，那就手底下见真章。恰好，这也是我擅长的。”夕雾道。
　　“好热、好热~！师傅，我好热……”悟心小和尚忍不住叫道，“这究竟是什么啊？”
　　他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明明没有流汗，但身体每一寸血肉，甚至灵魂，都有种要被点燃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难受，很烦躁，却又找不到来源，仿佛是自己本来产生的……
　　“阿弥陀佛，周洪普广宗，道庆同玄祖。”道休法师无暇顾及弟子，朝夕雾道，“尊上大人，弟子乃净土宗道子辈第四十三代行者，之前老眼昏花，有失礼数，可否坐下来好好谈谈。”
　　道休法师已经双手都并成掌，疯狂压榨自己年迈的身体，死命催动那串佛珠，挤出尽可能多的力量，苦苦支撑着，抵抗核心法场域的侵蚀。
　　布满干枯纹路仿佛老树皮的手掌颤抖着，全身骨骼已经吱咔作响，似乎下一秒就要折断。
　　只是撑开一片小地方维持自己不被侵蚀，就已经拼尽了全力。
　　在他的感觉里，自己仿佛处于一处封闭的石室中，六面石壁逐渐合拢，要将他压扁。
　　他知道这不是错觉，核心法的侵蚀就是这样霸道。
　　而且对方的控制力非常精确，作用范围刚好在他们身上，不破坏周围环境分毫。
　　噗——！
　　他喷出一大口血，那串佛珠也开始出现裂纹。
　　这一次他是真的身受重伤，不是装的。
　　在核心法面前，他的诸般手段都毫无意义。
　　这是绝对的力量碾压。
　　无穷无尽的虚弱感笼罩他的全部神经，他却不敢跪下去。
　　因为一旦他松懈那么一下下，自己和弟子立马会被核心法同化。
　　从对方核心法的样子上看，他们应该就是自燃，成为那团白色火焰的养料。
　　佛珠上的裂纹越来越多，他真的要到极限了。
　　就在这时。
　　夕雾悦耳动听的声音响了起来：“想活命，也行啊，把你手中那串佛珠留下。”
　　她看中那串佛珠里面的妖怪，更准确来说是看中了那些妖怪背后代表的生命点。
　　在现代的时候，她将毁灭净莲提升到LV4，消耗了所有生命点。
　　刚刚死掉的山童鬼和六只玉狐，带来了五十几万生命点，算是一个不小的补充。
　　但这远远不够，核心法阶段，每一级需要的生命点都数以百万计。
　　而且她隐隐有预感，核心法提升到第九阶后，再往上恐怕需要更多生命点。
　　而那串佛珠里的大妖至少都是灵境巅峰，一共二十几只，粗略一算差不多有两三百万生命点。
　　她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听见夕雾的话，道休法师艰涩道：“这佛珠乃是我净土宗秘宝，尊上非我佛门中人，拿着也没有用。”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给还不是给，或者，我亲自动手拿？”
　　道休法师面色凝重，思索了一会儿，道：“弟子如何确定尊上言而有信？”
　　“要是我愿意，可以杀了你们，再取佛珠。”夕雾道。
　　道休法师望向那仿佛小妖精般的少女，沉吟道：“看来尊上很在意这串佛珠，弟子的力量虽然在尊上面前不值一提，但还是有自信在尊上动手时，毁掉这串佛珠的。”
　　作为老江湖，他如何不知道夕雾回答的那话，看似回答了，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承诺，就是一句空话。
　　“哦，那看来是谈崩了啊。”夕雾身上的毁灭净莲火焰升腾几分，顿时道休法师感受到一股更强的压力。
　　咔嚓一声，他左手掌的无名指断裂，但却只能忍着剧痛咬牙坚持。
　　“等等。”道休法师艰难道，“好，我愿意将佛珠献给尊上，不过希望尊上先撤了伟力。”
　　“可以。”夕雾淡淡回了一句，身上的核心法缩回体内，笼罩他们师徒的恐怖力量顿时一空。
　　天上的雨重新落下，淅淅沥沥，雨滴砸在地上、瓦片上，溅起一朵朵水花，不一会儿就又形成层层叠叠的雨幕，朦朦胧胧，水雾缭绕。
　　“师傅，你怎么样了？”悟心小和尚在旁边担心道。
　　道休法师没有回答，反而严肃道：“悟心，拿出阴阳遁空符，立刻激活。”
　　“是，师傅。”悟心从背后的行李中，翻出了一张半透明的符篆。
　　夕雾遥遥望着那一幕，认出了那是当初救了她一命的阴阳遁空符。
　　她大概知道这个老和尚想干什么，心里冷笑，精致的小脸却萌萌不动声色。
　　嗡的一声，阴阳师遁空符启动，化为一道直径两米、不知通往何处的银色漩涡。
　　“悟心，你先走吧。”道休法师道。
　　“师傅，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517 屠戮

　　“不要废话，快点进去。”
　　“是。”悟心擦干眼泪，走进了漩涡。
　　那一瞬间，他的身体仿佛变成了液体，随着漩涡不断扭曲，拉成一条条才是丝线，像一幅扭曲怪诞的画。
　　他张大嘴巴嘶吼，似乎在承受着什么痛苦，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全程夕雾都没有阻止。
　　实际上，这也是她第一次从外人的视角看到进入遁空符的画面，总算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感觉到巨大的离心力。
　　悟心从空间漩涡消失后，道休法师望向夕雾：“尊上，佛珠给你。”
　　说完，他双手结了个繁琐的印，然后悬浮的佛珠光芒收敛，随着他手一抛，扔向夕雾。
　　在夕雾伸手接住佛珠的同时，他告辞一声“尊上，后会有期。”，便一头扎进漩涡，消失不见。
　　现场骤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夕雾和全程趴在地上的玲玲。
　　道休法师走后，束缚着她的佛光法印也消失了，得到自由的她却不敢动弹，只是颤颤巍巍地等待夕雾发话。
　　夕雾接过佛珠，低头研究。
　　忽然。
　　嘭！！
　　一共二十七颗佛珠同时绽放出猩红色的不详光芒，然后猛然炸开。
　　恐怖的狂暴能量膨胀变大，要将周围一切炸得粉碎。
　　但却在膨胀到只有足球大小时，白色的毁灭净莲核心法涌现，硬生生将爆炸压了回去。
　　最后在夕雾手上留下一团漆黑的灰烬。
　　看着掌心的黑灰，夕雾气急而笑：“呵呵，还真是不能对和尚抱有期待啊。”
　　呼的一下，无风自起，吹散她手中的灰烬。
　　踱步来到院子里，抬头四处张望，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沉沉得仿佛要坠下来，压抑着整个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
　　这样的风景着实没有什么可以看的。
　　但夕雾的视线仿佛穿过了重重乌云，似乎在寻找什么。
　　实际上，她在寻找留在两人身上的毁灭净莲核心法印记。
　　这也是她放他们离开的原因。
　　反正只是让他们多活一会儿……
　　“找到了，老东西，死吧！”
　　说罢，纯白色的毁灭净莲火焰，在她小小的、嫩嫩的小手中凝聚成一根长矛。
　　长矛成型的那一刻，只是静静悬浮在那里，周围空气就扭曲成一团模糊，一股压抑、死亡、毁灭的意志贯穿整片天空。
　　刺啦！
　　长矛冲天而起，穿过重重乌云，天空仿佛被捅穿一个大洞。
　　化为一道白色弧线，在天空划过，核心法场域自动扩散，犹如雷达般扫过周围四面八方。
　　现在已是傍晚，加上下雨，这浅云山中隐藏着的魑魅魍魉蠢蠢欲动，等待着夜间降临后的狂欢。
　　但都在看见天空中那道划过的白色长矛，感受到其散发的恐怖威能后，战战兢兢地缩回了黑暗深处。
　　今天不宜出门……
　　上百公里外的深山老林里。
　　一处林间草地，这里已经没有雨了，露出傍晚时分的昏暗天空，深红色的霞光红得像血，透着压抑、沉闷。
　　波的一声，草地上空凭空出现一道漩涡。
　　道休法师和悟心小和，尚一前一后从漩涡中被甩了出来。
　　悟心锻过体，高速射出的身体撞在一棵树上，哀嚎着从地上爬起来。
　　道休法师则要优雅得多，在即将撞到树上时，身上涌现一层佛光，卸掉了冲击，从容起身。
　　“唉哟，师傅，好疼啊！”悟心小和尚龇牙道，“师傅，你没事吧？”
　　“别废话了，现在取出第二张阴阳遁空符，立刻激活！”道休法师急忙道。
　　“师傅，我们已经逃离了不知多远，应该已经安全了吧。”悟心小和尚说道。
　　“你不懂，那是天王层次的强者，这数百里的距离只能阻挡片刻。”
　　道休法师口中的天王，是他们佛门里对天师、妖王一类掌握核心法的强者的尊称。
　　“天王层次的强者真的这么恐怖？”悟心小和尚惊讶中带着不信。
　　“你没有看见过天王层次的强者出手，不夸张地说，那种层次的强者已经相当于行走人间的神明了。举手抬足之间，就能屠城灭国，崩天碎地。”
　　悟心小和尚心里更加不信了，他觉得就算夕雾比他师傅厉害，也不可能这么夸张吧。
　　但也不好忤逆师傅，问道：“可是，师傅，你不是已经把佛珠给她了吗，她没理由还追杀我们吧？”
　　“你还太嫩了。”道休法师叹了口气道，“她从始至终就没有想过放过我们。”
　　“啊？”悟心小和尚万分不解，“为什么呀？就因为我们一开始冒犯了她？”
　　“有可能吧……”道休法师道，“为师也不知道原因。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她对我们的杀意从来没有消失过。好了，现在激活阴阳遁空符吧。”
　　悟心小和尚不敢迟疑，手中拿着的第二张阴阳遁空符发出氤氲银光，渐渐化为一个漩涡。
　　咯噔！
　　两人的心脏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涌起一股不祥的感觉。
　　他们连忙看向天空，就见遥远的天际处，一个白色光点正急速朝他们飞来。
　　“那是……”悟心小和尚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那是什么。
　　“傻徒儿，快跑啊！”
　　道休法师大叫一声，自顾不暇地冲向遁空符形成的漩涡。
　　悟心也连忙钻进漩涡。
　　漩涡差不多两米大小，容纳两个人毫不费劲，但是遁空符起效也需要时间。
　　而他们明显没有时间了。
　　噗——！
　　纯白色长矛从天而降，并没有正中他们，而是落在他们几米开外的草地，应该是被空间漩涡影响了方位。
　　但也无所谓了。
　　因为长矛落地的刹那。
　　轰！！！
　　无数纯白色的毁灭净莲火焰爆开，朝四面八方涌去，最终形成一朵直径数百米的白色莲花。
　　从高空看去，就好像是深山中开出了一朵巨大的晶莹莲花。
　　几息后，莲花缓缓化为无数光晕飞向天空，随风消散，留下一个直径数百米的大坑，坑壁的泥石等都是熔融状的粘稠态，冒着高温白烟。
　　至于原本存在于此的山林、草地、动物等等。
　　已经被抹除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518 醒来

　　距离这里不知多远的一处雪山。
　　冷风呼啸，万里银装裹素，
　　山巅之上坐落着一片古朴的寺庙群，延绵在整个山巅，在落日的余晖中隐隐泛光。
　　远远看去，仿佛一只趴在山顶的巨兽。
　　咚——！
　　忽然一道钟声长鸣，飘荡在整个山巅，扩散到远方。
　　“发生了何事？”寺庙群深处，一处略显破败的佛寺里，传出苍老的声音。
　　门口高耸的石阶之上，一个灰袍小沙弥满怀忐忑地说道：“释法天祖师，道休师叔的魂灯灭了，恐怕凶多吉少。”
　　话音落下，屋内持续不断的木鱼敲击声消失，平平无奇的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沉重的压力。
　　“知道凶手吗？”良久，门内才继续传出声音。
　　“不、不知道，师叔死前什么消失都没有传回来，只能推断出道休师叔死前的方位。”沙弥额头冒着冷汗说道。
　　“道休手持摩诃无量宝珠，能杀掉他甚至连消息都传不回来，所以凶手是妖王吗……”门内的声音顿了顿，道，“你回去吧，我已经知道了。”
　　“是，祖师。”
　　……
　　……
　　府邸区域。
　　天空厚厚的乌云被那根毁灭净莲长矛，洞穿一个大洞，晚霞从中照射进来，在府邸及其周围数十米的区域笼罩一层霞衣。
　　大雨并没有停止，但小了很多，呈丝线一般，应该是从周围的天空飘落在这里。
　　过了一会儿，夕雾感应到毁灭净莲爆开，才收回视线。
　　“哦，差点忘了你了。”她的视线瞥向地面的玲玲。
　　这群玉狐真是够可以的啊，悄无声息间给她整了这么一出。
　　“玲玲错了，玲玲再也不敢了，放过玲玲吧，玲玲今后一定给你做牛做马。”玲玲跪爬着想要抱住夕雾纤细的美腿。
　　却被夕雾身上的力场弹开：“你还是下辈子再给我做牛做马吧。”
　　说罢，恐怖的毁灭净莲核心法场域笼罩而去，要送玲玲去下辈子。
　　“等等，玲玲这具身体里的人类还没有死，你杀了我就是杀了她。”危急时刻，玲玲慌忙大叫道。
　　“哦~”夕雾有些诧异地看向玲玲，准确来说是她外在的身体，好像叫葵姬，还是个公主。
　　这个公主自然不是皇帝女儿那种公主，而应该是指大名公卿的女儿。
　　玲玲见夕雾停手，还以为夕雾看在这具肉身的份上，不敢伤害她。
　　但岂料，夕雾冷声道：“那又怎么样。”
　　核心法的恐怖力量压迫而来。
　　玲玲漂亮的狐狸媚眼中慌乱无比，她看出夕雾明显是想将她和这具肉身一起抹掉。
　　“这是你逼我的！”
　　玲玲咧嘴龇牙，眼里浮现一抹厉色，唰的一声脱离了这具葵姬公主的身体，朝着府外闪去。
　　速度之快让夕雾都微微动容，但也只是动容而已。
　　玲玲已经燃烧了自己的生命，就算能活下来也元气大伤，但她没得选。
　　继续待在那具肉身里必死，逃走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只是，当她以电光火石的速度出现在府邸最外面那层围墙，下一息就要逃出生天时。
　　一股恐怖的力量降临，她惨叫一声，便蓬的自燃，化为白色火焰飞灰湮灭。
　　“叮！生命点+11万！”
　　夕雾听到脑海里的提示声，有些惊讶。
　　“这个狐妖竟然有十一万生命点，看不出来啊……”
　　她打开状态栏，看了看生命点。
　　发现生命点已经达到了七位数：337万。
　　个位、十位的数值还在不断跳动。
　　刚才佛珠虽然自毁，但里面死掉的妖怪，依旧被第十一阶生命公式吞噬化为生命点。
　　“337万了，又能将毁灭净莲升几级了。”
　　她的视线看向毁灭净莲。
　　“第四阶：毁灭之净莲（核心法）：LV4（0/100万）：神纹雏形完成度四成。净化之源亦是毁灭之源，极致的毁灭之力，杀伤、摧毁万物……”
　　心念一动，三百万生命点如洪水般倾泄，灌注在毁灭净莲上面。
　　嗡~~！
　　夕雾从地上飘了起来，周围的雨丝自动避让。
　　她的全身上下，由里到外，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纯白色的神辉，好似要羽化登仙了一般。
　　在外人眼里，就是夕雾变成了一个会自动发光的人形大灯泡，照得整栋府邸亮如白昼。
　　不过这白光只是纯粹的光，并没有核心法的力量。
　　此时全部的毁灭净莲都蜷缩在她体内深处，聚拢成一朵白莲，以绝对精炼的形态朝着未知的层次跨越。
　　这种状态持续了十几息才消失。
　　夕雾重新落在地上，小脚丫覆盖着一层力场踩在水洼里，并没有弄脏自己。
　　天空中的大洞被其它乌云填满，重新黯淡下来，雨继续下着。
　　夕雾看向状态栏，那里毁灭净莲的信息已经改变。
　　“第四阶：毁灭之净莲（核心法）：LV7（0/100万）：神纹雏形完成度七成。净化之源亦是毁灭之源，极致的毁灭之力，杀伤、摧毁万物……”
　　关闭状态栏夕雾握了握自己白皙的纤手，从未有过的强大感觉涌向全身。
　　从外人的角度看不出她那娇柔窈窕的小身板中蕴含的力量，但夕雾自己有种感觉，只要她想，抹平这座浅云山脉也只是她愿不愿意的问题。
　　她不知道自己多强了，但感觉要是再面对阿修罗王，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呢。
　　“不知不觉间，我也拥有了这样的力量。”
　　夕雾心里颇有一番感慨。
　　地面上浑身湿透的葵姬嘤咛一声，然后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葵姬公主双目迷糊像是没睡醒一般，看见夕雾，眼里浮现一抹惊讶，皱眉问道，“你……是谁？”
　　夕雾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美眸中一本正经，威严满满。
　　当然，这只是她心里认为的样子，实际上从外人的视角，只会觉得这个美得不似凡人的小美人胚子，有种萌萌的可爱。
　　夕雾发现葵姬，明明是同一具身体，一前一后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之前狐妖附身时，葵姬是可爱中带着一股内敛的妩媚，让人看一眼就心神荡漾。


519 大缸

　　那现在就是沉默寡言，高冷矜持的大家闺秀，让人一看就感觉被拒之千里之外。
　　在夕雾盯着她看的时候，她也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看到死掉的六只玉狐，还能保持面无表情的平静。
　　看到那碎肉堆成一座小山，并且散发着刺鼻恶臭的山童鬼时，面色微微动容。
　　当看到被剥掉头皮，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等死的驱魔师萩屋薰时，她的脸上忍不住地闪过一抹惊恐，打破了那一只面无表情的面容。
　　“她、她……”
　　“她正在死去，生命力被完全抽干，无药可求。”夕雾道。
　　葵姬脸上变了变，慢慢挪开了目光。
　　“是你救了我吗？”恢复冷静的她问道。
　　看夕雾的眼神带着恭敬，似乎是认为这周围的妖怪都是她杀的。
　　“你不记得了？”夕雾反问，心里正在犹豫要不要杀了。
　　她并非滥杀无辜的女孩子，最多最多只是提前排除威胁。
　　要是这个叫“葵姬”的没有妨碍她，惹到她，她是不会杀她的。
　　葵姬摇摇头：“我只记得自己被妖怪掳走了，然后睁开眼睛就看见你，感觉自己好像睡了一个长觉。”
　　“是吗……”夕雾不置可否，小脑瓜纠结着。
　　这江湖上遇到的人，发生的事，听见的话……都不能直接相信，这是她行走江湖一年多吸取到的宝贵经验。
　　她没有看透人心的能力，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这种技能也并不罕见，她自己就能做到。
　　所以不知道葵姬说的是真是假。
　　“你身上的衣服……你是驻派在此地的巫女吗？”葵姬忽然道。
　　穿红白巫女服的不一定是巫女，不穿红白巫女服的也不一定不是巫女，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不是。”夕雾摇摇头，“我是云游在外的巫女。”
　　在神侍宫待过的她，知道所谓的驻派巫女，就是成为正式巫女后，需要进行的职责和义务，三年一轮换。
　　至于被派驻的地方，自然是高贵的阴阳师不想来，但又需要超凡力量维持庶民数量的危险穷山僻里。
　　葵姬听见夕雾承认自己是巫女，态度出现改变，变得随和、自然起来。
　　如果刚才她是在面对大人物，束手束脚；那现在就是面对平等、甚至低自己一等的人，无拘无束。
　　“这里是……浅云山吗？”她望了望远处的景色说道。
　　“好像是叫浅云山。”夕雾也没有在意对方的变化。
　　葵姬闻言，从地上站起身，朝夕雾道：“你能护送我回竹水城吗？我会给你一笔不菲的报酬。”
　　“竹水城？”
　　“嗯，就在距离这里两百里外，是这西境中有名的城池。”葵姬说道。
　　“你不能自己回去吗？”
　　“我只是一介凡人女子，只学过一些基础的剑道，对付一些普通人还行。可这荒山野岭，魑魅魍魉横行，我自己的话，走不出一里估计就会命丧黄泉。”她道。
　　夕雾闻言，恍然道：“哦，你也没有阴阳师天赋吧。”
　　在她看来，葵姬作为公卿阶层却是一介凡人，那只可能是没有成为阴阳师的天赋。
　　葵姬听见这话，眼睛深处闪过一抹痛色，但很快就隐去。
　　“差不多吧。”葵姬含糊道，话锋一转，“你应该也是要去竹水城吧，正好能顺路。”
　　“为什么这么说？”夕雾好奇问道。
　　“因为竹水城是这方圆数百里内唯一的城池，你不管是要去哪里都需要在那里中转。”
　　“去京都也需要从那里中转？”
　　“当然。如果你要去京都，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份内部商道地图，作为你护送我平安回去的报酬。”
　　夕雾想了想，颔首：“成交。”
　　这年头地图还是很珍贵的。
　　毕竟就连飞机都需要航线，要是两眼一抹黑乱飞，谁知道会偏离目的地多远。
　　“我叫葵姬，这段时间请多指教。”葵姬淡淡说了一句。
　　“请多指教，我叫夕雾。”夕雾也回了一声，“今晚我们现在这里过一夜，等明天我就带你去竹水城。”
　　“可以。”
　　“你自己找个地方睡吧，不要离开府邸。府邸内已经没有妖股了，但府邸外就不一定了。”夕雾道。
　　之前的战斗将这片茶室、池塘、院子等摧毁得差不多了，但这座府邸很大，大部分都是完好的。
　　“我明白了。”葵姬说完，转身朝着后厨的方向走去，也不顾天上越来越大的雨，反正都淋湿了。
　　夕雾站在原地没有走开，叫住葵姬：“你要去哪里？”
　　“我去沐浴，换一套衣服。”葵姬头也不回地说道。
　　“哦。”夕雾声音突然冷冽下来，“你不是说自己不记得了吗？为什么知道那个方向是沐浴的地方？”
　　葵姬脚步一顿，僵在那里。
　　一股无法形容的颤栗恐惧爬满全身，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只无比恐怖的怪物盯着，只要自己稍微动一下就死无葬身之地。
　　她知道接下来的话将决定自己的生命。
　　咬着牙，强忍着双腿的颤栗，转过身。
　　看到的是无穷无尽的黑暗，那黑仿佛深渊的底色，要将人吸进去。
　　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却什么也看不清。
　　“因为，这里是我竹水家的一处别院。”
　　话音落下，她顿感身上的压力一松，眼前骤然一亮，遮蔽自己的无尽黑暗消失，周围也响起了下雨的簌簌声。
　　十几米外，那个小巧绝美的少女依旧站在那里，但她却只觉得那是世间最大的恐怖。
　　“原来是这样啊，葵姬姐姐，我也想去沐浴，我们一起吧。”夕雾甜甜地说道。
　　“嗯、嗯。”葵姬点点头。
　　两女一前一后朝后厨的方向走去。
　　青石小道被雨水打湿，两边的青草花卉也沾着雨露。
　　穿过两道庭院圆形拱门，便来到一处滚滚流淌的溪流边。
　　溪流只三米多宽，点点滴滴的雨丝落在上面，绽开密密麻麻的小涟漪。
　　溪流中间的地方立着圆柱石墩作桥，对岸是一处空地，坐落着一片“凹”字形的建筑群，屋外堆满劈好的木材，屋顶都耸立着不止一个烟囱。
　　葵姬带着夕雾进去屋子，发现里面空间很大，差不多相当于一个仓库。
　　其中一面有窗户的墙下，有砖石砌成的规整灶台，连接着从屋顶垂下的烟囱。
　　另一面墙壁是一个木架，上面摆放着蔬菜、香料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值得注意的是最后一面墙下，摆放着五口大缸。
　　其中四口全部敞开，唯有一口紧紧封闭，忍不住让人好奇里面有什么东西。


520 隐瞒

　　封闭的大缸放置在墙角，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阴冷气息。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屋顶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只有厨房里点燃的油灯散发着飘忽不定的微弱光芒。
　　“那是什么东西？”葵姬忍不住问道，语气带着恭敬，似乎夕雾刚才给她的恐吓还没有散去。
　　她直觉感觉那里面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有这种阴冷、不祥的气息，要不是有夕雾这个更恐怖的怪物在身边，她根本不想在这里多待一刻。
　　夕雾没有说话，而是径直来到那个大缸面前。
　　她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但这些都不重要，毁掉就行了。
　　伸出白皙的小玉手对准大缸，白脂白玉般的美丽肌肤与粗糙纳垢的大缸表面，形成强烈的反差。
　　呼——！
　　毁灭净莲火焰从纤手喷涌而出，朝着大缸席卷而去。
　　大缸平平无奇的表面，亮起一层繁琐稠密的符文锁链。
　　这既是对大缸的封印，也是保护大缸抵御外力的攻击，里面蕴含的力量十分强大。
　　但可惜它面对的是LV7等级的核心法之力，连一瞬间的抵抗都做不到，便分崩离析。
　　符文锁链崩溃后，大缸本体也在毁灭净莲的火焰下融化分解。
　　里面传出一道充满无尽怨恨、嘶吼、凄厉的叫声，让人一听就心里发颤，爬满恐惧。
　　等大缸彻底分解后，便露出了里面那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怪物。
　　看身体的体征应该是一个女人。
　　只不过女子头发已经掉光。
　　眼睛被挖出，嘴巴被人为切开到耳根，拔掉舌头和牙齿。
　　并在嘴唇上用粗糙的针线缝了一个肉盘，呈漏斗状。
　　女子的嘴巴因此不能闭合，一直敞开，方便随时往里面投喂食物等。
　　全身的皮肤干枯，仿佛八九十岁的老人，而且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灰褐色斑点，有点像是尸斑。
　　四肢呈现诡异的萎缩，干枯、布满皱纹，软哒哒，仿佛没有骨头，而且长度只有正常人的一半。
　　最引人注意的是女子的腹部，也就是孕育孩子的地方，像怀胎十月一样凸起。
　　里面散发着淡黄色的光芒，像一个灯泡，照映得女子腹部皮肤下的血管、经络等等都清晰可见。
　　甚至都能模糊地看见那胞宫中孕育的东西。
　　那是一团不知该如何形容的畸形、丑陋、令人作呕的肉团，硬要说的话像章鱼触手与长满牙齿的婴儿头颅的混合体。
　　夕雾控制毁灭净化的火焰禁锢住女子，并没有立刻杀她，而是仔细观察女子的肚子。
　　倒不是看那肚子里的诡异肉团，而是观察着女子肚子内壁上，刻着的密密麻麻蜿蜒蛐折仿佛无数小蝌蚪状的符篆铭文。
　　就是这些铭文散发着的淡黄色光芒，照得女子肚皮内外都清晰可见。
　　这些铭文看似毫无规律，但却又像是遵行着什么规律，应该是未完成品，或许也可能是失败品。
　　“这究竟是什么术式，一点都看不懂……”
　　夕雾喃喃自语。
　　被毁灭净莲禁锢的女子畸形化的四肢不断摇动，诡异、恶心。
　　嘴里还时不时发出不明意义的吼叫。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这个铭文，有些像神代姐姐肚子上的那个漂亮妖艳的文身。
　　虽然形状上两者天差地别，但给她的感觉确实有些相似。
　　‘难道神代姐姐肚子的文身其实不是文身，而是某种术式？在肚子上镌刻术式，是防御……’
　　“快杀了她！”正当夕雾在思索时，背后传来葵姬的尖叫。
　　夕雾疑惑地转头，便看见这个一直冷冷淡淡的大家闺秀，第一次露出这么失态的表情。
　　被夕雾盯住，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强压平静道：“对不起，我被这幅场景吓到了。”
　　“只是如此吗？”夕雾望向她的神情，补充道，“我还以为你认识这个女人了。”
　　听见这话，葵姬当即感觉自己呼吸一滞。
　　咬着唇瓣，双手握紧，似乎在做思想斗争。
　　几息后，才抬头道：“我确实认识她。她是我父亲的一个小妾，在一年前失踪了，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没想到……”
　　葵姬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夕雾颔首：“原来如此。”
　　随即心念一动，毁灭净莲的白色火焰瞬间吞噬了她。
　　极致的高温加上瓦解万物的性质，将这团不知该冠以何名之物的肉块彻底化为虚无，不留下一丝痕迹。
　　葵姬在后面看着这一幕，瞳孔深处闪过一抹深深的哀痛，然后深深隐藏在内心深处。
　　厨房里陷入安静。
　　刚才那一幕对两个女孩子柔弱的内心，都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过了一会儿，葵姬开始做正事，烧洗澡水。
　　她找到一根绳子，将厨房里干燥的木材捆绑打包。
　　那些柴火都是实心的木头，非常重，但葵姬却能一下子拎起五六根。
　　她身上的衣服本就单薄，上身开领，下身短裙，而且又因为被雨水打湿而与肌肤黏在一起。
　　也因此，她弯腰劳动的模样，就是一场大型发放福利的现场。
　　好在这里只有夕雾在。
　　不识货的她，只是盯着葵姬胸口饱满的丰满看，完全没有在意下面更诱人的秘地。
　　夕雾见她细胳膊细腿，却能提得动装满水的木桶，好奇问道：“你修炼过呼吸法？”
　　“嗯。我从小体弱多病，所以修炼过一段时期呼吸法。”她一边回答，一边抱起捆好的柴火准备离开。
　　“你不是要在这里烧热水沐浴吗？抱着一堆木柴要去哪里？”夕雾不解地问道。
　　“这府邸里有专门的沐浴池子，由沟渠直接将外面的溪水引入其中，只需要在池子下面架好火柴即可。”葵姬解释道。
　　“原来这样啊。”夕雾不觉意外，她在鹰司家的时候也见过这种浴室，“你把这些柴火扔了，带我去，我有更快的方法加热池水。”
　　“不行。”葵姬当即拒绝，随即意识到什么，补充道，“我先去打扫一下，你再过来吧。”
　　“我可以一起去打扫。”夕雾道。
　　葵姬顿时沉默不语，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在隐藏什么？”夕雾的语气危险起来。
　　葵姬心里一颤，咬着嘴唇道：“既然你坚持，那跟我来吧。”
　　随后她提着一盏灯笼，带着夕雾出了厨房，穿过溪流上的石墩桥，回到岸另一边。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还下着雨，走在外面又黑又冷。
　　葵姬小心翼翼地伸手盖在灯笼上面，防止灯笼被雨水熄灭。
　　那灯笼的表皮不知是什么材质，在防水的同时还兼顾透明。
　　这在这个时代可是很稀奇的东西。
　　葵姬没有原路走回游廊，而是沿着溪流上流走去。
　　走了大约半刻钟，便看见不远处一处小竹林，从一堵院墙冒出来，在雨水的击打下翩翩起舞。
　　那院墙修建在溪流旁边，中间开了一个小洞，假山石头搭建的沟渠穿过其中，引涓涓溪水流入其中。
　　“到了。”带路的葵姬说了一句，带着夕雾进入院墙的圆形拱门。
　　入目的是一条游廊，游廊尽头则是一栋八面玲珑状的屋子，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连外面缘侧的台阶都是光滑的瓷砖，堪称奢靡。
　　“那里就是了，这是你要来的，等一下你看到了什么……反正不关我的事。”葵姬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
　　夕雾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
　　她最烦这种沉默寡言的女人，磨磨唧唧的，有什么也不说个明白。
　　“莫要废话，带路！”夕雾威严满满地命令道，当然这也是自以为。
　　葵姬便带着夕雾走向那屋子，还没有靠近，就能看见那屋子里被风吹拂而肆意飘扬的薄纱帷幔。
　　夕雾这才发现那屋子里四面都没有墙壁，只在四角、四面建有合抱粗细的承重柱。
　　透过帷幔，隐约能看见屋子里围满里三层，外三层，屋梁上还有三层的浮世绘。
　　夕雾有点懂了，这屋子的设计者应该是想用这些类似屏风的浮世绘，来替代四面的墙壁。
　　葵姬望着那些屏风，冷淡的脸庞上出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绯红。
　　回头瞥了一眼这个外表美得不似凡人，但感觉上却像个小笨蛋的女孩子，心里又强调了一句：‘这是你要过去的，不管我的事。’
　　思罢，便带着夕雾走进那里。


521 画

　　这栋八面玲珑的屋子外，铺着光滑洁净的乳白色瓷砖台阶。
　　"从这里开始就要脱鞋子了。"葵姬在前面脱掉了脚上的绣花小鞋。
　　赤着圆润饱满的小脚丫子踩上了台阶。
　　夕雾想了想，也脱掉了双脚丫上的木屐，跟了上去。
　　进入屋子，里面几乎一片黑暗，只有从另一边灌入的寒风轻轻拂过脸颊。
　　葵姬提着灯笼来到门口一根柱子旁，从灯笼下面拿出灯芯，点燃了柱子上镶嵌着的灯笼。
　　顿时，像是启动了什么机关一样，屋子里所有的柱子，包括天花板的横梁，都接二连三亮起盏盏明灯，一下子将漆黑的屋子照亮得恍如白昼。
　　同时，屋内的场景也展现出来。
　　尤其是那些浮世绘的画面，饶是见多识广的夕雾看了，也不禁面红耳赤起来。
　　原因很简单，因为屋子里那些艳丽漂亮的浮世绘上，画着的全部都是女子秘戏图。
　　画中没有男人，全是清一色的妙龄少女，争妍斗艳，各呈艳姿，摆弄着各种各样的花样，旁边还站着小妾和侍女围观。
　　和画中那些围观少女的兴致勃勃不同，夕雾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羞意包裹着自己。
　　虽然理智告诉她，好女孩应该赶紧闭上眼睛，不应该看这种东西。
　　但或许是好奇，或许呆住，也或许其她别的什么……反正她那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瞪得大大的。
　　她感觉自己仿佛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小芳心像春湖里的小船，随着水波荡漾起来。
　　至于小脑瓜，则很诚实地记录下，这些有用没用的知识。
　　前面的葵姬偷偷瞥见这一幕，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夕雾，心道：‘仔细想想，这个小怪物的年纪也到了思春的时候……只是，这里的画虽然下流，但里面都是女子，她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当然，她也只敢在心里困惑，不敢问出来。
　　“抱歉，我父亲为人有些荒唐，尤其喜欢看女子的那个……我现在就把这些画撕了。”
　　“等等。”夕雾脱口而出，然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辩解道，“咳咳，我、我才不是想看……我只是觉得这画的不都是女孩子吗，我们也是女孩子，这又不算什么、什么不好的画，干嘛要多此一举撕掉。”
　　葵姬心领神会：“嗯，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都是女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你真的也是这么想的？”
　　“嗯。”
　　接着两女穿过外面的屏风，进入到屋子中间的浴池。
　　浴池直径五六米，深一米多，边缘设有台阶。
　　内部石壁铺满了严丝合缝的琉璃砖块，一角开了个口子，外面的溪水正不断流入池中，并从池底的一个口子流出。
　　此时，池子里早已装满了清澈的溪水。
　　葵姬在一旁的地面启动了什么机关，然后流进浴池的沟渠改变轨道，从一侧的沟道里绕过浴池，再流向屋外。
　　而浴池地部那个口子闭合，防止浴池里的水漏掉。
　　做好这一切后，葵姬等着夕雾动手。
　　夕雾也不迟疑，伸出一根青葱玉指，放进浴池里。
　　心念一动，发动许久没有使用过的“九首烈阳火”，手指一瞬间被火焰包裹，就算在水里也没有熄灭，反而开始迅速加热整个池子的水。
　　“可以了。”十几息后，她收回手指。
　　此时浴池里已经热气腾腾。
　　夕雾将身上的巫女服叠好放在池边，轻轻一跃跳入浴池，炸开一朵绚烂的水花。
　　“你怎么不下来？”她见葵姬还站在池边一处屏风前面，久久不动，于是问道。
　　葵姬道：“我不喜欢两个人一起洗，你洗完了我再洗。”
　　“这么大的池子，一个人和两个人又有什么区别，下来吧，等一会水都凉了。”夕雾继续道。
　　“我还是不习惯在外人面前沐浴。”葵姬坚持道。
　　“习惯是可以改的，你是要我拉你吗？”
　　葵姬闻言，才缓缓褪去身上早已湿透的衣裳，迈着小步进入里面。
　　两女各占一边。
　　哗啦……！
　　轻轻的水声荡漾，水雾如同薄纱盖在两女的雪腻香肌上。
　　平平无奇的池水甚至都被两个绝色少女的体香，侵染得发出幽幽清香。
　　“活过来啦~”夕雾仿佛瘫软一般，自由地浮在水里，背后一头长长的青丝漂浮在水面。
　　葵姬则是站在池子里，一丝不苟地洗漱起来，似乎是速战速决。
　　“你洗这么快干什么？”夕雾忽然问道。
　　“习惯而已。”葵姬头也不抬地回答。
　　“那你能让一让吗？你挡住背后的那幅画了。”
　　此言一出，葵姬沐浴的动作顿时僵住，脸颊错愕在那里，有种被当场抓住偷东西的小偷一样。
　　“怎么了？还站在那里不动？”夕雾绝美的小脸上似笑非笑，“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遮挡什么？那幅画上究竟有什么秘密不能让我看见的？”
　　夕雾每问一句，葵姬的脸上就苍白一分。
　　“说起来，我之前就觉得奇怪了，你不是说自己是你父亲的女儿吗，那你为什么对这里这么熟悉？这里应该只有你父亲的小妾、侍女之类的才能进来吧。”
　　“你……真的想知道？”良久，葵姬眼神暗了暗说道。
　　“嗯。”
　　“那好吧。”葵姬一咬牙，侧移几步，露出了她故意遮挡的那张屏风。
　　夕雾定眼看向那张屏风，和这里许多屏风一样，四边木框雕刻着精美的镂空花纹。
　　而屏风的画面，则是一幅精美绝伦的仕女出浴图。
　　图上每一寸都是细节，尤其是仕女本身，简直就是一比一完全还原。
　　足以想见，画此图的人的画技多么高超。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
　　真正的关键的是图中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葵姬本人。
　　“哦，画得真像啊。所以，你刚刚想方设法想一个人先过来，就是为了毁掉这幅画？”夕雾一边看画，一边比照真人。
　　发现这画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比如：葵姬大腿内侧有一颗痣，而画中相同的部位也有这颗痣……
　　“葵姬姐姐，你不想解释一下吗？”夕雾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容问道。


522 谈论

　　葵姬望向这个小美人甜甜的笑容，呼吸顿时一窒，全身爬满冰寒，热腾腾的池水也无法带来一丝温暖。
　　“我并不是有意要瞒你的。”葵姬深吸一口气，轻道，“这世上，权贵公卿们明面上冠冕堂皇，但背地里究竟是怎样的面目，超过无数人的想象，就比如我父亲，他、他喜欢和女儿同浴……”
　　说到这里葵姬便止住了，似乎无法启齿。
　　夕雾闻言，竟然不觉奇怪。
　　毕竟前世就听说过霓虹的父女共浴文化，入乡随俗，她也不好指责什么。
　　最多最多只是觉得，对方将自己女儿出浴的样子画下来，摆在这里每天看，有些难以理解。
　　“等等。”夕雾扫了一眼这满屋子的浮世绘，问道，“这里的画不是都是你父亲的女儿吧？”
　　“不，只有最里面的这八幅画是。其余的都是他的妾室和侍女。”葵姬解释道。
　　“原来如此。”夕雾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一定会觉得我很脏吧。”葵姬忽然低沉着眸子道，“世人面前光鲜亮丽的公卿之女，背地里却是这样的肮脏女人。”
　　“呃……没这么严重吧，这不是这里的传统吗？”
　　“传统？”
　　“我是说很多人不都是这样做的吗，远古时期人风的天然映射。”
　　葵姬怔愣一会儿，忽然道：“谢谢。”
　　“你把这幅画撕了吧。”夕雾道。
　　葵姬摇摇头：“不了，就算撕了这画，也能再画一幅新的，就这样吧。”
　　“好吧，你随意。”
　　葵姬似乎从悲伤中脱离，面对夕雾时，熟络了不少，主动提出彼此互相搓背，夕雾也没有拒绝。
　　“夕雾，你真的是巫女吗？”葵姬一般用毛巾拂过夕雾雪白的后背肌肤，随口问道。
　　“是呀，葵姬姐姐不相信？”夕雾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很欢乐。
　　“不是，只觉得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做了巫女实在是可惜了。”葵姬继续问道。
　　“做巫女有什么不好吗？”夕雾一副天真的表情，“我觉得挺不错的，有吃有穿，还能掌握净化之力，足够在这个世界立足了。”
　　“巫女按照规定不能嫁人。你就没想过以后嫁人？”
　　“没想过。”
　　“那你现在就要开始考虑了，这是人生中的大事，越早准备越好。”葵姬建议道。
　　“可是，巫女不是按照规定不能嫁人吗？有什么好考虑的。”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也听说过派驻巫女的死亡率很高吧。”葵姬道。
　　夕雾回忆了一下，点点头：“是这样，所以好多巫女都很害怕自己被外派。”
　　葵姬解释道：“其实这就是‘规矩只困愚笨的人’，派驻巫女的死亡率并不高，只不过假死逃走的人太多了而已。”
　　“啊？还能这样，不会被追查到吗？”
　　“天下这么大，找一个人谈何容易。而且，追查一个微不足道的巫女所花费的代价，远远超过再培养一个新巫女的代价。上面对这笔账算得很清楚的。”
　　夕雾闻言，绝美的面容上若有所思。
　　她没有完全相信葵姬的话。
　　毕竟，对方没有达到核心法的层次，不知道核心法境界的奥妙。
　　如果上面真要追查逃走的巫女，有的是手段。
　　而且非常精准、快速。
　　只不过到底值不值，可能真的像葵姬说的那样，不值得吧。
　　“你怎么了？”
　　“哦，没事。只是听了姐姐的话，有些被惊到了。”
　　“如果夕雾以后要逃走的话，没有地方去可以到我这里来。西境很大、很广阔，比东境、北境、南境、京都加起来还要大好几倍。
　　这里鱼龙混杂，而且妖魔横行，想要隐藏自身不被发现，实在是太容易了。”葵姬提议道，随即话锋一转，“夕雾你应该是很高级的巫女吧，毕竟能打败院子里那么巨大的妖怪，在这西境生存想必不会多难。”
　　“不是我厉害，而是那个妖怪太弱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巫女。”夕雾谦虚道，故意隐瞒了道休法师两人的痕迹。
　　“能具体说说救我的经过吗？我很好奇。”葵姬又道。
　　夕雾开始讲述起来，同样隐去了道休法师两人。
　　等到浴池里的水渐渐变涼，两女从里面出来。
　　葵姬带着夕雾离开屋子，穿过一条不足十米长的走廊，进入卧室区域。
　　“这里面的房间都能用，你选一个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回竹水城。”
　　夕雾随意选了一间，葵姬则选在隔壁。
　　一夜无话，只有窸窸窣窣的雨声。
　　翌日。
　　夕雾从床上慢慢磨蹭着起来，换好衣服，打开窗户，外面依旧在下雨，阴雨绵绵。
　　山里还起了大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意，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
　　“现在什么时辰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夕雾伸了个懒腰，柔软的腰肢向后弯曲，身上乳白色的浴衣和服竟然遮不住那婀娜窈窕的美妙曲线。
　　“好饿啊。”她摸了摸肚子，然后想去找点吃的。
　　拉开门，发现走廊里飘来一阵香气。
　　“这是吃的……”
　　她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朝着飘来香气的地位闪去，速度之快，宛如鬼魅。
　　来到香气的源头，也就是厨房，发现居然是葵姬在烧火煮饭。
　　“你醒了，再等一会儿，饭就做好了。”葵姬一边加火，一边说道。
　　“你一个大家闺秀，还会做饭啊。”夕雾忍不住感叹道。
　　“我是大家闺秀之前，也是个女人，这点生存能力还是有的。”葵姬回道。
　　夕雾不置可否。
　　饭做好后，两个蔬菜配饭，而且味道出奇的不错。
　　吃饱后，葵姬没有收拾碗筷，反正她们就要离开这深山老林了。
　　她换上一身方便活动的侍女衣服，将锅里剩下的饭捏成饭团，用一块布包成包裹背在身上。
　　然后找来两件蓑衣，自己穿上一件后，另一件递给夕雾。
　　嘴里说道：“走吧，这里距离竹水城差不多两百里，大部分还都是蜿蜒山路。现在出发，快的话应该能在第二天傍晚到达。”
　　“其实，没必要准备这么多的。”夕雾看着她这架势，不忍地打击道，“我有一种传送能力，一刻钟就能到一百里外，你只需要指个方向就好了。”


523 恐惧

　　葵姬递出蓑衣的手僵在半空中片刻，然后默默地缩了回来。
　　“为什么不早说？”
　　“忘了。”
　　“……”葵姬沉默，这个理由还真是让她无言以对。
　　要不是看夕雾的表情可爱萌萌的纯真模样，她一定觉得对方是在故意的。
　　“那就拜托你了。”
　　“放心地交给我吧。”
　　夕雾说完，走到屋檐下，胡乱掐了一个法诀掩人耳目。
　　身上涌现一股翠绿色的寂灭之风，在院子里凝聚成一只通体翠绿的风鸾。
　　风鸾栩栩如生，身上每一片羽毛都纤毫毕现，仿佛真的一样。
　　雨滴在靠近小风鸾时就自动从旁边划开，在背上空出一块不会被雨淋到的区域。
　　这是寂灭之风庞大本体的微小一部分。
　　毁灭净莲达到LV7后，她对其它核心法的理解和掌控，也变得愈发得心应手。
　　哪怕像现在这样召唤出一部分寂灭之风的本体，也能将其力量束缚在体内，不向外扩散分毫。
　　从外面看去，完全就是一只用能量形成的大鸟，一点都不会将其和恐怖无比的核心法联系在一起。
　　夕雾轻轻一跃，背后及臀的乌发摇曳，跳到风鸾背上。
　　风鸾欢悦般扬起长颈发出一声鸣叫，叫声穿过重重雨幕和浓浓白雾，扩散到整座浅云山。
　　“这就是你说的传送能力？”
　　“是呀，从天上传送。”夕雾催促道，“快上来吧。”
　　“安全吗？不会到了一半掉下去吧。”
　　“掉下去我也跟你一起掉下去，你怕什么。”
　　“可是，现在天上在下雨，万一被雷劈中。”葵姬迟迟不动。
　　“放心吧，我们在低空飞就行了。”
　　“浅云山以及这附近的荒山野里，充满了魑魅魍魉，低空飞行，容易被这些妖魔放暗箭攻击。”葵姬又道。
　　她口中的魑魅魍魉并不是指魑、魅和魍魉，而是泛指大妖怪以下的小妖、中级妖怪、高级妖怪、怨灵、怨魂之类的。
　　这样的妖怪修炼过呼吸法的剑士就可以对付，要是宗师的话除了高级妖怪，其它都能横扫。
　　而这些才是妖怪中的绝大部分，更上面的超越宗师层次的大妖怪，极少数。
　　至于更上面的灵境大妖、妖怪大将、妖王，那更是传说中的存在。
　　“你……不会是恐高吧？”夕雾狐疑地打量着她，忽然问道。
　　“恐高？”
　　“就是害怕站在高的地方往下看。”
　　此言一出，葵姬目光一震，随即坚决否认：“开什么玩笑，我作为武家之女，怎么可能恐高！”
　　“哦，既然你不恐高，就快上来吧，别浪费时间了。”夕雾道，“话说，你总说这浅云山里魑魅魍魉横行，但除了府邸的这几只，我感觉这山里挺和谐的啊。”
　　她昨天回来到现在，除了遇到这府邸里的狐妖和两只妖怪大将，就再也没有遇到妖怪了。
　　昨晚睡觉的时候，本来想着这府邸又没有结界，那些妖魔鬼怪应该会侵入吧。
　　结果一晚上宁静的只有雨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害得她本来还想再赚一波生命点的想法也落空了。
　　“这、以前这座府邸没有被妖魔占据的时候，我们每次来避暑都是有强大的阴阳师护卫，每一次都要消灭大量妖魔鬼怪。”葵姬也面露疑惑，不明白这浅云山怎么变得这么安宁了。
　　这座浅云山在以前还没有那么多妖魔，那时候有阴阳师在府邸布置结界，基本就能保证安全。
　　但后来发生了变故，这里被强大的妖魔占据，整座山因此成了妖魔的乐园。
　　府邸没有结界的保护，按理说应该妖魔横行。
　　为此，昨晚还特意睡在夕雾隔壁，就是为了遇到魑魅魍魉时，可以及时呼救。
　　“快上来吧，别磨蹭了！”夕雾再次催道。
　　葵姬见自己无法继续推脱，才慢慢放下身上的蓑衣、包袱等，爬上风鸾背上。
　　“站好了。”夕雾提醒她一句，接着又补充道，“其实没站好也没关系，反正就算你掉下去，我也能在你摔死的时候抓住你。”
　　“诶？等等……啊啊啊——！”
　　伴随着葵姬的娇吟，小风鸾展翅而起，犹如一只利箭冲向天空，那种速度，完全不像鸟起飞的速度。
　　巨大的加速度让葵姬扑通一下跌倒在小风鸾背上，两条长腿弯曲夹成鸭子腿，双手也撑在风鸾背上，仿佛在骑三角木马。
　　虽然做出这等不雅的姿势，但她却无暇顾及。
　　因为她的脏腑等正在承受巨大的重力，十分难受，胃液翻腾，呕吐的欲望一波一波冲刷她的神经。
　　“竹水城在哪个方向？”夕雾问道。
　　“那、那里。”葵姬强压下呕吐的感觉，辨认了一下方向，朝左侧的天际伸出手指。
　　“好，风鸾，走吧。”
　　夕雾话音一落，小风鸾瞬间消失在空中。
　　几息后，那里才炸开一阵巨大的空气震荡声波，震碎方圆数百米所有雨滴，变成浓密水雾。
　　并朝四面八方散开，扩散到一望无际的林海时，掀起一圈绿色涟漪。
　　良久。
　　那些林海下面，原本清新的空气，渐渐被地下冒出的妖气、阴气等等充满。
　　整个浅云山一下子变得阴气森森，给人一种强烈的不祥之感。
　　一年四季一直弥漫不散的白雾，重新笼罩一切景色，并且具备一定的迷惑作用。
　　窸窸窣窣！
　　无数魑魅魍魉从地下爬出来，望着天空小风鸾消失的位置，纷纷松了一大口气。
　　“那个王总算走了。”一只婴儿大小，浑身赤红色，白面獠牙的般若说道。
　　它是一种鬼怪，属于怨灵，实力弱小，一个气感境界高阶的呼吸剑士就能杀掉它。
　　它也是这浅云山里万千魑魅魍魉中的普通一员。
　　昨天，它本来好好地安居乐业，结果忽然感受到一股恐怖的意志降临，差点把它吓死。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太阳注视着，让它别说反抗了，就连思考都不想有。
　　它顿时是连去窥探的心思都不敢升起，只是躲着，死死躲着。
　　妖怪的世界是赤条条的丛林法则。
　　弱小的妖怪想要活下去，必备的能力就是识别危险，以及躲藏。
　　大妖或许会因为力量的膨胀而逐渐丧失这种危险感知能力。
　　但小妖却将这个能力发挥到极致，一有风吹草动，就立马躲藏。
　　至于逃跑？
　　宛如天堑的力量鸿沟摆在那里，逃跑只是妄想。
　　至于没有这两项技能的小妖怪怎么办？
　　自然都是死了。
　　也因此，昨天在夕雾出现后，整个山脉的妖怪都不约而同地躲了起来。
　　加上雨水的冲刷，竟直接让原本应该妖气森森的浅云山脉，一下子变成安宁和谐的绿色无害森林。


524 抵达

　　“是呀，这个王昨天突然出现，吓得我当即就缩回老巢，打死都不出来，幸好她没有屠山。”另一只牛犊大小的蜈蚣也说道。
　　“这个王为什么会来浅云山这种地方？难道就是为了抓住府山君大王的女人？”一直蠕虫状，像蛇，但没有眼睛只有一张满是锯齿的妖怪说道，“府山君大王都消失好几个月了，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它口中的府山君，它们也不知道是谁，甚至连对方是人是妖都不知道。
　　这山里只有极少数的高级妖怪见过他，但那些见过的妖怪都对府山君的身份闭口不提。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强大。
　　宛如妖王般的恐怖、强大！
　　所以它们称其为王。
　　而且府山君似乎不排斥妖怪，因此这里才渐渐成了妖怪的乐园。
　　“笨蛋虫牙，那不是抓走，那是救！”蜈蚣纠正道，“你没看见，她杀死大王的所有女人，还杀了山童鬼大统领，重伤了毛女统领吗？”
　　“哦，原来这是救啊。”虫牙似懂非懂，“可是，为什么要救？能被府山君大王看中，不是荣幸吗？”
　　“人类的想法我怎么知道。你可以去问问以前是人类的飞头蛮，听说她还是人类大名的女人呢，应该知道。”蜈蚣说道。
　　“那还是算了吧，那个家伙性格暴躁，根本不会对我多说话。”说罢，虫牙扭头打算离开，“好饿啊，我要去附近的人类村子找点吃的，你们要一起吗？
　　“好，我好久没有吃到人肉了，那种汁嫩饱满的美味真是尝过一次就忘不掉啊。”蜈蚣回答。
　　“我也去，之前抓到的人类女人已经玩坏了，我要换一个新的。”白面獠牙的般若说道，“你们不要杀死人类女人。”
　　“可以。”
　　于是，三只妖怪朝着人类村子的方向而去。
　　它们知道强大的人类都住在巨大的城池里，而住在野外的人类虽然数量多，但却非常弱，是它们重要的肉蛋奶补充源。
　　虽然偶尔也会在这些野外的村子里遇到强大的人类，但那都是少数，而且就算有，也不会一直待在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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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中。
　　高速飞行的风鸾背上。
　　“你要是想吐了就到边上去吐，不要担心掉下去。”夕雾对身后死死捂住嘴巴，脸色非常难看的葵姬说道。
　　她没想到葵姬不仅恐高，而且还晕飞机。
　　该说不愧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啊，真是娇柔。
　　“谢谢你的关心。但是，我并不想吐，武家的女儿怎么可能害怕区区高空呢。”
　　“……”夕雾。
　　她一时间都不知道对方是意志坚定，还是只是单纯地害怕到了边上，直接看见下空。
　　为了照顾葵姬的感受，夕雾降低了小风鸾的速度。
　　但饶是如此，小风鸾也只花了半个时辰，就穿过重重山林，即将到达竹水城。
　　此时雨已经停了，也或者是她们已经离开了下雨的范围。
　　天上阳光明媚，初冬时节的太阳，周边带着一种金色的光晕，没有夏日时的灼烧感，洒在身上暖暖的感觉。
　　城池修建在一条大河边上，北面是一片延绵不知多远的翠绿竹林，哪怕在初冬也翠绿得出奇。
　　竹林旁边就是大片枯黄色的田野，铺满城池其它方位的所有平坦土地。
　　这个时节，水稻早已被收割，田间一眼望去，全是水稻被割下后剩下的稻茬，田埂上堆砌剁成一捆捆的稻草。
　　翠绿与枯黄，两者一个生机盎然，一个死气沉沉。
　　彼此的分界线仅是一条细长蜿蜒的田埂，仿佛生的界限。
　　官道上，有穿行的商贩，以及其他独自行走的行人。
　　小风鸾能自动扭曲光线，达到隐身的效果，因此地面上的人没有发现它。
　　夕雾控制着小风鸾，缓缓降落在一处田埂上的稻草堆后面。
　　葵姬看见地面，迅速从风鸾背上跳下，趴在田间干呕起来。
　　夕雾解除了小风鸾，轻飘飘落地，问道：“你还好吧？”
　　“我只是、我只是感染风寒，并不是恐高，你不要误会。”葵姬深呼吸几口气，从地上爬起来。
　　之前她在风鸾背上，全部心力都用以抵抗恐高和头脑的晕浊，根本没有心思观察周围的景色。
　　此时环顾四周，尤其是看见竹水城外高耸的城墙后，惊讶道：“这是竹水城的郊外，竟然这么快？！”
　　“当然。”夕雾道，“你休息好了没有，好了的话就进城吧。”
　　“等一下。”葵姬说道。
　　然后开始整理身上的衣服，避免有任何不雅之处。
　　做好这一切后，她就看见夕雾身上浮现一层彩色光华，变成了一个穿着巫女服的陌生高挑少女。
　　虽然依旧漂亮，但和之前那种天仙似的小美人胚子相比，天差地别。
　　要是京极藤在这里就能认出，这是雨上紫乃华。
　　“你是谁？”葵姬戒备道。
　　突然看见熟悉的人一下子变成另一个人，饶是谁都会惊惧不已。
　　“我是夕雾啊。别紧张，这是易容，行走江湖，谁没有几张伪装的面容。”夕雾看了看自己此时的身子，满意地点点头。
　　“易容吗……”
　　‘易容怎么可能达到这种效果。’
　　葵姬心道。
　　见夕雾不想解释，便没有继续这个问题，转而问道：“那你真正的样子是什么？”
　　“就是之前的样子，你不会以为我在荒郊野岭也保持易容的模样吧？”
　　“哦，那就好。”葵姬意味深长地低喃了一句。
　　两女上了田埂，朝着竹水城的方向走去。
　　这里已经是竹水城的势力范围，治安有了保证。
　　经过的路人中就算有衣衫褴褛的流浪武士，看见两女也没有当场做出强抢民女的事情。
　　快到城门口时，夕雾发现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都是一些面黄肌瘦的农民，穿着薄薄的一层灰黑色麻布，看上去像是乞丐。
　　但夕雾知道，这是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的模样。
　　身高马大，那是从小就不缺营养的贵族才有资格享受的特权。
　　“这是在干什么？”夕雾不解道，“为什么这么多农民都要进城？”


525 前任（4K）

　　“那不是进城。”葵姬看了一眼，解释道，“那应该是我父亲在城门口施粥。”
　　“哈~，施粥？”这一瞬间，夕雾以为自己听错了。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她太清楚这里的公卿权贵对下层人的态度了，说是把他们看成牲畜丝毫不为过。
　　在公卿权贵眼中，庶民就算死了一大片，也没有关系。
　　反正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如雨后杂草般冒出来。
　　所以遇到天灾庶民大量死亡，也不需要去管，无视就行了。
　　至于反叛？
　　人数在阴阳师面前只是个数字，抹掉就行了。
　　在这样的世界，看见一个大名竟然会给穷人布粥，简直是看阿美莉卡为了爱与和平放弃武力。
　　葵姬见夕雾那明显不信的表情，解释道：“是呀，就是布粥。而且，我父亲已经这样做了十几年了，每到冬季和天灾，他都会大放粮仓，将粮食免费分发给饥民。”
　　“这样啊。”夕雾心里肃然起敬。
　　本来之前在浅云山别院府邸里，看见葵姬父亲那荒唐的一面，对他的印象极差。
　　但现在夕雾的想法改变了。
　　‘仔细想想，变态的私生活和大善之心，好像也并不排斥。毕竟人只是人而已，又不是圣，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心里的龌龊。’
　　这样想着，夕雾又问道：“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哦，忘了正式介绍了。”葵姬一本正经道，“我父亲正是西境百国之一的竹水国之主——竹水佑真，世人尊称他为竹水公。”
　　夕雾知道葵姬口中的“国”不是国家，而是知行国，又称分国。
　　这个时代的朝廷实行国司制度，也就是将一个地区的行政权交给特定的公卿等，相当于古代天朝的诸侯。
　　“竹水国？”
　　“嗯。”葵姬语气带着自豪地解释道，“竹水国北至河川山脉，西邻安芸国，南至河川冲击平原，东接浅云山脉，是西境有名的富庶之地，数百年来都由我们竹水家统御。”
　　“原来如此。”夕雾颔首，大眼睛一闪一闪，“既然是富庶之地，一定有好多好吃的吧？”
　　“这，自然。”葵姬心里松了口气。
　　庆幸夕雾是个不识货的，只知道问吃的，否则要是问她竹水国大小，人口等，就要露馅了。
　　实际上，竹水国只是西境百国中最弱的倒数几位。
　　整个分国的面积只有区区一百公里左右，和那些动辄数千公里，上万公里，甚至十几万公里的大国比起来，就是弹丸之地。
　　竹水国只有一个竹水城，整个分国供养一个城池，放宽经商限制，这才富庶。
　　可这富庶也是相对而言，和那些大国中的大城池比起来，就显得平平无奇。
　　“那我们快走吧。”夕雾兴致勃勃地拉着葵姬往城门加速走去。
　　缓缓经过旁边长长的庶民队伍，夕雾发现这些庶民清一色的矮，几乎没有超过一米六的，都有深浅不一的驼背。
　　至于长相，更是一言难尽，要是不说，完全就是野人，身上散发着一股长时间没有洗澡的酸臭味。
　　如果肉体的摧残已是一言难尽，那精神上的虚无，则完全脱离了人类。
　　他们都表情呆滞，双目空洞无神，仿佛没有开慧的动物一般。
　　就算看见夕雾和葵姬两个大美人从身旁穿过，眼里依旧麻木没有任何的神采，更没有任何的欲望。
　　色即是空的境界夕雾没有在和尚身上看到，却在这些老实人身上看到了。
　　“我现在才反应过来。”夕雾忽然对葵姬道，“你不是说这里是富庶之地吗？那为什么有这么多饥民？”
　　葵姬这一脸不解地看着夕雾：“富庶的地方有饥民这不是理所当然吗？即使富庶如京都，不也是有饥民存在。”
　　夕雾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两女又走了一会儿，便来到城门口。
　　夕雾发现这城门就是一扇六米多高的放大版院门，上面架着一个拱形的精美屋顶，顶部没有什么城楼、塔防之类的岗哨巡逻的墙体。
　　城门也不厚，差不多一米多一点。
　　但门口的人流量却很大，出来的人和进去的人都排起长队。
　　夕雾扭头看向左边，发现城门旁边十米远的地方，用粗大的木梁架起一口大锅，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烧，锅里淡白色的米浆水翻腾。
　　饥民在锅前排着长队，只不过队伍很歪，因此从远处看，让人错以为他们是在排队进城。
　　“站住，进城费每人三文铜钱。”城门口两个威武高大的士兵拦住两女，呵斥道。
　　虽然两女姿色不俗，但是一个巫女，一个小家碧玉，那自然不需要有什么客气。
　　“你们不认识她……”夕雾正要质问士兵，却被葵姬拉住。
　　她在夕雾耳边低声道：“他们只是最底层的守城足轻，怎么可能认识我。”
　　解释完，然后对其中士兵道：“去，叫你们足轻大将过来。”
　　平淡的语气中，自含一股贵族的威严，那个足轻士兵顿时神色一凛，猜测葵姬的身份。
　　他无法做主，丢下一句“稍等”，就朝城门里面小跑过去。
　　很快，一个身材精炼，脸型稍尖的男人不耐烦地走了过去。
　　他身上的甲胄比起这些门卫要好上了不少，腰间还别着一把太刀、一把打刀、一把协差。
　　“就是你要见大将……你、你是葵姬公主？！”这个男人忽然脸色一变，惊呼道。
　　他并不是足轻大将，只是足轻组头，可以理解为步兵队长，是武家中等级最低的职位，地位仅在足轻之上。
　　在他之上才是足轻大将。
　　听见手下来报说有人要见大将，他自然要仔细询问一番。
　　“正是妾身。”葵姬淡淡道。
　　周围本来还在看热闹的路人顿时都安静了，持续了几息，随即响起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是葵姬公主，葵姬公主回来了！”
　　“那个就是葵姬公主，好美的人啊！”一个商人男子叹道。
　　“葵姬公主就是被身边那个巫女救了吗……”
　　人群想要靠近点仔细看看葵姬公主，毕竟在这个时代，葵姬公主完全就是古代版的明星。
　　足轻组头立马拔刀喝道：“干什么，还不退下！”
　　周围士兵也反应过来，握紧武器，逼退众人。
　　组头单膝跪地，对葵姬道：“葵姬公主，让您受惊了。”
　　“没关系，这点惊吓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葵姬说道，随即话锋一转，“你认识我？”
　　“小的有幸曾经在年前宴会负责警备时，有幸看见过公主一眼。”组头解释道。
　　葵姬想了想，没有印象。
　　“你们大将呢，让他来见我？”
　　“大将他有事被主公召见了。”组头道，说完又话锋一转，“葵姬公主，您不是被妖魔抓走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是这位强大的巫女阁下，把我从妖怪手里救了回来。”葵姬指了指旁边的夕雾，“现在带我去见父亲。”
　　“是，葵姬公主，您先在里面稍等一会儿，属下这就去派马车过来。”
　　组头起身去准备，剩下夕雾两女在城门口等待。
　　而在两女身后差不多十米的地方。
　　一匹黑色骏马的背上，一个穿着狩衣的男子阴阳师，搂着前面戴女笠、着袿女子的腰肢。
　　骏马缓缓踏行在队伍旁，也不排队，恍若神仙眷侣般放荡惬意。
　　女子的面容被女笠的轻纱遮挡，从外面看不见，但身材苗条，气质独特。
　　男子极其帅气，五官立体仿佛刀刻般俊美，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引得周围排队的女子频频侧目。
　　“葵姬公主，刚刚还以为他们是在叫你了。”男子将头靠在女子肩膀上，温柔说道。
　　“别叫这个名字，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不是什么公主。”女人声音温柔道。
　　“那我应该称呼曾经的葵姬公主什么啊？”男子故作夸张地调笑道。
　　“坏蛋！”女子生气了，“不知道称呼我什么的话，就不准碰我！”
　　“别，别，娘子，为夫错了，原谅为夫吧。 ”男子嘿嘿道，把女子搂进自己怀里。
　　“哼。”女子鼻里哼了一个可爱的鼻音，偏过脑袋。
　　男子会意，随即放在女子腰肢上的双手开始不老实，偷偷伸进了女子衣服下。
　　女子本来就穿着不适合骑马的粉色和服，走路都得一小步一小步，要是骑马，通常只能侧着坐在马鞍上。
　　夕雾当初骑马时，都是穿着男子的衣服，才避免了走光。
　　但偏偏这个女子确实分开双腿跨坐在马鞍上的。
　　因此，她的和服下摆必须提在腰间，这样才能叉开两条大长腿骑在马鞍上。
　　这就相当了于直接穿着一件紧身裙骑马，这个时代并没有现代那么多种类繁多的打底裤，甚至连这个概念本身都没有形成，如此，简直就是古代版的游街似的，其中的旖旎美景已不必多说。
　　可是，奇怪的是，周围的路人中，没有一个男人看向这美丽的风景，连瞥一眼的都没有，反倒是女子频频偷瞥马背上的男子。
　　“枦（lu二声）真，不要，这么多外人在呢！”马背上的女子从斗笠里传出一声娇嗔，想把男子越来越大胆的手拿开。
　　但她的力道却轻飘飘的，也不知道是真的没力气，还是根本就没想把男子的手拿开。
　　“放心吧，宝贝，我已经撑开了结界，这些外人根本看不见你。”男子涩咪咪地笑道。
　　“你……嗯，可是，我还是好害羞，不要了吧，去旅店，去旅店你想怎么样都行。”女子拒绝道。
　　“好哇，那就这样去旅店。”男子虽然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而且，他虽然双手放在女子身上，双眼却望向城门口的葵姬和夕雾。
　　“娘子，现在的葵姬公主是什么人？”
　　“她呀，我爹和一个游女生下来的孽种罢了，应该是我爹在我和你私奔后，选她作为我的替身了吧。”女子解释道。
　　交谈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城门口。
　　栌真拇指一弹，抛出一文铜钱，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落下一旁的足轻士兵。
　　那士兵身体本能地接住，然后就看见栌真朝他点点头，还带着微笑。
　　士兵顿时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毕竟阴阳师的高贵与世瞩目，能对他一个小小的足轻微笑，简直就是天大的恩赐。
　　一旁的足轻组头见他是阴阳师，尤其是他腰间佩戴的红色玉佩，那是阴阳寮颁发的玉牌，代表着一个阴阳师的实力和地位。
　　而红色，则是灵境阴阳师，属于绝对的特权阶层。
　　而且还这样年轻，这样的人物就算是他的主公竹水公见了，也会以礼相待，抛出橄榄枝。
　　他一个小小的足轻若头，哪能惹得起，只是一言不发地让对方进城。
　　栌真依旧一边走，一边居高临下打量着葵姬、夕雾两女。
　　葵姬静静地站着，浑身透着一国公主的典雅高贵气质，并不理会栌真。
　　夕雾则是脸颊羞红地偷偷往上看去。
　　当然不是看那个灵境阴阳师，而是看他怀里抱着的女人。
　　那种程度的幻术术式怎么可能瞒得过夕雾的眼睛。
　　而且她还是从下往上看，角度非常好，直接将那个女子的秘地等处，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大庭广众之下，她就不觉得羞吗？难道是这里的风俗？’
　　‘万一等一下也要我这样做怎么办？’
　　‘不行，哪怕屠城我也做不成这么不要脸的事。’
　　‘而且，那个是什么东西？萝卜吗？’
　　夕雾一边害羞，一边在那偷看，简直是大开眼界。
　　马背上，栌真注意到夕雾的异样，以为这个巫女和其她女人一样，看见他的英俊的外表所以芳心春动。
　　他顿时对其失去了兴趣，反而对一直冷冷淡淡的葵姬另眼相看。
　　此时夕雾用的是“雨上紫乃华”的外表，虽然也漂亮，可终究没有本体那么逆天，所以才让栌真产生的误判。
　　“这位美丽的姑娘就是美名远播的葵姬公主吧，真是一朵雪山上的娇花啊！”栌真骑在马上，微笑朝葵姬道。
　　葵姬只是轻轻地颔首，作为回应，姿态落落大方，不失一国公主的威严。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栌真丢下一句。
　　哒哒哒……！
　　骏马马蹄不停，载着栌真和女子，与夕雾和葵姬错开，进入繁华热闹的街道。
　　葵姬望着渐渐消失在人海中的骏马，收回视线，看见夕雾一脸绯红。
　　疑惑道：“夕雾，你怎么了？”
　　夕雾则面色古怪地扫向葵姬双腿：“那个，你们这里，是不是有女子下身都不遮羞，就上街到处跑的习俗啊？”


526 杂血种

　　葵姬一下子陷入安静。
　　心道：‘这个小涩女也就刚到思春的年纪，怎么整天脑瓜里全是那些下流的东西……’
　　当然，明面上，她很平静地解释道：“我们这里没有这样的风俗。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没、没有为什么。”夕雾连忙含糊过去。
　　‘原来那个女子那样，是那两个情侣之间的情趣啊，可是，我为什么会往风俗那方面想，稍微有点常识也知道，怎么可能有这种变态的风俗啊。’
　　夕雾小芳心自我检讨，看得葵姬觉得她是在发呆。
　　不一会儿，那个足轻组头来了，身后跟着一辆华贵的马车。
　　马车车厢四角高高翘起，挂着吊坠，边框雕刻着镂空图案。
　　在马车两侧，印有竹水家族的族徽，是一株依靠在水边的竹子。
　　马车周围还有一队身披甲胄的武士队伍，背后的甲胄上也印有竹水家族的族徽。
　　驾马的是一个老头，双鬓微白，但精气神很足，主要是有一种宠辱不惊的理智，完全不像是一个车夫该有的特点。
　　他停稳马车，下车后就对葵姬弯腰行礼道：“小姐，您受苦了。”
　　“柴伯，怎么是您亲自过来了？”葵姬诧异问道，“快起来，我已经没事了，是这位巫女救了我。”
　　这个老头是她们竹水家的大管家，也是历代的内臣，位高权重，平时就连她也需要尊敬相待。
　　马夫这种事，他竟然亲自来了，葵姬心里立刻明白，这是父亲派来的。
　　柴伯直起腰：“老爷很担心小姐的安危，所以派我亲自来迎接，小姐，上马车吧，老爷已经在等您了。”
　　葵姬闻言，脸上不为所动，道：“那走吧。”
　　她说完，和夕雾一前一后就要进入车厢。
　　但是，在夕雾进入的时候，却被柴伯拦住了。
　　“怎么了？”夕雾不解地看向他。
　　柴伯脸上挂着招牌似的微笑：“这位巫女小姐，我家老爷只是让我来接小姐。您的话，老爷说请您等待他的召见。”
　　夕雾还没说话，葵姬就忍不住道：“柴伯，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能让她一起过去吗？”
　　“不行。”柴伯摇摇头，没有丝毫的松口。
　　葵姬脸色僵了僵，沉默了一会儿，对夕雾道：“夕雾，我让人给你订一间旅宿，你先在那里休息，等我的消息。”
　　“好吧。”夕雾道。
　　随后，葵姬召来那个足轻组头，吩咐了一些事，便上了马车，消失在繁华大街上。
　　足轻组头走过来对夕雾道：“夕雾小姐，葵姬公主已经将事情告诉在下。我现在带你去找间旅宿休憩。”
　　“嗯。”夕雾道。
　　她跟着这个男人，离开城门口，走在繁华大街上。
　　这是竹水城的中间主干道，地面是由大石块铺砌而成，十几米宽，宽阔异常。
　　两边店肆林立，一眼望去，有香铺、字画铺、酒铺、茶铺等等。
　　都是木屋样子，修建得豪华大气，屋檐下挂着显目的彩色招牌，两边吊着灯笼，但现在还没有天黑，灯笼没有点亮，不过红圆圆的外形，随风轻轻舞动，也是一道风景。
　　或许是因为是主干道的原因，这里的气氛中有种无形的肃穆。
　　走在这里的人的都是锦衣华服，非富即贵。
　　而来往的车子，拉车的并不是马，反而是一只只体型巨大的异兽。
　　三米长的巨蝎，四米左右的独角蛮牛，十多米长的彩斑巨蟒，身上披戴着特殊的拉具，拖动车厢慢慢行驶。
　　还时不时就仰头长吼一声，响声震耳欲聋。
　　而且夕雾发现这些车子旁边的护卫，也不是正常人类，而是一群……怪人。
　　有的身高三米，浑身皮肤呈青黑色的彪形大汉，腰间的武士刀也长三四米，厚实的脚掌踩在地上发出咚咚响声；
　　有的头上长着牛角、或者羊角之类的东西，眼睛、鼻子等也有相应的野兽特征，身着一身褐色皮甲，戴着金属头盔，气息强大；
　　还有的生有四只手臂，四只眼睛，腰间的武器数量也相应地增加了一倍……
　　夕雾好奇地看着，这里的所见所闻让她大开眼界。
　　她看到的这里最高的怪人，甚至能达到五米左右，像是一座移动的小山。
　　除了这些强大武力的异化特征之外，还有一些美艳的怪异女子。
　　换一种更合理的称呼就是兽耳娘。
　　只不过根据夕雾的观察，这里的兽耳娘并不是单纯地只改变耳朵这一个特征。
　　往往还掺杂着其它特征，比如兔子鼻子、长舌嘴巴、毛茸茸的四肢，有的还有尾巴等等。
　　这些异形特征程度都很弱，并不破坏整体人类女子的体态。
　　因此她们看上去不仅不诡异，反而能勾起人们特殊的癖好。
　　“这些人为什么长成那个样子？”夕雾好奇地询问前面反田琥太郎，也就是刚才的足轻组头。
　　刚刚在路上，她已经询问了对方名字。
　　“那些是杂血种。”反田琥太郎回答道，语气中带着一股鄙夷。
　　“杂血种？”
　　“就是半妖。”反田琥太郎解释道，“西境妖魔横行，妖怪袭击人类村庄的事时常发生。
　　其中有些妖怪袭击了村庄后，并不会将所有人都杀光。
　　而是会杀掉其中的男人，把剩下的女人带回去玷污。
　　本来正常来说，人类和妖怪是不同种族，那些女子即使被玷污了，也不应该怀孕。
　　但妖怪种类千奇百怪，血脉诡异程度更是千差万别，有的妖怪就是能让人类女子受孕，还有的妖怪本来生前就是人类，更是能轻易做到这一点了，然后就生下这些半人半妖的杂血怪物。
　　这些怪物大多都会因为天理不容而早衰夭折，但架不住数量巨大，总有能成功活下来的。
　　而这些活下来的家伙，体质天生高于人类，稍微一培养就是以一敌百的高手。
　　很受城里上面那些大老爷的青睐，招揽来作为护卫用来看家护院，即安全又气派。”
　　“这样啊。”夕雾听完，忽然想到，自己好像也有妖怪的血脉吧，只不过她的妖族血脉并没有让自己产生异于常人的特征。


527 游街

　　‘是因为血脉是植物妖怪的原因，还是因为浓度太低了……’
　　“夕雾小姐，怎么了？”反田琥太郎见夕雾在发呆，于是问道。
　　“没事，想事情出神了，我们继续走吧。”夕雾摆摆手道。
　　两人继续走着，穿过中间大道的尽头，然后向左拐进了一条小街道。
　　又走了一会儿，前面传来热闹欢呼的声音，弥漫在空气中的肃然一扫而空。
　　夕雾抬眼望去，这是一条类似现代的步行街，两边不再是巍峨的店铺，而是两排延伸到不知多远的小摊小贩。
　　小摊上的商品五花八门，有的上面摆着彩色彩色糖丝拉成的糖偶，形态各异，有凫鴈、鸳鸯、鸂鶆、龟鱼等，也有小茅屋花木，田舍家小人物等，要么用雕木彩装作为底座，要么用红纱碧笼包住。
　　夕雾盯着这些糖丝做的画，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前面的反田琥太郎见夕雾一脸凝重的神情，疑惑地问道，“这个糖偶摊有什么问题吗？难道这里面隐藏了什么危险的妖怪……”
　　“那个！”夕雾忽然指向摊子上的一个圆嘟嘟的金鱼糖偶。
　　“那个妖怪吗，竟然隐藏在这里。”反田琥太郎骤然神色一凛，手搭在腰间的武士刀上，准备拔剑必杀。
　　夕雾毕竟是巫女，属于除妖的行家，他本能地相信夕雾的判断。
　　卖糖人的商贩人本来在专心继续用糖画出各种形状，突然就出现这一幕，整个人都傻了：“等等，武士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我都是合法小买卖啊！”
　　周围的行人也停下脚步，好奇地围观着。
　　不明白那个商贩做了什么，惹到城里的执法士兵。
　　夕雾这时才继续道：“我要那个，买！”
　　“……”反田琥太郎拔到一半的刀停在半空中，脸色有些尴尬。
　　“哦，这位巫女小姐真有眼光，这是最新制作的。”小商贩得到解救，连忙取下那个糖偶，递给夕雾，“巫女小姐，拿好，最好在今天天黑之前就吃掉，味道最佳。”
　　“嗯。”夕雾接过糖偶，顶着雨上紫乃华的外貌点了点头，然后就上下仔细打量着糖偶，像是在把玩什么好玩的玩具。
　　实际上，这本来就是夕雾前世加上今生第一次体验这种小玩意，心里的喜悦之情不言于表。
　　反田琥太郎望着夕雾的背影，一脸无奈。
　　这个巫女看上去也十五六岁了，正常女子这个年纪都结婚了，一些早的甚至都生下孩子了。
　　怎么这个巫女看上去像没长大的孩子。
　　不过他想到夕雾是葵姬公主的救命恩人，只得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递给商贩。
　　周围的行人见是一场误会，纷纷散去。
　　继续走了一会儿，夕雾玩够了，张开小嘴咬住糖偶，开始品尝起来。
　　接着，她又看见前面有个摊子，上面卖着一种似乎是气球的东西。
　　说是气球，但实际上是一团火。
　　至少外形上看上去是火，只不过颜色是绿色的，而且没有高温，由一根不知什么藤条编织的细绳连接在下面，束缚者火焰防止飘走。
　　“山火灯笼，十文钱一个！”摊贩吆喝着，见夕雾停在自己摊子前，连忙微笑道，“巫女姑娘，看中了哪一个？”
　　“这个。”夕雾指着其中最大的一个山火灯笼，张嘴露出两条的小犬牙道。
　　“巫女姑娘真是好眼光，这是最大的。来，你拿好。”商贩把解下那个山火灯笼，递给夕雾。
　　“我后面的那个武士给钱。”夕雾接过后，说了一句，然后兴致勃勃地走了。
　　并不是她想坑反田琥太郎，而是她没有零钱，所以还不如都交给反田琥太郎。
　　后面赶来的反田琥太郎问道：“多少钱？”
　　“客人，三十文，承蒙惠顾！”商贩笑道。
　　“三十文？！不是十文吗？”反田琥太郎脸色一黑，语气不善道，“喂，你不会是在欺我吧？”
　　“这，武士大人，小的只是一个商贩，怎么敢欺骗你。”商贩可怜兮兮道，“只是，这山火灯笼不同大小，价格确实是不同的啊，最小的那个才是十文钱。要是武士大人不想给钱就算了，就当是小的送给那位巫女小姐了。”
　　“你——！”反田琥太郎闻言，注意到周围人投过来的目光，只能肉疼地付钱。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足轻组头，一个月的俸禄也才三百贯而已。
　　一贯就是一百文铜钱，也就是一两银子。
　　家里还有几张嘴等着吃饭，根本没有多余的余钱。
　　现在一下子就要支出十分之一，怎么能不肉疼。
　　但想到这是葵姬公主交代的事，要是把这件事办砸了，那可是前途尽毁，他也只能咬牙付钱了。
　　付完钱，发现夕雾又跑远了，而且拐到了那条街······
　　“夕雾小姐，等一等，前面不能去了。”反田琥太郎连忙说道，要阻止夕雾走向那条街。
　　夕雾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反田琥太郎的话，拐进这条街后，走了一会儿，发现这里的建筑房屋，更加繁华，装点更多。
　　街道更加干净，来往的行人也更加考究，还时不时能看见那些异兽拉着的马车。
　　前方不远处是一处空地，外面围满了人。
　　许多人都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朝里面撇去，似乎里面有什么宝贝似的。
　　夕雾一手拿着糖偶津津有味地吃着，一手拿着彩色山火灯笼，好奇地挤进人群。
　　身上一股无形的力场轻轻将周围的人，不留痕迹地挤开，朝最里面走去。
　　然后，她就看见那场地里，一个小舞台上，几个穿着暴露的舞女正在翩翩起舞。
　　这些舞女面上蒙着面纱，腰间穿一件薄纱下身裙，莲步跳动，柳腰婀娜扭动，丰满摇来晃去，挂着的铃铛随之发出清脆的响声，美得仿佛飞舞的蝴蝶，勾人心弦，令人陶醉。
　　夕雾看着这些舞女的下流穿着，羞红了脸，忍不住啐道：“葵姬那个骗子，还说这里没有那样的风俗，那这是什么？”


528 买卖

　　夕雾原本以为这里面是什么街头杂耍。
　　结果没想到看到这么羞羞的一幕。
　　这算什么？
　　霓虹版的《米洛斯的维纳斯》？
　　她望向那五名舞女的眼睛，发现她们眼里并没有什么娇羞躲藏之意，反而落落大方地展示自己的美丽。
　　夕雾当然不会认为这些女子天生浪荡，唯一的解释只有一点，那就是她们已经在这些当街表演很多次了，早已习惯。
　　“嘿，谁在挤我啊！”旁边传来一声咒骂。
　　夕雾好奇看去，是一个被她身上的力场弹开的瘦削男子。
　　男子皮肤有些苍白，眼眶微微凹陷，精气神也有些虚，像是被掏过一样。
　　但身上穿着华贵，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对方也同样盯着自己。
　　“嗯？巫女，不对，应该是谁买的女奴，不过，这个女奴气质也太纯了吧，是最新的新货吗？”
　　他低喃一句，便对夕雾说道：“喂，就是在说你了，小巫女，你的主人在哪里？”
　　“什么主人？”夕雾觉莫名其妙，一边回答，小嘴里轻轻咬着的糖偶也不松开。
　　洁白的小嫩贝齿欲拒还迎，仿佛舞台上的那些舞女的秘处一样，时不时还能看到肉嫩的小舌头舔着糖偶。
　　男子看见夕雾吃糖的样子，眼睛睁大，感觉体内上涌一股燥热之意。
　　他有点看不懂自己了，再怎么说自己也算是阅女无数，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
　　怎么今天看一个巫女吃糖，竟然看得他来了感觉。
　　哪怕这个巫女的姿色确实顶尖，也不应该啊！
　　‘难道，这就是这个巫女特意训练出来的特色……’
　　一边想一边暗自打量起夕雾，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别装了，巫女嘛，这里竹水城的特色之一，虽然你这样高级的货色很少，但是本大爷也不是没有见过。快叫你主人过来，我又事跟他说。”男子目光赤搂搂地盯着夕雾。
　　“神经病。”夕雾低喃一声，便转头继续吃着嘴里的糖偶，以及羞羞地看舞台上小姐姐扭腰。
　　“诶~”男子被夕雾甩了脸色也不气恼，反而觉得夕雾这样的女奴更有吸引力了，“你这女奴还真有个性，这是你真感情还是演的，我竟然都分辨不出来。”
　　夕雾不理他，直接用护体真炁屏蔽了男人的声音。
　　然而，那男人看夕雾这副不理他的高傲姿态，对夕雾的兴趣更加的浓厚。
　　舞台上，那五位跳舞的舞女也已经跳完了一支舞。
　　她们并没有下台，而是站成一排，站在舞台最前方的位置，好让自己的身子让围观的众人看得更清楚。
　　不知是有意无意，她们的视线扫过夕雾这里会多停留那么一下。
　　看上去像是在看夕雾，但实际上却是在看那个“神经病”男子。
　　这时，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商人走上舞台，朝着下方的人群道：“诸位，废话不多说了。这是一批最新的上等女货，而且已经教导好了，保证温婉可人，服从主人的任何命令。
　　虽然已经不是处子了，但用过的次数绝对没有超过一百次。
　　而且保证没有损坏，买回去不管是自己用，还是送人，都是不错的选择。
　　就算玩腻了，也能再卖掉，搞不好还能赚上一笔。
　　现在，一百两银子一个，先到先得，想要的赶紧下手，晚了就没有了！”
　　商人说完，下面人群中有人立马质疑：“一百两银子？！开什么玩笑，一个普通的女货行情价也就五两银子，漂亮点的也不过十两银子，哪怕是少见的极品货色也才三十两银子而已。
　　你这个五个女货虽然漂亮，但也不是那种极品吧，连那个巫女都比不过，而且都已经不是处子了，凭什么敢卖一百两的天价？”
　　那人的话瞬间将众人的目光引到了夕雾身上。
　　实际上不需要这人说，许多人就已经注意到了夕雾。
　　毕竟，她那一身红白巫女服，和这里的靡靡的氛围完全格格不入。
　　而且明明自己就是个大美人，却还津津有味地看着舞台上那些女子的艳丽舞蹈。
　　许多人心里都猜测这个巫女美人是不是喜欢女人……
　　夕雾舔着糖偶的小嘴僵住，没想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她不知道这样该怎么办，干脆装作没听见。
　　到了现在，她也知道，这竹水城里似乎是允许人口自由交易的。
　　或许这就是竹水城繁荣的原因也说不定……
　　众人见美人无动于衷，这才收回目光。
　　“嘿嘿，这位客人有所不知。”商人及时开口，吸引众人的注意，走到五个舞女面前，上下其手地展示，“你们看这五个舞女的肌肤，这种细腻白皙的程度，是那些普通女货能比的吗？”
　　周围众人重新看向舞台的方向，仔细观察五个舞女的肌肤，赞同地点点头。
　　但想起那价格又纷纷摇头，议论起来：
　　“确实要比普通的女货更白更嫩。”
　　“不过，这些也值不了一百两银子吧，这可是一个小金判了啊。”
　　“一百两都可以买十个次一点的女货了，这奸商简直是把我们当冤大头。”
　　“大家安静。”胖子商人先让众人不要说话，然后继续解释道，“刚才大家的议论我都听见了。确实，要是仅仅只是肌肤白皙的话，的确值不了一百两银子。
　　但，她们在之前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还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你们看看她们这兰芷汀香的气质，清雅端庄的仪态，这些可都是大家族的底蕴从小熏陶出来的，可不是区区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胖子商人说完，立马有人质疑：“既然她们是大家闺秀，为什么会成为女奴？”
　　“她们的家族得罪了大人物，被一朝化为乌有，于是沦落到这个田地。所以大家买了她们后也不用担心什么。”
　　胖子商人解释道，随即话锋一转，
　　“一百两银子，买个不是处子的女货确实是亏了，但买个曾经趾高气扬的千金小姐，还会亏吗？要知道，她们家道没有中落的时候，在座诸位在她们眼里，可是连被正眼翘上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啊。”


529 看破

　　五个舞女被胖子商人粗鲁的侮辱和对待，除了脸上浮现的些许娇羞，以及眼睛时不时流露一抹哀伤之外，并没有什么抵抗的动作，反而还配合着挺直腰背，更好地展示自己身子，看上去仿佛认命了一般。
　　不得不说这胖子商人卖货能力简直一绝，三言两语就激起了众人心中的愤怒情绪，纷纷意动。
　　“这五个女货既然是亲姐妹，那本大少全买了，可不可便宜点啊。”一道嘹亮的声音响起。
　　正是夕雾身边的那个男子。
　　“神啊，神啊，这不是步少爷吗！步少爷居然大驾光临，来人啊，给步少爷搬张椅子来。”胖子商人转身吩咐下属。
　　“不用了，我只是逛逛就走。话说回来，今井老板，你有这种好货居然都不通知我一声，怎么，是瞧不起我远田步，还是觉得我给不起钱？”
　　“步少爷你可冤枉我了，鄙人一介小小商贩，怎么敢这么想啊。步少爷肯来，我高兴还来不及了。步少爷看上哪个，随便挑，我给便宜一成。”今井老板低声下气道。
　　远田步本身不算什么，家族也不算什么。
　　但他有个好姐姐——远田宫奈，是竹水公的宠妾。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远田步有他姐姐的庇护，在这竹水城可谓权势滔天，谁都不敢不卖他一个面子。
　　“才一成？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远田步脸上一冷。
　　“这……步少爷息怒，两成，我愿意便宜两成。”
　　“两成啊……”远田步走到舞台边上，抬手抓住一个舞女的脚踝，然后猛地发力将其拉了下来。
　　那舞女尖叫一声，重重地从一米高的舞台上摔在地上，发出惨叫。
　　远田步并不管美人的悲鸣，反而举起女子的一条长腿，仔细观察验货。
　　围观的众人看得目不转睛，纷纷嘴角留着口水，只有那个舞女一脸的悲愤与绝望，但并没有反抗，只是偏过头把脑袋埋在地里，低声抽泣。
　　“今井老板，你这就不道德了。这个女货我没看错的话，应该都生过孩子了吧，你竟然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信息，把她当做未孕女子买卖，还开价一百两银子，是不是太过分了！”
　　今井老板一时语塞。
　　已经生过孩子的女货，价值大打折扣。
　　但这种情况不是老手根本看不出来。
　　而且这种当面拆他台的行为，要是换个家伙，他早就指挥那些打手动手了。
　　可惜对方是远田步，在这竹水城他惹不起，也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这个女货居然敢骗我说自己没有生过孩子，真是太可恶了，多谢步少爷帮我识破这个贱货的谎言，我这就把她拖回去好好收拾。”今井老板恶狠狠地对那个舞女道。
　　舞女脸色苍白，仿佛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浑身都颤抖起来，嘴里嚷嚷着“不要，不要，我错了，我再也不敢……”
　　跪求着要去抱今井老板的腿，结果被一脚踹开。
　　今井老板换上一副笑脸对远田步道，“步少爷，为了感谢您识破了这个奸奴的谎言，作为报答，这四个女货可以再便宜您一成。”
　　“不用了。”远田步指着那个生过孩子的舞女，继续道，“她我也要了，价格就按原价一百两一个。
　　我又不是给不起这区区几十两银子，只是，我有一个条件，她的孩子要免费给我。”
　　“呃，这……”今井老板一脸为难，靠近远田步耳畔，悄悄道，“步少爷，这个女货生的是个男孩，已经溺死了。
　　不过，边上那个女货已经怀孕三个月，不知道是男是女，您要不就当赌一把，反正要是男孩，直接扔掉就可以了。”
　　“好哇，你这五个货色到底有几个是没有生过孩子的？”远田步冷笑道。
　　“嘿嘿，就只有这两个。”今井老板嘿嘿笑道，“这是真话，步少爷也是老手，我怎么可能在这种事上去骗你。”
　　“好吧，我就相信你了。”远田步道。
　　“还是像以前一样送到您的府上？”
　　“不用了，这次我亲自带走。”远田步说着，松开手里舞女的脚踝。
　　那个舞女得到自由后，自动地爬上去了舞台，重新站回原来的位置。
　　“那好。不过，步少爷，能否借一步说话？”今井老板走到一旁。
　　“有什么话快说。”远田步跟了过去，说道。
　　“小的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今井老板搓了搓长满肥肉的双手，嘿嘿道：“步少爷能不能让小的开开眼界，看看这世间绝顶的美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哦，你是说那个巫女啊，她还不是我的女人。不过，你这话什么意思，她的容貌不就摆在那里吗，你自己去看不就行了。”
　　今井老板闻言，道：“原来如此，步少爷没看出这个巫女易了容啊。”
　　“易容？！她这是易了容的？怎么可能，我为什么完全没有发觉？”远田步难以置信。
　　“嘿嘿，这世上的奇门异术何止万千，这个巫女的易容手段，确实高明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既然是小的，也看不出明显的破绽。”
　　“那你凭什么这么断定？”
　　“凭小的卖货十几年的直觉！”今井老板掷地有声道。
　　远田步见他如此有底气的样子，开始将信将疑：“可你又凭什么认为她是个绝顶美人，又是所谓的直觉吗？”
　　今井老板淡淡一笑：“步少爷，女子出门易容，不外乎是掩盖自身美色，阻止外人的觊觎。
　　而这巫女易容后都是这副美人姿容，那要是没有易容的话……嘿嘿，小人不敢想象。”
　　远田步闻言，心神巨震，猛地回头看向十米外正在吃糖偶的夕雾。
　　夕雾屏蔽了远田步的声音，不知道这个神经病又发什么疯，为什么要用那种炙热的目光盯着自己。
　　明明买了五个舞女，还不够用吗？
　　真是贪得无厌。
　　夕雾心里啐道，随即偏过头不理他。
　　远田步收回视线，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对今井老板道：“好，等我得到这个美人后，一定满足今井老板的愿望。”


530 正义降临

　　“那小的就恭候多时了。”今井老板真诚道。
　　他虽然经手的女子无数，但也知道这世上绝顶的美人，他是没有资格染指的。
　　因为，真的会死。
　　他的层次，能经手的货色，最高也就是舞台上那五个舞女的层次了。
　　“放心，很快的。”远田步道。
　　两人交谈完后。
　　远田步回到原来的位置，也就是夕雾的旁边。
　　今井老板则大声吩咐身后的手下：“你们把这五个上等货带下去化一下妆，然后把手续拿过来，给步少爷登记一下，搞快点。”
　　两个魁梧大汉点头示意一下，走向舞台要押送这五个舞女。
　　就在这时。
　　人群中传来一道愤怒的呵斥：“你们给我够了！你们究竟还要践踏这些柔弱女性到何种地步！”
　　“什么鬼？”众人惊疑。
　　呼……！
　　半空传来一声音爆。
　　一个巨大的黑影以恐怖的速度从天而降，砸在舞台上，将其化为一片废墟，掀起漫天扬尘。
　　待烟尘散去，露出里面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是一个四米高的牛首人身的怪物。
　　牛头没有血肉，而是黑色的骷髅，两个空洞的眼眶里闪烁着青色的光点，头顶长着两根弯曲的羊角，指向身体前方。
　　身体表面覆盖着深青色的皮毛，体格完全是肌肉与暴力的组合。
　　虎背熊腰，双臂和双腿的肌肉虬结宛如老树根，比普通人的腰还要粗，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背后还拖着一条长满鳞刺的粗尾，强壮有力，拍在地上就留下一道凹陷的痕迹。
　　这个恐怖狰狞的牛头怪物，站在凹陷的大坑里。
　　粗大爪子般的脚掌，踩在刚刚舞台上要去捉拿那五个舞女的大汉尸体，或者说碎肉上。
　　一脚一个，将两个人类大汉踩得完全看不出人形。
　　牛头怪物身上散发的力境第三阶——极变境界的恐怖气息，完全不是街上那些体型吓人的杂血种半妖能比的。
　　极变境界的大妖妖力已经侵入基因链，身体逐渐脱离血肉之躯，朝着高能生物迈进。
　　力量、速度、恢复力、防御力等等，将不再受到血肉极限的限制。
　　全力爆发的威力接近四至五倍音速，堪称恐怖。
　　同时，这个境界的妖怪，血脉天赋开始激活，可能会影响身体形态。
　　就比如这个牛头怪物的脑袋，夕雾本以为那是骷髅，但现在看来应该是妖力侵入基因链后，血脉天赋激活后的结果。
　　骷髅状脑袋的材质应该和头顶的两个尖角一样，所料不差的话，牛头怪物的血脉天赋应该就是头顶那两个角。
　　牛头怪物的身后，漂浮着五个青色灵力光球。
　　光球里面包裹着那五个舞女，没有让她们受到一点伤害。
　　“这是妖怪？不，是式神！”今井老板忽然反应过来，随即朝着四周喊道，“是哪位阴阳师大人出的手？”
　　“是我！”人群后面走出一个阳光帅气的俊郎少年，看上去十七八岁，脸上稚气未消，充满了斗志和希望。
　　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狩衣，背后印有某个流派的徽章。
　　“这位……阴阳师大人，不知该如何称呼？”今井老板仔细观察少年，得出结论是陌生人。
　　“我叫佐野正义，来自京都佐野家族，阴阳寮认证的三级阴阳师。”佐野正义自豪地说道。
　　“哦，那佐野大人为何要攻击鄙人的摊位？”今井老板一听对方只是来自京都小家族，也不客气起来。
　　要不是对方是三级阴阳师，他早就和对方撕破脸了。
　　周围众人也纷纷看向少年，好奇对方为什么要突然攻击这里。
　　这西境妖魔横行，阴阳师、巫女、驱魔师等并不想其他地方那么罕见。
　　而且这里是竹水城，西境百国之一的竹水国的主要城池，大力发展商业，保障商人的权益。
　　可不是区区一个三级阴阳师就能撒野的，上一个仗着自己是阴阳师闹事的家伙，现在坟头草已经三丈高了。
　　“你还好意思说！”佐野正义一脸愤怒地呵斥道，“这些娇弱美丽的少女们，你们竟然把她们当做牲畜一样买卖定价，你们还有没有一点男人的尊严。”
　　“佐野大人可不要乱说话。”今井老板一脸古怪道，“这竹水城本来就允许私奴自由买卖，鄙人做的都是合法买卖。阴阳师大人不信的话可以问问这里的众人，或者直接去府衙告鄙人。”
　　“我不管，就算这里允许我也要终止这里的罪恶。我身为一个男子汉，绝不允许你们肆意侮辱欺凌这些弱女子。”佐野正义义正言辞道。
　　在场的众人都闻言，纷纷好笑地望着这个初出茅庐的少年。
　　这种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冒出来一个，大多都是来自京都初出茅庐的热血少年。
　　从小过着，就算不是锦衣玉食，那也是衣食无忧的生活，以至于都忘记自己的生活是怎么来的了。
　　来到这西境就开始彰显正义，不过这种家伙很快就会看清现实。
　　最后反过来享受这一切，而且往往这些人对待女货的手段是最狠的，有些被玩坏的女货的惨状，甚至让他们这些西境本地人看了都三天吃不下饭。
　　“哎——，佐野大人，你说的这些事先缓一缓，能不能先把那五个舞女放了，她们已经是步少爷的人了，你这样扣留着，属于非法抢劫，是违反朝廷律令的。”今井老板说道。
　　“不行。我不承认你们这肮脏的交易。反正这五名少女我救定了，你们要想从我手中夺走她们，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吧。”佐野正义坚定道。
　　大坑中的牛魔大妖发出一声怒吼，身上无风自动扩散一圈气波，差点将众人吹倒在地。
　　夕雾也被吹得下身蓬松褶皱的绯色巫女裙飘飘扬起，及腰的乌发也随之舞动，美轮美奂。
　　众人被那牛魔大妖的恐怖气息所慑，顿时不敢多说什么。
　　尤其是远田步，每天锦衣玉食，美妾娇妻环绕，更是惜命得很。
　　从佐野正义出现后，就缩成了龟壳，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绝不出头。


531 像个真正的男子汉！

　　“哼！”佐野正义看见众人惊惧的表情，很满意这一幕，“好了，现在我就带她们走了，我看谁敢阻拦。”
　　今井老板见此，想起了什么，咬牙道：“等一下，佐野大人，先不提你非法抢劫的事。就算你真的要带她们走，那至少也要问问她们的意见吧，万一她们不想走呢？”
　　“哈……怎么可能。”意气风华的佐野正义脱口而出，为了让周围人闭嘴，他转身对屏障里的五个舞女问道，“你们别怕，现在你们自由了，我一定会护送你们离开这里的，你们愿意吗？”
　　五个舞女闻言，并没有意料中的感激。
　　其中为首的大姐道：“佐野公子，多谢您的好意，但是我们姐妹已经被卖给了那位步少爷，我们已经是他的人了，不需要你救。”
　　“你……”佐野正义愣住了。
　　他又看向另外四女。
　　那四女也不客气道：“这位公子，请将我们还给步少爷，我们是步少爷的所有物。”
　　“你们也……”佐野正义很受伤。
　　明明他想救这些少女，却还不被这些娇美柔弱的少女理解。
　　个中酸楚，简直无言以表。
　　今井老板嘿嘿笑道：“佐野大人，你也看到了吧。我们的买卖都是这些女货自愿的，现在你可以把她们还给步少爷了吗？”
　　“你这奸商给我闭嘴！”佐野正义怒喝一声，然后转身对五女温柔道，“五位小姐，你们只是被那个可恶的商人控制了心智，我相信这不是你们的真实想法。等我救出你们后，会帮你们解除控制的。”
　　说罢，他又望向远田步：“就是你这个混蛋，要买下这五个弱小的女子？”
　　“不是不是，我不要了，这些都是你的，我愿意让给你。”远田步连连摆手服软。
　　他也是读过书的，知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这种脑袋充满热血的愣头青，是最不能惹的，因为他们发起病来才不管你的身份，是真的会杀你。
　　“哼，算你识相。”佐野正义冷哼一声。
　　正要走，无意间瞥见在那里老神尤在吃糖偶的夕雾，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愤懑地质问夕雾：“那位巫女小姐，你也是女子，看到这些柔弱可怜的无助少女，遭受如此苦难，就只是在那里无动于衷吗？这就是你身为巫女的觉悟吗？”
　　“？？？”夕雾小脑瓜满是问号。
　　她一个默默吃瓜的小透明，什么都没有做，也能怪到她的头上？
　　就当她好欺负？
　　夕雾才不会忍！
　　当然，这种口角之争她也没有丧心病狂地大开杀戒，而是选择怼回去。
　　粉嫩的小嘴松开咬着的糖偶，讥讽道：“你是英雄，你正义凛然，那小女子区区不才，想问问你，你救了这五个姐姐后，打算怎么安置她们？”
　　“什么怎么安置？当然是直接放她们自由了。”佐野正义理所当然道。
　　“哦，你的意思是说：把五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随便甩在一个地方，然后撒手不管了是吧！”夕雾咄咄逼人，“你自己是拍拍屁股走人了，那这五位姐姐吃什么？穿什么？住什么？万一又被抓回来怎么办……等等，你就全部不管了？
　　原来如此啊，做英雄是这么轻松的一件事啊。
　　我懂了，我今后也要做一个英雄，反正就是仗着武力，把一些人随便甩在荒郊野外嘛，这么简单谁不会啊！”
　　夕雾着重在“手无缚鸡之力”上加重了语气，似乎在暗指什么。
　　可惜，在场众人无人领悟她话里的含义。
　　“你别想血口喷人，我才不会不管呢，我给她们带离竹水城，并且留下一笔钱财，足够她们生活一阵子。”佐野正义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在肉疼。
　　自己明明在救人，在做好事，不仅没有奖励反而还要倒贴一笔钱？
　　“哦~”夕雾语气古怪起来，“你不仅要把五个漂亮的姐姐扔在郊外，还要给她们一笔钱，怎么？你是嫌五位姐姐还不够招来恶意和觊觎吗？而且，生活一阵子？那一阵子过后呢？”
　　“那我将她们托付给当地的好心人，这样总行了吧！”佐野正义道。
　　“好心人？”夕雾一脸古怪，“你会读心术吗？不然怎么分辨好心人？就凭自己的感觉和道听途说？万一那好心人是装的呢，背地里其实是个大恶人，那你就是亲手将五位姐姐推下更大的火坑。”
　　“你、我……”佐野正义被夕雾怼的说不出话来。
　　他确实没有考虑那么多。
　　他从小喜欢快意恩仇的武士故事，幻想着有一天能路见不平，仗义出手。
　　不曾想，打抱不平之后，还有这么多琐事要考虑，好烦啊……
　　他心里升起一股后悔，但随即就被压了下去。
　　‘不！正义，你要振作起来，不能被那个失格的巫女打击了信心，你要相信自己做的是好事，是正义的，是绝对没有错误的！’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像你一样，看着弱小无助的五个少女，无动于衷吗？”佐野正义反问道。
　　夕雾甜甜一笑：“其实方法很简单的啊，你负责到底不就可以了嘛。”
　　“什么意思？”佐野正义一愣，随即明白什么，暴怒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以为我像这些败类男人一样，是看上了她们的美貌才仗义出手的吗？
　　侮辱人也要有个底线啊，你这个混账！
　　今天你不把这事说清楚，这事不算完！”
　　伴随着他的暴怒，大坑中那只庞大的牛魔重重地跺地，发出轰隆闷响，气势骇人。
　　“喂，我说的负责可不是让你娶五位姐姐。我是说，你从今天开始，就应该把五位姐姐带在身边，每天努力挣钱，满足五位姐姐的日常花销。
　　等到五位姐姐遇到意中人了，你再出一笔嫁妆，让姐姐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这可还没完呢。
　　五位姐姐今后的婚姻中遇到了什么不幸和困难，你都有责任帮忙，扛起肩上的责任。
　　比如姐姐们孩子出生了，你也要负起养育、教导之类的。
　　虽然这些孩子不是你的，但让你把五位姐姐带走了呢？
　　这可是直接改变了她们的人生啊。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请你为她们今后的全部人生，负起责任吧！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吧！
　　”


532 无言以对

　　夕雾说完，佐野正义踉跄地后退两步，脸色铁青，想要反驳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周围众人也张大嘴巴，脸上不知道该挂何种表情。
　　他们望向夕雾，觉得这哪里是什么圣洁的巫女啊，明明就是伶牙俐嘴的黑心妖女。
　　夕雾才不管众人的目光，继续道：“而且，你就只救这五位姐姐就可以了吗？
　　依我看来，这条街上像五位姐姐这样的女子虽然少，但普通一点的，老的，丑的，甚至还有男的……你也该一视同仁吧。
　　还是说，你救人的标准只是看她们长得美不美？稀不稀有？”
　　“住口！”佐野正义愤怒喝道，打断夕雾的话，双眼赤红，“你在诓我，其他那么多仗义出手的侠义英雄，怎么没有那么多事，偏偏到我就有这么多事？”
　　佐野正义自以为找到了夕雾话里的破绽，眼里又浮现希望。
　　可惜，夕雾早就等着他了，莞尔一笑：“那是因为那些人啊，仗义出手其本身，就是最终目的。”
　　“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啊，那些人都是伪善者，仗义出手只是为了作秀，向外人展示自己的正义感，才不管那些被他们救的人的后续死活呢。
　　你叫佐野君是吧，你应该不是那样的伪善者吧？”夕雾继续把佐野正义架在火上烤。
　　“当然……不是。”说这句话仿佛抽干了佐野正义的所有力气。
　　他心中一直坚信的正义动摇了。
　　因为他居然觉得夕雾说的是对的。
　　“那我娶她们……这样总行了吧。”佐野正义妥协了。
　　“咯咯烙~~”夕雾高兴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你这样的做法，和买下她们的人有什么区别？”夕雾脸上浮现一个可爱的小酒窝，“而且，你问问那五位姐姐，搞不好她们还不愿意跟你呢。”
　　夕雾意有所指，再次提醒，但是佐野正义再次没有明白夕雾话里的意思。
　　他只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双手握成拳，然后用期许的目光看向五个舞女，希望她们说出愿意跟他的意愿，挽回他最后的一点颜面。
　　可惜，五个舞女不约而同地拒绝了。
　　“公子你是个好人，不过，我们还是愿意做步公子的女人。”
　　“公子以后肯定能找到比我们五姐妹更好的女子。”
　　“我们不值得公子你这样对待！”
　　“跟着步公子，起码今后衣食无忧，跟着你的话，恐怕还要风餐露宿……”
　　“啊啊……，四位姐姐都不愿意，那我也不愿意。”
　　五个少女说完，佐野正义彻底崩溃了。
　　“啊啊啊——！你们一定是被控制了心智，我一定要救你们，今天我看谁敢阻拦！”
　　“东堂奉行大人，就在前面了，闹事的家伙是个三级阴阳师，您要小心。”前面街道转角响起一道声音。
　　东堂是一个人的姓，奉行是官职名，负责当地的治安。
　　“放心吧，这竹水城里有规矩的，区区一个三级阴阳师，翻不出什么花来。”
　　伴随着声音响起，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拐角，身上穿着奉行的官服。
　　佐野正义远远一看，顿时脸上剧变：“灵境阴阳师！”
　　“牛魔，带着五位少女离开这里。”
　　他说话间，一只手从袖子里夹出一张符篆，灌入灵力激活。
　　符篆嗡嘤一声，绽放出刺目的光芒，接着大量雾气弥漫。
　　轰！
　　雾气中心传来一声巨响，然后便没了动静，不知发生了什么。
　　“咦，跑得挺快的，这个术式，是天然理心流吗？”
　　哗哗几声，浓雾散去，那个大坑中已经没有了牛头怪物的身影，只剩下那个中年阴阳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
　　“东堂奉行大人，那五个女、女货呢？”今井老板慌慌张张道。
　　“被那个家伙跑了。”东堂奉行回道，然后看见今井老板额头冒着冷汗的样子，问道，“这批货很重要？”
　　“重要，当然重要，这是我最好的一批货。”今井老板掷地有声，但小眼睛深处隐瞒着什么。
　　“哦，这样啊，你放心，我会尽量追回来的。”东堂奉行道。
　　今井老板连忙道谢：“那就拜托东堂大人了，事成之后，鄙人在竹の屋设宴，给东堂大人接风洗尘。”
　　“好，我先走了。”东堂奉行说完就离开了。
　　围观的众人见热闹已经没了，便想走。
　　今井老板急忙道：“诶，诸位客人先别走啊，我这里还有很多女货呢。”
　　他连忙指挥手下将后面马车上盖着的布匹掀开，里面竟然是挤得满满的少女，身上几乎都是衣不蔽体，气息微弱，像是饿久了没有吃饭一样。
　　而且有一辆马车里的女子竟然都是兽耳娘，有狐耳狐尾、猫耳猫尾、牛乳牛尾……甚至还有下半身是蛇的怪异蛇女。
　　准备离去的众人顿下脚步，继续围观。
　　夕雾则没有心思看了，转身挤出人群。
　　她往这条街里面看了看，发现这里面是接连成片的游女屋，数量之多，一眼望不到尽头，以至于这里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胭脂气味。
　　现在还是白天，街上还不是很热闹，已经能看见一些身着暴露的女子在街上游荡。
　　夕雾转身往回走，走了没一会儿，寻找她多时的反田琥太郎足轻组头跑了过来：“夕雾小姐，终于找到你了。你去哪了，在下找了你好久了都没找到。”
　　“我在看杂耍吧，走吧。”夕雾继续一边吃糖偶，一边道。
　　然而，他们还没走两步，就被前面突然出现的人拦住了去路。
　　“谁？嗯，步少爷。”反田琥太郎一愣道。
　　面前的正是远田步，他很是嚣张地拦在反田琥太郎和夕雾面前。
　　周围的行人不知不觉都停了下来，远远围观，议论纷纷。
　　那些议论中隐约透露着对夕雾的可惜，以及对远田步强抢民女的愤怒与无奈。
　　这不是远田步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他们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但最后远田步都完好无损，就因为他有个好姐姐，是竹水公的宠妾。


533 多余的救

　　“哦，你认为我？”远田步问道，看了反田琥太郎一眼。
　　“步少爷应该不认识在下，在下是南城门足轻七番队组头。”反田琥太郎客气说道。
　　远田步的身份，他们这些做下属的自然得认得，否则就是失职。
　　“这样啊。这个女人是你的？”远田步一听反田琥太郎是个足轻组头，顿时没了兴趣，指了指他身后的夕雾。
　　“喂，你这个讨厌的家伙，什么叫‘这个女人’，我是谁的关你什么事啊？”夕雾松开嘴里的糖偶，有些生气道。
　　“你吃你的糖去，男人之间说话，别来插嘴。”远田步甩了一句。
　　他是见识过夕雾的毒舌，可不敢再让她说下去，否则让周围的人看到他连一个女人的嘴都对付不了，那可就太没面子了。
　　反田琥太郎看见这一幕，似乎明白了什么，对远田步道：“步少爷，这位夕雾小姐是葵姬公主的救命恩人，在下正遵照葵姬公主的命令，要带夕雾小姐去旅宿休息。”
　　“葵姬……她竟然活着回来啦？”远田步十分惊讶。
　　他似乎知道一些内幕，毕竟姐姐是竹水公的宠妾，相当于葵姬的半个娘亲。
　　“是呀，多亏了夕雾小姐，就是她把葵姬公主救回来的。”反田琥太郎说道。
　　“什么，她……她真的救回了葵姬？！！！”远田步脸上闪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以及深深的恐惧。
　　“是呀，这还有假，葵姬公主亲口承认，城门口很多人都看见的。”反田琥太郎说道。
　　噗通！
　　远田步忽然在夕雾面前跪了下来，还是一个标准的土下座的姿势，五体投地。
　　嘴里大声道：“对不起！小的有眼无珠，竟然敢对大人有非分之想，啊，呸呸呸，小的嘴贱，大人请你就把我当做是路边一坨屎吧，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吧！”
　　说完，全身都颤抖着，似乎在迎接命运的审判。
　　他这跪姿，以及刚刚洪亮的认错的声音，让周围围观的众人大跌眼镜，纷纷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出现了幻觉。
　　“啊这……”反田琥太郎也懵了，不明白怎么回事，远田步怎么就跪下来，还是用土下座这种低贱的姿势，当街对一个女子道歉认错。
　　这个时代还是主张男子气概的时代。
　　男子轻易不会向女子下跪，之前在城门时，他一个小小的足轻组头面对葵姬公主，都只是半跪意思一下。
　　而现在，远田步竟然朝着一个巫女，土下座下跪认错。
　　这一跪，不用怀疑，远田步今后都要沦为整个竹水城所有人的笑柄，抬不起头来。
　　远田步心里自然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但他别无选择，他可是听姐姐说过抓走葵姬的那个妖怪是谁。
　　府山君，一个妖王境界的大妖怪，对应阴阳师就是天师。
　　天师……他在数年前曾有幸见过一次。
　　那一次，竹水国最高统治者——竹水公亲自出城相迎，卑躬屈膝得像个奴仆。
　　那一次，天师只是路过，为了回报竹水公的浓重礼遇，挥手之间，抹平了竹水城北面一座巍然高山，将困扰竹水城商道的问题瞬间解决。
　　那一幕，至今都深深刻在他的记忆里，每每想起都全身发麻。
　　也就是那一刻，他知道天师两字的含义。
　　那就是行走人间的神明！
　　而现在，得知夕雾竟然将葵姬救了回来，从身为妖王的府山君手中救了回来。
　　这背后的意思，不就是说明这个巫女是天师那个层次吗？
　　这一刻，他只觉一股刺鼻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死亡的阴影爬满全身，尊严什么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要是夕雾肯原谅他，让他跳进粪坑他也毫不犹豫。
　　夕雾也被远田步的做法搞蒙了。
　　刚刚明明那些嚣张，张口闭口就是“这个女人”，现在怎么萎成虫子了？
　　就因为我救了葵姬？
　　这也没有多难吧，不就是几只玉狐吗，刚刚那个什么东堂奉行也是灵境阴阳师，没见他这么大反应。
　　难道真是神经病？
　　“抬起头来？”夕雾想了想，道。
　　远田步不敢不从，颤抖着抬起头，但视线一直看向地面，不敢直视夕雾。
　　“你没事吧，刚才不是还说对我有非分之想吗？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远田步以为夕雾是没打算放过他，精神瞬间崩溃。
　　裤子上一团深色水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并在身下汇聚成一团水渍，冒着热气，弥漫着一股尿骚味。
　　这一幕让周围所有人都惊呆了。
　　堂堂竹水城一霸，竟然被一个巫女吓得尿了裤子？！！
　　这一尿，不用怀疑，远田步注定会成为整个西境所有人的笑柄，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神经病啊！”夕雾一脸嫌弃地闪了闪飘过来的味道，气呼呼道。
　　然后转身离开，反田琥太郎连忙跟了上去。
　　见夕雾离开，远田步脸上浮现劫后余生的笑容，背后衣裳已经被打湿，噗通一下倒地昏了过去。
　　“夕雾小姐，等等在下。”反田琥太郎在后面追道。
　　“气死我了，喂，你说我很可怕吗？”夕雾停下脚步问道。
　　“不会啊，夕雾小姐很漂亮，是除了葵姬公主之外，属下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反田琥太郎夸道。
　　可惜他这个直男不懂讨女人欢心。
　　夸夕雾漂亮就好了，还非得加个葵姬进来比较。
　　比较也就算了，还偏偏让夕雾比输了。
　　“哼。”夕雾很是不爽地哼了一声，转身不理他继续走着。
　　“喂，夕雾小姐，方向错了。”反田琥太郎不明白夕雾为什么更生气了，只能继续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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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
　　竹水城河流穿过的西岸边，一处茂密竹林里。
　　刺滋一声脆响，佐野正义带着那五个舞女出现在这里。
　　他解除包裹着五位少女的灵力屏障，将五女放在松软潮湿的地面。
　　“五位姑娘，先在这里歇息一下，等到晚上，我就带你们离开这里。”佐野正义喘着粗气说道，散掉牛魔式神，保存体力。
　　刚才从东堂奉行手中逃走，对他的消耗很大。
　　“公子，你还是自己走吧，我们姐妹不想成为公子的累赘。”五女中为首的大姐说道。
　　“是呀公子，你已经帮助我们姐妹够多了，剩下的我们姐妹自己有办法。”三妹也道。
　　剩下三女也纷纷附和。
　　“不行！我说过救你们脱离苦海，就一定做到！”佐野正义将视线从少女们异常肥硕的丰满处离开，语气坚定，“你们不用说了，这是我作为一个男子汉的担当！”
　　五女闻言，彼此对视一眼，瞳孔以一种诡异的频率放大缩小，似乎在传递什么信息。
　　最后，她们不约而同地露出感动的表情，起身来到佐野正义身边。
　　“公子大义，我们姐妹无以回报，只能以身相许。”
　　“我们姐妹没有什么擅长的，能做的也就是解解公子身体上的烦扰。”
　　“公子，我们好冷啊。”
　　面对一拥而上的少女娇躯，尤其还是主动扭腰翘臀，这其中的风姿远不是他那循规蹈矩的妻子能比拟的。
　　当然，他不是那种痴迷美色的人。
　　主要是因为看到她们衣不蔽体，加上她们说冷，所以才撤掉自己的灵魂屏障，打算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们取暖。
　　“你们、你们不必如此，我救你们不是为了你们的报答，只是为了贯彻……”
　　他一边义正言辞地说着，一边开始脱下自己的长衣。
　　但话还没说完。
　　猛然间。
　　哧！x 5
　　五声利器刺穿肉体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呕——！”佐野正义嘴里吐出一大口血，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五女。
　　五女掌心中，各自破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从里面伸出一根尖锐锋利的白色骨刺，从五个不同部位，刺进了他身体各处要害。
　　“你他妈的知道我们姐妹，花了多大代价才得以接近远田步吗？”大姐破口大骂，完全没有刚才展现的善解人意。
　　二姐也一脸仿佛被恶心到了说道：“救救救，谁需要你救了？我们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需要你救。你不仅不听，反而变本加厉，是听不懂人话吗？”
　　“二姐，我早就想杀了这个烦人的家伙了，现在终于舒服了。”三妹也道。
　　“虽然知道你可能是好心，但我们我们姐妹需要通过远田步接近竹水佑真，哦，也就是世人称呼的竹水公。所以，请你去死吧。”四妹道。
　　“我听四位姐姐的。”最小的五妹弱弱道。
　　“你们、你们……呕——！”佐野正义想要动用灵力，结果失败了，他竟然感觉不到灵力。
　　骨刺上面有毒，还是专门针对阴阳师的毒。
　　这一刻，他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个巫女的话，恍然大悟，明白了那个巫女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示。
　　比如：着重在“手无缚鸡之力”上加重了语气；
　　又比如：依我看来，这条街上像五位姐姐这样的女子虽然少……；
　　再比如：搞不好她们还不愿意跟你呢……
　　之前他一直没有明白，现在一回想，茅塞顿开，可惜……已经太晚了。
　　他已经丧失了最后生的希望。


534 顿悟

　　身体越来越冷，呼吸越来越困难，脑袋传来阵阵晕眩……
　　最重要的是体内的灵力，如石沉大海般怎么也无法激活。
　　他顿时明白骨刺上的剧毒，已经深入到了灵髓。
　　佐野正义心里苦笑，知道这次自己是真的大限已到。
　　心底里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悔恨。
　　并不是悔恨自己仗义出手，而是悔恨自己的愚蠢和天真，真信了书上的礼仪道德，现在才知道，那只是表象，只是用来欺骗芸芸众生的手段，真正的世界规则无比复杂，毫无规律，唯一最大可能贴合的规则可能就是利益二字。
　　但现在想明白已经太晚了。
　　他脑海里又浮现出之前的场景，当时他觉得那里的所有人都冷酷无情，不配为男人；现在才知道，在那些人眼里，自己才是那最大最可笑的傻子。
　　那些人中，唯一善良的、好心的只有那个巫女了，隐晦地给他提醒，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只是冷漠地看他的笑话。
　　他并不恨夕雾没有明着提醒他，在这一刻，死亡的笼罩下，他一瞬间看懂了很多事。
　　就比如交浅言深的道理。
　　他和她只是陌生人，要是对方真的这样说了。
　　他不仅不会相信和感谢，反而会遭来他的恨意，以及那五个舞女的仇视。
　　吃力不讨好，反而当成恶人一样冤枉。
　　就算她有办法真正证明了那五个舞女来者不善，将一切都明明白白地展现出来。
　　那时候，他依旧不会感谢。
　　反而会怀疑这一切都是她的阴谋，是她设计了这一切！
　　毕竟，不是你设计的，不是你的布局，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虽然这个想法非常无耻，甚至恩将仇报，但人就是会这样想，会这样怀疑。
　　所以他理解夕雾为什么只是隐晦地给他提醒，而不是光明正大地直说。
　　这或许就是善良的她所能做的最大程度的善了吧。
　　他现在遭受的这一切，只是因为自己太笨，没有领悟到，怨不得别人。
　　‘那个巫女就是提前想到了这些，才没有直接告诉自己吧……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啊。
　　明明将人心看得那么透彻，却还要装着没长大的小女孩一样吃糖偶，玩山火灯笼。
　　等等，或许这是她外在的保护色吧……’
　　他感觉自己死得心服口服，自己太过愚蠢，就算这次没死，下次也会死的。
　　怀着最后的释然，他嘴角挂着笑容闭上了眼睛。
　　噗通一声，尸体重重地倒在泥地上，身上的五个血孔迅速在尸体下面流出一团乌黑的血液，散发着的不是腥臭味，而是一股恶臭。
　　五个少女很是嫌弃地退后几步，防止这恶臭血液溅到自己身上。
　　身上挺立的丰满没有布料的束缚，伴随着后退的动作而一跳一跳的，像蹦蹦跳跳的小白兔。
　　她们掌心中的骨刺重新缩回手臂里，留下的血洞却没有立刻恢复，只不过没有流血了。
　　“还三级阴阳师呢，结果就这……也不怎么样嘛！”五姐妹中的老四不屑道。
　　“四妹，不要被这短暂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这次我们能成功只是因为这个阴阳师太蠢而已，竟然对陌生人毫无戒备之心，要是遇到有准备的阴阳师，是死是活就不一定了。”二姐教育道。
　　“是是，二姐我知道了。”四妹说道。
　　“大姐，我们现在怎么办？”三姐问道，“这家伙害我们失去了接触远田步的机会，没有远田步，我们很难混入城主府。”
　　“我已经有计划了，现在先把这个家伙的尸体处理掉，千万不可留下痕迹。”大姐说道。
　　四女纷纷点头，随后她们开始处理掉佐野正义的尸体，也就是分尸，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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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
　　正在街上一边走，一边生闷气的夕雾忽然听到生命公式的提示音。
　　“叮，生命点+20000！”
　　夕雾特意设置了提醒的下限，只有一下子接受一万以上的生命点才有提示，否则是没有提示的。
　　听见这提示音，她微微一愣。
　　打开状态栏看了一下，将毁灭净莲提升到LV7，生命只剩下37万，但现在生命点已经变成了39万，最后的个位数还在不断跳动上涨。
　　“一下子增加了两万点，对应着的大概是三级阴阳师，那个家伙死了吗。”夕雾喃喃自语。
　　“夕雾小姐，你终于停下了，呼呼……你走的也太快了吧。”反田琥太郎气喘吁吁，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个大男人，会走不过一个小巫女，太丢人了。
　　“夕雾小姐……”
　　“我要住那个旅宿。”夕雾关闭状态栏，指着前面那栋豪华旅宿说道。
　　旅宿坐落在河岸边，只有一层，但店两侧延伸而出的院落围墙，长达数百米，隐约能看见里面优美庭院，仿佛一座小型府邸。
　　接待大堂的正门上面是一个千鸟破风，也就是在屋檐上架着一个类似弓横放时的木头。
　　千鸟破风下面的匾额上面，赫然写着繁体“松籁庄”三个大字。
　　这家店是这条街上所有旅店中最气派的，不仅是它占地规模巨大，还是因为它一半修建在陆地上，一边修建在河面上。
　　不是河岸，而是河面。
　　通过类似桥墩一样的粗大石柱作为支撑柱，在上面修建了一栋“凹”字型的阁楼，远远看去，仿佛临空悬立在大河上面。
　　“呃，那个是松籁庄……那个……很贵，在下可能没有那么多钱。”反田琥太郎欲言又止，“夕雾小姐还是换一个吧。”
　　“不了，我就要那个，钱，我有。”夕雾道，从须弥百宝袋里拿出一块大金判，仿佛扔垃圾一样扔给他。
　　反田琥太郎伸手接住，盯着手里沉甸甸的大金判，忍不住放嘴里咬了一下。
　　是真金！
　　“那个，你不是巫女吗？”他忍不住问道，在他的印象里，巫女不都是很贫穷的吗。
　　通常连买吃的都没有，只有找居民施舍食物，或者用身体交换吃的。
　　而夕雾给他的感觉，怎么像个富婆？
　　“我当然是巫女，神侍宫正宗出品。”夕雾自豪道，“怎么，你不信？”


535 缘由

　　“呃，不是，只是觉得你和其她巫女不同。”
　　“有什么不同？”夕雾忽然兴奋地问道，那冒星星的大眼睛仿佛在说快夸我吧。
　　反田琥太郎却沉默了，根据刚才的经验，这个巫女动不动就平白无故的生气。
　　这样的话，还是什么都不说为妙，沉默是金。
　　可惜，他又选错了。
　　夕雾本来想听夸奖自己的话，结果迎来的只是沉默。
　　愿望落空，她又气愤起来，快步走过他，同时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大金判，一甩头，乌发打在反田琥太郎脸上：“哼！你快滚，我不想看见你！”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向那家旅宿，留下一脸茫然的反田琥太郎。
　　“我不是什么都没说吗，为什么又生气了？女人这种生物真是不可理喻。”反田琥太郎忍不住低骂一声。
　　然后他看着夕雾走进这家旅店，叹了口气，便回去了，葵姬公主交代的事也算办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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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夕雾走进旅宿的同时。
　　竹水城核心区域的城主府，里面亭台楼榭，轩阁廊坊，明明是冬天，却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穿过琥珀湖泊，最后汇入河流支脉流向远方。
　　一处静谧回廊，勾连着一座枯山水风格偏殿。
　　偏殿周围大片空地上铺设简单砂子、碎石，表面十分平整，空旷无物，只有几颗漆黑色奇形怪石点缀其中。
　　围绕着这些怪石画出一圈一圈同心圆，仿佛向外扩散的水波。
　　枯槁、侘寂之意油然而生，给人一种生命逝去之美，这便是枯山水园林。
　　喜欢这种风格园林的人大多都是心智异于常人之辈。
　　葵姬跟着一个打扮艳丽的女子身后。
　　这女子肤白貌美，看上去二十岁出头，并不是那种柔弱类型的美女，而是偏英姿飒爽的美人。
　　身体骨架偏大，以至于身材特别苗条高挑，加上那一双特别修长的大长腿，放在现代就是一个妥妥的气质模特，站在那里就让人正襟危坐，生不起亵渎的心思。
　　但偏偏，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开领到极限的大红色金丝镶边艳丽和服，露出精致锁骨和香肩，下摆也是极短，刚好到腿根，高腰处围着一圈淡银色腰带，勾魂诱惑至极。
　　强烈的反差，犹如将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战场女将军，变成伎舍里衣不蔽体的低贱游女。
　　脖子上戴着一串晶莹白色宝石项链，莹莹发光，特别引人注目。
　　手腕、头发、脚踝、耳垂等等各处，也都佩戴着贵金属或者宝石等昂贵首饰。
　　就连脚上的人字形木屐，都镶嵌着彩色的宝石，带子更是用金丝编织而成。
　　这一身行头下来，说价值千金或许夸张，但百金是绝对有的。
　　而她身后的葵姬则显得十分朴素、简单，一时间都让人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
　　两女穿过偏殿外面的枯山水园林，停在偏殿侧门外的缘侧上。
　　撕拉！
　　那个女子侧门，转身对葵姬道，语气并无恭敬：“进去吧，老爷等候多时了。”
　　“谢谢。”
　　葵姬冷淡回道，这个女人是她父亲的宠妾，原名远田丽子，现在改名丽子。
　　因为是妾，还没有生下孩子，因此不配冠以“竹水”姓氏。
　　两人之间不仅没有交情，反而还有些小摩擦，彼此并不对付。
　　葵姬脱了木屐，光着脚进入其中，里面是三间相连的屋子，地面铺着榻榻米。
　　而且榻榻米并不寒冷，反而是暖烘烘的，葵姬知道这宫殿下面有专门的加热设计，保证一年四季这里的地板都不寒冷。
　　三间屋子最里面，一个男人跪坐在垫子上，后背挺着笔直，远远看着进来的葵姬。
　　男人看上去五十几岁，单眼皮，眼睛较为细长，五官小而集中，给人一种冷酷淡漠的感觉。
　　发型是月代头，也就是头顶中间的头发剃掉，两鬓已经微微灰白，身上穿着一件正式的漆黑纹付羽织袴。
　　葵姬进屋后，来到屋子正中间，随即双膝一屈，跪地磕头道：“父亲。”
　　这个男人正是竹水佑真，竹水国公卿的顶点和最高统治者——竹水公。
　　听见女儿的话，他没有回应，而是挥手斥退所有侍女。
　　侍女退下后，偌大的屋子里空旷起来，寂静无声，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你这个逆女，为什么要回来？”竹水公厉声怒斥道，“那府山君心狠手辣，杀人无情。你是回来了，舒服了，但他能放过竹水国吗？
　　你为了一己私利，就将整个家族和领地上成千上万的领民，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家族培养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报答家族的吗？”
　　葵姬保持磕头的姿势，后背与地面平行，巍然不动。
　　“并不是女儿自愿回来，而是府山君的府邸遭到了不测······”
　　葵姬抬起头，将浅云山别院里遭到夕雾、道休法师和驱魔师袭击的事，详细陈述了一遍。
　　说的惟妙惟肖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
　　竹水公一听，脸上的神色有些难堪，沉默了一会儿，才深深叹了口气，道：“府山君看上了你的美色，强行讨要你去做他的小妾。
　　我竹水家最强的族老，也才大阴阳师的实力，又有什么力量反抗一个妖王呢。
　　向朝廷请求支援固然可以，但万一朝廷派来的强者没能杀掉对方，或者消息提前走漏。
　　那我竹水国就要直面一位妖王的屠戮，这代价我们承受不起。
　　所以才委屈女儿你，把你献给府山君做它的小妾，也算结个善缘。
　　为了保存家族颜面，家族不得不对外宣称你是被掳走的，还特意张贴了告示。
　　没想到真的有人去救你，还偏偏遇到府山君不在的情况······
　　唉，这都是什么事啊。
　　”
　　竹水公一脸愁容，仿佛老了好几岁，又道：“女儿啊，要是府山君回来了，看见了死去的狐妖和手下，再打听到，这都是因为那张告示所致，那我竹水家就要从此灭绝了。
　　所以，女儿啊，你还是自己回去吧，等府山君回来了，给他认个错，说明事情来由。
　　你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女人，吹吹枕边风，想必这件事就过去了。”


536 魂玉（4K）

　　葵姬一听，皱眉道：“父亲，那个府山君就真的没有办法对付吗？”
　　“对付？拿什么对付？那是妖王，能对付妖王的只有天师，你上哪找天师强者？”
　　“我带回来了一个实力强大的巫女，净化之力是妖力的克星，有她在的话……”
　　“没用的。”竹水公打断道，“那是妖王，区区巫女最强也就御祝而已，这点力量在妖王面前什么都不是。”
　　说完后，顿了顿，继续劝道：
　　“几年前你还在乡下，没有见过天师那种层次的力量，不懂那种力量的恐怖。
　　你还是回浅云山吧，等府山君回来后，给他认个错，再好好侍奉他。
　　就算是妖王，那也是男人，你发挥自己身为女人的温柔和销魂。
　　哪怕不能拿捏他，也能在他的心里留下你的印记。
　　到时候，他看在你的份上，必定不会为难家族的。”
　　竹水公说完，屋里陷入死寂。
　　葵姬怔怔盯着自己的亲生父亲，道：“父亲大人，你似乎迫不及待要把女儿献给府山君。”
　　啪嗒！
　　竹水公一下子合上自己手中的纸扇。
　　“你这是什么话？你以为父亲愿意向一个妖魔低头？你以为父亲愿意把骨血献给妖魔？”他厉声呵斥道，末了，又放轻了声音，“为父这么做，都是没有办法。为了家族的延续，为父只能忍痛割爱。”
　　葵姬闻言，没有说话，屋子里又陷入了安静。
　　“好吧，女儿愿意，不过在此之前，女儿希望父亲见见那个巫女。”
　　“为父说过多少次了，巫女那点力量……”
　　“女儿不是说那个巫女的力量。”葵姬打断道。
　　一向清冷性子的她，说话一直不紧不慢，这次竟然主动开口打断别人的话，让竹水公有些诧异。
　　“你什么意思？”
　　“女儿说的是那个巫女的美貌，府山君不是喜欢美人吗，那他回来了，把那个巫女和女儿一起献上去，府山君一定会开心的吧。”葵姬道。
　　竹水公面露不解之色：“那个巫女很美？比女儿你如何？”
　　葵姬沉吟道：“女儿与她相比，宛如萤火与皓月争辉，也许做她的丫鬟都不够资格。
　　世人说的什么天下第一美人、倾国倾城、神女下凡，都不足以形容她亿万分之一的美。
　　那个巫女的美，甚至连老天都嫉妒，天地间的日光、月光，都围绕着她。
　　路边的瞎子看到她都会突然睁开眼睛恢复光明。
　　要是‘美’本身，化为一个少女，那一定是她！”
　　听完女儿的描述，竹水公眸子里流露出浓浓的兴趣。
　　这个女儿虽然虽然性子冷淡，不爱说话，但也因此不会撒谎。
　　能被她形容得如此夸张，竹水公忍不住问道：“当真如此之美？”
　　葵姬毫不犹豫地轻轻点头：“女儿虽然不是男子，不能体会到男子看见她的感觉。
　　但即使是身为女子的女儿看到她，心里都忍不住升起一股疼爱之情。
　　要是男子的话，想必看一眼就会魂牵梦绕，一辈子都不能忘怀吧。
　　父亲看了就会知道的。”
　　“那，你把那个巫女带过来吧。”竹水公道。
　　“好的，只是……”葵姬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竹水公连忙追问道。
　　葵姬看了一眼竹水公：“只是她有一种很高明的伪装能力，能将自己的外貌、身材、气质完全改变。”
　　“放心吧，只是区区伪装能力，我竹水家虽然不是妖王的对手，但勘破这种能力的手段还是有的。”竹水公胸有成竹道，“你去把那个巫女叫过来吧。”
　　“是。”葵姬回了一声，起身告退，但是在转身的那一刻，忽然问了一句，“父亲，已经找了一年了，我母亲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我会继续派人找的。"竹水公随口道。
　　葵姬颔首，随即转身离开房间，在经过门口时瞥了一眼跪坐在一旁等待的丽子。
　　即使是跪着的姿态，这个女人也能做出一种，其它美妾所没有的孤傲感觉，让男人迫不及待想要征服她。
　　两女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了一刹。
　　“呕——！”丽子忽然捂着嘴巴干呕起来。
　　葵姬看见这一幕微微皱眉，随即毫无留恋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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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
　　松籁庄接待大堂门口。
　　夕雾将手里的山火灯笼和糖偶放进须弥百宝袋后，才掀开暖帘后走了进去。
　　入目的一间宽敞的房间，屋顶距离地面的距离很高。
　　在屋子中间的位置，挖了一块正方形地炉，里面是柴火烧尽后剩下的灰烬，里面还有几根木柴在燃烧着。
　　地炉中心，一根圆形石柱延伸到天花板。
　　周围则是一张张矮脚桌，两侧摆着坐垫，许多人正在吃饭，一眼望去，座无虚席。
　　桌子上各种各样的美味食物，冒出的热腾腾的香气，客人一边吃饭一边喝酒聊天。
　　夕雾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什么惊动，因为这里好多桌子旁都有衣着暴露的游女陪酒、陪吃。
　　来到柜台，里面是一个年轻女子掌柜，脸上挂着职业微笑，看见夕雾后，有些疑惑道：“你好像不是我们这里的女孩子吧。”
　　“我当然不是这里的女孩子，我是客人。”
　　“哦，是客人啊。我们这里保证提供令客人满意的服务。”女子和蔼可亲道，“客人想要什么服务？”
　　“当然是吃饭和住店。”夕雾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小金判，轻轻放在柜台桌子上。
　　女子看见小金判，笑逐颜开：“我马上就给客人安排。”
　　她说着，翻开一本陈旧的本子，似乎在查什么。
　　片刻后，对夕雾道：“客人，住宿的话只剩下两间特等房，吃饭的话也只剩下几个甲等雅间。”
　　“这么巧？”夕雾不信。
　　“嗯。”女子脸上始终挂着职业的微笑。
　　“甲等雅间多少钱？”
　　“不算菜品，底金十两银子。”
　　“这么贵？”夕雾微惊。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脸上继续挂着职业微笑。
　　“好吧，来一间甲等雅间，满上招牌菜。”夕雾不再纠结。
　　“好的，客人。”女子脸上的笑容更加和煦。
　　“奸商。”夕雾暗骂一声，付完钱，跟着另外一个侍者离开接待大堂。
　　进入左侧一条廊道，穿过几道院门，来到一条依水而建的走廊。
　　走廊的尽头是一片静谧优雅的建筑群。
　　侍者带着夕雾进入建筑里，这里面是一条铺满米黄色榻榻米的走道，走道两边都是拉合的纸门，还有来回端菜的侍女走进走出。
　　通过两边那并不透明的纸张门扉，夕雾却隐约听到一些压抑着的喘气声。
　　侍者目不斜视，领着夕雾停在一间屋门前，拉开纸门，示意夕雾进去。
　　夕雾走进去后，发现里面是一间三十几平的房间，三周墙面上挂着繁华浮世梦，唯有朝向河面的墙壁完全敞开，露出搭建在水面上的一个台子，上面有一群蒙面女子在翩翩起舞。
　　屋子中间摆放着一张长条形矮脚桌，上面摆放着茶具。
　　而且还有一位妙龄少女在桌子旁边，用土下座的姿势，朝着门口的方向五体投地跪着。
　　‘难怪要收我十两银子，原来是吃饭的同时还赠送这种服务……’夕雾心里想着。
　　侍者将夕雾带到这里后就离开了。
　　屋子里跪在地上的少女，久久没有听到客人叫她起来的声音。
　　正疑惑时，就被一只雪白的柔荑抬起下巴，然后便看到一位绝美的巫女。
　　“小美人，会些什么呀？”少女看见这个绝美的巫女一脸笑眯眯地询问自己。
　　少女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很是大胆地起身依入巫女的怀里。
　　脸上浮现娇羞的魅意道：“巫女姐姐想要奴家会什么，奴家就会什么。”
　　一边说，还一边用自己的丰满去蹭绝美巫女的丰满，手上的动作也不停，专门挑衣襟的空隙钻。
　　唰！
　　夕雾伸直雪白藕臂，推离这个少女，小芳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小脸两侧的绯红久久没有消散。
　　本来只是想学男人体验一下狎伎的感觉。
　　但是，太刺激了，她果然还是不行，受不了这个程度的。
　　“客人，您怎么了？是对依奴不满意吗？”依奴有些伤心道。
　　“不管你的事，我只是……不喜欢这么大胆的。”夕雾有些难以启齿，但随即想着，本姑娘银子都花出去了，不收回点成本，就太亏了，“你先弹个曲，跳个舞什么的吧。”
　　“哦，依奴知道了。”依奴眼睛一亮，“客人是喜欢那种情调吧，您先喝杯茶，依奴这就去准备。”
　　随后，依奴换了一身非常隆重的衣服，里面不知道穿了多少件，反正走起路来都沉甸甸的。
　　她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开始跳一支很文雅的舞蹈。
　　同时，外面的侍女开始布菜。
　　夕雾便开始一边吃菜，一边看近在咫尺的小姐姐跳舞。
　　只不过小脑瓜一直有一个疑问：她刚才说的什么情调？
　　在美食面前，她很快就放弃思考这个问题。
　　吃着吃着，忽然停下了筷子。
　　转头看向房间左侧的隔壁。
　　刚刚进来的时候，她就感知到隔壁那个房间笼罩一层灵力结界，看作用似乎是隔音。
　　这种东西自然阻止不了她的窥探。
　　她好奇地看向那个方向，然后就发现那个房间里的人，竟然是城门口那两个骑马的情侣。
　　当时他们那大庭广众之下的大胆行为，可是给夕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过夕雾很快就收回视线，没有再看，反正就是两个陌生人罢了。
　　也就是这个时间的耽搁，才让依奴疑惑夕雾为什么没有叫她起身。
　　而现在夕雾停下筷子，倒不是因为隔壁玩得太疯，虽然、大概、或许有这么一点点原因，但更主要的是听到了隔壁似乎在说什么宝物……
　　隔壁。
　　栌真左边抱着自己娘子，也就是原来的竹水葵，右边搂着一个妙龄少女，前面还有两个舞女在跳舞，好不风流潇洒。
　　此时的他额头遍布冷汗，身上只披了一件白色内衬，像是刚刚剧烈运动过一遍。
　　以至于没有力量说话，只是安静地吃菜，时不时喝一杯酒，观赏着前面舞女的舞蹈。
　　但暗地里，他却在使用灵力和原本的竹水葵聊天。
　　“娘子，那魂玉的所在你还记得吗？”栌真朝左侧的美人微笑。
　　“放心吧，那块魂玉就在我爹书房的密室里，我小时候还偷偷拿出来玩过。结果被训过一顿，那是我爹唯一一次训我。之后我爹就改了那间密室的密码，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那密码我早就破解了。”竹水葵自信满满道。
　　“哦，你把那么重要的宝物拿出来玩，你爹就只是训你一顿。”
　　“那当然。我爹可宠我了，听家里老仆说，我爹当初追求我娘可是用尽了浑身解数，最后我娘才勉为其难的同意。
　　我娘嫁给我爹后，我爹也是不敢大声在我娘面前说话，家里无论有什么事都听我娘的。
　　等我娘病逝后，我爹就将这份爱全部寄托在了我身上！”竹水葵一脸炫耀地说道，末了还加了一句，“所以，栌真哥哥，现在知道葵儿愿意跟你，是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了吧。”
　　从始至终，她都是一脸痴迷地凝望着栌真。
　　还不忘一屁股挤开栌真右侧搂着的少女，自己一个人霸占他的怀抱。
　　“娘子辛苦了，为夫不会忘记娘子的奉献的。”栌真同样深情地回应，话锋一转，“娘子会把那魂玉偷出来给我吧？”
　　“当然。葵儿已经是夫君的人了，葵儿的所有东西也都是夫君的。”竹水葵一脸幸福道。
　　“真是我的好娘子！真是我的幸运星！”栌真低头亲了一口竹水葵。
　　惹得她脸上一阵娇羞。
　　她脸皮其实很薄，毕竟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之前在城门口，那是因为有结界的阻拦，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但现在这里的两个外人可是看着呢。
　　“夫君真坏，还有人看着呢。”竹水葵说着，将头埋进栌真怀里。
　　“刚才不是更大胆的事都做了……”
　　“别说了。”竹水葵想起刚才的“战斗”，脸颊烫得厉害，连忙捂住栌真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栌真也没有继续说。
　　竹水葵缓和了一下后，忽然问道：“栌真哥哥，你什么时候领我回去见你的父母啊？一直这样私奔、风餐露宿也不是个办法。我想在今年之前，就将我们之间的婚礼定下来。”
　　栌真抱着竹水葵的手顿了一下，立马恢复正常。
　　“可是，你爹并不待见我啊？”
　　“那是我爹太爱我了，不舍得我远嫁，只要栌真哥哥家族里送来婚书，到时候我爹不同意也得同意。”


537 修炼

　　“娘子，你似乎很急啊，发生了什么？”栌真双目仿佛明镜似的，一下子就看出了竹水葵心里的急切。
　　竹水葵脸色浮现一抹羞涩和幸福，细声道：“这个月，我那个没有来。”
　　栌真愣了两秒，随即脸上浮现出狂喜：“真的吗？我亲爱的娘子！”
　　“嗯，我偷偷找大夫看了，已经一个多月了，还是双胞胎。”
　　“难怪，难怪……”栌真恍然，笑道，“所以，这就是你最近一直拒绝我的原因。”
　　“坏蛋，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那些，我生气了！哼！”竹水葵嗔怒道。
　　“好了，娘子我错了，现在你千万别动气，肚子要紧。”栌真说着，伸手轻轻抚摸竹水葵的肚子。
　　竹水葵任由其施为，一脸幸福的表情，还不忘暗中用蔑视的眼神，瞪向屋子里那两个游女。
　　两个游女听不到栌真和竹水葵之间的对话，不明白竹水葵为什么突然这么看着她们。
　　但不妨碍她们瞪回去，毕竟她们已经看清了竹水葵的地位。
　　看起来像是女主人，但能被丈夫带来这种地方，和她们这些游女寻欢作乐。
　　足以想见这个女人在男人心里的地位是多低。
　　不过她们也觉得理所当然，本来看这个女人进来，还戴什么面纱，以为是多么漂亮的美人。
　　结果揭开面纱，也就中规中矩，谈不上丑，但也绝对谈不上绝美，最多就是气质有些贵气。
　　就这样的资本，凭什么一个人占据这么英俊帅气、出身高贵、有魅力有情调的优质男人？
　　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占有欲这么强，注定是被抛弃的命，搞不好今后会是她们的姐妹之一。
　　不像她们，根本没打算能独占这个优秀的男人，只是想着能来一段露水情缘，要是能留下个什么血脉就更好了。
　　竹水葵面对两个给自己摆脸色的游女，出奇的，没有任何动怒，仿佛没有注意到一般。
　　只是一心一意朝栌真表现出自己的纯洁和温柔，甜甜地问道：“夫君，那婚礼的事？”
　　栌真对上竹水葵殷殷盼望的眼神，点了点头道：“嗯，拿到魂玉后，我就带你回我的家族，见我的父母。”
　　“葵儿真是太高兴了！”竹水葵吻了上去。
　　栌真表面上回应着，但内心里一片清明。
　　‘这个女人也快废了吗……等拿到魂玉之后，就把她一次性采补死吧，然后离开这个地方，找下一个女人。’
　　‘哼，区区一个边陲穷山僻壤里的小贵族之女，要容貌没容貌，要天赋没天赋，居然还幻想着傍上京都出来历练的大家少爷。’
　　‘果然，稍微杜撰一下自己的身份，再把一身行头置办好，这些女人就会屁颠屁颠往自己身上涌。’
　　‘不过，没想到这种小地方，竟然碰到了魂玉这种至宝。’
　　‘幸好遇上了本大爷，否则宝物蒙尘啊。’
　　栌真心里想着。
　　他原名悟真，是一位万觉寺沙弥。
　　除了长得帅之外，修炼天赋极差。
　　所以，他偷了万觉寺寂听监院的至宝——《大阴阳和合真经——采阴篇》，特等超乙品采补秘术！
　　采补的法门在佛门并不少见，但特等超乙品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是被人发现后就会被疯抢，再杀人灭口的那种。
　　根本原因，这个等级的采补之法，不仅可以采补生机为生命精华，采补魂魄为精纯魂力，采补灵髓弥补自身天赋，甚至还能采补那虚无缥缈的命格加持己身。
　　这种效果，与其说是采补法，倒不是说是逆天改命之法。
　　该说不愧是特等超乙品采补秘术！
　　这个世界，天赋是一个普通人翻身立命的唯一希望。
　　偷走这件宝物后，他逃离万觉寺，开启了逍遥天下的生活。
　　由于长相帅气，而且在寺庙长大，见过大量达官贵人，这些阅历让他很容易伪装成大家华族的贵族少爷。
　　有颜，还出身高贵，再加上一点点洒脱、自信，然后他什么都不用做，自然有一批接一批女人扑到他身上。
　　他这可不是强迫，因为这些女子完全都是自愿跟他私奔的。
　　就算死了，女子家人也不会知道，反而会竭力掩盖女儿与男人私奔，毕竟名声不好听。
　　就这样，他不断采补，实力不断增强，现如今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灵境阴阳师了。
　　不过他也一直小心谨慎，挑选的都是不超过现阶段自己承受极限的小家碧玉，坚决不去惹自己得罪不起的大家族、大势力，而且做完一票就转移地方。
　　现在，得知竹水葵怀孕了，他知道这个女人已经快废掉了。
　　一直被他的采补秘术不断采补的人药，身体、潜力、生机等等的亏空程度，按理说是不能怀孕的，但人体的奥妙无穷。
　　母体在察觉到自己大限已到时，会压榨自身最后的生命孕育出一个后代，延续自身。
　　只不过，《大阴阳和合真经——采阴篇》作为特等超乙品采补秘术，早就考虑到这一点。
　　所谓的双胞胎，其中一个其实是大阴阳和合真经——采阴篇形成的宝丹，专门用来夺取这母体最后用来的生命精华。
　　丹成之后，母体会在一炷香内衰老到极限，直至死亡。
　　然后他就可以剖腹取丹了。
　　“娘子，你现在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来，多吃点肉，千万别饿坏了身体。”栌真给竹水葵夹菜。
　　竹水葵一口咬下，满脸的幸福感。
　　两人吃这吃着，情到浓处，一切又归于自然。
　　栌真忍不住地运转起那特等超乙品秘术。
　　隔壁。
　　夕雾因为太害羞而收回了目光，没有看接下来发生的事。
　　即使看了，要是不看的仔细估计也看不出什么，毕竟是特等超乙品秘术。
　　‘两个不知廉耻的家伙，都有孩子了都还不忘这种事，哼，我以后才不要这样呢……’
　　先前在城门口，她由于看到两人大庭广众之下苟且，脑袋乱乱的，不敢细看，以至于没有发现竹水葵有孕。
　　收回视线后，夕雾才发现身边变香了。
　　她疑惑地往香味的地方看去，是刚才那个依奴。
　　她依旧在跳舞，但身上那身隆重不知穿了几层的衣服，现在只剩下贴身的几件衣服，脸上的风情也越来越浓。
　　夕雾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舞：“你、你在干什么呀？别跳了，我命令你！”
　　依奴舞姿停下，一脸不解：“客人，你不是说不喜欢那直接的吗？是依依跳的不好吗？”
　　“不管你的事，就是……反正就是不行！”夕雾不争气地说不出口。
　　明明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女孩子了，可似乎在这种事上，脸皮薄的像纸。
　　依奴打量着夕雾一起一伏的小胸脯，握成粉拳紧张的样子，以及不断往自己身上丰满瞥来的目光。
　　‘这个客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嘴上不要，身体老实？’
　　她又思索了一下，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随即轻轻踏着莲步，靠到夕雾身边。
　　“你靠这么近干嘛，离我远点。”夕雾有些害怕她又做出什么大胆的事。
　　依奴却一反常态地强硬起来：“小妹妹，别任性了，过来姐姐的怀里。”
　　她张开双臂，身上散发着一种浓浓的知性大姐姐的气息。
　　“谁是你妹妹了，明明比我还矮！”夕雾不服气道。
　　实际上论年龄依奴是要比雨上紫乃华大一两岁的，但是雨上紫乃华是现代人，从小不缺肉蛋奶，因此身高是高过依奴的。
　　可是这也只是身高，要论社会阅历，那依奴是甩雨上紫乃华几条街的。
　　因此，她身上那股成熟的、坚韧的强势也是真的。
　　“小妹妹是第一次来这种店吧。”依奴问道。
　　虽然是询问，但语气中却充满了肯定。
　　“才不是……第一次。”夕雾不知不觉软了下来。
　　这个细节自然被依奴捕捉到，她心道：果然如此。
　　于是，越发大胆起来。
　　竟然不顾夕雾的排斥，强行把她拉过来搂在怀里，从气势上压了夕雾一头。
　　“小妹妹，跟姐姐说实话。来告诉姐姐，是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店，说实话！”依奴俨然化身教育妹妹的大姐姐。
　　夕雾眨巴眨巴大眼睛，鬼神使差点点头，弱声道：“算是吧。”
　　“原来如此，小妹妹真调皮，现在可不能这么调皮了，乖一点。”依奴说着，环抱夕雾腰肢的素手又开始有小动作。
　　虽然夕雾现在是用的“雨上紫乃华”的外表，但身体的感触还是自己的呀，刺激得夕雾一个激灵，一把推开她：“不行！还是不行……”
　　“不要闹！乖一点，不然姐姐要生气了。”
　　“呃……”夕雾见她这么强势，反而停下了动作。
　　“放心吧，姐姐知道妹妹是偷跑出来的大家小姐，不会乱来的。”依奴耐心解释道，然后略带命令的口气，“妹妹躺下睡一觉。”
　　“你……”
　　“躺下！”依奴加重了语气，“乖，做个听话的好孩子。”
　　夕雾鬼使神差真的躺下了。
　　……
　　隔壁。
　　栌真精神抖擞地站身，体内充盈着短时间内暴涨大量生机的强大感受，精神抖擞，越活越年轻。
　　唯一麻烦的是，除了竹水葵之外，那两个游女的情况很糟。
　　她们现在的情况，就像是内部躯干被白蚁吃光只剩下外面一层树皮的大树。
　　只不过因为大阴阳和合真经——采阴篇太过玄妙神奇，以至于她们现在从外面看上去，看不出内在的大量亏空。
　　但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她们会一天衰老两三岁，直到最后化为干尸。
　　“还是像以前一样，把这两个祸患交给竹水葵处理吧。”栌真心道，“幸好，我早有准备。”
　　他拿出一颗补血丹喂给竹水葵服下。
　　“娘子，都是为夫不好，明明知道你有身孕还……都怪娘子太美了。”他一边喂药一边说道。
　　“没关系的，妻子满足夫君的需要，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责任。”竹水葵一边说，一边服下补血丹。
　　补血丹都是用数十种昂贵大补药的精华炼制而成，吃一颗就相当于吃下一锅大补汤。
　　服下补血丹后，竹水葵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转了不少。
　　“娘子，我们走吧，回旅宿休息。”
　　“你先回去吧，我过一会儿就来。”
　　“还是一起吧，旅宿距离这里有些远，我怕……”栌真坚持道。
　　“没事的，我再怎么说也是一级阴阳师，哪里需要那么娇贵。”竹水葵却坚持不愿意立刻走，“你先走吧，帮我买一份银耳羹，我回去的时候想喝。”
　　“既然如此，那为夫先走了，有事就用睿光社灵符联系我。”栌真说完就走了，没有了他的维持，屋里的结界也自动消失。
　　屋子里只剩下三个女人。
　　过了好一会儿，确定栌真走了后，竹水葵站起身，穿好衣服，身上涌现灵力波动。
　　一只猎犬大小，全身漆黑仿佛金属组成的螳螂式神，局部实体化在她的掌心。
　　看起来就像是她握着一把幽光凝聚而成的利刃。
　　“你、你要干什么？”
　　“来人啊，要杀人了！”
　　两个游女见竹水葵居然提刀就要劈向她们，顿时一改脸上的疲惫，疯狂大叫和挣扎起来。
　　但是，竹水葵再怎说也是一级阴阳师。
　　她一刀就劈在其中一个游女的脸蛋上，削掉一大块肉。
　　而且那刀刃还有腐蚀效果，将那游女的伤口以及剩余脸庞腐蚀出“呲呲”声。
　　不一会儿，那游女血淋淋的伤口，和另一侧完好的脸蛋，都变得坑坑洼洼，散发着恶臭，其丑无比，让人看一眼就做噩梦。
　　竹水葵继续挥刀看向另一个游女。
　　“不，不要，饶了我，我错……啊啊啊——！”
　　竹水葵根本不听，一刀削掉这个游女的半张嘴巴。
　　刀刃的腐蚀性迅速将这个游女变成之前那个游女一样的恐怖模样。
　　而且，随着腐蚀性深入，很快就两个女子的喉咙破坏掉。
　　她们张开露出牙龈、舌头融掉的狰狞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哈哈哈，让你这个小贱人勾引栌真哥哥，现在知道后果了，哈哈哈~！”竹水葵看着地上两个女人，张狂地大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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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8 咒骂

　　就在这时，地面上其中那个被削掉半边脸的游女，忽然忍痛从地上弹起，撞向竹水葵的肚子。
　　竹水葵或许是太没将这两个凡人放在眼里，根本没有注意到，自然也没有激活身上的防御术式，被撞了个正着。
　　“妹妹快跑！”这个游女撞了后，就一把抱住竹水葵的身体，用那被腐蚀的嗓子艰难地发出一声刺耳沙哑的声音。
　　“啊啊——！”竹水葵感觉小腹一阵刺痛，心里一狠，挥动手里那把幽光螳螂镰刀，狠狠捅向这游女的后背。
　　哧！！
　　鲜血喷溅，螳螂镰刀没入游女后背。
　　恐怖的腐蚀，融化血肉和内脏，发出“呲呲”声，不一会儿就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但是这女子依旧没有放手。
　　另一个游女呆愣了一下，随即失去眼皮的眼睛湿润一片，从地上爬起来往外面跑去。
　　“小贱人，往哪里跑！”竹水葵咒骂一声，随手打出一道灵力弹。
　　嘭的一声，那游女的一条腿被当场穿透，炸开两截，血肉模糊。
　　“啊！”游女失去平衡，跌倒撞向一侧的墙壁。
　　这里的墙壁材质是纸和木框制成的，承受不住一个人的重量，轻易被撞破一个大洞，跌入隔壁。
　　正在体验人生的夕雾，还没有开始就被打断，疑惑地看向突如其来的闯入者。
　　依奴也看向那个游女，目睹那毁容后的狰狞模样，吓得尖叫出来。
　　隔壁。
　　抱住竹水葵肚子的那个游女，此时已经全身溃脓，融化成一团骨头、头发、血肉、内脏等等组成的粘稠物，死得不能再死了。
　　竹水葵脸上挂着疯狂的笑容，转身看向隔壁的那个游女，以及，衣衫不整的夕雾。
　　“你是城门口的那个巫女……”她说了一句，随即面目狰狞起来，“呵呵，又来了，你们这些贱人又来接近栌真哥哥，从城门口一路追到这里，好哇，正好将你们一起杀了。”
　　她一边说，一边朝着隔壁屋子走去。
　　眼睛通红，布满血丝，透着疯狂的杀意，死死盯着夕雾。
　　夕雾被竹水葵的行为搞蒙了，她思索着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对方这么仇恨。
　　还有那什么勾引栌真哥哥？
　　她没记错的话，自己可是和那个栌真哥哥没有说过一句话……
　　“神经病！”夕雾面露不悦地起身骂道。
　　“小贱人，你敢骂我，你该死，该死！”竹水葵话不说完，就冲上去要砍夕雾。
　　面对这个挥刀莽向自己的阴阳师，夕雾一脸古怪。
　　‘阴阳师不都是用式神战斗的吗？为什么这个家伙要亲自冲向自己，难道是近战法师？’
　　‘可是，这种速度连个内气境都不如，也没看出有什么隐藏杀招的样子……’
　　夕雾不紧不慢地思索着。
　　这个时间间隙，竹水葵已经冲到了夕雾面前，提刀就猛地劈向她的脸。
　　夕雾这才随意一指点出。
　　一团浓缩到极致的精纯净化之力，在青葱指尖炸开。
　　一下子将竹水葵弹飞了七八米远，宛如一脚踹出的皮球，撞烂两个屋子的墙壁，落到了隔壁的隔壁，砸在一张摆满菜肴美酒的矮脚桌上，一片狼藉。
　　那屋子的客人被吓了一大跳，本来正在紧要关头，结果直接萎了。
　　慌乱地从地上一个少女身上爬起来，也顾不上穿好衣服，逃出了屋外。
　　做完这一切，夕雾才看向地面那个凄惨的游女。
　　她的整张脸皮肤全部消失，颧骨都腐蚀得融化成白蜡，这已经不是丑，而是恐怖，能吓死人的那种。
　　而且一条腿被灵力弹打断，血流不止，把榻榻米染成了深色，散发着浓浓的腥臭味。
　　“这是……流美子？！！”依奴认出了这个少女的身份，焦急地上前查看，“流美子你怎么样了，为什么弄成这样了……”
　　“巫女大人，求求你救救流美子吧。”依奴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请求夕雾。
　　现在的她，自然没有了之前大姐姐的强势样子。
　　那本来就是为了满足“客人的需求”而特意表演出来的。
　　从始至终，她只是一个女奴，这个身份一直没有变过。
　　“你把那截短腿拿过来，放在伤口上。”夕雾说道。
　　依奴连忙忍着恐惧，快速将隔壁门口那节短腿带了过来，按在流美子伤口上。
　　夕雾伸手按在伤口处，大量精纯的净化之力喷涌而出。
　　治愈之圣莲活该没有完全恢复，无法使用，不过这样的伤势，只能用高阶净化之力本身的治愈能力已经够了。
　　流美子鲜血涌柱的短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从新长出的肉芽与短腿连接，一会儿的功夫就完好无损地接上，看不到一丝伤口。
　　夕雾开始治疗她脸上的伤势，祛除脸上那附着的腐蚀之力后，在净化之力激活生机的情况下，脸上重新长出新肉，新的皮肤。
　　除了与脖子上的肤色有些不同外，已经看不出任何区别。
　　但体内生机的亏空并没有治愈，那需要大量的净化之力或者更高层次的治愈之力才行。
　　依奴看见这一幕后非常震惊，她本来只想让夕雾帮忙止血，没想到夕雾竟然完全治好了。
　　“这就是巫女的力量？！”
　　她曾经也看过巫女施展净化之力，但也没有这么夸张吧。
　　流美子呆愣了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受到那上面光滑的触感，难以置信。
　　“对了，姐姐，巫女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姐姐吧，奴愿意给你做牛做马报答你！”流美子给夕雾磕头道。
　　“别磕了。你姐姐要是还有一口气，那都好说，但她已经死了。”夕雾道。
　　流美子一瞬间抽干所有力量，双目麻木，伤心至极。
　　用空洞、哀伤的眼睛，看向夕雾：“巫女大人，你能带我走吗？我继续待在这里会死的。”
　　“为什么？”夕雾问道。
　　“那个客人心胸狭隘，她必定不会放过奴家，等巫女大人您离开后，她一定还会想办法报复我的。”流美子凄声道。
　　夕雾深深望着她，脑袋里在思索。
　　流美子对上夕雾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生出一种被看穿了心思的想法。
　　但随即，她便重重地磕头，说道：“巫女大人，求求你带我走，我想成为巫女，为姐姐报仇！”
　　“喂，小贱人，你手段倒是不少啊。这么喜欢治疗其她贱人，那我这次把你打爆，看你怎么治疗。”隔壁的隔壁，竹水葵重新从地面爬起来。
　　她刚好听到流美子的话，讥讽道：“差点忘了你这个小贱人，还想报仇？等我解决完那个巫女贱人，再好好折磨你到生不如死。就算死了，也要把你抽魂炼魄，炼制成夜间照明的一盏天灯。”
　　先前她气晕了头，把夕雾当做普通女人那样对待，直接提刀上去砍。
　　这对于那些普通游女，自然是没问题，反而能手刃这些贱人，比让式神动手痛快得多。
　　可这对上同样掌握超凡之力的巫女，就是非常愚蠢的行为了。
　　好在她醒悟得快，及时撑开灵力护盾防御，才避免重伤。
　　这一次，她要改变战斗方式，
　　手中的幽光螳螂镰刀完全实体化，一只猎犬大小，全身漆黑仿佛金属组成的螳螂式神，出现在旁边，散发着一股阴冷气息。
　　流美子听完竹水葵的话，感受着那只螳螂的恐怖气息，身体颤抖着像个筛子，恐惧到了极点，和依奴拥在一起，蜷缩在夕雾身后。
　　她们知道自己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个巫女了。
　　夕雾扫了一眼螳螂式神，然后目光就锁在竹水葵身上。
　　越看美眸睁得越大，最后更是激活幻界魔瞳。
　　漆黑的双眸中，核心的瞳孔化为一圈如彩虹般绚丽的圆环，外围则被淡紫色的虹光填满。
　　第三阶的幻界魔瞳已经有了破妄的能力，一下子看透竹水葵体表的灵力防护盾和诸多防御术式。
　　一直看到她的内在，就像是看一个透明的3D立体模型，体内每一处都纤毫毕现。
　　然后她的脸色变了，像是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事物。
　　忍不住道：“你这算是什么？！活死人？僵尸？”
　　“你在窥探我？！那是什么眼睛……”竹水葵厉声道。
　　虽然被一个女子看光身体并不算什么，但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侮辱。
　　她正要攻击，却听见外面的急促脚步声，然后居然拿出一张面纱戴上。
　　哐当！
　　房门被粗暴拉开。
　　“谁敢在松籁庄闹事！”一队人冲了进来，迅速挤满了屋子。
　　为首的是一个络腮胡子独眼男人，仅剩的一只眼睛充满了暴戾。
　　他进来后，扫了一眼地面上化为脓水的流美子的姐姐，然后就看向对峙的夕雾和竹水葵，包括竹水葵脚边那只螳螂式神，眼神变了变。
　　“发生了什么事？”他问夕雾身边的那两个游女。
　　流美子连忙跪爬着过去，开始哭诉着讲述发生的事，尤其将竹水葵的蛮不讲理、血腥残忍叙述得绘声绘色，让听见的人立马对竹水葵生出恶感。
　　独眼男子听完后，一脚踹开流美子，叱道：“没用的东西，伺候不好客人，还敢非议客人，给我跪在那，等会再好好收拾你。”
　　流美子不敢揉红肿的下巴，爬起来跪在那里，四肢伏地，埋着脑袋，像一只卑微、低贱的狗。
　　依奴虽然没有被骂，但也同样这样跪着，只不过跪在夕雾身后的角落。
　　目睹这一切的夕雾，默默地看着，没有说话。
　　这是这个世界弱小者的正常境遇，出手干预不是不行，那就出钱给她赎身，否则仅仅出于这一刻的干预，那只是多管闲事，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
　　独眼男子看向竹水葵，声音带着几分客气，道：“这位客人，你直接杀了我松籁庄的人，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夕雾本以为竹水葵这个疯女人会直接开干。
　　结果，她居然掏出一块大金判扔了过去：“这个够了吧。”
　　独眼男子见状，点点头：“够了，客人你可以离开了。”
　　竹水葵并没有走，而是再扔下一块大金判，指着流美子道：“我要买下她。”
　　独眼男人思索一瞬，便点头同意：“可以，现在她是你的了。”
　　“不！内藤堂主救救我，被她买走我会死的……”流美子凄厉哀求。
　　“你现在是那位客人的女奴，求我一个外人干什么？”
　　流美子眼眸瞬间绝望，又看向夕雾，那哀求、凄凉的目光，仿佛溺水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是当看见夕雾无动于衷后，露出一个绝望的笑容。
　　然后骤然起身，拔下自己头上一根发簪，刺向竹水葵。
　　嘴里喊着：“姐姐，我为你报仇……”
　　“小贱人，既然你想早点死，那我就成全你。小螂，砍掉她的四肢。”竹水葵脸上浮现一抹冷笑，随即螳螂式神化作一道黑影，射向流美子。
　　嘭！
　　预想中的血肉横飞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镰刀式神在即将斩断碰到流美子时，被夕雾一道净化之力箭矢打穿，钉在地上，随即消散。
　　冲过去的流美子被竹水葵身上的灵力护盾弹开，倒在地上。
　　“你这贱人，就是要与我为敌是吧！”竹水葵愤怒朝夕雾道。
　　“随你怎么说，反正这个人我要了。”夕雾甩下一个大金判。
　　独眼男子见状，乐见其成地收钱，不提交货的事。
　　“贱人，我把你们全部宰了！”竹水葵召唤出另一只体积更大的镰刀式神，随即就听到外面传来的骚动。
　　“葵姬公主，您要找的人就在里面，不过现在里面很危险，请稍等一下……”
　　听见这声音，竹水葵脸上顿时变了。
　　“这次放过你。”她撂下一句狠话，转身就往另一个出口走去。
　　独眼男子和松籁庄的人都不敢阻拦，任由她离开。
　　夕雾也没有阻拦，反正这个女人很快就会惨死。
　　他走后，独眼男子对夕雾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这位客人，出现这种事是我们的失职，你这次的费用全免，你看怎么样？”
　　“随便。”夕雾说着往外面走去，流美子紧跟了身后，恭敬得像个个丫鬟。
　　走到屋子外面，夕雾就看见带着几个护卫的葵姬公主。
　　周围还有大量松籁庄的客人围观，议论纷纷，好奇葵姬公主为什么会亲自来这种地方。
　　夕雾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地图带来了吗？”
　　“地图在父亲那里。”葵姬一边解释一边观察夕雾的表情，“父亲想要见你一面，亲自交给你，作为答谢之礼。”
　　“太麻烦了，我不想走，你随便派个人送过来就行了。”夕雾神色慵懒道。
　　“夕雾，拜托你走一趟吧。”葵姬道，“你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我父亲面对女儿的救命恩人都不接见的话，会被人诟病的。哪怕是你不想见，外人也不会相信，只会认为是我父亲冷漠。”
　　“好吧，我懂了，带路。”夕雾道。


539  试探

　　夕雾随着葵姬出了松籁庄，走向停靠在旁边的华丽马车。
　　那马车周围还有一队甲胄武士保护，周围路人看见这些人背后的竹水家族的族徽，都不敢靠近。
　　一时间热闹的街道都冷清了不少。
　　正要上车的时候，夕雾对跟在身后的流美子道：“你走吧。”
　　“巫女大人，您、您不要我了吗？”流美子难以置信道，眼眶湿润，“您已经买下我，我今后都是你的人了。”
　　“你现在自由了。”
　　流美子闻声，脸上浮现难以置信和悲痛的神色，哽咽道：“巫女大人，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还要给姐姐报仇！”
　　夕雾脸上毫无悲恸之色，冷冷盯了流美子一眼：“你之前求我带你走，我没有立刻答应。
　　然后你便想方设法激怒那个神经病女人，甚至用发簪攻击她，不惜用命来赌我会救你。
　　如今你的目的达到了，还在这里演什么？”
　　这个时候的夕雾，脸上的慵懒之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理智和冷酷。
　　她也在这种风花雪月的地方待过，自然知道里面的女子绝没有表面上那些简单。
　　哪怕表面上看上去很单纯、很无辜，但真实的内心……她不知道。
　　要是一年前的她，只怕早已信任、同情流美子，毫无保留地帮助她了。
　　可惜，经过这一年的毒打，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天真散漫的女孩子，本能地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如今想要在获得她的信任，难度提升了数倍。
　　能做到现在这个份上，已经是她的极限，至于带在身边……谁知道她有没有二心、坏心，会不会背叛自己。
　　在夕雾心里，要么就相信一个人，要么就不相信。
　　至于处于中间状态的戒备、提防。
　　又费脑子，还心累。
　　她才不要过那样的生活。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想做个随心所欲，软萌可爱的女孩子。
　　不过好在，她现在掌握的力量，已经足够支撑她这样任性的行为了。
　　“巫女大人，我不是……”
　　“别说了。”夕雾不想废话，“你为了生存，我理解，也不怪你，甚至还配合你。但，也仅此而已了。”
　　说完，对葵姬道：“走吧。”
　　葵姬点点头，让仆人打开马车门，和夕雾进去。
　　马车启动，缓缓驶离这里，直到消失在街头拐角。
　　这时，周围的路人才继续往这里汇聚。
　　流美子不甘地收回视线，从地上站起来，紧紧握紧拳头，然后再松开。
　　狠狠地往那个方向瞪了一眼，遂收回视线，转身回了松籁庄接待大堂，走进侧边一个休息室。
　　“流美子，你不是榜上大人物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休息室里，那个掌柜女子一边喝茶，一边笑着问道。
　　“雨森小姐说笑了，流美子无父无母，是松籁庄养大的，不敢忘记松籁庄的养育之恩。生是松籁庄的人，死是松籁庄的鬼。”流美子淡淡道，完全没有之前的懦弱和凄凉。
　　雨森口光讥讽道：“行了行了，你这小贱人心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不就是为了借我松籁庄为跳板，往上爬吗？
　　我记得你好像有个备胎，是个小医师家族的继承人，对你情根深种，愿意变卖家产给你赎身。
　　结果你既不答应人家也不拒绝，就这样吊着，装着矜持、高冷。
　　现在，看到神秘侧的人物，就火急火燎地傍上去。
　　你之前选择的对象是那个很帅的阴阳师吧，还带上你姐姐一起上。
　　结果没想到人家只是玩玩而已，还因此得罪了人家的姘头，差点死掉。
　　不过你也够果断，立马退而求其次选择那个巫女。
　　以为装装可怜就能利用人家的善心，可惜，人家根本看不上你。”
　　流美子听完，整个人悚然一惊。
　　自己的心思居然被这个女人看得如此透彻？！
　　她哪里知道，雨森口光作为黑道帮派大人物的女儿，从小就在尔虞我诈中长大，现在为了历练更是不惜自降身份来做个女掌柜。
　　在这种人物面前，她那一点小心思简直跟透明的一样。
　　“是，雨森小姐说得对。”流美子立马跪下重重地磕头，卑微到极点，“奴婢本就是个贱奴，只是想尽可能往上爬一点，请小姐成全！”
　　雨森口光扫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这才是你这贱奴该有的样子，来，这是卖身契，画押吧。”
　　她扔下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卖身契。
　　雨森口光接过，就要开始咬破手指画押。
　　“等一下。”雨森口光忽然睁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变白了？”
　　流美子不解，偏头看了看自己耳侧垂着的头发，看见自己原本乌黑油亮的头发，不知什么变成了粗糙干枯的白色，像草根一般。
　　“这是……”她心里一惊，接着就看见自己的手臂，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老、变柴，布满皱纹和黑色的斑点。
　　不仅手臂如此，全身肌肤都是这样，而且视线一下子变得模糊，身体也好乏力、好累。
　　“我怎么了？”她慌张地开口，却发现声音无比的衰老。
　　雨森口光踉跄地后退两步，打翻了桌子上的茶杯：“你、你不要过来，来人，有妖怪啊！！”
　　没有任何词语能形容她刚才看到的诡异现象，一个俏生生的年轻美人，几息之间就变成七八十岁的老妪，佝偻着身子。
　　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是妖怪。
　　但其实，这栌真运转那采阴秘术的后遗症显现了。
　　本来是没有这么快显现的，但是夕雾用净化之力治愈她的短腿和面容时，激发了这具身体本来就所剩无几的生机和潜力，导致衰老提前到来，并且程度更加猛烈。
　　夕雾当时只是疗伤，并没有查看流美子的身体，也根本不知道她的情况。
　　就算知道了也无能为力，这种生机和潜能被掠夺殆尽的伤势，净化之力作用有限，只有核心法层次的力量或者天材地宝才能弥补。
　　……
　　……
　　马车朝着竹水公府邸缓缓驶去。
　　这车十分豪华，不仅外面如此，内在也是，空间宽敞得可以摆下一张床，地面铺着绣花地毯，车厢顶部挂着风铃，踩在上面如同踩在棉花上。
　　车厢里只有夕雾和葵姬两女。
　　葵姬正襟危坐，后背挺着笔直，夕雾则因为吃饱了，舒服地躺着。
　　她现在用的是雨上紫乃华的外表，虽然胸脯只是对A，但身材修长玲珑，肌肤温玉白皙，与这束腰蓬松的巫女服契合得十分完美，相互映衬，凸显一股端庄高贵，文静优雅的独特气质。
　　这是雨上紫乃华的外表特有的气质，只有她这样穿才会有这种感觉。
　　要是夕雾本体的话，只会因为太过绝美，让人忽视巫女服的意境，而没有这种效果。
　　车厢外面传来城里的喧闹和小贩的吆喝。
　　葵姬忽然从袖子里拿出一根蜡烛。
　　那蜡烛的颜色非常苍白，像是死人的皮肤。
　　她拿出火折子点燃这根蜡烛，一种苍白色的光芒覆盖整个车厢空间。
　　车厢外面的喧闹顿时消失，车厢里的空间仿佛与外界隔绝开来。
　　夕雾看了一眼那白色蜡烛，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她坐起身，眸子冷冽地盯着葵姬，嘴角勾起：“怎么？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
　　葵姬没有说话，而且朝夕雾跪下，清冷的脸色上带着恳求之意：“请原谅，我没有恶意，这只是一种隔绝结界，我有十分重要的话要说。”
　　这一幕让夕雾十分不解：“你想说什么？”
　　“夕雾，请你杀了我父亲！”葵姬道。
　　“哈？”饶是夕雾见多识广也愣住了，“你是想篡你父亲的位，自己当大名？”
　　“不是。”葵姬摇摇头。
　　神情纠结了一会儿，似乎有难言之隐，咬牙道：“你知道我是被妖魔掳走的吧。”
　　“知道啊，好像叫什么府山君。”夕雾道。
　　她已经在城里听到过葵姬被掳走的事。
　　“对，那妖魔被称为府山君，是一个很残忍、很嗜血的妖怪，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但，我知道他是谁。”葵姬抬头望向夕雾，目光透着坚定。
　　“是谁？”
　　“我父亲。”葵姬道。
　　“你父亲？”夕雾俏眼皮一跳，“你父亲不是竹水公吗。德高望重，还给穷苦人家布粥，还派人找你，怎么会是府山君妖魔？”
　　“是，他确实这么做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你听我说完就知道了。”
　　夕雾好奇道：“什么意思？”
　　葵姬解释道：“大概是十二年前，那时候我父亲还不好涩，后院所有女人加起来才二十几个，子嗣也不多，三十几个。
　　但后来，我父亲整个人都变了，开始不断纳妾，后院的女人越来越多，十二年时间一共娶了三千两百之巨。
　　这十二年间，这些女人给他生下了近万的子嗣。
　　而这么多子嗣，现在还活着的只有六十几个，剩下的全部早夭、早衰死了。
　　现如今，我父亲还在不断纳妾，以及让那些已经怀过孕的妾室再次怀孕。
　　每天日夜笙箫，仿佛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让这些女人怀孕生子。”
　　说罢，她望向夕雾：“夕雾，你不觉得诡异吗？或许，我父亲早就被那府山君占据了身体。”
　　夕雾闻言，小脑瓜转动着转动着，拐向了一个未知的方向：“是很诡异，三千两百个小妾，你父亲还能活到现在，他一定不是人！”
　　葵姬一怔，这是问题的重点吗？
　　她观察到夕雾脖子处淡淡的红晕，瞬间明白这个小涩女心里又在想乱七八糟的事 了。
　　“这确实是一个可能的方向。”葵姬顺着夕雾的话说下去，随即话锋一转，“所以，夕雾就拜托你了，请你一定要杀掉我父亲，为民除害！”
　　“我拒绝。”夕雾回道，虽然脖颈的红晕还没有散去，但已经正经起来。
　　“为什么？”
　　“说到底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不相信你的话。”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葵姬说罢，就发了一个毒誓，“你还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其他人，这些信息这城里的高层都知道，只不过大家不敢说。”
　　夕雾闻言，沉吟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难道不应该上报朝廷，让朝廷处理吗？”
　　葵姬一脸哀伤道：“没用的，我父亲除了疯狂纳妾之外，其他的和正常人一样，朝廷是不会因为一个大名纳了太多妾而出面干预的，现在唯有你能帮我了。”
　　说罢，她咬咬牙，似乎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夕雾，只要你愿意出手，我可以把我们竹水家历代传承的至宝——魂玉送给你。”
　　“四魂之玉？”夕雾惊讶道。
　　“不是四魂之玉，是魂玉，传说中的天师尊者都要拼命抢夺的宝物。”
　　夕雾道：“这个魂玉有什么作用？”
　　葵姬想了想，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在古书上看见过简单的描述，传说这宝物执掌造化之力，能点石成金，能化凡为圣，甚至能实现持有者的一个愿望。”
　　“实现愿望？”夕雾不相信。
　　“我也是在书上看到的，其实我也不信。不过，它应该确实是一件宝物。”葵姬解释完，望向夕雾，“怎么样，这样你愿意接受吗？”
　　“那个府山君厉害吗？”夕雾想了想，问道。
　　“应该挺厉害的。但是，夕雾你应该更厉害，毕竟你一个人打败浅云山别院里那么多妖怪，就算是府山君也能轻易打败的！”葵姬道。
　　“我想一想……”夕雾打量着葵姬，忽然五指并拢，闪电般地刺向葵姬的心口。
　　哧！！
　　鲜血喷溅，她的纤手手腕已经没入了葵姬的胸腔，整只手都扎进了葵姬的身体。
　　葵姬嘴吐鲜血，面容因为穿心之痛而扭曲，但依然能看出深深的难以置信：“为、为什么？”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夕雾冷声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才是真正的府山君？”


540 动手

　　“呕——，不，我不是……”葵姬闻言，不断地摇头。
　　嘴巴趔趄，划落一大片鲜血，染红了下巴、脖颈，浸湿地面上的毛毯。
　　艰难地抬头望向夕雾，只对上一双冷静得令人发指的眸子。
　　“是吗，看来是我弄错了。”夕雾观察了她十几息，然后拔出纤手。
　　哗啦啦！
　　这个动作又带出一大片血水和内脏碎肉。
　　葵姬大脑被疼痛填满，就要扑通倒下，这时夕雾抽出的手掌覆盖伤口，发出大量精纯的净化之力。
　　只用了不到十息就治愈好这致命的伤势。
　　呼！
　　葵姬仿佛溺水的人突然被救出水面，大口喘息，呼吸着新鲜空气。
　　低头看着完好无损的胸口，刚才的贯穿伤势好似幻觉。
　　但地面上那浸湿了她血水的地毯，无不告诉她，刚才的都是真的。
　　“葵姬姐姐，你没事吧。”夕雾把葵姬扶起来，并没有把她揽入自己怀里，而是自己扑入人家怀中，小脑袋犹如粘人的幼兽拱着葵姬的香怀。
　　夕雾其实是看中了葵姬的那一对D，那种形状是她没有见过的类型，所以好奇想要试一试。
　　“葵姬姐姐，夕雾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想确认了一下葵姬姐姐是不是被那府山君伪装的，毕竟话本里不都说，喊捉贼的才是贼吗，葵姬姐姐会原来夕夕吧？”
　　夕雾说话时，抬头眨巴眨巴大眼睛望向葵姬，撒娇可爱的模样就像一杯热牛奶，沁人心扉。
　　但是，葵姬看见夕雾可爱、撒娇的模样，心底凉得像冰，沉入了谷底，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要是之前，她只会以为这是个有些力量的巫女，最多性格有些孤僻。
　　但现在，她才看清楚，这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妖女！
　　心狠手辣，心思叵测，毫无正邪观念，但偏偏掌握着极其恐怖的力量。
　　这种家伙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炸了。
　　现在她心里只剩下深深的悔意，这招驱狼驱虎究竟是对是错……
　　“当然。说到底这都是我拜托你的，你小心一些也没、没有不妥。”葵姬心里忍着泪说出这话。
　　现在稍微回忆那穿心的痛，她都全身发颤。
　　“葵姬姐姐真好。”夕雾扑闪扑闪着大眼睛，略带羞涩道，“葵姬姐姐能不能抱抱我，我喜欢被人抱着的感觉。”
　　那副纯真的模样，像极了一个撒娇、要长辈关爱和注意的萌萌小孩子。
　　但葵姬只觉得那是妖魔的狞笑。
　　而且，她严重怀疑这个小妖女这么做是在试探自己。
　　她不敢问，也不敢想，更不敢好奇，只是遵从夕雾的命令，把她抱在自己怀里。
　　“葵姬姐姐是在紧张吗？我不喜欢这种僵硬的怀抱，葵姬姐姐能放松些吗？能做到吗？能做到吧。”夕雾说道。
　　“我没有紧张，只是刚才的伤没有完全好。”葵姬说着，在心里不断催眠自己，放松身体。
　　“葵姬姐姐，那个……我能摸一摸吗？”夕雾的声音有些害羞。
　　葵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刚刚这妖女的一击，导致破了一个大洞，刚好露出里面那一个D。
　　“你想摸就摸吧，姐姐不在意的。”葵姬本想说‘你不是也有吗’，但话到嘴边及时改口。
　　这是妖女的试探，她根本没有相信我。
　　为了让这妖女解除对自己的戒备，不管这小妖女要做什么，我都要让她满意。
　　夕雾得到允许后，开始肆无忌惮，过了一会儿，又道：“葵姬姐姐，我想吃吃看？行吗？”
　　那扑眨扑眨的大眼睛，满是萌萌和可爱。
　　但葵姬心里一凛，面对这得寸进尺的要求，继续微笑道：“当然可以，反正大家都是女孩子。”
　　“葵姬姐姐你真是太好了！”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
　　葵姬换了一件身上的衣服，和夕雾一前一后下了马车，只不过她脸色还残留着一抹红晕，细听那呼吸，缭乱急促。
　　夕雾倒是一本正经的清冷巫女形象，看上去冰清玉洁，不染凡尘。
　　她抬头看了一眼挑檐式的府邸大门，白墙和红色的木柱筑成，挑空出数米的宽大黑色屋檐显得极为壮美，威严。
　　左右两侧延伸的砖筑院墙，占了三条大街。
　　抬头望去，视线越过围墙，能看见远处宫殿建筑群的富丽堂皇，重廊复殿，层叠上升，大量房顶上面的琉璃瓦在阳光照射下，折射出绚烂的光华。
　　门口早已有两个奴仆恭候多时，领着夕雾和葵姬进去。
　　夕雾踏入府邸范围的瞬间，就感觉到了数道侦查灵力扫来，但并没有窥探之意，就仿佛程序性的流程。
　　‘类似红外线之类的侦测术式吗，这个世界对灵力的开发，已经高明到这个地步了吗……’
　　葵姬发现夕雾的停顿，故意放慢了脚步，悄悄询问道：“夕雾，怎么了，是感受到妖气了吗？”
　　“没有，就是你们竹水家本身的侦测术式。”夕雾回答。
　　“也是，那个人怎么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葵姬苦笑道。
　　夕雾沉默不语，踏步跨过门槛进入府邸大门。
　　随即就看见一条大道，全有光滑石板铺成，长数百米，连接一处恢宏宫殿。
　　此时，大道两旁站着穿着统一侍女服的妙龄少女，全部躬身低头，组成两列人墙，一直延伸到数百米外的大殿门口。
　　‘这些侍女都是那个竹水公的女人吗，本来还不信他娶了三千多小妾，现在信了……’夕雾心里想着。
　　就光这一条大道上排列的两列侍女，目测至少上千人。
　　而且这里面没有一个是滥竽充数的，就算是颜值最后的那个，也是小家碧玉。
　　夕雾随着那两个领路的奴仆穿过这条数百米长的大道，来到那处宫殿。
　　但并没有从大门进入，而是绕到正殿一侧的甬道上，走向后面的偏殿。
　　夕雾想了想也明白了原因。
　　她就算救了葵姬公主，但身份也只是一个巫女而已，不比平民高多少。
　　竹水公身为一国之主，怎么可能在正殿上接待她一个巫女？
　　说白了就是她巫女的身份不配。
　　此时，走在正殿一侧的甬道上，夕雾发现不远处就是一座碧绿湖泊，湖水晶莹宛如一颗镶嵌在大地上的绿宝石。
　　柔柔的四季水草招摇，粼粼波光延向远方，微风吹来，湖面泛起鱼鳞似的波纹。
　　在欣赏中，她们已经快穿过甬道。
　　前方几十米外，一座小一些，不那么恢宏的偏殿引入眼帘。
　　忽然，夕雾眉头一跳，差点停下脚步，但瞬间恢复正常。
　　她的耳边响起了葵姬的声音。
　　“夕雾，别紧张，这是我从小自带的天赋能力，能传递自己内心的声音。只不过不知怎么的，无法传递到你的内心，只能退而求其次传递到你耳边了，听得到吗？听到的话就眨两下眼睛。”
　　夕雾眨了两下眼睛。
　　葵姬瞥见后，继续道：“首先，对不起，我将你真实的容貌告诉了那个男人，所以等一下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要留你过夜。
　　到时候，你露出真实的容貌，他一定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然后就能一举杀掉他了。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在恨我，事成之后，你想怎么报复我，我都接受，而且承诺的魂玉我也不会食言。”
　　听完葵姬的话，夕雾沉默不语，面色不动声色，跟着侍者进入殿内。
　　这一瞬间，排除那些明面上投来的目光，至少还有五道非常隐晦的视线，从殿内各处角落投来，窥视自己。
　　不过，她只当做没有察觉到。
　　反正这些视线给她的感觉，也就大阴阳师的程度。
　　强吗？
　　强。
　　但在天师面前，只手就可镇压。
　　夕雾看向大殿正前方。
　　那里竹水佑真端坐在一个方形坐垫上，垫子四角，各跪着一位面无表情的侍女。
　　每一位侍女手里捧着一个香炉，一动不动，仿佛雕像一般，但夕雾知道，那可不是雕像，而是真人。
　　四只香炉里面飘出缕缕白烟，萦绕在竹水公头顶，久久不散。
　　‘那是什么法器吗？’夕雾看出了那香炉不简单。
　　她面上不动声色地跪坐在大殿中央，葵姬则跪坐在侧边的位置。
　　此时殿内明面上就只有夕雾、葵姬、竹水公以及那四名侍女。
　　“夕雾是吧。”竹水公道。
　　“是的，竹水大人。”夕雾恭敬道。
　　“就是你救我女儿，之前就听她说过那是一个很美的巫女，没想到见到真人后，果然是一个漂亮的人儿啊！”竹水公光明正大地打量着夕雾，夸赞道。
　　夕雾同样大大方方地和竹水公对视在一起，上下打量着他。
　　心里嘀咕道：‘这就是纳了三千多个妾室的男人，看上去挺正经的啊。
　　不过，或许也有可能是装的也说不定，毕竟是一国之主，这点城府和涵养肯定是有的。
　　那他是府山君吗？
　　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这也不排除是我看不穿对方的底细，毕竟对象可能是同层次的强者。’
　　“小女子只是偶然路过那里，恰好碰到府山君不在家，这才侥幸救下葵姬公主。如今小女子还有任务在身，需要尽快赶去京都，需要一份地图，希望竹水大人能成全。”夕雾不苟言笑道，一个文静典雅的清冷巫女形象油然而生。
　　葵姬看着这一幕，心里吐槽：‘妖女演得还挺像，要不是见过你那心狠手辣的手段，和那副小涩女的吃相，我还真会被你骗了过去。’
　　“地图的事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只不过这东西受到朝廷管制，即使我这里也没有多余的，只能临时给你手绘一份。”
　　“手绘地图上的位置准确吗？”夕雾问道。
　　竹水公道：“手绘的精度自然会有所下降，但主要的方位是不会错的，你能接受吗？”
　　“多谢竹水大人。”夕雾颔首。
　　她自然知道，所谓的“地图没有多余的”那自然是骗人的。
　　肯定有备份的地图，但对方不会给，也不敢给。
　　必须降低一定的精度，再给自己，否则就是泄露军事机密。
　　不过精度降了就降了吧，她也无所谓。
　　“地图什么时候能绘制好？”
　　“我已经派人加快速度，绘制好就会通知你，这几天你就住在这里吧。”竹水公道，“除了地图之外，我再赏赐钱银五十金，蚕丝绸缎二十匹，玉石五块，珠宝首饰十盒。”
　　夕雾听着这些赏赐，心里只有一个词：豪横！
　　来到这个世界快一年，她也知道这些东西加起来的价值。
　　随着竹水公的话，一队侍女搬着这些东西上前，依次放在夕雾身边，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夕雾难免多看几眼，倒不是看那些金子，而是都看向绸缎和珠宝首饰，美眸异彩连连。
　　“谢谢竹水大人。”她坦然接受，反正这是救了对方女儿得来的赏赐，虽然这赏赐有些多了。
　　“哦，差点忘了，你是巫女，我正好有一件巫女专用的武器，也一起送给你吧，来人啊，把那把玉鹿弓抬上来。”竹水公又吩咐道。
　　仆人领命下去，片刻后抬来木架，上面摆放着一把白玉长弓，
　　长弓用一整块晶莹白玉雕刻而成，中间的弓把是两只相互亲嘴的鹿，两端的弓梢则是两只鹿的鹿角。
　　至于弓弦，没有。
　　这是一把没有弦的弓，或者说没有上弦的弓。
　　仆人将弓和架子一起放在夕雾面前就退下了。
　　“你试试，看趁不趁手。”竹水公一脸和善道。
　　夕雾拿起玉鹿弓，原本她是瞧不上这武器的，毕竟她都是天师了，普通武器在她手里只是累赘。
　　可把这玉鹿弓拿在手里后，她发现自己错了。
　　在接触到这把弓的刹那，她体内的毁灭净莲之力竟然直接与这弓产生共鸣，差点自动激活。
　　仿佛这弓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样。
　　好在她反应快，阻止了这一过程。
　　夕雾面上不动声色地放下玉鹿弓，视线没有在上面停留一刻。
　　“怎么样，还趁手吗？我这里有专门的弓箭场，你也可以去那里试一试。”竹水公说道。
　　夕雾心里思索着：‘这是什么意思，是试探我的底细？还是无心之言……’
　　她瞥了葵姬一眼，只见她静静地坐着，完全看不出刚刚还在和自己商量怎么弑父。
　　结束思索后，夕雾道：“多谢竹水大人，不过不用那么麻烦，我对这弓很满意。”
　　说话间，她左手持弓，右手缓缓放在空空如也的弓弦上。
　　嗡的一声，一根细细的光弦无中生有，缓缓凝聚，同时整把弓如玉的内部，亮起一条条光路，仿佛活过来一般。
　　看见这一幕，葵姬双目瞪大，满是难以置信。
　　‘这，她该不会是要当场动手吧？！’


541 捉妖

　　葵姬一下子紧张到嗓子眼上，但是她也没有阻止，静待结果。
　　竹水公似乎毫无察觉，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依旧盯着夕雾看。
　　就在这时。
　　一个下属，神色匆忙地闯入，跪在夕雾身后几米的地方：“大人，外面发生了急事。”
　　“说。”竹水公面露不悦。
　　“是早见神社的藤村祝部阁下，强行闯入，说是要、要……”那下属说着看了夕雾的一眼，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祝部是神社中的神职，在“神官”之上，属于神社中的中高层。
　　“神官”之下还有刚入社的“出仕”，以及最底层的“巫女”。
　　所以夕雾巫女的身份才不能进正殿。
　　“他要做什么，大胆说！”竹水公喝道。
　　“他说要来捉来伪装成巫女的妖邪。”下属咬咬牙说道。
　　话音落下，现场都寂静了下来。
　　下属完整的意思就是“夕雾这个巫女是妖怪伪装的，现在早见神社的祝部来抓人了。”
　　夕雾闻言，停止激活手里的玉露弓，觉得莫名其妙。
　　虽然她作为巫女，确实属于神社管理的范围，但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伪装成妖邪的巫女？
　　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去拜访神社？
　　虽然按照道理来说，出门游历或者有任务的巫女，留宿、歇脚什么的，都应该去神社，就像和尚出门找寺庙借宿。
　　但这又不是绝对的，就因为这点事，就说她是妖邪？
　　竹水公看了夕雾一眼，问道：“夕雾，你怎么看？”
　　“小女子不清楚，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吧。”
　　“那好。”竹水公闻言，摸了摸下巴的小胡子，对那下属道，“让他们进来。”
　　下属得到命令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
　　一个穿着浅黄色装束的男子，头顶还戴着一顶立乌帽子的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巫女。
　　“竹水公！”藤村秀树朝竹水公微微躬身，算是行礼了。
　　而他身后的两名巫女，则跪地磕头，没有起来。
　　竹水公见此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两名巫女才起身。
　　“藤村阁下为何带这么多人来我这里？”竹水公明知故问。
　　“我接到明确证据，这城里混入了妖邪，还伪装成巫女，明目张胆地吸食百姓精气，所以前来祓除。”藤村秀树面露恭敬，但眼眸深处则没有多少恭敬。
　　他是早见神社的祝部，地位崇高。
　　因为这天下所有神社，都归京都三大神宫直接管理。相当于一个省地方，一个京直隶。
　　所以他和竹水公的地位谁高谁低，还真不好说。
　　而且一般来说，神社虽然不管分国的政治、经济、军事。
　　但垄断一样东西：传播神道教信仰。
　　延伸出来的实际权力就是垄断分国的阴阳师选拔、巫女选拔、除妖等等。
　　在这样一个天师可以屠城的世界，高阶武力就是最强军队，这才是朝廷掌控地方的重要手段。
　　就算退一万步说，他真的犯了事，那也是神道教内部处理，一个分国大名没有对他的处理权。
　　这也是他丝毫不怕竹水公的原因。
　　他说完，便用冷冷的目光盯向夕雾：“就是你吧，还真有胆量，光明正大冒充巫女不说，还敢明目张胆地吸食精气。”
　　“我什么时候吸食精气了？”夕雾疑惑。
　　“早就知道你不会承认，不过没关系，等我出手镇压，逼出你的原型之后，什么都清楚了。”
　　藤村秀树身上出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达到了灵境的级别，他准备动手了。
　　能成为一个分国神社中的祝部，他的实力自然是不差的。
　　或者说，这是成为神职人员的基本条件，毕竟就连最下层的巫女，那也是实打实的掌握着净化之力。
　　所以在这个世界找神社驱魔除邪，是真的有效。
　　“藤村祝部，这个巫女是我的客人，也是救了我女儿的恩人，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缉人，是不是太没有道理了。”竹水公忽然开口。
　　藤村秀树闻言，身上的灵力波动平息了下来。
　　确实，在人家的地盘上对人家的恩人动手，这事闹到京都，他也没有理。
　　不过好在他早有准备，本来没想着用得上，没想到竹水公似乎对这个妖邪很在意，是因为要还葵姬的救命恩情吗？
　　“我此次前来自然是有明确证据的，竹水公，可否让我的证人带上来？”他道。
　　“可以。”竹水佑真点点头。
　　藤村秀树身后两个巫女心领神会，转身出了殿门，很快就带上来一群人。
　　夕雾看向这群人。
　　这群人最前面是一个佝偻老妪，看上去有些眼熟，似乎见过。
　　她后面则是一群年轻女子，这些女子夕雾有些眼熟，认出她们就是当时那屋子周围房间里的游女或者侍女。
　　有那个松籁庄接待大堂的女掌柜，有依奴，有布菜的丫鬟……
　　这群人进来时，全部视线下移看地板，直到跪下后，全程都没敢抬眼看一眼竹水公。
　　“竹水公！”x n
　　“起来吧。”竹水公说道。
　　这群人顿时抬起头来，但是依然保持跪着的姿势。
　　“就是你们说夕雾是妖邪吗？”竹水佑真问道。
　　那个最前方的佝偻老妪激动道，声音沙哑、低沉：“竹水公，民女名叫流美子，您一定要为民女做主啊！
　　民女被这妖邪吸干了青春，一炷香的时间，就从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活生生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恨啊，我好恨！”
　　说罢，她抬头用一双浑浊、充满恨意的眼神，盯向夕雾，恨不得把夕雾剥皮抽筋。
　　“你是流美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夕雾也十分惊讶。
　　心思思索着：‘怎么回事？我被算计了，这个家伙故意针对我……’
　　“不用假惺惺的了，我变成这样还不是你这妖邪做的吗？”流美子道。
　　“我什么时候让你变成这样了，你别乱说。”夕雾道，“说起来，要是没有我出手救你的命，你现在已经死了。”
　　“死了就死了！”流美子愤怒道，“变成一个老太婆活着，我宁愿死了！”
　　“那你怎么还不去死啊？”夕雾怼道，“我可以帮你！”
　　“你、你这个妖邪，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流美子歇斯底里。
　　衰老对她的打击太过沉重，她仿佛溺水的人，迫切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以至于要不择手段地要证明夕雾就是妖邪。
　　因为，只有夕雾是妖邪，被镇压了。
　　她失去的寿命、青春才有可能被还回来。
　　甚至，就算真的不是夕雾。
　　既然别人能夺走她的容貌和青春，那么能不能夺走这个巫女的容貌和青春，还给自己呢？
　　毕竟只是个巫女而已，又不比自己高贵多少。希望虽然渺茫，但有啊！
　　“好了，都不要吵了。”竹水公扫了众人一眼，对流美子道，“你详细说说发生了什么？”
　　“是，竹水公大人。”流美子开始讲述起来，基本将当时的情景全部还原。
　　她并没有隐瞒竹水葵杀了自己姐姐和打伤自己的事，也隐瞒不了，毕竟当时那么多人看着。
　　但是她却隐瞒了自己和竹水葵起矛盾的原因，只说都是竹水葵的错。
　　说完后，还不忘补充道：“竹水公大人，民女所说句句属实，我身后这些松籁庄的姐妹和内藤堂主都可以作证。”
　　“她说的属实吗？”竹水公问流美子身后的那群女子。
　　“是。”x n
　　那群莺莺燕燕或点头，或低声说是，都证明流美子所说是真话。
　　这些人作证时，也看到了夕雾身旁摆放着的那一堆金银珠宝。
　　她们这一辈子何曾看见过这么多财宝。
　　现在看到这么多财宝，就摆在夕雾身边，一方面是贪婪，一方面则是嫉妒。
　　两者叠加便生出一种“我得不出我也绝不让你得到”的畸形心理，更加积极地作证。
　　夕雾在里面看到了依奴，她也是同样作证，并没有给夕雾求情，一点也没有当初在房间里的知性大姐姐的形象。
　　夕雾倒是能理解，毕竟那是对方的工作，在那屋子里的一举一动都是工作，是假的。
　　离开那个房间后，双方就是陌生人。
　　要是夕雾把对方在那屋里的表现当了真，那可真是白废了自己这一年的见识。
　　不过，让夕雾好奇的是。
　　这群证人中，为什么混进了那五个舞女。
　　就是当初在街上舞台上，被那个江湖萌新阴阳师救走的五个舞女。
　　‘她们怎么又来这里了？算了，又不管我的事……’
　　等这些证人说完之后。
　　竹水公看向夕雾：“夕雾，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的。”夕雾说道，“首先，小女子不是妖邪，小女子就是个人类。
　　其次，她们说的是真的，流美子被那个女客人打伤，然后我救了她们。
　　最后，小女子觉得，要论嫌疑，那一男一女的嫌疑才最大。况且他们还杀了人，就算冤枉了他们也应该被抓起来吧。”
　　夕雾说完，众人一脸古怪地看着她，就连一旁的葵姬也是同样的眼神。
　　“怎么了？他们可是杀了人，难道不应该被抓起来吗？”夕雾十分不解。
　　雨森口光，也就是松籁庄的那个女掌柜开口解释道：“杀人自然是犯法的，但是他们已经赔钱了啊，我们松籁庄同意对方的赔偿，双方自然就两清了。”
　　夕雾听完，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奇葩逻辑。
　　人命居然是可以用钱买的？！
　　好吧，本来自己已经适应了这个时机，可惜现在才发现，自己还差得远呢。
　　这时，藤村秀树质问夕雾：“你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这不正是你是妖邪的证明吗。而且，他们都说，你在松籁庄的时候，似乎很有钱啊，我很想知道，你哪来这么多钱的？”
　　“那钱是我挣的。”夕雾说道，然后转移话题，“要是照你的逻辑，我还出钱买下了流美子，那我怎么对她都没有问题吧？”
　　“当然，按照律法你想怎么对待自己的女奴都是你的自由。但是，你后来不是放着女奴自由了吗，那时你就没有了支配权。而且，我们现在是要揭穿你妖邪的身份，并不是为了女奴的事而来。”藤村秀树说道。
　　夕雾听懂了。
　　对方的意思就是，流美子是死是活并不重要，他们也不是为了流美子这个女奴来的，而是为了铲除她这个混入城里的妖邪，这才是头等大事。
　　面对这么强悍的逻辑，夕雾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可说。
　　“怎么了，无话可说了？还不显出原形！”藤村秀树喝道，“说，你混入这里有何目的？”
　　“我就是我，这就是原形，我也没有目的，你爱信不信！”
　　“你不承认没关系，等我镇压你后，先把你四肢剃掉，看你还显不显原形，要是还不行就一根一根拔出骨头，再不行，就抽魂炼魄了，总有一种方法能让你开口。”藤村秀树嘴里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那种语气，他并不是说说，而是真的做过，还很熟练。
　　就在这时，竹水公发话了：“藤村祝部，事情还没有明了，那一男一女在哪里？”
　　藤村秀树皱眉道：“没有找到，应该是已经离开竹水城了。不过，我确定那两人没有问题，只是游历路过这里的阴阳师。”
　　“哦，为何藤村祝部如此肯定。”竹水公问道。
　　“因为她绝对有问题，所以那一男一女必定没问题。”藤村秀树伸手指向夕雾。
　　“那藤村祝部阁下，看出了她的什么问题吗？”竹水公继续道。
　　藤村秀树自豪道：“我从小就有一种看破虚妄的能力，这种能力成长到现在，已经无比强大。虽然这个妖邪的伪装十分高明，我无法完全看穿，但看出她有问题却是轻而易举的。”
　　夕雾小芳心微凛，视线挪到状态里的“变化”能力。
　　“第二阶：变化——形似LV2（0/1万）：气质似，采集目标血肉信息，模拟目标外形和气质。”
　　‘变化能力才第二阶，本以为够用了，没想到有些低了。等这次过后，就将这个能力提升几个档次……’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不能因此就让你对我的客人，以及我女儿的救命恩人无理。”竹水公摇摇头道。
　　藤村秀树皱眉，本以为竹水公只是为夕雾说几句好话，算是报答对葵姬的救命之恩，没想到对方会力保对方。
　　他想了想，道：“师傅曾经赐予我一件灵宝，名为阴阳还骨镜，可勘破妖邪伪装，配合我的天生能力使用，威力更是强大无比。这巫女有没有问题，照一照就真相大白了。”


542 刺杀

　　藤村秀树语毕，从袖子里取出一面精美铜镜。
　　铜镜看上去宛如一面完好无缺的圆，周围镶嵌着银白色金属，雕琢着精致的镂空图案。
　　由于角度的问题，夕雾只能看到背面，只见那背面镌刻繁杂无比的纹路，像是无数花纹组合而成，又像是一笔画成。
　　竹水公的视线在那面镜子和夕雾身上来回移动。
　　少顷，朝夕雾道：“夕雾，你怎么看，你要是不同意，我会护你周全，这是我竹水家为人处世的根本，有恩报恩。”
　　“我……”夕雾正要开口。
　　却不料藤村秀树突然出手了。
　　他猛然将镜子对准夕雾，瞬间激活，嗡的一声，镜子发出强烈的白光，射出一道白色光束，照在夕雾身上。
　　这一刹那，众人只觉得周围都变成了黑暗。
　　而唯一的光明就是那面镜子。
　　它取代了太阳，是这座宫殿内的光明主宰，至少暂时是。
　　而被它照射的夕雾，全身仿佛被光芒吞噬，连一丝影子都销声匿迹。
　　夕雾身上笼罩的“变化”能量，如炽热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
　　露出了里面小小子的、美得不似凡人的小美人胚子。
　　阴阳还骨镜中的光芒散去，殿内的光线恢复原样。
　　殿内都安静了下来，掉落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
　　众人的表情一直僵硬不动，瞪大了眼睛盯着不远处那绝美的小美人。
　　小美人看上去才十一二岁，但玲玲娇小的身躯已经初显优美线条，美得惊心动魄。
　　雪肌玉肤真如冰雪般的雪白晶莹，粉雕玉琢，羊脂温玉般柔滑娇嫩，似乎散发着仙花般的幽静芳香。
　　那双黑葡萄似的美眸，像一潭晶莹的泉水，清彻透明，楚楚动人。
　　完美无瑕的精致俏脸，配上鲜红柔嫩的粉红芳唇，芳美娇俏的小琼鼻，仿佛九天之上的瑶池小仙子。
　　一举一动都自带一种不染人间烟火的出尘气质，以及一种软萌般的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保护，为她做任何事。
　　葵姬看着那人畜无害的夕雾，还有周围众人的表情，心里是翻江倒海。
　　她真的好像说，大家别被她的外表骗了，这就是个小魔女，杀人不眨眼的那种。
　　可惜，她知道自己就算说了也没有人信。
　　夕雾绝美的小脸上还有些愣神，她也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动手，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当然，更主要的是对方那镜子，似乎真的只有勘破伪装的能力，并无攻击力。
　　以至于没有给她带来威胁，这才让她没有提前反应过来。而且，那勘破能力并不是无敌的，至少就没有看破自己核心法的力量。
　　至于容貌，暴露了就暴露了，她又不是见不得人。
　　反正最重要的实力没有暴露，这才是在这个世界的立足之本。
　　她夕雾早已不是一年前那个，需要靠卖萌撒娇才能活下去的女孩子了，哼（小鼻音）。
　　做好思想建设后，夕雾气愤地朝藤村秀树道：“你这家伙，镜子也用了，现在满意了吧。”
　　这天籁般的稚嫩嗓音，如悦耳地叮咚泉水，带着少女无垢的纯洁气质，听得藤村秀树仿佛经历了一场心灵上的洗涤，让他回过神来。
　　至于夕雾表现出来的愤怒，对不起，他只看到小美人气呼呼的可爱，并没有感受到她是在生气。
　　他看了看手里的阴阳还骨镜，那里面是一具晶莹剔透、如同世间最纯净冰晶般的少女骨架，正是夕雾的骨架。
　　阴阳还骨镜，照出的就是目标的骨头。
　　外表可以伪装，血液可以重塑，但骨头极难伪造。
　　体质提升到人的极限后，便成了这个样子。
　　不过到了如今这个境界，夕雾渐渐有些明悟，81点体质并不是体质的极限，一定还有更上面的体质。
　　但，她似乎缺少了一种上升之路，或者说锻体之法……打算以后问问神代姐姐。
　　藤村秀树看着镜子里，那美丽的骨架画面。
　　都说红粉骷髅，再漂亮的女人，骨架也都是狰狞恐怖的，但眼前这个小美人却是一个例外。
　　这仿佛世界最晶莹宝石般的骨架，怎么可能阴冷恐怖呢？
　　他觉得即使自己每天和这样的骨骼睡在一起，也是一种幸福的享受。
　　他也没觉得夕雾骨骼如此晶莹剔透有什么奇怪，毕竟这世上是有一些人天赋异禀的，拥有特殊的体质，这个少女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抱歉。”他放低了声音，朝夕雾服软道，“是在下弄错了。”
　　夕雾见这个刚才吊炸天的家伙，居然主动向自己低头，一时间有些看不懂了，不明白这个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是哪里的巫女？”藤村秀树问道，语气和蔼了许多，就像是长辈看晚辈。
　　“我……”夕雾小脑瓜转动，正在构思谎言。
　　“我明白了。你是被巫女收养的次代巫女吧。”藤村秀树道。
　　几乎所有外派的巫女，都会收养一个女婴，当做女儿和弟子一样认真抚养，即是陪伴，也是等自己死了后有个可以收尸的人，当然，也传承自己的力量。
　　这种事情非常常见，因此经常冒出一些幼小年纪的巫女来早见神社。
　　藤村秀树看见夕雾那小小的年纪，立刻就产生了这样的判断。
　　夕雾闻言，到了嗓子眼的话又咽了回去。
　　好了，这下连撒谎的力气都省了。
　　她点了点头。
　　竹水公突然插道：“藤村祝部，既然妖邪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应该就是那对男女了。现在你就去抓捕那对男女吧。”
　　“既然如此，竹水公，逼人告退。”藤村秀树道，“夕雾，你也来吧，跟我回神社，我给你登记名录。”
　　夕雾还没有表示，竹水公继续道：“藤村秀树，登记名录这种事又不着急。现在，夕雾是我的客人，也是我女儿的恩人，我还要设宴招待，你就自己一个人回去吧。”
　　“喂，你们、你们在干什么啊！”一声尖锐刺耳的沙哑声音厉声突然响起。
　　众人疑惑地看去，竟然是流美子。
　　她的模样似乎又衰老了几分，身子愈发佝偻，但眼里的恨意几乎凝为实质。
　　她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什么尊卑贵贱，指着夕雾厉声质问竹水公和藤村秀树：“她是妖邪，她是妖魔，她该死，你们现在不马上镇压她，把她的青春和容貌抽出来还给我，还在这里争论什么？难道你们都被这妖孽的美色迷惑了吗？”
　　此言一出，整个殿内鸦雀无声，都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这个疯子。
　　‘这个女人疯了。’
　　‘是看到自己恢复青春无妄，所以自暴自弃了吗……’
　　众人心里浮现各种想法，但达成的一致就是流美子死定了。
　　实际上她们在看到夕雾的真容后，就自惭形秽，再也生不出嫉妒之心，没想继续掺和这种事。
　　倒是夕雾，看出了流美子的状态有些古怪。
　　“喂，庶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竹水公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流美子继续发疯似地叫着：“我在说什么，我在说实话。你们就是被这妖女迷惑了，既然你们不动手，那就我来。”
　　说着，她仿佛回光返照，发疯似地冲向夕雾。
　　这一幕吸引了殿内所有人的视线。
　　藤村秀树当即就挡在夕雾面前，朝流美子喝道：“蝼蚁，退下！”
　　竹水公身边也出现一个身着黑袍的阴阳师，被吩咐出手保护夕雾。
　　笼罩他四周，从香炉里飘出的白烟，因此渐渐变淡。
　　就在这时。
　　流美子身后五个松籁庄的游女，身体皮肤从中间裂开，分别钻出一道黑影，贴着地面，拉出五条黑线，犹如箭矢射向竹水佑真。
　　“竹水老贼，去死！”
　　“还我樱野家一万三千族人的命来！”
　　五个舞女眼里汹涌着仇恨，没有了外面那层皮囊的伪装，露出了本来的身体。
　　虽然没有衣服，但是那身体却无任何观赏感，因为她们的身体都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畸形妖化特征。
　　冲在最前面的大姐，双臂被齐根斩断，移植上细长的蜘蛛螯肢。
　　遍布极细的绒毛，几乎不可见，整体上细长锋利，仿佛一把漆黑镰刀。
　　蜘蛛螯肢与胳膊的连接处的血肉，仿佛烫伤的伤疤，人的血肉和妖怪血肉熔融混合在一起。
　　而且大姐身体其它地方也出现了蜘蛛妖化的特征，大片雪白的腹部肌肤长出蜘蛛腹部的五彩花斑图案，左眼旁边还长出了一只较小的复眼。
　　后面的四女，要么是腰后支出一条蝎子尾巴，要么混入布满蛇妖鳞片，要么半边身体变成暗绿色树根状的形态，要么四肢完全失去人的特征完全化为千足虫般的恐怖模样……
　　“什么？！”x n
　　这突如其来的刺杀震惊了殿内所有人。
　　但是竹水公脸上并无慌张，反而一脸讥笑。
　　此时那五女已经距离他不到五米，来到了他身下坐垫的边缘处。
　　簌的一声，笼罩在坐垫四周的白烟瞬间凝实，化为方形白色障壁盒子，将他保护在内。
　　叮叮叮……！
　　五女的攻击已经落在了白烟障壁上，发出金属碰撞般的声响。
　　白色障壁因为巨大的冲击而扩散一圈圈涟漪，但却死死将攻击阻拦在外面。
　　地面猛然一颤，大理石板震得粉碎，一圈白色气浪朝殿内四周扩散，将正在冲向夕雾的流美子一下子掀翻在地，生死不知。
　　五女攻击被阻，体内顿时涌出一股黑红色妖气。
　　那并不是普通的妖气，而是妖力、怨毒、邪念、诅咒等等负面能量混合在一起的邪气。
　　这股邪气一出现，就犹如热刀切黄油一般，破开了那层白烟障壁。
　　五女脸上闪着疯狂之色，继续杀向竹水公。
　　“老贼，死吧！”x 5
　　噗噗噗……！
　　五道攻击几乎同时落在竹水公身上，但是预想中的血肉横飞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发出的声音反而像是打在坚韧富有弹性的橡胶上。
　　下一刻，竹水佑真的身体膨胀、变淡，化为一团白烟，原来他竟然是白烟形成的化身。
　　坐垫四角跪在那里捧着香炉的四名少女，一改之前的木头人的样子，连同外面的和服一起，也变成滚滚白烟。
　　朝着化为白烟的竹水公汇聚，形成一个三四米高的大型烟烟罗，将五女笼罩在内。
　　“怎么会？！”x 5
　　五女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竹水佑真的保命手段超乎她们想象。
　　她们想要后退，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身体如同浸泡着浓酸中开始腐蚀。
　　剧烈的痛苦充斥大脑，但却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硬生生接受折磨。
　　“哦，是当年樱野家族的余孽啊。”一个崭新的竹水佑真从大殿一旁的柱子后面走了出来，扫了一眼烟烟罗体内遭受酷刑折磨的五女，淡淡道，“真是久远的记忆啊，樱野家族，我记得我当时将你们家族男丁，无论老幼，全部杀光。
　　女的只留下三十岁以下的，全部卖给人牙子，世代为奴。
　　你们就是那时的余孽吧，可惜，背负灭族之仇的你们，就只有这点程度吗？
　　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伴随着他的话音，那烟烟罗里的五女都拼命挣扎起来，用杀人的目光死死盯着竹水佑真。
　　可惜，目光并不能杀人，至少她们的不能。
　　殿内众人都惊恐交惧地看着竹水公，这一刻她们才深刻体会到上位者的恐怖。
　　而且，她们完全懵了，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刚才一直跟他们说话的竹水公就是假的？
　　或者这个竹水公也是假的？
　　她们注定得不到答案。
　　不过夕雾却看出了刚才的过程。
　　刚才的竹水公是真的，但在那五个刺客冲出去的刹那。
　　在那非常非常短暂的时间里，竹水公不知使用了什么术式，电光火石之间便与那柱子后的假人交换了位置。
　　‘是什么替身的手段吗……’夕雾心里思索着。
　　她虽然实力达到了这个世界的天师程度，但对这些阴阳师的手段认识得太少太少。
　　竹水佑真收回目光，烟烟罗禁锢着五女走向殿内，不知去往何处。
　　“藤村祝部。”竹水佑真瞥向藤村秀树，“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带来的人中会混有刺客？莫非，你是想借她们之手刺杀我？”


543 生气

　　“不！竹水公阁下，请你相信，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藤村秀树慌张道，额头遍布冷汗，“她们不是我带来的，我也根本不知道她们是谁，我可以发誓！”
　　他虽然属于朝廷直属部门的人，并不惧怕竹水公一个分国之主，但这是平常情况下。
　　而现在，涉及的可是刺杀一国之主的大罪，性质完全不同。
　　这种事要是真的和他藤村秀树有关，朝廷也肯定会给竹水公一个满意的交代，否则，如何安这天下那么多分国国主的心。
　　“你不是说自己有看破妖怪虚妄的能力吗？难道连这五个刺客的伪装都看不破？”竹水公继续沉声道。
　　虽然已经抓住了这五个刺客，但刺杀这种事，只要发生了哪怕被防住，也是心中一根刺。
　　要不是对方是神社中的祝部，他早就将他押下去严刑拷打了。
　　“我……”藤村秀树脸上变了又变，最后一咬牙，跪了下来，土下座的方式谢罪道，“竹水公阁下，对方的伪装之术见所未见。
　　而且，我如果没有看错，这可能根本不是伪装，而是直接将那五个刺客活生生进行血肉改造。
　　把她们的骨头一根根拔出，然后敲碎形成重组。
　　把她们的每一个内脏切除一部分，再用妖怪的血肉补全……
　　我从未见过这么残忍的方式，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看出。
　　这是我的失职，让您受惊了。
　　请原谅我的罪孽！”
　　藤村秀树静静地埋头跪着，一动不动，但任谁都看得出他的紧张。
　　“好了，藤村祝部还是起来吧，我相信这件事与你无关。”过了半晌，竹水公道。
　　话音一落，藤村秀树紧绷的身体一松，知道竹水公愿意卖给他一个人情。
　　“多谢竹水公，此番恩情，鄙人一定谨记在心。”
　　“嗯。”竹水公点点头，能得到早见神社祝部的一个人情，也算是不大不小的收获了，“你走吧，记住今天的话。”
　　“是。”
　　说罢，他起身带着那两个巫女走了。
　　没有再看向夕雾的方向。
　　美人虽然好，但他也幡然醒悟，那不是他能染指的。
　　“把这些人押下去，严刑拷打，审问出她们知道的一切。”竹水公吩咐道。
　　话音落下，一队气息强大的武士从店门鱼贯而入。
　　“冤枉啊，竹水公大人，我们不是刺客……”
　　“不要……”
　　“等等，竹水公大人我有话要说，我父亲是……”
　　可惜，竹水公一点都不想听，给那些武士一个眼神。
　　武士们心领神会，开始卸掉这些大吼大叫的人的下巴。
　　卸了两三个后，众人中的依奴忽然向夕雾求情：“夕雾，夕雾，我是依依姐姐，你知道我的，我绝不是刺客，救救我！”
　　夕雾对上依奴那种哀求的眼神，视线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小芳心不知怎么的，一阵柔软，动了恻隐之心。
　　“夕雾，你要为她求情吗？”竹水公注意到夕雾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意味深长地问道。
　　夕雾宝石般的漆黑大眼睛瞧了竹水公一眼，瞬间懂了对方的意思。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接受男人的赠予是有代价的。
　　要是她是渣女也就算了，可以面无表情地享受男人的供奉，可惜她是有底线的。
　　夕雾陷入纠结，绝美的小脸带着一丝哀愁，看得竹水佑真心里隐隐阵痛。
　　“放了她。”竹水公说出命令。
　　武士放开依奴。
　　夕雾小脸上的愁容散去，恢复成那副仙姿绝色的小美人胚子模样。
　　表面看上去仙气飘飘中带着一丝可爱，但心里却有些凛然。
　　因为这个竹水公也太懂女人心了。
　　先是想卖她一个人情，见她犹豫便立刻退而求其次，直接放人。
　　这看似是不想让她为难的善解人意的做法，又何尝不是用另一种更高明的手段，让她无形中就欠了他一个人情。
　　而且，偏偏这种光明正大的阳谋，就算被她看穿了，也生不起气来，反而会心生好感。
　　想明白后，夕雾小芳心前所未有的沉重。
　　‘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手段，这就是娶了三千个小妾的男人吗……’
　　夕雾觉得以对方阅女的经验，自己那点道行在他面前就是小绵羊，被吃干抹净的那种。
　　殿内那些人正要被拖出去的人，没有夕雾小脑瓜里想的多，她们只是看见这一幕后，纷纷向夕雾求情。
　　只不过这一次，夕雾无动于衷。
　　因为这些家伙刚才的目光，她可都是看到的。
　　面对夕雾的“绝情”，众人都绝望了，认清了现实。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游女看夕雾的眼神充满恨意，凄声高呼道：“竹水公大人，我有重要的情报，我看到夕雾曾经和那五个刺客在无人的角落，说过悄悄话。”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那些缉拿她们的武士也停下了动作，看向竹水公等待命令。
　　夕雾的视线移向那个游女，小脑瓜里毫无印象，她根本不认识对方。
　　但对方能这样说，她也不觉得奇怪。
　　因为比起真正的仇人，总有人更恨那些见死不救的人，人性如此，不可强求。
　　她正要解释，竹水公却先一步道：“拖下去，拔掉舌头，灌铁水。”
　　“嗨！”武士押着那个女子下去。
　　“不——！竹水公大人，我说的是真的，我可以发誓……唔——！”女子听到那酷刑，发疯似地嚎叫，但下一刻便戛然而止。
　　武士直接卸掉了她的下巴，将她拖了出去。
　　剩下那些人再也不敢叫了，被乖乖押走。
　　整个殿内安静下来，只剩下竹水公、夕雾和葵姬。
　　竹水公面带微笑，一脸和蔼：“夕雾，你先到内苑好好休息，我临时有事处理，晚上再设宴招待你。”
　　夕雾颔首。
　　葵姬躬身道：“是，父亲。”
　　竹水公说完就先一步离开。
　　殿内只剩下葵姬和夕雾。
　　“夕雾，跟我来吧。”葵姬说道。
　　“嗯。”夕雾点点头。
　　两女一前一后离开，夕雾的那些赏赐则由几个丫鬟在后面拿着，跟在身后，形成一条长长的女子队伍，裙摆翩翩，长发飘飘，走路都带着少女身上的香风，仿佛一群移动的花朵。
　　一行少女出了殿门，绕道殿侧的甬道，甬道一边就是那座碧绿湖泊。
　　在初冬下午明媚的烈阳下，波光粼粼，仿佛发光的金子。
　　虽有阳光的照拂，但刮过湖泊就扑向夕雾时，依旧能感受到丝丝寒意。
　　冬天已经到了，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就会下雪。
　　穿过甬道后，众女上了一条跨过碧绿湖泊的石雕桥，造型精美，桥面和两边的石制护栏，每一寸都是精雕细琢的精美图案。
　　每隔一米多还有一个突出的石灯笼，昨晚燃尽的灯芯还残留在里面。
　　石桥跨越湖泊，但曲折环绕，明明能走直线的非要绕好几个圈，连接好几座凉亭。
　　走在桥上，夕雾才发现这湖泊里聚集着一群色泽艳丽的蜻蜓，在湖面点水。
　　她心里有些疑惑，蜻蜓不是夏天的吗，是什么稀有品种吗……便没有多想。
　　穿过这座石雕桥，进入一道院拱门，上了一条曲径通幽的林间小路，延伸到这府邸占地最庞大的内苑。
　　夕雾走在其间，感觉气温瞬间提高了不少。
　　她看出这是地下深处埋了什么提高温度的超大型术式法阵，覆盖整片区域，制造出冬暖夏凉的效果。
　　由于温度的上升，这一路走来佳木茏葱，奇花烂漫，清香芬芳。
　　当然，这里少不了各种争妍斗艳的妙龄美人，她们看见葵姬时，都礼貌性地打招呼，然后有意无意地询问夕雾的身份。
　　葵姬如实回答。
　　而那些女子闻言，都热情地给夕雾打招呼，有的更是直接以姐妹相称，显然是意有所指。
　　毕竟这内苑的女人，无论是小妾还是侍女，都是竹水公的女人，绝大多数还都已经孕育过孩子。
　　夕雾这样的美人进了这里，断然没有出去的道理。
　　夕雾根本不知道这一点，她一边走一边看漂亮大姐姐，比较这些大姐姐的丰满。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漂亮大姐姐。
　　以前她觉得鹰司幸二家族里的女人已经够多了，现在才知道偏僻乡下的小地主和一国之主的差距，真就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前面的是新来的妹妹吗？”前方的假山后面传来一道清洌的声音，丽子穿着一身艳丽的和服走了出来。
　　夕雾循声看向丽子，随即美眸一亮。
　　丽子身上还是穿着那件开领到极限的大红色金丝镶边艳丽和服，露出精致锁骨和香肩，下摆也是极短，刚好到腿根，高腰处围着一圈淡银色腰带，勾魂诱惑至极。
　　尤其是那一对B，还是她从未见过的形状。
　　‘这又是一个很有特色的姐姐啊！’夕雾心里想着。
　　葵姬瞥见夕雾扑闪的大眼睛，心里腹诽：‘这个小涩女不会是看上了丽子那个妖艳jian货吧，不行，不能让她被勾引走了……’
　　思及此，她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夕雾面前，遮住视线。
　　回答丽子：“她不是新来的妹妹，而是救了我的恩人，受父亲命令，暂时来这里休息。”
　　“我知道，呕！”丽子捂着嘴干呕起来，良久缓过气来，说道，“抱歉，我身上有孕，让葵姬公主看笑话了。”
　　说完，扫了一眼被一脸不悦的葵姬公主，继续道：“我来这里是给夕雾姑娘赔礼道歉的，葵姬公主能不能让开。”
　　葵姬被刚才那一下恶心得不轻，毕竟对方那样子，像极了看到她后就吐，偏偏她还没法说什么。
　　“你一个我父亲三千小妾中的一员，怎么会和夕雾又交集？莫非是偷偷跑外面去碰到她了？”她问道。
　　夕雾来到竹水城才半天，去过的地方只有人市和松籁庄。
　　只要丽子敢说是，那她就完了。
　　“这和葵姬公主没有关系。”丽子说道。
　　葵姬微微叹了口气，似乎在为对方没有踩入陷阱而失望，然后让开了位置。
　　丽子上前来到夕雾面前，夸赞道：“夕雾姑娘真是一个标致的人儿。”
　　“大姐姐我们认识吗？”夕雾萌萌地问道，眸子盯着丽子头上那些绚丽的首饰。
　　葵姬心里腹诽着，这个小涩女又开始用那可爱的外表骗人了。
　　“我们确实不认识。”丽子道，“我是为了自己那不成器的弟弟来的。”
　　“不成器的弟弟？”
　　“是呀，就是那个在街上给你下跪的男人。”
　　夕雾恍然：“哦，是那个人啊。”
　　“就是他，我那弟弟从小父母死得早，被我惯坏了，成了纨绔糜烂的公子哥。要是他做了什么惹夕雾姑娘生气的事，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我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了。”丽子微微躬身给夕雾赔礼。
　　随着她的动作，身上一阵胭脂香气扑鼻而来。
　　夕雾轻嗅了一下，嗯，没有神代姐姐身上的好闻。
　　“那种事我早就不在意了。”她回答。
　　丽子闻言，直起身，还想再说什么。
　　但葵姬却带着夕雾先一步走了。
　　丽子站在原地，望着夕雾一行人的背影，久久不语。
　　“夫人，她们已经走远了。”她身旁一个丫鬟提醒道。
　　“夫人，那个小骚货明明那样对步少爷，您为什么还要给她道歉啊。”另一个短发丫鬟忿忿不平。
　　“不要非议人家，搞不好今后还有需要人家帮忙的时候。”丽子道，“走吧。”
　　主仆几人缓缓离开。
　　……
　　一炷香后。
　　葵姬带着夕雾来到一处静谧庭院，小桥流水，错落有致。
　　进入屋子后，她挥手让丫鬟离开，关上门窗，问夕雾：“夕雾，你看出什么了吗？”
　　“哈？看出什么？那个大姐姐其实没有怀孕？”夕雾萌萌道。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那个男人，你看出什么了吗？”
　　“没有啊，在我的视角他就是一个普通人类。”夕雾说着，忽然又从正面抱着葵姬的腰肢，把小脑瓜埋进那一对D中，瓮声瓮气道，“葵姬姐姐这里好柔软。话说，葵姬姐姐不会真的是想利用我弑父，然后篡位自己当大名吧！”
　　葵姬感受着腰间越来越恐怖的压力，她知道，夕雾在生气，生她将她的真容告诉那个男人的气。


544 分裂

　　“夕雾，先前我泄露你的情报是我的错，你想杀我我也认了。但是，请你杀了我后，一定要杀了那个男人。”葵姬脸上布满了恨意，“那个男人害我母亲变成那样，他该死！”
　　“葵姬姐姐的母亲，就是深山府邸里那个封印在大缸里的女人吗？”夕雾萌萌的声音继续响起，说话的同时还往葵姬丰满的一对D上蹭了蹭，巨波荡漾。
　　葵姬心里却没有放松丝毫，她知道这只是这个小妖女表面上表现出来的样子，她对自己的杀心丝毫未减。
　　因为自己腰肢那越来越大的压力是实实在在的，而且已经吱嘎作响。
　　“是的。”她咬牙回答道。
　　说完后便感到腰肢的巨大压力消失了。
　　“葵姬姐姐是为了给母亲报仇，所以才强行拖夕夕下水？”夕雾在葵姬的丰满里抬起小脑袋，萌萌地问道。
　　葵姬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小美人胚子，这个小妖女又在自己面前装可爱，但偏偏还真的好可爱。
　　“是，不……”葵姬艰涩道，“我承认我确实有这样的心思，但是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那个男人确实就是府山君，要么他是府山君变的，要么他是被府山君附身了。”
　　“原来是这样的。”夕雾想了想，“葵姬姐姐不用紧张，夕夕已经原谅你了。”
　　“……嗯。”葵姬点点头，但心情丝毫没有放松。
　　因为这小妖女喜怒无常，嘴上说着原谅自己了，但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
　　胸口穿心的疼痛，现在她都记忆犹新。
　　“不过……”夕雾又补充道，悦耳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怀好意。
　　‘果然来了……’葵姬心里想着。
　　然后硬着头皮道：“不过什么？”
　　“我要补偿。”
　　“补偿？什么补偿？”
　　“葵姬姐姐的这里，我想靠在上面睡觉。”夕雾兴致勃勃地指着葵姬的一对D道。
　　“哈？！”葵姬一怔，随即脖子染上红晕，‘这个小涩女是从小没有吃过奶吗？对那里那么迷恋，自己又不是没有。’
　　想着，看了看夕雾的胸脯：‘是了，她现在确实没有。’
　　“葵姬姐姐不同意吗？”
　　“不。当然，可以！”
　　“葵姬姐姐真好！”
　　“是呀，真好。”葵姬无奈。
　　随后她带夕雾来到内室，摆了个姿势让夕雾靠在上面睡觉。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
　　阳光彻底沉寂，漆黑的天幕上繁星点点，满月如玉盘高悬，风夹杂丝丝寒意莹莹叫着。
　　一队侍女过来请夕雾过去赴宴。
　　赴宴的地方是府邸最深处的那座山上，一座立于平原上的山，高度只有区区三米左右，范围也只有十几里。
　　放在现代这高度就是个普通高楼大厦，但在这普遍都是两三层平房的竹水城，却像个巨无霸。
　　整座山已经被改建得到处都是人为的痕迹，最显著的就是山腰之上的殿宇楼阁，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夕雾进城的时候就注意过这座山，不过因为距离太远，看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
　　侍女领着夕雾出了这座庭院，就要往山上走去。
　　葵姬并没有跟着，而是走另一条路，在分开时，她用那天生异能叮嘱夕雾：“夕雾，等一下就看你的了，一定要杀了那个男人。”
　　夕雾点点头，便在侍女的拥护下上山。
　　山上有一条延伸下来的台阶，台阶两旁每隔一米左右就耸立着石灯笼，里面的烛火安静地燃烧着，发出明亮的光芒。
　　石阶之外的地方种着一种奇花异卉，花蕊仿佛引火虫般一闪一闪地闪烁不止。
　　虽然是晚上，山上丝毫不清冷，因为随处都可见年轻貌美的小妾们，似乎是吃完饭出来散步，又或者是其她什么。
　　到了山腰处，侍女并没有直接带夕雾去赴宴，而是来到一处温泉浴池，沐浴更衣。
　　温泉浴池看上去像一处自然的水塘，里面还有被风雨侵蚀得嶙峋怪状的巨石，两米多高，耸立在池子里。
　　池水清澈见底，冒着腾腾热气，此时水里已经撒满了各色花朵，以至于热气中原本夹杂的硫磺气味被淳淳花香掩盖。
　　身后那一队侍女换上一身薄纱，开始给夕雾更衣。
　　夕雾任由侍女的行为，在女孩子面前更衣对她而言已经熟悉，并没有太多羞涩。
　　况且她在看见温泉后早就跃跃欲试。
　　褪去身上那套巫女服，进入浴池，夕雾玲玲娇小的雪白身子被温泉包裹，顿感神清气爽。
　　侍女给她轻柔地按摩、洗濯秀发，氤氲水雾中隐隐显现动人的娇躯。
　　此时夕雾感觉自己仿佛飘在云端，忍不住闭上了一双大眼睛。
　　突然，她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抓住左侧一个侍女的手：“你干什么？”
　　“呀！”那侍女吃痛叫了一声，无辜道，“姑娘，我只是想帮你擦身子啊。”
　　夕雾回过神来，知道对方没有撒谎，确实是在给她擦身子。
　　只不过，擦其它部位还好，偏偏就要擦到那里，这才刺激到她了。
　　“那里就不用了，我自己来。”夕雾可爱地吩咐道，掩盖自己的心虚，松开侍女的手。
　　“是。”那侍女被夕雾的样子萌到了，忘记了刚才的事。
　　……
　　在夕雾泡温泉的同时。
　　府邸另一处，竹水公的书房里。
　　说是书房，实际上是一处偌大的殿宇，里面遍布书架，放满了藏书。
　　竹水佑穿过一排排书架，一个人进入最里面的休憩房间。
　　这房间有一个篮球场大小，地面铺着浅绿色榻榻米，除了正中间一张六米宽的正方形床外，在没有其它陈设。
　　四面墙壁是专门铺成的名贵黑曜木，上面用融化的金水画满一根根竹子。
　　屋内四角的天花板上吊着淡蓝色的长条形灯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四面墙壁上的竹子图案反射这光芒后，也微微发光，以至于在这屋子里萦绕出竹林的意境。
　　此时，那张床上铺着一层鲜艳的大被子，上面跪着几个妙龄少女，看上去像是等候竹水佑真多时。
　　她们都是竹水佑真的巨量小妾之一，现在出现在这里，倒不是真的提前在这里等待，而是……值班。
　　没错就是值班。
　　竹水佑真后宫庞大，为了尽可能地临幸这些娇妻美妾，所以专门让人编排了值班表。
　　确保他走到内苑任何地方，都能随时有美人临幸。
　　这几个小妾恰好是今天，在这个时间段，在这里值班罢了。
　　“你们出去吧。”竹水公对那些小妾道。
　　“是，大人。”x n
　　几个小妾虽然没有被临幸而有些失落，但也不敢表现出现，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竹水公来到这张大床面前，双手灌入灵力，结了一套手印，勾动床下的开关。
　　吱嘎一声，大床移动，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台阶甬道。
　　他下了台阶，走进地道深处，来到一处石室。
　　这石室里面有床、书架、书桌、砚台等等，俨然一副小型的避难密室。
　　此时，这屋子里却迎来一个潜入者，大大方方站在屋子中间。
　　那身影看见出现的竹水公不仅没有慌张，反而异常激动。
　　“父亲！父亲，救救女儿，救救女儿……！”那人跪下哭喊，竟然是竹水葵，那个跟着栌真私奔的前葵姬公主。
　　“是葵吗？是葵吗！”竹水佑真激动地把女儿扶起来，老泪纵横，“葵，你受苦了！”
　　“父亲！”竹水葵抱住父亲，眼里迸出泪花，嘴里不断念叨着，“父亲，女儿错了，女儿真的错了……”
　　“葵，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了？”竹水佑真问道，“是那个男人负了你吗？”
　　“是、是……”竹水葵闻言，正要说什么，却忽然松开竹水佑真，踉跄地后退两步，不断摇头，“不，栌真哥哥是爱我的，栌真哥哥是爱我的，我不能说栌真哥哥的坏话，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让他发现……”
　　竹水葵神色癫狂，一会儿面目狰狞，一会儿又满脸幸福，像是精神分裂。
　　啪！
　　竹水佑真忽然一巴掌打在竹水葵脸上，让她冷静下来。
　　竹水葵脸颊通红，隐隐肿起，但也因此而冷静了下来。
　　“葵，冷静下来了吗？”
　　“嗯，父亲，谢谢你。”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变成了那样？”
　　竹水葵深呼吸几口气，声音惊颤道：“我被那个男人骗了，他不是什么从京都来游历的大家贵族子弟，就是一个贱民。”
　　“我早就跟你说过，那个男人不值得相信，你非不听，还跟他私奔。”竹水佑真一脸气愤，然后放缓语气，“不过就算这样，你也不至于像刚才那样失态，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男人猪狗不如，女儿也是后来偶然遇到一个被抽干本源快死了的女子，才得知了他的秘密。
　　他、他竟然在女儿身上种下了术式，每次那个、那个的时候都抽取女儿的本源。
　　那种情况父亲也见过的吧，就是今天那个突然变老的游女。
　　她就是被那个妖魔抽干了本源，一个时辰就从十几岁变成七八十岁。”
　　竹水葵说到这里，一脸惊恐，神经一惊一乍看向自己身后。
　　竹水佑真连忙安抚，竹水葵重新稳定下来，哭泣道：“女儿是阴阳灵师，本源比普通人强大得多，但也经不起他日日夜夜地抽取。
　　如今女儿已经不知被她抽走了多少本源，境界从灵境初期掉到二阶见子阴阳师，能使役的式神连区区一个巫女都打不过。
　　至于原本家族传承的大妖怪式神——墨水蛟，也送给了那个男人。
　　女儿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不这样，他就不会相信女儿还在他的掌握之中。
　　父亲，你要救女儿，现在女儿每次醒来都好怕照镜子。
　　害怕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变成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婆，你要救女儿，这是你欠我和娘亲的······”
　　说着，竹水葵又惊恐地看向身后，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似的。
　　但视线所及之处，只是石壁。
　　“葵，你现在已经安全了，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的。”竹水佑真抱住女儿，给予她温暖和安心。
　　“不。女儿还没有安全，女儿还没有安全，女儿已经离不开他了。”竹水葵不断摇头。
　　“为什么？”竹水佑真一脸杀意，“是他给你种下了什么术式吗，你放心，我现在就派家中的族老抓住他，将所有酷刑都在他身上用一遍，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竹水葵突然神情痛苦、挣扎，左边眼睛往左转，右边眼睛往右转，诡异到了极点。
　　几息后才稳定下来，恢复了冷静，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整个人的气质都变成了贤妻良母。
　　“父亲，你不要伤害栌真哥哥，栌真哥哥是真心爱着女儿的，女儿也是真心爱着他。
　　之前女儿说的都是假的，对了，女儿还有一件喜事要告诉父亲。”竹水葵说着，脸色羞涩，脖子都染上红晕，痴痴道，“女儿已经怀上了栌真哥哥的孩子，还是双胞胎呢。”
　　“葵，你……”竹水佑真看着女儿这诡异的状态，怔愣当场。
　　他想了想，伸出手指按在竹水葵眉心处，灌入清凉咒术式。
　　竹水葵幸福的神色重新恢复成之前一惊一乍的模样。
　　“葵，你刚才怎么回事？”
　　“父亲，刚才我说的话你都不要相信，那不是我，不是……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竹水葵哭诉道，“那个男人一点都不爱女儿，女儿在他眼里只是用完就扔的耗材，女儿每天就活在死亡的阴影中。
　　尤其是见到那个被他抽干本源快死的女人，得知这个秘密后。
　　女儿知道要是被他发现自己知道这个秘密，女儿一定会被当场抽干本源立马死掉。
　　女儿为了活下去，为了能骗过他，只能开始自我欺骗，每时每刻都给自己灌输‘自己深爱着他’的念头。
　　女儿也不想这样，但是那个男人种在女儿体内的手段很厉害，能模糊地感受到女儿的内心，女儿不先骗过自己，根本不可能骗过他。
　　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女儿脑海里出现另一个自己，那个自己深爱着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愿意为他去死。
　　那个自己也影响着女儿，以至于女儿现在根本无法动手伤害他。
　　女儿好痛苦，好痛苦……”
　　竹水葵捂着脑袋，身体抽搐，然后又露出幸福的表情：“父亲，我已经怀上了栌真哥哥的孩子，您的孙儿就要出生了，还是双胞胎呢。
　　父亲，两个孩子要取什么名字才好，要是两个男孩的话，那就取……”
　　嘭！
　　竹水佑真一掌打晕竹水葵，脸上阴沉得仿佛要滴出黑水。


555 天理不容

　　过了一会儿。
　　“哇！”竹水葵猛然从床上惊醒，嘴里喊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栌真哥哥，我错了……”
　　“葵，冷静！这里没有外人，不要害怕！”竹水佑安抚道。
　　竹水葵又挣了挣才平静下来，环顾四处看清了自己的环境。
　　“父亲，我刚才怎么了？”
　　“你刚才像是疯了一样，为父无奈，只能暂时打晕你。”竹水佑真解释道，“葵，现在好点了吗？”
　　“嗯，父亲。”
　　“葵，你不是怀上那个男人的孩子了吗？还是双胞胎，他为什么还那样对你？”
　　“父亲，没用的，那个畜生根本不会在意我肚子里的孽种。这一次我要不是借口偷家里魂玉给他，他也根本不会放我回来。”竹水葵说着，顿了顿，一脸恨意地看着自己肚子，“而且，我只是怀了一个孽种而已。
　　这个孽种大概率已经死了，之前我还能感受到这孽种的动弹，现在已经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至于另外一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猜测那应该是他趁我睡觉后，塞进我肚子里的诡谲魔卵。
　　那魔卵正在抽取我剩下不多的本源一天天长大，我已经能感受到自己的死期了。
　　等着魔卵孵化时，那就是我的死期。
　　父亲，救救我，不行，我现在就要破开肚子，取出这个魔卵……”
　　竹水葵说着，竟然在手掌上覆盖一层灵力形成的利刃，切向自己肚子。
　　竹水佑真连忙抱住她，制止住她的疯狂举动。
　　“父亲，不要拦我，我好痛苦，我好想死。”竹水葵依旧哭喊着。
　　“女儿，父亲在这里，父亲一定会救你的……”竹水佑真安慰良久，但没有丝毫作用，他痛苦地喊道，“葵，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救你？”
　　“父亲，你能叫两个丫鬟进来吗？”竹水葵忽然抬头道，双目布满血丝。
　　“什么？”
　　“我要杀两个丫鬟才能缓解这种痛苦。”
　　“葵，你……”竹水佑真一脸难以置信之色，“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小时候是那么善良，从来不杀人，就算生气了，最多也只是用鞭子抽烂那些下人的脸而已。”
　　“你怎么变成了这么样子？”竹水佑真痛心疾首。
　　“我不想这样的，我也没有办法，不这样，我就缓解不了这种折磨啊。”竹水葵痛苦道。
　　“好吧，我这就叫来。”住手佑真一瞬间仿佛抽干了所有力气。
　　他出了密室，过了一会儿重新回来，身后跟着两个衣裳不全的小妾。
　　两个小妾赤脚走进密室，神色还有些恐惧，毕竟不知道主人要把她们带到哪里去。
　　“大人，这里是……”
　　“那是，葵小姐……”
　　两个小妾有些惊讶。
　　“父亲，怎么是妾？”竹水葵没有理会两个小妾，而是问父亲。
　　“丫鬟太普通、下贱，而这两个姿色还不错，效果应该会更好。女儿不满意吗？我再换人来。”
　　“不，很满意，谢谢父亲。”竹水葵幸福地望着父亲，果然，父亲是真正爱我的。
　　两个小妾听着父女两的对话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多问，只是在那里站着。
　　竹水葵脸上闪过一丝癫狂，右手再次局部实体化那只漆黑螳螂式神，凝聚出那把幽光利刃。
　　然后猛地来到两个小妾面前，挥手一刀斩出。
　　哧哧两声，斩断两个小妾的双腿，防止她们逃跑。
　　鲜血如喷泉般涌出，两个小妾惨叫着，在地上爬着，拖出粘稠鲜红的血路。
　　竹水葵一脸疯狂的笑容，并不着急杀掉两个小妾，而是先砍断她们的双臂，然后一点一点削掉她们的肉。
　　一边削一边听着她们的惨叫，欣赏她们脸上的表情。
　　一炷香过后，两个小妾才咽气。
　　竹水佑真一直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两个小妾的惨死甚至没有让他的眉头皱一下，反正只是两个妾而已，要多少有多少。
　　“葵，怎么样，好点了吗？需要为父再叫几个小妾过来吗？”
　　“父亲，不用了，女儿已经好多了。”竹水葵擦掉自己脸上溅射的鲜血，神情恢复平静。
　　“那就好。”竹水佑真松了口气，话锋一转，凝重道，“女儿，你刚才昏迷期间，我检查过你的身体。
　　你的情况很糟糕，气血、魂魄、本源、寿数等等，都已经燃尽了。
　　你已经死了，现在的你只是回光返照，也就是燃尽的灰烬中那最后一点火星。
　　这最后一点火星应该就是那玄而又玄的命理，可就是这最后一点火星，也正在被你肚子里那个魔胎疯狂抽取。
　　这魔胎不仅要榨干你的现在，还要将未来的你，生生世世的你，全部榨干。”
　　竹水佑真说着，倒吸一口凉气，深呼吸几下，才继续道：“说实话，为父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霸道、恐怖的掠夺之术。
　　按理说这样的术式不仅违背人伦，更是践踏天理，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
　　真不知道是哪个惨无人道的恶鬼创造出来的。”
　　“这、这么严重，那我……”竹水葵一脸绝望。
　　“不过，还有机会。”竹水佑真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应该能救你。”
　　他说完，走到密室里的书架旁，启动上面摆放着的一个圆盘。
　　嗡的一声，整个密室的地面亮起密密麻麻的青色光芒纹路，那是一道繁琐的不知名法阵。
　　随后法阵上面的线条开始移动，像是在拼图一般。
　　等法阵上的纹路停止移动后，光滑得看不到一丝缝隙，仿佛由一块石头铺成的地面，开始般下凹、变形，露出一条地道台阶。
　　竹水葵一脸惊诧地看着这一幕，她居然都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的机关。
　　“女儿，走吧。”竹水佑真先一步走了进去。
　　竹水葵却望着那地道露出迟疑之色，因为她心里生出一股不详的感觉。
　　“女儿，你在磨蹭什么？”竹水佑真停下脚步，回头催促道。
　　竹水葵想了想，反正自己已经没有退路，而且父亲一定不会害自己，便也走了进去。
　　地道台阶重新合拢，恢复平整光滑，看不到一丝缝隙。
　　地道中。
　　刮来阵阵阴风，竹水葵心里那股不祥的感觉越发浓郁。
　　她有些后悔头脑一热就走进来，忍不住问道：“父亲，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去见家族中的老祖，他一定能救你。”
　　“老祖？！”竹水葵疑惑，“我们家还有老祖？”
　　“是有的，五百年前创立我竹水家的祖先。”竹水佑真说道。
　　竹水葵闻言，心里骤然一惊，猛地停下脚步。
　　因为这个世界的一条常识就是：人活不到五百岁。
　　就算是天师，就算是服用什么天材地宝，也活不到五百岁。
　　这似乎是天道的限制，也或许是什么未知的诅咒、禁锢，反正，人活不到五百岁。
　　“女儿，你怎么不走了？”竹水佑真转头微笑地问道。
　　竹水葵望向父亲的微笑，那微笑和以前一样，但现在却显得那么阴森、恐怖……


556 不肖子孙

　　“你、你不是我父亲，你究竟是谁？”竹水葵大吼道。
　　“葵，你又发病了。”竹水佑真叹了口气，“你在怕什么，难道为父还会伤害你不成？”
　　“可是，可是五百年前的老祖怎么可能还活着？”
　　“老祖的状态并不能叫活着，在老祖即将圆寂时，采用了特殊的方法。
　　自封身体和魂魄陷入长时间的深度沉睡，只在很短的时间才醒来一次，所以才活到了五百年。
　　老祖这么做就是为了将来家族灭族之难时，可以再次出手一次帮助家族躲过灾祸，以及挽救家族的衰败。”
　　“原来是这样……”竹水葵心里相信了大半。
　　“葵，走吧。只有老祖那样的强者才能救你。”竹水佑真道。
　　两人继续走着，渐渐的，前面的甬道上壁出现红色的光晕，看上去像是水晶红宝石的反光。
　　走近了才发现这是甬道出口处覆盖的一层红色光膜发出来的。
　　怀着好奇的心情，她跟在父亲身后穿过了那层光膜。
　　顿时，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血味扑面而来。
　　“呕！”竹水葵忍不住弯腰捂住嘴巴干呕。
　　“这、这是什么味道？”
　　但是没有人回答她，她只能忍着恶心上前进步，越过站立不动的竹水佑真，看清了里面的场景。
　　然后脸上的神色彻底呆滞。
　　这是一处庞大无比的血湖，一眼望不到边。
　　血湖里全是猩红无比的血水，散发着淡淡的红光，照映着整片洞壁上空都变成一片血红色。
　　竹水葵并不是没有见过血，但饶是她，看见这么庞大的血水，也变了脸色。
　　“父亲，这是……”竹水葵惊恐地转身问道，然后就在原本应该是竹水佑真的地方，看到一个完全由猩红血水组成的液体血人。
　　“啊啊啊——！”
　　她被吓得发出刺耳尖叫。
　　“你、你是什么妖怪！”说着，就要召唤出式神攻击，却忽然发现感受不到体内的灵力。
　　“葵，是我啊，为父。”血人没有五官，只在五官的部位有几个空洞，里面也是汩汩血水翻腾，发出竹水佑真的声音。
　　“不，你这个怪物怎么可能是我父亲？”竹水葵心惊胆战道。
　　“我只是和老祖融为一体了而已。”血人道。
　　“你骗人，我们家族不是人类吗？为什么是、是……这个样子。”
　　“老祖原本是人类的，但是人类是有极限的，老祖无奈之下便将自己转化为了血僵。
　　这样不仅与血之核心法更加契合，也突破了人类的寿命天限。
　　只不过转化仪式出现纰漏，老祖陷入沉睡。
　　几百年下来，家族内部都忘记了老祖的存在。
　　直到十二年前老祖重新苏醒，告诉了我一切，我才知道这个秘辛。
　　老祖如今还没完全恢复，需要大量本源血脉协助蜕变。”
　　“本源血脉？”竹水葵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对呀，本源血脉。一个生灵自身的本源血脉是有限的，但是可以从后代中炼制提取。”血人说道。
　　竹水葵脑海里悚然一惊，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父亲十二年前开始疯狂纳妾。
　　原本以为是母亲死了后的感情创伤，结果却是……
　　血人继续道：“葵，反正你也已经没救了，你的那种亏空连老祖都没办法。
　　既然如此，还不如发挥你的余热，你也和老祖融为一体吧。
　　虽然你的身体已经枯竭，但你母亲好歹也是京都御三家之一暗月寺家族的女子。
　　哪怕是个微不足道的旁系庶女，那也是流淌着贵血的天骄。
　　你的血脉天生高贵，可惜没想到你竟然被外面一个野男人夺走了一切。
　　哎，这都是因为你的另一半血脉是为父这样低贱之辈的原因。
　　是为父拖累了你啊。”
　　“我母亲是御三家暗月寺家的人？！”竹水葵惊呆了。
　　她也是第一次听说自己母亲的身世，曾经，母亲在世时，对自己的出身从来闭口不谈的，只知道来自京都。
　　“是呀，暗月寺家族，否则你的修炼天赋为什么能这么高。明明几乎不冥想修炼，到了十六、七岁的年纪，就突破到了灵境阴阳师初期的实力。”血人竹水佑真感叹道。
　　随即，他变得激动起来：“不过这一切都将过去，我们对你母亲宫内的御产巢术式的研究，已经取得了重大突破，现在已经能培养出成型的肉胎……”
　　“等等，御产巢术式？那是什么？”
　　“哦，女儿你还不知道啊。御产巢术式，那是京都那些传承不知多少年的世家长盛不衰的奥秘。
　　简单来说就是通过术式手段，一代又一代定向优化血脉。
　　你可以理解为，有了这术式，家族的下一代，下下一代……全部都是天才！”
　　“这……”竹水葵脑海里翻江倒海，“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术式？这根本违背天法自然。”
　　“不，这就是天法自然。只不过是通过术式的手段将原本需要百万年、千万上亿年的自然演化，压缩到短短几千年之内完成罢了。”血人竹水佑真解释道。
　　“那、我母亲她的死……”
　　“哎……”血人叹息道，伤感道，“该说不愧是御三家的手段吗，虽说是旁系的御产巢术式，没有本家嫡系那么复杂、神秘。
　　但也因为我们的强行研究，触发了那御产巢术式的自毁机制……”
　　“所以我母亲生下我后一直重病，就是因为你在研究她的御产巢术式。
　　我母亲最后也是因此那个什么御产巢术式自毁而死的，根本不是体弱病死的！”竹水葵质问道。
　　“没错。”血人竹水佑真直接道，“这些都是一个家族崛起的必要牺牲。你母亲为此牺牲了，父亲我也为了老祖的复苏自愿献祭，现在……轮到你了！”
　　“疯了，疯了！你是个疯子！”竹水葵崩溃地大叫，难以接受一直以来疼爱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这么一个疯子。
　　“为父没有疯！”血人竹水佑真大声道，“家族自创立起兴盛了三百年，而后面的这两百年便开始衰败，分国领地被周围那些分国蚕食，族中强者的数量越来越少。
　　到了父亲这一辈，整个分国居然只有一座竹水城。
　　这是多么可悲、可笑啊！
　　再过几十年，我竹水家就要沦为鱼肉了。”
　　“也不一定啊，我们偏安一隅，又有……”竹水葵道。
　　“你在说什么啊！”血人竹水佑真打断竹水葵的话，两个血洞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你之前在密室里杀的那两个小妾，还记得吗？”
　　竹水葵摇摇头，两个小妾而已，低贱无比，她怎么可能记得。
　　“那你还记得十几年，你刚学会走路，被樱野家的一个嫡女撞到了。
　　你哭得很大声，嚷嚷着说要灭那个女孩子满门全家。
　　哪怕樱野家把那嫡女打得体无完肤，送到你面前任你处置，请求你的原谅，你依旧坚持要灭他们满门。
　　于是为父为你做到了。
　　灭了樱野家满门，男的无论老幼，全部剥皮暴晒而死；女的三十岁之后杀掉，三十岁之前卖为奴隶。
　　其中一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婴，被为父豢养成为雏妾。
　　你之前杀掉的那两个小妾，就是她们中的其中两个。
　　呵呵，樱野家的女儿长大后，每天的想法就是怎么服侍好为父这个灭族仇人，还彼此之间争宠敌对，亦或者被女儿你杀掉缓解精神上的痛苦。
　　而这个樱野家族，在五百年之前，可是竹水公上任分国之主家族啊。
　　当初的樱野家族何其强盛，结果被老祖打败、取代，短短几百年之后就是这样的结果。
　　女儿啊，这些都是血淋淋的事实啊。
　　樱野的家的原罪不是因为他们得罪了你，而是因为弱小。弱小就是原罪。
　　等再过几十年，我们竹水家也衰败到那个程度，也会成为强者盘里的鱼肉，任其宰割，甚至比樱野家更惨。
　　你难道也想变成那两个小妾那样吗？
　　”
　　“不，我不要变成那样！！”竹水葵大吼大叫。
　　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脑袋里回忆小时候的记忆，那时候好像确实发生过这件事。
　　当时自己还小，不懂事，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比自己还漂亮。
　　叫什么名字已经忘了，反正就是看不惯她在自己面前显摆，于是自己就想整她一下，便装作被她撞倒了，然后大哭。
　　因为自己知道，只要自己哭了，父亲就会满足自己的所有愿望。
　　后面那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果然变得很丑，整张脸都是疤痕，被自己嘲笑了几年，便死了。
　　至于那个女孩子的家族，她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是，就算是家族发展，也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啊。”竹水葵迟疑地问道，“御产巢术式就真的那么厉害？总有其它方法可以代替啊，为什么一定要害死母亲？”
　　“其它方法，哪有什么其它方法。
　　通往上层、甚至顶层的路已经被那些大世家、皇族等斩断。
　　想要上升就必须不择手段，而御产巢术式就是这其中的关键。”血人竹水佑真说着，血水组成的脸部竟然露出叹息的表情，“女儿，你知道吗。我竹水家家成为竹水国的分国之主后，前前后后繁衍了二十九代。
　　这每一代族人，哪怕后院妻妾数量没有为父的多，但每人几十上百是有的。
　　这样二十九代繁衍下来，算是嫡系和旁系，你知道一共有多少人吗？”
　　竹水葵摇摇头，一脸疑惑。
　　“为父也不知道，但是现在整个竹水国中近五成是我们竹水家的族人，分散在竹水国各处。
　　只不过大部分血脉已经是旁支，自己都忘了这层身份。
　　而在竹水城中，二百多万总人口中，更是将近九成的都是我们竹水家的族人。
　　可就算有这么多的人口，其中诞生的最天才的人物，你知道是谁吗？”
　　竹水葵心里咯噔一下，难以置信道：“难道……是我？”
　　“对，就是你。”血人竹水佑真的脸上露出苦笑的表情，虽然看不出是苦笑，但给人的感觉是。
　　“呵呵，你说可不可笑，自由繁衍五百年，而且女人几乎不限量的情况下。
　　其中诞生的最强天才，居然比不过御产巢术式繁衍一代的你。
　　这种差距你能理解吗？
　　这种绝望！
　　要知道，你母亲还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旁支庶女啊！”
　　“这、这……”竹水葵震撼无比。
　　“你知道为父为什么会给那些庶民施粥吗？”血人竹水佑真不等竹水葵回答，自顾自地解释道，“血脉自然繁衍数百年，大部分都会逐渐劣化。
　　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们竹水家所有旁支，不说大富大贵，但绝对衣食无忧。
　　可到了现在，许多已经沦为农奴、贱民，甚至是街上被自由买卖的人货。
　　现在是那些旁支，过了不多久，就轮到我们本家了。
　　葵，你已经享受家族带给你的荣华富贵，现在是你承担这一份责任了。
　　来，融入老祖体内，成为老祖的一员吧。
　　你的血肉会成为老祖的一部分，你还被抽干的身体会作为培养下一代御产巢术式的温床！”
　　“我……”竹水葵看着面前猩红的血人，不断摇头，“不！我不要！我不要成为这样！”
　　“哎，本来你自愿的话，效果会更好的。可惜……果然是身上流着我那贱血的失败品。”血人摇摇头，然后对着那血湖道，“老祖，动手吧，这个不肖子孙终究是个失败品。”
　　“善。”血湖里传出苍老的声音。
　　波的一声。
　　湖面荡漾起一阵涟漪，一个造型怪异的幡徐徐上升，悬浮在血湖上空。
　　幡的杆子如水晶般透明，像一根光滑的细长圆柱宝石。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幡杆布满裂纹状的纹路，像是即将破碎的玻璃，还有好几个缺口，像是被打崩了一样。
　　幡杆顶部穿过一个金属圆环，并没有与圆环有物理上的接触。
　　圆环被一股无形的力拖着，围绕着幡杆不断自转
　　圆环一周还挂着九条细长的幡布，不知道什么材质，呈半透明流体状，像是被禁锢的水。
　　随着圆环的自转而翩翩飘起，像女子的舞裙。
　　和幡杆疑似破碎的痕迹一样，幡布也长短不一，尾端有类似被强行撕裂的形状。
　　滋——！
　　幡发出耀眼的红光，血湖里射出四条血水锁链，绑住竹水葵的四肢。
　　竹水葵不是没想反抗，但是在那个诡异的幡出现后，她就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
　　最后，她只能瞪大双目，一脸绝望地被那血水锁链拖入血湖当中。
　　过了半晌，血湖里再次传来苍老的叹息声：“可惜了这个上好的天资啊，被人抽得太过彻底，血肉中本源几乎没有，连魂魄都被抽离得只剩下外面的壳子。
　　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特等超乙品秘术了。
　　去，把那个人抓住，要活的。
　　拿到特等超乙品秘术，今后我竹水家族的兴盛将更有保证。”
　　“是，老祖。”血人竹水佑真恭敬道，“那个伪装成巫女的天师强者该怎么办？”
　　“她既然没有看穿我的血神分身，那么就按计划进行。
　　她在浅云山那据点里残留的力量我也看了，不过一个刚入天师的年轻人，本身不足为据。
　　而且她出来游历居然甩掉了护道者，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她背后的势力。
　　关于这一点，你要知道，任何家族的崛起都需要有孤注一掷的勇气，风险越大同样代表着收获越大。
　　能用天师境界的女子作为御产巢术式的母体培育下一代，就能彻底给我们竹水家换血，培养出一代又一代的天骄后代族人。
　　这样才能一代又一代地完善核心法，家族的兴盛指日可待。
　　否则，像你们这样的不肖子孙，老夫我大限将至时才猛然发现，居然没有后人能承接我的核心法。
　　于是老夫不得不转换为血僵，苦苦等待五百年，却依旧没有出现能承接核心法的后人。
　　原本你女儿是有希望的，老夫也因此而被唤醒。
　　结果她却被抽干了本源，彻底废了。
　　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
　　血人竹水佑真脸上闪过羞愧之色，点头：“老祖，子孙不肖。”
　　“去吧。”
　　“子孙告退。”
　　血人说完，转身离开地宫，穿过那层光膜后，身体重新变成了有血有肉有皮肤的竹水佑真。


557 没毒？

　　温泉浴池。
　　氤氲水雾中响起一阵哗啦啦的声音，水面荡漾一圈圈波纹。
　　夕雾泡完温泉后，在侍女的搀扶下，小巧的玉足迈着步子，脚趾头像嫩藕芽儿似的，俏生生接触石凿的阶梯，上了岸。
　　玲珑的娇小身躯水渍未干，美眸澈似秋水，肌肤白如凝脂，仙姿绰约，容貌稚嫩却已是极美，不可逼视的同时又带着淡淡的软萌可爱。
　　岸上等候的侍女不敢多看，袅袅上前，用柔软的毛巾擦拭这凝脂身子上的水珠。
　　身后黑长直的漆黑秀发，也被几个侍女细心用干净棉布吸干水分。
　　先前夕雾放在岸上的巫女服被收走，转而侍女们拿着一件红色为主色调的华丽和服，上面有着立体的金线浮织物和鲜艳的花纹，异常的艳丽奢靡。
　　夕雾自然没有拒绝，穿漂亮衣服本来就是她喜欢的。
　　和服换好后，外面还套了一件类似披风的打衣。
　　穿好后，衣裳绚美，夕雾一双白嫩纤手从宽大衣袖伸出，盈盈握着袖子边缘。
　　走了几步，步步生莲，出尘若仙。
　　“姑娘，走吧，大人已经到了。”一个侍女过来通知。
　　“嗯。”
　　夕雾跟着她离开温泉池，走在山上的木质游廊上，后面还跟着两列侍女簇拥着，来到山顶那座恢宏的宫殿。
　　宫殿矗立在山顶，巨大无比，一眼看不到全貌，但四边缘侧的屋檐下挂满灯笼，灯火聚少成多，照耀得整个宫殿上空灼灼生辉，遮蔽明月，犹如玉冠上闪耀的明珠。
　　穿过阶梯，来到殿外的木质缘侧走廊。
　　夕雾才发现这缘侧宽得出奇，居然达到了五六米。
　　她转身望向山下，发现这里视野极好，一眼就可以将整个竹水城尽收眼底。
　　不过现在是夜晚，只能看到大量灯火聚集在城里的几条主要大街区域，以及河流两岸的游女街区域，其它地方都是一片黑暗。
　　至于竹水城外极远处的天边，则是连绵山脉在月光下的黑色波浪轮廓。
　　“姑娘，这边。”侍女提醒道。
　　夕雾收回目光，随着那侍女进入右边缘侧走廊，来到宫殿后面的内殿大门。
　　拉开巨大的障子门，走了进去。
　　后面的侍女守在门外，没有跟着进来。
　　屋内空间偌大，差不多一个篮球场，而且没有看到一根柱子。
　　地面铺着黄嫩绿色的软榻榻米，由许多小块的长方形拼接而成。
　　屋子中间摆放着一张巨大的矮脚桌，边长差不多八、九米左右。
　　桌子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珍馐佳肴，除了认得清楚的沾着酱汁的生鱼片、虾、煎鱼以及各类禽畜肉类之外，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但看样子就很高端的食材，以及更多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无一例外这些菜肴都精雕细琢，色香味意形俱全，让人看一眼就胃口大开。
　　每样菜只有一个小碗、小碟的量。
　　看上去两三大口就能吃完，但数量太多了。
　　夕雾心里产生了一股厚重的压力，她发现就算是自己放开小嫩肚子吃，可能都吃不完。
　　她被迎入一侧的坐垫上，说是坐垫，但却有普通人的床那么大，背部还有专门的圆筒形枕垫。
　　夕雾坐下后感受着臀部柔软的触感，算是体验了一把这个世界真正贵族的生活。
　　钟鼓馔玉，穷奢极侈，连桌子上放筷子的筷枕，竟然都是一块被雕刻成下蹲鸟雀状的金子。
　　竹水公还没来，夕雾也不方便动筷子。
　　她没有等多久，竹水公就来了，身后是换了身衣服盛装打扮的葵姬公主。
　　她恢复成之前那副清冷模样，脸上面无表情。
　　“特地请您前来，却只有这些东西招待，惭愧惭愧。”竹水佑真一边走，一边道。
　　“竹水公客气了，这已经是我见过的最丰盛的食物了。”夕雾微微躬身回道。
　　“夕雾，你才是，太客气了。”竹水公笑笑道，因为准备时间太短，这一桌食物确实是“只有这些东西”的程度。
　　在他想来，以夕雾的出身，凤髓龙肝，玉盘仙馐，只怕都吃厌了。
　　所以就吩咐厨师多准备了许多当地的特色食物。
　　这些食物可能没有凤髓龙肝那么名贵上档次，但胜在是竹水国的本地特产，图个稀奇。
　　‘吃吧，这算是你最后一顿送行宴了。’竹水佑真心里想着。
　　“哦……”夕雾不知道竹水佑真话里的意思，什么叫“我才是太客气”了，所以打了个哈哈。
　　“不过，你果然是个世所罕见的美人啊，换了一套衣服后，更漂亮了，真是不知道谁有幸能娶到你啊。”竹水佑真一边说，一边入座。
　　夕雾听见这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沉默不语。
　　葵姬也入座，坐在夕雾对面，和夕雾视线交汇时，投给夕雾一个意有所指的眼神，做得很隐蔽，竹水佑真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夕雾不明白她的意思。
　　是叫自己现在就动手吗？
　　可惜，她到现在也没有完全相信葵姬……
　　宴席正式开始，每人身边来了四位侍女，一个倒酒，两个夹菜送到主人嘴边，最后一个负责擦嘴、接漱口水之类的杂活。
　　夕雾只一个眼神，服侍的侍女就心领神会去夹菜，送到自己嘴边。
　　她都很诧异这些侍女是被怎么训练出来的。
　　不过这几个侍女也不是万能的，偶尔遇到捉摸不透夕雾意思的时候，会用刚刚好能听到的细声恭敬询问。
　　这饭吃得夕雾大开眼界，算是对这个世界真正贵族的奢靡有个清晰的认识。
　　与之相比，当初的鹰司家，那居然真的是一个乡下的土财主。
　　宴席进行到中间，竹水公吃得差不多时，端起侍女满上的酒杯对夕雾道：“这杯酒是为了感谢你救了小女，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竹水家的朋友。”
　　说完便一饮而尽。
　　夕雾见此自然要回敬一杯。
　　侍女立刻端起一个透明的玻璃容器，满上一杯酒，递给夕雾。
　　这还是夕雾吃到现在，第一次喝酒。
　　她看见杯中呈淡绿色的酒水，嗅着气味倒是清甜，有些好奇这是什么酒。
　　忽然察觉到有炙热的目光在盯着自己，抬眼看去，是葵姬。
　　她的面容依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高冷模样。
　　但夕雾却读懂了她的眼神：这酒有问题！
　　竹水佑真看夕雾迟迟没喝，便开始解释道：“你是外乡人大概不清楚。这是我们竹水国的特产酒——碧竹清叶酒，是用一种只在竹水国生长的特殊竹子酿制而成。
　　那种竹子从生长到死去只有短短一百天，通体碧绿仿若美玉，要求的生长环境极为苛刻，就算是我们竹水国天然适合竹子生长，也只有极少数地方能种活这种竹子。
　　用这种竹子来酿酒的话，一根竹子只能酿出一滴。
　　”
　　夕雾听完脸上闪过一抹惊讶。
　　竹水公补充道：“这酒性子温和，并不醉人，非常适合女子，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喝。”
　　夕雾闻言，思索了一会儿，便将杯子放在唇边轻抿了一下，美眸瞬间浮现震撼。
　　味道太美味了，完胜现代所有饮料。
　　是那种现代的各种化学调味剂、添加剂等完全不能还原的味道，还原百分之一都不行。
　　同时，她打开状态栏，扫了一眼最下方的状态，并无异样。
　　‘没有毒，为什么葵姬还要特意提醒自己？’
　　想不明白，又不能直接问，便不想了。
　　她放下杯子，没有继续喝。
　　啪嗒！
　　对面传来一声动静，夕雾抬眼看去，是葵姬打翻了杯子。
　　“你是怎么做事的！”竹水佑真看见这一幕，呵斥葵姬身边倒酒的侍女。
　　那侍女吓得立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但是没有开口求饶。
　　“下去领罚。”竹水佑真道。
　　那侍女顿时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然后分别朝葵姬和竹水公磕了一个头，默默转身退下，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求饶。
　　她离开后，另一个侍女过来接替了她的位置。
　　“你没事吧？”竹水佑真这时才问葵姬。
　　“我没事。”葵姬公主道。
　　“下次注意点。”竹水佑真声音微沉，“不要在外人面前冒冒失失的，给家族蒙尘。”
　　“是，女儿会注意的。”葵姬公主躬身认错。
　　夕雾一旁听着这父女俩的对话，知道的是父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板和员工。
　　不过，她也算是看出来了。
　　葵姬应该是故意打翻杯子，就是为了提醒自己那酒有问题。
　　这样想着，又打开状态栏看了看自己的状态。
　　可惜那里依旧显示正常。
　　“夕雾，这酒怎么样？”竹水佑真朝夕雾问道。
　　“很好喝。”夕雾回答，雪白的玉颈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淡淡的红晕，身上的体香也因为喝了酒而升腾、妖娆，像燃烧的火焰。
　　“既然喜欢，就多喝点。”竹水公自己也喝了一杯，然后道，“夕雾，你应该不是巫女吧！”
　　“呃……竹水大人为什么这么说？”夕雾绝美的小脸萌萌地镇定着。
　　“没为什么，只是单纯地觉得像你这么漂亮的人儿，就不应该是巫女。”竹水佑真一脸和蔼慈祥道。
　　夕雾道：“可是，我就是巫女啊，隶属京都神侍宫。”
　　“这样啊。”竹水佑真放慢语调，然后石破天惊，“你愿意嫁给我吗？”
　　话题变化之大，让夕雾错愕不已。
　　“这个，你喝醉了。”夕雾缓了缓微微鼓起的胸脯，道。
　　她并没有发现，之前那一杯酒的红晕已经从玉颈爬到自己耳根，凝脂的雪肤透着淡淡的粉红，看上去像一朵含苞绽放的花朵。
　　“我是认真的，我爱你，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自己已经中了你毒，再也忘不掉你。
　　你就是水，我就是鱼，水没了鱼依旧是水，鱼离了水就不再是鱼，所以，我不能没有你……”竹水佑真一脸深沉地告白，一点没有老牛吃嫩草的羞愧，顿了顿，缓口气后继续道，
　　“我愿意以妻位娶你，并将你的孩子立为我竹水家的正式继承人。
　　我会用余下的一生宠你、爱你，给你这世上女人最大的幸福！
　　”
　　夕雾蹙眉地望着竹水佑真，此时她的脑袋有点嗡嗡的，脸颊滚烫、绯红。
　　她察觉到自己的状态，以为是被对方的表白扰乱了小芳心。
　　心里有些气愤自己的表现，区区一个表白也让自己脸红，太没见过世面了。
　　于是回复竹水佑真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拒绝。”
　　“为什么？是因为我对你的爱不够深吗？还是我对你的爱不够厚？”
　　夕雾摇摇头：“我不爱你，所以还是算了吧。而且我是巫女，不能嫁人。”
　　“爱可以培养。而且，做我的妻怎么也比做个巫女强！”
　　竹水佑真坚定地说着，从坐垫上站了起来，绕着桌子来到夕雾面前。
　　“你……干什么？”夕雾萌萌的小脸凝重起来，红晕已经爬上了额头，美眸仿佛蒙了一层薄纱，看上去昏昏欲睡。
　　“呵呵，看来已经成了。”竹水佑真一改之前的深情模样，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哐当！
　　夕雾一把扫落桌子上的酒杯，面色萌萌地抵抗着脑袋越来越猛烈的晕眩感，质问道：“你做了什么，好晕，酒里……有毒！”
　　“呵呵呵……”竹水佑真脸上露出狞笑，“酒里当然是没毒的了，我怎么可能对一个天师强者下毒？”
　　“你……知道我的实力？！”夕雾震惊道，，然后转向葵姬，“是你背叛我！”
　　“不，不是我！”葵姬一脸震惊、绝望、茫然，不断摇头，“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去帮一个杀死我母亲的仇人！”
　　“ 夕雾啊，你这还真是误会我那天生反骨的乖女儿了。”竹水佑真微笑道，“我那乖女儿想要弑父的心，可是深深刻入灵魂的啊。她就算是被抽魂炼魄，也绝不可能为了我而背叛你的，这点你大可放心。”
　　“那你为什么知道？”
　　竹水佑真解释道：“因为啊，你杀死的那只附在她体内的玉狐，不是妖怪，而是我的式神。只不过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式神，不需要被炼化掉神智，而且就算是天师强者也看不出她是式神。”
　　夕雾闻言，心里悚然一惊：“所以当时发生的事，都在你的眼皮底下！”
　　“对。天师与式神之间的信息传递，你是不是毫无察觉？哈哈哈哈……所以，你的实力、所作所为，全部都在我的眼皮底下。
　　我早就知道我那乖女儿生有反骨，要是在看到她娘亲的样子，一定会来杀我。
　　我当时宁愿舍弃掉那只珍贵的玉狐，也要留她一命，就是知道她一定会带着你过来找我。
　　哈哈哈···，我那乖女儿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而夕雾你，也没有让我失望。
　　我全程看过你的行为，知道你和我是一类人，绝不轻易相信外人。
　　所以，你自始至终都不相信我那乖女儿的话，也不认为我是府山君，是吧！”
　　夕雾没有回答，似乎在继续对抗那股睡意。
　　那萌萌可爱的模样，就像是上课打瞌睡，睡一下又赶紧惊醒，睡一下又赶紧惊醒……
　　竹水佑真看着夕雾这模样，都差点忘了现在双方是在敌对中。
　　他叹了口气：“哎，可惜那么珍贵的式神被你杀了。不过，杀了就杀了吧，夕雾你的价值是千万条玉狐都比不上的。”
　　“你……我要杀了你！”已经绝望的葵姬忽然跳起来，一把推开那些呆呆不知所措的侍女，掏出一把匕首，绕过桌角，冲向竹水佑真。
　　嘭的一声，她还没有跑几步就被一股巨力击中，如断线的风筝抛飞十几米远，重重地砸在地上。
　　身体抽搐了几下，地步扩散出一团血迹。
　　那把匕首也落她旁边。


558 荆棘之血

　　但，葵姬并没有死。
　　一是她修炼过呼吸法，身体强度比普通人强；二是竹水佑真没有下杀手。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葵姬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满脸血迹，愤怒地朝竹水佑真大吼。
　　“乖女儿，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要爱惜自己。”竹水佑真一脸和蔼道，“你母亲体质特殊，御产巢术式在她体内取得巨大突破。
　　你也看到的吧，那个在大缸里的女人，就是你母亲。
　　不过，你还真狠心啊，把你母亲连同肚子里的亲弟弟一起杀了。
　　既然如此，你就代替你母亲吧。
　　身为你母亲的女儿，虽然比不上她，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好材料。”
　　“闭嘴！你这个禽兽不配提娘亲的名字！”葵姬愤怒地咆哮着，现在的她早已没有了之前的高冷，愤怒得像是一头小母牛。
　　“你想要我的身体，那好，我现在就毁了这具身体。”
　　葵姬说着，从过去捡钱那把匕首，反手握着，竟是要先切腹再抹脖子。
　　簌——！
　　几道破空声，那个大型烟烟罗出现在竹水佑真身后，身上射出几条烟雾锁链，捆住葵姬四肢，制止她的行为。
　　“你就乖乖在那里待着吧，不要给为父添麻烦了。”竹水佑真说道。
　　然后看向夕雾，小美人胚子昏昏欲睡，仿佛轻轻一推就倒，软萌可爱的样子好似任人摆布的精致瓷娃娃。
　　但竹水佑真并没有靠近，而是笑道：“夕雾，我知道你还有反抗的能力。你准备等我松懈时，给我致命一击，对吗。可惜，你这点心思太容易被看穿了。你现在非常想睡觉吧。”
　　“所以，那酒里真的有毒？”夕雾抬头大眼睛问道。
　　“我不是说了吗，那酒没毒，以天师的灵觉除了那世间罕见的几种毒，其它毒根本没用。所以，夕雾，你没有中毒，你只是醉了而已。”
　　“不可能。区区一小口酒，我就醉了？”
　　“是呀，要是普通的一小口酒你自然不会醉。
　　可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酒是用一种特殊的竹子酿制而成的，那种竹子生长条件极为苛刻。
　　这句话是真的，但并不准确。
　　准确来说那竹子，是生长在碧竹青蛇王尸骨上的碧竹。
　　碧竹青蛇妖，形似竹，天生喜酒和婬，能力是：迷醉之力。
　　这迷醉之力对女子并无害处，反而还能驻颜、延缓衰老……
　　只不过有个副作用，那就是会令人陷入沉睡，一两天后才会自然醒来。
　　而用生长在碧竹青蛇妖王骨头上的碧竹酿制的酒，迷醉之力虽然没有达到核心法的程度，但也已经非常恐怖了，天师也无法抵抗。
　　所以，这酒从始至终都没有毒，反而是补品，只不过有些副作用罢了。
　　所以，夕雾啊，以你天师境界对危险的警觉，才会毫无警觉。
　　”
　　竹水佑真说完，笑了笑又道：“夕雾，别白费力量想要逼出酒了。
　　妖王境界的碧竹青蛇王的迷醉之力，早已深入到了情绪这种玄而又玄的层次。
　　我刚才向你表白，一方面是真的表白，一方面则是要搅乱你的心境。
　　当你心境混乱的时候，这迷醉之力就通过情绪，顺藤摸瓜进入你的灵魂深处。
　　情绪越是波动，深入灵魂的程度越深，醉得越深。
　　而且无解，除非是传说中的治愈类型的核心法。
　　可惜，你的核心法是那种毁灭之力。
　　现在你的一身力量能发挥出几分？
　　不到一分吧。
　　”
　　昏昏欲睡的夕雾突然好奇问道：“治愈类型的核心法难道很稀少？”
　　“这是当然的吗。”竹水佑真不明白夕雾为什么要问这么常识性的问题，但还是道，“核心法是心灵的极致与法则共鸣产生的产物。
　　因此，任何一种核心法，就要讲究契合度，什么样的人领悟什么样的核心法，什么样的核心法塑造什么样的人。
　　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永远无法领悟出光明属性的核心法。
　　反之，想要领悟出光明属性的核心法，就必须内心光明到能与光明法则产生共鸣的地步。
　　治愈类型的核心法，不是真正的善良、不是真正的悲天悯人、不是真正的愿意为其他人奉献自己……是不可能领悟到的。
　　而如果真正出现这样善良、纯真、为他人着想的圣母，又根本不可能修炼到天师境界的。
　　要么被人敲骨吸髓，身死道消；要么在此之前被毒打到认清现实，邪恶黑化。
　　如此，就产生了一个悖论：要领悟治愈类型的核心法的人，必须心底真正善良。而真正心底善良的人，又根本不可能修炼到天师。
　　所以治愈类型的核心法，一直以来都是个传说。
　　现今唯一拥有治愈类型核心法的皇室，也是在极为久远的过去，从一个不知来自何处的神秘强者身上剥离下来的。
　　”
　　夕雾听到这些秘辛，或者说天师强者眼里的常识，想明白了当时在现代霓虹，为什么会变得有些不像自己，应该就是核心法影响到心灵。
　　‘不过，这种影响应该不大，因为我的核心法都是生命公式推上去的。’
　　“你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直接动手？还用下毒这么卑鄙的手段！”夕雾睡眼朦胧，强撑着浓浓睡意质问道。
　　“呵呵呵，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卑鄙与高尚，有的只有有用和无用。”竹水佑真解释完，话锋一转，“好了，时间到了。你说这么多废话拖延时间，我又何尝不是。不过现在看来，时间站在我这边。 ”
　　说罢，他厉声道：“血棘炼神阵，起！”
　　话音落下。
　　嗡——！
　　整个殿内地面忽然冒出大量猩红的光芒，透着浓浓的不祥。
　　“啊啊啊——！”x n
　　殿内那些从刚才开始就一脸懵逼的侍女们，发出凄厉的哀嚎，脸上痛苦着，身体扭曲着，在几个呼吸间融化为血水。
　　不仅是这些侍女，就连这屋子里桌椅板凳、地毯、竹帘、蜡烛、各种食物、酒水等等，全部都在猩红光芒的笼罩下，扭曲本质，变成汩汩血水。
　　核心法的侵蚀开始了！
　　从原本的宫殿内部扩散到山顶，再蔓延到整座山。
　　山上大量的侍女奴仆在痛苦的嚎叫中，融化为血水，其它那些走兽昆虫、花草植被等等，也都不能幸免。
　　整座风景秀丽的青山，一下子变成一座猩红恐怖的血山。
　　猩红光芒笼罩的范围持续朝外扩散，很快就扩散到小半个城主府。
　　大量生灵被吞噬化为血水，然后朝着那血山汇聚。
　　血山表面的血水渐渐长出密密麻麻的荆棘，不断缠绕，变粗变大，包裹山顶的区域。
　　此时此刻，整个竹水城的人都走出了屋子，呆呆地望着远处城主府那座被猩红光芒笼罩的山。
　　他们原本还以为是起火了，但在看见那猩红光芒后，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们知道那不是火，而是一种更加诡谲、危险、恐怖的东西。
　　整座城上面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也同样变得猩红无比，像是一块涂满血液的布匹，诡异、邪恶、不祥。
　　竹水城游女街。
　　一个红烛微光笼罩的二层房间，铺在榻榻米上的床上，正在上演着郎情妾意的温馨一幕。
　　但就在这时，那男子无意间瞥了一眼半圆形窗外，脸色剧变。
　　顾不得什么女人，一把推开那游女，衣服都不穿好就跳出窗户，往城外狂奔。
　　屋里的游女愣了愣，随即脑袋伸出窗外大喊：“喂，站住，你这畜生上了老娘，居然不给钱！”
　　那人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背后的骂声，只是发疯般地狂奔，嘴里不断低喃着：“完蛋了，完蛋了，这些大佬动手都不看场合的吗。果然这种偏僻小城就是危险，安全毫无保障，指不定哪天就没了。”
　　然而，等他好不容易赶到城门时，却绝望了。
　　城内一侧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但他们都没敢再向前踏出一步。
　　竹水城原本的城墙，变成了一堵猩红、恶毒的血墙。
　　血墙上面站着一排由血水组成的大妖，将任何想出城的人当场击杀。
　　而那些被击杀的人，又会被血墙吞噬，然后化为新的血人继续击杀其它想要逃走的人。
　　……
　　城外五里，高耸在山顶的早见神社。
　　原本安静黑暗的神社此时亮起了灯笼。
　　一众神社的高层只穿着睡衣就急匆匆地来到屋外，遥望着竹水城的方向。
　　漆黑的夜幕里，那里的天空，仿佛在滴血一般的猩红色天空，隔着遥远的距离就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不祥、邪恶气息。
　　“那个力量，毫无疑问是核心法吧。”一个高层神职人员神色凝重道，“那种颜色和性质，又是什么没有记录的散修强者吗。”
　　“天下那么大，出现一些没有记录的散修天师也很正常。”另一人道，“不过，那个方向是竹水城城主府，难道是竹水家得罪了对方？”
　　“藤村，你今天刚从竹水佑真那里回来，那里发生了什么？”这时，一个年迈的声音响起，神社中的最高层辻畑贯太宫司发话了。
　　“宫司”是神社的代表人，也是神社里地位最高的人，全权负责神社里所有神职人员。
　　藤村秀树只是一个祝部，面对宫司大人的询问，受宠若惊道：“宫司大人，今天竹水公在招待一个救回他女儿的巫女，中途遇到几个刺客……”
　　“这样啊。”辻畑宫司听完后沉吟道。
　　“宫司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有人问道。
　　“什么都不做，反正我们什么也做不了。”辻畑宫司说道。
　　“这，至少也应该派人去探查一下情况吧。竹水佑真毕竟是我们负责区域内的大名，要是无缘无故被屠杀，上面恐怕要问责。”那人忍不住道。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辻畑宫司扫了一眼众人，徐徐道：“你们知道竹水家族的第一任家主吗？”
　　其中一个人道：“我记得那好像是一个散修，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突破到天师境界，然后似乎得罪了什么人，便归顺朝廷，被封为了竹水国之主。”
　　“他的核心法是什么？”辻畑宫司问那人。
　　“核心法？不记得了。”那人不屑道，那是一种朝廷规制内看外面庶民的不屑，“反正那种散修的核心法大概率不完整，而且上不得台面，要么是邪恶、炼化，要么是吞噬、杀戮……简直就是阴沟里的老鼠，毫无美感。”
　　“不要小瞧任何一个天师，哪怕是一个散修突破的天师。”辻畑宫司教训道。
　　“是！”面对规制内的长官辻畑宫司的训诫，他立马认错。
　　这时，藤村秀树祝部道：“辻畑宫司大人，属下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在卷宗记载中，竹水家族老祖的核心法，应该叫做荆棘之血。”
　　“对，没错，荆棘之血！”辻畑宫司意味深长地望着远处，那猩红得仿佛要滴血的天空。
　　藤村秀树悚然一惊：“辻畑宫司大人的意思，现在那片天空的核心法，就是竹水家族第一任老祖的荆棘之血？！”
　　“这怎么可能，竹水家族的第一任老祖已经死了五百年了，核心法也没有传承下来。”另一人道，忽然他脸上剧变，“难道那竹水老祖为了活下去，将自己转化为了妖怪？！！”
　　藤村秀树惊讶道：“朝廷下达过明确的禁令：转化为妖怪的人类，将视为人类永恒的叛徒，会遭到朝廷永生永世的追杀，直到杀得魂飞魄散为止。竹水家那个老祖疯了吗，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这种事？”
　　“这又什么好奇怪的，在死亡和追杀中二选一，自然是选择后者了。”另一人道。
　　“辻畑宫司大人，我们现在应该立刻将这个情报送到上面去，让上面派强者除掉这个竹水老祖。”藤村秀树建议道。
　　辻畑宫司看了他和众人一眼，道：“你们都一起去送信吧。对方既然选择动手，肯定没有打算留下活口，估计今晚就是早见神社存在的最后一晚吧。”
　　此言一出，众人都面露惧色。
　　“辻畑宫司大人，我们一起走吧。”藤村秀树提议道。
　　其他人也纷纷赞同。
　　辻畑宫司却摇摇头：“早见神社怎么说也是朝廷的颜面，怎么也不可能看到一个妖孽，就吓得逃跑的。当然，你们是去执行任务，不算逃跑。”
　　“可是……”x n
　　众人还想再劝。
　　“没有可是。”辻畑宫司立刻道，说罢又顿了顿，露出一个笑容，“而且，我也不一定会死。既然那竹水老祖动用这么大的架势，可见他要对付的对象，必然也是天师强者，搞不好是另一方赢了了。”
　　听见这话，众人都陷入沉默。
　　副官权宫司忍不住道：“宫司大人，一起走吧。
　　您就别欺骗我们了，那竹水老祖的对手，应该就是在浅云脉，留下核心法痕迹的化形妖王了，也就是藤村祝部今天见到的那个，救回了葵姬公主的小巫女。
　　当然，那肯定是她的伪装。
　　阴阳还骨镜能照出人的骨龄，她的骨龄是货真价值的十一岁，那就是另一种情况：化形的妖王，重塑人身人骨，才会出现十一岁的天师实力。
　　而根据收集的核心法残留分析，她的核心法强度，才刚刚入门而已，怎么可能打得过成名多时的竹水老祖。
　　要知道，那竹水老祖能凭借一介散修，修炼到天师境界，靠的就是狡猾和阴谋诡计啊。
　　现在那个小妖女，恐怕已经成为竹水老祖砧板上的鱼肉了。”
　　“不必多说，我意已决。”辻畑宫司坚持道。
　　其他人见状，有的走了，有的没走……
　　……
　　竹水城，城主府，血山之顶。
　　原本恢宏的宫殿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被密密麻麻血水荆棘编织而成的巨大囚笼。
　　囚笼之中，夕雾周围笼罩毁灭净莲的白光，形成一个光球悬浮在半空。
　　“你这样肆意在城里展开核心法，不怕被朝廷责罚吗？”她半跪在光球里，继续抵抗着越来越强的睡意。
　　“这竹水城是我的封地，我就算屠城，朝廷也不会责罚我。”竹水佑真半截身体是血水，连接着荆棘囚笼表面，看着夕雾周身那纯白色中透着神圣气息的毁灭净莲光球，感叹道，“夕雾啊，别挣扎了。你的核心法那么白，那么纯粹。由此可见，你的心灵是多么的纯洁。可惜，这一切，最后都将属于我。从你踏上这座山时，一切就已经注定。”
　　“原来如此，朝廷不管这种事啊，那我就放心了。哦，是在那里吧。”夕雾忽然说道，天籁般的悦耳声音变得意味深长，“找你的本体找得可真辛苦。”
　　“什么本体？”竹水佑真面露不妙之色。
　　“那座碧湖下面，你的本体。”
　　“你怎么知道的？！”竹水佑真脸上闪过一抹惊慌，但下一刻恢复冷静，“你知道了又如何，现在的你，一身力量被碧竹青蛇酒废掉九成九，还深陷血棘炼神阵，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呼——！”夕雾吐出一口酒气，缓缓站了起来，“你的酒确实厉害，你也确实看懂我的为人，可惜你唯独看错了一件事。那就是……我的实力！”
　　“你、这怎么可能。碧竹青蛇王酒怎么可能失效？我明明看着你喝下去的。”竹水佑真慌张到了极点。
　　“你可以猜猜看。”夕雾一改昏昏欲睡的萌萌态，气息变得危险起来，“这什么破烂大阵，还有你那孱弱得可怜的核心法强度，看我不一次性给你打穿！”
　　语毕。
　　嗡嗡嗡——！
　　猩红血山颤抖起来，山巅处被包裹了无数层的荆棘囚笼里，突然数道强烈白光刺破重重阻拦，射向四面八方。
　　大量的血水受到召唤，疯狂涌入血山，加固山巅的荆棘囚笼。
　　但在下一息。
　　蓬——！！！
　　仿佛被撑爆的气球，猩红恶毒的血山爆开，无数纯白色充满神圣气息的火焰蔓延开来。
　　缓缓凝聚成一朵直径十公里巨大晶莹莲花，反过来将血山包裹。


559 灵魂的作用

　　这是夕雾仍由毁灭净莲本体自由吞噬周围一切，将其全部化为毁灭净莲之力，壮大自身的结果。
　　原本毁灭净莲的本体并没有这么巨大，LV7等级的毁灭净莲，凝练到极致的大小，差不多也就是七公里。
　　相当于每提升一级，直径扩大一公里。
　　现在夕雾只使用了七分之一的力量，按理说直径应该只有一公里。
　　但为了强行撑破对方那什么血棘炼神阵，便放任毁灭净莲吞噬周围一切物质、能量，自由向外膨胀，于是才膨胀成了直径十公里的庞然巨物。
　　不过，夕雾已经察觉到，这就是毁灭净莲能膨胀的极限了——十公里左右！
　　当然，这不包括法则场域的辐射范围。
　　而十公里这个数字，夕雾猜测这应该跟自己十一万强度的灵魂有关。
　　“十一万强度的灵魂，决定了核心法能自由膨胀的最大范围，就是十公里左右吧。”
　　“当初在北境府中城提升到十一万的灵魂，原本以为没有什么用。
　　但实际上，突破核心法后，就一直在发挥作用。”
　　“只不过，因为自己灵魂先到了十一万强度。
　　很多其他人需要花费大力气克服的困难，自己都认为理所应当，所以才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夕雾心里恍然，“要是这推测成立，那么灵魂的作用远比我想象得还要重要得多，甚至直接决定了天师的强大与否。”
　　“这样说起来，当初冥界灰雾泄露的特殊区域里，自己能刚开始突破毁灭净莲核心法，就能打败那个掌握寂灭之风的森谷涼，就是因为灵魂十一万的缘故了。”
　　“虽然现在看起来，那个森谷涼极有可能也是一个刚入天使的新手，冒冒失失地就跑进来了。”
　　“也有可能，他本来就是被送入那里的试路炮灰，嘶——！”
　　这样想着，夕雾心里倒吸一口凉气，头皮发麻。
　　抛开这个想法，她看着前面那庞大的血山，又有一个新的疑惑。
　　“如果核心法的膨胀极限和灵魂有关的话。那么，常人的灵魂只有1，阴阳师就算强大也不可能强太多。
　　但无论是那个森谷涼，还是眼前这个府山君，核心法也是能膨胀到几公里的。
　　我有生命点可以直接增强灵魂，那他们是怎么把灵魂提升到那么强的？”
　　夕雾思索着，小脑瓜里闪过一道灵光。
　　“难道是那个什么魂玉……当时葵姬说过，魂玉连天师都想要。
　　既然灵魂强度对天师如此重要，那么天师想要的宝物，自然就是能提升灵魂的宝物了。”
　　夕雾决定找机会确定一下这个猜测。
　　现如今的战场中间。
　　原本被猩红染遍的天空，中心处绽放出一股纯白色的光辉，神圣、凛然。
　　城里无数人呆呆望着城主府里长出的巨大晶莹花朵，那花瓣仿佛剔透的水晶，表面还缠绕着熊熊燃烧的白炽火焰。
　　巨大的毁灭净莲核心法场域朝四面八方辐射，将原本被荆棘之血核心法扭曲本质，化为的血水，蒸发得干干净净。
　　毁灭净莲波及到府邸几乎三分之一的区域，亭台楼阁、游廊流水等等化为一片虚无，从高空看下去就是地面被烫出一个大洞。
　　血山被毁灭净莲反过来包裹后，改变形态，朝中心收拢，凝聚成一个血球。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缩小，从直径数百米变得直径数十米。
　　通过减小体积增加强度的方法，抵抗毁灭净莲的炼化。
　　猩红色的核心法场域，在血球表面凝聚成一层猩红色水晶障壁，死死地抗住了毁灭净莲的磨灭。
　　“这是……”
　　夕雾有些惊讶，毁灭净莲居然不能第一时间蔓延进那个血球。
　　虽然她也没怎么发力，但对方也只是一个分身啊。
　　红色晶壁内的血球表面一阵蠕动，浮现一张巨大的竹水佑真的人脸：“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力量，是我大意了，不如停战如何，我愿意支付一定赔偿。”
　　“什么赔偿？”夕雾悬立在半空，问道。
　　“一成竹水城积累了五百年的魂玉。”竹水佑真血水人脸说道。
　　“魂玉？吸收了增强灵魂的那种东西？”夕雾随口道。
　　“当然。作为增强灵魂的至宝，这是基本的作用，虽然也能做其他的事。”
　　夕雾闻言，美眸转了转，道：“太少了，看来你根本没有和谈的诚意。”
　　“那你想要多少？”
　　“我要一百个！”
　　竹水佑真血水人脸闻言，顿时知道夕雾是在耍他，愤怒道：“小女娃，你不要得寸进尺，我血河老祖哪怕刚从沉眠中苏醒，也不是你一个刚入天师的后辈可以抗衡的。”
　　“还威胁我，看来你果然没有诚意啊……”
　　夕雾一改先前软萌可爱的态度，变得杀气腾腾。
　　毕竟，卖萌也是要看场合和对象的，都决定动手了，还卖什么萌。
　　对方看中她，她又何尝不是看中了对方的生命点，外加一个核心法。
　　“你连我这个分身都没办法，还敢大放厥词？”猩红血球人脸道。
　　“哼，你以为缩成一团，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她说着，伸出小手，做出握紧的姿势，用这样的方法集中注意力控制毁灭净莲压缩。
　　随着那纤细玉手渐渐握紧，庞大的灵魂操纵着毁灭净莲迅速缩小。
　　十公里、九公里、八公里……
　　随着体积骤减，毁灭净莲内的压力越来越强。
　　滋滋……！
　　笼罩血球的猩红色晶壁出现蜿蜒崎岖的裂缝，并且越来越大。
　　“这么可能，你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力量？！”血球上的人脸惊恐不已，“等等，我愿意将整个魂玉都给你！”
　　但夕雾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控制着毁灭净莲缩小。
　　血球表面的晶体壁障裂纹越来越多。
　　“这是你逼我的！”血球变化的竹水佑真人脸狰狞起来，“既然如此，我就舍弃掉这个分身，你也别想好受！”
　　轰！！!
　　血球整个从内部炸开，猩红血水化为无数血线，比头发丝还要细一万倍。
　　并以十倍音速以上的恐怖速度，朝四面八方射出。
　　每一丝血线都是荆棘之血核心法的一部分，天师以下的存在沾上一点就会融化成血水。
　　噗噗噗……！
　　密密麻麻的血线射向夕雾，但这里毕竟是毁灭净莲的内部。
　　她心念一动，大量毁灭净莲火焰聚集在身前，将靠近的血线蒸发成虚无。
　　而其它没有射向她的血线，也在飞行一段距离后，就被毁灭净莲的白炽火焰磨灭。
　　“叮！生命点+20万！”
　　夕雾听到脑海里响起的提示音，心里微凛：“一个分身居然有二十万生命点？！不知道相当于他本体的几成。”
　　“不过，那个是……分身也蕴含核心法吗……”
　　前方血球炸开的区域，悬浮着一团指甲大小的半透明晶莹血色荆棘，上面长着零零散散的嫩刺，不断滴落晶莹红色血液，快速枯萎。
　　夕雾身子一闪，来到这一小团晶莹血色荆棘面前，伸出小手握住荆棘。
　　和寂灭之风的那只小鸡一样，手掌中没有任何触感，仿佛这团小荆棘就是幻影。
　　但夕雾早已有了经验，静静等待。
　　“叮，检测到位置残缺核心法，是否固化？”
　　“固化！”
　　“叮！固化中……”
　　伴随着生命公式的提示音，晶莹血色荆棘化为一道流光，遁入夕雾额头，或者说被生命公式吸入。
　　“叮！固化完成！”
　　夕雾打开状态框，很快就找到了那个血之核心法。
　　【第四阶：荆棘之血：LV0.2（0/87万）：鲜血浇灌的荆棘，渴望鲜血的味道。备注：严重残缺，无法具现。】
　　关闭状态栏，她低喃道：“没法使用吗，倒也没有出乎意料，毕竟只是一个分身的。现在就去除掉本体吧。”
　　说罢，她正要动身，就在这时。
　　嗡！！
　　大地剧颤，府邸另一侧的碧湖，从中间裂开一条深不见底的地缝，一直蔓延数公里长，从高空看去仿佛大地被切了一块。
　　湖里的水并没有漏进地缝，反而被地缝里冒出的血水染成猩红，冒出粘稠气泡，散发刺鼻恶臭。
　　核心法的辐射覆盖整座城主府，以及周围的街区，所有生灵全部融化为血水，朝湖中汇聚。
　　轰隆隆！
　　血湖中的所有血水向上拔起，化为一个千丈血人。
　　血人身上各处，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脸，这些人脸哀嚎着、嘶吼着，仿佛被囚禁的灵魂发出的悲鸣。
　　血人迅速缩小到普通人大小，身体继续凝形，出现衣服，头发，五官……最后化为一个英俊的长发男子。
　　虽然依旧猩红的血人形态，但至少能看清脸部的表情了。
　　血人男子悬浮在万米高空，一只手里握着那根造型奇特的幡。
　　他的头顶是明亮的圆月，但因为身上朝四面八方辐射的荆棘之血场域之力，将整片天空染成血红。
　　地面上的生灵抬头望去，只觉得天空的明月变成了一轮血月，散发着浓浓的邪恶和不祥。
　　夕雾遥遥和这个男子对视，小脸露出冷笑：“这就是你的本体吗，我还以为你会逃走。哦，一直都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竹水府山？”
　　“名字什么的，毫无意义。竹水是我随意取的名字，府山也是我随便取的外号，你随便称呼那个都可以。至于逃跑，杀了你后，我会走吧。”府山君说道，和外表不同，他的声音十分嘶哑、苍老。
　　“好巧，我也是这样想的。”夕雾道。
　　十几公里对于天师来说，只是几息之间的事。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危险到极点。
　　滋滋……！
　　夕雾控制毁灭净莲合拢成一个花苞，逐渐拉长，越来越细、越来越细……
　　十一万点的强大灵魂控制下，生生将毁灭净莲压缩成一根头发丝般细小的白色直线，握在手里。
　　直线周围的空间，被扭曲成弧面，如引力透镜，弯曲光线。
　　原本笔直的细线，看上去不是直线，而是像RNA那样的螺旋线。
　　这是她目前的最强攻击，是从当初森谷涼那里得到的启发。
　　高空中府山君看见这一幕，握着幡的手不动声色地紧了紧。
　　嘭的一声！
　　天空炸开一声恐怖音爆，夕雾抓住那根毁灭净莲细线，如同握着一把一公里长的光剑，杀向府山君。
　　府山君高悬天空，狞笑道：“小女娃，你要为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付出代价，今天就让你看看资深天师的手段。”
　　说罢，他手中那根幡上的圆环快速旋转起来，带动那九根半透明幡布偏偏转动。
　　夕雾余速不减，但注意力已经全神贯注，戒备着府山君的攻击。
　　只是，她都快冲到对方千米之内了，也不见有什么攻击袭来。
　　“虚张声势？！好哇，看我不砍爆你！”
　　夕雾提着细线直接斩出，细线长一公里左右，已经能碰到府山君了。
　　但斩击只到一半，毁灭净莲细线骤然消散一空。
　　她的身子僵在高空中。
　　毁灭净莲被一股漆黑的气息缠绕着，不管它如何挣扎，那漆黑气息犹如跗骨之蛆，怎么也甩不掉。
　　而且越是挣扎，漆黑的气息侵入得越深，渐渐将毁灭净莲染成黑色。
　　此时夕雾甚至连浮空都不稳了，隐隐有坠落的趋势。
　　“呕——！”她忍不住握住樱唇，吐出一大口乌血，染黑了玉手。
　　“这是毒？！什么时候？”她气息微弱无比地问道。
　　“桀桀桀……，你以为我不惜自爆那用核心法本源凝聚而成的分身，是真的无路可走才那样做吗？”府山君冷笑地望着夕雾。
　　“可是，我已经挡住那爆炸的血针？”
　　“那血针本来就不是针对你的，而是针对核心法。”府山君解释道，“我血河老祖的成名手段就是‘种毒’，给核心法本身种毒。
　　当年无数比我强的家伙都死在这一招下，以至于后面没有天师敢在我面前展开核心法。
　　而你这小女娃竟然敢将老祖我的核心法包在自己的核心法里面，简直不知死活！”
　　“现在，死吧！”
　　府山君说罢，脚下生出密密麻麻的血红色荆棘，几乎占据整片高空。
　　所有荆棘一瞬间绷直，都朝着夕雾射去。
　　一时间天空只有无数的破空声。
　　府山君脸上依旧露出胜利的微笑。
　　但下一刻。
　　噗嗤！
　　一道白光闪过，所有荆棘触手灰飞烟灭。
　　府山君看清了那道白光，就是刚才夕雾手里那根，凝聚到匪夷所思地步的核心法。
　　他脸上来不及错愕，迅速横举手里的那根幡旗。
　　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那根要将他一分为二的白色细线。


560 真正的杀机

　　嘭——！
　　高空中仿佛爆炸了一枚核弹，天空激荡大片能量涟漪，空气被无形的墙壁推向远方，留下直径数百米的巨大真空，方圆万里的厚厚云层更是一瞬间被清空。
　　夜晚的天空，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空旷干净。
　　繁星满天布满点点滴滴，绚烂多彩的星河仿佛绸缎锦画，美轮美奂，令人心神向往。
　　但地面上无数的生灵却看不到这一幕。
　　他们眼里，只看到天空一时间被分为两半。
　　一半是透露着浓浓不祥的猩红光芒，一半是带着神圣气息的纯白光辉。
　　此时，纯白色光辉死死压制猩红光芒，猩红光芒正在苦苦支撑。
　　隆隆——！
　　双方激荡的核心法能量涟漪扩散到地面，犹如一只无形巨掌压下，整个竹水城一半的房屋、街道，瞬间夷为平地，死伤者不计其数。
　　而且这些核心法能量继续侵蚀着地面上的一切。
　　城里的幸存者要么沾到那猩红光芒化为血水，那么碰到纯白光辉燃烧成虚无。
　　“啊啊啊——！”
　　“快跑啊！”
　　“救命……”
　　无数人哀嚎着逃窜，整个竹水城恍如炼狱，但他们的叫喊注定无法传递到高空。
　　万米高空，仿佛风暴般轰隆作响，周围的狂风涌入两人的交战处，但又没有完全涌入。
　　因为双方的战斗依旧焦灼着，核心法的场域挤压着周围的空间，容不下任何第三者插入。
　　府山君猩红脸上早已大惊失色，死死握住幡旗，挡住夕雾斩来的毁灭净莲细线。
　　“怎么可能，我的血毒已经进入了你的核心法，为什么你会没事？”他死死地盯着远处的夕雾。
　　此时夕雾身上虚弱的气息一扫而空，要不是唇边挂着的淡淡的血迹，都要以为刚才的吐血是幻象了。
　　“你猜。”
　　夕雾讥笑一声，看上去小芳心信心满满。
　　但实际上，她扫了一眼只剩下缩水九成的生命点，小芳心杀气满满。
　　刚才她中毒是真的，吐血也是真的，对方的毒确实厉害，也确实阴到了她。
　　治愈之圣莲已经恢复了一些，足以消除那酒的副作用，但却不足以抹除这种血毒。
　　而让治愈之圣莲完全恢复的生命点要八十万，她现在还没有那么多生命点。
　　之前那个救了五个舞女的正义感爆棚灵境阴阳师死了时，生命积累到了三十九万。
　　后面杀死府山君的分身，又得到二十万。
　　一共六十万左右。
　　不过好在这种毒和之前那酒不一样。
　　那酒在生命公式眼里不是毒，但这种毒却被判定为毒，因此可以用生命点消除。
　　只不过需要的生命点也多达五十万。
　　无奈之下，她只能消耗五十万生命点，去除这种血毒。
　　“那个幡旗居然能硬抗毁灭净莲？！难道神金做的吗？”夕雾望着那死死拦住毁灭净莲细线的幡旗，露出惊讶之色。
　　在她的印象中能阻拦核心法的只有另一种核心法，或者那个什么神金。
　　比如她手腕上的第九神金——奈落冥渊之土。
　　“立花，你知道那个家伙手里的武器是什么材质吗？”夕雾心里默问手腕上的镯子。
　　“妈妈，对不起，立花没用，不知道。”镯子里传来幼婴化的立花訚千代的稚嫩声音。
　　“没关系，妈妈没有怪你，不要自责。”夕雾安慰道。
　　“妈妈真好。不过，花花虽然现在不知道那个武器的材质，但感觉要是吃了那个武器的话，就知道是什么材质了。”立花继续道。
　　“吃？吞噬。你能吞噬那把武器？”夕雾问道。
　　“嗯，而且立花觉得那是非常可口的食物。”立花说着，有些腼腆道，“妈妈能把那个武器给花花吃吗？”
　　“好。等我的好消息。”
　　电光火石之间，夕雾结束交流，看向府山君手里的幡旗，露出火热之色。
　　轰——！！
　　毁灭净莲被激活到两成，府山君的压力骤然增加了一倍。
　　现如今毁灭净莲已经达到了LV7，不过她从开始到现在，只是用出LV1程度的力量。
　　至于原因，因为有窥视者。
　　他们在高空战斗，地面上不知多少人都能看见。
　　其中不乏有高阶阴阳师，拥有能观测的手段。
　　夕雾又不可能把这些人都杀光，所以才隐藏底牌。
　　府山君面对突然增加一倍的压力，当即陷入绝对的劣势之中。
　　“怎么可能，你怎么还有这么强的力量，明明已经中了我的血毒。”
　　他全力激发所有力量，形体都出现崩溃的趋势。
　　可面对骤然增加一倍的毁灭净莲之力，依旧是杯水车薪。
　　蓬——！
　　毁灭净莲核心法已经突破他身上的荆棘之血核心法防御，燃烧他的体表。
　　“等等，住手，你看看这是谁！”府山君痛得慌张喊道。
　　他的胸口一阵蠕动，葵姬的脸庞缓缓浮现。
　　她的身体仿佛是被嵌入到了府山君的身体里面，双目紧闭，陷入昏迷。
　　虽然从体积上看，葵姬也并不比府山君现在二米左右的身体小多少，但却能塞入其中。
　　“你要是杀了我，她也会死！”府山君威胁道。
　　“那是……”远处夕雾秀眉微蹙。
　　刚刚在血山的时候，她就好奇葵姬去哪里了，没想到被抓到了府山君本体中。
　　夕雾冷声道：“她是你的后人，你居然想用她来威胁我？”
　　“那你愿不愿意接受威胁呢？”府山君一下子镇定起来，吃准了夕雾不会动手。
　　因为夕雾的核心法是那样的纯粹，这就表示她的心灵也那样纯粹。
　　名声、言语、行为等都可能骗人，但核心法不会。
　　话音落下，他那血水凝结的猩红身体，伸出数只猩红触手，把葵姬赤条条的身体抽了出来，挡在自己面前。
　　并且故意缩小荆棘之血的防御范围，让葵姬直接暴露在毁灭净莲的侵蚀之下。，
　　滋滋——！
　　葵姬身上瞬间燃起无数白色火焰，皮肤大面积烧焦，散发着烤肉和腥臭的混合气味，狰狞无比。
　　“啊啊啊——！”她惨叫着从昏迷中醒来。
　　夕雾看见这一幕，舞动手臂移开了毁灭净莲之线，避开葵姬所在的位置，也相当于避开了府山君。
　　“你也太卑鄙无耻了吧，她是你的子孙，你竟然用她来当挡箭牌！”夕雾怒道。
　　“哼，随你怎么说，我只要能活下去就行了。怎么样，放我走，这个女人就送给你为奴为婢。”府山君一副只要我够无耻，那别人都休想站在道德的高地对我指手画脚的姿态。
　　这时，葵姬已经彻底醒来，并且从刚才的对话中了解到现在的形势。
　　“不，夕雾，不要答应他。现在就动手，杀了我！为我母亲报……唔唔唔！”全身重度烧伤的葵姬发疯般的大喊。
　　府山君控制一只血水触手封住葵姬的嘴，阻止她继续乱叫。
　　但她的眼神依旧死死凝望着夕雾，将心中的死意和愤怒传递给夕雾。
　　夕雾渐渐动摇，府山君注意到这一点，连忙道：“喂，就算你不在乎她的命，但是她可是魂玉，你杀了我我就毁掉魂玉！”
　　“她是魂玉？”夕雾疑惑。
　　“她当然不是魂玉，但是她的灵魂是十分特殊的天阴之魂，拥有净化污秽的作用。所以我将魂玉放进她的灵魂，用她的灵魂温养魂玉。”府山君解释道，“怎么样，只要让我走，这个女人连同灵魂里的魂玉都是你的。”
　　夕雾正沉默时。
　　葵姬竟然挣脱了府山君那血水触手的禁锢，她全身燃起大片透明的火焰，那火焰肆无忌惮地蚕食她的血肉，或者说蚕食她的魂魄。
　　灵魂与血肉的关系就像是混入沙子中的面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想要从血肉中完全分离出灵魂，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世上最强的技术也只能分离出八成的残魂，剩下的两成几乎和血肉融为一体，根本无法分离出来。
　　因此凡是脱离肉体存在的灵魂，都是残魂，都永久地缺少了一部分。
　　所以如果要吞噬完成的灵魂，一个最有效的做法就是：将血肉一起吞噬。
　　此时葵姬的状态就是这样：灵魂混合着血肉一起被体内的魂玉吞噬。
　　这个过程自然痛苦无比，但她却不管不顾，反而一把抱住府山君，张口咬住他脖子颈动脉的位置。
　　这样的攻击堪称可笑，不说府山君本身就是血僵，根本没有颈动脉之说。
　　就算有，没有核心法层次的力量，她连对方的皮都刺不破。
　　现在她没有被震死，只是因为府山君不想杀她。
　　“你疯了吗，竟然将自己的灵魂献祭给魂玉？！要知道，凡是被魂玉吞噬的灵魂，将陷入永恒的折磨中无法解脱。为了杀我，值得吗？”府山君震撼于葵姬表现出来的意志。
　　这个区区凡人的恨，竟然能达到如此地步。
　　葵姬面对府山君的询问，没有回答，但这本身就是回答。
　　夕雾懂了葵姬的决定，挥手再次斩出，毁灭净莲之剑横跨千米，落在府山君头顶。
　　这一次她没有停手，就是势如破竹。
　　“你就这么冷血，真要杀了她！？”府山君横举幡旗抵挡。
　　从破坏力上看，毁灭净莲本来就是走攻伐到极致的核心法，正面战斗他根本打不过。
　　所以他才下毒、使用计谋。
　　此时面对夕雾这一击，他根本毫无反手之力。
　　“我不冷血。我觉得对葵姬姐姐最大的感谢就是杀了你！”夕雾大声道，“所以，死吧。”
　　府山君还想再说什么，但已经没有了机会，毁灭净莲之剑彻底吞没了他，视野被纯白填满。
　　蓬！！
　　他整个人，身体，连同灵魂，所有的一切，全部被毁灭净莲毁灭殆尽。
　　那根幡旗碎成两截坠落向地面。
　　“叮！生命点+50万！”
　　夕雾脑海里传来生命公式的提示音。
　　她身影射出，先是来到数百米的下空，抓住那根断成两截的幡旗。
　　再重新来到刚才府山君被消灭的位置。
　　那里，同样出现一朵仿佛幻影的血色荆棘，只不过这朵荆棘比之前那朵大多了，有婴儿半个拳头那么大。
　　夕雾抓住那个荆棘。
　　“叮！检测到荆棘之血核心法，可吸收补充全荆棘之血，是否吸收？”
　　“吸收。”
　　夕雾心中默念，那朵荆棘同样被吸入眉心。
　　“叮！吸收完毕，荆棘之血已补充。”
　　打开状态栏，找到“荆棘之血”那一栏。
　　“第四阶：荆棘之血：LV0.6（0/67万）：鲜血浇灌的荆棘，渴望杀戮的味道。备注：轻度残缺，可短暂具现。”
　　夕雾扫了一眼就关闭状态栏，看向荆棘之血另一侧。
　　那里，是葵姬飘忽模糊的残魂，悬浮在万米高空。
　　肉体被摧毁，她的灵魂永久性少了一部分，因此看上去有些木讷。
　　在残魂的脑袋位置，悬浮着一颗乳白色的珠子，布满裂纹，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一般。
　　珠子散发着一股纯洁的香味。
　　“那就是魂玉？”夕雾喃喃道。
　　她的灵魂对这枚珠子产生了强烈的渴望，那种渴望就像是看到肉包子的狗，迫切想要吃掉珠子。
　　“是的，夕雾。谢谢你！”残魂态葵姬朝夕雾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残魂无法发出声波声音，但能用类似心灵感应的方式说话。
　　普通人的残魂远远没有强大到脱离身体存在，但因为魂玉的神奇，让葵姬的残魂能暂时停留。
　　“夕雾，魂玉能提升灵魂，毫无副作用。这枚魂玉因为刚才你的攻击，本来已经破碎，现在是我用魂飞魄散为代价，为你暂时维持住里面的灵魂本源不流失，但也坚持不了多久。夕雾，你赶紧吸收了吧。”
　　残魂态葵姬说着，漂近夕雾。
　　她脑袋中魂玉中的灵魂本源已经开始泄露，那是一种乳白色，即像水，又像空气的古怪流体。
　　但就是这种流体，顿时让夕雾绝美的小脸，露出深深地渴望，忍不住地伸手触碰。
　　那些灵魂本源也顺着夕雾的手，涌入她的体内。
　　此时夕雾没有注意到，残魂态的葵姬眼眸深处，闪过一抹一闪而逝的红色血光。
　　……


561 阴谋诡计

　　地面。
　　早见神社。
　　这里距离竹水城较远，并没有被战斗波及。
　　大部分的神职人员最终还是没有选择逃走，留了下来，和辻畑宫司一起面对命运的审判。
　　此时，他们望向高空。
　　那里已经没有了方法灭世般的红光和白光，露出了璀璨星光遍布的夜空。
　　至于刚才的战局，他们使用侦查类式神，远远地看了个大概。
　　虽然看不到具体细节，但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是她赢了，宫司大人，我们的危机已经解除了。”藤村修士忍不住激动道。
　　其他人也纷纷松了一口气，悬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地。
　　虽然这个胜利者在他们眼中并不是人类，而是一个化形的母妖王。
　　但想到另一方是背叛人类的叛徒，也就是释然了。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面露喜色，辻畑宫司满是皱纹的脸上依旧布满愁容。
　　“辻畑大人，您为什么闷闷不乐啊？”藤村秀树问道，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大人是担心那妖王会对我们出手！”
　　此言一出，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众人头顶。
　　“应该不会吧。一般会化形的妖王都对人类比较亲近，就算不亲近也基本能讲道理。”有人说道，“而且从藤村祝部带来的信息来看，这个妖王的脾气之好，就算放在人类中都是个异类。”
　　“是呀，我们又没有惹她，她不至于对我们出手吧。”另一人道。
　　“哎。”辻畑宫司叹了口气，开口道，“你们觉得她真的赢了吗？”
　　“辻畑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都看到了吗？”有人忍不住问道。
　　“眼睛看到的并不是真的。”辻畑宫司意味深长。
　　“让我来说吧。”辻畑宫司的副官权宫司解释道，“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们吗，那竹水老祖能凭借一介散修修炼到天师境界，靠的就是狡猾和阴谋诡计。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死了。”
　　话音落下，众人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脊背发凉。
　　“权宫司大人，您是说现在的情况，都是那注水老祖的意料之中，他是故意假死！”
　　“嗯，多半是了。”副官权宫司沉声道。
　　“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辻畑宫司沉声道。
　　众人闻言，也只能继续提心吊胆地等待。
　　藤村秀树站在人群里，脸上同样浮现深深的忧虑。
　　只不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眼眸深处，隐隐浮现一抹血光。
　　……
　　万米高空，刺骨冷风呼啸。
　　夕雾身上绚烂的和服裙摆蹁跹，身后绸缎般的秀发高高扬起，随风摇曳，美得不似凡人，仿佛九天下凡的神女，超凡脱俗，凛然出尘。
　　此时，她面前那颗布满裂纹的魂玉，泄露大量乳白色的灵魂本源，涌入她的体内，准确来说是灵魂。
　　夕雾绝美的小脸上无喜无悲，娇小的玲珑雪躯表面笼罩着一层层淡淡的乳白色光晕，如极光般绚烂、缥缈，神圣、崇高。
　　那是灵魂本源大量涌入她体内而形成的灵性光辉，是生物最根本的命，是生命最本质的灵，是生灵对“有序”的最高礼赞。
　　夕雾身上的灵性之光越发浓郁，气质越发出尘，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
　　只不过嘴角和衣领干涸的血迹，带来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
　　咔嚓！
　　魂玉里的灵魂本源被夕雾吸收完毕，彻底破碎，化为点点光点随风散去。
　　“夕雾，你感觉怎么样？”残魂葵姬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一改之前的柔弱。
　　“我很好啊，魂玉谢谢你了。”夕雾深深看了她一眼，问道，“葵姬姐姐，你不是已经快消失了吗？怎么还在啊？”
　　“嘿嘿~，那你觉得呢？”残魂状的葵姬脸上狞笑道，她已经不演了，声音也恢复成府山君那苍老、沙哑的声音，“我的东西，不是那么好吸收的，你想要我的魂玉，我却想要你的全部。”
　　话音未落，她手一招。
　　夕雾手中拿着的两截断裂的幡杆，化为两道流光回到她手里，并且恢复得完好无损，完全看不出刚才还是断裂的。
　　她举起幡杆下端朝夕雾脖颈要害，猛然刺出，动作标准得犹如枪兵。
　　叮——！
　　夕雾纤细玉手上覆盖着第九神金改变形态化作的手套，抬手抓住幡杆，产生金属碰撞的声响。
　　“嗯，神金武器吗……”
　　残魂葵姬拔出幡杆，身形一阵模糊，再次清晰时已经来到千米之外，与夕雾拉开了距离。
　　同时，她的全身散发着荆棘之血核心法的光芒。
　　大量血水在猩红的血光中凭空产生，包裹住残魂状的身体，血水蠕动仿佛一团肉泥，最后缓缓凝聚成之前男子的模样。
　　府山君，满血复活。
　　此时他的模样虽然和之前一样，由鲜血凝聚的身体、衣服等，但气质却大变样。
　　如果刚才的府山君是情绪丰富，仿佛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现在的府山君则是严肃寡情，极少有情绪波动，连声音都低沉了不少，听不出一点感情，仿佛死人一般。
　　他展开荆棘之血核心法，顿时周围的一切空气、能量被核心法扭曲、侵蚀。
　　无数密密麻麻的鲜血荆棘藤蔓从虚空中长出，犹如疯狂增生的杂草，一瞬间布满他身后数公里的天空。
　　远远看出，那是一只恐怖、庞大、邪恶，由无数猩红的荆棘藤蔓相互缠绕而成的恐怖巨物。
　　夕雾感受着对方核心法的强度，比刚才强大三倍多，换算成毁灭净莲的等级，差不多LV3左右。
　　“这就是你真正的本体？”夕雾也展开了毁灭净莲，纯白色的美丽莲花，同样占据一侧天空，与那无数血色荆棘缠绕的荆棘之血分庭抗礼。
　　“你似乎不怎么惊讶啊。”残魂葵姬见夕雾那张精致小脸毫无惊讶之色，说道，“是意识到为时已晚，所以自暴自弃了吗。”
　　“不，我很惊讶，或者说，叹为观止！没想到真正的本体会是你，葵姬。我之前确实怀疑你，但看了山上宫殿里的你的行为，我开始真正相信你。可没想到，那些依旧是假的。”夕雾叹了口气，绝美的小脸上露出淡淡的忧伤。
　　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天真散漫，容易轻信他人的小女孩了。
　　现在想要得到她的信任，难度极高。
　　而葵姬就是最近出现的，让她又愿意信任的人。
　　可是，没想到，都是假的。
　　呕——！
　　她突然半跪在虚空中，眉心缠绕着一股黑气，嘴角流出鲜血，绝美的小脸一片苍白，憔悴得令人心疼。
　　原本清楚稚嫩出尘的气息，一下子萎靡起来，黯淡无光，仿佛蒙尘的明珠。
　　毁灭净莲开始枯萎，存在变得很淡很淡，犹如凋零的花朵。
　　“终于不虚张声势了。”府山君看着这一幕道，“我舍弃三分之一本源凝聚的分身，以及竹水城五百年份的魂玉，就是为了引你中计。你以为染上了灵性之恶，还能像之前那样，用某些手段悄无声息地解决？”
　　“所以，我现在的状态，就是那什么灵性之恶造成的？”她艰难地抬头问道。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之前本来觉得你是某个大势力，耗费底蕴培养出来的天之娇女，但现在，我确定了，你应该和我一样，是散修出身。”府山君说着，脸上终于出现第一次剧烈的波动，“十一岁的散修天师，你的身上究竟拥有怎样的秘密？！！”
　　他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重复变成那副不苟言笑的无情模样：“不用那样看着我。灵性之恶是无数人的怨毒集合，是人类最极致的恶，也是世间最毒的诅咒之一。就算天师巅峰沾上一点也会被腐蚀灵性，渐渐变成傻子、呆子，沦为未开化的野兽。
　　所以，从你沾上灵性之恶的那一刻，你已经彻底输了。
　　不管你的秘密是什么，都是我的。
　　我血河老祖的崛起，就从你的身体开始！”
　　“我就不能是老妖怪用了驻颜之术？”夕雾道。
　　“外表确实可以骗人，但你的血不会。”府山君说着，猩红的手指上出现一抹不一样的红色，那是刚才夕雾吐出的毒血。
　　他把手指放在嘴里吸吮一番，感叹道：“真是美妙的味道，等今晚过后，我要喝个够。”
　　“哎。”夕雾见此，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要是让人知道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十一岁就修炼到了天师的境界，一定会引起无数人的觊觎。
　　所以她才隐藏实力和外表，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暴露，没想到还是暴露了。
　　‘既然如此，那就必须杀掉他了！’
　　夕雾心里想着，又吐了几口血，开口问道：“能回答我的一个疑问吗？”
　　“什么？”
　　“葵姬表现出来的那些愤怒、那些感情、那些行为……你是怎么装得跟真的一样？”
　　“我知道你还在挣扎，故意拖延时间，但中了灵性之恶，拖延越久，对我越有利。”府山君顿了顿，徐徐道，“这世上从来没有完美的谎言，想要真正骗过他人，尤其还是天师强者，那就只有真实。
　　所以，葵姬的那些表现都是真实的。
　　她对我的恨，对生母的爱，为了复仇的一切动机、情感，全部都是真的。
　　只不过，这份真实，却是我故意而为之。
　　她的人生经历，各种幸运的、不幸的遭遇，都是我的安排。
　　而我，则藏在她灵魂深处的魂玉中，通过御魂术潜移默化地影响她的行为，进行微调。
　　比如她偶尔会察觉到一丝违和感，我会悄无声息地抹掉这份记忆，而她，则什么都不会知道。
　　如此，才能制造出一个完美的诱饵，引诱想强者来到这竹水城，进入我早已准备好的陷阱里。”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吸引强者前来难道不是给自己增加危险吗？”夕雾问道，此时她眉心的黑气几乎凝聚成墨水。
　　府山君看了那黑气一眼，用沙哑的声音解释道：“每一位天师即是强大的代名词，但同时也是宝藏的代名词。
　　不管是血肉、灵魂、核心法，都是最顶尖的大补之物。
　　偶尔还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就比如说你。
　　至于危险，这世上最大的危险就是弱小。
　　就比如我们脚下的那些凡人，他们连自己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唯有不断变强才能真正安全。
　　而想要变强，还有什么比吞噬其他强者来得更快。”
　　“原来如此。”夕雾点点头，“所以，我只是运气差，刚好接住了撒出去的鱼饵。要是换一个强者遇到葵姬，过程可能不同，但结果都一样。
　　要么要么被碧竹青蛇王酒醉倒，要么被血棘炼神阵炼化，那么被血毒感染核心法，那么像我一样，吸入含有了灵性之恶的灵魂本源。”
　　“没错。”府山君大方承认。
　　“你这老阴比！”夕雾忍不住咒骂道，“为了对付我一个弱女子，如此丧心病狂？！咳咳……”
　　说着，她气急攻心，又咳出一片鲜血。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些背靠大势力的天骄，哪一个身上没有带几件保命的宝物或者手段。
　　想要杀掉他们，要么有绝对的力量，要么只能用计谋。
　　事实证明我的行为完全正确，你一个散修天师，不也有手段解决前面的碧竹青蛇王酒，血棘炼神阵，血毒之法。
　　要是我真的只有前面的杀局，那下场就跟刚才的分身一样，身死道消。
　　可惜，还是我更胜一筹。”
　　府山君说罢，见夕雾眉心的黑气已经浓缩成一个无比漆黑的点，远远看去，仿佛额头被开了一个洞，而且毁灭净莲淡化到几近透明。
　　她知道时候到了，举起手中的幡：“好了，现在你就安心死吧。”
　　“等等。”夕雾问道，“最后一个问题，这是最后一层杀局吗？”
　　“当然。”府山君道，“要是我一个分身有现在这么强，那我还费这么多力气干嘛，直接用力量碾死你了。”
　　“那就放心了，不，应该是叹为观止！你真是刷新了我对阴谋诡计的认知啊。”夕雾站起身，一扫之前的虚弱，眉心的黑点没入脑袋，仿佛被什么东西吸了进去。
　　而毁灭净莲也满血复活，凝实得仿佛玉雕一般，绽放出强烈的纯白色光辉。
　　刚才夕雾之所以放心让那灵魂本源进入自己灵魂，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自己的灵魂里有第十一阶生命公式。
　　她就不信了，那什么灵性之恶，能干得过十一阶生命公式。
　　毕竟核心法这么牛逼，在生命公式的判断中，也就第四阶而已。
　　“你……还能站起来？！！”府山君微微皱眉，露出真正的疑惑神情，但马上又镇定道，“我不信你连灵性之恶都能解决，这一定是你在虚张声势，你就是个强弩之末！”
　　“是与不是，试试不就知道了。”夕雾扬眉吐气道，“老阴比，这次一定宰了你！”


562 混乱的城

　　府山君闻言，脸上恢复成那种无喜无悲的冷漠表情，深深看了夕雾一眼：
　　“感染灵性之恶会丧失灵智退化成傻子，看你的样子……你居然真的有办法解决灵性之恶。”
　　“哎。”说着，他叹了口气，“没想到，到了最后，还是只能靠力量决定胜负。可惜，我早已料到了这一步。”
　　话音落下，他手里那根幡，悬浮在幡杆上的圆环开始自转。
　　万米下方，庞大的竹水城地面亮起猩红色的光芒，这些光芒接连成片。
　　从高空往下看去，竟是一座覆盖整座城的巨大法阵。
　　猩红色的光芒在黑夜中的大地上透着阴暗、森寒、不祥的气息，让原本就是已经初冬的寒夜，更冷几分。
　　竹水城中。
　　因为刚才的战斗，城里已经出现局部混乱。
　　刚刚被双方战斗的余波，直接波及的区域，已经被从地图上抹除。
　　那个区域边缘数十米内，燃起滔天大火，这里的居民疯狂朝其他地方逃窜。
　　但这点灾难对于整个两百多万人口的庞大竹水城来说，并不算严重。
　　甚至由于这个时代没有高效的信息传播途径，距离这里较远的人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只是走水了。
　　倒是天空中的那庞大的核心法具现，更吸引他们的眼球。
　　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以为是两只妖怪在打架。
　　可随着陆续有人因为好奇观望，而眼睛瞎掉，或者直接死掉，渐渐地便没有人敢抬头了。
　　夕雾和府山君都在万米高空，核心法场域辐射到地面，已经不足以扭曲现实，但刺瞎一个人的眼睛还是容易的。
　　大部分居民意识到危险，便躲在家里，闭门不出。
　　至于为什么不逃跑？
　　因为城里由朝廷管辖，有官府、有很多强大的阴阳师，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样的想法随着覆盖整座城的猩红法阵亮起的那一刻而消散。
　　他们猛然惊醒，原来命运早已注定。
　　无论他们躲在哪里，无论他们怎么挣扎，都不会改变，只能被红光淹没。
　　也有相当部分人一开始就逃向城外。
　　可刚刚出家门，他们就后悔自己的选择。
　　因为街上已经是一片混乱。
　　城里最重要的中枢——城主府，被夷为平地。
　　竹水城的整个行政体系因为失去最重要的大脑而瘫痪，治安、管理等系统跟着崩溃。
　　整座城彻底失去秩序，到处都是烧杀抢劫，残肢断臂、哭喊声、叫喊声、杀戮声……
　　“快点，赶紧驾车！都给我看好了，谁也不能抢走我的财富！”大马上，一个大肚子商人居高临下朝着手下大吼。
　　要是夕雾在这里就能认出，这个人正是今天白天卖那五个樱野家舞女的人贩子商人。
　　现在他正在紧急转移货物和财宝，长长的车队排了二十几米。
　　轰隆！ xn
　　车队两侧的巷子里，突然扔出大量装着火油的陶罐，落在车队中发出剧烈爆炸。
　　陶罐爆炸后弥漫出大量淡绿色气体，笼罩整条车队。
　　“唔——，有毒……”
　　“有人袭击……啊！”
　　十几个带着简易防毒面具的人冲入车队开始杀戮、抢劫。
　　“你们这些废物，快拦住他们！”商人愤怒地大喊。
　　但下一刻，随着地面亮起猩红血光，无论是他还是那些袭击者，都僵住了动作……
　　通往四道城门的主干大街上，也早已被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堵塞。
　　这些车队拉车的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强壮异兽，隶属于竹水城豪强权贵。
　　装载的是豪强权贵聚敛的金银财宝、值钱的器物、娇妻美妾等等。
　　作为豪强权贵，他们可不像普通人那样无知，不知道天空那红光和白光究竟代表着什么。
　　他们第一时间就知道，那是传说中的核心法死光，知道竹水城大概率是完了。
　　于是他们马上携带财富，逃离这里。
　　只不过由于事发突然，准备仓促，车队上的财宝、美人等等都是直接露在外面。
　　现在城里没有秩序，还有夜色掩护，面对这些明晃晃的财宝、美人，人们心中的贪恋被彻底勾起。
　　不断有人暗中袭击车队，要么抢财宝，要么抢美人……
　　唰！！
　　骤然间，街边一侧的屋顶冲入一个黑影，犹如利箭直奔那一辆华丽的女式马车。
　　马车旁边一个两米五左右的强壮羊头杂血种见状，拔出指宽厚的两米大刀砍去。
　　嘭的一声的巨响，那个黑影被砍退，在地面拖行五六米，留下焦黑的痕迹才止住身体。
　　在不远处大火的照耀下，那是一个全身衣着破破烂烂的，浑身酒气的邋遢流浪武士。
　　只不过和外表的邋遢不同，他的精神异常亢奋。
　　而且从他能硬接强壮魁梧、浑身都是爆炸性肌肉的羊头杂血种一刀来看，他应该修炼过呼吸法。
　　“嘿嘿，你身后那马车上的是那些大人物的女眷吧。”流浪武士脸上浮现婬邪的笑容，“现在这个时候了，还守着这些东西干什么，不如我们把那马车里的女人分了吧。”
　　羊头人听到对方说完时，马车里隐隐传来的恐惧呼吸声，坚定道：“不行！我的责任是守护她们的安全。”
　　“安全？她们跟着大爷我哪里不安全了？凭什么这世上的漂亮美人都被那些权贵抢走了，凭什么本大爷就能享受美人的滋味！”流浪武士脸色一狠，“切，你们这些杂血种就是蠢，这样绝佳的机会摆在眼前都不把握，活该给人一辈子当牛做马！”
　　“五村大人给了我一个安身之所，我自当以命报答。”羊头人沉声道。
　　“那你就去死吧！”
　　流浪武士说罢，嘭的一声，消失在原地，只留下碎裂的地板。
　　羊头人瞳孔一缩，捕捉到快速接近自己的流浪武士，横刀拦截。
　　但在双方正要碰撞时，流浪武士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石灰，洒向羊头人的眼睛。
　　“不好！”羊头人大惊失色，但已经来不及了。
　　石灰入眼，强烈的剧痛袭击大脑，忍不住闭上眼睛。
　　噗嗤！
　　下一刻，他身体一僵，另一只手颤抖地摸向自己脖子，那里，插着一把刀口破破烂烂的武士刀。
　　在刚才自己闭眼的瞬间，对方一刀刺进了自己脖子。
　　剧痛传来，隐隐听到对方抽刀的声音，最后视线被黑暗吞没。
　　流浪武士抽出刺穿羊头人脖颈的武士刀，甩了下血，不屑道：“白痴。”
　　说罢，他看向马车，露出猥琐的笑容。
　　挥刀斩出两道交叉斩击，切开了马车一侧的车厢墙壁，看到了里面瑟瑟发抖的两个妙龄少女，还是极品双胞胎。
　　“不，不要杀我们……”其中左边那个双胞胎姐姐颤抖着声音说道。
　　“不错，不错！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女人，就是肤白貌美，不是外面那些被挑剩下的游女能比的。”流浪武士看着这两个双胞胎少女，忽然眼神一冷，“嗯？你们不是小姐？”
　　他忽然发现，这个双胞胎少女美则美矣。
　　但顾盼之间却媚态自露，根本没有那些大家千金的清纯和矜持，顿时知道她们应该是小妾或者玩物。
　　“晦气！”他低骂一声，然后看见自己前面那辆马车。
　　那辆马车同样被人袭击，袭击的是一个独眼武士。
　　他从车厢里抱出一位清纯的美貌少女。
　　少女哭泣着，柔弱无助，楚楚可怜。
　　流落武士顿时知道，那个少女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不是自己手上这两个低贱的小妾。
　　那个独眼武士察觉到流浪武士在偷窥，转身与其对视，嘿嘿笑了笑。
　　流浪武士也勾起嘴角笑了笑。
　　双方并没有发生冲突。
　　毕竟，他们在这里打的时间，还不如去找其他车队。
　　前面的独眼武士抱着哭泣的小姐跳上一侧的屋顶，快速消失在夜色里。
　　车厢里，双胞胎姐妹似乎明白了什么，互相对视一眼，
　　一改之前的瑟瑟发抖，变得巧笑嫣兮，顾盼生辉，主动涌入流浪武士怀里。
　　“武士大人，我和妹妹虽然没有小姐那样冰清玉洁，但我们很乖的，今后就让我们姐妹伺候您吧！”姐姐羞窘道。
　　“是呀，武士大人，我和姐姐懂很多东西的，您不想看我和姐姐的风情吗？”妹妹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
　　两姐妹一左一右拱起两个小脑袋，露出一模一样，却风格略有差异的美貌脸庞。
　　“好像，你们……也不错！”流浪武士嘿嘿一笑，忽然觉得或者这对极品双胞胎比那个小姐更好。
　　他抽刀回鞘，双手一手一个抱着两个少女，越上一侧屋顶，朝城外奔去。
　　然而还没跑几步，整座城被猩红的不祥光芒笼罩，他和怀里的两个极品双胞胎也被笼罩在其中，骤然僵在原地……
　　城主府。
　　原本碧瓦朱甍的雄伟府邸，经过毁灭净莲和荆棘之血的轮番蹂躏，已经满目疮痍，要么是残垣断壁，要么是几十米深的大坑，已经看不出之前富丽堂皇的影子。
　　啸！
　　天空闪过一道黑影，一个男子出现在一座残缺的屋顶上，目光担忧地扫视着府邸废墟。
　　“是东堂奉行大人吗？”男子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女子的声音。
　　“嗯，你是？”东堂奉行转身看去，只见草丛里钻出一个气质偏英气的女子，腹部明显鼓起一个弧度。
　　她正是与夕雾有过一面之缘的丽子小妾。
　　此时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打衣，类似于斗篷。
　　头发也没有梳理，随意飘散着，还夹杂着几片树叶。
　　虽然略显狼狈，但依旧有种长期养尊处优带来的雍容气度。
　　“妾身是竹水公的侧室，名叫丽子。”丽子挺着肚子朝奉行屈膝行了个礼，姿势优雅。
　　“哦，是夫人啊。”东堂奉行礼貌地回礼道。
　　本来以他灵境阴阳师的身份，面对主公的一个小妾哪里需要行礼。
　　只不过他对主公非常忠心，再加上丽子肚子里主公的骨血，所以才这么客气。
　　他抬起头，立马开门见山，语气焦急道：“主公去哪里了？”
　　“夫君他已经离开了。”丽子面不改色地说道。
　　“离开了？”东堂奉行眼神微眯，“离开去哪里了？”
　　“应该去城外了。”丽子面不改色地回答，“东堂大人，您能带妾身去城外找夫君吗？妾身怀有身孕，行动不便。”
　　“你撒谎！”东堂奉行脸色一沉，厉声道，“主公明明已经死了，你却骗我说去了城外，就是想要我带你逃离这里！”
　　自己的想法被当场揭穿，丽子不仅不慌张，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嗯，你说得对。
　　夫君确实已经死了，毕竟你也看到了，那块大坑原本就是夫君休息的寝殿，现在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那你知道了要怎么办？连同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杀了？”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主公死了，你难道不应该自尽跟随吗？”东堂奉行质问道。
　　丽子闻言，眼眸一凝，道：“东堂奉行，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带我离开，救下我肚子里的孩子；要么就转身滚，把我和肚子里夫君可能的最后骨血，留在这里等死。你要是真的忠诚我夫君，那你应该知道怎么选吧。”
　　“你——”东堂奉行脸色变了变，纠结良久，咬牙召唤出一只犬类式神，载着丽子朝城外奔去。
　　然而，他们还没有走出几百米，整座城的地面发出猩红的血光，笼罩住两人。
　　东堂奉行脑中警铃大作，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他知道要是被这红光极度危险，碰到必死无疑。
　　于是连忙榨干全身灵力拼命抵挡，但那猩红光芒的能量层次太高了，他的抵挡显得那么的无力。
　　一旁的丽子更惨，本就是普通人的她只能瞪大眼睛，不甘地被猩红光芒淹没……
　　但下一刻，笼罩两人的猩红光芒却骤然退散。
　　“怎么回事？”东堂奉行懵了，看了看同样没有被红光笼罩的、正仰头望着天空的丽子，以及周围被猩红血光笼罩的整座城。
　　丽子低头，收回目光，眼眸深处闪过一抹一闪而逝的血光，消逝得很快，东堂奉行根本没有注意到。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夫君在天有灵保佑我吧，我们走吧。”她说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东堂奉行总觉得现在的丽子有些不同，但具体是什么不同又说不上来。
　　他只好带着丽子，继续朝城外跑去。
　　越跑，越是心惊，城里无数人在猩红血光中融化为血水，飘向天空，汇入那团庞大血腥的猩红荆棘藤蔓怪物中。
　　他不知为何自己和丽子没事。
　　但现在只能压下心中的疑问，先离开这里再说。
　　……
　　高空，寒风被血腥气味染红，带着一股深入灵魂的痛苦。
　　“你疯了，屠光整座城？！”夕雾绝美的小脸露出震惊的神色。
　　“那些本来就是我圈养的血奴，是我的备用力量，现在是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府山君语气十分平淡，没有一丝波动。
　　他吸收完整座城两百多万人的血液精华，气息暴涨一大截。
　　背后那覆盖三公里的猩红血色荆棘藤蔓怪物，体积再度暴涨，直到差不多四公里左右。
　　“你就不怕天怒人怨？”
　　“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我现在做的就是人道之理，就是天法自然。”
　　“原来如此。所以，你一开始故意把战场移到这高空，并不是顾及城里居民的安全，只是不想自己的备用力量被提前耗费掉。”夕雾道。
　　“没错，我知道你这样的女娃子，做不出先一步屠城灭掉我的备用力量的事。”府山君举起手里的幡，高声道，“好了，现在就让你看看我的全部力量吧。冥土炼魂幡，接入荆棘之血，禁制全释放，启动——血魄寂灭术！”
　　随着他的声音，背后直径四公里的庞大荆棘之血，全部涌入手中的冥土炼魂幡。
　　那把幡在整个核心法的涌入中，通体变成血红色荆棘，幡旗也被核心法染成血色。
　　一股恐怖的力量，慢慢弥散开来，那是一种令空间开始动容的恐怖力量。
　　夕雾看见这一幕，似乎知道了神金的正确用法。


563 光轮

　　庞大的荆棘之血已经全部涌入冥土炼魂幡中。
　　在这样恐怖的压缩下，荆棘之血的力量早已发生剧变。
　　府山君的气息一下子强大了一倍。
　　换算成核心法本体体积，就是从四公里暴涨到八公里左右。
　　“这怎么可能？！”夕雾十分惊讶。
　　要知道这可是核心法境界，不是那些吃吃丹药、压榨潜力就能提升的小境界。
　　核心法境界每提升一点力量，需要的力量都是很夸张的。
　　之前府山君炼化整座竹水城两百万居民，核心法也才堪堪提升一公里。
　　但现在，可是骤然增加一倍，足足四公里。
　　“难道是那个冥土炼魂幡增幅他的力量……”夕雾盯着府山君手中的，逐渐变得像法杖的冥土炼魂幡。
　　在那幡杆顶部，隐隐悬浮着一个非常淡的红色光轮，缥缈神圣，绚烂美丽。
　　看着那个光轮，夕雾涌出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总觉得那个光轮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但此时已经来不及她多想，只能先思考怎么应对眼前的危机。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她本想中途打断对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核心法被硬生生压缩到一根幡的体积，其散发的场域虽然范围小了很多，只到身体周围几米，但密度，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靠近府山君周围几米的范围，光都会变弯，那是被极其恐怖的核心法场域生生扭曲。
　　以至于，此时他的形象看起来十分怪异。
　　身体拉长了一倍，四肢像波浪线般弯曲，脑袋大得出奇，躯干又细得像线。
　　这已经不是畸形，而是混乱。
　　夕雾看见这一幕就知道，即使自己将毁灭净莲凝聚成那根长数公里的细线，也砍不破这层超坚固的“龟壳”。
　　从对方将核心法压入那根幡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丧失了最后的攻击时机。
　　“这是我以核心法为动力，以冥土炼魂幡为增幅，施展的最强术式！”府山君冷声道。
　　手里那把炼魂幡被彻底激活，被染成血红的幡旗编织成一个奇怪的符文，越发像一个法杖。
　　“血魄寂灭术：生式——锁血！”
　　随着他的话音，幡旗凝成的符文骤然亮起。
　　瞬间。
　　夕雾的小芳心咯噔跳动了一下，立马发现自己被一股寒意锁定，雪肌上出现针刺般的疼痛感。
　　这个发现让她十分震撼。
　　要知道，她可还在毁灭净莲的花蕊里，身上的衣服是二十层防御之盾莲幻化而成，恢复了一些的治愈之圣莲也随时待命，寂灭之风凝聚在鞋底，一有不对劲就跑路……
　　在这样的准备下，她居然感受到了危险。
　　要么对方的攻击能一瞬间击穿她的所有防御，在她什么都没反应过来时，结束战斗；
　　要么就是……对方的攻击，直接无视了她的诸多防御。
　　夕雾觉得后者就是真相。
　　“用核心法施展术式，原来是这么变态的吗……”她心道。
　　下一瞬，她发动第三阶的闪光突刺。
　　在冥界气息泄露的区域里，为了追上森谷涼，她将第二阶的“瞬影突刺”提升到了第三阶的“闪光突刺”，能在短时间内爆发二十倍速度，还得到一个性质：超越目标的速度。
　　但此时，那个性质用不着，只是爆发自己二十倍的速度。
　　咔嚓！x n
　　一瞬间，无数类似玻璃破碎的声音，同时响起。
　　那是在超高速下，空气已经犹如玻璃被撞碎的声音。
　　夕雾爆退五千米，拉出一条真空直线空腔。
　　但，那种被锁定的感觉依旧存在。
　　“这样都不行，既然如此……”她心一横，扫了一眼右手手腕的镯子，“花花，准备好了吗？”
　　刚才看到府山君将核心法灌入冥土炼魂幡中。
　　她深受启发，立刻跟立花沟通，问能不能把毁灭净莲灌入第九神金中。
　　立花失去了生前所有记忆，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但表示一切都听妈妈的。
　　然后夕雾开始灌入毁灭净莲，却发现受到了极大的阻力，还以为是伤到了立花，被排斥。
　　询问后才得知是第九神金还不契合毁灭净莲。
　　不过，立花表示，有她在，只需要一点时间，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此时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了。
　　“妈妈，花花已经解决好了！”手镯里传来立花幼稚的声音。
　　“那妈妈进来了，要是受不了了就说。”夕雾道。
　　“嗯，妈妈进来吧，花花准备好了！”立花语气坚定道。
　　滋滋——！
　　这一次，夕雾直接全部释放毁灭净莲。
　　到达LV7的毁灭净莲第一次展示在这个世上。
　　犹如蔓延的燎原的大火，一瞬间覆盖整片天空，将夜色染成白色。
　　直径差不多七公里的庞大毁灭净莲本体，恐怖的场域辐射覆盖方圆二十几公里的所有区域。
　　原本已经成了死城的竹水城，这一次完全暴露在核心法的场域中。
　　连最后那残破的街道、建筑等，都无法保留。
　　在毁灭净莲霸道的侵蚀下，存在性质被生生扭曲，燃起白色火焰，灰飞烟灭。
　　最后，只在大地上留下一个直径二十几公里的深渊大洞。
　　夜色寂寥，今晚的竹水国注定不平静。
　　几乎整个竹水国的人，主要是坐落在山里的村庄、小镇等等的人，都望向天边那被染成雪白的天空，好奇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府山君看着完全具现的LV7等级的毁灭净莲，露出惊讶之色。
　　“没想到你的全部力量居然到了这种程度，已经很接近第一层神辉了吧。
　　要是你遇到的是跟你一样，直接用核心法战斗的天师，或许已经赢了。
　　可惜，你遇到的是我！”
　　府山君说罢，似乎看出了夕雾要做什么，再次举起幡旗法杖，高呼一声，
　　“血魄寂灭术：死式——杀魄！”
　　‘第一层神辉？’夕雾听到了一种新的说法。
　　她看着对方手中幡旗顶部那缥缈虚淡的红色光轮，心里猜测：‘难道那个光轮就是所谓的神辉？’
　　但看着对方发动新的术式，她知道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遂将这个疑问记在心里，打算之后再弄清楚。
　　她继续一边把毁灭净莲灌入第九神金，一边准备躲避府山君的攻击。
　　只是，当府山君说完那什么杀魄时。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身边一圈，不知何时出现了八个漆黑影子。
　　这八个黑影，每个都双手举着一把剑，围绕着自己不断转圈，仿佛在跳篝火晚会。
　　而它们手中举起的剑，随着它们的转圈，缓缓斩下。


564 杀魄

　　“什么时候？！”夕雾大惊，要知道她可是身处毁灭净莲的本体花蕊核心。
　　核心法的力量极其霸道，任何其它异种能量靠近就会被侵蚀或者消磨，连星球的引力都无法作用在其身上。
　　但现在这个八个影子却丝毫不受影响，就好像它们真的不存在。
　　“既然如此……那就先宰了你！”
　　夕雾心里一凝，她不知道这八个影子手中的剑斩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不管发生什么，先把施法的人宰了总是没错的。
　　而且，她观察测算出剑完全斩下的时间，大概是十息左右。
　　“两息完全毁灭净莲的灌入，一息用来杀人，一共三息，时间完全足够！”
　　思及此，她加快了毁灭净莲的灌入速度。
　　毁灭净莲如洪水般涌入那小小的手镯中，庞大的体积肉眼可见地缩小，天空渐渐恢复成黑暗。
　　第九神金手镯渐渐被染成纯白，轮廓逐渐模糊，发出耀眼的强光。
　　“花花，怎么样？还能坚持吗？”夕雾心中问道。
　　“妈妈，花花没事，你继续就好。”立花回答道。
　　夕雾点点头，又道：“花花，你能变成剑的模样吗？”
　　“没问题。妈妈喜欢什么形状的？”
　　夕雾描述了一下。
　　马上，手镯一阵蠕动，化为一把三尺长的细身剑，正是当初柳叶丸的样子。
　　随着毁灭净莲完全灌入其中，剑身被彻底染成纯白，仿佛一把光形成的剑。
　　恐怖的力量弥漫，周围的空间隐隐扭曲，形成一团螺旋状的模糊区域。
　　此时在外面看自己的话，会犹如在看万花筒一般，光线已经变弯。
　　夕雾握着这把光剑，感受着其中的力量，大为震撼。
　　明明是同样的力量，但之前和现在的区别，就像是煤炭和钻石，完全天差地别。
　　这时，她注意到剑柄的位置，也隐隐浮现出一圈纯白色的光轮。
　　“这也是那个什么神辉……现在这把剑就叫花叶丸吧。”
　　夕雾说完，扫了一眼周围的八个黑影，发现它们手中举起的剑又下降了一大截，但总体来看，时间还很充裕。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夕雾总觉得那剑砍下的速度变快了。
　　“不管了，先杀了对方再说！”
　　嘭！
　　她瞬间发动闪光突刺，化为一道模糊的光影，杀向府山君。
　　这个过程中，那八个影子如影随形，怎么也摆脱不了。
　　几千米的距离瞬间跨过，夕雾已经来到了府山君几米之外，抽剑刺出。
　　噗噗噗——！
　　花叶丸精准刺向府山君，犹如针刺豆腐，一瞬间就刺穿了一半的场域龟壳。
　　府山君面对即将到来的攻击，并不慌张，倒不是他自信能挡住对方这一击。
　　从战斗一开始，他就知道即使自己用出最强的防御手段，也抵挡不住对方那走纯粹攻伐路线的核心法。
　　而且对方手里还有第九神金——奈落冥渊之土，性质就是：破锋。能破结界和空间，也是走攻伐的神金类型。
　　硬碰硬，自己必败。
　　好在他并不是硬碰硬类型的天师，而是走的术式神通路线的天师。
　　‘你的攻击是强，可惜，我的术式专门克你！’
　　思及此，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确实厉害，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什么？”
　　夕雾一怔，然后就看到不知什么时候，那八个黑影手中举起的剑，闪电般地斩下，速度之快甚至能看到残影。
　　“桀桀桀，这个术唯一的不足，就是发动过程需要时间。
　　我为了尽可能消除这个不足，特意进行了改善，调整了剑斩下的速度。
　　你以为需要足足九息，剑才能落下。
　　但其实剑斩下的速度，每隔一息都会翻一倍。
　　因此，总共只需要三息就够了。”
　　夕雾此时已经无暇顾及府山君的解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到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只能顺着女孩子的本能，闭上眼睛，等待这个恐怖术式的效果，连刺向府山君的动作都停止了。
　　只是。
　　一个呼吸，
　　两个呼吸，
　　三个呼吸……
　　她睁开颤巍巍的美眸，发现自己……没事。
　　“你、你……这怎么可能？！”府山君这次是真的懵了了，“血魄寂灭术明明已经发动了，你的魄现在应该被杀掉了，现在的你应该陷入永恒沉眠。
　　你的身体、你的灵魂、你的一切都将成为我的战利品。
　　你为什么没事？！！
　　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
　　难道，你根本没有魄？！！
　　你、你……”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陷入惊恐之中。
　　夕雾不知道对方想到了什么，但知道是对方想多了。
　　她有没有魄不知道，但知道灵魂深处有第十一阶生命公式，估计那个术式直接杀到了生命公式中。
　　趁着府山君发愣，她反手一剑刺进他身体。
　　噗嗤！
　　花叶丸入体，毁灭净莲压缩到极致的恐怖力量，灌入府山君身体各处。
　　哧哧哧哧……，无数纯白光芒撕破他的身体，朝四面八方射出。
　　这具无数鲜血凝聚的血僵之躯，在毁灭净莲之力的炼化下，融化成一团血水，迅速缩小消散。
　　就在这时，血球体表浮现出一道半透明的人形虚影，那是他想要挣扎逃走的灵魂。
　　天师的灵魂面对普通人或许算强大，可面对同等级的天师强者，就是剥了壳的鸡蛋，脆弱无比。
　　花叶丸上的毁灭净莲之力缠绕而上，将其吞噬包裹。
　　噗！
　　最后，血球连同其灵魂蓬然燃烧成大片纯白色的火焰，彻底消散。
　　“叮！生命点+231万！”
　　脑袋里立刻传来生命公式的提示音。
　　夕雾这才收回花叶丸，撤销了里面灌入的毁灭净莲。
　　花叶丸从光剑恢复成一把漆黑色的普通细身剑，变回手镯套在夕雾手腕上。
　　同时射出几条触手，抓住已经是无主之物的冥土炼魂幡。
　　“妈妈，花花要吃了哦！”
　　“吃吧。”
　　得到夕雾的肯定回答，那些触手膨胀成一个巨大的袋子，一下子包住冥土炼魂幡，然后缩回手镯。
　　明明吞下那么大的东西，手镯体积却没有变化，夕雾看着新奇不已。
　　她收回视线，然后看向府山君死掉的地方。
　　那里果然出现一个巴掌大小猩红血色荆棘藤蔓虚影，还流着鲜血。
　　伸手接触藤蔓，脑海里响起生命公式的提示音。
　　“叮！检测到荆棘之血核心法，可吸收补充完善，似乎吸收？”
　　“吸收。”夕雾心道。
　　“叮！吸收中……吸收完毕。”
　　“叮！荆棘之血蜕变中……蜕变完成。”
　　夕雾打开状态栏，找到荆棘之血的位置。
　　【第四阶：荆棘之血：LV1.7（0/43万）：鲜血浇灌的荆棘，渴望杀戮的味道。】


565 不可行

　　夕雾又看向了其它信息。
　　原本只剩下几万的生命点，在吞噬完府山君的231万后，达到了240万出头。
　　还有原本11万3千多灵魂，变成了11万8千头，增加了大约五千左右。
　　“是因为刚才吸收那块魂玉中的灵魂本源吗，只是……才增加五千点，太少了吧，府山君至于把这种东西当做至宝一样藏着？还是说这块魂玉太小了。”
　　“或许，不是这块魂玉小，而是生命点太过逆天。之前还觉得1点生命点只能提升0.1的灵魂太不划算了，现在看来，这其实是非常高效的转化率。”
　　“毕竟，被府山君当做至宝的魂玉，也才增加五千点灵魂。而且，生命点提升灵魂，都要缩水到十分之一，那魂玉的缩水只怕更大！”
　　“现在已经有240万生命点，先把毁灭净莲提升到LV9吧。”
　　思及此。
　　她看向状态栏毁灭净莲那一栏。
　　“第四阶：毁灭之净莲（核心法）：LV7（0/100万）：神纹雏形完成度七成。净化之源亦是毁灭之源，极致的毁灭之力，杀伤、摧毁万物。”
　　意识集中在毁灭净莲末尾的小小“+”号上，郑重地按了下去。
　　嗡的一声，状态栏轻颤，生命点如洪水般流逝。
　　毁灭净莲的信息变得模糊。
　　夕雾玲珑娇小的身躯，绽放出璀璨的纯白光芒，染白身体每一寸，包括乌黑的长发、粉嫩的指甲，犹如化身光明神女。
　　之前那件泡完温泉浴池的华丽和服早已在战斗中毁灭，之后她身上的衣服都是防御盾莲凝聚成的。
　　而防御之盾莲似乎很擅长这种事。
　　连府山君都没看出来，她身上的衣服其实是另一种核心法。
　　不过此时，这些由防御之盾莲化作的衣服，在毁灭之净莲的光芒下消融，露出了夕雾已经有初具曲线弧度的极美身子。
　　万米高空的夜风很冷很刺骨，但夕雾却感觉不到一丝寒意，反而觉得很温暖。
　　这周围没人，还是夜晚，她并不担心有人看到自己的身子，但还是有种女孩子本能的羞羞感。
　　片刻后。
　　毁灭净莲蜕变完成，她身上的光芒渐渐暗淡，状态栏里毁灭净莲的信息清晰。
　　“第四阶：毁灭之净莲（核心法）：LV8（0/100万）：神纹雏形完成度八成。净化之源亦是毁灭之源，极致的毁灭之力，杀伤、摧毁万物。”
　　夕雾继续集中注意力，按在了后面的“+”上。
　　原本身上暗淡的光芒，瞬间犹如活源之水，光芒万丈。
　　这一次持续了足足十几息，光芒才渐渐散去。
　　夕雾再次看向状态栏，毁灭净莲那一栏的信息再次更新。
　　“第四阶：毁灭之净莲（核心法）：LV9：神纹雏形完成度九成。净化之源亦是毁灭之源，极致的毁灭之力，杀伤、摧毁万物。”
　　紧接着，她发现毁灭净莲后面的“+”号变淡了，无法继续提升。
　　“嗯，怎么回事？难道核心法只能提升到九成？”夕雾陷入疑惑，“后面不是显示神纹雏形完成度九成吗，按照常识，应该有第十层。”
　　她集中意识，按在已经变成灰色的“+”号上，弹出一个提示框。
　　“叮！不完整法则约束，第四阶算法不可行，请补充额外算法。”
　　夕雾反复看了好几遍这条信息，没看懂。
　　“还是找别人问问吧……嘶，有点涼了。”
　　一股寒风吹过，她这才回过神来，自己此时还是一丝不挂。
　　遂从脖子上挂着的须弥百宝袋中，拿出一套和服裙子穿了起来。
　　须弥百宝袋里有三分之二的区域，都放着她之前买的衣服，因此不担心没有衣服穿。
　　这次挑中的裙子是清新的淡紫色，袖子特别大，下身前方有开叉的设计，朝左右两侧敞开。
　　夜风拂过，裙角随风舞动，夕雾两条白皙如玉的美腿，能露出三分之二的区域，看上去美轮美奂。
　　裙子上印有落樱花，柔若无骨的柳腰系有红色的绸缎装饰，并在后背打了个蝴蝶结。
　　夕雾低头看了看，微微鼓起的小胸脯初具规模，但想要遮挡住嫩藕般的小脚丫，还有很长的距离。
　　“感觉变大了一些，又好像没有变大。”她伸手揉了揉，确定是自己的错觉，想起了母亲泄矢冰莹的身材。
　　毕竟是前身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但记得母亲那里看上去大小适中，显得身材既有苗条之美，也有妖娆之魅。
　　实际上，母亲那里的形状是水滴状。
　　看不上一般，实际上的量却很足。
　　想要用一只手覆盖，基本是不可能的。
　　“应该是还在发育中，我也是很有潜力的。”夕雾心里天真地认为。
　　关闭状态栏后，她注意到手镯传来动静。
　　“花花，怎么了？”夕雾担忧道，“难道是吃完了肚子？”
　　“不是。妈妈……”立花欲言又止，“花花吃不了，这根棍子上有好多难消化的神金。”
　　“神金？花花还见过其它神金？”
　　“花花没有见过，但看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了。”
　　“哦。”夕雾猜测应该是什么特殊天赋，“那这上面还有哪些神金？”
　　“好像有第十七神金，归墟地泽之草；
　　第十三神金，雷泽青丘之木；
　　第八神金，极渊方寸之水；
　　第六神金，耀星下荒之沙；
　　除此之外，就是好多杂质。”立花撒娇着抱怨。
　　夕雾闻言，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个幡旗居然使用了这么多神金。
　　经过刚才那一战，她也知道神金的珍贵之处。
　　立花被炼制的第九神金——奈落冥渊之土，也才一种神金。
　　这个幡旗竟然有三种，以及许多“杂质”。
　　这杂质估计在立花眼里是杂质，但实际上应该是其它不是神金的珍贵材料。
　　“是神金不值钱，还是说，其实这个幡是个非常珍贵的宝物……”夕雾心里想着。
　　至于这是府山君自己炼制的，首先就被她排除了。
　　因为这幡的气质偏女性化，而府山君虽然已经不是人，可一点都不娘啊。
　　“妈妈，花花还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立花又道，拉回了夕雾的思绪。


566 圣灵之名

　　“奇怪的东西？难道是府山君的残魂？！”夕雾一惊。
　　这一战让她知道了天师的难缠之处，尤其是这种凭借自己修炼到天师境界的强者，简直没有一个善茬。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世界还有分身这种恶心的手段，简直恶心到了极点。
　　“今后得想办法找一些能识别，或者能直接从分身杀到本尊的手段，否则，太被动了。”
　　立花听闻夕雾的关心，语气糯糯道：“妈妈，好像不是。妈妈看看就知道了。”
　　她说完，手镯长出一个疙瘩，然后迅速膨胀，最后破开，吐出冥土炼魂幡。
　　夕雾接过这把武器，从刚才开始她就没有好好看过这个武器，现在一看，发现还挺精致的。
　　水晶般透明的幡杆，像宝石般的色泽。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纹路，像是裂纹。
　　幡杆顶部穿过圆环圆心，没有与圆环直接接触，圆环凭空悬浮着，挂着九条细长的幡布，缓缓自转。
　　幡布材质非常特殊，半透明流体状，像水波一样荡漾。
　　不过九条幡布长短不一，尾端是不规则的。类似布帛撕裂痕迹。
　　“花花，这武器有什么问题？”夕雾看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妈妈，你将那种白色的能量注入里面。”立花道。
　　夕雾闻言，手掌被一团纯白火焰包裹，毁灭净莲的力量灌入冥土炼魂幡中。
　　“咚！警告！检测到异种道力输入，不符合圣灵宗两千三百七十一种道法之一，道器进入封禁倒计时，十、九、八……”
　　夕雾听着这武器中传来的念头，心里一震。
　　“道力……圣灵宗……道器……，这意思是说这幡是圣灵宗制造的武器，名叫道器，至于道力，难道是指核心法……”
　　夕雾心里想着，心念一动，手中的毁灭净莲熄灭，激动荆棘之血。
　　猩红的血色红光一接触幡杆，顿时犹如水滴入海绵，被瞬间吸收。
　　“咚！检测到血炼之道道力，符合圣灵宗两千三百七十一种道法之一，道器封禁终止。”
　　“咚！圣灵宗……登记道器一千一百三十九号……血炼噬魂幡……状态：器灵残缺、道纹遗失……认主确定？”
　　夕雾心里充满困惑，她直接强行查看这个残缺器灵的记忆。
　　但器灵早已不完整，这里的就是一个残灵，还记得的信息很少很少。
　　从器灵仅剩不多的记忆中。
　　夕雾得知圣灵宗这个势力将核心法称为道力，这个幡就是这个势力制造的第一千一百三十九号道器。
　　原本的名字叫“血炼噬魂幡”，后面被府山君捡到，改名为冥土炼魂幡。
　　府山君的荆棘之血核心法，以及血魄寂灭术，都是血炼噬魂幡里面的。
　　原本这幡里应该有器灵和那个什么道纹的，但现在器灵残缺，那什么道纹更是完全遗失了。
　　而且这个圣灵宗很有个性，使用的文字不用片假名和平假名，全部是繁体古汉字。
　　用得还真像那么回事，让夕雾这个天草土著评价，都只能说一句：模仿得真像。
　　至于最重要的圣灵宗是什么，在哪里……等关键的信息，则完全缺失了。
　　“能制造出这样的武器，还有那号称两千三百七十一种道法，要是道法就是核心法，那就是两千三百七十一种核心法？！！”
　　夕雾越想越心惊，严重怀疑这是假的。
　　毕竟要是这个圣灵宗真有两千三百七十一种道法，不可能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难道是被皇室灭了？或者是皇朝时代之前的势力，现在已经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了……”
　　夕雾心里思索着。
　　这时，手腕的第九神金手镯，传来立花委屈的声音：“妈妈不要花花了吗？”
　　“哈？为什么这么说？”夕雾不明白。
　　“这个外来的家伙比花花还厉害，妈妈就不需要花花了。”立花稚嫩的声音带着无比的失落与伤心。
　　“你想多了，妈妈，怎么会那样做。”夕雾安慰道。
　　立花沉默了半晌，道：“……花花不相信。”
　　“呃……”夕雾一阵无语，这是进入叛逆期了吧。
　　“那妈妈帮助你把这个武器给你吃这么样？”夕雾建议道。
　　“妈妈真好！”立花一改刚才的低落，欢声雀跃道，“花花吃了后，一定会变得比这个家伙更厉害的！”
　　夕雾看见这一幕，顿时知道花花不纯洁了，已经会骗妈妈了，变成坏孩子了。
　　不过，已经答应过的事，她也不好反悔。
　　熄灭荆棘之血核心法，重新激活毁灭净莲，强行灌入血炼噬魂幡中。
　　咔咔……！
　　幡杆上面的裂纹越来越大，裂缝里全是刺目的白光。
　　过了好一会儿，夕雾见差不多了，道：“花花，可以了，你再试试看。”
　　手镯伸出两条金属触手，握住血炼噬魂幡，变成巨大的口袋包住整个幡，再缩回手镯。
　　“妈妈，我要吃了，可能要花费一段时间消化，这段时间花花会陷入沉睡，要是妈妈需要花花的话，就强行叫醒花花。”花花道。
　　“嗯，我知道了。”夕雾道。
　　她自然知道这种事不能强行唤醒，但也不要打击花花的好意。
　　手镯闻言，欢快摇晃了一下，然后便没了动静。
　　“现在，就去斩草除根吧。”
　　夕雾绝美的小脸一冷，低头看向漆黑的大地，似乎在寻找什么，片刻后，啸的一声，如利箭般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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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面。
　　竹水城西边，深山老林中，时节已至初冬，大片树木凋零亦或者变成枯黄色。
　　到了夜晚，这里则是大片光秃秃的枝丫，像是张牙舞爪的鬼影，透着几分阴森与寒意。
　　唰唰……！
　　从竹水城里逃出来的东堂奉行和丽子两人，分别骑在两头两米多高的犬类式神背上，疯狂朝山里逃窜。
　　至于为什么跑，东堂奉行也不知道，他觉得这里就是安全的了。
　　而且后面竹水城的区域已经没有了战斗的痕迹，战斗应该已经结束了。
　　但丽子一直要求他跑，而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莫名其妙地答应了，明明只是一个小妾而已。
　　扑！
　　丽子忽然停了下来，骑在犬妖式神背上的她，因为只穿了一件单衣，因此这个姿势几乎就是屁股与式神后背直接接触。
　　“怎么停下了？”东堂奉行不解地问道，随即瞳孔骤缩，“不对，我的式神，为什么会听你的？”
　　面对他的询问，丽子只是抬头仰望着漆黑的夜幕，露出绝望的神色。
　　东堂奉行正脊背发凉的时候。
　　嗡——！
　　夜幕上亮起一片刺目白光，直接笼罩这片区域，核心法的场域开始扭曲这里的一切，肉眼看来就是所有东西都开始燃烧。
　　“这、这是……”东堂奉行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一脸绝望地看着悬空而立的绝美少女，至于反抗，光芒笼罩的那一刻，他的所有灵力全部被同化。
　　“为什么您这样的强者要来追杀我们两个小蝼蚁？”他忍不住问道，脸部因为剧痛而扭曲成一团。
　　夕雾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丽子：“哟，好久不见。不对，是刚刚才见过。”
　　丽子身上浮现一层淡淡的血光，面前抵挡毁灭净莲的侵蚀扭曲，苦笑道：“你为什么连这个都知道？”
　　“是呀，我为什么知道了。可惜，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夕雾说道，又看了她一眼，“不过，你也真是够拼的，为了尽可能隐藏自己，不惜……变成女人？”
　　“为了活下去，变成女人又如何。”丽子露出一个艰涩的表情，“放过我如何。我数百年修为已经被你废了，现在的只是一朵魂力种子残留。
　　今后能不能修炼到原先的层次都是个未知数，而且就算能，那也是几百年后的事了。
　　那时候的你一定早已达到经天纬地的境界，根本不需要担心我这个曾经的对手。”


567 斩草除根

　　丽子的神色完全就是一个被逼到绝境后毫无生路者，最后的卑微乞怜。
　　夕雾看着丽子的表情，冷笑道：“装得挺像那么回事的。
　　你在激活法阵吞噬竹水城两百多万人，却故意在这个过程中，分出自己的魂种夺舍这个丽子。
　　不就是笃定我一定能发现你这个后手吗。
　　这样做的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掩盖真正的魂种所在。
　　甚至，为了达成迷惑我的目的，塑造出自己真的山穷水尽的绝望。
　　不惜舍弃尊严，用残魂夺舍一个女人的身体，而不是旁边那个男人。
　　我只能说，你真狠！”
　　夕雾说完，顿了顿，道：“至于真正的魂种，早已被提前藏在了一个谁也不会想到的地方。可惜，你的计谋很完美，但是遇到了我。”
　　“你说什么？！”丽子，或者说夺舍了丽子的府山君一脸茫然。
　　夕雾注意到这一幕，发现丽子好像是真的不知道。
　　她顿时脑里闪过一道灵光：“难道，你自己知道都不知道这个计划！”
　　丽子也就是现在的府山君，脊背发凉，她也是府山君的分身之一，智商是在线的。
　　立马就知道了一个残酷的真相：她，这个魂种分身，其实只是弃子，只是为了掩盖真正的魂种所在，而扔出的迷惑敌人的牺牲品。
　　而为了做到万无一失，她这个魂种分身都不知道，其实还有真正的魂种存在。
　　“该说，不愧是我吗，居然连自己都利用得这么彻底。”府山君叹息道。
　　想明白这一点后，她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欲望。
　　她本来就是为了掩盖真正的魂种而扔出来的炮灰，死掉就是她最大的使命。
　　夕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再次对这个对手的决心，感到心惊。
　　她没有浪费时间，心念一动，毁灭净莲的力量瞬间将这方圆百米范围，蒸发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做完这一切。
　　她转向另一个方向，那里是竹水国的早见神社所在，也是府山君真正藏匿魂种的地方。
　　这样的信息还是她在激活荆棘之血后，知道的。
　　语言能骗人，身体能伪装，灵魂能自欺，但唯独核心法是唯一的真。
　　府山君根本不会想到，她能在极短时间内，将荆棘之血核心法据为己有。
　　每一种核心法都有主人的灵魂本源印记，这种印记本身就是构成核心法的组成成分之一，是无法抹除的。
　　就像水分子是由两个氢原子和一个氧原子组成，拿走了其中的那个氧，水就不再是水了。
　　简单理解就是核心法早已与天师的灵魂融为一体，是灵魂的一部分。
　　如果把灵魂从肉身剥离的难度定为100，那将核心法从灵魂中剥离的难度就是一亿亿，基本不可能。
　　想要杀死天师必须完全磨灭核心法。
　　否则，核心法即是灵魂，天师迟早能复原。
　　这世上能剥离核心法的案例屈指可数，但无一例外条件都极其苛刻，根本无法复制。
　　当然，有一种条件例外，那就是自愿剥离。
　　可即使是这样，剥离出来的核心法里，也有大量原主的灵魂本源印记，这是根本无法去除的。
　　其他天师即使杀死另外的天师，镇压核心法的目的，也不是据为己有，而是用自己的核心法吞噬。
　　府山君根本想不到，夕雾有第十一阶生命公式，这种无视规则的存在。
　　要是没有荆棘之血，她也只会认为丽子就是府山君留下的唯一魂种后手，完全不会想到真正的魂种藏在了神社中。
　　可当她掌握了荆棘之血并激活后，府山君隐藏起来的魂种，就像是聚光灯下的蚂蚁，清晰可见。
　　因为，即使是只含有记忆不含有力量的魂种，那也是灵魂的一部分，也含有灵魂本源印记，无法抹除。
　　嘭的一声，天空炸开一圈气浪，夕雾在天空拉出一条细线，射向早见神社
　　……
　　早见神社。
　　整个神社一圈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膜，那是神社的护山大阵。
　　刚才夕雾和府山君用出全力，庞大的核心法场域辐射方圆十几公里，已经波及到了这里，他们不得不开启的护山大阵苦苦支撑。
　　好在战斗没有持续多久就结束了，天空重新恢复黑暗，璀璨的星光再次布满夜幕。
　　只不过他们望向竹水城的方向，那即使遥远的距离都能看见的恐惧巨坑，在夜色中犹如深不见底的深渊，看一眼就有种灵魂都要被吸进去的错觉。
　　一个时辰之前，那里还是一座两百多万人口的繁华商业之城，现在一切都灰飞烟灭，什么繁华都化为乌有。
　　“终于结束了，只是，到底谁赢了？”一个神职人员担忧道，毕竟这可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他们虽然通过侦查式神，远远观察着那里的战况，但根本不敢靠得太近。
　　核心法的霸道侵蚀可不是开玩笑的。
　　因此，他们也根本不知道战场的具体情况，只能通过战场核心法的颜色多少判断大致的战况。
　　在决战的时刻，夕雾展开全部LV7毁灭净莲的所有力量，一瞬间将核心法场域辐射范围扩大七倍，瞬间摧毁了他们的侦测式神。
　　后面，双方的核心法都聚拢在神金武器中，天空恢复黑暗。
　　而战场中心则是一团漆黑的扭曲，隔绝一切窥探，更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如今，他们虽然通过感知得知高空的扭曲消失了，却不知道到底是谁赢了。
　　“辻畑宫司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再派式神靠近点查看吗？”另一个神职人员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他，等待下一步指示。
　　在人群后面，藤村秀树祝部隐藏在黑暗的角落，低垂着脑袋。
　　要是有人此时看他的眼睛，就能看到他双目紧闭，猩红的眼睛在疯狂转动。
　　他……睡着了！
　　正在做梦！
　　做一个十分漫长的梦，跨度五百年！
　　梦中，他出身一个佃农家庭，从小贫苦，受尽各种欺辱苦难，家人饿死，姐姐成为别人的小妾，后来又进入青楼，最后尸体出现在竹水河中。
　　人生的苦难犹如望不到尽头的苦海。
　　直到后来，他因为给一个贵族下跪慢了，被打了个半死。
　　在濒死之际，他的灵魂误入一个奇怪诡谲的地方，捡到一根形状怪异的武器。
　　自此，他踏上了崛起逆袭之路。
　　从见到任何人都要卑躬屈膝，下跪磕头的贱民，变成挥手之间屠戮百万的血河老主。
　　他将曾经得罪过自己或者没有得罪过自己的人，全部杀掉。
　　铸就一世威名，享万人敬仰。
　　朝廷亲自下诏书，册封他为竹水国之主。
　　……梦的最后，他被一个极其漂亮的小美人胚子杀了。
　　那纯白色攻伐属性的核心法撕裂他的身体，摧毁他的灵魂的痛楚，仿佛跟真的一样。
　　终于，梦醒了。
　　藤村秀树抬头环顾四周，听到刚才那个神职人员建议要不是再派式神去查看，恍然大悟，喃喃道：“哦，原来我是府山君啊。”
　　“应该是魂种分身。”说着，他看了一眼天空，“不过，现在本尊已经死了，我现在就是本尊了。
　　哎，五百年的苦修，终究一场空啊。
　　但是，这不是结束，只需要时间，我一定能再次崛起。
　　夕雾等着吧，你今天对我做过的事，我会百倍奉还。”
　　思罢，他看了一眼周围神社的高层。
　　大部分都是一级、二级正式阴阳师，只有零星几个灵境阴阳师，而且大多年纪颇大，灵髓早已老朽。
　　大阴阳师则一个都没有。
　　其中最强的就是辻畑贯太宫司，是灵境阴阳师后期。
　　“算了，虽然灵魂都老矣，但毕竟是能凝聚出灵体的灵境，正好可以给现在的我补补灵魂本源。”藤村秀树心里说罢。
　　咬破一滴血，滴在地上。
　　“血法——燃血之术！”
　　滋滋···！
　　那滴血迅速蒸发，变成气体，扩散在空气中，被众人吸入体内，丝毫察觉不到异样。
　　他现在虽然只是一枚魂种存在，但魂种也带有核心法的一丝威能，对付一群最高才灵境的阴阳师，完全足够了。
　　辻畑贯太宫司看了一眼夜空，随即收回视线：“不要派式神了，应该是那个母妖王赢了。
　　对方既然没有找我们的麻烦，应该是不想和朝廷敌对。
　　好了，今天天色已经很晚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讨论后续事宜。”
　　“是。”x n
　　众人躬身行礼，然后转身离去。
　　然而，还没有走几步，就听到天空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声，有什么高速飞行的东西在迅速接近。
　　他们刚要抬头。
　　嗡——！
　　大量纯白圣洁的光芒从天空洒下，整片天空亮如白昼。
　　众人扑通一声，全部跪在地上，艰难地撑开灵力护盾，做着毫无意义的抵抗。
　　灵力相对于核心法，差得太远太远，犹如气泡比之铅球。
　　不管这些早见神社的高层体内灵力多么雄厚，拥有多少灵晶储备，全部都毫无意义。
　　毁灭净莲散发的纯白光芒一下子镇压得他们毫无反抗之力，变成砧板上的鱼肉。
　　“妖王阁下，你当真要赶尽杀绝吗？”辻畑宫司艰难地抬起头道。
　　在他的视线里，天空悬浮着一团纯白到极致的光团。
　　至于光团里面的少女，则完全看不见，只能从背后飘逸的如瀑长发，认出那是女子，仅此而已。
　　说起来，他们虽然听藤村秀树说过夕雾很美，但具体多美，根本没有看到过。
　　实际上，夕雾从现代霓虹回来后，见过她容貌的人都死了。
　　夕雾的目标并不是辻畑宫司，但听见对方叫她妖王，疑惑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说我是妖王？”
　　“阁下是救回了葵姬公主的那个小巫女，藤村秀树曾经用阴阳还骨镜测过你的骨头，知道你的真实年龄只有十一岁左右。
　　这要么说明你真的只有这么大，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只有另一种可能，你是化形的妖王，骨龄从化形开始算起，因此才十一岁。”
　　“哦，这样啊。”夕雾说道，大方承认，“没错，我就是妖王，你们真厉害。”
　　“阁下为何要针对我等，我早见神社并不曾得罪于你。”辻畑贯太宫司艰涩说道。
　　“不是来找你的。”夕雾道，她视线在下面一众人中搜寻着什么。
　　此时，早见神社的高层，大约十几人，都在神社中心处的院子里，这里地势最高，视野辽阔。
　　在院子外，还有许多穿着红白巫女服的巫女，安静地跪在那里等待。
　　当然此时，她们也苦苦支撑着。
　　很快夕雾就锁定了缩在院墙角落的藤村秀树。
　　“找到你了。”
　　她说着，一指点出，毁灭净莲之力随之而动，就要将藤村秀树化为灰烬。
　　“等等，你为什么要杀我？就因为我在竹水公府得罪过你，你就怀恨在心？”藤村秀树控诉道，开始狂飙演技。
　　他只是一枚魂种，无法感知夕雾已经掌握了荆棘之血，所以还心存侥幸。
　　至于之前丽子那个分身被灭了，他也同样不知道。
　　他和她是彻底隔绝的，为的就是避免被高手用特殊手段连根拔起。
　　“哼，装得挺像的，但是我现在不想跟你废话，所以死吧。”夕雾冷声道。
　　“等等，这位妖王大人，藤村秀树再怎么说也是我早见神社的正式神职者，你杀了他，就相当于打朝廷的脸。”辻畑贯太宫司突然为藤村秀树，也就是现在的府山君说话。
　　夕雾闻言，有些被吓到了，她可还没自信能跟朝廷做对，于是解释道：“我不是针对你们神社，而是，这个家伙是府山君的分身，你可以理解为他被夺舍了。”
　　“不，我没有，我就是我！”藤村秀树急忙道。
　　见笼罩在身上的压力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一倍，他又看向辻畑贯太宫司，“宫司大人、板井大人、古守大人、高江大人……，你们看看，我哪里被夺舍了，我一直是我啊。”
　　那些被他叫到名字的人，纷纷转头打量着他。
　　然后道：“确实就是藤村秀树，妖王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辻畑贯太宫司也再次开口：“妖王大人，你想杀藤村秀树解气，可以直接动手。但你想给我神社按上私藏妖邪的罪名，那我哪怕身死道消，也决不答应。”
　　“好！我就是要报私仇，行了吧。”夕雾气呼呼地说罢，一指点了下去。
　　毁灭净莲凝聚的纯白光柱，瞬间笼罩藤村秀树，将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成虚无。
　　这一幕不仅将神社其他高层没反应过来，连藤村秀树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没想到夕雾决然如此决绝，而且是铁了心要杀他。
　　似乎真的有某种手段锁定了他。
　　自知没有生的可能。
　　他心一狠，抬头怨毒地盯了夕雾一眼：“你要斩尽杀绝，那我即使死了，也不让你好过！”
　　说罢，他双手掐诀。
　　顿时神社所有人眼睛都变成猩红色。
　　这一幕让夕雾绝美的小脸一愣，随即美眸冰寒，改指为掌，朝神社盖了下去。
　　无数恐怖的毁灭净莲具现的纯白火焰，一瞬间充斥整个神社，将一切全部化为虚无。
　　良久，整个早见山山头被直接抹除，至于建在上面的神社，已经找不到半点影子。
　　毁灭净莲的高温让周围的空气，都充斥着一股燥热之意。
　　“叮！生命点+9万！”
　　小脑瓜里传来生命公式的提示音，夕雾才呆呆地收回小手。
　　看了看自己白皙灵巧的纤手，又看了看已经不存在的早见神社，意识到自己可能中计了。
　　府山君最后施展的那个术式，让她以为整个神社的人，都被他控制了。
　　所以，她本能地出手全部抹掉。
　　但现在事后想想，可能那只是一种表象，就是为了逼她出手消灭神社。
　　消灭神社相当于直接打朝廷的脸，朝廷为了自己的脸面和威信，一定会派出强者杀她。
　　否则，威信一旦丧失，那谁还愿意臣服你的统治。
　　“可恶，最后被摆了一道！”
　　夕雾气愤道，然后转身，射向夜空深处。


568 发现

　　等她走后。
　　早见山山脚的密林里，一些从竹水城里逃出来的高手，才瑟瑟发抖地从阴影中出来。
　　他们望着已经化为乌有的早见神社，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多待，朝其它地方逃命。
　　那两个毁天灭地的怪物走了，但夜晚并没有变得安全，反而极度危险。
　　没有了竹水城的镇压，隐藏在黑暗中的妖魔恶鬼、魑魅魍魉蠢蠢欲动。
　　他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另一边，夕雾毁灭了早见神社后，便朝着东方全力飞行，打算找个能歇脚的地方睡一觉。
　　不知飞了多久，她停在一处茫茫云海上。
　　抬头看了看夜色，猜测现在大概是十一点左右，正是深夜。
　　夜晚的云海黑漆漆的，皓月、星光都不足以点亮它们。
　　环顾四周，云海很大，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真正的海洋。
　　“这里是哪里？飞了这么久，别说城市了，连一点灯火的影子都没看见。难道……我其实迷路了？”夕雾美得不可方物的小脸微皱，又朝四周看了一眼。
　　半晌后，用天籁的脆嫩声音叹息道：“地图没拿到，还迷路了，今晚只能睡荒郊野岭了吗。算了，荒郊野岭就荒郊野……”
　　话音未落，她粉嫩的樱唇小嘴，就维持张开的姿势不动，湿糯糯的嫩舌若隐若现。
　　无他，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愣住了。
　　哗啦啦！
　　伴随着一阵狂风呼啸，一艘庞大的游船从她下面的云海中穿出，遮蔽整个视野。
　　那是一艘在空中浮行的巨物，长约一公里，宽约两百米，仿佛一座移动的小山。
　　一眼望去，飞船甲板下面的船舱很厚，一共十三层。
　　下面十层的窗户鳞次栉比，十分密集，一个挨着一个，大多都亮着灯，目测有上千个房间。
　　上层三层的窗户又宽又大，能透过其中看到里面铺满地毯的华丽房间。
　　值得注意的是，飞船下面十层和上面三层的厚度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下面十层房间的高度，才相当于上面三层的高度。
　　而在飞船甲板之上，还耸立着一层接连成片的建筑群，青砖黛瓦，雕梁画栋。
　　有长廊、有楼阁、有游廊、有小园、有假山、有花卉……时不时能看到袅娜女子穿行其中。
　　除了没水之外，其它园林有的它都有，像极了是把陆地上的园林搬到了飞船上。
　　在甲板上的走廊和建筑上，都挂着明晃晃的灯笼，灯火通明，隐隐有觥筹交错和女子嬉笑之声传来。
　　“八藤君，快看那里，好像是一个人！”飞船甲板上最外侧的某条游廊尽头，一个短裙女子忽然指着漆黑的云海，对面前的男子说道。
　　这里远离灯火通明的中心喧嚣处，静谧、幽暗，适合做隐秘的事。
　　男子环抱女子的细腰，上下其手做着预热准备，避免机器突然运转崩坏了设备。
　　此时听见女子的话，象征性地朝女子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收回视线，在女子耳畔轻轻吹了口气：“哪有什么人，这里可是千丈高空，什么人能出现在这里。弓美酱，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英俊强大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女子只觉娇躯酥麻一片，芳心如小鹿乱撞，羞红着点点头：“嗯，应该是奴家看错了吧。”
　　“不用紧张，我会很温柔的！”男子温柔道。
　　“还是、还是不行，不能在外面，这是底线！”女子撑开男子胸膛，坚定道。
　　“放心，这里没人，里面和外面有什么区别。弓美酱，你连我这点要求都不愿意满足，还说爱我？”男子语气有些冷硬起来。
　　“不、不是的！妾身是真的爱你的。”弓美一下子紧张起来，迟疑了一会儿，问道，“八藤君，你真的愿意娶我吗？”
　　“当然了。”男子说着，伸手盖住女子的腹部，俯身到女子耳边道，“等一下，我允许你这里可以孕育我的孩子，这还不说明我真的爱你吗？”
　　女子闻言，顿时脸色一喜，双眸望着男子的眼睛，含情脉脉，仿佛荡漾的水波。
　　然后他们沉迷在彼此的世界里。
　　在他们头顶几十米外的地方，夕雾小脸通红地看着这一幕。
　　修为到达她的境界，这点距离哪怕有夜色的掩护，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她早就知道男女之事，但真正近在咫尺的这一幕展现在眼前，带来的冲击还是让小芳心跳动速度加快了不止一倍。
　　“这两个不知羞耻的家伙……不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超级大的空中飞艇？算了，先进去再说，今晚就在这上面过一夜吧，反正这飞艇也是往东边飞，正好顺路。”
　　思及此，她默默地绕过这里，从另一侧靠近飞船，没有打搅对方。
　　来到飞船另一侧，她缓缓靠近飞船，在距离飞船十米的时候，停了下来。
　　看着面前虚空，喃喃道：“结界吗，看起来好像很高级的样子……”
　　在普通人眼里，那里什么都没有，但在夕雾眼里，那里有十八层相互叠加的灵力细丝，密密麻麻数以十万计的灵力细丝共同编织成繁杂无比的结界层。
　　“破坏掉倒是很简单，但势必引起里面人的警觉，还是低调点吧，毕竟刚刚才把朝廷的神社给毁了……有了。”
　　夕雾想到了什么，心念一动，治愈之圣莲的青色光芒笼罩纤手。
　　然后伸手插入结界中，向下一撕，拉开一条一米长的口子，玲珑窈窕的小娇躯轻松地钻了进去。
　　而她身后那被治愈之圣莲破开的结界，则自动复原，看不出一丝痕迹。
　　治愈之圣莲经过现代霓虹那一役就陷入沉寂，现在也只是恢复了一点，要完全具现化是不可能，可这样小范围的使用还是可以的。
　　倒是可以用生命点提前恢复，不过需要八十万点之多。
　　之前的战斗中，她几乎耗尽了所有生命点，只剩下九万多一点。
　　后来杀掉府山君得到的231万点，其中两百点用来提升毁灭净莲到LV9.
　　如此只剩下四十万点，再后来早见神社又提供了九万点，因此现在生命点只有49万出头一点，距离八十万差得远了。
　　飞船船舱深处的中枢控制室里。
　　一个大阴阳师突然睁开眼睛，喃喃道：“嗯，是错觉吗，总觉得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混进来了。”


569 诡异变化

　　说罢，他吩咐下属：“去检查一遍结界。”
　　“是，大人！”x n
　　一群下属离开中枢室，一炷香后才回来。
　　“大人，结界没有问题。”x n
　　那大阴阳师见所有人都这么说，点点头，挥手让他们下去。
　　等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时，喃喃道：“应该是我多心了。而且，就算有什么东西混进来了，这船上有那位客人在，天塌下来也得重新顶上去。”
　　几乎同一时间。
　　船舱甲板上的园林深处，一处静谧奢华的庭院里。
　　庭院面前原本是青葱草坪的空地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光滑冰层，散发着刺骨寒意。
　　现在只是初冬时节，气温虽然寒冷，但也没有到下雪和结冰的程度。
　　很明显，这庭院里的冰层是用其它方法制造出来的。
　　而在冰层上，一群拥有着窈窕身姿，如出水芙蓉般清丽貌美的妙龄女子。
　　身着轻纱短裙，赤着脚足，就在这光滑寒冷的冰层上飘飘起舞。
　　皎洁的月光和周围亮起的灯笼，照在冰层上发生反射。
　　这种特殊的照明方式，让女子们的舞姿清晰可见的同时，也带来一种别样的风味。
　　尽管她们的双脚早已冻得通红，早已微微肿胀，但她们的舞姿却不受丝毫影响，脸上也看不出一点异样。
　　要不是偶尔眉目一闪而逝的蹙起又马上松开，倒叫人以为她们是没有痛觉的木头人。
　　而在她们前方，庭院的一间房门大开的屋子里。
　　一个雍容华贵，皮肤被女人还白的青年男子，半躺在一把由几个女子，以夸张的身体柔软度组成的斜靠椅上。
　　目光懒散，嘴里打着哈欠，随意欣赏着庭院里翩翩起舞的舞女。
　　明明这些女子无一不是千娇百媚，容貌气质绝佳。
　　放在外面是能让无数男子，甘愿跪倒在其石榴裙下做舔狗的仙女。
　　但在这里，她们只是一群在冰层上起舞的舞女。
　　一群即使跳着如此辛苦的舞蹈，观看的贵人也兴致恹恹，的舞女罢了。
　　忽然。
　　屋外缘侧阴影里，不知何时站着一位佝偻老者，用苍老而恭敬的声音说道：“少爷，有人混进来了。”
　　青年听见这话，顿时来了兴趣，比欣赏面前舞蹈的兴趣还大。
　　“哦，能让钟老你特意提醒，是天师吗？”
　　“是的。”钟老回答道。
　　“几层神辉？”
　　“应该是半步天师的层次，还远远没有到凝聚神辉的地步。”钟老又道。
　　“哦。”青年一听，没了兴致，挥手让钟老退下。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等等，钟老，一个半步天师的家伙，有什么值得你特意出言提醒的价值。他有什么特殊的吗？”
　　青年默认为了钟老口中的天师是男性。
　　这个问题让钟老想了想，道：“要说特殊的话，有：女子，年轻，以及治愈类核心法。”
　　啪嗒！
　　青年忽然从那张女子身体组成的斜躺椅上坐起来。
　　一脸见鬼的问道：“治愈类核心法？！你确定。”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钟老最擅长的就是侦测，他不可能侦测错误的。
　　“老奴基本确定。”钟老闻言，还是恭敬回答。
　　“治愈类型核心法……真有这种东西，不对，是真有家伙能领悟出这种东西？！”青年喃喃自语，忽然，又想到什么，问道，“钟老，你刚才说她是女子，很年轻，那……漂亮吗？”
　　……
　　另一边。
　　夕雾穿过飞船结界，来到甲板左前方，一条长廊上空。
　　长廊很长，估计有数百米，一直延伸到飞船灯火最亮的那栋阁楼里。
　　整条长廊的地面都铺着红地毯，屋顶每隔大约三尺就悬挂着一对灯笼，灯笼表面还画着精美的花纹。
　　长廊两侧的柱子和顶部的横梁，都雕琢着精美的纹路，细细一看要么是栩栩如生的奇花异草，要么是活泼灵动的飞禽走兽，竟无一相同。
　　扶手处还有几朵祥云飘在周围。
　　此时长廊上有一些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走在其中。
　　这些男子有阴阳师，但实力大多三阶见子、一、二级正式阴阳师的程度。
　　三级凤毛麟角，灵境一个没有。
　　除此之外还有穿金戴银的商人、富豪、公卿贵族，甚至还有高僧、呼吸剑士的宗师等等。
　　这些人身边，几乎都带着至少一个打扮着花枝招展的漂亮女子。
　　彼此像是情侣，但感觉又不像。
　　夕雾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不就是现代富豪去游艇上玩耍时，带着的名媛吗。”
　　“所以，这艘船其实是这个奇幻世界般的游艇？”
　　“管他呢，还是找个地方睡觉吧，不过在此之前……”
　　夕雾集中注意力到视网膜，打开状态栏，找到“变化”能力。
　　【第二阶：变化——形似LV2（0/1万）：外形似、气质似，采集目标血肉信息，模拟目标外形和气质。】
　　“变化能力有些不够用了，生命点有49万，把变化能力提升到最高吧。”
　　集中注意力到变化能力那一栏的“+”号，按了下去。
　　嗡的一声，生命点减少一万。
　　夕雾感觉娇躯里涌出一股热流，状态栏很快恢复清晰，上面的信息已经更新。
　　【第二阶：变化——形似LV3（0/5万）：外形似、气质似、内在似，采集目标血肉信息，模拟目标外形、气质，以及部分性格、兴趣、喜好、习惯等等。】
　　“模拟目标的性格、喜好了吗，感觉越来越诡异了，不管了，继续提升。”
　　她继续点在状态栏后面的“+”号上。
　　生命点瞬间减少五万，状态栏过了良久才更新完毕。
　　【第二阶：变化——形似LV4（0/10万）：外形似、气质似、内在似、灵魂似。采集目标血肉信息，模拟目标外形、气质，以及部分性格、兴趣、喜好、习惯等等，并能暂时模拟目标的灵魂波动。】
　　“模拟灵魂波动，果然越来越诡异了。但，生命点还有的是，继续提升。”
　　夕雾继续点在变化能力的“+”号上。
　　嗡的一声，这一次生命减少10万，体内的热流也强烈了许多。
　　过了好一会儿，状态栏上的信息才更新完毕。
　　【第三阶：变化——血肉外衣LV1（0/30万）：兼容第一、二阶所有性质。采集目标血肉，制造出和目标血脉相同，灵魂、天赋等一定程度相同的血肉外衣。】
　　“血肉外衣？什么东西？”
　　夕雾小脑瓜完全不懂，打算现在就试一试。


570 偷听

　　夕雾掏出脖子里的须弥百宝袋，从里面拿出一套沾着血迹的和服。
　　当时在竹水城马车上，她一掌打穿葵姬胸口，试探其底细。
　　后面没有试探出来，但葵姬身上的衣服已经破了，还沾满了血迹，不能穿了。
　　因为心里愧疚，所以她从须弥百宝袋里拿出一套新的给愧疚替换。
　　而那套破洞染血的衣服，则被她收到了百宝袋里，也就是现在拿出的这件。
　　“血迹还没有干透，应该没问题吧。”
　　夕雾说罢，伸出雪白的玉手，抹了一点上面的血迹。
　　心念一动，发动第三阶“变化——血肉外衣！”
　　刹那间。
　　她便感觉一股奇异的能量，通过自己的青葱指尖，注入到了那抹血迹中。
　　血迹嗡嘤一声，瞬间膨胀到足球大小，变成诡异的胶状液体，表面蠕动，并且继续膨胀。
　　这团不断蠕动的猩红血球，看着十分诡异，仿佛有生命一般。
　　夕雾看见这一幕，猜测这是细胞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增殖。
　　下一刻，蠕动的血红色胶状液体，顺着她的手指向上漫延到手掌、皓腕，纤臂……均匀地覆盖嫩白每一寸肌肤，不留下一丝死角。
　　快爬到胳膊的时候，夕雾注意到了什么，身形一闪，消失在长廊上空。
　　一个呼吸后，出现在长廊左侧六十米外的一座假山后面。
　　这里寂静无人，周围栽种着一种齐腰高，能发光的巨大花卉。
　　花瓣是六角形，像极了海星，只不过颜色是白色，中间的花蕊则是艳丽的粉红色。
　　花卉发光的部位就是其中的花蕊，单个花蕊的光芒很微弱。
　　但密密麻麻无数小小的花蕊聚集在一起，原本微弱的光芒变得非常耀眼明亮。
　　夕雾躲在假山后面，确定四周无人，才褪去身上的淡紫色和服裙。
　　露出了凝脂般的窈窕玲珑小娇躯，每一寸都是上天的杰作。
　　雪白如玉的细嫩肌肤闪烁着羊脂般的光晕，干净纯洁的气质宛如一朵出水芙蓉、凝脂雪莲。
　　倾国倾城的精致五官染着淡淡红晕，盈盈水眸带着稚气但已经绽放惊人的魅力。
　　那已经漫延到香肩处的血色胶状流体，没有了衣物的阻拦，漫延的速度更快。
　　十几个呼吸后，便覆盖这具钟灵顶秀的小小身子的每一寸地方。
　　最后停止蠕动，逐渐凝固，轮廓变得清晰。
　　表面的血红色胶状流体凝固成雪白的肌肤，开始长出头发、指甲、纹路……每一处的细节开始完善。
　　最后，彻底定格成葵姬的模样。
　　夕雾发动“寒霜掌握”凝聚一张冰镜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镜子中现在的自己。
　　作为竹水国的公主，葵姬的姿色绝对是不俗的。
　　十五六岁的清冷少女，一张精美绝伦的瓜子脸，身子的每一处都已长开，亭亭玉立，丰神绰约。
　　身材高挑傲人，后背一头紫色秀发随意披散。
　　雪白的肌肤，盈盈一握的细腰，均匀修长的象牙美腿。
　　小巧的脚足踩在冰冷的草地上，珠润圆滑的脚丫头犹如一粒粒珍珠，白中透粉，粉中透嫩。
　　尤其是胸口的丰满，哪怕没有衣服，都能看到深深的沟壑。
　　低头看去，根本看不到两只小脚丫。
　　夕雾可以确定，自己现在的样子除了没穿衣服外，和真正的葵姬没有任何区别，简直就是克隆体。
　　“这种感觉好神奇，视野变高了，胸口变得好沉，而且皮肤还有触感……”
　　她摸了摸血肉外衣的肌肤，那里传来清晰的触感，就和摸到自己的肌肤一样的感觉。
　　甚至，她做得极端一点，手指上缠绕着一丝真炁，在手臂上割开一道小口子。
　　那里竟然真的流出了猩红的血液，散发着血腥气味。
　　血是真的，伤口是真的，但夕雾很清楚，自己那隐藏在血肉外衣里的本体，是没有受伤的。
　　夕雾又研究了一会儿，彻底震惊。
　　这具血肉外衣并不是简单地穿在自己身上，而是不知什么原理，变成了自己身体的延伸部分。
　　本体的真炁、核心法等等能力，血肉外衣都能使用。
　　而且还远远不止如此，血肉外衣的排泄腔、呼吸腔、食道等等，也都不是摆设，而是具有真正的功能。
　　血肉外衣的腔道连接着内部本体的真正腔道，也就是说，她可以穿着这件血肉外衣吃饭、喝水、呼吸、尿尿、甚至是排汗……
　　“也不对，还是有不能做到的事。”夕雾喃喃道。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那里看上去是胞宫的轮廓形状，但下面没有真正的胞宫，因此不能生孩子。
　　“血肉外衣虽然能进行代谢，和生物没什么两样，但毕竟只是覆盖在体表的一层厚厚的血肉组织，不能生孩子也是正常的。”
　　想到这里，她小脑瓜里忽然想起刚才在飞船末尾栏杆处，看到的那一男一女。
　　“不过，要是仅仅只是暖床的话，好像又没有问题。”
　　“呀啊啊······”夕雾回过神来，小脸羞红一片，“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一定是这个血肉外衣，影响了我的思想，一定是这样的！”
　　“哼，想不到葵姬看上去冷冷清清，但其实骨子里是个闷骚的女人，看错她了！”
　　夕雾说完后，心里一片安慰。
　　试着走了几步，发现有些不习惯。
　　因为自己的本体才十一岁，身高一米四多一点，窈窕玲珑。
　　而葵姬则已经十六岁了，身子的每一寸早已长开了，身高达接近一米七。。
　　因此，血肉外衣对夕雾本体来说，是非常厚的。
　　尤其是腹腔那里，本体距离血肉外衣的边缘，接近十五厘米长。
　　造成血肉外衣的脚掌，和夕雾本体的脚掌，不在一个平面上。
　　夕雾现在本体的两个小脚丫，像是穿高跟鞋一样，足背绷得笔直，几乎与小腿在一条直线上。
　　这点对于夕雾柔软的身子并不难，毕竟这具身子从小就被母亲要求练舞。
　　后来体质达到人体极限，更是没有问题，哪怕用足尖点着走路，也没有压力。
　　夕雾稍微走几步，也就习惯了。
　　沙沙······！
　　忽然假山另一侧传来一阵轻微声响。
　　“有人来了。”她心里咯噔一下。
　　理论上她现在不是一丝不挂，但血肉外衣的肌肤能完美，还原本体肌肤触感。
　　因此，她感觉自己是赤身果体的。
　　夕雾立刻从草地上捡起刚才脱下的和服裙子穿了起来。
　　穿好后，她发现一件尴尬的事。
　　倒不是这裙子变小了，穿不上，而是原本这件和服裙子穿在本体身上，是能到膝盖的正常裙装。
　　但现在穿着血肉外衣，再穿这件裙子。
　　立马变成了下摆只到腿根的艳丽裙子，和之前在长廊上看到的那些女子没什么两样。
　　不仅如此，这裙子的胸口设计是按照本体的尺寸买的。
　　现在披着葵姬的血肉外衣，胸口的丰满顿时包不住了，露出四分之一左右，形成深深的壕沟。
　　一缕微风吹过，些许裙摆飘起，一双修长匀称的玉腿完全展露。
　　夕雾感受着凉风钻进身体的感觉，脸上露出一抹羞涩。
　　这时，假山外面的脚步声也停下了。
　　“就这里吧，说吧，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一道冰冷不含一丝感情的女子声音响起。
　　“嘿嘿嘿，浅仓小姐别急吗。来，把裙子掀起来，让我好好看看大名鼎鼎的寒烟神女的身体，和那些游女有什么不一样。”一个男子轻佻地说道。
　　夕雾本以为这两人又是来偷情的情侣，但听见他们的谈话后，发现好像不是。
　　她偷偷摸到假山边上，伸出脑袋看向那两人，美眸闪烁着浓浓的好奇。
　　此时，在她的视线里，不远处站着一男一女两人。
　　男子看上去四十多岁，个子不高，体型一般，方形脸，长相普通。
　　穿着白色狩衣，是一位阴阳师，但灵力波动很弱，只到三阶见子的程度。
　　女子看上去十八九岁，身材窈窕多姿，容貌如出水芙蓉般清丽，是个大美人。
　　她脸上面无表情，身上始终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冷气质。
　　而且她也是阴阳师，从灵力波动来看，实力竟然达到了灵境阴阳师后期的程度。
　　此时，女子听见男子的话，美目闪过一丝杀意，素手抬起，身后一个式神的轮廓从虚空中浮现。
　　她周围的空气肉眼可见地凝结成白色冰霜，朝四周扩散。
　　“不说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死！”女子冷声道。
　　男子面对不断逼近自己的冰霜寒气，毫不畏惧：“嘿嘿嘿，美人，我都看到了。你光着身子服侍佐光大人的时候，趁着他不注意，用一把假的中枢室识别秘钥，换走了真的中枢室识别秘钥。”
　　话音落下，顿时弥漫的寒霜瞬间将地面冻成坚冰，并以闪电般的速度朝男子笼罩而去。
　　“来呀，来杀我呀！我保证，只要我死了，这艘船上的所有人马上都会知道这件事。”男子张开双臂，脸上没有一点害怕道。
　　他刚说完，已经蔓延至他脚边的寒冰戛然而止。
　　浅仓奈未停下了攻击，凝眸冷眼盯着面前这个小人物：“你还将这消息告诉了谁？”
　　“你猜。”男子嘿嘿一笑。
　　“你想要什么？”
　　“嘿嘿嘿，这就对了吧。”男子搓搓手，笑道，“我想要什么，神女不是知道了吗。只要神女让小人一亲芳容，小人发誓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你就不好奇我要中枢室秘钥的目的？”浅仓奈未眼神微眯问道。
　　男子摇摇头：“不好奇，中枢室又不是我这样的小人物能进去的，就算里面有逆天的至宝也轮不到我。”
　　说着，他涩眯眯地打量着浅仓奈未：“相反，神女大人的身体反而让小人更感兴趣。
　　神女既然不惜献出身体，也要拿到那中枢室秘钥，一定是为了非常重要的目的吧。
　　那么现在牺牲一下身体，封住小人的嘴，也没问题吧。
　　反正，神女大人又不是处女，伺候一个男人和伺候两个男人又有什么区别？”
　　浅仓奈未闻言，眼里杀意更浓。
　　已经蔓延到男子脚边的坚冰下面，涌出一道黑影，顺着男子脚底，游到男子身后的影子里。
　　漆黑的影子渐渐立起来，紧贴男子后背，诡异到了极点。
　　“嘿嘿嘿，神女大人，我知道你现在，在想着要杀掉我，然后用搜魂的手段，弄清楚我究竟准备了什么样的后手。”男子见浅仓奈未沉默，一脸得意道，“来吧，动手吧，杀了我搜魂炼魄，看看能不能得到你想要的。”
　　他毫不畏惧，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影子正贴在背上。
　　然而，就是他的这幅态度，反而让浅仓奈未不敢动手了。
　　邪能法·缚灵咒术已经准备就绪，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将这个男人炼制成活体傀儡。
　　但这种方法不是完美的，炼制的活体傀儡魂魄大多残缺不堪。
　　虽然能在施术者的操纵下，一举一动栩栩如生，毫无违和，看着和活着没什么两样，但失去的记忆终究是回不来了。
　　“你就不怕我完成目的后，追杀你到天涯海角？”浅仓奈未问道。
　　“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能在死前体验一把你这样的天骄女子的滋味，值了！”男子道。
　　浅仓奈未脸上的寒意仿佛要结成冰，最后还是没有动手，咬牙道：“你说话算话？”
　　“嘿嘿嘿，当然。”男子心里一喜，知道成了。
　　“你来吧，快点完事，我不反抗。”
　　浅仓奈未说完这句话，仿佛像是吃下了一只苍蝇般的难受。
　　但还是心念一动，解除了【邪能法·缚灵咒术】。
　　男子背后贴在背后的漆黑影子，恢复正常。
　　后面发生的事，夕雾没有再看。
　　一是因为他们躺下来，被这种巨大的花卉遮挡，看不见。
　　二是她饿了，非常饿。
　　‘怎么会这么饿？明明吃了那么多东西！’夕雾心里不解。
　　之前在竹水公府邸，她可是吃了饱饱的，就算后面战斗，也不应该这么快就饿了。
　　忽然，她看见自己这具血肉外衣，小脑瓜灵光一闪：‘难道是因为这个血肉外衣的细胞增殖需要的物质，其实是从我吃下的食物中提取来的！’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
　　“不行了，要去找吃的东西！”
　　她打算离开，这才发现自己香肩上，停着一只冰蓝色的美丽蝴蝶，两只翅膀上面的图案精巧绚烂。
　　这是一只真的蝴蝶，并不是式神，而且毫无威胁感，因此夕雾才没有注意到她。
　　她挥了挥玉手，赶走蝴蝶，然后悄悄离开这里，去找吃的东西去了。
　　她没有注意到，那只蝴蝶被她赶走后，便一摇一摆地飞到了浅仓奈未身边。
　　停靠在她旁边的地面上，一动不动，仿佛听命主人的宠物。


请假条

　　请假一天。请假一天。请假一天。请假一天。请假一天。请假一天。请假一天。请假一天。请假一天。请假一天。请假一天。请假一天。请假一天。请假一天。请假一天。
　　请假一天。请假一天。请假一天。请假一天。请假一天。


571 虚荣

　　夕雾循着那空气隐隐飘来的食物香气，圆润如粉樱花瓣的足尖轻点地面，身形飘忽不定如同鬼魅，越过幽静小道、草地、院墙，快速逼近食物香气的来源。
　　几个呼吸后，那双雪白玉足轻盈落在，长廊附近的一颗低矮灌木后。
　　夕雾一双美目翘首望向长廊尽头那栋建筑，食物的香味正是来源于此。
　　此时长廊上的人已经不似之前那么多了，零零散散，甚至偶尔一个人都没有。
　　她是偷偷摸上船的，有些心虚被人发现自己是偷渡者。
　　但无奈，除了那栋阁楼，其它地方实在没有嗅到食物的香味。
　　“我现在的打扮和那些女子也差不多，应该不会被认出。而且，就算被认出了，我也有钱。”夕雾低头看了看自己此时的身子，小芳心信心十足。
　　趁着没人的时候，小巧嫩白的莲足猛地一跺地面，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划过一个抛物线，跨过长廊栏杆，落入里面。
　　进入长廊后，她从脖子里的须弥百宝袋里，拿出一双绣花小鞋穿上，不再赤着脚足。
　　再随意拔下一截伸进长廊的花茎，当做发绳把披散的秀发扎了个低马尾，然后才朝着长廊尽头的阁楼走去。
　　走了一会儿了，在长廊上烛火的照耀下。
　　夕雾惊觉自己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好意思说的韵味。
　　此时本体细嫩纤巧的玉足，穿在血肉外衣里，必须崩得笔直，足背和小腿几乎是一条直线。
　　这样的姿势想要站着，后臀必须微微向后翘一些，才能保持平衡。
　　这就造成现在夕雾小腹与大腿的部分，向内凹成一个可爱的小窝状，后臀一改之前的扁平，变得婀娜多姿起来，充满了少女的独特诱惑。
　　此时这具身体上唯一还有夕雾影子的地方，或许只有那双出尘灵动的美眸了吧。
　　“总觉有些羞耻，难道这就是穿高跟鞋走路的感觉吗……”夕雾小脑瓜里回忆起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穿着高跟鞋的曼妙女郎。
　　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也能像她们一样，拥有健康的身体，打扮得美美的，套着肉色的丝袜，穿着在高跟鞋上享受人们投来的目光。
　　现在这愿望算是实现了一半吧……
　　心里胡思乱想着，夕雾距离那栋阁楼越来越近，食物的香味也越来越浓烈。
　　也就是靠得近了，她才发现那并非只有一栋阁楼，而是一个大园子。
　　最前面的阁楼只是其中一个建筑，阁楼后面有空地、花圃、以及其它小一些的建筑，彼此由游廊连接成建筑群，同样灯火通明，还有嬉闹调笑声传来，好不热闹。
　　阁楼大门上面挂着一个匾额，写着“望云”两字，下面则悬挂着竹帘，遮蔽了屋内的场景。
　　门口两边站着两个甲胄护卫，腰间别着刀。
　　值得一提的是，门口并非只有这条长廊一条路，左右两边也各有一条廊道，三条廊道在大门处汇合。
　　“站住！” x 2
　　两个护卫不约而同拦住要进去的夕雾，冷声喝道。
　　他们双眼眯起如鹰鸠般上下打量着夕雾，并没有因为夕雾国色天香的外表而笑脸相迎，只是一副冷冰冰的眼神，以及眼眸深处流露出的一丝厌恶。
　　“我不能进去吗？”夕雾偏过头问道，声音清冷空灵，如初春微微带着寒意的细风，拂过两个护卫的脸。
　　血肉外衣来源于葵姬的血，葵姬性格沉默寡言，常常面无表情，自带一股清冷淡漠之意。
　　此时，血肉外衣开始影响夕雾，让她的一举一动都带有葵姬那种清冷韵味。
　　此时此刻，哪怕是非常熟悉葵姬的亲近之人，也看不出眼前的葵姬是假的。
　　两个护卫面对如此国色天香的美人的询问，完全无动于衷。
　　在他们眼中，虽然面前这个女人确实很美，是他们今天见过的第二美的女子。
　　容貌身材无一不是上等，气质也恬静冷淡，如高悬的孤月，隐隐流露出一股高人一等的贵气，仿佛真正的大家闺秀。
　　可惜，他们知道这都是假的。
　　是面前这个女人故意展现出的虚假之物罢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认为，原因很简单。
　　这女人身上那件淡紫色露肩和服短裙，已经将她的身份彰显得明明白白了。
　　这又是一个想进入这船上最高档的场所，勾搭里面大人物的虚荣女人。
　　夕雾并不知道，自己因为一件衣服，在别人心中成了遭唾弃的象征。
　　她之前看见很多女子都这样穿，比她还大胆、露骨的多得是，以为这身穿着很正常。
　　“装什么装，你会不知道这里面只有甲等船票才能进去？”左边那护卫见不惯夕雾明知故问的行为，以及那副高傲不想理人的态度。
　　又不是真正的贵族千金，傲什么傲。
　　这倒是冤枉夕雾了，要是夕雾本体的话，虽然美得不似凡人，但确实没什么什么高傲，只觉得软萌可爱。
　　以及在看见她时，心中自然生出一种，自己不论是躯壳还是身心上，都肮脏到骨子里的自惭形秽之感。
　　但血肉外衣完美还原了葵姬的神韵，一国公主的冷傲神韵，并将其融入到夕雾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之间。
　　“甲本船票多少钱，我可以给。”夕雾脸上一片淡然。
　　“甲等船票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你走吧，或者你可以找一个有甲等船票的贵人，带你进去。”右边的侍卫态度倒是没有那样恶劣，但也不客气。
　　夕雾暗叹一口气，打算激活幻界魔瞳，展开幻界。
　　就在这时，她察觉到身后有人来了，才停下这个行为。
　　几个气度不凡的男子走到门口，拿出一个像玉一样的东西递给护卫。
　　护卫用一种方形的盒子验证过后，确定无误，才放他们进去。
　　这些男子身边都带着一个或者两个漂亮女子，或搂着那些女子细腰，或抬着女子后臀……逍遥自在。
　　这些女子或端庄、或文雅、或风情、或内魅，既有浓妆艳抹，也有淡妆素颜，身上的衣服有紧身短裙，有朦胧白纱，还有艳丽礼装……总之，不管这些女子的打扮，都无一例外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出来。
　　即使身边男人搂着她们的手并不老实，她们也不羞涩，反而仪态从容，落落大方。
　　她们在经过夕雾时，还略带炫耀似地瞧了夕雾一眼。
　　“美人，你是想进去吗？”忽然，夕雾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572 玲？

　　她看向声音的来源，是一个头戴乌帽，身穿华丽绸缎衣服的年轻男子。
　　心形脸，偏小，皮肤光洁白皙，眼窝隐隐有些凹陷，双眼眯起，风度翩翩，给人一种坏坏的花花公子之感。
　　此时，他也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夕雾的性趣。
　　用一种极具侵略性的视线，扫视夕雾全身，来回好几遍，越看越是惊艳。
　　夕雾不喜对方的眼神，用灵动的清冷嗓音回了一句：“不管你的事。”
　　她并没有发觉，自己的性子正在被血肉外衣影响。
　　男人吃了瘪也不生气，依旧风度翩翩道：“我这里刚好还能再带一个美人。美人，过来我怀里如何。”
　　这话一出，让夕雾有些好奇。
　　因为这个男人怀里，已经一左一右搂着两个漂亮姐姐。
　　左边的姐姐身材高条，有一双雪白匀称的大长腿，因此她穿着一件蓝色短裙，裙摆只到腿根。
　　右边的姐姐身材丰腴，尤其是胸前的丰满，堪称杀器，因此她穿了一件绣有菊花图案的开领和服，露出深深的沟壑。
　　两个姐姐看起来感情好挺好，每当男人搂着她们的手不老实时，都会站在同一战线嗔怪男人。
　　而根据夕雾刚才的观察，一个男人最多只能带两个女人进去。
　　那这男人哪里还有多的位置？
　　“你能带三个人进去？”夕雾语气带着好奇，但清冷的面容上依旧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
　　“当然……不可以。”男人道，“不过呢……”
　　他忽然低头看一眼左边那个大长腿女子，又看一眼右边那个丰腴女子。
　　微笑道：“两位小姐，你们自己商量一下，谁回去。”
　　此言一出，两女脸色一变，彼此对视一眼，眼睛里再也没有看好姐妹的热情，只有看竞争者的冷酷。
　　“真一，你先答应过奴家的。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既然濑奈妹妹后来，那就让她先回去吧，把位置让给这个新妹妹。”左边那个大长腿女子雅美撒娇道，然后又对濑奈道，“濑奈妹妹也知道先来后到的道理吧，不会胡搅蛮缠，是吧！”
　　“一郎，你说过要带奴家进去见见世面的。反正雅美姐姐之前已经进去过一次，这次就让她回去，把机会让给新来的妹妹。”右边的丰腴女子濑奈说道，也转向雅美，“雅美姐姐心地善良，一定会让着妹妹的吧？是吧！”
　　两个女子见已经撕破脸，也不客气了，相互攻伐，明里暗里贬低、挖苦对方。
　　门口两个护卫有心想赶走她们，但她们是桑岛真一的女人。
　　而桑岛真一头上的立乌帽子，又是公卿贵族的标志，他们得罪不起，只能选择看不见。
　　两个女子的争吵顿时将周围的路人都吸引了过来。
　　那些本来要进去的人也纷纷驻足，津津有味地欣赏着两个美女吵架。
　　这两个美女放在普通男人眼里，都是仙子、女神般的存在，是让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
　　只不过，在现场这些公卿贵族、富豪强横眼里，就只是普普通通的女人罢了。
　　“好了，不要吵了。”桑岛真一语气微冷。
　　雅美和濑奈顿时都闭上嘴巴，一脸委屈地看向桑岛真一，等待对方做出决定。
　　“看看周围，多少人正看着呢，丢人现眼。”
　　两女闻言，才注意到周围站了不少人，正看着她们的笑话。
　　“真一，奴家错了。”大长腿的雅美委屈道，“但这都是濑奈妹妹胡搅蛮缠，你知道我的，我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濑奈脸色一变，也道：“一郎，你看她的心多毒，这个时候都要针对奴家，你可要看清她的真面目，不要被她骗了。”
　　“够了！”
　　这一次面对桑岛真一的训斥，两个女人都察觉到他真的生气了，顿时不敢说话。
　　桑岛真一训斥完，对两女冷冷道：“好了，你们都走吧。”
　　此言一出，两个女人都一怔，正要说什么，但对上桑岛真一不容置疑的冰冷眼神，到了喉咙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是，桑岛大人。”x 2
　　两女恭敬地说完，磨磨蹭蹭地转身走了。
　　“美人，因为你，我现在可是沦落到两手空空的地步啊。”桑岛真一朝叹了口气，露出悲伤的神色，随即话锋一转，“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你自己赶走了她们，跟我有什么关系。”夕雾微微皱起好看的眉头，语气略带不悦。
　　“要不是为了给美人你腾位置，那两个小娘子何至于闹到这个地步，所以，这怎么跟美人你没关系？”
　　桑岛真一说着，缓缓靠近夕雾，突然猛地一把抓向夕雾的手臂，想把美人直接拉入自己怀里。
　　他的这点动作怎么可能瞒过夕雾。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
　　实际上是桑岛真一自以为的出其不意，在夕雾眼里就是慢动作。
　　虽然这件血肉外衣严格来说只是一件厚衣服，就算被人抱住了，也不算抱住了真正的她。
　　可她就是不想被眼前这个男人抱住。
　　哪怕只是抱住血肉外衣也不行！
　　正当夕雾打算给面前这个男人一个深刻的教训时。
　　啪！
　　视线蓦地一花，一个陌生男子突然出现，一把抓住桑岛真一的手。
　　这男子高大魁梧，一身古铜色的肌肤，国字脸，留着短胡须，双眼炯炯有神，弥漫着肃杀的气息。
　　“啊啊啊——！，你干什么，手要断了，松手松手，你知道我是谁吗……”桑岛真一大吼大叫，使劲地想要挣脱自己的手，却无济于事。
　　“我不管你是谁，要是再让我看见你靠近她，就杀了你！”魁梧男子双眼瞪得通红，心中的怒火几乎凝为实质。
　　桑岛真一被对方那怒气给吓到了，待对方松手后，逃一样的溜进了楼里。
　　如此，门口就剩下夕雾和魁梧男子，以及两个电灯泡一样的护卫。
　　“玲，你没事吧，那人可有伤到你？”魁梧男子一改先前的怒火，转而对夕雾无比温柔道。
　　“你……是谁?”夕雾一脸茫然。


573 痴情（4K）

　　夕雾清灵的声音让壮汉一愣，从激动中回过神来，喃喃道：“是了，这些事都已经过了好多年了，玲忘记了也是正常的。”
　　壮汉安慰完自己，便抬起孔武有力的双眼凝望着夕雾，仿佛在看着什么珍宝。
　　“玲姬公主，俺是炭十郎啊，当年那个卖炭的少年。那时候，每个冬天都是俺给你的院子送炭。不过现在俺已经改名，叫北条大辉。”
　　夕雾望着这汉子受伤的表情，心里有些不忍，开了个善意的谎言：“是你呀。你的变化好大，妾身没有认出来。”
　　她说完，这才注意到自己原本想要很热情地说出这些话，再怎么样也要给曾经的熟人露出一个微笑。
　　然而，话到口中，却自然变成了现在这样冷淡的表情。
　　‘怎么回事……难道……’夕雾心里有些明悟，或者这也是血肉外衣的能力之一，自动矫正自己的一言一行，不露出一点破绽。
　　当然，她要是强行改变成自己本体那样的活泼灵动的性子，也是可以的，但会非常别扭，就好像整个血肉外衣所有细胞都拒绝她这样做。
　　夕雾选择顺其自然。
　　她也明白了，葵姬姐姐原来的名字原来叫玲，竹水玲。
　　魁梧壮汉听见夕雾的话，眼里又闪烁着希望的光翼：“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我就说玲没有忘记我。”
　　说罢，他这才想起自己本来的目的。刚才被那个男人一搅和，都差点忘了。
　　“玲，你怎么变成、变成……这个样子。”魁梧壮汉胸膛剧烈呼吸着，痛心疾首地盯着夕雾，嗓音都有些嘶哑。
　　似乎难以接受自己心中神女般的人儿，沦落到如今这种靠出卖身体，攀附公卿贵族的卑贱女子。
　　“此事说来……咕噜！”夕雾刚开口，小肚子便发出不满地鸣叫。
　　这是本体的柔柔小肚子被饿的太惨了发出的抗议，血肉外衣并没有阻挡这种声音。
　　门口本就安静，这声音显得十分明显。
　　这一刻，哪怕有血肉外衣的自动矫正作用，夕雾绝美的容颜露出一丝羞赧之色，雪白的天鹅颈也爬上了淡淡的红晕。
　　这副美人自愧的模样，不仅将魁梧壮汉看呆了去，就连那门口两个见惯了美人的门卫也流露出惊艳之色。
　　“玲，你好、好美。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玲姬公主。”魁梧壮汉连连摆手，显得十分卑微。
　　夕雾却觉得面前这个男子非常奇怪，要知道要是她的感知没有错误的话，面前这个男子，已经触及到了核心法的层次。
　　这样的实力面对竹水国一个庶出公主，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唯唯诺诺吗？
　　要知道竹水国明面上是没有天师的。
　　“玲姬公主，你还没有吃饭吧，不如先随俺进去边吃边说吧。”提出这个邀请后，魁梧汉子一脸患得患失，甚至不敢去看夕雾，害怕心中的佳人拒绝。
　　“可以。”夕雾心里激动万分，但经过血肉外衣的矫正，又是一副不咸不淡的冷然态度。
　　要是换本体上，早就笑逐颜开，大夸叔叔你对夕儿太好了。
　　北条大辉见夕雾同意，脸上的喜悦仿佛要溢了出来。
　　激动地去牵了一下夕雾的手，然后又意识到对夕雾不尊重，连忙松开。
　　“对、对不起，我不是要故意的。”北条大辉连连摆手，语气慌张，眼神躲闪，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无碍。”夕雾清冷地回道。
　　其实她是真的不介意。
　　然后北条大辉就规规矩矩走在前面，领着夕雾进去楼里。
　　两个门卫这次没有阻拦了。
　　夕雾进入屋内，华灯绽放，强光晃得她美目微眯。
　　视野渐渐清晰，看清楚屋内的场景后，只觉得自己进入了女人与食物的天堂。
　　阁楼一共只有三层，这本来就是建在巨船上的建筑，三层已经极限。
　　一楼最大，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中间区域那个洁白玉台。
　　一共十六名身材纤细曼妙的轻纱女子正在翩翩起舞，柔软的腰肢，精致的妆容，细嫩的四肢，飞扬的舞裙，犹如一群美丽的白蝴蝶，美艳无比。
　　而且她们全部都是波依奴人，全身上上下下都是白色的，头发、肌肤、眉毛、眼睛。
　　夕雾看见她们就想起了，在府中城见到的那个波依奴女刺客——波希莉帕，也不知道对方后来怎么样了。
　　玉台后面隔着一层纱布垂帘，隐隐能看到里面弹琴奏乐的女子。
　　玉台之外的其它地方，则摆满了桌子，上面堆着各种各样的美味菜肴，琼浆玉液，千奇百怪，由客人自由取用。
　　夕雾嗅到的强烈食物的气味正是来源于此。
　　二楼、三楼中间一大片区域空着，方便上面的客人能看到下面玉台上的舞蹈。
　　从传来的唧唧喧闹声判断，二楼似乎是聚会、交谈的地方。
　　三楼则要寂静许多，似乎是休息的地方。
　　阁楼的后门大开着，通往里面的园子，似乎也挺热闹，但从这里看不见。
　　此时夕雾看着那些食物小芳心有些呆了。
　　两只纤柔小巧的玉足落地毯上的刹那，却一下子踩空，身子骤然的失重感，让她歪倒向地面。
　　至于原因，一是偌大的屋子全部铺着柔软的地毯，二是那对雪白嫩足太过小巧，三是这不是本体，而是血肉外衣组成的真正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娇躯。
　　夕雾并不想破坏自己宝贵的马甲，再加上地毯那么柔软，根本摔不疼，便没有动作。
　　但就在这时，一阵气流袭来，北条大辉犹如矫健的豹子，瞬间扑到她身边，先一步揽住佳人。
　　“玲，你没事吧！”软香入怀，北条大辉鼻子里全是少女身上的幽幽体香。
　　玲的身子原来是那么柔软，又那么娇弱，好似稍稍一用力，就会折断似的，但他却又好像就这样将玲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永远不放开。
　　身体上的满足远不如心灵上的圆满。
　　童年心目中那圣洁高贵的女神，此时就在他的怀里。
　　心中的幸福和满足，仿佛让他的魂儿飞到了云端。
　　他想起这些年经受的所有痛苦，顿时觉得自己这一生，就是为了今天，为了现在这一刻，抱着心爱之人的温软娇躯。
　　“能放开我吗？”夕雾轻声道。
　　这静逸灵动略带出尘缥缈的声音，顿时让北条大辉惊醒。
　　神色慌乱地松开夕雾，吱吱唔唔解释道：“玲姬公主，对不起，俺不是故意不尊重你的，俺、俺……”
　　“你不用解释，是妾身需要谢谢你。”
　　“不，不，都是俺该做的。”收到来自心目中女神的道谢，北条大辉的脸有些害羞起来，与他那魁梧的体格完全不搭配。
　　屋内众人看见这一幕，出现两极分化。
　　男人盯着北条大辉怀里那国色天香的大美人，纷纷觉得自己怀里的女人变成了庸脂俗粉。
　　女人则羡慕嫉妒恨地盯着夕雾，因为她把这里身份最尊贵的男人给俘获了。
　　“那女子是谁，真是厉害的手段，这才过了多久，就将北条家升起的耀眼新星，拿捏得死死的。”二楼一个气度不凡的男子说道。
　　“不知道，没听过西境有这么一位国色天香的冷美人，那姿色已经能如西境绝色榜前十，不，前五都有可能。”他旁边的一个朋友道。
　　“观其言谈举止和那不择手段攀附北条家族的行为，应该是来自落寞的公卿家族吧。”另一人道。
　　“确实，这种来自落寞家族的女子美则美矣，可也扎手啊，为了向上爬什么都做得出来，豁得出去。这位北条家的少爷，恐怕要后院起火咯。”不远处的一人加入他们的谈话。
　　“你们的关注都错了吧。”一个胖子打断他们，羡慕嫉妒恨道，“难道不是那个北条大辉坐享齐人之福吗。
　　不仅有若叶小姐那种西境绝色榜前三的绝代神女倾心，现在又来一个国色天香的高冷大美人。一个温柔宁静，一个清冷傲气，左拥右抱，真是羡煞我等。”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扼腕叹息。
　　这样的事他们当然知道，但那又有什么办法。
　　顶尖的美人谁不想睡，可那需要实力匹配，否则可能会死。
　　之前在门口路过夕雾的那几个人，哪一个不想揽夕雾入怀，细细调笑一番，欣赏美人在自己的不断捉弄下露出的各种表情。
　　可惜他们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去了也没用，那个不长眼的桑岛家的蠢货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夕雾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在场众人打上了心机婊的标签。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副马甲居然这么引人注目，在她眼里，葵姬姐姐虽然很漂亮，可也就那样啊。
　　只是她忘了，她是以自己作为参照。
　　葵姬能被府山君这样的天师强者选为“钓饵”，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花费十几年的精力悉心“培养”，甚至将魂玉和自己真正的本体都藏在她身上。
　　赌的就是任何男人见到她，一定忍不下心杀掉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美人计。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本来用来“钓”男性强者的葵姬，没有钓来男人，反而钓来一个更美的小美人……
　　夕雾没有注意屋里其他人对自己的关注，只是一门心思用表面平淡但小芳心火热的冷淡眼神，扫视着这些食物。
　　不远处一个妙龄侍女看见北条大辉和夕雾两人，踱步上前给北条大辉鞠了一躬，然后拦住夕雾，要在夕雾脚踝上系上一个小铃铛。
　　“这是什么？”夕雾面目表情地问道。
　　这个侍女身上只穿了一件短裙，两条美腿从腿根处开始全部露出，其中一个脚踝上也有这么一个铃铛。
　　夕雾又扫了一眼其她女子，发现这里几乎每一个女子脚踝上都有这么一个东西，走起路来发出叮当妙响。
　　之所以是几乎，是因为那些出身不凡的女子，脚踝上并没有戴铃铛。
　　虽然这样的女子比较少就是了。
　　北条大辉闻言，立刻呵斥那两个侍女：“你走开，玲不是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子。”
　　“大人……这与规矩不符。”一个侍女看了眼夕雾，坚持道。
　　“叫你们管事……”北条大辉脸色一沉。
　　“等一下。”夕雾叫住他，“无需麻烦，妾身识得大体，就按规矩来吧。”
　　为了食物，她也是拼了，一点不想拖延。
　　北条大辉听见夕雾的话，几欲张口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无奈地点点头。
　　那侍女蹲下身，将铃铛系在夕雾脚踝上，然后起身鞠了一躬，就退下了。
　　“玲，俺带你去后面雅间吃上乘的食物。”北条大辉说道。
　　“不用了，这里即可。”夕雾淡然地回答。
　　“那好吧，玲你先去那里坐着，想吃什么告诉俺，俺给你拿过去。”
　　“嗯。”夕雾这次倒是没有客气。
　　她伸出纤细青葱般的玉指，开始点了起来，北条大辉刚开始还一脸平静，后面脸色越来越古怪。
　　“俺知道了，等俺。”北条大辉说完，开始去拿食物。
　　本来这些麻烦事都可以由那些侍女去做，但他想亲力亲为。
　　因为他觉得做这些事是幸福的享受。
　　屋里其他人都频频侧目，这是主人伺候其玩物来了？
　　夕雾走向一楼靠墙的角落，那里有许多两米多高的屏风隔断出来一个个包间，里面都是吃饭喝酒的人。
　　在走路的时候，脚踝上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声音不大，在一楼这嘈杂的环境里几乎听不见。
　　进入包厢，正打算跪坐下来时，夕雾发现裙摆太短，要是跪坐下来的话，根本起不来遮挡作用。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胖次对于女孩子的重要性。
　　只是前世她根本没有穿过一次胖次，自然也没有从小养成穿胖次的习惯。
　　现在再穿，反而觉得非常不舒服，不习惯，远不如让那里接触自然来得舒适惬意。
　　她扫了一眼其她女子，发现她们并不在意这种事，有的甚至主动拉下衣领，露出香肩。
　　在她们的熏染下，夕雾也没有那么小家子气，落落大方地坐下了，反正严格来说，这并不是她真正的身子，只是一层血肉外衣，和现代的橡胶娃娃是一样的概念。
　　夕雾刚坐下不久，北条大辉就来了。
　　“玲，你点的东西太多了，一次拿不过来，这些你先尝着，我再去拿其它的过来。”
　　他两条强壮肌肉虬结的手臂，各提着一个一米多高的紫衫木食盒。
　　食盒分为好多层，每一层都摆放着一样食物。
　　原本需要两个人抬的食盒，被他单手提着过来了。
　　“谢谢，剩下的妾身自己来。”夕雾说完，就侧身去拿食盒里的食物。
　　哐当！
　　北条大辉忽然重重地放下餐盒，脸色涨红地撇过脑袋，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夕雾身上。
　　“玲，你穿上。”


574 缺失的爱

　　撕拉！
　　夕雾把盖在自己脸上的外衣拿下来，这衣服上还是温热的，上面满是魁梧雄性气息。
　　既猛烈又极具侵略性，疯狂往小琼鼻里钻。
　　惹得那张绝美清丽的脸颊浮现淡淡的腮红，微微垂下来了脑袋。
　　但她也没有扔掉这衣服，而是听话地披在了身上。
　　因为北条大辉那不容置疑的口气以及强壮健硕的体格，与她前世心中幻想的父亲角色出现重合。
　　前世的她只见过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几面，并且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心中的父亲从来不是那个男人。
　　披好衣服后，她顺便用五根修长细腻指尖，轻轻拂过侧脸，将被外衣弄乱的几缕发丝别过耳畔，简单梳理一番。
　　这外衣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明明是外衣，却非常柔软丝滑，直接接触娇嫩的雪肌也不觉有任何粗糙感。
　　北条大辉恰好看到这一幕，呼吸一下子就凌乱了。
　　丢下一句“俺再去拿食物，玲，你先吃”，就逃似的跑回屋子中间继续拿食物。
　　“看来这个家伙是彻底发达了，身上穿的衣服这么好。”夕雾看着北条大辉的背影，忍不住心道，然后就被眼前的食物吸引，“算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她伸出纤柔白皙素手从食盒里拿出食物，动作优雅地摆放在桌子上。
　　葱白指尖拿起筷子，用正规大小姐用餐的慢悠悠速度，一小点一小点地夹菜送进樱唇中，咀嚼的时候也看不出一点动静，整个过程可谓优雅端庄到了极致。
　　本来夕雾是想直接大快朵颐的，但血肉外衣自动修正，让她一旦那样做就全身别扭，所以才有了现在这副淑女形象。
　　不过，虽然吃得慢了些，但视觉效果是极佳的，这屋子不少男人都被她吸引了过去，偷偷窥视。
　　片刻后，北条大辉又提着两个食盒回来了，脸上的慌张已经消散，重新调整好了心态。
　　只是再看到已经被吃光了三分之一的食物，眼神诧异地看了夕雾一眼，但马上移开视线。
　　他带了一壶酒，坐在了夕雾对面，给自己满上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再满是一杯，继续一饮而尽，一杯接着一杯狂饮。
　　“你怎么了？”夕雾疑惑不解道，“不吃菜吗？”
　　啪！
　　一壶酒喝完，北条大辉才重重放下酒杯。
　　酒劲已经窜上额头，整张粗犷的汉子大脸已经通红。
　　酒壮人胆，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有勇气开口问出接下来的话了。
　　他喝酒的目的就是为了壮胆，或者说，是为了让自己接下来不那么痛苦。
　　“玲，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他沉声问道，嘴里涌出浓浓的酒气，熏得夕雾清丽绝美的面容上都带着微微醉红。
　　“妾身已经不叫玲了，而是叫葵。”夕雾澹澹道。
　　“葵？可是，竹水葵不是你的嫡亲姐姐吗，那个总是欺负你的恶毒女子。”北条大辉十分不解。
　　“那是以前，现在她应该死了，妾身便继承了这个名字。算了，你就叫妾身玲吧，不过，竹水这个姓就免了，因为竹水家已经不存在了。”夕雾轻轻叹息，极美的容颜上流露出淡淡的忧伤，仿佛真的因为家族的覆灭而伤心。
　　这自然不是夕雾本来的想法，而是玲姬的血肉外衣修正的展示效果。
　　夕雾都不得不感叹一句，第三阶达到法的层次的【变化】能力，真的逆天。
　　“竹水家没了？这是怎么回事？！”北条大辉一愣。
　　“家族的第一任老祖没有死，潜伏在家族地下某处，近日老祖算计了一名路过的天师强者。
　　岂料那天师强者聪明过人，识破了老祖的阴谋，双方打了起来。
　　老祖为了取胜不择手段，甚至屠掉了整个竹水城，可最后还是输了，被那天师强者只手斩杀。
　　妾身提前意识到不妙，所以逃了出来，保住了一命。”夕雾朱唇轻启，将竹水城的事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北条大辉恍然大悟，接着话锋一转，“所以，你就是因此而……”
　　他欲言又止，说到一半就没有再说了，转而一脸痛心疾首地看着面前清冷似仙，容貌绝俗出尘的心中女神。
　　夕雾注意到他的眼神，小脑瓜稍微一想，便明白了。
　　这个男人应该是痛心玲姬姐姐，从此没有家族庇护，陷入贫穷潦倒的境地。
　　“你不必如此，妾身虽然从此孑然一身，但养活自己还是没问题的。”夕雾轻声解释道，秀美脱俗的绝世美颜透着淡淡傲气，那是一种她竹水葵凭自己一己之力，也能生活得很滋润的自信。
　　“够了！”嘭的一声，北条大辉猛然握拳砸向桌子，额头上的青筋因为痛苦而高高鼓起，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
　　“你怎么了？”夕雾蹙着秀眉问道。
　　“对不起，是俺失态了。”北条大辉缓了缓心情，然后，他的眼眶湿润了，竟是哭了，“只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俺一想到玲你的身子被其他男人肆意妄为，甚至怀上其他其他男人的孩子，再也不是俺心中那个圣洁纯净的女神，就非常痛苦，非常痛苦，对不起……俺、俺……”
　　夕雾听完北条大辉的话，小脑瓜里再次浮现，刚才在船尾看到的那对情侣，以及在假山中看到那个姐姐被人胁迫的姐姐，小芳心不由自主地怦怦直跳，绝美出尘的容颜不由得染上一抹羞红。
　　夕雾心里忍不住啐道：‘这个家伙在想什么啊，什么叫肆意妄为，还、还生孩子……原来他刚才一直这么看我的……’
　　“咳咳……”
　　“玲，你没事吧，是衣服不够厚，俺再脱……”
　　“不用。”夕雾沉吟道，声音清冷如初冬的寒风，“妾身只是想说明一下，郎君所担心之事并不存在。竹水家虽然覆灭，但妾身身上还是带了些许珠宝首饰的，当掉后足以维持生计，还不需要做郎君口中的那般……事。”
　　夕雾小芳心羞得不要不要的，但经过血肉外衣的修正，说出口时又是那种清冷脱俗感。


575 北条若叶

　　“是、是吗，原来是这样，原来玲依旧是俺心中纯洁的玲……”北条大辉露出喜色。
　　但紧接着又意识到了什么。
　　‘不能高兴得太早，玲只是现在没有失洁，没有被其他男人占有，以后的话……’
　　想到这里，他忽然在心里下定了什么决心，抬眼看着夕雾那绝美出尘的精致容颜，那肌肤是那样白，身上的气质比手中的极品美酒还要澄澈。
　　双手握拳，咬牙道：“玲，你没有地方去的话，不如……不如嫁给俺吧，俺养你一辈子！”
　　此话一出，夕雾夹菜的动作都顿住了，美眸翘盼着北条大辉那真挚的眼神。
　　被这样清灵的眼神看着，北条大辉眼里绽放的光芒越来越亮，内心深处压抑了数年的狂怒念想，再也压制不住，朝着夕雾倾诉出来：
　　“玲，那年第一眼看见你，俺就无法自拔地中了你的诅咒，再也无法忘记你，无法自拔地爱上你。
　　那一刻起，你就是俺心中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女神，最美最美的女神。
　　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美丽，那么圣洁。
　　一直刻在俺的心里，时常浮现，时常梦起。
　　但梦醒时，你依旧是竹水家高不可攀的千金小姐，是那巍峨雪山上冉冉生长的旷世雪莲。
　　俺却是毫无地位尊严，每日连维持温饱都艰难的贫贱佃农之子。
　　每年只有在最寒冷的冬天，才有稀少的机会见到你。
　　所以那些年的冬天，明明很冷，明明每年都冻死很多人。
　　但在俺的记忆中，那确实一年中唯一的温暖时节，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他的话全是肺腑之言，无不真诚。
　　尤其是说话时那火热的眼神，烫得夕雾不敢与之对视。
　　可是这表白却不是对她，而是对已经死去的玲姬。
　　这一刻，夕雾小芳心生出一股微微的醋意，倒不是说她喜欢上了北条大辉，而是源自女孩子那不服气的争胜之心。
　　北条大辉没有注意到夕雾的异样，接着道：“但是，那都是以前，现在的俺已经不一样了。
　　有一年，一个北条家族的人经过俺们村，发现俺是北条家族流落在外的血脉，而且是旷世天才，便带俺回到了北条家族……”
　　北条大辉似乎不想多说北条家族的事，对其中的经历一句话带过，最后道：“……所以，玲，俺现在已经是见子天师了，突破了大阴阳师的法之极，形成了核心法雏形。再精修几年，一定能踏入天师境界。玲，你知道天师的吧？”
　　“嗯，妾身知道。”夕雾微微颔首。
　　她当然知道天师，知道核心法。
　　而且就连大阴阳师的法之极也略有耳闻。
　　经过正式阴阳师三个阶段的灵力积累，以及灵境阴阳师的灵魂积累。
　　达到大阴阳师境界后，就是触及法的过程。
　　如果触及法的程度足够深，深到突破某种桎梏，就能触及到法的核心，形成核心法。
　　而那种桎梏被阴阳师称为“法之极”，意为法之极限。
　　这是横亘在大阴阳师与天师之间的巨大天堑，是地与天之间的恐怖差距。
　　无数天骄都卡在这一步含恨而终。
　　具体的突破操作夕雾不懂，但她能理解这种差距。
　　当初净化之力从第三阶突破到第四阶，都需要额外整整一百万生命点进行推算。
　　第十一阶的生命公式需要一百万生命点，才能做到的事，对于没有生命公式的普通人来说，究竟是怎样的难度……
　　嘶——
　　夕雾光想想就感觉到绝望。
　　想到这里，她神色淡淡地看了一眼北条大辉，心道：‘难怪那个北条家族的人要把他带回去，这样的天赋确实可以称得上天才二字。’
　　“俺现在终于有资格对你说出这句话了。玲，嫁给俺吧，俺会爱你一辈子的！”
　　北条大辉说完，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玲姬那张美若天仙的脸庞，等待着回答。
　　他的身体颤栗般的颤抖着，嘴里还弥漫着酒气，脸色通红，不知是喝醉了还是紧张夕雾的答案，
　　在他的注视下，夕雾收拾了些许兴趣，摇了摇头。
　　“多谢郎君厚爱，只是妾身还有想做的事，不能嫁给你了。”
　　“为什么？”北条大辉嘶哑着嗓音，一字一顿道，又像是想到什么，急忙道，“是报仇吗，不用担心，俺彻底突破天师后……”
　　“不是。”夕雾打断道，思索了一下委婉的拒绝方法，声音空灵悦耳道，“妾身要去京都寻找几个故人。”
　　“难怪你搭乘这艘云舟。”北条大辉喃喃道，突然话锋一转，“那你找到了那几个人之后，可以嫁给俺吗？”
　　“你刚才说这艘船能到京都？”夕雾道，清冷的眼眸微微荡漾。
　　“对呀，这艘云舟大概还有十五天就能抵达最后的目的地——京都。”北条大辉解释道，然后又想起正事，连忙追问道，“玲，你还没说同不同意嫁给俺？”
　　“妾身……”夕雾澹蹙着蛾眉，小芳心有些凌乱，微微叹息了一句，“妾身给不了你答案。你的真心应该给其她女子，妾身，不值得。”
　　夕雾很清楚自己只是披着玲姬血肉外衣的第三者，不是真正的玲姬，确实给不了他答案，也不值得他的真心。
　　“不，你值得，你是俺心中的女神。俺爱你，比任何人都爱你！”北条大辉激动道，粗犷的面容因为夕雾的拒绝而伤心痛苦不已。
　　夕雾却依旧摇摇头，不忍心见他如此，说道：“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北条大辉问道，以为夕雾要改变想法，眼睛重新浮现希望。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什么意思？”北条大辉一脸困惑。
　　“不要相信妾身，不要对妾身抱有任何期待，忘了妾身吧，去寻找一个良人······”
　　夕雾正说着，忽然一道温润如水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打断了她的话。
　　“辉君，你原来在这里。”
　　这声音仿佛春日里的煦煦细风拂过众人的脸庞，是那样轻柔，那样温暖。
　　整个楼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屏息凝神地望着那个美好倩影。
　　眼睛瞪大到极限，不眨一下，深怕少看一眼这位西境绝色榜前三的绝顶美人——北条若叶！
　　那是一个美得令人窒息的女子。
　　十七八岁，肤如凝脂，一袭素雅和服长裙勾勒出，清逸修长的同时也前凸后翘的纤美身型。
　　容貌灵秀，散发着超脱于世俗之外的绝尘美好。
　　气质恬静，带着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尘缥缈。
　　尤其是那一双温雅的美眸，灵秀中折射出一种清澈见底的深远平静。
　　她盈盈巧步走到北条大辉身上，先是略带诧异地瞧了夕雾一眼，然后问北条大辉：“辉君，这位姑娘是？”


576  双姝

　　“这是玲， 俺以前卖炭的时候认识的好朋友。”北条大辉直言不讳。
　　说完，又转头对夕雾道：“玲，这是若叶，北条家的千金小姐，是俺在北条家认识的好朋友。”
　　“北条小姐。”夕雾放下筷子，站起身朝北条若叶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竹水家已经覆灭，她现在的身份只是平民，面对北条若叶这样的公卿贵族，必须以礼相待，这是写入律法的规矩。
　　夕雾不想平添麻烦，也就入乡随俗了。
　　只不过，她的行礼虽然标准、端庄，姿态也是做足了的恭敬。
　　可是经过血肉外衣的修正，套上玲姬清冷孤傲的性子，立马变得冷冷清清，流露出闲人勿近、拒人千里的疏远感。
　　然而，北条若叶也丝毫不介意，用玉润天籁微微笑道：“竹水小姐快请起，你既是辉君的朋友，那我们便是平辈之交，无需客气。”
　　夕雾闻言，才直起腰肢，然后看都不看人家一眼，重新跪坐下来，仿佛外面的人和事都和自己无关似的。
　　这自然不是夕雾的想法，看到这个温润如水的大姐姐，尤其凭她女人的直觉来看，这个大姐姐的胸很有料，她是很想和这样的大姐姐亲近的。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前世的她，从来没有感受到母亲的爱。
　　所以，一切比她年纪大、胸口丰满、气质温柔、带着母性气息的女子，她都天然地有好感。
　　而夕雾现在的表现，则是玲姬的表现。
　　玲姬并不缺母爱，因此对这样的知心大姐姐毫无感觉。
　　“若叶，你身子弱，不好好在房间里休息，怎么跑出来了？”北条大辉粗犷的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关怀之意。
　　“在屋里待得有些乏了，出来走走，听到这里动静热闹，所以过来看看。”北条若叶那秀美绝伦的面容上，朱唇轻启，声音极为好听，带着一种宁静的韵味，让人一听就能平复内心的烦躁。
　　“辉君刚才在和竹水姑娘聊什么呢？”北条若叶美眸直视北条大辉的眼睛，眸中荡漾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呃……”北条大辉被盯着有些尴尬，别过粗狂大脸，挠了挠后脑勺，“这个、这个……”
　　他看了看北条若叶，又看了看夕雾，见夕雾依旧一副冷冷清清的平淡模样，咬咬牙道：“俺在求玲嫁给俺。”
　　“哦……”北条若叶美眸微微一愣，随即朝夕雾淡淡一笑，“那竹水小姐就是新来的妹妹了。”
　　“不是，玲拒绝了俺。”北条大辉一脸痛苦道。
　　“拒绝？！为什么？”北条若叶秀美的脸上浮现淡淡的诧异，望向夕雾，“难道竹水妹妹已经心有所属？”
　　夕雾还没回答，北条大辉就迫不及待道：“若叶你不生气吗？俺明明已经和你……还想娶玲……”
　　北条若叶气质恬淡，清丽脱俗的面容露出温婉到极致的笑容，淡然道：“辉君多想了，这世上凡是顶天立地的盖世男儿，本就是妻妾成群。
　　就连有‘钟情’之名的当世第一天才——天神院晴明，尚不能免俗。
　　有神代茗京这位闻名天下的绝代奇女子作未婚妻，却也和千姬公主珠联璧合。
　　若叶自知比不了神代茗京的绝代风华，也比不了千姬公主的雍容华贵。
　　自然不敢要求今后夫君只娶若叶一人，只求能在夫君心里存有一席之地。”
　　啪嗒！
　　夕雾默默夹菜吃的雪白纤手顿了一下，撞到了盘子发出声响。
　　这样的失误对于一个出身名门贵族的千金小姐来说，是非常不应该的。
　　而出现这样的失误，就表示夕雾心境出现了波动。
　　夕雾没有料到自己会听到神代姐姐的消息，而且，神代姐姐还是天神院那个坏家伙的未婚妻？
　　这个消息着实让她惊讶了一下，神代姐姐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这件事，天神院晴明更没有说过，她也是现在才知道。
　　至于羽前三千子要嫁给天神院晴明这事，她在之前和神代姐姐聊天时就已经知道了。
　　‘所以，神代姐姐会嫁给那个坏家伙，变成那个坏家伙的所有物……’不知怎么的，夕雾心里升起一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的感觉。
　　神代姐姐是她来到世界，还涉世未深的时候，就无偿对自己好的人。
　　在她潜意识里，神代姐姐在某种程度上替代了“妈妈”的身份。
　　可是，现在自己的妈妈要被人抢走了……
　　就是这个想法造成她刚才的失态，甚至到现在，那清冷圣洁的绝美容颜上，秀眉颦蹙，心事重重，清冷的气质越发冷寂孤僻。
　　“玲，你是因为介意……所以才拒绝俺的吗？”北条大辉忍不住问道。
　　夕雾冷眸微抬，从自己的心事从回过神来，凝望着他道：“不。妾身的想法和北条小姐差不多。拒绝你的原因，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不必多想。”
　　她说的是真话，从刚才两人的谈话，她如何看不出北条大辉同样喜欢着北条若叶。
　　也就是说，北条大辉在喜欢着北条若叶，甚至彼此情投意合的同时，又向她表白了。
　　但出奇的，夕雾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这固然有玲姬的血肉外衣的影响，但也有夕雾本身的价值观在里面。
　　前世现代社会中，她那便宜父亲就不止一个女人。
　　当然，法律上只有一个妻子，可名下那些别墅里，几乎每一栋别墅都住着一位千娇百媚的小妾，现代叫小三。
　　时代在变，有些东西却自古没变。
　　到了这个世界，她看到的，凡是有地位有财富的男子，就没有只娶一个女人的现象。
　　当然，底层绝大多数的佃农和平民，倒是普遍只娶一个，甚至大多数终生都没有娶到一个女人，孤老终生。
　　见得多了，夕雾也习以为常了，不觉得三妻四妾有什么不能接受……
　　所以在这件事上，她和北条若叶的想法，真的差不多。
　　滴答一声，夕雾放下筷子：“妾身已经吃好了，多谢郎君款待，妾身先走了。”
　　“玲，你继续吃，不要因为俺而饿着肚、肚……”北条大辉嘴里的话戛然而止，呆呆地望着桌子上已经空了的盘子。
　　这矮脚桌宽一米，长约两米，上面刚才可是摆满了食物，现在，九成的盘子已经空了……
　　“什么时候？”北条大辉愣住了。
　　他想了想，好像刚才他和玲聊天、表白等等，玲手中的筷子从来没有停过，一直在吃。
　　只不过因为玲那圣洁冰霜般的脸庞太过圣洁绝丽，让他忽视了这一点。
　　玲在遇到我之前究竟饿了多少天了，竟然、竟然……他心口猛然一阵悸痛。
　　心中的女神在忍饥挨饿的时候，他在干嘛？
　　整天锦衣玉食，都快忘了庄稼的样子。
　　玲说自己带着一些珠宝首饰，可是在那种情况下，又能带走多少值钱的东西，而且这望云号的船票价格又那么高……
　　她想必登上这船，就已经用尽了身上所有钱财吧。
　　所以玲是饿的不行了，才换上现在身上这件开襟低领的短裙，想混进这里寻找食物。
　　对，一定是这样！
　　玲的性子那么孤傲，怎么可能为了攀炎附势来这里！
　　想到这里，他下定决心，就算玲拒绝嫁给自己，自己也要倾尽所能帮她。
　　他不求回报，只想为自己从小到大心目中的女神做点事。
　　“玲，你吃好了的话，就去俺的房间休息吧。”北条大辉关切道。
　　“辉君。”北条若叶突然开口，那软声语气中罕见地带上几分微微嗔怪，“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能直接提出这样的要求。”
　　北条大辉反应过来，连忙扇了自己一巴掌：“玲，俺嘴贱，说错话了。俺的意思是俺的房间有很多独立房间，俺绝对没有不尊重你，俺发誓！”
　　说着，他竟然真的要发誓。
　　“别。”夕雾凝霜般的眸子荡漾丝丝涟漪，“无需如此，妾身信。”
　　“辉君，不如让竹水小姐跟妾身住一起吧。”北条若叶用一双极静的眸子看向夕雾，嘴角勾起一抹善意的笑容，“竹水小姐意下如何，你我皆是女儿家，彼此也方便许多。”
　　“谢谢。”夕雾直视北条若叶的眼眸，微微颔首，以示感谢，末了又加了一句，“只住一晚。”
　　北条大辉只当是玲的自尊心作怪，并不在意。
　　反正玲在这艘云舟上，又不可能从船上跳下去。
　　“时候也不早了，竹水小姐随妾身来吧。”北条若叶上前拉着夕雾的纤纤玉手，两个女子皆是极品美人，两只精致纤白的玉手牵在一起，犹如两块绝世璞玉，美美与共，让在场一直注视着两女的众人看呆了过去。
　　“俺送你们。”北条大辉拍拍胸脯。
　　“辉君，我们两个女儿家独处方便说私密话，你掺和进来干什么。”北条若叶说完，便牵着夕雾的手离开，“竹水小姐，我们走吧。”
　　两女携伴而去，只留下让人魂牵梦绕的娉娉绝美倩影，以及空中隐隐约约的美人幽香。
　　北条大辉本来在夕雾离开后，独自坐下喝酒吃菜。
　　二楼，望着两女离去的倩影。
　　刚才那个胖子恶狠狠亵玩怀中穿着开襟低胸礼裙的少女，低声骂道：“妈的，这个北条家的少爷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他对北条若叶那么小心翼翼，恭敬卑微也就是算了，毕竟是北条家的小姐，身份尊贵，地位崇高。
　　可对那么一个覆灭的小家族之女，何至于如此？
　　以他的身份地位，就算当场将那心高气傲的小表子就地正法，又有什么问题？
　　非要搞得磨磨唧唧的，他自己不着急，我这个外人看着都受不了了。”
　　他怀中被亵玩的少女咬着唇瓣，避免发出声音，害怕扰了身边大人物的兴致。
　　“兄台，你也是这样的感受啊。”旁边一人道。
　　“莫非你也是？”
　　“当然啦。”那人赞同地点点头，然后叹息道，“那个北条家的少爷不知道咋想着，那么极品的妞摆在面前，明明能随意玩弄。
　　偏偏到了最后，唯一的身体接触还是那美妞主动勾引的。
　　哎，要是那美妞那样勾引老子，老子就算落个荒婬无度的名声，也要把她就地正法了。”
　　“嘿嘿嘿，兄台，这话还是算了吧。”一个头上戴冠的阴柔男子走了过来，“那美人的心机，你没有看到吗？
　　北条家的天才少爷直言要娶她，她都没有答应，还故意吊着人家。
　　那美人真要对你笑了，你就要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是哪里被人家盯上了。”
　　此言一出，让周围闻言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如此。
　　那冷美人对北条大辉，从始至终都是一副不冷不淡的疏离模样。
　　但偏偏又是吃人家的饭，穿人家的衣服，住人家的房间。
　　若即若离，欲迎还拒，把北条大辉玩弄于股掌之间……
　　屋外。
　　北条若叶牵着夕雾的手，慢悠悠走在左侧的长廊上，朝那一片静谧院落群走去。
　　“竹水小姐，不知今年芳龄几许？”北条若叶莞尔和声问道，声音既温柔又动听。
　　“十七。”夕雾朱唇轻启，声音清冷平淡，疏离感十足。
　　“妾身今年十八，长你一岁。你我都是辉君的朋友，彼此也算半个朋友，不如以姐妹相称如何？”北条若叶建议道。
　　夕雾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微微颔首：“可以。”
　　“玲姬妹妹，请多指教。”
　　“若叶……姐姐。”
　　“妹妹还是真是不管说什么都是这副表情。”北条若叶眸子里荡漾着一丝笑意，“没有人对妹妹说，要是妹妹笑一笑，会很美吗？”
　　夕雾摇摇头。
　　北条若叶忽而问道：“玲姬妹妹没什么想问姐姐的吗？”
　　夕雾想了想，还真有一个问题：“那楼后面是有什么？”
　　“那后面都是男人们玩乐的地方，极尽荒唐之事，我们女儿家就不要打听了。”北条若叶秀美脱俗的精致面容上，出奇地涌现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玲姬妹妹还是换一个话题，比如……”此时，月光皎洁，映照在北条若叶那张秀美绝伦的面容上，更显清丽脱俗，那一双犹如镜面湖泊般宁静的安静双眸，瞧着夕雾，认真问道，“比如说，玲姬妹妹对辉君怎么看的？”


577  冰与血之恋

　　夕雾顿下脚步， 巴掌大小的绣花小鞋踩在石板幽幽小道上。
　　清洌美眸微抬，直视着北条若叶，语气平淡，吐字如珠地反问道：“若叶姐姐为何这么问？”
　　“因为姐姐看得出来，玲姬妹妹并不喜欢辉君。”北条若叶直言道，语气轻柔温和，丝毫没有咄咄逼人的感觉，反而让人如沐春风。
　　这个问题让夕雾乐了，竟然难得控制着血肉外衣微微勾唇，露出一个淡淡笑靥：“那若叶姐姐呢？你喜欢北条君吗？”
　　北条若叶闻言，精致的秀眉眨了一下，美目依旧恬静淡然，如水般温柔。
　　只是在深处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微微叹了口气：“世事无谐，妾身身为北条家的氏女，肩负家族使命。喜欢与不喜欢，于妾身并无太大意义，硬要说的话，妾身并不讨厌辉君。”
　　这看似回答了又实际上什么都没有的回答，听得夕雾小脑瓜里隐隐有几分猜测。
　　她凭着女孩子的直觉，隐隐看出北条若叶并没有那么喜欢北条大辉，至少没有到北条大辉喜欢她的那种程度。
　　当然，也没有厌恶讨厌之类的。
　　仿佛只是顺其自然，默默接受。
　　‘难道是北条家族撮合她嫁给北条大辉……’
　　夕雾越想越觉得可能，这个世界那些豪强家族成员数量都十分庞大。
　　别看北条大辉和北条若叶都姓北条，但他们之前的血缘远近，极有可能比街上随便两个陌生人还大。
　　所以并不存在不能结婚的可能。
　　而且，北条大辉的天赋那么高，是夕雾看到的最高的几个人。
　　反正都要娶妻，与其便宜了外族女子，不如将本族的极品绝色嫁给他，亲上加亲，总是没错的。
　　当然，这只是夕雾内心的猜测，具体是不是，她并没有问。
　　毕竟北条若叶刚才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她不想说。
　　“好了，玲姬妹妹，我们姐妹就别谈这件事了。姻缘之事，顺其自然，若是有缘，你我姐妹自然会成为自家人，若是无缘，你我姐妹也算是闺中蜜友。”
　　“嗯。”夕雾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要是自己和她同时属于一个男人，那么她们自然就是‘自家人’。
　　“你看那儿，那是望云舟上有名的夜光兰，白天吸收日光晚上就会发光，我们去那里逛逛如何。”
　　北条若叶葱白纤指抬起，指向幽静小道前方十几米外的一个瑰丽花园。
　　园里栽种着一种半人高的巨大花卉，白色的硕大花瓣，似乎可以直接摘下来经过简单编织，就能作为少女的裙子。
　　花瓣包裹的中间花蕊，散发着莹莹梦幻般的光芒，美轮美奂，仿若繁星点点。
　　园中也不仅仅只有花，还有红白交叠的夹竹点缀在周围边缘，幽静的花亭散落在中间，假山奇石零星耸立，可谓美到了极致。
　　然而，看着那发光的大花朵，夕雾的小芳心顿时咯噔一下。
　　她没有记错的话，这里不是刚才她在假山后面，偷窥到羞羞场景的地方吗。
　　“若叶……姐姐，下次吧，妾身有些累了，想回房间休息。”夕雾好看的秀眉微微蹙起，语气清冷。
　　“妹妹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吗？”北条若叶语气带着一丝关切。
　　“不，只是今天有点累了。”夕雾澹澹道。
　　“好吧，妹妹随姐姐来。”北条若叶再次牵着夕雾的皓腕，折道另一条铺满碎石的幽径。
　　走了没一会儿，便来到了一片环境优美的院落群，由高耸的院墙分隔出一个个整齐规格的独立院落。
　　要不是能看到数百米外的朗朗星空，实在让人难以置信这是在一艘飞在万丈高空的船上。
　　‘这是厉害的技术，竟然能让这么大的一艘船浮在天上，仿佛不受重力似的。而且还这么平稳，几乎感觉不到晃动，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夕雾看向院落，稍微数了下，数量仅有四个，是这万丈高空寸土寸金的云舟上，最为奢华的住所。
　　北条若叶现在带着夕雾走向第四座院落。
　　只不过在路过最中间的那个院落时，夕雾隐隐嗅到那院落里有熟悉的气味飘来。
　　‘这是……血的气味，很鲜很鲜的血液，夹带着痛苦和恐惧的气息……’
　　她转身看了看，有围墙的阻拦她也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而且围墙里面还覆盖有一层结界，遮蔽了里面的一切，阻断了外界的窥视。
　　夕雾能嗅到血液的味道，还是因为荆棘之血核心法的缘故，让她对血异常敏锐，以至于这层高级结界才没有挡住。
　　“玲姬妹妹，怎么了，有什么在意的事吗？”北条若叶忽然转身，轻声细语，温婉柔和问道。
　　“没什么。”夕雾平静地点点头，没有深究这件事。
　　两女又走了一会儿，便到了北条若叶的居所院落。
　　进入院门，穿过青草坪地，来到一间偌大的奢华房间。
　　房内典型和风古风，地面铺着米黄色榻榻米，墙壁用名贵的天蓝色颜料涂壁，再用金丝银线在上面作画，画的内容是一只巨大神鸟在九天之上腾云驾雾。
　　屋子四个角落，点着明亮的蜡烛，还有四名妙龄少女跪伏在地上，额头挨着地面，不敢抬头看。
　　北条若叶带着夕雾走到正室最里面的障子门，撕拉一声，两边躬身看向地面的其中一个侍女，拉开障子门。
　　两女进入卧室。
　　这里没有主室那么奢华绮丽，但也是意境优雅。
　　四面墙壁上挂着书法字画，屋子中间纱幔珠垂，香衾软褥，空气中散发着女儿家身上的幽幽体香。
　　“玲姬妹妹觉得这里怎么样？”北条若叶轻声问道。
　　“嗯。”夕雾点点头，“但是，这是若叶……姐姐的闺房吧，妾、妹妹睡客房就可以了。”
　　“这里没有闺房和客房之分，都是一样的，妹妹不用客气。”北条若叶用细腻而动听的声音说着，“走吧，姐姐现在带你去沐浴的地方。”
　　“嗯。”夕雾也没有拒绝。
　　名门闺秀每天睡觉前必要事情之一就是沐浴，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北条若叶带着夕雾穿过屋外廊道，廊道每隔约五米就有一对侍女站在两侧，恭敬寡言，随时听候主人的吩咐。
　　在北条若叶走过时，侍女们会立即低头行礼。
　　片刻后。
　　夕雾跟着北条若叶来到屋后一处露天池塘。
　　池塘不大，大约三十几平米，呈狭条状。
　　池塘四周布满白玉台阶，一直延伸到水里，两旁种满了古柏翠竹，将池塘包裹在中间，防止沐浴者走光。
　　而那池塘里的水居然是热水，冒着氤氲水雾，朦胧缭绕，仿佛仙境般缥缈迷离。
　　“这是……温泉？！”夕雾一愣。
　　“玲姬妹妹真是可爱，这怎么可能是温泉呢。”北条若叶闻言嘴瓣微微勾起，“这池子下面是一个火炉，有专门仆人负责架火烧水，保证这池子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保持温热。”
　　“这样啊……”夕雾恢复成之前淡然悠远，心里暗叹一句：土豪是真豪！
　　池塘边上的两个侍女收到北条若叶的命令，开始服侍夕雾更衣。
　　她自己也有两个侍女服侍更衣，天然去雕饰，连发绳都取了下来，而耳坠上两个水蓝色晶莹宝石耳坠却依旧戴着。
　　两女都经历过很多这种侍女服侍的场景，因为也并没有出现忸怩娇羞之类的尴尬，都十分自然地接受侍女的伺候。
　　少顷。
　　两女身上那仿佛世间最美璞玉的雪肌玉肤，便与池塘的清澈热水相融交辉，共同编织成一幅让这世间无数男子，魂牵梦绕的绝美仙丽入浴图。
　　“玲姬妹妹的肌肤真好。”北条若叶赞扬道。
　　“嗯……”夕雾脸颊染上一抹红晕，仿佛是被热水熏的。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个北条若叶总是有意无意地接触自己。
　　要是本体的她早就提出抗议了，然后反击回去。
　　可惜，现在她的一举一动都被血肉外衣修正，面对北条若叶的七手八脚，无动于衷，任其采撷。
　　片刻后。
　　哗啦！
　　北条若叶从池塘里出来。
　　“玲姬妹妹，你继续洗，姐姐身子有恙，先走一步。”
　　旁边的侍女早已准备好干燥毛巾，擦拭北条若叶身上的水渍，然后披上了一件乳白色开襟浴衣和服。
　　那衣服薄如蝉翼，柔顺丝滑，在两只胳膊处人为切开一截缺口，露出美人香肩和腋下。
　　领口V字形，向左右敞开，下身裙摆呈Λ形向左右开叉，两条雪白匀称的玉腿在走动间时隐时现。
　　柔若无骨的纤细柳腰系着一条红色细绳作为腰带。
　　北条若叶穿着这身艳丽绝俗的衣服回房间了，池塘里的夕雾看得不明所以。
　　那衣服的羞耻程度，堪比她曾经在游女屋里，穿过的游女服了。
　　“没想到这些大家闺秀，为了穿漂亮衣服也是豁得出去。不过，反正是在自己院子里穿，再羞耻的衣服好像也没关系……”
　　夕雾嘀咕了一句，把脑袋缩到水面下，樱唇小嘴吐出几个气泡，浮到水面荡漾出一连串水花。
　　只是。
　　夕雾怎么也没想到，北条若叶并没有回房间。
　　而是披了一件笼罩全身的黑袍后，在两个侍女的陪同下，离开院子。
　　走在石板小路上，一直来到那处夕雾嗅到血液气味的院子门前。
　　侍女似乎知道这里是哪里，眼眸微微一缩，闪过恐惧之色。
　　北条若叶轻轻推开院子大门，踱步进去，波的一声，门口虚空荡漾一圈水波，北条若叶绝美的背影消失不见，进入了结界之内。
　　她身后两个侍女也强忍着恐惧跟了进去。
　　穿过结界后，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
　　两个侍女瞬间喉咙一堵，胃里酸液翻腾，恐怖的呕吐感犹如滔天洪水，冲击着她们的本能生理。
　　但是，作为大家族从小训练出来的侍女，她们生生忍住了。
　　不仅忍住了生理上的呕吐反应，从始至终面容也没有流露出一丝异样。
　　“你们就等在这里吧。”北条若叶忽然吩咐道。
　　“是。”x 2
　　两个侍女弯腰九十度躬身行礼，心里如释重负，充满了对北条若叶的感激。
　　院子前方，一个侍女走过来对北条若叶鞠躬行礼：“若叶小姐。”
　　“嗯，带我去你们少主那儿。”
　　“若叶小姐请随奴婢来。”
　　侍女领着北条若叶朝后院的方向走去。
　　随着越来越靠近后院，空气中的血液气味越发强烈，气温也越来越低寒。
　　终于，北条若叶来到了后院的地方。
　　那里的草地上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层，散发着森森寒意。
　　而在冰面上，体态纤美身子柔软的妙龄美貌舞女，正赤脚踩在冰面上，翩翩起舞。
　　要是只看到这里，似乎也没有什么。
　　但是，这群女子已经在寒冷刺骨的冰面上跳了很久了。
　　她们的脚底已经被冻烂，又因为舞姿需要不断踩踏地面，因此脚底血肉模糊，大片粘稠状的少女玉足血肉粘在冰层上，像是涂抹在冰棍上面的红色草莓汁。
　　少女的玉足原本是被人捧在手里，悉心呵护或者小心逗弄的珍宝。
　　但现在却成了给无色冰层上色的颜料，不断被冰层消耗，削掉一层又一层，一些严重的已经能看到那森森白骨。
　　然而，少女们依旧在跳着舞，舞姿是那么优美，身段是那么柔软，脸上的神色那么自然。
　　在舞女们的前方，是一处静谧茶室。
　　里面是一个雍容华贵，皮肤被女人还白的青年男子，皮肤比女子还要白上三分的青年男子，脸颊棱角不显，自带三分圆润，颌下畜一缕整齐短须，凸显几分阳刚，身材瘦削，身形略显单薄，但那对幽暗颇深的眸子里时不时流露出一丝不怒自威的阴柔邪意，让人一看就心生寒意。
　　他正是夕雾夕雾刚侵入这艘云舟时，被钟老通告的那个男子。
　　此时的他依旧斜躺在那张，由几个身体柔软度非常夸张的几个女子，肢体接触编织而成的靠椅上。
　　不同于之前的兴致恹恹，现在的他正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舞女的舞姿。
　　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这舞蹈到了现在，才是精彩的时候。
　　之前的那些全部都是为了现在的精彩做得准备罢了。
　　这《冰与血之恋》的精髓，就是欣赏少女忍着钻心之痛翩翩起舞的绝美舞姿。
　　真正的美只绽放在极致的痛苦中。
　　最美的舞姿只存在于少女一生只能跳一次的舞蹈之内。
　　北条若叶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转向全神贯注看得入迷的北条龙之介，轻声提醒道：“宗子大人！”
　　“嗯……是你呀。”北条龙之介被打断，本来十分生气，想要杀人。
　　但瞥见是北条若叶，才没有发作。
　　只不过他看向北条若叶的眼神满是随意、慵散，丝毫没有把北条若叶这西境无数人心目中的梦中女神放在眼里。
　　“已经接触过那个有治愈类型核心法的女子了吧，怎么样？”他问道。


578 龙之介

　　北条若叶正要轻张朱唇，却又被北条龙之介打断，语气薄凉：“我这里的规矩忘了吗？”
　　他说完，从斜靠着的美人椅上起身，坐在了缘侧的边上。
　　两只男人的臭大脚丫子，悬在距离草地几厘米的地方，微微晃动。
　　北条若叶闻言，锦绣的眉间微微蹙起，然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便弯折纤嫩素手解开了腰间黑袍的带子，脱掉了笼罩全身的黑袍，露出了里面那件薄如蝉翼的丝滑浴衣和服裙。
　　盈盈缓步上前，来到北条龙之介面前的青草地面。
　　这里并没有被寒冷冰层覆盖，但依旧散发着冷意。
　　她双腿弯折，俯身跪在北条龙之介的腿边。
　　此时那精致小巧的琼鼻，距离北条龙之介的脚不到一分米，胸脯起伏的呼吸间，吸入的都是北条龙之介的脚气。
　　虽然以北条龙之介北条家宗子的尊贵身份，他的脚自然是不脏的，早已被丫鬟侍女清理得干干净净，但屈辱的意味却是改不掉的。
　　所谓的宗子即是一个宗族中族长一脉的嫡系子孙，换算成皇族就是太子、皇子之类的。
　　因此，北条龙之介在北条家的地位极尽尊贵。
　　北条龙之介抬起臭脚拍了拍北条若叶的精致美丽脸庞，戏笑道：“哼，这就是在西境无数人眼里的梦中女神吗，说到底也只是低贱的东西，和你那母亲一样的低贱，看见男人的臭脚就忍不住过去闻。”
　　北条若叶闻言，绝美脱俗的脸庞恭敬地垂着，没有一丝愤怒和怨恨，仿佛北条龙之介的侮辱不存在似的。
　　啪！
　　北条龙之介见北条若叶无动于衷，脸色一冷，抬脚一扫，以脚掌为巴掌扇了北条若叶一下。
　　嘴里骂道：“哼，我最烦的就是你这副表情，你装着这副清高寡淡的模样给谁看啊？”
　　然而北条若叶面对这一幕，依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沉默态度。
　　“切~，算了，说吧，那个陌生天师的底细如何？”北条龙之介问道。
　　“她名叫竹水玲，是竹水国公主之一……”北条若叶将之前打探到了关于夕雾的信息徐徐道来，主要方面集中在家族、背景之类的。
　　北条龙之介并不是草包，在听到钟老说那侵入的女子年纪轻轻就已经半步天师，立马想到这怕不是，京都那些大势力培养的妖孽怪物吧。
　　所以，他命令北条若叶去接近夕雾，反正都是女子，不容易引起对方的警惕心。
　　北条龙之介一边听，一边目光越过她，看向那冰面上依旧在跳舞的舞女。
　　等北条若叶说完，他视线慵懒地瞥向跪在自己脚边恭恭敬敬的若叶，问道：“我不是叫你用留影晶石记下她的容貌、身体吗，留影晶石呢？”
　　北条若叶闻言，低垂的眸子里罕见地流露出一抹哀伤，然后取下自己左耳的蓝宝石耳坠，高高举过自己头顶，递给北条龙之介。
　　北条龙之介接过，往里面灌入灵力，嗡嘤一声，耳坠发出一阵五彩光芒。
　　随即刻在里面的术式归束、排列，最终形成一道画面，犹如3D投影一般。
　　而那画面里不是别的，正是刚才北条若叶和夕雾一起沐浴时，耳坠记录下来的画面。
　　而且在北条若叶的刻意下，耳坠记录的画面涵盖玲姬血肉外衣的方方面面，没有放过一个角落。
　　北条龙之介看着画面里那白玉无瑕的十七八岁绝美少女，窈窕的身子已经彻底长开，勾勒出曲线分明的摄魂美态。
　　气质高冷孤傲，拒人千里，让人一看无不惊艳道一声：好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射神人。
　　“呵呵~，还算有几分姿色，不过比起我北条家的若叶女神大人，还是差了一点。”北条龙之介对北条若叶调笑了一句。
　　北条若叶依旧那一副宁静致远的样子，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无法影响她分毫。
　　“那你的检查结果呢？”北条龙之介看见脚边的美人无动于衷的样子，龇嘴一下，问道，“她是人类吗？骨龄如何？”
　　这也是他让北条若叶去打探的方面之一。
　　所以北条若叶才拉着夕雾一起去沐浴。
　　北条若叶眼眸暗了暗，用温润动听的嗓音回答：“根据奴妾的试探，她确实是人类，并不是妖王伪装，骨龄和外表一致吻合。”
　　龙之介没有在意，对院子角落的阴影处道：“钟老。”
　　院子角落阴影仿佛活了过来，微微蠕动，形成一个灰袍佝偻老者。
　　那老者身体干瘪，头上须发半白，脸上的皱纹仿佛老树皮般沟壑纵横，唯有那双老眼幽暗深邃。
　　“少主。”老者微微躬身。
　　“钟老，你不是说那女子很小了吗，我看着也就是我北条家的若叶女神小不了不少啊。”北条龙之介问道。
　　之前他问钟老那女子漂亮吗，钟老告诉他对方也是天师，核心法笼罩全身，扭曲一切异种能量，自然也包裹他的探知手段。
　　他只能探知到犹如雷达上的光点那种程度。
　　至于那光点具体长什么样子，则做不到。
　　倒不是真的做不到，只不过要做到那一步，势必会被对方发现。
　　或许对方找不到他这个窥视者的位置，但一定会知道自己被窥视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让钟老及时收手，然后命令北条若叶去接近对方。
　　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夕雾的容貌。
　　钟老瞥了一眼留影晶石里那白玉般的女子身子，声音苍老带着一丝沙哑，道：“对方已经执掌核心法，法则场域笼罩全身，老夫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出现些许判断误差是正常的。”
　　“嗯，也是。”龙之介顿了顿，接着问道，“那钟老，你对这个竹水玲怎么看？一个偏僻小国的公主，年纪轻轻都已经半步天师，这……可能吗？”
　　钟老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个年纪这个修为，几乎不可能，再加上治愈类型核心法，更加不可能。不过，这两种不可能合在一起，反而成了可能。”
　　“什么意思？”北条龙之介问道。


579 听命与谋划

　　“少主知道夺舍吗？”钟老声音苍老问道。
　　“夺舍……钟老的意思是这美貌丫头是被夺舍的？”北条龙之介一愣，然后道，“可是，我记得没错的话，家中族师说过，魂魄与肉身彼此融合，根本不可能将彼此彻底分隔开。
　　夺舍意味着放弃原本肉身，相当于永远失去一部分灵魂。
　　今后不仅修为再也无法寸进一步，还会因为魂魄失去完整性而加速衰败。
　　况且，夺舍一个柔弱女子究竟有什么意义，既不能给他增加战力，也不能给他延长寿数。
　　毕竟夺舍也不能延缓灵魂的衰败，说是苟延残喘也丝毫不为过。”
　　“少主说的没错，可是少主忘了一点……”
　　龙之介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惊讶道：“钟老你是说治愈类型核心法？”
　　“嗯，少主聪慧。治愈类型核心法是违背人理的存在，它究竟有什么妙用除了皇室没人知道，或许就是能让夺舍者完美夺舍呢……”钟老说罢，又加了一句，“当然，这都是老夫的猜测，或许对方也有可能真的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妖孽天骄。具体如何，还需要将人擒住，仔细检查一番。”
　　北条龙之介点点头：“有道理。这里似乎距离那竹水城不过百里，钟老能否去竹水城打探一番，看看那竹水城的情况如何。”
　　“少主你的安危……”
　　“我没关系。”
　　“好吧。”钟老说完，身体融化成阴影，汇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哒哒……！
　　见钟老离开，龙之介抬脚拍了拍北条若叶的绝美脸颊，说道：“那个孽种那里怎么样了？听你刚才的话，他似乎又看上了竹水玲，不会对计划有什么影响吧？”
　　北条若叶听见这话，眼眸流露出一丝哀伤，思索了一番，细声道：“辉君他确实很喜欢竹水玲，但对奴妾依旧一往情深，应该不会对计划有什么影响。”
　　呸！
　　北条龙之介脸色含怒，朝北条若叶啐了一口，骂道：“没用的废物，这么久了，连勾引一个土鳖都做不到。还一往情深，一个男人还能对两个女人一往情深？”
　　北条若叶安静承受着北条龙之介的怒火，不管是对方恶心的口水沾在自己脸上，还是言语的辱骂，她都一副无思无虑的样子。
　　“你不是最擅长勾引男人吗？这些年里这西境有多少男人被你勾得魂儿都没了……”北条龙之介顿了顿，眼眸眯起，语气薄凉道，“看来你是在消极怠工啊，怎么，很想进入赤巢府啊，跟着你那低贱母亲和妹妹一起进去？”
　　此话一出，北条若叶那秀美脱俗的绝尘面容上，古波不惊的绝美面容上，出现明显的波动。
　　赤巢府是一座北条家族占地巨大的奢华府邸，也是整个西境让无数男人魂牵梦绕的极乐之地。
　　因为那个地方关押着的全部都是罪女，不仅有北条家族的，也有敌人家族的，还有罪女生下来的女儿等等。
　　但不管这些罪女来自哪里，一个共同的特点：她们都是天赋、美貌、气质等都俱佳的极品美人。
　　被关押进去时，都除去了身上的所有穿戴，府邸里面也没有任何丝绵等纺织品。
　　美其名曰：这是避免她们藏匿攻击性器具伤人。
　　而且这些罪女都被废掉或者封印了修为，沦为身娇体弱的美娇娘。
　　每个北条家族的族人，每个月都有一定次数可以进去里面逛一圈，和这些罪女聊聊天、散散步之类的。
　　具体的次数根据家族地位和修为的高低等决定。
　　赤巢府让西境无数人着迷的原因正在于此。
　　要知道这里面的女子，之前无一不是身份尊贵、心高气傲的天之娇女。
　　现在却沦为罪女，光是想想那画面就让无数男人心神向往，立志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进去那赤巢府开开眼界，和那些女子聊聊天，散散心。
　　“奴妾并没有怠工，只是奴妾也无法控制辉君喜欢谁……”这是北条若叶进入这里后，第一次为自己辩解。
　　“你无法控制？呵呵，真是好笑，你究竟勾引了多少男人，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北条龙之介嘴角勾起不屑的嘲讽之色，“在家族，隔三岔五就有男人为了你而决斗，你的蹁跹的石榴裙下堆积的男人鲜血，早已汇聚成血河了，还在这里给本少爷装清纯！”
　　“我、奴妾并无心引起那些男儿的争端。”北条若叶语气荡漾着一缕波纹。
　　扑通！
　　忽然一声响声，吸引了北条龙之介的视线，他转身看去，是冰层上一个舞女终于忍不住了，摔倒在地上。
　　她那两只嫩白脚掌下面的血肉已经全部没了，只剩下半裹着血肉的狰狞的森森脚掌白骨，能清晰地看到跗骨、跖骨和趾骨三部分，这些骨头上面还有一些血肉筋膜残留，像是没有剃干净的排骨。
　　“主人，贱婢错了，请再给贱婢一次机会，请再给贱婢一次机会！”
　　那舞女能忍受脚掌被刺骨寒冰一点点削掉的痛苦，却因为跳舞失误而吓得浑身颤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四肢跪下磕头，额头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地面。
　　北条龙之介看见这一幕，只是嘴角饶有兴致地勾起，轻轻道：“站起来。”
　　侍女闻言，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但还是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爆！”北条龙之介轻轻一喝。
　　噗嗤！
　　舞女的身体瞬间从里面朝四面八方炸开，说是炸开并不准确，更像是从内向外扩散。
　　皮肤，肌肉，鲜血，脂肪，内脏，骨头……全部一下子散开，
　　如果仅仅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最多算是一次凄惨的死法。
　　但舞女并没有死去。
　　地面上凛然的冰层一下子将她那扩散的身体冻结，形成一朵妖艳的冰雕。
　　这是非常恐怖的一幕，那巫女明明全身所有皮肤都被展开，所有神经都抽离身体，所有骨髓都被敲碎摊开，整个脑髓都完全露了出来……
　　但她确实没有死，两颗分隔差不多一米的眼珠，还由视觉神经连接着脑髓，瞳孔还能放大、缩小，观察周围。
　　她还能思考，还能感受到痛苦……
　　“你们把她抬下去吧。小心点，弄坏一点点，我就拿你们代替。”北条龙之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吩咐剩下那些舞女。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艺术家，擅长插花和作画。
　　北条龙之介重新看向竹水玲，微笑道：“若叶女神，你觉得我的作品怎么样？”
　　北条若叶低垂着眼眸，轻轻答道：“奴妾欣赏不懂。”
　　“切。算了，你滚吧，继续按原计划行事，勾引北条大辉，让他爱你爱得无可救药，能做到吧？”北条龙之介质问道。
　　“奴妾知道了。”
　　“哼，你最好能做到，否则计划失败，我固然前途尽毁，但你也绝别想好过，我的若叶女神大人，听明白了吗？”
　　“嗯。”北条若叶用好听悦耳的声音回了一句。
　　“滚吧。”北条龙之介摆摆手，“对了，顺便继续去接近那个竹水玲，跟她搞好关系。”
　　北条若叶微微颔首，然后起身离开，路过地面上的黑袍上，纤柔腰肢弯曲，捡起黑袍默默披上。
　　来到屋子一侧，她遇到了那些抬着冰雕的舞女，眼眸暗了暗，最后还是轻轻叹息了一下，屈指弹出一道灵力，没入冰雕中，摧毁了那舞女的大脑，杀掉了她。
　　“如果宗子问起来，就说是我接触过这个……冰雕。”她对那些少女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580 释法天

　　阿丘！
　　热气水雾氤氲的浴池里，夕雾正舒服地泡澡，浑身毛孔都张开了，却忽然冷不伶仃地打了个香喷嚏。
　　“嗯，怎么了？难道是感冒？”夕雾喃喃自语，自从体质达到人类肉体极限，她就没有感冒过了。
　　“难道是血肉外衣……”
　　她忽然想到血肉外衣也是一层能正常代谢的组织，要是被冻到了还真有可能。
　　然而，不待她细想，小腹处便涌出一股强烈的尿意。
　　这感觉一下子让夕雾脸上染上一抹羞红，因为她发现自己似乎快要控制不住了。
　　“这是……嘘嘘？！为什么这么强烈……难道是因为血肉外衣的五谷代谢……”
　　她已经来不及多想，便走出了池塘。
　　皎洁月光笼罩着血肉外衣的傲雪寒霜、呼之欲出的美好娇躯，圣洁、孤傲，犹如极地寒冬绽放的旷世雪莲花。
　　“姑娘，奴婢们服侍你更衣。”见夕雾从浴池里出来，池边的两个侍女便恭敬上前服侍。
　　“嗯，厕屋在哪里，先带我去。”夕雾皱起好看的眉头，声音清冷地问道。
　　只不过那双清洌平静的美眸深处，却流露出一丝羞窘之色。
　　她不是没想过直接就在池塘里解决，但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因为女儿家的矜持而放弃了。
　　那长着一张可爱小圆脸的侍女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恭敬道：“姑娘请稍等。”
　　她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便带着一个差不多大的侍女过来。
　　这个侍女身上的穿着打扮，比起小圆脸侍女差了一个档次，手里捧着一个翠色暖玉制成的夜壶。
　　她来到夕雾面前，双膝跪地，举起那个翠色暖玉夜壶，对夕雾道：“姑娘，放松。”
　　夕雾迟迟没有动作，冷艳无双的绝美脸庞流露出几缕不自然的神色。
　　“你把这个放在这里，其他的，我自己来。”夕雾皓齿轻启道，神色很不自然，细看之下雪白的天鹅颈爬满一抹可爱嫣红。
　　“啊……”举着夜壶的那丫鬟愣了一下，然后嘴角勾起一抹甜甜的笑容，“姑娘是害羞吧，没必要的，就当奴婢们不存在就好了。”
　　其她侍女也投来相同的目光。
　　夕雾澹蹙好看的清冷眸子，扫了一眼这些奴婢，见她们都习以为常，便没有再坚持，任由面前的丫鬟悉心服侍。
　　“姑娘还请将腿儿叉开一点……”
　　一时间。
　　雨打芭蕉叶带愁，心同新月向人羞。
　　实际上，夕雾马上就后悔了，清冷脱俗绝美脸庞抬起，望向繁星点点的星空，故作镇静。
　　而隐藏在血肉外衣内的本体，早已羞臊得面红耳赤。
　　她可以神色如常地接受侍女服侍更衣、沐浴、梳妆打扮，但当众之下进行五谷代谢，小芳心还无法适应。
　　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有些事一旦开始，就无法半途而废。
　　嘘完后，夕雾也没有心情沐浴。
　　侍女用毛巾擦拭掉她雪白娇躯上的水渍，然后给她穿上一件乳白色的绸缎浴衣，两只嫩笋般的脚丫子也没有放过，套上了一双木屐，才带着夕雾回屋。
　　走在弯折的廊道上时，夕雾用冷冰冰的语气，随口问了一句：“你们家小姐呢？”
　　“奴婢不知道，可能是休息了，也可能是去书房看书去了。”丫鬟解释道，“姑娘要找小姐吗，奴婢这就问问。”
　　“不用。”夕雾冷冷道。
　　“是。”那丫鬟恭敬回了一声，见夕雾那副拒人千里的态度，心里腹诽着莫非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这位姑娘不满了。
　　她哪里知道，这都是血肉外衣修正后表现出来的样子，是玲姬的性子如此，并不是惹到了她。
　　重新回到那间奢华正室，穿过其中，便是里屋的卧室。
　　拉开障子门，在里面明黄色的幽幽烛火照耀下，夕雾看到屋子中间绣着素雅花纹的锦衾里，已经钻进去一个体态曼妙的美貌侍女。
　　那侍女看到夕雾她们进来，掀开被子，朝夕雾恭敬跪下，准确来说匍匐在地，曼妙有致的身材缩成一小团。
　　夕雾有些奇怪地看向这侍女，一头及腰长发，看上去比玲姬还小一两岁，但身材的丰满程度，可谓前凸后翘，珠润圆滑，放在外面绝对是一个勾人的极品尤物。
　　“她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夕雾绝美的秀眉微微蹙起，问了一句。
　　“姑娘，她叫樱夏，是暖床丫头，负责夜晚陪床。姑娘晚上想喝水或者起夜之类的，都可以吩咐她。”小圆脸侍女在一旁，语气清甜的解释道。
　　“让她出去吧，我不需要暖床。”夕雾语气清冷，仿佛没有一丝感情。
　　跪在地上的樱夏听见这话，身子颤了颤，却也没有说什么。
　　一旁的小圆脸侍女便对樱夏道：“姑娘既然不需要你陪床，那你就跪在外面伺候吧。”
　　说完，又对夕雾道，语气恭敬：“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这里有地图吗？”夕雾问道。
　　“地图……哦，姑娘是说云舟的航线图吗。有的，奴婢这就给您拿来。”
　　小圆脸侍女说完就转身离开，很快就拿着一本小册子进来。
　　夕雾接过手后才发现那不是小册子，而是一张折叠了数次的巨大图纸。
　　摊开后，上面用虚线详细标注着，从偌大西境到京都的每一个停靠站点。
　　“好了，你走吧，我没事了。”夕雾赶那小圆脸侍女走，她准备不还这张地图了。
　　小圆脸侍女也不觉有什么问题，鞠了一躬道：“姑娘请好好休息，奴婢先行告退。有什么需要就直接对屋外说，外面有轮班侍女。”
　　那个小圆脸侍女恭敬说完，朝夕雾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
　　夕雾不动声色地将地图放进胸口的须弥百宝袋里，便看见那匍匐在锦衾上的陪床侍女樱夏，也起身朝自己鞠了一躬，往外走去。
　　“你不穿件衣服吗？”夕雾一对明眸好奇地看着她。
　　“奴婢是为陪床丫鬟，按照规定在明天破晓之前，都是不能穿衣的。”樱夏抬起那双含羞带魅的眸子，用乞求的目光看向夕雾，“姑娘既然嫌弃，奴婢只能在屋外挨冻跪一夜，是为奴婢服侍失职的惩罚之一。”
　　“算了，你别走了，就一起睡吧。”夕雾微微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法狠下心来。
　　“是，姑娘！”樱夏喜极而泣，步态轻盈地更夕雾更衣，服侍夕雾睡下。
　　吹灭屋子四角的烛火后，屋子变得幽暗起来，只在靠窗的区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月辉轻纱。
　　夕雾躺在温热的被窝里，忍不住感叹道：“嗯，舒服，这被子究竟是什么布料，也太柔软了吧，而且……”她往后靠了靠，是一个如火炉般热乎乎的柔嫩女子娇躯。
　　要是冷了，就靠她近一点，要是热了，就靠她远一点，完全就是一个人体电热毯。
　　“你的身子为何这般火热？”夕雾声音清冷地问道。
　　“奴婢是按照暖床丫头培养的，常年浸泡一种特殊的药浴，所以体温比常人要高。”樱夏解释着，然后朝夕雾靠了过去，柔和的声音带着丝丝魅意，“姑娘，你好美，除了小姐以外，是奴婢见过的最漂亮的人儿……”
　　夕雾立刻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了，在血肉外衣的修正下，她语气清冷道：“你经常招待客人吗？”
　　“这倒没有，小姐的朋友虽多，但留人过夜的却极少，姑娘就是为数不多的那几个。”樱夏解释道。
　　“跟我说说你们小姐，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夕雾又道。
　　樱夏见夕雾并无那方面的想法，心里有些失落。
　　她是很想和眼前这等神仙美人亲近亲近的，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我们小姐啊，她是一个神仙似的人儿，知书达理，性格温柔，心底善良，对我们这些奴婢也和蔼可亲……”
　　樱夏兴致勃勃地说着，丝毫没有发现夕雾已经没有听了。
　　她双目看似望着天花板，实际上心思全部在状态栏里。
　　因为她发现生命点突然增加了将近十万点，从原本的三十三万变成了四十几万。
　　灵魂达到十一万八千多，生命公式能吞噬生命点的范围扩大到了118万米。
　　这么庞大的覆盖范围，让生命点每时每刻都在不断跳动增长，但这个增长是有极限的，一天大概增加三四千的水平。
　　而现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增加十万点，意味着这方圆118万米内，有大规模屠杀亦或者有强者陨落。
　　“范围太大，也不知道是哪里发生了战斗，算了，不管我的事，早点睡吧，明天早起，留下一封书信，就离开吧……反正地图也有了。”夕雾心里有了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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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水国。
　　已经沦为一个巨大坑洞的竹水城，将原本穿城而过的大河截断。
　　河水灌入大坑，渐渐地将大坑填成了一座巨大的湖泊。
　　空中，因为核心法的力量辐射残留，被扭曲成红色和白色交织的极光状的绚烂夜空。
　　距离这美丽极光十几公里外的空中，一只巨大的黑色鹰鸟式神正缓缓靠近。
　　双翅展开达到了十米之宽，身上黑色的羽毛散发着金属般的色泽，两只眼睛旁边还有两只小一些的复眼。
　　在鹰鸟式神背上，站着两男两女，身上穿着适合活动的劲装狩衣，背后印有一只不知名的长脖子鸟类徽纹。
　　等他们距离那大坑近了，女子中娇小的那个好奇地指着那些光晕问道：“岩武师兄，那些光是什么，好漂亮啊！”
　　“水野师妹，你是第一次看见，所以不知道。但是，以后一定要记住，下次看到类似的光晕，什么都不用想，立马逃。”岩武师兄郑重其事地警告道。
　　“为什么呀？”水野小师妹露出可爱的表情问道。
　　“那是天师强者的核心法力量残留，对于核心法层次以下的生灵就是剧毒，沾上一点就会被扭曲本质，要么死掉要么畸变成怪物。”岩武师兄解释道。
　　水野小师妹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志村师弟，真矢师妹，前面就是战场的核心区了，现在看来什么都没有剩下了，我们回去吧。”岩武大师兄又对另外一男一女说道。
　　志村和真矢也都看见了那个巨大的，正在形成的湖泊，赞同地点点头。
　　他们来自西境著名的流派一鹤流，这次集体出来是为了给小师妹寻觅强大的式神，经过竹水国时被竹水城的巨大动静惊动。
　　等到动静彻底平息了才过来看看，看看有什么机缘之类的。
　　不过现在，他们看见那座恐怖的大湖，便知道这里什么都没有剩下。
　　然而，他们正要控制式神掉头。
　　滋滋滋……！
　　竹水城湖泊上空深处，一团金黄色的恐怖雷电刺破空间凭空出现，恐怖的气息弥漫整片天空。
　　原本残留在这里的毁灭净莲和荆棘之血核心法辐射残留，被一扫而空。
　　所有的异种能量全部被扭曲、侵蚀成金黄色的雷电之力。
　　一时间，整片天地仿佛都成了金色雷电的海洋，到处都是游离的电弧火花，攻击、贯穿、撕裂遇到的一切事物。
　　金黄色的雷电聚拢成一条直径数十米宽的金色巨剑，直击正下方即将成形的巨大湖泊。
　　轰隆隆！
　　巨大湖泊里的所有的河水瞬间飞灰湮灭，露出那粘稠熔融状的湖底。
　　那金黄色雷电似乎拥有无与伦比的贯穿性，如同刺破纸张般势如破竹地贯穿了湖底大地，留下一个深不知道多少公里的幽暗深渊。
　　此时，一个瘦如枯藳的灰袍老僧才悬立在那片天空之上，布满皱纹的枯褐色左手握着一串佛珠。
　　他那干瘪瘦削的躯体背后，悬浮着一个极尽绚烂缥缈的神辉光轮。
　　那光辉看上去非常虚幻无实，仿佛只是幻影，是错觉。
　　可是当看到那光轮的第一眼，就会生出一种发自灵魂般的渺小感，仿佛自己看到的不是一个光轮，而是一个世界……
　　灰袍老僧出现后，一双老眼阴霾中透着无穷无尽的杀意，盯着下方的大坑。
　　“就是这里，杀死道休的核心法，最浓郁的地方……”老僧语气低沉喃喃道。
　　他正是得知自己徒弟死了后，追查而来的净土宗祖师之一——释法天。


581 庚金神雷

　　“大、大师兄，这是什么，我们会死吗？”鹰鸟式神上，水野小师妹一脸绝望地说道。
　　她的双目已经开始流血，鲜红的血痕划过白净的鹅蛋脸，留下两条触目惊心的蜿蜒曲线。
　　这不是核心法的侵蚀所致，而是她直视释法天背后那个光轮产生的反噬。
　　还要她低头低得快，否则现在眼睛已经瞎了。
　　刚刚释法天出现后，黄金色雷电核心法的场域瞬间笼罩了他们。
　　好在四人中的岩武直树大师兄，瞬间激活一张海绿色的符篆，这是一鹤流中的长辈赐给他们的护命手段。
　　符篆化为一层海绿色的光膜，笼罩着鹰鸟式神，抵抗着黄金色雷电的侵蚀。
　　毫无疑问，那海绿色的光芒必定也是核心法层次的力量。
　　毕竟，只有核心法才能抵抗核心法。
　　西境和京都都在地脉之上，空气中的高能粒子极为充裕，因此妖魔横生，强者辈出。
　　和夕雾当初待的地脉枯竭的北境，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此时，面对滔天般的黄金雷电海洋，他们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鹰鸟式神摇摇欲坠，海绿色屏障迅速出现裂纹，他们灰飞烟灭只是迟早的事情。
　　“放心吧，我们不会死的，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岩武大师兄安慰道，他的眼睛也有两条猩红的血泪痕迹，同样是直视了释法天所致。
　　“大师兄，你是流派里的天才，派主一定给了你什么宝物吧，快拿出来吧。你一定要救我，毕竟是你非要晚上出来的。”水野丽奈小师妹在死亡的威胁下，慌不择言地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丽奈师妹，你怎么能这么说，要不是为了给你寻找强大的式神，我们何必来到这危险的竹水国。”后面的女子真矢麻里出言道，“而且，当初经过竹水国时，是师妹你听商人说，竹水国有强大的妖孽作祟。所以提出来竹水国，想把那作祟的强大妖孽炼化成式神。”
　　“真矢师妹，别说了。”岩武直树大师兄看着那长相普通、身材普通，一切都普通的真矢麻里师妹，说道，“丽奈小师妹只是太过慌张，我相信她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大师兄，你就是太宠她了，你忘了这一路上，我们给她擦了多少次屁股。”真矢麻里越说越生气，“你怎么能这么偏心，难道就因为她长得漂亮吗？”
　　“真矢师妹！”岩武直树忍不住厉声喝了一声。
　　真矢麻里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歉：“直树师兄，是我说错话了。”
　　“好了，没事的，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现在我们应该齐心协力度过眼前的难关。”岩武直树大师兄说道。
　　两女都乖巧地点点头。
　　后面的志村俊介冷眼看着这一幕。
　　那水野丽奈小师妹看上去清纯可爱，但实际上就是一个攀炎附势的心机表。
　　而那个岩武直树大师兄也不是一个好东西，仗着自己天赋高，长了一张帅气的脸，到处沾花捻草。
　　这次肯出来帮助水野丽奈寻找式神，还不是因为想上她。
　　可惜，不知道他给自己心爱的真矢麻里下了什么迷魂咒，让真矢师妹一颗芳心全部系在他身上。
　　岩武直树大师兄双眼眯起扫了一眼水野丽奈，移开视线。
　　现在的首要之事是化解眼前的危机，水野丽奈这个恶毒女人以后再收拾。
　　“前辈，我们是一鹤流的核心弟子，无意闯进这里，还望前辈见谅。”岩武直树低着头大喊道。
　　他的喊声立刻起了效果。
　　本来已经毫无头绪的释法天，听见喊话，撤销了笼罩着他们的金黄色雷电场域。
　　干瘪枯瘦的年迈身躯化作一道利箭，飞到了他们头顶前方悬立不动。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请问这里战斗的天师去哪里了？”释法天一脸和蔼可亲地询问。
　　只不过那平淡的声音，听在四人耳朵里，却仿佛是上天的圣旨，震得他们耳朵骨膜嗡嗡作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前辈，我们也是刚到这里，什么都不知道。”岩武直树不敢抬头，额头冒着冷汗艰难地回答道。
　　旁边的水野丽奈小师妹也一脸痛苦地说道：“前辈，师兄说的是真的，我们真的只是刚刚才到这里，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了，不要杀我们。”
　　后面的志村俊介和真矢麻里也同样说道。
　　释法天那双深凹的炯炯老眼，扫过水野丽奈和真矢麻里两个女子，说道：“阿弥陀佛，那两个小女娃子，抬起头来。”
　　水野丽奈和真矢麻里虽然不解，但还是颤巍巍地抬起头。
　　只不过眼睛紧闭或许看向下方，不敢和释法天直视。
　　释法天的目光扫过普普通通的真矢麻里，然后视线定格在了水野丽奈身上。
　　这无疑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唇红齿白，娇俏的鹅蛋脸，乌溜溜的水灵大眼，一头及腰秀发，扎两个马尾辫，狩衣包裹着饱满的胸脯，勾勒出刁蛮小腰。
　　清纯楚楚中透着一股内敛的骚味，极尽撩人心魄，勾人心弦。
　　‘贫僧的徒儿死了，那就用你来为贫僧生下另一个徒儿吧。’他心里想着。
　　“阿弥陀佛，苦海无比，回头是岸，几位施主是铁了心要包庇那杀死我徒儿的凶手吗？”释法天不紧不慢道，“既然如此，那就请诸位施主承受这段因果反噬吧。”
　　“等等，前辈，我们没……”岩武直树连忙出言辩解。
　　但下一刻，他的话戛然而止。
　　释法天心念一动。
　　咔嚓！
　　三道筷子粗细的金黄色雷电从天而降，轻而易举地击破了那海绿色的屏障护盾。
　　将岩武直树、真矢麻里、志村俊介三人劈得飞灰湮灭，身上的衣服、法宝、须弥百宝袋之类全部化为灰烬，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们下面那鹰鸟式神也化为无数青色灵力，被黄金色雷电侵蚀成扭曲成同样的黄金色雷电之力。
　　唯一活下来的水野丽奈被一股力量禁锢在半空中，动弹不得，唯有双眼错愕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哎，阿弥陀佛，苍生难渡啊！”释法天悲天悯人地叹息道，“女施主，你那三个同伴不知所畏，硬要与命数对抗，如今落得个生死道消的下场，可悲，可叹！”
　　‘贫僧的徒弟死了，你们凭什么还活着，这世道如此不公，贫僧只好用人道践行公道了。’他心里想着。


582  人面蛛

　　思及此，释法天凝望着水野丽奈：“……所以，女施主，你也要和命数对抗吗？”
　　“不不不，我没有，我不敢……”水野丽奈连忙摇头，这哪里是与命数对抗，这就是碍着您的眼了。
　　“阿弥陀佛，女施主佛缘深厚，一点就通。但可惜被贪嗔痴三性困扰，寻寻觅觅，终看不破红尘，疾苦在身，却恍不自知。你可愿皈依我佛，随贫僧回去修行？”
　　水野丽奈知道自己敢说一个不字，下场就是那三个人，于是连忙点头：“大师，我愿意皈依我佛，做我佛的信女，一辈子伺候我佛。”
　　“释法天看着水野丽奈，满意地点点头：“女施主果然是有慧根之人，既然如此，贫僧就收下你作为我坐下信女。之后随我回寺里修心养性，钻研佛法，切不可再被染染红尘迷了心智。”
　　说罢，他心念一动，水野丽奈便在一股无形力量的禁锢下，飞到了他身边。
　　“大师，信女知道了，今后一定好好钻研佛法。大师，信女身子好冷，大师能不能抱抱信女。”水野丽奈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地位，主动拉开衣领，露出雪白香肩。
　　然而，释法天只是目光平淡地扫了一眼水野丽奈的香肩，道：“阿弥陀佛，皮囊好恶，原是无常，女施主把衣服穿好。”
　　“呃……”水野丽奈有些看不懂了。
　　在她看来对方不杀自己的唯一理由，就是自己这具姣好的身躯。
　　结果自己都主动献身了，对方却不要，这是为什么？
　　难道对方真的只是看自己与佛有缘？
　　但是下一刻，她就知道原因。
　　释法天望向远处漆黑的虚空，淡淡道：“阿弥陀佛，那位施主既然来了，何必躲着不见人了？”
　　远处的黑暗开始蠕动，化为一个头发须白的佝偻老者，正是奉命前来调查的钟老。
　　此时，他也展开了核心法，黝黑深邃般的漆黑蔓延这片天地，吞没了周围的一切，仿佛黑洞一般。
　　而且，他的身后，也隐隐浮现出一个漆黑如墨的黑色光轮，虚幻缥缈，仿佛勾连着另一个维度一般。
　　“金黄色的雷电属性核心法，莫不是净土宗的庚金神雷，阁下应该就是净土宗的释法天祖师了吧。”钟老声音苍老道。
　　“阿弥陀佛，暗属性核心法倒是不多见，不知这是浸没之晦、渊然之阴，亦或者是瞑昏之影？”
　　“你猜。”
　　“阿弥陀佛，暗属性核心法都是黑色，贫僧看不出来。”释法天祖师双手合十作了一揖，话锋一转，“不知这位施主来这里，所为何事？”
　　“老和尚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钟老声音沙哑道。
　　“阿弥陀佛，贫僧来此，是为了寻找杀死我徒儿的凶手。”释法天看向他，“施主，你知道那凶手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
　　“阿弥陀佛，那施主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偶然路过这里，听见动静，便过来看看。”钟老道
　　释法天摇摇头：“阿弥陀佛，施主说自己偶然路过这里，贫僧自然是不信有这么巧合的事。”
　　“那老和尚你想怎么样呢？”
　　钟老说着，黑暗开始缠绕他那枯藳老手，渐渐凝聚成一条漆黑长锥形刺枪。
　　“阿弥陀佛，既然施主敬酒不吃，那贫僧只好请一杯罚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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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疾驰的云舟上。
　　夕雾见生命点没有继续暴增后，便关闭了状态栏，闭目睡觉，一只玉腿叉开，架在樱夏身上。
　　夜色渐深，晚风带着一股刺骨霜寒，轻轻吹动窗口的帷纱，月光倾泄，如流水般漫延进屋里。
　　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祥和。
　　忽然。
　　夕雾秀眉皱了皱。
　　她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美眸睁开，顿时瞳孔骤缩。
　　只见天花板上不知什么时候，贴着一只直径超过一米的巨型蜘蛛。
　　蜘蛛全身由红黄黑色斑组成，十分华丽，头部长着八只复眼，腹部呈椭圆形，上面是一张透着诡异的人脸花纹。
　　这一幕太过惊悚，主要是夕雾对这种虫子天然生理恐惧，雪白肌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再加上隔着的距离如此之近，她能清晰地看见蜘蛛头部锋利的口器，以及体表密密麻麻的硬毛。
　　“死！”夕雾娇喝一声，杀气腾腾。
　　蓬——！
　　纯白色的毁灭净莲火焰瞬间激发，笼罩全身。
　　身上的锦衾飞灰湮灭，旁边的樱夏倒是没事。
　　在她的意志下毁灭净莲没有伤害她。
　　然而天花板上那只蜘蛛就没那么好运了，核心法的恐怖辐射瞬间笼罩了它，开始扭曲、侵蚀、分解它的血肉、灵魂……乃至一切。
　　蜘蛛发出一种高频声波惨叫，腹部那张人脸居然同时做出痛苦的表情。
　　八条细长蛛腿胡乱挥舞想要挣扎，却被核心法压制得动都动不了。
　　看见这一幕，夕雾崩得紧紧的心脏才微微放松。
　　逐渐回过神来过来，这蜘蛛再怎么恶心，在核心法面前也只是一团可以被扭曲、侵蚀的砧板鱼肉。
　　“嗯，怎么回事？好热……”樱夏渐渐睁开双眼，看到自己身上的被子没了，反而有一团创白色的光包裹着自己，感觉十分温暖。
　　接着，她就看见头顶那只五彩斑斓的巨大蜘蛛。
　　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曼妙娇躯瑟瑟发抖：“啊啊啊——！妖怪啊！”
　　“好了，没事了。”夕雾环抱樱夏，轻拍后背安慰她。
　　同时，她冷眼盯着那只快要飞灰湮灭的蜘蛛：“这居然不是式神，而是妖怪？！”
　　刚开始，她本能地以为这是式神。
　　但看见这蜘蛛被毁灭净莲慢慢烧穿，的身体里面的血肉组织时，才知道这不是式神，而是妖怪。
　　最终，五彩蜘蛛彻底化为虚无，什么都没有留下。
　　至于房间，除了被毁灭一床被子，倒是没有什么破坏，由此可见如今夕雾对核心法的控制程度。
　　“这里怎么会有妖怪呢？”夕雾一边想，一边拿起床边那件折叠好的浴衣和服穿上。
　　被刚才那么一吓，她再无睡意。
　　而且，不放出感知不知道，一放出感知吓一跳。
　　因为这船上不知什么时候，到处都是浓郁的妖气。
　　她衣服刚穿好，便听到外面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啊——，救命……”
　　“妖怪……”
　　“不要杀我！”


583 沦陷

　　“外、外面怎么了？”樱夏也从慌乱中回过神来，但听见外面的惨叫声还是有些瑟瑟发抖。
　　夕雾穿好衣服，听见外面越来越低微的惨叫声，步履轻盈地来到门口，伸出皓白素手来开门。
　　然而，拉了两下却没有拉开，门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了。
　　“怎么回事？”夕雾疑惑，然后加大了力气。
　　吱嘎一声，名贵木材制成的障子门在夕雾的暴力下，开始变形，最后支离破碎，露出了门外的场景。
　　原本奢华的正室客厅布满了厚厚的蜘蛛丝，这些蜘蛛丝比头发丝还细却非常粘稠、坚硬，并且数量非常多，叠加了一层又一层，覆盖屋子的每个角落，将整个屋子变成白茧般的蜘蛛巢穴。
　　蛛丝上还沾着一种淡黄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看上去也像痰一般恶心。
　　刚才卧室的门就是被这些蜘蛛丝黏住了，才打不开。
　　而在正室客厅里面，竖立着二十多个人形的蜘蛛丝茧，将偌大的屋子堆得满满的。
　　茧蛹上裹了很多层蛛丝，将里面的人裹得像臃肿的木乃伊。
　　但这茧蛹并没有将里面的人全部包裹，而是露出了头部。
　　以至于夕雾和躲在她背后的樱夏，认出这些被茧蛹包裹的人就是刚才的侍女，其中还包括那个小圆脸侍女。
　　这二十几个侍女的脑袋，不约而同地高高扬起，眼睛瞪得很大，布满血丝，仿佛要突出眼眶。
　　忽然，她们脸上的肌肉全部扭曲，仿佛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什么东西在里面……”夕雾秀眉微蹙地看着这些茧蛹。
　　她没有动手救人，因为这些侍女严格来说已经死了，现在她们的动作只是神经系统残留的反射。
　　嘶嘶……！
　　茧蛹上面裂开一个小洞，洞下正对侍女的嘴巴。
　　“呕呕呕——！”x n
　　所有侍女的嘴巴开始张大，很快便张开到人类极限。
　　夕雾甚至觉得那嘴巴，可以轻易地塞进一个成年男子的拳头。
　　然而，这还没有完，这些侍女的嘴巴竟然还在继续张开。
　　上颌骨、下颌骨还在死命发力，夕雾甚至能听到骨骼在巨力下的吱吱响声。
　　噗嗤！
　　连接嘴巴上下两块骨头的咬肌和颊肌被生生撕裂，出现一个鲜血淋漓的裂口，蔓延至耳根，犹如现实版的裂口女，狰狞、血腥、诡异。
　　此时这些侍女嘴巴长大程度，完全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塞下一个鸵鸟蛋都不成问题。
　　哗啦啦！
　　下一刻，侍女们鲜血淋漓的嘴巴里，涌出密密麻麻的彩色小蜘蛛。
　　体型很小，差不多弹珠的程度，应该是蜘蛛幼虫。
　　但它们背腹部的那红黄黑三色花斑，却已经异常的妖艳夺目，让人看一眼就激起身体本能的厌恶。
　　这些小蜘蛛顺着茧蛹爬到地上，与周围其它密密麻麻的小蜘蛛潮流汇聚在一起，由涓涓细流汇聚成蜘蛛氵王 洋。
　　当然距离真正的氵王 洋还远远不够，但覆盖正室厅的地方，四面墙壁，天花板却是轻而易举。
　　而随着这些蜘蛛从那二十几个侍女口中爬出，侍女们的身体开始干瘪，最后只剩下一张薄薄的人皮。
　　蜘蛛虫海马上就察觉到了夕雾身上的血肉气味，开始朝她涌去，从地面、墙壁、天花板，全方位地涌去。
　　“死！”
　　夕雾心里被恶心得不行。
　　她本来就怕蜘蛛，也有轻度的密集恐惧症，如今双重叠加，身体极度不适，差点把晚上吃下去的食物吐出来。
　　随着她的话语，核心法——荆棘之血激活，正室客厅里的空间被核心法的霸道力量接管。
　　夕雾没有选择激活毁灭净莲，因为想到自己现在可是披着玲姬的马甲，毁灭净莲是本体的标志，所以还是使用竹水家的核心法才显得合理。
　　猩红的血色光芒笼罩整个屋子，那数以万计的蜘蛛幼虫，在血红光芒的照耀下，如同烈阳下的冰雪般消融。
　　与那些粘稠恶心的蛛丝等一起，全部化为澹澹血水。
　　血水在荆棘之血的意志下，汇聚到夕雾脚下，凝聚成一颗鲜艳的血珠。
　　这珠子是刚才那些蜘蛛的全部血肉精华，蕴含着庞大的生命精粹，比千年人参还要滋补、养颜，甚至延寿。
　　可惜夕雾不仅没有一点心动，反而一想到这些都是蜘蛛的血肉形成的，就一阵恶心、反胃。
　　她心念一动，召唤出荆棘之血的本体。
　　脚边凭空长出一条血色荆棘藤蔓，通体血红晶莹，不似生物，反而像是能量组成。
　　恐怖的场域已经在她的控制下，收束己身，避免一下子将整个云舟毁掉。
　　荆棘藤蔓顶部，还开出一朵类似美人齿捕蝇草的扁平大嘴，在得到夕雾的允许后，一口将血珠咬住吞下。
　　然后欢欣雀跃地在夕雾脚边摇晃着扁平大嘴，像一条向主人撒娇的哈巴狗。
　　夕雾忍不住踢了踢它的脑袋，一脸嫌弃道：“离我远一点，丑死了。”
　　荆棘之血听见这话，似乎很受伤，大嘴两边的叶子都萎了下来。
　　夕雾自己也很奇怪，有种自己嫌弃自己的古怪感。
　　她见荆棘之血一副受伤的样子，于心不忍道：“你身上全是刺，扎到我怎么办？”
　　作为核心法的具现，荆棘之血自然是不可能扎到她这个主人的。
　　只不过荆棘之血没有脑子，竟然真的信了，重新恢复了活力。
　　随后。
　　夕雾便要带着荆棘之血出去看看情况，生命点正在蹭蹭往上涨，预示着外面的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整个正室客厅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除了地面上散落的二十几张美人全身皮，预示着刚才这里发生的惨状，其它的什么都没有剩下。
　　夕雾走了几步，却见樱夏没有跟来。
　　疑惑地转身，便看见樱夏瑟瑟发抖缩在屋子角落，双手抱膝，屁股下面有一滩淡黄色的水渍。
　　“不、不要过来，妖怪！”樱夏惊恐地看着夕雾。
　　夕雾黛眉颦蹙，朱唇轻启，想要解释。
　　但在血肉外衣的修正下，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叮嘱道：“小心。”
　　————————
　　ps: 氵王洋和大洋、大海是违禁词，所以用的是氵王

584 混乱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经过奢华正室客厅，穿过廊道，来到屋外的院子。
　　这一路上也遇到数个蛛丝茧蛹，甚至还有好几只卧室天花板那么大的彩斑蜘蛛，但都被荆棘之血那张可以膨胀数倍大小的恐怖大嘴，一口吞下。
　　那些不够塞牙缝的小蜘蛛，则被荆棘之血身上的核心法场域扭曲成血水，吸入嘴中。
　　因此，一路走来，有这个大吃货在身边，夕雾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阻拦。
　　来到院子，她发现整个偌大的庭院里已经沦为蜘蛛丝网巢穴，到处都是白色粘稠的蛛丝，已经看不到一个活人，全部被蛛丝捆束，沦为孵化小蜘蛛的茧蛹。
　　“嗯？怎么视线这么暗，而且那是什么东西？”夕雾看着这处院落外面周围三百六十度，每隔一定角度就斜竖立着一根黑色的柱子，直径差不多三四米，长度……
　　她抬头看去，看到的却是一只屋子般大小的狰狞蜘蛛腹部，上面是类似蟒蛇一样的纹路，狰狞、恐怖。
　　而且还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型蜘蛛，让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一眼就头皮发麻。
　　原来，一只体积庞大的蜘蛛一直在这处院落头顶，刚才夕雾看到的黑色柱子，就是这只庞大蜘蛛的八只蛛脚，这也是夕雾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妖气的原因之一。
　　巨型蜘蛛身上散发着妖怪大将层次的强大妖气，已经能影响空气，在体表形成一层淡淡的暗红光辉。
　　“荆棘之血，杀掉它！”夕雾心里忍着恶心命令道。
　　本以为这院子变成蜘蛛巢穴已经够恶心的，没想到头顶还趴着一只这么庞大的，真是恶心妈妈抱着恶心哭了——恶心死了。
　　荆棘之血藤蔓听见这话，欢声雀跃起来。
　　它迅速变长变大，尤其是那张偏平大嘴，一瞬间膨胀到几千倍，达到直径上百米的程度，直接遮蔽整个院子的天空。
　　荆棘之血是LV1.7的程度，本体大小差不多1.7公里，这仅仅只是本体而已，不算是可以膨胀的大小。
　　现在它嘴巴的大小程度，也就是差不多本体的十分之一而已。
　　院子上空那只巨型蜘蛛，这时才察觉到不对劲，狰狞长满数十只复眼的头部弯曲，朝下方看去。
　　但下一刻。
　　便见一张狰狞大嘴朝自己扑来，轻而易举击穿自己那比玄铁还硬的足肢和外壳。
　　它正要挣扎，却惊觉自己全身妖力，都不受控制地扭曲成其它能量，反抗着自己的意志。
　　“嚎嚎（这是）……”
　　噗的一声，它被荆棘之血一口包住吞下，连个饱嗝都没有。
　　荆棘之血重新缩小到哈巴狗般大小，围着夕雾双腿遥望着大嘴，似乎很开心。
　　夕雾看了看头顶天空重新露出璀璨的银河，心里那股恶心的感觉才稍缓。
　　美目望向院外，才发现外面已经乱成一团。
　　原本宁静祥和的大片静谧建筑群，到处都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蜘蛛。
　　花纹各异，有彩斑，有黑白斑，有单色斑；
　　体积各异，有弹丸大小，有水牛大小；
　　攻击方式更是各异，有喷出毒液的，有用蛛丝缠绕的，有浑身漆黑融入黑暗偷袭的……
　　云舟上的阴阳师、呼吸剑士、弓箭手、驱魔师、除妖师、具有妖怪特征的杂血种、游侠、僧侣等，早已与这些蜘蛛妖怪战成一团。
　　这里是云舟顶部，万丈高空，他们没有退路。
　　除了少数拥有飞鸟类型式神的阴阳师跳下可以活，其他人只有死路一条。
　　双方早已杀红了眼，要么杀死对方，要么被对方杀死。
　　但夕雾知道，决定胜负的战场不在这里，而是在那远处那栋自己遇到北条大辉的豪华三层阁楼处。
　　那栋阁楼已经半毁，三只体型比刚才院子上空那只还要大的蜘蛛妖怪大将，呈犄角之势围成一个三角形。
　　保护着它们背后一个直径五米左右的漆黑圆形球体的同时，也和这船上最顶尖的战力战斗着。
　　三只巨型蜘蛛的气息尤为强大，已经达到了妖怪大将顶点。
　　轰的一声巨响，地面炸开一个大洞，露出甲板下层的船舱。
　　一只独角火龙犀牛借此跃起几十米高，头顶的独角扩大成一个巨大的尖锥，狠狠撞向其中一只蜘蛛妖怪大将的腹部。
　　那巨型蜘蛛妖怪大将却忽然一个鲤鱼摆尾，覆盖漆黑色金属光泽的甲壳，狠狠撞在那独角犀牛身上。
　　嘭！
　　双方接触的空隙炸开一圈白色气浪，夕雾隔着老远都能看见空气中荡漾起的激荡波纹。
　　独角犀牛厚壮的身体如炮弹般倒飞出去，势如破竹，将沿途的院墙、假山、房屋建筑全部砸烂，几个躲闪不及的正式阴阳师被砸破灵力护盾，生生变成肉泥。
　　这里的战斗不是他们能参与的，甚至连靠近都不能。
　　他们只能一边清理那些弱小的蜘蛛，一边紧密关注着那里的战况。
　　那只巨型蜘蛛妖怪大将打飞独角犀牛后，却忽然发现一道白金色火球，犹如一道流星划过天际，以一种匪你所思的速度，攻向它身后那个漆黑圆球。
　　这个时刻正是那巨型蜘蛛妖怪大将攻击的空隙，它根本来不及防御。
　　旁边另外两只巨型蜘蛛妖怪大将，倒是可以防御，但它们同样被一只赤甲兽和一只冰狼龙死死缠住，根本没有机会。
　　眼看黑球就要被那白金色的火球击中。
　　这一刻，那只来不及回防的巨型蜘蛛妖怪大将做了一个决定。
　　轰！！
　　它自爆了。
　　一个妖怪大将的全部妖力、生命乃至灵魂，在一瞬间被引爆。
　　它以自己全身那坚不可摧的，漆黑色金属色泽的甲壳为炮管，精确地让自爆的恐怖力量，避开了黑球，攻向那团白金色火球。
　　轰隆隆！
　　自爆的恐怖能量洪流，瞬间倾泄在那团白金色火球上。
　　仅仅是泄露的力量，就将沿途云舟甲板上、下的一切，全部摧毁。
　　留下一条漫延数百米的巨大的沟壑，一直贯穿半个云舟。
　　从高空看，这艘一公里长的庞大云舟，仿佛切蛋糕般被切掉了一块。
　　然而，那团白金色火球却在这自爆的能量破坏下，安然无恙。
　　白金色火球展开，露出一只浑身燃烧着白金色炽热火焰的漂亮狮子妖怪。
　　细看之下，不是他的身体燃烧着白金色火焰，而是它的每一寸血肉、每一缕毛发，都有两种形态。
　　一种是白金色火焰能量形态，一种是正常血肉形态。
　　而它之所以能硬抗一个妖怪大将的自爆而毫发无伤，是因为，凡是靠近它身体的能量、物质，全部都被侵蚀、扭曲成白金色的火焰。
　　它，竟然是还未完全蜕变的核心法。


585 天妖传说

　　远处院子里的夕雾算是看出来了，现在的情况是人类试图摧毁那个漆黑球体。
　　而那些蜘蛛妖怪大将不惜拼上性命，也要保护那个漆黑球体。
　　“那黑球是什么宝贝吗？看不出来……”夕雾听着脑袋里不断暴涨的生命点，一边黛眉颦蹙喃喃自语。
　　在她的感知来看，那个黑球不是什么物品，而似乎是空间扭曲成的一个点，只不过在外面看来就是一个黑球的形状。
　　至于那个白金狮子，她看了两眼就没有关注，一个还未完全蜕变的核心法而已，她脚边这个丑大嘴都比对方高级。
　　“那个是……北条家族标志式神——白金炎狮！”有人看见那威风凛凛的白金狮子，发出惊呼。
　　“那种程度，已经走到那一步了吗……”一个阴阳师感叹道。
　　“是那北条家族的最强新星出手了，传闻他已经触及天师，果真如此，我们有救了！”
　　“大家加把劲，将这些蜘蛛全部斩除！”
　　白金炎狮的出现，给了现场所有人极大的鼓舞。
　　实际上，这群不知从哪里冒出的蜘蛛妖怪群的战力，是比云舟上的人类强者要强的。
　　不说别的，就刚才那三个守护黑球的妖怪大将巅峰的巨型蜘蛛，就足以轻松虐杀他们所有人。
　　现在它们之所以被人类压着打，只是因为它们在守护那个黑球，腾不出手，相当于一个站着不动的活靶子。
　　可饶是如此，人类强者攻击了那么久，依旧没有打开局面。
　　更别提除了那三只妖怪大将的巨型蜘蛛之外，还有许多灵境、化血、融骨、极变等等各种各样的蜘蛛大妖，不断袭击、残杀着人类强者。
　　不过现在，当触及核心法的白金炎狮出现后，战场的结局已经注定。
　　所有人都用出全力斩杀蜘蛛妖怪，不再留有一手。
　　白金炎狮被那巨大蜘蛛妖怪大将的自爆阻拦了片刻，然后继续攻向那个黑球，速度之快，犹如惊鸿一闪而过。
　　剩下的两只巨型蜘蛛妖怪大将看见这一幕，顿时放弃阻拦，骚扰它们的赤甲兽和冰狼龙，转而一起抵挡白金炎狮。
　　它们发动血脉天赋能力，体表的漆黑金色光泽甲壳绽放出黑光。
　　身体一下子变得坚硬无比，犹如磐石。
　　但是在白金炎狮涉及核心法的力量面前，它们的甲壳被轻而易举地撕碎，体内血肉被瞬间焚毁蒸发。
　　白金炎狮成功击中那漆黑球体。
　　轰！
　　一声滔天的白色火焰冲天而起，将周围一切全部笼罩其中。
　　良久，火光散去，露出一个直径数十米的巨坑，甲板下面七八层船舱都被贯穿，而那个漆黑球体已经被消灭，不留一丝痕迹。
　　白金狮子凌空悬立在那大洞上空，浑身上下威风凛凛，如火般燃烧的金色毛发美丽绝伦。
　　“玲，你没事吧。”院子大门一下子被撞开，北条大辉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
　　那张粗狂的脸上涂满汗水和疲惫，似乎经历过一场大战一般。
　　夕雾自然知道他确实经历过一场大战，那个白金色的狮子应该就是他的式神，或者说核心法雏形。
　　“妾身无碍。”夕雾伸出三根青葱如玉的纤细手指，把脸颊上的头发捋到耳根后，道。
　　此时，她已经把荆棘之血收回，北条大辉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荆棘之血藤蔓。
　　“那真是太好了！”北条大辉来到夕雾面前，低头打量着眼前冷艳无双的绝色美人。
　　美人身上只穿了一件素白浴衣和服，勾勒出凹凸有致的美妙身子，靠近了还能嗅到美人身上的沁心幽香，裙摆下方穿着一双木屐，一对冰清玉洁不沾染一丝凡尘的白嫩美赤足儿展露无遗。
　　“那、那个……”北条大辉看了一眼就脸红地收回目光，支支吾吾道，“玲，你不会怪俺没有第一时间来救你吧。”
　　“不会。”夕雾摇摇头，“你并没有第一时间来救我的理由。”
　　“不、不是的。玲，你听俺说，俺看到外面有妖怪来袭，第一时间就要救你。但是若叶跟我说，现在最紧要的事是破坏掉高天原域孔，否则这里会引来更强大的妖怪。”
　　“高天原域孔？”夕雾清冷美眸流露出浓浓的疑惑。
　　“哦，玲还不知道吧。”北条大辉仿佛在青梅竹马面前炫耀般地解释道，“高天原据说是一个全是妖怪的地方，俺们世界所有的妖怪都来自高天原，而域孔就是高天原与人界之间的通道。当然，域孔只是最小的通道，还有更大的域洞、域缝、甚至是域渊。”
　　“域渊是很大的裂缝吗？”夕雾问道。
　　“高天原域渊只有一条，就在西境边界上。”北条大辉说到这里，一脸凝重，“俺曾经有幸见过一次，那是一条长数千公里的漆黑深渊，朝廷最顶尖的战力常年驻扎在那里，阻止高天原强大的妖怪侵入。”
　　侵入？
　　夕雾第一次听到这些秘辛，心里疑惑着：怎么越听越像是高天原的妖怪在搞殖民入侵。
　　她美眸微转，语气带着淡淡的好奇问道：“为什么要阻止妖怪侵入，而不是反攻回去？”
　　“玲，这个想法早就有人做过，有记载以来，一共有三次反攻，但无一不是惨败，基本全军覆没。至于原因，据幸存者说，高天原中存在着极为恐怖的妖怪！”北条大辉说道。
　　夕雾彻底来了兴致：“什么恐怖的妖怪？”
　　“天妖。”北条大辉沉声道。
　　“天妖……是天师的层次吗？”夕雾问道。
　　“不，完全不是。”北条大辉摇摇头，“天为最，天师意为阴阳师之最，是人类的极限。
　　而天妖是妖之最，是妖的极限。
　　只不过，妖的极限远比人类的极限要强大。
　　因此，天妖虽然和天师都有一个天字。
　　但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天下。”
　　“等等。”夕雾澹蹙着娥眉，美目流露出疑惑之色，“若高天原里的天妖这么强，那守在域渊的人类强者又有什么意义。而且，这世界为什么不早已是妖怪的世界？”


586 根源之器

　　“这个问题，俺也问过族中族老，他们说朝廷有一种武器。”
　　“武器？什么武器？”
　　“具体什么武器，族老说等俺成为天师才有资格知道。不过俺私下里听人说过，那武器似乎叫什么根源之器。”北条大辉挠了挠后脑勺说道。
　　“根源之器？”夕雾清冷秀气的脸容透着几抹凛然肃穆。
　　这名字一听就让她肃然生畏，无他，实在是她前世也看过fate的。
　　不会吧！
　　这根源是那个根源吗？
　　“根源是什么？”她压下心中的激动，声音清冷道。
　　“这个俺就不知道了。”北条大辉失落道，本想在夕雾装个逼，结果逼只装到一半，而且看玲的表情，效果也不怎么好。
　　他转移话题道：“对了，玲，若叶去哪了？她不是说来救你吗，是杀光了院子的妖怪又去其它地方了吗？”
　　“差不多吧。”夕雾语气平淡道，没有计较北条若叶为什么没来。
　　北条大辉又要继续说，突然听到院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一小群人走了过来，年龄都偏大，最年轻的都是中年的程度，但身上散发的气息都很强。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狼狈，有的还受着伤，身上滴着血，而且身边都不约而同地带着一个年轻少女。
　　他们就是刚才对抗蜘蛛妖怪的顶尖战力。
　　北条大辉摧毁了域孔，连带着将那三只蜘蛛妖怪大将全部杀死后，剩下的蜘蛛妖怪已经不成气候，彻底被剿灭只是时间问题，交给下面的小辈就可以了。
　　“北条君，我就说你怎么摧毁了域孔，都不喘口气，就火急火燎地跑到这里，原来是有美人在这里啊。”这群人中，为首的一个身穿紫色狩衣的中年国字脸男人说道。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妙龄少女，模样娇俏，生的长发及腰。
　　一袭粉红色樱花图案振袖和服罩在身上，突显少女的清纯娇嫩和稚嫩无邪。
　　“大辉哥哥！”那少女蹦着跳着小跑到北条大辉身边，也不顾男女之别，一把抱住北条大辉那比少女大腿还要粗的胳膊，热情欢快地叫着。
　　她注意到了夕雾，又虎着一张俏脸，撇撇小嘴娇呲道：“大辉哥哥，她是谁？”
　　北条大辉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中年国字脸男子就忍不住训斥道：“衣萝，不要调皮，回来！”
　　“不要，我就要和大辉哥哥在一起，我要嫁给大辉哥哥，做大辉哥哥的妻子。”
　　“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说这种话！”中年国字脸男子来到北条大辉面前，强行把少女从北条大辉身边拉开，一脸歉意道，“北条君，小女顽劣，还望见谅。”
　　北条大辉也是毫不介意道：“没关系，小丫头活泼一点都是正常的。”
　　“谁是丫头了，我已经长大了，已经能生孩子了，我就要嫁给大辉哥哥，给大辉哥哥生孩子。”仲井衣萝不满地挣扎，竟然挣脱了父亲的怀抱，扑入北条大辉怀里，死死抱住北条大辉的侧腰。
　　“你这丫头，还不快回来，不要给北条君添麻烦了！”中年国字脸男子——仲井圭屋脸色阴沉，怒意酝酿。
　　“我不、我就要嫁给大辉哥哥！”仲井衣萝娇喝道。
　　“哎，北条君，你看……”仲井圭屋一脸歉意。
　　“哈哈，没事，俺不在意。”北条大辉摆摆手道。
　　“北条君，既然衣萝这丫头这么喜欢你，不如就把她娶了吧，反正你们看上去男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后面一个双鬓微白的瘦削男子调侃道。
　　“北条君，收一个丫头是收，收两个丫头也是收。刚好，我这孙女今年已经满十二了，整天囔囔着要嫁给什么盖世英雄，看不上身边的男子。老朽正为她的婚姻大事发愁，真巧，今天遇到北条君这样的人中龙凤。”一个后脑勺留着一个小辫子的过百老人说着，把躲在自己身后的一个靓丽身影推了出来。
　　这个少女一出现，周围人都眼前一亮。
　　因为这个丫头的颜值极高，站在那里就像一朵纯白雪莲。
　　要是再长大一点，排进西境绝色榜前十毫无问题。
　　不同于之前仲井衣萝的天真活泼，这个丫头一脸娇羞地躲在爷爷身边，属于那种文静腼腆类型的女子。
　　“土原老头，你竟然还有这么一位绝色孙女，之前藏得够好啊，连我们这些老朋友都隐瞒，这么怕我们家的那些小子，拱了你这奇葩小孙女？”旁边一个后背绣有菊花图案的秃头老头撇撇嘴道。
　　“这不是我这小孙女今年才满十二吗。”土原晃一脸无奈地解释道，“而且老朽也不是有意隐瞒，实在是我这小孙女，心气极高，寻常男子根本入不了她的眼，你们家那些小子知道了，只怕也会被我这小孙女奚落贬低一番，那时候反倒不美，徒伤和气。”
　　后背绣有菊花图案的老头咂咂嘴，然后也从自己身后拉出一个眼角长了一颗泪痣的，腰肢纤细如蛇的内魅少女，对北条大辉道：“北条君，我这孙女年芳十五，没有土原老头那个小丫头漂亮，但从小练习柔术，身段柔软得可以塞进一个箱子，不如你也收下吧。”
　　到了此时，夕雾发觉自己被针对了。
　　这种针对不是说要侮辱她之类的。
　　而是，这些家伙当着她这个北条大辉喜欢的青梅竹马面前，送女给他。
　　刚才她看见每个人身边都带着一个少女，还以为那些少女是他们的侍妾，负责照顾他们身上的伤势，结果没想到是他们的女儿、孙女。
　　不过她倒是能理解，面对一个板上钉钉的天师，要是只用族中一个女子就能拉上关系，太划算了。
　　院子外面，一些出身普通只能靠自己的男子，忍着身上伤势，看着这一幕，心里满是苦涩。
　　这院子里的女子，要么是一个流派的小公主，要么是一个世家豪族的大家闺秀。
　　放在外面，是他们这些出身底层的男人，做梦都不敢想的天之娇女。
　　但在这里，在那个一脸粗狂的魁梧男人面前，却是只需要他点点头就能随意亵玩凌辱的玩物。


587 流水无意

　　而更让他们心里绝望的是。
　　这些被家族用来笼络北条大辉的少女，被剥夺了自由，被剥夺了自由婚恋的权利，被当做物品的少女……按理说她们应该愤怒、不满、抗争！
　　可惜……没有！
　　他们没有看到这些少女脸上有任何不满，一点都没有，反而是娇羞、忸怩，一脸幸福的笑容。
　　这……这与他们在话本上看到的完全不符。
　　你们为什么不反抗？
　　你们为什么不愤怒？
　　你们为什么不抗争？
　　忽然，他们明白了。
　　脑海里恍然大悟。
　　是了，自由恋爱的目的不就是找一个能让她们满意的顶尖男子吗？
　　那么，能让她们这些世家贵女满意的男子，是他们这些普通男人……还是那北条家的绝世天才，三十几岁的天师？
　　这是一个残酷的问题，却也是唯一的解释。
　　在她们眼里，北条大辉这样的绝顶天才的一根头发，比成千上万的他们这些普通男人还要金贵一万倍。
　　她们宁愿给北条大辉做妾，也不愿意给他们做妻。
　　她们宁愿和其她女人分北条大辉N分之一的爱，也看不上他们全部的爱。
　　院子外面的男人同情她们没有恋爱嫁人的自由，岂料人家根本不想要这样的自由。
　　因为这样才能少了很多竞争者，否则底层那么多人，总有长得漂亮的狐狸魅子，抢了本该属于她们的白马王子。
　　虽然话本上总是有世家千金嫁给穷家小子的爱情故事。
　　但正因为这种事极其罕见，因此才有上话本的资格。
　　就像现代能上新闻的事情，一定是稀罕的、罕见的。
　　所以，新闻应该反着听，话本应该反着看。
　　而且严格说起来，他们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因为这云舟即使是最下面十层那种普通房间，需要的船票也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支付不起的程度——十金。
　　此时天已破晓，空气中带着淡淡的寒意，淡青色的天空还镶着几颗稀落的残星。
　　大地朦朦胧胧，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远处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
　　北条大辉沐浴在第一缕金红色的晨曦下，整个人都耀耀生辉，仿佛天神下凡。
　　而他身边的那些娇嫩少女，就像是围绕着天神身边伺候的仙姬，极尽妍丽多娇之态。
　　行星围绕恒星运转，仙姬围绕天神欢声雀跃，凡人脚踏大地，抬头仰望。
　　北条大辉面对这些人的热情，连忙偷窥了夕雾一眼，见夕雾那冷如冰霜的绝美脸颊，于是转头义正言辞地拒绝道：“诸位还是不要开玩笑了，俺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北条君，男子汉大丈夫，谁心里没有几个喜欢的人呢，但这和纳几个妾又没有什么冲突。”中年国字脸男人仲井圭屋笑笑道。
　　“大辉哥哥，你不要衣萝了吗？”一直抱着北条大辉侧腰的仲井衣萝开始撒娇，露出楚楚可怜的脸庞。
　　“小丫头，别闹了，俺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还小，不懂这些，等你遇到喜欢的人就知道了。”北条大辉敦敦教诲道。
　　“我不，大辉哥哥就是我喜欢的人，只要大哥愿意，衣萝现在就可以任你采撷。”仲井衣萝说着竟然开始伸手解自己领口的带子，竟是要脱衣服。
　　她的热情就像火焰，烫得周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诶诶，小丫头，你在做什么……”北条大辉慌了神，连忙制止仲井衣萝。
　　作为一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魁梧壮汉，他想阻止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自然是轻而易举。
　　只见他一把抓住仲井衣萝的双手，虽然这个动作难免触碰到少女柔软稚嫩的身子，但总算阻止了少女大胆的行为。
　　然后，北条大辉把少女推离了自己。
　　“丫头，你要珍惜自己，俺最讨厌那些不珍惜的女孩子了。”他一脸肃穆地教育道。
　　这一幕让仲井衣萝慌了神，以为自己的最后一搏起了反效果。
　　好在她身后的父亲仲井圭屋连忙把她拉回来，解围道：“衣萝，现在知道错了吧，你看给北条君添了多大的麻烦，还不快给北条君道歉。”
　　“大辉哥哥，衣萝错了，你能原谅衣衣吗？”仲井衣萝低头失落道。
　　“没事没事，俺没有生气，你不用道歉。”北条大辉道。
　　“北条君，仲井老头的丫头不懂事，不过我这丫头可会疼人了。”后脑勺扎了个小辫子的半百老头，继续推销他身后那个文静、极美的十二岁孙女——月川铃华。
　　背后印有菊花纹路的秃头老头，也连忙推销他那个眼角长了一颗泪痣，身柔如蛇的内魅孙女——叶绘美。
　　其他人也纷纷争先恐后，一时间院子里全是中老年长辈的吆喝声，以及少女们或羞意、或幸福、或大胆的顾盼美态。
　　北条大辉看见这一幕，连忙道：“大家都冷静，俺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们的闺女、孙女俺不能要，这是不负责任的体现！”
　　此言一出，可谓伤透了在场几个小美人的娇心。
　　夕雾立刻察觉到至少有五道愤愤不平的目光射向自己。
　　‘北条大辉不要你们，你们盯着我看干什么？’夕雾心里腹诽不已。
　　这些少女的长辈面露不甘，还要继续劝时，院门外传来一道不合时宜的轻佻声音。
　　“既然北条大辉不要这些美人，诸位不如把她们送给在下如何？”
　　众人循声看去，顿时瞳孔一缩。
　　来人是一位玉树临风，皮肤比女子还要白上三分的青年男子。
　　脸颊棱角不显，自带三分阴柔，颌下畜一缕整齐短须，凸显几分阳刚，身材瘦削，身形略显单薄，一双眼睛透着凛然邪意。
　　他正是北条龙之介，北条家地位甚高的宗子，也就是族长的儿子之一。
　　他身后隐约浮现房屋那么大的冰狼龙威武虚影。
　　正是刚才牵制其中一只巨型蜘蛛妖怪大将的那只冰狼龙。
　　这冰狼龙全身覆盖冰蓝色尖刺鳞甲，头部像狼，布满利齿，顶上生有一只白色尖角；后背高隆，像一座山峰；体型修长如鳄，四肢有健长如龙；爪刺锋利，根部覆盖一层浅浅脚蹼；尾大，似蒲扇，威风凛凛，气势骇然。
　　尤其一双凶光毕露的青色兽眼，哪怕被炼化成式神，其中的暴戾、血腥依旧清晰可见。
　　这冰狼龙仅仅具现一个虚影，整个院子气温下降十度，距离它近的地方，地面甚至肉眼可见地结成白霜。


588  腐诅之雾

　　“是你，龙之介，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还没被俺教训够？”北条大辉看见北条龙之介，眼神一沉，从人群中走出来，居高临下看着他。
　　“哈哈，族弟说笑了，我一个北条家过气的天才，怎么可能在你面前找不快。哦，你是说式神啊，刚才战斗太过投入，一时忘了收了。”北条龙之介说着，就收回了式神冰狼龙。
　　“哼，谁是你兄弟，俺最讨厌这种只会欺负女人的怂包软蛋。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北条大辉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族弟，我不就是惩罚几个犯错的侍女，何至于让你如此讨厌？”
　　“道不同不相为谋。”北条大辉义正言辞道，“俺们堂堂七尺男儿，原则就是不打女人，也是见不得你这种只会欺负女人的家伙。看在同为一族的份上，俺忍你，但你想跟俺拉近关系，恕俺不奉陪。”
　　这些话，可谓说到了院子里这些丫头的心坎上。
　　一众少女望着北条大辉那副满满的君子风度形象，芳心纷纷沦陷，小鹿乱撞。
　　唯有夕雾，安静地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美目清冷，流露出淡淡的不喜。
　　她并不喜欢对所有女人都好的另一半，只喜欢只对她一个人好的另一半。
　　虽然这样的想法非常以自我为中心，但夕雾觉得，自己可能就是这样的女人。
　　所以，北条大辉表现出来的对所有女人一视同仁的君子风度，不仅不是加分项，反而严重雷区。
　　“哈哈哈，族弟的话还是这么刺耳啊。不过，族弟也不用担心，我这次来，本就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这些美人。反正你也不要，不如给我吧，正好我有几个小妾遭遇不测殒命了，需要一些女眷补充。”北条龙之介说着，偏过头打量着院子里仲井衣萝等一众美少女的玉腿。
　　冰与血之舞虽然好看，但是废舞女，所以他需要一些少女补充。
　　“怎么了？”北条龙之介看着这些少女的长辈，声音低沉道，“你们愿意把那些丫头送给北条大辉，却不愿意送给我？呵呵，原来我这过气的北条家上任天才，在你们眼里是能如此轻贱的啊！”
　　这话音刚落，仲井圭屋等一众人等连忙否认。
　　他们都认得北条龙之介，北条家族族长的儿子之一，曾经北条家的天才。
　　北条家族作为西境百国最强十国之一的伊予国大名家族，可谓庞然大物，根本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只是他们也看得出来，北条龙之介和北条大辉的关系明显不好。
　　要是把女儿、孙女给了他，就是得罪了北条家的新星天才北条大辉。
　　但要是不给，那又得罪了北条龙之介这个族长之子。
　　他们可是或多或少听过北条龙之介的风声，这位可不是个大度的主。
　　面对这两难的选择，他们想了想，决定两害相权取其轻，就把自家丫头给北条龙之介了。
　　反正北条大辉是个正人君子，就算得罪了他也没有后果。
　　而且北条龙之介虽然天才之名没了，但好歹是北条家的宗子，能搭上这条线也算可以……
　　众人纷纷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开口。
　　“既然宗子大人看得上我家这丫头，是她的福分……”仲井圭屋缓缓说道。
　　“铃华，你以后就是宗子大人的女人了……”
　　“够了！”忽然，北条大辉呵斥一声，打断了正要送女的众人。
　　他先对夕雾说了一句：“玲，俺等一下再跟你解释。”
　　然后对那些人道：“你们带来的这些丫头，俺都收下了！”
　　“哦，既然北条君想要，我们自然没有问题。”仲井圭屋眼前一亮，立马改口把自家闺女仲井衣萝推给北条大辉。
　　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一时间，北条大辉身边围满了稚嫩满满的妙龄少女，连空气都香甜了几分。
　　此时夕雾发现自己有些尴尬，她就像个多余的灯泡，涉足人家一家N口。
　　北条龙之介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这一幕，眼神晦暗莫名，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不知是嘲讽还是自嘲。
　　但下一刻。
　　轰隆——！
　　众人只觉云舟忽然剧烈晃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
　　“云舟出了什么事吗？”
　　“快看后院的方向，那是什么东西？”
　　背后印有菊花图案的老头指着这院落后院的方向。
　　那里，升起一片蓝灰色的雾气。所谓的蓝灰色，就是灰中略带蓝色的灰色。
　　雾气越来越多，迅速朝四面八方蔓延。
　　凡是蓝灰色雾气的存在，不论是草木花卉，还是地板、房屋……全部在几个呼吸间腐烂、破败，直至最后彻底消失，什么都没有剩下。
　　“啊啊——！
　　后屋卧室的方位，响起一声惨叫，立马戛然而止。
　　夕雾听见这声音，微微叹息一声，因为这声音是樱夏的。
　　“火烈鸟，发射火球炎弹！”院子外面，一个年轻阴阳师，召唤出一只火鸟式神攻击那雾气，发泄心中郁气。
　　火鸟张开尖长的鸟喙，灵力在嘴里汇聚，然后朝那蓝灰色的雾气喷出一道火球。
　　火球温度极高，带着惊人的热意，笔直轰中蓝灰色雾气。
　　但下一秒，让众人惊恐的一幕发生了。
　　那火球在接触蓝灰色雾气的刹那，便被同化成蓝灰色雾气。
　　而喷出这团火球的火烈鸟，明明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却不知何时被蓝灰色雾气缠绕，仰起脖子悲鸣一声，被融化成一团蓝灰色雾气。
　　而那个使役火烈鸟式神的阴阳师，同样如此，明明也没有接触蓝灰色雾气，体内却涌出蓝灰色雾气。
　　第一个呼吸，他的全身皮肤爬满霉斑，头发发白掉落，牙齿发黄、变黑；
　　第二个呼吸，他的身体变得佝偻、老态，大片散发着恶臭的血肉从身上掉落，露出里面被蛆虫钻来钻去的内脏……
　　第三个呼吸，他的全身骨骼像是消失一般。没有骨骼的支撑，血肉躯体层层叠叠堆砌在地上，像一只蠕动的蠕虫；
　　……
　　第五个呼吸，他的身体融化成一团脓水，然后继续腐烂，直至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诡异的感染方式，仿佛无视了空间，直接作用，像极了传说中的诅咒。
　　这一幕吓得他周围的人脊背发凉，纷纷暴退十数米才停下。
　　“这、这是……核心法！”仲井圭屋颤声道出了真相。


589 毒诅蛛母

　　虽然这个核心法的场域侵蚀性和常见的核心法不同，但这种霸道无比的侵蚀特性，确实只有核心法才具有。
　　“核、核心法？！！”周围人顿时头皮发麻，心里胆颤不已。
　　面前妖怪大将，他们或许还有反抗之力。
　　但面对核心法，他们就只有被屠戮的份。
　　“仲井大人，你看错了吧。核心法对应的可是妖王，那等强者，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一人声音弱弱的问道。
　　“是呀，仲井大人，高天原域孔已经被毁了，怎么可能还有妖王到来。一定是你看错了，这或许就是有腐蚀性的毒雾。”其他人纷纷附和。
　　“北条君，你怎么看？”仲井圭屋一脸严肃地望向北条大辉。
　　其他人也纷纷望向北条大辉。
　　在他们眼中，这里最接近核心法的就只有北条大辉，他的看法才是最权威的。
　　扑——！
　　北条大辉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召唤出那头白金炎狮子。
　　一股心悸般的压迫感从狮子身上弥漫开来，众人只觉得呼吸停滞，体内灵力仿佛铅水般沉重，别说战斗了，连让式神具现化就变得困难无比。
　　‘这就是核心法吗，还没有完全蜕变的核心法，就已经让我们失去九成九的战力？！！’x n
　　众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浮现这个想法。
　　高大威猛的金色狮子悬浮在众人头顶，身上涌出一大片白金色火焰，朝着后院的位置，也就是那些蓝灰色雾气的源泉扑去。
　　这火焰就是北条大辉的核心法雏形——白金炎焰火。
　　蓬——！
　　挡在后院与前院中间的那栋住宅建筑群，在白金炎焰火中烧为灰烬。
　　没有了住宅建筑的阻挡，白金炎焰火正面接触庞大的蓝灰色雾气。
　　双方似乎存在克制关系，白金炎焰火点燃了厚厚的蓝灰色雾气，轻而易举地将其烧穿、蒸发，迅速逼近蓝灰色雾气的源头。
　　但好景不长，蓝灰色雾气太多太多，一哄而上朝着白金炎焰火涌去，大大减缓了白金炎焰火烧穿的速度。
　　几个呼吸后，白金炎焰火终于来到冒出蓝灰色雾气的源头。
　　众人定眼看去，只见在后院浴池的地方，竟然也有一个漆黑球体——高天原域孔。
　　那些蓝灰色雾气，正是从那域孔里泄露出来的。
　　夕雾望着那个高天原域孔，恍然大悟。
　　她之前就奇怪，自己院子上空那只巨型蜘蛛妖怪大将，趴在那里干什么？
　　原来是为了守护放在浴池的那个高天原域孔。
　　而且，加上域孔隐匿的性质，她都不知道后院浴池还有一个域孔。
　　“怎么会有两个域孔？”有人惊呼出了声，“难道刚才我们破坏掉的那个域孔是假的？”
　　“不，应该说两个都是真的 。只不过，这些蜘蛛妖怪为了麻痹我们，故意暴露一处域孔，还派三只妖怪大将守护，再隐藏这一处域孔，做了两手准备！”仲井圭屋解释道。
　　“北条君，快破坏掉那个域孔，如果这些雾气是核心法，那么里面正要出来的就是……妖王了。”一个双鬓微白的瘦削男子急忙喊道。
　　不需要他说，北条大辉已经动手了。
　　白金炎狮化为一团至阳至烈的白金炎焰火球，然后笔直射向那个高天原域孔。
　　火球所过之处，虚空熔融，泛起道道涟漪波纹。
　　那些蓝灰色雾气仿佛有意志般，全部一哄而上涌向白金炎焰火球，要阻止它。
　　但是，这些雾气毕竟是无垠之水，面对白金炎焰火本体，哪怕是还未完全蜕变的本体——白金炎狮的攻击，崩溃如决洪的堤坝，溃不成军。
　　但就在白金炎焰火球即将击中高天原域孔时，就如同之前那样即将摧毁域孔时。
　　漆黑的域孔中，伸出一只纤嫩白皙的女子素手。
　　那素手很美，除了指尖有些长之外，和人类美人的玉手毫无区别。
　　而就是那只看上去纤细柔弱的女子素手，轻而易举地接住了白金炎焰火球。
　　下一刻，那只玉手皓腕微曲，然后再稍稍用力一推。
　　轰隆！！
　　一道音爆声炸响，空气扩散出一圈恐怖的冲击波，白金炎焰火球如一枚炮弹倒飞了而出，拉出一条上千米的直线，射入天空深处。
　　“杀了我那么多子孙，人类种，都该死。”
　　伴随着一种怪异的口音，一只蜘蛛妖怪从漆黑球体域孔里走出。
　　这蜘蛛妖怪三四米长，狰狞长满复眼的头部上面，还额外长了一截人类女子的上半身身躯。
　　人类身躯部分从大腿根部截断，和那长满密密麻麻复眼的漆黑蜘蛛头部连接在一起。
　　肌肤苍白，是那种透着病态的苍白。
　　身材非常诱人，凹凸有致，不管是胸前的丰满还是纤细的腰肢，都是一等一的绝色美人之态。
　　容貌端丽冠绝，光艳逼人，透着一种高贵成熟的美妇风情。
　　背后一头银白色头发及腰，除了眼睛是全白之外，可以说和人类女子的肉体没什么两样。
　　尤其那截身躯还是一丝不挂，但却没有一点妖娆、妩媚，反而显得很是正经、严肃。
　　当然也可能和女子下半身，那漆黑色狰狞可怖的蜘蛛身躯有关。
　　下半身的蜘蛛部分腹部并不是偏圆形，而体型修长，类似蟑螂幼虫的腹部，长着一块又一块的乳黄色块状，身体两侧是两排尖刺状的利腿。
　　她从域孔中走出，周围蓝白色的雾气激荡，掀起狂风，身上散发的妖王恐怖气势镇压这片天地。
　　周围的一切开始肉眼可见的腐朽、衰败，核心法的侵蚀开始了。
　　云舟上不断有惨叫声响起。
　　“我想起来了，这个雾气是腐诅之雾，而那个、那个蜘蛛妖王就是毒诅蛛母！”一道惊呼声响起，是从刚才就一直默不作声的北条龙之介。
　　此时他脸色惨白，那双阴柔双目中，透着害怕和恐惧，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不行，必须立马逃走！”北条龙之介说着，转身就要逃走。
　　但已经太晚了。
　　一层薄薄的蓝灰色雾气不知何时，侵蚀了云舟外层的结界，将其全部扭曲成蓝灰色雾气。
　　原本用于云舟高速飞驰时，阻挡大风的坚固结界，现在变成了阻止他们逃走的囚笼。


590 我留下，你们都走

　　云舟顶层的众多强者彻底绝望，这些蓝灰色雾气有多可怕，他们都是见过的，沾上一点就必死无疑。
　　现如今他们根本没有手段能穿过这层蓝灰色雾气囚笼。
　　倒是也有豁出去的阴阳师，召唤出飞行类式神要拼一把。
　　果不其然，他使出诸般防御手段笼罩全身，但在接触蓝灰色雾气的瞬间，还是被雾气沾上。
　　全身在几个呼吸间腐烂、衰老，直至最后什么都没剩下。
　　夕雾看了一眼神色动作夸张的北条龙之介，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总觉得这个家伙的表现有些不自然，就好像是装的一般。
　　不过，这只是她的直觉，做不得真。
　　“毒诅蛛母是什么？”她问旁边的北条大辉。
　　“毒诅蛛母就是那个半人半蛛妖王的名字，她曾经被北条家族的老祖打伤过。据传这妖王手段残忍，性格阴险狡诈，讲究睚眦必报，在西境可谓臭名昭著。”北条大辉解释道。
　　他说完，忽然双手架着夕雾的肩膀，认真叮嘱道：“玲，这一次非常危险，但是，俺会尽全力保护你的。”
　　“呃……”夕雾欲言又止，清冷的面容上秀眉微颦。
　　她很想说，现在最正确的做法，难道不是立刻带着她逃跑吗？
　　云舟外面那层腐诅之雾形成的囚笼，对于其他人来说是无解之毒，但对于已经踏入这一步的北条大辉来说，硬要跑的话是能穿过的。
　　“大辉哥哥，那我呢？你不保护衣萝了吗？”仲井衣萝趁机抱住北条大辉的粗壮侧腰，楚楚可怜地说道。
　　其她五位少女见状，竟然也纷纷抱住北条大辉，抬头露出或可怜、或期望、或羞窘……的目光。
　　加上夕雾，顿时，七个不同风情的美貌少女，全部聚集在北条大辉身旁。
　　北条大辉望了眼众美，坚定道：“放心吧，俺也会尽力保护你们的。”
　　这样的艳福让院子外面惊恐不已的“普通人”看着，心里郁愤不已。
　　另一边，毒诅蛛母听见北条龙之介的惊呼，一双全白的眼睛锁定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北条家的小贱种，你们老祖北条军介施加在我身上的痛，我今天就从你们身上，千倍万倍地找回来。”
　　“蛛、蛛母大人，您与我家老祖的恩怨，和我这个族中后辈没有关系啊。”北条龙之介求饶道。
　　“哼，有没有关系，需要你教我做事？你们北条家的小贱种都该死！”
　　毒诅蛛母说完，纤纤玉指轻轻一挥，一道蓝灰色雾气凝聚成一条长鞭。
　　武器长鞭飞舞，如蛇在扭躯，瞬间跨过数十米的距离，击中北条龙之介。
　　北条龙之介面色剧变，召唤出那只威风凛凛的冰狼龙式神挡在面前，没想到却一鞭子轰碎。
　　式神被打爆，北条龙之介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萎靡，但还不等他喘口气，那蓝灰色雾气形成的长鞭势如破竹，继续抽向他的脑袋。
　　生死危机之下，他拿出一张特殊符篆激活，形成一道特殊的防护罩。
　　轰隆隆！
　　巨响轰鸣，北条龙之介被鞭子击飞数百米，撞烂沿途的一切建筑，留下一片废墟。
　　首当其冲地就是院子外面的几个旁观者，被巨大的冲击力撞烂成肉泥，血溅一地。
　　至于北条龙之介的生死，已然无人知晓。
　　解决掉北条龙之介，毒诅蛛母的目光移向北条大辉。
　　“人类，你身上有着比所有人都浓郁的北条家的贱血气味，你最该死。”她的声音虽然古怪，虽然是人类的语言，却非常别扭，像是外国人一般。
　　“前辈花费那么大力气，难道就是为了俺北条家而来？”北条大辉问道。
　　“没错。”毒诅蛛母满是杀意道，“你们老祖伤我之仇，我日思夜想都想回报回去啊！”
　　“前辈，你与北条家的恩怨，俺接下了。”北条大辉站在所有人面前，义正言辞道，“不过，这些人都是无辜的，你放过他们，俺跟你打！”
　　此言一出，院子里一片安静。
　　不管是围绕在北条大辉身边那群少女，还是刚才开始就跟北条大辉拉关系的强者们，全部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在酒桌上，他们自然可以头脑一热，说出：“北条君，我要与你并肩作战！”
　　可是，在现实中，在此时此刻，做出这句话意味着死亡。
　　他们自然清楚，凭北条大辉一个刚刚触及核心法的半步天师，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得过成名已久的毒诅蛛母的。
　　北条大辉的话相当于在说：用我一个人的命，换这船上其他人的命。
　　而且最关键的是，北条大辉想走，是可以走掉的啊！
　　就因为那毒诅蛛母是为了北条家而来，他们这些外人只是受到波及，所以北条大辉就不走，硬是留了下来，承担这份责任。
　　这是何等的侠肝义胆！
　　这是何等的慷慨仗义！
　　这是何等的义薄云天！
　　夕雾看着身旁这个粗狂的魁梧男人，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作假，看着他的核心法是那么澄澈透明，美眸顾盼间荡漾起澹澹的涟漪，多看他一眼，流露出欣赏之意。
　　她之前对北条大辉一直抱有戒心，毕竟一个大家族的天才，性格居然这么正直，有情有义，充满正义感，除了对待女人的时候有些男子汉主义，其他的简直就是一个伟光正英雄好汉……这让她怎么想，怎么透着一丝古怪。
　　但现在，她忽然觉得是自己太阴谋论了，太以小女之心度君子之腹，都是被府山君那些计谋弄出心理阴影了，看谁都像不怀好意。
　　“大辉君，你……”她刚想出声。
　　周围那六个世家豪族的少女看见这一幕，瞬间想明白了什么，争先恐后地开口。
　　“大辉哥哥不要丢下衣萝，衣萝是大辉哥哥的女人，衣萝要和大辉哥哥共同进退！”仲井衣萝扬起那张清纯可爱的脸，对北条大辉坚定道。
　　只不过，她的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大辉哥哥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那么一定是有底牌的，那个女人就是先想到这一点，想先开口。可惜，好在我及时反应过来了，抢在那个女人前面开口……’
　　“北条君，我也不走。我已被祖父许配给你，是你的妻妾，自然要与你同生共死。”那个颜值极高的十二岁少女月川铃华，一脸含情脉脉透着羞红之色，说道。
　　那个眼角长了一颗泪痣的，身段柔软如蛇的内魅少女——叶绘美，嘴角露出深情的微笑，语气妩媚诱人：“奴家生是夫君的人，死也要做夫君的鬼。”
　　剩下的三个少女分别叫万里、舞香、由美子，她们也纷纷表示不会离开北条大辉。
　　于是乎，原本第一个开口的夕雾，反而成了一直没有开口的那个。


591 恐怕不行

　　望云舟。
　　中枢室外层，保护云舟最核心动力室的最后一层堡垒。
　　这是一间全部都是特制金属制成的巨大屋子，差不多半个足球场的大小。
　　室内四面墙壁坚硬无比，而且在每一处都覆盖着密密麻麻的防御类型的结界，将整个房间变成了坚不可摧的钢铁堡垒。
　　然而，此时整个堡垒已经被蜘蛛妖怪侵入。
　　密密麻麻的蜘蛛妖怪爬满屋子四壁，与驻扎在这里的阴阳师进行惨烈厮杀。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人类的血腥气味混着蜘蛛妖怪的恶臭汁液味，弥漫整片空间。
　　忽然。
　　轰隆一声巨响。
　　驻扎在这里的大阴阳师北条佐光的身体犹如一枚炮弹，砸在一面墙上，巨大的震荡让整个房间都颤抖了几下。
　　“呕——！”
　　他艰难地撑起半截身体，嘴里吐出一大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血沫。
　　体内灵髓已经布满碎片，式神全部被打散，身体和灵魂全部遭受重创，他快死了。
　　死前弥留的时间。
　　他被鲜血染红的眼睛，看向不远处的那个狰狞可怖的妖怪。
　　那个妖怪的身体是人类，但是脖子以上的头部却是一只人面蛛的腹部。
　　看上去就像是一只人面蛛吃掉了这个人类的脑袋，然后用自己倒插在脖子里，用腹部那张狰狞人脸组成了这具尸体新的脑袋。
　　而且，这种脑袋不单单只是象征性的脑袋，而是完美继承了这个人的所有力量，包括灵力、式神等等。
　　所有严格来说，他北条佐光不是被这个人面蜘蛛妖怪打败的，而是被那个不知名的人类强者打败的。
　　不过，他的视线并没有停留下这个人面蛛身上多久，而是转向另一边。
　　那里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美貌女子，身材窈窕，容貌如出水芙蓉般清丽，气质冷漠如冰，妥妥的大美人。
　　而这个大美人就是他心爱的女人，也是害他到这种地步的罪魁祸首。
　　要是夕雾在这里，就能认出这个女人，就是她在假山后面看到那个被人胁迫失身的女子。
　　“奈未，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北条佐光痛心疾首，“我对你不够好吗？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
　　浅仓奈未面无表情地望着他，轻启朱唇，一脸淡漠：“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你，接近你只是因为你的实力和职位，仅此而已。”
　　“你、你……呕——！”北条佐光心里五味杂陈，气急攻心，嘴里又吐出大片鲜血和内脏肉沫。
　　“你为什么要生气，我虽然不喜欢你，但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我不是已经让你享用我的身体了吗？”浅仓奈未说着无情的话语，忽然脸上闪过一抹恶心，“虽然你的每一次触碰，都让我像吞下十只苍蝇那般恶心，而我还不得不装作很喜欢你的神情，你知道我的感受吗……所以，你不吃亏，我们谁也不欠谁。”
　　“你这个贱人！”北条佐光悲愤欲绝，第一次看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可惜，已经晚了。
　　“就算你不喜欢我，但你也是人类，居然跟妖怪勾搭在一起，将高天原域孔带上云舟，制造混乱，让这船上无数人因此惨死，你还有没有一点为人的良知？”他厉声控诉。
　　“那又怎么样，只要能达成我的目的，别说跟妖怪合作，就算变成妖怪，我也会毫不犹豫。”
　　“你、你枉为人……”
　　嘭！
　　浅仓奈未屈指射出一枚灵力弹，直接打爆北条佐光的脑袋，白花花的脑髓散落一地。
　　“哼，烦死了！”
　　她看着北条佐光死不瞑目，只剩下半个脑袋的尸体，低声骂道。
　　“浪费、真是浪费，这种强者的脑髓可是上等美味……”她旁边那只人面蛛用腹部发出嘶哑的声音，然后朝着北条佐光的脑花走去。
　　边走边说：“人类，我们的交易到此结束。”
　　“我知道。”浅仓奈未走向中枢室内层的动力室核心，“我帮助你们在云舟上，释放高天原域孔，你们帮助我消灭中枢室的防卫力量，现在我们两清。”
　　此时，整个巨大屋子里的厮杀声依旧平息，蜘蛛妖怪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它们开始尽情享用这些人类强者的肉身。
　　一时间，整个房间都是蜘蛛口器咀嚼的细碎声响。
　　浅仓奈未是这个屋子里唯一的人类。
　　她来到房间最里面墙壁面前，那里的墙面上有一个繁琐的花纹。
　　这花纹既是门，也是封镇，无比强大的封镇，是拦在动力室的最后一层防御。
　　浅仓奈未拿出那把由灵晶打造，由六百九十一层术式相互编织而成的中枢室秘钥，将其激活。
　　墙壁上的花纹感应到秘钥，像是活了过来似的，开始变化，最后在中间出现一道门，并且缓缓打开。
　　“终于、终于到了这一刻了，我忍受那些恶心男人为了什么，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浅仓奈未脸上露出狂喜的笑容，走进了动力室。
　　一进门，她就被眼前的绚烂场景深深震撼。
　　这房间六面墙壁全是晶莹剔透的灵晶铺成，而且看不到一丝缝隙。
　　房间中间的半空中，悬浮着一个极尽绚烂的橘黄色光球。
　　光球周围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青色封印符纹，围绕着光球不断旋转，将橘黄色光晕散发着的力量，通过四面灵晶墙壁导向云舟，作为云舟浮空的能量来源。
　　这幅美轮美奂的场景是那么的璀璨夺目，浅仓奈未深深地着迷了。
　　这个光球不是别的，而是一个天师强者的千分之一灵魂。
　　天师强者的核心法与灵魂水乳交融，无法分开，所以这既是那个天师千分之一的灵魂，也是那个天师强者千分之一的核心法。
　　天师之间也会发生战斗，胜利的一方可能会选择将对手彻底杀死。
　　但也有可能像现在这样，把敌人的灵魂残忍地分割成上千份，作为能源进行压榨，让对方时时刻刻处于痛苦之中，不得安宁。
　　“核心法，真正的核心法，我浅仓奈未的强者之路终于要开始了！”浅仓奈未压下心中的激动喃喃说道。
　　“这恐怕不行。”一道温婉如水的好听声音在浅仓奈未耳畔响起，吓得她呼吸一滞，立马后闪拉开距离。


592 我们都不走

　　她看向自己原来的位置，只见那里站着一位秀美绝伦的恬静女子。
　　“是你，北条若叶！”浅仓奈未看见来人，脸色苍白，不断摇头道，“不可能，你怎么会在这里，上面毒诅蛛母袭击，你不跟那个北条大辉待在一起，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无法回答你。”北条若叶摇摇头，那双好看的眸子凝视着她，叹息道，“为了不让你痛苦，你可以束手就擒吗？”
　　“你以为你赢了，这外面可是有……”她的话戛然而止，眼睛瞪大看着门外的外层房间。
　　那里，原本正在享受美食的大量蜘蛛妖怪，现在全部死了。
　　而且死得莫名其妙，全身上下看不到一点伤口，只是从气息上感知，才能发现它们全部失去了生命特征。
　　即使是那只打败了北条佐光的人面蛛也不例外，倒在地上，插在无头尸体上的本体，翻滚在一旁。
　　“什么、什么时候？”浅仓奈未难以置信。
　　要说北条若叶能杀死这些蜘蛛妖怪，她还能接受。
　　但是像这样悄无声息掉杀死，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头皮发麻，心里一阵惊悚。
　　“所以，你接受我的提议吗？”北条若叶继续和声问道。
　　这声音是那么温柔动听，但在浅仓奈未耳朵里，就是恶魔的低语。
　　“北条家的贱人，给我死！”浅仓奈未突然发动攻击。
　　只听噗的一声，她的脚下和身体周围爆出大片漆黑阴影，犹如一张巨大的口袋，朝着北条若叶咬去。
　　这是她用【邪能兽·暗影霜蛇】，结合【邪能法·缚灵咒术】，形成了合体攻击，是她最强的攻击手段。
　　她自问就算是大阴阳被她这招偷袭到，也要死。
　　然而，漆黑阴影的巨大口袋即将把北条若叶包裹住的瞬间。
　　她只听到“咕咚”一声心跳声，接着全身传来剧痛，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本不想做这种事的，只是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所以，抱歉了……”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听到北条若叶那温润如水的悦耳嗓音。
　　……
　　云舟顶部甲板上。
　　夕雾扫了一眼围绕在北条大辉身边的六个美貌少女，到了这一刻，她哪能不知道这六个女人心里那点小九九啊。
　　不过，在玲姬的血肉外衣的修正下，她并没有表现出恼怒姿态，反而一言不发，清冷秀颜透着高傲凛然之意，犹如那不愿意低头摇尾的白天鹅。
　　这一幕自然被仲井衣萝、月川玲华、叶绘美、万里、舞香、由美子六女看在眼里，笑在心中。
　　‘哼，还以为你有多厉害了，没想到也就那样，在这种关键时刻犯下大错。我们都向大辉哥哥表露生死与共，你还在那里端着架子，你以为这样就能让大辉哥哥另眼相看，不，他只会伤透了心，然后彻底对你失望。’仲井衣萝心道。
　　‘这个姑娘到了现在还在那里故作什么姿态，她难道不知道没有意义的孤傲，只是哗众取宠的笑话吗……’月川玲华心想。
　　‘奴家和其她五位妹妹虽然来晚了，但是，人性吗，向来是喜新不喜旧。你仗着自己青梅竹马的优势也就赢了前期，以为就能赢一辈子？哼！奴家会让夫君知道，女人的美可不只是那张脸，还有床上的……’叶绘美心道。
　　‘嘻嘻……，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万里心道。
　　‘虽然晚了点，但是幸好还有这个女人垫底，在辉郎心中，我再怎么差，总比这个女人什么都不表示得好！’舞香心里道。
　　‘这个玲姬现在落了下风，接下来我是不是应该联合她，把衣萝那个小贱人搞下来。’由美子心里暗暗道。
　　六女丰富的内心活动自然无人知晓。
　　但是，她们的表现却也让她们的父亲、爷爷等，反应过来。
　　纷纷认为，北条大辉作为北条家的第一天才，一定携带了底牌或者护道者之类的，所以才有恃无恐。
　　“北条君，加我一个，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能和你这样的英雄豪杰死在一起，我死而无憾！”仲井圭屋拍拍胸脯，信誓旦旦道。
　　“也加我一个……”
　　“还有我……”
　　“我……”
　　一时间，群情激奋，现场这些位高权重，享受荣华富贵的贵族、一派之主，纷纷大义凛然，置生死于度外。
　　当然，也有许多人没有开口。
　　因为他们不敢确定北条大辉是不是真的有底牌，万一没有了……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绝大多数人遇见死亡的危机，都是逃跑、躲起来，而不是拿命上前赌一把。
　　毕竟赌赢了不能说应有尽有，但赌输了，那可就真是一无所有了。
　　“不，你们不必如此。这祸事由俺北条家引起，自然由俺一人承担。”北条大辉连忙制止众人。
　　“北条君，不要再说了，在座诸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难道面对妖怪就丢下你独自逃跑？”仲井圭屋说道。
　　“你们、你们……”北条大辉粗狂的脸上一阵感动，“好，既然如此，俺们共进退，战斗到最后一滴血！”
　　“哦，北条家竟然还会有你这样的族人，真是够稀奇的。你之前明明可以独自逃走的，却硬是留了下来。”毒诅蛛母说罢，看向北条大辉，然后又扫了一眼众人，“可惜，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家伙，既然你们一起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等等，蛛母大人，我们可没有要留下来。”院子外面，一个年轻阴阳师焦急道。
　　“括噪！”
　　毒诅蛛母朝那人的方向喝了一声。
　　扑！
　　那阴阳师连同周围一整片人，突然身子一僵，从七窍中冒出大量蓝灰色的腐诅之雾，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衰竭……
　　这一幕太过惊悚和邪乎，那些死去的人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至少都是一级正式阴阳师。
　　他们面对核心法固然毫无抵抗力，但也不至于死得这么莫名其妙，身上的防御术式一个没激活，也没有被腐诅之雾的法则场域笼罩，结果就死了。
　　难道对方仅凭声音就能杀人？


593 发难

　　“大家快靠在俺周围。”北条大辉喊道。
　　不用他说，院子外的人都已经聚集到了他身后。
　　腐诅之雾笼罩整个云舟，所有遁术全部失效，他们根本没有手段可以逃走，唯一的活命机会就是指望北条大辉。
　　所有人紧紧围成一团，彼此的灵力汇聚在一起，连接成一片，形成一道半圆形淡青色光罩。
　　由此产生的强大防御力，足以抗住数只妖怪大将的全力攻击。
　　但，面对核心法，这些只是自我安慰罢了。
　　气泡再多，也敌不过一粒铁砂。
　　毒诅蛛母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扬手一挥，核心法展开，大量蓝灰色雾气铺天盖地，朝着云舟各个角落蔓延开来。
　　晨曦的光辉一下子被阻隔，光线变得黯淡。
　　身处云舟中的人，一时间只觉得云舟驶，驶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雾霾之中。
　　此时整个云舟彻底湮灭，只在毒诅蛛母的一念之间。
　　只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腐诅之雾只腐杀生灵，并不破坏建筑。
　　北条大辉再次召唤出白金炎狮，悬浮在众人顶部，一股微弱的白金色核心法场域笼罩着众人，成为这死亡雾海中唯一的光。
　　说是众人，其实也就一百来人，都是实力顶尖的强者。
　　由于核心法的克制性，白金炎焰火的法则场域虽然微弱，覆盖范围也只有方圆几十米，但已经能抵抗蓝灰色的腐诅之雾的侵蚀。
　　北条大辉还不能完全控制白金炎焰火，产生的高温泄露到周围，开始融化周围的泥土、石块，形成滚滚岩浆流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味，这味道刚刚升起，就在两大核心法的侵蚀、扭曲中消解。
　　云舟甲板上的绝大部分地方，已经全部被腐诅之雾占据，那些没来及逃过来的人，或许是根本都不知道生了什么的人，全部死了。
　　一时间，长一公里，宽四百多米的巨型云舟，仿佛成了一艘空船。
　　毒诅蛛母一下子杀了不知多少人，但面上并无欣喜。
　　‘又是这样，凡是杀掉的生灵，魂魄和灵性都瞬间消失，这片天地究竟怎么了？’她心里思索着。
　　两天前，西境的顶级大妖都发现这片天地，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凡是死掉的生灵，魂魄和灵性都会无缘无故的消失，无影无踪，不知去向。
　　即使是用核心法杀死这些生灵，只要这些生灵出现“死”的事实，哪怕只是一瞬，生灵的魂魄和灵性就会瞬间消失。
　　许多强者、大能，做过多次实验，使出各种各样的手段、神通……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就好像、似乎……这个世界的生死法则，被某种无法理解的力量，改写了。
　　这力量的层次之恐怖，它们这些妖王连观测的资格都没有，更不要提后面的实验、研究、掌握、利用……
　　好在出现这种现象的范围，不是很大，也就三十五万丈的程度。
　　毒诅蛛母思绪回到现实，不再关注这种涉及天地的大变，那距离她太遥远了。
　　“北条家的小贱种，作为前辈，不得不说，你的天赋确实高，可惜，你天赋越高我越不能让你活着。”
　　说罢，她蜘蛛脑袋上的那半具婀娜女子身躯，伸出素白纤手，轻轻往下一按。
　　笼罩着白金炎焰火的腐诅之雾瞬间朝中间收拢，产生恐怖压力。
　　噗嗤嗤——！！
　　白金炎焰火缩小一圈，开始剧烈挣扎起来，但面对无边无际的蓝灰色雾气，只是徒劳。
　　扑通一声，在巨大的压迫下，白金炎狮被生生压下，头颅低垂，四肢弯曲，像是要下跪一般。
　　扑通！
　　地面上，北条大辉受到直接影响，单膝跪地，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气息萎靡不振。
　　他死死握住拳，艰难抵挡着……
　　“大辉哥哥，你没事吧，不要吓衣萝！”仲井衣萝连忙蹲下身，拿出带有少女体香的手巾擦拭北条大辉嘴边的血液。
　　“北条君，这是我月川家族的疗伤秘药，你快服下。”那个颜值极高的十二岁少女月川铃华，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喂给北条大辉。
　　那个眼角长了一颗泪痣的，身段柔软如蛇的内魅少女——叶绘美，来到北条大辉身后，给他注入自己的灵力：“夫君，奴妾的灵力具有安魂凝气的作用，您的式神被打散，灵魂受到重创，正是需要养魂的时候，请不要抗拒妾身的灵力。”
　　另外的万里、舞香、由美子三女，也纷纷出力，争先恐后地展示自己对北条大辉的关心。
　　外围其他男人也口头上加油，表现自己的关切之意。
　　唯有夕雾，站在一旁，一对清冷的眉儿微微蹙着，明亮的眸子里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放在外人眼里，就是她这个孤高清冷的大美人，看见北条大辉受伤，却无动于衷。
　　“喂，你这个女人还摆什么架子，大辉哥哥为了保护我们才受伤的，你就站在那里看着？”仲井衣萝扬起那张清纯可爱的脸庞，朝夕雾呵责道。
　　夕雾清冷的美目微凛，她如何看不出这个叫仲井衣萝的少女，是在故意针对自己。
　　女人之间的战争，往往就来得这么莫名其妙。
　　不过，似乎从一开始就有预兆。
　　她们喜欢的男人，却钟情夕雾，自然显得她们比夕雾低了一等。
　　她们可以接受自己比北条大辉低一等，但绝对无法接受比出身不高，家族还破灭的夕雾，也低了一等。
　　其她五女见状，或言语、或鼻音、或眼神，共同对夕雾发难。
　　她们在北条大辉心里都差不多，但夕雾却在北条大辉心里有特殊的地位。
　　那么最明智的策略，自然就是联合起来，一起针对夕雾。
　　夕雾见状，本想反怼回去，但在玲姬的血肉外衣的修正下，粉唇张了张，却是没有说话。
　　以玲姬骨子的高傲，似乎不屑于跟一群少女争风吃醋。
　　然而，那六女看见这一幕，彼此对视一眼，心道果然如此。
　　经过刚才的事，她就已经发现这个玲姬城府很浅。
　　只知道一味地维持自己那所谓的清高冷傲形象，一点变通都不会，简直可笑到了极点。


594 什么护道者？

　　六女更加放心大胆地得寸进尺。
　　“这位玲姬姑娘，如果你不喜欢北条君，那就请你离开他身边，不要给他造成额外的负担。”那个颜值极高，但偏偏被夕雾压了一头的十二岁少女——月川玲华和声说道。
　　“月川妹妹这话不是强人所难吗，夫君这样的男子在她面前低三下气，她如何舍得放弃夫君这样的好男人？”那个眼角长了一颗泪痣，身段柔软如蛇的叶绘美说道。
　　剩下的三个少女，万里、舞香、由美子也开口挖苦、暗讽等等。
　　“你们不要说了，这不管玲的事。”北条大辉挣扎着从地上重新站起来，嘴角还有血迹。
　　他看了夕雾一眼，和声道：“俺会保护你的，玲。”
　　然后又看向六女：“俺也会保护你们的。”
　　最后，他的视线转向毒诅蛛母：“前辈，你打不过俺家族的老祖，就将怒气发泄到俺们这些后辈身上，这样的行为，是强者所为吗？”
　　“？？？”毒诅蛛母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趁着你们弱小的时候杀你们，而是要等你们强大了再来被你们反杀？”
　　“呃……”这话让北条大辉一噎，不过他终究正义凛然，道，“俺不是这个意思。俺的意思是，战斗就应该堂堂正正，就应该势均力敌，最后的胜负就应该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样才有强者的气魄和尊严！”
　　然而，毒诅蛛母听见这话，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往事，朝北条大辉厉声道：“闭嘴！人类种，你把我当傻子、蠢货吗！”
　　确实，这个世界存在强者的尊严。
　　但这只是表象，并不是根本。
　　强者常说的尊严，不对晚辈出手，只是因为害怕对方做出同样的事。
　　力量上的平衡是本质，嘴巴里的强者尊严是表象。
　　当然，明面上是不能这么说的，多难听啊，所以大家不约而同地换了一种说法，我这么做是强者的尊严！
　　真相如何，大家心里心照不宣，可惜，偏偏就有人当了真……
　　有人可能会说，这不是在骗人吗？骗人是不对的啊。
　　而这就涉及人的本质了。
　　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不是什么会制造工具、有语言、会学习，有自我意识、有文化……
　　燕雀会使用工具，海豚有语言，蜗牛会学习，狗有意识，猩猩可以照镜子整理自己的仪容，东北亚猕猴会将技艺薪火相传，大象会为死去的同伴哀悼。
　　人类只是在这些方面深耕多年，程度更深，但不是本质。
　　人类与动物真正的区别在于：人类会说谎，而且不是偶尔说，而是时时刻刻都在说谎。不仅骗别人，而且骗自己，这就是人类最伟大的地方！
　　说谎意味着要了解自己，也要了解他人，这就是为更聪明的大脑，更巨大的组织规模奠定了基础。
　　在所有记载中，远古时期都是民风淳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心越来越不古，世风越来越日下，这是为什么呢？
　　原因可能非常简单。
　　在遍地只会说真话的远古时期，第一个说谎的人相当于得到一种认知上的外挂。
　　对所有人形成降维打击，类似于成年人看待幼儿园里的小朋友。
　　这个说谎者势必会利用这个外挂能得到更多食物，得到更多雌性，繁衍更多子孙，并在将自己成功的经验传递下去，那么此消彼长，优胜劣汰，说谎的人越来越多，说真话的越来越少。
　　当然一饮一啄，这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说谎唯一的代价就是：被揭穿。
　　谎言被揭穿会造成反噬，比如社会性死亡，比如被赶出族群。
　　可是，总有人无法忍受恶魔的诱惑。
　　于是，一场关于智力的定向军备竞赛开启了。
　　想要不被揭穿，固然可以选择从一开始就不要说谎，但也可以选择，绞尽脑汁，说出更高明、更不容易被揭穿的谎言。
　　很显然，这群伟大的先驱者成功了。
　　他们的丰功伟绩流传万载，影响全世界所有人，明显的有宗教、礼义廉耻等，不明显的“好”与“坏”，将人为定义的好与坏，说成是宇宙的法则……
　　千百万年下来，谎言已经充斥着人类社会的方方面面，以至于现在的人一出生，本心就被谎言包裹了一层又一层。
　　所以“莫忘初衷,不忘本心,勿迷自性”“修心养性”之类的话才会源远流长。
　　试问，动物需要这些话吗。
　　不需要，动物的心没有谎言包裹，一直都是本心、真心。
　　然而，有趣的一幕是，有史以来，诚信教育却一直贯穿人类社会发展，教育后代诚实守信，成了重中之重。
　　诚实守信，做一个正直的人；
　　诚信是一切之本；
　　诚信为本，学做真人……凡此种种，更是从婴儿娃娃时抓起。
　　以至于现如今绝大部分人，居然会因为自己说谎骗人，而内心备受折磨。
　　只是，这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啊。
　　你可以因为自己说谎可能被揭穿而惊恐，但绝不应该因为掌握了祖先的生存技能而羞愧。
　　因为这份羞愧，本就是另外一种谎言施加给你的东西。
　　试问，动物会因为自己装死了，而心存愧疚吗？动物不会。
　　那么动物不会，人类为什么会？这是你自己本来就有的吗？
　　如此，因为信了其他谎言，而自责自己说谎……显得多么可笑。
　　你不应该告诉后代“说谎是不对的、说谎的孩子不是个好孩子、说谎就要打他”，而应该告诉他，说谎意味着反噬……将选择权交给他。
　　然而，最重要的一点。
　　这些教育人诚信的教育有错吗？
　　并没有！
　　与其说出粗鄙的谎言，承受被人揭穿后的严重反噬，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说谎。
　　而对于能说出高明谎言的天才，他们自然会领悟这些教育背后的真谛。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真与假，谎言与实话，从来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何让人相信。
　　而最有趣的一点是，后者往往隐藏在前者之中，高明的说谎者一定是一个诚实守信、正直光明的人。
　　和远古时期一样，现代依旧是擅慌者更容易取得成功。所以，当看到一个德高望重、地位崇高的人发言时，你应该心存警惕了。
　　当然，也不排除尝到谎言这枚恶魔果实甘甜汁水的少数人，并不希望其他人也拥有和他们同样的外挂。
　　望云舟上。
　　“俺没有把你看成蠢货。”北条大辉一本正经道。
　　“哼，人类的话我一个字不信。”毒诅蛛母冷声道。
　　这一次，她明显不想再留手。
　　腐诅之雾中射出数百只触手，缠绕着众人上空的白金炎狮，越缠越多，越裹越紧。
　　“呕——！”
　　北条大辉再次喷出一大口血，这一次，他的脸上、身上竟然开始爬上霉斑，生命气息迅速萎靡，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恶臭气味。
　　“啊啊啊——！”
　　那个名叫万里的丫头突然惨叫一声，只见她的手因为不小心碰到北条大辉身上的霉斑，竟然就被感染上了。
　　不同于北条大辉还能硬抗，她的皮肤一下子被霉斑覆盖，变得狰狞恐怖，接下来血肉从身体掉落，内脏腐烂生蛆……几个呼吸间，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变成了地上一团恶心、恶臭的黏液。
　　“这是……”x n
　　这一幕吓坏了剩下的仲井衣萝、月川铃华、叶绘美、舞香、由美子。
　　但她们反应极快，在万里那个倒霉的家伙中招的瞬间，她们就已经从北条大辉身边跳开了。
　　“啊啊啊——！”x n
　　忽然，人群中也开始响起惨叫声，他们不知何时感染到腐诅之雾，身躯腐烂而死。
　　“快看头顶！”
　　一道惊呼引得众人抬眼看去，遂惊恐地发现因为北条大辉状态不佳，导致保护着他们的白金炎焰火核心法场域已经不稳，甚至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
　　刚才那十几个人，就是因此而被腐诅之雾感染上。
　　“大辉哥哥， 你快把底牌拿出来吧，再不拿出来就晚了！”仲井衣萝可爱纯真的脸上流露出焦急。
　　“北条夫君，已经不能再犹豫了，你快把底牌或者护道者喊出来吧……”颜值极高的十二岁文静少女月川铃华也忍不住出声道。
　　“是呀，夫君，你再不动手，奴家和这些姐妹都要死了。”眼角有泪痣，身段柔软如蛇的叶绘美扭着细腰说道。
　　旁边其他人也纷纷开始劝说，北条大辉拿出底牌，反杀那妖妇。
　　然而，北条大辉人都傻了，一脸茫然道：“什么底牌？什么护道者？”


595  猩红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仲井衣萝清纯可爱的容颜上更是一片惨白，轻张小嘴，语气断断续续道：“大、大辉哥哥，你出门的时候，家族就没有给你、给你一些保命的东西，比如蕴含家族老祖全力一击的符篆等等？”
　　那个颜值极高的十二岁娇小文静绝美少女——月川铃华，也瞪大了双眸，满是期许地问道：“北条君，以你的天赋潜力，家族一定派了强者暗中保护吧，只是你也不知道，对吧！”
　　“没有啊，要是有人跟着俺，俺肯定能知道。俺记得家族中的长辈说出，俺已经是半步天师，遇到强者就算打不过也能逃跑，还说俺的性格不会得罪人，此行一定一路顺风！”北条大辉如实说道。
　　他说完，现场一片死寂，所有人的脸色都错愕一片。
　　他们忽然想明白了一个残酷的真相：或许在北条家族这样的千年豪族中，天赋潜力什么的并不是第一重要，最重要的从来都是血脉，是本家，是宗族。
　　而这个北条家的第一天才北条大辉，只是一个流落在外的支脉出身，在家族中根本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珍贵。
　　所以，不仅没有给他派护道者，甚至连个意思一下的底牌都没有。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人类怎么可能这么有情有义，原来你们认为这个北条家的小贱种有底牌啊。”毒诅蛛母嘴角勾起，“难怪刚才都那么大义凛然，根本不像人类的所作所为。”
　　毒诅蛛母说着，轻张朱唇，伸出一分米多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寒声道：“你们以为本王今天来，会什么都没有调查清楚？别说这个北条家的小贱种根本就没有底牌，他就算有，我也不惧！”
　　所有人闻言，顿时像是被抽干所有力气一般，陷入深渊般的绝望中，无法自拔。
　　“啊啊啊——！”x n
　　腐诅之雾的侵蚀依旧在进行，越来越多的人被腐诅之雾活生生地腐烂成恶臭汁液。
　　死亡的恐惧之下，众人的精神达到了极点，渐渐开始露出本性。
　　“怎、怎么会这样？”人群中有人崩溃道，用怨恨的目光看向北条大辉，“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是这番境地！”
　　“对，就是你，这妖怪本来就是被你吸引来的！”另一人也义愤填膺。
　　其他人也仿佛像是找到了发泄口，纷纷开始责难北条大辉。
　　而北条大辉正全力对抗腐诅之雾的侵蚀，自身难保，面对众人的指责，想要解释，却再次喷出一大口血。
　　心神失守，白银炎焰火的从场域加剧崩溃，造成更多人被腐诅之雾感染，凄惨而死。
　　和之前不一样，这一次他身边的仲井衣萝、月川铃华、叶绘美、舞香、由美子五女，没有再为他开口说话。
　　万里死了，她们看在眼里。
　　倒不是心疼万里的死，一个竞争者死了，她们心里是高兴的。
　　但她们也是聪明人，唇亡齿寒、兔死狐悲的道理她们何尝不懂。
　　万里死了，意味着她们也会死。
　　到了这一刻，她们哪里不知道，这个北条大辉是真的没有底牌，刚才他的那些话都是表面上的意思。
　　明白这一点，她们心里的怨恨不比其他人少，或者反而说更多！
　　我们愿意委身于你，是看中你的天赋、潜力和地位，可现在，你的地位毫无用处，你的潜力戛然而止，你的天赋只能做到垂死挣扎。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委身于你？
　　总不能是因为看上你这个人吧。
　　要不是她们作为世家贵女，还有最基本的教养和素质，恐怕早就像其他人那样破口大骂了。
　　只是，她们虽然嘴上不说，可这么明显地与北条大辉拉开距离，退后到五米开外的行为，何尝不是掩耳盗铃。
　　只要是个笨蛋都能看出这一点。
　　北条大辉在剧痛中抬眼看了一眼这五个女人，那双因为腐诅之雾的腐烂侵蚀而变得浑浊的眼睛，充满了复杂之色。
　　他虽然真正、阳光、正能量，但也不是傻子，此时哪里不知道这五个少女明显的生气之意。
　　“你们还真是无耻，大辉从来没有要求你们留下来，是你们自己选择留下来的。”这时，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夕雾开口了。
　　秀丽脱俗的绝美脸庞冷如冰霜，声音清冷暗含一丝怒意。
　　“你一个家族覆灭的小贱人，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人群前面，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对夕雾大骂道。
　　“等等，你这个大美人还是处子吧。”另一个高瘦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夕雾，眼里浮现一抹婬邪之色，“反正都要死了，还不如在死前尝尝你这样极品美人的滋……”
　　蓬——！
　　那个高瘦男子忽然浑身燃起白金色火焰，几个呼吸间飞灰湮灭。
　　这一幕让众人惊恐，他们定眼看去，却是北条大辉在重伤之下出手了。
　　“不准你们侮辱玲！呕——！”北条大辉说完就再吐出一口污血。
　　那血落在地上，竟然像强酸一样腐蚀地面，烫出一个崎岖凹坑，而且血液里有无数像蛆一样的小虫子跳动，渗人到了极点。
　　众人心里一凛，这才回过神来，眼前的北条大辉再怎么重伤，也是半步天师的强者，杀他们是易如反掌。
　　“玲，对不起，俺要失言了……”北条大辉温柔地看向夕雾，“果然，到了这种时候，能理解俺的只有玲了。”
　　“无碍，你会没事。”夕雾清冷的面容淡淡道。
　　她正要上前两步为北条大辉驱散腐诅之雾的侵蚀，却听到毒诅蛛母的声音传来。
　　“嘻嘻，还真是一副郎情妾意啊。可惜，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的人类雌性。”毒诅蛛母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嘴角淡淡勾起，“这样吧，北条家的小贱种，只要你把你旁边这个人类雌性杀了，我就放过你和其他所有人。”
　　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哦，我不像你们人类那么言而无信，现在我以毒诅蛛一脉之主的身份，向妖神发誓，刚才的话，说到做到！”
　　此言一出，现场所有人都沸腾了。
　　妖怪中有个奇怪的传统，那就是凡是向妖神发出的誓言，妖怪就算死了也不会违背，千百万年来，从没有例外。
　　所以，众人看见毒诅蛛母向妖神发誓，顿时知道对方说的是真的。
　　“哼，你想要俺伤害玲，休想！”然而，北条大辉竟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北条君，三思而行啊！”仲井圭屋赶紧劝道，“牺牲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换取你这样天才的活命，想必玲姬姑娘也是愿意的吧！”
　　仲井圭屋老奸巨猾，竟然将这个难题交给夕雾，言下之意就是让夕雾自尽。
　　“玲姬姐姐，大辉哥哥为了你做了那么多，现在，只有你能救大辉哥哥了！”仲井衣萝朝夕雾楚楚可怜地恳求道。
　　同时她和其她四女重新开始靠近北条大辉，距离他只有一米远，处于不被腐诅之雾感染，但又能表现出对北条大辉很亲昵、关心的距离。
　　“玲姑娘，你虽家族覆灭，但也是公卿贵女出身，要是你还有一点点身为公卿之女的尊严的话，就请你自裁吧。”那个颜值极高的十二岁少女——月川玲华，露出一张绝美文明的容颜，朝夕雾一本正经地恳请道。
　　“姐妹们，你们别白费力气了，到了现在你们还没看出来吗，这个女人那么自私，怎么可能舍生取义。”眼角长了一颗泪痣的妩媚少女叶绘美扮演红脸，讥讽道。
　　“够了！你们不要逼玲！”这个时候，北条大辉开口朝几女怒斥。
　　然而。
　　扑通……扑通…… x n
　　现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跪下了，他们朝夕雾磕头，语气沉痛，深情恳求道： “玲姑娘，请你自裁吧。
　　不是为了我们，而是为了北条大辉。
　　这样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是生是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但凡你还有一点为人的良知，就去死吧！
　　你死后，我们不会忘记你，会为你修建神社，让无数人歌颂你的英勇伟迹。”
　　夕雾静默地看着这一幕，澹澹的美眸微微蹙着，不知在想什么。
　　“够了，你们这些家伙都疯了吗？妖怪的话如何可信，而且，就算妖怪的话可信，牺牲一个弱女子换得我的苟安，我宁愿现在就死！”北条大辉怒斥众人。
　　此时，他的身形因为腐诅之雾的侵蚀，已然消瘦得可怕，脸上颧骨高高隆起，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似的。
　　“北条君，妖怪只要向妖神发誓，那么一定会遵守诺言的。还请你不要在任性了！”
　　“是呀，北条兄，男子汉大丈夫，万万不可为了一个女人，而分不清权重啊！”
　　面对众人的劝告，北条大辉愤怒道：“闭嘴，俺不管你们说得多么有道理，想要伤害玲，就从俺的尸体上跨过去。”
　　“北条君，你……”
　　众人一噎，脸上神色一变再变，然后越过他朝夕雾道：“玲姑娘，请你劝劝北条君吧。”
　　然而，夕雾扫了这些人一眼，美目冷淡：“你们的死活，与我何干。”
　　“……”众人都愣了愣。
　　“你这女人，怎么能这么冷血……”
　　“北条君，你看到了吧，你一直护着的这个女人的真面目，竟是如此自私、丑恶！”
　　毒诅蛛母本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看见夕雾的反应，笑出了声：“哈哈哈，人类雌性，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让我很开心，这样吧，你自挖双眼，跪着爬过来，我就饶了你和其他所有人。”
　　“闭嘴，老妖妇。”夕雾淡淡瞥了一眼毒诅蛛母就收回视线。
　　那是她那副孤傲高冷的姿态，说出的那句“老妖妇”，却像一根针刺进了毒诅蛛母心里，让她想起了心中的痛处，面目变得狰狞可怖起来。
　　“人类雌性，很好，你以一个蝼蚁之身，成功地激怒我了。”毒诅蛛母全是白色的眼睛流露出森寒杀意，朝其他人说，“人类种，挺好了，凡是干过那个小贱人的人，可以免死。要是女人，就撕下她一块肉吃掉。”
　　毒诅蛛母说完，加大了腐诅之雾的侵蚀速度。
　　一瞬间，腐诅之雾的感染速度陡然剧增。
　　“啊啊啊……救我！”
　　“我不想死！”
　　接二连三，不断有人在凄厉的惨叫中，活生生地腐烂而死。
　　而且腐诅之雾感染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没有间断，一个死掉，另一个立马跟上。
　　“我、我受不了了，反正都要死，不如先把这个女人……”其中一人朝夕雾扑去，眼里闪过婬邪之色。
　　只是，和之前一样。
　　北条大辉一挥手，一团白金炎焰火扑向那个人，轻而易举摧毁了对方的式神和体表的防御盾，将对方烧成灰烬。
　　但是，
　　噗——！
　　他早已是强弩之末，嘴里吐出一大口污血，血液里密密麻麻像蛆一样的虫子跳来跳去。
　　这一幕让众人蠢蠢欲动又犹豫不决，不知道北条大辉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都不想当那个去试探的炮灰。
　　“啊啊啊——，我、我感染了，我不要死，我不要死！”这时，一个方形脸男子发出惨叫。
　　他看着自己手上不断蔓延的霉斑，感受着身体的衰竭，自己这一次轮到了自己。
　　最后时刻，他看向夕雾，眼里闪过一抹怨毒，然后不管不顾地朝夕雾冲了过去，竟然是要和夕雾来个同归于尽。
　　反正都要死了，也不能让这个害死他的小贱人的好过。
　　北条大辉看见了，却没有再阻止，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真的没有多余的力量了。
　　不过，那个人也没有得逞，夕雾轻轻一个侧身就躲开了他。
　　那人跌倒在地，身体腐烂成一团黄褐色恶臭汁液。
　　“北条、北条大辉真的没有力量了，大家快动手，把那个女人干了，就能活！”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这仿佛一声信号，所有人都朝夕雾扑去。
　　“你们——”北条大辉挣扎着还要起来。
　　这时，仲井衣萝、月川铃华、叶绘美、舞香、由美子五女不约而同拦在北条大辉周围，阻止他去救夕雾。
　　“大辉哥哥，已经够了，那个女人根本不爱你，你为什么还看不清呢？”仲井衣萝痛心疾首，可爱的双眸泪汪汪地滴落豆大的泪珠，楚楚可怜到了极点。
　　“北条夫君，那个女人那么自私，妄为公卿之女，她根本就配不上你！”颜值极高的十二岁文明美少女月川铃华也道。
　　“郎君，忘了她吧，我们姐妹会悉心服侍你的！”眼角长了一颗泪痣，从小练习柔术的少女叶绘美妩媚道。
　　剩下的舞香、由美子也纷纷附和。
　　“你们都让开，俺要保护玲！”北条大辉怒道。
　　“不让！”x 5
　　“让开，俺不想打女人！”北条大辉口吐鲜血道。
　　“不让，夫君硬要坚持的话，那就从我们姐妹的尸体上踏过去。”五女坚持道，她们笃定北条大辉不会伤害她们，所以有恃无恐。
　　那五张精致的面容满是情真意切，仿佛处处都在为北条大辉着想。但在眼眸却分成一丝余光去瞥夕雾，流露一闪而逝的快意。
　　“玲，不——”经过五女的耽搁，北条大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数的人流将夕雾淹没。
　　“哎！我果然不该高估你们……”就在北条大辉面露绝望时，却听见夕雾那极为好听悦耳的清冷叹息在耳畔响起。
　　他顿时瞪大眼睛看去，然后，刺目的猩红绽放了……


596 修复

　　一哄而上的众人，忽然感到一股极其恐怖的气息扑面而来。
　　在这股气息面前，他们觉得自己就像是，窥视苍天的蝼蚁。
　　正疑惑这股气息是什么时，视野便被猩红的血光笼罩。
　　然后，荆棘之血的侵蚀开始了，他们的身体如加热的蜡像般融化，皮肤、肌肉、脂肪、脏器、骨骼……混杂着血液，一起融化成猩红的血水。
　　“核、核心法……！？？？”x n
　　众人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终于知道自己刚才究竟在怎样作死。
　　只是一个巨大的疑问萦绕在他们脑海。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女人竟是执掌核心法的强者？
　　“你……为什么……”无数人发出疑问，却根本来不及说完，就在荆棘之血的侵蚀下化为血水。
　　半晌，猩红光芒散去，在场只剩下二十几人活着。
　　他们能活着，倒不是他们清高，而是刚才没有挤到前面来，避免了死亡的结局。
　　而这群人中，就包括仲井衣萝的父亲仲井圭屋，月川铃华的祖父那个后脑勺留着一个小辫子的过百老人——月川煌，以及叶绘美的爷爷——叶绘右。
　　这三人可谓都是老奸巨猾的佼佼者，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骂过北条大辉，也没有跟着起哄，但也没有出来为北条大辉说话。
　　他们只是跟在众人身后，静观局势变化。
　　而现在，他们旁观者的好日子到头了。
　　地面上的血水犹如史莱姆一般，围绕着爱夕雾周围，缓缓蠕动。
　　这血腥渗人的一幕，与夕雾那副清冷孤傲犹如高山雪莲般的气质，形成强烈的反差。
　　她望着这些人，樱桃唇角微微勾起，流露出一丝残忍，冷声道：“荆棘之血，杀光他们。”
　　话音落下，血水瞬间锁定那些剩下的人。
　　“你、你……大人，等等，我们错了。”仲井圭屋头皮发麻，脑海中警铃大作，知道这个女人是真要下死手，顿时脸色一变，朝夕雾跪下求饶。
　　“是呀大人，我们有眼无珠，饶了我们吧。”月川煌道。
　　“绕我们一命吧，我们愿意做任何事……”叶绘右道。
　　所有人又开始朝夕雾跪下，匍匐在地，乞求原谅。
　　看见这一幕，夕雾真的很想问，你们的腿是得了骨质疏松吗？为什么能跪得这么容易？
　　要是女孩子的话也就算了，你们可都是男人啊，骨气了？尊严了？大丈夫气概呢？
　　忽然，她想到这里是霓虹，又有些理解了。
　　在这个国度，跪强者似乎是天经地义。
　　“荆棘之血，动手吧。”然而夕雾并没有留情。
　　她周围的血水得到命令，伸出数只猩红血水荆棘藤蔓，恍如闪电般射向众人。
　　“你这妖女，竟然要我死，我先……”仲井圭屋召唤出那只赤甲兽，也就是之前钳制住一只巨型蜘蛛妖怪大将的式神。
　　他的实力是这些人中，除了北条大辉之外的最强者。
　　但那时在天师之下，此时，面前这些荆棘藤蔓散发的核心法场域，那赤甲兽连具现实体都艰难无比。
　　“欺软怕硬的败类，不敢对毒诅蛛母动手，却敢朝我动手，以为我好欺负是吧。”夕雾冷眼一瞥，淡淡道。
　　噗嗤！
　　血水荆棘藤蔓轻易刺穿那只以防御著称的赤甲兽，然后一并穿过仲井圭屋的身体。
　　其他人也一样，被血水荆棘藤蔓刺穿身体。
　　“玲，不要！”北条大辉大声喊道。
　　但是那些人还是在惨叫中化为血水。
　　杀光了这些碍事的家伙后，夕雾的目光转向北条大辉身后的五女。
　　这五个女子都很聪慧，意识到不妙后，立马躲在了北条大辉身后，避免了被荆棘藤蔓杀死。
　　此时，面对夕雾投来的目光，面对夕雾这个刚刚才杀死他们父母长辈的凶手，却没有人敢与之对视。
　　“玲，你、你……为什么？”北条大辉心里五味杂陈，有太多想问的问题，话到嘴边，千言万语汇成这三个字。
　　“不为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的人活着，还不如……”夕雾没有再说。
　　心里补充道：‘还不如化为生命点。’
　　她扫了一眼状态栏，生命点从之前的三十三万，增加到现在的207万多点。
　　这里面既有那些侵入的蜘蛛妖怪，也有这云舟上的所有高手。
　　要知道这云舟的票价可是十金，普通人一辈子也不可能挣来的价钱。
　　所以才有这么多生命点。
　　夕雾做不到为了生命点主动杀人，但若是决定救或者不救，那就没什么不忍了。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完全不是好人该有的行为，若是好人的话，不管对方多么穷凶极恶、卑鄙无耻、残暴无度，那么都应该一视同仁，出手救下他们，交给律法或者冥冥之中的天意惩罚他们，而不是以她个人的价值，来审判他人的罪孽。
　　只可惜，夕雾也知道，自己并不是这样的好人。
　　她暗暗瞥了一眼远处的毒诅蛛母，对方看到她的实力似乎同样惊讶，但脸上并无惊惧之色。
　　于是不动声色地调出状态栏，找到治愈之圣莲的那一栏。
　　看着缓慢修复的治愈之圣莲，一咬牙，花费八十万生命点将治愈之圣莲修复。
　　她不知道那个蜘蛛怪有什么手段，但是增加自己的底牌总是没错的。
　　生命点如倾泄的洪水般减少，一直停留在127万，而治愈之圣莲也在悄无声息中满血恢复。
　　北条大辉听完夕雾的话，瘦骨嶙峋的狰狞面容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或许你以前根本不了解我。”
　　两人简单对话一句，夕雾开始朝他走去。
　　仲井衣萝等五女顿时身体抖若筛糠，以为夕雾是要杀她们。
　　“玲，你想干什么？”北条大辉支起身体拦在夕雾面前。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怜香惜玉啊。”夕雾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然后停在北条大辉面前，伸出青葱如玉的素白纤手，轻轻点在北条大辉额头上。
　　“不要抵抗。”
　　说罢，指尖上绽放一点淡青色光辉，一缕清纯圣洁的治愈之力，顺着指尖进入北条大辉体内。


597  因果报应

　　他体内那折磨得他痛不欲生的腐诅之雾，遇到这一缕力量，顿时犹如遇到了克星，瞬间溶解、消散。
　　这克制效果远比至阳至烈的白金炎焰火要强得多，已经呈现了质的差距。
　　夕雾看见这一幕也十分惊讶，心里底气更足。
　　她本意只是想缓解北条大辉的伤势，却没想到治愈之圣莲的效果这么逆天，一缕就把他体内的腐诅之雾尽数祓除了。
　　这一刻，她心里有些明悟，或许，腐烂、诅咒的对立面不是阳刚，而是圣洁。
　　嘭！
　　忽然，一声音爆陡然骤然炸响，却是毒诅蛛母如瞬闪般，出现在夕雾面前。
　　漆黑狰狞蜘蛛脑袋上的人类手臂，电光火石之间弹出，尖长指甲覆盖蓝灰色雾爪，直取夕雾双眼。
　　轰！
　　夕雾手腕上的第九神金手镯瞬间化为长剑，横在眉间，挡住了对方的利爪。
　　两者的对碰，爆出猛烈冲击波，震碎方圆数十米的云舟甲板。
　　仲井衣萝等五女，如同断线的风筝被高高抛开，落到了云舟大坑边缘。
　　她们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保命的宝物，没有当即死掉，但也是惨不忍睹，或脊椎折断、四肢骨折、眼睛玻璃体流出、内脏流出腹腔……
　　一时间，大坑上空只悬浮着夕雾、毒诅蛛母、北条大辉三人。
　　夕雾把北条大辉拦在身后，一脸杀意地看向眼前的狰狞蜘蛛怪：“老妖妇，你还卑鄙的偷袭？”
　　“难道等你能救活他二打一？”毒诅蛛母道，“没想到，这里还隐藏着你这样的高手，不过，你也太冷血了吧。之前一直看着同族被杀，无动于衷。”
　　“比不得你，用自己的血脉后代当炮灰。”夕雾反怼道。
　　此时，激活核心法的她，已经能无视血肉外衣带来的影响。
　　毒诅蛛母也不气恼，道：“我们做笔交易吧，你让我杀了那个北条家的贱种，我给你补偿。你们人类不是最喜欢出卖同族的吗。”
　　“我很少出手救人，但既然出手，便一定救到底。”夕雾清冷秀气的脸容中透出几分坚定。
　　毒诅蛛母全是白色的眼睛闪过一抹阴霾：“你确定不考虑考虑，就算你想交配，人类雄性比他厉害的有的是，何必认准他一个。而且不止人类，妖族中也有强者，喜欢你这样的人类强大雌性。”
　　“闭嘴，我就算死，也不会被委身你们这些怪物。”夕雾瞥了一眼毒诅蛛母下身那狰狞恐怖的蜘蛛身体，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绝美少女被一个狰狞怪物侵犯的画面，顿时心里涌起一股恶寒。
　　“小贱人，给你脸不要脸，给我死吧！”毒诅蛛母厉声道。
　　两人经过短暂的谈话，都知道了对方是心智坚毅的狠角色，便没有继续言语上的无意义攻击。
　　双方同时发力，掀起一阵圆形气浪，彼此弹开数百米，拉开距离。
　　云舟拖着残破的船体继续朝着前方驶去，距离三人越来越远。
　　夕雾丢下北条大辉，道：“离开这里。”
　　“玲，等等。”
　　他话还没说完，夕雾便如利箭般朝毒诅蛛母飞射而去。
　　轰隆隆的闷雷般的音爆声响起，夕雾的身形早已跨过数百米距离，拉近与毒诅蛛母的距离。
　　手中的柳叶丸灌入荆棘之血的力量，整把剑浮现血红色的纹路，妖冶、诡异，然后猛然斩向被腐诅之雾包裹的毒诅蛛母。
　　荆棘之血核心法经过第九神金凝聚，形成巨大剑光，划向毒诅蛛母所在的位置。
　　从上往下，将所有的腐诅之雾，连同里面的毒诅蛛母一起一刀两断。
　　猩红色剑光斜向下继续飞向地面，逐渐变长，蔓延数千米，化作一条红线，将地面一处山峦切成两节。
　　轰隆隆！
　　良久，山峦倒塌的轰鸣声才传来。
　　万丈高空，夕雾看着被斩断的毒诅蛛母，清冷的脸上并没有喜色。
　　因为那被斩断的毒诅蛛母的两截身躯，化为了蓝灰色的腐诅之雾，混入了周围大片腐诅之雾中。
　　渐渐的，那团直径上千米的蓝灰色雾气一阵蠕动，凝聚成数百个毒诅蛛母的身影。
　　而且在夕雾的感知中，这数百具身影身上的气息和核心法能量，都和之前的毒诅蛛母一模一样。
　　“这算什么……雾分身之术？”夕雾秀眉微微蹙着。
　　“人类种，你找得到本王的真身吗？”毒诅蛛母挑衅道。
　　“找不到真身又如何，这种脆弱的分身就算来一万具，难道你就能变强一万倍？”夕雾嘴角不屑一笑，“将这些分身全部杀光，总能找到你的真身。”
　　嘭！
　　一声炸响，她瞬间消失，几乎同一时间，便出现在距离最近的一个毒诅蛛母面前。
　　她那突然陡增到十倍音速的恐怖加速度震荡，将周围数十米内的范围，震成一个直径数十米的巨大空腔。
　　铮铮铮……！
　　刹那间连续十几声爆炸般的交击声，毒诅蛛母人类上半身和蜘蛛下半身共用，抵抗了夕雾十几道斩击。
　　最终这个分身不敌，被夕雾乱刀砍成数块，化为蓝灰色消散。
　　虽然夕雾挥出了十几剑，但时间只过了一瞬不到。
　　在外人眼里，只能看到一剑。
　　夕雾转向下一个。
　　“你找死！”x n
　　周围四面八方传来毒诅蛛母的愤怒声，上百雾分身一拥而上，似乎想用人海战术把夕雾堆死。
　　但夕雾来者不拒，几乎是无法形容的恐怖斩击速度，如同雨点般剑刃便铺天盖地的朝着对方倾泻而去。
　　而且每一剑的力量都是完整荆棘之血的全力一击。
　　噗噗噗……！
　　毒诅蛛母的上百雾分身，一个接一个被斩杀死掉。
　　而夕雾的攻击并没有减弱，依旧是每一击都是凝练无比的可怕攻击。
　　此时，夕雾只是一直杀，一直杀，四面八方全部都是分身，她根本不需要寻找敌人，只需要朝着感知到的危险方向挥剑就可以了。
　　第九神金化作的柳叶丸，会自动将荆棘之血核心法的全部压缩到极限。
　　于是，明明最耗费体力、精力的环节，由第九神金代劳了。
　　夕雾要做的只是挥剑而已，这一点消耗对她来说不值一提。
　　她可以连续挥剑上万次不喘气，而且就算喘气了，还有127万生命点给她补充。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对方的真身混在分身里，发动致命偷袭。
　　夕雾一直戒备着这一点。
　　时间的推移，毒诅蛛母的分身渐渐减少，从之前的四面八方变得零星点点。
　　只是，毒诅蛛母的真身始终没有出现，全部都是雾分身。
　　哧——！
　　夕雾再次乱刀砍死一个雾分身后，没有雾分身再攻向她了。
　　她环顾四周，发现毒诅蛛母的分身只剩下五个，分布在不同方向，但都没有动，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怎么，要投降吗？”夕雾一袭听似简单的话语之中满是肃杀之气。
　　正前方的那个毒诅蛛母全是白色的眼睛，凝视着夕雾，嘴角勾起，露出一个计谋得逞的笑意。
　　“你相信报应吗？”她问道。
　　“哈，你们妖怪还迷信？”夕雾一愣，澹蹙着娥眉反问道。
　　“你知道你杀掉我多少次吗？”毒诅蛛母继续意味深长道。
　　“谁会去数踩死了多少只蚂蚁呢……”夕雾讥讽道。
　　毒诅蛛母脸上没有丝毫气恼，反而自顾自道：“你一共杀掉了我九十九次，虽然是分身，但死亡的痛苦和事实确实积累了九十九倍，你杀我的因果已经成立！”
　　“因果……”夕雾冷如冰霜的眼睛看了毒诅蛛母一眼，冷冷道，“然后呢，你想说我会遭报应而死？”


598 咒杀灵法

　　“嘿嘿，没错。不懂没关系，你马上就会懂的。”毒诅蛛母说完，两只人类双手，合成一个类似倒立的心形手印，蜘蛛身体的四只蜘蛛腿，放在心形手印下方，共同组成一个玄而又玄的手印。
　　“阴罗万象，生死有偿，咒杀灵法——因-果-逆-转！”
　　伴随着她的话音。
　　顿时，夕雾心脏骤缩。
　　一股毫无缘由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那种感觉就像是即将大祸临头一般。
　　夕雾霞白灵秀动容的容颜变得压力、失落、黯然，仿佛明珠蒙尘，惊世光华被遮蔽。
　　下一刻，她美目视线一花，看到九十九个自己的虚影，挥剑斩向自己。
　　这些斩击无视时间，无视空间，无法躲避，无法抵抗，最关键的是，这是她之前杀死毒诅蛛母九十九道分身的所有攻击。
　　这一刻，夕雾似乎懂了毒诅蛛母口中的报应是什么……
　　“人类种，你以为我用分身是为了人海战术？错，大错特错。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这道最强杀术！刚才你杀得有多爽，接下来你就有多惨。不要想着能逃走，这是来自因果的攻击。因果无相，这些攻击出现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已经打中你了，现在只是因果在修正过程而已。”毒诅蛛母还不忘大声开口，分散夕雾的注意力。
　　实际上，她心里并没有这么大的把握。
　　之前那九十九道分身，虽然是叠加“咒杀灵法·因果逆转”的分身。
　　可每一个分身，也都是一种毒诅咒术。
　　按照正常的情况，那个人类雌性早在杀死十几具分身的时候，就算有核心法护体，也应该被剧毒咒诅缠身，沦为和北条大辉一样的下场。
　　可是，那个人类雌性硬是杀了她九十九道毒诅分身，愣是活蹦乱跳，屁事没有。
　　不得已，她只能用出最强杀招拼一把。
　　另一边。
　　夕雾发现毒诅蛛母说的是对的，这道咒杀之术确实躲不开。
　　不管她往哪里闪，都会变成迎面撞向那些攻击，至于反击，那些只是虚影，打不中。
　　“这个老妖妇实力平平，没想到居然藏着这么一个大杀招，幸好我早有准备……”
　　战斗一开始，夕雾为了防止被突然偷袭，一直将治愈之圣莲保持激活的状态。
　　只不过治愈之圣莲紧贴体表，看不出来罢了。
　　有了治愈之圣莲，她自信就算被偷袭，也不至于直接挂了。
　　不仅如此，防御之盾莲也被她覆盖在衣服上。
　　不管能不能打赢，先把甲叠满再说，总是没错的。
　　只是，她遇到的两个天师，都是用术式神通攻击，叠甲根本没用。
　　夕雾打开状态栏，瞬间定位治愈之圣莲的那一栏。
　　【第四阶：治愈之圣莲（淡青色）：LV1（0/100万）：活死人、肉白骨，可以治愈或修复人或物。也能克制、祛除异常状态，使目标从异常状态变回最初状态。拥有完全治愈（复原）的能力，对于生物，只要一息尚存，连体力都可以完全恢复。到达极致，甚至能修复无生命的物体。】
　　“因果咒杀……这应该算是负面效果吧……”
　　她一边想，一边彻底激活治愈之圣莲。
　　嗡——！
　　无数嫩芽般的淡青色液体涌向四面八方，最后凝聚成一朵青色华莲，清清濯濯，遗世独立。
　　这股力量没有丝毫破坏性，不会扭曲、侵蚀任何生灵，看见她就像是看到了生命的源泉。
　　淡青色的圣洁青莲一出现，萦绕在夕雾她心头的那股不祥感，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九十九道虚影斩击，也同样涣然冰释。
　　这效果之好，让夕雾都有点难以置信。
　　远处，那五只毒诅蛛母也愣在那里。
　　看着那朵巨大的淡青色圣洁莲花，明明隔着很远的距离，自己的腐诅之雾居然就开始萎缩、消解。
　　“治愈系核心法！？？还是如此完整、纯粹，你这种人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毒诅蛛母脸色铁青，咬磨着利牙尖声道。
　　“那自然是因为本姑娘悲天悯人，善良纯洁，是世界真善美的化身！”夕雾轻启朱唇，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闭嘴，不要当我是傻子，你不就是运气好，碰到了笨蛋吗。”毒诅蛛母气急败坏道。
　　但是夕雾却从毒诅蛛母的话中听到了不一样的信息。
　　‘似乎，按照那老妖妇的话，要是遇到笨蛋就能得到治愈系核心法？这是什么逻辑……’
　　想不明白，她没有继续想下去。
　　因为远处表现得气势汹汹的毒诅蛛母，居然趁着她愣神的间隙，转身逃了。
　　不止一个逃，所有的五个分身一起逃。
　　夕雾望着朝着那五个从不同方向逃走的毒诅蛛母，并没有追出去。
　　她看不出哪个是真身，也不需要知道哪个是真身。
　　“跑吧……正好试试我的术法攻击。”说罢，她平举手中的花叶丸，问道，“花花，准备好了吗？”
　　“妈妈，可以了。”第九神金传来花花稚嫩的声音，经过这段时间，花花已经消化了血炼噬魂幡。
　　随着她的话音，第九神金开始变形，从花叶丸变成了当初府山君使用的血炼噬魂幡形态。
　　不同于之前濒临崩溃的血炼噬魂幡，融合了第九神金后，那些裂缝已经由第九神金修复，外形也越发生改变，更加精美漂亮，多了许多少女的特征。
　　这自然是花花为了让妈妈喜欢，特意调整的。
　　她现在已经是两把融合神金武器的新器灵，做到这种事轻而易举。
　　夕雾握着血炼噬魂幡，召唤出荆棘之血的本体，吐出一团青绿色的蜘蛛妖怪血。
　　这是她从屋子里出来时，头顶那只巨型蜘蛛妖怪大将的血。
　　那妖怪是毒诅蛛母的子孙，那么这团血也就蕴含了毒诅蛛母的血脉。
　　夕雾望了一眼逃的远远的毒诅蛛母，心念一动将荆棘之血的力量灌入血炼噬魂幡，发动铭刻在血炼噬魂幡里面的道法——血魄寂灭法！
　　嗡嘤一声，血炼噬魂幡变幻形态，九条晶莹透明的长条形幡旗编织成一个诡异的符文，闪烁着妖艳的猩红光芒。
　　“血魄寂灭术：生式——锁血！”
　　伴随着这声娇喝，血炼噬魂幡里射出数条极细的诡谲血红色符文锁链，刺中那团青绿色的血液中。


599 替罪妖使

　　密密麻麻的符文锁链如同无数细微的触手，开始解析这团青绿色的血液。
　　很快，这团青绿色血液开始蠕动，变成了毒诅蛛母的样子。
　　夕雾看见这一幕，知道“生式”已经完成。
　　继续道：“血魄寂灭术：死式——杀魄！”
　　远处。
　　毒诅蛛母见夕雾没有追上来，心里稍稍放松。
　　她本就不擅长正面战斗，结果对方还有治愈系核心法，那还打什么，赶紧跑吧。
　　腐诅之雾诡谲强大，但却有致命的克星，那就是治愈系核心法。
　　如果说咒杀之术是邪的极致，那治愈系核心法是圣的极致。
　　前者被后者克得死死的，这也是腐诅之雾唯一的缺点。
　　实际上，这算不上缺点。
　　因为治愈系核心法太过稀少珍贵，就算是心性单纯的妖族中，也极为罕见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该死的北条家，这么重要的信息竟然不告诉我，等着，这笔账一定要算清楚！”毒诅蛛母嘴里喃喃自语。
　　忽然，她顿下身形，难以置信地看向周围。
　　只见自己周身八个方向，不知何时出现了八个漆黑影子。
　　每个影子都双手高举着一把剑，一边围绕她转圈，一边将手中的剑缓缓斩下。
　　“这是……遵循血脉而来的咒杀之术？！”毒诅蛛母惊讶道，“没想到那个人类雌性还有这样的攻击手段。”
　　她并没有慌张，而是自信满满道：“哼，在我面前玩诅咒，你还嫩了点！”
　　说罢，她伸手刺进自己腹部，掏出一枚雪白的卵。
　　然后双手加上蜘蛛脚结印，振振有词道：“阴罗万象，替罪妖使，现！”
　　呜~~！
　　随着她的话音，那节肢开始软化变形，最终变成了一只有些像人类婴儿的雪白蜘蛛幼虫。
　　这只雪白蜘蛛幼虫一出现就发出凄厉的恸哭声，真有几分人类婴儿哭泣的韵味。
　　毒诅蛛母看着面前的替罪妖使，脸上神色大定。
　　“咒御灵法·因果嫁接！”
　　她继续施法，试图将自己身上的咒杀之术，转移到手中只会哭的雪白蜘蛛幼虫身上。
　　然而，当施法完成时，她惊恐地发现自己身边的八个影子依旧还在。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没有转嫁过去？难道，这不是咒杀之术，而是……极咒杀戮之法？！！”毒诅蛛母脸上大惊失色。
　　此时，黑影的剑依旧加速斩下。
　　“不——！”
　　毒诅蛛母看着这一幕发出不甘的吼叫，情急之下握着替罪妖使的手猛地一用力。
　　将那雪白蜘蛛幼虫捏爆了，迸溅出深红色的血水。
　　下一刻，黑影的剑彻底落下。
　　毒诅蛛母顿时神色一僵，她的听觉、视觉、感觉、嗅觉、排便、睡眠、ping衡等等迅速关闭、失去……
　　犹如沉睡一般，她再也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情况。
　　以至于连浮空都做不到，身体从万丈高空坠下。
　　啸啸……！
　　三四米长的身躯摩擦气流发出呼啸声。
　　一阵破空声快速逼近，夕雾的身形出现在毒诅蛛母百米之外。
　　她没有靠近，因为毒诅蛛母的生命气息依旧存在。
　　魄的作用是实象的, 控制听觉、视觉、感觉、嗅觉、排便、睡眠、ping衡等等。
　　杀掉了魄也就是斩断了魂对身体的一切控制，使得肉体变成了灵魂的囚笼，永无天日的囚笼，真正的生不如死。
　　夕雾心念一动，周围浮现一阵血光，然后无数荆棘之血藤蔓射向毒诅蛛母，如马蜂窝一般贯穿她的身体。
　　整个过程，毒诅蛛母没有丝毫的动静。
　　荆棘之血藤蔓缠绕着越来越多，开始收紧、炼化……
　　毒诅蛛母的身体千疮百孔，并且继续被炼化粉碎，但她依旧毫无动静，
　　“这就是中了血魄寂灭术后的结果……”夕雾看着这一幕心里升起一股寒意，这术式太过恐怖。
　　半晌，毒诅蛛母的身体被彻底炼化，生命气息完全消失。
　　“叮！生命点+70万！”
　　听见脑海里的提示音，夕雾心里涌现些许疑惑。
　　“怎么才七十万……”
　　根据她以往的经验，一个最初级的天师也应该有一百万，像府山君那样的资深天师，甚至有两百多万生命点，就算有浮动也不应该有三十万的差距。
　　“所以说，其实这个妖怪本来就弱……”夕雾心里猜测。
　　然后，她看见在毒诅蛛母被炼化的地方，悬浮着一团不断跳动的蓝灰色虚影，像一团小型史莱姆。
　　她来到腐诅之雾面前，伸手放在蓝灰色虚影的位置。
　　“叮！检测到残缺核心法，可吸收固化，似乎吸收？”
　　“吸收。”夕雾心道。
　　“叮！吸收中……”
　　伴随着生命公式的提示音，那团仿佛跳动的心脏的蓝灰色雾团，被一股吸力拽进夕雾眉心，进入生命公式中。
　　“叮！吸收完毕。”
　　夕雾打开状态框，很快就找到了新出现的腐诅之雾。
　　【第四阶：腐诅之雾：LV0.5（0/57万）：遮天蔽地的深渊毒雾，具有腐朽万物、污染灵性的诅咒力量。】
　　她的视线移向生命点的位置。
　　原本127万的生命点，依旧增加到了197万。
　　夕雾又看向毁灭净莲那一栏。
　　达到LV9也就是神纹雏形完成度九成的毁灭净莲，依旧卡在那里，缺少额外约束条件，无法继续提升。
　　“算了，先离开这里吧。”
　　她看了看天色，腐诅之雾已经消散，但方圆数千米都成了生灵的绝域，看不到一只飞鸟。
　　天空澄澈如水，散发着淡蓝色宝石般的纯净色泽。
　　黎明的曙光揭开夜幕的轻纱，微风带着夜晚的寒意，东边的天际有了红光，云朵也被染上了微微的粉红，旁边的残月像一块失去了光泽的鹅软石，能模糊地看到上面凹凸不ping的山峦地势。
　　夕雾的视线从天空下移。
　　在东边远处的天际，一片银装裹素的巍巍雪山山峦，在辽阔望不到边的ping原上拔地而起。
　　远远望去，那些雪白的山峰连成一片，延绵不绝，仿佛一条腾空飞舞的银色蛟龙。
　　那片雪山群普遍比大地高数千米，积雪不知多厚，犹如一群紧紧挨着的庞大巨人站在大地上，是一堵难以逾越的坚固天然屏障，在其上坐落着冰雪的国度。
　　尤其是主峰，更是浩瀚巍峨，在山脚的位置就出现了枯黄山林和皑皑白雪的分界线。
　　到了山腰及以上的位置，更是隐约能看到正在刮着风雪，要知道现在虽然是初冬，还远远没有到下雪的地步。
　　夕雾看着这片雪山高原，生出一股渺小感，犹如蚂蚁仰望大地时的渺小。
　　片刻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从须弥百宝袋里拿出那张云舟航线图进行比照。
　　“太阳升起的方向是东方，所以地图应该是这个方向，前方是一片高原雪山，那我现在的位置……白羽大雪山。”
　　“要去京都，必须翻过这片雪山群。要是以前的我，想翻过这片山，可能还要花费一番功夫，搞不好还会被困在里面。但现在，我会飞。”
　　说罢，便嘭的一声消失在原地，在万丈高空拉出一条白色尾痕，那是高速飞行摩擦空气产生的高温蒸发水汽形成的水雾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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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云舟上。
　　北条大辉拖着重伤的身体缓缓落下。
　　此时整座巨大的云舟上一片死寂，听不到一点声音，像极了幽灵船。
　　顶部甲板上满目疮痍，到处是裂痕、大坑，原本上面优美的建筑，静谧的园林，全部被夷为废墟，只剩下寥寥几栋建筑还保持骨架。
　　北条大辉落在一处断垣上，看着这一切，眼里闪过悲痛之色。
　　虽然这里看不到一具尸体，一点血色，但是他知道，刚才这里进行的杀戮却无比惨烈。
　　“玲，你为什么……”


600 定情

　　“辉君，是你吗？”
　　忽然，云舟边缘的残垣里传来一声细腻动听的声音，透着一股虚弱感。
　　北条大辉听见这声音顿时一愣：“这是……若叶！”
　　他身形一晃，跳起十丈高，奔向那片废墟。
　　体内的腐诅之雾被祓除后，他便服用了随身携带的高级疗伤秘药，治好了身体上的伤势。
　　哗啦啦！
　　他搬开一堆木屑石块，露出了通往云舟下层的通道入口。
　　在通道几米深的地方，北条若叶虚弱地靠在一侧的墙壁，身边还带着一个昏迷的陌生女人。
　　此时的北条若叶，绝美的面容嘴角染血，洁白的项颈儿和微微鼓起的胸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一缕秀长髮丝垂在眉前，及腰的发丝透着几分缭乱。
　　一双略微暗淡但不失好看的眼眸，看见北条大辉，露出一抹温婉笑意。
　　“若叶，你怎么了？”北条大辉想要帮北条若叶疗伤，从须弥戒指中拿出还剩下的一些凝血浆、补气液等极为高级的疗伤秘药，要给北条若叶服下，却被她阻止了。
　　“没用的，妾身虽然靠着家族的护命符篆保了一命，但依旧沾染到了核心法，家族的疗伤秘药毫无意义。”
　　“那俺要怎么做？”北条大辉道。
　　北条若叶闻言，清丽脱俗的绝美容颜上，不可察觉地燃烧起一抹红晕。
　　但又想起了自己的使命，极静生辉的眼眸深处，流露出一丝一闪而逝的哀伤。
　　“咳咳……”说到这里，她剧烈咳嗽几声，气息越显虚弱，然后抬起眸子，带着一抹难得的羞意，细声细语道，“辉君帮助妾身祓除体内残余的核心法之力就行了。”
　　“那具体该怎么做，俺没有帮人这么做过啊？”北条大辉没有注意到北条若叶脸上的难为情，苦恼道。
　　“辉君，你解开妾身的衣服，然后将核心法注入有明显侵蚀痕迹的部位，就可以了……”说这话时，北条若叶几乎是偏过头的，清澈的眸子都微微颤动着。
　　“呃这……”北条大辉也一下子害羞起来，偏过头不敢看若叶，“那个，俺还是带你回去……”
　　“咳咳咳···！”北条若叶剧烈咳嗽起来，嘴里吐出刺目的鲜血。
　　“若叶，你怎么样了……”北条大辉手足无措。
　　北条若叶脑袋偏在一侧，好看的眸子似闭阖一般，樱桃嫩唇已经无力说话，只是微微喘着粗气。
　　北条大辉看着这一幕，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于是咬咬牙：“若叶，对不起，俺失礼了。”
　　他开始解开若叶的衣服，一件接着一件，越是解开越是震惊，若叶的情况十分危险。
　　不少雪白的肌肤在核心法的侵蚀下，变得猩红亦或者蓝灰……
　　北条大辉目不斜视，伸出自己粗糙的手掌，按在那些变质的区域。
　　心念一动，从手掌里涌出白金炎焰火的力量，开始祓除那些部位的核心法之力。
　　随着时间的进行，北条若叶面色肉眼可见的好转，美眸睁开，看清了此时的情况。
　　“对、对不起，俺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北条若叶微微喘息道，“妾身并非不知轻重之人，而且，虽然还没有完婚，但我们已经定下婚约，妾身已经算是你的女人了。”
　　北条大辉不知道若叶为什么提这茬，有些难为情道：“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俺回去后就跟那些人说解除婚约……”
　　“别。”北条若叶打断他，在北条大辉的注视下，抬起含情万千的眸子，露出透着红晕的脸颊，羞涩道，“若叶并没有不愿意，倒不如说，这是若叶希望的。”
　　说罢，便止不住羞意倚身钻进北条大辉怀里。
　　“……”北条大辉一怔，感受着怀中的细腻柔软，视线微微一瞥，便见一抹娇美丰满傲然挺立。
　　他虽然正直，但也并非傻子，北条若叶刚才的那话，不就是表白吗。
　　他和若叶虽然关系亲近，甚至还有婚约，但两人的关系却是止乎于礼，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表白过。
　　北条大辉还是第一次遇到若叶这样顶尖美人的表白，一时间心神荡漾，都忘记了疗伤，忍不住环手抱紧怀里的美人。
　　“若叶，你真的愿意嫁给俺？”
　　“辉君就不要再问了……”北条若叶语气带着明显的娇羞，头也没抬，闷声反问了一句，“辉君喜欢妾身吗？”
　　“当然喜欢，俺看见你的一眼就喜欢你了。俺真是太高兴了！俺真是太幸福了！”北条大辉欣喜若狂。
　　北条若叶缩在大辉怀里，眼眸深处流露出一丝歉意。
　　“咳咳……”她又忍不住咳了几下。
　　北条大辉惊醒：“抱歉，俺太得意忘形了，俺先帮你疗伤。”
　　他继续给若叶祓除体内的异种核心法力量，这个过程持续了一炷香才彻底完成。
　　这个过程中，北条大辉几乎将北条若叶的身体看完了，摸遍了。
　　只不过由于两人已经情投意合倒也没有太多的尴尬。
　　北条若叶起身穿好衣服，从须弥百宝戒指中拿出疗伤秘药服下，身上的虚弱顿时好了许多。
　　“辉郎，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变成了这样？”这时，她才问道。
　　北条大辉立马将这里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看不出来，玲姬妹妹却是这么厉害的强者。”北条若叶听完，眸子流露出惊讶，发出感叹。
　　又见北条大辉情绪低落，便握住他的手，柔声细语道：“辉郎，玲姬妹妹既然让你走，那一定是心中有数，你应该相信玲姬妹妹。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玲姬妹妹打不赢，但逃走也是没问题的吧。”
　　“若叶……你真是一个好女人！”北条大辉被若叶的温婉识大体给触动了。
　　他才刚和若叶确定情愫，就对另外的女子表露出关切之意。
　　而若叶不仅不生气，反而反过来安慰他。
　　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能不爱呢！
　　不过，他终究有些愧意，连忙转移了话题，伸手指着地面上，一直昏迷不醒的浅仓奈未：“若叶，她是谁？”


601 巧合的出现

　　“她是造成云舟这样的罪魁祸首……”北条若叶浅仓奈未为了谋划云舟的动力源，偷偷携带高天原域孔上船，引来妖怪，造成惨案，最后被自己发现将其擒住的全过程。
　　北条大辉听完后，义愤填膺地看向地面昏迷的女子，握紧拳头：“她居然为了自己一己之私，做出这样的事？！”
　　“大辉你要怎么做？”北条若叶问道。
　　“当然是把她交给官府处理。”北条大辉回答道。
　　“嗯，你做主就好。”北条若叶温婉道。
　　呜呜……！
　　地面上的浅仓奈未发出痛苦的吱唔声。
　　“她是怎么了？”北条大辉问道。
　　“她也被核心法侵蚀入体。”北条若叶解释道，“不过，并不严重，没有生命危险。辉郎要帮她吗？”
　　“不。”北条大辉摇摇头，“这就算是她的惩罚吧。”
　　他说完，却注意到若叶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望向满目疮痍的甲板。
　　于是带着疑惑问道：“若叶，你在看什么？”
　　北条若叶好看的眉头跳了一下，微微蹙起，道：“没看什么，只是想到几个时辰前这里还是一片祥和宁静，现在却……有些伤感罢了。”
　　“对不起，都怪俺没用，没有力量保护所有人。”
　　“不，这和辉郎无关。”北条若叶说完，忽然屏息凝神，“辉郎，你听，那边是不是有人在求救？”
　　“求救……还有活人？！”北条大辉也听到了那声音。
　　心念一动，白金炎焰火的力量笼罩全身，抱起北条若叶和浅仓奈未，魁梧的双腿轻轻发力，跳起十丈高，连续几下，来到发出声音的地方。
　　没有了建筑废墟的遮挡，北条大辉看到了这里发出声音的人，躺在一片血泊内脏中的仲井衣萝。
　　她居然没死，一股木刺刺穿腹部，带出一些肠子和其它器官碎片，双臂一只从胳膊处断裂，一只从手肘处断裂，双腿则是从大腿根部折断，白森森的大腿骨刺破皮肤伸出，露出红色和淡黄色的骨髓……
　　“救……救我！”她无法动弹，下巴还脱臼了，嘴里满是鲜血，用期许的目光看向北条大辉，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不过她的情况还算好的，在她旁边，那个极美的十二岁少女月川铃华，只剩下腹腔以上的部位，肺叶、胰腺、胃等流了一地，而她竟然也没有死，露在外面的肺叶还在微微胀大缩小，呼吸着……
　　“仲景小姐、月川小姐……你们还活着！”北条大辉激动道。
　　“辉郎，别说了，赶紧给两位姑娘止血再说。”
　　两人将两女身上的碎衣解开，然后拿出高级疗伤秘药补气液和凝血散，给她们服下和散在伤口上。
　　这个时候北条大辉也顾不得女儿家的清誉了。
　　两女的伤口肉眼可见地长出一层血痂，阻止继续流血，气息稍稍缓和下来。
　　但，北条若叶依旧神色凝重道：“不行，虽然止住了血，但破坏的内脏无法长出来，需要专门的医师才能救下她们。”
　　“那只能让俺带着她们飞往最近的城镇了。”北条大辉起身就要带着两女离开。
　　北条若叶看见这一幕，立马就要出言阻止。
　　北条大辉不能离开这里，否则计划就要失败了……
　　“族弟，无需麻烦，为兄有办法救她们。”就在这时，一阵阴柔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北条大辉转头看去，是那个让他很讨厌的北条龙之介。
　　他的状态比任何人都好，只是衣服有些破损，头发稍微凌乱。
　　“你的命真硬啊，被那个妖王正面打中，竟然还不死。”北条大辉皱眉道，语气不知是疑问还是失望。
　　“哎~”北条龙之介叹息道，“为兄也是九死一生啊，要不是为兄还算有几分本事，族弟现在就见不到为兄了。”
　　北条大辉一听北条龙之介在那里装逼，嘴角带着不屑撇撇嘴。
　　什么有几分本事，不就是自己族长父亲给的防身秘宝吗……
　　“你刚才说你有办法救她们，你真有手段？”北条大辉狐疑的眼神看向北条龙之介。
　　“自然。”北条龙之介淡淡地点头道，“为兄或许修炼不如你，但是医术上，十个你也不及为兄一个手指头。”
　　北条大辉闻言眉头皱紧，却没有反驳，因为北条龙之介的医术确实有名。
　　虽然他也不知道他一个大家族的宗子，为什么会花时间去学习医术……
　　“你有这么好心？”北条大辉依旧怀疑着问道。
　　“族弟这话说的，为兄也是男人，对待美人，自然是怜香惜玉的。”北条龙之介嘴角挂着笑意，配合上他那比女人还白的皮肤，阴柔中顿时浮现几分妖异。
　　“所以，你救她们就是挟恩图报，那俺一定要阻止你！”
　　“哎~”北条龙之介扫了一眼北条大辉和他身后的北条若叶，叹息道，“族弟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啊，明明抢走了为兄从小定下的未婚妻，现在却连两个外族女子也不肯让给为兄。”
　　“哼，若叶与俺两情相悦，怎么能算抢？这个两位姑娘也是，俺可从来没强迫过她们，一切都遵照她们自己的心。倒是你，为人阴险残暴，对自己的小妾都是说杀就杀，现在还想用救命之恩胁迫这两位姑娘，俺是一定不会让你得逞的。”北条大辉义正言辞道，“现在俺就问问她们，是否愿意被你救治。”
　　他对地面上仲井衣萝和月川玲华道：“两位姑娘，刚才的话你们都听到了。若你们愿意让北条龙之介治疗，就眨两下眼睛，要是不愿意就眨一下眼睛。”
　　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如果你们不愿意被北条龙之介治疗，俺发誓一定会将你们带到最近的城镇，接受最好的治疗！”
　　北条大辉自认为自己这样说了，仲井衣萝和月川铃华一定会选择他。
　　然而，他错了。
　　仲井衣萝和月川铃华都毫不犹豫地连续眨了两下眼睛。
　　“这……仲井姑娘，月川姑娘，请你们再认真考虑考虑，北条龙之介心狠手辣，残暴不仁，你们选择了他，一定会后悔的。”北条大辉义愤填膺道。
　　仲井衣萝和月川铃华见此，果然开始犹豫了。
　　“族弟，你这话为兄就不能当做没听见了。你说为兄心狠手辣，残暴不仁，你可有亲眼看到？”北条龙之介质问道。
　　“俺亲眼看见一掌击毙过自己的一名妾室……”北条大辉道。
　　“就那一个，还有吗？”
　　“当然……”北条大辉想说当然还有，但仔细想了想，并没有。
　　他的性格不允许自己说谎骗人，于是只能咬着牙摇摇头，但还是坚持道：“那一定是你做得隐蔽，否则那么多关于你的罪恶行径，总不能是假的吧！”
　　“那怎么不能是假的？”北条龙之介一改先前的慵懒之色，严肃中带着哀伤道，“为兄从出生开始，就不知道遭多少人嫉妒。那些人慑于为兄的身份地位，不敢当面针对，便故意散播流言蜚语，污蔑为兄名声，族弟却将这些谣言当了真？”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直视北条大辉的双目，认真道：“你只看到为兄击毙那名侍妾，却不知道那侍妾的弟弟，仗着自己姐姐的身份，在外面为非作歹，害死不知多少人命，而那侍妾姐姐却一直替其掩盖，族弟，你说她难道不该死吗？”
　　“这、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俺不相信！”北条大辉底气不足道。
　　“看来族弟对为兄的偏见根深蒂固啊，不过，你信不信不重要，仲井姑娘和月川姑娘相信在下吗？”北条龙之介的视线移向地面上的两女。
　　两女竟然忍着痛点点头。
　　看见这一幕，北条大辉眼里闪过难以置信和痛心疾首之色，双手握紧拳头，陷入挣扎，半晌后，抬起头，眼里闪过坚定之色。
　　他终究还是不肯放弃，拦在北条龙之介面前：“不行，俺依旧要阻止你！”
　　......


602 情报

　　“族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北条龙之介抬头看向挡在自己面前的北条大辉，似笑非笑道。
　　北条大辉身材魁梧壮硕，身高超过一米八五。
　　而北条龙之介却只有一米七三的程度，虽然也不算矮，但在北条大辉面前，就显得格外矮小。
　　“两位姑娘心地单纯、善良，没能看穿你的真面目，但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毁在你的手里。”北条大辉直言不讳道。
　　“我刚才还记得族弟说过，要尊重两位姑娘的意愿……”
　　“那是俺没有料到你竟然如此狡诈！”
　　“族弟真的不肯让开？”北条龙之介语气微沉，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大计，他何至于对这个小贱种一让再让。
　　有时候，他自己都惊讶，原来自己的耐性这么好。
　　他记得上一个惹了自己的家伙怎么样来着……好像那人妻女的“雕花”，现在还在自己的收藏室里放着。
　　“就是不让，你又能怎么样？”北条大辉直接杵在龙之介面前，粗狂的脸上流露着不屑之色。
　　“辉郎，不要对宗子无礼。”就在这时，北条若叶却来到北条龙之介旁边，拉住北条大辉的胳膊。
　　北条大辉侧目看着身旁绝丽倩影，心中不解和怒意同起，道：“若叶，你为什么要护着这个家伙？”
　　若叶却摇摇头道：“妾身并非护着宗子，而是……”
　　她的美眸看向一侧的残垣废墟，准确的说是三十米外一处废墟中的阴影，朝那里恭敬鞠躬道：“长老大人！”
　　北条大辉定眼看向那处阴影，忽然神色一凛，心里骇然：‘什么时候来的，居然靠得这么近，俺都没有发现。’
　　那处废墟的阴影开始蠕动，随即浮现出一个灰袍干瘪，须发半白的老者，脸上的皱纹仿佛老树皮般沟壑纵横，一双老眼幽暗深邃。
　　“原来是钟老您来了，小侄刚才还在想，求救信号发出这么久，族中的强者怎么还没来……”北条龙之介也像模像样地朝钟老鞠了一躬。
　　“宗子客气了，收到你的求救秘信，老夫便连续施展遁术，一刻不停地赶来这里。”钟老说着，环顾四周，声音沙哑苍老道，“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敌人呢？”
　　北条龙之介道：“小侄刚才在疗伤，并不是很清楚，不过，族弟应该清楚吧。”
　　钟老看向北条大辉：“这位想必就是族中的新晋天才后辈——北条大辉了，能否告知老夫，这里发生了什么？”
　　北条大辉认出了这个老者，是北条龙之介一脉的外族客卿长老，十分神秘，一直跟在北条龙之介娘亲身边。
　　虽然心中不喜，但他还是将这里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包括玲的事，浅仓奈未的事……
　　“……原来如此。”钟老声音苍老，慢吞吞说道，“根据族长的意思，接下来去京都参加千姬公主婚礼的路途，老夫会一路护送你们。”
　　“那就麻烦钟老了，有钟老护送，自然是万事大吉。”北条龙之介躬身道。
　　“麻烦钟老了。”北条若叶也躬身道谢。
　　“哼。”唯有北条大辉一脸不情愿地偏过头，甩了个冷脸。
　　他是直性子，厌屋及乌，做不出明明讨厌对方，还硬是挤出笑脸的虚伪行径。
　　“族弟，现在可以让开了吗？为兄要开始救治那两位姑娘了。”北条龙之介道。
　　“哼……”北条大辉虽然不甘，但也只能让开。
　　那个钟老头来了后，他已经无法继续站在实力的角度，同北条龙之介对话了。
　　龙之介来到两女面前，拜托钟老将这块区域上的废墟移走，他要收集两女残破的脏器等血肉组织……
　　“治疗需要安静的环境，族弟可否离开这里。”片刻后，他又对北条大辉道。
　　北条大辉自然想拒绝，但他身后的若叶拉住他的手，让他冷静。
　　他这才带着若叶和地面上昏迷不醒的浅仓奈未离开。
　　过了一会儿。
　　北条大辉远远望向北条龙之介的位置，只见那里重新出现一栋金碧辉煌的阁楼，占地差不多两个篮球场的面积，阁楼外面遍布屏蔽结界，隔绝外界的一切窥视。
　　北条大辉知道那阁楼是一种强者专门炼制的携带式宝物，没有别的用途，就是为了在野外时享受生活。
　　这种宝物非常奢华，他自然是没有的，只能远远看着……
　　而在那栋阁楼里。
　　北条龙之介将仲井衣萝和月川玲华身上坏死的组织割掉后，就施展自己那独有的“冰雕”医术，将两女的伤势暂时稳定下来。
　　然后便将她们丢到偏室内，踩着楼梯，来到阁楼二楼大厅。
　　钟老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竹水玲的情况怎么样？”龙之介朝钟老问道，语气随意，全然没有之前那种恭敬、客气。
　　“大致弄清楚了。治愈系核心法应该来自竹水玲，只不过现在的竹水玲并不是真正的竹水玲，而是那竹水家的第一任老祖，散修出生的府山君。
　　那府山君蛰伏五百年，从自己的子孙后代中，培养出了竹水玲这个反人性圣女，然后夺舍了她。
　　所以她才拥有两种核心法，一种就是和毒诅蛛母战斗的荆棘之血，另一种就是那种破开结界的治愈系核心法。”
　　北条龙之介听完，嘴角勾起，讥讽道：“嘿嘿，一介散修出身能做到这种地步，不得不说已经很厉害了啊。所以，治愈系核心法确实可以完美夺舍，再活一世。”
　　说到这里，他眼里闪过贪婪之色。
　　“从现在的情报来看，确实如此。不过，应该和献祭之法一样，需要核心法的所有者，心甘情愿才行。”钟老声音苍老地分析道。
　　“那你怎么去了这么久？”龙之介又问道。
　　“路上遇到了净土宗的释法天，起了冲突。”钟老解释道。
　　“净土宗，释法天，他来这里做什么？”
　　“他来这里追杀一个神秘少女，那少女使用的是一种攻伐性质的白色核心法，她杀掉了释法天的儿子兼徒弟，所以那老和尚是来报仇来的。”


603 献祭的条件

　　“神秘少女？”北条龙之介皱眉。
　　钟老解释道：“就是和那府山君战斗的神秘强者，据说穿着巫女的衣服，具体的身份不知，也不知道是人是妖。不过实力应该一般，毕竟玲姬也就是府山君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她连府山君都杀不了。”
　　他得到的信息应该是夕雾伪装的雨上紫乃华，并不知道夕雾真正的容貌。
　　“原来如此。”北条龙之介点点头，又道：“那你和释法天，最后结果怎么样？”
　　“老夫略胜半筹！”钟老语气带着淡淡的自信。
　　“那就好。”北条龙之介道。
　　“宗子，发生什么事了？”钟老声音苍老地问道，“为什么这里没有按照计划进行？”
　　“不知道。可能是那个老妖妇收了定金跑了吧！”北条龙之介一脸阴沉，“按照计划，那老妖妇吸引走玲姬那个变数后，应该回到云舟上逼迫那个小贱人。
　　试探他爱若叶的程度怎么样，有没有达到自愿献祭的程度。
　　要是有，那就立马开始献祭；
　　要是没有，就由钟老你在出现，化解危机。”
　　“所以，是毒诅蛛母那一环出问题了吗……”钟老喃喃道，又叹了口气，“哎，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核心法和所有者灵魂完全融合，强行剥离的后果就是残留大量原主的灵魂，根本无法被其他人吸收炼化，只能当做能源使用。
　　这世上唯一的能完全剥离核心法的方法只有一种：那就是所有者心甘情愿地自愿献祭。
　　而且这种献祭，献祭者必须怀有最诚挚的愿望，必须毫不后悔，必须……否则只要有一丝丝的不圆满，都会功败垂成。
　　要满足如此苛刻的条件，出现些许纰漏也是正常的，宗子不必沮丧……”
　　“我知道。”北条龙之介踱步道，“要不然，本宗子何至于对那个小贱种卑躬屈膝，毫无尊严！”
　　“不过，若叶小姐那边如何？”钟老又问道，“突然出现竹水玲这个变数，北条大辉对若叶小姐的爱，势必会被分出一部分。”
　　“哼，那女人倒是没有让本宗子失望，脱脱衣服，再让那小贱种摸一摸，却故意不给他吃，果然把那小贱种迷得七荤八素。”北条龙之介讥笑道。
　　“只是如此吗？”钟老皱眉道，“若是北条大辉爱若叶小姐的程度，无法达到刻骨铭心、至死不休的地步，那献祭的效果依旧无法完美。”
　　“这倒也是。我之后会勉励一番那女人的。”北条龙之介说着，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道，“现在想来，若是能制服竹水玲，然后当着那个小贱种的面玷污了她，你说那小贱种还会喜欢她吗？”
　　“这种事，老朽也不知道。可惜那竹水玲已经跑了，应该是不会回来了，不然的话，倒是可以试一试。”钟老缓缓道。
　　忽然，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挥手撤销了自己布置在屋子周围的防御结界。
　　哧哧——！
　　房间中间凭空出现一个漩涡，毒诅蛛母从漩涡中走了出来。
　　这个毒诅蛛母比之前的那个更大一些，除此之外，没什么两样。
　　“哦，你来了呀，本宗子正想问问你干什么去了，坏了本宗子的大计，你们妖族合作的诚意就是这样的吗？”北条龙之介对毒诅蛛母道，语气带着责难之色。
　　“呸，本王为什么现在才来，还不多亏了你们人类的卑鄙无耻！”毒诅蛛母语气夹杂着怒意，身上妖王的威压朝着北条龙之介倾泄而去。
　　咔嚓咔嚓……！
　　屋子四角摆放着的精美瓷器花瓶接连破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北条龙之介怡然不惧，果不其然，千钧一发之际，钟老仿佛瞬移般挡在他面前。
　　毒诅蛛母的威压倾泄在钟老佝偻的年迈身躯上，如同涓涓溪流汇入湖泊，毫无波澜。
　　“妖王阁下请冷静。”简短缓慢的一句话，毒诅蛛母却真的冷静了下来。
　　她那数只复眼看向钟老的眼神，流露出深深的忌惮之色。
　　“蛛母大人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北条龙之介这时才问道。
　　“你既然要装，那本王就摊开直说了，你们故意隐瞒那个人类雌性身上的治愈系核心法，这事怎么算？”毒诅蛛母质问道，“要是不给本王一个交代，那就不要合作了。”
　　北条龙之介神色莫名，琢磨了一下，微微一笑道：“这件事确实是本宗子的疏忽。不过，一个治愈系核心法又没有攻击力，就算蛛母大人不知道，交手的时候吃了点亏，想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闭嘴！”毒诅蛛母怒喝一声，“吃了点亏？本王的本源分身被生生斩灭，百年修为化为乌有，你跟本王说这是吃了点亏？”
　　“本源分身被斩灭？那治愈系核心法还能杀人不成？”北条龙之介反问道。
　　“治愈系核心法当然不能杀人，那是因为那个人类雌性有一种极道魂魄咒杀之术……”毒诅蛛母立刻顿住，没有再说下去。
　　“哦，也就是说，蛛母大人那本源分身，竟然是在咒杀之术上输给那个女人？”北条龙之介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毒诅蛛母看见那笑意，怒极道：“闭嘴，这还不是拜你们所赐。反正这件事要是不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赔偿，这合作，本王不干了。”
　　北条龙之介脸色变了变，最终为了自己的大计，妥协道：“蛛母请息怒，这事若成，本宗子自会补偿蛛母大人的损失。”
　　“不行，必须现在赔偿，本王再也不相信你们人类口中的话，必须看到实实在在的东西！”毒诅蛛母道。
　　北条龙之介脸色微沉：“蛛母大人，为了这次合作，你已经付出了一具本源分身的代价，要是现在我们的合作中止，那你可就是什么都拿不回来了。”
　　“哼，那又怎么样，不就是一百年修为化为乌有，本王很年轻，重新修回来就是。”毒诅蛛母豪横道。
　　说罢，便要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北条龙之介见毒诅蛛母距离那道漩涡越来越近，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咬牙道：“等一下，蛛母大人，本宗子愿意赔偿。”
　　毒诅蛛母停下八条脚步，转身笑道：“这就对了，拿出来吧，让本王看看你们合作的诚意。”
　　北条龙之介从须弥戒指中拿出三样东西。
　　一个玉制的瓶子，里面装着清澈碧绿色液体。
　　一盒大块灵晶雕刻而成的盒子，里面装着一朵绚烂的莲花，那莲花的花瓣犹如火焰般燃烧、变化。
　　一颗婴儿拳头般大小的魂玉。
　　“这瓶子里装的是碧水琼浆，饮之可增加三十年修为；盒子里装的是元火心莲，食之能精炼灵魂，可省五十年修炼光阴；至于这颗魂玉，由一座中型大城积累千年而成，作用就不用我说了吧。”北条龙之介依次介绍，语气仿佛在滴血，“这些足够弥补蛛母的损失了吗？”
　　毒诅蛛母看着这些宝物，全是眼白的眼睛以及数只复眼中，流露出贪婪之色，连连点头：“够了。”
　　说罢，伸手一招，三样宝物离开北条龙之介的手，飞入她的嘴中，藏了起来。
　　见毒诅蛛母收了东西，北条龙之介道：“那我们之间的合作……”
　　“当然是继续。你以为我们妖族像你们人类那样不讲信用？”毒诅蛛母道。
　　双方接下来商量了一下后面的计划，然后毒诅蛛母转身走进漩涡，离开了这里。
　　等她离开后，北条龙之介脸色阴沉得可怕，咬牙切齿：“等着吧，老妖妇，本宗子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你想要本宗子的赔偿，殊不知，本宗子却想要你的全部……”


604 雪女传说

　　啸啸……！
　　白羽大雪山，飓风呼啸，一个直径十几公里粗的巨大风暴漩涡，正在这片高山雪域肆虐。
　　现在明明是早晨，一天中阳光明媚的时间，但在这片风暴之下的雪山中，却是天色昏暗，仿佛傍晚。
　　在这些连绵起伏的雪山上，隐隐能看到一些断断续续的黑色曲线蜿蜒盘旋，连接这些仿若天堑般的白色巨人。
　　细看之下，却是一条狭长崎岖的蜿蜒山道，只不过由于风雪太大，一些山道已经被大雪掩埋，因此看上去才断断续续。
　　而在其中一条茫茫白雪的山道上，一支商队正砥砺着寒风暴雪艰难行走着。
　　风雪很大，队伍每前进一点，后面行走过的痕迹都会立刻被风雪掩盖。
　　队伍只有半百长度，大约六十几人，牲畜则只剩下十头牦牛。
　　仅剩的这十头牦牛全部骨瘦嶙峋，拉着雪橇，拖着必要的行李，在雪地上走着，速度极慢，犹如蜗牛爬行，没有任何希望的样子。
　　队伍中的人几乎都穿着白色的厚棉衣，包裹全身上上下下，包括脸部，只露出一双双绝望空洞的眼睛。
　　他们已经被困在风雪中一个多月了，原本八天能走完的路程，现在却依旧遥遥无期。
　　他们犹如中了邪一般，被困在这片暴风雪中。
　　随身携带的物资已经消耗殆尽，现在只能杀牲畜苟延残喘，也因此队伍中的牲畜数量才这么少。
　　两百多米长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五十多米长。
　　老弱病友早已死完，现在还活着的都是身强体壮和修炼过呼吸法的低阶剑士，只是他们也都到了极限，每个人都有可能在下一刻倒下。
　　绝望的气息在队伍中蔓延……
　　“父亲，不行了，又有五个人死了，三头牦牛累死。”一个浑身裹着厚毛皮的青年，神情悲痛地对队伍最前面的父亲说道。
　　他口中的父亲——石田拓人，身材中等，全身上下也都包裹在厚棉衣里，只露出一双睿智从容的眼睛，骑在一头牦牛般大小的雪犬背上，是这只队伍的队长。
　　石田拓人眯着眼睛望了几眼黑压压的天空，叹息道：“把他们的尸体就地掩埋，再把牦牛肢解，扔掉内脏和皮毛，带上肉。”
　　“是。”石田一辉说完，却没有当即立刻离开，而是眼里闪过一抹哀恸和绝望，“父亲，还有一件事，昆田叔说、说自己不想走了……”
　　石田拓人一愣，那双深邃老练的眼神闪过一抹痛色，戴着手套的双手忍不住死死握住。
　　这队伍中除了死者被抛弃外，还有一些被冻得失去行动能力的伤者，为了不成为队伍的累赘，会自愿离开队伍去赴死。
　　石田拓人想起这个与自己有过十几年过命交情的兄弟，眼里纠结良久，却还是起了私心道：“去，告诉你昆田叔，让他再坚持一下，翻过前面那座山，我们就能离开这里。”
　　“我知道了。”石田一辉低声道，又问了一句，“父亲，我们真的能走出这里吗？”
　　“一定可以的。你父亲走这条路走了半辈子，从来没有出现差错，这一次、这一次只是突然遇到突发天气……”石田拓人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坚定、自信，他是队伍的队长，要是他都慌了，那整个队伍就真的完了。
　　见儿子依旧忧心忡忡，他转移话题道：“好了，去通知大家吧。”
　　“是，父亲。”石田一辉点点头，转身去传达父亲的命令。
　　队伍休整了一下，将那些死掉的人简单掩埋，然后屠宰掉牦牛，割下肉和皮毛……
　　每个人的动作都很慢吞吞，像是没有希望的木偶一般。
　　风雪呼啸，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掩埋到众人腰间的高度。
　　队伍继续前进，众人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出去，但不能停下来，因为站着不动，不到半个时辰就会被大雪活埋。
　　要是有人在高空中往下看的话，就会发现，队伍不仅没有往风暴外的方向走，反而是朝着风暴里、最偏僻荒芜的雪山深处前进……他们早已偏离了原本的路线，一步一步朝着死亡奋力前行。
　　队伍末尾几十米远的地方。
　　这里也是风雪呼啸，看上去没什么两样。
　　但实际上，四个神秘人周身覆盖着隐形结界，一直跟着前方那支队伍。
　　在这严寒的雪地上，他们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素衣和服，外面套了一件白色兜帽斗篷。
　　就这样单薄的穿着，外面的严寒地冻，却无法影响他们分毫。
　　和前面队伍充斥着绝望的氛围不同，他们的气氛倒像是来游玩的。
　　此时，四个神秘人正在低声交谈着。
　　“在雪女的传说中，雪女会出现在误入雪山深处心怀绝望的人面前，给予他们生的希望。可是，二哥，我们用迷障术式故意让这些凡人迷路，都已经一个多月了，怎么雪女还不出现啊？”四人中唯一的女子丸森百合子，从兜帽里发出甜美且不耐烦的声音。
　　这是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胯和服裙的少女，看上去十六七岁，活泼灵动，像个孩子。
　　即使穿着斗篷，也难掩曼妙身材，双耳带着两个珍珠链条般的耳饰，衣领敞开，露出削肩雪颈。
　　她扫了一眼前面队伍里那些慢慢吞吞的凡人，眼中毫无同情之色，只是蹙着蛾眉道：“会不会是传说是错的，所以雪女才一直没有出现？”
　　她旁边那被称为“二哥”的男子，光头，穿着一身黑色僧服，面容憨态和蔼，让人一看就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之辈。
　　他胸有成竹道：“放心吧。为兄曾听师傅说过，有大能者按照雪女的传说，成功制造出一只雪女妖怪，虽然成功率不高，但确实证明雪女的传说是真的。所以，只要满足雪女出现的条件，那么雪女就一定会出现。”
　　“我自然是相信哥哥的。”百合子点了点头，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道，“现在，我们已经在雪山最深处了，地点没有问题，那么……是那些凡人还不够绝望？！”


605 行善积德

　　她的声音十分甜美清纯，任谁一听都会心生好感，岂料却说出的话如此不讲道理，好似商队的人不绝望，就是天大的罪过一般。
　　她又轻启朱唇，用甜美的声音建议道：“二哥，要不是我们直接动手，一个个杀掉这些凡人，增加他们的绝望吧。”
　　丸森仁宠溺地弹了下妹妹的额头，道：“我的傻妹妹，雪女出现需要的是绝望不是怨恨，而且那成功制造雪女的大能，尚且三万少女才成功一个，现在这支队伍才消耗多少人，雪女不出现才是正常的。还有一点，若要增大雪女出现的几率，我们必须减少干涉的程度，用迷障术式让他们迷路，都已经有些逾越了。”
　　“可是二哥，我真的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这里好无聊，没有好吃的、好玩的……”百合子继续抱怨道。
　　丸森仁面对妹妹的撒娇，鼓励道：“云云，这可是你硬要选择雪女作为自己晋升一级阴阳师的式神，再坚持坚持，而且你不是最喜欢下雪吗？”
　　“我是喜欢雪，但都看了一个多月了，再喜欢也会厌的吧。”百合子嘟嘴道，然后拉着哥哥的手，可怜兮兮地撒娇道，“二哥平时最疼云云了，帮帮云云吧，你也不想云云继续在这个鬼地方吃苦吧！”
　　旁边另外两个白衣斗篷人恭敬地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静候少爷和小姐的商谈。
　　丸森仁看见自家最小的妹妹，脸上浮现浓浓的宠溺之色：“好吧。既然三妹不想等了，我为兄就加把火，虽然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话音落下，他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一串佛珠。
　　嗡嘤一声，佛珠绽放出一阵金灿灿的佛光，一只巨蝎虚影从中射出，咻的一下，没入地面。
　　这并不是式神，而是被某种方式控制的妖怪，有点类似御兽宗之类的手段。
　　前方的商队继续无精打采缓慢前行着。
　　片刻后。
　　轰隆隆！
　　队伍中间那三分之一的人只觉得脚下一轻，然后便在尖叫中绝望地掉入下方塌陷的巨大坑洞中，被无数大雪掩埋。
　　“不！住吉……”
　　“父亲不要离开我！”
　　“一辉，你会没事的，父亲一定把你挖出来……”
　　其余人回过神后，立马冲到大坑边缘大喊。
　　那大坑直径将近二十米，大雪掩埋后的深度只有四五米左右，一个人跳下去都不会死，但众人却几乎绝望。
　　因为这种雪地塌陷的大坑，从来都不是靠着高度摔死人，而是靠着那填满了整个大坑的无数冰雪，生生将人活埋。
　　就比如现在，面对整个大坑的冰雪，已经有人跳进大坑开始挖掘，但他们靠着双手挖掘的速度，还没有天下落下的冰雪堆积的快。
　　而且，活埋属于窒息死亡，最多两分钟下面的人都会窒息而死。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算他们拿着铲子，也不可能把整个大坑的雪挖完。
　　时间一个呼吸一个呼吸地流逝……
　　最初的几十个呼吸之后，挖掘的人终于不抱希望，跪在大坑中痛不欲生。
　　下面掩埋的或是他们的至亲、或是多年的好朋友兄弟，但他们却什么也做不了……队伍中绝望的气息越发浓郁。
　　“哇，二哥你真是太厉害了，还能这样啊！”百合子在队伍末尾，远远看着这一幕，欢心鼓掌。
　　“妹妹，别高兴得太早，要是这都不成功，那我们就只能等下一次有人进山了。”丸森仁宠溺地看着自己妹妹道。
　　“等等，二哥，你快看，那是什么？”百合子忽然打断哥哥的话，指向队伍前方，“是雪女，雪女出现了，我们成功了！”
　　丸森仁和两个属下抬眼望去，果然看见一个绝美少女出现在大坑边缘……
　　大坑里。
　　石田拓人疯狂挖掘着下面的大雪，双手冻得胀大一倍，却仿佛感受不到痛苦一般继续挖掘着。
　　他的儿子石田一辉就在下面，被活活掩埋。
　　他也知道，生还的几率渺茫，这个大坑太大，而且深度更恐怖，想在一百多个呼吸内从这里面挖出自己儿子，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只能这样麻痹自己。
　　他挖掘的速度极快，现在已经挖了几米深，但看到的全是冰雪，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大雪在他背上堆积成一个尖锥，压得他的后背佝偻不已。
　　人力面对大自然的力量，是那样的弱小和无助。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陷入绝望之中。
　　他已经不想走了，就这样死在这里吧……
　　“你们……需要帮助。”忽然，一阵清冷傲然的声音传来，他爬出自己挖的深洞，循声看去，顿时瞳孔骤缩。
　　好美……！
　　只见大坑边缘，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极美少女。
　　看上去十五六岁，身着一件素白和服长裙，勾勒出婀娜有致的高挑身材。
　　少女腰肢盈盈一握，两条修长美腿匀称精致，肌肤尤其雪白，容貌清冷美丽，气质清冷脱俗，和这寒冷凌厉的大雪山中相得益彰。
　　更让石田拓人瞪大双目的是，少女赤着一双嫩芽般的白嫩玉足，小巧玲珑，离地几寸的距离，凭空悬浮。
　　“你是……雪女？！”石田拓人看着面前的少女，脑海中立马浮现雪女的传说。
　　传说中，雪女会为误入雪山深处的善良好人，指明离开的路，甚至还会嫁给那个人。
　　夕雾听着男子的话，秀眉微颦，淡淡地摇摇头：“我不是雪女，只是一个路过的好心人。”
　　她本来在高空飞呀飞，无意间看见了这一幕，便从空中下来，打算做点好事。
　　原本她是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的，甚至刚来这个世界还被狠狠教训了一顿。
　　但是，刚刚经历过毒诅蛛母那咒杀攻击，又让夕雾想法有些动摇。
　　毕竟，连咒杀之术都出现了，那好像因果报应之说也不是全然都是虚妄。
　　所以她才想着做点好事，不图什么好报，只求积点善德，改善一下自己的运气。
　　不过，为了积善德而特意去做好事，夕雾小芳心也十分怀疑，这怕不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算了，试试也没什么损失。要是有效，以后就多行善积德，要是没效果，就当心里安慰吧……’夕雾心想着。
　　石田拓人却是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当即给夕雾跪下磕头：“求求你，雪女大人，救救我的儿子，救救这大坑中被掩埋的人……”
　　其他人也见此，也全部像夕雾跪下，同样请求。
　　“嗯，我知道了。”夕雾也不计较对方似乎认定她是什么雪女。
　　她伸出纤细的玉手，对准大坑，心念一动，荆棘之血核心法的场域瞬间笼罩这个大坑。
　　重力被隔绝，大坑中的冰雪开始浮向空中。
　　而被大雪掩埋的二十几人和几头牦牛、行李等一起，随着冰雪漂浮在了大坑上空。
　　他们有的已经窒息昏过去，有的却只是脸色涨红……但都没有死。
　　夕雾纤手轻轻一挥，空中的冰雪又再次受到重力，先行落下，将下面那大坑填满，然后悬浮在空中的众人、牦牛和行李等再次落下，掉在被冰雪填满的大坑中。
　　这一幕让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束手无策只能等死的冰雪，在这个少女面前只是挥挥手的事……果然，她一定是雪女！
　　“谢谢雪女大人！谢谢雪女大人……”x n
　　众人纷纷朝夕雾道谢。
　　石田拓人还特意拉着迷迷糊糊的儿子来到夕雾面前，一起朝夕雾磕头道谢。
　　“嗯。”夕雾回道。
　　在血肉外衣的修正下显得冰冷面无表情，更加像是传说中的雪女了。
　　“雪女大人，求求您告知我们离开这片雪山的路。”石田拓人请求道。
　　“离开？你们不是专门在往雪山深处走吗，而且，我刚才就想问了，你们不是带了阴阳师，为什么……”夕雾话还没有说完。
　　忽然轰隆一声，脚下的地面忽然裂开，一头五米长的巨大蝎子妖怪，甩动尾巴上的毒刺，以闪电般的速度朝着她射去……


606 报仇

　　漆黑鳞甲覆盖的尾刺划过空气，响起尖锐的破空声，朝着少女细嫩白皙的脖颈刺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石田父子震惊，连忙喊道“雪女大人小心……”。
　　但却是来不及了，蝎子妖怪的时机把握得很准，挑准了夕雾说话的空档，还从背后偷袭。
　　就在所有人以为夕雾要消香玉损时，巨蝎尾刺忽然顿住不动，仿佛中了定身术一般。
　　尾刺周围裹挟而来的空气，在惯性下继续朝夕雾射去，巨大的冲击力摩擦空气发出嗡嗡炸鸣，正中夕雾后却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只把她身后的雪地震开一片十几米长的扇形区域。
　　夕雾这时才缓缓低头看向缩在地缝中的蝎子妖怪。
　　“蝼蚁，死吧。”
　　伴随着清冷空灵的声音，她伸出白皙纤手，轻轻对着地面一按。
　　轰隆隆！
　　核心法场域一瞬间凝为实质，压迫地面，产生犹如陨石撞击般的巨大冲击。
　　伴随着轰鸣声响，地面被压出一个六七米宽，十几米深的巨大掌印。
　　蝎子妖怪体表坚硬的黑色甲壳和内脏血肉，被一起压成了肉糜，凄惨无比。
　　周围商队的人看见这一幕有惊有恐，不自觉往后退去。
　　“你们……”夕雾悬浮在地缝之上，仿如九天神女。
　　一对清冷美眸环顾周围，看向掌印大坑边缘的位置，那里看上去一无所有。
　　但下一刻，空气浮现一阵波纹，随即露出丸森仁和另外两个家臣。
　　他们的斗篷帽子已经揭开，竟然都是光头和尚。
　　三人围住夕雾，双手套着佛珠，开始掐动法诀，嘴里还不断诵念着经文。
　　随着他们的声音，三人手中的佛珠彼此连接在一个圈，形成一个半球型金色光罩。
　　光罩表面浮现无数金色佛文形成的锁链，散发着佛光，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放下屠刀，皈依佛门。
　　“你们为什么攻击我？”夕雾蹙眉问道。
　　“这只雪女竟然已经会说话，想必实力已经快接近灵境了，难怪能轻易杀死我的黑甲龙蝎兽。不过中了金光阵，任你一身妖力也只是徒劳。”丸森仁看向夕雾的眼神势在必得。
　　至于夕雾问的问题？
　　一个即将被炼化成式神的妖怪，难道还要悉心给她解答吗。
　　“二哥，你真厉害，这么快就把这只雪女抓到了！”丸森百合子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在金光阵外围着夕雾细细打量，发出赞叹，“哇！这只雪女妖怪好漂亮，和传说中的一样漂亮。太好了，我早就想让一只漂亮的雪女做丫鬟，走出去才有门面！咦~~，雪女不是白发吗，她怎么是黑发啊，不会搞错了吧？”
　　“三妹你有所不知，雪女只是大多是白发，也有黑发的、银发的、紫发的……，头发不是判断雪女的因素。”丸森仁悉心解释道，“你放开感知试试，是不是无法侦测到这个雪女，这才是雪女最大的特点！”
　　丸森百合子试了试，果然，这雪女明明就在眼前，侦测术式中却显示什么都没有。
　　“二哥，真的耶！不过，还要多久啊，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炼化她了。”
　　“再等一会儿，这只雪女看上去挺厉害的，等金光阵法彻底磨灭她的灵智，到时候你就算不炼化她，也能命令她做任何事。”丸森仁对妹妹宠溺一笑。
　　“任何事？！”百合子似乎想到什么好玩的东西。
　　“当然！”丸森仁胸有成竹。
　　夕雾安静地听着兄妹之间的谈话，总算知道他们为什么攻击自己了。
　　“几位阴阳师大人。”石田拓人鼓起勇气靠近这里道，“这位雪女并不是邪恶的妖怪，几位大人弄错了，真正邪恶的妖怪在下面的深坑里。”
　　“凡人，妖怪就是恶，她只是现在还没有露出真面目，等她露出真面目你们就都死了。”丸森仁瞥了一眼背后的石田拓人，说道。
　　他现在正在维持金光阵，根本腾不出手来。
　　也因此，这其实是他最虚弱的时刻。
　　“可是，这只雪女对小人有救命之恩，诸位阴阳师大人也对小人有救命之恩，我实在无法看到两位救命恩人自相残杀啊！”石田拓人一脸真诚地说着，又不动声色地靠近了几步。
　　然而他这点动作怎么瞒得过和尚出身的丸森仁，他直接怒斥道：“滚远点，打扰贫僧降妖除魔，这罪责你担当得起吗？再敢靠近一步，死！”
　　扑通！
　　石田拓人忽然跪下，朝着丸森仁磕头道：“救命恩人大人，小人是真的不想看见两位恩人之间残杀啊，你们就放过这只雪女吧。”
　　“咯咯烙~”一旁的丸森百合子看着石田拓人那卑微的样子，漂亮的脸蛋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二哥，这些凡人好蠢啊，明明我们跟了他们一路，故意用迷障术式让他们迷路，就是为了抓雪女，他们竟然还以为我们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三妹，别说了！”丸森仁立刻制止住百合子的话。
　　“二哥，为什么……”百合子面露不满。
　　但下一刻。
　　噗！
　　身后传来动静，她转身看去，只见一片淡黄色的液体朝着自己泼来。
　　是那个跪在地上的卑贱凡人所为！
　　他的脸上早已没有了之前的真诚、卑微，只有让百合子看了都无比动容的恨意！
　　石田拓人走江湖这么久，心性何其老练，在丸森百合子一行人出现的一瞬间，就想通了他们商队一直都走不出这暴风雨的原因。
　　所以，为了报仇，也为了帮助那只雪女，他才故意靠近他们，就为了这一刻。
　　‘阴阳师就了不起？……我会死，但你也别想好过。’石田拓人心里恨道。
　　丸森百合子一脸不屑，体表浮现一层青色的护体灵力罩，笼罩全身。
　　以她一级正式阴阳师施展的灵力护盾，就算是呼吸法宗师提刀砍十年也砍不出一丝震荡，区区一团不知道什么的水还能伤到她不成？
　　“不对，三妹，快让开，那是阴虱虫水！”丸森仁看见这一幕目眦尽裂大声喊道。


607 兵解

　　但已经晚了。
　　滋滋滋……！
　　那团淡黄色的液体触碰到青色的灵力护盾，竟然发出密密麻麻的啃食声。
　　那团水根本不是什么水，而是一团非常微小的虫子。
　　这些虫子不足头发丝大小，遇到青色灵力后顿时兴奋无比，轻易地啃穿灵力护罩，然后沾满丸森百合子的脑袋。
　　恐怖的一幕发生了，丸森百合子整张脸布满密密麻麻的淡黄色斑点。
　　那竟是无数阴虱虫将她的脸蛋啃食得坑坑洼洼，并且在里面产下密集的虫卵。
　　这虫不仅啃食速度快，繁殖也更加恐怖……
　　“啊啊啊……！”
　　丸森百合子痛苦跪在雪地上大叫，双手忍不住抚摸脸庞，却掉落密集大片的虫卵……
　　石田拓人跪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双手，那里同样蔓延淡黄色的斑点，但却没有丝毫的害怕，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
　　阴虱虫水这种毒水是他救过一个神秘阴阳师给的，对方明确说过，使出这一招，自己也会被反噬，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
　　现在用出他也不后悔，看着痛苦挣扎的丸森百合子，心里有种大仇得报的释然。
　　他看向夕雾，心里道：‘恩人，在他们要杀在下的时候，赶紧跑吧，这是在下能为你做的唯一的事。’
　　他又看向儿子石田一辉的方向：‘一辉，快跑吧，能跑多远跑多远，不要为我报仇……’
　　丸森仁看着妹妹那瘆人、恐怖的模样，眼睛瞪大，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愤怒到了极点。
　　他朝石田拓人咬牙切齿道：“贱人，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我要让所有和你有关系的人后悔做人！”
　　说罢，就要撤销金光阵去杀石田拓人。
　　哧！！
　　猛然间，他忽然呆住。
　　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处，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暗红色血洞，透过血洞还能看到里面脏腑在跳动。
　　手中的佛珠也在同一时刻全部碎成齑粉。
　　呕！
　　他一口血狂喷而出，溅在雪地上一片血红。
　　其他两个家臣也一样，胸口也出现相同的血洞，身体一歪掉入掌印大坑，和那蝎子妖怪肉糜混在一起。
　　夕雾这才缓缓收回青葱指尖。
　　刚才她捻起兰花指，轻弹三下，产生的核心法场域劲风，瞬间将这金光阵击碎，并连带击碎这三人的胸膛。
　　这三人身上携带的防身术式也启动了，但在夕雾指尖的劲风下却一触即溃。
　　“我还没有撤销金光阵，你、你不是……呕——！”丸森仁话说到一半再次喷出大量血水，身子一歪，倒在雪地上，半只脚悬在掌印大坑边缘。
　　原本抱着必死决心的石田拓人，看见这一幕都愣住了。
　　他似乎做了多余的事……
　　一阵香风袭来，石田拓人看到夕雾仿佛九天仙子一般，悬空飘到他面前。
　　“恩人，你不要靠近在下，在下身上……”他话还没说完，就注意到掉在雪地上的阴虱虫在恐惧、害怕，不断往后退。
　　要是放在其它世界，凭它们这种堪称病毒分裂般的繁殖速度，完全可以纵横天下，成为天灾一般的无敌存在。
　　可惜它们活在这个世界，不说天师、妖王这种毁天灭地的存在，就是那各种千奇百怪的妖怪、生灵，有的是能克制它们的存在。
　　夕雾手掌绽放出一阵淡青色神圣光辉，笼罩石田拓人。
　　沐浴在这光辉中，他只觉浑身暖洋洋的，仿佛进入了大地母亲的怀抱。
　　身上那些已经啃食到内脏的阴虱虫、以及密密麻麻的虫卵，在淡青色光芒中化为淡黄色青烟飞灰湮灭。
　　被啃食掉的血肉组织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治愈、修复。
　　“这、这……”石田拓人感受着这一切，震撼不已。
　　看向夕雾喃喃道：“雪，恩人，能否告知您的名讳，两次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好心人，不需要知道我的名讳。”夕雾澹澹道。
　　“嗷……救救~我！”丸森百合子朝夕雾道，声音沙哑，每说一句话，脸上都掉落大片虫卵。
　　她一步一步朝夕雾爬去，眼里涌现出希望的光芒。
　　夕雾却只是淡淡一瞥，挥手一道劲风朝其打去，犹如拍死一只苍蝇。
　　丸森百合子看见这一幕，希望化为深渊般的绝望……
　　死前，她看向自己二哥的方向，二哥倒在雪地上，鲜血将地面的雪染成刺目的红色……
　　扑！
　　一声闷响，一个全身雪白银发及腰的妙龄少女，出现在丸森百合子面前，挡住了夕雾的一击。
　　“咦，你是……”夕雾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妖怪，眸子里闪过一抹惊色。
　　这妖怪气息并不强，但却能挡住核心法场域形成的劲风。
　　“雪、雪女?！”丸森百合子发现自己没死，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女，惊讶道。
　　在雪女的传说中，雪女会出现在误入雪山深处并心怀绝望的人面前，并且给予他们生的希望。
　　丸森百合子想起雪女的传说，然后眼里露出生的希望：“雪女，救我！”
　　雪女缓缓转身，精致的容颜上看不出一丝表情，蹲下身，朝丸森百合子轻轻吹出一团寒气。
　　这团寒气一分二、二分三、三分……千万！
　　化为成千上万道细小的寒气丝，涌入丸森百合子全身上下，包括血管、经脉等等各处。
　　这些寒气丝仿佛能追踪生命的气息，精确地冻死所有的阴虱虫和虫卵，无论它们躲在那里都毫无用处。
　　沙沙沙……！
　　丸森百合子身上被冻死的阴虱虫和虫卵大面积掉落，竟然在地面堆砌成一座小山。
　　最重要的是，整个过程这些寒气丝竟然没有伤害丸森百合子分毫。
　　这份对冰雪的操控，堪称不可思议！
　　但转念一想，雪女本来就是冰雪的妖怪，能做到这一点也不足为奇。
　　然而阴虱虫的危机解除了，但是丸森百合子被啃食得破破烂烂的身体，却并没有恢复原样。
　　放着不管，她过一会儿依旧会死。
　　“……救我！”丸森百合子绝望地对雪女说道。
　　雪女闻言，全身绽放出一阵银白色光晕，形体开始崩解，化为一团最精纯的生命源液，没入丸森百合子的身体，修补那些恐怖的伤势和改善她的体质和资质。
　　她……竟然选择自我献祭，也要救丸森百合子！
　　半晌，丸森百合子从地上站起来。
　　此时的她的身体被重塑了一番，头发变得银白色，成为了传说中的冰灵之体。
　　这种体质，领悟冰系核心法事倍功半，无数人可望而不可求，却被她得到了！
　　周围的风雪围绕着她欢唱，仿佛在迎接她们的女王。
　　这一幕看得夕雾目瞪口呆。
　　十分怀疑那雪女怕不是她妈吧，否则怎么可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另一旁的石田拓人也崩溃了，忍不住朝着丸森百合子大喊：“为什么？为什么你这种害死了这么多人的恶人，会得到雪女的帮助！？？”


608 刺痛

　　面对石田拓人的质问，丸森百合子脸上当即升起一股寒霜，冷眼盯向他。
　　刺骨的寒意以风雪为载体，射向石田拓人，却被站在他旁边的夕雾挥手打散。
　　丸森百合子的目光移向夕雾，冷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如今的她得到了雪女的全部馈赠，早已脱胎换骨。
　　实力从一级正式阴阳师初阶晋升到了三级阴阳师初期，跨越了两个大境界，产生了质的飞跃。
　　更重要的是她的冰灵之体，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尤其是在这片雪山的范围，能提供非常夸张的增幅，达到灵境大妖的程度。
　　当然，她的这种提升本身就几乎不可复制，雪女妖怪本就稀少，能达到灵境级别的雪女就更少了。
　　然而就是这样的她，在面对夕雾时，依旧感觉对方深不可测。
　　“雪女，出来。”丸森百合子低声喝道。
　　波~！
　　她身旁脚下的冰雪向上隆起，形成一个女子体态的雪人。
　　然后冰雪凝结、化形，出现一个和刚才那个雪女一模一样的雪女，或者说式神。
　　原来，那雪女为了救丸森百合子，不仅将自己的全部修为和生命精华给了丸森百合子，还把自己剩下的躯壳也献给她做了式神。
　　至于原因，估计是那雪女察觉到夕雾的强大，所以为了给丸森百合子“生”的希望，才这样尽一切手段提升丸森百合子的战力。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好心人。”夕雾轻启朱唇回答，好看的美眸微眨，凝视着丸森百合子，“倒是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个雪女妖怪，会为你牺牲到这个地步？”
　　“那当然是因为我乃福泽深厚的天命所归之人，未来注定要踏上世间之巅，傲视天下！”丸森百合子扬起脖子说道。
　　虽然已经是冰灵之体，但她的性格却没有丝毫改变，甚至还因为力量的快速膨胀而肆意张狂起来。
　　“什么意思？”夕雾问道，声音清冷如泉水。
　　“你没听说过雪女的传说吗？”丸森百合子道。
　　“雪女的传说？”
　　旁边的石田拓人见状，连忙给夕雾解释了一番。
　　原来，在传说中，心地善良的人误入雪山深处，陷入绝望时，雪女会出现给予那个人生的希望……
　　夕雾听完后，一脸狐疑地打量着丸森百合子：“你为了一己私利，害死那么多普通人，怎么看，也不算是心地善良的好人吧。”
　　“哼，肤浅的认知。”丸森百合子不屑道，“我是好是坏，那只是你们凡人的认知。在天地眼中，我促进万物轮回，难道不算好人？”
　　“呃……”夕雾自然是不相信她这话的，但心里也有了明悟。
　　这应该是天地之间隐藏的一种规则，只要满足了一定条件，就会得到雪女的馈赠，并不会管你是什么人，只要满足条件即可。
　　“你要阻止我吗？”丸森百合子又问道。
　　若非必要，她并不想与这个神秘莫测的少女发生冲突。
　　“哦，你不为你的二哥报仇吗？”夕雾看向那倒在掌印大坑边缘的丸森仁，还有一口气没咽下。
　　“二哥命中有此一劫，我这个外人做不了什么，况且真正的仇人是那些凡人，不是你。”丸森百合子道。
　　“你还真是……”夕雾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澹澹地摇了摇头。
　　旁边的石田拓人听闻两女的对话，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这个丸森百合子的心境之薄凉，纵使他这个见过形形色色人的老江湖，都不禁头皮发麻。
　　刚才她那个二哥为了她可是连命都不要，现在需要她站出来的时候，却立马明哲保身。
　　说这是白眼狼，都感觉是在侮辱白眼狼……但偏偏这种人能得到天地的馈赠。
　　而像他这种出门在外，乐善好施、助人为乐的老实人，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难道这老天都眼瞎了吗？
　　不然，为何老天如此不公！
　　忽然，他又看到了自己身边冷艳脱俗的极美少女。
　　想起她一直说的话：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好心人。
　　心里又有了希望：或许天道本就不公，否则为什么有人生下来锦衣玉食，有人生下来穷困潦倒，但人道，至少是追求公的。
　　丸森百合子被夕雾那冰清玉洁不沾染一丝凡尘的澹澹眼神深深刺痛，心里恼怒不已。
　　‘你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那是瞧不起谁？’
　　但她还是忍着怒火，压低声音，最后问了一次：“你可愿意退去，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夕雾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你就去死吧！”丸森百合子终于忍不住了，爆发了出来。
　　本来她就反感夕雾那一副高高在上的孤傲样子，偏偏对方还把她的好心当做空气，这简直比直接羞辱她还让她难受！
　　不给夕雾反应的计划，她旁边那只雪女迅速化为无数雪花飘扬。
　　下一刻。
　　隆隆隆……！
　　地面剧烈摇晃，裂开地缝，并且迅速扩大，缝隙两边的冰雪滑落其中，却连一点影子都看不到。
　　大块地面有的拱起，有的塌陷，支离破碎，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地下破土而出。
　　“怎么回事？！”石田拓人大惊失色，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在剧烈的摇晃中根本站不起来。
　　面对这种地震天灾，他那点修为只能听天由命。
　　忽然一条裂缝出现在他身下，迅速变大、扩散，正当他以为就要死了时，陡然身体一轻，离地漂浮起来。
　　第一次体验失重的感觉，他试了几次才调整身体，看向夕雾的方向，果然是她出手救了自己。
　　“恩人，能不能救救其他人！”石田拓人请求道。
　　队伍其他人本来在他授意下离开这里，但这点时间他们又能走多远？
　　现在整座大雪山出现变故，他们只能等死。
　　夕雾带着石田拓人升到半空中，看到了跑了几百米远的众人，深处素白纤手，轻轻一挑，那些人也悬浮起来，飞到她身后。
　　大雪山的震动还在继续。
　　啸啸啸……！
　　天空的风雪也愈发猛烈，在山顶上空形成一个阴沉的漩涡，沉重地压向大地。


609 毁灭

　　举目望去，仿佛是上天的怒吼。
　　狂风呜呜地吼叫，仿佛锋利的刀剑，那些没有被夕雾救回来的牦牛，竟被生生吹得动弹不得。
　　气温急骤降低，普通人每呼吸一口气，胸膛都像被刀割般痛苦。
　　无数冰雪聚集在丸森百合子脚下，推着她向上升起，最后形成一个身高超过两百米的巨大雪女！
　　丸森百合子站在巨大雪女头顶，居高临下地俯视夕雾。
　　在这个庞然大物面前，夕雾小得像一只蚂蚁。
　　唰！
　　巨大雪女一挥手，虽然动作僵硬又缓慢，但架不住那庞大体型带来的冲击，掀起的狂风在地面形成一个长二十几米的扇形凹坑。
　　丸森百合子感受着自己强大的力量，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得意，朝夕雾道：“哈哈哈，现在你后悔自己的狂妄了吗？”
　　“就这种程度吗？”夕雾打量着这个巨型雪女，绝美的容貌平静如水。
　　这完全就是大量冰雪堆砌而成的大雪人而已，看着庞大，但空有体积，没有核心法那种扭曲现实的质量。
　　丸森百合子见夕雾那副清高姿态，面容一滞，面上一抹凝寒愈发阴沉：“你给我死！”
　　说罢，便控制巨型雪女的手朝着夕雾扇去，速度并不快，但因为体积太大，因此产生了闷雷般的巨大呼啸和无法匹敌的冲击感。
　　嘭——！
　　夕雾伸出青葱玉指，轻轻点出，核心法场域顺势而动，扭曲现实形成一根无形的巨大手指。
　　轻易将巨型雪女挥来的手掌，连同胸腔一起贯穿，露出一个直径五十几米的空洞，可以看到另一边。
　　巨型雪女踉跄了一下差点崩溃，但下一刻，无数冰雪涌向那个空洞，将其填满。
　　巨大雪女满血复活！
　　“原来如此，你的真正本体是这座山啊……”夕雾有点懂了。
　　这个巨型雪女，或者说雪女脚下这座长一百三十多公里，宽七十几公里的大雪山，才是真正的本体。
　　也就是说，雪女这种妖怪有点类似于大雪山的灵。
　　不破坏本体，只是攻击这个大雪人，只是徒劳罢了。
　　“你看出来了又怎么样，在这大雪山上，我就是无敌！”丸森百合子自信满满，“我承认你很强，但是你还能毁灭这座大雪山不成？”
　　“雪女，冰凌霜降！”她道。
　　巨大雪女脚下扩散出一阵光晕，头顶的暴风雪受到了什么召唤，瞬间变猛十几倍。
　　柳絮般的万千雪花飘舞着，纷纷扬扬，遍布整片天空，遮蔽视野，让一切都显得模模糊糊的。
　　温度急剧下降，大雪山上所有的一切开都始肉眼可见地冻结……而一旦被冻住，所有的生命力都将被抽离。
　　“冰之怒吼！”丸森百合子又道。
　　巨大雪女张开嘴巴，从里面射出无数冰刺尖锥，笔直朝着夕雾而去。
　　有着漫天冰雪的遮蔽，她自信对方根本没有躲避的时间。
　　然而，夕雾却根本没有躲，她直接掀桌子了。
　　“荆棘之血，出来吧，我允许你吃饱！”她淡淡道。
　　话音刚落。
　　滋——！
　　一瞬间，这片天地骤然一滞，漫天飞雪忽然顿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
　　接着，猩红的光芒以夕雾为中心朝四面八方绽放。
　　核心法那霸道无比的意志接管这片天地，凡是触碰到红光的风雪，被侵蚀，存在性质发生根本扭曲、染红，化为一滴滴血水。
　　这些血水交织、融合在一起，形成密密麻麻的荆棘藤蔓团，朝四面八方蔓延，扩散到十几公里之大，达到了这座大雪山六分之一的大小。
　　荆棘藤蔓怪物表面，无数荆棘触手伸到空中，张牙舞爪……
　　两百多米高的巨型雪女，在荆棘之血本体出现的过程中，就因为靠得太jin，而被红光笼罩，融化消解。
　　大雪山的山腰处，肉眼可见地缺少了一块，犹如被咬了一口的冰淇淋。
　　此时的荆棘之血本体已经膨胀到了夕雾现在灵魂能容纳的极限，也就是十一公里左右的样子。
　　再加上核心法本体的场域辐射，也就是那猩红色的光芒，却是直接扩散到了六七十公里开外。
　　被这猩红光芒扫过的能量、物质，全部被强行扭曲其存在本质。
　　首先是笼罩这片区域的暴风雪烟消云散，因为支撑暴风雨的能量最先受到核心法的侵蚀扭曲。
　　然后是冰雪、泥土、岩石等，也开始畸变、扭曲，渐渐融化，朝着血水的形态改变……
　　只不过越到外围，猩红光芒越淡，对万物的扭曲程度越弱。
　　在七十公里处，猩红光芒只能让生灵发生畸变，而在四十公里处，则能直接将其彻底扭曲成血水……
　　方圆几十里内的所有生灵彻底灭绝，许多在雪下冬眠的生灵还没有醒来就死了。
　　大雪山边缘处的山脚。
　　丸森百合子站在这里，刚才雪女遇到危险的时候，她先一步逃了，避免了当场死亡的结局。
　　在这座雪山上，她可以遁向雪山的任意地方。
　　此时，她目瞪口呆地望向山腰处那团怪物。
　　“那究竟是什么！？”她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难道这就是那个女人的本体？”
　　她的出身不高，没有看见过天师出手。
　　听说过核心法却没有亲眼见过，因此都没有朝核心法那方面想。
　　“既然如此！那就……”丸森百合子一咬牙，决定献祭掉这个雪女式神，引发大雪山的崩溃，来跟那个怪物同归于尽。
　　这样的攻击即使成功了，她也失去了一个强大的式神，但她不在乎，反正雪女没了，还能再找。
　　轰隆隆！
　　山腰处彻底绽放的荆棘之血开始移动，朝着大雪山内部钻去。
　　一股无形的悲伤萦绕在这片天空。
　　大雪山正在哀嚎，正在死去……
　　而同时，丸森百合子也发动了术式，整座大雪山开始崩溃。
　　山崩、雪崩一起出现，庞大的山峰在轰隆声中断裂，被大量冰雪裹挟着，冲向山腰的荆棘之血，似乎打算用这种方式杀掉它。
　　荆棘之血本体中心，商队人都聚在一个气泡中。
　　这是夕雾特意开辟出来，核心法侵蚀特意避开的区域。
　　此时他们看着山顶冲下的天灾雪崩，原本应该是害怕的，但看着这个庞大无比的恐怖怪物，看着不远处神情一直没有变化的夕雾，却莫名有种心安。
　　果不其然，这些雪崩混杂着泥石流、山石等等。
　　只要进入荆棘之血红光辐射的范围内，就会被扭曲存在，沦为这猩红光芒的一部分。
　　半晌。
　　雪崩和山崩终于平息，荆棘之血开始继续吃土，朝雪山下面的山基钻去。
　　泥土、冰雪的口感都不怎样，没有生灵好吃，但它像是被饿惨了，一点也不挑剔……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它了。
　　远处，这片雪域中沉睡的妖怪被巨大的动静惊醒。
　　它们往这里看了一眼，但是在看见那被映成血红色的天空，便马上钻入地下，或者逃离这里，不敢靠jin。
　　十几个呼吸之后。
　　轰隆隆！
　　伴随着最后一声轰鸣，整座大雪山彻底沦为一片平地，只剩下“吃”掉了一整座大雪山的荆棘之血本体躺在这里。
　　其中一条血色荆棘触手，缠绕着丸森百合子，将其举到半空。
　　核心法的力量侵蚀着她的身体，冰灵之体也开始渐渐融化，像是融化的蜡烛。
　　“你……究竟是什么？”丸森百合子不甘地问道。
　　她没想到自己不仅败了，更是连逃跑都做不到……
　　这可是本土作战啊！
　　她有这片雪域天地的钟爱！
　　她的力量被增幅到了灵阶！
　　但这一切，都被对方践踏得粉碎。
　　能摧毁一座如此巨大雪山的力量，这难道是……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惊骇道：“你、你是天师？！”
　　“差不多吧。”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不甘道。
　　“告诉你，你会信吗？”
　　丸森百合子一噎，问出心底最深的疑问：“你为什么要帮一群凡人？”
　　“我想行善积德。”夕雾冷冽的眸子一本正经。
　　“哈~？”丸森百合子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见夕雾不似开玩笑，顿时愤怒道，“不想说就……”
　　夕雾却不想给她说完的计划，心念一动，缠绕在她身上的猩红藤蔓越大越多，直到将其淹没。
　　“叮！生命点+1万！”
　　脑海中响起了生命公式的提示音。
　　然后，一根荆棘藤蔓伸到她面前，从尖部滴出一滴银白色液体。
　　这是荆棘之血炼化了丸森百合子的冰灵之体后得到的精华。
　　夕雾伸手沾了一点放在嘴里。
　　“叮！未记录生命样本采集中……采集完成……开始解析……解析完成……生命公式自动完善……””
　　“叮！检测到可固化天赋能力——冰霜巨人，是否固化？”
　　“冰霜巨人？就是向那个女人一样召唤出一个大雪人的能力吗？”夕雾心道，“算了，有胜过无，固化。”
　　“叮，固化中……固化完毕！”
　　夕雾打开状态栏，找到冰霜巨人那一栏。
　　“第二阶：冰霜巨人：LV1（0/1万）：雪山的精灵，冰雪的宠儿，用冰雪凝聚成巨大的形体……备注：自带冰雪系能力：冰凌霜降、冰之怒吼、冰刃……”


610 找到

　　看完“冰霜雪人”的天赋能力介绍，夕雾的视线又移向生命点。
　　原本197万多的生命点，已经增加到现在的200.4万。
　　关闭状态栏后，她看向地面的商队众人。
　　他们正茫然地站在黑泥土的平地上，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围。
　　这里在十几个呼吸前还是一座茫茫雪山，现在却成了一望无际的黑泥土平原。
　　暴风雪已经停止，露出湛蓝得没有一丝瑕疵的天空。
　　晨曦破开云层，洒在众人身上，带来渴望许久的温暖。
　　众人举目远眺，只见在平原的尽头，环绕着巍峨雪山，拔地而起，庞大浩瀚，山腰云雾缭绕，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森森的寒意。
　　这也提醒他们，现在依旧在雪域中。
　　“天师大人，救命之恩，小人没齿难忘！”x n
　　石田拓人听到了刚才丸森百合子的话，在他的带头下，商队众人朝夕雾磕头道谢。
　　“嗯。”夕雾微微颔首。
　　石田拓人等人小心翼翼地抬头：“不知恩人的名讳？”
　　“……”夕雾定定地凝视了他一会儿。
　　心道：‘我可是披着马甲呢，就算告诉告诉你真名，你也认不出我，若是告诉假名，那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就在石田拓人以为自己哪里惹夕雾高兴了，只见高冷美人身形一闪，窜上万丈高空，划开一条音爆尾浪，离开了这里。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天际。
　　石田拓人等人起身，苦笑几声，想不明白夕雾的心思。
　　天师本就属于传说中的存在，还是个女子，两者叠加，鬼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忽然，他看见自己儿子石田一辉，依旧望着夕雾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
　　看到儿子眼睛中的异样色彩，他心头一凛，毫不犹豫地扇了儿子一巴掌。
　　啪！
　　凶猛的一巴掌，打得石田一辉一侧的脸立刻肿胀起来。
　　“父亲，你为什么打我呀？”石田一辉茫然地问道。
　　“我是要打醒你，你自己想死，别把其他人害死！”石田拓人义正言辞教训道。
　　“我怎么就要害死其他人了？”石田一辉不服气道。
　　“你刚才在用什么眼神看那位恩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石田一辉目光躲闪，“我只是看看……”
　　“看看？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在肖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你是在自取灭亡！”石田拓人呵斥道。
　　这话顿时激起石田一辉强烈不满，忍不住大声反问道：“难道我就不能得到那样的美人？连在心里想想都不行？”
　　“当然不行，那可是天师啊！”石田拓人斩钉截铁，誓要将儿子心中的情愫扼杀在摇篮里，“你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看看这周围。
　　在这种毁天灭地的力量面前，你在她眼里和地上的蚂蚁有什么区别。
　　你以为人家救了你，你就能得寸进尺？
　　你该庆幸她不像之前那四个阴阳师，否则，就凭你用这样的眼神看她，我们我们全部人都已经尸骨无存了！”
　　说完，他又苦口婆心道：“一辉，认清现实吧，这世上有的女人不是你能肖想的，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父亲，我明白了……”石田一辉低声道，但心里并不认同。
　　大家都是人，穷小子娶富家千金的事每年都会发生，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算了，你自己好自为之……”石田拓人叹息道，也不想多说，挥挥手，“叫上众人，我们立刻出发，争取在中午之前离开这片雪域。”
　　“嗯。”
　　队伍简单休整了一下，再次踏上旅程。
　　一刻钟后。
　　晴朗天空劈下一道黄金色雷电，将周围一切全部化为恐怖黄金雷海。
　　“阿弥陀佛，就是这里吗……”释法天出现在这片平原上空，仔细感受着空气中游荡的能量粒子。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和钟老的战斗受了点伤，身边还带着那个一鹤流的女弟子水野丽奈。
　　少女在他身边瑟瑟发抖，恭敬地低着头，不敢说话。
　　释法天继续喃喃自语：“这里的核心法并不是，那杀死了我徒儿的毁灭性质核心法，而是在城池中，与之战斗的另一种血系核心法。
　　我按照占星秘术的卜算结果，朝着东方找了这么久，却始终不见那个杀死我徒儿的凶手，反而碰到了这种血系核心法，难道卜算出错了吗……”
　　“嗯，那是……凡人……还没走远……”
　　地面上的石田拓人，忽然听到天空出现雷鸣轰响。
　　接着，所有人浑身一阵冰凉，仿佛全身上下都被冻僵一般。
　　肌肉和筋骨都不受控制地定住，完全动弹不得。
　　一种弱小生物直面天敌的强烈恐惧感，从内心深处冲上心头。
　　时间明明才过去一个呼吸，众人却感觉似乎过了好几个时辰。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请留步！”一道苍老淳厚的声音响起，众人这才觉得身上压力一轻。
　　他们缓缓抬头看向天空，想知道来者何人。
　　但当他们的视野里出现释法天的瞬间，便眼睛一阵刺痛，流出汩汩血流，一些体质弱一点的，更是眼睛当场爆开，玻璃体沾满脸颊。
　　“啊啊啊——！”x n
　　好几人跪在地上痛苦哀嚎。
　　扑通！
　　石田拓人双目流淌着血泪，作为内气境高手，他没有双目爆开，但也流下血泪。
　　此时，他跪倒在地，求饶道：“求天师大人手下留情！”
　　其他人也纷纷扑通跪地求饶。
　　石田一辉也在其中。
　　此时，感受着释法天身上的威势，他心里一片绝望。
　　自己竟然连直视天师的资格都没有？？
　　这一刻，他心里只剩下无尽的苦涩：原来我与她的距离，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释法天语气不急不慢：“阿弥陀佛，诸位施主客气了，贫僧只是有件事想询问你们。”
　　“是、是，大人，我们一定知无不答！”石田拓人心惊胆战的说道，不敢抬头。
　　释法天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掌，在其上出现一个十一岁左右的绝美小美人胚子的光影：“诸位施主可曾见过这个人？”


611 生死

　　这是他来到道休法师死前的地方，找到的道休用尽手段，保留下来的凶手的身影。
　　石田拓人等眼睛没有爆开的众人，颤颤巍巍地抬眼看向石田拓人的手掌。
　　顿时瞳孔瞪大，心神荡漾，失了神智。
　　好美……！
　　这光影中小美人胚子太美了，令人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
　　看见这个小美人，他们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捧在她的脚下，只为博她淡淡一笑。
　　良久，石田拓人回过神来，连忙道：“大人，没、没有见过。”
　　其他人也纷纷说道。
　　释法天全程观察着这群人的每一个神情，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失望地摇摇头。
　　准备离开时，随口问了一句：“阿弥陀佛，贫僧多问一句，刚刚出现在这里的天师，去了哪里？”
　　……
　　万丈高空。
　　这个高度已经看不到云层了，太阳光线犹如强烈，抬眼望去像一个金灿灿的大光盘。
　　夕雾继续朝着东方，也就是京都的方向飞去。
　　身上那件素白浴衣和服裙摆在剧风中簌簌作响，搭配着背后及腰的乌发，美丽，圣洁。
　　忽然。
　　头顶一道金色雷电笔直落下，她想躲避，但雷电的速度太快了。
　　“既然如此……给我碎！”她伸手一抓，皓腕上的第九神金化为花叶丸细身剑。
　　荆棘之血核心法灌入其中，剑身嗡鸣，绽放刺目猩红光芒，染红这片天空。
　　夕雾身子一转，顺势挥动花叶丸，斩向上空落下的金色雷电。
　　剑身划过的轨迹，空间微微扭曲，仿佛有一块透镜摆在那里，经过的光线弯曲荡漾。
　　轰隆——！
　　剑刃与雷电接触的瞬间，爆发一阵轰鸣巨响。
　　金色雷电炸开形成漫天雷电的海洋，吞没那猩红的光辉。
　　夕雾的身子如激射而出的炮弹，朝着下方射出三百米，才堪堪止住。
　　此时。
　　清冷美人鼓起的胸脯剧烈起伏，粉嫩樱唇被鲜血染红。
　　精致的面容苍白无色，娟秀的蛾眉澹蹙着，像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握着花叶丸的玉手，现在还虎头破裂，鲜血染红剑柄。
　　她神色凝重地望向上空，神闲气定的灰袍老僧，布满皱纹的枯褐色左手还握着一串佛珠，正一颗一颗捻着。
　　一击！
　　这个陌生的老和尚仅仅一击！
　　就差点将她的荆棘之血核心法打散。
　　“他是谁？为什么攻击我？”夕雾心里翻江倒海，闪过数道疑问，但最关键的疑问是，“太强了！刚才要是没有看错的话，这老和尚是从自己后方，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追上了自己，然后，随手挥出一道金色雷电，将自己打伤……那力量，即使换成LV9的毁灭净莲，也依旧挡不住。”
　　她看出对方使用的金色雷电也是一种核心法。
　　但同为核心法，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就好像自己的核心法是一张纸，对方的核心法是一把菜刀。
　　双方有着质变的差距。
　　忽然，她想起毁灭净莲达到LV9后，因为缺少一种关键的东西，无法继续提升，卡在了那里。
　　‘难道，对方的核心法是有了那种关键的东西后，质变的结果……’
　　她心里思索着。
　　然后一脸凝重地打量着对方。
　　对方也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实力的意思，身上恐怖的威压朝夕雾席卷而来。
　　尤其是背后浮现的那道淡黄色神秘光轮，由无数纤毫毕现的毫光组成，从内到外向外散发，比极光更轻盈、梦幻，比星河更缥缈、绚烂！
　　组成光轮的毫光如细细丝线，织入时空本身，令那里的空间，扭曲荡漾一圈圈漩涡状的波纹。
　　夕雾看向那个光轮，心里一凛，竟然由衷地生出一种渺小感，仿佛自己看到的不是一个光轮，而是一个世界。
　　‘他背后的那道光轮是什么？怎么这么想前世仙佛背后的造化圆光？……难道那就是核心法质变后的现象……’
　　‘不过，他为什么要攻击自己？从他身上的灰袍僧衣来看……难道是刚才自己杀死的那三个和尚？’
　　夕雾想起自己杀死的丸森仁和那两个家臣，他们都是光头。
　　‘不对不对。’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要是那四个人有这么强的长辈，我动手时他们一定会说，但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说，甚至都没见过核心法……所以应该和他们没有关系。’
　　“你是谁，为什么拦我？”夕雾沾血的唇瓣轻启，冷声问道。
　　“阿弥陀佛，贫僧乃净土宗的祖师——释法天王，打扰施主了，贫僧只是想向施主问个人。”释法天双手合十，缓缓说道。
　　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流露出和蔼之色，唯有那双老眼，肆无忌惮地在夕雾窈窕的娇躯上扫视，不知在想什么。
　　‘释法天……好像在哪里听过……’夕雾心里升起一股熟悉感。
　　“你向人询问问题，就是这样的态度？”夕雾面露不悦，娇声喝道。
　　虽然她打不过对方，但气势上不能先怂，因为对方也不知道她的底细，这就有操作的余地……
　　“阿弥陀佛，施主，抱歉了，贫僧情急之下力道没把握好，况且，没想到施主如此娇弱。”释法天道。
　　“你——！”夕雾气急。
　　这家伙的意思是都是我太弱了？
　　“阿弥陀佛，施主，你见过这个人吗？”释法天不管夕雾是何想法，伸出手掌，其上浮现夕雾本体的模样。
　　夕雾清冷的美眸骤缩，但迅速恢复正常，用清灵好听的声音回答道：“没有。”
　　她没想到对方要找的竟然是自己，而且，从那光影背后的背影来看，竟然是她刚回来时的浅云山府邸。
　　这时，她终于知道自己在哪里听说过“净土宗”这三个字了。
　　就是当时被自己杀掉的道休法师。
　　‘所以，对方是来找她报仇的了。不行，一定不能让对方识破自己的本体，否则……’夕雾小芳心不敢想下去，死亡的寒意爬满血肉外衣内部的玲珑娇躯。
　　她只能庆幸对方没有识破自己……
　　“阿弥陀佛，施主当真没有见过？”释法天又问道。
　　“没有！”夕雾面无表情回答道，心里紧张到了极点，后背被汗水打湿，耳朵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阿弥陀佛，这样啊，那打扰施主了。”释法天道。
　　“哼。”夕雾轻哼一声，转身朝着另外的方向飞走，速度不敢太快，因为那样会显得自己害怕对方。
　　咔嚓！
　　一声雷电窜向夕雾面前，化为释法天。
　　他再次拦住了夕雾：“阿弥陀佛，刚才忘了问了，不知施主是哪里的高徒啊？年纪轻轻就已经有如此修为，这份天赋世所罕见！”


612 身份伪装

　　夕雾小芳心骤然一滞，紧张到极点，但面上寒霜凝结，一副清冷孤傲的样子。
　　果然来了……
　　接下来要是不能让对方投鼠忌器，以这个老和尚见面，问也不问就动手的性格……
　　“京都，神代家族。”夕雾极为好听的声音冷冰冰道。
　　她最熟悉的大家族贵女就是神代姐姐了，所以选择了神代家族。
　　“阿弥陀佛，原来是御三家的天之娇女啊！”释法天打量着夕雾，眼里闪过一抹思索，话锋一转，“不过，贫僧没听说过神代家族还有这样的核心法……”
　　“哼。”夕雾轻轻哼了个小鼻音，态度冷冽。
　　表达的意思很明显：没听说过那不是理所当然吗，难道神代家会把什么事都告诉天下所有人？
　　她想起和神代姐姐闲聊时，问她既然不喜欢家族为什么不走呢？
　　神代姐姐说家族的水很深，她这个宗家嫡女都不清楚家族的底蕴，所以，逃跑是不可能成功的。
　　释法天不知道夕雾说的是真是假，但也信了六分。
　　毕竟能在这个年纪成为天师，确实只有御三家这样的京都世家培养得出来。
　　“施主当真没有见过这个女子？”释法天翻手再次露出夕雾本体的模样，语气悲痛万分，“这女子残忍杀死了我那可怜的徒儿，连一丝残魂都没有留下，可恨我那徒儿到死都不知道我这个父亲。”
　　他说着，顿了顿，语气阴沉起来：“那贱人当真该死！若让我抓住她，定要将其带回宗内，废掉修为，截断四肢，做那最下等的佛女，白天侍奉宗内所有弟子，晚上侍奉猪狗畜生，生下的子嗣男孩全部剁碎喂给她，女子同样截断四肢养在……！”
　　他不断说着，让人一听就胆寒的话。
　　关键是，他说的有声有色，似乎亲眼见过一般……
　　血肉外衣内部，夕雾被吓坏了，光是想想自己遭受那样的下场，她就小芳心砰砰直跳，玲珑娇小的身子微微颤抖……
　　这个老和尚就是一个变态加疯子。
　　她还是低估了这个世界的底线……
　　释法天全程观察着夕雾的表情，想从上面捕捉到一丝异样。
　　他失望了。
　　夕雾不动声色，只是微微蹙着好看的秀眉，并无任何慌张之色。
　　这自然是“血肉外衣”的伪装效果。
　　“血肉外衣”来自天狐一族的“变化”能力。
　　而天狐，可是这世上最顶尖的伪装系妖怪，没有之一。
　　当然，这其中也有荆棘之血核心法以及距离等，多种因素的作用。
　　等释法天说完，夕雾才不紧不慢地回答道：“见过，切磋了一番，没打赢。”
　　“哦，施主刚才可是说没有见过。”
　　“刚才一见面，大师就给了小女子一个大礼，一时间忘了，现在才想了起来。”夕雾冷艳无双的绝美脸庞流露一丝讽意。
　　“那这个女子是谁？去了哪里？”释法天又问道。
　　“名字，好像叫桃子吧，至于去哪里了，小女子和她不熟，不知道。”夕雾好看的美眸微眨，略带一丝不耐烦问道，“小女子可以走了吗，净土宗的释法天大师？”
　　释法天神色晦暗莫名，半晌，温和地笑笑道，像极了一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阿弥陀佛，施主说自己是神代家的天之娇女，可有什么证明？”
　　“这个够不够？”夕雾从须弥百宝袋里，拿出一块通体淡青色的玉佩。
　　正是当初在北境时，神代茗京给她的那块。
　　释法天看到这块玉佩，面色一愣，心道：‘确实是神代家的族徽，里面甚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微弱能量，应该是定位之用，难道她真的是神代家的女子……可是，我故意与她交谈这么久，加深彼此的因果联系，然后发动占星秘术后，结果却显示此女与我有血光之劫……还是再测算一遍吧。’
　　他双手合十，身上散发着一股玄而又玄的波纹，波纹轻捻双方之间那缥缈无影的因果联系，经过繁复的整理计算……
　　“阿弥陀佛，施主请走吧。”良久，他需要定向改变其中的变量，于是对夕雾道。
　　“哼。”
　　夕雾冷冷一晒，头也不回地继续朝着前方飞去，释法天挡在前方，她却不改变方向。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表现出丝毫的胆怯。
　　微风和煦。
　　窈窕的清冷美人，如仙女般腾云驾雾，及腰秀发摇曳飘飘，比清风还轻柔。
　　绝美的瓜子脸，清澈见底的眼睛，细细的柳叶眉……共同组成精致的五官。
　　全身肌肤雪白得一尘不染，但此时脸颊透着苍白，樱唇被血迹染红，清冽和孤傲，又透着一丝倔犟。
　　全身上下只裹着一件宽松的素白和服长裙。
　　身姿高条，胸脯鼓起优美的弧线，尤其是那微微凹陷的小腹和纤柔的柳腰，很细很细，仿佛盈盈一握。
　　精致的锁骨和纤瘦的肩膀，形成迷人的锁骨窝，小天鹅一样白皙修长的脖子，让人看了就想亲两口。
　　和服两只袖子宽大，有些像襦裙上的广袖，或许两者就是一个东西，只不过有两种不同的叫法。
　　濯濯美人腕似白莲藕，从大袖中伸出，两只玉手滑如凝脂，十指纤纤，轻捻兰指状，骨节分明，像雨后新出的嫩笋芽尖儿，忍不住想让人拿在手里把玩。
　　这双手要是弹琴，无论琴艺如何，但姿势一定很美。
　　裙摆只到脚踝，露出下面一双很美的小脚丫，在空中涩生生地微微蜷缩，从修长纤细的足趾到晶莹柔润的足背，再到软滑娇嫩的足心，勾勒出一条优雅的曲线，仿佛完美无瑕的玉雕。
　　随着身子的飞行，两只脚丫在空中如蜻蜓点水般，轻掠虚空，飞向远方。
　　夕雾与释法天交错而过，平平静静，没有再起波澜。
　　她长舒一口气，砰砰直跳的小芳心缓和了下来，缓缓加速，离开这里。
　　然而，她才飞出五百米左右的距离。
　　咔嚓！
　　一道黄金色雷电一闪而过，释法天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一而再，再而三，你究竟想怎么样？”夕雾脸色冷如寒霜地气恼道。
　　这是第三次了，她有点怀疑这个老和尚莫不是在耍她……


613 抉择

　　“施主此话何意，贫僧只是想确定施主的身份。”释法天结束了占星秘术的测算，面色阴冷。
　　“家族的玉佩你不是看了吗？”
　　“呵呵，玉佩可以杀了人后夺取，但有一样东西，却是施主身为神代家的天之娇女，抹不去的印记！”释法天声音不急不慢道，一双老眼肆意在夕雾身上扫视。
　　夕雾很不喜欢对方的眼神，但却心里一沉。
　　‘糟了，那些世家大族身上还有这种东西？’她思索着。
　　她和神代茗京一起洗过澡，没发现神代茗京身上有什么印记啊。
　　见夕雾阴沉着脸不说话，释法天直接开口：“阿弥陀佛，请施主解开衣服，让贫僧看看施主肚子上的御产巢术纹，贫僧对各家的御产巢术纹还是颇为熟悉的。”
　　‘御产巢术纹……’夕雾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起，神代姐姐肚子上确实有一个特别妖异鲜艳的纹身。
　　‘难道是那个东西……原来那个东西叫御产巢术纹，能鉴定身份？’
　　“施主怎么不说话？是心里有鬼吗？”释法天咄咄相逼。
　　夕雾小芳心异常沉重，仿佛有一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自己虚张声势的计谋已经失败了。
　　她低估了这个老和尚的无耻。
　　她见过神代姐姐肚子里的御产巢术纹，也能控制血肉外衣在小腹处，制作出一模一样的纹路。
　　但却不能这样做。
　　作为一个大家族出身的女儿家，怎么可能因为别人的言语逼迫，就自己解了衣服，给对方看小腹？
　　要是真这么做了，那才是做实了她心里有鬼。
　　“这是不可能的。”夕雾面如冰霜道。
　　“哦，施主拒绝，莫不是……”释法天声音低沉，一双深邃老眼闪着精光，“你就是那凶手伪装的！”
　　咯噔！
　　夕雾小芳心不由自主地骤缩了一下，小脑瓜不由自主地浮现释法天刚才说的那些非人遭遇，顿时浑身笼罩刺骨的寒意。
　　‘他看穿了我的伪装？！’
　　‘不对，冷静、冷静，应该是虚张声势，否则，他早就动手了……’
　　“你什么意思？”夕雾寒声质问，“你想问的信息我已经告诉你了，也没有计较你一言不发就率先攻击的事，你竟然得寸进尺出言相逼？”
　　“闭嘴！妖孽！”释法天呵斥道，“我佛慈悲，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显出原形，从轻发落，否则，就由贫僧亲自动手了。”
　　“呵~~”
　　夕雾苦笑，没有说话。
　　对方连脸皮都不要了，她还能说什么。
　　不过，她也松了口气，这老和尚终究没有看破自己的本体。
　　至少现在没有看破，要是靠得近了，甚至动手检查的话……
　　顿时，刚刚放下的心再次紧绷起来，巨大的压力涌上心头。
　　‘不行，一定不能让他识破自己的伪装！’
　　至于他为什么针对自己？
　　她她扫了一眼释法天身后的那个少女，便瞬间明白了……
　　‘明明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披了一层玲姬姐姐的马甲，结果还是惹来了麻烦……难道只有换成男子的马甲……’她心想着。
　　作为一个女孩子，她并不习惯男子的身体、言谈、举止等。
　　若非必要，她实在不想换成男子的马甲。
　　咔嚓！
　　释法天周围噼里啪啦响起大片金色电弧，一股浩然暴戾的气息弥漫，竟是打算直接动手了。
　　“战吗？打不赢。跑吗？跑不掉的，对方那种速度太快了……那么，为今之计，只有……”
　　夕雾心里有了决定，打算赌一把，抓住那一线生机。
　　滋——！
　　刺目的猩红光芒染红这片天空，一股不祥的气息弥漫开来。
　　荆棘之血展现本体，密密麻麻的荆棘藤蔓，犹如缠绕在一起的蛇窝，狰狞、恐怖，瞬息间便蔓延数公里。
　　密集的荆棘藤蔓伸展开来，不断挥舞，每一根藤蔓上面都布满尖刺，舞动时掀起阵阵破空声。
　　吼！
　　一头几十米长的黑红斑纹蜈蚣被惊扰，愤怒地地面下钻出，冲天而起。
　　却正要撞向一条迎面扫来的荆棘藤蔓。
　　还没有接触，只是被荆棘藤蔓的红光扫到，巨大蜈蚣便浑身一颤，身体融化成血水。
　　最后被扫过的荆棘藤蔓直接轰中爆开，化为无数血水被荆棘藤蔓吸收。
　　万丈高空，无数荆棘藤蔓朝着释法天鞭去，速度之猛烈响起阵阵音爆。
　　释法天在展开的荆棘之血面前犹如一粒微尘，但他却面色如常。
　　“这种粗糙的战斗方式，欺负一下天师一下的还行，但对付贫僧，是自知不敌，所以自暴自弃了吗……”
　　噗！
　　一条荆棘长鞭以闪电般的速度砸来，却在靠近他三丈范围内，撞上他的护体雷光，爆闪一道金色电弧，然后整条荆棘瞬间崩解。
　　噗噗噗……！
　　成千上万条荆棘藤蔓挥来，却都在靠近释法三丈范围内时，被他的护体雷电击碎。
　　荆棘之血本来就不敌庚金神雷，现在这样完全散开，双方在质量上的差距，就如同在用气泡攻击铅球。
　　这样的攻击看起来毫无意义……
　　但是，在荆棘之血中心。
　　夕雾却一反常态地根本没有管外面的战况，而是打开状态栏，仔细查看那三个关键的天赋能力。
　　“第三阶：幻界魔瞳：LV3（0/100万）：幻界：开启幻界。一切触碰幻界的他者，皆会被幻界吞噬，成为幻界的养料。备注：兼顾第一阶所有能力，六感扭曲……”
　　“第三阶：闪光突刺LV3（0/500万）：短时间爆发20倍速度。极速法：超越……”
　　“第三阶：变化——血肉外衣LV1（0/30万）：兼容第一、二阶所有性质。采集目标血肉，制造出和目标血脉相同，灵魂、天赋等一定程度相同的血肉外衣。”
　　三种天赋能力，是她想到的仅有的，可能让她逃过此劫的底牌。
　　本来有个特殊天赋能力“来自七分之一冥神的祝福”，可自她从现代霓虹回来后，就一直是灰色，无法使用。
　　夕雾视线看向“闪光突刺”，只要速度够快过释法天就能逃掉，但是升到第四阶需要的生命点太多了，她首先略过。
　　然后，看向“幻界魔瞳”和“血肉外衣”。
　　“生命点只有两百万出头，只够升一个。”
　　“幻界魔瞳升到第四阶，也只是刚刚起步的程度，强度应该就是和荆棘之血的核心法场域差不多。
　　但是，第三阶幻界魔瞳的幻术无法击穿核心法，这是自己试验过的；那么第四阶的幻术，也应该击不穿质变后的核心法。”
　　“而血肉外衣，这个来自天狐一族的变化能力。
　　没有任何攻击力，却将伪装能力走到极致。
　　在第三阶的时候，就让那老和尚都看不穿，那到第四阶……”
　　“这样看来，血肉外衣最保险。”
　　“现在首要目的是活下来，不能让他识破自己的本体……其他的，以后再考虑，既然如此，就它了！”
　　夕雾一咬牙，将所有生命点加在血肉外衣上。


614 无缝天衣1

　　30万生命点消失如潮水般消耗，血肉外衣那一栏的信息模糊了一下，遂恢复清晰。
　　【第三阶：变化——血肉外衣LV2（0/35万）：中等法，采集目标血肉，制造出和目标血脉相同，灵魂、天赋等一定程度相同的血肉外衣；一丝代真真意。】
　　“一丝代真真意，什么东西……”
　　夕雾正疑惑着，血肉外衣开始发烫，全身荡漾如波纹般的蠕动。
　　好在此时这周围数公里都是展开的荆棘之血，遮住了里面的场景，没有让释法天看到这一幕。
　　而身处血肉外衣内部的夕雾本体，隐隐间一阵恍惚，莫名其妙地升起一股自己就是玲姬的错觉。
　　“这种感觉，难道就是那一丝代真真意的影响吗……算了，继续提升！”
　　她再次集中注意力到变化能力那一栏的“+”号，按了下去。
　　嗡的一声，生命点减少35万。
　　状态栏再次模糊，片刻后，上面的信息已经更新。
　　【第三阶：变化——血肉外衣LV3（0/40万）：高等法，采集目标血肉，制造出和目标血脉相同，灵魂、天赋等一定程度相同的血肉外衣；一丝代真真意。】
　　血肉外衣的蠕动开始加剧，开始发生更深层次的变化……
　　“终于到了这一步，下面就是突破核心法了！”
　　夕雾深呼吸一口气，抬眼看了一下远处的释法天。
　　他双手合十，似乎在施展什么术式……
　　夕雾看得莫名起来：“他在干什么……算了，正合我意。”
　　她的视线集中在视网膜，继续点在“血肉外衣”后面的加号上。
　　嗡的一声，状态栏轻轻一颤，四十万生命点如哗哗流水，转瞬间便已耗尽。
　　这相当于四十万条生命蕴含的庞大灵性，推动着“血肉外衣”朝着法的核心法进发。
　　很快，状态栏恢复清晰，上面的内容变成了：
　　【第三阶：血肉外衣：LV3（40万/40万）：高等法（备注：已至极限）采集目标血肉，制造出和目标血脉相同，灵魂、天赋等一定程度相同的血肉外衣；一丝代真真意。】
　　“叮！提示，血肉外衣已到第三阶极限。
　　生命公式推导中……推导完毕。
　　第四阶——核心法，血肉外衣进阶方向如下：
　　一：无缝天衣（100万）：极致的伪装能力，以假乱真，欺瞒天地。
　　二：千变羽衣（100万）：极致的变化能力，千变万化，身化万千。”
　　夕雾看着两种选择，心里明白【无缝天衣】侧重伪装，所以能伪装的类型应该很少。
　　而【千变羽衣】虽然能变化成各种事物，但是伪装能力却没有【无缝天衣】强。
　　“现阶段是寻求那一线生机，只有活下来才有希望！”
　　综合考虑后，夕雾选择了【无缝天衣】。
　　她看了看生命点，一百万多一点。
　　原本之前的生命点只有200万出头，用去105万，只剩下95万。
　　但是，刚才荆棘之血杀掉的那条巨大蜈蚣又贡献了两万多。
　　她现在已经离开了雪域，来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常绿阔叶林林海。
　　这让她眼前一亮，既然有一条蜈蚣钻出来，没道理没有第二条、第三条……以及其它妖怪。
　　所以，她才选择在这里，让荆棘之血彻底绽开，大肆破坏。
　　表面上看，她是要攻击释法天，实际上真正的目标，是地面及地下的妖怪。
　　而她的猜测果然没错，完全展开的荆棘之血本体，加上核心法场域的辐射，将这方圆四十公里的常绿阔叶林化为一片焦土。
　　不管是地上的妖怪还是地下的妖怪，全部被核心法杀死。
　　给夕雾带来了8万多生命点。
　　因此，她现在的生命达到了103万多，足够升级【无缝天衣】。
　　“那现在就开始吧！”
　　她一咬牙，集中注意力点在了【无缝天衣】后面的加号上。
　　嗡~~！
　　这一瞬间，状态栏瞬间模糊，一百万点燃烧，推动“血肉外衣”朝着最深处法之核心法突破。
　　外面。
　　释法天嘴里诵念着神秘经文，到了最后一步：
　　“……扎嘛拔咧扎咧爹耶，三字封诀——禁，断，空，大日镇压大阵！”
　　伴随着他的话语。
　　唰唰唰唰……！
　　他手中那串佛珠猛然冲天而起，扩大成千上万倍，结成一道金色圆圈，将这方圆数十公里围成一个圆筒形状。
　　从高处看去，这片一望无际的常绿阔叶林林海，就像是被生生隔开了一块区域，连圆筒上空的开口也封死。
　　“这是……”
　　夕雾看出这是一种很厉害的隔绝结界，将这片天地与外界隔绝。
　　只是有必要吗？
　　对方那种恐怖的速度还怕她逃跑？
　　夕雾不知道，释法天根本不是怕她逃跑，而是怕她传信出去。
　　他现在也不清楚夕雾的身份，为了以防万一，所以将这种可能性扼杀掉。
　　而现在，大阵已成，夕雾在他眼里就是砧板上的鱼肉，逃不掉了。
　　咔嚓！
　　一道金色雷电突然在夕雾头顶轰下，明明是雷电，却透着一股无与伦比的锋利感，仿佛一把坚不可摧的利剑。
　　成千上万猩红色藤蔓，聚拢在她头顶，层层叠叠，组成重重防御，誓要阻止这道金色雷电。
　　然而，金色雷电一闪而过，瞬息毕至。
　　荆棘之血的层层防御似乎不存在一般，夕雾连何时崩溃的都不知道，就被雷电击中，坠落地面，如同流星。
　　嘭——！
　　大地猛然一沉，炸开一个直径十几米的大坑，泥土飞扬，久久不散。
　　咳咳~！
　　大坑底部，夕雾嵌在坑底，胸口剧烈起伏，咳出血液混合着内脏碎片的混合物。
　　此时的美人早已不复之前的清冷孤傲，而是无比虚弱。
　　头皮破开一道小口子，刺目的鲜红血液染红额头，顺着脸庞流下来，在胸口的衣领上缀出一朵殷红的彼岸花。
　　她睁开眸子，一只眸子已经被鲜血染红，显得有些狰狞，另一只也黯淡无光，透着虚弱，令人心疼。
　　此时她的呼吸变得很急促，肋骨断裂五根，五脏六腑都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看上去惨烈无比，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
　　然而，真实情况并不是这样……


615 无缝天衣2

　　在那黄金色雷电击中她时，【血肉外衣】已经晋升为核心法——无缝天衣。
　　这副玲姬的马甲，顿时发生了奇异无比的变化。
　　原本的血肉外衣，仅仅只是笼罩夕雾本体体表的一层血肉组织。
　　但升为无缝天衣之后。
　　这层血肉组织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变成了一个完完整整的玲姬。
　　从皮肤到骨髓，从脑髓到脚底板……运动系统、消化系统、呼吸系统、泌尿系统、生殖系统、循环系统、内分泌系统、神经系统、感觉器……
　　玲姬拥有什么，它就拥有什么。
　　它可以受孕生子，可以长大，可以衰老、死去……甚至还拥有灵魂。
　　虽然只是无缝天衣产生的傀儡灵魂，类似于现代的AI，但却无比真实，至少夕雾自己看不出异样来。
　　而真正的夕雾，则被一团华光包裹，缩小到一个细胞的大小，盘踞在无缝天衣的心脏内。
　　夕雾本尊看着周身笼罩的光华，知道无缝天衣，已经涉及到了对空间的扭曲，亦或者其它什么……
　　不过无缝天衣也不是没有限制的。
　　比如：使用【无缝天衣】需要对方的血肉组织，并且一次只能维持一个马甲。
　　夕雾现在用的是玲姬的血液制造的无缝天衣，只能变成玲姬。
　　若要变成其她人，玲姬这具身体则会崩解，下次要用需要用玲姬的血，重新制造。
　　还有就是，【无缝天衣】是没有其他核心法那样的场域和侵蚀特性的……完全没有攻击力。
　　总结下来，夕雾现在的情况是：无缝天衣身受重伤，而本体安然无恙。
　　“所以，无缝天衣就是制造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克隆体，还带灵魂……无缝天衣以舍弃全部攻击力为代价，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否则天狐凭什么敢号称‘天’字，或许还有其它的作用我不知道……”心脏中，夕雾喃喃自语，声音脆脆的，稚嫩又极为好听，宛如天籁。
　　她现在可以接管【无缝天衣】的意识，也可以缩在心脏里，让【无缝天衣】自己使用荆棘之血去战斗。
　　这简直……没有简直了……
　　夕雾还是选择暂时接管【无缝天衣】，视野一下子变成外面的烟土漫天，空气有些呛人，浑身上下的剧痛一股脑地涌来。
　　好在她对痛苦的忍耐程度，在修炼呼吸法的时候，就已经提升到非常高的地步。
　　因此，现在这足以让普通人疼得全身痉挛的疼痛，并没有让她动弹不得。
　　她伸出纤细的手臂，颤抖着对准天空中高悬的释法天。
　　滋滋……！
　　周围方圆数公里，再次被一股恐怖的意志笼罩，所有的能量在一瞬间被扭曲成猩红的光芒……
　　有了无缝天衣，她的安全得到了巨大的保障，所以她还想再挣扎一下。
　　高空，一片黄金色的雷海中。
　　释法天凌空悬浮，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大坑中的重伤美人。
　　“占星秘术显示，这个女人和自己的血光联系已经没了，果然，施展大日镇压大阵是正确的。”
　　他喃喃自语。
　　这也是他没有动手杀夕雾的原因。
　　否则，就算女人再美，若是可能威胁到他，那他会毫不犹豫地辣手摧花。
　　他正想去收获战利品，却“咦”了一声。
　　只见下方地面上，亮起无数血色光点，那是核心法凝练出来的密密麻麻的血针，比头发丝还要细数倍。
　　噗噗噗……！
　　下一刻，无数血针划开天空，仿佛瞬移般地出现在释法天三丈之内。
　　同样，被庚金神雷蒸发殆尽。
　　“这攻击，速度不错，至于里面蕴含的毒，呵呵，你认为蚂蚁的毒素能毒倒大象吗？”释法天声如洪钟，对地面大坑中的夕雾说道。
　　他挥了挥手。
　　滋滋滋……！
　　整个大阵内部劈下无数庚金神雷，将荆棘之血化为的血针彻底磨灭。
　　其中一道庚金神雷专门朝着夕雾攻来，瞬息毕至。
　　呕！
　　夕雾被打中，嘴角流出玫瑰红的血液，气息一下子萎靡到极点。
　　脸色苍白几近透明，长长的睫毛垂在脸上，毫无血色的唇，被额头血液浸湿的头发贴在脸上，像一条一条的墩布条。
　　这道雷电并没有杀她，而是直冲灵魂而来，给予灵魂极致的痛苦，像是给她一个教训。
　　同时，黄金色雷电也麻痹了她的四肢，让她无法动弹。
　　当然，这一切让【无缝天衣】的傀儡灵魂承受了。
　　作为类似AI的存在，她根本不明白痛苦，却能表现出很痛苦的样子。
　　雷光散去，这方圆数十公里的地面竟然下沉了好几米。
　　目及之处，全是一片漆黑的焦土，空气中散发着硫酸、岩浆等刺鼻气味。
　　从高空看去，只见这片浩瀚无边的常绿林林海中，出现一块漆黑的伤疤，犹如被生生被挖了一块。
　　唰！
　　一阵风浪刮去，释法天带着身后的水野丽奈，悬浮在大坑上空。
　　这个一鹤流的女弟子，不知遭受了释法天怎样的对待，从始至终都不发一言，仿佛玩坏了的洋娃娃。
　　释法天打量着现在的清冷美人，重伤垂死的美人，如同樱花于最绚烂时凋零。
　　多了一种生命逝去的悲涼，宛如花落一瞬的物哀之美，看得释法天心思大动。
　　他一挥手，将身后的水野丽奈落到地面夕雾的旁边。
　　水野丽奈脚上没有穿鞋子，此时踩在滚烫的地面，立马烫得跳起，连忙用灵力覆盖脚底。
　　正当她疑惑释法天为什么将她放在地面，就听到他的命令。
　　“去，把她衣服脱了。”
　　“哈？”水野丽奈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地抬头望向释法天。
　　哧！
　　一道黄金色闪电如同鞭子般，抽在水野丽奈身上。
　　将她身上的衣服一瞬间蒸发成灰烬，并带给她全身触电般的极致痛苦。
　　“啊——！”
　　水野丽奈忍不住惨叫一声，但又立马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声来，只有曼妙身体的不断痉挛显示着她承受的疼痛。
　　释法天收回手指，指尖连接着的黄金色雷电鞭子也消散。
　　“还不快去，贫僧不想说第三遍。”
　　“是，大师！”水野丽奈连忙道。
　　也顾不得女子的羞涩，蹲下身，朝夕雾露出一个不得已的目光，然后解开了夕雾身上的素白色和服……
　　虽然夕雾打不过释法天，但是在水野丽奈眼里，这位同样是得罪不起的主，只希望对方不要记恨自己。
　　【血肉外衣】穿的衣服被解开后，释法天的灵魂力开始肆意扫视【无缝天衣】的每一处细节，最后移向夕雾的肚子。
　　灵魂力穿透其中，深入到肚子内部，进行全方位的探测。
　　半晌，他笑道：“阿弥陀佛，贫僧就是说施主在说谎，施主还有什么可说的？”
　　地面上。
　　夕雾偏过头去，苍白的脸颊染着羞愤的红晕，声音清冷透着一股虚弱：“到了现在，你还假惺惺的做什么，要杀就杀吧！”
　　这是【无缝天衣】自带的傀儡灵魂的表现，真正的夕雾躲在心脏处，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她现在已经确定，对方确实发现不了自己，安全算是有了保障……
　　“嘿嘿~，你这样的 大美人杀了多可惜啊，今后好好的侍奉我佛吧！”释法天眼里闪过婬邪之色，“看起来还是处子，正好，贫僧就先给你开光吧。”
　　霓虹的和尚本来就不禁美色，寺庙里甚至还有专门以身侍佛的佛女。
　　释法天作为得道高僧，自然是此道高手，光是看一眼，就能看出夕雾未经人事。
　　【无缝天衣】露出羞愤之色，可惜她全身被雷电麻痹，无法动弹，连荆棘之血都用不出来，成了真真正正的弱女子。
　　心脏处，夕雾本尊看着释法天那婬邪的火热眼神，苦笑了一声。
　　要是放在外面，这一笑足以令天下人动容，可惜在这里无人欣赏。
　　“哎，这样的结果出现了，不过，本来就考虑到了这一点……无缝天衣，切断外界的联系，接下来的事，你自己按照玲姬姐姐的性格处理吧……”
　　给无缝天衣下达指令后，夕雾视野骤然一黑。
　　从现在开始，无缝天衣感受到的任何事，都无法传递到她那里。
　　她现在就像是一个外来者，这具身体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616 解救

　　夕雾缩在【无缝天衣】的心脏里，感觉自己有点像把头埋在沙里的鸵鸟。
　　但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别的什么办法了。
　　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难道怒吼两声同伴、羁绊、守护……力量就能翻倍，就能轻松越级斩杀敌人？
　　要真是如此，那不用怀疑，敌人一定比你吼得更大声。
　　说到底，她也没有任何的势力可以依靠，能依靠的从来只有自己。
　　第十一阶生命公式虽然逆天，却不能让她无敌，终究还是底蕴浅了……
　　虽然神代姐姐给的玉佩里，似乎有什么力量，但神代姐姐自己都只是大阴阳师，留下的力量又怎么可能对付得了释法天。
　　更别说还有这个笼罩数十里的大阵，隔绝里面的一切信息传出。
　　夕雾甚至怀疑，她死在这里面都没有人能发现。
　　现在她只能希望自己留下的后手能起作用……要是不能的话，那也只能先活下去再说……
　　外面。
　　释法天并没有立刻动手，下去享受珍馐美人。
　　而是命令水野丽奈：“阿弥陀佛，你去，让她成为真正的女人，知道该怎么做吧！”
　　水野丽奈闻言，吓得跳了一下，不知是身上残留的雷电麻痹，还是因为释法天的话太过荒唐。
　　只是，她随即想起来了什么，脸上爬满红晕。
　　这老和尚是个老变态，在普通人眼里视如珍宝的妙龄处子，在他眼里反而索然无味……
　　之前他要自己伺候的时候，就是命令她先破了自己的身子。
　　没想到了这个姑娘也是这样的待遇。
　　这却让水野丽奈在羞愤的同时，也得到了些许宽慰。
　　看向地面上透着惊人虚弱美态的绝美少女，心道：你虽然是天师，但也是女人，和我也没有什么两样。
　　“大师，小女子知道了！”水野丽奈恭敬地朝释法天微微颔首。
　　虽然她并无女子之间的嬉闹经验，但好歹博闻强记，见多识广。
　　略微一思索，便回想起了一些让良家少女羞窘不已的画面。
　　她却是面不改色，因为这可是关乎自己的身家性命，容不得自己半点马虎……
　　犹如初春三月的冰雪消融，涓涓细流在冰冻的河面，刻下一条条蜿蜒的沟壑，那水褪去冬日的凛寒，带来春天的温暖。
　　一只出生的雨燕跌跌撞撞地降落在河面，身上毛绒绒的，还未完全蜕毛，看上去像个可爱的萌球。
　　它扑腾着瘦嫩的羽翼，肉乎乎的爪子划过河面蜿蜒的沟壑，想捉冰面下游动的鱼。
　　尝试几次却始终无果，毛绒绒的身体反而失去平衡，跌跌撞撞地滚出去好几圈……滑稽极了。
　　波~~！
　　画面一转，夕雾的本尊重新连接【无缝天衣】，外界的画面、声音如潮水般涌来。
　　覆盖在这片区域的金光结界已经崩溃，她抬眼看到数万丈的高空。
　　广袤的高空已经被划分为黄金色和漆黑色，恐怖的能量波动隔着万丈距离，传播到地面依旧产生剧烈的震动。
　　要是普通人看一眼这场景，早已头痛欲裂，亦或者眼珠爆开……
　　但现在的她早已不是一年前的她了。
　　透着层层核心法场域对光线的扭曲，她看到释法天正捂着一只受伤的手臂，面前阴沉地盯着另一个使用漆黑色核心法的干瘪老者。
　　两个人身后都有一圈毫光组成的绚烂光轮。
　　释法天的光环是黄金色，而那个干瘪老者的光轮却是漆黑色。
　　并且看起来，那个干瘪老者的光轮要比释法天的光轮更加凝聚、挖掘得更深……
　　“玲，对不起，都是俺的错，俺来晚了……”北条大辉激动、担忧、复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夕雾这才惊觉自己被北条大辉紧紧抱在怀里。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状态，身上披了一件男子的衣袍，肩膀、锁骨等有女子留下的粉红唇印……
　　她又看了看旁边死去多时的水野丽奈，然后让【无缝外衣】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
　　结果……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
　　只是被这个少女亲了亲、摸了摸……然后北条大辉就出现了。
　　他带来那个干瘪老者，击穿大日镇压结界，并打伤了释法天，现在两人还在高空战斗……
　　了解这一切后。
　　夕雾松了口气。
　　她的想法果然还是成功了。
　　之前，她一直是沿着云舟的航程图飞行。
　　速度比云舟快，但两者的路线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她才一直不离开这条航线，就是为了等到北条大辉到来。
　　至于北条大辉打不赢释法天，她倒是不担心。
　　这世界很危险，强者众多，她一个孤苦女子，没有后台，走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但对北条大辉却是不同，他有家族作为后盾，能在三十岁的年纪达到半步天师的地步，这样的天才肯定受到家族的重视。
　　就算当时在云舟上，家族的强者没有出现，但在她引开毒诅蛛母后，北条大辉怎么也应该叫家族中的强者来了吧……
　　而且这个老和尚欺软怕硬，在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神代家的人时，根本不敢杀手，那么面对北条大辉，难道还敢杀他不成？
　　结果正如她想的那样，北条家族的强者来了，现在已经把释法天打伤。
　　感受着怀里美人的憔悴虚弱，北条大辉又是自责，又是后悔：“玲，把这个喝下去！”
　　他拿起一个瓷瓶放在夕雾唇边，轻轻一用力，就撬开两片被鲜血染红的唇瓣，将里面的高级疗伤秘药喂了下去。
　　夕雾顺着本能吸吮，汩汩地喝着，雪白的脖颈一起一伏。
　　疗伤秘药入体，虚弱的身体顿时犹如久旱逢甘雨，苍白得脸色渐渐有了红润，气色一下子就好了不少。
　　很快，疗伤秘药就喝完了。
　　“对不起，玲，已经没有多的了。”北条大辉满怀歉意道。
　　夕雾抬眼看了一眼，面前魁梧汉子那张留着胡渣的粗犷大脸，摇了摇头，说话带着急喘：“谢谢。”
　　说完，又想起自己现在的仪态，女儿家的娇羞占据上风，皓齿轻启道：“你、放我下来吧，我已经没事了。”
　　“不行，你现在还很虚弱，俺不能放你下来！”北条大辉感受着怀中美人，火热的呼吸喷洒在胸口，一时间心神荡漾。
　　虚弱的玲在他怀里脆弱的像只小猫，仿佛稍微一用力就碎了。
　　抱着这样的玲姬，太撩人心神了，不仅给他一种得到初恋女神的满足感，还有一种征服女人的主宰感。
　　于是，他又把玲姬抱着紧了紧。


617 入网

　　“你、不要这样……”夕雾长长眼睫微微颤动，内心之中多有抗拒。
　　抬眼望了望北条大辉那真挚的眼神，要不是那眼神过于诚恳，她都以为对方在故意占她便宜。
　　“不行！俺不放，玲，你是俺的，只能是俺的！”北条大辉似乎想起了什么，态度强硬、霸道。
　　但下一刻。
　　嗡~~！
　　他脸色骤然一僵，全身寒毛竖立。
　　呆呆地低头，只见玲姬轻轻点出一根青葱纤指，指尖绽放一点刺目的猩红光芒，距离他的胸膛只有一寸距离。
　　那光芒虽小，但其中蕴含的恐怖能量波动，让他看一眼就生出一种，动物见到天敌时的恐惧感。
　　“北条君，放我下来吧。”夕雾声音细细的，如冬日的冷风。
　　她倒不是真的生气了，只是用这样的方式提醒北条大辉适可而止。
　　然而，她低估北条大辉要得到她的决心。
　　“如果玲要伤害俺，那俺认了！”北条大辉说完，竟然身体前倾，朝着夕雾指尖那一点红芒撞去。
　　夕雾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根本来不及多想，只得撤掉指尖的猩红光芒。
　　少女细嫩的手指没有核心法灌注，哪里抵抗得了北条大辉魁梧的胸膛。
　　只得和自己柔软的身子一起，成为北条大辉怀里的一部分……
　　“你、干什么，想死吗？”夕雾气愤地问道。
　　“哈哈哈，死在玲手里，俺死而无……噗——！”
　　话说到一半，北条大辉忽然吐出一大口血，气息虚弱，一下子就比她还要凄惨，仿佛下一秒就要死掉似的。
　　夕雾这才发现这个家伙竟然受伤了，在侧腰、后背、胳膊等处，都有不同程度的烧焦痕迹，伤口隐隐还有金色电弧一闪而逝。
　　注意到这一幕，她哪里不明白，这个家伙为了救自己，可能根本没有等后面那个家族强者到来，就冲了过来，被释法天打成重伤，却硬是撑着一口气把疗伤秘药喂给自己。
　　想明白后，夕雾小脑瓜有些懵……
　　“被人所爱……是这样的感觉吗？”
　　她没有再挣扎，任由其抱着，同时心念一动，治愈之生命的淡青色圣洁光辉笼罩着两人。
　　“这是……”北条大辉察觉到，自己体内那让伤了本源的伤势，在这淡青色光芒面前，竟然在缓缓修复，忍不住惊讶万分。
　　要知道自己可是伤到了本源啊。
　　本源，那是产生魂魄、血肉、精气神等等的最深处、最根本的东西。
　　玄而又玄，没有其形，但确实非常重要，一旦受伤基本只能自然恢复。
　　可现在，居然在修复……
　　“别说话。”夕雾开口打断他，然后开始默默疗伤。
　　轰隆隆！
　　数万丈高空的战况忽然猛烈了一番，双方似乎要分出胜负了。
　　彼此核心法泄露的力量，不断蹂躏下面这片广袤的常绿阔叶林林海。
　　这片林海也是倒霉，先是被夕雾用荆棘之血挖了一块，现在在两个老怪物手里，更是遭受灭顶之灾。
　　夕雾也因此能仔细观察双方的核心法。
　　释法天那金黄色的核心法她已经熟悉，是一种穿透性非常强的雷电核心法。
　　泄露的黄金色雷电落到地面，就会刺穿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深渊。
　　雷电自带的高温点燃大片森林，燃起滔天大火，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而另一方北条家干瘪老头的漆黑核心法，就显得十分诡异。
　　墨黑如影，没有实体，凡是被那漆黑沾染的森林就会变成……影子！？
　　从视觉上看，确实变成了影子，从实体的树木变成漆黑的树影，阳光不可照，大火不可烧……诡异无比。
　　不过夕雾也看出来了，就是因为这漆黑色的核心法这种性质，让释法天那黄金色的雷电核心法威力大减，压着释法天打。
　　下一刻。
　　嗡嗡~~！
　　伴随着一股奇怪的震动轰鸣，天空骤然一净，万里无云。
　　一股由空间震动产生的冲击波扩散开来。
　　这不是空气震动掀起的气浪，而是空间扭曲产生的波纹。
　　站在四维的角度可以看到，仿佛石子丢进水塘，空间扩散一层褶皱，朝着四面八方蔓延。
　　凡是被这层褶皱扫过的事物，先是扭曲成波浪状，等褶皱离开空间恢复正常，那事物顿时化为碎片，碎片的切口光滑无比，宛如镜面。
　　夕雾看着远处那层不断蔓延的空间褶皱，眉头微蹙，正要改换为荆棘之血护体，却忽然感受狂风刮过。
　　却是北条大辉抱着她朝着远处飞去。
　　白金炎焰火包裹两人的身体，全力用来赶路的话，速度能达到七倍音速左右，飞了几十里，离开了那空间褶皱波及的范围。
　　然而北条大辉却没有停下的意思，抱着夕雾继续飞。
　　几十息后。
　　夕雾的视野里出现了一艘破破烂烂的云舟，正是之前她离开的“望云”号。
　　咚！
　　一声闷响，北条大辉带着夕雾降落在云舟最上层，一处还算完整的甲板上。
　　刚一落地，就听见一声温润如水的女子声音传来：“辉郎，你回来了啊。”
　　却是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北条若叶。
　　她看见北条大辉怀里的夕雾，没有任何醋意，反而关心地上前问道：“玲姬妹妹怎么样了？”
　　“玲，应该没事吧……”北条大辉迟疑道。
　　刚才他心急如焚，并没有仔细检查夕雾身子，现在要检查，也因为男女授受不亲，不好下手。
　　北条若叶瞧了瞧缩在北条大辉怀里的夕雾，伸手放在夕雾额头摸了摸，像是判断发烧一样。
　　然而夕雾却脸色一变，眼神十分复杂地凝望着北条若叶。
　　北条若叶对此置若罔闻，对北条大辉道：“辉郎，妾身先带玲姬妹妹洗漱一番，你在这里等钟老回来。”
　　“嗯，好的。”
　　北条大辉并没有注意到两女那不同寻常的互动，说完就抱着夕雾递给北条若叶。
　　然而夕雾却直接从他怀里跳下，两条修长美腿仿佛玉雕般嫩滑、精致，一前一后划过两道优美的弧度落地，玉手纤纤捏着身上的衣袍，避免走光。
　　“不用了，我自己会走。”她神色清冷，透着明显的疏离之意。
　　美眸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北条大辉，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她环顾四周想找到锁定自己的那道气息的来源，也同样一无所获。
　　“那就好，玲姬妹妹跟妾身来吧。”北条若叶温婉牵起夕雾的手，走向云舟下层沐浴的地方。


618 噬影咒印

　　进入云舟下层的通道中，北条大辉的身形已经变得不可见。
　　木质的通道里随处都有裂缝等痕迹，彰显着之前这里遭受的破坏。
　　“说吧，为什么？”夕雾秀美的脸上如罩寒霜。
　　嗡的一声，身上浮现猩红色的核心法能量，想给北条若叶一个好看。
　　却在下一刻，额头浮现一条漆黑诡异的术纹印记，看上去没有实体，仿佛就是物体的倒影映在她额头的影子。
　　但这术纹咒印一出现，夕雾映在地上的影子就在炼狱中，熊熊燃烧起来。
　　一股无与伦比的恐怖剧痛，席卷全身。
　　如果说女孩子自然分娩生孩子的痛是一，那这个漆黑术纹给她的痛苦就是一百。
　　仿佛身体所有的神经，都只是为了传递痛苦而生，而且敏感度比起平常还要强出许多。
　　痛！
　　痛不欲生！
　　前所未有的痛！
　　让承受者忍不住想要自杀。
　　以至于让她轻柔的身子踉跄，如柳扶风，激活的核心法也溃散开来。
　　北条若叶转身扶住差点摔倒的夕雾，两女都是国色天香的人间极品，彼此亲密靠在一起，顿时让这里耀耀生辉，空气都显得香甜。
　　夕雾琼鼻内全是近在咫尺的极静美人身上的澹澹幽香，肌肤接触到也是不亚于自己的雪腻光滑……
　　若是没有刚刚那件事，夕雾并不介意彼此这样的接触。
　　但现在，她一把推开北条若叶，冷声娇喝道：“滚开，不需要你假惺惺！”
　　她额头这道歹毒的术式，就是刚才北条若叶的手放在她额头时，种下的。
　　那时候的她，完全没有料到这个一直温婉宁静的女子，会做出如此卑鄙的事。
　　将她的信任，践踏到尘埃里……
　　当然，实际上是种在了【无缝天衣】上面，并没有种在她的本体上。
　　只是这术式的层次很高，给她的感觉像是不存在一样。
　　但刚才那种痛苦却是千真万确的，她仅仅只是从【无缝天衣】那里感受到一点边角料，就差点将她的身体撑爆。
　　好在【无缝天衣】的傀儡灵魂并没有灵智，这样的痛直接硬抗了下来。
　　当然，外面的表现上还是一副承受着极大痛苦的样子。
　　论演技，无缝天衣早已到了“道”的层面，真不愧为“天衣无缝”之名。
　　“玲姬妹妹还是不要逞强得好。
　　姐姐还要多提醒你一句：有阴影的地方，钟老都在。
　　所以，你是不可能逃掉的，还是乖乖认命，莫要白白吃了苦头。”北条若叶低声叹息道，带着淡淡的伤感，充满了真心实意。
　　但夕雾却再也不相信这个坏女人。
　　“你在我身上种下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钟老大人的噬影咒印，一旦被触动将产生劫火炙烤身体每一寸的极致痛苦，刚才妹妹应该已经体验过那种滋味了吧。”北条若叶道。
　　“钟老……就是那个使用漆黑核心法的老头？”
　　“嗯。”北条若叶微微颔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北条大辉指使的？”夕雾继续冷眼盯着她。
　　“妹妹还是不要猜了，跟妾身来就知道了。”
　　“你想带我去哪里？”夕雾问道。
　　她不是没想过转身逃跑，毕竟额头那麻烦的咒印是种在了【无缝天衣】上，并没有种在本体上。
　　只要她撤销了【无缝天衣】的能力，那咒印就会随着这具身体一起化为灰烬。
　　但是，除了这咒印，却是一股似有若无的气息锁定着她。
　　一旦她有多余的举动，就立马警告她。
　　因此，她才不敢轻举妄动。
　　北条若叶没有回答，也不顾夕雾的同不同意，再次拉着她走向通道深处。
　　形势比人强，夕雾本尊缩在【无缝天衣】的心脏处，静观其变。
　　通道里铺着地毯，两侧都是名贵木材制成，天花板还镶嵌着夜明珠，这一层都是规格奇高的豪华房间。
　　北条若叶牵着夕雾来到最里面的一处房间门口。
　　推门前，她看了一眼自己身后一直冷着脸的夕雾。
　　这一刻，她的眼神十分复杂，包含着五花八门的各种东西，但最主要的还是那一股忧伤。
　　只是，现在夕雾可不会对北条若叶抱有任何同情，反而冷眼对视，还带着讥讽嘲弄之意。
　　北条若叶见此，也没说什么，推门就牵着夕雾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
　　夕雾就感觉一股恐怖的杀意袭来，心脏顿时一悸，全身寒毛竖立。
　　一股仿佛针刺感的痛楚席卷全身。
　　这并不是真的痛楚，而是被恐怖的存在盯着后，人体因恐惧产生的错觉。
　　“哦，过来了呀。”忽然，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夕雾浑身那种针刺般的感觉才消失。
　　她这才看清屋内的场景，里面的房间就是古代和风的样式。
　　地面铺着榻榻米，空间极为宽阔，一个房间就有半个篮球场的大小。
　　而屋里里面至少有五个房间以上，彼此都由室内的障子门隔开。
　　而那个说话的人与夕雾他们隔着了一个房间，中间的障子门已经全部打开。
　　此时，对方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
　　夕雾看向那人，是一个皮肤比一般女子还要白的青年，慵懒地侧躺在坐垫上。
　　她认出了这个人，好像叫北条龙之介，和北条大辉不对付。
　　当初在甲板上，他被毒诅蛛母一道雾气长鞭打飞数百米。
　　夕雾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居然还活着，而且似乎都没有受什么伤。
　　察觉到对方那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夕雾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身上，仅有的一件男士长袍合拢一些。
　　虽然现在这具身体只是一件【无缝天衣】，就算被看光了也和本尊无关，但女儿家的娇羞却还是连这一点都计较着。
　　她用余光观察周围，却没有找到那道让她浑身毫毛竖立的杀意来源。
　　但是，她确定那个人就在屋里。
　　所料不错的话，就是那个钟老，他应该回来了，打败释法天回来了……
　　“宗子大人！”北条若叶恭敬地双膝跪地，低着头，脸上面无表情。
　　北条龙之介闻言视线从夕雾玲珑剔透的美腿上离开，然后看向北条若叶，尤其是她那副色若死灰的表情，顿时眉头一皱。
　　说道：“原来是我北条家的第一女神啊，本宗子腿酸了。”


619 天衣无缝

　　听见这话，夕雾注意到北条若叶的身子微微抖动了一下。
　　心里十分不解她为什么紧张。
　　但下面她就知道了原因。
　　只见北条若叶缓缓起身，盈盈莲步上前，来到北条龙之介身侧。
　　继而腿儿弯曲，跪坐下来，后背立得笔直，素手抬起北条龙之介的双腿，轻柔按摩。
　　北条龙之介的双脚，看起来比女子的肌肤都要白，也非常干净，但毕竟是脚啊，人格上的侮辱是实打实的。
　　而且他那双脚还非常不老实，时不时地乱动。
　　北条若叶却一直没有表露出丝毫的不满，神色恬静温驯，一心专注自己的事，仿佛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似的。
　　这一幕看得夕雾目瞪口呆。
　　‘这个北条若叶难道是那北条龙之介豢养的奴隶吗？’
　　‘不，应该不会。北条若叶的名声不是很大的吗，当时云舟上好多人都知道她，完全就是一个名门贵女……但她为什么心甘情愿被这样对待？’
　　夕雾完全看不懂了。
　　北条龙之介一边享受着北条若叶的悉心侍奉，一边看向夕雾。
　　嘴角挂着笑意：“你就是竹水玲？”
　　“是你指示北条若叶给我种下那恶毒的术式，为什么？我应该没有得罪你吧？”夕雾语气压抑着愤怒。
　　结果，她话音刚落。
　　额头的“噬影咒印”就被激活了。
　　顿时，那种恐怖的剧痛如潮水般弥漫全身！
　　“呜……”
　　她紧咬着唇，发出难以形容的痛苦哽咽。
　　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一只素手死死撑着地面，指甲深深刺入榻榻米里。
　　另一只手则死死扣着脑袋，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一点一点地撕开自己的头皮……一双星眸有着属于自己的倔强。
　　这痛是真的，玲姬身体的表现也是货真价值，但却是【无缝天衣】承受这种痛苦后，故意展现出来的。
　　对于无缝天衣的傀儡假魂来说，这种痛苦毫无意义。
　　她根本没有痛苦的概念，就算让她自己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她也面不改色……
　　夕雾本尊缩在心脏中，静静打量着外界的一切。
　　同时也觉得幸好有无缝天衣在外面顶着，否则，连无缝天衣都疼得要撕开自己的头皮，那要是她上的话……夕雾光是想想，小嫩娇躯就瑟缩了一下。
　　“停。”在无缝天衣的指甲已经刺入自己头皮时，北条龙之介出声了，“这位可是我那族弟的小心肝啊，要是破了相，就不好了。”
　　话音落下。
　　无缝天衣便感觉额头那漆黑咒印停了下来，折磨自己的恐怖剧痛消失了。
　　她露出一副虚弱、剧烈喘息的娇弱模样，浑身上下香汗淋漓，仿佛脱水了一般似的。
　　清冷孤傲的绝色美人，露出这副虚弱无助的模样，足以勾动无数男人内心的柔软。
　　就连北条龙之介这种阅美无数的行家，看夕雾的眼神，也流露出异样的光彩。
　　他抬脚指了指无缝天衣，北条若叶立马会意。
　　起身走到无缝天衣身边，将还没有缓过来手无缚鸡之力的美人抱起，回到了北条龙之介面前，将怀中楚楚可怜的虚弱美人放进他怀里。
　　然后回到北条龙之介脚边，继续按摩双脚。
　　北条龙之介环抱着怀中的美人，先是抬起美人的两只纤手看了看。
　　无缝天衣双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如寒玉般雪白剔透，看上去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只不过此时美人十指指尖，都有不同程度的血迹，给这份完美寒玉增添了几分别样的色彩。
　　北条龙之介看着无缝天衣染血的手指，竟然直接放进自己嘴里，猛地咬下！
　　这一幕直接让心脏中的夕雾懵了。
　　剧痛之下，无缝天衣正要抽出手，却忽然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仿佛被毒蛇盯着。
　　这次夕雾终于知道拿到目光来自那里，就在身后不远处的阴影中。
　　那个干瘪老者就在阴影中，和黑暗混为一体，一双老眼凝视着她，毫不客气地发出警告。
　　北条龙之介察觉到怀里美人身子的僵硬，松开嘴里美人血肉模糊的纤手，抬手勾起无缝天衣的下巴，嘴角勾起，居高临下道：“美人很紧张吗？差点忘了，美人叫什么名字？竹水玲，亦或者是府山君？”
　　“你、什么意思？”无缝天衣眉头紧蹙，露出错愕的表情，脸上隐隐爬满淡淡的嫣红，呼吸也急促了些。
　　指尖被嘶咬的痛苦和噬影咒印发作起来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真正让她呼吸急促的原因，是北条龙之介抱着她的双手并不老实，到处游走。
　　无缝天衣身上只穿了件北条大辉给的男士长袍，偏偏这衣服的布料极为丝滑、柔软，明明是外袍，但给夕雾的感觉和内衣差不多。
　　“噬影咒印发作的痛苦竟然能生生忍住，不发出声音。
　　这份意志力，可不是一个十六岁女子能有的。
　　你做的那些事虽然隐蔽，但还是有不少人从毁灭的竹水城逃离，只要有心人细查，就能还原出事情原貌的七七八八。”北条龙之介声音带着讥讽，拿起那只被他撕咬得血肉模糊的玉手，命令道，“来，让我看看传说中的治愈系核心法！”
　　钟老带回来的情报虽然只有片面，但只要这个上层的人一想，就能还原府山君的计划。
　　大概就是府山君等了五百年，终于等到了治愈系核心法的成熟，以及能承载治愈系核心法的人选——竹水玲。
　　那治愈系核心法真正的来源，应该是来自野生的核心法。
　　核心法除了来源于阴阳师和妖怪的修炼，其实还有一种来源，那就是天地孕育，也就是野生的核心法。
　　只不过，这个情况太过罕见，一千年估计都碰不到一次。
　　北条龙之介猜测五百年前的府山君，就是无意间发现了一朵野生的核心法种子，还是罕见到几乎不可能存在的治愈系核心法。
　　辛苦培养五百年，终于成熟，然后让竹水玲承载。
　　自己再夺舍竹水玲，靠着治愈系核心法修复本源的妙用，完美地再活一世！
　　至于那个穿着巫女服的神秘强者，估计就是发现了那朵野生的治愈系核心法，想要抢夺。
　　双方之间爆发了战斗，结果却是谁也没奈何谁。
　　北条龙之介相信这就是真相，就算有出入，也应该不大。
　　而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面前这个竹水玲，绝对不是真正的竹水玲。


620 男人？

　　“你……”无缝天衣露出错愕的表情。
　　心脏深处的夕雾本尊，思索了一下，开始给无缝天衣下达指示，让它顺着北条龙之介的话表演下去。
　　不，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演”。
　　因为无缝天衣的变态之处在于，她真的会按照夕雾的要求修改自己的灵魂、记忆……做到天衣无缝。
　　“还不承认吗？钟老，检查一下。”北条龙之介说道。
　　钟老从角落的阴影中浮现，低头说了声“是”，然后来到夕雾面前，伸出枯瘦的老手，盖在夕雾头顶。
　　一股漆黑色的核心法力量涌入夕雾脑海，开始截取一些灵魂片段进行查看。
　　心脏处的夕雾本尊紧张起来，虽然她提前做了准备，也相信【无缝天衣】不会让自己失望，但真到这个时候，还是难免紧张。
　　片刻后，钟老收回干枯手掌。
　　对北条龙之介道：“从灵魂中截取的片段来看，确实是府山君的记忆，但也有玲姬的记忆，而且灵魂与肉身完美契合，但似乎出现了一些失忆的迹象，这种情况就好像是带着前世的记忆转生了一般，不过……”
　　钟老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北条龙之介道。
　　“不过，从府山君的记忆来看，他应该是男的。”钟老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夕雾。
　　就连一直给北条龙之介按摩脚的北条若叶，也抬起头，眼神异样地瞥了一眼夕雾。
　　心脏处的夕雾本尊听到这误会，虽然是她有意为之，但也面色古怪。
　　那府山君的记忆碎片，来自她得到的府山君的血。
　　血肉与灵魂水乳交融，无法分开，府山君的血里自然含有他的残魂和记忆。
　　而这点残魂已经足够无缝天衣从中提取出府山君的记忆，加持到玲姬的傀儡假魂之中。
　　“嘿嘿~”北条龙之介抬起夕雾的下巴，眼里兴致更甚，“美人，你为了活下去，还真是什么都能舍弃啊！”
　　“哼，你现在知道我是男人，还抱着我，不觉得恶心吗？”无缝天衣甩过头，神色带着羞愤、耻辱和女孩子的无助。
　　那神情中每一分细节都拿捏得完美无缺，就算是真正的府山君见了，都分不出真假。
　　“哈哈……，美人你现在还是男人吗？”北条龙之介说着，故意逗弄无缝天衣身上的女人特征，惹得无缝天衣羞愤不已。
　　而北条龙之介见了，不仅没有感到恶心，反而更兴奋了。
　　挑起没有的下巴，道：“来，让我看看治愈系核心法！”
　　他的态度变得霸道强硬起来，透露着一股征服的强势感。
　　夕雾这次没有拒绝，心念一动，身上绽放出淡青色的圣洁光辉。
　　血肉模糊的指尖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身上其它的伤势也在青光中快速治愈……
　　北条龙之介看着这青光，眼神炙热：“这种感觉，就是这个，果然是治愈系核心法！”
　　青光亮了一会儿就熄了。
　　“怎么没了？”北条龙之介眼眸微凛。
　　无缝天衣喘着粗气道：“太累了，让我歇一歇。”
　　北条龙之介闻言，也没有继续强求，只是把无缝天衣抱得更紧了紧，就像抱着一个宝贝似的。
　　“你干什么，放开我，我是男人。”无缝天衣羞愤地挣扎着。
　　“男人又怎么了，性别对我来说本就无所谓。况且，美人你到底哪里算男人了？”
　　北条龙之介说着，挥了挥手，把北条若叶叫了过来，对夕雾道，“美人，我给你个机会证明自己是男人。这北条若叶在这西境，也是让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女神，现在就摆在你面前，任你施为，来，让本宗子看看你的男儿雄风！”
　　无缝天衣闻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顿时又是气恼，又是屈辱，迫切想要反驳北条龙之介的话。
　　于是，眼含凶光地盯着温驯宁静的北条若叶，双手猛然弹出抓住她的肩膀，将其粗暴地推倒，居高临下盯着身下的美人，但也仅此而已了。
　　她又不是真正的男人，接下来的操作，就算她知道，也做不到……
　　半晌后，无缝天衣松开了北条若叶，一脸失神地跪坐在那里，仿佛失了魂儿一般。
　　北条若叶这才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松开的衣领，脸色带着一抹羞意。
　　显然这种荒唐的体验，即使对她来说，也能撩动那自封的心。
　　这一幕看得北条龙之介哈哈大笑。
　　在他的视角，只看到一个美人推到另一个美人，想要下手又苦于没有工具无法下手的窘迫。
　　这可真是太太有趣了啊！
　　他伸手拉过无缝天衣，这一次无缝天衣变现得很乖巧，没有明显地挣扎之意，像是认清了现实一般。
　　“你究竟想怎么样？特意抓我过来，就为了羞辱我？”无缝天衣质问道。
　　“确实是有事需要美人帮忙。”北条龙之介低头对怀里的柔软美人道。
　　“不要叫我美人，我有名字！”无缝天衣气急。
　　“那……玲儿！”
　　“你还是叫我美人吧。”无缝天衣撇过脑袋，打算眼不见心不烦。
　　北条龙之介钳住无缝天衣的下巴，将她掰了回来，霸道说道：“美人，现在本宗子要教你作为女人的第一件事，那就是：不要忤逆能把你抱在怀里的男人，尤其还是你不愿意的时候！”
　　无缝天衣对上他那不容置疑的眼神，移开了视线，却没有出言反驳。
　　北条龙之介见此，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并不着急，调教需要慢慢来。
　　当初那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北条若叶，现在还不是乖乖给他舔脚吗。
　　“你究竟想要我帮你做什么事？”无缝天衣问道。
　　“你觉得我那族弟爱你吗？”北条龙之介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无缝天衣一脸的莫名其妙，但还是想了想，道：“应该……爱吧。”
　　“爱到什么程度？”北条龙之介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无缝天衣说着，看向他，“你究竟什么意思？”
　　“很简单，你只需要让我那族弟，爱你爱到愿意为你去死的地步就行了，剩下的，交给我。”北条龙之介道。
　　“你要算计北条大辉，你们不是一个家族的吗？”夕雾聪明地没有去问他究竟想做什么。
　　北条龙之介凝望着怀中美人的双眸，语气微凛：“那又怎么样，反正你又不是真正的竹水玲，不会舍不得吧？”
　　无缝天衣心脏中的夕雾心里一紧，知道对方在探究她，连忙将控制权交给无缝天衣。
　　只见无缝天衣大大方方地与北条龙之介对视，面无表情地说道：“当然不会。不过，我为你做到这件事，你能放过我吗？”


621 欺骗

　　北条龙之介闻言，却是笑了，伸出手掌抚摩夕雾的侧脸，动作很慢，仿佛在鉴赏一件顶级的艺术品。
　　脸颊一侧还有血迹残留，却丝毫不影响美人凝脂般的肌肤，伸手触及只觉抚摸着这世上最顶级的丝绸。
　　“美人，你也是活了几百年的人了，怎么还会这么天真呢？”他戏谑道，又话锋一转，“放过你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可以娶你做妾。反正你这辈子做定了女人，何不好好享受一番女人的快乐。”
　　无缝天衣闻言，沉默不语，神色中透着一股郁郁不乐的羞愤。
　　“美人，你的意见了。”北条龙之介故意挑了挑无缝天衣的小琼鼻，那模样像是在逗弄自己的宠物猫。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无缝天衣面带讥讽，但却对北条龙之介的行为无动于衷，甚至还隐隐有破罐子破摔之意，仿佛是记住了刚才北条龙之介的驯教。
　　但是，这才是符合“成为女人的府山君”的人设。
　　为了活下来，府山君可以变成女子、牺牲子孙后代……这样的人，在面对无法抗衡的北条龙之介，准确来说是他背后的钟老和北条家时，一定会屈服。
　　要是无缝天衣表现出一副坚贞烈女的姿态，那才是露出破绽。
　　“嘿嘿~，不错，不错，我就喜欢你这样识时务的女人！”他夸赞了一句。
　　着重在“女人”加重了语气，惹得无缝天衣不满地轻哼一声，却仅仅如此罢了，依旧乖巧地依在对方怀里，作卿卿美人状。
　　“那我要是完成了这件事，你能解除我额头的术纹吗？”无缝天衣问道。
　　“解除干嘛，噬影咒印挺好的，要是没有这个东西，说实话，我都不敢这么抱着你，万一你来个玉石俱焚……”北条龙之介开玩笑般说道。
　　然而，他这话并非全是玩笑。
　　他一直都清楚，怀里这个女人再怎么乖巧，她也是一个天师！
　　哪怕她打不过钟老，但也已经超过这天下千千万万的人了！
　　要是对方愿意投靠北条家，那毫无疑问会成为北条家的客卿长老，享家主规格待遇，他见了都要恭敬行礼，表示尊敬。
　　她现在愿意屈服在他怀里，和他毫无关系，只是因为他旁边的钟老和他背后的北条家族！
　　要是没有这两样，他在对方眼里，和地面上那千千万万的蝼蚁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他内心中的暴戾骤起，双目绽放凶狠之色，如茹毛饮血的凶残饿狼！
　　放在无缝天衣天鹅颈的手骤然握紧，掐着美人那柔弱的脖颈，似乎要将其捏断似的。
　　“在你心里，也一定是根本看不起我这样的废物吧！一个实力低微，只能靠着家族和母亲给他的老仆狐假虎威的废物！”他朝着无缝天衣咆哮着，神色狰狞，仿佛一个疯子。
　　无缝天衣因为缺氧，脸色通红得仿佛滴血一般。
　　北条若叶看见这一幕眉头皱起，想要去拉开北条龙之介，却最终什么也没做。
　　至于钟老，一直都无动于衷。
　　在他眼里，少爷杀了这个女人就杀了，只要少爷开心就好……
　　而无缝天衣综合所有因素，立刻得出了最佳应对之策。
　　只见她睁开双眸凝视着北条龙之介，那眸子平静生辉，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但却好像又说了什么。
　　北条龙之介看着那双眸子，不知道从里面读出了什么，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掐着美人脖子的手缓缓松开。
　　“咳咳咳……”
　　无缝天衣素手撑着地面，身子微蜷，剧烈咳嗽起来。
　　但下一刻，白藕般的手臂被北条龙之介抓住，顺势一用力，将美人拉入他的怀抱。
　　“你刚才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他质问怀里胸脯因为大口呼吸而剧烈起伏的美人，语气已经平和许多。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无缝天衣定定和他对视，“我活了这么久，见过形形色色的事，早已认清出身、背景……甚至是运气，都是实力的一部分。如今受制于你，可能还会终生受制于你，对于这一点，我认了，谁让我实力不济了。”
　　“呵呵呵……”听完无缝天衣的解释，北条龙之介一扫刚才的郁郁之气，心情大悦，低头看着怀里的美人，波道，“不得不说，你真是天生就适合做女人，只能是我的女人！”
　　这世上不缺女人，但缺天师，更缺天师境界的女人，更更缺年轻貌美的天师境界的女人。
　　北条龙之介就算阅女无数，但面对一个天师境界的美人，也是如获至宝，因为太稀少了。
　　无缝天衣闻声，却是不答，只是面色流露出一些羞恼。
　　看着越来越近的北条龙之介：“你……现在就想要我？”
　　“那你愿意吗？”
　　“哼，女人的身体而已，我不在乎。”
　　“是吗，你不在乎，我那族弟可是在乎得很。”说着，北条龙之介便松开了无缝天衣，“好吧，只要你完成这个任务，我可以让钟老解除‘噬影咒印’。”
　　“真的？”无缝天衣一脸不信。
　　“当然。”北条龙之介流露出一股自信之色，“因为到了那个时候，我不需要这噬影咒印，也能自信让你臣服。”
　　这挑衅的言语惹得无缝天衣羞恼相向，咬着唇瓣，仿佛在生闷气一般。
　　“是了，今后我该称呼你什么名字？”北条龙之介倒也没有介意，又问道。
　　“就叫我竹水玲吧，前尘已去，以前的名字与我无关。”无缝天衣道。
　　“好吧，你下去吧，我那族弟估计已经在找你了……”
　　他挥挥手。
　　北条若叶带着夕雾离开了这里。
　　两女走后，屋子里也显得寂静起来。
　　咳咳……！
　　忽然，钟老枯瘦的手掌捂着嘴咳嗽起来，从那手掌细缝里能看到些许鲜血。
　　北条龙之介见此，道：“钟老，你身上的伤不碍事吧。刚才为什么不让竹水玲给你治疗一下。”
　　“多谢少主的关心，老朽只是受了轻伤，气血上涌而已，不碍事，休息两天就好了。”钟老擦干嘴角的血液，接着又道，“少主，你还年轻，没有足够的阅历。那府山君现在的顺从，只是因为有老夫在一旁威慑。若是让她得知老夫受伤了，可能会起一些不该有的心思，破坏少主的计划。”
　　北条龙之介却摇摇头，对钟老的话不那么赞同：“钟老，你的考虑很有道理。但你，不懂女人，尤其是美人。”
　　“少主什么意思？”钟老问道。


622 有病

　　北条龙之介意味深长道：“要了解一个女人的心有两种途径，一是在床上，那时候的美人会向你露出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一面；
　　第二就是在怀里，软香入怀，美人的心跳、呼吸、体温、脉搏……甚至一颦一笑等等，全部都在你的眼皮底下。
　　这个时候的美人就像一颗蒜，一层一层剥掉外面的蒜皮，就能看到美人的内心。”
　　钟老依旧不解。
　　北条龙之介干脆直言道：“竹水玲嘴上说的话会撒谎，但身体却骗不了我。除非她能控制自己的心跳、血液的流速、每一寸肌肤的寒毛、每一寸脉络的频率……但这是不可能的，就算她是天师也不可能。”
　　钟老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少主的医术，老朽还是相信的。所以，少主刚才一直抱着她说话，就是为了试探她的真实想法，那结果是……”
　　“她虽然心有不满，也颇为抵触我，但已经开始认命，有臣服的倾向，只等本宗子的计划成功，这个女人身心都会彻底属于我。”北条龙之介胸有成竹，那是源自于他对于自己医术的自信。
　　征服一个普通女人算什么本事，能征服一个天师美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哎，要不是竹水玲的思维已经定型，不可能像北条大辉一样愚笨，本宗子是打算将她的核心法也一并夺了。”北条龙之介感叹一句，“不过，像现在这样养在身边当个小妾，为我所用，也能接受。”
　　钟老颔首，表示赞同。
　　“对了，钟老，那净土宗的释法天怎么样了？那个不确定因素不会来破坏本宗子的计划吧。”北条龙之介有些担心道。
　　“少主不必担心，那释法天的实力本就弱老朽一筹。老朽受了点轻伤，而他则是重伤。要是他乖乖滚回净土宗疗伤还好，要是还敢来，老朽不介意这次彻底留下他！”钟老沉声道，语气透着一股杀意。
　　“那就好！”
　　······
　　另一边。
　　一间纱帐围绕的浴池，其中水雾腾腾，一股淡淡的幽香飘荡。
　　在深处，朦胧如雾的软帐中，隐隐可见两个姿态婀娜的美人正在更衣。
　　正是北条若叶和夕雾，离开北条龙之介后，她便带着夕雾来到这里洗漱。
　　毕竟两人身上还有略显狼狈，无缝天衣的脸颊上，还有残余的血迹。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热气腾腾的浴池里，撩起哗啦水声。
　　“你知道我是府山君夺舍重生，还丝毫不介意跟我一起沐浴，看不出来你果真像刚才表现得那样xiajian啊？”夕雾出言讥讽道，显然还是没有忘记自己额头上那噬影咒印的事。
　　北条若叶自然也知道夕雾发难的原因，撩起脸颊上的一缕秀发别过耳畔，轻轻叹息道：“玲姬妹妹，你我皆是苦命之人，又何必彼此为难呢？”
　　“闭嘴，谁是你妹妹，还有，谁跟你是苦命人？”夕雾冷声喝道。
　　说罢，荆棘之血的场域化为一只无形的大手，猛然抓住北条若叶身体，将她硬生生抬举到半空中，晶莹水珠顺着两条修长meitui滑落在浴池里，响起滴答声响。
　　咯嚓……！
　　无形大手开始收缩，压得北条若叶纤细身子的骨头发出声响。
　　“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老头现在并没有监视这里。所以，我在这里对你做任何事，都不会有人知道。”夕雾嘴角冷笑地盯着她，“怎么，不求饶吗？要是前世我或许还会怜香惜玉。但现在，你的身体在我眼里没有任何吸引力，所以，我会做出什么事，我自己也不知道。”
　　北条若叶艰难地睁开那双极静的眸子，摇了摇头：“虽然是宗子有意为难你，但那也是我北条家有愧于你，你心中有怨要发泄，我作为北条家的人，无话可说。”
　　“切！装得挺高尚的，你在龙之介面前那xiajian的模样，看起来挺熟练的啊。”说着，夕雾美眸微眯，荡漾着一抹异彩，“你说说，你那究竟是被逼的，还是自愿的，亦或者是刚开始是被逼的，现在则是甘之如饴？”
　　这些话不可谓不毒。
　　可谁让夕雾就是个小心眼的坏女孩，讲究睚眦必报。
　　而听闻这些话，北条若叶却是不答，只是沉默，露出她那标志性恬静模样，仿佛身外所有事都与自己无关。
　　“哼，又是一副这种表情。你知道吗，只要我一个念头，就能让你体内的鲜血瞬间扭曲成荆棘，那种无数毒刺穿过血管的感觉，我相信不会让你失望的。”夕雾威胁道。
　　但是北条若叶依旧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看见那表情，夕雾心里生起一股无名怒火，狠狠道：“好，这是你逼我的！”
　　她说着，来到北条若叶身旁，本想稍微惩罚一下她。
　　结果，
　　嘶！
　　一声细微的撕裂声。
　　夕雾愣住了。
　　这就像是走在青青葱葱的碎石小路上，本以为路是平的，结果却踩到一个大坑，淌了一裙角的水。
　　“你……那个来了？”她有种做错事的孩子的感觉，连忙问道。
　　北条若叶只是紧蹙着眉，纤手握紧，咬着唇瓣发出轻微的低哼。
　　一缕刺目的蜿蜒血迹，划过她那美丽的脚踝，滴落在热气氤氲的浴池里。
　　瞬间被整个浴池的热水稀释得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踪影。
　　看着这一幕，夕雾哪里不知道自己却是犯下大错。
　　‘这个女人不是北条龙之介的女人吗？怎么会……’
　　‘我明明只是想惩罚一下她的……’
　　思及此，她激活治愈系核心法，氤氲青光笼罩北条若叶全身，治愈她身上的新伤。
　　然后控制核心法场域形成的大手，把她放了下来。
　　北条若叶踩在浴池里，还有些不稳。
　　重新获得自由的她并没有责怪夕雾，只是眉目之间隐隐流露出一股黯然和哀伤。
　　“你要是……我可以负责。”夕雾沉声道。
　　北条若叶一对纯净好看的美眸微微凝视夕雾片刻，温如暖玉的嗓音说道：“你不用内疚，我并不怪你。况且说起来，这本来就是北条家欠你的。”
　　夕雾一怔，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北条若叶，想从她脸上的表情看出些什么，轻启朱唇，忍不住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自然。”北条若叶臻首。
　　这一次，夕雾终于看清了这个女人的本质。
　　这女人……有病！
　　···········································································


623 使命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北条若叶眸子诧异地看向夕雾，她的嗓音依旧温润如水，如春天里的煦煦细风，吹散冬日的肃寒。
　　“北条龙之介对不起我，管你什么事？”夕雾声音悦耳动听地质问。
　　或许是因为她刚才犯下大错，夺了面前恬静少女的贞洁。
　　以至于让她心里涌出一种“把这个女人的病治一治”的念头。
　　北条若叶神色淡然道：“龙之介是家族的宗子之一，代表着北条家的意志，我自然要协助他。”
　　“所以，你在北条龙之介面前那么下、卑微，就是因为他是宗子？”夕雾忍不住问道。
　　“嗯。”北条若叶微微颔首，眸子流露出疑惑之色，似乎在问，这不是应该的吗。
　　“那你的想法呢？你内心里愿意那么做吗？”夕雾问道。
　　北条若叶的脸庞忽然闪过一丝落寞之色，轻抬皓腕，轻轻撩起几缕沾在脸上的湿漉漉秀发，细声道：“这是我的使命！”
　　“使命？”
　　“对，使命，肩负家族传承与兴盛的使命。”北条若叶语气坚定。
　　夕雾闻言，秀眉颦起，一双星眸流露出深深的不解。
　　她无法理解这种价值观。
　　前世她独自在病床上躺了十六年，都没有见过父母几面，别说宗族观念了，连家庭观念都没有。
　　这一世更是孤儿开局，同样没有父母，自然也不可能有家族观念。
　　“那、你就不想反抗吗？”她问道，“还是说，因为你肚子上的咒印，无法反抗？”
　　她看向北条若叶肚子，那里刻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淡紫色妖艳术纹。
　　外形十分精细繁杂，轮廓大致像一只展翅飞翔的鸳鸯和一只蝙蝠的杂合生物。
　　这术纹大部分淹在水里，隔着粼粼水波荡，散发着一种别样的魅力。
　　夕雾以为这个术纹是和她额头的噬影咒印一样，是用于控制人的恶毒玩意，所以才问出这话。
　　她天真的语气让北条若叶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不自然。
　　轻轻侧偏身子，将那艳丽术纹从夕雾的视线里移开，道：“这个东西……你就别问了。”
　　“为什么？”夕雾见北条若叶遮遮掩掩，心里愈发好奇，特意上前两步，蹲下身，全神贯注盯着那个术纹看，“你今天不说清楚，我就一直盯着看！”
　　这小家子气的话让北条若叶同意也不是，拒绝也不是。
　　见夕雾似乎真要一直盯着那术纹看，她微微叹息一声，道：“好吧，反正妹妹今后大概也会刻上这个东西。姐姐就先跟你说说，也算提早做个准备。”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仿佛在整理情绪，然后道：“这是御产巢咒印，是所有阴阳术中最璀璨的那颗明珠，作用只有一个，就是让刻有咒印的女子，生下的孩子是天才……”
　　北条若叶将御产巢咒印的作用大致讲了一遍。
　　夕雾听完后，简直像是刷新了三观！
　　基因药剂……亦或者是基因编辑……这个世界的人类早就开始对基因动手了吗……
　　她心里的许多困惑，一下子就有了答案。
　　之前她就觉得奇怪，天神院晴明只比自己大六七岁，就修炼到了天师？
　　从娘胎里修炼也没有这么快的吧。
　　自己有第十一阶生命公式开挂，结果也没有比对方快多少……她一度怀疑对方是不是也是开挂了。
　　结果……对方确实开挂了。
　　基因编辑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开始了……经历不知多少代的优化，到了现在诞生的他，已经算是怪物了吧！
　　她都开始怀疑，天神院晴明是不是已经和普通人类存在生殖隔离了。
　　“那你想用这个东西吗？”
　　这个问题夕雾终究没有问出，因为问问自己就知道了……
　　所以，说到底，不管哪种文明，只要发展到能对基因动手的程度。
　　那么在望子成龙的念头驱使下，就一定有人迈出那一步，制造出超人般的新人类？
　　“这个东西，每个家族的都不一样？”半晌，夕雾问道。
　　她又想起之前神代姐姐肚子上那个御产巢术式，那个图案和北条若叶的并不一样。
　　当时自己询问那是什么东西，神代姐姐没有说……原来是难以启齿啊。
　　难怪释法天看自己肚子上没有花纹，便立马断定她不是神代家的人。
　　“当然不一样。”北条若叶点点头，“别看这个咒印体积只有这么点，但其实是由数以千亿计的微型术式勾连而成的统一体。
　　其中只要出现一个差错，整个术式就会产生各种各样的问题，其中严重的直接造成受术者连同腹中的孩子全部死亡……
　　因此，只有最顶尖的家族才能拥有御产巢术式，并且作为家族的根基，自然不可能泄露给外人。
　　这就造成每个家族的御产巢术式都不一样。”
　　末了，她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倒是听闻御三家的御产巢咒印，似乎有共通之处。
　　那三家从来都是内部通婚，不分彼此，彼此的御产巢咒印相互借鉴也不奇怪。
　　至于西境的世家，彼此之间的互相防范早已成了传统，御产巢咒印落后御三家几代不止，但即使这样，也宁愿固步自封而不彼此交流。
　　或许，御三家传承不知悠久不是没有原因的吧。”
　　说到这里，北条若叶温婉的眼里闪过一抹讽意。
　　“原来如此。”夕雾听完，感觉大开眼界，然后便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回归正题，“既然这个术式只是控制生育，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家族？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北条若叶摇摇头，凝视着夕雾的眸子，认真道：“家族生我养我，我的一切都是家族赋予的。妹妹前世乃散修出生，应该知道，背后没有势力，孤身一人在这世上生存，是何等艰辛吧？”
　　夕雾听闻这话，张了张唇，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她知道北条若叶明面上在说她的前世，但实际上在暗指她的现在。
　　哪怕她现在成了天师，还不是得受制于世家大宗……


624 天师境界

　　你一个天师在这世间尚且不得自由，却叫我反抗，去争取什么自由，不是很可笑吗？
　　当然，北条若叶自然不会说得这么难听、刺骨，但中心思想是这样没错。
　　而夕雾想了想，竟然也没办法说这种观念有错。
　　她已经放弃扭转北条若叶的观念，因为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就像她自己，不可能听了三言两语就变得和北条若叶一样的想法。
　　想到这里，她脑瓜里浮现一道神代茗京的绝代身影，不由自主地问道：“这个世界的女子，不，是大家族出生的女子，都是你这样的想法吗？”
　　“普通人家的女子我不知道。但，凡是大家族出生的女子，身上都必定肩负着某种使命，这是每个世家女子不可逃脱的命运。妹妹这么问，是想起了心中喜欢的女孩子吗？”
　　夕雾本来还在思考，神代茗京肩负的使命是什么。
　　她会不会也像北条若叶一样，因为家族的使命，做出一些丢弃尊严的事。
　　结果却听到北条若叶最后一句话。
　　小脑瓜里猛然浮现出刚才自己犯下的大错，顿时双颊微红，连忙否决道：“什、什么喜欢的女子！我自己就是女孩子，怎么可能喜欢女孩子了！”
　　“可是，妹妹前世不是男人吗，喜欢女孩子不是天经地义。”
　　“我不是说了，前尘已逝。”
　　“哦~~”北条若叶挑眉，恬静的气质难得露出一抹戏谑之色，道，“所以妹妹现在是想男人了……”
　　“你别说了，换个话题。”
　　哗啦……
　　夕雾一边说，一边走到浴池另一边，远离北条若叶。
　　曲线玲珑的身子荡漾一圈圈水波，肌肤白如凝脂，仿佛游行的美人鱼。
　　一边游，一边从须弥百宝袋里拿出一张手帕，将那两根青葱玉指上的血迹，涂抹在手帕上，然后放回须弥百宝袋。
　　有了北条若叶的血，就可以用无缝天衣变成她的样子。
　　至于变成北条若叶有什么用？
　　当然是为了准备跑路。
　　她才不想陪那个北条龙之介玩什么无聊的爱情游戏了。
　　等她找到机会，就变成北条若叶，麻痹那个钟老的感知，然后……天高任夕雾飞！
　　夕雾在脑瓜里把计划构思得满满的，嘴角勾起，露出可爱的屑笑。
　　北条若叶将她的行为全程看在眼里，尤其是看到夕雾收藏了那手帕后，脸上那古怪的笑容，饶是涵养典雅的她也忍不住双颊染上一抹绯红。
　　从小作为大家闺秀培养的她，做不成制止夕雾的举动。
　　但还是忍不住美眸顾盼，故作随意地问道：“妹妹收藏这脏东西做什么？”
　　“姐姐的血才不脏了。而且，这是姐姐的第一次，自然要好好保管起来。”夕雾撒谎不打草稿地说道。
　　“坏妹妹……”
　　“刚才姐姐在说什么···”夕雾见北条若叶一个人在那里嘀咕，心里有些凝重，这个女人不会是察觉到什么了吧……
　　她正思索着接下来怎么糊弄过去这个女人。
　　却见北条若叶也荡起阵阵水花，游到自己身后，轻轻按摩起肩膀来。
　　“妹妹今天也累了吧……”
　　“你干什么？”夕雾一愣，本想推开她，但感受着肩膀的舒适，终究没有那样做。
　　她总觉得这个女人从刚才开始就有什么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硬要说的就是热情了许多。
　　要知道，这女人一直都是一副恬静的模样，仿佛对世间万物都不关心。
　　但现在，有点像是入了洞房的小娇妻，褪去了大家闺秀的幽雅淡泊，带上了善解人意的成熟体贴。
　　“妹妹现在已经算半个北条家的人了，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找我。”北条若叶在夕雾耳畔轻声道。
　　伴随着话音，嘴里飘出一股兰芷汀香的香气，惹得夕雾小琼鼻皱了皱。
　　“你为什么总叫我妹妹，我的实际年龄是五百岁，可以当你的曾曾……祖奶奶了！”
　　“抱歉。只是，妹妹有时候确实像五百岁的人，但有的时候又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北条若叶随口道。
　　这随口的话让夕雾芳心一凛，因为从龙之介那里离开后，她直接接管了无缝天衣，用自己本体在与北条若叶交谈。
　　‘这个家伙好敏锐，这都能察觉到。不过，什么叫做小小的孩子？我已经十一岁出头了，才不是小孩子呢！哼！女人的见识……’
　　夕雾心里满是不屑，肆意鄙夷北条若叶看人的眼光。
　　以至于带动【无缝天衣】隐隐流露出一股小女孩的韵味……
　　果然，北条若叶越发觉得，夕雾像一个可爱的孩子。
　　顿时母性激起，忍不住想要把夕雾抱在怀里。
　　“诶~，你挤过来干什么……”夕雾推开靠在自己背上的重物，见她还想靠过来，连忙转移话题道，“那个，你现在不是处女了，要是被家族发现了的话，不会被惩罚吧？”
　　“妹妹是关心我吗？”
　　“谁关心你了，只是问问。”夕雾道。
　　“其实吧，原本是要被严惩的，毕竟不是姐姐吹牛，姐姐身子的价值还是很高的。”北条若叶用一副轻快的语气说道。
　　但不知怎么，夕雾总觉得这里面带着一股伤感。
　　北条若叶继续道：“不过呢，我现在的使命已经分了一半给妹妹你，所以贞洁就不那么重要了。而等使命完成，贞洁也对我没有了意义，所以，能给妹妹你，虽然是意外，但也不算是太差的结果。”
　　“你说话就说话，怎么又靠这么近……”夕雾又把靠上来的北条若叶推开，“还有，你就笃定我一定会听北条龙之介的命令，我虽然打不过那个老头，但等我解开额头上的咒印，逃跑总没问题吧。天大地大，你北条家还能只手遮天不成？”
　　北条若叶闻言，好看的秀眉微挑，和声问道：“妹妹为什么一定要逃？待在宗子身边陪着姐姐不好吗？难道，妹妹是想做妻……”
　　“你别说了！”夕雾打断她的话，“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说了你也不会懂。”
　　“那妹妹不妨说说看，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是姐姐不会懂的。还是说，妹妹还在纠结前世的男子的身份？”
　　她指的是玲姬作为府山君的重生。
　　“不是。”夕雾扭头道。
　　“那妹妹是不甘心吗？若是如此，姐姐也已经将贞洁给了你，算是补偿了，这样还不够吗？”
　　夕雾觉得这个女人的病越发严重了，推开她道：“你别说了……反正，我是不会那么容易认输的。”
　　“是吗……”北条若叶凝望着夕雾几眼，皓齿轻启道，“虽然我知道妹妹心里的想法。但是，妹妹还是不要有这个想法为好，天下虽大，北条家固然无法只手遮天。可想杀一个一层神辉不到的天师，还是做得到的。”
　　“一层神辉是什么意思？”
　　“妹妹不知道吗……”北条若叶道，“哦，忘了妹妹是散修出身，不知道这其中的秘辛也是正常的。”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道：“妹妹也看到了吧，钟老背后那层毫光绽放的光轮？”
　　“看到了，那是什么东西？”夕雾问道，这也是她一直的疑问。
　　“那就是神辉光轮，是天师的第二层境界——地之境。”北条若叶道。
　　“地之境？”夕雾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连忙问道，“你跟我仔细说说。”
　　“好吧。不过，在此之前，妹妹可听说过六界传说？”她问道。
　　夕雾脑海里浮现一段记忆，道：“就是传说中世界可以分为六界，地界、水界、火界、风界、空界、识界。
　　六界又曰六大，地水火风空识之六法也，六法各有分齐，故名为界。
　　六界六面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同时存在，又同时不存在，共同组成我们生活的真实世界。”
　　这是她从北境前往京都的途中，从立花訚千代口中听说过的猜测。
　　当时立花訚千代还说九为极数，所以应该还有三界：迷界、常界、虚界。
　　她听了这种说法时，也联想到了现代世界一种理论上的大统一理论能级跃迁方程，那方程组能解开六个可能的实数解，与三个不稳定的虚数解。她因此怀疑九界的传说就是对应这九个解……
　　“不过，这种说法和天师的境界有什么关系？”夕雾问道。
　　“当然有关系。因为，第二境天师背后的光轮——地之轮，就是核心法击穿现界，渗透到另一界产生的现象。”北条若叶石破天惊。
　　“什么？！”夕雾听了大吃一惊，“可是，那不是猜测吗？”
　　“那不是猜测，而是事实。妹妹现在只是天师第一境——初始之境，核心法只能触及现界，所以没有神辉。
　　而钟老和那释法天的核心法，则直接触及了现界和地界，所以有一层神辉。
　　你与他们之间的差距，就像是一张纸与一块石板，这是质的差距。
　　所以妹妹在他们面前才会那么不堪一击。
　　当然，妹妹虽然不及他们，但也已经是这世上最顶尖的那一小群人了。”


625 天诀

　　夕雾没有理会北条若叶最后那句安慰她的话，而是继续问道：“所以，天师的境界就是初始之境，地之境、水之境、火之境、风之境、空之境、识之境、迷之境、常之境、虚之境。”
　　北条若叶摇摇头：“不，只到第六界——识界，产生六层神辉光轮。后面的三境并不存在，族中记录中，从未出现过九层神辉光轮的天师。”
　　“那你们北条家最强的人是什么境界？”夕雾问道，声音清灵动听。
　　“这是家族的核心法机密，我不知道。但是龙之介的父亲，也就是北条家的家主，是拥有四层神辉光轮的风之境巅峰强者。”
　　“四层神辉光轮，很厉害吗？”夕雾眼眸流露出不解，不是总共有六层神辉光轮吗，四层好像也不是最强啊。
　　“当然厉害。四层神辉光轮的实力，在这西境百国中都可以排到前十。即使是妖族，面对四层神辉光轮的天师强者，也不敢随意招惹。”北条若叶一字一字认真说道。
　　“是这样啊。”夕雾眉头眨了眨，又道，“真的有其它界吗？你见过？”
　　“没有。书上说，六界并不是真实的世界，而是类似于一种宇，共同组成我们现在的世界，具体我也说不清楚……”
　　哗啦……
　　北条若叶说罢，双臂划开一片水波，轻轻环住夕雾的细腰：“妹妹，别去纠结那些没法验证的事了，好好洗澡，姐姐给你擦背……”
　　“嗯~~”夕雾点点头，然后呀呀道，“等等，你在用什么擦呀？”
　　“有什么关系，大家都是女孩子。”北条若叶吐气如兰低语道。
　　夕雾闻言，觉得很有道理。
　　她才不是贪念背后柔软的触感。
　　浴池里的水热气腾腾，许久没泡澡的夕雾，感觉自己全身毛孔都舒张开来。
　　“若叶姐姐，你觉得我什么时候才能修炼到一层神辉光辉——地之轮境界啊？”
　　“妹妹还是放弃吧，那是不可能的。”北条若叶脱口而出。
　　“啊？为什么就是不可能？”夕雾不解。
　　“原因有二。”北条若叶看了她一眼道，“妹妹应该也知道的吧，天师境界每前进一点，都需要极其恐怖的积累和漫长的时间修炼。
　　哪怕是经由御产巢术式生育出来的天才，也不例外。
　　没有人能在人生短短百年间，就将核心法修炼到第一层神辉光轮——地之轮的境界，没有人！”
　　她的语气非常斩钉截铁，但夕雾却明显发现了漏洞。
　　“若叶姐姐，你的话前后矛盾。既然没有人能做到，那钟老、释法天，还有你说的北条家家主的四层神辉光轮，又是怎么回事？”
　　听闻这话，北条若叶下巴靠在夕雾的香肩上，反问道：“妹妹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北条若叶神色略微伤感道：“那是因为……传承。人类没有妖怪那样漫长的生命，因此天师在大限将至时，为了避免核心法就此跟着自己一起消散于天地，就会选择将核心法传承给继承者。”
　　“核心法还能传承？”夕雾有些惊讶。
　　“自然是可以的，不过需要天师完全自愿，并且配合繁杂的阵法。
　　对接受传承的人也有一定要求，首先得自己能承受核心法的力量，其次就是与核心法契合等。
　　不过，传承意味着天师彻底死亡，所以只有真的到油尽灯枯时，天师才会走出这一步。”
　　北条若叶似乎不愿深入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道，
　　“即使这样一代又一代传承，核心法从初始之境突破到一层神辉光轮——地之轮的境界，也需要极其漫长的时间。
　　就比如钟老，他的家族是北条家的世代家臣。
　　从第一任祖先得到核心法——瞑昏之影开始，历代传承。
　　每一任天师都坚持不懈地修炼，到突破第一层神辉光轮，一共花费了三千多年。”
　　“什么？！”夕雾惊呼一声，曲线窈窕的娇躯都因为太过震惊而明显颤了颤，“修炼三千多年才到第一层神辉光轮，那钟老家族的天赋很差吗？”
　　“并不差。”北条若叶摇摇头，“钟老的家族也有御产巢术纹，虽然是北条家御产巢术纹的初代版，但也足以保证每一代子孙都迈入天才的行列。”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轻撩湿漉漉的耳发：“这还是多亏了御产巢术式。
　　否则按照正常的繁衍，一个家族的后代子孙参差不齐。
　　想要保证三千年来，每一代后人中都有天才诞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对比那些流派宗门，他们没有御产巢术式。
　　只能从天下大量普通人中网罗天才，保证核心法的传承。
　　结果，从古至今，能流传下来的宗门不过一指之数，大部分宗门都因为传承断绝，而覆灭在时间的长河里。”
　　夕雾听完，倒吸一口凉气，对于输给释法天心服口服。
　　她根本不是在与一个老和尚战斗，而是在跟三千年多年，数十位天师在战斗。
　　而且这些天师，每一个都是天才！
　　她只用了一年努力，凭什么觉得能胜过，数十位天才三千多年的积累啊？
　　怎么也得要两年吧……
　　“那天神院晴明号称天下第一天才，也做不到独自修炼到神辉光轮的境界吗？……”夕雾问道。
　　她忽然发现，自己对天神院晴明的实力可能存在误解。
　　那时候的自己太弱了，连直视他们战斗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天神院晴明有几层神辉，她根本不知道。
　　甚至她当时的感觉也做不得准，因为对那时的她来说，天神院晴明是1亿，还是99亿，在自己的感知里是一样的，都是恐怖无比的存在。
　　“天神院晴明自然也做不到，天师境界的修炼太过缓慢，这不是天赋能缩短的差距。”北条若叶淡淡道。
　　“是吗，那还有一个原因呢？”夕雾又问道。
　　“第二个原因则是，突破天师第二境，需要秘法——天诀。”北条若叶沉声道。
　　“天诀是什么？”
　　“这个……妹妹可以理解为修炼功法。”
　　“那，一定需要天诀吗？”


626 改变

　　“当然。没有天诀，天师第一境初始之境就是天师的极限，根本无法产生神辉光轮。”说到这里，北条若叶意味深长道，“而这天下所有能突破到神辉光轮的天诀，只有那么寥寥几部，还全部掌握在皇族、最顶尖的世家大族和那几个宗门手里。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散修天师，最后都得投靠世家、朝廷、宗门的原因。”
　　“这样啊……”
　　夕雾终于知道毁灭净莲达到LV9后，一直卡在那里的原因了。
　　缺少关键的天诀。
　　“若叶姐姐见过天诀吗？”夕雾问道，“假如，我说假如，我和一个大家族的本家嫡女关系很好，能请她把家族的天诀给我看看吗？”
　　“妹妹还是不要为难姐姐了。”北条若叶以为夕雾在说她，“这是万万不可能的，法不可轻传，更不可外传。
　　天诀这种涉及家族兴盛的东西，别说一个嫡女了，就算是嫡子也不可能轻易接触到。”
　　“是吗。”夕雾有些失望，打消了找神代茗京要天诀的想法，“就没有其它方法得到天诀吗？”
　　“妹妹现在问这个干什么，妹妹底子那么薄，距离突破一层神辉还有漫长的距离。”北条若叶眼眸闪过一抹探究之色。
　　“好奇而已。”夕雾坦然道。
　　北条若叶颔首，没有深究，说道：“我北条家就有突破神辉光轮的天诀，妹妹只要成为宗子的妻妾，自然就能得到天诀。
　　而且，天诀之间也分不同等级，高等级的天诀比低等级的天诀，效率快好几倍。”
　　“那还有其它途径吗？低等级的天诀也行。”夕雾追问道。
　　她有生命公式，并不在意天诀的高低，只要有就行了，大不了多花点生命点。
　　北条若叶闻言，眼眸扑闪几下，似乎在犹豫什么，然后道：“低等级的天诀，钟老手里就有一份。
　　是数年前钟老杀死的一个散修无名天师，从他的须弥百宝袋里发现的。
　　只不过那天诀等级很低，而且残缺不堪，只有前面的五分之一。
　　比起我北条家招揽客卿长老和赏赐家臣的天诀，弱了不知多少等次。
　　现在，也不知道那份天诀是不是还在钟老手里，妹妹如果想看，我可以帮你问了问。”
　　“那就麻烦若叶姐姐了。”夕雾道。
　　她现在改变主意了，决定不那么快离开，开始思索怎么得到钟老手里的那本天诀。
　　至于是不是残缺的并不重要，她有生命公式，残缺的也能推演完整……
　　“妹妹在想什么呢？”北条若叶问道。
　　感受着耳边传来的温热吐息，夕雾脑袋往旁边偏了偏。
　　她发现这个女人从刚才开始就变得奇怪起来，三番四次往她身上靠……
　　“说了多少遍了，别靠我太近，我可是天师，你知道尊重我吗？”夕雾一本正经地训斥道。
　　哗啦……
　　“小女子知道了，天师大人！”北条若叶故作委屈兮兮地说着，然后双膝弯曲，跪了下来。
　　这浴池的水位挺高，北条若叶跪下后，水面已经淹没到她的下巴。
　　但是她一点不介意，游到夕雾前面，仰着脑袋贴在夕雾肌肤上，给她清洗双腿，那乖巧的模样，宛如一只温驯的萌宠。
　　“你、干嘛？”夕雾对这个女人的举动完全不解。
　　“不是天师说小女子不尊重您吗，所以小女子特意跪下来跟你说话。”北条若叶扬起雪白的脖颈柔声道，语气深处却能听到一丝逗弄之意。
　　她肌肤如同凝脂一般，一头的青丝漂浮在水中，透过缭绕的水汽隐约可以看到浴池水中洁白晶莹的美妙玉体。
　　当然，无缝天衣能力制造出来的“玲姬”玉体，跟北条若叶不分伯仲。
　　两女靠在一起，犹如两块绝世美玉挨着。
　　“你……”夕雾气愤道。
　　她自然看出了这个家伙在戏弄自己……
　　这女人一看就是不经常演戏的，平时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就摆出寡淡的表情，像个木头人一般。
　　现在这拙劣的演技在夕雾大家面前，宛如班门弄斧。
　　但偏偏，夕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自己对这个女人理亏：“算了，我洗好了。”
　　她转身向浴池外走去，身上都被北条若叶搓洗干净了，继续待在这里泡澡还要忍受一团甩不开的橡皮泥。
　　“你干嘛跟着我？”夕雾转身蹙眉道，“不准跟着我！”
　　然而，她刚说完就见北条若叶，露出一副幽怨的眼神盯着自己，那模样就像是看一个负心汉。
　　夕雾一下子气势弱了三分：“你、干嘛这么盯着我？”
　　“还不是妹妹薄情，有问题问姐姐的时候，就若叶姐姐的叫；问完之后，就‘你啊你···’地叫着，连赶姐姐走。”北条若叶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
　　她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性子，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看见这个玲姬时，就忍不住去想要去欺负她一番。
　　“还不是因为你靠得那么近。”夕雾咿呀道，但底气明显不足，有些理亏。
　　“好了，妹妹原谅姐姐，姐姐也原谅妹妹。”北条若叶道，“我们姐妹一起出去吧，而且，妹妹应该没有带穿的衣服吧。”
　　“呃。”夕雾猛然想起自己的须弥百宝袋里的衣服，都是本体穿的，对于无缝天衣来说……
　　她低头看了看胸前的丰满……好吧，不用试穿就知道穿不下。
　　滴答滴答……
　　浴池纱帐外面的宽阔室内地板上，两女身上滴落的水滴留下一条湿漉漉的痕迹。
　　坐在梳妆台前，两女分别用灵力和核心法，蒸干身上的水汽。
　　然后北条若叶从自己须弥戒指中拿出一件衣服递给夕雾，再拿出一件衣服自己穿。
　　穿衣过程中，夕雾忽然想起之前忘记问一件事：“若叶姐姐，天师之后还有境界吗？我曾经听人说过，妖怪有更高的境界。”
　　“天师就是人类的极限，没有下一层境界。至于妖的话，确实在妖王之上还有天妖，那涉及源纹……”
　　“源纹是什么？”夕雾追问道。
　　“不知道，源纹的内容属于绝密。我只在族中藏书中看到过只言片语。”
　　“什么只言片语？”
　　北条若叶停下穿衣的动作，语气凝重道：“万法归一！”
　　“万法归一？”夕雾一脸不解，“什么意思？”
　　“这就是不是姐姐能知道了。”北条若叶道。
　　穿好衣服后，她给夕雾梳好头发，扎上一个发带：“好了，妹妹看一下喜不喜欢？”
　　夕雾看了一眼镜子中的窈窕柔弱美人，身材傲人，但气质却非常清纯高冷。
　　身上穿着一件淡粉色绣有花纹、飞鸟的短裙和服，上领口微微开口，露出精致的锁骨。
　　下摆到膝盖往上一公分左右，露出两条象牙白的修长玉腿，看上去极具魅惑。
　　而夕雾看见自己身后的北条若叶，则是穿着一件规规矩矩的振袖和服。
　　不露腿，也不露领口，看上去非常正经、典雅。
　　“哼，坏女人，你给我穿这件勾引人的衣服，给自己穿这么正经的衣服。”夕雾责问道。
　　北条若叶解释道：“妹妹是不是忘了自己的任务？”
　　夕雾闻言，神色立马不自然。
　　那任务就是让她去勾引北条大辉，让他对自己爱得死去活来。
　　这种事情，她一个好女孩怎么做得出来，但现在天诀还没到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那任务又不是非要我跟他、跟他……行房，为什么要穿这么大胆啊？”夕雾脸颊爬满淡淡的嫣红。
　　“大辉为人老实，确实不一定要妹妹与他行房。但是，大辉也是男人，虽然嘴上不说，可看到妹妹的身子，也会心神荡漾，对妹妹更加喜欢。”北条若叶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看不出来，你对这种事还这么有研究。”夕雾讥讽了一句。
　　北条若叶闻言，顿时神色飘过一抹黯然。
　　夕雾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正要解释。
　　忽然。
　　整个云舟震动了一下。
　　北条若叶压下心中的思绪，牵起夕雾的手往外走去：“好了，云舟应该要减速降落了。妹妹，等一下见到大辉，知道该说什么吧？”
　　“嗯。”夕雾点点头。
　　······


627 雨田町城

　　离开浴室，两女手牵着手，风姿卓雅地走在那条长长的甬道走廊。
　　走廊里随处可见破开的裂缝和支起的木板，还有绿色与红色混合的蜘蛛妖怪和人类的血迹，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与它奢华的样式布局完全不相符合
　　云舟正在减速，走廊有些摇晃，两女也没有走太快。
　　这时，夕雾心脏咯噔地跳动了一下，冥冥之中仿佛接收到了什么，血脉深处传来一股深深的渴望。
　　“这是……”无缝天衣的心脏处，被一个华光气泡包裹的夕雾本体，感受着心中那股异样的渴望，闭上美眸，仔细感受着这股感觉的来源。
　　随后，她发现这股渴望确实来自自己的血脉，但不是自己人类的血脉，而是那百分之五的花妖血脉。
　　‘竟然是这股血脉？’
　　夕雾稚嫩的绝美小脸，露出沉思之色。
　　这花妖血脉没有任何显性表达，以至于都让她忘了，其实她严格来说不是人类而是半妖。
　　只是，她没有想过，或许这花妖的血脉其实是表达了的，只是她不知道。
　　“妹妹，你怎么了？”北条若叶见夕雾发呆，于是问道。
　　“呃……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对了，若叶姐姐，云舟到哪儿了？”夕雾压下心中的异样感觉问道。
　　“应该是雨星町城吧，我们会在这里换乘另一艘云舟。”北条若叶揉了揉夕雾的脑袋，悉心解释道。
　　夕雾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道：“雨田町城，好美的名字！”
　　“那是自然。”北条若叶敦敦解释，“雨星町城在西境也算是一座有名的大城，邻近茂密丛林环绕的遗失森林，环境优美，四季如春，盛产各种名贵药材，奇花异草，是西境很多权贵豪强首选的避冬之地。”
　　“原来如此。”夕雾点点头，心里在思考吸引自己的东西，究竟在雨田町城还是在遗失森林里。
　　她打算出了走廊到甲板上再细细感知一番。
　　恰好甬道的尽头已经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了。
　　“妹妹是有什么吗？”北条若叶注意到夕雾的异样，开口问道。
　　“没什么。”夕雾回过神来，转移话题道，“只是在想，你们从北条大辉身上剥离出核心法之后，他会怎么样吗？”
　　虽然龙之介和北条若叶，并没有把他们的计划告诉过夕雾。
　　但她根据之前北条若叶说过，天师在大限将至时，可以将核心法传给别人。
　　便立马推断出龙之介他们是想通过类似的方式，让北条大辉“自愿”献出核心法。
　　只是，夕雾不知道这种在天师还没有大限将至，甚至都还没有彻底踏入天师境界的时候，被自愿献出核心法，会有什么影响，但想想应该不会是什么好的影响。
　　北条若叶闻言果然心思被带到了北条大辉身上，面露犹豫之色，良久，轻轻叹息道：“大辉还没有彻底成为天师，就算是自愿献祭了核心法，也不会死。不过一些副作用还是有的，比如今后再也无法成为阴阳师……”
　　说完，见夕雾不说话，露出几分自嘲之色：“妹妹也觉得姐姐太过冷血邪恶，犹如那歹毒至极的蛇蝎，肆意玩弄大辉的感情。”
　　“没有……”夕雾摇摇头。
　　她没有继续问对方为什么这么做，因为不用问也知道是人家家族内部的争斗。
　　“不过，妹妹也不需要为大辉担心。大辉今后虽然没有了力量，但家族会养他一辈子，做个富贵少爷过完一生，并且……”说到这里，北条若叶顿了顿，脸上浮现一抹不自然，“今后，今后姐姐完成家族交予的使命之后，若大辉不嫌弃，姐姐愿意嫁他为妾，用余下的一生守护他，补偿他。”
　　“哈？”
　　夕雾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旁边的恬静美人，想从对方的面容表情上看出一些端倪，结果什么也没有看出……
　　“怎么了？妹妹舍不得姐姐嫁给其他人吗？”北条若叶见夕雾惊讶的样子，忍不住戏弄地说道，“放心吧，姐姐就算嫁了人，也不会忘记妹妹的，而且到时候，说不定我们姐妹住得很近呢···”
　　“哼，谁舍不得了，你嫁给谁管我什么事。”夕雾冷哼一声，扭头先走一步。
　　北条若叶淡淡一笑，跟了上去。
　　出了甬道，艳阳高照，迎面扑来一股猛然的狂风。
　　吹得两女身上的衣裙紧紧贴着少女们娇嫩的肌肤，裙摆衣袖向后飘飞，背后的乌黑秀发高高扬起。
　　云舟正在急剧减速，而且由于原本用于弹开风障的防护罩已经残破不堪，大风才肆无忌惮地在甲板上肆虐。
　　好在马上就有一道魁梧高大的身影挡在两女前方。
　　“玲，若叶，你们没事吧？”北条大辉络腮胡粗狂的大脸满是关心之色。
　　然而，他话音刚落。
　　隆隆···！
　　云舟出现一阵剧烈的颠簸，三人脚下的地板仿佛急速驶过的过山车。
　　尤其是两女，本就玉足小巧，还穿着绣花小鞋，身子立马失去平衡。
　　夕雾本能就要激活核心法弹开重力，飞上天空。
　　旁边的北条若叶却一把拉住她，然后带着她一起向前倒去，跌入一个坚硬结实的怀抱。
　　软香入怀，还是两个，还都是一等一的绝色。
　　北条大辉只觉自己整个怀里都是香气，粗壮的双臂一手一个，拦住了两女的细腰。
　　等意识过来时，又连忙松开两女。
　　“抱、抱歉···”他手足无措道。
　　“嗯。”夕雾冷冷瞥了他一眼，清冷地答了一声。
　　然后莲步轻轻一用力，身子飘起，朝着左侧数百米外的甲板边缘飘去。
　　北条大辉呆愣地站在原地，扬起手想叫住夕雾，但又不敢。
　　等夕雾走远了，他才一脸患得患失地询问北条若叶：“若叶，你说玲是不是生气了？”
　　北条若叶望着夕雾那清冷孤傲的模样，和刚才与自己待在一起时，简直判若两人。
　　心里对夕雾的演技叹为观止，不服都不行。
　　偏偏北条大辉似乎更加在意对方了……
　　“或许吧，大辉你过去给玲姬妹妹道个歉，应该就可以了。”北条若叶声音温柔地建议，给两人制造独处的空间。
　　“可是，玲姬妹妹一看就是在疏远我，万一她赶我走……”北条大辉欲言又止。
　　“辉郎，你想娶姬妹妹吗？”
　　“啊……”这个问题实在是转变得有些太过突兀，北条大辉仓促之间，考虑到问这个问题的是自己另一个心爱的女人，于是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表现让北条若叶脸色一冷，肃然道：“辉郎，男子汉大丈夫，想三妻四妾不是可耻的事，但不能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见一向温和恬静的北条若叶，难得露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北条大辉立马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立马保证道：“俺知道了，俺想娶玲姬，也想娶你，俺想要得到你们两个人！”
　　“呃……”
　　虽然这是北条若叶有意为之，但真的直面北条大辉这直白的话语，她反而先害羞起来。
　　终究是从小接受大家闺秀教养的千金小姐，在男女之事上脸皮薄。
　　“既、既然你想娶玲姬妹妹，那就不应该害怕她会拒绝。即使她拒绝你千次万次，但只要答应你一次，你就成功了。而且……”北条若叶想了想，柔声说道，“玲姬妹妹应该也是对你有好感的。”
　　“什么，真的吗？可是，玲之前跟俺说话还客客气气的，但自从俺救了玲后，就变得明显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待见俺。”北条大辉神色茫然痛苦，“玲一定在生俺的气，怪俺救她时太过粗心，看到了她的赤体，玷污了女儿家的清白。”
　　在云舟见到玲姬时，那时候玲姬虽然没有同意嫁给他，但一直客客气气的。
　　结果，当他不顾生死，在释法天手中救下玲时，玲反而对自己十分冰冷疏离。
　　按理说救命之恩，不说以身相许，但也应该对他有好感才对……他能想到的原因，就只有当时自己看到了玲姬的身子。
　　北条若叶闻言，秀眉眨了眨，声音温润如水：“辉郎，恭喜你。原本妾身还以为，你想得到玲姬妹妹可能要费一番功夫，但听你这么说，玲姬妹妹的心应该已经为你敞开了。”
　　“什么意思？”北条大辉一脸不解。
　　“辉郎，如玲姬妹妹性子清冷孤傲的女子，若对你客客气气，那表示她对你没有任何感觉。
　　而若对你表现出明显的冰冷、疏远，那反而表示她的心乱了。
　　这个时候，辉郎，就是你该主动的时候，不要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真的吗？”北条大辉底气不足。
　　“当然是真的，妾身刚才还奇怪，为什么玲姬妹妹打扮得那么认真，还穿着那么一件艳丽的衣服。
　　如今看来，应该是玲姬妹妹脸皮薄，嘴上不好明说，所以用这种方式暗示你。
　　否则，女为悦己者容，这船上的男子就只有你、宗子和钟老。
　　玲姬妹妹这身衣服不是穿给你看，是穿给谁看？”北条若叶温润如水道，“去吧，辉郎，大胆一点。”
　　北条大辉闻言，顿时双目睁大，遥遥望向夕雾的方向。
　　虽然距离隔了几百米，但也能看到美人身上那件轻飘飘的粉色和服短裙，尤其裙下那双修长美腿，肤白赛雪，匀称圆润，仿佛玉雕般美丽。
　　“俺知道了，俺这就去……若叶，你真好！”
　　北条大辉受到极大鼓舞，朝北条若叶腼腆一笑，然后朝着站在甲板上边缘的夕雾奔去。
　　另一边。
　　甲板围栏边上。
　　夕雾正在看风景，她并不是有意欲擒故纵。
　　让她勾引男人，她顶多只会陪陪酒、跳跳舞；
　　但让男人爱上自己？
　　抱歉，她又不是情圣，怎么可能做到。
　　而且，她根本不想掺和进北条家的内部斗争。
　　只要拿到天诀，她立马就走，绝不多呆一分钟。
　　所以这种难题她毫不犹豫地交给无缝天衣的傀儡假魂处理，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此时，她站在围栏边上，朝着下方看去。
　　虽然云舟在急速下降，但距离地面依旧有近万米的高度。
　　往下看去，褶褶皱皱的云海位于自己脚下，透过这些云层的空隙，就能看到地面绿毯地毯一般的广袤大地，植被茂密，地形凹凸不平，被江河切割，无边无际。
　　远处的天际也有凸起的山脉轮廓，但看起来并不是很高，至少在高空看下去只是略微起伏而已。
　　山脉同样也是植被遍布，并且山腰往上的半空漂浮着厚厚的水汽，朦朦胧胧，宛如轻纱。
　　“果真如北条若叶所说，这里的森林到冬天也这么茂密……”
　　夕雾喃喃自语，再往前看去，就能看到一座占地广袤的巨大城池。
　　“那就是雨田町城吗……”
　　雨田町城横亘三条大河，房屋建筑星罗棋布，从中间被一条宽敞大道分成东西两侧，两侧再各由七条小一些的大道分割开来。
　　纵向没有明显的道路隔开，但也能依稀看到一些错落有致的道路连同东西两侧，只不过这些道路不是在一条直线上。
　　此时隔着遥远的距离，夕雾隐约能看到城池里，密密麻麻的小黑点缓缓挪动。
　　城池四面都连接着淡黄色的土路官道，上面也有长短不一的黑线缓缓爬行。
　　让夕雾在意的是，这座城池没有依靠任何天险而建，也没有什么护城河，直接坐落在靠近森林的河川平原上，甚至都没有明显的城墙边界，随时都可以向四周扩展。
　　但想到这个世界的武力，并不是那些依靠庞大普通人组成的军队时，又觉得理所当然起来。
　　此时，让夕雾瞠目的是。
　　一片宽度无边无际，厚度足足超过一公里的庞大积雨云，正从雨田町城的另一个方向缓缓飘来。
　　这片积雨云沉乌黄色，太大太厚，里面时不时闪过电闪雷鸣，一眼望去，仿佛天与地连接一块，如同暗黄的幕布朝着夕雾她们的方向罩来，也如一堵漂浮在空中的恐怖巨墙。
　　如此庞大的积雨云，夕雾在前世看都没有看过。
　　她早就发现这颗星球的体积非常大，大得超乎想象，不是是前世地球的多少倍，按理说这么巨大的星球，重力加速度g是个非常恐怖的数，生命根本无法在这么庞大的重力下诞生，但偏偏就诞生了。
　　“嗯，等等，体积比地球大了不知多少，重力加速度g虽然比9.8大，但并没有到非常夸张的地步，难道……这颗星球内部是空的？”
　　夕雾心中闪过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但下一刻，思绪便被冥冥之中又强烈了几分的召唤吸引了过去。


628 翻脸

　　她抬眼看去，视线从那超巨大的积雨云扫向下方的雨田町城。
　　隔着遥远的距离，她能感受到城里无数人，投来的数之不尽的目光。
　　对于地面上的众人来说，他们只能看到天空聚拢乌云，一片阴暗，要下雨了。
　　并不能像夕雾这样从高空的视角，一揽那超巨大积雨云的震撼。
　　相反，比起天上飘过的乌云，这艘飞向他们，长一公里的破败的云舟，反而更加值得注意。
　　看了好一会儿，夕雾也没有捕捉到，那股冥冥之中吸引自己血脉的气息来源。
　　“似是而非，仿佛只有一墙之隔，却又仿佛相隔千里……为什么会有这么矛盾的感觉？”夕雾喃喃自语。
　　“玲~~”忽然，背后一道声音传来，将她的心神吸引了回来。
　　她瞥了身后一眼，然后便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无缝天衣的傀儡假魂，让她去应对北条大辉。
　　“何事？”无缝天衣接管身体后，面色冰冷，浑身散发着高贵冷艳，只可远观的气质。
　　“玲，之前救你时，俺不是有意要看你的身子……”北条大辉手足无措，支支吾吾，最后躬身九十度道，“对不起！”
　　他的声音十分雄厚粗犷，像极了他魁梧的体型，但又能从中听出明显的慌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北条大辉保持弯腰九十度的姿势，心情忐忑不安。
　　夕雾也一样，躲在无缝天衣的心脏深处，看着这个傀儡假魂的所作所为，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怎么回事，一直没有动静，不会傀儡假魂不知道怎么应对，卡住了吧···”夕雾本尊倾国倾城的面容流露出担忧之色。
　　正当她都准备接管无缝天衣时。
　　傀儡假魂动了，只见她轻启朱唇，声音清冷中带着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你起来。”
　　北条大辉闻言，抬起头，就对上一双漂亮冷冽，却又有明显挣扎之意的眸子。
　　二人四目相对，静谧相望，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但他却能感觉到眼前美人身上的冷意正在飞速消逝。
　　“之前的救命之恩，谢谢。”半晌，宁静被无缝天衣好听动人的声音打破。
　　“哦啊，没事，玲你不要在意。”北条大辉一脸无所谓地摆摆手。
　　然而下一刻，无缝天衣问出了一个让他瞬间失神，心里一紧的问题。
　　“你当时，为什么要不惜性命，也要救我？”无缝天衣冰灵好听的声音，在他耳边一字一字的慢声回旋。
　　饶是愚笨如他，也知道玲姬问出这个问题的真正意义。
　　因为，他救玲的原因玲肯定是知道的，既然知道，还要问……那只能是……
　　“因为，俺喜欢你！”北条大辉立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心中躁动的情绪，与玲姬对视，眼里尽是真诚之意，“从小时候见到你的第一次，俺就爱上你了，做梦都想得到你。
　　只是那时候的你是一国公主，俺是个卑微佃农之子，俺自卑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意。
　　这么多年过去，再次见到你，看到你穿着浪荡的衣服在那阁楼外面，还被一个陌生男人骚扰……
　　俺当时愤怒得想杀人，救下你后，听闻你说家族覆灭，只剩下独自一人。
　　俺当时心里其实是有窃喜的，曾经遥不可及的女神，如今只要自己愿意，就能得到！
　　俺心里不止一次生出直接把你带走的想法，直到那蜘蛛妖王出现，你展现实力，才让俺猛然惊醒，同时又非常失落，希望你还不如跟俺一起死在那里，而不是独自离开。”
　　北条大辉语无伦次地说着，顿了顿，又一脸苦涩道：“之后看到你身受重伤地躺在释法天面前，俺的心一下子慌张到了极点，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本以为玲你会因此多看俺一眼，谁知玲始终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样子。
　　果然，玲依旧是俺记忆中的那个玲，那个遥不可及的玲！”
　　“并不是遥不可及···”
　　“什么？”北条大辉有些难以置信，以为自己刚才听错了。
　　“我说，并不是遥不可及。”无缝天衣美眸躲闪，那绝美冷艳的玉颊之上，竟然罕见地染起一层淡淡霞晕，略显羞涩，身子前倾，附在北条大辉耳畔，轻声道，“辉君的救命之恩，小女子还没有报答，不知辉君想要小女子怎样报答？”
　　扑通、扑通···
　　北条大辉的心脏砰砰直跳，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极美少女。
　　少女本来就生得肌肤雪白，那张冷傲的双颊布满红晕，仿佛施了最鲜艳的胭脂一般，展现出一种与此前截然不同地惊心动魄之美。
　　“俺、俺要玲……以身相许！”北条大辉头脑一热，咆哮出口。
　　说罢，不等夕雾回答，伸手一揽，便将面前娇小袅娜的十五岁少女，拥入怀中。
　　感受着怀里少女柔软的身子，他心脏砰砰直跳。
　　这一次的拥抱和以往之前都不一样，至于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然而，正当他准备细细品尝，怀中这份轻柔美妙的触感时。
　　却听少女檀口轻盈，声音带着一股异样的韵味，问道：“抱够了吗？”
　　“没……”
　　他低头看去，极美清冷少女依偎在自己怀里，扬起小脸嫣然一笑，这一笑犹如冰雪消融，不是勾引，亦胜勾引。
　　“辉君这个要求，小女子觉得太吃亏了，所以……”无缝天衣在北条大辉的注视下，笑容骤然冰释，重新布满寒霜，声音拒人千里之外，“所以……不依！”
　　说罢，她伸出青葱玉指，在北条大辉胸口轻轻一点，红光绽放。
　　嘭！
　　北条大辉魁梧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高高抛飞，重重地砸在地上，狼狈至极。
　　他从地上爬起来，望向玲姬，只见美人的脸上一片冷酷，眸光更是没有一丝温度。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为什么？？
　　他呆呆地愣在原地，面对这一幕完全不知所措，紧张、慌乱、彷徨···
　　脑中不断回忆刚才刚才的事，每一处细节，反思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


629 伊卡茨

　　远处阁楼上。
　　通过秘法将这一切全程看在眼里的北条龙之介，也一脸不解地转头问钟老：“钟老，那玲姬在搞什么，刚才明明弄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在北条龙之介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用这种方法对他，因此他也看不懂玲姬的操作。
　　钟老若有所思，声音沙哑道：“老朽虽然看不懂，但从北条大辉脑里埋藏的心蚕蛊反馈来看，竹水玲占据的分量又增加了整整一成，达到了九成，堪称奇迹。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女子，就现在这个情况，已经能达到献祭之术施展的最低标准了！”
　　蛊是这个世上一种神奇的生灵，存在形式非常奇妙，位于物质态与能量态中间。
　　心蚕蛊是蛊虫的一种，堪称天下间这世界最懂人心思的生灵。
　　虽然无法详细知道北条大辉的具体思想，但知道一个女子的分量还是可以的。
　　这也是他们判断得出，北条若叶没有达标的原因。
　　哒！
　　北条龙之介眼睛一亮，握着拳头击打了一下手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该说，果然只有男人最了解男人！”
　　“那少主，要不现在就开始吧！”
　　“不，在等等。”北条龙之介摇摇头，双眼阴霾地望向北条大辉，“让那小贱种陷入得更深一些，达到最完美的时候再动手。本宗子要剥离出最完美无暇的核心法！”
　　无缝天衣心脏深处。
　　“完了···”
　　夕雾呆呆地看着外面无缝天衣的“骚操作”，她正在思考自己现在是不是该逃了。
　　无缝天衣的操作出乎了她的意料，她也不明白原因。
　　无缝天衣的傀儡假魂没有感情，她的一切行为都是根据玲姬的基因和记忆，推演得出的。
　　也就是说，将无缝天衣换成真正的玲姬，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可能因为真正的玲姬没有核心法，无法一指把北条大辉打飞，但扇一巴掌还是可以的。
　　“我明明给无缝天衣下达了命令，让她勾引北条大辉，让他爱自己爱得刻骨铭心、无法自拔。
　　刚才都要成功了，那个时候无缝天衣只需要接受北条大辉的表白，然后乖乖依偎在他怀里，什么都不要做，不就可以了吗，结果事到临头翻脸无情，简直就像渣……”
　　夕雾猛然一愣，恍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通过无缝天衣的双眼看向北条大辉。
　　果然，一副患得患失的颓废模样，完全跪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这、还能这样……”
　　无缝天衣完成了她的命令，而且完成得比她想的要好得多。
　　只是，她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透过无缝天衣，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北条大辉的全部情绪都在她的一念之间。
　　她想让他笑，他就笑；想让他哭，他就哭……
　　夕雾毫不怀疑，她现在想要什么，对方都会不顾一切满足她，哪怕索要的是他的命……
　　“这就是将一个男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感觉……”她喃喃自语。
　　其实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
　　之前她用本体在外面行走时，就感受过数次这种目光，这种将恨不得将自己的一切都掏出来献给她的目光。
　　只不过她的做法是不喜欢就不招惹，从一开始就斩断对方的念想，从没想过用这种手段控制对方……
　　轰隆！
　　天空中超巨大的积雨云已经在城池上空聚拢完毕，劈下一道水桶粗的闪电，将天地间在一瞬间染成银白色。
　　淅淅沥沥……
　　先是细小的雨线，俄而便成为无数条狂鞭，猛烈地抽打地面上的一切，噼里啪啦的声响布满整片天地。
　　雨幕顷刻间便形成，城市上空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白灰色水雾，让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的。
　　轰隆……！
　　又是一道雷鸣出现。
　　但这道闪电却没有劈向大地，而是反向劈向积雨云另一侧。
　　从远处看，就像是那厚度差不多一公里的积雨云层之间，在发生电弧传递。
　　一道雷电出现，接着马上出现第两道、三道、四道……成千上万道，直到形成一片密密麻麻的雷电海洋。
　　恐怖的声势震天撼地，巨大的能量将整片庞大无比的积雨云硬生生染成银白色，并且一直持续……
　　“这是要发生什么，难道是谁准备渡劫？”云舟上的夕雾，看着这仿佛末日降临般的场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但下一刻，她美眸一凝，心中那股召唤前所未有的强烈。
　　这次她感受清楚了，那股呼唤的来源并不是地面，而是在那云层里。
　　轰隆隆！！
　　忽然，所有的雷电仿佛受到某种规则约束，竟然开始汇聚，最后融合成一道直径数百米的雷电光柱。
　　一块硕大无比的漆黑巨物缓缓从雷电光柱中出现，仿佛像是捅穿一层无形的膜，在那雷电光柱后，隐隐浮现一块模糊性的、虚幻的、一眼望不到边的空中陆地。
　　刚才那个漆黑巨物就是那块陆地的一个尖角。
　　看着这震撼的一幕，夕雾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样的场景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神话中的再现。
　　然而，她并没有注意到，除了她之外，北条若叶、北条龙之介等人，虽然面露疑惑，但并没有多少惊讶。
　　雨田町城里，数百万人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高空中出现的巨大陆地，然后就不再关注。
　　轰隆隆……！
　　积雨云中的雷电开始减弱，那块巨大漆黑陆地又迅速淡化，缓缓隐没在虚空中。
　　大雨依旧倾盆下着，在城里的地面形成漫至脚踝的积水，被城里无数躲雨的人踩踏，溅起密密麻麻的水花……
　　靠近城池边缘处，一块专门用于停靠云舟的港口，占地面积巨大无比，并且地面都经过处理，全部铺设着青石板砖，雨滴打在上面发出哒哒声响。
　　此时港口里停靠着十几艘云舟，全部取消航程计划。
　　这些云舟远没有望云号大，但长度也达到了上百米。
　　在港口边缘的仓库角落里。
　　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的女子人影，对身边另一个同样全身笼罩着黑袍的人影，问道：“石一，这是怎么回事，伊卡茨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名叫石一的黑袍人，身高超过两米，四肢、体型粗壮得不像人类。
　　他抬头望向天空的方向，似乎在感知什么，然后低着头露出一副歉意的姿态，用断断续续的不流畅的闷鸣声，回答道：“英梨，抱歉，事情出现了变故。伊卡茨等待的妖族血脉出现了，触动了结界，所以才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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