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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详细
书籍名称：这只恶灵不太冷
作者名称：猫语鱼
小说序号：330408
小说字数：1074088
是否完结：未完
最后更新：2022-12-19T15:00:19
作者标签：嫁人 日常 惊悚 女性主角

第1章  拽下来
　　江州市川北中学。
　　时间是凌晨一点整。
　　川北中学建校百年有余，作为江州市排名前三的重点中学，自然不缺生源，也不缺资金扶持。
　　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校区不断扩建，如今校区已有四百余亩，添加了不少现代化的建筑设施。
　　但是，川北自诩百年名校，自然不能完全翻新，得留下一些彰显年代感的建筑才行。
　　一片槐树中央，有一栋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老旧风格的宿舍。
　　宿舍墙壁爬满青苔与藤曼，大门被铁栏锁着，锁链锈迹斑斑。或是学校为了保持宿舍的年代感与神秘感，显然很久没派人管理打扫了。
　　宿舍内部早已搬空，独留灰尘积厚。
　　里面什么都没有。
　　只是突然，昏暗的走廊尽头，一位少女的身形显现。
　　少女一身纯白的连衣裙，不对，称之为睡裙应该比连衣裙更加合适。
　　睡裙比较宽松，但丝毫没有埋没少女曼妙的身材，因为睡裙的领口不高，露出了一些美妙的曲线。
　　“嗯唔~”
　　少女撑了个懒腰，闭着眼、抿着唇，一副秀美慵懒的面容。
　　她一睁眼，秀美的脸庞却瞬间变得骇人。
　　那对眼窝之中，空洞黑暗，没有眼珠！
　　少女双手前伸，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缓缓往前走。
　　空荡寂静而昏暗的走廊中，少女像行尸一般缓缓前行。
　　奇怪的是，少女一双白皙裸足踩在那厚厚灰尘之上，却并未留下丝毫印迹。
　　少女的速度缓慢，但许久之后还是来到了走廊另一头的楼梯口，她转动脑袋，空空荡荡的眼眶“看看”楼下，又“看看”楼上，然后缓缓上楼。
　　宿舍外，夜风吹动槐树的枝桠，哗哗唰唰。
　　宿舍里，少女慢慢悠悠上楼，一层后，再上一层，寂静无声。
　　五楼到了，在上就是天台。
　　少女没再往上，缓缓行走在五楼的走廊中央，最终来到了一扇房门之前。
　　【518】
　　房门之上挂着一块歪歪斜斜的门牌。
　　少女站在门前，低着头，像是在思考。
　　她没有任何动作，走廊却忽然刮起狂风。
　　呜呜风声响彻寂静的走廊，灰尘被狂风裹卷起来，让原本昏暗的走廊更加黑暗。
　　那些灰尘让无形的狂风如同一条条巨蟒，巨蟒们在走廊中横冲直撞，最后不约而同地冲向518的房门。
　　“哐当！”
　　房门瞬间打开，狂风猛灌进房间的声音宛如恶鬼凄嚎！
　　少女在此时抬头，空洞的眼眶“注视”着房内。
　　518寝室，天花板的正中央，吊着老式吊扇，而吊扇下面，吊着一个..女人？
　　长长的头发缠绕在吊扇上面，四肢和身体像布偶一般，无力垂摆着。
　　“吱~呀~”“吱~呀~”
　　伴随着她每一次轻轻晃动，吊扇与天花板的连接处就发出一阵刺耳难听的声响。
　　头顶已经没了一部分头皮，那部分头皮合着一些头发与污血挂在吊扇上。
　　女人的面容很年轻，所以应该称为少女才对，但是她嘴巴张得奇大，乌黑的舌头也伸出嘴巴相当之长，满脸血污，瞪得又鼓又圆的一对眼珠子灰白而毫无生机，只有无尽的恶意与怨毒。
　　这副模样啊，看来得叫女鬼才是最合适的。
　　“女鬼小姐，晚上好呀！”
　　门口的少女却不害怕，反而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呜啊~”
　　屋内的女鬼小姐好像并不领情，她的嘴巴张得更大了，几乎要占据整张脸，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尖叫。
　　“该死！该死！”.......
　　女鬼尖叫之后，变成了复读机，不断重复着“该死”。
　　“......”
　　少女空洞的眼眶一张一合了一下，大概算是眨了一下“眼睛”。
　　“看来还是无法交流啊。”
　　少女的语气有些遗憾，神情有些落寞。
　　“该死！你们都该死！”
　　女鬼的话语出现了变化，这让少女微微警惕起来。
　　果然，女鬼乌黑的舌头骤然伸长，飞速地朝着少女面部射去。
　　少女没有眼睛，却好像清晰地看到了女鬼的攻击，脑袋一偏，让女鬼的舌头落空。
　　女鬼的舌头瞬间缩回口中，紧接着再次激射出去，这次的速度更快，但少女却是未作躲闪，伸手一抓，将那舌头抓在了手中。
　　“咦~黏糊糊好恶心！”
　　少女露出嫌恶的表情，接下来像是发泄出气一般，狠狠一拽，直接将女鬼从吊扇上拽了下来。
　　另一只手抓住女鬼胸口，将女鬼提在面前，而抓着舌头的手不停地拉拽，将女鬼的舌头越拉越长，然后在女鬼身上绕啊绕，从脖子到双脚，最后狠狠拉紧，打上一个死结。
　　女鬼变成了一个粽子鬼。
　　“啊呜~啊呜~”
　　女鬼委屈（恶狠狠）地乱叫。
　　少女拍拍女鬼脑袋。
　　“乖！”

第2章  吊上去
　　少女拍着一个面目狰狞的女鬼脑袋，夸着女鬼“真乖”。
　　但是女鬼显然不想变乖，她脑袋上的头发骤然暴涨。
　　一簇簇的乌黑头发，蜿蜒扭曲地野蛮生长，犹如一条条带着剧毒的小蛇，只是一个瞬间，少女被重重包围。
　　“嗯？”
　　少女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女鬼还有此等手段，愣愣地没有作出任何反应，任由发丝将她完全包裹。
　　“吼哇哇！”
　　女鬼发出怨毒的咆哮，所有发丝徒然收紧。
　　“啪挞！”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切碎一般，这个声音响起的同时，发丝在空中碰撞然后散开，绽放出一朵漆黑的花。
　　一根根发丝飘飘下落，其中已经完全不见少女的踪影。
　　“哇咔咔...哇咔咔...”
　　女鬼应该是在笑，但她的舌头仍缠在她自己身上，所以笑声又诡异又难听。
　　然而她突然不笑了，因为她又被提了起来。
　　原以为已经被发丝切碎而消散的少女，又一次把女鬼抓住了。这一次，是抓的头发。
　　“这么浓密的头发，好久没理了吧。”
　　少女露出十分热心的笑容，对着女鬼说到：
　　“我就好心帮帮忙吧。”
　　说着话，少女伸出另一只手，但见那只苍白却相当好看的手，五根芊芊玉指的尖端，泛着幽冷寒光的指甲缓缓伸长。
　　五根指甲，像是五把锋利的剃刀，每一次划过女鬼的头顶，都带下来一大把带血的秀发。
　　“吼！吼！吼！”
　　女鬼不断咆哮。
　　“别客气，真的，举手之劳，完全不用谢的。”
　　“哎呀，女鬼小姐真是太见外了。”
　　“怎么说我们也是住在一栋宿舍楼里，同学一场，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
　　少女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边给女鬼剃头，一边不停的念叨着，倒还真是一幅同学间互帮互助的和谐画面。
　　当然，要是有其他活人见到此情此景，怕是得吓到屁滚尿流。
　　当最后一撮头发被少女的指甲剃断，女鬼掉落在地上，不停滚动嚎叫。
　　少女扬掉手中的头发，发丝在空中飘荡，在完全掉落在地上之前，就一点点的消散于空气之中了。
　　少女拍拍手掌，此刻指甲已经退回到正常的长度。
　　她蹲在女鬼旁边，这女鬼现在已经停止了滚动嚎叫，躺在地上像是瘫痪了一般，只在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
　　“哦？好像头发才是本体？”
　　少女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长发，想不到剃个头而已，对女鬼尽然造成了如此巨大的打击。
　　“哎，本来想交个朋友的。”
　　“可是你只有攻击性，完全无法交流。”
　　“那没办法了......”
　　少女的手伸到了女鬼脸上，锋利的指甲从指尖瞬间冒出。
　　“别伤心，头皮还在，头发就还会长出来。”
　　“另外呢，我想跟你借点东西，不同意的话，你就走吧。”
　　少女说完，等了一会儿，女鬼很虚弱，根本就没有动静。
　　少女神色一喜，笑道：
　　“那就是同意了哦！你真是个好鬼！”
　　说完，指尖轻轻挑动，两颗圆滚滚的眼珠出现在少女手中。
　　少女手掌捂住那空洞洞的眼眶，手掌再移开后，那里有了一对灰白的眼睛。
　　这一次，少女实实在在地眨了眨眼睛，房间的一切清晰的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鬼的眼睛嘛，晚上自然比白天看得还要清楚。
　　看看地上瘫痪的女鬼，少女发现那光头相当亮眼。
　　手艺不错！
　　女鬼那空荡的眼窝虽然没了眼珠，但少女还是能感受到怨毒的“目光”。
　　“别这么看着我，说了是借的，等我找到了自己的眼珠，就回来还给你！”
　　“而且，你死的时候眼睛还在，那么以后还是会长出来的，你那死之前掉的那块头皮才是长不出来了。”
　　“好了，今晚先这样吧，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晚安！”
　　说完，少女飘出了房间，在她身后，房门自动合上。
　　“唔...咯..咯..咯...”
　　女鬼口中还是发着意义难明的音节。
　　突然，少女穿过房门，又飘了回来。
　　“不好意思哈，忘了帮你松绑。”
　　解掉女鬼的舌头，少女迅速飘出房间。
　　女鬼的舌头慢慢缩回口中，片刻后，她似乎恢复了一些，身躯飘了起来，飘到了吊扇之下，头发短时间长不出来了，她把舌头伸出，缠绕在吊扇上，如此，她就还是吊在吊扇下面。


第3章  苻子卿
　　飘出那吊扇女鬼所在的【518】寝室之后，少女落地，选择了更“人性化”的行走。
　　从她变成鬼这么多年以来，总是尽量保持着为人的习惯。
　　虽然“飘”这种鬼魂专有的出行方式很时髦，而且穿墙钻地板这些也很方便，但多数情况下，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走路”，老老实实地“敲门”、“开门”。
　　不过在五年前，这栋宿舍楼废弃之前，她哪些“敲门”、“开门”的好习惯，着实吓坏了不少小姑娘。
　　像什么“午夜鬼敲门”、“凌晨回荡在走廊里的脚步声”、"厕所里的血手印".......
　　那段时间，她就是货真价实的校园传说！
　　她有时候也会想，可能就是她吓到了这些小姑娘，才加速了学校废弃这栋楼的计划。
　　真是悔不当初！
　　早知道少敲几扇门了，少按几个血手印了......
　　五年啊！鬼知道她这五年怎么过的吗？
　　她已经无聊到快发疯了！
　　毕竟她出不了这栋宿舍楼十米远......
　　好在几个月前，这个宿舍楼中，开始出现了其它女鬼。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她死了快二十年了，这二十年她一直徘徊在这栋宿舍楼中，可以说她把这栋楼每一个角落都摸了个透。
　　但除了她这一个鬼，根本没见到其它鬼的哪怕一点点影子。
　　这二十年来，这宿舍楼可不止死了她一个人。
　　像那个吊扇女鬼，就是五年前，因为吊扇出了故障，她自己垫着凳子想上去修，却忘了断电，上去之后，吊扇又突然转了起来，把她头发绞了进去，连着她整个人吊着不停转。
　　她的室友也慌了神，有人往外跑，有人妄图去抱她下来......最后她被甩断了脖子......
　　也是这场事故之后，学校下令废弃了这栋宿舍。
　　除此之外，失恋跳楼的、考砸了吞药的、厕所自己用衣架堕胎大出血的......
　　这栋楼从建成到现在，一共四十五年，加上她自己，死人共有十来个。
　　结果之前就她一个鬼，这让她一度怀疑科学。
　　她以为只是自己怨气足够大才成了鬼。
　　但是几个月前，这些女鬼慢慢出现了。
　　那天夜里，当她在厕所发现那个堕胎鬼的时候，可是激动坏了！
　　一门心思想跟对方交个朋友，结果人家一门心思只想把她锤死。
　　没办法，她只能反击，而且这么多年以来，她也不曾跟鬼打过架，下手也不知轻重，一个不小心，堕胎鬼被她打死了，就一巴掌，跟拍一块豆腐似的，直接碎成块儿那种。
　　开始她挺伤心的，一个鬼朋友预备役就这么没了。
　　后来，她把堕胎鬼的残块儿吃了，吱溜溜一吸，跟吸豆腐脑儿似的。
　　她内心其实是抗拒的，奈何“豆腐脑儿”太香。
　　而且，她也清楚对方只有本能的攻击欲望，不管是人是鬼，见面就是干，毫无人性可言，就算作为鬼来看，也只能算低等鬼物。
　　就跟人吃猪肉一样，没有心里负担。
　　这之后，她慢慢发现了跳楼鬼、吞药鬼、噎死鬼、撑死鬼......
　　但毫无列外，她们都只想打死她，没一个想跟她交朋友......
　　在这一群女鬼当中，她就像那智商无敌的天才学霸，跟这些话都说不好的学渣们是做不成朋友的。
　　寂寞啊......
　　这么想着，她来到了天台。
　　川北中学，却并不在所谓的“河川之北”，它坐落在名为“川北”的山上。
　　因为整体地势较高，所以就算只有五楼的高度，天台也有一根粗壮的避雷针还立在正中央。
　　她望着那根避雷针，眼中闪烁起愤恨与怨气。
　　她曾经挂在那上面至少半个月！
　　她死了两次了。
　　第一次倒是没什么痛苦。一个中年秃顶的程序员，猝死在电脑前，也算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他有一笔不错的积蓄，父母早亡，自然全部留给妻女，加上妻子国企工作，工资不高却稳定，她们的日子不至于过得太苦。
　　然后重生到了这一世，是个名叫苻子卿的女孩。
　　要说性别转变后的抗拒与不适应，在她这里倒是没有多少。
　　她是胎穿，从一个小婴儿开始，经历了从幼.女到女孩再到少女的过程，一路走来十几年，她早已当作全新的一生来活了。
　　在父母、哥哥面前撒娇，跟女孩子们一起玩耍、八卦……
　　第一次穿上小裙子，第一次来大姨妈，第一次穿上小背心……
　　好多事情，就当全新的经历，她并不抗拒去体验、去适应，甚至完全去习惯。
　　但是，有些事情还是难以接受的。
　　苻子卿从小便是身边人的焦点。
　　小时候可爱、懂事、听话、小嘴又甜，谁见了都喜欢。
　　上初中开始，身体渐渐长开，虽然脸蛋还带着些婴儿肥，但所谓的美人胚子，已经不可阻挡地逐渐成形。
　　从收到第一封幼稚肉麻的所谓情诗开始，后面也有一些或羞涩或狂拽的小屁孩当面表白。
　　一开始倒还带有几分新奇与调戏的心情去回应，但越来越多之后，不可避免的感到厌烦了。
　　那段时间，她可算是被那些情窦初开的小崽子们烦够了。
　　高中之后，苻子卿出落得更加秀美可人了，但那恼人的情形倒是少了不少。这得益于她做出了不近人情的表象，与当时川北中学严谨的校风。
　　虽然是重生之人，但学校的知识早丢了十几二十年了，她还是得全身心投入学习，也算始终保持住了年级第一的名头。
　　这些年来，她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各种情况，知道这个世界跟前世不太一样，于是打算考入大学，时间宽松之后，尝试将脑海中的那些经典武侠小说写出来，投给报社，当一个快乐的文抄娘。
　　高中分科的时候，她还特意选了与前世相反的文科，这些年也在不断的给校报投稿，磨练文笔。
　　有些事情接受不了，那就独自一人好了，一个人也能过得潇洒自在。反正她头上还有个哥哥，传宗接代的任务不在她这里。
　　然而她的一切美好愿景与计划，在高考前的那个雨夜，彻底破碎。
　　那一年，川北中学是一个考点，所以那一晚苻子卿就在这栋宿舍楼，其中一个寝室中休息。
　　她被冰凉的暴雨冲醒。
　　她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挂在了天台的避雷针上。
　　眼眶传来剧烈的痛楚，鲜血从眼眶缓缓流出，混着雨水趟过脸颊，染红全身。
　　她只听得到哗哗雨声，感受到雨滴拍打在她身上的刺骨冰寒。
　　无论她如何努力地睁开“眼睛”，都是一片黑暗。
　　恐惧与疼痛让她昏死过去。
　　再后来，苻子卿是被疼痛加炎热折磨醒的。
　　这一天高考正式开始，是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少年少女们怀着或忐忑，或自信的心情踏入考场的时候，苻子卿正挂在天台的避雷针上。
　　失去双眼的痛楚，加上一夜雨水冲刷，不可避免地发烧了。
　　喉咙撕裂般干疼，这让苻子卿张嘴呼喊都办不到，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
　　她知道，作为川北中学这一届的“天之骄女”，老师与学校领导们，肯定在拼命寻找她。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就没有哪怕一个人想到，来这天台看上一眼呢？
　　烈日下，苻子卿被疼痛和灼热折磨地一次次晕过去，又一次次醒过来。
　　鲜血在眼眶和脸上结了痂，身体缺水又缺血，各种糟糕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她自然越来越虚弱，发出的求救声一声低过一声......
　　她一直不肯放弃，一直在呼救，直到第三天的时候，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到此刻，她都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意识。
　　她听到考场考试结束铃声最后那一下，听到了考生们冲出考场的喧闹。
　　虽然她什么都看不到了，但她还是想活下去。
　　她还在坚持，开始计数学校响起的整点钟声。
　　一直数啊数，数到她思维彻底混乱。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数到第几声了，也就分不清白天黑夜了。
　　直到某一刻，她发现自己的思维重新清晰起来。
　　这一刻，她恍然大悟。
　　原来她早就死了。
　　变成鬼了。
　　很可惜，即使变成了鬼，她也没有眼睛。
　　是个瞎眼鬼。
　　不过很快，她发现她虽然看不见，但却有一种相当神奇且灵敏的感知。
　　就像她虽然看不见自己尸体的具体模样，但却感知到了具体位置，并且有着一股腐烂恶臭的感受。
　　她尽然有些庆幸，庆幸不用看到自己尸体恶心丑陋的样子。
　　接下来，她凭借着感知力，离开了天台。
　　她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但既然成了鬼，她必定要去调查，找到那个人，报仇！
　　但很快，她发现她无法离开这栋宿舍楼超过十米。
　　她被困在这里了。
　　她陷入了短暂的疯狂之中，而在这期间，她又发现了自己的一些其它能力。
　　重新平静下来，她回到天台，操控一些物体制造声响，终于让不胜烦扰的宿管大妈打开了天台的门......
　　伴随着宿管大妈一声响彻校园的惊恐尖叫。
　　川北中学高三的“天之骄女”，苻子卿，从失踪改写为死亡。
　　震惊川北的“苻子卿失踪案”，升级成为全国瞩目的残忍谋杀案。

第4章  信科学
　　旭日初升。
　　五月的晨光，清凉宜人。
　　温和的阳光下，一簇簇带着露珠的槐花像挂在枝头的雪，晶莹光亮。
　　清甜的花香，被晨风吹满整个校园。
　　在这样清晨里，苻子卿钻进了宿舍楼的阴影之中。
　　而川北中学的少男少女们，沐浴着阳光，匆忙的、从容的、慵懒的......姿态各异，一个个步入教室，开始了新一天的学习。
　　登科楼是专为高三尖子班的学子们所建，远离普通班、高一高二与初中部，当然，必定还远离运动场，却离食堂与宿舍最近。
　　整栋楼的氛围一直比较紧张，而如今进入五月，离高考仅剩一个月的时间，自然更是分秒必争。
　　现在是早自习的时间，每一个班级都保持着安静，一个个学生埋头刷题。
　　到了这个时候，即使再打瞌睡的学生，都得强打精神，不敢掉队。
　　他们现在是同学，但一个月后的那三天，就只存在竞争关系。
　　一个身着酒红格子衫的地中海男士走出教师办公室，抱着一叠试卷。
　　他穿着一双油光锃亮的皮鞋，走路的样子也是相当风风火火，但每一步踩在地砖上时，却很奇妙的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他面无表情，一脚踏进了高三（13）班的教室后门，然后神情倏然变得严厉。
　　在靠着后门位置的座位上，一个男生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
　　地中海瞪着那个男生，扬起手中的试卷，没有任何犹豫。
　　“啪！”
　　声音挺大，教室里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看来，在看到那标志性的地中海之后，一个个又迅速收回目光，继续埋头刷题。
　　但好些同学手中的笔都缓慢动作着，显然一个个还竖着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
　　地中海没管他们，抓住悠悠醒来的男生，拉着他站起来。
　　“给我站半个小时！”
　　地中海说完，走到了讲台上。
　　回头往下一看，顿时双眼喷火，吼道：
　　“明仲！给我出去！走廊站半个小时！”
　　原来那男生虽然站着，却仍是闭着眼，表演着站睡神功。
　　明仲睁了眼，不说话，出了教室。
　　地中海看着明仲淡然的态度，气得胸膛起伏，但低头看看手中写着“明仲”姓名的高分试卷，怒火好歹平息下来。
　　明仲一直以来虽然有点偏科，全靠数理化拉分，但总体成绩仍算得优等生。
　　也正因为如此，地中海才更加气愤。时间已经不多了，偏科的救不回来，但擅长的科目总该好好保持住吧？
　　这小子却偏偏在如此关键时刻，开始偷懒了......
　　地中海是教数学的，语文英语他管不了，但数学这方面，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发言权的。
　　而这几次的考试，明仲的数学成绩虽然还是高分，但在地中海看来，他明显退步了。要知道明仲以前，几乎都是满分的。
　　吩咐课代表将试卷发下去，地中海突然也出了教室。
　　教了三年，地中海知道明仲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所谓理科天才，只是发自内心的热爱与一点点的天赋，最重要的，还是他比绝大多数人努力罢了。
　　看到那个靠在走廊墙壁打盹儿的少年，地中海这一次倒是没有发火，他走了过去，觉得该找明仲谈一谈了。虽然他不是班主任。
　　“咳咳！”
　　“发哥啊，哦...杨老师...”
　　明仲被惊醒，看到地中海的一瞬间，下意识叫了他的外号。
　　高一的时候，数学老师杨德发，还不是地中海，他有一头浓密的秀发，还总是梳个大背头，加上总是神情严肃凶狠，走起路来“威风八面”，不像老师，倒像社会大哥，于是同学们私下都叫他“发哥”。
　　杨德发一愣，笑道：
　　“没事，就叫发哥也挺好。”
　　他太少笑了，此刻笑起来有些扯着脸皮，僵硬难看。
　　嘴角扯了扯，杨德发也大概意识到了自己不适合笑，遂恢复严肃的表情，问到：
　　“最近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说实话，明仲被杨德发刚才那诡异的笑容搞得睡意全无，有一瞬间甚至像拔腿就跑，见他变回了“发哥”，才松了口气。
　　看来是真关心他的成绩，不是有什么别的企图。
　　明仲笑道：
　　“没什么事情，谢谢杨老师关心！”
　　杨德发神情不变，追问到：
　　“那为什么总是课堂上睡觉？”
　　所以说为什么发哥不适合当班主任呢，才问了一句话而已，就迫不及待地直奔主题了。
　　明仲做出思考的样子，说到：
　　“大概，晚上学习太久了吧。”
　　“嗯，你学习努力是好事。”
　　杨德发并不怀疑，他知道有些勤奋好学的学生，即使宿舍熄灯以后，也会在被窝里偷偷打灯学习。
　　他点点头，对明仲表示了肯定，但严肃道：
　　“但也要合理安排时间，今天开始，晚上早点休息，保证睡眠充足，知道了吗？”
　　“嗯嗯，知道了，谢谢杨老师！”
　　“进来吧。”
　　“嗯。”
　　杨德发并不健谈，几句话之后就结束了此次“会谈”。
　　明仲跟着杨德发走着，目光不自觉地，就被那地中海吸引过去。
　　突然，明仲低下了头。
　　直到进了教室，回到了他自己的座位上，他也总是低着头。
　　很快早自习时间结束，课间休息十分钟。
　　“老二，怎么样？发哥猛不猛？”
　　一个寸头壮汉一屁股坐到了明仲课桌上，居高临下，一张原本正气十足的国字脸却露出猥琐笑容。
　　明仲抬头看看壮汉，是同寝室的张强。
　　撇撇嘴没搭理他，然后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张强收起玩味的神情，问到：
　　“我说老二，你这几天都是我们寝室睡最早的啊？怎么精神这么差？”
　　他说着，还伸手摸明仲额头，关怀之意溢于言表：
　　“生病了吗？要不要请假去看看？”
　　明仲赶忙躲开张强的手，他已经看到有好几个女生正盯着他们，一个个已经露出了姨母笑。
　　张强身材高大，长相粗犷正气，而明仲，虽然身材也不赖，但面相更偏俊秀。这样的组合，显然能引起某些腐女的无限遐想。
　　明仲摇摇头，说到：
　　“别乱摸，应该没病。”
　　“什么叫，应该没病？”
　　张强奇了怪了。
　　明仲此时却看向讲台上，正在板书的杨德发。
　　“怎么了？你看发哥干啥？他刚才打你了？”
　　张强也顺着明仲目光看去，却很疑惑。
　　明仲摆摆手，问到：
　　“别乱说，你有发现什么吗？”
　　张强摸摸自己的下巴，仔细观察着，片刻后，惊道：
　　“发哥的地中海更大了！”
　　明仲看向张强。
　　张强问到：
　　“看我干嘛？你不是也发现了吗？”
　　明仲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
　　“对，所以，我想说，少用脑，多睡觉，不然早晚头发掉。”
　　“我...糙...”
　　张强惊呆了，原来老二是在担心这回事？
　　看看他们的发哥，张强竟然觉得明仲说得还挺有道理。
　　明仲拍拍张强，说到：
　　“好了，我没事，快回座位，要上课了。”
　　“哦...”
　　张强若有所思的回了座位。
　　而明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向发哥看去......
　　发哥仍然龙飞凤舞地在黑板上写着题，他整个人除了那地中海确实引人注目外，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然而，在发哥的身旁，一个半透明的女人身影，若隐若现。
　　明仲没有多看，低头瞅着桌子上的数学试卷。
　　他没病，只是有点不相信科学了。


第5章  看不见
　　傍晚时分。
　　昏黄的阳光散落在槐树之间。
　　苻子卿出现在天台边缘，灰白的眼睛遥望着天边的落日。
　　她并不怎么怕阳光，只有正午鼎盛的日光才会对她造成一些伤害。
　　活着的时候，并没有多么欣赏那落日余晖。
　　如今时隔二十年，当她重新见到这绝美的夕阳光景之时，竟然不自觉地陶醉其中。
　　微微泛红的光景中，千山万树，飞鸟竞还。
　　恬静、美好、祥和。
　　“这夕阳好美啊”、“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一开始还好，苻子卿只是单纯的沉浸在美景之中，再后来就变成了：
　　“虽然景色很美，可是我已经死了”、“好孤独啊”、“我好惨啊”......
　　这些消极的想法，最后竟然觉得不如就此消散好了......
　　苻子卿的灵体一颤，赶忙钻入了墙壁中。
　　过了片刻，一个脑袋从天台另一边的墙壁冒出来，小心翼翼地上下左右看了看。
　　“呼呼，真可怕！”
　　苻子卿早就已经没气儿了，但她还是做出了长舒一口气的动作。
　　这个太阳太阴险了，故意做出一副柔弱绝美的样子，勾引鬼沉醉其中，最后却令其自我毁灭！
　　“SUN OF 碧池！”
　　苻子卿钻出墙壁，背对着夕阳，竖起了中指。
　　往下看去，这边的阳光被宿舍楼完全挡住，下面的坝子完全处在了阴影之中。
　　在坝子中央，躺在一个少女。
　　是那个跳楼鬼。
　　苻子卿看着跳楼鬼，跳楼鬼一双圆鼓鼓、遍布血丝的眼球，也瞪着苻子卿。
　　“瞪什么瞪，下个月就给你剜掉！”
　　苻子卿相当无聊，冲着跳楼鬼嗞了嗞牙。
　　她从别的鬼那里“借”来的眼珠子，只能用一个月，而被她挖掉眼珠的鬼，要长出来新的眼珠，却差不多要两个月。
　　她不打算一直在一个鬼那里“借”，还是多“借”几家，保持一个良好的可持续生态。
　　“萧雨，一定要这个时候去吗？”
　　“反正这个月轮到咱们班了，早点做了也好啊。”
　　“可是，现在去做了，到月底不是又落满树叶了吗？”
　　“刘悦你就不懂了吧，学校不是说了一个月只用打扫一次吗？”
　　“对呀，然后呢？”
　　“你看，你都想着月底才来打扫，其他班的人是不是也这么想？”
　　“嗯，然后呢？”
　　“你想呀，四月底有人已经来打扫过了，咱们五月初来，是不是落叶还很少？是不是基本不用怎么费劲儿？”
　　“诶诶诶！？竟然还能这样？”
　　“哼哼！怎么样？我聪明吧？”
　　“萧雨你好强！”
　　"嘿嘿..."
　　“可是，我听说那边可死过好多人，还闹过鬼呢！怪阴森的...明天中午来不好吗？”
　　“怕什么！有我在呢！别忘了我爸是干什么的！”
　　“叔叔是抓人的，又不是抓鬼的......”
　　“刘悦！”
　　“唔...”
　　.......
　　听到远处传来两位少女的交谈声，苻子卿看看下面除了一个跳楼鬼外，确实相当干净的坝子，决定给她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苻子卿伸手一招，坝子周围的槐树们顿时无风自动，大片大片的槐花翩翩下落。
　　“下雪咯！”
　　苻子卿高兴地拍拍手，再一招手，翩翩下落的槐花中，有几朵飞到了她的手中，摊开手，掌心凑到嘴前，轻轻一吸。
　　雪白的槐花瞬间枯黄。
　　“真甜！”
　　苻子卿灰白的眼睛，姑且算是亮了一下。
　　将手中枯黄的槐花丢掉，苻子卿飘到一棵十米范围内的槐树上，坐在一根枝桠上，背靠槐树主干，摘下一串槐花，拇指与食指捏着串头，提到面前，微微仰头，嘴唇轻翘，缓缓吸。
　　纯白睡裙之中，光滑白嫩的裸足轻轻晃。
　　......
　　川北中学坐落在川北山中，而川北中学之中，也有一些小山包。
　　这栋老式宿舍其实在以前有个好听的名字，“槐香苑”。
　　而槐香苑就在一个小山包上，在二十年前可是川北中学最高的地方，算得那时候的代表建筑之一。
　　不过现在就不是了，新修或是重建的建筑越来越高，最高的新科大厦有21层，才是如今川北中学的标志性建筑。
　　两位少女扛着清洁用具，辛辛苦苦地爬上长长的石阶，当她们站在阶梯口，看到槐香苑前那块坝子时，顿时傻了眼。
　　“萧雨，这......”
　　“可恶，失算了！”
　　苻子卿闻声，偏头看下去。
　　两位少女都穿着洁白的衬衫，领口系着蓝白相间的蝴蝶结，下身是蓝白的过膝裙与白色长袜，配上一双黑色圆头皮鞋，整个搭配彰显出少女们的青春活力。
　　苻子卿眼前一亮，这川北中学的校服，是越来越好看了呀！
　　看样子，应该是高中生。
　　头发齐肩的女生脸蛋偏圆，五官秀气，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柔柔弱弱的感觉。就是刘悦了。
　　而另一个叫萧雨的女生，苻子卿一看，愣了一下。
　　女生其实很好看，苻子卿觉得至少能赶上她自己的一大半了。
　　标准的瓜子脸，五官也是十分精巧，肤色不算很白，略带一点小麦色泽，看起来相当健康可口......
　　苻子卿赶忙摇摇头，甩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随手扔掉吸食到一半的槐花串，苻子卿盯着瓜子脸，仔细地看了又看。
　　“像！太像了！”
　　苻子卿点点头，评价到。
　　她怀疑父母生三胎了。
　　不过，这个年龄，应该更可能是哥哥的女儿。
　　但是，怎么姓萧？跟母亲姓？
　　脑子不太够用了，但是，凭借这少女的这副容貌，与苻子卿灵体上感受到的亲近之意，她几乎确定了一件事：
　　“我当姑姑了？”
　　这其实没什么好惊讶的，算算时间，哥哥今年也是不惑之年了，有个十五六岁的女儿很正常。
　　苻子卿歪了歪脑袋，苍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但那双裸足似乎摆动得更加轻快了。
　　她只是一只鬼魂，但很奇妙的，在这一刻，她尽然感觉到了血脉的颤动。
　　二十年前，她在此地殒命。
　　二十年后，哥哥的女儿在此出现。
　　有着四分之一相同的灵魂。
　　她们的相遇，或许是命运予她的馈赠。
　　苻子卿悄悄地落在槐树下，平复下躁动的心情。
　　她踩着满地雪白的槐花，一步步朝着那个让她倍感亲切的灵魂走去。
　　“刘悦你看那边！”
　　萧雨忽然指向了这边，瞪圆了眼睛。
　　苻子卿立马停下了脚步，露出温和的微笑。
　　“那边有什么吗？萧雨你别吓我！”
　　刘悦的声音带着惊恐，她显然什么都没看到。
　　“你没看到？”
　　萧雨皱起了眉头，说到：
　　“这么大一个活人，你竟然还没看到？”
　　说罢，拉起刘悦就走：
　　“我们过去！”
　　“不要啊萧雨！哪里有人啊？你别吓唬我了！呜呜......”
　　刘悦的小圆脸都变得雪白了，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苻子卿看着迎面走来的两位少女，露出了二十年来，最优美的笑容：
　　“你们好啊！我......”
　　两位少女没有丝毫停顿，穿过了她的身体。
　　她的问候戛然而止，笑容僵住。
　　她看到她所期待的那个灵魂，眼中并没有她的影子。
　　“刘寒！你躲在这里干嘛！？”
　　“哥？你蹲在这里干嘛？”
　　“嘿嘿，想来帮你们来着...嘿嘿！”
　　“哥！那你直接跟我们一起来啊，躲起来好吓人的，知不知道！”
　　“我的错！我的错！要不我们开始打扫吧？”
　　“刘寒，请你搞清楚！我们并不需要你的帮助！”
　　“萧雨，也请你搞清楚！我是来帮我妹的！可不要自作多情！”
　　“你可是说的，你们！”
　　“哦？那我说错话了，我道歉！”
　　“刘寒！你......”
　　“萧雨，哥，你们不要吵架......”
　　......
　　苻子卿愣愣的好一阵，她没有转头去看。
　　那边的争吵也好、温情也罢，都不属于她。
　　这个世界还是那般，冷冷清清。
　　她前所未有的、强烈的感受到了那四个字的含义。
　　生死有别！
　　“她也看不见我。”
　　她喃喃自语。
　　平静，冷淡。
　　女鬼的眼睛，灰白，冰冷，了无生机。
　　当然，也不会有眼泪。


第6章  起风了
　　“嘎嘎...嗬嗬...”
　　是错位的骨骼关节互相摩擦发出的声响。
　　声音来自那躺在坝子中央少女。
　　那少女的下半身已经立了起来，而她的脑袋却还杵在地上。
　　她的双手向上笔直的伸着，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一般，整个身体呈现出一个诡异而扭曲的N字形。
　　忽然，她的上半身像被压到极致的弹簧被突然松开，伴随着一股刺耳难听的“吱嘎”声，她整个鬼终于完全立了起来，满是血污的头发，如同拥有了各自的思想一般，张牙舞爪地凭空扭动。
　　她自动忽略了似乎还在发愣的苻子卿，血红恶毒的双眼死死盯住另一边的三个活人。
　　她的双手平直地伸着，指尖伸出乌黑尖锐的指甲。
　　无声无息，她飞速朝着那三人飘去。
　　“滚。”
　　苻子卿没有回头，站在那边仅仅轻飘飘的说了一声，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飘在半空中的跳楼鬼，身躯瞬间被挤压破碎，碎块再碎，最终化为颗粒，在还未来得及飘落之前，彻底消散。
　　这一切也无声无息。
　　那边原本和刘寒争吵得不可开交的萧雨，忽然打了个冷战。
　　她神经兮兮地四下张望。
　　“萧雨你干嘛？”
　　刘寒皱眉看着萧雨。
　　刘悦则是紧张地拉拉萧雨的衣袖，声音微微哆嗦着：
　　“萧雨，你发现什么了吗？”
　　她也环视四周，目光落在那锈迹斑斑的槐香苑铁栏门上，感觉似乎有寒冰从自己背上滑过。
　　心理防线被瞬间击溃，泪水开始在眼眶打转儿，哭喊道：
　　“萧雨，哥，我们回去吧！明天...明天正午再来，呜呜......”
　　刘寒赶忙抱住了自己的妹妹，安慰道：
　　“小悦别怕！哥在这儿呢！”
　　说着声音加大，故意冲着槐香苑的门口吼道：
　　“来来来！里面的女鬼且出来与爷大战三百回合！可得让你好好尝尝，爷那珍藏十七年的精纯童子尿！”
　　“哥！”
　　刘悦跺跺脚，从刘寒怀中挣脱出来，想起自己在哥哥与好友面前失了态，此刻一张小圆脸由白转红。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萧雨狠狠瞪了刘寒一眼，转而向刘悦道歉：
　　“对不起刘悦！”
　　“没事了!没事了！”
　　刘悦赶忙摆摆手。
　　而一旁的刘寒显然专门喜欢跟萧雨抬杠，冷笑道：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鬼片里可都是这么演的！”
　　“哼！死者为大！而且这里曾经住的还是我们的学姐，就算有人意外身死，那也不是你能拿来调笑的！”
　　萧雨此刻神情分外凝重，每说一个字都是捶打在大鼓上一般，掷地有声：
　　“请你对她们保有基本的尊重！”
　　“我...”
　　刘寒说不出话来了，他和萧雨从小吵到大，知道此刻的萧雨是真的生气了。
　　“哥！给萧雨道歉！”
　　刘悦难得严厉地瞪着刘寒。
　　刘寒倒也识趣，立马九十度弯腰道歉，诚意十足。
　　萧雨撇撇嘴，没接受，却也没拒绝。
　　刘悦见状，突然把三人的手握在了一起，开心道：
　　“我宣布，刘寒与萧雨，此刻起正式和好，今后友好相处，永不争吵！”
　　两个当事人触电般，同时飞速收手，异口同声：
　　“不可能！”
　　两人一惊，又同时瞪住对方。
　　“哼！”
　　撇过头，萧雨不断擦手，像是碰过了什么脏东西。
　　“喝！还挺香！”
　　刘寒故意闻了闻手，气得萧雨立马就要冲上去拼命。
　　刘悦挡在两人中间，废好大劲儿才好歹是拦了下来。
　　“好了！好了！还打不打扫了？”
　　“你不怕了？”
　　刘寒与萧雨又是同时问到。
　　不过他们都没注意，正奇怪于刘悦突然的态度转变。
　　“哦，刚才还觉得有些阴冷，现在又没这种感觉了，所以我...我不怕了...”
　　刘悦看向萧雨，又突然怂了几分，语气渐渐不自信。
　　萧雨望向槐香苑的大门。
　　萧雨回想起方才突然的阴冷，那股阴冷却转瞬即逝，而后却感到一股莫名的心安。
　　于是萧雨给了刘悦一个坚定的眼神，点头道：
　　“嗯！那我们开始吧！”
　　萧雨率先走向宿舍大门，手中的扫帚指向离宿舍较远的阶梯口：
　　“刘悦，你去扫那边吧。”
　　显然，她还是很照顾刘悦这个胆小丫头的感受。
　　“嗯！”
　　刘悦点点头，拿着清洁用具走向阶梯口，偷偷拍了拍胸口，明显松了口气。
　　萧雨没搭理刘寒，刘寒也不去触霉头，也去阶梯口那边帮自己的妹妹。
　　......
　　苻子卿跟在萧雨身后。
　　方才萧雨那番义正言辞的言论，苻子卿听到了。
　　这丫头很像哥哥。
　　这让苻子卿心里多少有了一丝丝的宽慰。
　　说起来，当年父母与哥哥都来过这边，哥哥来得最频繁，来调查她的案子。
　　她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也没看见她。
　　那时候都不曾如此失望......
　　今天却是有些情绪过激了。
　　二十年不长，却又太长。
　　她还是当年模样，他们却越来越老。
　　她在害怕。
　　.......
　　“等等！”
　　苻子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感叹道：
　　“这太阳后劲儿还挺大！”
　　苻子卿使劲摇头，把伤感的情绪甩掉。
　　“可恶啊！少了个借眼珠子的银行了！”
　　......
　　回过神，苻子卿看到，萧雨走到宿舍门之前后，没有立刻开始打扫。
　　她在盯着那挂在铁栏上的铜锁看。
　　似乎没太看清楚，萧雨凑近了看。
　　苻子卿也跟上去，看看萧雨，又看看铜锁。
　　“得想个办法把这锁弄掉...”
　　萧雨在自言自语。
　　“姑姑...”
　　“嗯？！”
　　“等着我！”
　　“啊？！”
　　萧雨举起小拳头，像在给自己打气。
　　当然，她并没有听到苻子卿下意识发出的声音。
　　回过头，萧雨开始打扫了。
　　愣了片刻，苻子卿突然意识到，这个丫头好像是打算来查案的？
　　不过，这都二十年了，当年都没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如今哪里还查得出？
　　要知道，身为刑警的哥哥也已经十几年没来过了。
　　“傻丫头！”
　　苻子卿轻笑，做出拍了拍萧雨脑袋的动作。
　　萧雨并没有任何感觉，埋头扫着地。
　　苻子卿笑容依旧，然后飘回到槐树上，看着下面三个孩子忙碌着。
　　......
　　起风了。
　　五月傍晚的风，带着落日的余温与清甜的槐香。
　　有个女鬼，轻轻晃起了脚丫。

第7章  她来了
　　夜幕下的川北县，比不上灯火通明的主城那般繁华。
　　但烧烤摊、夜啤酒等等特色摊位陆续在街边排开，很快香气袭人，让人馋得走不动路。
　　不会有城管来撵，这是专属于这座小小山城的风情。
　　才出了川北中学的大门，夜风便吹来了炭火烤炙出的独特肉香，刘悦立马元气十足地提议道：
　　“我们去吃烧烤吧！”
　　“时间不早了......”
　　萧雨抬头看看天，想早点回家。
　　“哥~”
　　刘悦把目光投向刘寒。
　　刘寒举手，作势欲敲刘悦的脑袋，刘悦缩了缩脖子，随后便听到刘寒说：
　　“脸都快圆成皮球了，还贪吃！”
　　“才没有！”
　　刘悦鼓起了腮，拉起萧雨的手就走，不理哥哥了。
　　“这样子更圆了哦，就像那什么来着？对了！生气的河豚！”
　　刘寒赶忙跟上去，口中还在取笑自家妹妹。
　　刘悦的腮帮子鼓了又鼓，转过头去，瞪着满脸笑容的刘寒，嘴唇动了又动，却一时半会儿没找到什么反驳的理由。
　　萧雨看着这对兄妹，一时没忍住，笑出来声：
　　“哈哈哈，刘悦你就这么让他欺负呀？”
　　“萧雨！你也取笑我！”
　　刘悦不服气：
　　“他在家里根本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的傻妹妹哟！你这样子可没有说服力哦。”
　　刘寒笑容依旧。
　　看看刘悦窘迫的神情，在瞅瞅刘寒欠抽的笑脸，萧雨突然笑道：
　　“走啦！”
　　这回换萧雨拉着气呼呼的刘悦走了。
　　很快前方出现一个烧烤摊，萧雨突然停了下来，说到：
　　“烧烤，吃吗？”
　　“嗯？”
　　刘悦还在生气的样子，没听清。萧雨眨眨眼睛，笑道：
　　“你不是说吃烧烤吗？”
　　“好耶！”
　　刘悦瞬间恢复元气，朝身后跟上来的刘寒微微扬起小脑袋：
　　“哥！给钱！”
　　“好，就来...”
　　刘寒一边走过来，一边就掏出零钱递给了刘悦。
　　“萧雨走吧！”
　　刘悦现在满脑子被美食占据，一转身就准备冲向烧烤摊，却突然撞进一个男人怀里。
　　“哎哟！”
　　刘悦向后弹开，脚步踉跄，但也没有跌倒，连忙低头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
　　男人的声音平淡，这只是一件毫不在意的小事，他闷头继续往前走。
　　刘寒已经赶到刘悦身边，关心自己的妹妹。
　　男人与萧雨擦身而过。
　　“啪挞。”
　　有东西落地，声音很轻很轻，在喧闹的街边几乎听辨不清，但那东西就落在萧雨脚边，于是萧雨看到，地上躺着一本黑红色封面的小书。
　　下意识的，萧雨便压着裙边蹲下，伸手......
　　指尖触碰到小书的瞬间，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遍全身！
　　萧雨一个哆嗦，手臂缩回。
　　于此同时，一双大手拾起了那本黑红色的小书。
　　萧雨抬头，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
　　一张普普通通的中年人的脸，身上的穿着也是普通的棕色卫衣。
　　萧雨站起身来，发现男人将小书揣进了卫衣兜里，目光却落在她的脸上，不曾移动。
　　虽然男人的目光除了一闪而过的惊讶外，其余时候都是平静无波，但还是让萧雨感到了一些不悦。
　　“失礼了。”
　　男人平静地道歉，转身离去。
　　萧雨也转头来到刘寒兄妹身边。
　　回想起那本小书异常的冰寒。
　　诡异的书，奇怪的男人......
　　“萧雨，你想吃什么？”
　　刘悦兴冲冲地向萧雨问到。
　　“随便，过去看看有些什么吧。”
　　萧雨心不在焉地回答。
　　奇怪...她此刻已经记不清男人的模样......
　　......
　　川北县天南路21号，警局。
　　下班的警员陆续离开，留下几个人值班。
　　而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神情慌乱地冲到了警局门口。
　　“陈先生？”
　　年轻的值班警员眼神出色，通过门卫室的窗户看到了这个男人，说话时已经打开了窗户，正欲探出头询问，外面的中年男人迫不及待地大吼：
　　“快！快开门！我报案！我要报案！你还在磨蹭些什么！？”
　　“好的，陈先生稍等。”
　　虽然中年男人恶劣的态度让人很不爽，但年轻警员还是放开了门禁。
　　中年男人头也不回地冲向警务大厅。
　　“这疯子！”
　　年轻警员不由吐槽。
　　而另一边，警务大厅的几位警员也看到了闯进门的中年男人。
　　“陈先生，请您先在这里坐好，喝口水，冷静冷静，再好好和我们说话，好吗？”
　　一位中年警员显然经验丰富，指着大厅的沙发，指引陈先生坐下。
　　头发凌乱，不修边幅的陈先生却并不领情，拉着中年警员急忙说到：
　　“不，不！王警官！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没时间跟你们废话了！”
　　他原本一双狭长的眼睛，此刻睁得老大，眼球上布满血丝，眼袋灰红而肿胀，看起来不知道多久没有正常睡觉了，整个人明显精神不在状态，竟然大声指挥到：
　　“你们，你们立马给我出警！快去我家把那个东西抓起来！快！”
　　“陈先生！”
　　王警官还未说话，他身后的一名警员已经看不下去了，暴喝道：
　　“这里可不是容你随意胡闹的地方！”
　　“陈先生，您不要激动，坐下喝口水，我们慢慢说，任何问题我们都尽力帮您解决，好不好？”
　　王警官摆摆手制止身后已经拿出手铐的警员，仍然试图安慰陈先生，想让他平静下来。
　　“你们根本不明白！”
　　陈先生一路后退，退到沙发旁便坐了上去，然后忽然抱头，鞋也不脱，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紧紧靠在沙发角落里。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有一点点的安全感。
　　“不明白的...都不明白的...”
　　他的口中不断哆嗦着。
　　看到陈先生姑且算是平静下来，王警官神色微微放松，准备过去进一步交流。
　　身后的警员拉了王警官一把，轻声耳语道：
　　“老王，你还信这个疯子的话？他一个月来了七次了，每次都说他家里多了个人，我们也派人去查了，除了他自己，就一个勉强算半个人的充气娃娃！我觉得他该来的不是警局，而是医院！”
　　王警官点点头，却还是走到了沙发旁，他轻轻坐在陈先生边上，递过去一杯水，尽量温和地说到：
　　“陈先生，喝口水，冷静下来，把你的情况如实告诉我们，我们才能展开相应的调查。你要知道，我们去过你家里几次了，但都没有抓出你说的那个人，对方真是狡猾...不过你也不必害怕，只要你为我们提供更详细、更真实的信息，我们定能把对方抓住的！”
　　王警官的话语自信、笃定，语调中自带一股铿锵正气，让人感觉到依靠，感到安心。
　　终于，陈先生缓缓抬头，笑容难看地接过纸杯，可是正当他准备喝水，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纸杯中微微荡漾的水面时......
　　警务大厅的所有人，都看到陈先生双眼骤然瞪得滚圆，一对血红的眼珠子不安分地胡乱晃动。
　　下一刻，他将水杯狠狠扔出，水珠涣散，日光灯下闪烁着冷光。
　　“她来了！她来了！啊啊啊！”
　　陈先生惊恐地大叫，嘴巴张得极大，面部的肌肉被拉扯着，表情极度扭曲。
　　叫声在警务室不断回荡，其中如有实质的恐惧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
　　王警官刚毅的面颊上沾了部分水珠，此刻正缓缓顺着脸庞滑落。
　　水珠是温热的。
　　但他背脊发凉。

第8章  那一夜
　　五月初的夜晚，还不算燥热，但也不算凉爽。
　　警务大厅的诸位警员，感觉气温似乎突然降了下来。
　　那陈先生一开始放肆地大声吼叫着，后来渐渐变成被捏住脖颈般的嘶嚎。
　　“喝呃...喝呃...”
　　陈先生脖子伸得奇长，胫肉凸显。
　　陈先生两只手的大拇指堵着他自己的耳洞，手掌向前覆盖，手指紧闭遮住双眼。
　　是否有什么令他恐惧的声音和东西？
　　“陈先生！”
　　王警官终于回过神来，抹去脸上已经冰凉的水渍，方才背脊发凉，此刻热血重新翻涌上来，又突然感到全身燥热。
　　“陈金全！醒醒！陈金全！...”
　　王警官试图唤醒沉陷在未知恐惧中的陈先生，一连大吼了好几声他的名字，但效果却适得其反。
　　陈金全像被提起耳朵待宰的兔子，双腿拼命地乱蹬，后背抵在沙发上，力道之大，使得沙发底部在光滑的地砖上摩擦，发出令人心烦的刺耳声响。
　　王警官看到陈金全双手的力道越来越大，两根大拇指在耳洞中越挤越深，覆盖在双眼的手指也不断下压......
　　恐惧几乎已经摧毁了陈金全的意志，他自保的手段，正在不知不觉地变为自残！
　　“咯...咯...咯...咯...”
　　他的喉咙里挤出诡异的音节。
　　到了如今的地步，王警官毅然做出了决断。
　　“啪！”
　　“陈金全你踏马的！给老子醒！”
　　狠狠的一巴掌扇在陈金全脸上，同时王警官爆了粗口，硬生生打断了那扰人心境的诡异嘶嚎。
　　这让警务大厅阴冷的氛围也消散大半，其余警员心头怪异的压迫感瞬间消失。
　　“老王...这...”
　　有人担忧出声，而王警官毫不在意：
　　“没事！人是我打的，我负责！”
　　王警官的注意力都放在陈金全身上。
　　陈金全没再发出诡异的嘶嚎，王警官的一巴掌好像扇得他回了魂，他缓缓放开了覆盖在双眼上的手掌，拇指从耳洞中抽出的时候，疼痛让他动作稍稍停顿，随后他才下定决心一般，猛然抽出。
　　“呃啊...”
　　陈金全紧闭着双眼，脸皮微微抽搐。
　　借着明亮的灯光，可以看到陈金全耳洞边沿鲜红的血迹。
　　“陈先生，还听得见吗？陈先生？”
　　王警官靠近陈金全，微微俯身询问。
　　陈金全甩了甩脑袋，片刻后，才抬头睁开眼睛，声音嘶哑道：
　　“有点疼，但还能听见。”
　　王警官神情略微放松，吩咐道：
　　“李东，曹云，你们送陈先生去医院，治疗要紧。”
　　“好的！王队！”
　　两位年轻警员站了出来，过去小心搀扶陈金全。
　　陈金全身体与精神状态都不太好，但也摆手拒绝了，他自己主动下了沙发，站起身来，突然朝王警官说到：
　　“对了！是那张照片！”
　　“嗯？”
　　诸位警员都是一愣，王警官赶忙追问：
　　“什么照片？”
　　他敏锐地察觉到陈金全这次是说了真话，虽然此刻的陈金全神态萎靡，但王警官觉得他这是意识最清晰的一次。
　　“那是一个月前，3月24号的深夜，我睡前上网浏览了一个论坛......”
　　陈金全喉结滚动两下，布满血丝的眼球也是一阵跳动，于他而言，这是充满恐惧的回忆，他一个月来，噩梦的起源。
　　但或许是脸上火辣辣的巴掌印，和两个耳洞中的刺痛感，刺激着他的神经，给与了他些许勇气。
　　不同于前面几次的咋咋呼呼、神神叨叨，陈金全这一次言辞清晰，将自己的遭遇娓娓道来。
　　陈金全一个中年单身汉，平时一个人在家，寂寞时除了打开自己精心收藏的颜色网站，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手工活解决生理需求外，另一个爱好，则是在一些怪异论坛上，浏览那些鬼怪传说，让恐惧刺激自己的神经，解决精神需求。
　　每次浏览那些灵异故事时，渐渐沉浸其中，那个时刻，他会感觉到，窗外有人，床下有人，门背后有人，卫生间也有人......家里似乎热闹了起来！
　　他其实并不是一个胆子多大的人，每次浏览了那些恐怖故事后，他深夜尿急的时候，甚至会在床上犹豫好久，这个时候他会害怕卫生间里的那个“人”。
　　但或许确实是一个人的生活过于孤寂，在那个时候，他虽然会感到恐惧，但竟然也会因为家里多了“人”，而产生一种莫名的兴奋。
　　最终他鼓起勇气，起床去了卫生间，恐惧、紧张而期待，有时候他甚至故意不开灯，然而，卫生间里并没有“人”。
　　日子久了，也就渐渐麻木。
　　他知道，漆黑的窗外，未知的床下，阴冷的卫生间......哪里都好，都没有那些东西，一切不过是他的臆想。
　　于是，那些论坛上的灵异故事再没了滋味。
　　一个月前，3月24号的深夜，陈金全往常一般百无聊赖地浏览了一个个灵异故事。
　　在他吐槽着那些故事千篇一律，文笔糟糕的时候，一个帖子被顶了上来。
　　《绝对真实！震惊！我买了一个娃娃回家，打开后竟然......》
　　“什么垃圾！绝对又是标题党！”
　　陈金全开口大骂。
　　最近一两年这种类似的标题越来越多，那些视频网站、新闻客户端上随处可见，吸引人点进去后，却是一些弱智内容，现在竟然连这个相对小众的灵异论坛都被污染了吗？
　　陈金全移动鼠标，点开了那个帖子。
　　帖子的内容相当简单，帖主说他在某宝看到了一家成人娃娃店，店家说绝对仿真，图片上一个个娃娃也是如花似玉、神似真人，价钱却一千块不到，相当便宜，帖主认为是图片欺诈，其实是那种常见的模样巨丑的充气款式。
　　于是帖主便下单了，他准备等货到之后，拍照举报店家欺诈，好赚取赔偿与举报奖金，然而货到之后，帖主打开却傻了眼，竟然真的像店家说的那样！
　　帖主附上一张他自己拍摄的照片，照片中，娃娃洛丽塔样式的装扮，坐在藤椅上，手中捧着一本手，低头认真看着。
　　无论是娃娃的外形、皮肤质感，还有那恬静优美的神态，在照片中绝对近乎真人！
　　帖子最后，“我已经与我家小可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你们呢？哈哈！不必羡慕嫉妒恨！感谢我吧！附上某宝链接：.......................”
　　“草拟马！广告狗！”
　　“广告狗！给爷爬！”
　　“你踏马阳痿一辈子！去尼玛的幸福生活！”
　　“顶楼上！帖主今晚小叽叽必爆炸！”
　　“卧槽，兄弟够狠！”
　　“帖主今晚必被狗爆/菊！”
　　“哈哈！来了个更狠的。”
　　.......
　　陈金全也忍不住大骂，也知道为什么帖子会被顶上来了。
　　“管理呢！还不删难道跟帖主有PY交易？”
　　发了这句话，陈金全鼠标滑到了网页右上角的×，正要点下，却又不自觉滑动鼠标滚轮，滑到了帖子的照片处。
　　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好一阵后，陈金全移动鼠标......
　　“咔嚓！”
　　陈金全点开了链接。

第9章  验验货
　　2017年3月25日傍晚，川北县东湖路36号，金鑫花园小区。
　　陈金全如往常那般，下班后跨进家门就定好外卖，等待外卖的这段时间里，陈金全给自己猫咪准备好猫粮，随后打开电脑，点开浏览器，在收藏夹中，又点进一个名为“菠萝菠萝堡”的视频网站。
　　他对那些灵异论坛的故事感到乏味已经好久了，虽然仍保持着睡前浏览一番的习惯，但在刚下班到睡觉前这段时光，他打算找点别的东西来打发时间。
　　这个简称“B站”的视频网站，他是无意间在一个年轻同事的电脑上看到的，那个同事竟然在上班时间看一部名为《请问您今天要来点猫咪吗？》的动画片。
　　身为前辈兼组长，陈金全严肃地训斥了那个年轻人，让那个年轻人保证不会在上班时间摸鱼，并深刻反省看动画片的幼稚行为后，陈金全才放过了他。
　　网页提示登陆信息过期，于是陈金全点出一个二维码，拿出手机，在隐藏应用中找到一个粉红色APP，点开、扫码、登录，一气呵成。
　　随手将手机放在电脑前，随后移动鼠标，在网页上点开个人账户，打开追番列表，在一堆萌萌哒的封面中，选中一个封面是几只可爱猫娘的，果断点开...
　　《小林家的猫女仆！》播放！
　　看着视频画面中，一只只元气的、温柔的、傲娇的、呆萌的猫娘，陈金全感觉工作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僵硬的身体柔软下来，孤寂的心在这个时刻，被治愈了。
　　“哎，还是年轻人会玩。”
　　陈金全感叹到。
　　他觉得看动漫、追二次元老婆这些事情，还是属于年轻人的快乐，他这个中年大叔不得不遮遮掩掩。
　　“喵~”
　　一只狸花猫跳上电脑桌，看到屏幕上猫娘摆动的尾巴，它身躯匍匐下来，准备，扑！
　　但陈金全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了，眼疾手快，一把将狸花猫搂住。
　　“吃饱了吗？吃饱了就快给我变！”
　　“喵~”
　　狸花猫怎么可能听懂，还挣扎着，想去扑屏幕里的猫娘尾巴。
　　陈金全将狸花猫按在怀里，动用自己精妙绝伦的手活，一顿撸，片刻便让狸花猫安分下来。
　　“嗨，竟然忘了你是只公猫，还是别变了。”
　　“叮咚~叮咚~”
　　此时门铃声响起，陈金全迅速敲下空格键，视频暂停。
　　“今天竟然送得这么快？”
　　抱着狸花猫向家门口走去，腾出一只手打开门。
　　门外，并没有外卖员，只躺着一个精致的长方形木盒。
　　木盒长约一米五，宽高约三四十公分，盒面棕黑，雕刻有一些好看的怪异花纹。
　　“喵呜！”
　　狸花猫突然炸毛了，挣扎着从陈金全怀中跳下，逃走。
　　“这？”
　　陈金全也疑惑了，随后全身发凉。
　　这盒子，怎么看，都像一口棺材！
　　“那个倒霉玩意儿放到老子门口的！”
　　陈金全大骂，却突然看到木盒上贴着纸，他小心凑近一看，是一张配送单。
　　【寄件人：林落音
　　收件人：陈金全】
　　仅仅两行，除了收寄人，没有地址，没有快递公司。
　　陈金全被吓得几乎瘫坐在地，随后才想起自己昨晚似乎干了一些事情，赶忙关上房门，哆哆嗦嗦跑到电脑前。
　　已经没心思关注那些可爱的猫娘了，关掉B站，打开浏览器历史记录......
　　“不见了？不见了！”
　　帖子不见了，随后打开某宝购买记录。
　　购买记录还在，于是陈金全联系了客服，客服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于是陈金全焦急等待。
　　二十分钟后。
　　“叮咚~叮咚~”
　　门铃又一次响起。
　　陈金全一个激灵，不敢去开门。
　　一分钟后，手机响了。
　　“喂？”
　　犹豫片刻，陈金全接通了电话。
　　“喂！先生您好！这里是疾风快递！我们与您在今天下午预约了快递上门服务，现在我们正在您家门口，请开一下门，谢谢！”
　　“哦哦！马上来！马上来！”
　　挂断电话，陈金全也想起了下午快递公司确实打来了一个预约电话，也就是说此刻送来的，才是他某宝上购买的娃娃。
　　那刚才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压力太大，幻觉了？
　　“眯眯~眯眯？在哪里？快出来？”
　　陈金全一边拍着手，一边呼唤，然后看到一只狸花猫出角落阴影中，迈着慵懒优雅的步伐走了出来。
　　“来，眯眯！”
　　他蹲下拍拍手，狸花猫便轻盈地跳进了他的怀里。
　　“眯眯，刚才你也看见门口有个黑盒子吧？”
　　狸花猫在他怀里翻了个身，似乎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并没有搭理他。
　　“我也是吓傻了，问一只猫...”
　　陈金全感叹摇头，走到玄关开了门。
　　门口两位穿着疾风物流公司制服的快递员，他们向陈金全点头致意后，就一起将一个木盒抬进了屋。
　　看着那跟之前见到的黑盒子大小相致的木盒，陈金全后背一凉。
　　“等等！”
　　“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两位快递员疑惑地看着陈金全。
　　“你们先抬出去！我...我先验验货！”
　　“先生，在屋里也能验货，若是有什么问题，要退货什么的，我们也会帮您抬出去。”
　　快递员耐心解释着，但陈金全坚持要在屋外验货。
　　木盒抬出了屋，陈金全也从厨房拿来了好久不用的菜刀。
　　站在木盒面前，陈金全又有点犹豫了。
　　毕竟是个成人用的娃娃啊......
　　但是，想起之前的诡异遭遇......
　　陈金全下定决心蹲下，举刀。
　　“先生，您的外卖！”
　　“诶？老陈，买什么东西了？”
　　突然一个外卖小哥走了过来，对门的邻居也开了门。
　　陈金全下刀手微微停顿，看看邻居，又看看外卖小哥，思考了一下，说到：
　　“你们都过来，对！对！还有两位快递小哥，都围过来，在近点，围严实点儿。”
　　几个男人将陈金全与木盒包围在中央，陈金全看看每一个人，道：
　　“那我开了？”
　　“开呗！老陈啊，到底什么宝贝啊？”
　　邻居老王笑问，陈金全心中多少有些尬尴，但也豁出去了，说实话，不管之前是不是幻觉，他现在都是害怕一个人打开这个木盒的，此刻只希望人越多越好。
　　陈金全低头，割开木盒上的胶带与绳索，几个围观的男人也搭手帮忙，于是很快，陈金全撬开了木盒顶板......
　　“嘶~”
　　在场的男人们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楼层过道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咳咳，搬进去吧，麻烦两位小哥了。”
　　陈金全打破了宁静。
　　没什么问题，就是他昨晚某宝下单的那一款。
　　看这质感，以及需要两人配送的重量感，绝对是顶级的实体仿真娃娃级别。店家没有图片欺诈，昨晚那个发帖的竟然真是好心分享？
　　奇怪了。
　　这么高档的货色，竟然只花了898！
　　有这么好的事儿？
　　陈金全陷入沉思。
　　于此同时，两位快递小哥已经将货物抬进屋。
　　他们出来后，让陈金全签了单，外卖小哥也把外卖递给了陈金全，离开时，三个年轻人像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路有说有笑。
　　邻居老王朝陈金全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竖了竖大拇指后，也关门下楼去了。
　　此刻，陈金全又是一个人了。
　　“喵~”
　　狸花猫倚靠在门口，发出慵懒的叫声。
　　陈金全闻声，表情木然地走进门。
　　房门自动关上。

第10章  回来了
　　2017年3月26日。
　　陈金全早上七点准时出门，他手中提着一个便当盒，口中说着“我出门咯”。
　　房门关上，陈金全站在门口楞了一阵，随后才离开。
　　八点之前乘坐地铁到达江州市的公司。
　　中午，陈金全没去公司食堂吃饭，同事们惊讶的发现，他竟然自己带了一份相当丰盛的便当。
　　陈金全独自吃着便当，时不时露出微笑。
　　这让公司的单身狗们受到了暴击。
　　于是，陈金全这个中年老男人焕发第二春的消息在公司疯传。
　　下午五点，陈金全准时下班，未作任何停留，有人跟他打招呼都不理。
　　同事们更加确信，也不禁感叹，这个万年单身狗终于脱单了！
　　这让那些原本沉沦在工作中的单身狗们，不自觉地躁动起来，整个死板的公司竟开始弥漫起青春的气息。
　　回到家的陈金全，开门后会温和的大叫一声：
　　“我回来了。”
　　房屋里飘出饭菜的香气。
　　陈金全走进房屋，关上房门，先去了洗手间洗手，随后便来到饭桌前。
　　饭桌上是简单的三菜一汤，但就一个人来说，其实分量算相当多了，不可能吃得完。
　　他坐下，朝饭桌对面露出微笑，温柔道：
　　“辛苦了。”
　　像是得到了什么令他开心的回复，他开怀大笑，说到：
　　“不辛苦！男人嘛！工作养家是应该的！”
　　“......”
　　“嗯嗯，我知道了，不会逞强的。”
　　“......”
　　“说起来，最近就要升部门主管了，张总今天叫我准备交接手续了。”
　　"......"
　　“哪有，也一般啦......诶，我说，等我攒够了钱，就搬江州市中心去，那边挺多好玩的，上班也近，空闲了就带你出去玩儿。”
　　“......”
　　“这样吗，那好吧，这边确实也挺好，空气比市中心好很多，对你对孩子都好。”
　　“......!”
　　“哎哟喂！别打！别打！现在没有，以后总会有嘛，还是说...你不想？”
　　“......！”
　　“好好好！不谈了不谈了，咱们先吃饭。”
　　“我来！我来！你别动，明明我这儿离厨房更近。”
　　陈金全急忙起身，去厨房盛出了两碗热腾腾的米饭。
　　一碗是他自己的，一碗他放到了饭桌对面。
　　那里，坐着一个家庭主妇装扮，容貌精致的硅胶娃娃。
　　......
　　2017年4月2日。
　　距离同事们确定陈金全脱单已经过去一周了。
　　但是，陈金全这条老狗，口风竟然死死的，到现在都没个表示，亏得他们以前还替他介绍了不少相亲对象。
　　虽然都没成，但好歹好心帮忙的这一份情谊在啊？
　　这一天中午，几个同事把正吃着丰盛便当的陈金全堵住了。
　　“诶？你们不去吃饭干嘛？”
　　陈金全看着同事们一个个兴师问罪的模样，疑惑不解。
　　“还装？”
　　“陈金全啊，你打算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对！快快老实交代！”......
　　同事们七嘴八舌，全都恶狠狠地瞪着陈金全，好像他欠了他们好多钱一样。
　　“交代什么？我没欠你们钱吧？”
　　陈金全刨了口饭，然后抬头看着同事们，一脸无辜。
　　“哟！装得挺像回事儿！”
　　一位大妈级别的同事忍不住了，直接问到：
　　“你家那位，到底什么时候给我们介绍介绍？”
　　陈金全一愣，随后缓缓开口：
　　“我家...那位？”
　　“好你个陈老狗！竟然还敢装！”
　　大妈不乐意了，陈金全是个老好人，工作上没少帮助他们，反过来，虽然在职场上众人心思难料，但对于陈金全的终生大事，他们这群同事都是打心眼儿里想他好，这家伙却跟他们如此见外？
　　“不管了，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反正你那顿酒，我们是喝定了！各位对不对？”
　　“对！”“没错！”“梁姐说的在理！”“陈金全，你太见外了哈。”“女朋友做的便当都带来了，还不承认？”“就是，你可别说是你自己做的，这么丰盛，谁信啊？”......
　　同事们你一嘴我一嘴，议论纷纷，这个角落顿时热闹起来。
　　陈金全心里却沉到了底。
　　明明自己早起一个多小时准备的便当，却也嘲笑他自己根本做不出来，非要安在一个莫须有的女朋友身上......
　　他的记忆在此刻变得十分混乱，一些在家里时的片段闪烁，耳边似乎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女声。
　　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有这么一个人。
　　同事们都说他有了一个女朋友，但他记得，他根本没有什么女朋友，他只是买了一个娃娃。
　　一个娃娃而已，仅仅是用来解决生理需求的东西，哪里算得是女朋友？
　　同事们的脸孔在陈金全的眼中变得扭曲起来，他们仿佛都在嘲笑他，嘲笑他这个中年老单身狗，竟然悲哀的寂寞到拿一个硅胶娃娃当女朋友。
　　但他生性逆来顺受，到了这个时候也发不起火来，只是觉得自己没用。
　　站起身来，露出违心的笑容，说到：
　　“好好好！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们！只是还不是时候，合适了，一定第一时间接受给你们，好不好？”
　　“好吧，好吧。”“瞒不住了吧...”......
　　同事们又寒暄一阵，然后各自散去。
　　陈金全看着手中的便当。愣愣的好久。
　　突然，他惊恐地将便当扔进了垃圾桶。
　　下班后，陈金全去了川北县警局。
　　警察配合他展开调查，家中里里外外搜查了遍。
　　调查结果显示，家中只存在陈金全本人和狸花猫眯眯的生活痕迹。
　　除此以外，绝无他人！
　　陪着前来调查的警员们下了楼，陈金全目送着他们离开。
　　回过头望望自己家所在的楼层，陈金全不敢上去了，他甚至出门时故意没带钥匙，断绝自己回家的可能。
　　夜色中，陈金全开始浑浑噩噩的游荡。
　　他找到了一个酒吧，他平时都不来这种地方的，但是今晚，他只想大醉一场。
　　陈金全在酒吧里不停地猛灌自己，直到酩酊大醉，直到醉倒在酒吧沙发上。
　　时间缓缓流逝。
　　当时钟跳到22点整。
　　醉倒在沙发上的陈金全突然起身。
　　他从容地结完账，步伐稳健地离开酒吧。
　　半小时后，陈金全来到自家门前。
　　大门缓缓打开。
　　陈金全跨步进门。
　　“我回来了。”


第11章 十一章 那张照片
　　冷白色光芒弥漫的警务大厅。
　　所有人都静静听着陈金全用那沙哑的声音讲述事件经过。
　　听到陈金全说他无论在哪里，晚上十点总会准时失去意识，第二天醒来便一定在家中，众人皆是觉得不可思议。
　　在陈金全的讲述中，他并不记得在家中发生的事情，但在同事和邻居老王看来，陈金全在外的表现，无疑是处在热恋中，而且是已经与女方同居了的情况。
　　是催眠犯罪吗？王警官陷入思考。
　　这样的犯罪不是没有发生过，但这类犯罪多数归于诈骗案，催眠只能算是一种达成最终成果的手段而已。
　　这类犯罪的动机，一般只为钱财，而陈金全的叙述中，对方显然不是奔着钱财而来，莫非只是单纯想要控制陈金全这个人？
　　王警官细细打量陈金全，觉得不太可能。
　　此时陈金全喘了几口气，神情疲惫，口干舌燥。
　　有警员递上一杯热水，陈金全却别过头不敢接。
　　“陈先生，水杯之中，会有什么吗？”
　　王警官问到。
　　陈金全喉头滚动，努力从干燥的口腔中咽下些许口水，显然，他还是很渴望能喝上一口热水，但恐惧战胜了他的渴望。
　　静默片刻，陈金全无力说到：
　　“是那张照片，那张照片中的女人...”
　　照片？陈金全又提到了照片，王警官接着问到：
　　“就是你在论坛中看见的那张照片？”
　　陈金全点点头，然后又摇头，再说到：
　　“是那张照片中的女人，而后来...”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颤抖：
　　“后来，我也出现在了那张照片中。”
　　他没有停顿，继续说到：
　　“那张照片就在我的手机中，而且我已经给我的同事们看过了，但是...但是这一切都是在我无意识的情况下发生的，我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包括那张照片，是在我4月7号那天，那天下了雨，路滑，我摔了一跤，然后就恢复了意识。”
　　“之后你们应该也知道了，我又来报了警。”
　　有个警员接嘴道：
　　“可是当时你给我们看了手机，并没有你说的奇怪照片，不是吗？”
　　“是的...”
　　陈金全有些沮丧。
　　那张照片似乎是活的，它有着自己的思想，它想让人看见的时候，才能被看见。
　　也正因为如此，他宣称自己是撞鬼了，被警局的警员们当成了疯子。
　　警局不信任他了，于是陈金全也去找过一些道士、和尚什么的，可惜，那些家伙只想骗他钱。
　　他能指望的还是只有警察了，至少如果警察愿意帮他调查分析的话，也比他一个人强，只要找到一些关键点，他还有希望摆脱那个东西的控制。
　　他渐渐发现，那个东西对他的控制并不是持续不断的，自己会偶尔清醒过来，但即使那个时候，也是浑浑噩噩，不算完全清醒。
　　而在受到外界刺激的时候，才能真正恢复意识，刺激越大，恢复的意识也越清晰。
　　可每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那张照片就会开始出现了，在镜子中，在水面上，似乎一切能够反射出镜像的东西都会成为她的载体。
　　伴随着照片出现的，还有回荡在耳边的女声呓语。
　　那些呓语一开始空灵轻柔，却会一步步变得凄厉骇人，渐渐侵蚀陈金全的意志。
　　为了保持住清醒的意识，陈金全不得不适当的自残，以身体的伤痛来刺激神经。
　　但是即使如此，他总会在不自觉间，又回到了家里，然后在某个时刻，又突然恢复部分意识......
　　如此反复。
　　于他而言，这是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在这样的折磨下，他靠着一股执念，前前后后跑了七次警局，成了警局的老熟人。
　　然而，每一次在奔向警局的途中，他都受到了照片与呓语的影响，到了警局已经思维混乱，疯言疯语。
　　警察显然不会把一个疯子的话当一回事。
　　好在今晚这一次，虽然一开始表现得歇斯底里，但靠在自己疯狂的自残与王警官的一巴掌，终于将他从崩溃边缘拉了回来。
　　这一次，终于能条理清晰地讲述自己的遭遇了。
　　就算大部分警员表现得并不相信如此离奇的遭遇，但陈金全看出至少王警官在认真聆听着他的话。
　　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你能描述出你所看到的照片内容吗？”
　　果然，王警官仍然严肃地询问相关信息。
　　陈金全眼中闪烁起希冀与激动。
　　可是，当陈金全试图去回忆照片的内容时，大脑开始剧烈疼痛，刺骨的寒意也从心底滋生。
　　他只能想起模糊的影像，确定自己也莫名出现在了照片之中，而后本能的恐惧阻止着他去继续回想。
　　“陈先生！如果有什么难处，请放轻松！暂时不必强行去回想，我们慢慢来。”
　　看出陈金全的痛苦，王警官及时出声制止。
　　“抱歉，我真的...太难了...”
　　陈金全捂住前额，痛苦地摇头，叹声道：
　　“我太没用了。”
　　“不！陈先生，你真的太坚强了才对！遭遇这样离奇的事情，却一直努力地尝试保持住自我意识，这绝对是许多人做不到的，所以，你如今更不应该陷入消极的情绪中，那样正中凶手下怀！”
　　王警官的双手搭在了陈金全的肩膀上，神色认真地给他打气：
　　“你更应该做的，是拿出方才那样不惜自残的勇气出来，保持住自己的意志，与之对抗到底！”
　　陈金全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球渐渐恢复部分神采，看着王警官就像看着自己的情人般热切。
　　“咳咳，当然，我并不是鼓励你自残，具体什么意思，我想你应该能明白吧？”
　　王警官收回搭在陈金全肩膀上的手，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
　　陈金全坚定点头。
　　有人还相信他，甚至还支持并鼓励着他，那他就还有勇气与那个东西对抗下去！
　　“好吧，你们先去医院吧。”
　　吩咐两位警员送陈金全去医院，在三人即将出门的时刻，王警官突然开口：
　　“李东，你先等一下。”
　　曹云带着陈金全出门去，而名叫李东的警员走到了王警官面前，王警官便说到：
　　“你们今晚就陪陈金全在医院住下，十点的时候，你们特别注意一下。”
　　李东有些诧异，老王当警察可快三十年了，竟然真的相信了陈金全那迷信的一套？还真能是闹鬼了不成？就说真闹鬼了，那也不归他们警察管了，该去请道长或大师才对。
　　不过身为下属兼后辈，李东还是未有异议，点头答应下来。
　　李东走后，王警官沉吟片刻，叫上了一名警员，便衣出行。
　　他决定去陈金全居住的小区，金鑫花园。
　　.................
　　川北中学。
　　一条蜿蜒的校区小径上，每间隔十米的昏黄的路灯下，一个身影缓缓前行。
　　前方路径渐渐开阔，然后一步步石阶层层叠高，那个身影踏上阶梯。
　　片刻后，那个身影踏上最后一级阶梯。
　　身影伫立在此，抬头看向前方。
　　一路伴随着暖黄的灯光上来，但在前方，却诡异的没有一丝光亮。
　　看着那笼罩在黑暗之下的老旧建筑，那个身影平静地叫出了它的名字。
　　“槐香苑。”

第12章 十二章 别无选择
　　老旧阴暗的槐香苑前。
　　那个身影身着棕色卫衣，脸庞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下。
　　他就在槐香苑前独自站立，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电子罗盘。
　　罗盘做工精巧，大约两寸的彩色液晶屏，屏幕上显示着灰白的数字，数字一开始显示20，随后渐渐减小，在10上下跳动着。
　　而此时，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也踏上阶梯，出现在了这里。
　　他几步跨到卫衣男身旁，微微喘了几口气，显然是比较急切地赶到此处的。
　　“赵云中？真的是你！”
　　西装男有些惊喜。
　　而卫衣男此时也将罗盘收进衣兜，语气平淡道：
　　“张校长，好久不见。”
　　赵云中将兜帽取下，露出普普通通的面容，继续说到：
　　“开个门而已，倒是没想到惊动了张校长。”
　　张校长虽然带着一副古板的黑框眼镜，但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的中年帅哥，他扶了扶黑框眼镜，笑道：
　　“老同学了，一个寝室的兄弟！叫我张瀚驰就行了，我听说你在帝都国安部工作，怎么有空来咱们这个小中学呀？”
　　他说到这里，调笑道：
　　“长官大可放心，咱们这中学都是老实本分的老师与学生，可不会有什么间谍或是恐怖分子，哈哈！”
　　赵云中偏头看着他这个老同学，轻声说到：
　　“我自然是相信自己的母校，而且我已经没在国安部工作了。”
　　“嗯？怎么回事？”
　　张瀚驰微微诧异，以为自己这位老同学是因为什么政/治斗争遭到了排挤。
　　他的眼神开始不着痕迹地闪躲。
　　赵云中这么些年，和不下百数狡猾的间谍打过交道，张瀚驰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他。
　　再好的感情，曾经的兄弟也好，同学也罢，在时光的冲刷与残酷的立场面前，都只是曾经，有的人甚至会希望没有那个曾经。
　　没有去感怀人事易变，赵云中只是严肃说到：
　　“瀚驰，咱们的世界要变天...不，应该说已经变了。”
　　张瀚驰一愣，一瞬间还以为是高层的大换血，却又突然想起刚才赵云中手中的奇怪罗盘，而身为川北中学这座“百年名校”的校长，好歹算也是正厅级干部，他最近也听到过一些传闻。
　　“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张瀚驰神情惊诧，继续追问到：
　　“你刚才拿的就是‘鬼探子’？国家真的成立了‘异事科’？”
　　面对张瀚驰的追问，赵云中只是平静点头：
　　“如你所闻，如你所见，你面前这位，就是异事科的第一批灵探之一。”
　　“那你来这里...”
　　张瀚驰望向黑暗中的槐香苑，不禁浑身一颤。
　　赵云中轻笑，说到：
　　“其实是有更重要的任务，调查这里只是顺手为之。”
　　张瀚驰偷偷咽了咽口水，问到：
　　“那你调查结果如何？”
　　他没有去问赵云中那个更重要的任务是什么，他不想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问，他更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学校里是否真的有那种东西。
　　这关系到下半年学校的招生问题。
　　“异场值在10上下波动，然后还在不断减小。”
　　看到张瀚驰明显听不懂的样子，赵云中解释到：
　　“科研发现，那种东西出现的地方，会伴随着怪异的磁场波动，当然，这里所说的磁场也并非传统意义中的磁场，具体如何，我也不甚了解，反正‘鬼探子’能够探测出来...探测结果具现为罗盘上显示的‘异场值’，正常情况下，异场值为5。”
　　“大于5的话，就表示可能会出现那种东西。”
　　张瀚驰身上已经起了鸡皮，问到：
　　“意思是这里还是可能会出现吗？你有办法对付那种东西吗？”
　　赵云中此时又拿出了鬼探子，上面的数字已经稳定在5。
　　“不，以我的经验来看，这里，也就是这块坝子上，在三个小时前就有一只怨游，但不知为何，它被消灭了。”
　　张瀚驰一阵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云中拍拍张瀚驰肩膀，说到：
　　“放心吧，异事科绝对保密。”
　　看到张瀚驰露出的尬尴笑容中，又带着一丝丝担忧，赵云中继续说到：
　　“然后就是我的主要任务了，我会在川北成立异事组，发展新的灵探，负责这片区域的怪异事件。”
　　“这些...这些事情你不必...”
　　张瀚驰有些紧张。爬的位置越高，越是了解知道的秘密越少越好。
　　“这不是机密，况且，我需要你的配合。”
　　赵云中打消了张瀚驰的疑虑，但他更紧张了：
　　“配合？怎么配合？”
　　“明天...还是一周之内吧，组织高中的孩子们进行一次体检。”
　　赵云中轻飘飘的说出这种话来，张瀚驰一瞬间便知道他打算干什么了，他竟然有些生气：
　　“他们还是孩子！”
　　赵云中掏出一盒烟，递给张瀚驰一支，张瀚驰气呼呼地不接，赵云中硬塞给他：
　　“点上。”
　　赵云中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又给张瀚驰递火。
　　张瀚驰最终还是点燃了烟，猛吸一口，道：
　　“你去警局，找成年人！”
　　赵云中缓缓吸着烟，笑道：
　　“你倒是有良心。”
　　“哼！”
　　张瀚驰哪能听不出赵云中话语中的讽刺，但是坚持道：
　　“这么危险的事情，为什么要找未成年？”
　　“年龄越小，越有资质成为灵探。”
　　赵云中弹弹烟灰，平静说着：
　　“现在全国爆发的诡异事件虽然还不算太多，但灵探真的太少，找高中生或是大学生，是高层会议的结果，而川北区没有大学，高中生是我唯一的选择了。”
　　赵云中平静地看着张瀚驰。
　　“可是，找学生真的好吗？他们都是生长在温室里的花朵，如何去面对那些恐怖的东西？对了，军队呢？军队里的年轻士兵总有吧？他们的身体与心里素质绝对远超普通学生的。”
　　张瀚驰在做着最后的争论。
　　“军队有人去。”
　　果然，他能想到的，高层怎么会想不到？张瀚驰沉默下来。
　　“你也说了，他们是温室里的花朵，我们是他们顶上的大棚，为他们挡风挡雨，给他们适宜生长的养分与环境，但是，大棚总有老化倒塌的一天，他们不得不自己面临风雨。”
　　“这一天或许应该在他们足够茁壮的时候才会来临，但现在世界变了，而且我们，这第一批的灵探，时间都不多了。”
　　赵云中将手中才燃到一半的香烟丢下，一脚踩灭，随后将卫衣的领口缓缓下拉......
　　“这...这！云中！这是？！”
　　张瀚驰露出惊恐的表情，他看到了赵云中的整个胸膛，干瘪得只剩下一张蜡黄的死皮，肋骨凸显，状如干尸！
　　“这就是代价，成为灵探的代价。”
　　赵云中的话语还是那般平静。
　　张瀚驰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张瀚驰又猛吸一口烟，火星燃烧到烟蒂，烟气变得酸臭刺喉，他长吐一口气，吐出肺部难受的感觉，缓缓道：
　　“我会安排好的。”
　　赵云中却轻笑道：
　　“别太沉重，测验资质只是第一步，能不能找到有资质的还不好说，而且就算有资质...”
　　赵云中停顿了一下，才又说到：
　　“是否要成为灵探，我会给他们选择。”
　　就算如此，张瀚驰的心情还是无法放松。
　　世界真的已经大变，诡异的事情正在发生。
　　就他听说的诡异事件来看，那些东西夺取人命的手段，普通人几乎是无法理解且无法阻挡的。
　　没有异事科，没有灵探的话，普通人该如何保证自己的生存？
　　他看向平静的赵云中，心中默叹。
　　他们，又是否真的有更好的选择？

第13章 十三章 是双马尾
　　残月当空，凉风撩夜。
　　赵云中重新带上兜帽，朝张瀚驰伸出一只手掌道：
　　“钥匙。”
　　“哦...哦！”
　　张瀚驰还处于震惊、伤感、恐惧的复杂情绪中，反应了十几秒钟，才慢吞吞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钥匙。
　　赵云中接过钥匙，随后便孤身踏向槐香苑，迈入黑暗之中。
　　张瀚驰看着赵云中的背影，犹豫几秒，突然跟了上去。
　　赵云中正欲打开铁栏上的锁，目光瞥见张瀚驰，笑道：
　　“不保证安全哦。”
　　张瀚驰在赵云中身旁站定，神色难掩紧张，但赵云中笑着说出这样的话语，却让他微微放心，于是说到：
　　“其实，早就想上去看看了吧。”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说谁，以至于赵云中认真又认真地看了他好几眼。
　　而后，赵云中将钥匙插/入锁孔，生锈的锁芯有些难以扭动，发出轻微的吱吱声，反复扭动十几下之后，才终于“咔嚓”一声，锁开了。
　　解开缠绕在铁栏上的生锈铁链，然后赵云中一把拉开铁栏门。
　　“吱~嘎~”
　　刺耳绵长的怪异声响，像野兽龇牙般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格外清晰。
　　铁栏之后，还有一扇木制大门。
　　张瀚驰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大门，额头已经布满汗珠。
　　赵云中则盯着张瀚驰。
　　静默半响。
　　“钥匙。”
　　赵云中开口了。
　　“钥匙？哦哦！这扇门的钥匙啊...嘿嘿...忘拿了。”
　　张瀚驰扶了扶黑框眼镜。
　　赵云中倒是没有多言，平静地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圆盘，将圆盘覆盖在大门锁孔处，按下圆盘边沿的一个按钮后，圆盘亮起红灯，后灯不断闪烁，几秒钟后变为绿灯常亮。
　　同时门后传来咔嚓声响，赵云中收起圆盘，轻轻一推，又是一阵令人难受的诡异声响后，大门开了。
　　张瀚驰看着赵云中，指了指挂在铁栏上的铜锁，意思很明显了。
　　你有这么高级的玩意儿，还要人来送钥匙干嘛？
　　“型号不同。”
　　赵云中淡淡说到，目光看向大门内。
　　漆黑，没有任何光亮，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霉臭。
　　赵云中抬起左手，露出手腕，转动腕表表盘，腕表便成了一个便携小巧的手电筒。
　　张瀚驰也赶忙拿出手机，打开了闪光灯。
　　光芒照进去，两人各自观察着。
　　一个不算大的公告厅，因大门被推开而扬起的灰尘，在照射进来的光芒中飘荡着，左边墙壁上有一块老式黑板，残留着一些未擦拭干净的粉笔痕迹，右边是宿管休息室，老式木窗的玻璃有些破烂，此刻反射出幽幽冷光。
　　赵云中轻轻踏入公告厅，张瀚驰赶紧跟上。
　　闲暇时，张瀚驰也看过一些鬼片，知道单独行动是大忌，既然选择跟着赵云中进来了，最好就寸步不离，要是可以，他巴不得直接把自己挂在赵云中身上。
　　赵云中拿出鬼探子，在屏幕上点了点，一副三维图显示出来，其中有五个红点分布在不同的位置。
　　张瀚驰凑过来看了看，一瞬间明悟过来，压低声音惊呼道：
　　“不...不是吧！五...五只？！”
　　他张开手掌，伸直了五根手指，一脸惊恐。
　　赵云中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而张瀚驰贴得更近了。
　　“阿~嚏！”
　　赵云中突然打了个喷嚏，把张瀚驰吓得够呛。
　　“怎么了？！”
　　赵云中揉揉鼻子，嫌弃道：
　　“你个大男人，喷什么香水？”
　　“呵呵，男士香水，男士专用，你也知道，平时要应酬嘛。”
　　张瀚驰倒没太尬尴，小声解释了一下。
　　赵云中则继续按照鬼探子的指示，朝着其中一个红点的方位走去。
　　张瀚驰跟着他身边，小心询问：
　　“那东西厉害吗？”
　　“数据来看，最高也就怨魂，一颗震魂扣就能解决。”
　　“嗯，那你有那玩意儿吗？”
　　“不多，但够了。”
　　赵云中没有露出不耐烦，他知道有的人在恐惧中就会多话，靠着不停说话来转移恐惧，即使没人回应，他也会自言自语。
　　张瀚驰每问一句，赵云中就简单解释一句，气氛相当平静和谐，两人像在逛博物馆。
　　很快，两人来到了123寝室门前。
　　看到赵云中停步在寝室门前，张瀚驰注意到鬼探子上的一个红点已经变大而突显了出来，红点上方有数字，21。
　　这个时候，张瀚驰终于安静下来，双手握紧，嘴唇微微抖动着。
　　赵云中又拿出开锁的圆盘，按在门锁上，几秒钟后，锁芯传来响动，没有收回圆盘，赵云中按在圆盘上的手掌微微用力，房门缓缓打开。
　　张瀚驰偏着脑袋，眼角余光却死死盯着越来越大的门缝。
　　要来了，要来了！
　　开门杀！
　　明明不敢看的，但是为什么眼睛不听使唤了。
　　很快，房门完全打开。
　　赵云中的腕表手电筒，张瀚驰的手机闪光灯，同时照射进去。
　　房间中，一个胖妞坐在桌前，发型是可爱的双马尾，随着她的动作一摆一摆。
　　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食，她上半身趴在桌上，肥胖的双手不断往嘴里塞着零食。
　　“咯吱，咯吱，咯吱......”
　　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张瀚驰咽了咽口水。
　　槐香苑的桌椅早就搬完了，如今这里却还有桌椅，很明显不正常。
　　当然，大晚上的，废弃多年的地方有个胖妞在吃零食，才更不正常。
　　张瀚驰的双腿开始打摆子了。
　　要不是他看着赵云中从容不迫的模样，绝对立马转身狂奔。
　　而此时，房间中的胖妞突然转头。
　　真的是转头，身体与脖子没有任何动作，脑袋却就那么平滑的转了180度。
　　张瀚驰看到，那张脸颊肿胀油腻，眯成一条缝的眼眶中发出灰白的冷光，肥厚的嘴巴被零食撑得极大，那嘴中的零食在微微蠕动，仔细一看，哪是什么零食，分明是一条条肥圆的蛆虫！
　　“呕！”
　　张瀚驰紧紧捂住了嘴巴，好不容易将胃部翻涌的躁动压下。
　　而此时，双马尾胖妞发出凄厉的嚎叫，嘴中的一条条蛆虫喷射而出，同时她肥硕的躯体也灵活地转了180度，然后从座椅上弹射而起，张开怀抱朝两个中年男人热情拥抱而来。
　　“呕！呕呕！”
　　张瀚驰对胃部的压制失效了。
　　赵云中面对双马尾的热情，却从容冷漠，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纽扣，挥手一抛，纽扣精准落入双马尾口中。
　　“啾—”
　　声如鸟鸣，白光如昼。
　　十秒钟后，声停光散。
　　房间里空空荡荡，没了桌椅，没了零食，当然，也没了双马尾。
　　安静，除了张瀚驰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呕，呸呸！这就完事儿了？”
　　张瀚驰抬起青白的脸，问到。
　　“嗯，走吧，上二楼。”
　　赵云中拉上房门，转身就走。
　　张瀚驰赶紧跟上，拿出一张纸巾擦着嘴。
　　或许是被恶心到了，也或许是对赵云中简单干脆的除灵手段感到安心，后来的一路上，张瀚驰都很安静。
　　这之后的四只鬼，赵云中甚至连照面都没打一个，开门、丢纽扣、关门，一气呵成。
　　张瀚驰甚至怀疑第一只鬼是赵云中故意让他看见的。这家伙，心眼儿太坏了。
　　如此，仅仅不到五分钟，两人就来到了五楼通往天台的楼梯口。
　　沉默，两人在楼梯口足足沉默了两分钟。
　　“不上去了吗？”
　　张瀚驰问。
　　“鬼探子上没有显示。”
　　赵云中说。
　　张瀚驰伸手：
　　“给我支烟。”
　　赵云中掏出烟盒，正好还剩两支，各自点上。
　　“之前在楼外，不也没显示楼内的情况吗？”
　　张瀚驰吸着烟，目光飘向通往天台铁门，又收回来，看着赵云中。
　　赵云中吐出一口烟，淡淡道：
　　"鬼探子上没有，那就是没有。"
　　“这玩意儿可以设置探测范围的吧？”
　　张瀚驰随口说到。
　　“你觉得我动了手脚？”
　　赵云中对于张瀚驰的怀疑不以为意，转而说到：
　　“就算她真的变成鬼了，你见到她又能怎么样？”
　　“我......”
　　张瀚驰张口无言，而后有些恼怒道：
　　“那你呢？你就不是有见她的想法？川北中学还有一座废弃的实验楼也有闹鬼传闻，你为什么不先去调查那儿？那里离学校大门还更近。”
　　“见不见又能怎么样？二十年前就没勇气......更何况，她已经死了......”
　　赵云中叹了口气，道：
　　“我没有动任何手脚，从进到这楼里，探测范围就包括了天台，没有就是没有！一开始我也有些失望，但后来我反而更加放心了，我不希望她变成鬼，刚才鬼的样子你也见到了，死前有多惨，死后的鬼样子就有多辣眼。”
　　张瀚驰被勾起回忆，胃部又翻涌了一阵。
　　“而且死后成鬼，怨念不散，她的意识只会徘徊在遇害那一刻，永远在痛苦中，饱受折磨，见到生人也只会激发她的怨念，不管是谁，疯狂袭击。”
　　“走吧，就让她保持记忆中最美好的样子。”
　　赵云中也望了望天台门。
　　“如果，我说如果，她真的成鬼了，你会...吗？”
　　临走之前，张瀚驰突然问到。
　　赵云中愣了一下，随后坚定道：
　　“我会！”
　　这也是他放心的原因，鬼是鬼，人是人，更何况他还是灵探，是保护人类，消灭恶鬼的灵探！
　　她没有成为鬼，就不会与她对立，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局面。
　　张瀚驰也叹了口气，随后一拳捶在墙壁上，骂道：
　　“那个混蛋！”
　　赵云中知道张瀚驰在骂什么，说到：
　　“其实对于她的死，我有了一些想法。”
　　“嗯？你有线索了？”
　　张瀚驰惊喜地问到。
　　赵云中摇摇头道：
　　“不是线索，只是一些想法，她死得太离奇了。”
　　“你是说......”
　　张瀚驰正欲说些什么，突然，平静的楼梯口冷风大作。
　　“哐当！”
　　天台的大门猛然打开。

第14章 十四章 别打脸啊
　　鬼需要像人一样休息睡觉吗？
　　在没有成为鬼之前，苻子卿觉得是没有必要的。
　　死都死了，还睡得不够？
　　然而，如今作为一只二十年分的女鬼，苻子卿发现鬼在有的时候，也是需要一定量的“休息”的。
　　与人相反，鬼在白天“休息”，夜晚活动。
　　苻子卿今天在傍晚时分算是起了个“早”，于是在夜晚降临之后，回到天台睡了个“回笼觉”。
　　时间大概是晚上九点过几分。
　　苻子卿醒来就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儿。
　　在她的感知中，她惊觉了一个令她伤感的事实，她的“鬼朋友们”，都不见了。
　　同时她还感应到了两个生人的气息。
　　但有些奇怪，她仔细感应了一番，确定了其中一个绝对是个人，然而另一个......除了一部分活人的气息以外，竟然还有一些鬼的感觉。
　　这让她感觉有些不舒服。
　　活生生的人也好，纯种的鬼也罢，苻子卿都没有这种不舒服的感觉。
　　就像一把洁白的大米中，混入了一颗黑色的石子一般。
　　而后，苻子卿突然想到，自己“鬼朋友们”的消失，肯定跟这两个人有关系！
　　一点点遗憾，加上一点点的“起床气”，苻子卿一脚“踹”开了天台的大门。
　　但这只是苻子卿声东击西，在大门打开的时候，她就融入了墙壁之中，随后往上钻进望板里，缓缓移动到两人头顶。
　　“云中！”
　　张瀚驰惊叫一声，烟掉了也不管，一只手不自觉紧紧抓住赵云中的手臂，问到：
　　“是...是她吗？！”
　　赵云中一贯从容的面庞也露出丝丝讶然，掏出鬼探子，盯着上面的数据。
　　“100！”
　　“是怨鬼！”
　　赵云中语气有一些认真，但神情却仍然淡定。
　　张瀚驰微微放心，却又立刻紧张起来：
　　“真的是她？”
　　“可能性不大。”
　　而此时，苻子卿已经从望板里伸出了上半身，倒吊着，乌黑的长发顺直垂落。
　　她就在他们身后，等着给他们来个回头杀！
　　赵云中的手臂被张瀚驰抓得有点疼，他用力挣脱后，拿出了一枚震魂扣。
　　张瀚驰尬尴地扶一扶黑框眼镜。
　　两人同时望向大门打开的天台。
　　突然，背后吹来阴冷的风。
　　两人又同时看向身后。
　　“吼啊!”
　　苻子卿顿时张牙舞爪，张嘴嘶嚎，超凶！
　　“......”
　　赵云中与张瀚驰对视一眼。
　　“怎么样？”
　　张瀚驰问。
　　“不要紧张，切勿自乱阵脚。”
　　赵云中平静说着。
　　两人又同时回头，向天台走去。
　　“诶？这两个家伙也看不到吗？”
　　他们不是来杀鬼的吗？杀鬼的看不到鬼，怎么杀？
　　苻子卿瞬间飘到两人面前，随手一抓，手掌轻松穿过了张瀚驰，却在赵云中身上遭到微妙的阻碍。
　　“嗯？”
　　苻子卿微微一愣，随后觉得颇为有趣，就在赵云中身体里一阵乱摸。
　　在张瀚驰的视角，他看到赵云中突然停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异常。
　　“云中！你怎么了？”
　　面对张瀚驰的问候，赵云中根本无暇顾及，他赶紧后跳，稳稳落回楼梯口。
　　张瀚驰心中一慌，也赶忙跑回赵云中身边。
　　“嗯？什么东西？”
　　苻子卿看着自己的手掌，葱白的手指间，此刻缠绕着丝丝灰黑色的雾气。
　　仔细观察那些雾气，那缠绕在指尖的冰冷触感，让苻子卿感觉到了一些熟悉。
　　苻子卿将手指凑到嘴前，尝试着一吸。
　　“嗯嗯，是这个味儿！”
　　终于知道那种熟悉感是什么了，这口感与那晚的堕胎鬼很相似，但是这些雾气的“味道”更好。
　　一口气将指间的雾气吸完，苻子卿感觉瞬间“神清气爽”，有点儿上头。
　　随后，苻子卿的“起床气”也没有了，灰白的眼珠盯着那个兜帽男，有些发光。
　　而此时，赵云中苍白的脸颊恢复了血色，而且看起来似乎比之前更加红润有生气了。
　　“有东西在夺取我体内的鬼气！”
　　赵云中语气凝重起来，神情也终于不再那么轻松淡然。
　　张瀚驰的身体向赵云中靠，却被赵云中一把推开，力道有点大，推得张瀚驰退了好远。
　　“云中，你.......”
　　就在张瀚驰暗自委屈的时候，赵云中严肃说到：
　　“我要动用一些特殊手段了，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他这么说的时候，双眼紧闭起来。
　　苻子卿看到，兜帽男的胸口一团灰黑色的雾气显现，随后那团雾气突然蔓延开去，不同方向的雾气各自再凝聚成一条条状如经络的线条，瞬间遍布兜帽男全身。
　　他的身躯在微微颤抖，很明显这个过程让他感到极为痛苦。
　　睁开眼，赵云中的双眼中已经没了眼白，两只眼球乌黑如墨。
　　赵云中此刻的状态，当得真正的半人半鬼，周身散发出阴森冷冽的气息，吓得张瀚驰连连后退，一不小心脚下踏空，哎哟连天的滚下了5楼。
　　乌黑的眼睛看了看滚下楼梯的张瀚驰，那家伙竟然晕了过去，不过如今的状况，反而算是好事，赵云中收回目光，转而望向天台方向。
　　有鬼气充盈的一双眼睛，让他拥有了夜视与更加敏锐的视觉，他看到，通往天台的楼梯上，飘荡着一个模糊的白影。
　　苻子卿看着那个兜帽男，她沉默了几秒钟，轻声开口：
　　“你看到我了吗。”
　　并不是疑问的语气，因为她感受到了锁定在她这边的视线。
　　但是也不是肯定的语气，因为她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那边却没有回应的目光。
　　苻子卿的话语，传入赵云中的耳中，却是卡碟一般断断续续的呲呲噪音。
　　赵云中双腿微微前后张开，身躯稍稍下弯，这是一个比较好发力的姿态。
　　他把那段声音当成了对方随时准备攻击的讯号。
　　他觉得对方是苻子卿的可能性不大。
　　这些年，赵云中也曾利用职务之便，对“苻子卿惨案”做过相当多的调查，但是很可惜，这么多年了，根本没有任何线索。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年的真相，或许会永远尘封在这座老旧的宿舍楼中了。
　　然而偶然的机会，他接触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赵云中在调查一个疑似恐怖分子的时候，遭遇了诡异事件，那原本只存在于传说故事之中的恶鬼出现在他面前，彻底颠覆了他对于世界的认知。
　　他侥幸活了下来，然后成为了灵探。
　　在处理了越来越多的诡异事件之后，他开始意识到，当年的案子，或许并非人为。
　　这样的猜想，在他越是反复了解那件案子的细节之后，就越是难以抑制。
　　而若是假定杀害苻子卿的就是恶鬼的话，她就没有可能成为鬼了。
　　这是异事科总结的结论：
　　凡被鬼杀死之人，其灵魂必成鬼之养料！
　　此时此刻，面对着这个很可能就是杀死自己女神的恶鬼，赵云中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不可盲目相信鬼探子上的数据，这也是异事科告诫给灵探们的戒律。
　　能够靠近他，而让他毫无察觉，还能夺取他身上的鬼气......这只鬼绝不会是鬼探子上显示的那般简单！
　　突然，赵云中看到白影动了，没有任何犹豫，下肢弯曲再猛然发力，他整个人如恶虎般朝白影扑去！
　　苻子卿并没有攻击的想法，她也察觉到了兜帽男的戒备，但是他浑身散发出的灰黑色雾气确实太诱鬼了。
　　她只是试探着靠近了一步，却没想到兜帽男率先发动了袭击！
　　速度太快了！绝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苻子卿之前遇到的鬼都没有达到这种速度，而且她本以为除灵人的杀鬼手段，应该像她以前看过的电影电视那般，借助一些道具来达成，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会直接扑杀上来，抡起拳头，物理超度。
　　仓促之间，苻子卿赶紧双手护头，大喊到：
　　“混蛋！别打脸啊！”
　　赵云中听到了恶鬼的凄厉惨叫，于此同时，他的拳头也落在了那团白影之上。


第15章 十五章 封灵之书
　　赵云中的拳头砸在那团白影之上。
　　可令赵云中奇怪的是，拳头上并没有击中的感觉，那团白影就瞬间消散了。
　　不敢大意，赵云中凭借着经验与身体的条件反射，一脚向身后踢去。
　　不出意外的再次踢空了。
　　于是他扭转身体，并顺势带动手臂，扫荡着周遭的空气。
　　赵云中身手敏捷，拳脚有力，一招一式都绝不多余花哨，每一次出招都只为最简单直接的击中目标。
　　然而，赵云中的目标，他想象中杀害了自己女神“苻子卿”的恶鬼，此刻却隐藏在墙壁之中。
　　“厉害厉害！不愧是大师，果然都是真功夫！”
　　看着赵云中在楼梯上辗转腾挪，与空气斗智斗勇，苻子卿由衷地夸奖。
　　赵云中的身手很厉害，速度与爆发力都很强，但根本无法对苻子卿构成威胁。
　　就像之前被吊扇女鬼的头发袭击一样，即使到了无法闪躲的境地，苻子卿只需要一个念头，她就能瞬间虚化，让对方的攻击落空。
　　虚化之后她会进入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之中，不过却还能够感应到外面的情况，她很多年前就发现了这个能力，一开始她还以为只要是鬼都会有这种逃生手段，因为她“休息”的时候，也是进入到那片空间之中。
　　以前她没有办法来验证这个猜想，直到这栋宿舍楼出现了其它的女鬼，她才发现那些女鬼都没有这种能力。
　　所以这就算是自己特有的能力咯？而且，她拥有着生前的记忆，也保留着理智与自我意识，跟那些只有简单攻击欲望的女鬼完全不同。
　　苻子卿觉得自己很不一般。
　　这个兜帽男拥有鬼化的奇特能力，算是以鬼的能力来对抗鬼，也相当新奇且出鬼意料了。
　　但是，对苻子卿来说，明显不够看。
　　而这个时候，对着空气拳打脚踢的赵云中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停了下来，激发体内的鬼气，再一次增强五感，而另一种本不该属于人类的感觉，让他感应到了恶鬼的方位。
　　这种新增的感觉，异事科称之为“鬼感”。
　　而激发了鬼感，也就意味着，他进入了鬼化的第二阶段，身体的各项素质翻倍提升！
　　一拳击打在恶鬼藏身的墙壁上，墙壁顿时产生裂痕，因为年代久远而已经泛黄的石灰簌簌落下。
　　苻子卿从墙壁中飘出，赵云中第二拳紧跟而上，苻子卿则瞬间虚化，紧接着在离赵云中更远的地方出现。
　　“别打了，能不能停下来好好交流？”
　　苻子卿朝那个兜帽男大喊。
　　她还不清楚自己的话语在对方耳中根本不成语句，好不容易有人能够勉强看见她，即使她知道对方身份特殊，但还是想尝试沟通，让对方明白自己并不是一只简单的鬼。
　　她说她当了二十年的鬼，最多也就吓唬吓唬小姑娘，从未伤害人命。
　　是一只老实本分的好鬼！
　　然而赵云中与她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在苻子卿喋喋不休地讲述自己鬼生艰难的时候，那些呲呲噪音只是让赵云中更加愤怒。
　　赵云中的攻击越发凌厉，逼得苻子卿不断使用虚化躲避。
　　在连续虚化十几次后，苻子卿感觉到了疲惫。
　　这个时候，她也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个兜帽男跟之前的那些鬼没有区别，根本无法或是不想与她沟通。
　　那些女鬼是被本能驱使，而这个兜帽男应该也是有着特殊的使命，但都没有区别，他们都只是想除掉她。
　　既然如此，苻子卿又一次虚化躲闪开兜帽男的攻击之后，她飘立空中，双手随意地自然垂摆。
　　“我生气了。”
　　苻子卿淡淡开口，苍白而毫无血色的面庞没有表情，灰白的眼珠里也没有任何波动。
　　发丝微扬，白裙轻摆。
　　赵云中的动作突然像年久失修的机器一般，变得缓慢，变得卡顿。
　　赵云中心中一惊，空气中有一股未知的力量正在束缚着他的行动。
　　“喝哈！”
　　他下肢弯曲，一声暴喝猛然发力，双手成爪，做好了攻击的架势朝空中的白影扑杀而去。
　　下一秒，赵云中整个人停滞在半空中，空气中来自四面八方的未知力量，像无数条坚固的绳索，将他的四肢牢牢锁定。
　　仅仅再过了几秒钟，赵云中感觉全身冰凉，身体开始僵硬起来，那股未知的力量如同凛冬寒流，将他的每一处关节与每一寸肌肉侵蚀冻结。
　　此刻他终于意识到这只鬼的强大，恶鬼已经无法囊括对方的实力，此番手段，已经至少是厉鬼！
　　尽管如此，赵云中仍未彻底慌乱。
　　他的身体不能动弹，体内的鬼气却突然翻腾躁动起来，那缠绕全身的灰黑色线条迅速粗大，颜色也渐渐加深。
　　几秒后，那些经脉粗细的线条变为拇指大小，颜色也变得纯黑。
　　赵云中布满黑纹的面部，像被瞬间抽空了血肉，仅剩一张脸皮，宛如骷髅。
　　他死死盯住那团白影，身体散发出的鬼气徒然凝结，一只漆黑狰狞的鬼爪猛然扑杀过去。
　　鬼爪飞扑到苻子卿面前，却转瞬间重新碎散为四处飘荡的雾气。
　　于是，苻子卿毫不客气地据为己有。
　　飘到兜帽男面前，安静地等待了一两分钟。
　　兜帽男似乎已经没有了攻击手段，在这一两分钟里逐渐虚弱，那些鬼气也很快回到了他的胸口，他的面庞渐渐恢复。
　　想起之前这两个人之间的交流，苻子卿此时才终于认真看了看这个人。
　　很普通，不认识。
　　简单总结完毕，苻子卿加强空气中的束缚之力。
　　“呃...”
　　赵云中痛苦低吟了一声。
　　到了如今的绝境，兜帽男也并未露出恐惧，他反而露出笑容，显得从容淡然，似乎早已准备好迎接死亡。
　　这一点，倒是让苻子卿高看了一眼。
　　伸手探入兜帽男的胸口，一阵摸索之后，苻子卿抓出来一小团鬼气。
　　放入口中，吞下，随后过度使用虚化的疲劳感消失不见。
　　突然撤消掉空中的力量，兜帽男一下子摔下去，随后也滚下了楼梯。
　　算是一个小小的惩罚。
　　苻子卿并不打算要他们的命，转身飘走。
　　突然，苻子卿感觉到一丝丝危险的意味。
　　回头看去，兜帽男已经重新站了起来，他的手中多了一本小书。
　　而苻子卿感觉到的危险，正是来自于那本书。
　　“封灵之书！”
　　兜帽男双手捧书，神色决然地大喊：
　　“请开眼！”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那本小书自行漂浮于空中，黑红色的封面突然裂开一条小缝，随后那条裂缝张开，一只血红色的眼球出现。
　　那眼球咕噜噜地转动，最终目光锁定了苻子卿。
　　苻子卿哪里还敢逗留，虚化的念头立马生出，然而......
　　虚化失败！
　　再虚化！
　　还是失败！
　　苻子卿此刻也体会到了方才兜帽男的感受，在那眼球的目光锁定在她身上那一刻，她就再难动弹分毫。
　　更可怕的是，她的所有能力都像是被封印了一般，她还能感受到能力的存在，却根本使用不出！
　　“请闭眼！”
　　赵云中再次大喊一声。
　　随后，封灵之书的眼睛缓缓闭上，同时空中那团白影也一点点被吸入书中。
　　封灵之书飘落回赵云中手中。
　　赵云中将小书揣进衣兜，然后张开左手手掌，掌心有一个他自己才能看见的鲜红数字：
　　“30”
　　没有管它，赵云中从容下楼，到张瀚驰身边时，踢了踢，没醒。
　　无奈地蹲下，将张瀚驰背上，两人离开了槐香苑。
　　......
　　残月之下，凉风阵阵。
　　老旧斑驳的宿舍楼，散发出一缕缕漆黑的雾气。
　　雾气之中，月光曲折，整栋楼看起来也显得扭曲了起来。

第16章 十六章 女鬼的歌
　　晚上九点半。
　　一阵悠扬而激昂的交响乐中，高三今天的晚自习结束了。
　　用交响乐作为上下课铃声，是五年前，作为川北中学最年轻校长的张瀚驰上台后，做出的改革。
　　这确实在当时颇为新奇的“改革”，还上了江州电视台的新闻，记者随机采访了几位学生，大家都表示听着这慷慨激昂的交响乐，对于上课更加期待了，而且课堂上也更有热情，更加专注集中，一学期下来，成绩明显提升了。
　　张瀚驰因此得到了市教委的表扬。
　　真实情况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对于此时代表着下课的交响乐，高三的学生们确实充满热情。
　　一部分学生冲向食堂，加个餐，一部分冲向宿舍，都想争取第一个占据优先冲澡权，当然，也有一小部分留在教室，打算再刷几分钟的题。
　　明仲与他们寝室的几个兄弟算是另外一部分了，他们通常会安排好轮次，或是临时抽签也好、划拳也罢，总之每天派一个兄弟去食堂带回大伙儿的干粮，其余人则从容回寝。
　　今天晚上，就是明仲去食堂了。
　　花了十几分钟排队，明仲买了一大袋泡面、火腿肠之类的零食，往寝室走的时候，路上的行人已经不多。
　　明仲低着头赶路，他不想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在赶抄近道穿过一条灯光昏暗的小道时，明仲遇到了一个人。
　　他本来只想自己走自己的，但无奈小道实在不宽敞，所以他主动靠边，打算让对方先过。
　　可是，对方似乎与他想到了一块儿，也站在路边没动。
　　明仲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才看到对方其实是两个人。
　　一个穿着卫衣的男人，脸庞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中，他背着一个带着黑框眼睛的西装男。
　　明仲愣住了。
　　他认识对方背着的那个男人。
　　张校长！
　　怎么回事？
　　夜晚，小道，两个男人。
　　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以至于张校长疲惫得需要另一个男人背着？
　　明仲开始浑身不自在了。
　　他好像发现了张校长的秘密！
　　而此时，对方理会了明仲的好意，兜帽男背着张校长走了过来。
　　到达明仲跟前，兜帽男点头示意，明仲回以尬尴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擦身而过，兜帽男背着张校长离去，明仲继续前行。
　　忽然，明仲停下了脚步。
　　前方，昏黄的路灯下，一位白裙少女背手而立。
　　她似乎望着道路另一边的尽头，明仲只是看到她的背影。
　　没有任何美妙而旖旎的想法，明仲只觉不寒而栗。
　　苻子卿也正疑惑着。
　　她被那本诡异的小书给收了进去，在一片黑暗虚无的空间之中，她的意识混乱，于是一阵胡乱的飘荡，突然之间，她看到了一抹光亮。
　　她朝着那抹光亮飘去，那抹光亮也越来越大，最终将她整个包裹其中，她徒然惊觉，她竟然回到了她平常“休息”的空间之中。
　　她感到疲惫异常，那本书对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她正打算在空间中好好修养，却突然被空间给赶了出来。
　　是的，虽然“空间”这种超维度的事物应该没有思想才对，但苻子卿觉得她就是被“空间”单方面给赶了出来。
　　或许把她从封灵之书中捞回来，也让“空间”遭受了不小的损失，大概像老父亲花了大代价把败家子从牢里捞了出来，但越想越气，于是一气之下，把不孝子赶出了家门？
　　这让苻子卿心里有点慌，但很快被眼前的惊喜冲淡。
　　昏黄的路灯，幽长的小径，两旁是低矮葱绿的灌木，仔细听，还有间或一两声的虫鸣。
　　如此景象，绝不会是那老旧单调的宿舍楼中了！
　　二十年了，二十年了啊！
　　苻子卿想仰天大叫，她终于离开了那该死的地方！
　　如果不是鬼没有眼泪，苻子卿此刻该热泪盈眶了。
　　虽然不清楚其中到底什么原理，但苻子卿推测与那本封灵之书应该大有关系。
　　说到底，也算因祸得福吧！
　　槐香苑那边，苻子卿是怎么也不想回去了，于是转过身，她看到前方小径上，昏黄路灯下，一个穿着川北中学校服的少年。
　　明仲正打算让自己这次抄近道半途而废，他已经转动脚步，马上就要转身离开这条小道。
　　可是，晚了一步！
　　那边昏黄路灯下的白裙少女，竟然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他也下意识的看向对方的脸。
　　于是，四目相对。
　　不是想象中恶心或狰狞的骇人面孔，反而出乎意料的好看。
　　线条完美的脸型，五官精俏，皮肤白的近乎透明了，但在昏暗的灯光下，却显得恰到好处。
　　一切都很完美，然而那双灰白无光的眼眸，却这么看也不协调。
　　这也在提醒着他，对方显然不是活人！
　　低下头，明仲尽量让自己转身的动作足够自然。
　　然而提着塑料袋的手，却不自觉的握紧，再握紧。
　　不要紧张！往前走！
　　踏步往前，明仲走上了自己来时的路。
　　脚步不自觉轻飘飘起来。
　　“喂！”
　　“你看到我了吧？”
　　耳边传来轻柔好听的女声，竟然不是鬼片中阴森凄厉的声音。
　　都是假象！
　　绝对！绝对不能停下来！
　　明仲给自己不断心理暗示，脚下步伐加大、加快。
　　“你看见我了！”
　　可恶啊！这个声音还真是阴魂不散！
　　不去理她！绝对不要去理她！
　　“不会错了，你肯定看见我了！”
　　这个声音怎么有些高兴？
　　对鬼来说，被人看见，竟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但是，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见鬼绝对不是令人高兴的事情！
　　他是一个正常人，所以他不会高兴，就算这只鬼长得很好看，但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变脸，吓得人肝胆欲裂！
　　鬼片里经常都是这么演的。
　　“你绝对看见我了！”
　　“少年，你的表现已经出卖了你！”
　　明仲只管闷头赶路。
　　“站住！”
　　“你给我站住！”
　　“我要生气了！”
　　突然，明仲一直低头看着的小道石板上，出现了一簇洁白的裙摆，裙摆微微晃动，时不时露出一截光洁的小腿，再往下，是一双白皙精致的裸足。
　　心中一凛，对方何时跑到前面了？
　　但稍稍一想，对方根本就不是人，会瞬移也实属正常。
　　被拦住了，该怎么办？
　　明仲紧张得手心冒汗，却把心一横，不做任何停留，仍然低头前行。
　　暖黄的路灯下，少年向着身前的女鬼走去。
　　少年与女鬼，靠近，交错，重叠，最终穿透而过。
　　少年没有停留，渐行渐远。
　　苻子卿停在原地，然后转过身，看着少年越来越远的背影。
　　歪了歪头，苻子卿笑道：
　　“好小子！敢不理我！胆儿够肥！”
　　她远远地跟在了少年身后。
　　路灯下，夜风中，有只女鬼哼起了歌。


第17章 十七章 我好看吗
　　明仲一路闷头疾走，终于离开那条阴森的小道。
　　那条小道倒也不算多么隐蔽的近道，经常还是有人走的，明仲自然也走过好多次，但自从他能看到那些奇怪东西以来，还没有单独走过。
　　果然不应该心存侥幸的。
　　明仲心中懊恼不已，走在宽敞的校内车道上，渐渐小跑起来，然后加速成了狂奔。
　　跑回宿舍楼，冲进寝室大门，明仲已经满额头的汗珠，胸膛起伏，喘气不止。
　　“哦哦哦！煞笔儿子终于回来了！”
　　“要饿死你爸爸了！”......
　　学校为了让高三的学生专心备考，特地为高三安排了坏境优良的四人寝。
　　寝室里的两头嗷嗷待哺的牲口，一个是干瘦的眼镜男武大庆，一个是猥琐小胖子王冬冬，两人迅速将明仲包围，将他提在手中的袋子抢了过去。
　　“快快快，大朗你去烧水，我来放调料包。”
　　武大庆，人送外号“武大郎”。
　　“我是老坛的哈。”
　　“知道知道！强哥呢，要给你先泡上不？”
　　两人分工明确，武大庆拿着电热水壶去阳台接水，小胖子王冬冬则一边撕开泡面，一边问着话。
　　而寝室中央，仅穿一条短裤的肌肉男张强，从容地扎着马步、举着哑铃。
　　“先不用了，诶，老二关下门！”
　　张强指了指明仲身后大开的房门，武大庆已经开始用电热水壶烧水了，那可是“违禁品”，不能被别人看见。
　　寝室灯光敞亮，三个活宝室友也让屋内充满人气，况且有张强这位阳气十足的筋肉男存在，让明仲心中的忧虑放下不少。
　　女鬼应该不敢出现在男生寝室才对。
　　明仲转身关门，然后愣住了。
　　门口，站着一位白色睡裙的少女，她的唇角轻轻勾起，巧笑嫣然。
　　“嘣！”
　　房门猛然关闭。
　　门口的少女也愣住了。
　　然后她又笑了。
　　还想装看不见呢，臭小子欠收拾！
　　明仲虽然关上了房门，却仍站在原地，脸色白了又白。
　　他才刚回来啊！这女鬼怎么转眼就跟上来了？
　　怎么办？这是被怨鬼缠身了啊......
　　可是无冤无仇，干嘛偏偏缠上他了呢？
　　就因为自己看了她一眼？
　　明明是只女鬼，又不是电视剧里的那些蒙面圣女，被男人看见就要以身相许。
　　寝室里其他三人各自忙碌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明仲的怪异举动。
　　而此时明仲苍白的脸色已经恢复过来，他若有所思地走到自己的床位下面，在书桌前坐下，神情一阵变幻。
　　“哇！好家伙！魔鬼筋肉人啊！”
　　不知何时，那个女鬼竟然进来了，正围着毫不知情的张强转圈，一脸惊叹。
　　她还用手指去戳张强手臂上健硕凸起的肌肉！
　　明仲的世界观有些崩塌了。
　　女鬼不是应该最怕张强这种阳刚之气爆表的肌肉男吗？
　　难道这家伙已经失去了童男之身，元阳已泄？
　　还有这只女鬼，能不能有点儿鬼该有的样子？
　　“怎么有点冷啊。”
　　张强打了个哆嗦。
　　“冷个屁，别炫你那一身汗臭肌肉了，快来吃我下的面。”
　　小胖子王冬冬一脸猥琐。
　　“哈哈！冬冬小宝贝别急，爷马上就来！”
　　张强将哑铃放好，胸前的肌肉上下抖动，朝王冬冬走去。
　　王冬冬一脸惊恐，脸上的肥肉也是抖了三抖，赶忙将泡好的泡面奉上。
　　“给，强哥！您的老坛！”
　　“喂！那是...我...的...”
　　干瘦眼镜男武大庆低声哀嚎。
　　张强满意地接受王胖子的进贡。
　　苻子卿凑过去看着张强手上那桶泡面。
　　“这个经典口味的泡面都出来了吗？”
　　虽然牌子不一样，但却也是令人怀念的紫色风格面桶。
　　张强已经开始大口吸面，看起来很美味。
　　“还有火腿！”
　　苻子卿惊呼，果然是经典的吃法！
　　她有些馋，但是可惜，这玩意儿她吸不了。
　　不过就算能吸，她也不可能吸别人吃过的东西。
　　另一边，王冬冬从衣柜角落里，掏出一部智能手机，开机，点开一个粉红色APP，吃泡面的同时，《我的妹妹就是那么可爱！》播放！
　　“更新了！明仲我儿，快到你爸爸这儿来！”
　　明仲没动。
　　因为那只女鬼先过去了。
　　王冬冬点下暂停，又朝明仲喊到：
　　“你不来看？”
　　“不看了。”
　　“好吧，想看的时候来求你爸爸。”
　　明仲既然不来了，王冬冬转过头吃面看番，眼镜男武大庆却不声不响地端着泡面站到了旁边。
　　苻子卿看了一会儿，觉得这番纯粹在卖肉撒福利，剧情有点儿无聊，于是开始在寝室里乱逛，看看这里，看看那里。
　　明仲看着那个女鬼，见她在寝室里东看看、西摸摸，一副新奇兴奋的模样。
　　“呵，没见过世面。”
　　明仲默默吐槽。
　　不过突然，明仲仔细盯着女鬼的面容，反复确认了好几次，随后低下头，神情再度变幻莫测起来。
　　身为川北中学的学生，多多少少都听说过一些那件事情。
　　一件惨案，多年流传下来，自然也诞生了一些相关的灵异传说。
　　明仲在网上看到过一些，当然也见过当年那位学姐生前的一张照片。
　　年代久远，加上当是技术有限，照片像素不高，但也足以让人记住她的长相了。
　　曾经他并不相信那些灵异传说，只是为这么一位优秀的学姐感到惋惜。
　　而现在，女鬼的身影与照片中那位学姐的样子，重合起来了。
　　“你为什么不吃呢？”
　　陷入沉思的明仲耳边，突然响起轻柔的女声。
　　“哦，我不太饿...呃！”
　　......
　　明仲艰难地抬起头，面前，笑靥如花。
　　“臭小子，还装不？”
　　苻子卿伸出手，一巴掌拍在少年头顶上。
　　她的手并不能实质性地接触到少年，但她可以动用一些特殊的力量。
　　所以明仲感觉到，似乎真有一张冰冷的手掌压在他的头顶。
　　感受着头顶的压力，他顺势点头。
　　“嗯？”
　　明仲赶紧摇头。
　　头顶的压力没了，但心里的压力瞬间重愈千斤。
　　女鬼的那张脸就在他的眼前，很近，那双灰白的眼睛正对着他的眼睛。
　　苻子卿笑问：
　　“我好看吗？”
　　这话一问，明仲更是心中凉透。
　　如果是一个女人这么问，夸她就完事儿了。
　　但是，面前的不是女人，是女鬼！
　　你要说她好看，她保不准立马变一张狰狞恐怖的面容出来，然后问：
　　“这样呢？还好看吗？”
　　这个时候，你说实话，她生气。你完蛋。
　　说假话，她说你不诚实，说谎话不是好孩子，该死！你也完蛋。
　　无解！
　　女鬼的终极送命题！


第18章 十八章 对不起哦
　　寝室中有张强“呼呲呼呲”的吃面声，也有王冬冬那边传来的番剧里的声音。
　　但明仲只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嗯？”
　　久久没有得到回答，女鬼眨了眨眼睛。
　　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讯号。
　　明仲知道不能拖延下去了。
　　“很好看。”
　　他小声说到。
　　其实从他能够看到那些奇奇怪怪的的东西开始，明仲基本上看到的都是一些恐怖又恶心的玩意儿。
　　而眼前这只女鬼至少目前来说，很好看。
　　绝大多数人说到底，都是视觉系动物，好看的东西就算有危险，但好看是第一时间看在眼里的，危险总会下意识忽略。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实话实说就好了，她若要变脸，就变来看看吧！
　　“那你干嘛不理我？”
　　苻子卿又问到。
　　“你很好看，可你不是人。”
　　明仲的回答让苻子卿一愣。
　　终于有人能看到她，能够听到她说的话，让她有些高兴过头了。
　　她尽然忘了，她不是人，而是一只鬼。
　　正常人谁不害怕鬼？谁又敢搭理一只鬼？
　　人鬼有别，生死疏离。
　　少年的眼神看起来平静，但苻子卿读出了其中想要逃离的恐惧。
　　这样的眼神真是令鬼讨厌，苻子卿不怎么高兴了。
　　她将耳边垂落的长发撩到耳后，偏了偏脑袋，却突然笑道：
　　“嘿嘿，不好意思，我忘了我是一只鬼诶。”
　　明仲表情呆滞了一下。
　　她朝门外走去，在即将穿过房门之前，她停了下来。
　　明仲看到她站在那里，突然觉得，她很孤独。
　　很奇怪的想法。
　　但明仲偏偏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形单影只都无法形容他现在眼中看到的情形。
　　因为那是形容人的，就算一个人形单影只，也至少还有影子的陪伴。
　　但她不是人，她是鬼。
　　鬼没有影子。
　　“自作主张地跟着你，吓到你了吧，对不起哦。”
　　明仲瞳孔放大，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回过神来，那只女鬼已经不见了。
　　这之后，明仲洗漱，爬上床铺。
　　躺在床上，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明仲想起女鬼离开前说的话。
　　她的声音像秋日的微风一样，清冷却轻柔。
　　很微妙的感觉，心中的恐惧竟然已经消散大半。
　　因为这样的女鬼，不太冷。
　　....................
　　川北县医院。
　　陈金全的两只耳朵都已经上好了药，此刻正坐在病床上。
　　他的精神状态很差，头发乱糟糟，眼眶乌黑，眼珠发红。
　　“陈先生，先休息吧，我们会一直守着你的。”
　　李东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朝陈金全说到。
　　“对的陈先生，我们都是专业的，请放心！”
　　另一边的曹云也附和道。
　　陈金全看着这两位年轻而强健的警员，心中还是有些担心，但他实在撑不住了，眼皮上像吊着秤砣。
　　他依言躺下，闭眼前郑重地朝两位警员恳求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到十点的时候，我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请你们一定要制住我，打晕我也无所谓！”
　　李东曹云对视一眼，都点点头。
　　陈金全终于睡下。
　　两位警员拿出手机看看时间。
　　21:55。
　　还有五分钟而已，他们准备好，严正以待。
　　曹云很细心地将灯关掉，只余留走廊里，从半掩房门漏进来的些许微光。
　　他将椅子搬到李东身边坐下，两人都盯着床上的陈金全。
　　五分钟很短暂。
　　李东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掏出手机一看，十点已过。
　　看看病床上睡得正香，甚至已经鼾声连天的陈金全，两人皆是对视一笑。
　　竟然真把这神经兮兮的陈金全的疯话当真了。
　　他们放松下来，刷起了手机。
　　漫漫长夜啊......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我是你的哥哥！你去.......”
　　病房突然响起一个公鸭嗓男人的声音。
　　李东一惊。
　　迷迷糊糊掏出手机一看，是王德成，王队！
　　“喂，王队！”
　　“你们在干嘛！？不是叫你们看好陈金全吗？”
　　手机传来王德成的怒吼，让李东瞬间清醒过来。
　　李东看向病床。
　　病床上仅留一床乱糟糟的被子，哪里还有陈金全？！
　　幽暗的病房里，他感到一股凉意从头到脚。
　　李东猛然站起身来，而靠在他肩膀上呼呼大睡的曹云被带动着，从椅子上摔到了地上。
　　“唔唔唔！怎么了？怎么了？”
　　曹云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看到李东在打电话，却一脸惊恐。
　　随后，他也发现了病床上的情况。
　　“陈金全上厕所去了？”
　　曹云还没搞清楚状况，然后他听到了李东手机里传来王队的声音：
　　“你们...算了！陈金全过来了，老许，我们跟上去！”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曹云终于反应过来，惊呼道：
　　“大东，陈金全什么时候......”
　　李东放下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22：43。
　　“我们怎么睡着了？”
　　李东问。
　　但曹云显然更加摸不着头脑。
　　“从县医院到金鑫花园小区，步行大概要多久？”
　　李东又问。
　　“大概也就40分钟。”
　　曹云打开手机地图，回答到。
　　陈金全说过，他不管在哪里，每晚22点，一定准时往家走。
　　陈金全现在已经出现在金鑫花园，四十分钟的脚程，刚好对应他之前说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在九点五十五到十点整，这短短五分钟内，就已经睡着了，而且睡得相当沉，以至于陈金全离开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两位年轻的警员又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与惊恐。
　　他们知道自己的情况，那个时候他们虽然不是精神百倍，但也绝对不至于瞬间睡着。
　　“走！支援王队！”
　　事到如今，也不是纠结的时候，李东率先做出了决定。
　　曹云点头，两人冲出病房。
　　.................
　　金鑫花园小区。
　　王德成原本与老许躲在车里，蹲守在陈金全居住的楼栋不远处。
　　他原本就没打算上楼，主要是为了验证陈金全所说的话，是否真的那么诡异。
　　让李东他们守在医院，也算是两手准备，即使陈金全到了时间真有什么奇怪举动，他们两个也足以将陈金全阻拦下来。
　　他其实并没有觉得陈金全有可能回到这里。
　　然而等着等着，竟然真的看到了从小区外走进来的陈金全！
　　给李东打了电话，王德成自然有些怒气，但没时间责问详情了，陈金全要进楼了。
　　王德成与老许迅速下车，赶紧跟上陈金全。
　　陈金全步伐稳健，一点没有之前警局里疲乏狼狈的样子。
　　王德成当机立断：
　　“快！老许，追上他，拦下来！”
　　“好！”
　　老许，许汉国，是个魁梧的中年大汉，闻声便大步流星跨开步伐，朝着陈金全猛冲过去。
　　“喂！陈先生...”
　　许汉国赶在陈金全进楼前拉住了他，陈金全缓缓回头，许汉国的声音戛然而止。
　　稍慢一步的王德成也看见了......
　　微弱的月光透过小区的树冠，斑斑点点的洒落在陈金全脸上。
　　那一块块的白光，让陈金全看起来像一个白癜风的病人。
　　他的神情木然僵硬，双眼翻白。
　　“陈先生！”
　　王德成跟上来喊了一声。
　　陈金全没有回答，只是上翻的眼球突然转动下来，漆黑的眼仁猛然扩散，将眼白全全占据。
　　王德成与许汉国看到那双眼睛，徒然脑仁一阵刺痛，身躯僵直。
　　陈金全木然转头，走进大楼。
　　身后，响起人体倒地的声音。


第19章 十九章 女鬼的哥
　　龙湖路，锦绣天成小区。
　　一户普通的住房内，萧雨突然醒来。
　　她躺在床上楞了一阵，随后抹了抹眼角。
　　眼角有些润。
　　她感到有些口渴，于是起床到客厅接了一杯水。
　　萧雨穿着一件淡粉色的兔子睡衣，睡衣上连着兜帽，兜帽上趴着两只粉白相间的兔耳朵。
　　喝完水，她看到书房门缝里，透出淡白色的灯光。
　　“爸爸，还没睡吗。”
　　萧雨重新接了一杯水，轻轻推开书房门。
　　书房书桌的电脑前，坐着一位帅气的中年大叔。
　　“处理几份案件资料，快完了。”
　　苻子煜转头看看自己的女儿，又继续敲打键盘整理文件。
　　萧雨走到苻子煜身边，将水杯轻放在书桌上，苻子煜立马笑道：
　　“喔哦！谢谢我的小宝贝儿！”
　　“我就快十七了。”
　　萧雨鼓了鼓腮，显然对“小宝贝儿”这样幼稚的称呼，很不满意。
　　“咋了？”
　　苻子煜似乎没明白女儿话语之中的潜台词。
　　萧雨略带嫌弃地说到：
　　“我就快成年了，您也四十过了，能不能成熟点？还那么叫，肉麻死了。”
　　“我是谁？”
　　苻子煜抬头问。
　　“苻子煜。”
　　萧雨答。
　　苻子煜顿时拍了一下书桌，不满道：
　　“我是你爹！”
　　然后他一脸得意，笑道：
　　“我怎么叫你，你管不着，哈哈，管不着！”
　　萧雨嘴角抽搐，说到：
　　“我算是明白妈妈说的那句话了。”
　　“哪句？”
　　“她说，她就仅仅是看上了您这一张脸。”
　　“别胡说，你妈可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呵呵。”
　　“你呵呵什么？”
　　“呵。”
　　......
　　父女两小小地拌了会儿嘴，清静的书房稍稍吵闹起来。
　　“我梦到妈妈了。”
　　萧雨这句话，让书房重新安静下来。
　　“好事啊，我就说她肯定会一直看着我们的嘛。”
　　苻子煜笑说到。
　　“对了，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是不是你最近在学校调皮了，所以她......”
　　苻子煜又问。
　　“妈妈说，爸爸的头发白了十七根了...”
　　萧雨的话又让苻子煜安静下来，萧雨继续说到：
　　“她还说，叫爸爸不要太辛苦了。”
　　“爸你不要动啊，我来数一数...”
　　“1，2，3...”
　　“真的诶！真的是十七根！”
　　苻子煜又突然重新投入到工作中，挥手驱赶道：
　　“好了好了，快去睡觉，尽捣乱！”
　　“哼，人家好心帮你拔白发呢...”
　　“小孩子懂什么，有几根白发，更有气质懂不？”
　　“您这气质，确实...爆表了。”
　　“你说什么？”
　　“我明明夸您呢。”
　　“你这丫头，皮痒了是吧？”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苻子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小东什么事？”
　　“总队，王队和老许出事了！”
　　“你们在哪儿？”
　　“县医院。”
　　“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苻子煜拿起车钥匙立马出发。
　　萧雨跟到家门口，喊道：
　　“爸爸！”
　　“嗯？”
　　“要小心。”
　　萧雨帮爸爸整理了一下衣领。
　　“遵命！”
　　苻子煜敬了个军礼，逗得萧雨无奈一笑。
　　苻子煜出门离开了，萧雨于是重新回到床上。
　　自从妈妈在萧雨四岁时走了以后，爸爸在家里是又当爹又当妈，而在外，他又是刑警。
　　多种身份之间，他也一直在努力地寻求平衡，以至于他在萧雨面前，表现得越来越像...一个逗比。
　　这些事情，随着年龄的增长，萧雨也渐渐理解。
　　想着一些往事，萧雨慢慢睡着。
　　睡梦中，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妈妈总是在睡前温柔亲吻在她的额头。
　　“晚安。”
　　于是，一夜好梦。
　　...............
　　晚上十一点半。
　　苻子煜赶到了县医院。
　　看到在急救室外焦急徘徊的两个警员，苻子煜问到：
　　“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总队，医生正在抢救。”
　　李东的声音充满自责，一旁的曹云也愧疚低头。
　　“怎么回事？”
　　因为前几次陈金全的表现太过疯癫，警员们都没把他的话当回事，也就不曾汇报到苻子煜这里。
　　此时李东与曹云带着一些懊悔的语气，将陈金全的事情说给了苻子煜听。
　　前面的事情都还好，毕竟是从陈金全口中听来的，两人只是简单复述。
　　但说到今晚发生的事情时，两人的表情尽管都努力控制着，却还是不可抑制的表现出一些后怕和惊惧。
　　听完他们的叙述，苻子煜微微沉吟片刻，然后说到：
　　“给局里打电话，再派两人去金鑫花园外盯着，只需要盯着，不可轻举妄动。”
　　事情太过怪异，而且王德成与许汉国已经遭到袭击，苻子煜不会意气用事，决定今晚先盯梢，明天一早再商议决策。
　　“总队！我们去吧！”
　　李东和曹云主动请缨。
　　心中不害怕是假的，但是自责的情绪让他们更加难受，如果只是远远盯着那个小区的话，其实他们也没那么害怕了。
　　苻子煜一眼便看穿了两个年轻人的想法，说到：
　　“你们好好等在医院，老王他们急救出来，难道就不需要人照顾了？”
　　不可能派他们两个去的，带着情绪办案可是大忌。
　　总队这么说了，两个年轻人就不敢多言了，给局里打过电话后，三人耐心等待。
　　大约三十分后，护士将两辆病床推出。
　　李东与曹云陪同着，将王德成和许汉国送进病房。
　　而苻子煜拦住医生询问情况。
　　“没有任何外伤，但内分泌失调，肾上腺皮质分泌增多，神经内分泌反应过激，心律不齐、心动过速、冠状动脉过性痉挛，因此导致周身短暂缺血，大脑缺氧，急性晕厥。”
　　医生说了一长串，让苻子煜皱起了眉。
　　但还没等他发作，医生最后作出了总结：
　　“简单来说，就是惊吓过度。”
　　苻子煜愣了愣，老王和老许可是精英刑警啊！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
　　惊吓过度？！
　　开什么玩笑。
　　但结合李东和曹云的描述，苻子煜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医生说完，神情也有些怪异。
　　这年头受到惊吓而内分泌失调的病人有，但吓晕到急救室的，却是头一遭。
　　这两个大汉看起来身强力壮的，却不想胆子如此之小。
　　强忍着，没有笑出来，医生见苻子煜没有问题了，就独自离去。
　　回到值班办公室，跟同事讲起这件事。
　　安静片刻，随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
　　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值班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第20章 二十章 快活空气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太好笑了！哈哈！真的太好笑了！”
　　......
　　确实是相当快活的空气。
　　但这股空气有些快活过头了。
　　值班室里算上那位医生，一共五个人。
　　这五个人就这么狂笑不止，双手不断捶打着桌面，他们眼球凸起，嘴巴张得能塞下一颗鸵鸟蛋一样。
　　就像笑气成瘾的患者，吸入了大量笑气。
　　夸张、诡异的笑声从他们的喉咙里钻出来，回荡在值班室里，然后又飘荡到走廊里。
　　护士站里的小护士们吓坏了，一个个望向笑声传来的方向，花容失色。
　　但是很奇怪，明明如此瘆人的笑声，可听着听着，为什么她们也想笑呢？
　　嘴角不知不觉中，微微向上勾起。
　　......
　　苻子煜也听到了那肆意张狂的笑声。
　　一开始他只是暗骂这群医生没素质，但渐渐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苻子煜循着笑声走过来，路过护士站时，随意往里面看了一眼。
　　几位粉白制服、青春靓丽的小护士，她们齐刷刷地偏头看着站外，脸上带着微笑。
　　可她们的眼中没有笑意，只有恐惧。
　　动作太过整齐一致，她们就像被丝线操纵的木偶，嘴角的笑也更像是被强行勾勒出来的妆容。
　　“嘣嘣嘣！”
　　苻子煜大力拍打在护士台的钢化玻璃窗上。
　　一瞬间，小护士们如同突然间摆脱了某种强加在身上的力量一般，一个个身躯瘫软下去。
　　然后，尖叫、哭声、物件落地的声音一并响起，护士站里乱成一团。
　　“嘣！”
　　苻子煜又一巴掌拍在玻璃窗上，掏出自己的证件吼到：
　　“镇静！我是警察！”
　　小护士们梨花带雨地看着苻子煜，也算是安静了下来。
　　看到这些小姑娘们惊恐的模样，苻子煜声音柔和了一些：
　　“不要乱跑，不要乱叫，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总队，怎么回事？”
　　正巧李东也跑了过来，苻子煜指了指小护士们，压低声音对李东说到：
　　“给你个美差，进去，陪着她们。”
　　“总队，这...”
　　李东看看那几个可怜巴巴的小护士，却说到：
　　“我还是陪总队去看看那边什么状况。”
　　“滚进去。”
　　苻子煜露出十分和善的笑容。
　　“夜思色儿！”
　　李东立马立正敬礼，恭敬领命。
　　他知道总队露出那样的笑容意味着什么。
　　李东进入护士站，一双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又戒备地望着他。
　　“嘿嘿，嘿嘿，别紧张，我也是警察，嘿嘿。”
　　李东感觉比在外面听那诡异的笑声，压力还大。
　　......
　　苻子煜已经来到了值班室门前。
　　门后传来更加清晰的笑声。
　　仿佛就响在耳边。
　　目光透过门板上的玻璃小窗，苻子煜看到里面几个人笑得前仰后合，他们的双手疯狂地拍打桌面，看起来都已陷入癫狂，但拍打桌面的声音却整齐划一。
　　“咚，咚，咚，啪！”
　　像在给他们的笑声打节拍。
　　他们的笑声同样整齐。
　　整齐到听起来似乎只有一个笑声。
　　苻子煜微微眯起眼睛，左手握住门把，右手摸向后腰，握住了枪把。
　　转动门把，门锁保养得很不错，应该经常涂油，所以很轻松，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手枪保险已经退开，苻子煜猛然推开房门。
　　就像在看电视时，突然更换了一个频道。
　　眼前的景象一片祥和宁静。
　　有人在打盹儿，有人在刷手机，有人在伏案急笔，也有人在敲打着键盘。
　　“先生有什么事吗？”
　　之前那个医生转头看着苻子煜。
　　到此刻，苻子煜才终于感到头皮发麻。
　　多年的刑警生涯，他也经历了不少离奇恐怖的案件。
　　但如此诡异的遭遇，今晚还是头一遭。
　　之前老王他们的事情，终究是经人转述，肯定远没有自己亲历来得直接深刻。
　　可如今有些太过深刻了，让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不好意思，我就想问问，我的两位朋友大概多久能醒来。”
　　苻子煜挤出一个笑容。
　　“该用的药都已经用了，快的话，其实今晚就能醒来。”
　　医生露出职业化的笑容。
　　“谢谢。”
　　苻子煜刚刚说完，就看到医生的笑容变得模糊起来。
　　医生似乎动了动嘴唇，说了什么。
　　“什么？”
　　苻子煜问到。
　　“嗯？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医生却一脸疑惑。
　　苻子煜摇摇头，拉上房门。
　　离开前，他又一次透过小窗看了看值班室内。
　　仍然是一派宁静祥和。
　　之前的疯癫与狂笑，似乎真的只是幻像。
　　苻子煜感觉走廊有些阴冷。
　　不再逗留，苻子煜朝护士站走去。
　　护士站内，几个小护士围坐在一起，当然，李东也在其中。
　　那诡异恐怖的笑声已经停止，还不知道总队那边什么情况了。李东浑身不自在。
　　“谢谢小哥哥来陪着我们，还不知道小哥哥怎么称呼呢？”
　　没了那恐怖的笑声，加上人多，又有警察陪着，有小护士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开始主动搭话。
　　“李东。”
　　李东看了一眼那个容貌清秀的小护士，然后眼神飘到了走廊里。
　　“我叫吴笑笑，李东哥哥，当警察多久了啊？”
　　这一声哥哥叫得，李东感觉脑壳有些发热，开始晕乎乎了。
　　“快两年了。”
　　“李东哥哥哪里人啊？”
　　“本地人，嘿嘿，川北本地人。”
　　“我也是诶。”
　　......
　　这样查户口一般一问一答着，让另外几个小护士看着两人的眼神，变得怪异起来。
　　真是奇怪，到底谁才是警察啊？
　　随后恐惧的情绪被冲淡，都你一言我一句的交流起来。
　　苻子煜路过护士站，看到里面李东好像与她们相处得还不错的样子，也没进去打扰，径直回到病房。
　　曹云想问什么，苻子煜直接叫他也去护士站。
　　安静的病房里，苻子煜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赵局长。”
　　“哦，子煜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手机里传来一个有些随意的声音。
　　“关于最近传闻的异事科，赵局长知道多少？”
　　苻子煜直奔主题。
　　手机那边沉默了一阵，再说话时，语气已经变得凝重起来：
　　“明天以后，至少在我们局里，就不会再是传闻了。”
　　“嗯？”
　　“异事科的灵探，今晚联系过我了，他已经到了川北，明天就到局里报道。”
　　“我要他的电话。”
　　“现在？”
　　“对。”
　　手机那边又是短暂的沉默，然后响起了一个苻子煜陌生的声音：
　　“在哪儿？”
　　苻子煜挑了挑眉，敢情这个所谓的灵探，就在赵局长身边。
　　“县医院。”
　　“15分钟。”
　　对方挂断了电话。


第21章 二一章 诡物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苻子煜才见到了传说中的灵探。
　　看来这位灵探话说得挺酷，但却并没有说的那么准时啊。
　　不过这也不是重点，苻子煜主动与对方握手：
　　“苻子煜，川北警局刑警队总队。”
　　对方取下兜帽，露出有些干瘦的面容，说到：
　　“赵云中，一个灵探。”
　　苻子煜不动声色，却暗自猜测对方与赵局长的关系。
　　“赵局长是我的叔叔。”
　　而事实上，赵云中对于苻子煜这个人早已知晓。所以他主动挑明关系，也方便以后的工作交流。
　　他笑了笑，说到：
　　“我也是川北走出去的孩子，川北中学95届的。”
　　简单提示一下，相信苻子煜也明白赵云中的意思。
　　果然，苻子煜的眉头小小地跳动了一下，笑道：
　　“子卿的同学啊，真是巧了。”
　　赵云中也笑。
　　然后苻子煜神情严肃起来，引着赵云中来到病床前，说到：
　　“你先看看老王他们怎么回事。”
　　赵云中立马进入状态，眼皮微微下垂，眼白上出现交错弯曲的黑线。
　　他看到老王的头部因绕着淡淡的黑气。
　　“他们是被鬼气侵入大脑了。”
　　赵云中向苻子煜说到。
　　“有救吗？”
　　苻子煜问。
　　赵云中点点头，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玻璃瓶是纯净透明的，因此苻子煜可以清楚看到，瓶内有一只...
　　一寸多长，全身墨绿，肥敦敦胖乎乎，头部两根红色的须角。
　　这个某种程度上看起来有些可爱的家伙，是粉蝶幼虫，其实相当常见。
　　苻子煜小时候没少捉过，用来吓唬那些小女孩，屡试不爽！
　　不过最终在苻子卿那里失去了效果，被苻子卿抢了过去，反丢在了他的裤裆里，吓得他哇哇大叫，痛哭流涕。
　　到父母那里告状，结果又挨了一顿胖揍。
　　这是苻子煜人生的一大糗事，已经深深地埋藏在他的记忆里好多年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对这幼虫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
　　所以只是看了一眼，苻子煜便惊叫出了他本不愿提起的名字：
　　“猪儿虫！？”
　　他说的江州地区的土话。
　　这让赵云中感到几分亲切，于是说话也带起了家乡口音：
　　“逗是猪儿虫，但也不是一般的猪儿虫。”
　　说话时，他打开了瓶盖。
　　将瓶口靠近老王的鼻翼之下，瓶中的“猪儿虫”顿时蠕动了一下胖嘟嘟的身躯。
　　而后，它的两条红色须角轻轻摆动起来。
　　很快，黑色的雾气从老王鼻腔里一缕缕飘出。
　　“猪儿虫”抬起头部，张开小巧的口器，将黑雾尽数吸入。
　　苻子煜看不到那些黑雾，但他可以看见，“猪儿虫”墨绿色的身躯上，出现了一条细长的黑线。
　　待老王的鼻腔里不再飘出黑雾，“猪儿虫”开始在瓶中慢吞吞地翻滚起来。
　　苻子煜看得有些发愣。
　　这玩意儿是没吃够，在打滚儿撒娇吗？
　　赵云中又走到老许床前，如法炮制，很快也将老许脑内的鬼气全部吸出。
　　如此，躺在病床上的两人气色瞬间好了不少。
　　瓶中“猪儿虫”的须角蜷缩起来，整条虫趴着一动不动，看起来是吃饱了，该睡觉了。
　　赵云中盖上瓶盖，将瓶子收起来。
　　“这玩意儿...挺邪乎啊。”
　　苻子煜感叹道。
　　赵云中说到：
　　“噬魂虫算是相当温和的诡物了，只要在它结茧之后，在破茧之前送回异事科处理，就不会有任何问题，而其它大多数诡物，都是有十分严重的副作用的。”
　　“你说这玩意儿也是鬼？”
　　苻子煜有些惊讶。
　　“是‘诡’，‘诡异’的诡。”、
　　赵云中解释道：
　　“它们不是鬼，它们能够限制甚至消灭鬼，但是，它们本身也充满诡异，有的，甚至比鬼更加可怕，更加不可理喻！”
　　赵云中说着，语气平淡，但眼神无比凝重。
　　他不经意地看看自己左手掌心的数字。
　　“嗯，我先给你说说这里的怪事吧。”
　　苻子煜点点头，没有继续深究，说起了今晚的怪异事件。
　　金鑫花园与县医院，两起事件，苻子煜拉通了一并将给了赵云中听。
　　到最后，苻子煜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你觉得，两起事件能够算作同一件案子吗？”
　　苻子煜并不是毫无根据，县医院之前并没有任何怪事的传闻。
　　今晚，从举止怪异的陈金全住进医院开始，李东和曹云无故睡着，因此放任陈金全离开了医院。
　　而之后，老王他们晕倒在金鑫花园，李东他们赶到，将老王他们送到医院，这之后，医院的医生又无故怪笑......
　　赵云中又在老王他们身上发现了所谓的“鬼气”，这一切窜连起来，让苻子煜有了一些想法。
　　“不。”
　　赵云中却立马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苻子煜没有任何不悦，耐心等待着赵云中的解释。
　　毕竟对于此类怪异事件，灵探才是专业的。
　　“相信苻总队也学过《孔乙己》这篇课文吧？”
　　赵云中问到，苻子煜则点点头。
　　“孔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赵云中竟然背诵了一段原文，然后继续说到：
　　“那时候老师会问这段内容的作用与含义，答案有很多，但总结起来无非就是，说明孔乙己是酒客们取乐的对象；酒客们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和不幸上，作者借此表现他们的麻木不仁和穷极无聊。”
　　“我们那时候只是记住答案，应付考试罢了，而我成为灵探之后，才明白其中的真正含义。”
　　赵云中没有具体说他明白的所谓真正含义，但苻子煜却说到：
　　“我们人人都是孔乙己，也人人都是酒客。”
　　“而那快活的空气，也无处不在。”
　　苻子煜一脸高深，拍了拍手，满意道：
　　“透彻。”
　　赵云中抽动嘴角，没有说话。
　　“别管我，你继续。”
　　苻子煜示意赵云中继续说。
　　“其实引起医院诡异事件的，就是一件...不，应该是两件诡物。”
　　赵云中终于说出了重点。
　　【诡物：孔乙己
　　描述：当“孔乙己”出现时，其周围会伴生“快活的空气”。
　　危险等级：普通（读书人的事，怎么会有危险呢。）】
　　【诡物：快活的空气
　　描述：诡物“孔乙己”的伴生诡物，其诞生时会迅速充满周围的空间，吸入的生物会不受控制的“哄笑”。
　　危险等级：未知（快活的笑吧，那是释放压力简单却有效的方式，但也请当心，笑死人了可不是一句玩笑话。）】


第22章 二二章 灵探
　　苻子煜的表情一阵变化，异常精彩。
　　“这...”
　　他的手里拿着赵云中递给他的手机，一部异事科特别定制的手机，通体纯黑，没有任何标志logo。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份打开的文档。
　　他不知该如何说起，这样诡异的东西真的存在？
　　但是，他看到文档中还有全国各地，甚至国外的相关事件记录。
　　文档很长，他手指下滑了好久。
　　他注意到，事件的记录时间，大部分集中在最近半年，但是也有一些更之前的记录，最远有2001年的。
　　文档到底，底部有异事科的特别章印。
　　一个三角锁，中间是一只半张的眼睛。
　　大致浏览了这些事件，众多事件中，也有那么几个倒霉蛋，真的就活活笑死了。
　　这其中还有一个比较知名的脱口秀演员，当时的新闻是说抑郁自杀来着......
　　苻子煜发现今晚的怪事确实很像这些事件。
　　“没问题吧？”
　　苻子煜将手机还给赵云中，突然问了一句。
　　“这份文档的保密等级是可公开。”
　　赵云中说到。
　　当然，苻子煜仍然有些疑问：
　　“我看到文档上说，破除这样的怪异事件，只需要一个或几个，理智的、悲伤的又或者愤怒的‘闯入者’？”
　　赵云中拿出一包烟，却又收了回去，说到：
　　“很简单，试想这样一个场景，在自己的‘家’中，一群认识的朋友在欢快的喝酒吃肉，欢声笑语，气氛快活，但突然，一个陌生人闯入进来，他们会怎样？”
　　“叫他一起快活？”
　　苻子煜脱口而出，然后笑道：
　　“开个玩笑，我觉得，大部分人会安静下来，观察这个‘闯入者’吧？”
　　“没错。”
　　赵云中说到：
　　“当然，前提是他们还没有‘喝醉’”
　　苻子煜微微恍然，“喝醉”的人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快活”情绪之中，一个发酒疯的人是很难叫醒的，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有人活活笑死。
　　那么对于“闯入者”的要求，苻子煜也马上理解了。
　　想到“快活空气”的描述，它会影响吸入它的人，这应该着重在一个“快活”的氛围，但一个足够理智，足够悲伤，或足够愤怒的人，是很难被这种氛围所影响的。
　　这样的人，突然出现在一个“快活”的氛围里，往往是极具破坏性的。
　　这也是为什么关于“孔乙己”和“快活的空气”的档案，会是可公开的吧，这样的怪异事件，往往在造成大规模影响之前，就被不知情的“闯入者”给破坏掉了，之后也大抵只是少数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不会造成无法控制的社会影响。
　　“那么现在怎么做？”
　　苻子煜望了望值班室的方向，问到：
　　“你要去找那个‘孔乙己’吗？”
　　赵云中却摇了摇头，反问道：
　　“怎么找？去哪儿找？谁又是‘孔乙己’？”
　　他又马上自己做了解答：
　　“没法找，找不到，我们无法确定谁是‘孔乙己’。”
　　“就像苻总队刚才说的，‘我们人人都是孔乙己，也人人都是酒客。’”
　　“他们，确实无处不在，却又永远无迹可寻。”
　　赵云中神情稍显无奈，说到：
　　“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说，诡物会比恶鬼更加诡异，更加可怕。”
　　气氛突然有点沉重。
　　苻子煜重重拍了拍手，笑道：
　　“嘿！这么说今晚医院的事件被我稀里糊涂的解决了？”
　　他又冲赵云中挤眉道：
　　“赶明儿得给赵局长好好说说，给我记功一件，赵灵探，记得帮我美言几句哈。”
　　赵云中笑了笑：
　　“没问题。”
　　而后，他又说到：
　　“其实到医院时，我就测了医院的异场值，趋于正常，这个医院暂时挺干净。”
　　虽说鬼探子不能完全测试准确鬼的实力，但在检测是否有鬼这一点，还是很可靠的。
　　诡物的话，目前却是没有可靠的检测手段了，往往在诡物引发了怪异事件之后，才能被灵探知晓。
　　“暂时？”
　　苻子煜注意到了这个词。
　　“嗯，暂时。”
　　怪异事件越来越多，谁也无法保证曾经干净的地方，以后不会被污染。
　　“所以我回川北来，要在警局成立一个异事组。”
　　苻子煜没有多问，相信赵局长很快就会公布此事。
　　病房里安静下来，老王与老许平稳的呼吸清晰可闻。
　　片刻后，苻子煜顺势坐在空床上，然后又朝赵云中招手：
　　“赵灵探，来来来，坐我边上。”
　　“苻总队客气了，我小你几岁，叫我云中就好。”
　　赵云中笑了笑，依言坐下。
　　苻子煜果然马上就不客气了，一把勾住赵云中的肩膀道：
　　“云中啊，你这么焦急过来，应该不仅仅是来处理怪异事件的吧？”
　　这个赵云中，一来就暗示他是子卿的同学，苻子煜觉得绝不是为了套近乎那么简单。
　　“苻总队，我...”
　　赵云中刚刚开口，却被苻子煜给打断了：
　　“诶？你叫我不用客气，你干嘛要跟我客气？”
　　苻子煜眉头皱起，露出不满的神色，然后说到：
　　“你也说了，我长你几岁，叫哥！”
　　赵云中一惊：
　　“这...这不好吧？”
　　苻子煜收手，不勾着赵云中的肩膀了，一脸严肃地打量了赵云中好久，微微眯眼道：
　　“这有什么不好？还是说，你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没有的事！”
　　赵云中也是一脸严肃，然后笑道：
　　“煜哥！”
　　“嗯，这就对了。”
　　苻子煜也和善的笑了。
　　“云中啊，煜哥问你，多大了？”
　　赵云中又是一惊，莫名有些压力是怎么回事？
　　随后老实答道：
　　“快38了。”
　　“快38了...”
　　苻子煜重复了一句，突然沉默下来。
　　“孩子都会搞对象了吧...”
　　在安静的病房中，轻轻地响起了这样一句话。
　　赵云中侧过脸，看到苻子煜望着窗外。
　　窗外漆黑的夜里，不知道他的目光落向何处。
　　鬼使神差的，赵云中开口道：
　　“我还没结婚呢...”
　　苻子煜闻言，目光转换到赵云中这里，他的语气很认真：
　　“不小了，该结婚了。”
　　“工作性质，不敢。”
　　赵云中目光也转向窗外。
　　“不敢？还是不想？”
　　苻子煜问。
　　“是...”
　　这样平常的交流，却让赵云中烦躁起来。
　　他不应该在平常的问题上浪费时间。
　　“今晚我去川北中学的槐香苑了，那里闹鬼。”
　　他把话题拉回到重点上。
　　他是灵探。
　　行于黑夜的灵探。

第23章 二三章 任务
　　安静的病房里，白色的灯光下。
　　苻子煜渐渐握紧双手，却又缓缓松开。
　　“闹鬼吗...”
　　他嘴唇微微张合，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赵云中。
　　赵云中从苻子煜平静的目光中，看得到一些期待。
　　但是，赵云中没有说话。
　　随后，他从苻子煜眼中又看到了几分释然。
　　“所以，真的是鬼所为？”
　　苻子煜的语气有些不肯相信。
　　赵云中说到：
　　“天台有一只厉鬼，善于隐藏，能够控制物体。”
　　说到这里，赵云中停顿了一下，才平静地叙述道：
　　“在当时，我觉得就是这只厉鬼害死了她，可是现在想想，却还是有不少疑点。”
　　“不同于传统故事或是鬼片里那样，真实的厉鬼是不会在害人后就收手，更不会就此消散，它们完全不会遵循冤有头债有主的原则，杀人对它们来说，只是喝水吃饭一样平常的事情。”
　　“厉鬼杀人，通常手段相似，但是在她遇害之后，就没有类似的命案发生了，这些年槐香苑虽然也死了不下十人，却都是自杀或意外，或许其中有厉鬼的影响，可不同于诡物有更久远的真实记载，关于鬼的真实遭遇记录，至少在异事科的档案里，只能追溯到两年之前。”
　　这在异事科里，是一个着重研究的课题，专家们怀疑鬼的出现，很可能是某种诡物引起的。
　　所以他们研究诡物，并利用诡物来对付鬼。
　　“还有一点比较奇怪，当时那只厉鬼已经将我控制，但最后，它却放了我。”
　　这也是他回来后，越想越觉得不放心的地方。
　　总不可能是那只厉鬼挑食，看不上他这一块干咸老腊肉？
　　赵云中露出思索的神色，朝苻子煜说到：
　　“而且，我总觉得，那只厉鬼其实在尝试与我交流，但是我只能听见一些电流一样的噪音，我无法肯定...”
　　赵云中说了一大段，苻子煜都在认真听着，到这句话时，苻子煜顿时说到：
　　“是她！”
　　他的语气有着丝丝颤抖：
　　“是子卿，绝对是她！”
　　“她还在那里对吧？我要去见她！”
　　苻子煜立马起身，却突然冷静下来：
　　“不行，还有金鑫花园的案子要处理，不急的，不能着急。”
　　“云中，你能不能...”
　　苻子煜转身去喊赵云中，却看到赵云中神色有些紧张。
　　“怎么了？”
　　苻子煜问。
　　赵云中的左手不着痕迹地揣进自己的衣兜，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的物体。
　　封灵之书！
　　他一向冷静的，却在当时一味沉陷于愤怒之中，只想着除掉那只厉鬼。
　　虽然那个时候张瀚驰问过他，是否会除掉变成鬼的她。
　　他当时的回答是肯定的，但前提是她变成鬼之后害了人，或是只存有简单的攻击性。
　　如果她保持着生前的意识，并且试图与人交流呢？
　　异事科如今就收容有那么几只可以简单交流的鬼。
　　他竟然在当时完全忽略了这种可能性！
　　赵云中脸色有些发白，额头开始渗出冷汗。
　　是封灵之书！
　　封灵之书在影响他！
　　“云中，你怎么回事？脸色好差。”
　　苻子煜又问了一句。
　　“我...”
　　赵云中抬头，正欲开口说话，指尖徒然传来一阵刺痛。
　　“嘶啊！”
　　赵云中抽出左手，整只手臂哆哆嗦嗦着。
　　他看到，掌心鲜红的数字缓缓变化，最终-1。
　　“29。”
　　眼中的事物开始产生重影，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刺激着赵云中的大脑。
　　苻子煜也顺着赵云中的目光看去，但他只看到赵云中颤抖着手臂，随后这颤抖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云中...”
　　苻子煜又喊了一声，同时赵云中栽倒在他的怀里。
　　但是，赵云中并没有完全晕过去，苻子煜赶忙扶着赵云中在床上躺下。
　　“到底怎么了？”
　　赵云中躺好后，苻子煜再次问到。
　　“没事，让我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就好。”
　　赵云中虚弱地开口，苍白的脸色稍稍有所好转。
　　苻子煜道：
　　“我去叫医生。”
　　“不用，休息一会儿就够了...”
　　这么说着，赵云中缓缓入睡。
　　看着床上呼吸渐渐平稳的赵云中，苻子煜也知道确实不用医生，或者说，他们这样的灵探，真的有什么事的话，也不是医生能够解决的。
　　病房里又一次安静下来。
　　“得，一晚上就躺了三个。”
　　苻子煜搬来一把椅子坐下，颇为无奈地扫视了一圈。
　　今晚，注定难眠。
　　............................
　　时间来到凌晨三点整。
　　川北中学高三部，学生公寓，315寝。
　　熟睡中的明仲突然睁开了眼睛。
　　“又来了...”
　　明仲轻声嘀咕了一句。
　　“嗯，明仲你也要起夜？大的还是小的？”
　　寝室里轻轻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是小胖子王冬冬，他轻声抱怨着：
　　“唉，今晚的泡面绝对有问题，明仲你是不是动了手脚？噢噢！不行了，要漏了！”
　　随后明仲感到床板一阵摇晃，王冬冬麻利地爬下了床。
　　“我先上，明仲你忍忍！”
　　压低声音吼了一句，王冬冬冲进了厕所。
　　“喔~奥里给！”
　　王冬冬舒爽地低嚎。
　　而后，稀里哗啦。
　　明仲并没有搭理王冬冬。
　　他的脑海响起了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冰冷而机械，不辨男女，已经出现快半个月了，每晚三点准时出现，让他难以入眠。
　　“检测到异场波动...”
　　“异场波动解析中...”
　　“异场波动解析完毕...生成期限任务。”
　　【任务名称：凌晨三点后的脚步声。
　　任务描述：凌晨三点后的走廊里，空荡宁静，却突然响起了断断续续的脚步声，是谁在走廊里徘徊？是否应该开门看看？说不定对方需要你的帮助。
　　任务等级：未知。
　　任务期限：3/15天。
　　任务奖励：未知。】
　　“是否领取任务？”
　　“任务将在三天后过期。”
　　“是否......”
　　脑海里不断回荡着“是否领取任务”，似乎在催促着他赶快领取，搞得明仲不厌其烦。
　　但是明仲没有贸然拒绝或接受。
　　那两个“未知”让他保持着理智。
　　等级未知便代表着无法预估的危险。
　　而奖励未知，是否就代表着其相当丰厚呢？
　　这样的想法瞬间被明仲抛开，奖励得能够完成任务才行，而这样诡异的任务，如果失败，意味着什么？
　　任务中没提，但明仲心如明镜。
　　尽量静下心来，不去理会脑海中的声音。
　　还有三天，就让它过期吧。
　　大约十分钟后，脑海中的声音停下。
　　哒，哒，哒......
　　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


第24章 二四章 诶咦
　　那脚步声时停时响，时轻时重。
　　对方绝对是穿的皮鞋，脚步声很清晰干脆。
　　这样听着听着，明仲却也有那么一刻，想要开门去看看究竟。
　　但他忍下来了，数着对方的脚步声，权当催眠。
　　王冬冬从厕所里出来，唉声叹气道：
　　“哎哟喂，累死我了，明仲你上吧。”
　　“太臭，不上了，睡觉。”
　　明仲轻声回答。
　　王冬冬呲了一声，大概拉到有些虚脱了，没有争辩，默默爬上了床。
　　片刻后。
　　“那个煞笔大半夜在外面走来走去啊？”
　　王冬冬低声骂道。
　　“估计快要高考了，焦虑症犯了吧。”
　　明仲轻声应答：
　　“别管他了，你拉得还不够累？睡觉吧。”
　　“可踏马大半夜穿个皮鞋干嘛？诚心不让爷睡了是吧？”
　　王冬冬声音大了一点。
　　担心王胖子一怒之下开门出去找鬼理论，明仲只好劝道：
　　“心里数一数他的脚步声，就当数羊，挺好使。”
　　“行，我试试。”
　　几分钟后，明仲已经快睡着了，王冬冬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草！老子忍不了了！”
　　明仲瞬间惊醒，赶忙低声喊道：
　　“王胖子，你冷静点。”
　　“明天还有模拟考试，老子热情似火，冷不下来了！”
　　王胖子已经穿着个裤衩子就翻身下床了，此刻他手脚灵活，丝毫不显虚弱。
　　明仲不敢大意，也立马翻身下床。
　　还好他的床位是靠在门墙这边，而王胖子的床位靠在阳台那边，所以明仲及时将王胖子拦截下来。
　　“王胖子，我这儿有安眠药，要不，你磕几颗？”
　　明仲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王冬冬了，在不知道外面的东西根本不是人的前提下，是个正常人都多半会去找对方理论理论。
　　“诶？明仲，你今晚咋个怪怪的？”
　　王冬冬奇道：
　　“有你这么劝人的吗？”
　　明仲无奈了，摊牌了。
　　“其实我有一个秘密。”
　　“秘密？有多大？有我的大吗？”
　　王冬冬抖了抖胸前的肥肉。
　　仅仅少许月光照进的寝室里，明仲下意识看了看王冬冬的胸口......
　　确实比班上好多女生都要有规模，不过，那头头上，好像有几根弯曲的毛？
　　明仲感到有点恶心，赶忙移开视线，说到：
　　“我说认真的。”
　　“嗯，我认真听着呢，你说。”
　　王冬冬听到外面那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心中越来越烦躁，但还是耐着性子等明仲解释。
　　“我能看见些，不干净的东西。”
　　明仲认真而严肃。
　　王冬冬顿时也正经起来，沉声道：
　　“明仲，其实我也有个秘密。”
　　“什么？”
　　“吾乃茅山道，第三十六代亲传弟子，道号斋南真人。”
　　明仲顿时紧皱眉头，说到：
　　“王胖子，我没开玩笑！外面那个根本...”
　　“不是人，是吧？”
　　王冬冬笑了笑，高深莫测，不以为意道：
　　“贫道早已知晓，念其生而不易，死而亦苦，望其放下执念，自行超脱。”
　　王冬冬一声长叹：
　　“可惜啊，生时执迷，死后仍是不悟，且让贫道前去，超之渡之。”
　　“阿弥陀佛~”
　　“施主切勿拦着贫道，这是贫道的使命所在！”
　　一声悠扬长号，王冬冬顿时朝房门蹿去。
　　“诶！王胖子！”
　　明仲赶忙一把抓去，却奈何王胖子一身肥肉光滑细腻，竟然一下脱了手。
　　这一瞬间，明仲后悔没有直接堵住房门了。
　　他看到，王胖子肥嘟嘟的手掌握住了门锁，然后扭动，拉扯......
　　房门并不老旧，因此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走廊的日光灯在熄灯时间就断电了，此刻因为那脚步声，只有声控灯亮着。
　　低瓦数的白炽灯，灯光昏黄暗淡，伴随着走廊里莫名阴凉的空气，一齐涌进寝室里。
　　借着昏黄的灯光，明仲看到王胖子两个圆滚滚的肩膀猛然一耸。
　　而这个时候，明仲的眼神微微变幻。
　　他的目光穿过王冬冬与门框间的缝隙，看到走廊里，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从门前经过。
　　小女孩经过了门前，哒哒哒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然后又哒哒哒的越来越近。
　　小女孩又一次经过门前。
　　“诶咦~？”
　　这一次她停了下来，偏头看向门这一边，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明仲赶忙上前，拉着似乎已经愣神的王胖子退进了门里。
　　随后，明仲立马伸手关门，却被王胖子一把撑住：
　　“明仲你干嘛？”
　　而就是这么短短的一耽搁。
　　哒，哒，啪！
　　小跳两步，最后一下双脚并拢。
　　小女孩跳到了两人面前。
　　鹅黄色的小裙子，一双红色小皮鞋，头发没有扎起，自然蓬松的垂摆着。
　　小女孩抬头，歪了歪脑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两人。
　　脸蛋有那么一点肉嘟嘟的，白里透红，很可爱。
　　明仲带着疑惑松了口气。
　　很明显，小女孩是活人。
　　“诶咦？”
　　小女孩又发出疑惑而可爱的声音。
　　王冬冬的满腔怒火不见了，他茅山道第三十六代亲传弟子的使命也忘了。
　　“小妹妹，这么晚了，在干嘛呢？”
　　王冬冬露出自以为和善的笑容，蹲下。
　　小女孩顿时向后一跳，露出戒备的神情，眼睛看向了明仲。
　　王冬冬回头哀怨地望了望明仲的脸，顿时感觉很受伤。
　　这个社会怎么了，连这么小的小屁孩儿都是可恶的颜狗！
　　“大哥哥，我们在玩儿躲猫猫哟！”
　　小女孩礼貌地朝王冬冬露出笑容，认真回答了他的问题。
　　王冬冬感觉他心里的伤口瞬间治愈了。
　　他笑道：
　　“小妹妹，玩儿可以，但是不要晚上出来玩儿哟，妈妈会担心的，赶快回去吧！”
　　“要大哥哥送你下楼吗？”
　　这么问了，王冬冬压低声音朝明仲说到：
　　“我想起来了，这是宿管张阿姨的女儿，我们送她去一楼张阿姨那儿吧。”
　　明仲对着王冬冬一阵打眼色，王冬冬却不知其意，反问道：
　　“你不愿意？行，我一个人去。”
　　明仲快被这个神经大条的死胖子气笑了。
　　她说的“我们”！说明至少两个人，那么另一个人呢？躲猫猫藏起来了？
　　“小妹妹，你说你们在躲猫猫，那你的伙伴呢？藏起来了吗？”
　　明仲笑着问到。
　　小女孩顿时有些难过起来，瘪嘴道：
　　“姐姐不知道躲哪儿去了，琳琳找不到她了。”
　　明仲本能的察觉到了这件事情透着诡异，王冬冬却笑道：
　　“琳琳不要担心，大哥哥帮你去找，好不好？”
　　“不行！”
　　小女孩琳琳却很有原则，举了举小拳头，她坚定地说到：
　　“琳琳要自己找！不会犯规哦！”
　　王冬冬还想说些什么，一个穿着睡衣，踩着拖鞋的女人突然跑了过来。
　　女人头发乱糟糟的，眼睛也有些发红，显然刚刚睡醒，一来就不停的给两人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琳琳吵到两位同学了，对不起！”
　　“琳琳快给两位哥哥道歉！”
　　“对不起，两位大哥哥！”
　　琳琳弯腰鞠躬，礼节十分到位。
　　王冬冬立马笑道：
　　“没事儿的，张阿姨，琳琳很可爱。”
　　明仲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朝张阿姨点点头。
　　“对不起，琳琳我们走，两位同学快些回去休息吧，还能睡两三个小时。”
　　张阿姨又一次道歉，然后拉着琳琳就走。
　　“张阿姨？”
　　王冬冬喊了一声，明仲立马去拉他，但还是晚了。
　　“琳琳的姐姐躲起来了，你快些去找她哦，大晚上的，孩子会害怕的。”
　　听闻王冬冬的声音，张阿姨的背影只是稍稍停顿，没有回答，拉着琳琳拐下了楼。
　　下楼前，小女孩琳琳回过头来，笑着摆摆小手。
　　“拜拜...”
　　王冬冬也摇了摇肥手。
　　“真是一个小天使。”
　　“张阿姨待会儿应该会去找琳琳的姐姐吧？”
　　明仲一把将一脸痴笑的王胖子拉进门，轻轻将门关上。
　　“你干嘛？明仲，你今晚真的很奇怪诶！？”
　　“我或许是很奇怪，但你也得注意一点。”
　　“你什么意思？”
　　王胖子紧皱眉头，两只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明仲爬上了床铺。
　　“我国有一套完整的刑法。”
　　说完明仲就没再说话了。
　　王冬冬不明其意，直到他也躺在了床上，才猛然醒悟。
　　“草，老子才不是萝/莉控！”

第25章 二五章 学姐
　　刚刚天亮的时分。
　　远山之下的太阳并未完全升起，天地间仍披盖着一层灰黄的薄暮。
　　川北中学的绿化好是江州市公认的，当然，这其中自然也有坐落山林之间的便利。
　　槐树、流苏、石榴、七叶、四季桂等等花树正值鼎盛的花期。
　　于是这样灰黄暗淡的薄暮之下，川北中学却是被包围在一片葱绿之中，这浓郁的葱绿之间，便点缀着彩色星辰般的各种花朵。
　　一切都是生机勃勃。
　　不过，这些生机蓬勃的花朵之中，却有那么一些，不合时宜的枯萎了。
　　而那个造成这些“惨剧”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坐在一棵高大壮硕的流苏树的枝桠上。
　　流苏树，花如其名，繁盛的花朵流苏般铺散在各个枝头，近乎将整树覆盖，如此一来，整棵染上纯白的颜色，绿叶只在风来时，吹动花枝摆动间，才能瞥见分毫。
　　那只同样纯白的女鬼，隐藏在这样的花枝之间，听着清晨微弱的虫鸣与山林间朝气的鸟叫声，哼起了不知名的歌。
　　这个时间还比较早，校园中行人极少。
　　有个少年缓缓穿行在这些花树之下。
　　他时不时抬头张望四周，像在寻找什么。
　　走着走着，已经临近了登科楼。
　　明仲有些失望。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早早醒来就睡不着了，起床后，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把平常只需要五分钟的路程，足足走成了快二十分钟。
　　而此时此刻，这种失望的情绪从心底升起，同样让他找不到源头。
　　“唉。”
　　没来由的情绪，没来由的叹气。
　　王胖子说的对，他今天也很奇怪。
　　“啦~啦啦~啦啦~”
　　在即将进入登科楼的平台上，清凉的晨风中，飘来一段轻柔好听的哼唱声。
　　他的目光循声而去。
　　平台边，那棵他三年来从来不曾注意过的流苏树，花团锦簇。
　　明仲缓步走过去，哼唱的声音便更加清晰。
　　纯白的花枝间，他看到一双白皙的裸足、交叠着，轻轻晃。
　　“啦啦~啦~啦啦~”
　　伴随着哼唱歌声的节奏，摆动出优美的弧线。
　　那双白净的裸足，有着小巧玲珑的指头，圆润合适的脚踝，以及线条柔和的足弓。
　　这让他微微看楞了神。
　　然后，哼唱的歌声停了下来，同时停下来的，还有那小巧精致的裸足。
　　空气中充盈着清新的花香与宁静。
　　“你哼的什么歌？”
　　花树下的少年打破了这份宁静。
　　那双裸足缩回到花枝之间。
　　这让少年微微露出遗憾之色。
　　随后，大约过了一小片刻，又或者过了好久。
　　就在少年开始变得没来由的紧张的时候。
　　那纯白的花枝之间，传来了一个轻柔的女声：
　　“美丽之物。”
　　“嗯，很好看！”
　　少年由衷地赞美。
　　“嗯？”
　　花枝之间钻出一颗脑袋，苻子卿居高临下，俯视着那个少年。
　　少年徒然有些窘迫。
　　“是很好看...呃...好听。”
　　好像有什么东西很烫嘴。
　　现在都感觉有一双白花花的裸足在眼前晃。
　　绝对被催眠了！
　　“知道啦！不用重复一遍。”
　　苻子卿笑了笑，问到：
　　“你不怕我吗？”
　　明仲看着那纯白花簇中的笑脸，却突然答非所问道：
　　“我认得你。”
　　这样的回答显然出乎了女鬼的意料。
　　明仲看到女鬼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她颇有些得意的样子说到：
　　“我很有名的！”
　　这句话，似乎在提醒明仲，不要以为自己认得她，就可以不怕她了，说到底她都不是人，这样的状况，有时候就连熟悉无比的亲人都会害怕，仅仅一句“我认得你”，不太有说服力。
　　“苻子卿。”
　　“嗯？”
　　“学姐。”
　　“诶？”
　　苻子卿又是皱眉，又是撇嘴，有些没弄懂这个少年的脑回路。
　　而女鬼这样带着几分“人样”的举动，让明仲莫名放松下来，笑道：
　　“你觉得我怎么称呼你，比较合适？”
　　苻子卿的眉头皱了又皱，觉得这个家伙脑壳有问题。
　　昨晚自己跟了他一路，结果理都不理她，还敢说她不是人......
　　虽然她确实不是人，但这么直接说出来，可是让她好生讨厌。
　　现在又来说这样的话，什么意思？
　　苻子卿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她可没那么好说话！
　　“哼哼！”
　　苻子卿一阵冷笑，开口道：
　　“明仲是吧？”
　　明仲点了点头。
　　“小屁孩儿一个！”
　　徒然遭到女鬼莫名其妙的辱骂，明仲在一瞬间也是没有反应过来，有些不明所以。
　　随后，明仲脸色的笑意更盛。
　　苻子卿还在继续骂：
　　“没大没小的臭小子！”
　　明仲笑着点点头。
　　“臭鸡蛋！”
　　明仲还点头。
　　“烂皮球！”
　　明仲终于忍不住了。
　　“你，其实根本不会骂人吧？”
　　明仲尽量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来。
　　苻子卿也是猝然一呆。
　　仔细想了半天，好像真的从记忆里暂时搜刮不出什么，足够恶毒的骂人词汇。
　　糟了！糟了！
　　太久太久没有人跟她说过话了，竟然都不会骂人了，再下去是不是连话都不会说了啊？
　　有点可怕！
　　“混球儿！沙滩之子！”
　　苻子卿把自己仅剩的两个骂人词汇骂了出来。
　　“哈哈哈...”
　　明仲终于笑出了声。
　　女鬼果然很记仇啊。
　　不过被这个样子的女鬼记仇，好像也不赖。
　　苻子卿被明仲的笑声弄得很心烦。
　　钻回到花枝之间，不想说话了。
　　“学姐，我就这么叫你吧。”
　　明仲朝花枝间喊到。
　　“学姐？”
　　没有得到回应，明仲又喊了一声。
　　“滚！”
　　这声“滚！”颇有气势，那书上的枝桠都簌簌抖动了起来，落下一朵朵白色的流苏花。
　　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静立在树下好一阵后，明仲看到有越来越多的人往登科楼这边过来了。
　　也确实不能多作停留了。
　　“学姐，那我走了。”
　　离开之前，明仲礼貌性地说了一句。
　　“嗯。”
　　出乎意料的，竟然是相当平静的回应。
　　明仲走了两步，又突然回过头说到：
　　“学姐有地方去吗？”
　　这一次没有回应，但明仲继续说到：
　　“如果没地方去的话，我会经常来陪学姐说说话。”
　　等待片刻，花枝间安静如初。
　　只是当明仲踏步往登科楼而去的时候，身后的风，轻轻吹来，一句轻飘飘的：
　　“滚。”
　　又是没来由的，心情大好。

第26章 二六章 流氓
　　远山之巅，朝阳露出了半张脸。
　　经过平台的人越来越多，有只女鬼也从那流苏花之间，露出了半张脸。
　　看着那些神色匆匆往教学楼而去的少年少女们，苻子卿从树上飘落在平台上。
　　在平台上站立片刻，举头望向这颇有些气派的登科楼。
　　昨晚就在这川北中学中大概转了一圈，只是小小的感慨着，二十年的变化真是不小。
　　想起刚才明仲问她是否有地方可去，不论她是不是真的在气头上，苻子卿一时之间，竟然真的无法回答。
　　没有肉身的限制，天大地大，几乎随处可去。
　　做一只快乐的女鬼，吓吓人，逗逗鬼，其实也挺不错。
　　可是，她偏偏有一些贪心。
　　......
　　这样想着，苻子卿也随着匆忙的少年少女们，踏进了登科楼。
　　登科楼整体四方，内部是“回”字型的构造。
　　通向大楼内部的过道里，拉得有备战高考的相关横幅，两边的墙壁上，张贴着学生们这一学期每次考试的成绩。
　　有趣的是，成绩排名考前的学生，竟然还张贴有本人的照片。
　　年级前十的，各自一张单独的全身照，并附上一句自己的话，而前五十名的，则是一张大合照。
　　苻子卿逗留在这些照片之前，以一种前辈的心态与姿态，欣赏着这些后辈们的英姿。
　　“哪个校领导搞的这种政策？是个人才啊，为什么我当初没遇到这样的人才...”
　　苻子卿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要是当初有这样的政策，那每一次，她的照片都会是张贴在最高处的那一张！
　　“哟，这小姑娘长得不赖！”
　　想到自己的照片会被张贴到最高处，苻子卿自然也就看向了最高处，然后看到了一个少女的照片，肤白貌美，对着镜头笑得很甜，照片之下的寄语是：
　　“学习使我快乐！”
　　依次看下去，大部分都是女孩子的照片，包括那张前五十的大合照，也是女孩子占了大半。
　　“这么多年了，川北中学还是阴盛阳衰啊。”
　　然后看向下一栏，便又是新一轮的考场厮杀的结果了，连续看了好几栏，苻子卿发现那个快乐的女生也并不是次次稳坐第一的宝座，有时候会被一个男生抢占。
　　“赶我还差不少嘛...不过也很不错了。”
　　苻子卿认真点评着。
　　然后，她终于在一张大合照上，看到了一张令她讨厌的脸。
　　明仲站在照片上最后一排的最右边，按照排序说明，也就是刚刚五十名。
　　“竟然勉强不算是个学渣？”
　　苻子卿有些不高兴。
　　于是继续往下一栏看。
　　“嗯，果然不见了。”
　　苻子卿又有点高兴了。
　　接下来将这些照片浏览完毕，那张令她讨厌的脸极少出现。
　　于是，苻子卿步伐轻盈地踏进了登科楼内部。
　　大楼里，底部的正中央，是一块光滑的坝子，而坝子中央，有一座孔圣人的铜像。
　　正中往上，则是中空的，能够在坝子上直接看到天空。
　　坝子四周，则是教室与教师办公室，重叠往上，一共五层。
　　因为登科楼只是高三尖子班的学生们的学习“圣地”，所以其实三层之后，往上四五楼的教室都是空的。
　　苻子卿就在楼里乱逛，路过一间教室后门的时候，感应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气息。
　　她停步下来，脑袋伸进门里一看，看到了明仲的背影。
　　明仲似乎正在埋头做题。
　　苻子卿的目光扫过教室里，发现大部分同学都在认真书写着，小部分同学小声交流着，听他们说的内容，待会儿应该有考试。
　　收回目光，看到明仲认真投入的样子，苻子卿举起手来，正准备给他脑壳一巴掌，却又忽然收了手。
　　她看了看明仲前坐的同学，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同样在埋头刷题。
　　苻子卿心思一动，那条马尾辫顿时有了反应，翘了起来！
　　“哎呀！”
　　那小姑娘小声惊叫了一声，马尾辫又趴了下去。
　　小姑娘回头，她看不到苻子卿，所以自然就看向了明仲。
　　明仲在专心做题。
　　小姑娘疑惑地皱了皱眉，转过头继续刷题。
　　大约十几秒后，马尾辫又翘了！
　　小姑娘又回头。
　　明仲在专心做题。
　　这一次，小姑娘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又回去做题。
　　几秒钟后，马尾辫翘了。
　　“明仲？你找我有事吗？”
　　小姑娘回头问。
　　明仲抬头，也是一脸疑惑：
　　“我没找你啊。”
　　“哼。”
　　小姑娘轻哼一声，可才刚刚转过头，就马上感觉到马尾辫被人拨弄了一下。
　　“啪！”
　　一掌拍在明仲课桌上，小姑娘柳眉倒竖：
　　“明仲！你还是小孩子吗！？”
　　明仲满脸无辜，缓缓开口道：
　　“李瑜，我没惹你吧？”
　　李瑜涨红了脸，显然明仲这副无辜的模样让她更加气愤，恨恨道：
　　“那是谁在扯我头发！？”
　　“我一直在做题，哪有闲心扯你头发？”
　　明仲淡淡说到。
　　李瑜瞪着明仲：
　　“就你坐我后面，不是你是谁！”
　　明仲摊手：
　　“不是我...”
　　这么说着，明仲灵光一闪，立马朝身后看去...
　　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明仲回过头，李瑜一字一顿警告道：
　　“不！许！再！碰！我！”
　　“嗯。”
　　明仲神色奇怪地点着头。
　　明仲已经没有心思做题了，他在思考着到底是不是学姐在搞鬼。
　　然后就这么平静了几分钟。
　　“呀！”
　　李瑜突然尖叫。
　　这声尖叫回荡在教室里，带着强烈的羞愤与难以置信。
　　同学们都抬头望向了这边。
　　明仲在那一声尖叫起始便感觉到了不妙。
　　抬头，明仲看到，李瑜侧着身子，脸色通红，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正恨中带羞地瞪着他。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李瑜双手护着胸......
　　教室里异常安静。
　　一双双眼睛充满八卦的盯着明仲与李瑜。
　　“如果我说，是鬼干的，你信吗？”
　　明仲的语气有着几分沉重，也有着几分无奈。
　　李瑜眼眶中的水花越聚越多：
　　“流氓！”
　　然后她趴到了课桌上，肩膀轻轻耸动，哭了。
　　随后，教室里开始议论纷纷，吵闹了起来。
　　“哭了！？”
　　苻子卿有一点点慌，好像玩笑开过头了？
　　“不对，反正没人知道嘛，肯定都以为是明仲那小子干的，那就是他干的！”
　　“不关我的事~”
　　“溜了！溜了！”
　　在吵闹声中，有只耍了流氓的女鬼，迅速逃离了犯罪现场。


第27章 今晚别等
　　又是“充实”的一天……
　　更新后面都会补上。
　　就这样。

第28章 二七章 病娇
　　苻子卿往楼上飘。
　　楼上的教室没有人，但桌椅齐全。
　　躲在空教室里，安静下来之后，苻子卿开始有些后悔了。
　　被男生偷偷拨弄头发这样的事情，在苻子卿初高中的时候，其实也常有发生。
　　那时候她会警告那些小屁孩，如果没效果，就拿出“告老师”的杀手锏......
　　但其实也不曾真的使用过所谓的杀手锏，身为“过来人”，她知道那只是那些小男生，自以为是的表达喜欢的方式之一。
　　在对方做得不太过分的前提下，她通常干脆不予理会，对方没有得到反馈，只要不是性格太极端的人，很快也会失去兴致。
　　作为既拨弄过女生头发，然后也被男生拨弄过头发的，她觉得这样的事情，只能算是学习之余的小小插曲罢了。
　　“怎么就哭了呢？”
　　或许是不同人的承受能力不一样吧。
　　苻子卿只能这么想。
　　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徘徊了一阵，苻子卿还是决定回去看看。
　　此时她突然想到，相比于那个女生来说，明仲那小子会面临更大的麻烦。
　　弄哭了女生这样的事情，有时候是值得一个男生骄傲的，但更多的时候，只会被他人看作渣滓。
　　虽然有的人可能巴不得自己就是那个“渣滓”。
　　苻子卿又回到了那个教室后门处，脑袋穿过了门板望进去。
　　没有预想中的骚乱，有人埋头刷题，有人安静看书，教室里还是她初次到来时那样平静。
　　但是她看到也有不少人交头接耳，时不时偷偷瞥一眼明仲这边。
　　平静湖面下的暗流，往往更加致命。
　　那个女生没哭了，但还趴在课桌上，她前桌与旁边的女生在安慰她。
　　明仲低头看着课桌上的试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后他突然回头，看到了那张从门板伸进来的脸。
　　明仲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似乎早有预料。
　　而苻子卿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后明仲就看到从门板上缩了出去。
　　稍稍愣了一下，明仲起身站了起来，带动身后的椅子发出了不算太大的声响。
　　但这不大的声响，在安静的教室里的自然比较清晰。
　　于是那一双双眼睛也在这个时候，不约而同的望了过来。
　　包括趴在课桌上的李瑜。
　　与此同时，明仲拉开了教室后门，冲出了教室。
　　明仲左右张望，看到了楼梯口的一抹白影，于是立马追了过去。
　　往上追了一楼，又追了一楼，明仲看到那抹白影又飘进了一间教室。
　　明仲走了到了教室门口，门没锁，一推就开。
　　明仲终于看清了，坐在教室中间的白衣女鬼。
　　“学姐，你跑什么啊？”
　　微微吐气后，明仲露出了笑容。
　　“我没跑，我飘的。”
　　苻子卿看都没看教室门口的明仲，似乎在自言自语。
　　明仲摇摇头，笑道：
　　“学姐，你还是小孩子吗？”
　　之前李瑜用来说明仲的话，明仲又在这里说了出来。
　　苻子卿听着，心头有些怪怪的，偏头说到：
　　“我又不是人...”
　　这样的话，其实更像是在狡辩着什么，于是她改口道：
　　“在你们教室里跟我说话，你不怕被当成疯子啊。”
　　明仲顿了一下，说到：
　　“我已经被当成流氓了，再来一个疯子，其实也无所谓。”
　　“......”
　　苻子卿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这小子说话咋个阴阳怪气的。
　　苻子卿心里有些不爽，但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
　　她转头看向了窗外，窗外，阳光越来越明亮。
　　“学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明仲走进了教室。
　　教室里很安静，听得到窗外传来间或的一两声鸟鸣。
　　过了片刻，苻子卿回头，明仲已经坐到了她旁边的椅子上，偏头看着她。
　　苻子卿张口欲言，教室门口突然冲进来三个人。
　　“老二你没事吧？”
　　“儿子别怕，为父来也！”
　　“明仲你怎么样？”
　　一个肌肉男，一个小胖子，一个瘦竹竿。
　　苻子卿不说话了，明仲也看向了自己寝室的三个兄弟。
　　“你们怎么来了？”
　　明仲发问的时候，三个兄弟就已经将他包围。
　　“儿子啊，出息啊！”
　　小胖子王冬冬露出倾佩的眼神，竖起了肥嘟嘟的大拇指。
　　“胖子你别胡说！老二不是那种人！”
　　张强一把拍在王冬冬后背的肥肉上，拍得王冬冬龇牙咧嘴。
　　武大庆推了推眼镜，没有说话，但冰冷的镜片并不能挡住其目光中的关切之意。
　　明仲看着这三个兄弟，千言万语也只汇聚成了短短的三个字：
　　“我没事。”
　　“没事就好。”
　　张强拍拍明仲肩膀，没有多想。
　　“明仲，到底怎么回事？”
　　武大庆却问了一句。
　　明仲下意识想看看苻子卿，不过忍住了，说到：
　　“一点小误会，有机会我会自己跟李瑜解释清楚的，你们不必担心。”
　　“要我说，那李瑜就是对你有意思，故意想引起你的注意。”
　　王冬冬摸摸自己圆润的下巴，分析道：
　　“之前你们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她最后那一声流氓，显然是故意要全班都知道的样子，让其他女生远离你，男生孤立你..."
　　"后面哭也只是趴在桌子上不出声，以我多年来看动漫的经验，她是假哭，博取你的愧疚与同情，我估计你之后找她解释的时候，她会很快原谅你，然后拉近与你的关系。”
　　“而后，在你们的关系里，因为这件事情，你会处于弱势的地位，慢慢的，你就会被她完全掌控！”
　　“明仲，我觉得，你遇到病娇了！”
　　王冬冬分析得头头是道，最后一拍课桌，做出了总结。
　　众人皆是一惊。
　　当然，还有一只鬼，也是目瞪口呆。
　　“王胖子，这种话可别到处乱说！”
　　张强瞪了王冬冬一眼。
　　“就我们几个人，又没有外人，我随便说说而已，我又不是长舌八婆，怎么可能到处乱说？再说，我也是担心咱家儿子被套路了。”
　　王冬冬有些不服气。
　　明仲干嘛打圆场道：
　　“好了好了，知道兄弟们都是关心我......”
　　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苻子卿，继续说到：
　　“嗯，你们先回去复习吧，待会儿模拟考了。”
　　“你呢？你不回去？”
　　“我先熟悉一下考场环境，而且，我现在回去，可能也不太好。”
　　明仲这么说了，三人想想也觉得他回去面对就坐在前面的李瑜，也确实尴尬，所以三人就不再多言，离开了教室。
　　“学姐？”
　　看着三人出了教室，等了片刻后，明仲看向了苻子卿。
　　他脸上带着笑意，眼中有着一些期待与鼓励的意味：
　　“学姐，想对我说些什么？”
　　“......”
　　沉默着，沉默着，苻子卿终于说出了口：
　　“对不起！”
　　说完，她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刻意回避，灰白的眼睛正对着明仲的目光。
　　片刻后。
　　“第二次。”
　　“嗯？”
　　“这是你第二次对我说对不起了。”
　　明仲微笑着。
　　苻子卿的脸色一直是白的，也只能是白的，不可能涨红，但她的语气有些激烈：
　　“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她瞪着灰白的眼睛，眼眶撑得有点大，眼珠子好像要掉出来了一般。
　　这样的场景有些惊悚，让明仲下意识撇开了脸。
　　不过，他很快又转回了脸，盯着那对灰白的眼睛。
　　“明仲。”
　　突然，教室里响起另一个少女的声音。
　　教室门口，李瑜站在那里。
　　她的眼睛还微微泛红，凝眉抿唇，楚楚可怜。


第29章 二八章 好吃
　　“李瑜？”
　　明仲露出一丝丝的疑惑。
　　苻子卿也看向这个被自己逗哭了的少女，有一丝丝的慌。
　　随后想到对方是来找明仲的，于是又看看明仲，说到：
　　“实话告诉她，我不需要你替我背锅。”
　　“......”
　　明仲没有说话，只是瞥向苻子卿的目光中，有那么一些让她不太舒服的意味。
　　“你这什么眼神？”
　　苻子卿瞪了瞪眼睛。
　　只不过明仲没有搭理她了，因为李瑜已经走到了明仲面前。
　　李瑜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怯弱，嘴唇动了几下，才最终弯腰低头说出话来：
　　“对不起！明仲！”
　　“咦？”
　　明仲还没作出反应，苻子卿先就惊讶出声了：
　　“什么状况？她怎么先道歉了？”
　　明仲就更加疑惑了，他问到：
　　“李瑜，该道歉的，难道不应该是我吗？你这样，让我...”
　　“对不起！我那个时候的反应太过激烈了。”
　　李瑜不肯直起身来，低头看着明仲，有些激动地说到。
　　明仲似乎有点看呆了的样子，一时间没有接话。
　　“李瑜，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明仲看起来有些苦恼，但也十分诚恳的样子，说到：
　　“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解释，但这件事情，怎么也轮不到你来跟我道歉吧？”
　　李瑜的脸蛋忽然有些发白，然后又红润起来，她的目光飘向别处，却又慢慢飘会到明仲身上。
　　“我明白的。”
　　她还有些红红的眼睛，似有水光闪动，轻轻抿着嘴唇的样子，有些像一只小白兔。
　　而在这个时候，苻子卿看着这只“小白兔”，歪了歪头，感觉有些奇怪。
　　这只女鬼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你明白了？”
　　明仲问到，他看了看苻子卿，表情一瞬间变得怪异起来。
　　这只女鬼直勾勾地盯着李瑜干嘛？
　　“她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诶。”
　　这只女鬼突然自言自语说出来的话，更是让明仲一惊。
　　不是在开玩笑，因为这只女鬼已经动了起来！
　　“学姐不要！”
　　关键时刻，明仲已经顾不得太多，急忙大喊。
　　“嗯，我明白的。”
　　李瑜正微红着脸，低着头，小声回应着，徒然听到明仲的大喊，茫然抬头：
　　“雪姐？什么雪姐...”
　　空气中骤然下降的温度，让李瑜打了个哆嗦，话音戛然而止。
　　苻子卿已经飘到了李瑜的背后。
　　明仲的目光越过李瑜的肩膀，看到苻子卿苍白的脸。
　　那张脸无比冰冷，却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贪婪。
　　“学姐！”
　　明仲又喊了一声。
　　苻子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缓缓举起了手，朝着李瑜的脑袋抓去。
　　李瑜面露惊恐，却难动分毫，连叫声也发不出。
　　她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明仲。
　　然而，明仲也发现自己不能动了，有一股力量将他压在了椅子上，力道不大，但足以让他起不了身。
　　看着苻子卿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明仲面露焦急，心中微叹：
　　“到底还是一只鬼吗...”
　　“学姐，冷静下来！不能被本能剥夺了理智！”
　　明仲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苻子卿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好饿...好饿...”
　　她发出阴冷嘶哑的声音，一只手已经伸进了李瑜的脑袋。
　　明仲心中微凉。
　　然后，他看到苻子卿似乎正从李瑜脑袋里抓出什么东西，李瑜渐渐双眼翻白。
　　明仲有些不忍看到接下来血腥残忍的画面，正打算闭上眼睛。
　　明仲微微一愣。
　　苻子卿的手上抓着的，并不是一团红白相间的脑花，而是一团灰黑色的雾气。
　　随后，苻子卿张开嘴巴。
　　“啊~唔！”
　　那团雾气被女鬼一口吃掉。
　　女鬼满意地舔了舔嘴唇，随后朝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明仲张了张嘴巴，试探道：
　　“学姐？”
　　苻子卿一动不动，几秒钟后，笑道：
　　“哈哈，有没有吓到？有没有吓到？”
　　“呼~”
　　明仲长舒了一口气。
　　她是一只女鬼，但也还是那个学姐。
　　李瑜闭上了眼睛，整个身子摇摇摆摆。
　　明仲站起身来，将李瑜扶住。
　　这是下意识的动作，而在将李瑜扶住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能动了。
　　明仲看向苻子卿，此刻才面露一丝震惊。
　　这就是鬼的能力吗？
　　他相信这应该仅仅就是苻子卿一个比较平常的能力......
　　这只女鬼看起来柔软可爱，但真正发起火来，应该十分可怕！
　　明仲有些心虚。
　　苻子卿淡淡一笑，看看已经倒在明仲怀里的李瑜，又朝明仲挤眉弄眼道：
　　“喔！抱女孩子的动作挺熟练的嘛！”
　　手臂一僵，明仲不动声色地将李瑜扔到了椅子上。
　　“哎呀！”
　　李瑜瞬间清醒过来，坐在椅子上，脸色通红地低着头。
　　安静，教室里只有安静。
　　片刻后。
　　李瑜抬头望了望明仲，又低下头。
　　她心里头很慌乱，不知道如何面对明仲。
　　不得不承认，明仲俊秀的长相和努力稳重的性格，在女生之中人气挺高，李瑜自然也有不少好感。
　　但也仅仅是好感，高考的大山压在头顶，其它的情愫，也只能被压在心底。
　　可是今天早上，明仲竟然拨弄她的头发！那一刻，她表面平静，心底却掀起了浪花。
　　明仲不是那种轻浮的男生，但他偏偏却反常地，对她做出了拨弄她头发这样轻佻的举动，那是不是一种特别的讯息？他其实对她有有意思？
　　内心的雀跃并不至于让她立刻丢掉表面的矜持，于是她警告了他，不许再碰她。
　　然后，他竟然真的就不碰她了......这让她好生失望。
　　失望着，失望着，她甚至开始埋怨起来。
　　再后来，她感觉到头发又被拨弄了一下。
　　惊喜，随后就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想着要给他一些惩罚，想着要把他孤立起来，想着要把他独占......
　　这些无端的阴暗想法，让她做出了自己无法相信的举动。
　　她像一个第三者一般，看着自己的举动，清楚自己的目的，却无法左右自己的行为。
　　到此刻，她仍觉得有些迷糊。
　　自己是怎么回事？明仲又是怎么回事？他在跟什么东西说话？口中的“雪姐”又是怎么回事？
　　太多问题萦绕在心头，但她不敢开口问。
　　-----------------------------------
　　Ps.十点多才到家，码了一章。
　　工作进度比较紧张，想要有双休，平常就只有多加班了...
　　然后，就是周末会补更，加更。


第30章 二九章 翻车
　　落针可闻的教室中，红着脸低着头的少女，若有所思的少年。
　　当然，还有一只常人看不见的女鬼。
　　这样的场景，若是有人来到教室，看到这两个气氛怪异的少年少女，恐怕得引起一些暧昧的联想。
　　李瑜处在慌乱与迷茫之中，几次抬头想要说些什么，但都没有发出声来。
　　苻子卿正在回味消化从李瑜脑子里抓出来的，被昨晚那个兜帽男称之为“鬼气”的东西。
　　有些奇怪的感觉，吸收了那团鬼气之后，她只有短暂的“满足感”，然后就立马“空虚”下来。
　　就像有什么东西把她吸收进去的鬼气，又给拿走了一样。
　　“是那片空间吗？”
　　苻子卿心中暗想。
　　这算什么？收房租？还是家长没收孩子的压岁钱？
　　倒是没有觉得不满，毕竟那片空间是她的容身之所，关键时刻还能让她避险，而且即使出了问题，是不是也能像这次一样，把她给捞出来？
　　这么想想，一点鬼气而已，统统拿去！
　　反正她不亏。
　　意识到鬼气可能是恢复那片空间的关键之后，苻子卿开始有了一些想法。
　　回过神来，苻子卿发现明仲时不时偷瞄她一眼。
　　“干嘛？有话就说。”
　　苻子卿在明仲又一次偷瞄过来的时候，突然说到。
　　明仲倒是没有尴尬，却也犹豫了一下，微微向苻子卿靠近，小声说到：
　　“没有关系吗？”
　　他说着，目光瞥向正低着头的李瑜。
　　苻子卿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淡淡道：
　　“她反正都知道些了，现在还能刻意瞒着她不成？”
　　明仲点点头，然后问到：
　　“你吃的是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昨晚那个兜帽男叫它‘鬼气’。”
　　苻子卿答到。
　　“鬼气吗...等等，你说的兜帽男？”
　　明仲想起了昨晚遇到的怪异男人，他还背着张校长......
　　“那个家伙大概是除灵人？昨晚跟我打了一架。”
　　苻子卿也想起昨晚事情的经过，那本诡异的小书让她至今心有余悸。
　　那种无力又无助，陷入绝望的感觉，二十年前有过一次，昨晚又来一次......
　　这样的感觉，她再也不想经历。
　　明仲的表情变得有些恍然。
　　那个兜帽男是除灵人，那么他背着的张校长大概率也是了。
　　这算什么？大隐隐于世吗？
　　既然如此，那么平常那些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人，是否也有着另一重身份？
　　其实他早就想过这样的事情，这个世界如果光有鬼，而没有与之相对的人进行限制，那这个世界早就不是人能生存的了。
　　只是实在想不到，那个浓眉大眼的张校长，背地里竟然就是这样的人！
　　明仲突然看向苻子卿，面露思索。
　　他想起昨晚张校长是被背着的，想来那应该是一场比较惨烈的大战！
　　除灵人受伤了，但他们跑了出来，他也是在遇到他们之后，才遇到学姐的。
　　她是在追杀他们吗？
　　看起来却又不像，他们的样子虽然疲惫，但也还算从容，不是逃命的样子。
　　除非，他们有把握能够逃离学姐的追杀，或者说，他们清楚学姐已经没有跟他们再战一场的能力。
　　也就是说，学姐也受伤了！
　　而苻子卿这个时候，却微微扬起脑袋，得意地说着：
　　“那个家伙挺弱的，被我单方面吊打，不过我向来不杀生，放了他们一马。”
　　看着这个样子的女鬼，明仲眼神变得柔和起来，笑道：
　　“厉害。”
　　“哼哼！”
　　苻子卿哼哼的语气其实有些底气不足。
　　而且明仲的眼神让她有些不适应，别过头去看那个低着头，只敢偶尔抬头看看的小姑娘。
　　“问她。”
　　苻子卿发话了。
　　明仲将女鬼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了轻柔的笑容。
　　“李瑜，你最近有遇到什么怪事吗？”
　　他也明白苻子卿的意思，李瑜脑中有鬼气，那么她肯定接触过那些东西。
　　李瑜抬头看看明仲，又低下头去，轻声说到：
　　“我...我也不知道啊。”
　　高考越来越近，每天都是机械一般的重复着相似的事情，一时之间，李瑜也想不出又什么奇怪的事情。
　　然后李瑜又抬头看着明仲，她说到：
　　“如果非要说一件的话......可...可能就是今天早上吧。”
　　说到这里，脸色越发红润起来，她又想低头了，不过却鼓起勇气，强迫自己看着明仲，说到：
　　“你今天太奇怪了，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那个特别...不是！我...”
　　好吧，她最终还是低下头去了。
　　“我也很奇怪，我不该有那些想法的，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
　　明仲有些疑惑：
　　“什么想法？”
　　“啊？”
　　李瑜的语气有些慌乱，头快低到胸口了。
　　“可...可以不说吗？”
　　“好吧。”
　　看到李瑜这种状态，明仲转而问到：
　　“你当时...嗯，就这样...干嘛？”
　　明仲说着，做出了当时李瑜护着胸口的动作，却是看向了苻子卿，用尖细娇柔的声音道：
　　“流氓！~”
　　“啊？”
　　李瑜抬头看了一眼，又瞬间埋下头去。
　　“......”
　　她不说话。
　　但苻子卿却说话了：
　　“你什么意思！？”
　　她瞪着明仲。
　　明仲也奇怪道：
　　“不是你摸了她...那里吗？”
　　苻子卿瞬间炸毛了，大声说到：
　　“我就扯了扯她的辫子！”
　　这是原则性的问题，她是鬼不错，但绝对不是一只色鬼！
　　再说上辈子也是结过婚，有过孩子的人，那玩意儿又何止摸过？她还会对这种小丫头感兴趣？
　　不过这样的话，也不值得在明仲这个小屁孩儿面前炫耀。
　　她抬头挺胸，不屑道：
　　“再说了，那玩意儿我自己就有，还比她大！一个平胸妹，我摸她干嘛？”
　　明仲的目光从苻子卿脸上往下飘。
　　纯白的睡衣领口不太高，然后领口的花边搭在白皙圆润的曲面上......
　　好白，看起来好软，好想......
　　明仲感觉一股热气直冲脑门。
　　可恶，有什么东西蒙蔽了他的双眼？混乱了他的思想？
　　不敢多看，目光赶忙上移，对上一对灰白的眼睛，于是慌忙地别开头，脸红了。
　　“脸红了，脸红了哟。”
　　苻子卿说到话飘到耳边，他感觉脸上更烫了。
　　“出息！两坨肥肉而已嘛。”
　　苻子卿的脸凑到了明仲面前，一脸鄙视。
　　明仲又别开了脸。
　　“摸过吗？摸过吗？你该不会还是处男吧？”
　　苻子卿追着问。
　　“我得留给我的妻子！”
　　在这个问题上，明仲倒是转过脸来，红着脸给出了答复。
　　“哟！挺纯情嘛！”
　　苻子卿调笑。
　　“这是原则！”
　　这小子倒挺认真。
　　苻子卿想告诉他，你有原则，别人不一定有原则，在你坚守本部的时候，前线早已炮火连天。
　　不过她眨了眨眼睛，轻轻说到：
　　“有原则的小子，我问你，我现在就给你个机会...”
　　她停顿了一下，咬了咬嘴唇，轻柔的声音却像一个小恶魔：
　　“想摸吗？”
　　少年瞪大了眼睛。
　　“怎么样？机会只有这一次哦？”
　　那个恶魔般的声音继续蛊惑着。
　　少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你这是在侮辱我！”
　　他沉声说到。
　　苻子卿故意面露失望，鄙视道：
　　“呵呵，就这？你也太没...”
　　而就在她说话的同时......
　　“摸！”
　　“哈？”
　　女鬼瞪大了眼睛。

第31章 三十章 案子
　　安静的教室里，明仲感觉有那么一瞬间，气温骤然冷了下来。
　　李瑜也打了个冷战，抬头看看明仲，眼中迷惑、好奇、害怕的情绪一阵转换。
　　“我没太听清，你再说一遍。”
　　那只女鬼似乎想耍赖了。
　　她仿佛笃定了这小子并没有勇气再说一遍。
　　“我想摸！”
　　然而明仲立马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他笑道：
　　“我这个人，不擅长说谎。”
　　说这话的时候，他目光玩味的盯着苻子卿的眼睛。
　　“嗯哼？”
　　苻子卿挑了挑眉，知道这个小子竟然反向操作，借力打力，反过来调戏她了。
　　她挺了挺胸，挑衅道：
　　“咯，摸吧。”
　　明仲的眉头也跳了跳，这女鬼玩儿真的？
　　不过他略微思索，笑道：
　　“行了学姐，你骗不到我，其实根本就摸不着，对吧？”
　　苻子卿眯起了眼睛，露出一个诱人的笑容，道：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明仲盯着她的眼睛，几秒钟后，他举起了手，说到：
　　“那就试试？”
　　“来。”
　　苻子卿轻声说到。
　　明仲的目光从苻子卿脸上往下缓缓移动，只是瞟了一眼那对白又圆，然后就迅速移回目光。
　　喉头微动，明仲眼神凝重地盯着苻子卿，想要从她那双灰白无光的眼睛里，看出她的真实想法来。
　　但是很遗憾，那双眼睛没有生机，不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你不敢。”
　　苻子卿嘴角勾起一抹媚笑。
　　明仲深吸一口气，手掌朝苻子卿胸前按去......
　　果然不出意外的，手掌穿胸而过。
　　“好了，你可以笑了。”
　　明仲说出这样的话，大概算得上是最后的一丝倔强了。
　　苻子卿小小的后退了一步。
　　“我为什么要笑？”
　　苻子卿虽然在这么说，但脸上的笑意却丝毫不作掩饰。
　　“诶，我问你...”
　　苻子卿又开口了，不过却突然话风一转：
　　“算了，放过你了。”
　　她转身朝教室外走去，同时说到：
　　“就这样吧，估计再怎么问她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了，我先走了，你们随意。”
　　苻子卿好像是在走，也好像是在飘，转眼就出了教室，身形一转，消失在了明仲的视野里。
　　“学姐？”
　　明仲只来得急叫了一声。
　　这一次，他没有跟着追出去，多少有点儿心虚。
　　于是教室里又安静了半分钟。
　　李瑜小声唤道：
　　“明仲？”
　　“嗯？”
　　明仲有些心不在焉。
　　“我先回去了。”
　　李瑜起身说到，但没有立马走，她看着明仲。
　　明仲点点头道：
　　“嗯，这样也好，不过如果有想起什么，或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明仲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这一停顿，大概有那么十几秒钟，然后他才接着说下去：
　　“姑且可以来找我，或许，我们可以帮你。”
　　李瑜目光微抬，她注意到了那个“我们”。
　　果然，明仲并不是一个人自言自语，而是真的在跟一个她看不到、听不到的存在对话！
　　李瑜的目光在明仲身边来回打量。
　　注意到李瑜的小动作，明仲提醒道：
　　“她现在不在这里。”
　　“啊？”
　　李瑜略微有些窘迫，又低下了头。
　　明仲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说到：
　　“快下早自习了，你先回去吧，准备待会儿的考试，不用多想。”
　　“嗯。”
　　李瑜乖巧点头，转身离开。
　　李瑜走后的几分钟后，登科楼里响起一阵交响乐，明仲也踏出了教室。
　　而在同样的交响乐中，有只女鬼离开了登科楼。
　　穿行在川北中学的绿荫之下，那只女鬼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微微皱起眉头，表情怪异。
　　....................
　　川北警局。
　　刚刚参加完今天早会的警员们，走出会议室的大门时，神态各异。
　　倒也有那么几个警员略显兴奋与期待，似乎今天的会议宣布了什么令他们高兴的事情。
　　不过大部分警员神情分外凝重。
　　方才的会议上，赵局长向他们公布了一些颠覆他们认知的事情。
　　“开玩笑的吧？”“怎么可能！”“赵局没睡醒吗？”“我觉得是真的，你们就没发现最近怪事越来越多了吗？”......
　　那样荒谬的事情，自然引得他们好一阵窃窃私语，大部分人并不相信。
　　然而在赵局长之后，有个干瘦的男人向他们展示了一些文件与视频资料，这些资料让他们的观念产生了一些动摇，但还不至于彻底颠覆，毕竟现在的技术那么发达，视频也是完全可以伪造的。
　　而真正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恰恰是他们自己，越是联想，越发觉得身边的怪事越多，再加上仔细想想，赵局长不可能冒着掉帽子的风险，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他们。
　　那个干瘦男展示的诡异事件，似乎的确是真的了。
　　而后，赵局长宣布成立异事组，会议结束。
　　其实经验丰富的警员，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样荒诞的事情公布出来，竟然没有任何的保密协定！
　　他们知道这绝不可能是赵局长个人的决定，绝对是从高层下达的指令，也就是说，上面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将这种事情保密。
　　而一个更可怕的猜想，是上面的人都没有把握能将这种事情彻底保密，所以干脆不去刻意隐瞒！
　　事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怀着各种各样的的思虑，警员们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而今天新成立的异事组，特地单独设立了一间全新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里，此刻有几个人在，但真正的成员，其实只有身为组长的赵云中一人。
　　“你感觉怎么样？”
　　苻子煜向赵云中问到。
　　今天一早就在县医院醒来，然后就匆匆赶回警局，他看得出来赵云中精神状态并不算好，总有心事的样子。
　　“苻总队不用担心。”
　　赵云中笑了笑，强打起精神来。在警局里，他叫的苻子煜的职称。
　　“你们呢？老王，老许？”
　　苻子煜又问身边的另外两人。
　　王德成和许汉国的精神状态都挺不错。
　　王德成点点头道：
　　“挺好。”
　　“我本来有失眠的老毛病了，嘿嘿，结果昨晚睡得还挺舒服。”
　　许汉国则挠了挠脑袋，这个大汉笑起来倒也挺温和的。
　　“好，云中，我就将他们交给你了，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情。”
　　交代完，苻子煜离开了办公室。
　　目送苻子煜离开后，赵云中示意老王老许坐下，然后瞬间进入状态，开始询问他们昨晚的具体经历。
　　异事组成立的第一天，赵云中独自一人，接手了第一件案子。


第32章 三一章 怎么回事
　　大约半个小时的问询结束。
　　让老王老许先去做他们自己的事情，办公室里就只剩下赵云中一人。
　　不光是问了昨晚的事情，包括之前几次陈金全的报案详情，老王都有向赵云中讲述。
　　赵云中面前的白纸上，有他写下的一些关键词：
　　“照片”，“自残”，“22点整”，“精神控制”，“精神攻击”......
　　看着这些关键词，赵云中低着头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抬起头，在白纸上写下了一个新词：
　　“仿真人偶”。
　　这是一个老王他们并没有在意的点，叙述时，也只是随口提起，在陈金全的家中，有一个高档的仿真娃娃。
　　随后，赵云中又写下了一个词：
　　“诡物”
　　笔尖稍稍停顿，之后打上一个问号，然后起身，双手揣进裤兜里，赵云中决定亲自去那个小区调查。
　　办公室门口，他遇到了两个人。
　　“你们有事吗？”
　　是昨晚也在医院的那两个年轻警员，看得他们欲言又止，赵云中主动开口问到。
　　李东和曹云对视一眼，然后李东开口说到：
　　“赵组长，我们想申请成为你的助手！”
　　赵云中微微一愣，而后瞬间冷漠道：
　　“你们？还不够格。”
　　随后他不再理会失望的两人，找到赵局长要了辆车，独自离开了警局。
　　赵云中驱车很快到达小区附近，他没有打算把车开进小区，于是花了十来分钟才找到个车位停好了车。
　　小区的门禁形同虚设，只是说了句“找个人”，门卫便放了赵云中进去。
　　据蹲守在小区外的警员报告，陈金全今天早上依然出门去上班了。
　　也就是说，他的家里，现在应该没有人。
　　来到陈金全居住的楼栋之下，仰头望了望整栋楼，然后进入楼栋之后，赵云中按下电梯按钮，在等待电梯的时候，他拿出了鬼探子。
　　从鬼探子上的显示来看，这栋楼里有鬼。
　　意料之中，但赵云中微微皱眉。
　　鬼探子的数据在30到50之间，有两个红点分别在五楼和八楼。
　　但陈金全住在十二楼。
　　鬼探子上，十二楼没有任何异常显示。
　　“叮咚~”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几个老人与小孩，大致看了赵云中一眼，他们各自说着话离开。
　　进入电梯后，赵云中按下五楼的按钮。
　　只有赵云中一个人的电梯里，只有一块液晶屏里播放着的广告的声音。
　　很快，又是伴随着“叮咚”一声响，电梯门缓缓打开，赵云中走出电梯，身后，电梯门又缓缓关上。
　　赵云中看看鬼探子，随后径直向五楼的电井走去。
　　一口普通的电井，但不普通的是，它的门竟然是厚重的防盗门。
　　靠近那扇防盗门，赵云中听到了依稀的哭声。
　　拿出解锁盘，打开门锁，赵云中缓缓拉开了防盗门。
　　门后，一个小男孩抱着头蹲在电井里，呜呜嘤嘤。
　　“小朋友，你妈叫你回家吃饭了。”
　　赵云中一脸严肃的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小男孩也突然抬起头来。
　　一张稚嫩可爱的小脸，挂着脏兮兮的泪痕，看起来真是可怜。
　　小男孩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看样子不知道在这里面困了多久了，明显快要虚脱了。
　　“抱抱...抱抱...”
　　小男孩稚嫩微弱的声音，重复着。
　　“出来，叔叔抱。”
　　赵云中站在门外，朝小男孩伸出了手。
　　“抱...抱...”
　　小男孩歪了歪头，猛然朝赵云中扑来，丝毫不见方才虚弱的样子。
　　赵云中神情不变，冲着飞扑而来的小男孩就是一记上勾拳。
　　小男孩碎作一团灰雾，随后缓缓消散。
　　“这位先生？”
　　一个正要出门的女人路过这里，看到保持着勾拳姿势的赵云中，一脸疑惑。
　　“我是电工。”
　　赵云中收起姿势，平静说到：
　　“修好了，庆祝一下。”
　　“哦，师傅你快将电井门关上吧！这电井怪邪门的...”
　　这个女人露出有些害怕的神情，说到：
　　“半年前这还只是个木门，但有个孩子把自己关在这里面了，后来找到了也没抢救过来...然后小区的电井门都换了防盗门，后来啊，我跟你说，就大概一个月前吧，这里面总会传出来小孩子的哭声！我们叫来物管打开门，却什么都没有！隔了几天却又听到哭声了，你说邪门不？我路过这里都是用跑的。”
　　“最邪门的是一周前有个物管倒在这里，送医院醒来后，却成了个傻子！”
　　“都有人倒了，你们都不报警吗？”
　　赵云中将防盗门关上，问到。
　　“物业给我们少了两年物业费，不让...”
　　女人是个大嘴巴，但也很快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转而提高嗓门说到：
　　“报警？报警有用吗？哎呀！我上班快迟到了！”
　　女人看看手机，故作惊慌，随后快步离去。
　　“这些蠢货！”
　　赵云中看着离去女人骂道。
　　随后却又摇了摇头。
　　普通人大概也都会这样吧，听说或是看到一些邪门的事情，害怕会有，但更多应该是把这些事情当作一份可以炫耀的谈资，何况还得了减少两年物业费这样的大便宜，傻子才去报警！
　　或许，还有人希望这样的事情多来几件吧，只要没发生到自己身上。
　　收起这些想法，赵云中乘坐电梯上到了八楼。
　　但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赵云中愣住了。
　　电梯门口是一栋木墙。
　　怎么回事？
　　带着疑惑，赵云中又按下了十二楼的按钮。
　　先去十二楼再说。
　　到达十二楼，赵云中向陈金全居住的“1204”走去。
　　走到“1204”门前，赵云中再次拿出了鬼探子。
　　鬼探子上依然一切正常。
　　赵云中眉头紧皱。
　　而此时，身后响起了开门声。
　　赵云中回身，看到“1204”的对门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嗯？”
　　中年男人只是发出一声疑惑，并没有多问，拉上自家房门后，就准备下楼。
　　“先生您好！我是陈金全表哥，我姓赵，您贵姓？”
　　赵云中主动问好。
　　中年男人也不好不理会了，说到：
　　“免贵姓王，赵先生您好！”
　　邻居老王说到这里，露出一些遗憾的表情，接着说到：
　　“您要是赵陈金全的话，这个时间可不巧了，他一早就出去上班了。”
　　“是这样吗？”
　　赵云中故作气愤道：
　　“好你个陈金全！叫我今天来玩儿，自己却跑去上班了！那我晚上再来吧！敢放我鸽子，看我今晚如何收拾你！”
　　邻居老王目露惊叹，说到：
　　“你们兄弟感情可真好！”
　　“呵呵，算了，我跟王先生您一起下楼去吧。”
　　“别您来您去了，我全名王军，跟老陈一样，叫我一声老王就行！”
　　“行！我全名赵云中。”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等来了电梯。
　　电梯里还有一男一女，赵云中进入电梯后，站在楼层按钮之前，然后似乎只是随意一靠，点亮了八层的按钮。
　　那一男一女似乎挺熟，一直小声说着话。
　　电梯启动，缓缓下楼。
　　十一楼，十楼，九楼，八楼。
　　“叮咚~”
　　电梯停下。
　　估摸着又有人要进电梯，那一男一女和王军都往里靠了靠，赵云中自然也跟着往里靠。
　　随后，电梯门一点点的打开。
　　原本说话的两人，说话声戛然而止。
　　王军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惊恐。
　　赵云中惊讶又疑惑的问到：
　　“这...这怎么回事？”


第33章 三二章 诡异的火
　　电梯里又是安静得只有广告的声音。
　　“这到底怎么回事？”
　　赵云中又问了一句。
　　没人回答，他们都有些紧张的看着那栋木墙。
　　等了片刻，电梯门却迟迟没有自动关上。
　　随后。
　　“滴！请不要站在电梯门之间！滴！请不要站在电梯门之间！滴！...”......
　　电梯突然开始警报。
　　这是有人站在电梯门之间，不让电梯关门时，才有的警报声。
　　警报声不断响起，把广告声完全覆盖，一声声回荡在电梯里，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
　　“见鬼！”
　　王军低骂了一声。
　　“孙哥，怎么停在这层了？门怎么关不上了啊？”
　　那个女人向她身边那个男人靠紧，声音发着抖并几乎带上了哭腔：
　　“那个传说不会是真的吧？”
　　女人温热柔软的身体，以及那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儿，让孙哥十分受用，那原本的一些惊慌恐惧的情绪，被一股自下而上的热流冲刷得一干二净。
　　“小琪别怕！估计就是一点点故障而已。”
　　说着话，手臂顺势就攀上了小琪的肩膀，悄悄用力，紧了又紧。
　　赵云中见没人回答他的问题，于是立马狂按电梯关门按钮，电梯还是在报警，但好歹是关上了。
　　这个举动多少博取到一些另外三人的好感。
　　电梯继续下行。
　　王军拍了拍赵云中的肩膀，以示感谢，他们都太慌了，没有想到试试按住关门键。
　　小琪有些慌张的挣脱了孙哥的怀抱，与他拉开了距离。
　　孙哥一脸遗憾，瞥了一眼赵云中，好感瞬间没有了。
　　之后电梯陆续进来三四个人，但大家都没有交谈，到电梯到达一楼，各自出门。
　　赵云中跟着王军出了楼，再一次问到：
　　“老王，那八楼怎么回事啊？”
　　一部分阳光穿过小区的树荫，落在石子路上，王军就在有阳光的地方停了下，似乎这样增加了几分他说话的勇气，他的眼球微微摆动，语气微沉地说到：
　　“十年前，八楼发生了一场诡异的大火，有多诡异呢，你不知道，那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却偏偏只烧了八楼一层！而且这一天一夜，消防队一直在灭火，但火势丝毫不减！反而越来越大，最后消防队都退出来，在楼下用高压水枪冲，但那火还是一直烧着，然后，却在某一刻，突然就灭了！”
　　“就很突然，很突然就没了，因为一直在冲水，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火灭的，直到有人说八楼没冒烟出来了，大家才发现，原来火早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
　　“你知道更诡异的是什么吗？”
　　王军盯着赵云中，咽了口唾沫继续说到：
　　“八楼的所有东西，家具啊，没来及跑出来的人啊，统统都烧没了，但是，现场却没有烟火的痕迹！”
　　“我那时候偷偷去现场看了，那是真的干干净净，就跟刚刚完工的毛坯房一样！”
　　“后来，物业就将八楼封了。”
　　说完，王军拿出一包烟来，递给赵云中一支，随后一声不吭的抽着烟，似乎在平复后怕的情绪。
　　“发生这么诡异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上新闻？你们为什么没人搬走？”
　　赵云中没有点烟，把烟别到了耳朵上，疑惑问到。
　　“鬼知道怎么没上新闻？或许物业关系大吧...”
　　王军吧啦一口烟，继续说到：
　　“至于搬走，有啊，有钱的或是有另外房子的，都搬走了，我们这些没钱的，往哪儿搬啊？总要有个地方住不是？”
　　“抱歉！”
　　赵云中说到。
　　王军并不在意：
　　“没事儿，这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有钱没钱，日子总要过，而且，日子渐渐久了，我们也发现那件事情对大家的生活也没有影响，不对，还是有点影响的，至少我们这些十年以上的老住户，都不用交物业费了。”
　　说到这里，王军压低了一些声音，又朝赵云中说到：
　　“你可别到处说啊，这事儿，那些后来搬来的住户可不知道，要他们知道了，肯定得闹。”
　　“嗯？老王你说了什么吗？”
　　赵云中故作不解。
　　王军拍拍赵云中肩膀，两人都笑了。
　　“好了，我去上班了，你往哪边走？”
　　王军问到。
　　赵云中说到：
　　“我去附近找个网吧，等陈金全下班回来吧，放我鸽子真的太可恶了！今天必须收拾他！”
　　“哈哈，我替老陈默哀。”
　　王军笑着，转身离开了小区。
　　赵云中回头望向八楼。
　　从一楼到七楼，每一层都有窗户空调等等充满生活气息的设施，但到第八楼，极不和谐的徒然变成了封满一周的冰冷铁皮。
　　这是挺明显的不同之处，但很奇怪的，他之前观察这栋楼的时候，竟然没有在意这一点，不是没注意到，而是不在意，似乎当时就是觉得这样的不同是应该存在的。
　　“这个小区...”
　　赵云中眉头紧皱，陷入沉思。
　　片刻后。
　　等等！
　　赵云中意识到了一些事情，立马拿出鬼探子，探测范围设置为整个小区。
　　鬼探子的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少说也有二十几个！
　　“艹！”
　　赵云中忍不住爆了粗口：
　　“还真他么是个鬼窝！”
　　还以为是一件案子，这下工作量瞬间激增。
　　这么多鬼盘踞在一个小区里，人口失踪、死亡、痴傻这样的事情，绝对时有发生，为何川北警局除了一个陈金全，就没有接到其他人的报案？
　　还有小区里的住户，身边总是发生一些怪事，却没人搬走，真的是王军说的那般，没钱？如果身边有足以威胁的性命的危险，谁还在乎那几个钱？
　　而物业的那一点点好处，也就更加微不足道了。
　　换作是他，绝对不能安心在这个小区住下去，就算睡桥洞睡公园，也比待在这样一个鬼窝强。
　　诡物！
　　赵云中眼神微凛。
　　能够不知不觉间，影响到生物的认知，是诡物没错了。
　　出发前，写在纸上的“诡物”，只是赵云中一点点凭借经验的猜想。
　　此刻，同样凭借着经验，赵云中做出了一个更加可怕的猜想。
　　这个小区的诡物，不止一个！
　　这样的想法一经生出，赵云中便不可印制的产生了一种窒息感，压力剧增。
　　他拿出异事科特制的手机，先是登录了一个图标是异事科印章样式的APP，在搜索栏输入关键字：
　　“川北金鑫花园大火”。
　　屏幕中央，一个小圈缓缓转动，随后出现了一份文档。
　　【编号：YSK—017
　　权限：A级及以上】。
　　权限有S、A、B、C、D、E一共六级，依次往下。
　　“艹！”
　　赵云中又一次爆了粗口。
　　他是B级。

第34章 三三章 人偶小姐
　　没有权限查看文档，赵云中便收起了手机。
　　不过，虽然无法查看文档的具体内容，但也确定了一件事，十年前，这栋楼八层的诡异大火事件，是有异事科介入的。
　　这件事情被隐藏的不错，多半也有当时异事科的手段在里面。
　　那时候的诡异事件还不多，异事科当时也是有一件就保密一件。
　　时间还不到上午九点，吹来的风清新凉爽。
　　阳光透过树荫，落在赵云中身上的光斑微微晃动。
　　就这样在原地伫立了大概一分钟，赵云中又一次踏进了楼栋里。
　　这一次，他没有乘坐电梯，沿着昏暗狭窄的楼梯缓缓而上。
　　一路无事，几分钟后，赵云中到了七楼通往八楼的楼梯间。
　　他仰头一看，一块冰冷漆黑的铁板横躺在头顶，没路了。
　　不过，那块铁板中央有一个小门，门上有一把三角锁。
　　是异事科的锁。
　　只看了一眼，赵云中便放弃了一探究竟的打算。
　　退回到七楼的楼梯拐角处，这里，同样有一扇铁门，没锁。
　　拉开铁门，刺眼的阳光照射到赵云中脸上，他眯了眯眼睛。
　　门外是贴墙悬空的铁制扶梯，扶梯蜿蜒往上，直接越过了八楼，连通七楼与九楼。
　　通过这座扶梯，赵云中到了九楼，然后继续往上。
　　很快，十二楼到了。
　　幽长的楼道里，昏暗寂静。
　　这栋楼的楼道是“H”型的，赵云中现在所在的这一边，在陈金全住房楼道的对边，他还得穿过楼层中间的楼道过去。
　　赵云中走在楼道里，四周回荡起他的脚步声。
　　走了一段路，赵云中忽然停了下来。
　　脚步声还在继续回荡。
　　赵云中神态平静，继续前行。
　　一些灰黑色的线条，缓缓爬上了他的脸颊。
　　激活身体里的鬼气后，赵云中的五感成倍提升，此刻不用回头，他可以确定，身后跟着人。
　　赵云中走在楼道里，时停时走，时快时慢，而后他发现，走着的时候，停下的时候，快步的时候，慢步的时候，楼道里，都回荡着一个人的脚步声。
　　不过，如果他停得稍稍久一会儿，脚步声就会停下。
　　对方始终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忍住回头的冲动，赵云中继续前行，步伐稳定。
　　脚步声也很稳定。
　　经过楼道拐角的时候，在转动身体那一刻，赵云中的目光微微向来时的方向一瞥。
　　一个女人。
　　仓促之间的一瞥，赵云中只能从身形判断出这一点。
　　走着走着，赵云中已经来到了陈金全的家门口。
　　停下脚步，赵云中站在原地。
　　脚步声仍然响着。
　　心里数着秒，跟之前差不多的时间，脚步声停下了。
　　赵云中脸色平静，心里却在思考着对策。
　　贸然回头是不可取的，有些东西，你一旦回头，它就会让你再也回不了头了。
　　或许可以继续前进，从另一边的楼梯下楼去，看看身后那个女人会不会跟着下楼......
　　这样的想法刚刚升起，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那个女人先动了！
　　这是不同于前面几次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赵云中眼神一凛，全身的肌肉介于放松与紧绷之间，脸颊上灰黑色的线条开始变粗，全神戒备着。
　　“嗒，嗒，嗒...”
　　身后的脚步声节奏平稳，声音清晰。
　　大概是几秒钟，也大概是十几秒钟。
　　很近了！
　　赵云中可以感应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个身位。
　　然后，脚步声停止。
　　寂静片刻，就在赵云中准备往前拉开与对方的距离的时候...
　　“先生，麻烦您让一下。”
　　身后响起清冷却柔和的女声。
　　听到这个女声，赵云中稍稍等待了几秒，便依言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了墙边，但仍然没有回头去看。
　　“谢谢。”
　　那个女声又说了一句。
　　随后，响起三下脚步声，又停下。
　　赵云中的眉头微微跳动。
　　那个女人并没有从他的身边经过。
　　那么...
　　“咔嚓！”
　　身后响起了开锁的声音。
　　果然，是陈金全家的...
　　到这一刻，赵云中终于转过身。
　　他看到，一个穿着淡黄长裙的女人背影。
　　女人推开了陈金全的家门，踏步走了进去。
　　赵云中盯着那个女人的背影，看到那个女人在进入房门以后，慢慢转过身来，赵云中瞬间愣住了。
　　那个女人的脸，太精致了！
　　脸型，五官，线条与轮廓都是完美的比例。
　　这不是一张人脸，而是一件绝美的艺术品。
　　而对于这样一件绝美的艺术品，赵云中在短暂的惊楞之后，没有任何欣赏的心情。
　　太过完美的东西，反而失去了一丝生气，而眼前这位，则是完全没有生气。
　　因为赵云中已经看了出来，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一具高度仿真的人偶。
　　人偶小姐精美如宝石般的眼眸看向赵云中，她的上眼皮微微向下动了动，双手交叠在小腹处，随后弯腰鞠躬。
　　完美的礼节。
　　直起身来，她的嘴角轻轻勾起一个恰好的角度，又轻轻点了下头。
　　完美的笑容。
　　随后，她轻轻关上房门。
　　楼道里寂静如初。
　　赵云中的额头却缓缓渗出冷汗。
　　他脸上的灰黑色线条已不知何时褪去，体内的鬼气一片沉静。
　　那些鬼气从来没有安分过，现在却像一群熟睡的孩子一般，温和宁静。
　　赵云中抹去额头上的冷汗。
　　他知道，这是一个小小的警告。
　　想起昨晚晕倒的老王老许，结合此刻自己的亲身经历，赵云中初步判断，人偶小姐的攻击性不高。
　　如此看来，人偶小姐只是不喜欢别人干扰她和陈先生的“幸福”生活。
　　可是，人家陈先生似乎并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啊......
　　不过，人偶小姐似乎也并不在意陈先生愿不愿意。
　　她进了这家门，便就是这家的女主人了。
　　赵云中无奈一笑。
　　连他都是一个照面，便被人偶小姐完全压制...
　　陈金全啊，难咯。
　　取下别在耳朵上的烟，赵云中含在嘴里，掏出了打火机。
　　“哒！”
　　火机没打着。
　　微微皱眉，赵云中接着打火。
　　“哒哒哒！”　　“哒哒哒！”...
　　接连几下，火机都毫无反应。
　　“嗯？”
　　赵云中瞪着眼睛，看了看“1204”的房门。
　　一瞬间，赵云中恍然。
　　他走到了楼梯间，一路下到九楼，然后推开铁门，靠在墙外悬空的扶梯上。
　　“哒！”
　　火机终于燃起了跳动的火苗。
　　将烟点燃，吸上一口，随后烟气吐进风中。
　　看着烟气随风飘散。
　　赵云中又是无奈一笑。
　　原来，人偶小姐还不喜欢人抽烟。


第35章 三四章 煜哥冷静
　　十分钟后，赵云中离开了金鑫花园小区。
　　他没有任何犹豫和逗留。
　　回到警局自己的办公室后，赵云中拨打了一个电话，简短交流完毕，刚刚挂了电话，便看到苻子煜打着哈欠进了办公室。
　　“云中啊，这么快就回来了？调查得怎么样？”
　　苻子煜很随意地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揉了揉脸颊说到。
　　赵云中神色严肃，说到：
　　“苻总队，情况比我预想的，要糟糕不少。”
　　他说着，语气变得沉重而无奈：
　　“那个小区，简直就是一个鬼窝。”
　　“哦？”
　　苻子煜收起随意的神情，皱眉问到：
　　“除了陈金全的事情，还有别的事情吗？怎么就陈金全一个人报警？”
　　“所以，那里除了有鬼，还有诡物，我估计还不止一件。”
　　赵云中说到：
　　“我刚进去的时候，都受到了诡物的影响，忽略了一些明显的怪异之处...更何况普通人了。”
　　“而且，那个小区会有那么多鬼，也和诡物的存在脱不了干系。”
　　苻子煜听罢，没有去深究诡物与鬼之间的联系，而是问到：
　　“那陈金全呢？他不普通咯？”
　　“陈金全...”
　　赵云中重复了一声，忽然眼前一亮。
　　“我竟然还忽略了一件事。”
　　他的手指敲击了一下桌面，说到：
　　“诡物与诡物之间，除了特定的伴生关系，又或是人为干预以外，它们从不会主动合作，反而碰面便是不死不休，直到一方彻底吞噬另一方为止。”
　　苻子煜问到：
　　“你是说，小区内的诡物在内斗？控制陈金全的那一方处于劣势？所以陈金全才会偶尔摆脱控制，有机会来警局报警？”
　　“没错。”
　　赵云中点了点头。
　　苻子煜微微沉思，而后突然说到：
　　“那是不是可以...”
　　他的话还未说完，赵云中已经否定了：
　　“不行！”
　　赵云中知道苻子煜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让诡物内斗消耗，他们好坐收渔利。
　　但这样的方案，在异事科都是最后、最极端的方案。
　　鬼因诡物而生，而鬼以人魂为食，进而诞生鬼气，鬼气反哺诡物。
　　这样的生态链，虽然还没有被异事科的专家们完全肯定，但内部其实已经渐渐达成了这样的共识。
　　所以，在不可控的环境下，如果放任两只诡物争斗，最终损失最惨烈的，还是处在食物链底端的普通人。
　　苻子煜并没有任何被打断说话的不悦，此刻就算赵云中没有解释什么，他也瞬间明白，这其中必有他所不了解的关键所在。
　　“抱歉，我不应该多嘴。”
　　苻子煜道歉，而赵云中摇摇头说到：
　　“不必如此，有些事情你们不了解很正常...”
　　毕竟，有好多事情，他们这些灵探都不完全了解。
　　随后，办公室安静下来。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干瞪眼。
　　“云中啊，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大概一分钟后，苻子煜先开口了。
　　“那个，苻总队...”
　　赵云中说了半句，却忽然不说了。
　　他的手，摸了摸衣兜里的小书。
　　等待了片刻，苻子煜也没有等到赵云中说出话来。
　　于是时间就这么静静流逝。
　　两个大男人继续干瞪眼。
　　又过了一两分钟，这次换赵云中说话了：
　　“苻总队，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说了之前苻子煜一样的话。
　　“我啊，我想说...”
　　苻子煜也没有把话说完。
　　他揉了揉干燥的眼睛，目光望向了窗外。
　　苻子煜没说完的话，赵云中却是明白的。
　　他知道苻子煜想去见见苻子卿。
　　他也知道苻子煜还在犹豫着什么。
　　“我先回去了，昨晚几乎一夜没睡，给赵局请个假，回家补个觉去。”
　　苻子煜忽然说到。
　　他转过头来，又打了个哈欠，同时站起身来。
　　“我走了啊，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云中你就自个儿忙了哈。”
　　苻子煜说着，转身向外走。
　　赵云中却忽然跟了上去。
　　“苻总队开车来的吗？”
　　他问的完全是一句废话，今天早上他们就是坐的苻子煜的车来的警局。
　　所以他又继续说到：
　　“疲劳驾驶可不好，我来帮你开吧。”
　　“也好。”
　　苻子煜没有拒绝。
　　请假没有花费多少时间，苻子煜给赵局长说了一声，赵局长只是让他好好休息，假条都不用。
　　赵云中驾着车出了警局，苻子煜给他说了地方，还没走多远，苻子煜似乎就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于是一路无话。
　　小车驶进锦绣天成小区的地下车库，停好车后，赵云中轻轻叫醒了苻子煜。
　　“啊？已经到了吗？”
　　苻子煜有些迷糊的样子，随后对赵云中说到：
　　“云中跟我上去坐一会儿吧。”
　　赵云中摇摇头：
　　“就不了，我还得回警局准备招收新组员的事情。”
　　苻子煜也不强求，说到：
　　“那好吧，这车你就开去吧，老王跟我一个小区的，明天我坐他的车就行。”
　　“嗯，谢谢！”
　　“客气啥？”
　　苻子煜故意露出一些不满，随后接着说到：
　　“那我先回去了。”
　　“嗯，煜哥慢走。”
　　赵云中笑了笑。
　　苻子煜下了车，正欲关上车门，却听到赵云中叫到：
　　“煜哥等等！”
　　“怎么了？”
　　苻子煜弯腰，半截身子探进车里。
　　他看到赵云中的神情似乎有些紧张。
　　他感觉到赵云中接下来要说的话，肯定很重要，这让他也微微紧张起来。
　　赵云中嘴唇动了动，但没有立马说出话来，他的眼神有些闪烁。
　　苻子煜静静等待着。
　　随后，赵云中沉声说到：
　　“其实，苻子卿就在我身上。”
　　苻子煜神情凝重的点点头，过了几秒钟，他才徒然惊呼：
　　“啥？！”
　　“苻子卿在我身上，一件诡物里。”
　　赵云中说得详细了一些。
　　“你这娃儿...”
　　苻子煜想说赵云中在跟他开玩笑，但他明白赵云中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跟他开玩笑。
　　心中思绪百转，他忽然笑了。
　　笑得很和善。
　　这个笑容让赵云中感到一丝不妙。
　　“煜哥冷静...”
　　话音刚刚出口，赵云中便看到苻子煜像一头发怒的雄狮一般，猛然钻进了车里，一双大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领。
　　“你踏马把我妹妹怎么了！？”
　　苻子煜在咆哮，声音爆发在小车里，回荡在车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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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急事要回老家，只能先发这一章上来。然后，明天请了一天假，所以，话不多说，敬请期待！

第36章 单章
　　车祸进医院了。
　　难得请一天假的，结果高速上遇到个傻比，真的服了。
　　具体不细说，反正我已经决定把这傻比写进书里了！
　　左手轻微骨折。当然，我还能玩儿手机，打出这些字来，所以问题不大。
　　不过，更新会稍稍放缓了。
　　抱歉！

第37章 三五章 封灵之书
　　苻子煜的声音饱含怒气。
　　他的眼睛瞪得圆滚滚，咬牙切齿地盯着赵云中。
　　“你是灵探没错，我明白你的使命与职责，可是...”
　　苻子煜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沉下来：
　　“可是，我真的还想见她一面。”
　　“我想告诉她...”
　　他这么说着，嘴唇嗫嚅着，却只是说着：
　　“有好多话，好多话想跟她说。”
　　紧紧抓着赵云中衣领的手，慢慢松开，苻子煜身躯后仰，坐回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偏过头，他平静地看着赵云中。
　　赵云中知道，苻子煜在等着他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本书...”
　　赵云中拿出了那本暗红色的小书，对苻子煜说到：
　　“我称之为‘封灵之书’，不过在我成为它的主人之前...”
　　“它的前任主人，称它为‘恶灵之书’，那时候我还在国安部，处理一件恐怖袭击的时候，遭遇了那个人。”
　　“那个人因为这本书，拥有了制造并控制恶灵的能力，他在短短两个月内，残忍杀害二十二人，将他们制成了恶灵...但他似乎还嫌这样的速度太过缓慢，所以策划了一起针对百货大楼的爆炸袭击。”
　　他说到这里，看了看苻子煜的反应。
　　苻子煜当然对自己妹妹的情况更为关心，但他也没有不耐烦，眼神示意赵云中继续说下去。
　　赵云中便继续说到：
　　“我的小队破坏了他的计划，及时找到了定时炸弹并拆除了，那个人因此记恨上了我们，在我们刚刚撤出百货大楼之后，他就出手了...”
　　说到这里，赵云中缓缓吸了口气，语气低沉：
　　“仅仅十几秒钟，我的小队，除了我，全死在了他控制的恶灵手中。”
　　苻子煜听到这里，神情也是微微黯淡，他知道同袍死在自己面前那种悲愤却无力的感受。
　　不过，他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既然有这种秒杀人的手段，为何还要费脑费力去策划什么爆炸袭击？”
　　“被鬼杀死的人，算是真正的魂飞魄散，无法变成鬼。”
　　赵云中简短解释了，然后接着说到：
　　“那人没有第一时间让恶灵杀死我，只是控制了我，他自称‘阎王’，说看上我了，准备让我当他座下‘判官’。”
　　“神经病吧！那人。”
　　苻子煜忍不住说到。
　　赵云中笑了笑，说到：
　　“呵呵，说白了，他就是最恨我这个带头坏事儿的，打算把我带回去折磨并制成恶灵。”
　　“我当时其实已经懵了，毕竟这辈子头一次见鬼...不过，他这么说的时候，我竟然没有害怕，还对他那一手控鬼的手段十分好奇。”
　　苻子煜听到这里，挑了挑眉，说到：
　　“你也差不多。”
　　赵云中毫不在意，继续说：
　　“他把我带到一个废弃工厂，把我关进仓库里，然后，他让他手下那些鬼，吓唬了我两天两夜。”
　　“第三天，他就把我绑起来，然后毫不避讳的给我讲了他能够制造鬼、控制鬼，都是源于一本‘恶灵之书’，但他也不知道书的来历，只是他某一天睡醒之后，书就在他的枕边了...他很得意，说他就是‘天选’，还不断控诉这世间的人多么无情、多么丑恶，他将成为‘阎王’，净化一切有罪之人。”
　　“我知道他跟我说这么多，就是准备杀了我了，他说着是真心想让我当他的‘判官’，说会将我打造成他目前最强的‘鬼王’，随后就用一把匕首捅了我的心脏，并让喷涌出来的鲜血，淋到了这本书上。”
　　“我以我死定了，我当时仅剩的一点意识，让我看到那本书漂浮在我的面前，里面飞出一只只的恶鬼，全部从我胸口的伤口处，钻进了我的身体里，那个自称‘阎王’的家伙，在狂笑。”
　　“之后我就没了意识，而当我重新恢复意识之后，我看到那个‘阎王’躺在地上，满脸惊恐，已经去见真的阎王了。”
　　“而我，还活着。”
　　赵云中语气平淡的说着，他将手里的暗红小书微微举高，看着它，说到：
　　“当时它就飘在我的身边，我能感觉到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通过这种感觉，我知道它抛弃了那个自称‘阎王’的家伙，重新选择了我作为它的主人。”
　　“同时，因为我和它之间这种微妙的联系，我知道了它除了制造鬼、控制鬼以外，也能封印并控制不是它制造的鬼。”
　　“它让我给它起个新的名字。”
　　“于是，我就叫它‘封灵之书’了。”
　　赵云中话音刚落，那暗红色的小书漂浮了起来，在空中左右摆动着。
　　像是在撒欢。
　　苻子煜看着封灵之书，奇道：
　　“这玩意儿，咋跟条小狗似的？”
　　“煜哥慎言...”
　　赵云中一惊，但话已经说晚了。
　　封灵之书徒然立了起来，随后空中划过一道暗红色的残影...
　　“啪！”
　　苻子煜挨了一个嘴巴子。
　　“卧槽！”
　　苻子煜惊了，却没生气，反而笑道：
　　“小东西脾气还不小啊。”
　　封灵之书在空中转了个圈，似乎在蓄力的样子，却在冲向苻子煜脸上的半途中，被赵云中一把抓在了手中。
　　赵云中抓着封灵之书的手在微微抖动，显然封灵之书还不肯罢休。
　　“别闹。”
　　赵云中这么一说，抖动的手顿时平静下来。
　　“这真的是诡物吗？这么听话？”
　　苻子煜又是一脸惊奇。
　　赵云中的神情变得有些微妙。
　　很明显这本书在影响着他，甚至已经在干扰他的判断，让他做出更利于这本书本身的行为。
　　他的眼神暗沉下来，轻声说到：
　　“再听话，也是诡物。”
　　这句话说完，苻子煜看到赵云中的手徒然一抖，封灵之书从他手中脱离，它在空中一翻，随后钻进了赵云中衣兜里。
　　安静，赵云中神情怪异，手还僵在空中。
　　苻子煜愣了愣，也是表情怪异道：
　　“它还咬人？生你气了？”
　　赵云中手缩回去，准备顺势揣进衣兜里的，却又突然搭在了汽车方向盘上，语气不定道：
　　“大概...吧？”
　　“大概？你不说你与它血脉相连？”
　　苻子煜说到：
　　“说起来，它在你身边多久了？”
　　“两年了。”
　　“两年了，你跟它好好沟通过吗？”
　　苻子煜这么一问，赵云中顿时奇道：
　　“沟通？沟通什么？我都是遇到解决不了的恶鬼时，唤它出来封印一下，除此以外，都让它躺在衣兜或裤兜里。”
　　苻子煜撇了撇嘴，语重心长道：
　　“云中啊，虽然我不是灵探，肯定没你专业，但是，这东西明显有心智，看起来都跟七八岁的小孩不差了，你这么对它，要真是个人，会怎么想？你看你今天跟我介绍你跟它之间的往事后，它那股高兴劲儿，懂起些什么没？”
　　“懂什么？煜哥你不明白诡物的可怕之处，它能听我的话，也只是因为...”
　　赵云中停顿了一下，随后语气无奈道：
　　“它暂时寄生在我这里罢了。”
　　它能抛弃前一任主人，同样也会抛弃他。
　　“噢！”
　　腹部被撞击了一下，力道颇大，赵云中忍不住发出了声。
　　“你看！它又生气了吧。”
　　苻子煜笑说到。
　　赵云中身躯前倾，眼球微微摆动着。
　　封灵之书真的能好好沟通吗？可它明明昨晚已经在干扰他的想法了...或许自己错怪它了？
　　不不不！诡物都是诡异难料之物，而封灵之书，光是每次使用之后都会汲取一丝他的生命之力，让他的身体干枯一部分，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是能好好沟通的！
　　赵云中思虑纷杂，而苻子煜可管不着赵云中想些什么了。
　　“好了，要不要沟通？怎么沟通？是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下去解决。”
　　苻子煜终于露出不怎么耐烦的神情了，他说到：
　　“现在，告诉我，我妹妹呢？”
　　“我用封灵之书封印了...”
　　赵云中说到。
　　“让它放出来。”
　　苻子煜抱起了双手。
　　赵云中看了看左手掌心，说到：
　　“还需要29天。”
　　“嗯？”
　　“封灵之书每次封印了鬼之后，都有一个等待期，等待期后，才能将封印的鬼重新召唤出来。”
　　赵云中举起自己的左手，给苻子煜看，并说到：
　　“我的掌心其实有个数字，代表着等待天数，当然，只有我自己能看见，通常都是不到一天，多的也是几天、十几天，这次却要30天，我也是没想到的。”
　　“这很正常，我妹妹一直都很优秀。”
　　苻子煜此刻还不忘炫妹，然后又问到：
　　“那个等待期是怎么回事？”
　　“鬼通常都有怨气，能力也有大有小，封灵之书不是立马就能将封印进去的鬼完全控制住的，需要花时间化解鬼的怨气，大概就像犯人进监狱劳改一样...”
　　赵云中这么解释到，苻子煜突然声调提高道：
　　“劳改？”
　　“一个比喻，就仅仅一个比喻罢了。”
　　“你说的完全控制，又是怎么回事？”
　　苻子煜盯着赵云中，眯着眼睛说到：
　　“让你控制吗？你不会...一开始就奔着这个目的去的川北中学吧？”
　　“怎么可能！”
　　赵云中立马否定，然后低声道：
　　“我绝不会这么对她。”
　　随后过了几秒钟，他才又说到：
　　“是封灵之书，它干扰了我的判断，让我当时认定对方是杀害苻子卿的厉鬼...”
　　“你说封灵之书有七八岁小孩的心智，但其实一开始，它是没有任何心智的，只像简单的程序，有着一套固有的行为逻辑。”
　　“所以它其实是在随着封印鬼的数量提升而自我成长着，一开始我并没有在意，如今看来，它甚至有反客为主的趋势了。”
　　“昨晚的事情就是一个证明。”
　　“当时苻子卿是在尝试与我沟通的，但因为封印苻子卿这样的厉鬼对它很有好处，所以它干扰了苻子卿对我说的话，让我只是听到一些烦人的噪音，让我心情烦躁，只知道进攻，最后我被苻子卿控制住了，当时我能感觉到，她看了我好久，应该也认出我来了，所以她最后放了我。”
　　说到这里，赵云中无奈一笑，说到：
　　“她应该有些失望，有些生气，所以是将我扔下楼梯的，不过我滚下楼梯后，封灵之书从兜里落了出来，于是我就顺势拿起了它...”
　　“我自以为是自己让封灵之书出来封印她的，事实上，当时是封灵之书主动出来的。”
　　说了这么多，赵云中也在防备着封灵之书又会“闹脾气”，然而它却始终很安静。
　　算是默认了吗？
　　对于赵云中与封灵之书之间的事情，苻子煜拍了拍赵云中的肩膀，深表同情，但是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情：
　　“我妹妹被封印了，这对她有什么影响？”
　　“她会忘掉自己的死因，也因此平息怨气，然后就是，她会永远依附于封灵之书，没有自由。”
　　赵云中微微低头说到。
　　苻子煜握了握拳，也轻声重复了一句：
　　“忘掉自己的死因..没有自由吗...”
　　随后他释然一笑，道：
　　“其实对她来说，也算好事了。”
　　其余的事情，他这个哥哥来承担就好了。
　　小车里安静了几分钟，两个中年男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她会依附于封灵之书，而封灵之书跟着你，也就是说，以后，她都会跟在你的身边了，是吧。”
　　苻子煜突然偏头对赵云中说到。
　　赵云中有点紧张的点点头。
　　苻子煜笑道：
　　“工作时要多多小心。”
　　“嗯？”
　　这样的话，让赵云中一时间有些迷糊。
　　“我不可能劝你放弃目前的工作，但希望你好好活着，活久一点，争取长命百岁。”
　　苻子煜的手搭在了赵云中肩膀上，叮嘱的语气，就像长辈。
　　一瞬间，赵云中瞪大了眼睛，瞳孔放大，张了张嘴，结巴道：
　　“煜、煜哥、哥，你这、这什么意思？”
　　苻子煜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便下了车。
　　下车后，苻子煜走出了一段距离，却又忽然折返回去，来到主驾驶的车窗外，敲了敲车窗。
　　还在发懵的赵云中赶紧打开车窗，问到：
　　“怎么了煜哥？”
　　“跟我上去一趟。”
　　“哦，这不用...”
　　“有一件她的遗物，我打算交给你。”
　　苻子煜这么说了，赵云中便神色微妙地下了车。
　　跟着苻子煜在车库等电梯的时候，赵云中忍不住问到：
　　“是什么？”
　　苻子煜看着赵云中，开口道：
　　“一本日记。”

第38章 三六章 安稳入睡
　　日记？！
　　听到苻子煜这样说，赵云中不可谓不惊讶。
　　抬了抬眼皮，赵云中的眼球微微晃动，他开口说到：
　　“这，不太好吧。”
　　苻子煜盯着赵云中看，看得赵云中浑身不自在时，他才说到：
　　“你在想些什么？我把她的日记给你，是因为以后她会跟着你，算是还给她的。”
　　他说到这里，笑了笑道：
　　“怎么？你以为，是给你看？”
　　“额...”
　　赵云中神情窘迫，他自然是这么想的。
　　苻子煜没有再说什么，等到电梯开门，两人进入电梯。
　　电梯在五楼停下，苻子煜引着赵云中进到自己家里。
　　“沙发上坐一会儿吧，要喝水请自便。”
　　苻子煜关门时这么说着，随后进了书房。
　　赵云中依言坐在客厅沙发上，他并不口渴，也就没有去接水喝。
　　虽然知道在别人家里乱看不太好，不过因为职业习惯，赵云中还是不可避免地，开始打量起苻子煜家中的各种布置，特别是一些阴暗背光的角落。
　　赵云中打量了一通之后，皱起了眉头，而他目光最终停留的地方，是摆在面前茶几上的两张照片上。
　　其中一张照片，很明显是苻子煜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上年轻的苻子煜穿着警服，英武帅气，他的身边是一位容貌秀丽却英姿飒爽的女警，两人中间，有一位带着明显宽大了不少的警帽的可爱小女孩，三人笑得很甜。
　　而另一张照片，上面则少了一个人，只有穿着便服的中年苻子煜，与一位穿着川北中学校服的少女，两人仍然笑得很甜。
　　很明显，两张照片的时间跨度比较久。
　　“原来是这样啊...”
　　赵云中想起了昨天傍晚遇到的那位少女，他当时就惊讶于对方的长相，想不到竟然真的是血亲。
　　“这么巧的吗...”
　　他正微微感叹着这种奇妙的巧合，却忽然听到一个少女的声音：
　　“爸，你回来了...”
　　赵云中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位，首先看到的，是从一间房门口探出来一对粉白相间的兔耳朵，然后才是一张俏丽的少女脸庞。
　　那少女的脸庞上，先是欣喜，随后瞬间惊讶疑惑，她的声音加大了几分：
　　“诶？你是谁！？”
　　“我...”
　　赵云中正要回答，苻子煜从书房走了出来：
　　“萧雨！你怎么还在家里？”
　　苻子煜手里拿着一本米黄色的笔记本，眼睛瞪得老大地盯着萧雨。
　　“爸！原来你在这儿啊，怎么样？昨晚的工作还顺利吧？”
　　萧雨转着眼珠子，一脸关怀地看着苻子煜。
　　“我还好，不过，你怎么没去上学！？”
　　苻子煜笑了笑，随后笑容逐渐消失。
　　他显然不会被萧雨这个小丫头轻易转移话题。
　　“我...我身体不舒服，已经请了假的。”
　　萧雨说着，缩回了房间里，关上了房门。
　　“呵，待会儿再收拾你！”
　　苻子煜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后就朝赵云中走去。
　　“女儿不太懂事，嘿嘿，云中见笑了。”
　　苻子煜这么说着，到赵云中旁边坐下，将手中的笔记本放在了茶几上，随后，自然而然地，也看到了那两张照片。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而打破沉默的，是突然又从房间里冲出来的萧雨。
　　她冲出房间，直奔茶几而来，一把收起两张照片，瞟了两个中年男人一眼，就返回了自己房间。
　　“这孩子，其实是太关心你了吧。”
　　赵云中忽然说到，那样的两张照片，他相信平时绝不会这样随意地摆放在客厅茶几上。
　　他可以想象得到，萧雨这孩子一个人在家，坐在这个地方，不断翻看着那两张照片，担忧着深夜出警的爸爸的情形。
　　苻子煜稍稍沉默了一阵，才笑道：
　　“嘿，别管她了，喏，我妹妹的日记。”
　　苻子煜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茶几上的笔记本。
　　赵云中便顺势拿起了这本日记。
　　米黄色的皮质封面，大概拇指厚，带着三位数的密码锁，在二十年前，其实是比较昂贵高档的笔记本了。
　　不过，赵云中看得出来，在当年这本笔记本应该是纯白色的封面，但因为年生久了，封面才已经泛起了米黄色。
　　“密码其是很简单，我当年一下就猜中了。”
　　苻子煜突然说了一句，神情有些得意。
　　赵云中下意识接口道：
　　“她的生日？‘722’？”
　　苻子煜挑了挑眉，笑道：
　　“你小子，很懂嘛！”
　　“额...我绝不会看的。”
　　虽然猜中了密码，但赵云中还是很严肃的保证着。
　　“你确定不看一看？”
　　苻子煜蛊惑道：
　　“日记的内容很精彩的，绝对劲爆，绝对让你想象不到，你会认识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苻子卿。”
　　“煜哥，都看完了吗？”
　　赵云中不上当，反问到。
　　苻子煜理所当然道：
　　“当然咯，当年为了查案，她的日记我肯定要看，说不定能得到一些线索。”
　　“哦。”
　　赵云中应了一声，想着案情这么多年都没有进展，日记里看来是没有有用的线索了。
　　“说起来，那丫头外人面前一副清高的样子，私下里，可野得很，整人的手段一套接着一套的，那可真是...”
　　苻子煜说着，仿佛勾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神情变得有些难以言表，干脆就不说了。
　　“这样吗...”
　　赵云中却是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眼神明显期待着苻子煜继续说下去。
　　苻子煜自然不想说自己的糗事，但还是转而说到：
　　“她其实平时是不怎么亲近我这个哥哥的，我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啊，就不是一个妹妹应该有的样子，那副高高在上又总是爱说教的样子哦，简直把我当弟弟一样。”
　　“其实，我觉得挺正常的，女孩子发育得早，思想上通常也比男孩子更早成熟嘛。”
　　赵云中这话说出来，倒是有一些道理的，苻子煜也顺口说到：
　　“对，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并不会跟她这个妹妹计较。”
　　“不过啊，她上高中之后，有时候却很奇怪，突然就很依赖我的样子，除了上厕所洗澡之类的事情，其它时候，都非要我陪着，睡觉都要拉着我一起睡，还说一些奇怪的话，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就把我踹下了床，之后好几天都是看垃圾一般的眼神看我。”
　　苻子煜说完，看着赵云中，突然暴怒：
　　“你小子什么眼神！？”
　　赵云中确实眼神奇怪的看着苻子煜，被苻子煜这么一凶，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到：
　　“煜哥特地跟我说这些，是否察觉到了什么？”
　　苻子煜收起愤怒的神情，说到：
　　“你既然这么问了，证明你有了一些想法了吧，那么就按照你的想法调查下去吧，毕竟，你才是专业的。”
　　他指了指日记，说到：
　　“这本日记，你还是抽时间好好看一看吧，我看不出来的线索，说不定你能看出来。”
　　苻子煜说完，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好了，差不多就这些了，你先去忙吧，我就不送你下楼了。”
　　“嗯，煜哥好好休息。”
　　赵云中走出了房门。
　　回过头，苻子煜还靠在门边，朝他点了点头。
　　“煜哥...”
　　赵云中看了看苻子煜身后，张口欲言。
　　“怎么？”
　　“好好休息！”
　　“行了，婆婆妈妈的。”
　　苻子煜在笑骂着，他的身后，一个女人突然走到了他的身边，微笑着朝赵云中点了点头。
　　“谢谢！”
　　女人轻声道谢，赵云中点点头，转身离开。
　　苻子煜关上房门，洗了个澡，随后敲响了萧雨的房门道：
　　“小雨，身体不舒服应该去看看医生，或是药房拿点药哦。”
　　“不用了，我已经好了。”
　　“这样啊，那下午就去上学哦。”
　　“啊？”
　　“啊什么啊？我起床的时候，要是看你还在家，呵呵！”
　　说完，苻子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之间，有什么触碰着他的脸颊。
　　“老婆...”
　　“嗯，我在呢。”
　　苻子煜安稳入睡。


第39章 三七章 我想回家
　　时间渐渐来到正午。
　　一阵交响乐响起之后，川北中学的各栋教学楼里，顿时人声鼎沸，同时轰隆隆的脚步声此起彼伏。
　　几秒钟后，随着当先的一位同学冲出了教学楼，其身后霎时间如群峰出巢，几乎每个同学都在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向食堂。
　　苻子卿在校园里闲逛了一上午，此时正在食堂“天香楼”前的大坝中央，一棵老榕树下。
　　这块大坝上有三个篮球场，两个羽毛球场，即使现在是饭点了，仍然有不少充满活力的身影在球场上挥洒着汗水。
　　看着那些身影，苻子卿也回想起上辈子，一些曾经和几个要好的哥们一起打球的场景，那时候如果遇到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他们也会宁可饭都不去吃，也要多打近一个小时的篮球，然后在小卖部各自买上一瓶饮料、一袋面包，回到寝室去吃。
　　会想起一些场景，倒也不是苻子卿去刻意怀念，只是刚好看到了相似的情形，一些回忆自然涌现。
　　她看着球场上，一个三人小队中，有个小个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个黑瘦的小个子，干劲儿倒是挺足，拼抢十分积极，但可惜，空有热情，没有球技，运球不过三步就掉，传球三次就有一次传到对手手里，防守跟得很紧，但很容易被对手假投点跳，瞬间失守。
　　老榕树有些年生了，在苻子卿还活着的时候就屹立在这里，如今学校又给老榕树底下围了一圈花台。
　　苻子卿坐在花台上，双手撑着花台边沿，脚丫轻晃着，灰白的眼珠望向球场那边。
　　一开始场面还很算和谐，那小个子失误了，另外两个队员只是拍手叉腰表示遗憾，没有出口责怨，但因为是四个球接下的赛制，那一组总是上场打不过三分钟，本来就是放弃了宝贵的午饭时间，为了好好过一下球瘾的，这样总是热身都不够就下了场，另外两名队员，心里多少是有些埋怨的。
　　终于，到某一次又到那个小队上场的时候，他们换了一个成员。
　　小个子被一个壮汉顶替了。
　　看得出来，那个壮汉球技也不怎么样，但身材高大就是天然的优势，挤在篮筐底下总能抢到篮板，两位两个队员就放开了手脚浪突浪投，就算胜率还是不高，但也算好好过了一把球瘾。
　　“小伙子没我当初那么好运啊。”
　　看到那个小个子即使被队员抛弃了，苻子卿微微感叹了一句。
　　苻子卿之所以会注意到那个小个子，只是想起了当初的自己也是差不多那样的。
　　尽管时间太久远了，上辈子的二十年前，加上这辈子生前的十七年、死后二十年，但她还能大概地记起那些场景，依稀记得那些一起打球的伙伴，还记得“他”那时候也是个子不高、刚开始球技不好，但有几个好哥们始终愿意带着“他”，尽管那时候的“他”，简直每场球都是对面的最佳“外援”。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他”会觉得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拖累了好哥们，提出换人，自己就在场下观看，但好哥们都执意带着“他”，自己在场上一些愚蠢的失误也只是换来一些他们善意的玩笑话，这让“他”也渐渐放下包袱，越来越放开手脚，加上私下里自己也苦练球技，后来也就慢慢好了起来。
　　想起来这些，再看到那边球场下，小个子还在给场上的队员们加油喝彩，苻子卿突然觉得，自己刚才那句感叹的话，其实没什么道理。
　　苻子卿主观地认为那小个子被队员抛弃了，但说不定是小个子主动提出换人的呢？同样的事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处理方式。
　　自己当初的好哥们执意带着自己，是好意地帮助，而小个子的队友接受了换人，也不一定是恶意地嫌弃，或许也是善意的理解呢？
　　这样想着，苻子卿一双手肘压在双膝上，双掌托着下颚，嘴里轻声嘟囔起来：
　　“我可真是无聊。”
　　“我只是一只鬼，干嘛去考虑那些问题...”
　　行人来来往往，不远处的食堂里嘈杂喧闹，而在老榕树下，苻子卿只听到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这是独属于她这一只女鬼的宁静。
　　只是这样的宁静，被一个声音给打破了。
　　“什么样的问题？让学姐这么苦恼？”
　　苻子卿微微抬头，看见稍暗的树荫下，一张少年阳光明媚的笑脸。
　　“大概算是一个哲学问题吧。”
　　“哦？”
　　明仲在苻子卿身边坐下，偏过头来看着她。
　　“我在想，人究竟是善意居多，还是恶意居多。”
　　苻子卿随口说着。
　　明仲微微皱眉道：
　　“这个问题，太空泛了吧。”
　　“对呀，所以我觉得自己只是太无聊了，才会去想这么无聊的问题。”
　　苻子卿说到，下巴离开双掌，身子又直了起来。
　　明仲却笑了笑，说到：
　　“我觉得吧，应该和一个人所处的环境有关，一个人周围大部分人都心存善意，那那个人也多少会善意待人...”
　　他说了一半，姑且算是一种解答。
　　“嗯，有道理。”
　　苻子卿心不在焉的回应着。
　　刚才那样的情形，如果一定要选择一个来揣测的话，她也希望是善意的那一边。
　　然后，苻子卿安静下来，灰白的眼珠茫然无光。
　　明仲看在眼里，却不知道学姐到底在想些什么，便也安静地陪着她，低头默数起地上的树叶。
　　片刻后，苻子卿突然说到：
　　“我想回家。”
　　轻轻的一句话，自然而然地说出口来，她低下头，似乎也在看着地上的落叶。
　　明仲立马抬起头来，转头看向苻子卿。
　　他笑道：
　　“想回，就回去呀。”
　　话已经说出口了，他才微微有些后悔。
　　至于为什么后悔，他一时之间，竟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概，是担心学姐与家人生死相隔，回家去见了家人，或许也是徒增伤悲吧。
　　老榕树下又安静下来。
　　然后苻子卿忽然转头看向明仲，问到：
　　“诶？你不去吃饭吗？还是吃过了？”
　　“要去，不过，我习惯晚点去，那样虽然一些热门的菜没有了，但胜在不用怎么排队，而且，一般这个时候的食堂阿姨们，都不会抖勺了，或许还会多给我打一些。”
　　明仲解释到。
　　苻子卿眨了眨眼睛：
　　“还能这样？”
　　随后又催促道：
　　“你还是赶紧去吧，我看现在食堂出来的同学都不多了，再晚，你就只有去买面包或是泡面了。”
　　“好。”
　　明仲点点头，起身走了几步，又忽然回头道：
　　“学姐一起吗？”
　　他站在阳光下，微笑着：
　　“我请你。”
　　苻子卿一脸怪异地看着明仲，又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开口：
　　“你脑壳是不是有包？”


第40章 三八章 舍不得我
　　温热的阳光下，明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随后他笑道：
　　“我确认了一下，好像没有包。”
　　苻子卿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随口说到：
　　“外面没有，那就是长在里面了。”
　　明仲愣了一下，这话说得，他总不可能给自己脑袋开个洞来证明了吧...这女鬼，有点蛮不讲理了。
　　不过，明仲还是顺口应道：
　　“那就当我脑壳有包吧。”
　　随后，他继续作出了邀请：
　　“一起吗？学姐。”
　　苻子卿轻轻跳下花台，一下子飘到了明仲面前，慢悠悠地开口道：
　　“你，确定，要请我，一只鬼，吃‘饭’？”
　　在说到‘饭’这个字眼时，她加重了语调。
　　明仲闻言，略作思考，恍然道：
　　“哦！是我疏忽了！”
　　而后他看着苻子卿，认真问到：
　　“那么学姐是吃什么的呢？”
　　看到这小子认真的样子，苻子卿眯起了眼睛。
　　她围着明仲转了一圈，然后她的脸凑到了明仲面前，灰白的眼珠里，竟然发出了诡异的光。
　　苻子卿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动听，却又带着几分低沉嘶哑：
　　“鬼，当然要吃人。”
　　一瞬间，这艳阳之下的明仲，忽然想倒吸一口凉气，也有那么一刹那，他感到后背发冷，他的嘴唇抖了抖，没有说出话来。
　　明仲是真的有一点被吓到了。
　　苻子卿看起来哪里都好，甚至很养眼，一点都不像一只鬼，但偏偏那双眼睛最像那死人的眼睛，冰冷瘆人。
　　注意到明仲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恐，苻子卿又往前靠近了一点，舌尖轻舔嘴唇，轻声说到：
　　“你看起来，很可口。”
　　本来是想进一步吓唬这小子的，但似乎起到了反效果。
　　明仲笑了笑，还臭美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惊喜道：
　　“是吗？谢谢夸奖！”
　　他知道学姐是故意吓人的，要是真想吃他，昨晚他就回不到寝室了。
　　至于她说的“可口”，就姑且当作是在夸奖他长得好看了。
　　“不要脸。”
　　苻子卿面无表情地骂到。
　　“我爸常说，做人有时候就是要学会适当地不要脸，而在女孩子的面前，最好一点脸都不要。”
　　明仲一脸笑嘻嘻的，样子有点贱。
　　苻子卿没去在意明仲那副欠抽的表情，她略微有些发呆，随后皱起眉头，轻声说到：
　　“女孩子...”
　　说着，声音渐渐拔高：
　　“你当谁女孩子呢？”
　　她瞪着眼睛，样子有点凶。
　　明仲这一次没被吓到，直接就指了指苻子卿，说到：
　　“学姐你呀。”
　　他眨了眨眼睛，有点疑惑不解，不懂学姐为什么突然有点发飙。
　　“呵呵。”
　　苻子卿冷冷一笑，说到：
　　“我要没死，都够当你妈了。”
　　明仲倒是没想到她在这样的事情上生气。
　　而且，虽然都说女人都很在意年龄，但不是都在意别人把自己说老了吗？没看到现如今的网络直播上，几十岁大妈都在扮嫩装纯？
　　怎的到了学姐这里，就恰恰相反了呢？
　　尽管有些想不通，明仲还是笑道：
　　“这不太好。”
　　随后他的笑容隐去，平淡道：
　　“我妈在我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
　　“...”
　　苻子卿愣了愣，没有说话。
　　明仲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说，转而又将话题拉回到最初，他再次问到：
　　“一起吗？学姐。”
　　苻子卿稍稍迟疑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她跟着一起去干嘛？她又吃不了，干看着明仲吃不成？那更不愿去了，看得着却吃不着，太难受。
　　明仲的眼神露出一些失望，不过还是笑了笑，道：
　　“那好吧，我就先进去了。”
　　“嗯，再见！”
　　苻子卿摆了摆手。
　　明仲笑着，转身走向食堂。
　　他走着，笑容渐渐消失，表情变得有些忧虑。
　　看着明仲的背影渐渐走远，苻子卿收回目光，又飘回到老榕树下，继续看向球场上。
　　此时那个黑瘦小个子，竟然重新加了一组三人小队。
　　不过，看起来，那三个人球技都不好，也就是说，其它小队，都同意他们多加一个人，因为这样四个球技都不好的组成一队，也对其它小队没有压倒性的威胁，算是相对公平，又能让大家都打上球。
　　看到这样的情形，苻子卿露出了恬静的笑容。
　　然后...
　　“学姐，以后真的还能再见吗？”
　　明仲的声音在她的身边响起。
　　苻子卿一开始就察觉到明仲折返回来了，她故意没去理会，就等着看看他到底要干嘛。
　　此时听到明仲的问题，苻子卿一时间没怎么弄明白，转过头去，皱眉看着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
　　明仲挠了挠头发，说到：
　　“学姐不是说想回家了吗...”
　　“我说我想回家，又没说立马就要回家，再说...”
　　苻子卿随口回答着，说着却忽然停了下来。
　　她的神情稍稍黯淡了一分。
　　明仲一直看着她，自然也注意到她神情的变化，于是试探性地一问：
　　“学姐，还在犹豫着什么吗？”
　　苻子卿抿了抿嘴，突然瞪了明仲一眼：
　　“那是我的事情，你这么关心干嘛？”
　　不待略显窘迫的明仲回答，苻子卿便用一种玩味的目光盯着他，开口说到：
　　“再说，我就是想回一趟家而已，又不是会消失，你小子在想些什么？以为我像电影电视里的那些鬼一样？心愿达成就原地消散，投胎转世？”
　　“那就好。”
　　明仲明显松了口气，朝苻子卿略显憨气地笑了笑。
　　而看到明仲这样的笑容，苻子卿却感觉有些奇怪，她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他，语气幽幽地问到：
　　“怎么？舍不得我？”
　　“嗯！有那么一些吧。”
　　出乎苻子卿意料的，明仲竟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这下苻子卿有点懵了：
　　“为什么呢？”
　　她接着说到：
　　“还没有一天吧！你遇到我...”
　　“虽然不到一天，但我就是这样的想法。”
　　明仲一脸认真地对苻子卿说着：
　　“就像我之前说的，我这个人不擅长也不喜欢说谎，有什么样的想法，就说出来了。”
　　苻子卿眉头紧紧挤在一块儿，她大概在思索着什么，然后忽然说到：
　　“小伙子，你这人很不对劲儿！”
　　“嗯？”
　　明仲面露疑惑。
　　苻子卿便又问到：
　　“我要是很丑，很吓人，你还会舍不得吗？”
　　“不会！”
　　明仲回答得十分干脆。


第41章 三九章 帮我吃掉
　　明仲如此干脆的回答，让苻子卿稍稍有些意外。
　　她眨了眨眼睛，张嘴无言了几秒钟，才缓缓说到：
　　“你倒挺老实？”
　　“我倒希望你说我‘诚实’，‘老实’这个词，如今一般不是夸人用。”
　　明仲笑着纠正苻子卿的用词。
　　苻子卿撇撇嘴，没有多说什么。
　　她看了看明仲，随后眼神移开，而后又转回来看着他。
　　看她思索着的神情，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学姐？”
　　明仲露出询问的表情。
　　苻子卿没有立马说话，眉头渐渐往额头中间挤，习惯性地咬了咬下嘴唇，随后轻轻抿着。
　　明仲也不着急，或者说，看着学姐这样可爱中带着一丝丝性感的表情，是一种独特的享受。
　　片刻后，苻子卿眉头舒展开来，突然说到：
　　“吃饭！”
　　“嗯？”
　　明仲一开始没明白，愣了一阵才迟迟说到：
　　“哦，我这就去。”
　　“学姐再见！”
　　笑着说了一句，意识到时间确实不早了，明仲赶忙转身奔向食堂。
　　“诶！站住！”
　　苻子卿突然喊了一句。
　　明仲立马又退了回来，问到：
　　“学姐还有事吗？”
　　“嗯哼！”
　　苻子卿抬头挺胸，颇有些神气的样子，指了指明仲，说到：
　　“你之前说的，我同意了。”
　　“同意什么？”
　　明仲疑惑着。
　　苻子卿瞪圆了眼睛，有些凶狠。
　　明仲忽然反应过来，学姐为什么刚才纠结半天，却莫名其妙地说出一句“吃饭”来。
　　结合她现在说的“同意了”，明仲终于明白了，学姐之前少说了两个字。
　　“一起吃饭吗？”
　　明仲说了出来，嘴角抽动着，他在憋着笑。
　　苻子卿眼神一凛，明仲顿时神情肃穆，侧过身，说到：
　　“学姐请！”
　　“你带路！”
　　“遵命！”
　　......
　　天香楼一共五层，一楼是超市，二楼、四楼既是打饭菜的地方，也有一些桌椅，而三楼、五楼就全是桌椅，是大部分老师学生吃饭的地方。
　　这个时间点，二楼的饭菜已经没有了，但四楼还有一些。
　　菜没剩几种了，分量也都不多了，明仲刷了饭卡，食堂阿姨就干脆每样菜都给他打上，并念叨着让他下次早点来。
　　明仲笑着感谢阿姨的好意，接过餐盘后，他又刷了一下饭卡。
　　“阿姨，再来一份。”
　　他转头看了一眼苻子卿，回过头去继续说到：
　　“分量少一点。”
　　阿姨笑道：
　　“帮同学打的呀？女同学？”
　　这么说着，阿姨动作麻利，转眼便打好了一份分量较少的饭菜。
　　将餐盘递给明仲时，阿姨还帮忙放了两双筷子。
　　“嗯，谢谢阿姨！”
　　明仲笑着接过，随后一手端着一个餐盘，领着苻子卿去了五楼。
　　五楼还有着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苻子卿率先跑到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明仲便端着餐盘跟了过去。
　　将苻子卿那份小心放到她的面前，明仲坐下也将自己的餐盘摆正，随后举起筷子，却未立马开动。
　　他在看着苻子卿。
　　明仲很好奇，学姐会怎么吃饭？
　　而苻子卿却也双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明仲。
　　“看我干嘛？”
　　“你不吃吗？”
　　一鬼一人，同时开口。
　　各自都愣了一下，然后...
　　“看你吃饭呀。”
　　“吃不了。”
　　又是一人一鬼，同时回答。
　　明仲倒是没有太惊讶，多少有些预料到，只不过还是确认了一下：
　　“真的吃不了？”
　　苻子卿歪了下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忽然露出甜美的笑容。
　　明仲也跟着笑了起来，问到：
　　“学姐想到了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苻子卿笑道：
　　“我在想，你要是把我供起来，说不定我就能吃到你端给我的饭了。”
　　“啊这...”
　　明仲一时间不知从何吐槽，他低下头，默默地扒拉了一口饭菜。
　　“怎么样？要不考虑考虑？”
　　苻子卿笑容不减，接着说到：
　　“你给我烧香供饭，我可以保你平安。”
　　大概过了十几秒钟，明仲抬起头来，说到：
　　“这次模拟考之后，有两天假，到时候我去买上香烛、纸钱，顺便叫个师傅给你刻个牌位。”
　　苻子卿脸上甜美的笑容在一点点地消失，她看到了明仲认真的神情，绝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来真的？”
　　苻子卿又瞪了瞪眼睛。
　　明仲相当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到：
　　“试一试呗，学姐本来就是我的前辈，我给你烧香供饭，对我而言也没什么损失，而且，如果能让学姐重新尝到食物的滋味，就是一件好事。”
　　他说着，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我知道学姐当年成绩顶好，堪称学神，所以我给学姐烧香，就请学姐保我下个月的高考超常发挥！怎么样？”
　　“你可真是...”
　　苻子卿可从没想到还能这么操作，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但她看看餐盘里的饭菜...
　　宫保鸡丁、青椒肉丝、小白菜、番茄炒蛋。
　　可恶，偏偏是她生前比较喜欢的菜！
　　苻子卿突然觉得，明仲的提议，竟然让她有那么一丝丝的心动？
　　“我可真是什么？”
　　明仲笑问。
　　“睿智！”
　　苻子卿竖起了大拇指。
　　明仲笑容忽然有一点点僵硬。
　　他想告诉学姐，这个“睿智”，如今在很多地方，也不是用来夸人的了。
　　但想想还是算了，他就当作是夸奖好了，随后专心对付餐盘中的饭菜。
　　看着明仲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苻子卿有些眼馋，于是干脆望向了窗外。
　　等到明仲把他那份吃得差不多了，苻子卿将自己面前那份推了过去。
　　“喏，这儿还有。”
　　她朝明仲露出一个微笑，轻声说到：
　　“帮我吃掉。”
　　明仲双眼顿时瞪得溜溜圆。
　　但其实他心里暗自庆幸，还好之前留了个心眼，打的分量不大。
　　明仲作出一副痛苦不堪、“慷慨赴死”的模样，一口又一口，将苻子卿那一份也慢慢消灭掉。
　　看到两个都比较干净的餐盘，苻子卿拍了拍手，笑道：
　　“不浪费粮食，是个好少年！”
　　“噢~！”
　　明仲一声长嚎，苦着脸道：
　　“撑死我了。”
　　苻子卿笑道：
　　“辛苦啦！”
　　随后，她抿了抿嘴唇，说到：
　　“呐，需要我帮忙吗？”
　　“你怎么帮？”
　　明仲问到。
　　苻子卿站了起来，说到：
　　“来，你也站起来。”
　　明仲依言，有些艰难地站了起来。
　　可以看到，他的肚子已经撑得有些圆鼓鼓的了。
　　苻子卿微微弯腰，伸出一只手隔空按在明仲肚子上，做出抚摸的动作，口中轻念道：
　　“肚子消消，不长胖胖！”
　　“肚子消消，不长胖胖！”
　　“肚子消消，不长胖胖！”
　　如此念了三声，苻子卿双手一拍：
　　“好了！”
　　直起身来，苻子卿看到，明仲正以一种意味难明的眼神盯着她。
　　“你这什么眼神！？”
　　苻子卿瞪着眼睛，咬着嘴唇，超凶。
　　“这...真的有效果？谁教你的？”
　　明仲迟疑着，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这个学姐，有时候真的就像一个天真的小孩子。
　　“小时候，我奶奶教的！”
　　苻子卿没有说，是前世的奶奶。
　　“还记得小时候贪吃，吃多了、吃撑了，肚子难受得哭，奶奶便是这么做的，奶奶说，这是山里的神仙教她的法术，然后就给我讲一些神仙的故事。”
　　“或许是心里作用，又或许是被奶奶动听的神仙故事吸引了注意力，也甚者奶奶真的会法术？肚子竟然真的不难受了！”
　　这是刻在她灵魂之上的美好记忆，最纯粹的温暖时光。
　　现在她将这份珍藏的美好分享了出来，同样给她带来了一丝温暖与喜悦。
　　苻子卿脸上重新露出温柔的笑容，问到：
　　“怎么样？现在有没有感到好受一些？”
　　大概是被苻子卿温暖柔和的笑容感染，明仲忽然惊讶道：
　　“诶？诶！好像真的不撑了！”
　　“嘿嘿！我就说有效果吧！”
　　苻子卿很高兴。
　　“这，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明仲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苻子卿看着明仲目瞪口呆的样子，突然笑了：
　　“哈哈！奶奶会不会法术我不确定，但是，我是真的会‘法术’哦！”
　　听到苻子卿这么一说，明仲瞬间恍然大悟。
　　“你做了什么？”
　　他有些好奇地询问。
　　“肚子撑得难受，是食物吃多了，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但我给你的肚子施了个‘法’，加快了消化的过程。”
　　苻子卿答到。
　　明仲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难怪他一开始没感到有任何效果，而到现在，肚子渐渐好受起来，而且可以看到，胀起来的肚皮也在慢慢消下去。
　　“谢谢！”
　　明仲笑着道谢，然后收拾起桌上的餐盘。
　　“不客气！”
　　苻子卿笑容轻柔。
　　她跟在去放餐盘的明仲身后，步伐轻盈。
　　随后出了天香楼，苻子卿走在明仲身边，忽然偏头问到：
　　“诶，我问你个问题哈。”
　　“学姐你问。”
　　“你是从小就看得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吗？”
　　明仲闻言，步伐稍稍放缓，对苻子卿说到：
　　“是在最近...”
　　他这么说着，却忽然改了口：
　　“我无法确定。”
　　“无法确定？”
　　苻子卿眨了眨眼睛。
　　“嗯。”
　　明仲点点头，随后皱眉说到：
　　“我自己关于十二岁之前的记忆，与我奶奶偶尔提起的一些事情，总有一些对不上...我以前当是奶奶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但如今看来，可能是我自己有问题。”


第42章 四十章 真的无趣
　　“是这样啊...”
　　苻子卿与明仲并肩缓行，听到明仲这么说了，她没有追问他小时候的事情，而是问到：
　　“你一开始说是在最近，那，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在你身上。”
　　明仲保持着前进的步伐，神情怪异地说到：
　　“你说我脑壳里有包，还别说，我真的怀疑我脑子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哦？”
　　“我最近半个月，总能在凌晨三点左右听到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
　　明仲回忆起那个声音，看了看苻子卿，特地说到：
　　“听不出来是男是女。”
　　“哦。”
　　苻子卿淡淡回应着，她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里。
　　“那个声音说些什么？”
　　她偏头问到。
　　“那个声音说什么，检测到异场波动，然后开始解析，解析完了，就给我生成所谓‘期限任务’，还有任务的描述、奖励、等级之类的，之后就不断重复‘是否领取任务’...”
　　明仲的神情有些苦恼，抱怨道：
　　“就跟催债似的，一直不停，搞得我觉都睡不好...反正就是差不多这个声音出现之后，我就在学校里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了。”
　　苻子卿的眼睛已经瞪得圆鼓鼓的了，小嘴微张，神情惊诧。
　　明仲看到后，有一点点紧张，赶忙说到：
　　“我不是说学姐是奇怪的东西，学姐不是...呃...我是说学姐是不一样的...嗯，是特殊的鬼...也不对，我其实觉得学姐更像是人...”
　　明仲越说，越有些慌乱。
　　苻子卿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
　　“你有点憨憨的。”
　　苻子卿做出戳了戳明仲脑袋的动作，轻声笑道：
　　“谢谢。”
　　明仲不慌了，笑了起来：
　　“嘿嘿...”
　　苻子卿忽然飘到了明仲面前，后退着，眼神好奇地盯着他看。
　　明仲缓缓前进着，一人一鬼面对面，始终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
　　他下意识提醒道：
　　“学姐注意身后。”
　　苻子卿笑了笑，说到：
　　“谢谢，你好好注意脚下，不要光看我哦。”
　　“嗯...”
　　明仲微微低下头。
　　苻子卿一步又一步地后退着，一直盯着明仲看，看得明仲脑袋越埋越低。
　　“你看小说吗？”
　　苻子卿忽然问到，在明仲回答以前，她又补充了一句：
　　“网络小说。”
　　“那种东西，很花时间吧。”
　　明仲抬头，略微有些疑惑，不明白学姐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他学习比较勤奋，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也只是跟王胖子一起追追番。
　　“这样啊...”
　　虽然明仲没有正面回答，但苻子卿知道他肯定是没看过了，感叹道：
　　“真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
　　也难怪这小子没有意识到他身上发生的事情，究竟是多么难得的机缘了。
　　苻子卿知道，这个世界的“系统流”网络小说，在大概七年以前就已经初具雏形了。
　　那个时候槐香苑还没封，她就发现了有女生深夜在被窝里，拿着手机偷偷看“系统流”快穿小说。
　　她闲得无聊，就陪着那个女生看了看，但她对那女生看的基腐小说没有兴趣，就在女生白天上课的时候，“借”用了女生藏在衣柜里的手机，每天都去网上冲浪一番。
　　那个时候还是2G过渡到3G的冲浪时代，手机视频行业刚刚起步，所以苻子卿主要还是上网看看小说，刷刷帖子，偶尔与人对对线...是一段相当快活潇洒的时光，她都忘了去吓人寻乐。
　　还记得那个时候她就在追一本大火的男频“系统流”小说，讲的是一个家境贫寒、相貌平平，成绩不好遭老师看不起，性格温和善良，却反而遭受同学欺负的高中生，某一天因为救了一个落水的外星人，外星人就给他植入了一套系统，从此以后，凭借着系统的改造，主角学会了各种牛逼的技能，冷冷一笑就狂打各种反派的脸，虎躯一震就各种美女投怀送抱......
　　她当初也是太无聊，这种小说看得津津有味，一看就一整天，以至于那个女生每天晚上，都奇怪于手机怎么会电量不足......
　　想起了这些事情，苻子卿突然双眼一亮。
　　五年了啊，她已经五年没有玩过手机了！
　　昨晚虽然看到了那个小胖子玩儿手机，但苻子卿正处在脱困与终于有人能看到她、听到她的喜悦中，相比较起来，手机就没那么重要了。
　　不过现在嘛...
　　“明仲明仲！你的手机呢？”
　　她一脸期待地望着明仲。
　　“手机啊，在寝室的。”
　　明仲回答到，随后他问到：
　　“学姐能用手机吗？”
　　“当然！”
　　苻子卿扬了扬脑袋，凭借着操纵物体的能力，玩起手机来，可比简简单单的两只手方便快捷多了。
　　“快快快！咱们快回寝室！”
　　苻子卿催促着，倒退着飘了一段距离，随后转过身去，她昨晚就去过明仲的寝室，还记得路，所以就走在前方，步伐轻快。
　　“咱们...”
　　明仲重复着这个词，样子有些呆，而后才笑了起来，快步跟了上去。
　　......
　　因为苻子卿心情急切，不过几分钟，就到了宿舍楼下。
　　苻子卿率先进入宿舍楼，明仲紧随其后。
　　在一楼大厅里，明仲经过宿管窗口的时候，下意识朝里面看了看。
　　张阿姨坐在窗口里的桌子前，正在吃饭，她的旁边，名叫琳琳的小女孩，也捧着个小碗在埋头吃饭。
　　似乎感受到了明仲的目光，小女孩忽然抬头，露出天真的笑容：
　　“大哥哥中午好！”
　　“琳琳好！”
　　明仲也笑着应答。
　　张阿姨也抬头朝明仲笑了笑，摸了摸琳琳的小脑袋，随后继续吃饭。
　　苻子卿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形，走到明仲身边，露出回忆且温柔的笑容：
　　“懂礼貌，真可爱！”
　　明仲偷偷瞥了眼苻子卿，看到她温柔沉醉的神情，不禁愣了愣。
　　“学姐喜欢小孩子吗...”
　　他暗自想着。
　　而此时，琳琳的目光，竟然落在了苻子卿脸上。
　　只是短短一瞬间，随后她便朝明仲摆了摆小手，声音清甜道：
　　“大哥哥再见！”
　　“嗯，琳琳再见！”
　　明仲也笑着摆摆手，然后转身离开。
　　他没有注意到琳琳的小动作。
　　苻子卿跟在明仲身后，已经微微皱起了眉。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她感觉到了。
　　苻子卿回头望向宿管窗口里面。
　　正埋头吃饭的小女孩，仍然在她母亲身边，认真对付着小碗里的饭菜。
　　错觉吗？
　　不！绝对不是错觉！
　　苻子卿能够肯定，那个小女孩绝对看到她了！
　　随着明仲上楼，苻子卿沉默了一阵，忽然问到：
　　“她没去上学吗？”
　　“学姐还不知道吧？川北中学前年开了一个附属小学，就在川北中学旁边。”
　　明仲小声应答。
　　然后一路安静。
　　到了明仲的寝室门前，在明仲正欲推开房门的时候。
　　“她看到我了。”
　　苻子卿在明仲身后说到。
　　明仲推门的手停顿下来，转身看着苻子卿，问到：
　　“真的？”
　　他的表情却并没有多少惊讶。
　　苻子卿点了点头。
　　“你似乎并不意外？”
　　明仲的表情，让苻子卿发出了疑问。
　　明仲朝苻子卿靠近，压低声音说到：
　　“琳琳，跟我脑子里那个声音所谓的任务，有密切关系。”
　　“到底什么样的任务？”
　　苻子卿来了兴趣。
　　“是...”
　　明仲正要说话，寝室房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哦！明仲回来了。”
　　瘦竹竿武大庆端着一桶吃完的泡面出了门。
　　“嗯。”
　　明仲不好继续说下去了，便点了点头，看到武大庆去扔泡面桶的背影，他又好心提醒道：
　　“大庆啊，还是少吃泡面。”
　　武大庆回头笑道：
　　“OK！OK！”
　　“唉...”
　　明仲叹了口气。
　　“每次都是这样答应得爽快，但还是几乎顿顿都是泡面...”
　　他小声说着：
　　“我们都怀疑他‘泡面成瘾’了。”
　　看得出了，他是真的担心，自己寝室兄弟的身体因为长期吃泡面给吃坏了。
　　“他自己的事情，你心意到了就行了，管的多了，反而伤感情。”
　　苻子卿宽慰到。
　　明仲点点头。
　　这些他也明白，之前就有过故意不给武大庆带泡面回来的事情，给他换成了面包，结果武大庆还是自己跑去买了泡面，搞得大家心里都不是滋味。
　　进了寝室，苻子卿不去关心任务的内容了，不停地朝明仲眨着眼睛。
　　明仲知会其意，立马笑着去衣柜里拿手机。
　　在明仲拿出手机那一刻，苻子卿瞬间炸毛了。
　　“这就是你的手机！？”
　　她指着明仲手中，那银白色的翻盖手机，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你这是从哪个地摊收来的古董？”
　　看到明仲张口却不说话，苻子卿又问了一句。
　　“呃...”
　　明仲拿着手机的手有些僵硬，神情呆滞。
　　“你就舍不得换个好点的手机吗？”
　　苻子卿隔空戳了戳一脸呆样的明仲的肩膀，皱眉问到。
　　“对我来说，能打电话就够了...”
　　明仲小声说着，知道学姐对他这个古董手机没兴趣了，默默地将手机放回衣柜里。
　　“算了，我自己以后想办法买一个。”
　　苻子卿兴致阑珊，这个小子简直也是个“老古董”，当真的无趣。
　　“明仲，来看番不？”
　　那边王胖子忽然叫了一句。
　　“不了，下午考数学呢。”
　　明仲应了一句，然后他又突然搬起板凳过去了。
　　苻子卿先就飘过去了！
　　“你不是不看吗？”
　　王胖子奇怪地看着明仲。
　　明仲平淡道：
　　“我忽然觉得，既然是考数学，那看看也是无所谓了。”
　　“呵呵！”
　　王胖子咬牙冷笑，知道明仲数学好，但这厮装比的模样，真是让人手痒。
　　明仲不管王胖子，点击了手机屏幕上的播放。
　　激昂热血的OP响起。
　　明仲偷偷瞥了一眼苻子卿。
　　苻子卿也正好看了他一眼，明仲顿时笑了笑。
　　“你傻笑个啥？”
　　王胖子问到。
　　“没啥。”
　　明仲看着手机屏幕，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在想，确实该换个手机了。

第43章 四一章 好看吗
　　欢乐时光，总是短暂的。
　　一集番剧看完，时间已经过了一点，该是午休的时间了。
　　张强与武大庆早就睡下了，此时已经微微发出了鼾声，王冬冬爬上了床，带着耳机继续耍手机。
　　苻子卿让明仲也去午休，明仲便也爬上了床，习惯性地紧靠着墙壁，想着一些事情，但因为今天起床太早，而且昨晚本就睡得不够，几分钟后，也渐渐睡去。
　　不知何时，明仲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随后猛然惊醒。
　　有人躺在他的旁边！
　　明仲微微偏转一下脑袋，就可以看到对方的侧脸。
　　他瞬间松了口气，原来不是人啊...是学姐这只女鬼。
　　乌黑的长发铺散开，学姐清美的脸庞便更显白皙，她闭着眼睛，因此明仲便看不到那死气沉沉的灰白眼珠，那眼睑上的睫毛时不时微微颤动，看起来，她就只是熟睡中的恬静少女。
　　学姐为什么睡在他的旁边？
　　这样的疑惑只持续了一秒钟。
　　明仲的目光，从苻子卿的额头移到小巧精致的鼻翼，然后再到略显苍白却线条柔美的嘴唇...
　　他的目光多停留了几秒钟。
　　然后目光继续下移...
　　瞬间目光像被什么东西吸附住了一般，再难移动分毫。
　　明仲的脸色渐渐发红。
　　竟...竟然没穿...！
　　明仲浑身燥热起来。
　　此时，学姐忽然翻了个身，侧躺着，面对着明仲。
　　明仲赶忙收回目光，闭眼装睡，心脏却咚咚直跳。
　　“喂，你醒了吧。”
　　耳边响起学姐轻柔的声音。
　　明仲硬着头皮继续装睡。
　　“你醒了，我知道。”
　　学姐的声音还是那般轻柔，似乎并不知道他的冒犯。
　　但学姐的下一句话，破灭了他侥幸的念头。
　　“你看到了吧。”
　　一瞬间，明仲浑身僵硬。
　　“好看吗？”
　　又是一句话，让明仲如坠冰窖。
　　而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只有些冰凉的手，抚摸上了他的脸颊。
　　“来，睁眼，看着我。”
　　学姐的声音像是有什么魔力，明仲竟然瞬间放松下来。
　　他终于睁开眼睛，也翻身侧躺，与学姐面对面。
　　目光对上学姐的眼睛，明仲愣住了。
　　那是一双黑白分明、波光粼动的眼睛，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她没有说话，但那双眼睛，眼波流动，述说着对他的温柔与包容。
　　“学姐，我...”
　　他张口欲言，学姐却将葱白的食指竖在唇边：
　　“嘘...”
　　“别说话，做你想做的。”
　　学姐的声音温柔而魅惑，她的脸颊泛起动人的红晕。
　　这一刻，明仲喉头耸动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
　　随后，身体再次燥热起来。
　　他抓住了学姐放在唇边的手。
　　“咚咚咚！”
　　心脏好似要跳出胸膛一般。
　　他慢慢向那张媚艳动人的俏脸靠近。
　　明仲有些笨拙地搂住了学姐柔软的腰肢。
　　只是忽然...
　　学姐竟然哭了起来。
　　她没有发出哭声，只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水光涌动。
　　明仲心中慌乱起来，又是笨拙地为学姐擦去眼泪。
　　但是有些奇怪，那泪水似乎怎么也擦不尽，而且学姐明明是侧躺着的，那泪水却无视了地心引力，沿着学姐的脸颊流动，经过嘴角与下巴，流过脖颈，流向胸口......
　　空间似乎在某一刻发生了奇妙的转换，他们是侧躺着的，又似乎是站立着的。
　　很快，明仲发现，那根本不是泪水！
　　那水竟然是从学姐的头顶流下来的，一点点的越来越多，渐渐将学姐浑身湿透。
　　就像刚被救起来的落水者...不对！
　　那头顶的水流根本不见停止的趋势，反而越发凶猛。
　　明明是身处暴雨之中。
　　明仲更加慌乱，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知道不停地替学姐擦去脸上的冷水，一只手不够，就两只手一起。
　　而此刻，学姐的双眼之中，开始渗出淡红的血水。
　　血水愈渗愈多，颜色愈来愈红。
　　明仲的双手染上了鲜红。
　　他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脸上黏糊糊的，好难受。”
　　学姐发出低声的呻/吟。
　　“我帮你擦掉，都帮你擦掉！”
　　明仲又赶忙双手齐用，帮学姐擦拭着脸颊。
　　而后，突然某一刻，学姐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从眼眶中掉了出来。
　　恰好落在了明仲手中。
　　他双手捧着那对眼珠，一脸呆滞。
　　“好黑...我在哪里？怎么什么都看不到？”
　　学姐惊恐而迷茫地叫喊着。
　　明仲看着学姐那空洞的眼窝，看着她那满是鲜血的脸颊。
　　他的心里，不可抑制地生出一些害怕。
　　但是，明仲还是手臂颤抖着，将手中那对眼珠，小心翼翼地按回了学姐空洞的眼窝。
　　“学姐，能看到了吗？”
　　他连忙问到。
　　只是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对眼珠，同样从学姐的眼眶里滑落出来。
　　明仲慌忙地接住眼珠，又一次帮学姐安上。
　　但是，他的手一离开学姐的眼眶，那对眼珠就又滑落出来。
　　于是他一次次地，不厌其烦地给安回去。
　　在不知道多少此之后，明仲用手掌紧紧蒙住学姐的眼睛。
　　“不要再掉出来了，求求你们不要再掉出来了！”...
　　他不断祈祷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仲慢慢地、小心谨慎地，松开了手掌。
　　“不见了？！”
　　明仲一脸惊恐。
　　“为什么不见了！？”
　　他明明将眼珠安了回去，还用手蒙着，为什么此刻学姐的眼眶中，却是空空荡荡！？
　　“对不起！学姐对不起！”...
　　明仲不断地道着歉。
　　“没关系哦。”
　　学姐的声音已经沙哑而虚弱，但还是那么的温柔。
　　“我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能请你帮我拿掉吗？”
　　学姐说着礼貌恳求的话。
　　明仲自然不能拒绝。
　　他看到，学姐身上的水渍早已经干了，此刻像是经历了烈日暴晒一般，头发干枯，嘴唇皲裂，脸上有着不少干硬的血壳。
　　明仲伸出手，轻柔小心地扣住学姐脸上的血壳，随后小心又小心地缓缓撕开...
　　在明仲撕开一块血壳的那一刻，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血壳之下，是溶烂发臭的腐肉！
　　像是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粒石子，波纹便就此扩散开去。
　　从他撕开的那血壳处，腐烂开始蔓延。
　　只是短短几秒钟，明仲面前，再也不见那柔美动人的学姐，而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我好冷，可以抱抱我吗？”
　　学姐的声音不再温柔动听。
　　如鸮啼鬼啸，阴冷骇人。
　　心底本来压抑着的恐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明仲哪里还敢抱上去？他只想往后退，但怎么也退不动。
　　“为什么不抱我！”
　　学姐嘶嚎着，向明仲扑了过来...
　　“对不起...”
　　明仲轻声呢喃着，闭上了眼睛。
　　......
　　“喂！”
　　“明仲！醒醒！喂！”
　　“你做恶梦了吗？”
　　听到这样的声音，明仲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满头大汗，神情还带着几分惊恐。
　　一下坐起身来，明仲张大了嘴巴，喘着气，胸口起伏着。
　　这样懵楞了好一会儿，直到他听到一个熟悉的轻柔嗓音：
　　“你做噩梦啦？”
　　苻子卿趴在床边，看着他，又重新问了一遍。
　　明仲偏头看了苻子卿一眼，随后立马移开了视线，还下意识地往里退，但退不动，他已经紧靠着墙壁了。
　　明仲躲闪的眼神让苻子卿有些奇怪，但还是笑道：
　　“这天气已经渐渐热起来了，你还盖着这么厚的棉被，活该你做恶梦。”
　　明仲闻言，才赶忙将身上的棉被掀开，这个过程中带起的风，吹得他浑身一凉，打了个激灵。
　　“你们是三点考试吧？”
　　苻子卿问到。
　　明仲又是看了她一眼就移开目光，随后有些颓然地点了点头。
　　看了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胆量啊...这才半天就开始做恶梦了。
　　苻子卿细心说到：
　　“现在才大概两点多一点，还有比较充足的时间，我的建议呢，是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不然可能感冒哦。”
　　她说到这里，又换了一副嫌弃的表情道：
　　“当然，最主要还是一身汗臭，恶心死了！”
　　她还没有说完，又指了指明仲床铺上的各种东西，说到：
　　“你流了这么多汗，这些被子啊、床单啊、枕巾啊，都要换洗，不然等两天就要发黄发臭了，而且也很难洗得干净了，你身上的衣服还主要是白色的，那就更要及时洗...”
　　不自觉地，她就拿出上辈子教训孩子的架势出来了。
　　不知怎地，听到学姐这么唠唠叨叨，明仲竟然恢复了一些精神，那些恐惧的情绪也被她唠叨跑了。
　　“嗯嗯，知道啦！”
　　明仲轻声应答着，同时便已经行动起来，将那些枕巾啊、被单啊、床单啊，都给取了下来。
　　“行动力不错！比我以前那个孩子强多了。”
　　苻子卿笑着夸奖到。
　　明仲一开始也只是假装谦虚地笑一笑，然后忽然发现了学姐话语中的“华点”！
　　“孩子？”
　　他一脸惊诧，学姐竟然还有孩子？！
　　学姐死的时候也还是未成年吧！？难道她的死竟然牵扯到一些狗血因素？
　　明仲不禁展开了一些奇怪的联想。
　　然后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渐渐的，还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这就很难受了。


第44章 四二章 陈金全
　　苻子卿注意到了明仲的神情变化。
　　大概也是中午看到了那个可爱的小女孩，想起来了自己前世的女儿，她才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随后带着一些逗乐的心思，苻子卿故作伤感地说到：
　　“对哦，我还有个孩子，不过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然后她恳求道：
　　“你可以帮我找到她吗？”
　　听到学姐亲口这么说，明仲脑子里一阵嗡嗡嗡。
　　他的表情一阵变幻，最终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在明仲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怀着异常沉重的心情答应这件事情之后，苻子卿却轻声笑道：
　　“傻子。”
　　看到学姐的笑容，明仲猛然意识到自己想岔了。
　　学姐明显又在开玩笑了。
　　什么“孩子”...就是借此占他便宜罢了。
　　想到这些，明仲有些无奈的同时，心情也重新好了起来。
　　之后他便安心地去洗了澡，将换下来的床单被罩、衣服裤子都洗干净。
　　明仲忙碌了大概半个小时，这期间，寝室其他三人也陆续起床了。
　　该去教室准备下午的考试了。
　　临走前，明仲偷偷问了问苻子卿：
　　“学姐怎么打算？”
　　“不用管我。”
　　苻子卿随口说到。
　　学姐既然都这么说了，明仲也就跟着寝室的兄弟们离开了。
　　而后，空无一人的寝室里，有只女鬼露出了微笑。
　　......
　　江州市市中心，一栋写字楼里。
　　陈金全趴在办公桌上熟睡。
　　忽然，一个女人走到陈金全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道：
　　“陈主管？醒醒！”
　　陈金全悠悠醒来，先是茫然四顾，随后猛地站起身来，将身后的办公椅都顶得退后了一两米。
　　如此剧烈的反应，让叫醒陈金全的女人吓了一跳，责怪道：
　　“陈主管！你发什么神...你吓到人家了...”
　　她拍着自己的胸脯，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露出一丝丝的嫌弃，还退后了两步，拉开了与陈金全的距离。
　　也不知道这个中年单身狗怎么就走了狗屎运，最近高升了主管不说，还听说交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朋友。
　　陈金全打量着办公室里的一切，目光落在女人好看的脸上也并未停留，好像当她是空气一般。
　　这让女人更加不爽了，这是对她自身魅力的挑衅。
　　“陈主管！”
　　她加大音量叫了一声，以示自己的存在。
　　到此刻，陈金全才回过了一些神，心不在焉道：
　　“哦，是苏秘书啊...”
　　陈金全如此敷衍的态度，更是让苏秘书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道：
　　“陈主管昨晚加班加得辛苦啊，上班时间还在补觉。”
　　随后她不待陈金全回应，继续说到：
　　“张总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说完，苏秘书想到这家伙升任主管以来，总是无故旷工，所以张总今天才让她来叫他去办公室，估摸着这个家伙多半位置不保以后，她的心情又好了起来，便扭动着腰肢离开了。
　　陈金全根本不在意苏秘书恶劣的态度，他使劲儿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随后再次确认了一番自己身处的地方。
　　没有错，是自己上个月才搬进来的主管办公室。
　　陈金全一拳捶在办公桌上，然后又颓丧地叹了口气。
　　行尸走肉一般地去了张总的办公室，陈金全麻木地听着张总对他的责问与训斥。
　　最后，张总还是给了陈金全一个机会，给他定下了下个月的工作指标，达到了就让他继续当主管。
　　陈金全态度诚恳地答应着，并表示了感谢。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陈金全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片刻后，看到办公桌上的便当盒，他双手抱住脑袋，身子佝偻下来。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到一些安心。
　　又过了好一阵，陈金全突然抬起了脑袋。
　　他发红的眼珠抖动着，最后停止抖动那一刻，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随后，他去张总办公室，当面请了个假。
　　自然又挨了好一通责骂，但张总还是脸色难看地给他批了假，不过，张总告诉他，他下个月的指标，又得提升几个点了。
　　陈金全没有闲心去在意这些，又是诚恳地感谢了一番后，他带着那个承载着恐惧的便当盒，离开了公司。
　　一个小时后，陈金全回到了金鑫花园小区。
　　他来到自家楼栋之下，仰头望向十二楼。
　　那一层有他的家，却是他这一个多月以来，恐惧的源头。
　　陈金全站在楼下，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
　　他举起手中的便当盒，看了几秒钟后，踏步走进了楼栋。
　　陈金全知道如今已经没人能帮助他了，他只能靠自己！
　　而战胜恐惧的唯一办法，那就是面对恐惧！
　　他已经决定去面对那令他恐惧的源头，那是生也好，是死也罢！都好过如今在恐惧中惶惶度日、浑浑噩噩。
　　在刚刚踏进电梯那一刻，在只有他一个人的电梯里，陈金全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的平静。
　　然而，决心是有的，勇气也激发出来了，真正的恐惧却是无法从心底根除的。
　　随着电梯缓缓向上，陈金全心里的勇气却在一点点的下降。
　　在电梯才刚刚升至五楼的时候，陈金全心里的勇气就下降了零点。
　　他通红的眼睛又开始抖动起来，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提着便当盒的手，沉重异常。
　　好几次陈金全就要松开手，将那仿佛重愈千斤的便当盒丢掉。
　　但他勇气耗尽，决心仍在，依旧固执地不肯放弃。
　　眼前似乎又开始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
　　又要控制自己了吗？
　　陈金全紧张地想着。
　　他干脆紧闭双眼，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
　　耐心地等待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响起就好了。
　　他必须要自己主动回家，自己主动去面对，而不是被控制着。
　　这样的决心下，他甚至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刺痛感与嘴里的腥甜，似乎让他恢复了几分勇气。
　　“叮咚~”
　　电梯的提示音响起。
　　陈金全睁开了眼睛。
　　随后，他皱起了眉头。
　　不是十二楼！
　　电梯门还未打开，但他看到液晶屏上显示的楼层，是八楼！
　　这就很诡异了，他根本就没按八楼的按钮，而且他也知道八楼早就封了，也不可能有人要搭乘电梯。
　　在这样的疑惑中，陈金全目光紧紧地盯着电梯门。
　　但时间过去了好一会儿，电梯门都未打开。
　　电梯故障了？
　　还是自己家里那位搞的鬼？
　　她不让自己这个时候回去？
　　陈金全开始胡思乱想，也就渐渐地想起来一些关于八楼的传闻。
　　他搬过来才五年，并没有亲身经历当年八楼那场诡异的大火，但因为他喜欢那些怪诞灵异的故事，也就特地打听过，多少了解一些。
　　之前也就只是当作一个新奇怪异的故事去听了，并未放在心上，但如今陈金全自身就正经历着离奇诡异的事情，此刻对于八楼的传闻，他心底里，也有几分觉得是真的事件了。
　　想到这些，陈金全不禁后退了几步，身体紧紧靠着电梯里面冰冷的铁皮上。
　　本就恐惧的心，此刻跳动得更加剧烈了。
　　陈金全大口喘着气，看起来就像要窒息了一般。
　　他瞪大了眼睛，盯着那泛着幽白冷光的电梯门。
　　心里恐惧的同时，他也在悲哀着，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本就被一个诡异的东西给缠上了，现在又遇到一个...
　　终于，电梯门传来了响动，又打开的趋势了。
　　陈金全紧靠着电梯里的墙壁，通红的双眼死死盯住电梯门。
　　电梯门在他的目光下，一点点地开启。
　　目光穿过电梯门开启的门缝，陈金全微微愣住了。
　　不是说八楼完全封闭了吗？
　　在他感到疑惑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完全打开了，如此，他就看到更加清楚了。
　　陈金全看到，电梯门外，是一条灯光明亮的楼道，就跟电梯在其它楼层停下后，开门会看到景象一般无二。
　　传闻中，八楼被当年那场诡异的大火烧得一点东西不剩，那些本就易燃的家具就不说了，连那些瓷砖、钢铁、甚至墙壁上刷的粉灰，都是毫无保留，最诡异的还是现场没有留下一点大火燃烧过的痕迹，就仿佛那大火连它自己本身也烧去了一样，据隔壁老王所说，他当时去八楼看到的景象，完全就是刚刚完工的毛坯房......
　　那场大火，将八楼烧回了它在这栋楼里最初的状态。
　　但是......
　　陈金全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确认了自己看到的景象。
　　没有错，他所看到的八楼，不仅没有被烧得干干净净，没有被封闭，甚至看起来与其它楼层没有任何区别。
　　这就不太对劲儿了。
　　仔细听的话，陈金全好像还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就很不对劲儿了！
　　陈金全知道，那场大火来得太快、太诡异，据说当年八楼凡是在家的人，无一幸免。
　　那么此刻听到的说话声...还有可能是人在说话吗？
　　陈金全浑身一凉，瞬间就起了鸡皮。
　　但是他低头沉默了一阵之后，再抬头的时候，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忽然爆发出来前所未有的狠厉。
　　“艹尼玛的！”
　　陈金全恶狠狠地咒骂起来：
　　“你们这些鬼东西都来找老子是吧！艹你们奶奶的娘！”
　　“来呀！来找你们祖爷爷！”
　　电梯里回荡着陈金全的骂声，但半响也未见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不敢来找老子是吧！老子就来找你们！”
　　“艹！！！”
　　陈金全狠声怒骂，随后气势汹汹地就准备朝电梯外冲去。
　　“站住！”
　　“不要去。”
　　只是突然，他的耳边响起一个温柔的女声。


第45章 四三章 你急了
　　已经迈出脚步的陈金全，顿时止住了。
　　他露出了惊惑的神情。
　　有些奇怪。
　　这次的声音，不是之前那般，是在他的脑海中响起的。
　　而是响起在这电梯里，回荡在他的耳边。
　　仔细分辨一下，这个声音还有些蒙蒙的，像是被什么东西阻隔着。
　　微微疑惑片刻，陈金全骤然想起了什么，眼神闪动着，他看向了自己左手提着的便当盒。
　　准确来说，他是提着一个粉色的布袋，布袋里才是便当盒。
　　陈金全将粉色布袋提至面前，右手也伸过去，两只手各自抓住一根布袋的提带，随后缓缓打开布袋口子...
　　看到袋子里的物体那瞬间，陈金全脸色霎时变得青白。
　　袋子里哪里还是那个可爱的粉色便当盒啊，分明是一口小小的...棺材！
　　“呕！”
　　陈金全感到胃里一阵翻涌，连连干呕。
　　自己...竟然是在用一口棺材吃饭！
　　那自己到底吃得是什么东西？！
　　脸色铁青着，陈金全惊恐地扔掉了布袋。
　　布袋被陈金全扔到电梯角落里，里面黑棕色的棺材也滚落了出来。
　　看到那口小小的棺材，联想到一些恶心的东西，陈金全再次弯腰干呕起来。
　　但也仅仅只是干呕，他没有呕出任何东西出来。
　　然而，这让陈金全更加惶恐而恶心。
　　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眼神里闪过狠决。
　　陈金全将两根手指伸进自己的嘴巴，伸到最深处，抠动舌头根部连接喉咙的地方。
　　“呕！”“呕！”
　　强行物理催吐，胃部突然痉挛的痛苦感受，让陈金全的眼角憋出了眼泪，但从他嘴里吐出来的，也仅仅只是一滩清黏的口水。
　　没有吐出一些奇怪恶心的东西，让他微微放下心来。
　　但随后，陈金全的表情再次怪异起来。
　　吐不出来任何东西，那就证明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摄入食物了！
　　可他并没有任何饥饿感，难道是因为太紧张、太恐惧了？
　　像是要确认一番，抚摸着自己肚子...
　　肚皮是凹瘪下去的，陈金全便可以肯定自己绝对已经长时间没有吃下任何食物了，但他却感到腹部有一种奇怪的“饱和”感。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冰冷？
　　陈金全细心感受了一下，却是感到腹部有一种凉凉的，但并不让他难受，反而有一种奇妙的舒爽。
　　神情疑惑着，陈金全慢慢向电梯角落里的小小棺材靠近。
　　距离近了，他便重新认真打量起这副棺材来。
　　棺材上缠绕着一些诡异而好看的花纹，而在看到这些花纹的一瞬间，陈金全诧然呆愣了起来。
　　记忆的阀门被骤然冲开了一个口子，一些琐碎的画面开始呈现在陈金全脑子里。
　　“吃饱了吗？吃饱了就快给我变！”...
　　他看着猫娘动漫，然后抱起自家的狸花猫，叫它“给我变！”...
　　“哪个倒霉玩意儿放到老子门口的！”...
　　他以为是自己外卖到了，开门却看到了一口棺材，破口大骂...
　　再之后，才是真正的快递到了，他还叫上了快递小哥、外卖小哥、以及隔壁老王，一起陪他验了货...
　　电梯里的陈金全揉了揉脑袋，眼神惊惧地看着角落里那口小小的棺材。
　　那口棺材上的花纹，与记忆中，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口的，一模一样。
　　陈金全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这几步竟然退到了临近电梯门口处，再有两步，他就完全出了电梯门。
　　“不要出去。”
　　那个温柔的女声也在此刻再次响起。
　　因为一直注意着角落里那口棺材，陈金全这次可以肯定了。
　　声音就是从那口棺材里发出来的！
　　陈金全双手蒙住自己的脸颊，随后缓缓滑落下来。
　　他的表情有些崩溃。
　　自己下定决心，打算回到家中去直面的恐惧，竟然一直就在他的身边...
　　他又开始干呕。
　　陈金全知道，自己每天吃的便当，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
　　自己的身体里，恐怕被她种下了什么诡异的存在，如何还能摆脱她的掌控？
　　他的心境，随着他的表情一样，逐渐崩溃。
　　陈金全的腿，向后动了一下。
　　“不要出去。”
　　那个棺材里又一次发出了声音。
　　陈金全血红的眼睛抖动起来，濒临崩溃的他大吼起来：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他可不认为对方是出于好意而提醒他。
　　他是一只弱小无助小白兔，前有恶狼，后有猛虎。
　　而来自于恶狼的“善意”提醒，在他看来，只是在“护食”罢了。
　　而这样“护食”的举动，似乎也证明了，这只恶狼，在忌惮着他背后那只更加强大的猛虎。
　　绝望的心境之下，陈金全决定鱼死网破。
　　陈金全的五官几乎皱成了一团，紧咬着嘴唇，双腿颤抖着，他后退了一步。
　　“不许出去！”
　　那个声音出现了一些变化，变得似乎有些急切起来，之前还算温和的语气也变为了命令的语气。
　　“哈哈哈！”
　　陈金全竟然神经兮兮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他的声音越笑越大，并且渐渐嘶哑起来。
　　他笑出了眼泪。
　　终于啊！他似乎在与她的较量中，第一次占据了上风。
　　以将自己奉献给一个比她更强大的东西为代价。
　　陈金全知道自己退出电梯门之后，会面临比她更加诡异恐怖的东西，但他此刻笑得很得意。
　　“你急了！哈哈！你急了！”
　　他发出了悲哀而倔强的怒吼：
　　“滚吧你！老子就不听你的！”
　　这一声怒吼之后，陈金全感到身上骤然放松下来。
　　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他神色平淡，从容地后退着。
　　当他退出电梯门的那一刻，他看到那口小小的棺材突然爆发出浓郁的黑雾，棺材在黑雾中迅速变大。
　　陈金全淡然一笑。
　　“咚！”
　　电梯门猛然关闭。
　　电梯门外的陈金全，在电梯门关闭那一刻，笑容也瞬间凝滞。
　　片刻后，他动作僵硬地转身。
　　再片刻后，陈金全忽然迷茫地转了转脑袋，然后他伸手摸了摸头，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自言自语道：
　　“今天到家挺早啊...”
　　他往前走了两步，才恍然道：
　　“对了，我上个月业绩好，张总今天特地让我们部门下个早班，说要要请我们吃饭来着...”
　　他加快了步伐朝自己家门走去。
　　“得赶快洗个澡，换身合适的衣服。”
　　他快步走到“1204”门前，掏出钥匙开了门。
　　“眯眯！我回来了！”
　　他叫了一声，但其实在他开门的时候，耳朵灵敏的狸花猫就听到了动静。
　　所以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一只可爱的狸花猫就已经步伐轻快地冲到了他的脚边。
　　“喵~喵~！”
　　狸花猫撒娇地叫唤着，毛茸茸的脑袋不停蹭着陈金全的小腿。
　　“哈哈！饿极了吧！”
　　陈金全笑着蹲下，将狸花猫抱在了怀里，抚摸着它身上柔软的毛。
　　狸花猫算是被他熟练的手法安抚下来，发出了舒服的呼呼声。
　　陈金全露出暖心的笑容，赶忙进到屋内，给狸花猫准备好了猫粮。
　　蹲在吃着猫粮的狸花猫旁边，陈金全又摸了几下它的后背，每一下，狸花猫都转头来看他一眼，然后“喵~”一声，像是在叫他不要打扰它吃饭。
　　“哈哈，眯眯乖！你先吃着，我去洗个澡，待会儿出去应酬，晚上可能晚点回，你可不要在家里乱翻东西哦！”
　　陈金全像是把狸花猫当成家人一样，跟它说着话，但狸花猫只是埋头猛吃猫粮，陈金全也就不再废话了，去忙活自己的事情。
　　他很快洗完澡，正在吹着头发，手机却响了。
　　他跑出浴室一看，是张总！
　　于是赶忙接通。
　　“喂！张总！”
　　“金全啊，工作之余还叫什么总啊总的...我痴长你几岁，让你叫一声哥，不过分吧？”
　　“那哪能啊！？嘿嘿，张哥！”
　　“这就顺耳多了，金全啊，我车就停你小区门口呢，你多久能好？”
　　“哟！怎劳烦张总...”
　　“诶诶诶！你说什么！？”
　　“呃...张哥，张哥你亲自来让我怎么...”
　　“你要不好意思，就别废话了，搞快点，都等着你呢！”
　　“行！五分钟就到！”
　　“赶快啊，交警要是来贴罚单了，就算你的哦。”
　　“马上来！马上来！”
　　“哈哈！开个玩笑！你慢慢来，穿的帅气点，今晚你这个陈主管才是主角！”
　　“嘿嘿，张哥这才说笑了...”
　　“不说了，你先忙。”
　　“嗯。”
　　电话挂断，陈金全心情愉悦。
　　哼着小曲儿，他打理好一个帅气的发型，穿上一套成熟稳重却不显古板的西装，欢快地出了门。
　　楼道里，陈金全遇到了正要回家的老王。
　　“哟！老陈，出去约会啊？”
　　“我能约什么会...部门聚会罢了。”
　　“你这股高兴劲儿，不是得奖金就是升职了吧？”
　　“嘿嘿，上个月升了一下。”
　　“嚯！上个月就升了？你瞒得我好苦啊！不行，说什么都要你请客！咱哥俩儿好好喝喝！”
　　“行！这周末怎样？”
　　“没问题！”
　　“那我先下楼去了啊。”
　　“嗯，这周末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
　　陈金全别过老王，走到了电梯门前。
　　他没有按下楼的按钮。
　　只是就那么站在电梯门前，脸上时不时变化出各种表情。

第46章 四四章 大圆球
　　电梯里。
　　在电梯门猛然关闭那一刻，那口小小的棺材终于变化到正常大小。
　　随后，棺材板子忽然移开一个口子，从那口子里，浓郁的黑雾喷涌而出。
　　喷涌而出的黑雾在空中骤然转向，冲撞向电梯门。
　　电梯门剧烈颤动起来，慢慢张开一条缝隙，有一些黑雾便钻了进去。
　　但电梯门很快再次紧闭，于是更多的黑雾被阻挡在外。
　　那些黑雾继续撞击了一阵，但电梯门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最后，那些黑雾像是不甘却也无奈一般，慢慢地退回到棺材里。
　　棺材板合上，随后棺材重新变小，变回了那口小小的棺材，然后变成了一个粉色的便当盒。
　　......
　　川北警局。
　　赵云中刚刚与赵局长讨论完异事组的构成，今后的异事组，除了灵探以外，也需要一些普通警员，进行一些后勤工作。
　　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赵云中就见到了急匆匆赶来的王德成。
　　“陈金全回到了小区。”
　　王德成开门见山，这也是他刚刚接到守在小区警员的汇报。
　　“哦？他这么早就回去了？”
　　赵云中问了一句，随后却平静说到：
　　“让他们继续看好那个小区就行了，不要有任何其它动作，更不要进小区。”
　　“嗯，对了，他还给我发了条短信，希望我们能尽量帮他，收一下尸。”
　　“不用管他。”
　　赵云中这话说得颇为冷漠。
　　“...，好吧。”
　　王德成沉默一阵，终是点了点头，却没有立马离开，明显还要话想说，但最终还是没有多嘴，默默离开了办公室。
　　赵云中知道一些王德成的想法，陈金全提前回到小区，还给王德成发来类似遗言的短信，说明陈金全多半处于清醒的状态，人还有救。
　　但那个小区还牵扯到一件A级以上的怪异事件，那八楼的封锁，也肯定就是异事科做的。
　　他已经向异事科申请了派遣A级以上的人员，如今只需要耐心等待就行了。
　　在这之前，任何多余的行动，或许都只会将事件推向更糟糕的地步...
　　赵云中安静地待在办公室里。
　　大概五六分钟后，他还是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
　　川北中学，男生宿舍楼。
　　在明仲他们的寝室里，有只女鬼正“拿”着一个智能手机。
　　至于说手机是谁的？
　　那当然是小胖子王冬冬同学的咯。
　　在他们走之前，苻子卿就留意了一下他们藏手机的地方。
　　明仲的手机是老古董，被她直接忽略，而另外三个人的手机，都是智能机，都在她的选择范围内。
　　但是，张强与武大庆的手机是藏在抽屉里的，抽屉还上了锁...
　　苻子卿倒是可以钻进抽屉里去，但那样太憋屈了，仅仅为了玩儿一下手机，不值得。
　　而王冬冬，中午睡觉之前还在玩儿手机，瞌睡来了之后，就顺手将手机放到了枕头之下，起床之后，又走得匆忙，就忘了将手机拿下床重新藏起来。
　　于是，他的手机就落到了一只女鬼手中。
　　但是，苻子卿手掌虚握着手机，有些犯了难。
　　手机被王冬冬设了指纹锁...
　　她一只女鬼，哪里来的指纹啊...
　　即使跳过指纹验证这个步骤，也还有一个九宫格的图形锁。
　　“可恶啊！”
　　苻子卿试着绘制了六次图形锁，六次之后，手机锁定，屏幕上显示着“请15分钟后尝试解锁！”。
　　苻子卿静静等待了十五分钟。
　　然后，下次的等待时间变为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等待时间再次翻倍。
　　“嚯！”
　　苻子卿跟这个手机较上劲儿了。
　　反正她都死了二十年了，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于是一个小时后， 下一次的等待时间，变为了两个小时。
　　“没意思！”
　　苻子卿将手机放回了枕头底下。
　　她虽然不缺时间，但冷静下来后，觉得自己还是没必要揪着这一个手机不放。
　　苻子卿的目光，飘向了张强与武大庆上锁的抽屉...
　　犹豫了大概几秒钟。
　　她钻进了其中一个抽屉里。
　　什么值不值得，都不是人了，在意那么多干嘛？
　　然后两分钟后，苻子卿钻出了抽屉，又钻进了另一个抽屉。
　　再两分钟后，苻子卿失望地钻了出来。
　　他们的手机都设有密码。
　　“唉，时代变了啊...”
　　苻子卿叹了口气，开始怀念几年前那个女生了。
　　那时候带手机的学生还很少，但都很“淳朴”，并不会给手机设上密码。
　　现在几乎每个学生都带上手机了，但都“狡猾”了，都知道给手机上锁了...
　　“肯定都是手机里有什么带颜色的东西！”
　　苻子卿这样想着，觉得现在的小孩子都不纯洁了，同时也放弃了去其它寝室打秋风的念头。
　　没有手机玩儿，苻子卿很快就感到无聊了，在寝室也待不下去了。
　　而就在她准备离开寝室，去外面逛一逛的时候，她忽然感应到了什么。
　　“这是...”
　　她呆愣了一下，仔细感应着。
　　苻子卿渐渐露出惊喜的笑容。
　　下一瞬间，苻子卿的身形徒然消失。
　　......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
　　苻子卿知道，她进入到了那片空间里。
　　这片空间里，所能看见的，无论何处，皆是一片极致的白，方向与时间，在这里似乎都没了意义。
　　这是她以前无聊的时候，在这片空间里飘飘荡荡了好久，所总结出来的。
　　但是现在，苻子卿在重新进入到这片空间的欣喜之余，也注意到了些许变化。
　　不对，用些许变化来形容，似乎有些太过简单了。
　　因为那白茫茫空间之中，悬浮着一个散发出黑色雾气的圆球。
　　就像在洁白的纸张上点上一滴浓墨，太过显眼。
　　这对于在这片虚无苍白的空间里，度过多年的苻子卿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变化了。
　　“究竟是什么东西？”
　　带着这样好奇的想法，苻子卿向那个黑色的圆球飘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苻子卿的表情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这...这也太大了吧！”
　　苻子卿瞪了瞪眼睛，小嘴微张。
　　只是粗略估计，这圆球的直径，至少百米往上！
　　远远看去，在大圆球之前的苻子卿，只是一个人形小点。
　　在这样的庞然巨物之前，压力剧增，但这种压力只是视觉层面的，苻子卿并没有感到有任何危险，或是心理压迫感。
　　而且近距离观察下来，苻子卿还发现，这个圆球的表面并不光滑，而是布满沟壑与褶皱，其质感看起来，不像是石头，也不像是金属。
　　若是要具体形容的话，大概就如同大象的皮肤那般。
　　“皮肤？”
　　苻子卿有些惊讶于自己这样的想法，随后她朝着圆球，飘得更近。
　　已经靠得很近了，近到她已经一眼看不到大圆球的全貌，但她却能看到更多大圆球的细节。
　　苻子卿看到，那些沟壑与褶皱之间，还有一些如经络般的凸起，其中好似有血液流淌，让那些凸起有节奏地律动着。
　　“活...活的！”
　　苻子卿这下真的惊讶不已了。
　　随后有些惊恐且恶心地远离了大圆球。
　　她远远地看着那个散发着黑雾的大圆球，张着小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片刻后，苻子卿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这是什么玩意儿！？
　　为什么会跑到自己“家”里来！？
　　还是说它本来就在这里，只是自己以前没有发现它？
　　这么说来，其实还是自己闯进了它的地盘？
　　“我是租客？你才是房主！？”
　　苻子卿遥指着那个大圆球，大声地发出了疑问。
　　她安静地等待着，等着看看那个东西会不会有什么回应。
　　但是很可惜，等了老半天，那个大圆球都只是专心地散发着黑雾，没有反应。
　　“不说话？”
　　苻子卿朝着那个大圆球大喊道：
　　“你该不会心虚了吧！”
　　其实是她心虚了。
　　大圆球还是没有反应，这就让苻子卿开始心慌起来了。
　　她展开了一些奇奇怪怪地联想。
　　她想到了《情女幽魂》。
　　这个大圆球看起来恶心骇人，简直就跟那树妖姥姥一般无二。
　　之前她在李瑜那吸的鬼气都被这片空间吸收了，那如果这个大圆球就是这片空间的真正主人...
　　苻子卿越想，越是觉得心中惶惶。
　　要真是这个样子，那自己则不是成了那树妖姥姥控制下，柔弱美艳的“聂小倩”！
　　“不会吧...不会吧！”
　　苻子卿有些慌乱地叫喊起来。
　　她才不要去勾引男人啊！
　　能不能跑掉？能不能跑掉！？
　　要是可以，她宁可不要什么“虚化”的保命能力了，再也不想回到这片空间了！
　　这样想着，苻子卿的身形消失在空间里。
　　寝室中，苻子卿的身形重新显现。
　　她摆动着脑袋，打量着四周。
　　“呼~”
　　“回来了！回来了！”
　　苻子卿拍了拍胸脯。
　　然后，表情又瞬间难看起来。
　　“没跑掉...”
　　她瘪了瘪嘴巴。
　　她还能感应到，那片空间与她的联系。
　　在空无一人的寝室里，有一只女鬼，呆呆愣愣地飘荡在那里。
　　还以为离开了槐香苑那个噩梦之地就自由了...
　　还以为那片空间是自己的“家”，是自己安身保命的地方...
　　原来，终究是难逃束缚吗？


第47章 四五章 大眼球
　　呆楞着的苻子卿，那样悲伤感怀的情绪只持续了一两分钟。
　　毕竟二十年都过来了，她深知自怨自艾是绝不可能解决问题的，而且，她一直以来都比较擅长调整自己的情绪，不然这二十年下来，早就疯了。
　　现在更重要的，是弄清楚那个大圆球究竟是什么东西，那片空间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两分钟前才想着绝不回去那片空间的苻子卿，还是又回到了那片空间之中。
　　那个大圆球仍然悬浮在白茫茫的虚空之中，浑身冒着黑雾。
　　那些黑雾向四周飘散开去，却在一个统一的距离下，骤然消失。
　　苻子卿远远地观察着，有些奇怪。
　　那种统一距离下骤然消失的情形，就像是被圈定了一个范围一般？
　　她已经冷静了下来，就不会像之前那样慌乱，尽管心中仍有些发虚，但还是小心谨慎地朝着那个大圆球靠近。
　　之前只是从一个方向仔细观察了大圆球，苻子卿并未真正看到大圆球的全貌。
　　这一次，苻子卿飘到了另一个方位。
　　而在另一个方向看到大圆球的面貌的时候，苻子卿又一次惊讶地张了张嘴巴，喃喃自语道：
　　“这...这是？”
　　在苻子卿现在方位的视角下看去，可以看到大圆球的表面中央，有一条细长的缝。
　　“大眼珠子？”
　　苻子卿不太肯定的样子。
　　她稍稍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向着那条细缝飘去。
　　她想近距离观察一番。
　　近距离下，那些黑雾渐渐萦绕在苻子卿的身边。
　　她看着这些黑雾，思索着这些黑雾与所谓的鬼气有什么关系。
　　苻子卿之前从那个兜帽男身上摸来的鬼气，是灰黑色的，而那些被她打碎的女鬼，就更偏向灰色了。
　　而这些黑雾，黑得纯粹。
　　那么这些黑雾，其实就是高浓度的鬼气？
　　如此想着，苻子卿看向大圆球的眼神，变得更加慎重起来。
　　同时，苻子卿假装不经意地抓了一把黑雾。
　　但是，她的手掌并没有抓到任何东西的感觉，而且那些黑雾也并没有因为她的动作而被影响运动轨迹。
　　这有些奇怪。
　　之前她都是能抓住鬼气的，如果这些黑雾就是更加浓郁的鬼气，她不应该抓不住。
　　苻子卿又偷偷地吸了一下，同样没有影响到黑雾。
　　而在这个时候，苻子卿才注意到，这些黑雾根本就没有萦绕在她的身边，更准确来说，是从她身体穿过了的。
　　苻子卿与黑雾之间，根本就没有或是无法接触。
　　发现了这一点，苻子卿皱了皱眉头，忽然将目光投向了大圆球的那条细缝。
　　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并且她马上付诸了行动。
　　苻子卿向着大圆球越飘越近，直到仅仅一伸手就能触碰到的距离。
　　如此近距离下，苻子卿甚至看到了圆球表面细密的绒毛。
　　她就在大圆球那条细缝之前，不过因为大圆球体型太过庞大，所谓的细缝，在她此刻看来，其实是一条深长而不见头的“大峡谷”。
　　苻子卿看着这条“大峡谷”，思考片刻后，还是放弃了一探究竟的打算。
　　她朝“大峡谷”的边缘飘去，停在大圆球一处相对光滑的表面前。
　　苻子卿面无表情地缓缓伸出了手...
　　指尖一点点地靠近，然后到达大圆球的表面，然后伸入进去...
　　“果然...”
　　苻子卿轻声自言自语。
　　“不仅仅是那些黑雾，这个大圆球本身，我也触碰不到。”
　　这是怎么回事？
　　苻子卿眉头紧皱，一时间想不清楚其中缘由。
　　然后她疑惑道：
　　“难道因为大圆球是活物？这些黑雾也并不是鬼气？”
　　在她这样疑惑的时候，大圆球突然微微振动起来。
　　苻子卿吓了一跳，赶忙远离大圆球。
　　对于大圆球来说微小的动作，在苻子卿眼中，就简直与“大地震”无差了。
　　苻子卿飞速飘离，同时回头看着大圆球。
　　她看到，大圆球那条细缝正在缓缓张开...
　　“这...”
　　随着缝隙越来越大，苻子卿渐渐感到头皮发麻。
　　缝隙之中的，是一颗巨大而鲜红的眼球！
　　那颗巨大眼球咕噜噜地转动着，那漆黑的瞳孔似乎在搜索着什么。
　　这一瞬间，苻子卿忽然想到了昨晚那个兜帽男拿出的那本书，那本书张开的眼睛里，也是这样一颗鲜红的眼球。
　　虽然两个眼球的大小天差地别，但苻子卿偏偏感觉，它们就是同一颗。
　　“不是吧！”
　　苻子卿立马九十度转弯，飘出了一道残影。
　　她要在那漆黑的瞳孔锁定到她之前，尽快离开大眼球的视线！
　　“这东西阴魂不散啊！怎么还追到家里来了！”
　　苻子卿这下算是明白了，这片空间还是她的“家”，并不是这个大眼球的地盘，但是这个大眼球都追到这片空间里来了，以后这里还会安全吗？
　　苻子卿胡思乱想着，但飘行的速度丝毫不减。
　　不过，她忽然发现，那大眼球突然不动了，它的瞳孔锁定了一个方位，但并不是她所在的位置。
　　苻子卿心里稍稍有些大意起来，飘行的速度放缓了一些，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大眼球徒然迅速转动。
　　“哇！好狡猾！”
　　苻子卿愤愤不已，但已经来不及了，大眼球的瞳孔，已经转动到了她这一边...
　　到这一刻，苻子卿只能心存侥幸，期望着这片空间能够对这个大眼球有所限制。
　　然后，苻子卿忽然停了下来，眨了眨眼睛。
　　“诶？”
　　那个大眼球的瞳孔，转动到苻子卿所在的方位之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朝着不同方向转动着。
　　“它看不到我？”
　　苻子卿自言自语地发出疑问。
　　但其实，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
　　那个大眼球漫无目标地自顾自转动着。
　　这片空间限制了大眼球的感官？
　　苻子卿这样想着，但又觉得不太对。
　　不过，知道这颗大眼球无法对她构成威胁之后，苻子卿终于稍稍放下心来。
　　她还故意远远地在大眼球之前飘来飘去。
　　不久之后，那大眼球似乎疲惫了，闭上了眼睛。
　　苻子卿围绕着大眼球飘了两圈，又一次紧皱眉头。
　　“能不能把这个恶心玩意儿弄出去啊？”
　　她朝着虚无苍白的远处大喊起来。
　　她在对这片空间说话。
　　但显然，这片空间并不能回答她的话。
　　苻子卿有些失望。
　　虽然这个大眼球暂时不能对她构成威胁，但这么大个头，放在自己“家”里，看着真是不舒服。
　　苻子卿越看那个大眼球，就越觉得不爽，但偏偏她也拿它没什么办法，这就更不爽了。
　　“算了！眼不见为净！”
　　这样说着，苻子卿就要离开这片空间。
　　但是突然，苻子卿看到那个大眼球的表面之上，飘动出一些黑色的细线。
　　那些细线不论从大眼球哪个地方飘出，最终都转而向上空飘去，越飘越高，但它们始终连接着那个大眼球。
　　“这是...”
　　苻子卿渐渐张大了嘴巴。
　　这些细线因为是从大眼球表面的不同地方飘出的，而大眼球太过庞大，所以一开始细线都是分散的，但它们往上飘的过程中，渐渐汇聚。
　　不久之后，在远处看去，这颗大眼球就像一颗向下坠落的彗星，托着一条长长的黑色尾巴。
　　苻子卿惊奇地观看了一阵之后，终于忍不住好奇，飘了过去。
　　她飘向了那条黑色的“尾巴”。
　　近距离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细线，苻子卿顿时觉得这要是来个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了，怕是得当场疯掉。
　　好在苻子卿没有，虽然也感到心里有猫抓一样有些难受，但也还可以忍受。
　　苻子卿的目光，顺着密集的黑色细线往上，看到的，也只是苍白邈远的虚空。
　　随后，她跟着这些黑色细线往上飘。
　　就算看不到那白茫茫的虚空中有什么，但苻子卿想，这些细线不可能毫无缘由地飘出来，也不可能没有一个目标。
　　她以前就觉得，这片空间之中，不应该就仅仅是一片苍茫，而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之后，她更加确信，这片空间不会这么简单。
　　苻子卿的目光遥望着白茫茫的上空。
　　那片苍茫虚无之后，到底有着什么？
　　这样思索着，苻子卿跟随着那些黑色细线越飘越高。
　　她的速度快过了那些黑色细线，也就渐渐飘在了它们上方。
　　苻子卿在上方回望，那些黑色细线就像密集的箭雨。
　　这个时候，苻子卿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她飘向一边，待那些黑色细线飘上来后，她试着伸出手，抓向了其中一根细线。
　　这一次，她稳稳地将一根细线握在了手中。
　　触感冰凉。
　　而那根细线即使被苻子卿抓在手中，仍然在往上飘，带动着苻子卿。
　　还不待苻子卿感到新奇，她忽然感到手中的细线颤动了起来。
　　随后，她感到自己的意识与细线连接起来，闭上眼睛，眼前出现了一些画面。
　　她看到了一个陌生女人短暂的一生，从出生到上学，再到进入社会工作打拼，直到某天晚上，她倒在了血泊之中...
　　苻子卿缓缓睁开眼睛，随后神色从容地握住另一根细线。
　　她又看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一生...
　　苻子卿接下来握住了不同的细线，看到了不同人的生死。
　　这个过程中，她都没什么表情变化。
　　直到她在一众黑色的细线中，看到了一条暗红色的细线。
　　苻子卿神情微微疑惑，随后也伸手握住了那根与众不同的的细线。
　　她闭上了眼睛。
　　然后突然，苻子卿猛然睁开了眼睛。
　　她瞪大了眼睛，表情呆滞。
　　她，看到了自己！


第48章 四六章 恨意
　　苻子卿的手忽然脱离了那根暗红的细线，她的表情呆滞了几秒钟。
　　随后，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之前苻子卿还只是凭借着感觉，认为这个大眼球与昨晚那本书是同一物体，现在，她算是有了真凭实据。
　　“这个大眼球是那本小书的本体？”
　　虽然她是用着疑问的语气自言自语，但她心中却是几乎肯定了。
　　那本书...也就是这个大眼球，应该有着吞噬或是封印恶灵的能力，自己触碰过的每一根细线，所看到的所有画面，应该都是它所吞噬或封印了的恶灵的生前记忆。
　　自己也被它短暂捕捉到过，所以这里面有了属于自己的细线...
　　只是，为什么自己的细线是暗红色的？
　　带着这样的疑惑，苻子卿仔仔细细地观察起自己的细线。
　　除了颜色，她并没有看出其它的特别之处。
　　如果说，这些细线外形粗细都差不多，颜色不同就是最大的特别，这也不太对，因为苻子卿也发现了其它颜色的细线。
　　之前因为黑色的细线太多太密，而且她更在意的，也是这些细线究竟飘向何处，也就没太注意。
　　在这些数量众多的黑色细线之间，其实也有一些颜色偏淡的灰黑色细线，甚至还有白色的。
　　“颜色代表了什么？”
　　“实力？”
　　“怨气？”
　　“执念？”
　　苻子卿连连发问，可惜没有人能够回答她。
　　“或许都有。”
　　于是她自己作出了解答。
　　随后，苻子卿的目光重新注视在那根暗红色的细线上。
　　通过这条细线，可以看到自己生前的记忆，那么，也许可以弄清楚自己的死因。
　　但是，在准备重新握住那条细线的时候，苻子卿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
　　不是离着真相越近，反而越害怕、越不敢面对的矫情，而是她感到有些奇怪。
　　她之前并没有主动松开手，但这条暗红色的细线却脱手了。
　　这条细线，似乎在排斥她？
　　这是怎么个道理？！
　　苻子卿眼神一凛。
　　自己的记忆，还不让自己看？
　　那可不行！她就偏要看！
　　苻子卿一把握住了那条暗红色的细线。
　　她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苻子卿的眉头挤向中间，表情怪异。
　　再片刻后，苻子卿手中的细线抖动起来，很快就又一次脱了手。
　　她睁开了眼睛，疑惑道：
　　“怎么会这样？”
　　这根细线确切地在排斥她，但其实这都无所谓，大不了她就用强的...
　　真正诡异的是，她通过这条细线所能看见的，确实是她自己，但也仅仅是她自己。
　　不像之前握住那些黑色细线那般，苻子卿看到一个人完完整整的一生，她通过这条暗红色细线看到的，几乎只是一幅静止的画面。
　　画面中一个小女孩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她时不时抬起头，茫然空洞的眼神望向前方，不久后又埋下头去。
　　“这真的是我？”
　　苻子卿紧皱眉头，自言自语。
　　画面中那个小女孩与她小时候一模一样，她可没有什么双胞胎姐妹，也就只能是她自己了。
　　但是，她很努力地去回想了，可怎么也记不起自己有那么自闭的时候。
　　“不行，我得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苻子卿又一次强行抓住了那条暗红色的细线。
　　可是这一次，她感到手中的细线不仅仅是排斥反抗了，有一种冰冷阴凉的恨意从其中传达出来。
　　这股恨意如有实质，像一根根锋利的毒针。
　　猝不及防之下，苻子卿的身躯僵硬了一下，随后一股刺痛从掌心穿透全身。
　　“呃啊...”
　　她已经二十年没有感受到疼痛的感觉了，这突然的刺痛感，让她难以忍受地叫喊出来，随后那源源不断的恨意猛然侵袭了她的意识，她尽力保持着自己的意识，但最终还是陷入了晕厥。
　　苻子卿向后倒去，飘荡在一片苍白的虚空中。
　　她晕厥的时间其实比较短暂，早已经清醒了过来，但她感到十分虚弱。
　　她的身躯明显变淡了几分。
　　在晕厥前的那一刻，苻子卿感到那股恨意已经在离她而去，但她同时也感觉到了，那股恨意从她这里，带走了一些什么东西。
　　她想不通，那根暗红细线明明是代表着自己的记忆，那自己记忆之中，为何会有如此巨大的恨意...
　　她确实有恨，但恨的是那个害死自己的...东西？
　　她如今还无法确定杀害自己的究竟是人是鬼，姑且就称之为东西了。
　　她恨，但也不至于恨到连自己都不放过...
　　还是说，自己虽然从那个大眼球那里逃了出来，但是将自己一部分怨气留在了里面？
　　那是一股纯粹的怨气与恨意，所以就连她自己也认不出来，跟那些低等女鬼一样，只知道无差别攻击？
　　想着这些，本就虚弱不堪的苻子卿，感到越来越疲惫。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闭上了眼睛。
　　她半透明的身躯在白茫茫的空间中，随意飘荡。
　　大眼球那一边，它那黑色的尾巴，向上空越拉越长。
　　......
　　赵云中又一次来到了金鑫花园小区。
　　又一次站在几个小时前才进去过的楼栋之下，赵云中的神情有些阴晴不定。
　　陈金全那家伙给警察发一条遗言短信，然后就跑回来作死，正常情况下警察会赶来阻止，但如今情况特殊，局里上上下下都是不允许擅自行动的。
　　就连赵局长，在这类诡异事件上，都得听从他赵云中这个小小组长的指示。
　　没有他的命令，就不会有人来救陈金全。
　　但在这类诡异事件之中，普通人的力量太过渺小，警察同样不例外，赵云中不可能为了一个陈金全就派普通警员来送死。
　　而局里现在就只有赵云中一个灵探，但这样唯一的灵探，往往更应该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灵探是解决诡异事件救助普通人没错，但是异事科包括更上面的大佬们，都允许灵探在事件不可控的时候，优先保命。
　　灵探太过稀有宝贵，多存活下来一个灵探，就能让更多的普通人正常生活。
　　赵云中上午就判断出这个小区情况复杂，已经不在他的掌控之内，他也已经给异事科提交了援助申请。
　　他完全可以安心等待。
　　然而赵云中还是出现在这里了。
　　不过，他会出现在这里，却不是圣母心态作祟，他不是新手，也早就不是热血中二的少年，知道什么时候，更应该做出顾全大局的选择。
　　他不是为陈金全而来，却也算是。
　　他收到了人偶小姐的邀请。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
　　“请先生来我们家里一趟。”
　　这句话突然响起在他的脑海中，当他独自待在办公室的时候。
　　赵云中微微惊愕一阵之后，他知道，他已经被人偶小姐给盯上了...
　　人偶小姐大概是在上午将他体内的鬼气压制下去的时候，就在他的身体里留下了某种“标记”，通过这种“标记”，她找到了他，并向他发出了邀请。
　　说起来，这类“标记”的手段不算烂大街，但也绝不稀有，无非就是在目标体内种下特殊的鬼气。
　　他有噬魂虫，恰好就是这类“标记”的克星。
　　因此，他完全可以用噬魂虫祛除自己体内的“标记”，然后不再理会。
　　然而，他可以不去在意人偶小姐的“标记”，却不得不去在意人偶小姐的邀请。
　　通过上午的短暂接触，赵云中判断人偶小姐是比较温和的那一类，但即使这样，也不能贸然接触，因为诡物之所以被称为诡物，必然是诡异难料的，或许上一刻平和无害的诡物，下一刻就会凶相毕露。
　　但对方主动邀请...这就完全出乎意料了。
　　就赵云中所知，这在异事科也还是前所未闻的吧！？
　　赵云中听到出来，人偶小姐的声音温柔而和善，似乎是带着诚意地邀请着他...
　　几经思虑后，赵云中还是踏出了警局。
　　开着车来的倒是挺快，但此时此刻，赵云中站在人偶小姐所在的楼栋前，已经有好几分钟了。
　　犹豫肯定还是有的，毕竟他也是第一次接受陌生“女人”的邀请，到对方家中“作客”，比较糟糕的是，对方还是“有夫之妇”，他还知道对方“老公”才刚回家...
　　当然，最糟糕的还是，对方根本就不是人！
　　“算了！来都来了...”
　　“还是进去坐一坐吧。”
　　赵云中终于迈出了脚步。
　　他走进了楼里，温度顿时凉下来不少。
　　赵云中的脚步停顿下来，看向电梯的方向。
　　电梯门前，容貌精致的人偶小姐正等候在那里。
　　看到赵云中的时候，人偶小姐双手交叠在小腹前，微微躬身，随后直起身来，一只手仍留在小腹处，一只手按下了电梯按钮。
　　等待一阵之后，电梯才打开门，里面走出来几个人，但他们好像没有看到人偶小姐一般，只是微微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站在楼栋门口的赵云中，然后各种离开。
　　人偶小姐半个身子挡住电梯门，一只手伸向电梯里面，微微低头，轻声说到：
　　“先生请。”
　　这...这也太客气了吧...
　　赵云中微微惊楞，随后走了过去。
　　在经过人偶小姐身旁的时候，赵云中忽然说到：
　　“陈夫人太客气了。”
　　人偶小姐大概是楞了一下，过了几秒钟才回道：
　　“先生请。”
　　赵云中笑了笑，走进了电梯。


第49章 四七章 陈夫人
　　踏进电梯，赵云中在想着自己那句“陈夫人”，应该有博得人偶小姐的几分好感。
　　但赵云中不敢有丝毫得意与放松，和诡物之间的交流，必须得小心再小心，之后该说些什么样的话，他也得在心中打好腹稿。
　　回过头，赵云中看到人偶小姐也进入了电梯，她正按着电梯关门按钮。
　　随后，赵云中忽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嗯？”
　　他看到，人偶小姐按下的楼层按钮并不是十二楼，而是八楼。
　　人偶小姐没有作出解释，电梯门关上，随后缓缓上升，她就静静地站在原地，像一座完美的雕塑。
　　她这是...准备和八楼的诡物刚正面？
　　那她请自己来是什么意思？
　　当炮灰的？
　　赵云中下意识的，就开始想到了危险，但他还保持着冷静。
　　姑且看一看她到底打算做些什么，就算真的到了十分危险的境地，他也有保命逃跑的手段。
　　电梯里没人说话，平静上行。
　　很快，随着“叮咚~”一声响，电梯到楼层了。
　　但是，赵云中发现，电梯根本没有停在八楼，而是在九楼。
　　而电梯门打开后，他所看到的正常楼道里的景象，也证明了这一点。
　　人偶小姐按住关门按钮，让电梯门关闭，随后她继续按下八楼的按钮。
　　于是电梯又开始下行。
　　“叮咚~”
　　电梯又一次停下，这次是在七楼。
　　人偶小姐重复了之前的操作，但电梯再一次忽略了八楼，停在了九楼。
　　这是？电梯公司的人来修改了电梯程序？
　　这样的想法，赵云中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后他猛然意识到，在他到来之前，电梯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金全...
　　赵云中想起了这个名字，随后他小心问到：
　　“是陈先生...做了什么事情吗？”
　　人偶小姐没有回答赵云中，她只是又一次重复了之前的操作。
　　但赵云中突然感到电梯里的温度下降了几分...
　　很明显，人偶小姐正生着闷气呢，赵云中这句话，就像导火索，一下子点燃了人偶小姐的火气。
　　人偶小姐虽然没做任何多余的动作，赵云中却感到自己体内的鬼气被一股未知力量牵动了起来，在他全身翻涌乱窜。
　　这让赵云中痛苦地蹲了下去。
　　真是无辜遭罪受。
　　赵云中尽力平复下来体内混乱不堪的鬼气，颤颤巍巍地重新站了起来。
　　他靠着电梯内壁，想骂一句却不敢开口，于是只能在心里埋汰起陈金全来：
　　“你说你一个中年大叔了，能有这么个漂亮又能干的人偶老婆主动送上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偏偏要作妖惹她生气，你就从了她不好吗？”
　　赵云中已经大致猜测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多半是陈金全这个倒霉蛋回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惊动了八楼的诡物...人偶小姐当时肯定是提醒了陈金全的，但陈金全那个倒霉玩意儿肯定没听...
　　人偶小姐肯定正不高兴，他又提起这茬，不是正好往枪口上撞了吗。
　　暗自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赵云中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合着这不就是小两口闹了矛盾吗？
　　人偶小姐请他来，莫非是要他帮忙解决小两口之间的矛盾？
　　他一个异事科正规灵探，难道也要干起社区大妈们的工作来了？
　　在赵云中神情怪异地胡思乱想的时候，电梯仍然完美地忽略了八楼，停在了七楼。
　　而这个时候，人偶小姐按住电梯开门按钮，偏头看向了赵云中这边。
　　赵云中尬尴一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话，就干脆不说了。
　　人偶小姐忽然恳求道：
　　“请先生帮忙打开电梯顶部，好吗？”
　　赵云中一愣，他能说不好吗？
　　他上午才当了一回电工，现在又要当一回电梯维修工？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是专业的电梯维修人员，也没有带任何工具，如果胡乱操作，那还不得造成电梯事故？
　　虽然赵云中没有说话，但从他迟疑的表情中，人偶小姐已经看出了他的顾虑。
　　于是人偶小姐换了个简单的要求：
　　“请先生帮忙将电梯门踩住。”
　　“这个没问题！”
　　赵云中立马同意，走向电梯门那边，侧身站在电梯门之间。
　　站好之后，赵云中扭头去看人偶小姐，想看她还有什么要求。
　　只要是没有什么危害的事情，他都会尽量去满足。
　　像人偶小姐这样性格温和又能力强大，还会主动与人沟通的诡物可真是太稀有了，如果能够得到对方的好感，从而达成合作关系...
　　赵云中正这样想着，就看到人偶小姐朝着电梯顶部举起了一只手。
　　“咚！”
　　一声巨响，电梯顶部破开了一个洞。
　　电梯里响起了连绵不绝的警报。
　　呃...赵云中神情惊愕。
　　好像，人偶小姐也不是特别温和。
　　赵云中惊楞的时候，人偶小姐已经一下子从那个洞口飞出了电梯。
　　人偶小姐目标明确，直接朝着八楼的电梯外门处飞去。
　　到达位置后，人偶小姐悬空停在那里，随后伸出双手，直接暴力掰开了外门。
　　陈金全就表情呆滞地站在门后，他的身后，就是封闭了八楼的木墙。
　　人偶小姐没有停留，抱起陈金全飞离了此处。
　　电梯顶部的洞口只够一个人通过，于是人偶小姐悬停在电梯顶上，抓住陈金全的双手，通过洞口将他往下放。
　　看到陈金全的双腿从电梯顶部的洞口伸了下来，赵云中立马跑过去接住。
　　激发起一部分体内的鬼气，赵云中很轻松就将陈金全接了下来，随后扶着陈金全让到一边。
　　人偶小姐的脚便也从洞口伸了下来。
　　因为知道人偶小姐是穿的裙子，赵云中便打算转头看向电梯外面，算是避嫌。
　　但是，人偶小姐下来的速度太快，他根本就来不及转头，然后...
　　他看到了传说中的反重力裙。
　　呵...
　　人偶小姐站定在赵云中面前，姿态娴静优雅，仿佛电梯里不断响起的警报声，与她无关。
　　人偶小姐看了看陈金全，双手交叠在小腹处，微微低头对赵云中说到：
　　“麻烦先生了。”
　　“举手之劳。”
　　赵云中随口应到。
　　人偶小姐又恳求道：
　　“请先生帮忙背一下他。”
　　“...”
　　赵云中目光瞥了一下电梯顶部的洞，又看了看娴静优雅的人偶小姐，终是点了点头：
　　“好。”
　　他知道，人偶小姐现在又是那温和柔善的“弱女子”了。
　　“谢谢。”
　　人偶小姐躬身感谢。
　　电梯一直在报警，已经不能用了，所以人偶小姐率先向电梯门外走去。
　　赵云中就背起陈金全跟了上去，跟着人偶小姐沿着楼梯上楼。
　　不久后，当赵云中跟着人偶小姐到达陈金全家中的时候，小区物管也接到了七楼住户的举报。
　　当三个物管大叔来到七楼，看到电梯里的情形后，不约而同地爆了粗口：
　　“玛德！哪个王八蛋干的好事！？”
　　他们惊楞了一阵之后，才有个大叔狠狠说到：
　　“赶快去查监控！那个王八蛋肯定还没跑远！”
　　于是几个人匆匆赶到监控室查监控，可惜很不巧，电梯里的监控今天上午就出故障了，还没来得急派人维修。
　　不过他们也不是一无所获，通过查看小区大门以及被破坏电梯那栋楼一楼的监控，他们锁定了一个上午和出事前都来过的陌生人，而且通过监控，他们知道那个人还没离开那栋楼。
　　“好哇！这王八蛋够嚣张啊！”
　　物管组长气得直拍桌，随后大手一挥，吼道：
　　“兄弟们！全体出动！”
　　“吼！”“干他丫的！”“出发！出发！”
　　一个个物管瞬间打了鸡血，但也有人提醒道：
　　“组长，不报警吗？”
　　“报警？”
　　物管组长冷笑道：
　　“报什么警？这不狠狠给他来一棍？”
　　“哦哦哦！组长高明！”
　　所有人瞬间会意，这“来一棍”可不是真的来一棍，至于具体意思嘛，大伙儿心知肚明就行了。
　　“哈哈哈！出发！立马出发！”
　　大伙儿都快活地笑了起来。
　　......
　　按照人偶小姐的指示，赵云中将陈金全放到沙发上。
　　人偶小姐递过来一杯温水，赵云中接过，笑道：
　　“谢谢陈夫人！”
　　“先生客气了。”
　　人偶小姐说着，快步走到陈金全身边坐下。
　　可以明显察觉到，人偶小姐的动作稍稍有些僵硬。
　　看来，“陈夫人”这个称呼，似乎让人偶小姐有些不适应。
　　但她也没拒绝这样的称呼不是吗？
　　这让赵云中对于接下来的沟通，稍稍有了些信心。
　　“首先，很感谢陈夫人的盛情邀请！”
　　赵云中像个绅士那般微微躬身说到。
　　他想到，人偶小姐随时随地都展现出优雅完美的礼节，那么他也尽量做到礼节到位，应该能拉近双方的距离。
　　人偶小姐没有说话，但是露出了一个完美的笑容。
　　赵云中心中微喜，知道有了一定的效果。
　　他扫视了一番室内，称赞道：
　　“家中十分整洁，让人感到十分舒适！”
　　不用说，赵云中就知道这些都是人偶小姐的功劳，他不相信陈金全这样一个工作忙碌的中年社畜，能够将房屋打理得这般井井有条。
　　因此他的这番称赞，自然是直奔人偶小姐而去的。
　　“谢谢。”
　　人偶小姐微笑致谢。
　　“先生请坐。”
　　人偶小姐伸手示意赵云中坐下。
　　赵云中在人偶小姐对面坐下，神情放松，心中却严正以待。
　　他知道，接下来就会进入今天下午的主题了。


第50章 四八章 无意冒犯
　　赵云中双手捧杯抿下一口温水，随后轻轻将杯子放到茶几上。
　　他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人偶小姐似乎很满意赵云中这样正式的态度，她微笑着点点头，随后声音平淡而轻柔地说到：
　　“我知道先生的身份。”
　　赵云中神色微变，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其中包含的信息已经相当多了。
　　人偶小姐是与异事科打过交道，或至少是知道异事科存在的。
　　这样的话，很多话就没必要遮遮掩掩来说了，想必这也是人偶小姐直接点明他身份的目的。
　　“陈夫人真是见多识广！”
　　但赵云中还是不要脸地夸赞了一句。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样的本领，他还是有一点的。
　　随后，他颇为正式地自我介绍道：
　　“鄙人赵云中，是个灵探。”
　　说完，赵云中微笑着看着人偶小姐。
　　按照她重视礼节的习惯，接下来就该她自我介绍了。
　　赵云中很期待人偶小姐会怎么自我介绍。
　　人偶小姐端庄优雅地坐在陈金全身边，她双手交叠压在大腿处，微微低下头说到：
　　“林落音，是一个生灵。”
　　“生灵？”
　　赵云中楞了一下，是诡物之间的自称吗？
　　他之前并未接触过能够正常沟通的诡物，并不清楚还有这样的说法。
　　“生者之魂灵。”
　　人偶小姐看出了赵云中的疑惑，这样解释了一句。
　　赵云中却更加疑惑了。
　　但还不待他发问，人偶小姐已经抚摸着陈金全的额头恳求道：
　　“还请赵先生帮忙。”
　　赵云中压下心中的疑惑，看向躺在沙发上的陈金全。
　　其实之前在电梯里接住陈金全的时候，赵云中就在激发鬼气的状态下，看到了陈金全浑身都散发着鬼气。
　　此刻他再次确认了一番，可以看到，陈金全浑身已经不再散发出鬼气，但他的大脑里和身体内仍然有着大量鬼气。
　　不过稍稍有些奇怪，陈金全大脑里和身体内的鬼气似乎并不统一，它们互相冲击着。
　　这人算是废了啊...
　　赵云中没有说出来，这样大量的鬼气，就算让噬魂虫都吸出来了，陈金全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而且只能瘫痪在床。
　　“我知道，赵先生有那个虫子吧。”
　　人偶小姐这么说到，然后她忽然郑重地道歉：
　　“真是十分地抱歉，赵先生，因为我的特殊能力，我留在赵先生身上的种子，是能知晓一些赵先生的想法的。”
　　人偶小姐还认真地补充了一句：
　　“无意冒犯。”
　　人偶小姐说完，就朝赵云中招了招手，一缕黑色雾气便从赵云中额头里冒了出来，飘飞到人偶小姐手中，消失不见。
　　“呃...”
　　赵云中的脸色，先是惊愕，再是惶恐，最后变为尴尬，精彩纷呈。
　　搞半天，他心里那些小算盘，早就已经暴露出来...
　　也还好他没有什么危险或奇怪的想法，不然就糟糕了。
　　而且，也难怪人偶小姐知道他的身份了...
　　“赵先生，只需要帮他除掉脑子里的鬼气就行了。”
　　人偶小姐见赵云中惊楞着，又说了一句。
　　赵云中这才恢复一本正经的神色，从兜里拿出了一个透明的玻璃小瓶。
　　小瓶中，胖乎乎的噬魂虫蜷成一个球儿，似乎在睡觉。
　　人偶小姐便起身给赵云中让开了位置。
　　赵云中走过去，在陈金全身边坐下，打开小瓶的盖子，将它放到陈金全鼻孔之下...
　　不久之后，噬魂虫就将陈金全大脑中的鬼气吸收完毕，但它意犹未尽，还想吸收陈金全身体里的鬼气，却被赵云中拿开，盖上了瓶盖。
　　噬魂虫胖乎乎的身体在小瓶子里不断翻滚，明显在闹脾气了，但赵云中不理会它，将小瓶子放回了兜里。
　　退回到自己之前的位置坐下，赵云中看了看人偶小姐，又看着仍处在昏迷之中的陈金全，说到：
　　“这样真的就够了吗？”
　　既然人偶小姐之前能够知晓他的想法，那她应该也知道陈金全的状况有多危险。
　　但赵云中还是好心提醒道：
　　“让鬼气留在陈先生的体内，他恐怕活不过两个小时。”
　　人偶小姐重新在陈金全身旁坐下，低头看着他，并伸手轻抚着他的脸颊，轻声说到：
　　“那可不一定哦。”
　　她说着，忽然抬头看向赵云中，笑道：
　　“赵先生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赵云中皱了皱眉，说到：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
　　他没有细说，他知道人偶小姐肯定已经知道了他的情况。
　　随后，他猛然想到了什么，惊讶道：
　　“你该不会是打算，让他成为灵媒？”
　　灵媒算是他们这类人正式成为灵探之前的称呼。
　　人偶小姐优雅一笑，算是默认了。
　　赵云中看看陈金全，瞬间想通了之前陈金全体内两团鬼气互相冲击的原因了。
　　它们来自于不同的诡物，自然不可能和睦相处。
　　陈金全脑子里的鬼气，肯定是在八楼沾染上的，八楼的诡物强于人偶小姐，她知道她不能完全祛除对方的鬼气，却恰巧在赵云中身上留有一颗“种子”，知道赵云中那里有专食鬼气的噬魂虫，便对赵云中发出了邀请...
　　想通了其中缘由之后，赵云中知道陈金全应该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人偶小姐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有她自己的办法。
　　但是，赵云中还是严肃起来，问到：
　　“陈夫人，有跟陈先生沟通过吗？”
　　人偶小姐摇了摇头。
　　赵云中心道果然如此，要真好好沟通过，陈金全也不至于三天两头跑去报警了...
　　陈金全在警局那些疯言疯语，一部分是真实发生的，一部分就是在鬼气影响下，产生的幻觉了。
　　赵云中有些头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一个中年单身狗，哪里知道如何解决这样的“家庭矛盾”？
　　赵云中只能试探性地建议道：
　　“我觉得，陈夫人还是应该好好跟陈先生沟通沟通，毕竟他也只是普通人，有些事情突然发生在身上，可能一时是无法接受的，如果让他清楚一些其中的情况，会让他更容易接受一点。”
　　人偶小姐却露出笑容说到：
　　“我们每天都有说好多好多话哦，他都知道的。”
　　赵云中眉头紧皱，你不刚刚还摇头了吗？这不前后矛盾了吗？
　　赵云中还想说些什么，那边人偶小姐却站起来，躬身说到：
　　“今天真是劳烦赵先生了。”
　　“这没什么。”
　　赵云中知道这是人偶小姐在下逐客令了，也起身说了一句之后，主动朝屋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转身，朝跟在他身后的人偶小姐微微弯腰说到：
　　“打扰了。”
　　人偶小姐笑道：
　　“赵先生慢走。”
　　赵云中点点头，开门走了出去。
　　“赵先生稍等。”
　　人偶小姐突然说到。
　　赵云中转身，看到站在门口的人偶小姐没有开口，她的声音却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落云山医院。”
　　赵云中愣了愣。
　　人偶小姐朝他点了点头，随后将房门关上。
　　那个声音却还在赵云中脑海中响起：
　　“这个情报算是对于今天赵先生帮助的答谢，另外，赵先生不必担心，我没在在赵先生身上种下种子。”
　　赵云中神情微微呆愣地在门前站立了一阵。
　　随后若有所思地缓步离开。
　　在下楼的时候，赵云中与几个穿着小区物管制服的男人擦身而过。
　　落云山医院...好像是江州市一家有些名气的私立医院，人偶小姐突然提起这家医院，是那里有什么怪异之处吗？
　　恐怕不仅仅是怪异那么简单，本身就是怪异存在的人偶小姐都特地跟他提起了这个地方，那里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来得跟上面汇报一下这个情报了...
　　“先生，麻烦您等一下！”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赵云中的思考。
　　赵云中转身看去，之前那几个与他擦身而过的男人风风火火地从楼梯上冲了下来。
　　一个率先冲到赵云中面前的男人，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赵云中的面容之后，猛地朝身后喊道：
　　“兄弟们！就是他！”
　　赵云中皱了皱眉，问到：
　　“这位大哥，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什么事情？呵呵！”
　　陆续冲到赵云中面前的几个人中，一个看起来是带头人的中年男人开口道：
　　“你个王八蛋还装傻？那电梯顶上的大洞是怎么一回事？”
　　赵云中恍然，敢情他就是给人偶小姐背了黑锅。
　　笑了笑，赵云中转身就走。
　　“不关我的事。”
　　中年男一把拉住了赵云中，吼道：
　　“不关你的事？！我们有监控，虽然你把电梯里的监控也给破坏了，但门口的监控可是看到你进了电梯的，你出来后电梯就坏了。”
　　他冷笑道：
　　“不是你干的，还能是鬼不成？”
　　其他几个男人在中年男眼神示意下，慢慢将赵云中包围起来。
　　赵云中看了看他们，眯起眼睛问到：
　　“你们想怎样？”
　　“嘿嘿！不想怎么样，但先生您把电梯和摄像头给搞坏了，总得赔偿吧！”
　　中年男笑道：
　　“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只要您赔偿了，我们就不会报警。”
　　“嗯，有道理。”
　　赵云中也笑了，说到：
　　“要多少？”
　　中年男笑了，这王八蛋还算识趣，于是他伸出了一个手掌，道：
　　“也不多，五万就够了。”
　　嘶...
　　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却立马被其他人瞪得低下了头。
　　赵云中挑了挑眉，说到：
　　“还行，不过，你们确实找错人了。”
　　“哦嚯！”
　　中年男双眼一瞪，大吼道：
　　“那你踏马说说我们该找谁？”
　　赵云中看向楼梯之上，扬了扬下巴道：
　　“喏，她来了。”
　　“兄弟，你这小小伎俩，早就过时了。”
　　中年男讥讽着赵云中，他不上当，但还是有人顺着赵云中的目光看了过去，随后，一个个呆愣在原地。
　　中年男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扭头看去，也瞬间僵住了。
　　“给赵先生添麻烦了，很抱歉。”
　　人偶小姐躬身道歉，赵云中摇摇头没有说话，轻易挣脱了中年男的手，下楼离开。
　　人偶小姐也转身上楼。
　　而那几个物管，就那么呆愣地站在原地。
　　好久之后，他们才回过神来，然后神色慌张地离开。
　　他们想起来他们把电梯给搞坏了，至于怎么搞坏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得赶快把电梯修好。
　　于是他们自己出钱请了维修工，并花了更多的钱，让电梯师傅将小区里所有电梯都检修保养了一番。


第51章 四九章 小皮球
　　赵云中下楼后，直接离开了金鑫花园。
　　上车后，他立马给自己在异事科的上级汇报了这边的情报。
　　“这样啊，你先稳住，给你派去的援手会在两天内到。”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另外，落云山医院...”
　　那边的声音沉吟了一下，继续说到：
　　“就先交给江州市的异事组去调查。”
　　“好的。”
　　赵云中也确实暂时抽不开身来，随后他又问到：
　　“队长，关于‘生灵’这种说法，你知道些什么吗？”
　　“生灵？”
　　电话那边有些疑惑道：
　　“听肯定是听到过这种说法，不过，这不是很普遍的说法吗？世间生物，皆为生灵。”
　　电话那边也知道赵云中不可能平白问起这个问题，便问到：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赵云中说到：
　　“那个人偶小姐，就是这么自称的...我还在想，这或许是诡物之间的说法？”
　　说到这里，赵云中突然想起来什么，补充道：
　　“对了，人偶小姐是有名字的，‘林落音’，她还说了，生灵就是‘生者之魂灵’。”
　　“生者之魂灵...”
　　电话那边轻声重复了一句，随后说到：
　　“云中，我更倾向于那个人偶小姐并不是诡物，‘林落音’这个名字或许是关键，你针对这个名字查一查，或许能查出点什么。”
　　赵云中倒也正好有这样的打算，便说到：
　　“好的，待会儿回到警局就安排人手去调查。”
　　“嗯，你先忙去吧，我这边也有些事情，就先这样了，遇到没有把握的事情，随时汇报，不要逞强。”
　　“好。”
　　......
　　金鑫花园小区，陈金全的家中。
　　人偶小姐娴静地坐在昏迷的陈金全身边，轻轻抚摸着陈金全的脸颊。
　　“你是我的，谁都不能夺走，就算是你自己，也不行哦。”
　　人偶小姐说着说着，露出了一半温柔，一半病态的笑容。
　　她朝饭桌那边招了招手，饭桌上那个粉色的便当盒飞落到客厅里的空地上。
　　随后，粉色的便当盒变成了棕黑色的小小棺材，小小棺材再一点点地变大，变到能容纳下一个成年男人的大小后才停下。
　　人偶小姐抱起昏迷的陈金全，走到棺材旁边，棺材板自动打开。
　　棺材里浓郁的黑雾不停涌动着，人偶小姐将陈金全轻轻放了进去。
　　棺材板缓缓合上。
　　在棺材板即将完全合上那一刻，人偶小姐身上飘飞出一团白影，也钻进了棺材里。
　　棺材板完全合闭。
　　人偶小姐虽然完美却本就没什么生气的脸庞，渐渐变得没有那么完美，变得更加僵硬无神。
　　“咚！”
　　一具仿真人偶倒在了棺材旁边。
　　......
　　苻子卿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仍然在白茫茫的空间里飘荡。
　　她还是感到十分虚弱，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脑袋，而后拿开手的时候，她看到了自己的手那半透明的状态。
　　这是...快要解体消散了吗...
　　不过，即使是这样糟糕的状态，苻子卿却没有感到恐慌。
　　这片空间中，似乎有什么存在让她感到安心。
　　她偏转着脑袋，想看看那个大眼球是否还在。
　　“还在啊...”
　　苻子卿的语气十分失望，她现在，不，应该说从一开始就很讨厌这个难看的大眼球。
　　大眼球那条向上飘去的黑色尾巴，已经不知道飘了多高了，一眼看去，望不到头。
　　苻子卿翻身飘了起来，向着黑色尾巴延申而去的上空飘去。
　　尽管她现在十分虚弱，动起来也相当缓慢吃力，但好似是出于一种本能，她不由自主地就这么做了。
　　苻子卿就怎么飘啊飘，飘了不知道多久，仍然不见尽头。
　　却在这个时候，那些细线组成的尾巴，忽然猛烈地颤动起来。
　　苻子卿的目光顺着那些颤动着的细线望去，霎时间瞪大了眼睛，神情惊诧。
　　她看到了一艘黑色巨船！
　　那艘巨船漂浮在虚空之中，远远地悬停在她的头顶。
　　在苻子卿的惊诧之中，让苻子卿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那艘巨船之上，忽然抛下了一柄漆黑巨锚，而巨锚砸落的方向，正好在苻子卿这里。
　　苻子卿惊慌闪躲，但那巨锚却好似长了眼睛一般，苻子卿往那边躲，它就往那边落，并且速度还越来越快！
　　在已经彻底无法闪躲的时刻，苻子卿望着眼前越来越小的黑锚，忽然平静下来。
　　“啊...我又要死了...”
　　她这样平淡地喃喃自语，却突然发觉了不对劲儿。
　　为什么黑锚越来越小？不是越近越大吗？
　　随后她才发现，黑锚确实越来越近，但也在不断变小。
　　当黑锚变得差不多一颗鸡蛋大小的时候，也正好砸在了苻子卿的眉心，消失不见。
　　“嗯？没事？”
　　苻子卿呆呆地摸了摸眉心。
　　随后她仰头望向那艘黑色巨船，却看到那艘巨船正缓缓驶向遥远的虚空。
　　它看起来速度缓慢，但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苻子卿微微歪头，柳眉紧锁，陷入沉思。
　　但是很快，她被那些胡乱颤动着的细线打断了思绪。
　　然后，那些细线就在苻子卿的眼前飞速收缩，不消片刻就尽数缩回到了大眼球体内。
　　“这...萎了？”
　　苻子卿神情疑惑。
　　刚刚不是还一尾擎天，好像要捅破苍穹的样子吗？被那艘黑色巨船吓萎了？
　　她向下看去，因为已经飘得很高很高，那个巨大的圆球看起来也只是像一颗小小的漆黑弹珠。
　　随后，那颗小小的弹珠似乎还在变小，很快就变成了一个黑点。
　　“它在逃跑。”
　　虽然相隔遥远，也更不可能与大眼球有任何形式的沟通，但苻子卿却感觉到了这一点。
　　而就在苻子卿意识到大眼球想要逃跑的一瞬间，整片空间似乎与她建立了某种奇妙的联系。
　　“我能阻止它。”
　　苻子卿平淡地自语着。
　　她凝神看着下方，并未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遥远的距离下，那个黑点周围的空间中，某种未知的力量在悄然凝聚。
　　黑点突然开始膨胀，膨胀之后又小幅度的重新缩小。
　　大眼球在膨胀与缩小之间来回折腾，但膨胀的幅度终究大过缩小的幅度，所以它最终变回了苻子卿初见时的大小。
　　大眼球的眼皮子抖动起来，随后它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珠子咕噜噜地乱转着。
　　它看起来好像有些生气，也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同时它还在试图缩小自己的躯体，但却被那股未知的力量紧紧束缚。
　　它的眼珠子越转越急了，似乎开始有点慌乱起来。
　　虽然相隔遥远，但苻子卿却能清楚地知道大眼球的一举一动。
　　她淡淡开口道：
　　“你也有今天。”
　　大眼球像是听到了苻子卿的声音，原本急速乱转的眼珠子停了下来，瞳孔慢慢地向上移动。
　　仿佛一只犯错的二哈，想要偷偷瞥一眼自己的主人。
　　大眼球的一切动作，苻子卿都心知肚明。
　　对于它的小动作，苻子卿心中好笑，却面色依旧冷淡。
　　她轻轻一动，身形急速飘动，很快就来到了大眼球的面前。
　　大眼球明显被吓了一跳，立马闭上了眼睛，一动也不动。
　　“睁开眼睛。”
　　苻子卿说到。
　　大眼球没有反应，像是睡着了，但它抖动了一下的眼皮出卖了它。
　　“睁、开、眼、睛。”
　　苻子卿稍稍放慢了语速、加大了音量。
　　大眼球慢慢睁开了眼睛，瞳孔漫无目标地乱动了一圈，才注视到苻子卿这边。
　　大眼球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然后还要继续眨...
　　“行了，别眨了，你虽然是大眼，但一点儿也不萌。”
　　苻子卿冷声说到。
　　大眼球眼皮一耷拉，看样子还挺委屈。
　　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表现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让苻子卿感到一阵不适。
　　她解除了大眼球身上的束缚，说到：
　　“给我变小。”
　　大眼球感到那股未知的力量不再作用到它的身上，立马迅速变小，在变到一个篮球大小之后，它偷偷瞅了一眼苻子卿，不敢继续变小了。
　　“嗯，还行，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
　　苻子卿说了一句，然后伸出两只手掌，停在大...小眼球两边。
　　“啪叽！”
　　苻子卿的两只手掌往中间一拍，小眼球被拍得变了形，眼球外凸。
　　“真能碰到了？”
　　之前她碰不到大眼球，大眼球也看不到她。
　　苻子卿又摸了摸自己眉心。
　　是因为那枚黑锚，给她带来了一些变化吗？
　　还有那艘黑色巨船...
　　她在这空间待了这么多年，也在这里探索了好久，别说那么大一艘船了，一个鬼影都没发现过。
　　或许是她探索得不够深远吧，但那艘巨船明显是为她而来，那为什么以前不出现？
　　苻子卿想着，目光突然投向了小眼球。
　　若要说今天跟以前有什么不同，就只能是这个小家伙了。
　　还有就是那根红线，其中的恨意侵蚀了她的意识，并且她能明显感觉到，那股恨意退去之时，从她这里带走了什么东西，这也导致了她虚弱昏迷，甚至濒临解体消散...
　　小眼球看到苻子卿突然盯着它，赶忙拉开了距离。
　　“小皮球！过来！”
　　苻子卿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并顺便给小眼球起了个名字。
　　还别说，这家伙变小了以后也算丑萌丑萌的，关键弹性还很好、手感挺不错。
　　没事儿揉一揉、捏一捏，能减压。
　　小皮球眼珠一转，假装朝苻子卿那边飞去，却在半途中急速变小，瞬间变成一个小黑点，然后消失不见。
　　“呵，算你跑得快。”
　　苻子卿浑不在意地笑了笑。
　　“跑得虽快，可也不一定跑得掉哦。”


第52章 五十章 原形
　　苻子卿飘在白茫茫的空间中，她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已经凝实，不再是半透明的状态。
　　但是她心中念头一动，手臂又瞬间变为了透明。
　　在这种半透明的状态下，苻子卿感到自己与空间的联系更加紧密。
　　一瞬间，苻子卿有些明悟。
　　她这种半透明的状态，似乎更加契合这片空间，所以那艘巨船才会出现。
　　而那枚黑锚，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她灵体内的某种枷锁，让她能够跟这片空间联系起来。
　　想到了这一些，苻子卿仰头望向虚空，隐隐约约间，她又看到了那艘巨船。
　　但一个恍惚，那巨船又不见了。
　　“是能力还不够吗？”
　　苻子卿暗自猜想。
　　有机会，她还真想看看那艘巨船之上，到底有什么。
　　收回目光与思绪，苻子卿朝着前方一摆手，大眼球的虚影凭空出现。
　　“我就说你跑不掉嘛。”
　　苻子卿看着大眼球的虚影笑了笑。
　　当然，这只是一个虚影，不过，苻子卿随时可以让它变为实体。
　　而这个时候，苻子卿忽然感觉有些“饿”了。
　　看来，动用这片空间的力量，对她还是有消耗的。
　　如此，苻子卿就暂且放过小皮球了。
　　随后，她的身影消失在空间里。
　　苻子卿要外出觅食了。
　　......
　　川北警局里。
　　在电脑上查阅着一些资料的赵云中，忽然感到衣兜里有什么东西在乱动。
　　“别闹！我正忙呢。”
　　不用看，他就知道又是封灵之书在捣乱了。
　　随后，他兜里的封灵之书突然飞了出来，直接贴到了他的胸口上。
　　“叫你不要闹。”
　　赵云中不得不暂时放下手中的事情，伸手去掰胸口上的封灵之书。
　　但他怎么也掰不动。
　　“怎么了？”
　　赵云中感觉到它在委屈，在害怕。
　　这样的情绪似乎有把他也影响到，所以他举起手，犹豫着，最终还是轻轻拍抚起胸口的封灵之书。
　　他放不下脸面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就只能这么动作有些僵硬地抚摸封灵之书，也算是给它安慰了。
　　片刻后，赵云中感觉到封灵之书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便再次开口问到：
　　“发生了什么事吗？”
　　封灵之书终于从他胸口离开，漂浮在赵云中面前，上下左右地胡乱摆动。
　　“你说你遇到了一只超可怕的女鬼？”
　　赵云中神情变得有些微妙，问到：
　　“还有你都怕的女鬼？”
　　封灵之书小幅度地上下跳动，算是承认了。
　　而赵云中的神情更加疑惑了：
　　“你不是一直在我身上吗？哪里去遇到的女鬼？”
　　难道事人偶小姐？
　　她这么厉害的吗？连封灵之书都怕？
　　封灵之书在空中乱转起来，看起来好像很焦急，它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的遭遇。
　　它越来越急，身上竟然开始冒出黑雾。
　　赵云中赶忙抓住了封灵之书，同时口中说到：
　　“好了！好了！不要急！不要急！”
　　他的神情挣扎了一下，终是用尽量温柔的语气说到：
　　“呃...那个...乖哈...”
　　“到我兜里休息吧，慢慢来。”
　　封灵之书慢慢平静下来，那些冒出来的黑雾也缩了回去。
　　它飞到赵云中的脸上蹭了蹭，然后才飞回到他的衣兜里。
　　赵云中伸手轻轻压了一下自己的衣兜，算是让封灵之书安心。
　　而后，赵云中下意识地就抬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看掌心。
　　那鲜红的数字，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翻了一倍。
　　“60”！
　　赵云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反复确认。
　　是“60”没错。
　　“这...见鬼了！”
　　赵云中惊讶又疑惑。
　　......
　　苻子卿离开了宿舍楼。
　　不久之后，她来到了登科楼。
　　苻子卿在登科楼里转悠了一阵，穿行在一间间教室里，花了一点时间才终于在一间教室里看到了明仲的身影。
　　她是从教室后门钻进教室的，看到明仲在另一边靠窗的倒数第二排，好像正在埋头做题。
　　苻子卿向那边走了过去。
　　时间临近下午四点半，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多小时。
　　一般这个时候，大部分考生都在努力攻克最后一两道难题。
　　而苻子卿走过去时，也顺便看了看沿途的考生，他们也确实几乎都在草稿纸上反复演算着最后一两道题。
　　看样子那两道题挺难。
　　一路走过去，在临近明仲身边的时候，苻子卿看到明仲低着脑袋，好像在盯着试卷，手中却没有动笔。
　　苻子卿凑近一看，明仲的试卷还停留在第一页。
　　已经开始检查了吗？
　　苻子卿看到试卷上其实比较干净，只有一些简单的草稿，答题纸应该是被明仲压在试卷之下了。
　　看样子他已经完事儿了，苻子卿就轻声问到：
　　“喂，你做完了？”
　　明仲没有反应。
　　是因为在考试中，怕监考老师误会吗？
　　苻子卿这样一想，也觉得这个时候打扰人家不太妥，就小声说到：
　　“找你有点事，等你考完，来早上那棵树下找我。”
　　明仲还是没有反应。
　　苻子卿这就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儿。
　　“明仲？”
　　她加大了声音，并弯腰一看，好家伙！竟然在睡觉！
　　苻子卿皱皱眉，咬了咬嘴唇，转身离开。
　　她“饿”了，自然就要去找吃的，想来想去，能让她吃的，也就是鬼气或者鬼了。
　　本想着明仲说过他最近总是看见鬼，就来让他指明见鬼的地方，也省得她花时间去找。
　　结果这家伙考试的时候都睡觉！
　　算了，自己去找吧...
　　这么想着，苻子卿已经来到了登科楼门口，正欲走出登科楼，却突然脚步一顿。
　　她看到明仲迎面走来。
　　“诶！？”
　　苻子卿一惊，自己出幻觉了？
　　还没等她仔细确认，对面明仲也看见了她，顿时惊讶道：
　　“学姐？你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了？”
　　还跟她说话了！不是幻觉！
　　“这是怎么回事？”
　　苻子卿惊疑不定，看着对面的明仲，眨了眨眼睛，说到：
　　“你不是在考试吗？”
　　“考试？”
　　明仲走到了苻子卿面前，也有些疑惑，随后又笑道：
　　“我当然要考试，这不正赶着去吗。”
　　“不是，考试都要结束了啊...”
　　苻子卿下意识这么一说，然后又连连摆手说到：
　　“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
　　她盯着面前的明仲看了又看。
　　明仲还在有些奇怪地说着：
　　“要结束了？！不是还没三点吗...还有，学姐你说什么重点？”
　　苻子卿忽然眯起了眼睛，这个时候，终于看出面前“明仲”的怪异之处了。
　　他根本没有气息！
　　是鬼？
　　苻子卿往前走了一步，忽然微笑道：
　　“你站着，不要动。”
　　“明仲”皱了皱眉，不解道：
　　“学姐你要干嘛？”
　　“嘘~”
　　苻子卿将食指竖在唇边，轻声说到：
　　“闭上眼睛。”
　　“我还没准备...不是...学姐，你到底要干嘛？”
　　“明仲”有一些些慌乱的样子。
　　他下意识向后退。
　　苻子卿眼神微微一凛。
　　这东西察觉到危险了吗？
　　还挺警觉嘛...
　　不过，苻子卿正“饿”着呢，怎会给这东西放跑咯？
　　“啪！”
　　苻子卿瞬间一巴掌扇到了“明仲”脸上。
　　她控制好了力道，只是将“明仲”扇得一个踉跄，没打算一下就将他打散。
　　“学姐？”
　　“明仲”捂着脸，眼中透露出不解和难以置信。
　　随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急忙说到：
　　“学姐，那只是一个梦...而且我在梦中也没做什么...”
　　“什么梦不梦的！”
　　苻子卿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说到：
　　“看来你还有些道行啊，不仅能伪装成他的样子，还连他做了什么梦都知道。”
　　苻子卿说到这里，皱了皱眉道：
　　“等等，你不会已经将明仲吃了吧？难怪我叫他都没有反应...”
　　“学姐你在说什么啊？我就是明仲啊！我吃我自己？”
　　“明仲”瞪着疑惑的眼睛。
　　“呵呵！”
　　苻子卿冷笑道：
　　“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你还敢装！看我不把你打回原形！”
　　说罢，苻子卿抬手一挥，“明仲”顿时飞了起来，悬停在半空中。
　　随后，苻子卿手指向下一指，“明仲”从空中飞速砸落下来。
　　“学姐不要啊！”
　　“明仲”的惨叫声中，他突然凭空消失了。
　　苻子卿一愣。
　　“嗯？”
　　“这都跑掉了？”
　　不应该呀，这鬼除了会装，她能感觉出来根本不强...
　　随后，苻子卿越想越觉得有些奇怪。
　　她仰头望向了明仲所在教室的方位。
　　身形一动，苻子卿直接朝那边飘去。
　　而教室里，明仲徒然惊醒。
　　看到眼前是洁白的试卷，而不是冰冷的地面，他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又做噩梦了...
　　明仲神情恍惚地想着事情。
　　这才半天，就接连做了两个噩梦了...
　　这是受到阴气...不对，按照学姐的说法，应该是鬼气的影响了吧...
　　学姐...
　　他正低头想着，忽然看到看到试卷上冒出了一颗脑袋。
　　“卧槽！？”
　　明仲吓得屁股往后一拱，椅子撞到了后面的课桌。
　　发出的声响，让不少考生都不满地看了一眼。
　　“那位同学！认真考试！”
　　监考老师也发出了警告。
　　明仲赶忙端正坐好。
　　他的面前，正是苻子卿从课桌里钻出来的脑袋。
　　明仲对着苻子卿皱眉苦笑。
　　“你没死啊。”
　　苻子卿一开口，让明仲就是一愣。
　　“考完了来找我，早上那棵树。”
　　苻子卿说完，脑袋就从课桌上沉了下去。


第53章 五一章 本分
　　明仲懵楞了好一阵。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到此刻都还感觉得到学姐梦中那一巴掌的力道。
　　好像还有点疼...
　　这梦可就太过真实了...
　　明仲感到精神有些恍惚，有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感觉。
　　他就这样恍惚着，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他才算稍稍回过神来。
　　交卷之后，明仲就直接下楼出了登科楼。
　　去到那棵花繁枝茂的流苏树下，明仲仰头张望，并没有发现苻子卿。
　　“学姐，我来了。”
　　明仲仰着头叫喊了一声。
　　“上来。”
　　学姐还是没有出现，但枝叶繁花之间传出了她的声音。
　　明仲微微一愣，但随后还是依言爬上了树。
　　找到一根比较粗壮的枝桠坐好，明仲轻轻喘了两口气，随后开口笑道：
　　“学姐要说什么机密的事情啊？竟然还躲在树上来说。”
　　苻子卿这才在明仲对面的花簇中伸出了脑袋，淡淡说到：
　　“没什么机密，我就是觉得这样好说话一点。”
　　“嗯？”
　　明仲瞪了瞪眼睛，忍不住说到：
　　“那为什么不是学姐你下来？”
　　学姐能飞，明明她下树要容易得多吧...
　　苻子卿愣了一下，随后强行解释道：
　　“我这是让你锻炼身体，为了你好，知道吗？”
　　明仲盯着苻子卿看了看，然后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沾着青苔，便拍去手上的青苔，之后又去拍打身上的断枝与枯叶渣，笑道：
　　“那我可真得好好感谢学姐的一番美意呢。”
　　苻子卿咬了咬嘴唇，说到：
　　“你小子又跟我阴阳怪气？”
　　“没有，我是真心的。”
　　明仲神情正经，一脸认真。
　　苻子卿眯了眯眼睛，她觉得这小子的脑回路不太正常。
　　而且，她还感觉到，这小子越来越不怕她了。
　　这让她稍稍有些奇怪的情绪，怎么说她也是只鬼，这人要是不怕她了，岂不是让她很没有面子？
　　不过，苻子卿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纠结。
　　她看着明仲，直接说出来自己找他的目的：
　　“带我去找鬼。”
　　“好。”
　　明仲没有多问，相当耿直地点了头。
　　这就让苻子卿露出比较满意的笑容了。
　　不问缘由，只管点头，是个合格的工具人。
　　“现在吗？”
　　明仲问到，并且已经在准备下树去了。
　　苻子卿却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
　　“学姐还有事吗？”
　　明仲停住正在下树的动作，看向苻子卿。
　　苻子卿盯着明仲看了又看，看得明仲已经开始感到有些不自在了，她才开口说到：
　　“我问你个事情哈。”
　　“嗯，学姐你问。”
　　明仲说到挺爽快的样子，眼神中却稍稍有些慌张。
　　梦中学姐那一巴掌有点猛，他现在都还感觉脸上似乎有点疼。
　　“你刚刚又做梦了是吧？”
　　苻子卿已经立马发问了。
　　明仲也不作无谓的狡辩，颇为乖巧地点了点头。
　　苻子卿继续问到：
　　“梦到些什么了？”
　　“梦到...”
　　明仲说了两个字之后，看了看苻子卿，眼神略微有些躲闪。
　　随后，他似乎经过了一番内心的挣扎后，眼神重新坚定了几分。
　　“我梦到了...”
　　“我。”
　　苻子卿微微歪了下头，食指指向自己，轻声说到：
　　“对吧。”
　　明仲呆呆地看着苻子卿，耳根子渐渐发红。
　　“对。”
　　“我对你做了什么呢？”
　　苻子卿又问到。
　　明仲回过神来，有些心虚地说到：
　　“你...你打了我一巴掌。”
　　说起这句话来，学姐那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扇过来的彪悍模样，似乎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明仲也搞不懂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但终究也只是梦罢了，可以不去在意的，不过想起来，还是莫名地，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
　　唉，要不是心中有鬼，又怎么会梦到鬼呢...
　　苻子卿这个时候皱眉思索起来，然后看着明仲的脸蛋，忽然说到：
　　“脸还疼吗？”
　　明仲摸着自己的脸蛋，神情渐渐怪异起来。
　　“还别说，真还有点儿...”
　　明仲这么说着，又向苻子卿尴尬地笑了笑道：
　　“嘿嘿，这梦还挺真。”
　　苻子卿面无表情，一双泛白的眼珠盯着明仲，动也不动。
　　一开始还好，时间久了，明仲也感到那带着花香的风吹来，竟然莫名的相当凉人。
　　又过了一阵，明仲终于忍不住说到：
　　“学姐，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
　　“那不是梦。”
　　“嗯？”
　　学姐突然说出来的话，让明仲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苻子卿又重复道：
　　“那不是梦。”
　　“不是...梦吗...”
　　明仲瞪了瞪眼睛，显得难以置信。
　　“在所谓的梦中，你是在登科楼门口遇见我的，对吧。”
　　苻子卿这一次根本就没用发问的语气了。
　　明仲惊讶着，还没来得及回答，对面苻子卿又说到：
　　“我同样在登科楼门口遇见了你。”
　　停顿了一下，苻子卿继续说到：
　　“你或许那个时候是在做梦，但我不是，我之前去考场找你，看到你在睡觉就离开了，却在登科楼门口遇见了你...”
　　“这...怎么可能？”
　　明仲已经目瞪口呆了。
　　按照学姐的描述，那个时候出现了两个他？
　　不对，这样也不算完全准确，应该是...
　　“我的梦境成为了现实？”
　　明仲有些震惊地说到。
　　这已经是所谓的超能力了吧！还能有这样的好事？
　　等等，他能看见鬼这件事，好像就已经在超能力的范畴了...还有那个每晚响起的诡异声音...
　　既然都这样了...明仲的面部表情，由震惊转变为平静。
　　“学姐认为呢？你有什么看法，也说说看。”
　　明仲相当淡定地对苻子卿说到。
　　苻子卿稍稍有些意外地看着明仲。
　　这小子心态可以啊...
　　随后，她沉吟了一下开口说到：
　　“就像我之前说的，我觉得那不是梦。”
　　“哦？”
　　明仲流露出十分感兴趣的神情，并作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这样足够尊重的态度，自然让苻子卿感到比较舒心，她嘴角含笑道：
　　“我觉得不是你的梦境成为了现实，而是你那个时候处于意识离体的状态，但是你自己并不清楚这一点，所以以为自己在做梦。”
　　“嗯，有道理。”
　　明仲低眉思索着，随后带着疑惑说到：
　　“我这是...灵魂出窍？”
　　“大概。”
　　苻子卿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心中几乎已经确定了。
　　“我不是打了你一巴掌吗？那时候我既然能碰到你，那说明你当时就是跟我差不多的状态。”
　　苻子卿分析到。
　　“有道理。”
　　明仲又点了点头，然后似乎再一次感觉到了脸上的疼痛。
　　他忽然抬头看着苻子卿，皱眉问到：
　　“学姐，好像不止打了我一巴掌吧？”
　　“...”
　　苻子卿咬了咬嘴唇，不说话。
　　明仲露出几分伤心、几分后怕的神情，五官都快要挤到一块儿去了，泫然欲泣道：
　　“学姐好狠心呐，最后那一下，可是冲着要把我摔个稀巴烂去的吧...”
　　咦~这表情绝了...
　　苻子卿一阵恶寒。
　　“不是还没摔下来嘛...”
　　苻子卿脑袋偏向了一旁，不去看明仲那恶心鬼的表情。
　　明仲突然笑了起来，说到：
　　“哈哈，小生叩谢女侠不杀之恩。”
　　苻子卿看了他一眼，又偏过头去，冷笑道：
　　“什么女侠...我可是鬼。”
　　说着，她缓缓转头看向明仲，脑袋再突然往前一伸，似乎用力过猛，两只眼球竟然掉出了眼眶！
　　“卧槽！”
　　猛然看到那黑漆漆、空洞洞的眼窝，明仲吓得双腿一蹬，身体向后扬去...
　　苻子卿接住掉出来的眼球，又一把给自己安上。
　　一睁眼就看到明仲快要从树上掉下去了...
　　“小...”
　　心字还没出口，也正要动用鬼力拉他一把，那边明仲却已经自己抓住树干稳住了。
　　于是苻子卿后面的话，就变成了：
　　“吓不死你！”
　　明仲抱住树干，额头明明已经被吓出了冷汗，却还在冲着苻子卿笑。
　　“哼！你还笑得出来？”
　　苻子卿冷哼。
　　明仲重新在枝桠上坐好，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笑道：
　　“谢谢！”
　　“你谢啥？”
　　苻子卿直皱眉，这人真是脑壳有包，明明是自己吓了他，他还说“谢谢”？
　　“学姐刚才是想救我的吧？”
　　明仲笑问。
　　苻子卿又一次偏过头去。
　　“两码事。”
　　明仲点点头，说到：
　　“好吧，两码事，那我们就分开说，我感谢学姐想要救我的心意，那么学姐是不是也应该对刚才吓我的事情，表表态？”
　　“鬼吓人，是本分。”
　　苻子卿瞥了明仲一眼。
　　这才不到一天呢！就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了？就是要吓他，不然这小子绝对会得寸进尺。
　　苻子卿这么说，明仲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好吧，是本分...那我们说回之前的话题。”
　　明仲主动将话题拉回去，说到：
　　“你说当时我跟你的状态差不多，那说明我当时也算是鬼了？”
　　既然说回之前的话题，苻子卿也就顺势接下去了：
　　“我当时就以为你是什么鬼假扮的呢，所以才...”
　　好像又要扯回摔他那就事情了，于是苻子卿赶忙改口道：
　　“你当时应该还不算是鬼，不过你要想变成鬼，只需要一个关键步骤。”
　　“什么？”
　　“去死啊。”
　　“哈哈哈...”
　　“怎么？舍不得？”
　　“当然舍不得，毕竟，我还这么年轻。”
　　“是啊，还年轻呢，好好活着多好。”
　　“...”
　　话说到这里，气氛突然稍稍沉重起来。


第54章 五二章 戳一戳
　　傍晚的风，吹动花枝与树叶。
　　安静片刻，明仲向苻子卿那边挪动了一个位置。
　　“学姐...”
　　他轻声唤了一句。
　　苻子卿便看向他，眨了眨眼睛。
　　明仲又不接着往下说了。
　　苻子卿皱了皱眉，问到：
　　“你要说什么？”
　　“没什么...”
　　明仲笑了起来，有点憨：
　　“嘿嘿，就想叫叫你。”
　　苻子卿眼球微微向上一扬，姑且算是翻了个白眼。
　　“脑壳有包...”
　　她这么轻轻说了一句，然后又问到：
　　“还疼吗？”
　　她对自己的力道把控，其实并没有太大信心...如果当时明仲真的是灵魂出窍了的话，她那一巴掌就算是结结实实甩在了他的灵体之上。
　　毕竟也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郎，要是真的把他打出什么问题了...苻子卿还是会有些内疚的。
　　明仲笑道：
　　“不疼了。”
　　“真的？”
　　苻子卿不太相信的样子。
　　“真的！”
　　明仲迟疑了一秒钟，又笑着点头。
　　其实还有点儿疼...
　　“那就好。”
　　苻子卿淡淡说到：
　　“我还想说，要是还疼的话，就帮你看一看呢。”
　　明仲沉默片刻，忽然一本正经道：
　　“我好像，又感觉有点儿疼了。”
　　苻子卿立时瞪了他一眼，冷笑道：
　　“不是要逞英雄吗？继续啊。”
　　明仲嘿嘿一笑，不说话。
　　随后见苻子卿冷着脸，他才问到：
　　“学姐要怎么帮我看呀？”
　　说到这里，他想起中午学姐帮他消除肚子胀痛的方法，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说到：
　　“是那个吗？学姐又要来表演一次那个吗？”
　　“哪个？表演什么？”
　　苻子卿面露疑惑。
　　“就是那个呀，中午的那个...”
　　明仲这么说着，伸手在自己肚子上摸了起来，笑道：
　　“肚子消消，不长胖胖！”
　　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呜~”
　　苻子卿抿着嘴唇，发出了可怕的声音。
　　但明仲脸上的笑容丝毫没有收敛，看着苻子卿的眼睛里，流露而出的眼神似乎还有那么一些微妙的享受。
　　“我都说了，那是我奶奶交给我的...”
　　苻子卿说起这个，也发觉这完全是哄小孩子的招数，用在明仲这样的少年身上，反而显得她比较幼稚了。
　　于是神情更加凶狠起来，朝明仲威胁道：
　　“你敢嘲笑我？信不信我吃了你！”
　　“没有嘲笑啦。”
　　明仲笑容柔和。
　　“那你还在笑！”
　　苻子卿呲了呲牙，已经决定给这得寸进尺的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她没有任何动作，空气中却有一股力量，无声无息地将明仲包围起来...
　　“只是觉得，很可爱。”
　　明仲眼神柔软地说出这句话来。
　　那股力量突然消散。
　　“很可爱？！”
　　苻子卿瞪着眼睛，声音有些变调。
　　“可爱。”
　　明仲重复了一句，笑道：
　　“现在也是。”
　　苻子卿的脸色越发冰冷。
　　她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冷冷地盯着明仲，看得他渐渐头皮发麻。
　　说错话了吗？
　　很普通的夸赞女孩子的话呀...难道对女鬼就不好使了？
　　明仲心中开始发慌。
　　“学姐...”
　　好一会儿后，明仲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苻子卿神情依然冰冷，语气毫无波动道：
　　“别动。”
　　明仲顿时紧紧抓住树干，一动不动。
　　苻子卿面无表情地朝着明仲的脸颊伸出了手。
　　苍白的手掌渐渐靠近明仲的脸。
　　明仲倒是没有害怕，他知道学姐不会加害于他，但心底稍稍有些遗憾。
　　学姐的脸色别这么冷就更好了...
　　苻子卿的手掌临近明仲脸颊的时候，却忽然停了下来。
　　下一刻，她的手掌握成了拳头。
　　明仲眼睛一蹬，眼神瞥向那白嫩嫩的小拳头，心中又是一慌。
　　随后却见那小拳头忽地弹出一根葱白纤细的食指，指着他的脸。
　　明仲眼神疑惑地看向苻子卿。
　　苻子卿仍旧面无表情，然后停在明仲脸前的食指往前轻轻一戳...
　　指头戳进了明仲的脸颊里。
　　“嗯？”
　　明仲又瞪了瞪眼睛。
　　苻子卿微微皱眉，手指慢慢退出了明仲的脸颊。
　　然后，手指头又戳了进去，退出来，再戳进去...
　　“咦~”
　　苻子卿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微露惊奇。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
　　她的手指头还在明仲脸上进进出出。
　　明仲也略带惊奇地说到：
　　“有感觉，凉凉的。”
　　随后他又向苻子卿问到：
　　“学姐你呢？有什么感觉吗？”
　　“嗯...”
　　苻子卿沉吟了一下，说到：
　　“好像热乎乎的，但又好像不是，不过，我确定指尖有碰到什么东西。”
　　明仲忽然表情夸张地惊呼道：
　　“呜呼！学姐肯定戳到我的脑子了！”
　　“你脑子长脸下面的？”
　　苻子卿嘴角微微上扬。
　　随后语气比较肯定地说到：
　　“应该是你的灵体。”
　　“嗯。”
　　明仲点点头，又疑惑道：
　　“昨晚不是都不行，怎么突然能碰到了？”
　　苻子卿知道他是在说昨晚初见时，他装作看不见她，并直接从她身体穿行过去的事情。
　　“并不算是完全碰到了哦。”
　　苻子卿说着，手指继续往前戳...
　　“我试着戳深一点儿，你要感觉到不对，就叫出来。”
　　“好。”
　　于是苻子卿的手越戳越深，直到整只手穿过了明仲的脑袋。
　　这个过程中，明仲没有叫喊。
　　苻子卿的手感觉到了一些阻碍，但终究还是能够比较轻松地穿过去。
　　“感觉怎么样？”
　　苻子卿问到。
　　明仲仔细回想了一下，又细细感受了一番，说到：
　　“还是凉凉的。”
　　随后，他的眉毛跳了跳，补充道：
　　“有点儿上头。”
　　苻子卿立即把手从明仲脑袋里抽了出来，她感觉自己这样做，应该还是对他的灵体有一些影响的。
　　她随后说到：
　　“看吧，就这样的，虽然能够感觉到一定的触感，但还是不能完全触碰到。”
　　明仲若有所思，回忆着昨晚的经历，片刻后说到：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从学姐身体里穿过去的时候，确实是感到浑身一凉，我当时还以为是心里害怕所致...这么说，其实学姐那个时候就有所察觉了吧？”
　　“没呢，我那时候光顾着高兴了。”
　　苻子卿随口说到。
　　明仲问到：
　　“学姐看见我，很高兴吗？”
　　苻子卿纠正道：
　　“不是因为我看见了你就高兴，而是我发觉你能看见我，我才高兴的，懂吗？”
　　“你是不知道，死了二十年了，就没遇见一个能够见鬼的人...那宿舍楼里之前人是挺多啊，但她们又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说的话，吓唬她们都没什么意思。”
　　“你说我发现了一个能够看见我，听到我说话的人，该不该高兴？”
　　苻子卿开始唠唠叨叨。
　　明仲一时间有些发懵。
　　“问你话呢！你说我应不应该高兴？”
　　苻子卿见明仲没有反应，又重新问了一遍。
　　“应该...”
　　明仲呆呆地点头。
　　合着学姐只是觉得他这样能够看见鬼的人，吓唬起来更有意思啊...想起来，光是今天下午，学姐就已经吓了他两次了。
　　那自己还主动来找她，不就是送肉上门？
　　总感觉今后的日子，怕是有些难过了...
　　明仲看了看苻子卿，想着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
　　但又转念一想，其实学姐...有时候还是挺好说话的。
　　她喜欢吓人，那就让她吓嘛，被吓得多了，也就免疫了，还算锻炼了胆子。
　　这么一想，似乎也不亏。
　　“你发啥呆？”
　　苻子卿伸手戳了戳明仲的脸。
　　微凉的触感让明仲回过神来，笑了笑，也不说话。
　　苻子卿从花枝间飘了出来，飘到了明仲面前，盯着他说到：
　　“你小子不简单啊，能够看到鬼不说，灵体也比较特别，能灵魂出窍，祖上不会就是专门抓鬼的吧？”
　　明仲思考了一番说到：
　　“据我所知，应该不是，当然也可能是家里的长辈瞒着我，找机会回去好好问问看。”
　　苻子卿说到：
　　“我觉得就算不是，也会跟抓鬼的有些关联。”
　　这么说着，苻子卿突然向后飘，离着明仲远了一些，警惕道：
　　“不行，我得离你远一点。”
　　明仲好笑道：
　　“学姐别担心呀，就算我祖上是抓鬼的，我又哪敢抓学姐啊？”
　　“那可不好说。”
　　苻子卿也笑了笑，毕竟也只是开个玩笑，随后向树下飘去，并调侃道：
　　“明道长，走吧，咱抓鬼去！”
　　“哈哈！诶，学姐等等我...”
　　苻子卿倒是轻轻松松地飘了下去，明仲就得抱紧树干，慢慢地小心往下滑了。
　　这可不敢大意，要是手上不稳，一下子梭了下去，可得烂裤裆。
　　等他落在平地上，苻子卿朝他笑道：
　　“请明道长带路。”
　　明仲拍去身上的污渍。
　　随后他低眉沉思，回忆着自己最近见过鬼的地方，然后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苻子卿便跟了上去。
　　走在明仲旁边，苻子卿看得明仲脸上很快又堆起了笑，便皱眉问到：
　　“你又在笑什么？”
　　“哈哈！”
　　明仲闻言，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出了声。
　　“我只是想起了一个词。”
　　“什么？”
　　“鬼喊捉鬼。”
　　说完，明仲又笑了起来。
　　苻子卿愣了一下，随后也露出了轻柔的笑容。
　　这天傍晚。
　　一人一鬼。
　　要去抓鬼。


第55章 五三章 好次好次
　　几分钟后，明仲将苻子卿带到了一片小树林前。
　　一条羊肠小道，蜿蜒着深入了小树林，小树林中，树荫蔽日，于是也看不清那小道尽头，究竟通向何处。
　　明仲率先往前，踩着小道上的鹅卵石，进入了小树林。
　　苻子卿跟在明仲身后，几步路之后她飘到明仲身侧，忽然偏头问到：
　　“你平时还有钻小树林的习惯吗？”
　　这个小树林地势偏僻，也不在明仲每天必经之路上。
　　“只是上个月30号，也就是放五一之前，我跟王冬冬路过附近的时候，那家伙非要拉着我来...”
　　明仲随口回答着，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住口了。
　　苻子卿往前两步走，在明仲斜前方回过头来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说到：
　　“他拉你进小树林...”
　　她的脸上渐渐露出怪异的笑容：
　　“做了什么？”
　　明仲看到苻子卿的笑，就知道她肯定想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心想学姐那个年代的女生，就已经开始腐眼看人基了吗？
　　他赶忙说到：
　　“学姐你可别乱想。”
　　“我没乱想哦。”
　　苻子卿笑容不减，她歪了歪头说到：
　　“让我猜一猜...嗯...你们肯定躲小树林里，看那种电影。”
　　“0v0！”
　　明仲脚步一顿，双眼霎时间瞪得溜圆。
　　随后他故作镇静继续往前走，耳朵却越来越红了。
　　苻子卿看着他，然后他脸上也渐渐开始发红。
　　于是苻子卿好笑道：
　　“嗨，害啥羞呢？不是挺正常吗？”
　　她又挑了挑眉道：
　　“莫非，你们看的是男男？”
　　“绝对不是！”
　　明仲脱口而出。
　　“嗯，那就还算正常，不过你们要是真看的那种片，我也不会歧视你们的。”
　　苻子卿一本正经地说到：
　　“不过，那些正常的小电影也还是要少看...嗯，毕竟未成年，身体也还在发育，频率控制在一个适度的范围。”
　　明仲看着苻子卿，呆呆地点点头。
　　过了几秒钟，他才小声说到：
　　“我很少看那些东西的...”
　　苻子卿鄙视道：
　　“你那黑白屏古董机，想看也看不了啊。”
　　“......”
　　明仲哑口无言。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树林深处。
　　这里，忽地豁然开朗，一个小池塘，一座石头凉亭。
　　池塘水面上铺满落叶，散发出一丝丝枯叶腐烂的气息。
　　石头凉亭上也铺满了爬山虎，藤曼从凉亭顶盖垂落下来，几乎将整个凉亭遮蔽。
　　苻子卿的目光落在那个凉亭内，忽然说到：
　　“秋风亭，我死的时候，这边才建成不久，我记得那时候是因为80周年校庆，特地修的。”
　　“嗯，听说一开始这边人来人往，还算热闹，不过后来这边周围种了越来越多的树，就渐渐人迹罕至，又听说这边有个学生不幸落水...也就更少有人来，算是荒废下来了。”
　　明仲在旁边补充到。
　　然后苻子卿又问到：
　　“你们那天就是跑到这秋风亭里，看小电影？”
　　“......”
　　明仲挠挠头没说话，但算是默认了。
　　“你们挺会挑地方。”
　　苻子卿吐槽了一句，然后又奇怪道：
　　“你既然知道这边出过事，你又能见鬼，还敢来？”
　　明仲解释道：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能见鬼...虽然那天凌晨三点的时候我就已经听到那个奇怪的声音了，但我也只是当学习压力大，出现幻听了，也就没太在意。”
　　说到这里，他又有些无奈道：
　　“而且我当时也劝王冬冬了，说这边死过人，他偏说这样反而更刺激。”
　　“是个人才。”
　　苻子卿挑眉说了一句，随后走到了池塘边，看着那铺满枯叶的水面。
　　“这水不深呀，还能淹死人？”
　　“听说那学生当时一个人在这边看书，一边看一边沿着池塘走，结果哪知道踩到一条蛇，就被咬了一口，那学生也被吓得落了水，然后就不知怎地，就没爬得上来，就长眠于此了。”
　　明仲在旁边说了他听到的传闻，说完，他还补充到：
　　“听说那人还是年级第一。”
　　苻子卿感叹道：
　　“看来不仅是只水鬼，还是个倒霉鬼呀。”
　　她站在池塘边，凝视水面，眼中那原本还算清澈的水，渐渐变得灰黑浑浊。
　　“我那天原本和王冬冬在秋风亭里看...我突然听到了水声，一开始我也没在意，因为当时...呃...那个电影里的女人正好也在泳池里游泳...”
　　明仲在说着那天的经历，苻子卿听到这里，目光虽然还盯着池塘水面，但忍不住问到：
　　“泳装题材？”
　　“呃...”
　　明仲神情微鄂，学姐好像还挺懂？
　　“这不是重点！”
　　随后他赶忙将话题拉回，继续说到：
　　“后来我听到那水声越来越近，也听出来不是从王冬冬手机里发出来的，就循着水声看去，虽然有爬山虎挡着了视线，但我还是确定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人在池塘里仰面躺着！”
　　明仲的语气微微压低：
　　“躺得直挺挺的，我一想，正常人那能在水面上躺得那么直？就知道那人不对劲儿啊，就叫王冬冬也看，可他根本就没看见，还责怪我吓唬他，坏了他的兴致。”
　　“我当时反正是不敢在这儿待着了，就拉着王冬冬要走，王冬冬觉得扫兴，就骂我胆子小，但在我执意坚持下，他还是收起手机跟我一起出了凉亭...”
　　明仲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才继续说到：
　　“我们一出了凉亭，我就看到那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从躺在水面上变成躺在岸边了！”
　　他说着，给苻子卿指了指池塘边的一处杂草丛生的平地。
　　“就躺那儿，然后突然就直了起来，就像僵尸片儿里的僵尸一样！我看到那人浑身淌着水，皮肤苍白肿胀，带着眼镜，眼镜下的一双眼睛也是白白烂烂的，我看到他朝我们伸出了手，就吓得拉起王冬冬就跑...”
　　说到这里，明仲就算是将自己那天的经历说完了。
　　他安静了一会儿，大概在平复自己的心情，之后才小声向苻子卿问到：
　　“学姐发现他了吗？”
　　苻子卿盯着水面，皱了皱道：
　　“有些奇怪，这水里鬼气弥漫，但我没有发现那只鬼。”
　　明仲看着水面问到：
　　“是他躲起来了吗？”
　　他又看向苻子卿，说到：
　　“他害怕学姐，所以躲起来了。”
　　明仲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但苻子卿仍然皱着眉。
　　躲起来确实很可能，但躲在哪儿？
　　她平时不出现的时候，都是进入到那片空间之中了，她之前也以为只要是个鬼，都会有一片特殊空间作为容身之所，但她也发现之前槐香苑的那些女鬼，即使快要被她打散了，都没有进入所谓的空间躲起来...
　　难道只是那些女鬼级别太低，没有形成她们自己的专属空间？
　　这样的话，这个地方的这只鬼，应该比槐香苑的那些女鬼，都要...
　　“好吃！”
　　苻子卿说出来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嗯？”
　　明仲为之一愣。
　　“我说，这只鬼，应该很好吃。”
　　苻子卿转头看向了明仲，忽然凑到他的耳边低语道：
　　“待会儿要辛苦你了哦。”
　　说完，在明仲惊楞的眼神下，苻子卿突然消失不见。
　　“学姐...”
　　明仲轻轻叫了一声，随后也懂起了学姐的意思。
　　他平静地在池塘边站立一阵，听着那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随后，明仲走向秋风亭那边。
　　伸手撩开垂落下来的藤曼，明仲进入秋风亭中，找到一处还算干净的石凳坐下。
　　大概是因为知道学姐肯定关注着自己，明仲虽然一个人，心里却一点也不慌。
　　低头独坐片刻，明仲忽然微微抬起了头。
　　“哗啦...”
　　听到这熟悉的水声，明仲知道，那只鬼出来了。
　　偏头，目光透过藤曼间的缝隙，他看到，水面上，平躺着一个人。
　　摇摇头，明仲淡笑着起身，缓步走出了凉亭。
　　明仲走到池塘边，看向池塘水面。
　　“哗啦啦...”
　　“哗啦啦...”
　　水面荡漾着波纹，躺在水面的人缓缓划动到了明仲跟前。
　　苍白肿胀的脸，带着一副老旧的金边圆眼镜，冰冷镜片下，一双同样冰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明仲。
　　吹来的风，温度莫名偏低，并夹带着腐臭的味道。
　　躺在水面上的鬼直起身来，仍旧直勾勾地盯着明仲。
　　片刻后，他抬起双手，缓缓向明仲飘去。
　　虽然知道有学姐在，但此刻的氛围之下，明仲还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退了这一步之后，明仲重新稳住身体站定，笑道：
　　“你这年纪第一，变成鬼了之后，似乎并没有保留优秀的智商啊。”
　　那鬼似乎听懂了明仲的话，忽然停在了半空中。
　　下一刻，苻子卿的身影在明仲身后出现。
　　她缓步走到明仲身前，面带微笑。
　　那鬼面露惊恐，身形开始淡化。
　　苻子卿眯了眯眼睛。
　　看来这鬼真的有类似于她那种虚化的能力，但是...
　　“太慢了。”
　　随着苻子卿清冷的话音落下，她面前的鬼，淡化的身形重新凝实。
　　苻子卿飘到鬼的面前，鬼顿时惊恐嚎叫起来。
　　苻子卿不满地呲了呲牙，说到：
　　“我长得很吓人吗？”
　　说完，她就要动手结果这只鬼，却忽然歪了歪头。
　　“这是什么？”
　　她忽然感觉到，鬼的脑子里，有什么很吸引她的东西。
　　于是她直接让鬼的脑袋爆炸开，一缕纯黑雾气出现在她的眼前。
　　苻子卿伸手撩起那缕黑雾，随后放到唇边一吸。
　　“唔~”
　　“好次好次~”
　　苻子卿眯起了眼睛。
　　她的面前，恶鬼瞬间碎散。


第56章 五四章 小白蛇
　　明仲看着苻子卿，虽然也预想到了学姐比较厉害，但亲眼看到她如此简单的解决掉一只恶鬼，还是露出了几分惊讶的神情。
　　苻子卿转过身来，飘落到明仲面前，她还舔了舔嘴唇。
　　“唔~让你受惊了。”
　　“我倒没受到什么惊吓...”
　　明仲笑了笑，目光落到苻子卿的嘴唇上，忍不住问到：
　　“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嗯...其实根本没有味道啦。”
　　苻子卿笑道：
　　“不过，口感倒是凉冰冰的，还不错。”
　　“你也想试一试吗？”
　　她又笑着朝明仲问了一句。
　　明仲摇摇头：
　　“还是算了。”
　　随后他又问到：
　　“然后，去下一个地方？”
　　“等一下...”
　　苻子卿回头看向池塘水面。
　　鬼已经被她消灭了，但是水中的鬼气依然弥漫翻涌着，丝毫不减。
　　“这水里有东西。”
　　苻子卿这么说着，轻轻一挥手，池塘里的水顿时像被挤出来的果冻一般，脱离了池塘，悬浮上空。
　　池底，腐烂的枯叶夹杂在乌黑的淤泥里，有一些细小的水虫在淤泥里蠕动。
　　明仲先是惊讶地看了看苻子卿，随后也仔细去观察了一番池底，皱眉说到：
　　“好像没什么特别...”
　　话音未落，下一刻他就瞪了瞪眼睛，看到池底的淤泥之中，有什么明显比那些水虫大了不少的东西在蠕动着。
　　随后，那东西从淤泥里冒出来一个细圆灰白的脑袋，那脑袋微微左右摆动着，端部时不时吐出一条乌黑开叉的舌头。
　　“蛇？”
　　明仲的语气并不确定。
　　那东西的脑袋很圆，从脑袋两边的开口看来，它的嘴巴应该能张得挺大，但是除了这个嘴巴以外，明仲没能在它的脑袋上发现眼睛、鼻孔等器官。
　　“嗞！~”
　　那东西张开大大的嘴巴，露出两瓣尖锐漆黑的细牙。
　　那样子，明显是在示威。
　　苻子卿微微皱眉看着那个正在示威的小东西，随后隔空一抓，将那个小东西从淤泥里提了出来。
　　矿泉水瓶盖粗细，长约一米，通体灰白的小东西，在空中不断扭摆着，张嘴嘶叫。
　　“这是什么东西？学姐知道吗？”
　　明仲惊奇地看着那条小东西，向苻子卿问到。
　　苻子卿撇了撇嘴道：
　　“我在槐香苑待了二十年，从来就没出来过，怎么可能知道。”
　　“...”
　　明仲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苻子卿盯着那条小东西，忽然在它身上感到一些熟悉的感觉。
　　她皱眉想了想，忽然轻声说到：
　　“小皮球？”
　　“什么小皮球？”
　　明仲疑惑问到，苻子卿却不理他。
　　她从这条蛇形小东西身上，感应到了类似小皮球的感觉。
　　是小皮球的同类吗？
　　这样一想，苻子卿的身形突然变得透明，与那片苍白空间瞬间联系起来。
　　明仲张了张嘴，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动作竟然变得有些迟缓，周围的时空似乎被什么力量稍稍凝固起来。
　　来自于那片空间的力量，借由与苻子卿的联系，穿透了时空的壁障，将那条小东西包裹起来。
　　原本剧烈扭动的小东西，霎时间平静下来，身躯放松以后，它笔直地竖立在半空中。
　　“你可以先去吃饭。”
　　苻子卿对明仲这么说了一句，之后就凭空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那条奇怪的小东西。
　　“哗啦啦！”
　　苻子卿消失的瞬间，悬浮于池塘上空的水猛然下落，激起许多翻涌的浪花，同时散发出一阵带着泥味儿的腐臭。
　　明仲赶紧捂住口鼻，选择听从了学姐的话，急匆匆地跑出了小树林，往食堂那边走去。
　　......
　　白茫茫的空间之中。
　　苻子卿半透明的身形出现，随后慢慢凝实，她面前不远处，那条灰白的小东西笔直竖立。
　　苻子卿解除了它身上的限制，那小东西顿时扭动着身躯，在空间里到处游动起来。
　　它游动的样子，虽然急切，但看起来并不慌乱，它时不时翻转着身体，吐着信子，发出“叽叽叽”的叫声。
　　看起来更像是在撒欢。
　　“小家伙好像很喜欢这里？”
　　苻子卿看着那小东西欢快的样子，便悄悄朝那小东西飘了过去。
　　正在翻滚扭动着的小东西感觉到了苻子卿靠近，它顿时慌张地向远处游去。
　　直到与苻子卿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它又自顾自地四处游动玩耍起来。
　　苻子卿看到它在远处玩耍了一阵之后，应该是感到疲惫了，它就将自己的身躯蜷成了一个圆盘，脑袋藏在圆盘中心，睡觉了。
　　“嗯，看样子智商没有小皮球高。”
　　它似乎只有一种动物般的本能，感觉到危险了，就跑到自以为安全的地方，觉得环境舒适了，就玩闹起来，玩闹得累了，就原地休息。
　　原始而纯粹，完全没有小皮球那样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但是，苻子卿看了看那边安静熟睡的小东西，并不觉得它单纯无害。
　　她估计那个落水的学生，就是被这个小东西害死的。
　　而且，苻子卿推测，这小东西甚至在那学生死后，还控制了他的灵魂，让他成为了恶鬼。
　　“待在这里也好，免得你在外面害人。”
　　苻子卿朝那边的小东西说到，随后沉默了片刻，她悄悄朝那小东西靠近了一些，仔细观察起来。
　　身形匀称，灰白的鳞片晶莹透亮，看起来十分健康。
　　单看身形，长得确实挺像一条漂亮的小白蛇，但没有眼睛与鼻孔，脑袋又太圆了，整体看起来就不太漂亮了。
　　不过，若是爬类爱好者，应该还是会比较喜欢这个小家伙。
　　但是苻子卿不是，她虽然不怕蛇，但也绝对不喜欢这种长呼呼、软绵绵的玩意儿。
　　所以她面露嫌弃：
　　“又是个丑不拉几的小东西...”
　　但她随后还是说到：
　　“算了，都把你带进来了，还是起个名字吧...”
　　苻子卿歪头想了一会儿，说到：
　　“小白！”
　　“就叫你小白吧，希望你好好修炼，早日化形...”
　　“呃...算了，你本体这副丑模样，估计化形也不会好到那里去，没眼没鼻的，肯定吓人。”
　　苻子卿独自念叨着。
　　她已经悄然飘到了小白身边。
　　“虽然脑袋长得有点丑，不过这身亮晶晶的鳞片，看起来...”
　　她轻声说着，手指已经摸了上去。
　　滑溜溜、凉飕飕的。
　　不知怎地，苻子卿竟然舔了舔嘴唇。
　　“蛇羹...”
　　她忽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她想起了上辈子吃过一两次的蛇羹，但年生已经太过久远，她完全想不起到底是个什么味儿了。
　　眼前，似乎是一件现成的食材。
　　手指轻轻划动在小白的躯体上，苻子卿又一次舔了舔嘴唇。
　　熟睡中的小白，仿佛有了什么感应，身躯动了动。
　　随后它圆圆的小脑袋从它自己身体蜷成的圆盘中心立了起来...
　　“叽？”
　　刚睡醒的小白明显还没意识到危险，吐着舌头，发出似乎带着疑惑的声音。
　　苻子卿朝它笑了笑。
　　“呲！~”
　　面对已经近在咫尺的危险，小白出于本能地立马张嘴反击，一口咬在了苻子卿的手指上。
　　“啊！”
　　苻子卿尖叫一声，随后渐渐面露疑惑。
　　她将手指举到眼前，小白紧咬着不松口，于是就这么吊在苻子卿眼前，一摆又一摆。
　　“诶？不疼？”
　　苻子卿没有感到丝毫疼痛。
　　她看到自己手指被小白咬住的地方，有丝丝黑雾缭绕在小白嘴边。
　　“竟然...还有点舒服？！”
　　苻子卿神情微惊。
　　再略微细细感受一番，苻子卿知道了小白在通过它嘴里的尖牙，向她的手指输送着“毒液”。
　　但是，这个“毒液”，似乎是相当精纯的鬼气，别说对苻子卿造成伤害了，简直就是在给她进补嘛。
　　发现这一点后，苻子卿顿时双眼发光。
　　“小家伙，你还是有点用处嘛。”
　　苻子卿拍了拍小白的身体，拍得它一阵乱摆。
　　之后，苻子卿也不管小白了，它要咬着就咬着吧，反正还挺爽的。
　　只是不久之后，苻子卿发现小白的状态有些不太对。
　　它身体上亮晶晶的鳞片，渐渐黯淡下来，身躯摆动的频率与幅度也越来越小。
　　“好家伙！快松口啊！你别给自己咬死了！”
　　苻子卿看出来了，这“毒液”肯定会对它自己造成消耗，而小白这傻货，发觉没有毒倒她，就一直往她手指输送“毒液”，反而把它自己越搞越虚弱。
　　苻子卿虽然这么说了，但是小白明显听不懂，只是本能且固执地咬住苻子卿的手指，丝毫不松口。
　　没办法，苻子卿只好让自己虚化。
　　出了空间，苻子卿站在池塘边，看到自己手指上有了两个小洞，而小白也并没有跟着出来。
　　她等待了片刻，手指上的小洞自行愈合。
　　重新回到空间里，苻子卿看到小白已经蜷成一团睡着了。
　　苻子卿不去打扰它了，让它自己好好修养。
　　小白这样的鬼气“制造机”，还是得好好养着，持续利用才对。
　　吃了一只鬼，又有小白输入的精纯鬼气，苻子卿感觉也差不多“饱”了。
　　既然吃饱了，那自然是要来一点饭后活动。
　　看看熟睡的小白，苻子卿摇了摇头，随后将目光转向了小皮球的虚影。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第57章 五五章 背影
　　时间临近下午五点半。
　　赵云中看了看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随后起身站起来大声说到：
　　“下班时间到了，大家收拾收拾就下班吧。”
　　灵探毕竟稀少，一个异事组不可能全是灵探，总得有些普通警员来处理一些简单工作。
　　在赵云中今天下午跟赵局长商议之后，赵局长便派了五个警员加入异事组。
　　说是派，其实主要还是征求了警员们自己的想法，最终选择加入异事组的，都是自愿申请的。
　　因为只是加入异事组的第一天，事情并不多，警员们就算想自愿加班，也没有事情可做，听到赵云中的话，便一个个说着“好的赵组长”，同时关上电脑、整理办公桌面。
　　赵云中也关掉电脑，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米黄色的笔记本。
　　他看着笔记本那充满年代感的封面，思绪却似乎穿越了时间，看到了一个少女的音容笑貌。
　　“同学，你个子好高啊！”
　　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三年，赵云中仍然记得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
　　那是当年川北中学高一新生开学的第一天。
　　新生到校，首先得在进校门不远处的一处公告栏上，查看自己的分班，之后按照分班去找到自己的教室，向班主任报到并拿到自己的寝室号。
　　那一天到校的新生，几乎都是在父母陪同下来的，因此查看分班的公告栏前，可谓人山人海，又因为都带着行李，公告栏前的空间便更加拥挤，想要挤进去勉强还行，再想挤出来，就得苦费一番体力了。
　　赵云中当年，一开始因为寄住在自己还不是局长的叔叔家里，所以没有带上任何行李。
　　一身轻松，加上比大部分同龄人更有优势的身高，赵云中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便知道了自己的分班。
　　费力挤出了人群，赵云中正要去自己的班级报到，却忽然在他身后响起了那句他至今难忘的话语：
　　“同学，你个子好高啊！”
　　赵云中闻声转过头去，便看到了至今铭记的光景。
　　少女一袭纯白长裙，她的身前立着一个银白色的拉杆行李箱，少女的双手搭在拉杆上。
　　蔚蓝的遮阳帽下，是少女明媚的笑颜。
　　还是懵懂少年的赵云中，在那一刻，忽然忘了该怎么说话。
　　支支吾吾老半天，赵云中才从嘴巴里，挤出一句：
　　“谢谢！我先去报到了。”
　　说完他倒是没有立马就走，而是给少女指了指那被人群包围着的公告栏：
　　“同学可以去那里看自己的班级。”
　　他看到少女明媚的笑容在他说话之后，就渐渐消失了。
　　那时候的赵云中，并没有意识到那渐渐消失的笑容代表着什么。
　　他转身欲走，却被少女忽然叫住了：
　　“诶！同学，能请你帮帮忙吗？”
　　少女的脸上露出笑容，伸手指着公告栏那边。
　　赵云中看着孤身一人的少女，才突然意识到，少女应该是跟他一样是独自前来报到的。
　　而一位这样身材曼妙，又穿着单薄长裙的少女，显然是不太好挤入混杂的人群的。
　　赵云中没有说话，立马往人群中挤。
　　“诶！同学！我还没说我叫什么呢！”
　　“我叫苻子卿，‘苻’是草头下面付钱的‘付’，‘子’是儿子的‘子’，‘卿’是‘不负如来不负卿’的‘卿’，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
　　身后传来少女的呼喊声，赵云中顿时神态窘迫，闷头往公告栏前挤。
　　花费了不少体力和时间，赵云中再次挤出人群，来到少女面前。
　　少女刚刚将行李箱合上，她的手中拿着一个苹果。
　　他还没有说话，少女便将那个红彤彤的苹果塞到了他的手中。
　　“感谢你的哦！请一定收下！”
　　少女笑容轻柔。
　　赵云中看看手中的苹果，又抬头看着少女，愣愣地点头。
　　“我是几班？”
　　少女问。
　　“9班。”
　　赵云中答。
　　“嗯，谢谢同学！那我就去报到啦！”
　　少女鞠躬感谢，随后拖着行李箱，从赵云中身边走过。
　　赵云中又呆呆地看了看手中的苹果，忽然转过头朝少女的背影喊道：
　　“我叫赵云中！10班的！”
　　少女回头笑道：
　　“嗯，赵云中同学。”
　　她随后又问到：
　　“隔壁班的赵同学，一起去报到吗？”
　　赵云中正要点头，却被一位个子娇小的女生叫住了：
　　“同...同学...”
　　女生脸色微红，目光看看公告栏那边，又转回来怯怯地望向赵云中。
　　这个女生有些怕生的样子，没敢第一时间说出请赵云中帮忙的话来，但很快就有其他个性开朗的女生围了过来，笑容满面地请求赵云中帮忙。
　　不用说，刚才苻子卿找赵云中帮忙的事情，让其他独自前来，正苦于不想或不敢挤进人群的女生看到了解决办法。
　　赵云中被几个女生包围着，一时间也不太好走开了。
　　他手中紧握着苹果，转头看向苻子卿那边，她已经拖着行李箱往前走去，背影越来越远。
　　......
　　“啪！”
　　想起这件与苻子卿初遇的往事，赵云中忽然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脸。
　　回过神来，赵云中看到面前两个年轻人正瞪着眼睛，惊讶地看着他。
　　“李东，曹云，有什么事吗？”
　　将手中的笔记本轻放到桌子上，赵云中一脸正经地问到。
　　这两个年轻人上午的时候，还曾来找过他，说是想成为他的助手，他当时还说他们不够格来着...
　　但他也确实是实话实说，就算是处理一些异事组简单的事情，那也不是真的就那么简单，其中的危险程度，完全不可预料。
　　他们选择加入异事组，是先要在赵局长那儿签下类似生死状一样的文件的。
　　而这两位年轻人，此刻也神情肃穆地向赵云中汇报到：
　　“赵组长，我们查到林落音的来历了。”
　　“哦？这么快？”
　　赵云中微微有些惊讶，就算如今是大数据时代，一个人只有用身份信息在网络上注册过，就迟早能够查到，但从他回到警局，到给他们布置下来任务，才不到一个小时吧。
　　李东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曹云，小声说到：
　　“你说。”
　　曹云便挠挠头说到：
　　“其实，‘林落音’这个名字我一开始听到就觉得有点耳熟，后来才想起，我在微博上关注的一个网红就叫这个名字。”
　　说着，他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赵云中，手机屏幕上，正是一位名叫“林落音”的微博博主的主页。
　　赵云中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看着这位博主发布的一条条微博，神情渐渐怪异起来。
　　博主有发一下美美的自拍，但跟赵云中看到的人偶小姐长得并不像。
　　而且...
　　“卖娃娃的？”
　　赵云中皱眉问到。
　　这位博主时不时会发一下仿真娃娃的照片，并带上某宝链接。
　　曹云神情微窘地说到：
　　“呃，就是因为美女卖娃娃，对很多网友来说，也挺新奇的，而且她卖的娃娃十分精致，价格却不贵，所以她的关注越来越多，也渐渐成一个小网红了。”
　　赵云中笑道：
　　“网友？我看是狼友吧。”
　　“呃...”
　　曹云神情一鄂，随后说到：
　　“我看很多狼...网友评论说，她卖的娃娃并不是那种性质的，主要还是观赏，嘿，观赏。”
　　“你买过？就光看别人评论就信了？”
　　赵云中又发问了。
　　曹云立马说到：
　　“买是真的没买过，但好多网友都那么说，还附上了照片...”
　　他说到这里，又补充道：
　　“当然，也可能是她请的水军并控了评。”
　　“嗯，有道理。”
　　赵云中点了点头，将手机还给曹云，随后又突然说到：
　　“那就下单买一个吧。”
　　曹云和李东：
　　“╭(⊙o⊙)╮”
　　“怎么了？”
　　赵云中微微皱眉，说到：
　　“你们上警校的时候没学过吗？”
　　“学什么？”
　　曹云与李东对视了一眼。
　　“坚决依据事实取证！”
　　赵云中说到。
　　“哦！”
　　曹云李东恍然，随后他们眼中闪过失望。
　　原来是要取证啊...
　　赵云中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然后对曹云说到：
　　“待会儿...算了，明天吧，去申请一笔资金，下单买一个。”
　　说完他朝办公室外走去，并说到：
　　“今天就先这样，你俩也下班吧。”
　　李东和曹云赶紧跟上赵云中的步伐。
　　走了一阵，曹云忽然问到：
　　“是寄到哪儿呢？”
　　赵云中随口说到：
　　“警局啊...”
　　他这么说着，突然停顿了一下。
　　曹云小声接嘴道：
　　“警局的话，不太好吧...”
　　李东也在旁边说到：
　　“寄到警局的话，会引起对方警觉吧...”
　　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出了警局大厅。
　　“有道理。”
　　赵云中点了点头，看到警局大厅外的一个停车位旁边，赵局长正在打开车门...
　　“就寄到赵局长家吧。”
　　赵云中忽然说到。
　　而此时，半个身子都已经钻进汽车里的赵局长，也正好看到了赵云中，他便朝着赵云中招了招手道：
　　“云中，过来！”
　　“叔，马上来！”
　　赵云中回应了一声，然后对李东曹云道：
　　“那我就先走了。”
　　“赵组长慢走。”X2
　　赵云中乘坐着赵局长的车离开了。
　　而李东与曹云又是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意味难明。


第58章 五六章 家人
　　赵局长开车带着赵云中，却没有直接开回家里，而是开到了川北中学。
　　将车停在校区内的露天车位后，赵局长扭头对旁边的赵云中说到：
　　“云中你就在车里等一会儿吧，我去接妙妙。”
　　“我也去吧，说起来我这个做大哥的，也有好久没见过妙妙了。”
　　“也是，昨晚你到家比较晚，妙妙已经睡下了...跟我一起去走一走，也当故地重游了，顺便，你也看看妙妙上课的那登科楼里，有没有那种脏东西...”
　　“好的，叔。”
　　两人说着话，便一起下了车。
　　赵局长名叫赵勤，是赵云中爷爷奶奶最小的一个儿子，只比赵云中大了十岁，他结婚较晚，如今女儿赵依妙也正读高三。
　　高三的学生，无论是否住读，学校其实是强制要求上晚自习的。
　　不过，赵云中一年前向赵勤透露了一些关于这个世界另一面的消息，并建议他下午就将赵依妙接回家。
　　那时候赵勤也是将信将疑，一方面是一时间比较难以接受那些玄而又玄的信息，另一方面又觉得就算有那种东西，也不是非要在晚上之前接女儿回家不可，毕竟晚上一起上晚自习的学生多，人气旺，应该不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或许还比只有两三个人的家里更安全。
　　但赵云中随后又说了，上晚自习的人是多，但赵依妙总得上厕所，而厕所又是阴气较重的地方，还说据说川北中学是在乱葬岗上建起来的...
　　当时赵勤听到赵云中这么说了，也就不敢犹豫大意了，第二天就动用了一些关系，让女儿晚上不用留在学校上晚自习。
　　当然，学校方面也要求了家长每天都必须亲自来接孩子，并且要在班主任那里签字。
　　几分钟后，赵勤与赵云中进入登科楼。
　　虽然他们都身着便服，但还是引起了一些来往学生的侧目，那些学生都大概猜到这是家长来接孩子回家，一个个眼中流露出羡慕。
　　两人一路说着些家常，很快就到了高三（15）班的教室门口。
　　教室里人不多，大部分都去食堂吃饭或回寝室了。
　　赵勤走进教室里，那些学生也都不是第一次见他来接赵依妙了，也都没什么反应。
　　赵勤走到一位正托着腮发呆的双马尾少女面前。
　　少女抬头，秀丽的脸庞上并没有流露出欣喜的表情，眼神也还是呆呆的，却嘟了嘟嘴，语速缓慢道：
　　“爸，你来晚了，张老师吃饭去了。”
　　赵勤笑道：
　　“没事儿，我们等一等。”
　　“哦。”
　　少女还是呆呆的。
　　赵勤并不奇怪，知道女儿就是这样慢悠悠的性子。
　　“妙妙你看谁来了？”
　　赵勤笑着指向教室门口。
　　赵依妙歪着头看去，愣愣道：
　　“没人啊？”
　　“嗯？”
　　赵勤回头看去，发现赵云中没在门口，于是他走出教室，却也没在走廊里看到人。
　　忽然想到之前在车里说过，让赵云中探查一下这登科楼的情况，赵勤便在门口等待了一阵。
　　不久之后，赵云中从走廊尽头的厕所里出来了。
　　他走到赵勤面前，开门见山道：
　　“叔，这楼里挺干净。”
　　赵勤拍了拍赵云中的肩膀，一脸高兴道：
　　“那就好，走，跟我进去，妙妙看到你来了，肯定很高兴。”
　　说着，赵勤便拉着赵云中进了教室。
　　两人来到赵依妙面前。
　　“妙妙！好久不见啊。”
　　赵云中先打了招呼。
　　赵依妙抬头，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赵云中，缓缓开口道：
　　“云中哥。”
　　“诶。”
　　赵云中笑着应答。
　　但赵依妙却皱眉道：
　　“云中哥，变丑了。”
　　赵云中一愣，赵勤顿时严厉起来：
　　“妙妙你怎么说话呢！”
　　“叔，没事，我也确实越来越老，越来越丑了，哈哈。”
　　赵云中笑着打圆场。
　　“你这丫头，读书读傻了一样。”
　　赵勤轻轻拍了一下赵依妙的脑袋，说到：
　　“你小时候不是挺黏你云中哥吗，前段时间还在问他怎么好多年没回川北了，现在他回来了，你也不高兴点儿，还在发啥呆？今天考砸了？”
　　赵云中拉了拉赵勤，小声说到：
　　“叔，别这么说孩子，而且现在还在教室呢。”
　　赵勤也发现教室里的学生都偷偷看着这边，顿时把还想教训赵依妙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赵依妙摆了摆头，两条马尾辫也跟着轻轻晃动。
　　她的双手捏起了小拳头，并举过了头顶，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些笑容道：
　　“我很高兴的，我也没有考砸。”
　　“......”
　　赵勤看着自己的女儿，又朝赵云中无奈笑笑，没有说话，而赵云中笑着摸了摸赵依妙的头，说到：
　　“妙妙成绩一直很好吧。”
　　“一般。”
　　赵依妙的语气平淡，很谦虚。
　　然后她又托着腮，还是平淡的说到：
　　“一般年纪第一。”
　　“这丫头...”
　　赵勤看着赵依妙直摇头，但赵云中从他的眼神中，明显看得出一些宠溺与自豪。
　　赵云中朝着赵依妙竖起了大拇指，笑道：
　　“妙妙真棒！”
　　赵依妙嘴角含笑。
　　赵勤把赵云中的手压下去，摇头道：
　　“诶，云中你别夸她。”
　　“......”
　　赵云中一时无言，看着赵勤的眼神似乎在说：
　　“叔，你这可就太假了啊。”
　　赵勤只是一个劲儿地笑。
　　而赵依妙忽然慢慢说到：
　　“爸，云中哥，我们去走廊里等张老师吧。”
　　说着她就站起身来，慢吞吞地往书包里装课本、试卷。
　　赵勤与赵云中也知道一直在教室说话，打扰到了其他同学，就帮着赵依妙快速收拾好书包，一起出了教室。
　　三人在走廊里说起一些家常话，但基本都是赵勤和赵云中在说，赵依妙只是偶尔被问到的时候，简短的应答一下，其余时候，都是安静地听着。
　　说话过程中，赵云中忽然感到封灵之书有了一阵动静。
　　他正奇怪，悄悄将手伸进兜里去，还没摸到封灵之书，它却又平静了下来。
　　以为封灵之书又是“间歇性闹脾气病”犯了，赵云中便没太在意。
　　于是等待了大概二十分钟，赵依妙的班主任张老师才终于出现。
　　赵勤跟着张老师去办公室里签字，赵云中与赵依妙就留在走廊里等着。
　　“妙妙，今天的考题难吗？”
　　赵云中沉默了一阵后，主动问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多年不见，当初的小女孩也长成了曼妙的少女，别说赵依妙好像表现得不怎么热情，赵云中也感觉有些疏别了。
　　“难。”
　　赵依妙说到。
　　这让赵云中微微一愣。
　　还以为赵依妙这样的学霸会说不难的。
　　“下午是考的数学吧，一般最后两道题确实会比较难，不过大家都一样，妙妙肯定还是会考一个好名次的。”
　　赵云中安慰到。
　　“那两道题我会做，但我发了会儿呆，时间不够了。”
　　赵依妙抬头看着赵云中，缓缓说到。
　　赵云中又是一愣，她说的难，原来是这样吗...
　　赵云中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便又问到：
　　“上午的语文作文，写的什么啊？”
　　赵依妙答到：
　　“《我的局长父亲》。”
　　赵云中顿时双眼一瞪。
　　赵依妙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说到：
　　“开个玩笑。”
　　“我只是想起，之前班上有个同学，写了一篇《我的厂长父亲》。”
　　赵依妙又慢慢补充了一句。
　　“现在的学生啊，可真是...”
　　赵云中不知该如何评价。
　　赵依妙歪了歪脑袋，又眨了眨眼睛。
　　她想说，其实那篇作文内容写得挺不错，用朴实的文采，讲述了那位同学的父亲白手起家，遭受各种困难打击，却始终艰苦奋斗，最终成为一厂之主的励志经历，最后也点明了面对困难绝不低头，坚决勇往直前的思想内核。
　　也因此那篇作文会被语文老师当作范文在课堂上念，但作文题目似乎比其内容更让大家印象深刻。
　　但赵依妙没有开口细说这件事，只是继续回到赵云中之前的问题道：
　　“《对我影响深远的人》，命题作文。”
　　“哦，所以妙妙就写的你爸爸。”
　　赵云中笑道：
　　“其实也确实可以叫《我的局长父亲》，哈哈。”
　　赵依妙也微微一笑，说到：
　　“不止哦。”
　　“嗯？”
　　“我说，不止是爸爸，还有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大伯，二伯...”
　　赵依妙语气轻缓。
　　看着之前都只是说一些简短语句的赵依妙，此刻竟然一口气说了好多好多亲人的称呼，赵云中安静地听着，脸上一直带着温暖的微笑。
　　“所以，我写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家人。”
　　赵依妙最后做了一个总结。
　　赵云中笑道：
　　“很不错，妙妙这篇作文肯定能得高分。”
　　赵依妙却突然皱眉说到：
　　“哎呀，我忘写一个人了。”
　　赵云中也想起，赵依妙把家里血缘较近的亲戚数了一个遍，却偏偏没有提起近在眼前的他。
　　“没事，也怪我，好久都没回来看过妙妙了，被妙妙暂时忘记了就是我自己活该。”
　　赵云中有些懊恼的样子。
　　赵依妙轻笑道：
　　“活该。”
　　“嗯，活该。”
　　话说到这里，赵云中才感到那种疏别的感觉，正在渐渐消散。
　　赵云中脸上露出轻柔的笑。
　　心中，却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
　　“家人”这简短的两个字...
　　温暖而沉重。


第59章 五七章 完球了
　　“小皮球~”
　　“小皮球~”
　　“小皮球！”
　　连着三声“小皮球”，第一声悠远，第二声轻快，第三声低沉。
　　小皮球并不知道什么是做梦，但此刻的感觉，似乎就是做梦的感觉。
　　因为它知道自己已经逃离了那个奇怪的地方，远离了那只恐怖的女鬼，现在怎么可能听到那女鬼的声音呢？
　　所以肯定是在做梦！
　　然而...
　　“小皮球！”
　　那女鬼的声音竟然还在响起，而且似乎语气有些生气了。
　　小皮球感到有点慌，怎么回事？
　　而且，作为能够制造鬼、封印鬼的存在，竟然会怕鬼？
　　它虽然没有脸，但此刻居然也有那么一些觉得自己丢脸了。
　　于是小皮球决定睁开眼睛，直面现实。
　　当它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到了女鬼狰狞的面孔。
　　毫不犹豫，小皮球立马想要缩小遁逃。
　　什么直面现实！见鬼去吧！
　　然后，没有任何意外的，小皮球遁逃失败。
　　苻子卿微笑着看着小皮球，脸色得意非常。
　　上次被这个小东西跑掉了，这次她可不会大意了。
　　早在小皮球身形彻底凝实之前，苻子卿将空间力量施加在小皮球周围了，不可能给它丝毫机会！
　　“小~皮~球~”
　　苻子卿拖长了声调，一字一顿地给小皮球打着招呼：
　　“下午...不对，应该是傍晚好呀~”
　　小皮球的身躯动弹不得，黑漆漆的瞳孔渐渐放大。
　　显然，它觉得一点儿也不好。
　　但苻子卿哪管小皮球怎么觉得，她只要她觉得。
　　小皮球根本就没有一点点防备，苻子卿就已经温和地笑着，朝它伸出了鬼爪。
　　“来来来，小皮球，闭上眼睛，很快就会过去的。”
　　苻子卿的双手，轻轻抓住了小皮球。
　　“放心，我不会很用力的。”
　　小皮球的瞳孔，一会儿放大，一会儿缩小。
　　它的内心里，似乎正经历着剧烈的挣扎。
　　苻子卿却不会给小皮球思考与适应的时间，双手立马“粗暴”地揉.捏起来。
　　“pia叽~，pia叽~，pia叽~”...
　　小皮球的身躯不断变化着各种形状，眼球一凸又一凸。
　　片刻后，小皮球终于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又过了好一阵，苻子卿才终于收了手。
　　小皮球偷偷睁开了眼睛。
　　它看到了那只女鬼还在对它笑。
　　小皮球又闭上了眼睛。
　　苻子卿拍了拍小皮球，笑道：
　　“好啦！别怕嘛，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小皮球的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细缝。
　　苻子卿将双手背在身后，表示自己绝不会再动手了。
　　小皮球这才彻底睁开眼睛，但它微微晃动着的瞳孔，显示出它内心的不平静。
　　苻子卿笑了笑，说到：
　　“我可以解除对你的限制，你也可以在这里随便玩儿，但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跑掉！”
　　她向前微微弯腰，问到：
　　“懂了吗？懂了就上下动一动眼珠子。”
　　小皮球被女鬼弯腰那一下，吓得又差点闭上了眼睛，随后听到女鬼的话，顿时上下晃动了一下眼球。
　　“很好！”
　　苻子卿笑着点点头，同时解除了对小皮球的限制，随后又伸手指了指小白的方向，说到：
　　“呐，那里有一条你的新伙伴，你可以去跟它...算了，它现在应该很虚弱，你就别去打扰了，其它地方随你玩儿。”
　　小皮球转动着眼球，看到了那边蜷成一团的小白，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被这可怕的女鬼玩弄得昏迷了过去。
　　想到此处，小皮球哪敢表现出任何异议？
　　小皮球一个劲儿的点着眼珠子。
　　“乖~”
　　苻子卿轻轻拍了拍小皮球。
　　“去玩儿吧。”
　　小皮球如蒙大赦，赶忙飘离远去。
　　苻子卿看到小皮球飘得越来越远，知道它想离开她的视线，但苻子卿并不在意，只要小皮球还在这片空间之中，她就可以知道它的一举一动。
　　苻子卿此刻心情轻松。
　　她抬头望向那无垠虚空。
　　心情，突然就没那么轻松了。
　　那艘巨船从何而来？它的出现代表着什么？那枚砸入自己眉心的黑锚又有何意义？与自己又存在何种关系？
　　这片空间仍有太多太多的未知。
　　遥望着深邃无垠的上空，苻子卿陷入沉思。
　　小皮球...也就是昨晚那个兜帽男的那本封灵之书，他当时应该是试图借助小皮球来封印她，但这却阴差阳错地打破了她无法离开槐香苑的限制。
　　结合之后她在那条红线里感受到的怨恨，她推测正是这种“怨恨”将她限制在了槐香苑。
　　而封灵之书将她封印之后，这片空间就自行消耗了一部分力量，将她从封灵之书中解救了出来。
　　不过，这片空间或许是有意，也或许是无意，没有将她“完整”的解救出来，把她满是“怨恨”的那一部分留在了封灵之书里。
　　所以，重新回到空间里的她，再次出现在现实世界的时候，得以离开那承载着她“怨恨”的噩梦之地，槐香苑。
　　空间在解救她的同时，应该也给封灵之书作了什么标记，因此在空间恢复了部分力量后，就直接将封灵之书的本体，小皮球给直接拉入了空间里。
　　之后小皮球身上飘出的那些细线，应该也是空间刻意引导出来的，而那条代表着她自己的细线，也像是被特意标红，好引起她的注意一般。
　　这一切，似乎都是空间对她的指引，指引她去直面自己的“怨恨”。
　　她不知道当她直面“怨恨”之后，那股强烈的恨意从她这里到底带走了什么？
　　但她知道，在那之后，她终于和这片空间达成了某种契约。
　　于是，巨船出现，抛下船锚。
　　这或许是某种正式且强制的仪式，没有给她选择是否接受，那巨船抛下的船锚强行融入了她的眉心。
　　......
　　想着想着，苻子卿忽然有了一丝明悟。
　　她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眉心，喃喃自语：
　　“所以，如今的我...”
　　苻子卿的话语停顿下来，她的手缓缓离开眉心。
　　她的神色阴晴不定。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片刻后，苻子卿的脸色重新平静下来。
　　“我就是船锚。”
　　她平淡而冷静地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代表着她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这一瞬间，苻子卿又看到了那艘行驶于虚空中的巨船。
　　那艘巨船不是真实存在于她的视线中，但她知道那不是幻觉。
　　似乎有一条虚无却能微弱感受到的线索，将她与巨船勾连起来。
　　苻子卿闭上眼睛。
　　她的思绪渐渐放空，仿佛要与这片空间融为一体。
　　安静，安静到一种近乎绝对的寂寥。
　　但是慢慢的...
　　“哗啦...”
　　“哗啦啦...”
　　苻子卿好像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感受着那空灵邈远的海浪声，苻子卿觉得自己似乎也正躺在柔软的海面上。
　　于是...
　　“哗啦！”
　　海浪声仿佛近在耳边了。
　　而后，她感觉到某种奇妙的能量从眉心开始蔓延...
　　苻子卿缓缓睁开了眼睛。
　　似有所感地，苻子卿将目光投向了小白那边。
　　她的眉心，显现出一些黑色的线条，线条组成一枚类似倒三角的花纹。
　　“好饿...”
　　“好困...”
　　苻子卿听到了一个稚嫩虚弱的声音。
　　她知道，这是小白的心声。
　　小白更偏向于只遵从本能的野兽，心中所想，也无非就是吃和睡。
　　然后，苻子卿又将目光转向小皮球那边。
　　大概是因为小皮球离她比较远，苻子卿盯着那边看了好久，并没有听到小皮球的心声。
　　于是苻子卿朝小皮球喊道：
　　“小皮球，过来！”
　　远处的小皮球身形一顿。
　　这一停顿就是至少十几秒钟，随后它才磨磨蹭蹭地朝苻子卿这边飘来。
　　等到距离差不多在30米内了，苻子卿终于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跑...不跑...跑...不跑...”
　　“哎呀，这女鬼一直盯着人家干嘛！？”
　　“她的眼神好可怕，怎么感觉像是把人家看穿了一样。”
　　“要不还是跑吧！”
　　“不行，不能跑！被她抓回来了肯定更惨！”
　　“我得表现得顺从。”
　　“我得获取她的信任。”
　　“我得趁她不备...”
　　苻子卿忽然笑道：
　　“趁我不备？你准备干嘛？”
　　小皮球身形一顿。
　　“卧槽！被她看出来了！”
　　“卧槽？你从哪儿学的脏话？”
　　“牙刷儿哦！她能看出人家的想法！？”
　　“你竟然还会方言！”
　　“她真的能听到人家想的话！”
　　“人家？你还是母的？哦不，是女孩子？”
　　“你才是母的！你全家都是母的！人家是没有性别的！”
　　苻子卿皱了皱眉，说到：
　　“你这小东西，挺会骂。”
　　“人家吸收了那么多鬼的怨念，什么骂人话没听过？骂更难听都有！”
　　小皮球瞳孔突然放大，然后又紧闭眼睛。
　　“不行！不行！什么都不要想！”
　　“......”
　　“死老妖婆竟然能看穿人家的想法！真是太可怕了！”
　　“糟了！糟了！什么都不要去想啊！”
　　“......”
　　“完球了...”
　　小皮球睁开了眼睛，瞳孔里失去了光彩。
　　苻子卿看着小皮球，脸上笑意盈盈。
　　她倒不会因为一句“老妖婆”就生气，只是觉得这样内心戏十足的小皮球，还挺有趣。
　　但是随后，小皮球似乎被苻子卿的笑容吓坏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它狠狠瞪着苻子卿。
　　“***********！”
　　苻子卿一惊，顿时也骂道：
　　“好你个小混球！皮痒了是吧！”
　　她冷笑着，活动起了手腕。

第60章 五八章 没有标题
　　小皮球浑身发颤。
　　它感觉到四周有什么令它恐惧的力量在汇聚。
　　看到苻子卿冰冷的眼神。
　　“真完球了...”
　　小皮球此刻只有这样的想法。
　　随后，它又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在那些怨念之中，学会了太多骂词骂句，而它一去回想这些...
　　“***！”
　　“****！”
　　...
　　一连串儿污秽不堪的语句立马就出现在了它的想法之中。
　　“别呀！别去想啊！”
　　“****！”
　　“啊啊啊！”
　　“****！”
　　“人家不想骂的，是那些东西自己冒出来了！”
　　“不关人家的事啊！”
　　小皮球的思想开始混乱不清，一会儿骂着污言秽语，一会儿又在自我狡辩。
　　它的身躯竟然鼓胀起来，越来越大。
　　“我去，小皮球不会要爆炸了吧？”
　　苻子卿一惊，也顾不得去生这小东西的气了，立马操纵着空间的力量，强行让小皮球的身体稳定下来。
　　小皮球身体稳定下来之后，想法也渐渐趋于平静，开始不断重复着：
　　“人家想主人了，人家想回到主人身边。”
　　苻子卿轻轻拍了一下小皮球，问到：
　　“你主人是谁啊？昨晚那个兜帽男吗？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小皮球看了看苻子卿。
　　“怎么？想从人家这里探听主人的情报？不可能！”
　　“人家才不会告诉你，主人是异事科的灵探...”
　　“哎呀！别去想啊...”
　　“别去想主人叫赵云中，别去想...”
　　“这种直接看穿人家的想法也太无赖了！”
　　“主人叫赵云中，主人是灵探！”
　　“主人叫赵云中，主人是灵探！”...
　　为了不暴露更多情报，小皮球竟然开始自我催眠，一直只想着一句话。
　　苻子卿听得直皱眉，赶忙说到：
　　“好啦！好啦！知道了！不要一直重复了！”
　　“主人叫赵云中，主人是灵探！”
　　“主人叫赵云中，主人是灵探！”...
　　小皮球却还是重复着，并且渐渐闭上了眼睛。
　　在苻子卿听不到小皮球那不断重复的声音后，她突然发现，小皮球居然真的睡着了！
　　苻子卿瞪了瞪眼睛。
　　好家伙！挺聪明啊！
　　而且，这小皮球睡着之后，应该是不会做梦的，所以她才听不到任何声音。
　　不过...
　　“你这傻球，在我面前想通过睡觉来逃避，不是白费嘛！”
　　苻子卿冷笑，直接狠狠一巴掌拍到了小皮球身上。
　　“卧槽！哪个煞笔打...”
　　睁开眼睛的小皮球，看到冷笑着的苻子卿，一瞬间，思想空白。
　　苻子卿笑容盈盈，直接动用空间力量将小皮球固定住。
　　她张了张嘴，还想询问些什么，却忽然感到眉心一疼。
　　苻子卿眉心的花纹在这瞬间消失。
　　她摇了摇有些昏胀的脑袋，同时也解除了对小皮球的限制，说到：
　　“你回去吧。”
　　小皮球盯着苻子卿，却不敢动。
　　“走啊，还要我亲手送你不成？”
　　苻子卿揉着隐隐作痛的眉心，有些烦躁。
　　小皮球顿时缩小成了一个小黑点，然后消失在空间里。
　　当然，在小皮球消失的地方，还留下了一个它的虚影。
　　在小皮球消失后，苻子卿又轻轻晃了晃脑袋，那种昏胀的感觉依然明显。
　　“看来，这种探知想法的能力...副作用挺大啊。”
　　苻子卿自言自语。
　　早知道，就早点向小皮球询问一些情报了...
　　不过，以后机会也还有的是！
　　苻子卿闭上眼睛。
　　她也要“睡一觉”了。
　　“异事科...灵探...赵云中...”
　　在“睡着”之前，苻子卿嘴里轻声念叨着。
　　“异事科，应该是某种除灵机构。”
　　“灵探，就是这个机构的员工。”
　　“赵云中...”
　　“这个名字...”
　　“似乎有点儿印象...”
　　“唔...”
　　“好像当初有个同学是这个名字...”
　　“应该是重名了...”
　　“管他呢...”
　　“要是还敢来找我麻烦...”
　　“......”
　　“打废他！”
　　......
　　赵云中趴在走廊栏杆上，旁边的赵依妙也把手臂搭在栏杆上，双手托着下巴。
　　赵云中看了看教师办公室那边，也不知道叔只是去办公室签个字而已，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而这个时候，赵依妙忽然偏头看向赵云中，慢悠悠地喊道：
　　“云~中~哥~”
　　之前因为太久没见过面了，听到赵依妙喊“云中哥”，赵云中虽然也挺高兴，但多少有一丝丝的生分。
　　但现在已经跟这丫头说了一阵话了，那种生分的感觉淡化了许多，再听到这一声“云中哥”，赵云中感到既高兴又温馨。
　　赵云中干瘦的脸上堆满了笑容道：
　　“诶，妙妙想说什么？”
　　“云中哥这些年，在做什么啊？”
　　赵依妙轻声问到，随后微微皱起眉头：
　　“你瘦了好多。”
　　知道这丫头是关心他，赵云中心中温暖，却也不得不小小地撒了个谎：
　　“之前不一直在帝都做警察吗，挺忙的，又离家乡太远，整天想家，就渐渐瘦了嘛。”
　　他笑了笑，继续说到：
　　“这不，我觉得自己年龄也不小了，老在外漂泊也不是个事儿，就申请调回川北了，以后...”
　　赵云中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笑容柔和道：
　　“以后就会都好起来的。”
　　“云中哥骗人。”
　　赵依妙撇了撇嘴，有些嫌弃道：
　　“我爸还不是警察，结果越来越胖了。”
　　赵云中笑容一僵，然后说到：
　　“叔是局长了，是官，当官的，身材魁梧一些更有威严。”
　　赵依妙笑道：
　　“云中哥还当我是小孩子啊？”
　　赵云中也笑道：
　　“哈哈，我大你二十多，你在我面前，永远都算小孩。”
　　赵依妙歪了歪头，突然问到：
　　“嫂子呢？”
　　“哈？”
　　赵云中一瞪眼。
　　“云中哥还没找啊...”
　　赵依妙叹道：
　　“唉，我还以为云中哥这么面黄肌瘦的，是纵...哎哟！”
　　“是什么是！臭丫头一天不好好学习，瞎想些什么！”
　　赵云中一巴掌拍到赵依妙脑袋上，打断了她的话。
　　赵依妙张嘴还想说些什么，赵云中立马抢先说到：
　　“什么时候找，找什么样的，是你云中哥自己的事情，你这黄毛丫头就不要管了。”
　　赵依妙撇嘴道：
　　“我不管没事，不过云中哥你可得准备好。”
　　“准备什么？”
　　赵云中有些疑惑。
　　赵依妙笑道：
　　“云中哥以前跑得远，咱们赵家这一大家子长辈管不了那么远，现在你回来了...好好想想吧，云中哥。”
　　赵云中一想，瞬间脸色大变。
　　“云中哥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赵依妙在旁边掩嘴轻笑。
　　赵云中捂了捂脸，想想接下来要面对的催婚轰炸，就头疼啊...
　　之后两人便安静下来，各自想着事情。
　　过去几分钟后，他们终于看到赵勤从教师办公室那边走了过来。
　　不过，在赵勤身边，竟然还跟着一个一身西装的男人。
　　待两人走近，赵依妙朝西装男轻轻举了个躬道：
　　“校长好！”
　　“嗯，依妙这次考试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把握继续第一？”
　　张瀚驰笑容和蔼。
　　赵勤与赵云中也都把目光放在赵依妙那里。
　　赵依妙答道：
　　“感觉很好，没有把握。”
　　“......”
　　赵勤与赵云中都笑了笑，没有说话。
　　而张瀚驰则是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依妙还是这么谦虚啊，不光成绩好，品格也很优秀。”
　　“谢谢校长。”
　　赵依妙又笑着躬了躬身。
　　赵勤笑道：
　　“都认识嘛，我就不用介绍了吧？”
　　“我跟云中老同学了，就不麻烦勤叔浪费口舌了，你说对吧，云中。”
　　“嗯，老同学了。”
　　之后赵云中三人准备下楼去，张瀚驰执意相送。
　　赵云中知道，张瀚驰肯定有话要说。
　　到临出登科楼的时候，赵云中与张瀚驰极有默契地悄悄放慢了脚步，落后了赵勤父女几个身位。
　　而赵勤，显然也知道赵云中他们有事商议，就没有等他们，自己带着女儿出了登科楼。
　　但赵依妙却回头望去。
　　“云中哥？”
　　“你云中哥遇到了老同学，肯定要叙叙旧嘛，我们去车里等等他吧。”
　　“哦。”
　　两父女继续往前走，却迎面遇到一个带着金边眼镜的男生。
　　“赵叔叔好！”
　　男生很有礼貌。
　　赵勤笑道：
　　“小宇啊，吃完饭了？”、
　　男生名叫郑宇，是赵依妙的同班同学，是她家的邻居，也是跟她争抢第一宝座的对手。
　　郑宇点点头，看向赵依妙，又对赵勤笑道：
　　“赵叔叔又来接妙妙啊，那我就不耽搁你们了，我去教室复习了。”
　　“嗯。”
　　赵勤点点头。
　　“赵叔叔慢走。”
　　“好。”
　　郑宇临走前还是礼貌十足，又看向赵依妙，笑道：
　　“妙妙慢走。”
　　赵依妙也礼貌性的点点头。
　　直到错身而过后，郑宇都始终面带微笑。
　　又走了几步之后，笑容渐渐消失。
　　他回过头去，看着赵依妙的背影。
　　脸上再次露出笑容。
　　只是，他的视线中，有个男生跟赵勤父女擦肩而过后，往这边走来时，挡住了赵依妙的背影。
　　他的笑容又消失了。
　　而那迎面走来的男生，似乎看到了他的表情变化，那个男生回头看了一眼，随后朝他笑了笑，主动靠着路边行走。
　　郑宇笑了笑，转身朝登科楼走去。
　　那个男生他勉强认识，曾经年纪前50合照的时候见过，因为那极度偏科的成绩，他多少有点印象。
　　郑宇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13班的明仲，所谓的理科天才。


第61章 五九章 没标题
　　明仲沿着路边，慢慢悠悠地走向登科楼。
　　之前擦肩而过的那对父女，明仲是认识的。
　　赵依妙容貌出众，成绩基本稳定年级第一，父亲还是警察局长，这样优秀的白富美，不说在整个川北中学出名，但至少在这一届的高三，几乎是人人皆知。
　　至于走在明仲前方不远的郑宇，明仲也认识。
　　毕竟人家郑宇是他们这届男生的唯一牌面，能够从赵依妙手中抢到过第一的存在。
　　比较微妙的是，作为男生的唯一牌面，郑宇却偏偏遭到了不少男生敌视。
　　因为有传闻说，郑宇其实是超级天才，平时根本不见他怎么努力，还曾被抓到过逃课翻墙出去上网，成绩却能保持在年级前二，而且还说，他只想考第二，让赵依妙考第一，是对人家赵依妙有意思，有时候控分失误才考了第一。
　　这样只属于学霸的浪漫情怀，让不少憧憬着赵依妙的学渣，嫉妒到变形。
　　明仲并不在敌视的行列里，毕竟人家学霸间的事情，那轮得到学渣来管？
　　不过，明仲对这两个学霸同学，也都仅仅停留在只是认得样子、叫得出名字的程度，至今为止，都没有说过话。
　　明仲不经意间，看了看前方郑宇的背影，有些奇怪于郑宇之前看着赵依妙背影露出的诡异笑容。
　　但随后，明仲并没有去细想，毕竟是人家学霸的事情。
　　郑宇和明仲一前一后地踏进登科楼。
　　在通向大楼内部的过道里，他们都看到了张校长正在跟一个高瘦的男人讨论着什么。
　　郑宇只是多看了张校长他们几眼，没有逗留。
　　而明仲就下意识放慢了步伐了。
　　他认出了那个高瘦的男人，就是昨晚背着张校长的那个兜帽男。
　　据学姐所说，这个男人是拥有除灵的能力的。
　　那么他们现在，究竟在商议着什么？
　　明仲若无其事地，慢慢从比较靠近他们那边的地方走过。
　　“云中啊，你说你们会给孩子们自己选择的机会，但你们有想过他们的父母吗？”
　　明仲慢慢行走的过程中，听到张校长问了那个高瘦男这么一句话。
　　那个被张校长叫做云中的男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明仲却忍不住猜想起来。
　　张校长口中的“孩子们”，不出意外就是指川北中学的学生们了，但那个“选择”又是指什么呢？为什么还要考虑到学生们的父母？
　　而此时，那个名叫云中的男人微微叹了口气说到：
　　“唉，这确实是个不可回避的问题，所以我们目前在各地的招新工作，开展得并不顺利。”
　　他们要招新！？
　　明仲心中微惊，也瞬间想通张校长之前的问题了。
　　看来他们并不是自己之前猜想的那样，是大隐于市的世外高人，他们其实是有机构组织的。
　　不过，他们组织内部，似乎遇到了什么问题，急需补充新鲜的血液。
　　所以，他们原来是在讨论从川北中学招收学生，加入他们组织的事情！
　　明仲微微低着头，此刻也已经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了。
　　他虽然还想探听更多，但再多停留肯定就会被他们注意到，也就若有所思地上楼去了。
　　张瀚驰拍了拍赵云中的肩膀，语气低沉道：
　　“我能够理解你们的难处，但是，如果你们无法说动家长那一边，我这里替你们安排好也没用啊...”
　　赵云中知道，张瀚驰这是把皮球踢给他来接了。
　　心中倒是没有感到不满，就像张瀚驰说理解他们的难处一样，他也同样知道张瀚驰的难处。
　　“那这件事，就暂且搁置吧，我如今也没有太多时间去跟家长沟通，而且就算有时间，我这笨嘴，多半也说不通。”
　　赵云中十分干脆，倒让张瀚驰有些意外了。
　　张瀚驰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那...你们就没有专人去跟家长沟通吗？”
　　赵云中答道：
　　“有倒是有，但那样的人，比我们这样的人还稀少。”
　　“谈判专家？这样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比灵探还少吧？”
　　张瀚驰有些奇怪。
　　赵云中笑了笑，说到：
　　“不不不，他们可不是谈判专家，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谈判，任何事情，只要由他们去说，必定是能成的。”
　　不知为何，张翰驰后背一凉。
　　看到张瀚驰略带惊惧的表情，赵云中笑道：
　　“你放心好了，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会出现在普通人面前的，而且，我说得也夸张了点，他们与人交谈，也是遵从一定的规则的，不至于他们随便说什么，别人都必须同意。”
　　张瀚驰的脸色稍稍好了一些。
　　他忽然盯着赵云中，犹豫了好一阵，最终还是眼神坚定下来，小声问到：
　　“我在想，你们这样拥有了特殊能力的人，如果思想出了问题，怕不是比那些鬼更加可怕？”
　　赵云中神情微变，但他也清楚，张瀚驰还是当他是朋友，才当面问出这样的话。
　　“是这样。”
　　赵云中轻声说到。
　　张瀚驰神情沉重，过了片刻，他忽然尬笑道：
　　“哈，哈哈，那个，你们成为灵探前，是不是会有什么心理测试，思想辅导之类的啊？”
　　赵云中无奈笑道：
　　“所谓的心理测试，真的能完全了解一个人？异事科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不过，思想辅导倒是会有。”
　　“这样啊...”
　　两人顿时沉默下来。
　　赵云中看了看时间，说到：
　　“就这样吧，我先走了，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
　　“嗯，云中你...”
　　张瀚驰欲言又止。
　　“怎么了？”
　　赵云中问到。
　　张瀚驰眼神真切，郑重说到：
　　“多加小心。”
　　“哈哈，我就是去叔叔家白吃白住，还需要小心什么...”
　　赵云中笑嘻嘻的。
　　张瀚驰打断道：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不是吗？”
　　赵云中收起嬉笑的神情，点头道：
　　“嗯，我会小心的。”
　　说完，赵云中向登科楼外走去。
　　“云中等等。”
　　张瀚驰忽然追了上来。
　　“嗯？”
　　赵云中停住步伐，看着张瀚驰。
　　张瀚驰问到：
　　“昨晚，我晕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
　　“我动用了一些道具，将那只鬼封印了。”
　　赵云中虽然没有细说，但也算是说的实话。
　　张瀚驰又问到：
　　“那么，槐香苑如今算安全了吗？”
　　赵云中盯着张瀚驰看了又看，皱眉问到：
　　“你要干嘛？”
　　随后他又警告到：
　　“就算我将里面的鬼都除掉了，那个地方，你可千万不要独自前去，特别是晚上，里面多少有残留的鬼气与怨念，普通人会被影响，导致精神错乱，出现幻觉，到时候你要是被吓傻了，可别怪我没提醒。”
　　张瀚驰赶忙摇头道：
　　“不不不，我可不敢一个人跑到那个地方去。”
　　随后他又叹了口气道：
　　“唉，这不是今年川北又是高考考点了嘛，要找地方给其他学校的考生住啊。”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早就通知了吗？你早就该准备了啊？”
　　赵云中说到。
　　张瀚驰无奈道：
　　“之前是都安排好了的，但不久前突然接上面通知，说落云山突发山火，那边的考点云山一中受到波及，就让离落云山最近的两个考点，我们川北和附一中两个考点，把落云山那边学校的考生瓜分了。”
　　“我将初中部的宿舍都算上了，差不少，还想着，去给老师们做思想工作，把教师宿舍都给征用了，但还是差一些。”
　　“所以，就想着槐香苑要是没问题了的话，就派人整理整理，也用上。”
　　张瀚驰一口气说了好多话，语气中多少有些沉重和无奈的意味在，毕竟在还有一个月就高考的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时间太过紧迫了。
　　而赵云中在听到张瀚驰提到落云山发生山火的时候，就已经微微愣住了。
　　“落云山发生山火...是什么时候的事？”
　　赵云中向张瀚驰问到。
　　“就今天下午吧，你没看新闻...”
　　张瀚驰说着，又叹道：
　　“唉，忘了你应该挺忙的...而且我也是听到有老师讨论才知道的，当时就有点预料到上面会让我们接收那边的考生了...”
　　赵云中皱眉问到：
　　“伤亡情况如何？山火的原因找到没有？”
　　“怎么可能这么快统计和调查出来，估计火势都还没控制住吧。”
　　张瀚驰这么说着，掏出手机来搜索“落云山山火”相关新闻。
　　“哟！刚刚出来的新闻，说是火势已经控制下来了，但伤亡统计和事故原因的调查还在进行中...”
　　张瀚驰有些赞叹道：
　　“消防机关反应还真是神速呀，这么快就控制住了火势，估计伤亡不会太大。”
　　赵云中却神情凝重。
　　下午的时候，人偶小姐提到了落云山医院，他立马给上级汇报了情报，上级说会安排江州市的异事组对落云山医院展开调查...
　　现在，他突然得知落云山发生了山火...
　　“山火发生的具体时间知道吗？”
　　赵云中突然问到，然后又改口道：
　　“新闻上有说大概时间吗？”
　　“落云山消防队接到通知是在下午三点一刻左右。”
　　张瀚驰说到。
　　赵云中回想起自己给上级汇报的时间，也是在三点一刻的时候。
　　同一时间，消防队接到通知的话，山火发生的时间就要在那之前。
　　所以，这两件事情，应该没有联系。
　　赵云中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但心中仍然保有疑虑。
　　倒不是刻意去怀疑什么，而是这场山火也来得太巧了。
　　像是知道异事科准备去落云山调查，就来一场大火，把某些东西的痕迹焚烧掉一样。

第62章 六十章 标题
　　赵云中好久没有说话，在暗自思虑着。
　　张瀚驰看到赵云中若有所思的神情，忍不住问到：
　　“怎么了？你认为这场山火有什么隐情吗？”
　　问了之后，他又有些后悔，如果是赵云中这样的灵探认为有问题的事件，他一个普通人，还是不要知道太多才好。
　　于是张瀚驰又笑了笑道：
　　“嘿嘿，我就随口问问，我其实更想知道，槐香苑现在能不能住人？”
　　听到张瀚驰问起这个问题，赵云中便收起对落云山那边的思虑，想了想说到：
　　“人多的话，住倒是可以住，不过，最好安排男生住。”
　　张瀚驰笑道：
　　“我也正是这样打算的。”
　　赵云中又说到：
　　“不是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吗，这段时间，你安排一群大汉去整理打扫槐香苑，当然，最好是在白天，而且，整理打扫完了，把各种设施也安放好，恢复里面的水电供应，这些事情，至少得花个一两周时间吧。”
　　“这一两周时间，人来人往的，也差不多会冲淡不少里面的鬼气怨念，也就可以让那些大汉先在里面住，住到那些考生到来为止。”
　　“这样做，可以让里面始终保持人气，可以快速地冲散里面的怨气。”
　　“其实，放着不管的话，差不多半年，那些怨气也会自行消散，但你既然急着用，就可以照我说的做。”
　　张瀚驰点点头，又突然问到：
　　“你觉得，把槐香苑整理出来那天，在槐香苑放放火炮怎么样？整个槐香苑的重启仪式？”
　　赵云中一愣，笑道：
　　“亏你想得出来，川北是座山，仪式倒是可以整一整，但烟花爆竹是命令禁止的，你也想引发一场川北的山火不成？”
　　“说是这样说，但每年还不是有不少人偷偷放？”
　　张瀚驰有些无所谓道：
　　“把防护措施做好，阵仗别搞太大，还是没有问题的。”
　　赵云中微微皱眉道：
　　“我寻思，你张校长不是挺精明的吗？怎么这会儿犯了傻？你觉得没有问题，但就不怕有心人举报？就算不能让你的校长生涯就此结束，也足够恶心你了吧。”
　　张瀚驰一想，这样的事情好像还真有可能，也就不提放炮的事了。
　　之后，赵云中感觉时间越来越晚了，就正式告辞了。
　　而张瀚驰往自己的校长办公室走去，路上突然拍了拍手，自言自语道：
　　“不行，还是得想个办法，来它一炮！”
　　......
　　晚上九点半，晚自习结束。
　　今晚轮到王冬冬去食堂，所以在交响乐响起那一刻，他肥胖的身躯直接冲座位上弹起，异常灵活地冲出了教室。
　　明仲本来还在分析着一道物理题，却看到张强跟武大庆已经向他这边走过来了，于是就放下了手中的笔，不急不慢地收拾起课桌。
　　“明仲，这道题怎么做？”
　　李瑜忽然拿着一张试卷，转身过来按在了明仲的课桌上。
　　明仲看看李瑜，又看看走过来的张强与武大庆。
　　张强与武大庆朝着明仲笑了笑，转身就出了教室。
　　明仲就又收回目光，看着李瑜。
　　李瑜微微低下了头。
　　因为明仲理科成绩十分优秀，班上常常会有同学向他请教，李瑜也不是第一次向他问题了。
　　以前并没有任何奇怪的感受，每次明仲都会耐心解答，但这一次，看到教室里还没离开或正在离开的同学，都投来了八卦的目光，明仲稍稍有些犹豫了。
　　不仅仅是因为到了该回寝室的时间，主要还是想到了今天早上的事情，他知道今天班里已经开始流传他对李瑜有意思的八卦了...
　　“我...”
　　明仲刚想开口婉拒，却忽然听到了学姐的声音：
　　“给她讲啊。”
　　苻子卿不知何时，站在了明仲身后，她又说到：
　　“你要是不急着回寝室的话。”
　　既然学姐都发话了，明仲就老老实实花了几分钟，给李瑜讲了题。
　　讲完题之后，教室里也没其他同学了，明仲和李瑜便关了灯一起离开。
　　当然，在他们身边，还有一只女鬼。
　　一路上都没人讲话，倒是有一只女鬼一直在哼着歌。
　　看来学姐心情挺不错啊...
　　明仲看了看苻子卿略带笑容的侧脸，暗自想着。
　　他看了看一直低着头的李瑜，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轻声对苻子卿说到：
　　“学姐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李瑜顿时抬头看了明仲一眼，然后目光又看向明仲旁边的空气，眼中满是好奇。
　　“啦啦啦~不告诉你。”
　　苻子卿笑着看了明仲一眼，继续哼着歌。
　　“呃...”
　　明仲脸色一窘，也知道自己纯粹是没话找话。
　　“其实，为什么一定要有高兴的事情呢？”
　　苻子卿又突然说到：
　　“想哼哼歌就哼哼歌，想做点恶作剧就做，想笑就笑，反正也没人能看到我，也就不需要为自己的心情找一个所谓的理由。”
　　她眨了眨眼睛，笑道：
　　“是不是很酷？”
　　明仲愣了愣，随后才笑着点了点头。
　　“很好，你既然觉得很酷，那就不如...”
　　苻子卿忽然收起了笑容，眼神阴冷道：
　　“变得跟我一样？如何？”
　　明仲面无表情道：
　　“好。”
　　苻子卿盯着明仲看了一阵，随后移开目光，撇撇嘴道：
　　“无趣。”
　　然后，苻子卿看到李瑜好奇地看着这边，于是跟她打了个招呼：
　　“学妹晚上好啊！”
　　她说话的同时，李瑜脑袋后面那条马尾辫向上翘了翘。
　　“呀！”
　　李瑜轻声惊呼，瞪着眼睛，清秀的小脸上流露出几分恐惧，却也有那么一丝丝的好奇。
　　“学姐在跟你打招呼呢。”
　　明仲笑着解释到。
　　李瑜瞪着一对好奇的大眼睛，轻声问到：
　　“雪姐跟人打招呼，就是撩对方头发吗？那今天早上就是雪姐在跟我打招呼吗？”
　　明仲神情微鄂，随后有些好笑地看向苻子卿。
　　苻子卿瞪了明仲一眼，说到：
　　“将我的话转述给她。”
　　明仲于是对李瑜说到：
　　“不是，撩一下你的头发，只是学姐在表示她的存在，她跟你打招呼，说的是‘学妹晚上好啊’。”
　　李瑜一愣，说到：
　　“学妹？她也是川北的学生吗？原来你一直喊的是‘学姐’而不是‘雪姐’啊...”
　　她脸色微红地笑了笑道：
　　“那个，我还以为她是雪女之类的妖怪，是明仲同学的守护妖灵呢...”
　　说着，她又瞪大了好奇的眼睛，盯着明仲问到：
　　“那个那个！明仲同学是阴阳师吗？像动漫里那样，会念咒、画符、驱鬼吗？”
　　苻子卿看到明仲被问得一脸问号，不禁笑道：
　　“哈哈，想不到还是个二次元。”
　　明仲摇了摇头，无奈笑道：
　　“什么阴阳师啊...我可能有阴阳眼，但可不是什么阴阳师，更不会什么画符驱鬼之类的。”
　　“哦...”
　　李瑜轻轻“哦”的一声，声音拖得有点长，眼神中明显有些不太相信。
　　随后，她又想起自己只顾问明仲问题，还没有回应那看不见的学姐呢。
　　于是，李瑜不好意思地偷偷吐了吐舌头，然后举起手掌，朝着明仲身旁的空气做出打招呼的动作，有些紧张地说到：
　　“那...那个，学...学姐晚上好！”
　　“嗯，真乖！”
　　苻子卿笑答，然后对明仲眨了眨眼睛。
　　明仲于是复述道：
　　“嗯，真乖！”
　　“学姐对你说的，你听不到她说的话，就由我来转述。”
　　明仲补充了一句。
　　李瑜有些兴奋，像个得了表扬的小孩子一样傻笑着，又对着空气问到：
　　“学姐是幽灵吗？”
　　这个问题，明仲就可以回答，但他还是看向了苻子卿，而苻子卿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明仲说到：
　　“是的。”
　　李瑜神情微惊，压低了语气问到：
　　“所以，那些校园传说都是真的吗？”
　　“实验楼的诡异目光，后山坟场的夜半歌声，槐香苑是个鬼宿舍，秋风亭有个落水鬼......”
　　李瑜如数家珍，将她所知的一些校园传说一个个说了出来。
　　其实在今天早上，自己突然动弹不得，而后又看到明仲对着空气说话的时候，李瑜就有一些猜想了，但是一直没有鼓起勇气向明仲详细询问。
　　而且，今晚她在下晚自习之后找明仲问题，多少有些故意拖住明仲，好制造两人独处的情形，以便寻找机会，了解详情。
　　明仲又看向苻子卿，苻子卿不确定道：
　　“应该吧。”
　　明仲便复述给了李瑜。
　　李瑜之后就打开了话茬，丝毫没有之前羞涩胆怯的样子，不停问着幽灵学姐各种问题。
　　什么幽灵是不是会穿墙？会透视？是不是能够附生人体？吸人阳气？之类的。
　　苻子卿都通过明仲这个复述机，给李瑜一一作答。
　　不过，李瑜问了好多问题，却偏偏没有问这个幽灵学姐是谁。
　　因为她曾经在网上看到一个说法，说是如果你知道了幽灵的名字，就会承担幽灵的怨气，被幽灵给缠上。
　　虽然她对于那些校园传说和这个幽灵学姐很好奇，但也不想怨灵缠身。
　　大概，也就是一种叶公好龙的情形。
　　一路说着话，便不知不觉走到了男生宿舍楼下。
　　明仲准备跟李瑜道别，李瑜却突然地拉住了明仲的衣角，目光紧张地看了看一些黑漆漆的角落，支支吾吾道：
　　“那个，那个，明仲同学，能，能不能送送我啊...”
　　她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又变回了那个羞涩的少女。
　　“女生宿舍就在前面不远吧，那边拐个角，之后几十米就到了，一路上还都有路灯。”
　　明仲说出这样的话来，很明显就是婉拒了。
　　李瑜抬头看了看明仲，又低下头去，轻声说到：
　　“哦，好吧，明仲同学早点休息。”
　　“你滚，让我来。”
　　明仲还没回话，苻子卿却突然说话了，顺便，她还鄙视地瞪了明仲一眼。


第63章 六一章 女寝
　　明仲瞪了瞪眼睛，好像没怎么明白苻子卿的意思。
　　“什么？”
　　他不解地看着苻子卿。
　　苻子卿的眼神中带着几分鄙夷，淡淡说到：
　　“我说，你不送，就让我来送，你就先滚回宿舍去吧。”
　　明仲哦了一声，然后对李瑜说到：
　　“学姐说，她来送你回寝室，你这下该放心了吧。”
　　“啊？”
　　李瑜瞪大了眼睛，神情惊慌。
　　而明仲已经转头，又对苻子卿说到：
　　“那学姐，我就先走了。”
　　说完，很干脆地就往宿舍楼里走去。
　　“等一下。”
　　苻子卿叫住了明仲，问到：
　　“你之前说的，是凌晨三点左右，那个声音就会出现，对吧？”
　　明仲点了点头，苻子卿便说到：
　　“好，我到时候再来找你。”
　　明仲又点点头，随后进了宿舍楼。
　　进入宿舍楼后，明仲下意识地看向了宿管窗口那边，只看到了张阿姨，琳琳大概睡觉了吧。
　　收回目光，明仲不急不慢地上楼。
　　宿舍楼外，李瑜目光紧张地四下张望。
　　她知道那个幽灵学姐就在自己周边，但是她看不到，又想到一只幽灵来送自己回寝室，心中多少有些慌。
　　苻子卿看到李瑜那紧张兮兮的样子，感觉有些像一只到了陌生环境的小猫。
　　微笑着，苻子卿走到李瑜面前，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鼻尖。
　　当然，苻子卿并没有真的触碰到，只是动用了一些特殊的力量。
　　李瑜就像小猫一样，脑袋往后一缩，小声问到：
　　“学姐你在我面前吗？”
　　苻子卿便又站到了李瑜左边，戳了戳她的左脸。
　　李瑜轻轻歪了歪头，轻声道：
　　“在我左边吗？”
　　苻子卿就再戳了一下李瑜的左脸。
　　“嗯。”
　　李瑜微微点头，又问到：
　　“那我们走吧？”
　　苻子卿轻轻推了一下李瑜的后背，李瑜便知会其意，轻轻迈开了步子，往女生宿舍那边走去。
　　在李瑜身后不远，提着一袋子零食的王冬冬，站在男生宿舍门口，他神情怪异地看着李瑜的背影，皱眉思索着什么。
　　随后，王冬冬猛冲进了宿舍楼，一路飞奔回到了自己寝室，一进门就勾住了明仲的肩膀，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
　　“我就说那李瑜有问题！我好像发现了她的秘密！”
　　“她刚才在楼下，一个人自言自语！一会儿‘面前’，一会儿‘左边’的，最关键是，她还说了什么‘我们走吧’！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
　　王冬冬向明仲问了一句，却马上自己分析道：
　　“按我的分析，她多半是精神分裂，至少有三个人格，一个‘左边’，一个‘面前’，还有一个就是她‘自己’！”
　　明仲先是一脸懵逼，随后淡淡道：
　　“哦，关我什么事。”
　　王冬冬不乐意了，顿时轻轻推了明仲一下，说到：
　　“你这什么态度？还不关你的事？她都在楼下徘徊了，多半是她的三个人格在商量着什么怎么得到你、分配你的事情！”
　　明仲知道李瑜肯定是在跟学姐说话，根本不是王胖子想的那样，但这种事情，无法三言两语跟王胖子解释清楚，就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白费口舌，向王胖子无奈道：
　　“行了，你还是少将你那些二次元里的东西代入到现实中来...”
　　说着，明仲伸出手，说到：
　　“面包给我，你可以滚了。”
　　“我擦，你个忘恩负义的不孝子！”
　　王冬冬脸色一垮，将袋子里的面包拿出来，狠狠拍在明仲手上，有些伤心道：
　　“你别忘了是谁带着你看动漫，追二次元老婆的！我是作为前辈，帮助你分析状况的，没想到你还不领情！像李瑜这种多重人格，还带有病娇属性的妹子，难度可是地狱级别的！本来打算给你一些建议的...”
　　他说着，指了指明仲，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到：
　　“哼！不听老人言！你就等着被菜刀吧！”
　　明仲淡定地看着气呼呼地王胖子，慢慢撕开面包的包装吃了起来。
　　“你！...”
　　王冬冬气极，扭头就走，跟张强武大庆分配零食去了。
　　......
　　昏黄的路灯下，少女的影子由长变短，又渐渐由短变长。
　　夜风中，树影轻晃，发出沙沙声响，路边的草丛里，虫鸣声也不曾断绝。
　　苻子卿缓缓走在李瑜身边，时不时看一眼这位有些羞怯的少女。
　　夜色中，灯光下，少女的侧脸，显得格外的柔嫩清丽，和可口。
　　这样的光景，让苻子卿想起了一些回忆。
　　曾经，也是在晚自习之后的夜色中，在暖黄色的路灯下，有那么一位少女，羞涩地向“他”说出“能不能送我回寝室”这样的话...
　　苻子卿已经完全记不起那位少女的模样，但在记忆中朦胧感的加持下，肯定是十分美好的。
　　也记不清自己当时到底说了什么话，反正，最后肯定是没有送那位少女。
　　那时候的“他”，似乎是说了跟明仲差不多的话。
　　今晚，苻子卿提出来送李瑜回寝室，倒也不完全是弥补当初的遗憾，主要还是想跟在李瑜身边看一看，她之前脑中的鬼气到底从何而来。
　　虽然她自己就是一只鬼，但经历了下午和明仲一起去秋风亭“抓鬼”的事情后，她竟然有些喜欢上了这种“鬼抓鬼”的奇妙感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在离开川北中学之前，将这里害人的鬼都给除掉吧。
　　她是准备做大好事，绝对不是嘴馋！
　　走着走着，李瑜看了看自己的左边，轻声问到：
　　“学姐你还在吗？”
　　苻子卿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同时戳了戳少女的脸蛋。
　　这个李瑜，从她之前问的那些话来看，她平时应该挺喜欢去收集那些灵异传说，但在知道竟然真的有学姐这样的幽灵存在之后，她感到新奇的同时，很明显也感到害怕了。
　　这不，夜路都不敢走了，总是神经兮兮地打量着路边阴暗的角落，每走十几米就要问一次苻子卿还在不在。
　　因为一直这样慌慌张张，本来不到五分钟的路程，硬是被李瑜走了近十分钟！
　　到达女舍楼门口后，李瑜才放松了一些，她向自己左边微微鞠躬，小声说到：
　　“谢谢学姐！”
　　苻子卿戳了戳她的额头，让李瑜直起身来，又轻轻推了推她。
　　李瑜知道学姐是催促自己回寝室去，于是立马进入宿舍楼，加快了步伐回到自己寝室。
　　苻子卿便跟着李瑜进了女生寝室。
　　上辈子一直都比较好奇的女生寝室，这辈子苻子卿还活着的时候，亲身体验过后，如今再次踏入，内心自然是毫无波动。
　　一般印象中，男生寝室就是脏乱臭烘烘，女生寝室就是整洁香喷喷。
　　但苻子卿亲自经历过后的事实却是，两边都差不多，有时候因为女生的东西更多，甚至会比好多男生寝室更乱糟糟。
　　说到底还是跟个人生活习惯有关，无论男女，只要有良好的生活习惯，自然都不会容忍自己的生活环境太过糟糕。
　　而且通常来说，一个寝室里，只要有一半人比较爱干净，寝室环境就不会太差，若是大部人都不爱干净的话，那才是噩梦！
　　苻子卿就曾经遇到过，一个六人寝里，其余五个女生都不怎么爱干净，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到处乱扔，遇到查寝就通通往床底下藏......她不辞辛劳地独自打扫，还每次都被她们嘲讽嫌弃...
　　后来实在忍受不了，苻子卿就申请换寝了。
　　想着那段恶心的经历，打量了一番李瑜的寝室之后，苻子卿比较满意地点了点头，挺干净整洁。
　　因为在寝室里，李瑜不好跟幽灵学姐说话，又看不到她，也就无法确定学姐是否还跟着自己，就只好强迫自己当她不存在，专心做着自己的事情。
　　寝室中，有个女生坐在床位下的书桌前，开着台灯刷着题，有个女生在阳台上搓洗衣物，还有一个女生则是在浴室里。
　　李瑜换上了一双可爱的小拖鞋，将脱下来的袜子拿去阳台上洗。
　　苻子卿则在寝室里来回走动，四处观察。
　　寝室里没有发现奇怪的东西，苻子卿就去了阳台，听到那个洗衣服的女生正在问李瑜话：
　　“李瑜啊，是明仲送你回来的吗？”
　　“啊？不...不是。”
　　李瑜低头搓着袜子。
　　“不是吗？”
　　那女生显然不信，朝李瑜笑道：
　　“你下晚自习后还问他问题，不就是想让他送你吗？还是说那个直男没懂你的意思？”
　　“没有这回事，我也没有那个意思！”
　　李瑜突然有些慌乱。
　　她这个时候，才突然意识到，当时叫明仲送自己回寝，是多么暧昧的暗示，关键还被明仲那个钢铁直男拒绝了，这又是多么丢脸的失败！
　　而且，更加让她惶恐的是，从今天早上和刚才明仲对那个她看不见的幽灵学姐说的话来看，他们之间的关系恐怕不一般！
　　特别是早上明仲说了要“摸”什么东西来着...
　　李瑜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莫非，真的是什么人鬼情未了的桥段？
　　这样的话，幽灵学姐主动提出送自己回寝室的动机...
　　越想越可怕，李瑜搓着袜子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她感觉，幽灵学姐似乎正站在她的身后，并且冷笑着，伸出了利爪！


第64章 六二章 小鸽子
　　李瑜胡思乱想着，身体僵硬住了。
　　在李瑜旁边洗着衣服的女生，却以为李瑜只是在嘴硬，而且看到李瑜动作僵硬，便更加确信自己说中了李瑜的心事。
　　那个女生用肩膀轻轻撞了撞李瑜，竟然露出有些色色的笑容道：
　　“你就别装了...话说，那个明仲啊，真的摸了你的小鸽子吗？”
　　“啊？没！没有！”
　　李瑜的脸色又是一阵白，一阵红。
　　“嘿嘿嘿！”
　　那女生笑得有点猥琐，又轻轻撞了李瑜一下，小声道：
　　“李瑜同学，看起来清纯，实则心机啊。”
　　她竖了竖大拇指，夸道：
　　“手段高明啊！”
　　李瑜一惊，表情更加慌乱，然后有些生气地瞪着那个女生，声音颤抖着道：
　　“王韵！你...你要再这样，我...我就...”
　　“你就怎么样啊？”
　　王韵打断了李瑜的话，忽然将手上的水擦干了，嘿嘿笑着，那亮晶晶的眼神，看得李瑜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警惕道：
　　“王韵你要干嘛？”
　　“我要干嘛？我也要摸摸！可不能光便宜了明仲那小子！”
　　王韵这么说着，徒然闪身到了李瑜身后，一双魔爪迅速从李瑜腋下伸到了胸前，抓住了一对小鸽子。
　　“哎呀！王韵你个色.女！快住手！哈哈哈...”
　　李瑜拼命挣扎，但王韵却越抱越紧，而且因为王韵的手臂在李瑜腋下摩擦着，让李瑜忍不住笑了起来，就更没有力气挣脱了。
　　“那可不行！明仲摸得，我怎么就摸不得！我偏要一次性摸个够！”
　　王韵并没有打算轻易放过李瑜。
　　李瑜扭动着身子，脸色通红，口中喊道：
　　“没有啦！哈哈！明仲没有摸啦！哈哈！学姐不要误会！学姐...”
　　“叫我学姐也没有用！”
　　王韵冷笑着，还是没有放过李瑜。
　　苻子卿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女生打闹，并没有在意李瑜口中喊的“学姐”。
　　两个女生倒也没有打闹太久，一两分钟后就分开各忙各的了。
　　苻子卿就进到厕所里去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
　　不久之后，浴室里洗澡的女生也出来了，苻子卿便又进了浴室，还是没有发现异常。
　　整个寝室都是正常的，那么可以再探查一下整栋宿舍楼。
　　李瑜之后又去洗澡了，苻子卿就出了寝室，在整栋女宿楼里转了一圈，仍然一切正常。
　　既然整栋楼都没有异常，那么李瑜之前脑子里的鬼气，就是在别的地方沾染上的...
　　苻子卿往李瑜寝室回去的途中这么想着，但也保有一丝丝的疑虑。
　　今天下午那只水鬼就能藏匿起来，虽然那只水鬼只是自己藏了起来，鬼气依然在外弥漫，但也不排除有更厉害的鬼，能够将鬼气也收敛起来。
　　还有，那只水鬼应该是小白制造出来的，那么有没有可能，别的鬼也会因为类似小白那样的存在而诞生？
　　小白在它们那类物种之中，应该是比较低等的存在，只知道藏匿在淤泥之中，而苻子卿之前就接触过小皮球，对于它们那类存在就有所感应，就轻易发现了小白。
　　但是，像小皮球那样，有一定智商的，多半就是伪装成某种物品，也就不易被发觉。
　　想到这些，回到李瑜寝室的苻子卿，便又详细查看了她们的各种物件，但还是没有感觉到异样。
　　事到如今，苻子卿也只好暂时认为李瑜确实是在别的地方沾染上鬼气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寝室里也早就熄灯，四位女生都各自躺在了床上。
　　李瑜有些睡不着，她在想着幽灵学姐是否在寝室里，而且，一想到幽灵学姐，就会去想起那些灵异传说，然后脑海里就自然会联想起一些恐怖的画面。
　　于是就更睡不着了。
　　李瑜一会儿睁开眼睛，一会儿又闭上，一直紧张兮兮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
　　“学姐？”
　　等待片刻，李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学姐你在吗？”
　　李瑜又小声唤到。
　　到了此刻，李瑜却不怎么害怕幽灵学姐了，她也知道之前是自己想多了，幽灵学姐若是真想害她的话，今天早上和回寝室的路途中就可以下手了...
　　而且，她想到今天早上的事情，从那之后，她就一直时不时的想着，那时候自己的思维明显是很不正常的，有点像传闻中的“鬼迷心窍”了一样。
　　最主要的，还是她想起明仲当时提到了一句什么“鬼气”，现在想来，自己应该就是被那个什么“鬼气”给影响了，而自己当时突然动弹不得的情况，肯定就是幽灵学姐在帮助自己，清除掉所谓的“鬼气”。　　
　　想到这些，李瑜便越发地觉得，明仲既然能跟幽灵学姐友好相处，那么幽灵学姐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善灵，不会做出害人的事情来。
　　李瑜此刻因为想起那些灵异传说而害怕到睡不着，竟然下意识地想要依靠幽灵学姐，想着要是幽灵学姐在自己身边的话，就什么都不用害怕了。
　　明明很怕鬼，却又想着一只鬼来陪伴，当真是诡异而矛盾心理，她甚至觉得，现在的自己也被鬼迷心窍了。
　　“学姐...学姐你在吗？”
　　因为之前的呼唤都没有得到回应，李瑜此刻的声音有着浓重的失望，还带着一丝丝的颤抖。
　　她已经觉得，学姐或许在送自己到楼下之后就离开了。
　　然而，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一股力量轻轻推了一下。
　　李瑜脸上露出了笑容，她知道，学姐还在。
　　那股力量，力道跟之前两次学姐推她后背时差不多，虽然不明白明明她躺在床上的，学姐为什么还要推她的后背，不过，毕竟学姐是幽灵嘛，想法跟行为不好琢磨也很正常。
　　在得知学姐还在自己身边之后，李瑜心中的恐惧淡化了许多，不再去胡思乱想，终于渐渐感觉到了睡意。
　　然而，苻子卿早就已经回到了空间里。
　　苻子卿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挺不错，就想着又把小皮球拉进空间里来，继续“拷问”一些情报。
　　不过，此刻苻子卿停留在小皮球的虚影之前，眉头紧皱着。
　　她已经动用空间力量，试着让小皮球的虚影凝实好久了，但小皮球的虚影到此刻都还是虚影，没有半点凝实的趋势。
　　“小皮球彻底跑掉了？”
　　苻子卿虽然这么说了，但却立马否定了：
　　“不对，小皮球肯定没跑掉，不然空间没必要将它的虚影留下，肯定是别的什么出了问题。”
　　苻子卿低眉思索着。
　　“莫非是次数限制？每天就只能召唤两次？”
　　“嗯，感觉有这个可能，明天再试试就能大概搞清楚了。”
　　既然暂时不能召唤小皮球了，苻子卿就去看了看小白，那小东西估计是“元气”大伤了，依然沉睡着。
　　无事可做，苻子卿就准备离开空间，不过，在离开之前，她忽然发现，小皮球的虚影，竟然隐隐发着光！
　　“什么情况？”
　　苻子卿疑惑着靠近，仔仔细细地盯着小皮球的虚影看。
　　“奇怪。”
　　仔细一看，小皮球的虚影又明明没有发光。
　　不去管它，苻子卿又一次准备离开空间，然后又发现小皮球的虚影似乎在发光。
　　“咦~？”
　　苻子卿紧皱眉头。
　　“有问题。”
　　“有大大的问题！”
　　为什么仔细盯着看，看不出在发光，而她一准备离开，就能看到发光？
　　感觉，似乎并不是小皮球的虚影本身在发光，所以她仔细看的时候，就看不出来，而她一准备离开空间...
　　“等等，空间！”
　　苻子卿张了张小嘴，神情恍然。
　　“莫非，又是空间给的提示？”
　　苻子卿围绕着小皮球的虚影看了又看，然后又一个念头准备离开，一瞬间，她就看到小皮球的虚影上，笼罩起一缕显眼的光亮。
　　在那一瞬间，苻子卿明显看得出，这缕光亮不是从虚影之中发出，而是从从外包裹住了虚影。
　　但在目光注视下，光亮转瞬即逝。
　　“不会错了，就是空间给的提示。”
　　苻子卿自言自语着，不过，知道了这是空间给的提示，却也不清楚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说，你给的提示能不能具体一点啊？这么隐晦，让我怎么猜啊？”
　　苻子卿抬头望向虚空，大声喊起来。
　　然后，不出她所料的，空间没有任何回应。
　　于是，苻子卿只好将目光放在小皮球的虚影之上。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老半天，一筹莫展。
　　“哎呀...到底啥意思嘛...”
　　苻子卿双手抱头，胡乱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看起来有些烦躁了。
　　“冷静！冷静，慢慢想，好歹生前也是一直稳坐年级第一的学霸，肯定能够想出来！加油！苻子卿！”
　　她自我鼓励着，又重新平静下来，仔细观察着小皮球的虚影。
　　看着看着，她还伸手去试着摸了摸，但虚影就是虚影，她什么也没摸到。
　　时间渐渐流逝。
　　“这样虚无缥缈的提示，想得出来个鬼！”
　　苻子卿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渐渐有些泄气。
　　“哼！算了，出去散散步、透透气，说不定就想通了。”
　　这么说着，苻子卿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身形立马消失在空间里。

第65章 六三章 贴近科学
　　安静的女寝，冷白色的月光落在阳台。
　　光芒暗淡的寝室里，四位女生都已熟睡。
　　微光之下，李瑜平躺在床铺上，已经睡着的她，却仍然睁着眼睛。
　　她的身下，一缕缕黑色的雾气缓缓冒出来，缭绕在她的身边，融于漆黑的夜色之中。
　　忽然，阳台上出现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空间扭曲，苻子卿的身形显现。
　　也是这个瞬间，李瑜突然闭上了眼睛，缭绕在她身边的黑雾也立马消失不见。
　　苻子卿出现在阳台的月光之中，第一时间便下意识地望了望夜空中半圆的月亮。
　　也是奇怪，月光说起来也是经过月球反射来的太阳光，却不会让她感到不适，反而有一种十分舒适的感觉。
　　以前在槐香苑的时候，苻子卿就喜欢在天高云淡的夜晚，躺在天台上，享受月光浴。
　　苻子卿进到寝室里看了看，发现李瑜睡得挺香，就离开了。
　　她想着李瑜之前提到的校园传说。
　　槐香苑的鬼宿舍，这个校园传说肯定跟她以前的恶作剧脱不了干系，而且槐香苑的那些低等女鬼也被那个什么灵探消灭了，就不必去探查了。
　　然后是秋风亭的水鬼，鬼被她吃了，罪魁祸首小白也被她收进空间里了，也不用去。
　　“实验楼的诡异目光，后山坟场的夜班歌声，不存在的近道，多出来的教室...”
　　当时李瑜至少说了十几个校园传说，但苻子卿觉得里面大多应该都是假的。
　　不可能那么多啦，不然这川北中学还能正常开放？
　　就目前来说，川北中学这么些年发生的“意外”就已经不少了，当这所学校的校长，肯定压力不小。
　　苻子卿飘在半空中，享受月光浴的同时，也在想着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先去哪里呢？”
　　李瑜所说的校园传说中，涉及到具体地方的，而苻子卿又觉得可能有问题的，就两个，“实验楼的诡异目光”和“后山坟场的夜半歌声”。
　　她虽然自言自语地说着似乎有些选择困难症的话，身形却已经朝着实验楼那边飘去。
　　毕竟实验楼就在学校内部，可以先去探查，有问题就直接解决掉，后山的坟场嘛，其实不用太着急，想来应该不会有人作死，半夜往那种地方跑。
　　那个实验楼可也有些年生了，苻子卿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好十来年。
　　据说那栋实验楼原本是教师公寓。
　　而那栋教师公寓的地理位置很巧妙，处在两个小山包之间，正是地势最低洼之处，四周绿树环绕，就是再炎热的夏天，里面也十分凉爽。
　　江州市的夏天，通常都是十分炎热的，学校一开始会选择在那种地方建楼，也是主要考虑到了避暑，想给教师们一个凉爽舒适的居住环境。
　　不过，凉爽是凉爽了，但终年不见阳光，里面从早到晚都光线幽暗，大白天都得打开电灯，所以里面的教师们住得久了，也开始觉得没那么舒适了。
　　电费开销多了近一倍不说，主要是暗光环境待得久了，会感到精神萎靡，而且因为地势低，寒气重，一些上了年纪的教师还会头痛、关节痛什么的，上课质量便有所下降，有不少教师还会跟学校小小地抱怨一下。
　　之后正巧遇到江州市教育改革，提倡多元化教育，于是川北中学给学生每周开设了一堂实验课，还专门请了一位实验老师，但还需要一栋专门的实验楼，便顺水推舟，给教师们安排新的住处，空出来的公寓楼，就正好改造成了实验楼。
　　其实那个时候的实验楼，虽然光线幽暗，气氛阴冷，但那个年代还没有之后学生最最期待的微机课，所以那一周一次且比较新奇好玩儿的实验课，就成了学生们的最期待，大家都是十分喜欢那里的，那位实验老师也深受学生们的爱戴。
　　甚至有些学生放学后都要去实验楼那边逗留逗留，如果遇到教实验的老师在，他们有时还会“补补课”。
　　苻子卿毕竟经历更多，也就没有其他同学那样热情期待，相反，她从那时候起，就不太喜欢那个地方，大概是体质偏寒的缘故，她从小怕冷，而每次去了那个阴冷的地方后，她都要小病一场。
　　苻子卿不急不慢地向实验楼那边飘去。
　　白色的身影，飘飞在白色的月光下。
　　不多时，苻子卿已经看到了川北中学的大门。
　　大门在其中一个小山包的一边，而另一边的树林之中，就是那栋废弃多年的实验楼。
　　实验楼只有三层高，周围全是高大茂密的杉树，被层层叠叠的针叶淹没在树荫之下。
　　苻子卿在树林上空停留了片刻，随后向下飘去。
　　穿过密集的树枝与针叶，苻子卿终于看到了笼罩在黑暗之中的实验楼。
　　繁密而厚叠的枝叶，挡住了大部分的月光，仅在实验楼的天台中央漏下些许冷白的光辉。
　　这里的虫鸣声异常稀疏，只能偶尔听到一两声微弱的鸣叫，但几乎被夜风吹动针叶的簌簌声响完全掩盖。
　　树林之间，一条不算宽阔的阶梯，从校门口那边蜿蜒而下，最终连接到实验楼之前的小坝子。
　　看到出来，学校是有安排人定期打扫的，阶梯与小坝子之上，并没有太多枯枝落叶。
　　苻子卿轻轻落到小坝子上。
　　周围十分昏暗，要不是她有一双鬼眼，根本就看不清任何东西。
　　苻子卿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实验楼。
　　实验楼不仅不高，占地也不多，长宽大概在15*6左右，毕竟处在两座山包之间，建得越宽，工事就会成倍增加。
　　建造风格也很有年代感，是阶梯外置的砖房，用的砖料还是现在已经比较少见的黑砖。
　　墙面之上，有不少斑驳的青苔与墙霜，于是青、白、黑三种颜色交错铺叠在整栋实验楼的外墙之上，一楼到二楼都被钢铁栅栏给封锁着，为这栋建筑染上了一丝丝神秘而恐怖的色彩。
　　据李瑜所说，凡是靠近这栋实验楼的人，如果人数较少的话，都会有一种被什么目光给盯上了的感觉，而且，只要有这种感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表示，是实验楼里传出来的目光。
　　但是，那时候的实验楼虽然没像现在这样封锁严密，但每一扇门都是紧锁的，包括外置的阶梯，都是被一扇铁栏门给堵上的。
　　而且，这栋实验楼废弃之后，虽然被用来堆放一些闲置物品，但学校并没有安排专人看守，所以，正常情况下，实验楼里不可能有一直有人，那么那种被实验楼里的目光注视着感觉，就变得耐人寻味了。
　　因此便有了一则关于这栋实验楼的校园传说，说是当年那位实验老师，因为学校后来取消了实验课，废弃了实验楼而心生怨愤，在实验楼里饮毒自杀，死后化为厉鬼，在这里等待着学生去上课。
　　所以每当有少数人在实验楼附近，那位老师的怨魂便会出现，注视着他的“学生”，还说若是停留太久，实验老师发现“学生”没有按时进去上课，就会亲自出来，“请”他的“学生”进去，然后永远在里面“上课”！
　　这个故事大概在十年前，在川北中学流传得煞有其事，而且又恰巧当时有几个学生突然失踪，于是这个传说似乎也得到了验证，校园里一片恐慌，甚至惊动了《贴近科学》栏目，专程从遥远的帝都赶来，制作了一档长达七期的专题节目。
　　苻子卿之前在槐香苑的时候，还听到有个寝室的女生们谈论过那档节目。
　　节目里一开始就引出那则校园传说，然后配上一些是是而非的画面与阴间音乐，说是种种迹象表明，那几个学生失踪之前都去过实验楼，但为何几个大活人会凭空消失？那人人都感觉到被注视着的目光究竟从何而来？校园传说中的厉鬼是否真实存在？当年废弃实验楼又是否另有隐情？
　　悬疑灵异的感觉十足，勾起观众的强烈兴趣，那几个讨论此节目的女生都表示前几期就是她们的童年阴影。
　　然而，最后一期揭露真相之后，整个事件瞬间从恐怖故事变为了一场闹剧。
　　具体经过呢，说是保管实验楼钥匙的老师不小心把钥匙弄丢了，而他弄丢钥匙的时候，恰巧被其中一个“失踪”的学生看到，那个学生捡了钥匙，约了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去实验楼里“探险”。
　　据那几个“探险”的学生交代，他们在实验楼里“探险”时，发现里面有些东西能够卖钱，就生了贪心，偷了一些东西，然后从实验楼后方的围墙翻了出去，卖东西的钱，就被他们用来去黑网吧上网，钱用完了又原路返回实验楼，继续偷东西去卖，卖了继续上网，连续好几天。
　　学生失踪，事情闹大，惊动警察，于是几个学生在一次返回实验楼“拿货”的时候，被抓了个现行...
　　节目组最后甚至找到了当年那位实验老师，人家现身说法，表示自己活得好好的，什么校园传说就是空穴来风，封建迷信，告诫大家要相信科学，贴近科学。
　　这件事情对川北中学影响还挺大，直接换了校长不说，还影响了后面好几年的招生。
　　那栋实验楼的东西都被转移了出来，然后增加了对楼栋外墙的封锁，彻底废弃，也防止好奇的学生再去“探险”。


第66章 六四章 女大三
　　漆黑夜色之中，寂静无声。
　　苻子卿站在那实验楼之前，静静等待着。
　　等待着那所谓注视着的目光出现。
　　电视节目也好，校园传说也罢，苻子卿知道，那些都是经过人为加工的，具体情况如何，还是要亲自探查。
　　等待了几分钟，那种所谓被注视着的感觉并没有出现。
　　苻子卿想到，或许因为自己不是人，所以无法触发。
　　于是，苻子卿缓缓向前走去。
　　实验楼的外置阶梯靠在右边，直接通往二楼与三楼，一楼只有一扇大门，进去后是一个类似大厅的房间，以前这里摆放展示有一些动物标本，大厅两边各自还有一个房间，以前是养着一些活着的小动物。
　　苻子卿穿过大门，进入到大厅里，里面空空荡荡，苻子卿又去两边的房间看了看，同样没有什么发现。
　　苻子卿直接穿过天花板，又去探查了二楼与三楼的房间。
　　二楼和三楼的内部结构一样，都是一个大房间和一个小房间，大房间做实验，小房间存放器材，也是以前那位实验老师的办公室。
　　二楼以前是做物理实验的，三楼做化学实验，苻子卿在这两层仍然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在实验楼里停留了一阵之后，苻子卿飘到了上空。
　　整栋实验楼里，空荡而干净。
　　慢悠悠地飘飞在夜空中，苻子卿也在思索着。
　　她不会就此轻易得出实验楼没有问题的结论。
　　小皮球和小白这样怪异的物种，还有异事科和灵探...这些信息让苻子卿意识到这个世界充满了诡异。
　　她也开始觉得，自己的死亡，恐怕也不是单纯的被谋杀...
　　想着这些纷杂的事情，苻子卿飘到了明仲的寝室中。
　　她刚刚飘到明仲床边，便听到明仲轻声说到：
　　“学姐，你来了。”
　　明仲翻身侧躺着，看着飘在床边的苻子卿。
　　“快睡觉，待会儿凌晨三点还有事情呢。”
　　苻子卿坐在床沿上，头也不回地说到。
　　“哦。”
　　看了看苻子卿的背影，明仲缓缓闭上眼睛。
　　片刻后。
　　“学姐，我睡不着。”
　　明仲睁开眼睛，语气微微有些无奈。
　　这短短一天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离奇，一闭上眼睛就开始想着这些事情，特别是中午那个噩梦，学姐的容颜出现在眼前，一会儿柔美清甜，一会儿腐烂狰狞...
　　苻子卿回头瞟了明仲一眼，淡淡说到：
　　“怎么，还要我哄你不成？”
　　“那倒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
　　明仲轻声说着，然后却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而说到：
　　“嘿嘿，那个，学姐啊，问你个问题。”
　　“嗯？”
　　苻子卿侧过脑袋。
　　“你小时候，你奶奶怎么哄你睡觉的啊？”
　　明仲的问题让苻子卿愣了一秒，然后她看到明仲那欠揍的笑容，哪能不知道这小子的言外之意？
　　苻子卿咬牙瞪了明仲一眼，骂道：
　　“关你毛球事！”
　　“可是我真的睡不着嘛，学姐哄哄我呗！”
　　“滚！你不说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吗？”
　　“在学姐面前，我永远都算小孩子。”
　　“咦~真不要脸！”
　　“哈哈...卧槽！”
　　明仲轻声笑着，然后笑声戛然而止，他猛然坐起身来，眼神惊恐地看着光着膀子、已经半截身子伸到他床铺领空的王冬冬。
　　明仲的床铺是跟王冬冬的床铺相连的，而此刻，王冬冬没有躺在自己的床上，竟然只穿着一条裤衩，举止猥琐地向明仲的床铺爬去。
　　“卧槽！王胖子你踏马想干嘛！？”
　　明仲惊叫起来。
　　王冬冬保持着猥琐爬动的姿势，僵在那里，显然也被明仲给吓到了。
　　“嘿，嘿嘿嘿！明仲你醒啦...嘿嘿！”
　　王冬冬的笑声让明仲往后缩了又缩。
　　“你踏马快滚回去，别逼我动脚！”
　　明仲抬起了脚，做出随时会踢到王冬冬脸上的准备，威胁着王冬冬。
　　“艹！煞笔儿子还好意思踢你爸爸？”
　　王冬冬瞬间怒了，压低声音说到：
　　“你踏马又在说梦话，害得老子睡不着，老子准备过来给你的梦话录下来，明早放给你自己听听而已！”
　　王冬冬摇了摇手上的手机，同时也退回到自己的床上，不屑道：
　　“你踏马以为我要干嘛？思想龌龊！恶心！呕！”
　　王冬冬重新躺下后，明仲回过神来，轻声骂道：
　　“那个煞笔半夜穿条裤衩往别人床上爬的？说我思想龌龊，你的行为就已经不止是龌龊了！还想手机录音，你那是侵犯我的个人隐私，构成犯罪了！知道不？”
　　苻子卿在一旁看着，捂嘴忍着笑。
　　“哎呀，可是我就是睡不着嘛，学姐哄哄我呗~”
　　“在学姐面前，我永远都算小孩子~”
　　“也不知道哪个傻儿子做了些什么龌龊的梦，才能说出如此不要脸皮的粗鄙之语，真是让爸爸增长了见识...”
　　王冬冬躺在床上，一顿碎碎念。
　　“老二，你做了什么梦呀？给我们分享分享，那个什么学姐，她美吗？声音好不好听？”
　　是张强的声音，话语中似乎忍着笑意。
　　“我也想听听。”
　　武大庆随后附和。
　　“哈哈哈！”
　　苻子卿终于忍不住，放肆大笑。
　　“哈哈！太好笑了！哈哈！要笑死了！哈哈哈...”
　　明仲脸皮再厚，面对如此公开处刑的情形，也是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老二？”
　　寝室里半天没有声音，张强开始催促了：
　　“你说话啊，说话说话！”
　　“说个锤子！明天考试呢，睡你们的觉！”
　　明仲重新躺下。
　　“我说老二，你梦到的学姐，不会是当初那位吧？”
　　张强已经不再掩饰笑意：
　　“哈哈，你既然如此念念不忘，当初又何必拒绝人家呢？”
　　“沉迷学习，没空恋爱。”
　　明仲淡淡说到。
　　苻子卿忽然对明仲笑道：
　　“借口，还不是人家长得不合你眼罢了，对吧？”
　　明仲看了看苻子卿，不说话，默默地翻身背对苻子卿。
　　“哎呀，被我说中了呢！”
　　苻子卿一脸笑意。
　　而寝室里其他三位男生。
　　“什么？有故事！”
　　王冬冬说到：
　　“强哥，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我不知道？”
　　“我好像听说了一点。”
　　武大庆说到，但他没有接着往下细说。
　　张强问到：
　　“老二，可以说吗？”
　　“随你。”
　　明仲淡淡回到。
　　“那就不说了。”
　　张强说到，毕竟明仲私人的事情，随便拿来谈论确实不太好。
　　“我擦，吊胃口啊，强哥不厚道。”
　　王冬冬虽然这么说了，但并没有继续追问。
　　寝室安静了一阵。
　　然后，明仲忽然开口了：
　　“我初二的时候，有个高二的学姐跟我告白，我拒绝了，就这样。”
　　“我擦，居然这么劲爆的吗？”
　　王冬冬的声调都有些变尖了。
　　既然明仲自己主动说了，张强就说到：
　　“我和老二当初就是一个班的，亲眼见证了那场告白，知道得最清楚，不过后来事情闹得还挺大，学校领导都出面了，亲自将事情压了下去，而大庆隔壁班的，肯定也知道一些，王胖子你高中才来的川北，所以不知道。”
　　苻子卿也是微微有些惊讶，然后戳了戳明仲的后背，说到：
　　“女大三，抱金砖啊，你居然拒绝了？那个学姐不好看？”
　　而另一边，王冬冬也说了同样的话。
　　明仲说到：
　　“你们现实一点儿好吗？那个学姐跟我告白之前，我们不过接触了一两次，她居然就当众告白？长得好不好看我无所谓，主要是觉得这样的人，脑子可能不太好。”
　　“再说，我只想好好学习！”
　　“虚伪！肯定还是那学姐不够好看！”
　　王冬冬说出了苻子卿也想说的话。
　　张强却说到：
　　“其实，那学姐是高中部公认的校花来着，成绩也是长期年级前十吧，高中部不少学长的梦中情人...所以我倒不觉得老二虚伪，反而也觉得那个学姐脑子有问题，害得老二都差点转学了。”
　　之前的玩笑归玩笑，现在，张强还是要帮着明仲说话的。
　　“可怜娃，估计被那学姐拿来当挡箭牌，吸引火力了。”
　　苻子卿之前也更多的是在调侃，此刻也站到了明仲的立场上说到：
　　“你还挺理智，没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明仲终于转头对苻子卿笑了笑，没有说话。
　　看来那件事情，对他还是有着不小的打击，不过，经历过来了，也让他心理素质增强了不少。
　　“艹，原来是心机婊啊！”
　　王冬冬也不禁感叹道：
　　“果然，三次元的女人啊...真是麻烦！”
　　“不过，明仲啊，你还没说你梦到哪个学姐了啊？”
　　明仲没有搭理王冬冬。
　　于是，王冬冬又就“学姐”这个话题，展开了延申：
　　“说起来，我们上一届，还是有几个学姐的质量很高啊。”
　　之前还说着三次元的女人麻烦，但现在他又主动谈论起来，并且，因为话题涉及到了女孩子，张强与武大庆也立马加入了讨论，你一言，我一句的，开始说起各自心目中的理想型。
　　而且，男生寝室，话敞开说了之后，尺度便越来越大，到后面竟然开始讨论起各种奇奇怪怪的xp。
　　苻子卿一直在听着他们讨论，不禁感叹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会玩儿，不过从他们的话语来判断，苻子卿肯定他们都不过是一些理论学家，根本没有实干经验。
　　明仲始终一言不发，但他的室友们显然不会放过他，都追问起他的理想类型，并强迫他说出自己的xp。
　　“呃...那个...可以不说吗？”
　　明仲弱弱地开口说到。


第67章 六五章 日记
　　明仲不想说，毕竟学姐就在身边呢，哪能当着女孩子...哦不，女鬼的面，说出那些令人羞耻的话呢？
　　他一直不说话，就是在替自己三个室友感到难堪。
　　“那可不行，我们都说了，你还想不说？那就别怪我手段狠辣！”
　　王冬冬扭动着肥胖的躯体，准备爬过来明仲的床上。
　　“别！你可千万别过来！我怕！”
　　明仲赶忙出声阻止，然后看了看苻子卿。
　　苻子卿眨着眼睛道：
　　“看我干嘛？”
　　随后她淡然笑道：
　　“你们随便说你们的，不必在意，要知道，女生寝室有时候讨论的话题更加劲爆，你们这点尺度，简直是小儿科。”
　　“那...我说了？”
　　明仲小声说到。
　　“说！”
　　室友们异口同声。
　　“我，我喜欢性格温和，温柔体贴，勤俭持家...”
　　明仲话没说完，王冬冬不满地打断道：
　　“停停停！傻儿子你是要找老婆还是找老妈？说得这么笼统谁不会说？没听到我们怎么说的吗？说一个具体的女生，赵依妙、陈雯、张若如等等，甚至包括李瑜，哪个更贴近你的理想型？”
　　“还有，你更喜欢女生哪个部位，嘿嘿的话，你喜欢那种姿势等等，所有嗜好，给我们统统如实招来，不然，嘿嘿嘿！”
　　王冬冬发出了猥琐的笑声。
　　明仲浑身一颤，又看向了苻子卿。
　　苻子卿微微皱眉，说到：
　　“别看我，我都说了你们说你们的，老看我是怎么个意思？”
　　明仲沉默了半响，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
　　“你叹毛气啊！？快说！”
　　王冬冬催促到，然后张强也发话了：
　　“是啊老二，我们都说了，你也说说嘛，都一个寝室的，不会出去乱说的。”
　　“对，明仲快说。”
　　武大庆跟了一句。
　　明仲又是一阵唉声叹气，搞得另外三人莫名其妙。
　　苻子卿也不明白这小子怎么回事，突然就这么哀怨沉重起来。
　　“少年人叹什么气，好好说话！”
　　苻子卿说到。
　　明仲这才语气严肃地说到：
　　“唉，你们非逼我说，那我就说吧，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理想型，现目前也没有具体喜欢的女生，你们让我怎么说？”
　　“哦嚯，你扯皮吧你！”
　　王冬冬根本不信。
　　“谁跟你两个扯皮，所谓的理想型根本就没个标准，最后还不是相处过了才知道合不合适？还有你们说的那些贴近你们理想型的女生，说到底就是见色起意。”
　　明仲语气平淡地说着，最后还补充道：
　　“反正，我觉得讨论这些没有什么意义，不如好好睡觉，明天还要考试。”
　　明仲这么一说，寝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过了一阵，王冬冬才嘀咕道：
　　“明仲，你今晚说话...咋个这么冷场呢？故意的是吧？”
　　张强却轻声问到：
　　“是因为早上那件事情吗？”
　　明仲回到：
　　“别多想，很晚了，都睡吧。”
　　“睡吧，睡吧。”
　　寝室里再度安静下来。
　　只有苻子卿轻轻说了一句：
　　“晚安。”
　　......
　　时间接近晚上十一点。
　　在赵勤家中，不久之前，叔侄俩小酌了几杯，过程中没有谈论公事，只是拉些家常。
　　赵勤能够理解赵云中的工作性质，所以并没有拿出长辈的姿态，罗里吧嗦的催婚，这让赵云中感到舒适，叔侄俩相谈甚欢。
　　喝过今晚最后一杯酒后。
　　“云中啊，你就在叔叔家住下吧。”
　　“肯定要麻烦叔叔几天了，我爸妈搬去江州市了，去他们那儿就比较远了，这几天我在川北找找房子。”
　　“诶？找什么房子？我这儿你想住多久住多久，反正叔叔家房子还挺大，有多余的房间，这样咱叔侄俩一起去上班，也挺方便。”
　　“这...”
　　“有你在，叔叔放心。”
　　“嗯，那好吧。”
　　于是，赵云中就在叔叔家住下了。
　　此刻，赵云中洗完了澡，在叔叔家给他准备的房间里。
　　坐在书桌前，他的手中拿着一本米黄色的笔记本，大概是因为酒后的醉意，他的神情有些呆滞，眼神迷离。
　　“嗒、嗒、嗒！”
　　轻微的声响之后，赵云中打开了笔记本的密码锁。
　　缓缓翻开封面。
　　白色的扉页的正中间，工整的“苻子卿”三个字。
　　看着那三个字，赵云中轻声呢喃道：
　　“好看。”
　　继续往后翻。
　　【1992年9月1日  星期二  晴
　　中学开学的第一天，突然想要写写日记，于是放学后买了这本笔记本，好贵！】
　　第一篇日记只有短短一句话，算是交待了这本日记的来历。
　　赵云中一眼看完，却又重新看了一遍，然后才翻到下一页。
　　【1992年9月2日  星期三  晴
　　翻开日记本，我不禁陷入沉思，仔细回想了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根本没什么好写的，怎么办呢？
　　既然决定要写日记了，肯定要每天坚持的，但总不能记流水账嘛。
　　所以，就这样。】
　　“哈哈哈。”
　　赵云中轻声笑起来。
　　看到这篇日记，他似乎就看到了那个女孩第一天还信心满满地决定了要每天一篇日记，结果第二天就陷入了提笔无言的窘境。
　　过了一阵，赵云中继续翻动日记。
　　【1992年9月3日  星期四  雨转晴
　　今天是个阴沉的雨天。
　　比较不幸的是，雨是在我已经到学校之后才开始下的，所以我没有带伞。
　　但比较幸运的是，放学之后，我并没有等多久，雨就停了。
　　而更难得的是，我那便宜老哥，竟然骑着单车来接我。
　　回家的途中，已经临近傍晚的时刻，夕阳倔强地从云层中露出了半张脸，洒下暖红色的光辉。
　　我那傻缺老哥，故意把单车往水坑里骑，让我们两个的鞋子与裤腿上都溅了不少泥水。
　　那傻子还笑得很开心。
　　回家后，看到爸妈轮番教训那傻子。
　　我也笑得很开心。
　　今天是个阴沉的雨天，也是明媚的晴天。
　　姑且，算是值得记录的一天。】
　　“哈哈！挺像煜哥能够干出来的事...”
　　赵云中一脸笑意。
　　“不过，她日记的风格，不像是一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啊。”
　　赵云中微微皱着眉，感叹道：
　　“遣词用句都有些过于老成了。”
　　不过，他的眉头很快舒展开。
　　一直都比同龄人表现得更加成熟知性，不也正是他当初所认识的那位少女吗。
　　揉了揉稍稍有些胀痛的脑袋，然后拍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醒醒酒，赵云中继续翻看她的日记。
　　【1992年9月4日  星期五  阴
　　无趣的天气，无聊的一天。
　　唯一值得稍稍高兴一点的，大概就是今天是星期五。
　　日记啊，日记，每日一记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又是短短的一篇日记，赵云中却点着头，表示深有感触。
　　当初他也经历过老师要求每天写一篇日记的日子，想一想，学生的生活，几乎每天都是重复且枯燥的，哪有那么多值得写成日记的事情？
　　于是就只有记流水账，或是胡编乱造。
　　而且被强制要求的日记，已经失去了日记本身的意义。
　　所以，赵云中还是挺佩服，能够自己坚持每天一篇日记的人。
　　随后，赵云中继续看下一篇。
　　【1992年9月5日  星期六  晴
　　假期，还有明朗的天气。
　　这两件事情加在一起，本来应该合成一件快乐的事情。
　　但是，为什么这才开学一周就有那么那么多的作业呀！
　　作业量对我来说，都是比较繁多了，真不知到班上其他可怜娃该如何应付。
　　早就听说市一中学业繁重，但没想到会重到连我都不怎么能忍受。
　　初中就先坚持过去吧，高中绝对不在这所学校读了。
　　读书虽然是现在的主线任务，但还有好多丰富多彩的支线等着我。
　　我的时间，不能浪费在枯燥的作业上。
　　新的人生，还应该有不一样的尝试。】
　　赵云中看完这篇日记，忍不住会心一笑。
　　想不到次次年纪第一的苻子卿，似乎并不是那么沉迷于学习呀，竟然会因为作业太多，就放弃了全市第一的市一中。
　　赵云中并没有在意日记中的最后一句，只是觉得有些故作老成，但也确实是她的风格。
　　赵云中看了看时间，又摇了摇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
　　“该睡觉了...剩下的抽空再看吧。”
　　毕竟喝了些酒，为了不影响明天的工作，还是要早点休息。
　　准备合上日记本时，赵云中却迟疑了几秒。
　　“嗯，再看一篇。”
　　想不到看别人写的日记，特别还是他当年喜欢的女孩子的日记，竟然还挺上瘾。
　　他缓缓将日记翻向了下一页，口中还在念叨着：
　　“就看这最后一篇，看完就睡。”
　　“咚咚咚！咚咚咚！”
　　突然，客厅传来了一阵急切地敲门声。
　　随后，他听到了婶婶的声音：
　　“来了来了！”
　　赵云中瞬间酒醒大半，急忙冲出了房间，喊住了已经走到客厅，准备去开门的婶婶。
　　“婶婶！半夜三更的，别轻易开门！”
　　赵云中的婶婶林慧顿时拍了拍脑袋道：
　　“哎呀！睡得迷糊了，还好有云中提醒！不然...”
　　林慧的话被打断。
　　“咚！咚！咚！...”
　　敲门声继续响起，而且更加沉重，更加急切了。


第68章 六六章 翘家
　　静谧的深夜，那急切而沉重的敲门声，显得格外清晰。
　　“我，我去通过猫眼看看吧。”
　　林慧忽然小声说到，并准备朝门那边走去。
　　赵云中立马拉住了自己婶婶，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
　　林慧顿时有些紧张，她老公虽然没有跟她直白地说起过赵云中的工作，但通过话语中的暗示，也让她知道了自家这个大龄未婚的侄子，工作性质十分特殊，特殊到不能以常规的思想去理解。
　　“有什么问题吗？只是通过猫眼看看...”
　　林慧小声问到。
　　赵云中没有细说，只是示意婶婶不要轻举妄动，他自家则是慢慢往玄关那边走去。
　　如果是人在敲门，通过猫眼观察确认，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若不是人，那即使通过猫眼去看，也不一定安全。
　　赵云中走到门后的时候，已经悄然将体内的鬼气激发，他没有通过猫眼去看门外，而是将手掌贴在门上，通过鬼气去感应门外的情况。
　　此时，那敲门声突然停了，而且通过鬼气的感应，赵云中发现门外只是一个普通人。
　　赵云中皱了皱眉，一个普通人...半夜敲响别人家的门，通常都是有急事。
　　于是赵云中通过猫眼，看到门外站着一位中年女人，她手里拿着手机，模样焦急，又有些犹豫，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片刻后，那女人又敲了几下门，见还是没人来开门，随后就用手机开始打电话。
　　随后，主卧响起了电话铃声。
　　“是我的手机。”
　　林慧小声说到，并准备回主卧去看看。
　　赵云中稍稍放下心来，看来应该是叔叔他们的邻居之类的。
　　于是赵云中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女人见门开了，一脸欣喜，随后就看到了身材高大却脸颊干瘦的赵云中，特别是赵云中在鬼气激发的状态下，浑身上下自有一股阴冷诡异的气质，吓得女人差点丢了手机。
　　林慧看到了门外的女人，也顾不得去看是谁打的电话了，小跑到赵云中身边，惊讶道：
　　“吴莉妹妹，是你在敲门啊！有什么事吗？”
　　那女人见正主来了，就挂了电话，一把抓住了林慧的双手，神色无比焦急地说到：
　　“慧姐！慧姐！我家小宇不见了！他不见了！我...我...”
　　她说着话，却因为太过焦急，声音哽咽起来，双眼之中也急出了泪光。
　　“别急！进来喝口水慢慢说。”
　　林慧轻声安慰着，拉着吴莉进了屋，到客厅沙发坐下。
　　赵云中关上房门，跟过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林慧给吴莉接了杯水，吴莉喝了两口之后，情绪倒也平静下来一些，虽然依旧神情焦急，说话的语气却稳定了下来：
　　“慧姐，我家小宇不见了，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
　　“都好几天了？你们可以报警了呀。”
　　林慧说到，随后有些奇怪道：
　　“你们怎么不早点来找我们呢？老赵可以帮你们早些立案，也早点派人去找小宇。”
　　吴莉顿时面露懊悔与惭愧，支支吾吾道：
　　“我...我也是...才，才知道。”
　　赵云中眉头紧皱，这人怎么当妈的？
　　林慧也严厉批评道：
　　“吴莉妹妹，这就是你这当妈的不对了！孩子几天没回家了，居然现在才发现？”
　　吴莉双眼通红，愧疚地低下了头，随后又抬起头说到：
　　“我知道我肯定不是个称职的妈妈，可是，我们家的情况，慧姐你也知道的，我跟郑忠离婚十多年了，小宇也一直是在我这里待几天，然后又去他爸爸那里呆几天...”
　　“这我知道，但你们就没有互相通通气吗？”
　　林慧皱眉问到。
　　吴莉又说到：
　　“小宇小时候，我都是亲自把他送到他爸爸那儿去的，过几天，他爸爸也会亲自把他送回来，但小宇上初中以后，就基本是他自己决定去哪边，起初，我和他爸爸都会互相给对方打电话，告诉对方孩子在自己这边。”
　　“而小宇上高中之后，我们都觉得小宇早熟懂事，就给他配了手机，他也会在每次决定好去哪边住之后，给我们打电话，我和他爸爸也都渐渐习以为常了，就渐渐以小宇的电话为准，不再互相打电话告知了，但是...”
　　吴莉说到这里，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双眼通红着直流泪，嘴巴里重复起一句话来：
　　“不应该的，小宇不会撒谎的，他一直都那么懂事，不会的...”
　　“妹妹别哭了，别急，我让老赵帮忙，很快就会找到的。”
　　林慧给吴莉递纸巾，轻声安慰着。
　　赵云中忽然开口道：
　　“所以，小宇欺骗了你，和他爸，他在电话里或是发信息，给你们说了会去对方家里，而事实上，他两边都没去。”
　　吴莉擦着眼泪，有些戒备地看了赵云中一眼。
　　林慧立马介绍道：
　　“哦，他叫赵云中，是老赵的大侄儿，也是刚才帝都回来的资深警察，妹妹你可以把详情先跟他说说，老赵喝了酒，已经睡着了。”
　　“嗯。”
　　吴莉点了点头，对赵云中说到：
　　“上周小宇是住在我家的，这周一晚上，我下班后准备去川北中学接小宇，但途中接到了小宇的电话，他说他打算去爸爸那边，并且他爸爸已经接到他了，让我早点回家休息。”
　　“之后这几天，我都会收到小宇的微信，告诉我说他爸爸接到他了，让我不要担心，我就没有起疑心，但是今天晚上，我想起来他今天模拟考，就想给他打个电话，但是始终打不通，就给他爸打了个电话，然后...然后就发现他根本没有去他爸爸那边，他爸爸也一直以为小宇还住在我这里...呜呜呜...”
　　吴莉说到这里，又开始掩面抽泣。
　　“呜呜...怎么会这样呢？小宇怎么会不回家，还欺骗我呢？他不应该这样的...”
　　“没事的妹妹，没事的，小宇估计是临近高考了，学习压力大，多半是跑朋友家里去玩乐，放松去了...”
　　林慧轻轻拍着吴莉的后背。
　　赵云中安静地等待着吴莉平复情绪，在她停止抽泣之后，才问到：
　　“你今晚给小宇打了电话，是打不通？还是他没有接？”
　　“一开始打不通，说不在服务区，后来打通了，他没接。”
　　吴莉擦着眼泪说到，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格外焦急担心。
　　不在服务区，就让她怀疑小宇是不是被坏人带到偏僻的地方去了，后来打通了也不接电话，又让她担心小宇的手机根本不在他自己手里，甚至之前的微信都不是他自己发的。
　　赵云中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
　　不在服务区，换句话说就是手机没信号，正常情况下就是身处偏僻或隐蔽的地方，也有可能是被仪器屏蔽，而不正常的情况，就是被恶鬼或者诡物给干扰了。
　　赵云中轻轻揉着太阳穴。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赵云中现在十分头疼。
　　只希望，这个什么小宇的失踪，只是青少年的叛逆行为，可千万别又牵扯到那些东西了，他根本处理不过来了。
　　也盼望异事科的增援，早点到位啊。
　　“哟！怎么这么热闹啊？”
　　赵勤忽然从主卧里走了出来，看到客厅里的情形，稍稍有些惊讶。
　　“老赵你醒了。”
　　“叔。”
　　林慧和赵云中都招呼了一声。
　　吴莉则站起来，道歉到：
　　“对不起赵大哥，打扰到你休息了。”
　　赵勤无所谓道：
　　“没啥，喝了酒喉咙干得难受，我就起来喝点水，润润喉。”
　　他说着就去接水喝，喝了两口才问到：
　　“你们在说什么事？小宇妈怎么哭了？”
　　赵勤这么一问，吴莉顿时又捂嘴抽泣了几声，而林慧则替她说到：
　　“老赵，小宇失踪了。”
　　“嗯？小宇失踪了？！”
　　赵勤一惊，拿着水杯走到赵云中旁边坐下，皱眉说到：
　　“我跟妙妙今天在学校才见到小宇了呀，他今晚没回家？”
　　“不止事今晚，他都四天没回家了。”
　　看到吴莉还在忧虑伤心，林慧又替她回答了。
　　“都四天了！？怎么不早点报警？”
　　赵勤直皱眉，然后又说到：
　　“不过，我今天确实在学校碰到小宇了的，还有前天，我去接妙妙的时候也看到他了。”
　　赵云中说到：
　　“看来，小宇白天还是去学校上课了的，这个去跟学校确认一下就能搞清楚，或者明天派人去学校守着？”
　　赵勤点头道：
　　“可行，我觉得小宇是不是在闹脾气，故意不回家的，他都要去学校上课、考试，怎么偏偏晚上不回家？”
　　林慧也拉着吴莉的手，轻声问到：
　　“妹妹，是不是小宇跟他弟弟闹矛盾了啊？”
　　吴莉仔细回想了一下，说到：
　　“上周，他们确实吵了一架，不过小宇都是让着弟弟的，事后他还劝我老公说他不介意，让我老公不要去教训弟弟。”
　　赵勤和林慧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小宇的弟弟是吴莉再婚后，男方带来的孩子，两兄弟并无血缘关系。
　　林慧又严肃说到：
　　“妹妹呀，这就是你的疏忽了，孩子说不介意，你就真当他不介意吗？你肯定没有好好跟小宇沟通吧？”
　　“我...”
　　吴莉低下了头。
　　林慧又说到：
　　“妹妹，小宇肯定是去朋友家了，明天肯定要去考试，你明天早点去学校等着，见到小宇了，跟他道个歉，不要觉得没面子，为了孩子，不寒碜。”
　　“嗯。”
　　吴莉点了点头。
　　却在此时，吴莉的手机响了。
　　客厅里安静下来。
　　看得屏幕上“小宇”两个字，吴莉立马接通了电话：
　　“小宇！小宇你在哪儿？为什么不回家？妈妈好担心...”
　　“我在朋友家里，妈你不用担心。”
　　“小宇...”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吴莉面露欣喜，但也有些失魂落魄。
　　“看吧，孩子果然在怄气，但他还肯去学校，也跟你回电话了，没有真正的离家出走，说明还是想着你们去找他的，你待会儿给孩子他爸也说一声，最好明天你们两个都去。”
　　林慧给吴莉建议道。
　　“好。”
　　吴莉起身，说到：
　　“慧姐，赵大哥，还有这位赵警官，真是麻烦你们了！”
　　“客气啥，都十几年的邻居了。”
　　“嗯，等小宇回来了，大家都来我们家里吃顿饭吧，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也好好休息。”
　　“好，一定来。”
　　吴莉走了，而这件所谓的失踪案，也只是叛逆少年翘家不归的家事。
　　赵勤与赵云中都稍稍松了口气。

第69章 六七章 头飞了
　　夜已深。
　　寝室里，四个男生都已睡着。
　　所幸都没有打鼾，就比较安静，苻子卿也不用回到空间里去。
　　她在明仲床边静静地待了好久，之后又去到阳台上，沐浴月光。
　　看着那碧玉残月，苻子卿想着空间给她的提示，总感觉就差那么一丝丝关键，就能想得通了，但也恰恰就差那么一点，让她十分难受。
　　她就像入定了一般，站在阳台上一动不动，等到月光流转，完全照射到了另外一个方向，阳台上已处于阴影之中。
　　时间，到了下半夜。
　　还是没有什么头绪的苻子卿，便回到了明仲床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静静等待着，不久之后。
　　“学姐。”
　　明仲睁开眼睛，看到床边苻子卿的背影后，轻轻唤了一声。
　　苻子卿回头道：
　　“嗯，来了吗？”
　　“还没，快来了。”
　　明仲小声说到：
　　“我都习惯提前醒来了，每次醒来不超过五分钟，那个声音就会出现。”
　　苻子卿说到：
　　“那就等等吧。”
　　过了一两分钟，苻子卿突然回头问到：
　　“我记得，你白天说过，那个声音给你发布的任务，跟那个叫琳琳的小女孩有关系？”
　　“嗯，那个任务的描述是说半夜走廊里的脚步声，而那个脚步声的主人，就是琳琳。”
　　明仲回到道：
　　“她一个小女孩，每天凌晨三点左右，都准时在走廊里走来走去，这件事情本身就十分诡异...”
　　苻子卿忽然问到：
　　“所以，你接受那个任务了吗？”
　　“没有。”
　　明仲果断摇头，说到：
　　“奇怪的声音，奇怪的小女孩，还是在凌晨三点，这样的事情，绝对包含了未知的危险吧，我可不敢贸然就受...虽然那种任务模式像是游戏中那样，但这是真实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可不是玩游戏，奖励或许是真的有，但有什么惩罚也都绝对会直接作用在我的身上，要是残了死了，可没有重来的机会。”
　　苻子卿瞪着眼睛说到：
　　“你这小伙儿，居然这么理智谨慎的吗？”
　　“唉，怪事当前，由不得我不谨慎，不多多考虑考虑啊。”
　　明仲轻声感叹。
　　苻子卿却忽然眨了眨眼睛问到：
　　“那我呢？”
　　“嗯？”
　　明仲愣了愣。
　　“我是鬼哦，你既然一开始就认出我来，那么肯定知道我死得有多么的惨烈，你就真以为我没有怨气？没有恶念？”
　　苻子卿神情微妙，语气幽幽道：
　　“你就不怕我接近你，是有其它的想法？”
　　明仲想起自己做的那个噩梦，轻声说到：
　　“我知道学姐肯定是有怨气的，但我相信学姐不会有恶念，就算有，我也相信学姐能控制住，再说...”
　　他笑了笑，说到：
　　“哈哈，这一天接触下来，我觉得学姐根本没有一点鬼的样子，除了没有血肉之躯，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鲜活的人。”
　　“才一天，你就这样认为了吗？”
　　苻子卿轻轻咬了下嘴唇。
　　“对呀，才一天，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明仲语气悠然道：
　　“如果我脑海里那个奇怪的声音，让我感到惶恐，感到戒备，那和学姐这一天的相处却正好相反。”
　　“我会感到安心，会感到一种，似乎来自于灵魂深处的...舒适。”
　　明仲笑着这么形容到，当然，除了那个恐怖的噩梦。
　　他觉得那应该是受到了学姐怨气的影响，尽管学姐隐藏得很好，但那样惨痛的经历，肯定无法彻底遗忘。
　　“来自灵魂深处的舒适？”
　　苻子卿张着小嘴，重复了一句。
　　随后，她表情嫌恶地说到：
　　“你这种说法，怎么感觉怪怪的，有点恶心。”
　　“抱歉，我语文不太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
　　明仲有些嬉皮笑脸的样子，说到：
　　“不过，那确实是我最真实的感受。”
　　“咦~，果然，你这人脑壳有包。”
　　苻子卿坐在床边，晃着白嫩嫩的脚丫。
　　然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盯住明仲，问到：
　　“我说，你说那些话，不会是想撩我吧？”
　　“呃...”
　　明仲一愣，随后矢口否认：
　　“学姐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吗？”
　　苻子卿弯腰，脸颊向着躺在床上的明仲眼前逼近。
　　“亏我听到那些话，心里好有那么一些高兴呢，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吗？”
　　“唉，看来变成鬼了让我魅力大减啊，果然还是这双眼睛让我的绝世容颜打了折扣吗？”
　　苻子卿忽然神情哀怨。
　　“学姐，你的演技，有点拙劣。”
　　明仲看到近在眼前的清丽脸庞，却出奇的镇定。
　　不过，当他的视线微微下移，忽然脸颊有些发烫了。
　　“你脸红了哦。”
　　苻子卿眨了眨眼睛，笑道：
　　“你果然，还是有些想法吧？”
　　明仲红着脸，将头别向另一边说到：
　　“学姐，太近了，太低了，虽然你是鬼，但也应该注意一点吧。”
　　“嗯？”
　　苻子卿此时才注意到，自己确实弯腰弯得过低，睡裙的领口处露出了一大片白花花的风光。
　　她直起身来，无所谓道：
　　“嚯，这就受不了了？还叫我注意一点？不是你动了歪心思乱看？”
　　“学姐，你讲点道理，不是你送到我眼前的，我会看？”
　　明仲争辩道：
　　“我可是发育十分正常的少年，思想上我知道不应该看，但生理上，我下意识的就看了，但我也提醒了学姐你不是吗？”
　　“听你这么说，我还应该感谢你咯？”
　　“这倒不用，作为一个正直的少年，是应该的。”
　　“你是真的，有够不要脸的。”
　　“不不不，我觉得学姐你才是。”
　　明仲忽然这么一说，搞得苻子卿有点迷惑，瞪着眼睛问到：
　　“我哪里不要脸了？”
　　明仲遥遥头说到：
　　“你看，还没有自知之明。”
　　苻子卿顿时冷声道：
　　“你小子别跟我打谜语，有话就直说！”
　　明仲笑道：
　　“学姐你也说过吧，你要还活着，年龄都够当我妈了，但你这个‘老阿姨’居然会觉得我这么鲜嫩的少年会对你有想法？不是不要脸了吗？”
　　话音刚落，明仲突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周围的空气也瞬间冰凉。
　　“学姐，学姐我错了！学姐饶命！”
　　明仲急忙压低声音求饶。
　　苻子卿咬牙切齿地冷笑道：
　　“我算是见识到一个人的脸皮究竟能厚到何种程度了。”
　　“是是是，就是我不要脸...”
　　明仲继续认怂，然后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动了。
　　“学姐真是宽宏大量！”
　　明仲不要脸地赞扬着苻子卿。
　　同时，他心中也松了口气，果然学姐还是很好说话啊，自己也算是蒙混过关了。
　　苻子卿坐在床边，没有回头去看明仲，忽然说到：
　　“我知道你想扯开话题，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我...”
　　“检测到异场波动...”
　　“异场波动解析中...”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苻子卿的话。
　　明仲立马小声说到：
　　“学姐，来了来了！那个声音响起来了！”
　　苻子卿将食指竖在唇边，说到：
　　“嘘，别说话，我听到了。”
　　“学姐你听到了！？”
　　明仲大吃一惊。
　　“叫你别说话！”
　　苻子卿瞪了明仲一眼。
　　满头问号的明仲只好乖乖闭上嘴巴。
　　苻子卿仔细聆听，那个声音还在继续。
　　“异场波动解析中...”
　　“异场波动解析完毕...生成期限任务。”
　　【任务名称：凌晨三点后的脚步声。
　　任务描述：凌晨三点后的走廊里，空荡宁静，却突然响起了断断续续的脚步声，是谁在走廊里徘徊？是否应该开门看看？说不定对方需要你的帮助。
　　任务等级：未知。
　　任务期限：2/15天。
　　任务奖励：未知。】
　　“是否领取任务？”
　　“任务将在两天后过期。”
　　“是否......”
　　到这里，那个声音开始不断重复。
　　明仲此刻才小声喊道：
　　“学姐？”
　　“嗯，你可以说话了。”
　　“学姐竟然能听到我脑子里的声音？”
　　明仲的神情惊讶万分。
　　“没错。”
　　苻子卿淡淡回应，随后她盯着明仲的脑袋，冷笑道：
　　“不仅仅是听到了声音，我还看到了你脑子里的那个东西。”
　　“竟然真的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我脑子里？”
　　明仲有点紧张。
　　“对，没错。”
　　苻子卿说到：
　　“而且，那东西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你不要动，我给你做个‘开颅手术’。”
　　苻子卿对着明仲甜甜一笑。
　　笑得明仲大惊失色。
　　但他却立马冷静下来，知道学姐应该是像早上从李瑜脑子里拿出鬼气那样，也把他脑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苻子卿朝着明仲的脑袋伸出手，同时说到：
　　“我还以为你走了狗屎运，得到了什么系统外挂，没想到却是脑子里长了‘寄生虫’。”
　　“不过这个小东西挺机灵，居然伪装成‘系统’，比小皮球都要高明。”
　　“你也足够理智，没有轻易相信它，不然，你恐怕已经成为了它的傀儡。”
　　苻子卿的话，说得明仲一阵后怕。
　　这个时候，苻子卿的手已经伸进了明仲的脑子里，抓住了一块漆黑的菱形晶体，随后，苻子卿试着缓缓往外拉...
　　“呃呃呃...”
　　明仲突然直翻白眼，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响。
　　“不行啊，看样子硬拉出来的话，明仲不死也得变成傻子啊。”
　　苻子卿紧皱眉头，随后动用将小白拉进空间的方法，用空间的能量包裹住那块漆黑的晶体，而后，瞬间虚化。
　　苍白的空间里，苻子卿一脸呆滞。
　　她的手里抓着的，不是那块漆黑的晶体，而是明仲的脑袋。
　　苻子卿呆呆道：
　　“我杀人了？”
　　“咦？学姐，这是哪儿？”
　　明仲的脑袋忽然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四周，开口问到。
　　苻子卿心中一慌，顿时将手中的脑袋丢了出去。
　　“啊啊啊！学姐救命啊！我的头飞了！”
　　明仲的脑袋在空间里尖叫。


第70章 六八章 加大力度
　　“学姐！学姐！我的头！我的...”
　　明仲的脑袋在空间里飘飞翻转了一段距离后，终于停了下来。
　　然后，明仲懵比了。
　　他瞪着眼睛，愣了好一阵。
　　随后眼珠子乱转，四处看。
　　“哦，还好，头还在，只是身体没了。”
　　明仲搞清楚了自己的状态后，顿时长长地舒了口气。
　　然后...
　　“我淦！我怎么就剩一个头了？！”
　　“我为什么还活着？”
　　“这里是哪儿？”
　　明仲的脑袋，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苻子卿也是惊楞了好一阵，此刻才慢悠悠地飘到了明仲的脑袋面前。
　　她看了看明仲...的脑袋，然后又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学姐学姐！我身体呢？”
　　明仲的脑袋看到苻子卿，顿时从迷茫中恢复了过来，满脸焦急地问到。
　　苻子卿眼神闪躲着，语气不定地说到：
　　“大概，也许，在外面？”
　　“什么意思？哪个外面？这里是哪儿？”
　　明仲的脑袋一连三问。
　　“咳咳。”
　　苻子卿清了清嗓子，说到：
　　“首先，这里是我栖身的空间，然后，刚才我不是在你的脑子里发现了奇怪的东西嘛，但是当我打算将它取出来的时候，你难受得不行，我就知道不能硬来，就，就动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
　　“所以，学姐你就把我的整颗脑袋给取了下来！？”
　　脑袋明仲满脸惊讶与疑惑。
　　“不是！”
　　苻子卿立马否认，随后说到：
　　“我只想把你脑子里那个东西带进空间里来的，可是，那东西似乎与你的脑袋融为一体了，所以...”
　　脑袋明仲先是一惊，而后忽然沉默了。
　　“你别难过啊，说不定，还能，接回去？”
　　苻子卿歪着头，断断续续地说出这句话来。
　　但说实话，她自己都不信。
　　空间里静谧无声。
　　过来好久，苻子卿轻声说到：
　　“那个，明仲，你怎么了？说说话啊？”
　　脑袋明仲此刻竟然出奇的平静，他微微皱起眉头，分析道：
　　“我的脑袋脱离了身体，竟然还能活着，要么跟我脑子里的奇怪东西有关，要么就跟你这空间有关。”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出了你的空间，应该就还能让我的脑袋接回到身体上，但若是第二种情况，估计一出你这空间，我就莫得了。”
　　“不过，我这么死了，是不是就会变成一个，头鬼？或者身体变成无头鬼？甚至可能都有？一分为二，一尸两鬼！”
　　脑袋明仲眨着眼睛看着苻子卿，竟然还在笑。
　　“你是真的...这个时候还能嬉皮笑脸。”
　　苻子卿轻咬着嘴唇，微微低眉。
　　这样的状况，虽然她也意想不到，但也确实是她造成的。
　　倒没有自我埋怨，苻子卿也开始思考起脑袋明仲的分析。
　　片刻后，苻子卿开口说到：
　　“我觉得你分析得挺有道理的。”
　　“嗯，然后呢？”
　　脑袋明仲问到。
　　“然后？然后我就把你，哦不，把你的脑袋送出去啊。”
　　苻子卿理所当然道：
　　“送出去看看情况。”
　　“哦。”
　　脑袋明仲呆呆地应了一声，然后徒然惊呼：
　　“别啊学姐！机会只有一次，要不，我们多研究研究？”
　　“也好。”
　　苻子卿同意了，而后伸出双手抱住了明仲的脑袋。
　　像搓皮球一样，苻子卿将明仲的脑袋翻来覆去，仔细观察起来。
　　“哦哦哦！”
　　脑袋明仲发出了难受的声音。
　　“别乱叫。”
　　苻子卿轻轻拍了明仲的脑袋一下，然后皱眉道：
　　“我说，你这头挺硬啊。”
　　“学姐，别管硬不硬，你动作轻一点，慢一点好吗？”
　　脑袋明仲恳求道：
　　“头好晕，感觉想吐。”
　　“就一个头，你想吐，也吐不出来啊。”
　　苻子卿满口无所谓的语气，动作倒是轻柔了不少。
　　之后。
　　脑袋明仲渐渐放弃了思考。
　　但他的脑子里始终徘徊着一个想法：
　　“哇，学姐的手凉凉的、软软的...”
　　被这样一双手，反复抚摸着，虽然感觉怪怪的，但却莫名的，竟然有些上头！
　　“嗯。”
　　脑袋明仲发出了声音。
　　苻子卿动作一顿，问到：
　　“怎么了？”
　　脑袋明仲没有回应。
　　苻子卿便继续研究，双手之上，动用起了一丝丝空间能量。
　　“嗯！”
　　脑袋明仲又发出了声音。
　　苻子卿觉得这声音中似乎夹杂着一些痛苦。
　　于是她赶忙撤去了手上的空间能量，问到：
　　“你怎么了？很痛吗？”
　　“嗯？”
　　脑袋明仲的声音有些疑惑，也似乎有些失望。
　　“加大力度？”
　　苻子卿问到。
　　“嗯。”
　　脑袋明仲肯定地回应。
　　于是苻子卿满足了他的要求，动用了更多的空间能量。
　　“嗯。”
　　“嗯！”
　　“嗯~”
　　“嗯~！”
　　脑袋明仲发出了一连串奇怪的声音。
　　苻子卿双手顿时一僵，神情惊诧。
　　随后她咬牙问到：
　　“你很爽吗？”
　　“嗯~”
　　脑袋明仲还在发出奇怪的声音。
　　苻子卿眼神一凛。
　　“啪！”
　　明仲的脑袋被苻子卿一巴掌拍飞了。
　　“哦哦哦！学姐我又飞了...飞了...飞..了..了...”
　　清醒过来的脑袋明仲在尖叫，他在空间里翻转着，声音竟然自带回音。
　　当他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时候，苻子卿面无表情地飘到了他的面前。
　　“学姐...”
　　脑袋明仲轻轻叫了一声，语气发虚。
　　此刻的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失态。
　　没脸见人了啊...
　　但是，没脸见人，有脸见鬼啊！
　　“学姐，刚才我绝对是被脑子里的奇怪东西控制了。”
　　脑袋明仲一脸严肃。
　　这似乎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你！”
　　苻子卿指了指脑袋明仲，语气冰冷道：
　　“你再敢乱叫，我就立马把你丢出去！”
　　“好好好！从这句话之后，绝对绝对！一声不吭！”
　　脑袋明仲说完这句话以后，就真的紧紧闭住了嘴巴。
　　苻子卿双手抱在胸前，也不动手去碰明仲的脑袋了，围绕着他的脑袋飘了几圈，然后她突然消失了。
　　脑袋明仲眼神有些惊慌，但又不敢说话，就很难受。
　　片刻后，苻子卿又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不敢说话，就一个劲儿地眨眼睛。
　　苻子卿忽略他的眼神，淡淡开口道：
　　“告诉你个好消息。”
　　脑袋明仲紧闭嘴巴，眨眼睛。
　　苻子卿说到：
　　“外面，你的脑袋还在。”
　　脑袋明仲双眼一瞪。
　　“你可以说话了。”
　　苻子卿撇了撇嘴。
　　“也就是说，我现在是灵体？”
　　脑袋明仲平静发问：
　　“那么坏消息呢？”
　　“不，不是灵体。”
　　苻子卿这么说到，同时偷偷揉了揉之前拍了明仲脑袋的那只手，心道：
　　“正常灵体的脑袋，怎么可能那么硬？”
　　随后她继续开口说到：
　　“据我推测，现在，我面前的你这颗脑袋，并不是你的脑袋，而是你之前脑子里的那个东西。”
　　“我使用了下午将小白带进空间的方法来取你脑子里的东西，也确实将那个东西带进来了，不过...”
　　苻子卿停顿了一下，微微眯上眼睛道：
　　“那个东西同时也将你的意识带了进来。”
　　“我的意识？”
　　脑袋明仲喃喃自语：
　　“被那个东西带了进来？”
　　“没错，我认为那个东西应该没有一个固定的形态，它在你脑子里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块菱形的黑色晶体，但进入空间后，因为它带上了你的意识，所以就按照你的意识，变成了你的模样。”
　　苻子卿抱着双手分析到。
　　“学姐怎么就肯定我的脑袋不是我的脑袋？”
　　明仲有些难以相信现在的自己是那种奇怪的东西。
　　“都很硬，所以肯定是。”
　　苻子卿淡淡说到。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理由？”
　　明仲惊了。
　　苻子卿也不跟他废话，直接用手捏了捏他的鼻子，拧了拧他的耳朵。
　　“痛吗？”
　　“诶？居然不痛？”
　　明仲很惊讶，随后他笑道：
　　“不过学姐的手冰冰凉凉的，我能感觉到。”
　　苻子卿翻了下白眼，说到：
　　“当然不痛，我用力也不小了，都捏不怎么变形。”
　　“虽然外形看起来跟你一模一样，没什么特别，但摸起来的手感，就很奇怪。”
　　苻子卿眼神微微往上抬，像是思考着什么事情道：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我发现那些奇怪的东西似乎很喜欢、很适应我这片空间，但往更深层次来说，它们应该是喜欢这片空间里暗藏的能量。”
　　“之前我在手上附上了一些这片空间的能量，而当时我摸你的时候，你都爽得发出十分糟糕的声音了吧。”
　　苻子卿微抬着下巴，嫌恶的眼神斜视着明仲。
　　明仲的眼神闪躲了一下，然后又重新对上苻子卿的眼神。
　　苻子卿看到他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些惶恐。
　　“所以，你这整颗头，根本就不是肉体，也不是灵体，而是我之前在你脑子里看到的那种晶体！”
　　苻子卿拍了拍手总结道：
　　“换句话说，那块晶体已经融合了你的意识，变成了你的模样。”
　　明仲想说什么，却没开口。
　　安静，明仲的眼神中，正在渐渐失去光彩。
　　看到明仲呆滞的表情，苻子卿忽然冷笑道：
　　“不对，我觉得‘绑架’应该比融合更加准确，你们之间，应当有一个主次关系。”
　　“......”
　　明仲持续呆滞。
　　完了，要变成奇怪的东西了...
　　他的眼神中，一片灰暗。


第71章 六九章 好大啊
　　明仲似乎陷入了大脑宕机的状态。
　　过了好久，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苻子卿在他眼前摆动着手掌道：
　　“喂，你怎么了？”
　　明仲没有回应，他的皮肤开始一点点变得乌黑。
　　苻子卿发觉情况要变得糟糕了，大喊道：
　　“喂！明仲！”
　　她拍打着明仲的脑袋，嘴里呼喊着：
　　“你快清醒过来呀！”
　　但她的呼喊只是徒劳。
　　不消片刻，苻子卿面前明仲样子的脑袋，就变成了一块漆黑的菱形晶体。
　　“明仲的意识被吞噬了？”
　　苻子卿呆呆开口道：
　　“这小子意志也太薄弱了吧...”
　　苻子卿呆愣了一阵。
　　“不是吧...”
　　“明仲就这样没了？”
　　苻子卿自言自语。
　　“你也太弱鸡了吧！”
　　苻子卿忽然骂了一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生气。
　　明仲被这个所谓“系统”的奇怪晶体附身是在遇到她之前，就算没有她的干预，明仲或许不会这么早被吞噬意识，但他也一直没有接受“系统”的任务，估计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是，现在最糟糕的情况，确实在她的干预下发生了。
　　或许，不那么急着把那个晶体取出来，就还有时间想想别的办法...
　　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她心中一闪而过。
　　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没必要去后悔。
　　她知道变成如今这种状况，和她有一定的关系，但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最主要还是在于明仲自己。
　　可惜，那小子似乎并没有他之前表现出来那么乐观从容...
　　虽然想通了明仲的消失，主要原因不是自己，但苻子卿还是有些难受。
　　再怎么说，也是第一个能够看见她，陪她说话解闷的人。
　　那种难受的感觉，很像好不容易找到一款自己喜欢的游戏，但才开始玩儿，电脑却崩溃了，还修不好了那种。
　　而更加难受的是，明仲不是电脑，也不是游戏，没了就是没了，不像电脑修不好了还可以买新的，游戏重新下，就可以再次玩上。
　　苻子卿越想越气，双手捏起了小拳头。
　　她虽然很生气，但还是很理智，也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她之前虽然说明仲的意识被“绑架”了，但只是夸大其词地吓唬明仲罢了。
　　从进入空间后的情况来看，其实明显应该是明仲的意识占据着主导才对。
　　难道就因为她的危言耸听，让明仲的意识崩溃了？
　　就算崩溃了，苻子卿却感觉到明仲的意识，应该还有所保留。
　　于是她举起了小拳头，空间的能量在她的拳头上汇聚。
　　那块漆黑的晶体开始抖动起来。
　　“把明仲给我吐出来。”
　　苻子卿冷冷开口。
　　黑色晶体兀自抖动着，似乎根本无法将明仲“吐”出来了。
　　“那你也没必要存在了。”
　　苻子卿语气冰冷，向着黑色晶体挥动了拳头。
　　黑色晶体疯狂抖动，但它被空间的力量固定，无法躲闪。
　　苻子卿的拳头砸在黑色晶体上。
　　“咔擦！”
　　黑色晶体表面出现了一些细密的裂纹。
　　苻子卿面无表情，继续挥动拳头。
　　“学姐！学姐别打了！”
　　苻子卿动作停顿下来，皱了皱眉道：
　　“明仲？”
　　“学姐是我啊，我是明仲！”
　　黑色晶体里发出了明仲的声音。
　　“哦。”
　　苻子卿歪了歪头，拳头却又一次砸在黑色晶体上。
　　“学姐不要啊！”
　　黑色晶体大叫。
　　“咔嚓！”
　　裂纹加深。
　　“学姐，别打了，求你了！我真的是明仲！”
　　黑色晶体苦苦哀求。
　　苻子卿不予理会，一拳又一拳。
　　终于，一声清脆的声响之后，黑色晶体破碎成无数块细小的碎片。
　　在这些碎片之中，有一小团白色的光。
　　苻子卿伸手，轻轻抓住了那一团白光。
　　“学姐...”
　　听到这个声音，苻子卿知道，这团白光就是明仲的意识。
　　“唉，你小子真是...”
　　苻子卿抱怨道：
　　“手都快给我捶肿了。”
　　也不会真的捶肿，毕竟有空间能量的加持。
　　当然，她也算是发泄了一番怒气，此刻露出有些欣慰的笑容。
　　“学姐...”
　　那团白光又叫了苻子卿一声。
　　苻子卿笑道：
　　“好啦，没事了，我把你的意识送出去，应该就能恢复了。”
　　“学姐...”
　　那团白光继续叫着苻子卿。
　　“嗯，不要害怕，会没事的哦。”
　　苻子卿难得温柔地宽慰道。
　　“学姐...”
　　那团白光还是重复着一样的话。
　　苻子卿突然愣住了。
　　“学姐...”...
　　那团白光始终重复着一模一样的话。
　　“完了，真的变傻子了。”
　　苻子卿喃喃自语。
　　这团白光，只是明仲一小部分残存的意识。
　　“这下怎么办呀？”
　　苻子卿紧咬着嘴唇，一脸愁容。
　　手中的白光一直在叫着“学姐”，这让苻子卿心中更加烦躁。
　　但她很快冷静了下来，将目光投向了那些细小的晶体碎片。
　　之前她打那块晶体的时候，晶体用明仲的声音求饶，那么...
　　苻子卿感觉这些晶体碎片中，肯定还包含有明仲的意识。
　　而且，当她仔细凝视某些碎片的时候，她发现那些碎片似乎也发出了白色的微光。
　　苻子卿的眉心显现出黑色的花纹，在她的眼中，有一些晶体碎片发出了明显的白光。
　　苻子卿操控着空间的力量，将那些细小的碎片分离出来，再将它们聚拢在一起，形成了一枚充满裂纹的小晶体块。
　　让那枚小晶体块飘到自己面前，苻子卿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就在晶体上看到了一些关于明仲的画面。
　　“这是，明仲小时候吗？”
　　“跟个小女孩一样，还挺可爱。”
　　“嗯，怎么一下就到上高中了？”
　　“咦？怎么又变成小学生了？”
　　“一群小学生却上着高中的课？”
　　......
　　苻子卿很快发现，这些画面没有逻辑，时间空间都是混乱的。
　　这证明明仲的意识也是残缺混乱的。
　　苻子卿举起了手中那团白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那团白光按在了面前那枚晶体之上。
　　随后，那团白光将晶体完全包裹，苻子卿也看不到任何画面了。
　　“希望能有用啊。”
　　苻子卿眉心的花纹淡去，轻声祈祷着。
　　片刻后，白光先是向外扩散，然后猛然收缩。
　　白光收缩进了一个小人体内。
　　小人伸了个懒腰，睁眼看到了苻子卿。
　　苻子卿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那小人也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学姐，你好大啊！”
　　小人说话了。


第72章 七十章 可爱
　　“明仲？”
　　苻子卿轻轻叫了一声。
　　“嗯，学姐，你怎么突然变这么大了？”
　　小明仲飘在苻子卿胸前，仰头望着苻子卿，满脸震惊。
　　“不是我变大了，而是你变小了。”
　　苻子卿低头看着这个仅仅拇指大小的明仲，笑道。
　　她已经确定面前这个小人就是明仲，不过是融合了一部分黑色晶体的明仲，但因为黑色晶体不多，所以完全由明仲的意识主导。
　　甚至在明仲意识的影响下，晶体变化成了一个完整的明仲小人。
　　“嗯？诶诶诶！”
　　小明仲观察自身，才徒然发觉自己已经不是只有一个脑袋的状态，居然有了完整的躯体。
　　虽然这具躯体很小，还是光溜溜的，但也足够让他惊喜了。
　　但惊喜很快过去，被洪水般奔涌而来的羞耻感所占据。
　　“那...那个，学姐，你...”
　　小明仲姿态扭捏，双手不知道是该捂住上面的脸，还是下面的。
　　“我看到了，怎么了？”
　　苻子卿略带笑意，语气也毫不在意道：
　　“你现在整个人就差不多拇指大，不仔细看的话...嗯嗯，反正你不必害羞嘛。”
　　苻子卿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咬着嘴唇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
　　然后...
　　“没毛其实还挺可爱的。”
　　苻子卿最终没忍住，笑着补充了一句。
　　“可爱？！”
　　小明仲声音都变尖了。
　　“我...”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只感觉到浑身都不自在，就又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苻子卿微微思索了一会儿，笑道：
　　“你这副躯体是晶体按你的意识变化出来的，你要实在忍受不了裸奔，就试着想象自己穿着衣服的样子，或许有用。”
　　小明仲闻言，便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平时上课时的样子。
　　再睁眼时，他身上穿上了校服。
　　“真的有用！”
　　小明仲一脸惊喜。
　　然后他挠了挠脑袋，憨笑道：
　　“那个，学姐，真是麻烦你了。”
　　他说到后面，神情渐渐严肃认真：
　　“真的十分感谢学姐！”
　　明仲很清楚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晶体很奇怪，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是他的意识占据着主导地位，这证明晶体的自主意识应该不是很强，但是当他思想上出现了一丝丝的动摇，仅仅是想了一下要变成奇怪东西，产生了抗拒抵触的心理，意识就瞬间被晶体剥夺了。
　　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感谢你自己吧，要不是你保留住了一部分意识，我也没有办法。”
　　苻子卿这么说到，然后却又笑了笑道：
　　“不过，你那残存下来的意识，一个劲儿地叫着‘学姐学姐’的，所以你感谢我其实也说得过去。”
　　“跟个傻子一样，一直不停地叫‘学姐’，都快烦死我了！”
　　苻子卿后面又瞪着眼睛吐槽了一句。
　　“呃...”
　　明仲神情微窘，但也坦然笑道：
　　“是啊，要不是我坚信着学姐能够拯救我，我的意识就可能真的彻底消散了。”
　　“这次真的是...呜呜，还好有学姐啊！学姐真是我的...”
　　明仲似乎要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苻子卿嫌恶道：
　　“好啦！知道你很感动，但你别恶心我就是最好的报答了，这矫情劲儿...真是的！”
　　苻子卿其实知道明仲是想转移话题，也不去戳破，平伸出手掌，轻声说到：
　　“来，到我手上来，我带你出去。”
　　“嗯。”
　　明仲轻轻落在苻子卿手掌心上。
　　用空间能量包裹住明仲后，苻子卿发动了虚化。
　　在明仲他们的寝室中，手掌心站着个小人的苻子卿出现在明仲床边。
　　“回去吧。”
　　苻子卿轻轻说了一声，小人明仲便从苻子卿手掌上一跃而下，落到了大明仲的额头上。
　　随后，小人从大明仲的额头上一点点沉没下去，进入了脑子里。
　　再之后，躺在床上的明仲睁开了眼睛。
　　“学姐。”
　　明仲没有开口，但苻子卿却听到了他的声音。
　　“嗯。”
　　苻子卿没有大惊小怪，知道这应该是明仲的意识融合了黑色晶体后，带来的能力。
　　“用意念交流，这样倒是方便了许多。”
　　明仲朝苻子卿笑了笑。
　　苻子卿点了点头，然后问到：
　　“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感觉，我已经无敌了。”
　　明仲一脸的严肃与认真，被苻子卿瞪了一眼后，他才笑着用意念说到：
　　“开个玩笑，感觉其实跟之前没多大区别，不过，现在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枚晶体的存在。”
　　“你的意识已经与那枚晶体融合，所以可以说你就是那枚晶体。”
　　苻子卿笑道：
　　“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其实已经死了哦。”
　　这一次明仲的神情颇为淡然，意念道：
　　“也算是以另外一种形态活着吧，就像学姐一样，不是吗？”
　　他看着苻子卿，笑容柔和。
　　苻子卿也浅笑盈盈道：
　　“那么，恭喜明仲同学，超脱了肉体的限制，达到了更高的生命层次！”
　　“从今天起，你正式从人类学院毕业，以后就是...就是...”
　　苻子卿皱着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明仲这种生命状态。
　　肯定不算是人了，但也不能算是鬼，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明仲看到苻子卿眉头微皱的模样，一脸恬然笑意。
　　他能感觉到，一种很微妙很微妙的亲近感。
　　“你觉得你现在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啊？”
　　苻子卿好久都想不出来，忽然转头来问明仲。
　　明仲顿时楞了楞，然后无奈笑笑。
　　苻子卿也马上意识到这话听起来就像在骂人。
　　她就不去纠结这个问题了，而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笑了起来：
　　“哈哈，你之前说我不是人，现在你也不是了，哈哈哈！”
　　明仲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但看到学姐高兴的样子，他意识里也跟着笑。
　　然后...
　　哒，哒，哒......
　　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
　　同一时间。
　　“异场波动解析中...”
　　“异场波动解析完毕...生成可选任务。”
　　【任务名称：凌晨三点后的脚步声。
　　任务描述：凌晨三点后的走廊里，空荡宁静，却突然响起了断断续续的脚步声，是谁在走廊里徘徊？是否应该开门看看？说不定对方需要你的帮助。
　　任务等级：中级不安。
　　任务奖励：50点异场能量。】
　　“是否领取任务？”
　　......


第73章 七一章 琳琳
　　明仲与苻子卿对视一眼。
　　“怎么还来？”
　　明仲紧皱眉头。
　　苻子卿则是微微歪了歪头，说到：
　　“你没发现吗？跟之前的任务内容还是有所区别的。”
　　“我倒是有注意到，不过，那玩意儿竟然还没死透吗？”
　　明仲有点紧张的样子。
　　苻子卿思索了一阵，说到：
　　“我倒是觉得，只是晶体保留下来的基本功能。”
　　“学姐是说？”
　　“相当于一个探测器？”
　　苻子卿也不太肯定。
　　然后她稍稍沉吟了一会儿，说到：
　　“黑色晶体与你的意识融合了，而且是你的意识占据着主导没错，但应该还没达成绝对的主导，感觉就像是一款软件，你虽然有使用权，却没有完全的控制权，无法看到它的内部‘程序’，更无法修改它。”
　　“或者说，你现在就是那款软件，但是你这款软件是从别人那里接手的，别人在软件里留了一个bug，你还没有权限去修复这个bug。”
　　“在某些条件达成之后，就会触发这个bug，让软件自主运行某些功能...就比如那什么异场波动，它感应到了异场波动，就自主分析，自主生成所谓的任务。”
　　明仲听得懂苻子卿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用意念问到：
　　“学姐，还懂编程吗？”
　　苻子卿撇了撇嘴，根本不想说关于编程的事，皱眉道：
　　“这不是重点好吗？”
　　“哦，那学姐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明仲笑了笑。
　　看到明仲淡然的笑容，苻子卿说到：
　　“你应该想好怎么做了吧。”
　　明仲点了点头。
　　苻子卿问到：
　　“你领取任务了？”
　　明仲又点了点头。
　　“既然有bug，那就要了解那个bug才能想到办法解决，不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可能真的就像学姐说的那样，它只剩了一个探测并生成任务的功能。”
　　“嗯。”
　　苻子卿认真点头道：
　　“你放心，我会随时注意你的状况，按理说，我把晶体打碎了，它肯定没有之前那么危险了，而且它的大部分都还在我的空间里，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不过...”
　　苻子卿说到这里又笑道：
　　“要是真出了问题，大不了又来一次，打碎重组。”
　　明仲表情一鄂，然后也笑了笑。
　　安静下来后。
　　哒，哒，哒...
　　走廊里的脚步声始终回荡着。
　　“走，出去看看。”
　　苻子卿说到，明仲就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明仲轻轻打开寝室房门走了出去，苻子卿也跟着出去，同时让房门轻声关闭。
　　走廊里，灯光昏暗，一个白裙小女孩在蹦蹦跳跳。
　　今晚在自己身边的是学姐，是相当强大的女鬼，而不是昨晚那个不靠谱茅山道亲传弟子王胖子，再加上或许是自己也不算是人了，明仲竟然一点也不慌。
　　看了苻子卿一眼，明仲主动朝小女孩那边走去。
　　“诶咦~？”
　　小女孩自然也看到了明仲，小跳着到了明仲面前，仰头问到：
　　“大哥哥也要跟我们一起玩吗？”
　　明仲还未回答，苻子卿走到了他的身边。
　　苻子卿也低头看向小女孩。
　　小女孩的目光从明仲脸上移开，随后，与苻子卿四目相对。
　　“你看得到我。”
　　苻子卿笑道。
　　小女孩也露出甜甜的笑容道：
　　“看得到哦，漂亮的大姐姐！”
　　“真乖！”
　　苻子卿面带微笑，心中暗自猜测，这个小女孩身上是不是也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试图摸摸小女孩的脑袋，小女孩却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小女孩又看向了明仲，忽然问到：
　　“大哥哥，这个漂亮的大姐姐是你的女朋友吗？”
　　“啊？”
　　明仲一愣，随后连忙摆手道：
　　“不是不是。”
　　他偷偷看了苻子卿一眼。
　　但苻子卿看都没看明仲，也没去在意小女孩问的话，只是一直微笑着盯着小女孩。
　　小女孩皱眉道：
　　“不是女朋友，怎么还半夜都待在一起呢？”
　　她看了看苻子卿，又看了看明仲，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到：
　　“你们是在偷情吗？”
　　明仲又是一愣，一时间还不知道该说什么。
　　苻子卿这下也皱了皱眉，问道：
　　“小朋友，你从哪儿学的这些话？”
　　这是一个看起来才七八岁的小女孩该说的话吗？而且，苻子卿十分清楚，自己的样子虽然不吓人，但正常人看到了，肯定看得出来她根本不是人，这个小女孩竟然一点不怕。
　　当然，正常人也不会凌晨独自一人在走廊里蹦蹦跳跳。
　　小女孩歪了歪头，声音清脆而天真道：
　　“我爸爸就是跟别人偷情，被别人老公杀了哦。”
　　她朝明仲甜甜笑道：
　　“大哥哥也要小心哦。”
　　“这...”
　　明仲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于是神情怪异。
　　一个小女孩，神情天真地说出自己爸爸偷情被杀掉的话来，即使明仲心中还比较淡定，后背也微微感到一凉。
　　苻子卿微微下蹲，让自己跟小女孩差不多高，笑容轻柔道：
　　“你叫琳琳是吧？”
　　“嗯嗯！”
　　小女孩点着小脑袋。
　　苻子卿又轻声说到：
　　“琳琳，不能看到一男一女在一起就随便议论别人的关系哦，这样很没礼貌。”
　　明仲看了看笑容温柔的苻子卿，又是感到后背一凉。
　　他觉得学姐肯定有些生气了。
　　“哦。”
　　琳琳乖巧的点点头，却又不太高兴地说到：
　　“以前爸爸就是这么跟琳琳说的，还叫我千万不要跟妈妈说。”
　　苻子卿笑容一僵，这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什么垃圾啊！偷情被女儿撞见不说，还厚颜无耻地让女儿不要说出去...
　　明仲也半蹲下来，在一旁忽然说到：
　　“琳琳，你爸爸说的话有些是对的，但他做的事不对，这样不好，所以我们既要说对的话，也更要做对的事，知道了吗？”
　　“嗯嗯！”
　　琳琳又乖巧地点点头。
　　苻子卿又轻声问到：
　　“这么晚了，琳琳还不睡觉吗？”
　　琳琳歪着脑袋，笑容天真道：
　　“琳琳还没玩够呢，玩够了就睡觉。”
　　然后她看了看明仲，又看着苻子卿，笑道：
　　“大姐姐大哥哥也要来吗？”
　　苻子卿笑着问到：
　　“琳琳一个人，在玩什么呢？”
　　“琳琳不是一个人哦，我和姐姐在捉迷藏呢。”
　　琳琳带着婴儿肥的可爱脸庞上，笑容天真无邪。


第74章 七二章 捉迷藏
　　“琳琳在和姐姐捉迷藏？”
　　苻子卿眨了眨眼睛，笑容依旧道：
　　“那琳琳的姐姐在哪儿呢？我们都没看到诶。”
　　她这么问琳琳，并偏头看向明仲，又眨了眨眼睛。
　　“对哦，琳琳，你昨晚也是这么说的哦。”
　　明仲也温和的笑道：
　　“后来找到姐姐了吗？”
　　琳琳开心地笑道：
　　“找到了哦，琳琳自己找到的哦！”
　　“琳琳真厉害。”
　　明仲笑着夸奖，另一边却在用意识对苻子卿说到：
　　“学姐，昨晚琳琳也说跟一个什么‘姐姐’玩捉迷藏，她说她找不到‘姐姐’了，王胖子还想去帮她找，但被她拒绝了，而且之后张阿姨也上来，把琳琳带回去了。”
　　言外之意，就是琳琳昨晚根本没有机会再去找所谓的“姐姐”，但她现在却说找到了，那么，那个所谓“姐姐”肯定有问题，或者，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姐姐”，有问题的是琳琳自己。
　　苻子卿自然也想到了这些，她满脸笑意地盯着琳琳，继续问到：
　　“琳琳，你姐姐呢？叫她出来，让我们认识一下啊。”
　　琳琳瘪嘴道：
　　“姐姐躲起来了，每次都是人家去找她。”
　　“哦。”
　　苻子卿偏头看了明仲一眼，然后又轻声说到：
　　“大姐姐帮你去找姐姐，好不好？”
　　“琳琳应该不会同意。”
　　明仲在意识中这么说到。
　　而苻子卿面前，小女孩琳琳果然在犹豫了一阵之后，说到：
　　“不好，琳琳要自己找，不会犯规的。”
　　苻子卿又偏头看向明仲，明仲无奈一笑。
　　“琳琳昨晚也是这么拒绝王胖子的。”
　　然后明仲笑着对琳琳说到：
　　“琳琳，要不，我和大姐姐也加入你们的游戏，这样就不算犯规了哦。”
　　琳琳看了看明仲，又看了看苻子卿，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又眨，似乎在考虑着这个提议。
　　片刻后，琳琳开心地点了点头：
　　“好啊好啊！”
　　与此同时...
　　“任务更新中...”
　　【任务名称：捉迷藏。
　　任务描述：你见到了脚步声的主人，并了解了她的困扰，现在，她希望你和她一起玩捉迷藏，找到她的姐姐。
　　任务要求：和琳琳一起玩捉迷藏。】
　　明仲看向苻子卿，苻子卿眨了一下眼睛，表示她也听到了。
　　这次生成的任务，没有是否接受的选项，估计是因为加入琳琳她们一起捉迷藏，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而琳琳这个时候，忽然伸出了白白嫩嫩的小拳头，说到：
　　“那我们来猜拳吧，输的人就当‘鬼’哦。”
　　明仲下意识地看向了苻子卿，心说这不有一个现成的鬼吗？
　　苻子卿瞪了他一眼，明仲就傻笑。
　　然后两人一鬼开始猜拳。
　　两轮之后，最后输的是明仲。
　　苻子卿笑道：
　　“没想到吧，当‘鬼’的是你。”
　　“每次我猜拳都猜不过姐姐，每次都是我当‘鬼’，这次我也终于当回‘人’了。”
　　琳琳也笑得十分开心，说到：
　　“大哥哥要趴墙边数一百下哦，我和大姐姐去躲起来。”
　　“好的，你们快去躲起来吧。”
　　明仲摇头笑笑，直接趴到走廊墙壁上，小声数起数字来。
　　“大哥哥不许偷看哦。”
　　“绝对不会偷看，琳琳快去躲起来，我已经数到20了哦。”
　　“21、22、23、24...”
　　“呀！大哥哥赖皮，数得这么快！哼！走，大姐姐，我快去躲起来！”
　　“嗯，走吧。”
　　“30、31、32...”
　　琳琳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走廊里安静下来，只有明仲小声数着数。
　　他的声音很小，所以声控灯没有触发，走廊里陷入黑暗之中。
　　“98、99、100！”
　　明仲数到了最后一个数。
　　“任务正式开始。”
　　【任务名称：捉迷藏
　　任务描述：你在猜拳中输掉，所以由你来当‘鬼’。
　　任务要求：请在天亮之前捉到琳琳和她的姐姐。
　　任务等级：高级不安。
　　任务补充：任务完成开启下一阶段，失败则直接抹杀！】
　　身处黑暗之中的明仲，微微有些发愣。
　　直接抹杀是个什么意思？
　　当然，明仲肯定知道“抹杀”的字面含义，只是稍稍有些后怕，幸好在遇到学姐之前没有贸然接受任务。
　　就知道这玩意儿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也是明仲平时没有看网络小说的习惯，不然就会知道“抹杀”是“系统流”的日常操作，然后不管主角怎么作死，就几乎没有成功被“抹杀”的。
　　“嚯，这个‘失败则直接抹杀’，嗯，有那股子味儿了。”
　　苻子卿的声音忽然在明仲身后响起。
　　“看来这黑色晶体伪装成系统还是做足了功课嘛。”
　　明仲转身，本想跺一跺脚将声控灯点亮，但他发现自己竟然在黑暗中也能看得见，于是就看到苻子卿还在自言自语。
　　“学姐，你怎么没去躲起来？”
　　明仲小声问到。
　　苻子卿好像受了一惊，瞪着眼睛，似乎有些慌张道：
　　“哎呀！被发现了！”
　　明仲也配合着演戏，得意笑道：
　　“哈哈，被我找到了吧！”
　　“找到了可不算，要捉到了才行。”
　　苻子卿笑着说到。
　　“学姐是要耍赖吗？”
　　“不是哦，捉迷藏捉迷藏，自然是要‘捉’，而不仅仅是‘找’，不是吗？”
　　苻子卿眨了眨眼睛，嘴角含笑道：
　　“再说，‘系统’给你的要求也是‘捉’到琳琳和她的姐姐哦，你没注意吗？”
　　明仲微微一愣，这一点倒是被他忽略了。
　　“算了，老爸说过，不能跟女人讲道理，我先去找琳琳她们了，学姐你自便。”
　　明仲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说到：
　　“毕竟，那个‘抹杀’，听起来还是怪吓人的。”
　　“怕个啥？”
　　苻子卿不以为意道：
　　“你都不是人了，还怕那玩意儿作甚？再说，有我在，最后到底谁抹杀谁，还不一定呢。”
　　明仲也淡然一笑，知道学姐这话是让他安心。
　　“学姐威武！萌新求罩！”
　　明仲又开始嬉皮笑脸了。
　　“莫问题啦~”
　　苻子卿比了个“OK”，然后笑道：
　　“求罩可以，不过要收保护费哦。”
　　“保护费？”
　　明仲有点懵，鬼怎么花钱？
　　苻子卿知道明仲想岔了，解释道：
　　“那个任务完成后，奖励什么异场能量，咱五五分，怎么样？”
　　“怎么分？能分吗？”
　　明仲不是不想分，只是觉得那玩意儿可能分不了。
　　“这你不用担心，只要想分，总能找到办法，你只用告诉我，五五分，同不同意？”
　　苻子卿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明仲。
　　“同意！”
　　明仲笑着点头。
　　能不同意吗？全部给学姐都行！
　　作为刚刚踏入非人境界的萌新，一切都是为了能够抱到学姐的大腿。


第75章 七三章 捉到你了
　　黑暗空荡的走廊。
　　明仲轻脚缓步徐徐行。
　　他走到了楼梯口，停下脚步。
　　明仲看看楼上，又看看楼下，最后看向苻子卿。
　　苻子卿面无表情地指了指楼上。
　　于是明仲往楼上走去。
　　四楼楼梯口，明仲又停下来，看向苻子卿。
　　苻子卿又往楼上指，然后说到：
　　“我跟琳琳在这里分开的，我看到她上楼去了，但是我不保证她一定在楼上，毕竟我在她上楼后就返回到你身后了，不知道她是否有折返回来。”
　　“嗯。”
　　明仲点点头，然后踏入四楼走廊里。
　　他打算从这一层开始，每一层都搜寻一番。
　　一边走，一边估摸着现在应该还没到三点半，离天亮还至少有三个多小时，时间充足。
　　明仲的脚步很轻，故意不触发声控灯，既然能够夜视了，身处黑暗之中，反而是有利的伪装。
　　漆黑的走廊里，明仲却可以一眼望到头，走廊尽头的窗外，冷白月光下，树影摇晃。
　　其实这样的走廊里，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但琳琳那样身形娇小的小女孩，或许可以背靠门板，借着门板与墙壁的厚度差隐蔽身形，所以明仲还是一直走到了走廊尽头，每一扇门都看了看。
　　琳琳不在这一层。
　　走廊尽头这边也有一个楼梯口，于是明仲从这个楼梯口继续往上，到了五楼后，重复之前的操作，然后依然没有发现琳琳。
　　一层层的往上，到了最后一层的八楼，依然没有找到琳琳。
　　站在八楼的楼梯口，明仲往上看。
　　“上面就是天台了...”
　　苻子卿也顺着明仲的目光看去，口中喃喃自语：
　　“那可不是一个好地方。”
　　虽然是不同的宿舍，不同的天台。
　　明仲偏头看向苻子卿，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他知道苻子卿，自然也知道当年那庄悬案...
　　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明仲只是露出一个自以为温暖，在苻子卿看来却有些傻乎乎的笑。
　　苻子卿露出嫌弃的眼神，撇嘴道：
　　“你傻笑个啥？怪恶心的。”
　　然后看向楼梯上方，说到：
　　“希望琳琳没上天台。”
　　明仲挠了挠后脑勺，并不在意学姐的嫌弃，也看向楼梯上方，说到：
　　“天台门一般都是锁上的，只要宿管张阿姨才有钥匙...”
　　说到这里，他微微皱了皱眉道：
　　“不过，琳琳是张阿姨的女儿，不排除她偷拿钥匙的可能。”
　　“所以，还是上去看看吧。”
　　苻子卿说到：
　　“一个小女孩，要是半夜跑到天台上去，还是很危险的。”
　　虽然这个小女孩，不怎么有一个小女孩该有的样子，整个人都透露出一些怪异。
　　“嗯。”
　　明仲点头，迈出步子，踏上了通往天台的阶梯。
　　缓步往上，很快来到了天台大门前。
　　门是锁上的。
　　“看来琳琳没有偷她妈妈的钥匙。”
　　明仲扭动着门把手，笑着说到。
　　苻子卿却不放心，这种门里外都能锁，并不能排除琳琳拿钥匙开门后，进入天台再锁上门的可能。
　　“我钻过去看看。”
　　苻子卿对明仲说了一句之后，就穿过了天台大门。
　　然后...
　　“诶咦！”
　　一身白裙的小女孩，琳琳，正瞪着圆鼓鼓的大眼睛，一脸惊讶的看着苻子卿。
　　“呀呀呀！”
　　琳琳的小嘴巴里，一连发出三声惊呼。
　　然后她捂住嘴巴，有些肉肉的小手指着苻子卿，眼睛还是瞪得大大的。
　　“学姐，琳琳在里面吗？”
　　明仲听到了琳琳的声音，轻拍着门板叫喊着。
　　“哎呀！‘鬼’来啦！”
　　琳琳小声惊呼，然后焦急地看了看四周，又对苻子卿小声说到：
　　“大姐姐，我们快躲起来。”
　　她说完就准备找地方躲，然后又突然歪了歪脑袋，手指戳着脸蛋道：
　　“不对哦，我们不用躲哦，门关上了，‘鬼’进不来的哦。”
　　“嘘，大姐姐，不要给‘鬼’开门哦。”
　　琳琳弓着身子，食指贴在嘴唇上对苻子卿说到。
　　苻子卿笑着，缓缓飘到了琳琳面前。
　　琳琳：“(●⁰ꈊ⁰● |||)”
　　琳琳瞪着眼睛，小嘴张得大大的，一动不动地看着苻子卿。
　　苻子卿微微眯上眼睛，盯着琳琳。
　　起初见面没看出她根本不是人，或许还能认为是小孩子思想单纯天真，然后看到她直接穿过了天台大门，小丫头也只是惊讶，竟丝毫没有害怕。
　　现在，苻子卿摊牌了，直接就在小丫头面前飘，她倒要看看这个小丫头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苻子卿围着目瞪口呆的琳琳飘了两圈，然后重新在琳琳面前停下，微微蹲下，露出温柔和善的笑容道：
　　“琳琳，你猜猜大姐姐是什么人呢？”
　　天台的夜风比较大，凉凉的风吹动了琳琳纯白的裙边。
　　琳琳小小地后退了两步，嘴唇动了好几下才发出声音道：
　　“大姐姐，大姐姐是仙女吗？”
　　苻子卿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小丫头还在装纯呢！
　　“不是仙女哦。”
　　苻子卿面无表情，声音阴冷道：
　　“我早就已经死了，你觉得我是什么呢？”
　　这句话说完，苻子卿的嘴角微微勾起冰冷的笑。
　　琳琳又后退了两步，小小的身子开始抖动起来。
　　“鬼，是鬼，大姐姐才是鬼！”
　　琳琳的嘴唇哆哆嗦嗦地惊叫出声来。
　　“哈哈哈！”
　　苻子卿咧嘴大笑，发丝狂乱地飞舞起来，加上苍白的脸庞与死气沉沉的双眼，看起来十分可怕。
　　“没错，我才是真正的鬼！哈哈哈！”
　　琳琳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下意识地一退再退。
　　然后左脚绊到了右脚，摔坐在了地上。
　　“呜呜呜~哇！”
　　琳琳小嘴一瘪，随后哇哇大哭。
　　“学姐！学姐，琳琳怎么哭了？”
　　明仲拍着门喊到。
　　“别乱喊，我给你开门。”
　　苻子卿说了一声，随后用念力在哇哇大哭的琳琳身上找到了钥匙，控制着钥匙给明仲开了门。
　　明仲推门而入，看到一脸鬼样的学姐和仰天大哭的琳琳，一下子有些发懵。
　　“愣着干嘛？快捉住她啊。”
　　苻子卿朝发愣的明仲喊到。
　　“哦，哦！”
　　明仲回神，跑到琳琳身边蹲下，伸手抓住了琳琳的肩膀。
　　琳琳还在大哭，小小的肩膀一下一下地抖动着，看起来很可怜。
　　但在苻子卿的眼神示意下，明仲并没有出声安抚，反而得意笑道：
　　“哈哈！琳琳，大哥哥捉住你了哦！”
　　与此同时。
　　【叮！
　　恭喜宿主在捉迷藏游戏中抓到了琳琳！
　　叮！
　　任务名称：捉迷藏。
　　任务进度：50%
　　请在天亮之前找到琳琳的姐姐，成功找到将开启下一阶段任务，失败则直接抹杀！
　　请宿主努力完成任务！】


第76章 七四章 找姐姐
　　“叮叮叮！系统就一定要叮吗？”
　　苻子卿不耐烦地说到。
　　她听到这个“叮”就直皱眉头，然后又说到：
　　“这个‘叮’来‘叮’去的，味儿太浓了，有点冲。”
　　“那玩意儿以后要是还‘叮’，那我就打得它‘叮’个够！”
　　苻子卿后面又恶狠狠地补充了一句。
　　明仲神情惊愕，小声说到：
　　“呃，那个学姐，你打它，不也是打我吗？不太好吧？”
　　“那你就努力想办法完全控制住它吧，不然，哼哼。”
　　苻子卿朝明仲冷笑，配合那发丝飞舞的“鬼样子”，还是挺吓人的。
　　明仲只好老老实实点头。
　　“哇哇哇~哇哇哇~”
　　琳琳还在哭。
　　“琳琳别哭了，大姐姐其实是好人，哦，是好鬼，你不要害怕，你看大哥哥半夜跟她在一块儿都没什么事嘛，所以，不要哭了哦。”
　　明仲怕琳琳的哭声把别人给引来了，到时候他绝对是怎么也解释不清楚的，会惹上大麻烦，所以赶忙劝慰琳琳。
　　“哦。”
　　琳琳停了一下，回头看了明仲一眼，然后...
　　“呜哇哇哇~”
　　琳琳继续哭。
　　“行了！哭老半天了，就不见你掉一滴眼泪，再装下去，可别怪我手段狠辣！”
　　苻子卿飞舞的发丝平静下来，没那么吓人了，却是眯着眼睛冷笑着对琳琳说到：
　　“小孩子嘛，爱哭嘛，没事儿，吃几顿荆条炒肉就老实了，琳琳是不是也想尝一尝呢？”
　　“啊呜！”
　　琳琳顿时捂住了嘴巴，不哭了。
　　别说琳琳了，明仲都是咧着嘴，倒吸了一口凉气。
　　学姐这个样子，让他想到了小时候被老爸拿着棍子教训的情形，现在都似乎感觉到了屁股上的疼痛。
　　“呜呣。”
　　琳琳嘟着小嘴，发出了不怎么高兴的声音，抖了两下肩膀挣开了明仲的手，站起来瘪嘴道：
　　“不好玩！大姐姐帮大哥哥作弊，你们都欺负琳琳！”
　　“哦...这个...”
　　明仲也站起来，神情有些尴尬。
　　苻子卿却厚颜无耻道：
　　“捉迷藏本来就是‘鬼’捉人，我是鬼，自然要帮着‘鬼’，怎么能算作弊？”
　　“就是作弊！”
　　琳琳很不高兴。
　　“大姐姐不是好鬼，是坏鬼，大坏鬼。”
　　琳琳后来又小声嘀咕了一句。
　　“琳琳，不要乱说。”
　　明仲就在琳琳旁边，听得轻轻楚楚，赶紧小声说了琳琳一句。
　　明仲看向苻子卿，苻子卿淡淡笑道：
　　“听你这么说，你见过所谓的好鬼咯？”
　　“哼！”
　　琳琳撇过脑袋，不说话。
　　“你姐姐？”
　　苻子卿又轻声问了一句。
　　“哼！”
　　琳琳还是不理苻子卿。
　　但苻子卿已经基本确定了，这小丫头根本就不怕她，那么肯定长期见鬼，甚至与鬼关系还不错，才养成了不怕鬼的习惯。
　　不出意外的话，琳琳的姐姐就是鬼。
　　苻子卿安静地等待了一阵，等到琳琳不开心的情绪看起来差不多消失后，才忽然开口问到：
　　“琳琳，你姐姐在哪儿？”
　　“我姐姐在...哼！”
　　琳琳下意识就要回答，却忽然反应过来，撇嘴道：
　　“我不知道！”
　　随后又说到：
　　“知道也不告诉你们。”
　　她仰了仰小脑袋道：
　　“琳琳可不会犯规呢！”
　　她又看向明仲，笑道：
　　“大哥哥是‘鬼’，要自己去找到我姐姐哦。”
　　“找不到的话，就一直当‘鬼’哦。”
　　琳琳脸上的笑容，似乎闪烁过一丝病态的阴冷。
　　明仲离琳琳很近，他很确信自己看到了那阴冷的笑容。
　　一瞬间，明仲觉得，琳琳所说的一直当“鬼”，是真正的鬼。
　　找不到她的姐姐，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吗？
　　这与晶体的“直接抹杀”似乎有些不谋而合。
　　明仲低头仔细地看着琳琳，小女孩此时还在笑着，不过笑容纯真。
　　之前的阴冷仿佛真的是他的错觉。
　　明仲又看向了苻子卿，苻子卿却在四处张望着。
　　片刻后，苻子卿淡淡说到：
　　“走吧，她不在天台。”
　　说完便往天台门那边走去，明仲拉着琳琳跟上。
　　琳琳却不满地挣脱了明仲的手，嘟嘴道：
　　“不公平！大哥哥有大姐姐帮忙，就是不公平！”
　　她站在原地不肯走了，嘴里还在说到：
　　“琳琳不跟你们玩儿了！”
　　明仲也不敢去拉琳琳，只好耐心劝道：
　　“琳琳，一个人待在天台不安全，跟我们一起下去吧，你不想玩儿了也没事，回去找妈妈，好不好？”
　　“不好！我就不下去！”
　　琳琳似乎闹小孩子脾气了。
　　明仲哪里应付过如此烦人的小屁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苻子卿。
　　苻子卿已经在天台门口站定，看着琳琳闹脾气。
　　此刻看到明仲求助的眼神，她却直接无视了，淡淡说到：
　　“她不走就算了，我们走。”
　　“学姐...”
　　明仲叫了苻子卿一声，但随后他想到学姐故意这么说，或许是别有深意。
　　“琳琳你待在这里就不要乱跑了哦，我下去之后会跟你妈妈说一声，让她上来接你，你一定不要乱跑哦，不然你妈妈会担心的，知道了吗？一定不要乱跑哦，琳琳。”
　　“知道啦！大哥哥你真啰嗦，跟个老婆婆一样。”
　　面对明仲的再三叮嘱，琳琳十分地不耐烦。
　　“哈，那好吧，我就不罗嗦了，我就和大姐姐先走了哦。”
　　“走吧走吧！这么大人了，和小孩子玩游戏还作弊，真是不知羞！”
　　“哈哈...”
　　明仲笑了笑，随后就跟苻子卿一起离开了天台。
　　独自一人的琳琳站在天台，已经偏西的月光洒落在天台，将她淡薄的影子拉得细长。
　　凉凉的夜风吹来，吹动琳琳洁白的裙摆与额前的发丝，她始终站在原地。
　　“姐姐，他们去找你了哦。”
　　琳琳忽然低下头自言自语。
　　“但是，他们肯定找不到你哦。”
　　“没有人能够找到你。”
　　“只有我能够找到姐姐哦。”
　　“姐姐你在哪里呢？”
　　“琳琳要来找你了哦。”
　　琳琳这么自言自语着，始终低着脑袋。
　　“琳琳真的来找你了哦...”
　　她这么说着，缓缓抬起了头，迈开了步子。
　　“琳琳。”
　　“姐姐。”
　　“我饿了。”
　　“姐姐别急哦。”
　　......
　　冷白的月光下，琳琳的脸颊也显得有些苍白，而她的双眼，漆黑一片。


第77章 七五章 找到
　　明仲跟着苻子卿下楼。
　　走到八楼，明仲忽然拍了拍脑袋，说到：
　　“对了学姐，钥匙还插在天台门里面吧？”
　　“我回去拿，之后好交给张阿姨。”
　　明仲说着就准备返身去天台，却被苻子卿拦住了：
　　“钥匙就别管了。”
　　“嗯。”
　　明仲自然是听学姐话的，但还是有些疑惑道：
　　“学姐故意把琳琳一个人丢在天台，是看出来了什么吗？”
　　“话要说清楚，是她自己不肯跟着我们，不是我故意把她丢在天台，懂吗？”
　　苻子卿一瞪眼，纠正到明仲话语中的不妥之处。
　　“......”
　　明仲憨笑了一下，不说话。
　　“就知道傻笑。”
　　苻子卿翻了下白眼，随后继续说到：
　　“可以肯定的是，琳琳的姐姐肯定是鬼，但是我没有感应到附近...应该说这整栋楼里有鬼的存在...”
　　说到这里，看到明仲动嘴想说什么，苻子卿立刻说到：
　　“不算我自己！”
　　“之前在槐香苑，每一只鬼我都是能感应到的，并且能确定她们的具体位置，而在秋风亭的时候，我能感应到那只水鬼的存在，但没能发现他具体在哪儿，最后还是靠你把他勾引出来的。”
　　听到苻子卿这么说，明仲笑道：
　　“哎呀，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啦，主要还是学姐厉害。”
　　苻子卿不屑一笑，轻声说到：
　　“那只水鬼依附于小白而存在，我不能发现他，应该是小白的能力，不过，我其实一开始就感觉到了小白在水底，所以，即使没有你的勾引，我也可以直接把小白揪出来，你，确实没帮上什么忙。”
　　“这...”
　　明仲哑口无言，拍马屁好像拍错地方了。
　　苻子卿嘴角勾起，微微笑。
　　“之前再怎么说，我都能察觉出某些蛛丝马迹，而现在的情况是，我完全察觉不出哪里有问题。”
　　其实在李瑜那边和在实验楼里，她也没有感应到奇怪的地方，但她的直觉却告诉她，肯定是有问题的。
　　感应不出来，要么对方藏匿的手段高明，要么就是比她厉害。
　　不过，她觉得第二种情况不太可能，虽然说不出个具体理由来，偏偏就是莫名自信。
　　然而，自信归自信，面对未知，在没有把握的时候，该怂还是得怂。
　　就像现在这种情况，她在明，“姐姐”在暗，如果对方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她也不好提前防备，所以她决定暂时“回避”一下。
　　然后，苻子卿开口跟明仲说的是：
　　“我都感应不到，你估计就更找不出来了，所以我就想，我们找不到，琳琳总找得到吧。”
　　听到这里，明仲双眼一亮，点头道：
　　“我明白了。”
　　“所以，我们就先回去，等琳琳找到她姐姐了，我们去找琳琳不就行了？”
　　苻子卿这么说完，又催促道：
　　“走了走了。”
　　她这么说着，却忽然愣了一下。
　　“怎么了？”
　　明仲问。
　　“没什么，走吧。”
　　苻子卿说到。
　　明仲跟着苻子卿正准备离开，身后却忽然响起了琳琳的声音：
　　“大哥哥，大姐姐，等一等琳琳。”
　　苻子卿与明仲回头，看到琳琳小跳着从楼梯一阶以解地下来，不久后就蹦到了他们面前。
　　明仲张了张嘴，正要问琳琳一些话，琳琳却仰着小脑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目光闪烁着说到：
　　“琳琳要自己回去，不要妈妈来。”
　　明仲看到琳琳的小手之中还攥着钥匙，就知道小丫头是怕被妈妈发现她偷拿了天台钥匙，想要自己偷偷还回去。
　　“那我们走吧。”
　　不多废话，两人一鬼下楼去。
　　一路走下去，琳琳始终都比较活泼，总是蹦蹦跳跳的，小嘴里是不是哼着儿歌，好像之前的不愉快已经烟消云散。
　　苻子卿一路上心不在焉的样子，但其实她的注意力一直在琳琳身上。
　　就在不久之前，在琳琳叫住他们的前一刻，苻子卿忽然感应到了一种奇怪的能量波动。
　　很轻微很轻微，也几乎是转瞬即逝，所以她那个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但这一路上，苻子卿注意着琳琳的一举一动，越发地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不过，她也一时之间，想不通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
　　“真是烦死了！”
　　苻子卿内心咆哮。
　　之前那空间的提示也是，她想了好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很烦！
　　难道真的是当鬼这些年都没有动过脑子，变笨了？
　　也不对呀，她整个肉体都没了，哪还有脑子？
　　没脑子，跟变笨了，好像还真的有一些联系...
　　不对不对！她是更高级的生命形态，根本不需要脑子！
　　脑子那东西耗能大，还有可能发病，根本就是累赘，没有脑子以后，脱离肉体的纯粹思维应该更加清晰...她不能怀疑自己的智商。
　　冷静下来，不去胡思乱想，肯定就能想通其中的关键。
　　苻子卿暗自给自己打气，继续注意着琳琳的一举一动。
　　情绪平静下来后，琳琳的一切动作，在苻子卿的眼中仿佛缓慢了下来。
　　在苻子卿的眼中，琳琳每一次跳动都十分平稳，而且她能感受到，琳琳的呼吸也相当平和稳定。
　　一瞬间，苻子卿发现了琳琳的问题。
　　一个小女孩，一直都是蹦蹦跳跳地走路，这么久下来，竟然一点都没有疲惫，一点都没有气喘！
　　这一路上，明仲也偶尔看看琳琳，然后低头思索着什么。
　　而这个时候，明仲也看了苻子卿一眼，然后意念说到：
　　“学姐，琳琳有问题。”
　　苻子卿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表示她也发现了。
　　随后，苻子卿眯了眯眼睛，考虑着要不要将琳琳控制住，然后好好的给她检查检查身体。
　　这个时候，他们走到了三楼的楼梯口，这一层就是明仲寝室所在。
　　琳琳停住身形，然后向明仲说到：
　　“大哥哥要加油找到琳琳的姐姐哦！”
　　她举起两个小拳头，做出加油的姿势，一脸天真笑容道：
　　“琳琳就先回去了哦，要是被妈妈发现了，琳琳可就惨了。”
　　琳琳瘪了瘪嘴巴，然后低下脑袋。
　　苻子卿面无表情，也没说话，但已经暗暗操控着念力，锁定在了琳琳身边，只要琳琳一有动作，就立马控制住。
　　“谢谢琳琳的加油。”
　　明仲忽然笑了笑，然后淡淡说到：
　　“不过，大哥哥好像已经找到了...”
　　“琳琳的姐姐。”
　　明仲意味深长地说到。


第78章 七六章 姐姐
　　“嗯？”
　　苻子卿一惊，看着明仲，然后眨了眨眼睛。
　　他找到了？
　　苻子卿瞪着眼睛，然后又皱了皱眉。
　　她好像不太相信明仲已经找到了。
　　感觉明仲应该是想诈一诈琳琳。
　　肯定是这样没错，她都没有感应到什么，也没有完全想通琳琳到底哪里有问题，明仲怎么可能就找到了？
　　琳琳也抬起头来，歪了歪脑袋问到：
　　“大哥哥找到了吗？”
　　随后她脸上露出天真的笑容，缓缓说到：
　　“真的，找到了吗？”
　　苻子卿也向明仲投去询问的目光。
　　明仲淡然笑道：
　　“当然。”
　　“没错，我也找到了。”
　　苻子卿瞬间换上一副了然的神情说到，配合着明仲演戏。
　　她几乎确定明仲就是想诈琳琳了。
　　明仲也向苻子卿笑了笑，意识中说到：
　　“果然，学姐也发现了。”
　　发现什么了？
　　苻子卿有点懵，但面色不变，朝明仲点头微笑。
　　他是认真的，不是演戏？
　　苻子卿心中有一些些的不平静。
　　“大哥哥真的找到姐姐了吗？”
　　琳琳又问了一句。
　　此刻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语气有些急切，有些轻蔑。
　　“我们其实一开始就进入了一个误区，以为琳琳姐姐隐藏在这栋楼里的某处，然而，她其实根本就没有刻意躲藏起来。”
　　明仲这么说着，看了看苻子卿。
　　苻子卿其实没听懂明仲的意思，但她淡定的点了点头。
　　于是明仲又看向了琳琳，琳琳又露出了笑容，然后很疑惑的样子问到：
　　“大哥哥在说什么呢？琳琳听不懂呢。”
　　“不，你听懂了。”
　　明仲淡淡笑着，伸出手指指着琳琳，忽然肯定道：
　　“因为你，就是琳琳的姐姐！”
　　啊咧？
　　苻子卿眨了眨眼睛，看看琳琳，又看看明仲。
　　随后，她就明仲这句话与琳琳的各种怪异举动，稍加思索以后，恍然大悟。
　　不过，就算心中惊讶，她的面色依然从容。
　　可恶，竟然真的先被明仲那小子给找到了！
　　苻子卿偷偷咬了咬嘴唇，心中的声音在咆哮。
　　琳琳眯了眯眼睛，随后又撇撇嘴道：
　　“大哥哥瞎说什么呢，人家是琳琳，可不是姐姐哦。”
　　明仲笑道：
　　“对，没错，你是琳琳，但你也是琳琳的姐姐。”
　　他说这话时，一直注视着琳琳的表情，看到琳琳的表情微微产生了变化，就又补充道：
　　“看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琳琳低下了头，声音低沉道：
　　“不是！我是琳琳！不是姐姐！”
　　“就知道你不会承认...”
　　明仲笑了笑，然后对苻子卿说到：
　　“学姐，该你了。”
　　“你在教我做事？”
　　苻子卿微微仰头，眼神不满地瞟了明仲一眼。
　　“呃，好吧，请，恳请学姐出手。”
　　明仲搞不懂学姐怎么在这种时候忽然闹起了小脾气，只好让自己的态度“卑微”一点。
　　苻子卿轻轻哼了一声。
　　“大哥哥乱说！琳琳就是琳琳！才不是姐姐！”
　　琳琳仍然低着头，额前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她的话语里，竟然多了另一个阴冷的声音。
　　“你们都欺负琳琳，都不好好跟琳琳玩儿...”
　　“你们，玩儿游戏作弊，应该受到惩罚！”
　　琳琳的声音骤然加大，两种声音重叠起来的话语在走廊里回荡。
　　昏暗的灯光开始闪烁。
　　琳琳缓缓抬起头来，闪烁的灯光下，她原本可爱的脸庞莫名地显得异常阴森。
　　“你打算怎么惩罚我们呢？”
　　明仲淡定地轻声说到。
　　然后，他看到琳琳的一双眼睛中，只有漆黑的眼仁，目光幽冷。
　　那目光锁定在明仲的身上，竟然让他瞬间动弹不得。
　　但明仲丝毫没有慌乱。
　　琳琳歪了歪脑袋，用重叠的声音说到：
　　“琳琳说过的吧，找不到姐姐就要一直当鬼。”
　　“作弊的，也一样哦。”
　　琳琳这样阴森森地笑着说话，然后抬手...
　　抬手...
　　抬手！
　　怎么抬不动？
　　琳琳瞪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小鬼，你是不是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啊？”
　　苻子卿轻轻飘到了琳琳面前，微微弯下腰，笑容和善。
　　“是你在搞鬼！”
　　琳琳龇牙咧嘴，那黑漆漆的大眼睛也发出恶狠狠的目光，看起来超凶。
　　苻子卿皱眉道：
　　“小丫头可别乱说话啊，我可不搞鬼，最多...”
　　苻子卿举起了拳头，在琳琳面前晃来晃去道：
　　“最多揍一揍鬼！”
　　“放了琳琳！”
　　琳琳眼神凶狠。
　　“嘻嘻，姐好怕啊~”
　　苻子卿嬉笑了一句，随后眯上眼睛，冷声道：
　　“小丫头真没礼貌，欠收拾！”
　　苻子卿这句话刚刚说完，就发现琳琳漆黑的眼睛在渐渐恢复正常。
　　想跑？
　　苻子卿微微一笑，琳琳身边就产生了轻微的空间扭曲，空间中的力量将琳琳环绕。
　　“你！你做了什么！？”
　　琳琳的双眼重新变得漆黑。
　　“既然来都来了，就不要着急走嘛。”
　　苻子卿笑道。
　　“学姐。”
　　琳琳被苻子卿控制，明仲就又能动了，他走到苻子卿身边，喊了苻子卿一声，见苻子卿没有理会他，就对琳琳说到：
　　“琳琳，还有琳琳的姐姐，我找到你们了，现在你们也被捉住了，无论怎样，游戏就算结束了。”
　　“不算！绝对不算！没有这个坏女鬼，你根本就捉不到我们！”
　　声音是重叠的，琳琳和姐姐都很不服气。
　　“小鬼，你最好配合一点，不然...”
　　苻子卿忽然舔了舔嘴唇，说到：
　　“像你这种能够交流的高级食材，我还没尝过味道呢！”
　　琳琳顿时面露惊恐，随后却也渐渐平静下来，说到：
　　“没意思，再也不跟你们玩儿了！”
　　这句话终于不是声音重叠着的了，明仲与苻子卿都听得出来，这句话是琳琳自己说的，而后才是一个有些阴冷的声音说到：
　　“我就说不能跟他们玩儿。”
　　“姐姐你...”
　　琳琳有些委屈地小声嘀咕道：
　　“明明是姐姐你嘴馋了，琳琳一开始可不想同意他们一起玩儿...”
　　“琳琳你乱说！”
　　另一个声音有些惊慌。
　　“嘴馋了？”
　　苻子卿歪着脑袋，瞪圆了眼睛。
　　“馋我？还是馋那小子？”
　　苻子卿问到。
　　另一个声音急忙说到：
　　“大姐姐你别听琳琳乱说！”
　　“哟，现在叫大姐姐了？”
　　苻子卿冷笑道：
　　“大姐姐我啊，最讨厌没礼貌还不诚实的小鬼了。”


第79章 七七章 有点慌
　　三楼楼梯口，闪烁着的昏黄灯光下，琳琳表情惊恐。
　　“大姐姐，我和琳琳都不玩儿了，你们赢了。”
　　“对，大姐姐和大哥哥赢了。”
　　琳琳的嘴巴里，两个声音先后说到。
　　“我们现在不是讨论谁输谁赢的问题，知道吗？”
　　苻子卿微微笑道。
　　“啊呣...”
　　琳琳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她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像放弃争辩了。
　　苻子卿摇了摇头，正要说话，一位穿着睡衣的女人忽然从楼下跑了上来。
　　“琳琳！”
　　女人慌忙地喊了一声，跑到琳琳身边后，却是急忙将明仲拉着远离了琳琳，并紧张地向明仲问到：
　　“同学！同学你没事吧？”
　　“张阿姨，我没事，琳琳很听话。”
　　明仲笑了笑。
　　张阿姨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然后看着另外一边的琳琳。
　　昏黄的灯光已经没有在闪烁，但琳琳那漆黑无眼白的双眼，对于普通人来说，肯定还是无比瘆人的。
　　但张阿姨并无任何害怕或是意外的神情，她反而严厉地呵斥道：
　　“玥玥，给我回去！”
　　听到张阿姨的话，明仲和苻子卿对视了一眼，知道这个“玥玥”肯定就是说的琳琳的姐姐了。
　　玥玥藏在琳琳身体里这件事，张阿姨明显是十分清楚的。
　　而且，听到她如此熟练的叫“玥玥”回去，也应该常常处理现在这样，“玥玥”出来占据琳琳身体的事情。
　　但是张阿姨并不能看到苻子卿，所以她不知道琳琳身边还有一只鬼。
　　而因为苻子卿的存在，张阿姨的呵斥就毫无意外的失去了效果。
　　“妈妈，我...”
　　琳琳，应该是玥玥看了看苻子卿，又看了看张阿姨。
　　玥玥收到了苻子卿的眼神“威胁”，不敢暴露苻子卿的存在，于是就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玥玥，你连妈妈的话都不听了吗？”
　　见琳琳的眼睛还是漆黑一片，张阿姨忽然紧张起来了。
　　张惠云此刻有些害怕起来。
　　倒不是怕玥玥对她怎么样，而是怕玥玥真的变成那种滥杀无辜的恶鬼。
　　关键玥玥还占据着琳琳的身体，张惠云害怕自己一下就失去两个女儿。
　　“玥玥乖，听妈妈的话，你今天也玩够了吧，就先回去，好吗？”
　　张惠云慢慢朝琳琳走去，同时口中轻柔劝说着。
　　苻子卿看了看小心翼翼走过来的张阿姨，默默撤销了对玥玥的限制，然后飘到了明仲身边。
　　那边的空间，就让给她们母女吧。
　　张惠云走到琳琳身边，没有任何犹豫的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女儿。
　　“玥玥乖，妈妈和琳琳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声音恳切中竟还有一些些的卑微：
　　“不要害怕，不要觉得孤独，不要失去理智，好吗？”
　　“妈妈。”
　　“嗯，玥玥乖，妈妈在呢。”
　　“妈妈，你抱得太紧了...”
　　这句话是琳琳的声音。
　　张惠云立马松开了怀抱，拉住了琳琳的小手，看到琳琳的双眼恢复了正常，张惠云露出一个欣慰却落寞的笑容。
　　摸了摸琳琳的小脸，张惠云轻声说到：
　　“琳琳先回去睡觉，妈妈一会儿就回来，好吗？”
　　“嗯嗯！”
　　琳琳乖巧点头，目光越过张惠云的肩膀，看了看明仲，然后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琳琳是在找学姐吧，她现在好像看不见你了。”
　　明仲小声说到。
　　苻子卿只是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琳琳没有看到苻子卿，就自己下楼去了。
　　而张惠云则是走到了明仲面前，弯腰道歉道：
　　“对不起同学！吓到你了，实在对不起！”
　　然后张惠云又紧张地恳求道：
　　“这件事情，还请同学不要说出去！”
　　“张阿姨不必如此。”
　　明仲面色平静，轻声说到：
　　“其实，我并没有被吓到，而且，就算张阿姨不提，我也不会说出去的，张阿姨放心好啦。”
　　明仲这么说完，又忽然想起什么，皱眉说到：
　　“不过...”
　　“同学放心！钱我会准备的！”
　　张惠云立马说到，然后又小心问到：
　　“同学要多少啊，太多的话...”
　　“不不不！张阿姨你会错意了！”
　　明仲连连摆手，他可不是趁人之危那种人！
　　“我是想说，张阿姨还是应该注意一点，别让琳琳半夜跑出来了。”
　　明仲微微压低语气说到。
　　那个玥玥能力不一般，今晚要不是有学姐在，他肯定对付不了，而要是普通人的话，那就真的是送菜了。
　　当然，一般的普通人，半夜看到一个小女孩独自玩耍，多少都会警惕，不会轻易出来搭话，不过，也不排除有王胖子那样，见了可爱小女孩就智商清零的家伙。
　　“哦，同学放心，这几天是因为琳琳外婆回老家去了，家中没有大人看着，我才带琳琳来学校住，明天…应该是今天晚上，我会带琳琳回家去住，而且以后我也不当宿管了。”
　　张惠云急忙说到。
　　“嗯？张阿姨不当宿管了？”
　　明仲微微有些意外。
　　“嗯。”
　　张惠云只是点点头，没有多说。
　　但明仲也能猜到一些原因，这两个女儿，一人一鬼都不让人省心，当宿管又要长期住在学校里，确实比较麻烦。
　　而且，更主要的因素，张阿姨也是担心琳琳和玥玥的秘密被人发现，或是惹出一些不可挽回的祸事吧。
　　“今晚，真是打扰到同学了，同学快回寝休息吧！我也先回去了。”
　　张惠云又给明仲鞠了一躬。
　　“没事没事，张阿姨也好好休息。”
　　“嗯。”
　　张惠云下楼去了。
　　“学姐，你怎么看？”
　　片刻后，明仲忽然对苻子卿说到。
　　“眼睛看呗。”
　　苻子卿淡淡说到，不过之后她还是微微皱眉道：
　　“这件事情肯定不算完，你那‘系统’不是还没反应吗？难道这样还不算找到琳琳的姐姐？”
　　“那怎么办？”
　　明仲故作惊慌，说到：
　　“完了，要被抹杀了...”
　　“得了吧你，要再这样，我可就真不管你了。”
　　苻子卿一脸嫌弃。
　　“嘿嘿！”
　　明仲又露出招牌傻笑。
　　而就在这个时候...
　　叮！
　　这一声“叮”一响，明仲就是一愣。
　　然后他一看学姐，发现学姐果然眉头紧皱，神情十分的不耐烦。
　　更可怕的是，学姐缓缓地捏起了小拳头！
　　糟了，学姐不会真的要动手打“系统”吧？
　　明仲咽了咽口水，心里有点慌。


第80章 七八章 变成了光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叮！
　　上阶段任务完成，奖励异场能量50点。
　　叮！
　　下阶段任务开启！
　　任务名称：双生。
　　任务描述：一具身体，一对姐妹，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天真的面孔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任务等级：高级惊慌。
　　任务要求：请在15天内调查出双生的秘密。
　　任务奖励：100点异场能量。】
　　每叮一下，明仲的心脏就咕咚一下。
　　他不明白学姐为什么这么讨厌这“叮”的一声，看到学姐脸色难看，只能小声说到：
　　“学姐，冷静一点...”
　　苻子卿瞟了明仲一眼，淡淡道：
　　“别紧张，之前就说说而已，虽然真的挺讨厌这声音的，但不至于真的动手啦。”
　　“哦哦，那就好。”
　　明仲松了口气，然后...
　　叮！
　　明仲一愣，怎么还来！？
　　苻子卿微微皱眉，不过这一次并不是因为那一声“叮”，而是她感应到空气中，有某种未知的能量在往明仲身边汇聚。
　　是所谓的异场能量吧...苻子卿眨了眨眼睛。
　　而明仲那边，也在回过神之后，感觉到了一些情况。
　　随后...
　　【叮！
　　解锁宿主属性系统！
　　叮！
　　50点异场能量已存入宿主属性系统之中！
　　宿主可通过意念唤出属性面板！
　　宿主可通过异场能量点提升属性！
　　宿主可通过异场能量点换取并提升技能！】
　　“这算什么？玩电脑游戏吗？”
　　明仲有点懵，皱眉说到：
　　“虚拟现实游戏？像动漫里那样的？”
　　“先别想什么虚拟现实的了，看看你的属性面板。”
　　苻子卿凑到明仲面前说到。
　　然后明仲沉默了一阵，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了？”
　　苻子卿问。
　　明仲有些疑惑地说到：
　　“不行啊，根本就唤不出什么属性面板。”
　　“哦，我明白了。”
　　苻子卿笑道：
　　“这‘系统’果然就是个残次品。”
　　“嗯。”
　　明仲也点点头，说到：
　　“看来真像学姐之前说的那样，它就只相当于一个探测器了，鸡肋啊...”
　　“鸡肋？”
　　苻子卿撇嘴道：
　　“保住你的意识就不错了，就别去想其它的了。”
　　“走了走了，回去睡觉吧。”
　　这件事情就算暂且解决了，接下来就该回寝室去了。
　　......
　　躺在床上，明仲又试着唤了几次属性面板，但都没有反应。
　　苻子卿坐在床边，忽然回头说到：
　　“你能变成小明仲吗？”
　　明仲没有立马回答，而是闭上了眼睛，很快就像熟睡了一般。
　　然后，小明仲从大明仲的额头钻了出来。
　　“学姐...”
　　小明仲仰头看向苻子卿，笑了笑还想说什么话，却直接被苻子卿一把抓住，然后虚化。
　　进入空间之后，苻子卿就松开手掌，让小明仲自己飘停在空间里。
　　苻子卿举目四顾。
　　小白仍然蜷成一团沉睡着。
　　被她打碎的黑色晶体，在空间的一个范围内漂浮着，数不清有多少块。
　　小明仲好奇地打量着这片空间，但没有私自乱动。
　　这片空间，除了能看到那些晶体碎片、那条小白蛇一样的生物，和一个圆球虚影以外，都是白茫茫不见尽头。
　　看过一阵之后，明仲便失去了兴趣，忍不住飘到苻子卿面前问到：
　　“学姐，你把我带进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嗯...”
　　苻子卿点了点头，说到：
　　“之前不是说好了的，你得交保护费。”
　　“怎么交？”
　　明仲问到。
　　“你先别动哈。”
　　苻子卿让明仲不要乱动，随后操控着空间能量将明仲包裹起来，接着尝试让空间能量进入明仲体内，去捕捉那所谓的异场能量。
　　“嗯哼~”
　　明仲忍耐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发出了感到舒爽的声音。
　　苻子卿一皱眉，这个办法不太行。
　　这么做，非但没有将明仲体内所谓的异场能量吸取出来，反而搭上了一些空间能量，亏大发了！
　　将空间能量撤消，明仲也恢复了正常。
　　“学姐，你听我解释，不是我想发出那种声音的，是真的不受控制了啊...”
　　看到苻子卿脸色难看，明仲小心翼翼地说到。
　　然而苻子卿注意力根本不在他之前发出的奇怪声音上，也没听他现在的解释，只是皱眉思索着。
　　思索着该怎么将明仲体内的异场能量给分离出来...
　　这样想着想着，苻子卿又不自觉地想到了之前空间的提示，那小皮球虚影上一闪而过的光，到底代表着什么呢？
　　“光，代表着什么呢？”
　　苻子卿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明仲。
　　明仲微微愣了一下，也皱眉思考起来。
　　他试着说到：
　　“光的话，代表着黎明？代表着希望？”
　　“应该不是。”
　　苻子卿立刻否定了明仲的说法。
　　“黎明还算现实一点，而希望这种主观意识层面的东西...”
　　“等等！”
　　苻子卿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关键，面露惊喜道：
　　“对了！是意识！”
　　她又想到了之前打碎晶体，从其中找到了明仲残存的意识，那就是一团白光！
　　想到此处，苻子卿的思绪像是打开了阀门的堤坝，一些想法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
　　意识是思想，是对自身存在的认知。
　　本身存在，才有了各种行为，而思想控制着行为。
　　想要将明仲体内的异场能量分离出来，这是一种想法，一种思想，但“分离”是一种行为，虽说思想控制着行为，但她的“思想”，并不在明仲身上。
　　所以，现在的关键，就是将她自己的“思想”作用在明仲身上。
　　但所谓的“意识思想”也是主观却虚无缥缈的东西，该怎么具体作用在明仲身上呢？
　　苻子卿想到了光。
　　光不一定就指代了意识，但意识却可以具现为光来表达。
　　就像明仲的意识，在她的眼中是一团白光一样，她自己的意识，肯定也能具现为光。
　　苻子卿脸上露出了畅快的笑容，终于，念头通达。
　　“学姐...”
　　明仲略带疑惑地喊了一声，他不知道苻子卿的内心想法，只是看到她好像忽然产生了某些变化，但具体变化了些什么，他也形容不出来。
　　随后，明仲看到苻子卿闭上了眼睛，他注视着苻子卿，这一次清楚地看到了学姐的变化...
　　“学姐！”
　　明仲惊讶地叫喊出声。
　　而后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张嘴无言。
　　因为他看到，学姐变成了光。


第81章 七九章 变男了
　　苻子卿先是彻底放空自己的思绪。
　　随后，渐渐地身躯变得透明。
　　再然后，就在明仲惊讶的目光下，变成了光。
　　苻子卿变成了一团白光，这团白光有些耀眼，让明仲不敢直视。
　　而且，在这一刻，空间似乎也发生了某种变化，周围的虚空似乎在渐渐凝固，让明仲动弹不得。
　　学姐变成的白光在向他靠近，这让明仲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而后，明仲感觉到学姐将他包裹住了。
　　似乎，有一种很奇妙的舒适感，让他有些飘飘欲仙。
　　但是，明仲还来不及细细品味这种感受，却忽然在黑暗之中看到了学姐，学姐的身体发着光，仔细看看，似乎没穿衣服？
　　这样的念头刚刚升起，明仲下意识就想靠近一点，但还未来得及细看，剧烈的刺痛感袭遍全身，让他瞬间晕厥过去。
　　另一边，在苻子卿的视角下。
　　通过意识的白光将明仲包裹，然后将意识侵入明仲那晶体形成的身体，占据主导之后，便相当顺利地让异场能量从明仲身体里分离了出来。
　　不过，在分离的一瞬间，苻子卿的意识在一片黑暗之中，看到了一具明仲样貌的躯体。
　　一丝不挂的躯体微微发着白光，应该就是明仲的意识在黑色晶体内的具象体。
　　苻子卿只是好奇地靠近了一下，那具躯体似乎感应到了她的存在，忽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后，苻子卿本想打个招呼，但她发现对方的眼神有些奇怪...
　　审视自身，苻子卿才发现自己的意识也具象化出了一副躯体，同样也是一丝不挂！
　　苻子卿愣了愣。
　　随后，她发现对面的明仲似乎打算向她靠近。
　　苻子卿一惊，这小子想干嘛！？
　　稍稍慌乱之下，苻子卿一脚踢开明仲，然后意识退出了明仲的身体。
　　......
　　白光飘散，再瞬间凝聚成了苻子卿的身形。
　　苻子卿变回了平常的状态。
　　在她面前，晕厥过去的小明仲漂浮着。
　　苻子卿面无表情，手中握着一团黑色的能量。
　　这团能量看起来跟鬼气很相似，但苻子卿感觉得出来，这团能量不是鬼气。
　　因此，苻子卿有些犹豫，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吃。
　　而就是她犹豫的这片刻，那团能量竟然脱离了她的掌控，自行漂浮起来。
　　苻子卿神情微鄂，因为她看到那团能量在缓缓漂浮了一会儿之后，徒然以极快的速度向上空激射而去。
　　几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那团能量已经不见了踪影。
　　但苻子卿知道，那能量还在，只是被什么存在吸引去了遥远的上空。
　　是那艘巨船吗？
　　苻子卿觉得很有可能。
　　随后苻子卿看向晕厥的小明仲。
　　“活该！”
　　苻子卿不屑地啐骂了一句。
　　骂完了，苻子卿还是操控着空间能量将小明仲包裹起来。
　　在空间能量的滋养之下，他应该能很快恢复过来。
　　苻子卿静静等待了好久。
　　“糟了，明仲要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苻子卿见明仲没有清醒过来的趋势，有点慌了：
　　“他的考试怎么办？”
　　苻子卿呆愣了一阵，似乎在想着该怎么办。
　　想了好久，苻子卿忽然虚化，出了空间。
　　在明仲的寝室里，苻子卿出现在明仲的床上。
　　看着“熟睡”的明仲的身体，苻子卿紧皱着眉头。
　　“唉，算了，我就委屈一天吧...”
　　苻子卿叹了一声，随后化作一团白光，融入了明仲的身体。
　　片刻后，明仲睁开了眼睛。
　　他从床上坐起来，看到外面的天空已经比较亮了。
　　“哟，老二你也醒啦...”
　　对面床铺，张强也坐了起来，揉着眼睛对明仲说到。
　　“嗯。”
　　明仲随口应了一声，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哇咔咔，老娘...老子又变回男人啦！”
　　明仲轻声地自言自语。
　　“嗯？老二你说啥？什么变成男人了？”
　　张强已经下了床，没怎么听清明仲的自言自语，便想歪了，咧嘴笑道：
　　“你小子不会是做春.梦了吧？终究还是在梦中把那学姐给办了？”
　　“没，没，你别，别胡说。”
　　明仲说话有些不利索，这个样子让张强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测。
　　张强笑道：
　　“哈哈，都是男人，别害羞嘛，怎么样？遗了没？遗了的话，赶快下来换内裤。”
　　“哈哈哈！”
　　张强大笑着，拿上洗漱用品去阳台洗漱了。
　　明仲没有多说什么，翻身下床，只是动作十分僵硬。
　　然后...
　　“咚！”
　　“怎么了？怎么了！地震了？！”
　　王胖子徒然惊醒，惊坐起来，大声呼喊。
　　“地震了？”
　　武大庆也醒了，坐起来一脸迷茫。
　　张强从阳台冲进寝室，嘴里还含着牙刷，然后看到了像王八一样躺在地上、正艰难地试图翻身起来的明仲。
　　“唔糙！”
　　张强嘴里有牙刷，所以说话不怎么清楚，但他立马跑到了明仲身边，去扶明仲起来。
　　王胖子和武大庆也马上发现了明仲的状况。
　　“卧槽！”
　　王胖子一边惊呼着，一边麻利地下了床，跑到了明仲身边，武大庆紧随其后。
　　“傻儿子你是没睡醒吗？下个床还能摔了？”
　　三个人扶着明仲站起来后，王胖子诧异地问到。
　　“我...”
　　明仲张了张嘴。
　　内心里，苻子卿也很无奈啊！第一次操控别人的身体，不怎么熟练也没办法嘛。
　　“腿睡麻了，没注意。”
　　明仲随便找了个理由。
　　“哦，怎么样？摔着哪儿没？”
　　张强关心道。
　　武大庆虽然没有出声，但也投来了关怀的目光。
　　“对，屁股摔烂没？”
　　王胖子猥琐笑着，然后搓了搓手就准备伸手去摸明仲的屁股。
　　“啪！”
　　明仲...其实就是苻子卿，毫不客气地赏赐了王胖子一巴掌。
　　虽然不是她的身体，但从刚才摔到地上的感觉来看，还是有一定触觉的，别人摸明仲的屁股，那不就相当于摸她的了吗？
　　“呜擦...”
　　王胖子捂住胖嘟嘟的脸颊，声音都变调了，委屈道：
　　“爸爸是关心你，你怎么还打人家...”
　　“呕！王胖子你踏马可别恶心人了！滚一边去！”
　　“嗯，怪恶心的。”
　　明仲（苻子卿）还没说话，旁边的张强跟武大庆就已经看不下去了，都在嫌弃王胖子。
　　“呜呜呜~”
　　王胖子故作小女儿伤心态，扭着肥硕的屁股走开了：
　　“一群没良心的，人家不理你们了！”
　　“这煞笔！别理他了，明仲你感觉怎么样？”
　　张强说到。
　　“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你们先去洗漱吧。”
　　“嗯，好吧，你坐着休息一会儿吧，不过，屁股真的没事吧？”
　　“没事！你们快滚吧！”
　　“哈哈哈！”
　　清晨的时光里，苻子卿作为明仲的一天开始了。


第82章 八十章 日常
　　苻子卿，如今的外表是明仲。
　　为了不被跟真明仲朝夕相处过的室友们发觉异常，假明仲故意晚了一阵出寝室，没跟他们一起。
　　走在清晨的校园里，穿行在绿树花荫之下，明仲（苻子卿）的心情格外清爽。
　　去到食堂里，将自己想吃的都点了一遍，随后端着一大餐盘的包子、春卷、肉饼等，独自一人找了个位置坐下。
　　“好像点太多了...”
　　看着餐盘中的食物，明仲（苻子卿）皱了皱眉。
　　“没事，反正不是我的钱，也不是我的胃，干就完事儿了！”
　　明仲（苻子卿）给自己加油打气，最终还是将食物消灭完毕，没有浪费。
　　“嚯嚯嚯！爽啊！爽！”
　　喝下最后一口热粥，轻轻抚摸着胀鼓鼓的肚皮，明仲（苻子卿）瘫坐在餐椅上，不顾周围其他同学怪异的目光，开怀大笑。
　　太爽了！终于又吃到热腾腾的食物了啊...
　　其实可能因为并不是她自己的身体，所以感觉都不算清晰，食物不怎么有味道，吃了这么多，也没感觉有多胀。
　　但这种实实在在的肉体的感受，真是令她怀恋啊。
　　或许可以考虑考虑，跟明仲商量一下，反正他也不算是人了，这具身体只是一个载体、一具皮囊，偶而也让她用一用？
　　苻子卿觉得可行！
　　之后离开食堂，往登科楼那边走去，路上遇到了李瑜和她寝室另外三个女生。
　　三个女生悄悄说着什么，然后偷偷对着明仲指指点点，李瑜在一边一个劲儿地摆在手，也在说着什么，俏脸通红。
　　“唉，这就是青春啊。”
　　明仲（苻子卿）自顾自地走着，没去搭理李瑜她们那边的动静。
　　苻子卿看得出来，无论是不是受到了鬼气的影响，李瑜那丫头始终都是对明仲那小子有意思的。
　　但这是他们两个年轻人自己的事情，她就不去干预了，没有合适的身份和立场，现在她占据着明仲的身体，就更要把握好分寸，免得闹出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虽然她不想搭理李瑜那边，但无奈她听力太好，总能听到她们的谈话，一开始还觉得有趣，渐渐地就有些烦了，于是加快步伐，甩开了李瑜她们。
　　明仲是理科的，所以上午的考试是理综。
　　到了教室，时间还不到七点，还有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复习准备。
　　坐在明仲的座位上，翻出一大摞子理综试卷与书本，明仲（苻子卿）认认真真地复习了一阵。
　　五分钟后，明仲（苻子卿）趴在了课桌上。
　　复习个毛！这是复习吗！？分明是预习啊！
　　苻子卿心中在咆哮。
　　她这辈子是选的文科，那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学理科的时候，就得再往前至少二十年，她现在还能认出一些简单的公式和符号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这个时候。
　　“那，那个，明仲，这道题怎么做啊？”
　　李瑜转过身来，拿着一张试卷放到了明仲（苻子卿）眼前，指着一道物理题。
　　明仲（苻子卿）抬起脑袋，双眼无神。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我好困啊...脑子里乱糟糟的，待会儿吧。”
　　明仲（苻子卿）没办法，只好胡扯一个理由，实施缓兵之计。
　　“那个，明仲同学，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李瑜微微低下头，将试卷拿了回去，小声说到：
　　“对不起，打扰了。”
　　李瑜转回身去，背影看起来有些难过。
　　“讲不出来，我很抱歉。”
　　苻子卿在心里默默给明仲和李瑜道歉。
　　这件事情只算是早间的一段小小的插曲，之后明仲（苻子卿）也开始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复习。
　　静心下来以后，看着那些试题，一开始还觉得晦涩难懂，但渐渐的，明仲（苻子卿）竟然忽然就看懂了！
　　怎么回事？
　　明仲（苻子卿）翻看着一张张试卷，演算起一道道试题，起初速度还比较缓慢。
　　懂了！每道题都懂了！
　　于是翻看试卷与演算试题的速度越来越快。
　　简单！每道题都简单！
　　仅仅过去了一个小时，苻子卿将明仲的理综试卷都给看完了。
　　在这一刻，她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
　　没有人，比她更懂理综！
　　“我太强了！”
　　明仲（苻子卿）不要脸地自夸了一句。
　　但是，苻子卿心里却知道，她能这么快接受这些知识，应该是源于明仲这具身体本身，那些知识都存在他的脑子里。
　　苻子卿忽然想到，这大概就像是硬盘与云端，一般知识与意识都存在脑子，也就是硬盘里，人死了，脑子停工了，就像硬盘坏了，那些知识与意识也就没了，这个人就算彻底消失了。
　　而能成为鬼，是不是就相当于硬盘里的东西都多了一分在云端的备份，人死了，没事，意识与知识都还存在，就是没了肉体罢了。
　　那些无法交流沟通，只会盲目攻击的鬼，估计是备份的时候没有备份全，或者是他们的“云端”容量不够？
　　苻子卿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挺不错，或许可以开设一个研究课题。
　　但现在显然没有多余的时间，在学校的那些怪异事件解决之后，她还得去见见自己的家人，之后要去调查自己的死因，而且，那片空间都还有许多谜团等着她去解开...
　　忽然之间，苻子卿发现自己有了好多事情要去做，但她并不着急，二十年都这么过来了...
　　生前总觉得时间太少，好多想做的事情都没空去做，如今变成鬼了，时间反而是最不缺的了。
　　“嗯嗯！李瑜啊...”
　　明仲（苻子卿）叫了一声，见李瑜回过头来，便面无表情地说到：
　　“之前那题，我给你讲。”
　　“啊？哦，我后来其实弄懂了...”
　　李瑜微微低头，小声说到。
　　明仲（苻子卿）微微一愣，心中有些尴尬，但面色不变道：
　　“其它题呢？拿来，我给你讲。”
　　“哦。”
　　李瑜点点头，然后拿了几份试卷过来，一下指了好几道题。
　　“这题啊，简单！来，我跟你讲...”
　　明仲（苻子卿）风轻云淡地讲解着，在讲完几道题之后，李瑜感激道：
　　“谢谢明仲同学！”
　　然后李瑜目光闪动着。
　　明仲同学忽然好不一样啊，突然这么霸道...非要给人家讲题，而且还一副高高在上，什么都懂的样子...但是，竟然一点都不讨厌...
　　李瑜想着这些，脸色越来越红。
　　看到李瑜脸色的变化，明仲（苻子卿）心道要遭。
　　“不不不！”
　　明仲（苻子卿）赶紧摇了摇头，纠正道：
　　“在你面前的，虽然是明仲，但给你讲题的，其实是冰雪聪明的学姐，知道吗？真正的明仲，现在还在睡觉。”
　　李瑜脸不红了，瞪着眼睛，小声说到：
　　“原来是学姐吗？学姐附身在明仲身上？”
　　李瑜一脸好奇。
　　“嘘，低调。”
　　“哦，谢谢学姐！”
　　李瑜小声道谢，然后转过头去。
　　明仲（苻子卿）淡淡一笑，还好，应该算解释清楚了，没有造成什么误会。
　　用着明仲的身体，还用他脑子里的知识来给妹子讲题，爽！


第83章 八一章 简单
　　之后的时间，苻子卿平静度过。
　　而前方的李瑜，心中却无法平静。
　　苻子卿觉得自己解释清楚了，不会造成没必要的误会，但李瑜还是忍不住展开了联想。
　　为什么学姐要附身到明仲身上给自己讲题？说什么明仲还在睡觉，应该都是骗人的吧？学姐肯定是不想明仲和自己有太多接触...
　　这样想着，李瑜越发觉得明仲与幽灵学姐的关系不一般。
　　李瑜忽然感觉心里好难受，低着头，呆呆地看着课桌上的试卷，好长时间都一动不动，直到考试预备铃响起，她才木楞地收拾课桌，起身去考场。
　　......
　　因为明仲脑子里的知识储备，苻子卿比较轻松的帮助明仲应付了上午的理综考试。
　　提前半个小时做完了全部考题，苻子卿又详细检查了一遍，感觉不出意外应该会是满分。
　　简单！
　　苻子卿也不得不暗自感叹，明仲这小子，真是天生的理科脑，她这个“外人”借用一下都这么好用，要是他本人，估计能至少提前一小时做完题，而且，苻子卿觉得那小子多半还没有检查的习惯，像昨天的数学一样，他肯定会做完之后直接睡觉。
　　交卷之后，明仲（苻子卿）原本是想直接奔向食堂的。
　　但经过走廊，无意中路过厕所，看到厕所爆满的盛况之后，明仲（苻子卿）忽然愣住了。
　　好像，从起床到现在，就没上过厕所...
　　也就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明仲（苻子卿）感觉到了！
　　尿意！
　　久违的尿意！
　　那种憋胀的感觉，让明仲（苻子卿）浑身一颤。
　　明仲（苻子卿）望向人来人往的厕所，却有些犹豫。
　　苻子卿现在面临了一个很实在的问题，要是去嗞水的话，她就不得不帮明仲扶着水枪，不去，又憋得难受。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硬憋着，难受不说，要是把明仲的身体憋坏了，以后用起来也不爽。
　　明仲（苻子卿）面无表情地走进了厕所，男生厕所。
　　首先，找到位置后，一拉，一掏，一扶...对准！
　　在释放出来那一刻，明仲（苻子卿）长舒一口气。
　　水声哗哗...
　　随后，一抖，一甩，一放，一提...
　　“嗯。”
　　明仲（苻子卿）笑容满面，神清气爽。
　　还行，尽管过去二十多年了，但掏枪的姿势与手法都没有生疏，站立射击也比蹲射舒服多了，不用担心冲击力过猛而溅到自己身上...最后甩枪那几下也依然恰到好处，让枪口的硝烟散去的同时，丝毫没有洒到手上。
　　出了厕所，洗了手，明仲（苻子卿）准备去食堂。
　　其实，她也不是什么懵懂无知、天真烂漫的真正少女，对于这种事情，并没有感到害羞什么的，只是觉得，毕竟是别人的身体，触碰到私密之处，多少会感到尴尬。
　　不过现在嘛，也无所谓了，反正以后肯定要常常使用明仲的身体，这些事情，总会习惯的。
　　简单地在食堂吃过了饭，简单地回到明仲的寝室，然后简单地睡在床上。
　　苻子卿的意识离开了明仲的身体，然后进入到空间里。
　　空间里一切照旧，明仲和小白依然沉睡。
　　苻子卿有点担心明仲可能要沉睡好久了。
　　她也不是故意的，也没想到轻轻一脚，会给明仲的意识体造成怎么大的伤害。
　　看来，只能怪自己太强了...
　　然后，苻子卿又觉得没必要太过担心，或许明仲经此一劫，破而后立，醒来之后就得到了加强也不一定，嗯，沉睡越久，醒来越强，以前看的小说里，经常都会有这样的设定...
　　“放心好啦，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身体的。”
　　苻子卿对着沉睡的小明仲轻轻说到：
　　“你睡多久都没有关系的，我不会觉得麻烦。”
　　只是觉得自己害得明仲沉睡了过去，那么照看好他的身体，替他将日常生活过好，是应尽的义务。
　　当然，附身在明仲身体里，重新体验到作为生者的趣味，只是顺带的福利罢了。
　　明仲这边，苻子卿又给他补充了一些空间能量，之后就暂且搁置。
　　苻子卿的目光看向了小皮球的虚影。
　　“算了，今天事情多。”
　　小皮球逃过一劫。
　　苻子卿飘到了那些破碎的黑色晶体之前。
　　看着这些碎散且大小不一的晶体碎块，苻子卿若有所思。
　　之前明仲残存的意识和一部分晶体碎块，重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小明仲，这给了苻子卿一些启发。
　　这种晶体可塑性极高，或许可以用来制作一些东西。
　　但目前苻子卿只是刚刚有了这种想法，至于该如何着手，她现在并没有什么头绪。
　　不过，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意识或许是关键。
　　之后苻子卿又飘到小白身边看了看，发现这小家伙还是比较虚弱的样子。
　　“唉，既然把你们都带进来了，也不能不管吧，就当养了几只宠物得了。”
　　苻子卿微微叹道。
　　说这话的时候，她扭头看了看小明仲，显然，小明仲也被她算作宠物了。
　　“不能厚此薄彼，给你也加点儿粮吧。”
　　苻子卿说着，也给小白身边补充了一些空间能量。
　　再之后，苻子卿在空间里静静待着，渐渐感觉到有些无聊。
　　看着那些晶体碎片，苻子卿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她闭上眼睛，眉心的花纹随后显现。
　　而后，一缕白光从她眉心的花纹飞出，那是她的一抹意识。
　　将这抹意识附着在一块晶体碎片上以后，苻子卿紧皱起了眉头，随后又释放开，微微恍然。
　　......
　　下午是最后一门考试，英语。
　　代替明仲复习的时候，苻子卿发现了一个问题。
　　明仲的英语，不说特别渣吧，但也只能在及格边缘徘徊。
　　虽然二十年过去了，但苻子卿发现自己记得的一些知识，竟然比明仲脑子里储备的要丰厚得多。
　　苻子卿知道以她的英语水平，帮明仲应付英语考试，只能说是绰绰有余。
　　于是下午的英语考试，同样简单地就应付过去了。
　　......
　　傍晚时刻，吃过晚饭的明仲（苻子卿）悠闲地行走在校园里。
　　之前明仲说过，模拟考之后有两天假，今天是周五，其实下午的考试结束以后，就算是放学了，有不少同学都回家去了。
　　明仲（苻子卿）暂时无处可去，便在漫无目地闲逛。
　　反正她的时间很多，苻子卿心想，就以一个“人”的身份，阔别二十年后，再体验一番落日余晖下，悠闲散步的时光。
　　只是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通往槐香苑的那条小径上。
　　“晦气！”
　　发觉到这一点的明仲（苻子卿）暗骂了一句，准备离开这条小径，回过身去，却迎面遇到了一位少女。
　　“萧雨！？”
　　明仲（苻子卿）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第84章 上架感言
　　呃...那个...上架惹...居然就要上架惹！
　　所谓上架感言，就是上面那一句了。
　　接下来，感谢各位一路下来的支持！
　　明天，8.15，2W字......就这？
　　就这（怂猫脸），老猫苦逼社畜，加班较多，这点存稿就是极限了，各位请全部收下吧！（举猫爪拜谢！）
　　哦！突然想起8.15是老猫生日诶！快祝本猫生日快乐！
　　第一次上架，紧张、忐忑、不知所措...但是，请不要怜惜！
　　所以，首订拜托了！（老猫打滚中...）
　　van耍群：1138190285


第85章 八二章 你爬吗
　　小径之上，苻子卿以明仲的身份与萧雨相遇。
　　狭窄的小道，两人正面相对。
　　尽管明仲（苻子卿）喊出萧雨名字的声音很小，但因为是迎头遇上，还是让萧雨听到了。
　　萧雨微微仰头看了看面前这位男生，轻皱起眉头。
　　特地在放学好一阵之后来这边，就是不想遇到其他人，现在不仅遇到了，竟然还认识她？这让萧雨十分意外。
　　萧雨又低下头，假装没听见对方刚才叫了她的名字。
　　长得倒是挺好看的，但她根本就不认知，谁知道是不是什么奇怪的人...萧雨暗自警惕。
　　明仲（苻子卿）也是在话音出口之后，才意识到两人应该不认识，一见面却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这显然不怎么对劲，会引起对方的防备。
　　此刻看到萧雨低着脑袋，苻子卿知道她是在刻意回避。
　　不说话，明仲（苻子卿）侧过身子站在路边，给萧雨让路。
　　萧雨从明仲（苻子卿）身边走过。
　　明仲（苻子卿）侧头看去，看着萧雨背着书包的背影。
　　然后，萧雨小跑了起来，像是在逃离什么。
　　“哈，对不起啊，明仲同学，好像让你被美少女当成变态了。”
　　明仲（苻子卿）微微笑着，心中向还在沉睡的明仲同学道歉。
　　然后，明仲（苻子卿）悄悄跟在了萧雨身后。
　　没办法啊，苻子卿一看萧雨那满怀心事的样子，在加上在这条通往槐香苑的小径上相遇，瞬间就能猜到那小丫头想去干嘛。
　　虽然槐香苑的女鬼们都被那个什么灵探赵云中给消灭了，苻子卿还是不怎么放心让萧雨独自前去。
　　为了自己可爱的小侄女，只好委屈明仲同学，继续当一个跟踪美少女的变态了。
　　但还没跟踪多远，苻子卿发现萧雨那丫头很警惕，总是回头看，于是只好躲进了路边的灌木丛中。
　　不过也无所谓，知道那丫头的目的地在哪儿，就没必要非要跟在她的身后。
　　于是明仲（苻子卿）干脆不走正路，穿过一大片灌木丛，打算从侧边的小山坡爬上去。
　　但当明仲（苻子卿）来到这片小山坡前的时候，明仲（苻子卿）又与一个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的“熟人”相遇了。
　　前天傍晚，那个跟萧雨拌嘴的男生，没记错的话，他的名字叫刘寒。
　　刘寒站在小山坡前，那摩拳擦掌的样子，明显是正准备往上爬，却忽然看到一个男生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刘寒先是一脸惊吓，然后就若无其事地在原地做起了体操。
　　明仲（苻子卿）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站在小山坡前观察起来。
　　随后明仲（苻子卿）走到了刘寒面前，淡淡说到：
　　“同学，你爬吗？”
　　“哈？”
　　刘寒一愣，做体操的动作僵住。
　　就知道对方肯定看出他想爬上这坡，但没想到对方会直接当面说出来，这就尴尬了。
　　“你不爬，就麻烦请让一让，我要爬。”
　　明仲（苻子卿）见刘寒发愣，就继续说到。
　　明仲（苻子卿）观察了这片小山坡，发现还是只有刘寒这个位置比较好爬。
　　“哦。”
　　刘寒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给这个奇怪的男生让出了位置。
　　“谢谢。”
　　明仲（苻子卿）朝刘寒点点头，随后爬上了小山坡。
　　刘寒在原地面露疑惑，摸着下巴皱眉道：
　　“怪哉怪哉，除了我，竟然还有人来爬这鬼地方？”
　　“他想干嘛？”
　　“不好！”
　　刘寒忽然大惊失色：
　　“那小子不会也是为了萧雨而来的吧！？”
　　可他不记得追求萧雨的男生中有这号人物啊...
　　“不管了，得赶紧跟上去！”
　　刘寒也赶紧爬上了小山坡。
　　翻过小山坡之后，再穿过一小片灌木丛就是槐香苑前方的坝子了。
　　刘寒穿过了几个灌木丛，马上就发现了那个男生蹲在一丛灌木之后，偷偷望着坝子的阶梯口。
　　刘寒紧皱眉头，心中暗道：
　　“果然！这小子多半也是来等萧雨的！”
　　刘寒弓着腰，快速蹿到了那个男生身边。
　　“同学，缘分啊！我们又遇到了！”
　　刘寒决定套套近乎，并打算套取一些这个男生的情报。
　　“同学怎么称呼啊？”
　　刘寒接着问到。
　　明仲（苻子卿）淡淡地看了刘寒一眼，说到：
　　“几年级的？”
　　“啊？”
　　刘寒一鄂，但还是回答道：
　　“我叫刘寒，高二九班的，同学呢？”
　　“我是高三的。”
　　明仲（苻子卿）语气平淡道：
　　“姓明，你应该叫我学长。”
　　刘寒瞪着眼睛，心中暗惊。
　　是个高手啊！这淡定的眼神，这从容的语气！短短两句话，不仅没有暴露什么实质性的信息，还在身份与气质稍稍压了自己一头！
　　“哦，那个，明学长，你躲在这里干嘛啊？”
　　刘寒虽然在与对方的初次交锋中微微失利，但并没有乱了心神，直接问了一句直击灵魂的问题：
　　“是等萧雨吗？”
　　刘寒觉得对方肯定不会承认，这种只敢偷偷摸摸躲在暗处的人，哪有那个勇气？
　　只要对方不敢承认，他就告诉对方，自己是萧雨的青梅竹马，来这里就是赴萧雨之约的，然后自己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光明正大地在坝子上等萧雨。
　　而这个男生，哼哼！就继续躲在暗处，为自己的懦弱懊恼神伤吧！
　　“对。”
　　然而，出乎刘寒意料的是，对方直接承认了！
　　然后，对方还意味深长地笑道：
　　“刘学弟，不也是吗？”
　　“呃...”
　　刘寒的神情一阵变化，没想到自己问出来的问题，却是直击到了他自己的灵魂之上。
　　怎么办？
　　该怎么回答？
　　刘寒紧皱眉头，思绪纠结，但最终还是神情坚定下来，咬牙说到：
　　“是！”
　　明仲（苻子卿）淡淡说到：
　　“嗯，还好，至少不是敢想不敢认的怂蛋，还算有点机会。”
　　“你...”
　　刘寒神情有些不快：
　　“明学长，你这话...”
　　明仲（苻子卿）笑道：
　　“抱歉，我这个人就是爱说实话。”
　　刘寒神情惊愕，心道就没见识过如此厚脸皮之人。
　　明仲（苻子卿）看了看阶梯口那边，已经看到了萧雨的身影。
　　随后明仲（苻子卿）看向刘寒，发现刘寒也正盯着他，眼神大概像是在防贼一般。
　　明仲（苻子卿）笑道：
　　“刘学弟，麻烦你出去。”


第86章 八三章 立刻马上
　　刘寒皱了皱眉，又张了张嘴，但是没有说话，只是不解的看着明仲（苻子卿）。
　　明仲（苻子卿）又看向萧雨那边，看到萧雨已经在向槐香苑的大门走去。
　　明仲（苻子卿）又转头对刘寒说到：
　　“刘寒，你出去，带萧雨离开这个地方，”
　　刘寒眼神怪异的看着明仲（苻子卿），淡淡道：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样子还挺傲气。
　　“呵呵。”
　　明仲（苻子卿）平淡笑了笑，忽然一把抓住刘寒的后领，冷声道：
　　“你给我好好看看这槐香苑，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刘寒很不爽对方突然的举动，但没想到对方的力气出奇的大，让他挣脱不得，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深处竟然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反抗，老老实实地按对方说的去做。
　　没办法，刘寒只好伸长了脖子去看槐香苑，心中一阵奇怪，这么个老旧废弃的破地方，有什么好看的，这人干嘛非要他看？
　　而且，之前还觉得这个人很机智很沉稳的样子，现在看来，好像根本就是个神经病嘛！
　　刘寒揉了揉眼睛，感觉眼睛里涩涩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让他很不舒服，以为是沾上了灌木丛中的灰尘，也没有太在意。
　　随后刘寒微微眯着眼睛，好似在认真看着槐香苑，但其实根本心不在焉。
　　然后突然，刘寒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
　　他看到槐香苑那爬满青苔与藤曼的老旧墙壁，竟然在缓缓地冒出一些漆黑的雾气。
　　“那是什么？”
　　刘寒转过头来问明仲（苻子卿）。
　　“鬼气，通俗来讲，你可以认为是怨气。”
　　明仲（苻子卿）淡淡说到。
　　刘寒一脸的怀疑，嗤笑道：
　　“明学长啊，你是鬼片看多了吧。”
　　刘寒只是单纯的以为，那些黑气是老化的墙壁中，有什么化学材料与空气接触之后，被氧化而产生的。
　　但随后，他自己却提出了质疑：
　　“不过，这黑气也太多了吧，还别说，这槐香苑这个样子看起来还挺阴森的。”
　　槐香苑斑驳老旧的墙壁上，几乎每一处都在散发出丝丝缕缕的漆黑雾气，那些雾气在傍晚稍显昏暗的光景中，弯曲、扭动、缭绕，竟像是鲜活的一般。
　　“这些黑气，怕是有毒吧？”
　　“萧雨，萧雨怎么还在往槐香苑的大门走，她没看到这些黑气吗？”
　　越看，越想，越说，刘寒就越是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儿，这槐香苑也渐渐透露出莫名的诡异。
　　到了这一步，已经不用明仲（苻子卿）再解释什么了，刘寒自己就已经忍不住冲了出去，他要阻止萧雨靠近槐香苑。
　　看到刘寒冲出去了，苻子卿也稍稍放下心来，知道这小子肯定会想方设法将萧雨带走。
　　“啊！刘寒！怎么又是你！你怎么又躲在这里！？”
　　正在缓缓靠近槐香苑大门的萧雨，被突然从灌木丛中冲出来的刘寒吓了一跳，随后俏脸涨得通红，指着刘寒骂道：
　　“你有病是吧！就是故意想吓我的是吧！”
　　刘寒二话不说，直接就想拉着的手，想带萧雨离开，却被萧雨就势反手一扭，随后另一只手扣住了刘寒的肩膀，使劲儿一压，压得刘寒哎哟惨叫。
　　“好你个刘寒！敢对我耍流氓！也不看看我爸是谁！要不要我马上就叫我爸送你进去？”
　　萧雨一脸怒容，声音冰寒。
　　刘寒连忙说到：
　　“哎呦呦！轻点儿！轻点儿！谁会对你耍流氓啊！哪个不晓得萧大小姐武力超群...哎哟！”
　　“你什么意思！？”
　　萧雨更生气了，手上力道加大，质问道：
　　“你在嘲讽我？”
　　“没有没有！天地良心！绝对没有！”
　　刘寒立马回到，而后他不再拖延，直接表明意图：
　　“我就是想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你没发现这里的异常吗？”
　　被萧雨扣着肩膀，刘寒便弯着腰，努力回头去看萧雨，然后看到萧雨身后的槐香苑大门，那里的黑雾似乎更加浓郁，看着眼中，让他感到阴冷的同时，还有一丝丝迷幻。
　　“哪有什么异常？那些校园传说你也信？我看你就是最大的异常！”
　　萧雨看到刘寒好像很难受的样子，赶紧放开了手，却冷声骂道：
　　“快滚！我不想看到你！”
　　“姑奶奶啊！我滚没关系，但你得跟我一起走啊，你没看到这整栋楼都在冒黑烟儿吗？这么诡异的地方，你到底想在这里干嘛？”
　　刘寒揉着手臂与肩膀，脸色苍白、语气焦急地对萧雨说到。
　　看到刘寒这完全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萧雨也微微疑惑，转身细看槐香苑。
　　但是，这槐香苑看起来就这么个样子，再怎么细看，也根本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感觉有些凉飕飕的倒算是奇怪的地方，但一个地方废弃久了，缺少人气，再加上那些校园传说的气氛渲染，会感觉到这个地方阴冷，也是正常的心理作用吧。
　　“行了，一副煞有其是的样子，真以为你能吓唬住我啊？你肯定又在动什么歪心思！”
　　萧雨觉得这刘寒就是在捉弄她，想看她被吓到的样子，她才不会上当呢！
　　这家伙小时候就这样，总是喜欢说些诡怪的事情诓吓她，把她吓哭了就安慰她，让小时候的她还挺依赖感激刘寒的。
　　只不过后来被她发现这家伙竟然在背地里偷笑，让萧雨觉得自己被欺骗被捉弄了，以至于萧雨到现在都处处提防着刘寒。
　　“我没有，你别胡说。”
　　刘寒无奈说到。
　　“你没别的事就滚吧！别烦我！”
　　萧雨双手抱在胸前，微扬着脑袋，表情十分傲气。
　　但随后，她的气势却忽然稍稍落了下来，撇头说到：
　　“要不想滚，进去后，跟在我身边就不许说话，听到你说话就心烦。”
　　“不能进去，靠近都不行！你看不到那些黑雾吗？”
　　刘寒诧异道，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他明明看到了那些黑雾，为什么萧雨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
　　还有那个明学长，他绝对也看到了，而且他绝对知道些更深层次的秘密...
　　看着萧雨，他也不明白萧雨为什么这么执着地想要进槐香苑。
　　“看到什么？哪有什么黑雾？刘寒你再这样，我...”
　　萧雨其实有点被刘寒的表情吓到了，但仍在板着脸，故作气愤。
　　“我什么我！你还想怎样？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跟我走！马上！立刻！”
　　刘寒感觉眼睛酸涩难忍，头也开始隐隐作痛，他认为是这些黑雾的影响，觉得再不能在此地待下去了，也不管萧雨怎么想，他眼睛红红地瞪着萧雨，态度瞬间强硬起来，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萧雨愣住了。
　　“跟我走。”
　　刘寒又轻声说了一句。
　　“哦。”
　　几秒钟后，萧雨撇嘴应了一声，一脸不爽地跟刘寒走了。


第87章 八四章 槐香苑
　　离开的时候，刘寒偷偷看了看明学长藏身的地方。
　　他只是瞥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刘寒焦急要带着萧雨离开这个地方，其实并不是多么相信槐香苑真的有鬼，而是想躲开明学长。
　　冷静下来后，刘寒觉得那个明学长...恐怕并不是为萧雨而来，他真正的目的，应该就是这阴森森的槐香苑。
　　那明学长的身份肯定不简单，躲藏起来也应该是不想暴露身份，但为什么让自己看到了那些黑雾？
　　是的，刘寒已经意识到他自己能看见黑雾，萧雨却不能，肯定就是那个明学长动了手脚...
　　又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刘寒确定对方在抓住他后领的时候，肯定往他身上施加了什么东西，让他能够看到黑雾的东西。
　　他现在怀疑是什么致幻剂之类的，也正因为这样，这个地方更不能待了。
　　不管这槐香苑是不是真的像校园传说中那样，有那些脏东西，那明学长让他看到那些黑雾，就算是对他做出了警告，对方不论出于什么目的，反正是不想有人靠近槐香苑就是了。
　　鬼可不可怕刘寒不知道，因为他并没有亲眼见过，但有些行为奇怪的人，就真的很可怕，因为你根本无法预料，那人会做出怎样反常的举动。
　　而那个明学长，在刘寒看来，就算行为奇怪的人。
　　......
　　在刘寒与萧雨走了之后，明仲（苻子卿）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
　　望着这黑雾缭绕的槐香苑，明仲（苻子卿）神情严肃。
　　这槐香苑...以前虽然阴气森森的，但还不至于如今这副鬼样子。
　　苻子卿在这里待了二十年，从未见过如此浓郁的鬼气。
　　那些鬼气竞相冒出来的样子，简直像是刑满释放的罪犯一般，尽情狂欢。
　　按理说里面都没鬼了，这些鬼气只会越来越淡，但如今这状况，却完全相反。
　　难道正是因为没鬼了，鬼气没鬼来消耗，就过剩了？
　　明仲（苻子卿）皱眉思索。
　　忽然觉得，或许是因为自己离开了这个地方，这些鬼气才狂暴起来...
　　对，苻子卿想到了狂暴这个词，这个词能准确形容她此刻看到的鬼气的状态。
　　然后，苻子卿心中一惊。
　　她为自己忽然生出的这种想法感到微微震惊。
　　但奇怪的是，苻子卿却莫名地觉得就是应该如此。
　　更甚者，苻子卿在看着那槐香苑锈迹斑斑的大门一阵后，竟然生成了想要进去，想要回到槐香苑的想法。
　　你就应该待在这里，你本诞生在这里，你本就在这里，你永远在这里...
　　这样的声音在心底响起，让她感到有些疑惑。
　　这个槐香苑...是修炼成妖怪了吗？
　　竟然还能蛊惑人...鬼心？
　　它想自己进去，是想干嘛？
　　虽然在那个声音的影响下，苻子卿确实有一股进入槐香苑的冲动，但是，这个鬼地方可是她深恶痛绝的，怎么可能回去？
　　但是明仲（苻子卿）站在槐香苑的大门之前，呆愣一阵之后，却缓缓向前走去...
　　对，没错，回来吧！回到这里吧！这里才是你的归宿！
　　那个声音继续响起，蛊惑着。
　　明仲（苻子卿）走到了大门之前，距离不过一米。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被锁链锁上的铁栏门，居然从正中间上下打开了！
　　那一根根生锈的铁栏，像猛兽肮脏的獠牙。
　　铁栏门后面真正的大门也自行打开，其内一片深沉的黑暗。
　　明仲（苻子卿）仍旧呆楞着，然后往前踏出了一步...
　　对！对！没错！回来吧！你忘了吗？这是你诞生的地方！
　　那个声音并没有任何波动，但也似乎有些激动起来。
　　明仲（苻子卿）只要再往前踏出一步，就进入了槐香苑。
　　明仲（苻子卿）抬起了右脚...
　　随后，往后退了一步。
　　不对！不对！你该往前走！
　　那个声音在提醒苻子卿。
　　明仲（苻子卿）愣了楞，似乎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你还在犹豫什么？这是你诞生的地方！这里才是你的归宿！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明仲（苻子卿）也再次往前踏步。
　　对！
　　那个声音刚刚响起，明仲（苻子卿）却忽然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不对！不对！你不能走！你...
　　不管那个声音如何说，明仲（苻子卿）根本就没有回头的意思。
　　不过，在走到可以离开槐香苑的阶梯口的时候，明仲（苻子卿）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槐香苑。
　　对！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回来吧！
　　“回你个大头鬼！”
　　明仲（苻子卿）笑道：
　　“真以为我被你蛊惑了？哈哈！逗你玩儿呢！”
　　明仲（苻子卿）这么说了之后，等待了一阵，并没有听到那个声音。
　　“嚯，不说话了？生气了？”
　　“气死你！”
　　明仲（苻子卿）冷笑道：
　　“你不用蛊惑我回来，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不过不是现在，苻子卿心中补充道。
　　随后转身离开。
　　走在阶梯上，苻子卿陷入沉思。
　　之前还在奇怪，这么大个川北中学，她就饭后散散步，怎么就这么恰巧走到了槐香苑附近。
　　如今看来，一切都是这槐香苑在暗中指引。
　　这个槐香苑，很明显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废弃宿舍，一个闹鬼的地方了。
　　它竟然有了意识！
　　甚至有可能它早就有了意识！
　　苻子卿想到了自己的死亡方式，雨夜，天台，被挖去双眼绑在避雷针上，让她在孤寂黑暗与绝望中，缓缓死去...
　　这样离奇的作案手法，她之前就有想过不是简单的谋杀。
　　倒像是某种独特的仪式！
　　这场仪式是为了什么？
　　苻子卿暂时没有太多头绪，但肯定跟如今槐香苑诡异的变化有所关联。
　　在死亡之前，她在槐香苑住了三年，不曾发觉槐香苑有什么异常，死后变成了鬼，也没发觉槐香苑有什么变化...那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往槐香苑本身去想过。
　　如今发现了槐香苑如此离奇的变化，那这些年，在槐香苑发生的那些事故...被吊扇吊死的、吃东西噎死的、仅仅因为一次考试考差了就跳楼的等等。
　　这些女生的意外死亡，这个“意外”，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那些女生后来也变成了鬼，这个槐香苑，简直就像个制鬼工厂！
　　而她的死亡，似乎就这座工厂的开业剪彩...
　　只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那些在她之后“意外”身亡的女生，在最近才变成了鬼...或许她们其实早就成了鬼，只是最近才被槐香苑给放出来？
　　“不管了...”
　　走在离开槐香苑的小径上，明仲（苻子卿）又回头望向了槐香苑的方向。
　　“反正我会毁了这个地方。”
　　声音平淡，但内心深处的坚定与恨意，她自己知道。


第88章 八五章 大妈
　　虽然决定了要毁掉槐香苑，但苻子卿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能够抵御槐香苑的蛊惑，却不会因此大意地认为自己现在就能对付它，毕竟那东西可是困了自己二十年，定然不会好对付。
　　在这个时候，苻子卿就想到了封灵之书--小皮球！
　　说起来，还是因为小皮球，她才脱离了槐香苑，或许可以借助小皮球之类的东西，来对付槐香苑。
　　带着这样的想法，明仲（苻子卿）向宿舍的方向走去。
　　寝室里，其余三个男生都回家去了，这样倒也方便了许多。
　　明仲（苻子卿）洗漱一番，准备上床“睡觉”，但在刚刚上床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于是明仲（苻子卿）出门，到了一楼大厅。
　　去到宿管窗口一看，才发现宿管已经换了人。
　　坐在宿管窗口里的是一位身形看起来比较有分量的大妈，正在一边吃饭，一边看着手机，手机里时不时发出猴儿笑，那大妈也跟着哈哈大笑。
　　明仲（苻子卿）有点担心这大妈被噎着。
　　明仲（苻子卿）轻轻敲了敲窗。
　　“干嘛？”
　　大妈头也不抬，继续看着手机，大嗓门说到：
　　“忘带钥匙了？哪个寝室的？”
　　她以为又是哪个忘带钥匙的学生，这样的事情经常有，说话的同时，她就熟练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板钥匙。
　　“不是，阿姨误会了，我是想问问张阿姨呢？”
　　明仲（苻子卿）笑着说到。
　　“惠云啊，她不干了，下午就回家去了。”
　　大妈这才抬头看了明仲（苻子卿）一眼，然后又继续看她的手机，嘴里抱怨道：
　　“本来下周才来接班的，结果今天下午就叫我来，也不早点说，本来晚上都约好打麻将了，真是...”
　　听着大妈在那里唠唠叨叨地抱怨，明仲（苻子卿）也只能将想问的话暂时咽下。
　　“怎么？同学找她有事？”
　　大妈碎碎念了好一阵，才想起来问到。
　　“哦，是这样，我之前找张阿姨借了点钱，这不准备还给她嘛，结果...”
　　大妈一瞪眼儿，显然没想到还有学生借钱借到宿管头上来，这样神奇的操作，但她也没有多问，撕下一张纸条，然后在手机里翻出了张惠云的电话，写给了明仲（苻子卿）。
　　“这是张惠云的电话，你可以联系她，她回老家落云山去了，不过下周应该还会回川北，给她闺女办转学，你到时候可以去找她，哦对了，她微信也是这个号，你加她微信，转账给她不就行了。”
　　大妈比较热心地给明仲（苻子卿）说到。
　　“谢谢阿姨！”
　　明仲（苻子卿）微笑道谢。
　　但道谢之后，明仲（苻子卿）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皱眉看着大妈。
　　苻子卿看到大妈的额头上，有一些发黑，常人看不出来那种。
　　想着这大妈人其实还不错，明仲（苻子卿）正要开口询问一下，大妈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怪事，抽空帮她解决掉。
　　但大妈看到明仲（苻子卿）还站在窗口外，也是看这小伙子眉清目秀的，看着面善，就主动跟明仲（苻子卿）聊起了天：
　　“看新闻上说，落云山发生了山火，张惠云爸妈还在那边，也不怪她急着回去...”
　　“这张惠云啊，本身模样挺标致的一个女人，却嫁了个该溜子老公，一天不干正事尽说大话，不过她也是厉害，硬生生把她老公给掰回了正道，虽然只是在小区里当一个物管保安，但也是正经工作了不是？”
　　“后来又有了一对双胞胎，两个小姑娘都很可爱懂事，一家人幸福美满的样子，我们这些邻居都羡慕呢！”
　　说到这里，大妈笑着补充道：
　　“对了，我跟惠云住一个小区的，都快十年了，就东湖路那个金鑫花园，离这里挺近，坐车十分钟。”
　　这也算是解释了大妈为什么对张惠云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
　　明仲（苻子卿）倒是没有想到大妈会主动说起张惠云的事情，但这也正好免去了花费时间去打听，明仲（苻子卿）便认真听着，将想问大妈的事情暂且压下。
　　但接下来，大妈却忽然闭口不言了。
　　明仲（苻子卿）微微疑惑道：
　　“阿姨？”
　　“去去去！没别的事就回寝室去，一个小年轻，八卦可不好。”
　　大妈摆着手臂，催促明仲（苻子卿）离开。
　　然后她又说到：
　　“我就是管不住我的一双耳朵和一张嘴，什么事都爱去打听，打听了就忍不住到处去说，可得罪人了，你还小，可别学我，心思都好好花在学习上，听到没有？”
　　明仲（苻子卿）笑着点头。
　　大妈笑道：
　　“我是看小伙子你挺面善，就八婆嘴碎了起来，同学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还有，惠云人很好，你一个学生找她借钱她都借...我这样背后谈论她的事情，不好！”
　　“没事，我觉得阿姨人也挺好。”
　　明仲（苻子卿）说到。
　　大妈笑了笑，又压低声音说到：
　　“我刚才说的，同学你听了，就当个闲话儿，可别去乱说啊，还有，后面的事情，你也别去打听，就一些家长里短的破碎事儿，你这个年纪，知道了也不懂，心思好好花在学习上就是了。”
　　“嗯，知道了，谢谢阿姨。”
　　明仲（苻子卿）又点点头。
　　大妈不愿意说了也无所谓，之后在去调查好了，而且跟这位大妈打好关系，熟悉以后，肯定还是有机会再问出来的。
　　过了十几秒钟，看到明仲（苻子卿）还在窗口外没有离去，大妈奇怪道：
　　“同学，你不会真的没带钥匙吧？”
　　她又笑道：
　　“不用不好意思，这种事情经常有，哪个寝室的？钥匙你自己找去开吧，之后记得拿下来还给我就行。”
　　大妈说着，直接将那板子钥匙递出了窗口。
　　明仲（苻子卿）没有去接，而是问到：
　　“阿姨，您最近有遇到什么怪事吗？”
　　大妈愣了一下，然后将板子放回抽屉里，再抬头皱眉说到：
　　“你问这个干嘛？”
　　明仲（苻子卿）迟疑了一下，小心说到：
　　“那个，阿姨啊，我看你印堂发黑...”


第89章 八六章 光球
　　“你小子电视看多了吧！”
　　果不其然，明仲（苻子卿）话没说完，就被大妈好笑着打断了：
　　“行了，我看同学你一表人才的，好好学习以后肯定出息，心思可别花在那些歪门邪道上，对了，今天刚考完模拟考吧，考得怎样啊？”
　　“感觉，应该挺不错，年级前五十吧。”
　　明仲（苻子卿）稍稍谦虚了一下，其实苻子卿估计，没有英语拖后腿了，这次明仲应该能考进前五。
　　“哎哟！不错啊小伙子！”
　　大妈竖起大拇指夸奖了一句，然后又摇头皱眉道：
　　“你可别怪阿姨话多啊，我那娃儿就是不好好学习，现在就进厂，一天累死累活也没几个钱，二十七八了，女朋友也没个影儿...”
　　“你不一样，本来成绩就好，就更应该继续努力，相信阿姨，那些没文化也成了大老板的人，少！但是好好学习了，以后工作不错，虽然不一定找大钱，日子也过得轻松一些...”
　　大妈又开始念叨了。
　　明仲（苻子卿）一直认真听着，并没有觉得厌烦。
　　在大妈唠叨完了，催促明仲（苻子卿）离开的时候，明仲（苻子卿）还是郑重地说到：
　　“谢谢阿姨，这些话我都记住了，然后，如果阿姨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可以来308找我，我叫明仲。”
　　说到这里，苻子卿心思一动，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平时是个普通高中生，但其实，还是一个灵探！专门对付恶灵的侦探！”
　　大妈又楞了一下，随后瞪着眼睛严厉说到：
　　“你小子根本没听进去吧！还在这儿说什么胡话！”
　　明仲（苻子卿）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去。
　　大妈看着明仲（苻子卿）离去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些忧虑与犹豫。
　　......
　　回到寝室之后，明仲（苻子卿）找到了明仲的手机将张惠云的手机号码存了起来。
　　之后明仲（苻子卿）躺在床上，有些发呆。
　　想着如今的事情，好像突然就多了起来。
　　明仲身上的事情，也就是所谓“系统”的事情，其实跟琳琳她们的事情可以算在一起，但这个“系统”，肯定在解决琳琳她们的事情之后，还会有所谓的任务。
　　不过，这都不算麻烦，苻子卿在中午的时候，曾将自己的一缕意识付着在一块晶体碎片上，那个时候，她发觉了一些关于这种黑色晶体的秘密，对于如何解决明仲“系统”的问题，也稍稍有了一些眉目。
　　不过，异场能量是关键，现目前她正缺。
　　可惜之前从小明仲体内分离出来的异场能量，不知道飞到空间里的什么地方去了。
　　像之前自己吸收的鬼气被空间收走一样，苻子卿猜测自己这空间似乎并不挑食，不管什么东西，只要是带能量的，它通通收。
　　而且，苻子卿冥冥中有一种感觉，她与空间更像是一种奇妙的伴生关系。
　　空间为她提供庇护所，这么多年以来，空间里的能量也算是在滋养着她。
　　而她，从外界获取的能量，空间就会分走一部分。
　　不过，这空间似乎对这个“一部分”的理解不太一样...
　　在苻子卿看来，根本就不是在分，而是直接被空间给没收了。
　　就像小时候的压岁钱一样，都只能看一眼，最多也只能在手里过一遍，之后便永远地存在于家长的一句，“我帮你存着呢”之中。
　　意识到这一点的苻子卿，觉得在下次，就不能那么简单粗暴地分离异场能量出来了，不然肯定还是会被空间“没收”。
　　至于该如何分离才能不被空间没收，苻子卿现在也有一些想法，但也要等有了异场能量才能尝试。
　　所以现目前的关键点，还是又回到了怎么获得异场能量之上。
　　而异场能量的获得，又要借助于黑色晶体...完成黑色晶体的任务来获得，但是苻子卿觉得，不一定非要完成任务，所谓“任务”只是黑色晶体在引导宿主来达成某种条件，这种条件一旦达成，黑色晶体就能获取异场能量。
　　既然如此，或许可以将黑色晶体当作一个探测收集器，想办法祛除掉它那烦人的“系统任务”，仅仅保留它最原始本真的功能，让它做一个合格的工具。
　　......
　　苻子卿思考了好久，天色渐暗，明仲的身体也因为苻子卿放松下来后，渐渐睡着了。
　　苻子卿便离开了明仲的身体，变为正常状态后，回到了空间里。
　　小明仲与小白仍在沉睡。
　　苻子卿飘浮在空间中，闭上眼睛，眉心的花纹显现。
　　睁开眼睛，苻子卿在空间中，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光球。
　　这个光球之前是没有的，现在突然凭空出现，就像当初的小皮球一样。
　　但这次苻子卿并没有感到任何意外。
　　她朝着那个白色光球招了招手，那个光球便飘到了她的面前。
　　苻子卿伸出食指，轻轻点到那个白色光球之上...
　　一瞬间，她的视角出现了奇妙的变化...
　　明亮的灯光下，白色餐桌上摆放着简单的三菜一汤，餐桌对面是一位可爱的圆脸少女，她在吃饭的时候，时不时眼神疑惑地看向这一边，餐桌侧边，看样子是一对中年夫妻。
　　苻子卿认出了餐桌对面的少女，是那天跟萧雨一起去槐香苑打扫的刘悦。
　　那么，她此刻的视角，就是刘寒的视角了。
　　对此，苻子卿稍稍有些新奇，但也没有太过奇怪。
　　傍晚在槐香苑的时候，她便分离出了自己的一缕意识，附身在了刘寒身上，让他看到了槐香苑的异常。
　　这之后，苻子卿并没有收回自己的那一缕意识，因为在将那一缕意识附着在刘寒身上的一瞬间，她感觉到空间了多了什么东西。
　　现在看来，就是这个白色的光球了。
　　其实，更准确来说，苻子卿现在的视角，应当是她分离出去的那缕意识的视角，只是因为附着在刘寒身上，所以感觉上是刘寒的视角。
　　想到这一点，苻子卿思绪微动，视角便缓缓后退并上升，很快看到了刘寒他们一家四口，温馨的家庭晚餐画面。


第90章 八七章 亲兄妹
　　刘悦吃饭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她感觉今天晚餐的气氛有点奇怪。
　　爸妈倒是像往常那般，偶尔拉扯几句家常，这就很正常。
　　让她感觉有点不正常的，是餐桌对面，一直沉默不言的哥哥。
　　要知道，那家伙在家里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特别是晚饭的时候，没有哪一次刘寒不气她的，故意把她那些糗事反反复复拿来嘲讽她。
　　然后刘悦也不甘示弱的拿刘寒的糗事回击，两人总是边吃饭边拌嘴，最后在爸妈的训斥下，两人才会消停下来。
　　今晚少了那么一道“拌嘴”的家常菜，让刘悦竟然稍稍地有些不习惯。
　　这个难得安静下来的哥哥，在刘悦眼中，也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而更奇怪的是，晚饭之后，刘寒竟然主动去洗碗！
　　这可太反常了！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看到刘寒还得了爸妈表扬，刘悦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了。
　　就连因为到了周五，被爸妈允许玩电脑的乐趣，也没那么让人快乐了。
　　哥哥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这副模样，一看就是有心事了。
　　刘悦坐在书房里的电脑前，打开了某个二次元网站，希望能找到点乐趣。
　　但看到番剧排行榜上好几部兄妹番，刘悦撇嘴吐槽道：
　　“一群没有妹妹的死宅，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兄妹之间，只有水火不容！烦都烦死了，怎么可能有那种恶心人的感情！”
　　这样的番，刘悦是完全看不进去的，当然，她在这个网站，本就极少看番，主要是看一些美食、美妆、萌宠类的视频。
　　看到动态栏提示她关注的一个美妆up更新视频了，刘悦兴致冲冲地立马点了进去。
　　这位up的粉丝不多，但却是刘悦最喜欢的一个美妆up了，这位up的美妆视频，不像大多数那样讲解一些枯燥乏味的专业技能技巧，每次都跟说单口相声一样，颇为逗乐有趣，同时还将一些美妆知识巧妙地融入进去，让人欢笑的同时，也能有所收获。
　　刘悦希望这位up能够火，但又不想up大火，这是很矛盾的心理，但刘悦就是这样想的，因为她在这个网站，见过太多up大火以后，视频就渐渐失去了以前的味道，而且有不少就突然被挖出黑料，一夜之间声名狼藉。
　　看着视频，刘悦也渐渐转移了思绪，书房里响起了她清甜的欢笑。
　　但一个视频也没多长，看完之后，刘悦在找新视频看的时候，又不自觉地去想哥哥的事情了。
　　她想到今天萧雨没跟她一起放学，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还拒绝她一起去，哥哥也是将书包丢给了她，说什么有事情要晚点回，同样也不要她跟着去。
　　“这两个人，这么巧都有事？为什么都不要我跟着？”
　　刘悦皱眉沉思。
　　从小到大，他们三个很多事情都是一起的，现在有什么事情，两个人竟然要背着她去做？
　　一瞬间，刘悦双眼一亮。
　　“我那傻哥哥，不会跟萧雨告白了吧？”
　　想到这一点，刘悦恍然大悟。
　　然后她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傻子哥哥肯定被萧雨拒绝了！”
　　哥哥那闷闷不乐，沉默寡言的样子，肯定是这样没错了！
　　“萧雨好样的！”
　　刘悦忍不住夸了萧雨一句，毕竟萧雨帮她好好地挫了挫哥哥的锐气，也算是间接帮她出了口平时总被欺负的恶气！
　　这一刻，因为没能跟哥哥拌一拌嘴的不适应，也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浑身舒坦的畅快。
　　“不过，还是找机会安慰一下那个傻子哥哥吧。”
　　刘悦暗暗想到。
　　有时候就是这样，知道哥哥出糗了，心里会觉得畅快开心，但看到哥哥闷闷不乐有心事的样子，也会忍不住去担心，而且哥哥真的遇到了伤心的事情，作为妹妹，还是有义务要去安慰一下的。
　　大概，这就是现实中的亲兄妹吧。
　　“起开！让我用一会儿电脑。”
　　这个时候刘寒进入书房，居高临下地看着刘悦。
　　看到刘寒那高傲的眼神，听到他那命令般的语气，刘悦之前对刘寒的一丝柔软瞬间消失了。
　　“哼！爸爸说我可以玩到九点，还有两个小时呢！”
　　刘悦扬起下巴，得意道：
　　“你就等着吧！等不及，就去跟爸爸说呗！哈哈，你敢去说吗？不敢吧！”
　　“呵呵。”
　　刘寒冷笑一声，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去拉刘悦。
　　“哇啊啊！”
　　刘悦大叫起来：
　　“爸！刘寒要抢电脑，还想打我！”
　　“刘寒，你这当哥哥的，让你妹妹先玩会儿，不行吗？”
　　书房外传来父亲平淡的声音。
　　刘寒强势的态度瞬间焉了，但仍然不甘心地说到：
　　“就知道叫爸，你也就这点儿出息了。”
　　“那肯定没有你有出息咯。”
　　刘悦一脸笑意，嘲讽道：
　　“被萧雨拒绝了就想拿我这个妹妹出气，真是太出息了！”
　　“什么被萧雨拒绝了？你在乱七八糟地想些什么？”
　　刘寒一阵皱眉，随后想到大概是今晚自己有心事的样子，让这个傻妹妹误会了什么，但也没有解释什么，眼神故作凶恶，伸手欲敲打一番这个傻妹妹的脑袋。
　　刘悦早有防备，立马抱头往后缩。
　　“还在装，你俩今天放学后背着我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去了哪儿，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刘悦撇嘴说到。
　　“别乱想，哪有什么秘密。”
　　刘寒沉默了几秒钟后，淡淡说到。
　　“哼，是没有秘密，谁看不出来你喜欢萧雨啊。”
　　刘悦看着刘寒的眼睛，忽然说到。
　　“谁会喜欢那个疯丫头！”
　　刘寒直接转身出了书房。
　　“哈哈哈！你慌了吧！肯定脸红了吧！诶，别跑啊！哈哈哈！”
　　刘悦在书房里大笑。
　　她感觉自己找到哥哥的弱点了，以后，就是她的优势局了！
　　......
　　苻子卿在空间中，以上帝视角看着这两兄妹的互动。
　　她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内心里，一些回忆的画面自然涌现。
　　苻子卿一直认为自己最不缺的是时间，所以出了槐香苑之后，虽然想家，但也没有太过着急。
　　但是现在，想到爷爷奶奶或许已经步履蹒跚，想到爸爸妈妈或许已是满头白发，想着哥哥眼角或许也爬上了皱纹，想着自己的侄女都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
　　想着这些事情，苻子卿渐渐发起了呆。
　　苻子卿又忽然发觉，自己的时间很多，但她已经不知不觉地失去了二十年，这二十年，不仅仅是她的二十年，同样也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们的二十年。
　　已经成为鬼魂的她，或许还有无数个二十年，但自己的血亲，又能有几个二十年？
　　回家...
　　我要回家！
　　苻子卿想要回家去看看的想法，在这一刻强烈地迸发出来。


第91章 八八章 东湖公园
　　想要回家这样的想法，在苻子卿内心里激荡。
　　她想要立刻就回去！
　　但很快，苻子卿还是冷静了下来。
　　回是肯定要回的，但不急于此时此刻，找个时间回去看看就好。
　　仅仅只是看看也好。
　　苻子卿的心绪重新平静下来，注意力再次放在光球之上。
　　在刚才心绪激荡的时候，她的视角便徒然转变了回来，看不到刘寒那边的情景了。
　　看来这个光球，需要在比较平和的状态下才能使用。
　　看着这个白色的光球，苻子卿觉得它的功能，绝对不止提供视角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别的能力。
　　触摸着光球，苻子卿想要继续获得刘寒那边的视角，并想尝试探索光球的其它功能，但仅仅大概十几秒钟后，苻子卿忽然感到了强烈的晕眩与疲惫。
　　果然，跟之前窥探小皮球心中所想一样，这种能力对她的消耗相当大。
　　苻子卿只好暂时放弃，手掌离开光球后，她眉心的花纹也缓缓消失。
　　视野中，那个光球也不见了。
　　苻子卿知道那个光球其实还在，但需要她进入那种奇妙的状态才能看到。
　　苻子卿突然中二思想爆发，决定给自己那种奇妙的状态，命名为“神意”。
　　“神的意志”，全知全能的意志。
　　是否全能她不知道，但是全知嘛，既然能够窥视别人的生活，知晓别人的想法，姑且算是“全知”了吧。
　　苻子卿感觉这样的想法还挺有趣，这样是否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装神弄鬼”呢？
　　之后苻子卿不再胡思乱想，让自己彻底放松下来，看了看小明仲与小白。
　　“晚安。”
　　轻声言语之后，闭上眼睛，她要好好休息休息了。
　　......
　　平静柔和的夜色下，阴暗的角落里，总有一些充满恶意的眼神，在窥视着人间。
　　天色渐暗，东湖公园仍然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东湖公园紧靠东湖，附近也有不少小区，是不少人饭后散步的绝佳选择，当然，公园内也少不了舞动身姿的大妈，与挥洒汗水在各种健身器械上翻飞地大爷。
　　不过，东湖公园最大的特色，是这里的一栋废弃餐楼内，聚集了一群流浪汉，但因为有民警们定期排查巡逻，保证了治安，这群流浪汉们，与周围的居民还算相处融洽。
　　因为川北这样的山区城镇管理相对宽松，东湖公园里那栋废弃的餐楼也就成了流浪汉们的固定据点，他们也与周围的居民们渐渐达成默契，偶尔帮居民们做些事情，换取一定的报酬或食物。
　　流浪汉们不流浪了，又因为聚集在东湖公园，被人们戏称为“东湖帮”。
　　虽然被称为“东湖帮”，但流浪汉们并没有形成真正的帮派，或许会有一些小团体，然而真正的大部分，还是各过各的，有人叫去做事，就去做一做，换点伙食费。
　　没人叫做事，就捡瓶子纸皮这些废品卖钱，喝水就在公园、公厕，吃的东西在饭店附近的、面包店附近、小区附近的垃圾桶里找，衣服鞋子在住宅小区附近的垃圾桶找，拆迁楼里也会有一些吃的穿的，还能找到一些别的东西。
　　他们的生活大抵就是如此，每天如此。
　　然而今天，他们“东湖帮”发生了一件不算大事的大事，死人了。
　　通常来说，也有一些年老或体弱多病的流浪汉，加上长期吃不干净的食物，突患急病的概率不小，他们又没钱去看病，只能自己熬，熬过去了就又是一条好汉，没熬过去，死了也是正常，通知一下民警就好，他们会来处理。
　　都习惯了，而且流浪汉们一般只顾自己，别的流浪汉死了就死了，怎么也算不得大事。
　　但是今天，有人在公厕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形容枯槁，状如干尸，看起来就像死了好久了。
　　但餐楼里的流浪汉们都知道，他们时常出入这座公厕，以前根本就没有什么尸体，今天下午就突然出现了，让他们意识到，很可能是有人偷偷搬进来的。
　　而且凶手很可能还徘徊在附近，这就让他们头上笼罩起了危险的阴云。
　　他们立马通知了民警，然后在傍晚的时候，感受到事情怪异而棘手的民警通知了刑警。
　　于是今晚的东湖公园比往常还要喧闹，听到点风声的附近居民们，不少都赶来看热闹。
　　公厕附近灯光闪烁，负责维护现场的警员赶走了一批又一批，试图上前凑热闹或获取第一手信息的民众与记者，无奈之下，警员们只得把警戒线扩大范围。
　　苻子煜早就到了现场，也了解了一些状况。
　　初步勘察下来，发现这具尸体，大概率根本不是从外面搬进来的。
　　他死亡的第一现场，就是这座公厕内。
　　而且法医现场简单验尸以后，告诉他们，这人其实死亡不超过四个小时，死亡原因是极短时间内，身体极具脱水所致。
　　察觉到这件事情肯定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苻子煜立马给赵云中打了电话。
　　赵云中赶到现场后，一眼就看出了死者的真正死因，是被恶鬼“吸干”了。
　　于是这件案子，又从刑事组转交到了异事组。
　　尸体让法医带回去处理，警员们将整个公园警戒封锁，为了防止没了栖身之所的流浪汉们闹事，又连夜给他们找了新的住处。
　　终于清净下来的东湖公园内，赵云中拿着鬼探子仔细勘察。
　　苻子煜和一部分警员等在东湖公园大门外。
　　半个多小时后，苻子煜看到赵云中走出了公园大门。
　　“怎么样？除掉了吗？”
　　苻子煜走到赵云中面前问到。
　　赵云中轻轻摇摇头，说到：
　　“从我调查的结果来看，这只鬼可能不是缚灵啊，它在杀了那个人后就离开了。”
　　“哦对了，一般的鬼，都是被某种未知的力量限定在一个地域范围或物体内，我们便统称这类鬼为‘缚灵’，而有的鬼，拥有某些特殊的能力，就能够挣脱限制，随处可去，这种鬼也不太好对付。”
　　苻子煜微皱眉头，然后问道：
　　“那这东湖公园，还有封锁的必要吗？”
　　“保险起见，还是封锁一段时间...至少一个月吧。”
　　赵云中答道。
　　“你说，缚灵有可能在物体内，那有没有可能，有人拿着有缚灵的物体来犯案呢？”
　　苻子煜和赵云中一起走的时候，忽然提出了一个假设。


第92章 八九章 真幽默
　　对于苻子煜所说的假设，赵云中也立马表示了肯定。
　　随后，便是安排人手，去调查附近的监控了，希望能找到行迹可疑的人。
　　东湖公园这边，留下一些警员值班，防止有人误入，其他另有安排的警员们也都各自行动起来。
　　苻子煜开着车，准备先送赵云中去赵局长家。
　　路途之中，两人偶尔讨论一下案情，只不过说着说着，苻子煜突然话风一转，问到：
　　“那个，云中啊，今天曹云跟李东那两小子，突然申请了一笔资金，但要填写具体用处的时候，两人又支支吾吾，所以最后好像没有申请下来，到底怎么回事啊？”
　　赵云中一愣，说到：
　　“没申请下来吗？他俩怎么没跟我说，难道他们用自己的钱买了？”
　　“买什么了？”
　　苻子煜随口一问，然后赵云中就是随口一答：
　　“仿真娃娃。”
　　“哦。”
　　苻子煜淡淡应了一声，然后偏头看了赵云中一眼，之后继续注视着车辆前方，惊呼道：
　　“仿真娃娃？”
　　但苻子煜也只是短暂惊讶了一下，随后也想到赵云中肯定别有用意，便问到：
　　“跟陈金全那件案子有关？”
　　“嗯。”
　　赵云中答道：
　　“陈金全家那位人偶小姐，应该就是附身在一具仿真人偶之上的。”
　　之后赵云中就将自己在金鑫花园小区的一些发现与推测，一一将给了苻子煜听。
　　最后也解释了，自己让曹云卖林落音店铺里的仿真娃娃，就是像调查一下，她家的娃娃，是否有什么特别之处。
　　“哦，这样啊...”
　　苻子煜继续开着车，然后突然皱眉说到：
　　“林落音...这个名字，我好像有些印象。”
　　“嗯？”
　　赵云中没想到苻子煜也听过这个名字，听曹云说她是个网红，苻子煜要是喜欢上网，听说过也很正常...不过，赵云中知道苻子煜这个时候突然说起，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看到苻子煜皱眉思索着的样子，赵云中知道他在努力回忆，于是赵云中静静等待着。
　　“我当年刚毕业的时候，去落云山的一个小县城的派出所里实习，当时那里发生了一件当街持刀抢劫的案子，受害者就叫林落音！”
　　苻子煜终于回想起来，偏头看了赵云中一眼，有些惊惑道：
　　“应该不是同名吧？”
　　“林落音这样的名字，同名的应该很少。”
　　赵云中微微眯眼说到。
　　“那就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苻子卿接嘴说到。
　　随后苻子煜又说到：
　　“我当年还只是个小透明，这种大案子没有资格接触，也只是听说了一些，具体如何，我之后给那边打个电话，看能不能将那件案子的卷宗调过来。”
　　“不过，我估计短时间内也不行，那边不是才发生了山火吗，虽然灭火主要是消防队的事，但那附近的派出所，为了维护治安，肯定也很忙。”
　　苻子煜后面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苻子煜当年初出茅庐，年轻气盛，加上想要尽快立功，好申请调到川北，方便调查自己妹妹的案子，在那边其实也得罪了不少人，他也无法肯定自己一个电话打过去，能不能有用。
　　不过，没用也无所谓，他不行就让赵局长来...
　　苻子煜在心里想着这些，另一边赵云中却是说到：
　　“也不着急，这件事情，我现在恐怕还没有资格处理。”
　　“嗯？”
　　苻子煜微微疑惑。
　　赵云中便说到：
　　“落云山那边，肯定藏着秘密，我这边刚刚从人偶小姐那里知道了一点情报，刚刚上报，落云山就失火了，虽然时间上不一定吻合，但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而且，上面也是让江州市的异事组去处理，让我不要妄动。”
　　听完赵云中的话，苻子煜便不再言语。
　　一路无话，到达赵局长居住小区的地下车库后，赵云中跟苻子煜告别，正要下车，却突然被苻子煜拉住了。
　　“云中啊，你之前说过吧，一个月后就可以将我妹妹从那个什么封灵之书里放出来，到时候，可一定要我亲自看着啊。”
　　苻子煜微笑着，然后又有些忐忑的样子，问到：
　　“那个，我能看到她吗？”
　　“她，她会不会认不出我啊？”
　　“我需不需要准备什么啊？”
　　“你说我见到她了，应该说点什么呢？”
　　苻子煜此刻突然没了身为刑警总队的威风，紧张兮兮的样子，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
　　赵云中也愣愣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那个，煜哥呀...”
　　最终，赵云中还是打断了苻子煜地絮絮叨叨。
　　“怎么了？”
　　苻子煜本能地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儿，眉头紧皱起来。
　　“嗯...”
　　赵云中深吸了口气，说道：
　　“封灵之书，大概是出了什么状况。”
　　“所以呢？”
　　苻子煜微微扬了扬下巴。
　　“一个月变成了两个月...”
　　赵云中小心说到。
　　“哈哈哈！”
　　苻子煜忽然笑了。
　　“云中你真幽默。”
　　苻子煜指着赵云中，笑着直摇头。
　　“煜哥，我没开玩笑。”
　　赵云中神情认真。
　　苻子煜就不笑了，说到：
　　“昨天是一个月，今天是两个月，那明天是不是就变成三个月了？”
　　“......”
　　赵云中竟然沉默不语。
　　因为他如今也无法肯定了，之前明明很稳定的规律，怎地到苻子卿这里就不灵了呢？
　　他甚至不清楚到底是封灵之书的问题，还是苻子卿的问题。
　　而赵云中闭口不言的样子，让苻子煜一瞬间暴怒，他狠狠拍了拍汽车方向盘，拍得喇叭嘟嘟直叫，回荡在车库里，就像是他自己的怒吼。
　　赵云中有被吓到，忍不住往车门那边缩，他感觉苻子煜的巴掌很可能会落到他的脸上。
　　然而几秒钟后，苻子煜竟然平静下来，朝赵云中和善笑道：
　　“不好意思啊，云中，让你见笑了，嘿嘿。”
　　“呃，没事，煜哥发泄一下也好，要是还不够，可以往我身上来。”
　　赵云中认真说到。
　　“滚吧你，老子只喜欢女人。”
　　苻子煜嫌恶地推了赵云中一把，推他下车去。
　　“回去吧你，什么时候，能有个准信儿，再告诉我吧。”
　　“嗯，煜哥慢点走。”
　　赵云中知道苻子煜说的是能够准确放出苻子卿的时间。
　　随后苻子煜开车离去。


第93章 九十章 怪事
　　赵云中独自行走在车库里，准备去乘坐电梯时，却发现电梯暂时停用了。
　　没办法，他只好走楼梯。
　　途中，赵云中接到了叔叔赵勤打来的电话。
　　赵勤简单询问了一番今天的案件之后，告诉他先不用回家了，直接去小区对面的一家饭店。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叔叔要请客吃饭？”
　　叔叔家在十楼，赵云中现在都爬到七楼了，又得折返下去。
　　在电话里这么笑问着的时候，赵云中也正准备转身下楼，然而，赵云中转身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下来。
　　“哦，不是，是我们老邻居了，就昨晚那位女士，她儿子小宇不是今天老老实实回家了吗，她就非要请我们全家吃饭，唉，我都说没帮上忙，那能让她请吃饭呢？但人家执意要请，都十几年老邻居了，不好拒绝...对了，你到哪儿了？赶快过来哈。”
　　手机里边响着赵勤的声音，在昏暗的楼梯道间回荡。
　　“这家火锅很不错，绝对正宗的江州火锅，你在帝都这么多年，怕是好久都没吃到过了吧，哈哈！今晚让你过过瘾！快来哈！”
　　“嗯，叔叔，我已经到小区了，马上过来。”
　　赵云中微微仰头看着楼梯上，那里，一个小男孩瞪着漆黑的眼睛，正趴在栏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大概，七八分钟吧。”
　　赵云中轻声说到，脸上开始出现黑色的线条。
　　“嗯。”
　　电话挂断，赵云中收起手机，一个箭步便蹬跳过了一整段楼梯，站到了那个小男孩面前。
　　小男孩缓缓抬头望向赵云中，双眼漆黑如墨，但他的整张脸蛋却苍白如纸。
　　看到小男孩一身粗布麻衣，样式老旧，赵云中微微愣了一下，开口问到：
　　“小朋友，你这，是哪个年代的？”
　　小男孩不答，只是仰头望着赵云中。
　　“小朋友，谁家的呀？”
　　赵云中也不在意，继续笑道：
　　“你这样，要是吓到别的小朋友了，可不好哦。”
　　“来，乖，叔叔带你回家。”
　　赵云中举起了拳头，随后直接朝小男孩抡去。
　　“bang！”
　　赵云中稍稍有些意外，因为他这一拳竟然打在了栏杆上，好长一截栏杆都在嗡嗡地晃。
　　而那个小男孩，在赵云中那一拳落下的时候，忽然以一个极其扭曲而诡异的姿势向后一跃，躲开了赵云中的攻击。
　　赵云中心里微微惊讶，动作却不停，砸在栏杆上的拳头就势张开抓住了栏杆借力，随后腰身一扭，就是一记飞踢朝着小男孩面门而去。
　　小男孩再次后跃，然后像蜘蛛一样扒在了墙壁上，之后手脚迅速摆动，向楼上爬。
　　这小东西想跑！
　　赵云中立马意识到了这一点，也赶紧往上追。
　　连追三楼，赵云中看到那个小男孩趴在墙壁上，迅速地朝着叔叔家那个方向爬去。
　　“封灵之书！”
　　对方速度太快，赵云中感觉即使他立马激发鬼气进入鬼化第三阶段，也难以追赶上，便放弃追赶，直接唤出封灵之书。
　　然而，封灵之书刚刚出现，还未来得及开眼，那个小男孩竟然诡异地消失了。
　　赵云中一脸疑惑，封灵之书也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好像在问他有什么事。
　　拿出鬼探子，仔仔细细地探查了一番。
　　“这就跑了？”
　　赵云中紧皱眉头。
　　“跑哪儿去了？”
　　鬼探子根本没有发现那个小男孩的踪迹。
　　这让赵云中忍不住敲了鬼探子几下，他越发的觉得，自己这个鬼探子，是不是出什么故障了。
　　“你能感觉到附近有鬼吗？”
　　赵云中忽然向封灵之书问到。
　　他把鬼探子收了起来，虽然之前跟苻子煜说了这玩意儿多么准确可靠，但现在他自己都有些怀疑这玩意儿的可靠性了。
　　封灵之书是能制造鬼封印鬼的存在，它对于鬼的感应，肯定比鬼探子可靠。
　　赵云中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直忽略了这一点。
　　或者说，他其实有意在忽略这一点，他一直不想自己太过依赖封灵之书。
　　但现在，关乎到自己叔叔家的安全，赵云中也顾不得太多了。
　　封灵之书在空中翻转了一个圈儿，显然赵云中能主动询问它的意见，让它十分高兴。
　　封灵之书在表达了自己的心情之后，便平静下来，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随后它朝着前方飘去。
　　赵云中立马跟上。
　　最后封灵之书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前，轻轻撞了撞门，然后围着赵云中飞了一圈后停在他的面前，上下跳动。
　　“在这屋子里面？”
　　赵云中问到。
　　封灵之书停在跳动，上端前后摆动，像是一个点头的动作。
　　这便是肯定了。
　　赵云中再次紧皱眉头，回头看了看叔叔家的房门。
　　没错，这家人是叔叔家的对门邻居，也就是昨晚那个女人的家。
　　她家里竟然有鬼，那么，她儿子小宇的异常举动，肯定就与这个小鬼有关。
　　赵云中思绪恍然，准备拿出智能开锁机打开房门。
　　而这个时候，楼梯间那边忽然想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赵云中脸上的黑线褪去，并抬头看向封灵之书，还没说话，封灵之书就乖乖地躲进了他的衣兜里。
　　不久之后，一个带着金边眼镜的少年便向赵云中跑来。
　　“呼~呼~”
　　少年喘着粗气，对赵云中说到：
　　“您就是赵大哥吧？您一直不来，还以为您找不到，我妈让我来带您过去呢！”
　　少年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又扶了扶眼镜，笑容满面。
　　赵云中定眼盯着面前这位少年。
　　“哦，我叫郑宇。”
　　少年挠挠头，腼腆道：
　　“因为我调皮，害得妈妈担心，也害得昨晚赵叔叔一家和赵大哥没休息好，真是抱歉！”
　　“没关系，叛逆期嘛，我懂，都是这么过来的。”
　　赵云中笑了笑，说到。
　　“哈！那，我们走吧，赵大哥！”
　　郑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引着赵云中准备下楼去。
　　“等等，小宇，我也这么叫你，没问题吧？”
　　赵云中忽然说到。
　　郑宇笑道：
　　“没问题。”
　　“小宇最近，有遇到什么怪事吗？”
　　赵云中笑着问。
　　郑宇一愣，说到：
　　“没有啊，怎么了？”
　　赵云中笑容瞬间收敛，淡淡说到：
　　“我倒是遇到了一件怪事。”


第94章 九一章 母子
　　郑宇一愣，随后扶了扶眼镜。
　　“怪事？什么怪事？”
　　郑宇疑惑地看着赵云中。
　　赵云中却笑了笑，答非所问：
　　“小宇身体挺棒啊。”
　　“嗯？”
　　郑宇的表情更疑惑了，同时忍不住悄悄后退了一步。
　　“从我叔叔给我打电话，到现在不过五分钟，小宇就从小区对面的饭店赶了过来，一口气连上十楼，居然只是小喘了几口气而已，你这身体素质，怕是好多专业远动员都赶不上了吧。”
　　赵云中拍了拍郑宇的肩膀，一脸赞叹。
　　郑宇稍稍有些慌张的样子，但还是腼腆笑道：
　　“哈哈，那个，我平时也常常锻炼身体啦，比一般学生要好，不过肯定还是赶不上专业运动员啦。”
　　“嗯，不过，真的还是蛮结实的。”
　　赵云中继续拍着郑宇的肩膀。
　　两人身高相仿，于是就眼神对视了片刻。
　　郑宇微微低下了头，然后往后退，却被赵云中抓住了肩膀，退不得。
　　“赵大哥？你想干嘛？”
　　郑宇紧张地抬起头，看了赵云中一眼，语气慌张。
　　“不想干嘛，处理怪事而已。”
　　赵云中淡淡说到。
　　郑宇一脸不解：
　　“怪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跟小宇没有关系，但跟‘你’这个东西，关系可就大了！”
　　赵云中冷冷说到，同时扣住郑宇的肩膀，让他无法挣脱，另一只手迅速从兜里掏出了一枚震灵扣，置于手掌中心，随后一掌拍到了郑宇胸口之上。
　　赵云中拍在郑宇胸口的手掌之下，一阵白光闪烁，同时郑宇整个人也打起了摆子，双眼翻白。
　　“还不快滚出来！”
　　随着赵云中这一声暴喝，一个女性的身影在郑宇身上若隐若现。
　　“哦啊，哦啊...”
　　郑宇痛苦呻.吟，发出的却是女人的声音。
　　“不出来是吧，那就再来一颗！”
　　赵云中准备再掏出一颗震灵扣，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性的身影迅速从郑宇身后退了出去。
　　一个披头散发，浑身破烂麻衣，面黄肌瘦的女人，她那种“面黄肌瘦”是几乎达到了极致，干瘪蜡黄的皮肤下似乎没有一点点脂肪与肉，而是直接贴在骨头上，一双眼睛黑红而凸出，干枯的嘴唇咧开，露出已经脱落了一部分黑黄的牙齿。
　　她飘在郑宇身后不远处，凸出的眼球恶狠狠地盯着赵云中这边，怨毒中却也带着一些惧怕。
　　“很好。”
　　赵云中淡淡说了一声，扶着已经晕厥过去的郑宇靠墙坐下。
　　随后，赵云中的身上浮现出黑色的线条，下一秒他就徒然朝那个女鬼冲去。
　　赵云中在猛冲的途中迅速调整身姿，以一个极好发力的姿势朝女鬼打出了一拳。
　　或许是赵云中的攻击太过突然，女人竟然没有躲闪，但在他的拳头即将打在女鬼身上的时候，之前那个小鬼嚎叫着，突然从门里钻了出来，张着夸张的大嘴朝着赵云中后脑勺扑去。
　　赵云中早有防备，矮身躲过小鬼飞扑的同时，就势以肩膀撞击女鬼的腹部，将女鬼撞飞。
　　随后他以手撑地，扭转身形，一记飞蹬又将扑空的小鬼踢进了楼道望板里。
　　“啊哇！”
　　那女鬼尖叫，身形飘飞起来，却没有向赵云中攻击，而是朝楼道望板飞去。
　　赵云中稳住身形，正要再次发动攻击，却看到那只女鬼钻过了楼栋望板。
　　“艹！”
　　赵云中微微皱眉。
　　这就是非缚灵的鬼，其中一点难对付的地方了。
　　一般的缚灵鬼，就被束缚在死地周围不过十米，根本不用担心对付逃跑，况且一般这样的鬼，攻击性极强，也不会判断局势，打不过也非要打，根本不会跑。
　　但让赵云中意外的是，不久之后，那只女鬼竟然抱着小鬼回到了这层楼道里。
　　女鬼紧紧抱着小鬼，口中一直“啊哇啊哇”的叫着。
　　赵云中听了片刻，才听出来对方是叫的“二娃”。
　　果然是一对母子鬼。
　　赵云中朝着这对母子鬼走去。
　　那女鬼抱着小鬼往后退缩。
　　但赵云中步步紧逼。
　　终于，那女鬼一声吼叫，不再退缩，放下小鬼朝赵云中飞去。
　　赵云中摆好架势，准备反击。
　　然而，女鬼飞到赵云中面前之后，却没有攻击。
　　在赵云中微楞之际，女鬼跪下了。
　　女鬼跪下之后，不停地给赵云中磕头，口中一直啊哇啊哇的叫着。
　　“嗯？”
　　赵云中一惊，会逃跑的鬼他遇到过，但会求饶的鬼，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那只小鬼也飘了过来，站在他母亲身边，仰着头，微涨着嘴巴，瞪着大大的黑眼睛望着赵云中。
　　在这一刻，赵云中竟然还觉得这小鬼有点儿呆萌。
　　赵云中看到这女鬼求饶，听到她一直重复着“啊哇”，知道她是想自己放过她的二娃，又看到这小鬼一脸天真呆萌地望着自己，想到自己之前攻击这只小鬼是，他只知道躲闪逃跑，并没有还击，只是在自己攻击他的母亲时，才现身攻击...
　　好一场鬼版母子情深啊，赵云中承认自己心中也有一丝丝的触动。
　　但是，呆萌的小鬼也好，会求饶的女鬼也罢，再是母子情深，终究还是鬼。
　　虽然这对鬼母子现在看起来人畜无害，但谁也无法保证他们不会害人。
　　鬼，必然是要“吃”人的。
　　更何况，这对鬼母子，怎么看，都像是饿死鬼，胃口肯定更大。
　　所以，面对着女鬼磕头求饶，与小鬼的天真眼神，赵云中面无表情地掏出了封灵之书。
　　于是片刻之后，封灵之书收了一对母子鬼。
　　赵云中脸色微白，他的胸膛，又干瘪下去一分。
　　“唉。”
　　看着左手掌心，在那鲜红的“59”旁边，又多了“10”和“7”两个数字，摇头叹了口气，赵云中有些疲惫地走到了昏迷的郑宇身旁，让噬魂虫吸取了郑宇身上的鬼气。
　　盖上瓶盖，将装着噬魂虫的玻璃瓶举到眼前，接着楼道里的灯光，赵云中观察着那肥嘟嘟的小虫子。
　　噬魂虫蜷成一团，肥胖的身躯上，黑色的纹路隐隐闪动。
　　“小家伙这两天可吃了个饱啊。”
　　将瓶子放回兜里，赵云中想着该联系异事科的回收人员了。
　　拍了拍郑宇的脸颊，郑宇悠悠转醒。
　　“你是？”
　　郑宇惊疑地站起来，警惕地盯着赵云中。
　　“赵云中。”
　　赵云中淡淡答道。
　　“哦！你就是赵大哥啊！我妈叫我来带你过去来着...我怎么...”
　　郑宇揉着脑袋，紧皱眉头。
　　“你跑得太急了，刚见到我，气还没喘匀就想说话，一口气没提上来，大脑瞬间缺氧，就晕了。”
　　赵云中随口胡编。
　　“哦，这样吗...”
　　郑宇皱眉沉思。
　　“就这样，别想了，走吧，去吃火锅。”
　　赵云中转身就走。
　　“哦。”
　　郑宇迷迷糊糊地跟在赵云中身后。
　　他扶了扶有些歪的金边眼镜，镜片反射出冷白色的光，镜片之下，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恶意。
　　再之后，他又是那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嘴角一直带着似有若无的笑。


第95章 九二章 头好晕
　　明月当空，夜渐深。
　　苻子卿已经“醒”了过来，她本就不需要真正意义上的“睡觉”，休息也只是借用空间能量补充自身而已。
　　此刻苻子卿精神状态极好，看了看沉睡的小明仲和小白，她最终将目光放在了小皮球的虚影之上。
　　“一天没打球了，怪难受的。”
　　苻子卿自言自语着，飘到了小皮球的虚影之前。
　　......
　　因为两个孩子都是刚刚考完试，接下来又有两天假期，家长们都有意让孩子们放松一下，所以吃完火锅之后，两家家长又商议着出去游玩，并询问郑宇和赵依妙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两个孩子都表示考试考累了，这两天只想在家里补觉，不过家长们的旅行计划却未就此破产，只是延后到了孩子们高考结束。
　　赵云中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不过他倒是挺同意两个孩子的想法，在他看来，好好待在家里，也就减少了遭遇怪异事件的可能。
　　虽然，郑宇那倒霉小子已经遭遇过了...
　　赵云中莫名地对郑宇生出了些许同情，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在餐桌上，看到那小子一直给妙妙说话、夹菜、献殷勤，妙妙却一直不冷不热，让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其实，赵云中对于郑宇，除了一些同情以外，却也有那么一丝丝的羡慕，至少郑宇还有献殷勤的机会，也敢去献殷勤。
　　相比起来，当初的自己只敢躲在一旁，默默关注的样子，似乎还更加可悲。
　　不过，毕竟都是陈年旧事了，当年懦弱的他如今成了行于黑暗之中的灵探，那个自己只敢在一旁偷偷仰望的她，也香消玉殒，成为了一缕孤魂。
　　洗漱完毕，坐在自己房间书桌前的赵云中，手指摩挲着那本日记的封面，随后又将封灵之书放在了日记旁边。
　　“唉。”
　　看着日记与封灵之书，赵云中忽然叹了口气。
　　叹息之后，却是更加坚定的眼神。
　　赵云中拿起封灵之书，敲了敲。
　　“喂，睡了吗？”
　　封灵之书从他手中挣脱，在空中转了个圈儿，随后轻轻跃动着。
　　赵云中看着封灵之书，沉默了一阵，手指轻敲着桌面说到：
　　“我仔细考虑过煜哥的提议，觉得确实应该跟你沟通沟通。”
　　赵云中其实早就意识到了苻子煜之前说的那些话，但因为自己的工作，他见过太多诡物，知道它们诡秘不定的性质，所以潜意识里抗拒与封灵之书深入交流。
　　但现在他想通了，在他被那个恐怖分子一刀插.入心脏那一刻，他就已经算是死了，如今的生命，其实算是封灵之书所给予的。
　　所以无论封灵之书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它让他的生命延续，让他得以见识到这个世界的另一面，让他获得了能够对抗诡异的能力...这些是毋庸置疑的。
　　更甚者，如果不是封灵之书，他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苻子卿还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着，更不可能还有机会与她相见。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封灵之书赋予了他新生。
　　不管他承不承认，不管他潜意识里如何抗拒，他都已经和封灵之书达成了某种奇妙的共生关系。
　　这样算是异事科虽然对封灵之书极度感兴趣，却并没有让他们分开的原因吧。
　　封灵之书在赵云中的话语落下之后，忽然停止了跃动，它就那么悬浮在赵云中眼前，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封灵之书...”
　　赵云中这么叫了一声，而后忽然笑道：
　　“这么叫你，似乎太过正式，要不，我以后私下里，就叫你小灵吧，怎么样？”
　　封灵之书在空中跳动了一下，几秒钟后，它忽然飞速地围着赵云中，转起了圈儿。
　　“哈哈，好了好了，快停下来，别转晕了。”
　　赵云中能够感觉到封灵之书，现在该叫小灵了，它很高兴。
　　那种兴奋而喜悦的情绪，似乎是直接传达到他的灵魂之上，让他也深受感染，之前那些沉重的思绪，也瞬间放松下来。
　　这种来着灵魂之上，通灵般的感受，是骗不了人的，他自然更不能强行去忽略掉。
　　果然啊，无论他跟小灵之间，究竟是谁主谁次，在不知不觉间，其实早就密不可分。
　　小灵停在了赵云中面前，一动不动，十分乖巧。
　　赵云中伸手摸了摸封灵之书，说到：
　　“虽然我们能够心意相通，但其实，你能够说话的吧？”
　　他之前一直刻意回避与封灵之书产生过多的交流，一直都是需要使用它的时候，才会短暂的心意相通，包括昨天，它突然受到了什么惊吓，找他寻求安慰，都是这种状态，而这种心意相通的状态下，他是直接体会到它的情绪与想法，并不会听到它的声音。
　　但是赵云中知道，这家伙其实是会说话的。
　　赵云中一脸期待地看着小灵，说到：
　　“来，说一句话，让我听听。”
　　小灵飘在赵云中眼前，忽然整个书身转了过去，留给赵云中一个书背。
　　赵云中竟然感觉到了它在害羞，害羞之中又有些高兴与欣慰！
　　惊了！这小东西竟然成长的情感如此复杂了吗？
　　赵云中以为，像这种诡物，声音肯定阴森嘶哑，小灵封印了那么多的鬼，也知道了人类的审美，成长出了一些人类一样的情感，所以它才迟迟不肯说话，怕他觉得难听。
　　所以赵云中宽慰道：
　　“没事，我不会在意你声音怎么样的，说吧，这样我们也好交流不是？”
　　小灵缓缓转过书身。
　　“嗯，说吧小灵。”
　　赵云中鼓励道：
　　“我都叫了你的名字，你也叫我一声呗！”
　　于是几秒钟后。
　　“主...主人！”
　　清脆稚嫩的声音，让赵云中瞬间愣住了。
　　完全没想到啊！怎么会是这样的声音！
　　赵云中做好了准备，以为会听到那种低沉沙哑，充满阴冷蛊惑意味的恶魔低语...
　　怎么偏偏是这样该死的甜美的声音！
　　让他完全没有防备，心神微荡。
　　“主...主人，您...您怎么了？”
　　小灵有些慌张，声音低了下来，忐忑道：
　　“小灵的声音果然不好听吗？”
　　“不，挺好听的...”
　　赵云中回过神，说到：
　　“不过，你还是别叫我主人吧...感觉...”
　　被这种稚嫩甜美的声音叫“主人”，感觉在犯罪！
　　“啊！？主人不要小灵了吗！？”
　　小灵很慌，在空中颤抖。
　　“不是，只是...叫主人什么的...太那个了，要不，你叫我哥？”
　　赵云中紧皱眉头，然后突然灵光一闪。
　　“哥？哥哥？”
　　小灵疑惑的声音。
　　“嗯，这样都还行。”
　　赵云中点头，犯罪感轻了许多。
　　“嗯！哥哥主人！”
　　小灵兴奋的声音。
　　“哈？”
　　赵云中惊了，“哥哥主人”是什么鬼！？他感觉到了死刑般的犯罪感。
　　“能别加主人吗？”
　　“啊？哥哥主人不要小灵了吗？”
　　赵云中又惊了，让它不叫“主人”就是不要它了？什么逻辑？
　　但考虑到小灵应该还是小孩子般的心智，又哪有什么逻辑可言...
　　“算了，就叫主人吧。”
　　于是赵云中放弃了，相比什么“哥哥主人”，“主人”的罪恶感还是轻了不少。
　　“嗯！主人！”
　　“好的，小灵。”
　　“主人！主人！主人！...”
　　小灵兴奋地绕着赵云中转，一直叫个不停。
　　赵云中感觉，头好晕...


第96章 九三章 女鬼来了
　　“行了行了！别叫了！”
　　赵云中扶额叫喊道。
　　然后又怕小灵误会，笑道：
　　“叫一声就行了，那有一直叫的...也别晃了，晃得我头晕，快停下来，我们说说正事。”
　　听到赵云中这么说了，小灵乖乖地飘在赵云中眼前，一点儿也不乱动。
　　“主人！”
　　小灵乖巧地叫唤了一声。
　　“嗯。”
　　赵云中微微一笑，然后手指敲着桌面，过了几秒钟后才说到：
　　“小灵，我想，你应该不止能够制造鬼，封印鬼吧？”
　　“嗯！是的哦！小灵很能干的！”
　　小灵的声音有些激动。
　　赵云中点点头，却没有具体询问小灵还会些什么，而是摊开左手，指着掌心那个鲜红的“59”，问到：
　　“这个是怎么回事呢？怎么突然翻倍了？之前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啊。”
　　“主人...”
　　小灵的声音有些委屈，弱弱道：
　　“这个小灵也不知道...”
　　它这么说着，看到赵云中眉头紧皱，又赶紧说到：
　　“主人要到小灵里面看看吗？”
　　“嗯？”
　　赵云中微微疑惑。
　　小灵继续说到：
　　“小灵昨天本来在睡觉，中途醒了一次，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一片白，我看了一阵，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那个地方让小灵感觉很舒适，就继续睡，结果突然感觉有些不舒服，有什么东西突然钻进了小灵体内！”
　　小灵的声音变得有些惊慌：
　　“我想醒来，却醒不来，就只能让那个东西进入小灵体内...”
　　“后来，我一睁眼，就看到了那个可怕的女鬼！”
　　“后来我很机智地跑掉了。”
　　“后来，后来...”
　　小灵有些语无伦次了，干脆说到：
　　“哎呀，我也说不清楚了，主人就到我里面看看吧，主人那么聪明，肯定能看出来怎么回事！”
　　“嗯，要怎么做呢？”
　　赵云中问到。
　　“主人不要动哦，放松思绪，不要抗拒。”
　　小灵这么说着，身上伸出一些黑色丝线，缓缓连接到赵云中的脑袋上。
　　赵云中神色微变，潜意识里有些抗拒，但为了弄清真相，他还是努力让自己放空思绪去接受，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去多久，赵云中再次听到了小灵的声音：
　　“主人，睁开眼睛吧。”
　　赵云中便依言睁眼，环顾四周，所见皆是笼罩在一片黑红雾气之中。
　　“主人，往前走。”
　　小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赵云中便往前走去，脚下是暗红色的土地。
　　走了一阵后，赵云中在一片黑红雾气之中，看到了一颗巨树，巨树没有树叶，树枝上挂着数不清的奇异果实。
　　赵云中看着那些果实，感觉有些奇怪，想要凑近一点看。
　　这样的想法刚刚升起，他竟然飘飞了起来，想着树枝上的果实飞去。
　　凑得进了，赵云中也看清了那些果实，徒然一惊。
　　哪是什么果实，分明是一具具的尸体！或者说，是鬼魂。
　　而且再一细看，所谓巨树也根本不是树，而是无数黑色细线组成的，形似树木的东西。
　　“小灵，你在哪儿？”
　　赵云中喊道。
　　他只是下意识喊一喊，随后也想到自己现在在小灵体内，小灵又怎么能够出现？
　　但是下一秒，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漩涡，漩涡散去之后，一个黑色的小圆球出现。
　　“主人！”
　　小圆球睁着一颗大大的眼睛，在赵云中面前雀跃。
　　“小灵？”
　　赵云中神情微微讶然，说到：
　　“这是你的本体吗？”
　　小灵眨了眨眼睛，随后半闭眼皮，看起来似乎害羞了。
　　“是的主人...”
　　“很奇怪吧...”
　　小灵瞪大眼睛望着赵云中，有些忐忑。
　　“还挺可爱的。”
　　赵云中笑道。
　　确实比他预想中的样子要好很多。
　　小灵又雀跃起来。
　　“好了，出问题的地方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赵云中说到。
　　小灵便朝着“树冠”的一个方位飞去，赵云中跟上。
　　突然，赵云中感觉有些紧张起来。
　　要见到她了...
　　这样的情绪，让飞在前方的小灵也感受到了。
　　“主人...”
　　小灵轻轻叫了一声，赵云中却好像没听到。
　　于是小灵也紧张了起来。
　　但是很快，他们到达了目标处。
　　黑线组成的“树枝”末端，挂着一个大大的黑色“果实”。
　　赵云中粗略估计，这颗“果实”直径至少六七米。
　　所谓“果实”，其实就是浓郁的雾气形成的，在这些雾气中央，赵云中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个蜷缩起来的身影。
　　是她...
　　不过，怎么看起来体型有些小？
　　赵云中神情恍惚。
　　“主人！”
　　小灵忽然叫了一声，赵云中回神，问到：
　　“怎么了小灵？”
　　“之前这些怨气没有这么多哦。”
　　小灵说到：
　　“都是在我从那个奇怪的地方回来之后，就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钻入我体内之后，就变得这么多了。”
　　“肯定是那个可恶的女鬼塞进来的！”
　　小灵有些愤慨：
　　“本来这个鬼的怨气就很多很多，要小灵净化好久了，那个碧池！贱...呜！”
　　“主人！小灵什么都没有说！”
　　“哈哈！没事，你说的那个女鬼...确实该骂。”
　　赵云中微微眯眼，思绪翻飞。
　　他想到苻子卿的死亡跟小灵所说的女鬼肯定有关，现在苻子卿的鬼魂都被小灵收了，那个女鬼竟然还不肯放过！
　　赵云中捏起了拳头，心中怒火升腾。
　　然后又无奈地微微摇头。
　　那个女鬼...竟然让小灵都感到害怕，还能够不知不觉的将小灵抓过去，强行进入小灵体内，来增加了苻子卿的怨气...
　　赵云中比较想不通的是，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苻子卿怨气消散之后，对那个女鬼有什么威胁吗？
　　不论怎样，现在的关键，是想办法阻止对方继续增加苻子卿的怨气。
　　赵云中收回思绪，考虑暂时把小灵送回异事科，异事科肯定有办法隔绝那个女鬼。
　　“主人！不要不要小灵！”
　　小灵明显感觉到了什么，慌张惊叫起来。
　　赵云中伸手摸了摸小灵，微微一愣。
　　这种手感，凉凉的、软软的、弹弹的...
　　随后赵云中才说到：
　　“不是不要你了，而是要保护你，你也不想被那个女鬼再抓过去吧？”
　　“呜...”
　　小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这个时候，小灵身上忽然闪烁起来白光。
　　“啊啊啊！主人救命啊！女鬼来了！”
　　小灵惊恐大叫，身形在缓缓消失。
　　“小灵！”
　　赵云中伸手去抓小灵，那些闪烁的白光竟然从他的手上，迅速蔓延到了全身。
　　很快，眼前一片苍白。


第97章 九四章 练运球
　　眼前的白，不见尽头。
　　赵云中想要挣扎，想要激发鬼气，但他很快意识到根本没有用。
　　他现在是灵体状态，又哪来鬼气可以激发...
　　要被那个女鬼一网打尽了吗？
　　赵云中感到有些绝望与无力。
　　在与诡异存在的对抗中，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啊...
　　“哈哈哈！”
　　忽然听到了轻柔的女声：
　　“晚上好啊！小~皮~球！”
　　是那个女鬼吗？小皮球...是说的小灵吧...
　　这女鬼还挺会取名，“小皮球”这个称呼，真的十分契合小灵的形象与手感啊，要不自己以后也干脆叫它小皮球得了...
　　很奇怪，为什么现在情绪如此平静，还有心思胡思乱想。
　　赵云中感觉自己怕是要疯了。
　　然后他努力地瞪大眼睛，想要看看这女鬼的模样。
　　然而，始终一片苍白。
　　“咦？”
　　那个女鬼又说话了：
　　“小皮球，你身边怎么有个人影？”
　　被发现了，要完了吗？
　　“哦，是你的主人啊。”
　　赵云中没有听到小灵说话，但那个女鬼却不知道怎么知晓了他的身份。
　　“那个灵探嘛，说起来，他来槐香苑可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算是做了件好事呢！”
　　女鬼阴恻恻地说着话：
　　“我可得好好感谢感谢他呢！”
　　是在说反话，其实是责怪自己坏了她的好事吧...她所谓的感谢，其实是想折磨他吧。
　　赵云中做好了被女鬼折磨灵体的准备，他想要喊一些狠话，但怎么努力开口，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认为，自己的灵体应该是被女鬼用什么手段给束缚了，而且，在这里，他也感觉不到自己与小灵之间的联系，大概，也是被女鬼给屏蔽了吧。
　　“小皮球，你今晚把你主人给带来了，做得不错，记功一件！”
　　那个女鬼的声音有些得意。
　　“什么？别伤害你的主人？有什么冲你来？你这小东西，还挺忠心嘛！”
　　女鬼这话，让赵云中心中微暖，只是可惜，他和小灵，今晚怕都要折在这里了。
　　“谁要伤害你主人了？我说的是要感谢他哟，小皮球不要担心啦！”
　　这个可恶的女鬼，竟然还在逗弄天真的小灵！赵云中心中惊怒，却又无可奈何。
　　“安心啦！安心啦！我真的不会伤害他啦！”
　　“快让开！不然可别怪我辣手摧球了！”
　　听女鬼这话，小灵明显是想保护他，赵云中心中十分感动，但很可惜，他却不能说话不能动。
　　“piaji~piaji~”
　　这样的声音随后响起，赵云中听到后，心中悲愤异常，因为他知道，小灵肯定正在被女鬼折磨，肆意揉.捏成了各种形状。
　　“哈哈哈！”
　　女鬼放肆的笑声中，夹杂着小灵被蹂.躏的声响，像一柄巨锤，一下下猛烈敲击在赵云中的心上。
　　赵云中想要怒吼，但根本发不出声音，这种憋屈而无力的感受，又像一块巨石，回落在他的心田，激荡起屈辱而不甘的浪花。
　　各种情绪冲击之下，赵云中感到了强烈的疲惫。
　　“唉，何必呢小皮球？你这又是何苦呢？”
　　女鬼说到：
　　“本谅你今晚带你主人来也算是有功，打算放你一马，你自己非要送上门来，那我也只好成全你咯！好了，滚一边去吧，接下来，我要好好感谢一番你的主人。”
　　总算要结束了...赵云中深感无力。
　　“你这主人，怎么灵体如此淡薄？”
　　女鬼的声音微微疑惑。
　　赵云中听到这话，也徒然意识到，自己看不见也动不了，却能够听见，或许不是被女鬼给束缚了，而是他的灵体根本就不完整。
　　之前进入小灵体内的他，也是灵体状态，但因为他跟小灵关系特殊，在小灵体内时，算是天然得到了某种补充，所以勉强算是完整的。
　　但在这里，他就只是一缕残魂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赵云中心中更加悲戚。
　　“哦，明白了，你主人其实早就死过一次了，被你强行复活，导致灵体受损了啊。”
　　女鬼淡淡说到。
　　随后，赵云中忽然感觉到有一种奇妙的能量将他包裹，在这种能量的包裹之下，他感到了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舒适感。
　　加上之前就感觉到了疲惫，如今处在安逸的环境下，赵云中很快倦意来袭。
　　在彻底沉睡过去之前，他隐隐约约听见女鬼的声音：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姑且试一试吧，治好了当报恩，治不好...也不包赔哦。”
　　报恩？报什么恩？她不是应该找自己算账才是吗？
　　还有，怎么突然觉得，这个女鬼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自己，是曾经见过她吗？
　　这个女鬼，肯定跟苻子卿有深刻的关系，自己或许真的也见过她...
　　是苻子卿的某个朋友闺蜜吗？
　　还是...
　　在各种疑惑之中，赵云中的灵体陷入沉眠。
　　......
　　空间之中，动用空间能量将这个所谓灵探的灵体滋养起来之后，苻子卿飘在原处，盯着这个灵探看了好久。
　　隐隐约约间，苻子卿终于对这个人有了些印象。
　　“想起来了，这不隔壁班的赵同学嘛！”
　　苻子卿拍了拍手，笑道：
　　“虽然你是灵探我是鬼，身份对立，不过毕竟同学一场，而且你也算是将我从槐香苑里解救了出来...”
　　“总的来说，你也是个好人，所以，我会尽力修复你的灵体的。”
　　说完，苻子卿飘离赵云中处，小皮球立马飞了过来。
　　“主人！主人你怎么了！？”
　　“嗯？”
　　苻子卿在动用空间能量给赵云中滋养灵体的时候，就散去了眉心的花纹，回到了正常状态，按理说她就听不到小皮球的心声了才对，但现在怎么还能听见？
　　下一秒，苻子卿恍然大悟：
　　“小皮球，原来你会说话的啊！”
　　“哼！你把人家主人怎么了？”
　　小皮球很不高兴：
　　“还有，人家主人叫人家小灵，才不是小皮球！”
　　“好的小皮球，我明白了小皮球，你主人他没事的，小皮球！”
　　苻子卿一脸笑意。
　　“哼！人家不是小皮球！”
　　小皮球也发觉了赵云中灵体周围聚集的奇异能量，这些能量让即使待在旁边的它也感到十分舒适，也就明白了这个女鬼一开始所说的“感谢”，竟然真的是好好感谢了一番。
　　但是，它必须纠正这个女鬼对它的称呼，小皮球又蠢又难听，哪有主人给起的小灵有韵味儿？
　　“人家叫小灵！”
　　“小皮球！”
　　“是小灵！”
　　“小皮球！”
　　“啊啊啊！你个碧池女鬼！*******！”
　　小皮球骂了个爽，然后才瞪大了眼球，呆住了。
　　“你个小混球儿！今天老娘可得好好练练运球技巧了，嘿嘿嘿...”
　　苻子卿冷笑，小皮球呆愣。
　　漫漫长夜，球声长鸣。


第98章 九五章 打工
　　苻子卿教训小皮球的方法，其实倒没怎么动手。
　　她知道这个嘴臭的小家伙是打不怕的，但看它的种种反应，它似乎很在乎它的主人。
　　于是苻子卿将小皮球固定，恶狠狠地威胁道：
　　“你这小东西，要是再敢嘴臭，我就当着你的面，折磨你的主人！明白了吗？”
　　“你！”
　　小皮球动弹不得，只能瞪着大眼珠子，不服气地盯着苻子卿。
　　“嗯？”
　　苻子卿的指尖伸出锋利细长的指甲，轻轻地在赵云中的脸上划动。
　　“人家错了，求求美丽的女鬼大人放过主人！”
　　小皮球顿时变得乖巧可人：
　　“人家再也不说脏话了，人家就是小皮球，人家一定听女鬼姐姐的话！”
　　这瞬间态度转变，并且连姐姐都叫上了，让苻子卿不禁微微乍舌，不过，苻子卿也知道这小东西多半心里不服气，还在骂。
　　然而，苻子卿也不想去计较，皱眉道：
　　“啧啧啧，谁许你叫姐姐了？”
　　苻子卿可不想多一个皮球一样、还性格恶劣的妹妹？还是弟弟？这东西还没有性别，是个阴阳物种，让苻子卿更加嫌弃了。
　　她转换了一个念头，又说到：
　　“不许跟我套近乎，以后你就叫我老板，给我好好打工，知道了吗？”
　　“你！哼！人家才不要给你打工！”
　　小皮球立马反抗了起来，但反抗无效，它动不了，只能满眼愤怨地瞪着苻子卿。
　　它封印过这么多鬼，可不仅仅是学会了嘴臭，也知道一些打工仔被老板剥削的惨状，它可不想成为那样卑微的打工球。
　　苻子卿淡淡一笑，道：
　　“是吗？”
　　她指了指赵云中，说到：
　　“你家主人的治疗费用该怎么办呢？”
　　小皮球听懂了女鬼的言外之意，知道对方又是那主人威胁它了，只能屈服。
　　但它想了想，还是有些不甘心，说到：
　　“你明明说过是要感谢人家主人的！”
　　说到这里，它又想起了什么，惊呼道：
　　“对了，我听到你说过是要报恩的！说明明明是你欠了人家主人的情！你要报恩...报恩...”
　　它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似乎陷入了犹豫与纠结。
　　“报恩？你听到了啊，那又怎样？你要我怎么报恩？”
　　苻子卿淡淡问到。
　　见小皮球一眼纠结，不说话了，苻子卿笑道：
　　“要给你家主人修复灵体，我可得花费好大的代价呢，这还只是修复阶段，如此就算是报恩了，但之后的温养巩固呢？”
　　“嗯？你说要怎么办呢？”
　　苻子卿凑到小皮球眼前，一脸笑意。
　　小皮球的眼球里光芒闪动，最终眼皮耷拉下来。
　　“老板。”
　　“很好。”
　　苻子卿拍手笑道：
　　“放心，你只要好好干，老板不会亏待你的。”
　　苻子卿放开了小皮球，小皮球便飞到了赵云中身边，样子有些闷闷不乐。
　　苻子卿可不管它心情如何，立马下达了第一件任务：
　　“以后呢，召唤你的时候，会先给你预示，你就在我正式召唤你之前，把你主人带上，知道了吗？”
　　“嗯。”
　　小皮球倒是没什么抗拒心理，毕竟也是为了修复主人的灵体。
　　主人灵体残缺，也导致了每次封印鬼之后，都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损伤，它已经在尽量减少对主人身体的损伤了，但只要主人灵体不全，终究无法避免，这样下去，主人的肉体也撑不了多久了。
　　现在这女鬼愿意帮助主人修复灵体，虽然她肯定抱有别的什么目的，但这女鬼太强，小皮球也只能认了。
　　“哦对了，还没问你是怎么把你主人带来的？”
　　苻子卿忽然问到。
　　小皮球老实回答：
　　“老板召唤我的时候，我正好将主人的灵体引入我的体内了。”
　　“嗯，这样啊...”
　　苻子卿听罢，若有所思。
　　之前呢，苻子卿本是打算附身在明仲身上，通过与刘寒接触，然后接近萧雨，然后再想办法接近哥哥他们，以明仲的身体作为载体，与家人相认。
　　不过现在，看到小皮球能够将赵云中的灵体带进自己这片空间，苻子卿想着，或许可以让小皮球将家人的灵体带进来，自己直接与他们相认，不是更好？
　　但这样的方案，不能直接实施，必须得找几个“小白鼠”实验一番才行。
　　不排除因为赵云中与小皮球是主仆关系，所以小皮球能将赵云中的灵体带进来，而别的灵体，就不一定能成，或者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于是，让小皮球将家人的灵体带进空间里来相认，便被苻子卿确定为一个更优质的备选方案。
　　现目前，还是得依赖明仲的身体，想办法接近萧雨...唉，怎么被那丫头当成变态了呢？
　　萧雨已经对明仲这个人有所戒备，想要接近似乎有些难度了，要怎么办呢？
　　苻子卿有些为难。
　　直接跟萧雨相认肯定是不妥的，估计被当成神经病，必须得见到哥哥之后，找机会与哥哥相认。
　　要不，跟踪萧雨，找到她的家，直接去找哥哥？
　　好像也不太妥，或者说附身在明仲身上去与家人相认，这整个方案就不妥。
　　苻子卿不知道哥哥已经知晓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总觉得鬼魂附身这样的诡异事情，他们不会相信，更有可能将明仲当成神经病或与凶手相关的人，到时候反而给明仲带来巨大的麻烦。
　　没办法啊！谁让普通人根本就看不见她嘛！
　　也想过直接鬼魂形态去找他们，然后操控笔写字什么的，但她怕吓到他们，或者说，她害怕看到他们害怕的样子。
　　这样纠结的思想，其实在多年以前，在槐香苑看到哥哥与父母来探查案发现场的时候，就已经困扰着她了。
　　“唉，到底要怎么办呢？”
　　苻子卿暗自叹气，然后看了看沉睡的赵云中，忽然眼前一亮。
　　这不有个现成的灵探嘛！让他这种专业人员去解释，不就可信多了！
　　而且，这家伙还是老同学，应该还认识她吧...
　　不如与他合作？
　　等等！这家伙毕竟是灵探，就那晚他直接动手的态度来看，这家伙恐怕是很有职业操守的，不可能与她这个鬼合作...
　　就算自己修复好了他的灵体，她也不能指望对方会感恩戴德。
　　所以，苻子卿又想，还是得利用好明仲这个身份...
　　“灵探嘛，反正我已经帮明仲将他是灵探这个牛逼吹出去了，那就让他成为真正的灵探好了！”
　　让明仲成为灵探，不仅仅是为了与家人相认，也可以方便她了解这个世界的除灵机构，那个所谓的异事科。
　　这样，才能高枕无忧地当一只快乐的女鬼嘛！
　　想到了这些，苻子卿终于面露微笑。


第99章 九六章 想要
　　苻子卿笑容，让小皮球心中一慌。
　　它觉得这女鬼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而苻子卿看看小皮球，又看着赵云中的灵体。
　　经过大半晚上空间能量的滋养，赵云中的灵体看上去稍稍凝实了几分。
　　苻子卿估摸着，大概在一周之内，就能够将赵云中的灵体修复完全。
　　苻子卿倒是有跟赵云中简单沟通一下的想法，但现在的赵云中，灵体极为淡薄，根本无法交流。
　　估计需要空间能量滋养个两三天，才能让他开口说话。
　　之后平静地度过了一两个小时。
　　小皮球一直守在赵云中身边，苻子卿则去研究了一会儿那些晶体碎片。
　　她将那些晶体碎片摆弄来摆弄去，并没有研究出什么东西...
　　回到小皮球这边，苻子卿淡淡说到：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回去吧。”
　　说完，却在小皮球即将带着赵云中的灵体离开时，苻子卿忽然喊道：
　　“等等！”
　　小皮球一惊，这女鬼又想干嘛？
　　随后，小皮球便看到那女鬼眉心显现出怪异的花纹，而后，一缕白光从她眉心飞出，钻入了赵云中灵体的脑袋里。
　　“你！你对人家主人做了什么！？”
　　小皮球惊呼，飞起来似乎准备找苻子卿拼命，但被苻子卿一瞪，就本分了下来。
　　“因为还没完全修复，离开了这里，他被修复的灵体并不稳定，可能崩溃，我这是帮他稳定住，不要担心。”
　　苻子卿面不改色地随口胡编。
　　“真的？”
　　小皮球将信将疑。
　　苻子卿只是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这样淡然的态度，让小皮球信了不少，不想在这女鬼面前多待，小皮球赶紧带着赵云中离开了空间。
　　苻子卿又去看了看小明仲，这家伙还在睡。
　　不过，苻子卿看到小明仲偶尔动了动嘴巴，翻了翻身，看这样子，应该快要醒来了。
　　“唉，你怎么不多睡几天呢...”
　　苻子卿微微叹气，然后看着小明仲，忽然觉得这么一个睡眠中的小人儿，莫名有些可爱，便伸出食指去戳小明仲的脸。
　　因为小明仲整个就只有拇指大小，苻子卿的食指指尖便将小明仲整张脸给摁住了...
　　小明仲感觉到了脸上的压迫感，就摆了摆脑袋，苻子卿便缩回食指。
　　“嘿嘿！”
　　像是找到了好玩儿的东西，苻子卿嘿嘿一笑，继续戳。
　　小明仲的脑袋便在苻子卿的食指戳弄下，不停地摆。
　　不久之后，小明仲发现怎么也摆脱不掉脸上那种压迫感，就慌张地张舞起了手脚。
　　“哈哈哈！”
　　苻子卿开怀大笑，小明仲的样子，让她想到了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一张动图，一只睡梦中的土狗似乎梦到了有什么东西在追它，四条腿儿疯狂乱蹬。
　　再过了几秒钟，苻子卿不笑了，因为小明仲四肢并用，将她的食指抱住了。
　　“哈？”
　　苻子卿眉头紧皱，将食指举到眼前，看到小明仲紧紧抱着她的食指，脸颊枕在她白白嫩嫩的指肚上，还在砸吧嘴...
　　“唉咦~！”
　　苻子卿被恶心到了，赶忙轻轻甩了甩食指。
　　小明仲抱得很紧，没甩掉。
　　苻子卿又将食指举在眼前，另一只手对准小明仲的脑袋，屈指一弹。
　　“嘣。”
　　晶体组成的小明仲脑袋很硬，苻子卿用力一弹之下，还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然而小明仲依然紧紧抱着苻子卿的食指。
　　“小混蛋！”
　　苻子卿怒火升腾，准备下狠手了。
　　而这个时候，或许刚才那一指弹终究有了些效果，小明仲摆了摆脑袋：
　　“嗯唔~”
　　听他这满意的哼声，应该睡得很爽。
　　小明仲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苻子卿葱**嫩的食指指肚。
　　“这是什么？”
　　小明仲还有些迷糊，伸手摁了摁，又捏了捏。
　　“嗯，这枕头又凉又软，弹性也很棒，舒服！”
　　他又将脸枕在了所谓的“枕头”上，打算继续睡。
　　“很舒服吗？”
　　正要再次睡着，突然听到了学姐的声音，小明仲下意识答道：
　　“嗯，舒服！”
　　随后安静了几秒钟。
　　“嗯？”
　　小明仲徒然惊醒，抬起脑袋四下张望。
　　“回头。”
　　身后传来学姐冰冷的声音。
　　小明仲赶忙回头，看到了学姐阴沉的俏脸，那双灰白的眼睛中，似乎发出了阴狠噬人的凶光！
　　“呃，那个...”
　　小明仲一时间有些懵，学姐怎么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学姐...你怎么了？”
　　小明仲小心而疑惑地问到。
　　苻子卿面无表情地动了动被小明仲抱着的食指。
　　小明仲这才徒然惊觉，自己竟然抱着的是学姐的手指！
　　还以为是抱枕来着...
　　“呃，那个，学姐...”
　　小明仲立马放开学姐的手指，若无其事地问到：
　　“现在什么时候了啊？天亮没有？”
　　苻子卿手掌捏成了拳头，缓缓放下来，盯着他看，看得他浑身发毛。
　　“还早，应该还要两三个小时，天才会亮。”
　　最后，她只是淡淡回答到。
　　手掌捏起的拳头也松开了。
　　毕竟是她自己先去捉弄他来着，恶心是真的恶心到了，但还不至于真的生气。
　　“呼，那还好...”
　　明仲长舒了一口气。
　　庆幸学姐没有追究他抱着她手指睡觉，也庆幸自己没有睡过头，考试还来得及...
　　等等...
　　明仲忽然皱起眉，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儿。
　　自己睡得好好的，怎么会抱住学姐的手指？
　　想起了自己醒来之前，好像有一段时间感觉脸上压着什么东西，很难受来着...
　　抬头看向学姐，学姐忽然眼神闪烁了起来。
　　明仲瞬间恍然大悟！
　　学姐竟然趁他睡着之后，偷偷玩弄他的身体！
　　明仲一脸幽怨地望着学姐。
　　苻子卿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什么表情？”
　　苻子卿淡淡说到：
　　“我只是看你睡着的样子，跟个小孩子一样，就戳脸玩一玩嘛，怎么，你有什么不满吗？”
　　“没，没！”
　　明仲笑道：
　　“学姐没必要趁我睡着嘛，你想要...”
　　“你爬！我不想要！”
　　苻子卿知道明仲想说什么，立马打断。
　　随后苻子卿微微皱眉，怎么感觉这话怪怪的...
　　但苻子卿没有在意，反而忽然眯眼笑道：
　　“你这个身体太小了，我没有兴趣，但是你外面的那个身体嘛...”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轻声说到：
　　“我想要...”
　　明仲一惊，随后看着学姐此刻充满魅惑的俏脸，大脑一片空白。


第100章 九七章 女流氓
　　“想...想要什么？”
　　呆愣了几秒钟，明仲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当然...”
　　苻子卿嘴角轻轻上翘，轻声说道：
　　“当然是想要你的身体啦。”
　　“这...这这这！”
　　明仲惊诧不已，随后很快平静下来，语气不定道：
　　“学姐，是想附身在我身上吗？”
　　苻子卿的嘴角依然保持着一个轻翘的幅度，这让她看起来有些似笑非笑：
　　“不仅仅是附身哦...”
　　她的声音微微低沉下来，带着几分柔媚：
　　“我想要你身体的全部...”
　　明仲看着忽然柔媚起来的学姐，虽然觉得赏心悦目，心神也微微荡漾起来，但他却皱起了眉。
　　“我还没准备好。”
　　过了一阵，他才开口说到。
　　“你没准备好？”
　　苻子卿轻笑：
　　“你想怎么准备？”
　　“至少应该，让我洗个澡吧。”
　　明仲一本正经道：
　　“而且，今天的考试，也至少让我考完吧，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嚯，真是好学生呢。”
　　苻子卿笑着说到，心想我都已经替你考完了...
　　随后她微微皱眉道：
　　“你洗不洗澡，考不考试，跟我想要你的身体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啊，这些事情肯定要我自己先做了来嘛，难道...”
　　明仲笑道：
　　“学姐你来帮我做吗？”
　　“还是说，学姐说的想要我的身体，还有别的意思？”
　　他又似笑非笑地补充了一句。
　　“哼。”
　　苻子卿轻声一哼，知道自己想要逗弄他的心思被识破了，然后撇嘴说到：
　　“你还想考试，都过去整整一天了，考个毛。”
　　明仲愣了愣。
　　“我睡了整整一天！？”
　　他徒然惊呼，而后又镇静下来，平静说到：
　　“也没事，一次模拟考而已...”
　　苻子卿看到明仲淡定的样子，也不禁感叹这小子心态是真的好，随后淡淡说到：
　　“放心好了，我都替你考了。”
　　“哦。”
　　明仲下意识应了一声，然后猛地一惊：
　　“你替我考了？你行吗？”
　　苻子卿也算徒然一惊：
　　“你敢质疑我这个曾经的年级第一？你这偶尔才考进前五十的学渣也敢质疑我？你确定？”
　　“呃...那个学姐...”
　　明仲也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但还是忍不住问到：
　　“我记得，学姐是文科生吧？”
　　“是啊，那又怎样？”
　　苻子卿微微抬起下巴，一脸睥睨的姿态。
　　她根本不想跟这个胆敢轻视她的学渣解释什么。
　　“不怎么样，就是...”
　　明仲还想说些什么的，但转念一想，学姐既然已经替他考了，如今再说什么都是空话，他要还继续多嘴的话，只会惹得学姐不高兴，这就不太美妙了。
　　而且，学姐替他考了也好过直接缺考嘛，就算考得差了点，也无所谓了。
　　于是明仲立马态度转变，恬着笑脸道：
　　“就是想谢谢学姐嘛！嘿嘿！学姐辛苦了！”
　　“哼，懒得跟你两个扯。”
　　苻子卿不想浪费口舌在无关小事之上，随后便简单给明仲说了说她附身在他身体上之后，这一整天发生的事情。
　　听完苻子卿的叙述之后，明仲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苻子卿看到明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皱眉说到：
　　“有什么话就说！”
　　明仲抬头看看苻子卿，嘴唇蠕动了半天，就是没出声。
　　苻子卿看他这副扭扭捏捏的模样，也大致猜到了他想问些什么。
　　她便直接回答他了：
　　“对，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唔...”
　　明仲忍不住捂住了脸，然后慢慢挪开手，看了看苻子卿，却又迅速低下了头。
　　要是正常肉体的话，估计他现在已经满脸通红。
　　苻子卿伸出手指戳了戳明仲脑袋，戳得他向后一仰，手脚胡乱张舞了一阵才好歹稳住身形，然后他无奈说到：
　　“学姐啊，你太大了，能别戳我吗？”
　　“哈哈！”
　　苻子卿微微眯眼笑道：
　　“你刚才害羞了吧。”
　　“唉。”
　　明仲又捂了捂脸：
　　“无所谓了，反正之前就被学姐看光了。”
　　看到明仲突然一脸看破红尘的样子，苻子卿不屑道：
　　“怎么好像是你吃亏了一样，扭扭捏捏像娘们儿。”
　　明仲奇了怪了：
　　“看被你看了不说，身体也被你霸占了整整一天，连那种事情都...难道不是我亏了？”
　　“很抱歉，我虽然是鬼，但也是女鬼，所以即使是你被我看了，也是你占了便宜，我脏了眼，你就是流氓！懂吗？不要说什么这不公平，再说...”
　　苻子卿一脸笑意，想着这种事情本来就很奇怪，女孩子被男孩子看了，男孩子是流氓，反过来呢，还是男孩子是流氓，上辈子作为男同胞的时候，也曾觉得这种事情真不公平，然而现在，她却能心安理得拿出这套说辞来怼明仲。
　　然后她又紧皱眉头，瞪着眼睛不满道：
　　“你说什么‘那种事情’？不就是撒尿嘛，有什么不好说的？非要说得那么暧昧不清，好像我对你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一样...”
　　说完之后，不等明仲说话，苻子卿又嗤笑道：
　　“思想龌龊！”
　　“学姐你简直...”
　　明仲想说学姐不可理喻，但话说一半却说不出来了。
　　他突然想到，女孩子本就是难以理解的生物，在这种事情之上，根本不可能跟女孩子讲道理，更何况学姐是比女孩子更加难以捉摸的女鬼...
　　算了，明仲也不想跟学姐争辩了。
　　但是，明仲抬头看了看学姐，学姐也正好一脸怪笑地盯着他，并且明仲感觉到，学姐的视线好像在...
　　明仲下意识地捂住了裤裆。
　　“嘘~”
　　学姐忽然吹了声口哨，然后忽然莫名其妙地哼起了童谣：
　　“我是一条小青龙，小青龙~,你是一条猪虫儿，猪儿虫~”
　　“你是猪儿虫？还是小青龙？”
　　哼完童谣之后，苻子卿笑问。
　　明仲一开始还愣愣地没反应过来，过了一阵才脸色一黑，张嘴木然说到：
　　“学姐，女流氓。”
　　明仲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位外表清纯的女鬼，根本不是他想象中那么天真单纯。
　　“嘿嘿嘿。”
　　苻子卿笑了笑，然后一把抓住了明仲。
　　“走了，出去了。”


第101章 九八章 认个儿子
　　苻子卿手握着小明仲，出现在了寝室中。
　　这个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透出微光。
　　苻子卿将小明仲丢到了大明仲身上，淡淡说到：
　　“回去吧。”
　　小明仲也不废话，爬到大明仲脑袋上，钻了进去，随后，大明仲睁开了眼睛。
　　刚刚坐起身来，明仲便听到学姐嫌弃地说到：
　　“把你该解决的都去解决了，等我想用的时候，可不想再帮你...”
　　后面的话不用苻子卿说完，明仲已经赶忙点头：
　　“好的好的！学姐不用再说了，我自己来！”
　　说着他就翻身下床，跑去厕所。
　　苻子卿在明仲的床位下等着明仲，她有些想法，待会儿准备在明仲身体上做做“实验”。
　　十分钟后，明仲还在厕所里。
　　二十分钟后，明仲还是没有回来。
　　等了这么久，苻子卿微微皱起了眉。
　　这小子没带手机啊，怎么能在厕所里待这么久的？
　　难道昨天帮他吃多了，肠胃出问题了？
　　又等了五分钟，苻子卿忍不住喊道：
　　“你是掉坑里了吗？”
　　等了十几秒钟，苻子卿都没有听到明仲的回应，正要再喊一声，突然目光瞥到了书桌上的抽纸...
　　嚯嚯嚯，明白了，这小子忘带纸了啊！
　　苻子卿捂嘴一笑，却也不会亲自给那小子送纸去，就看那小子为了面子能够在里面蹲多久！
　　于是又过去了五分钟。
　　“学姐，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阳台上的厕所里，终于传出了明仲的声音。
　　明仲等了一阵，没有听到学姐回应，有点着急了：
　　“学姐？学姐！你还在吗？”
　　“哈哈哈！”
　　学姐放肆的笑声从寝室里传来，让明仲微微脸热。
　　“开门。”
　　之后听到学姐这么说了，明仲赶紧将厕所门拉开一条缝，随后他便看到一袋抽纸从门缝飞了进来。
　　接过抽纸，明仲如释重负。
　　再之后，厕所里响起冲水的声音，随后明仲叉着腰、拖着蹲麻了的腿，一脸难受地出来。
　　洗了手回到自己的床位下，将抽纸扔到书桌上，之后明仲就瘫坐到了椅子上。
　　看到明仲面色难看地轻轻拍打着蹲麻了的双腿，苻子卿却好笑道：
　　“哈哈！死要面子活受罪！腿麻了吧！活该！”
　　随后又捂着鼻子，一脸嫌弃道：
　　“好臭！厕所里待这么久！都腌入味儿了！”
　　明仲拉起自己的衣领闻了闻，脸色更加难看了。
　　随后他却嘴硬说到：
　　“谁上过厕所后不会有点味道啊，我就不信你...”
　　“我怎么样？”
　　苻子卿接嘴说到，一脸笑意。
　　明仲顿时话语一噎，无奈道：
　　“好吧，我忘了你是鬼。”
　　“嘿嘿，不说了，你快去洗漱...干脆洗个澡得了，我待会儿要上你...哦咯儿~”
　　苻子卿说到这里，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嗝儿。
　　明仲已经脸色大变，苻子卿然后才继续说到：
　　“要上你的身，所以记得洗干净点儿，要香喷喷的！哈哈！”
　　苻子卿笑着催促明仲去洗澡。
　　明仲脸色怪异，总觉得学姐是故意把话说得那么有歧义的样子。
　　女鬼会打嗝儿吗？说出去谁信？
　　只好拖着还有些麻的双腿准备去浴室，明仲若有所思，确定学姐就是想要调戏他。
　　之前就是这样，学姐说话时，总是偶尔带上一些暧昧难明的意味儿在里面，让他浮想联翩，但是，之前的话，都没有今天这么露骨，难道...
　　“喂！明仲你发什么呆！？”
　　学姐突然喊到，让明仲回过了神：
　　“怎么了？学姐。”
　　苻子卿一副老母亲看傻儿子的眼神，无奈地看着明仲，指了指衣柜说到：
　　“你就这么去洗澡？换穿的衣服不带上？难道待会儿又要我给你送？还是你打算洗完之后直接光屁股出来？”
　　“还有记得洗完澡把换下来的衣服泡上，最好今天之内就洗了，放久了会臭，而且汗渍会洗不掉，当然内裤什么的，最好立马就搓洗了，不要跟衣服裤子泡在一起...”
　　听到学姐跟个老妈子一样唠唠叨叨，明仲忽然愣住了。
　　苻子卿说完之后，看到明仲呆呆的样子，吼道：
　　“发什么呆！？搞快点！”
　　“哦，哦！”
　　明仲赶忙去衣柜里翻找衣物，之后抱着衣物去浴室的时候，忽然转头对苻子卿笑道：
　　“学姐，你对我真好！”
　　然后闷头冲进了浴室里。
　　苻子卿对明仲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有些莫名其妙，一时间也微微愣住了。
　　听到浴室里响起了水声，苻子卿才撇嘴说到：
　　“这小子，果然脑子有问题吧...”
　　再之后，苻子卿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渐渐变得奇怪。
　　她记得明仲说过，他出生后不久，他的母亲就去世了...
　　好家伙！这小子竟然想自己当他妈不成？
　　虽然之前一直开玩笑，说什么自己要是活着，年龄都够当他妈了...
　　但现在这种情况，苻子卿还是感觉有些怪怪的。
　　苻子卿眉头越皱越紧，随后却慢慢松开。
　　应该反过来想，是明仲那小子想当她的儿子...
　　这样一想，好像就没感觉有多奇怪了。
　　苻子卿仔细想了想，她如今是鬼，肯定是生育不了的，但是，就算还活着，她也接受不了那种事情...但是如今，直接跳过那些不可描述的步骤，直接获得一个即将成年的大儿子，似乎稳赚不亏？
　　而且，如今的明仲，说起来也算是她“打造”出来的，认作儿子也没毛病吧。
　　这样思虑之间，苻子卿的心态发生了转变。
　　“唉...”
　　苻子卿叹了口气，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一样，却是忽然笑道：
　　“其实认个傻儿子也不错！”
　　所以当明仲洗完澡，拿着干帕子擦着头发走到苻子卿面前的时候。
　　“小明啊，来，坐这里。”
　　苻子卿“慈祥”地看着明仲，让开身位，指了指身边的椅子。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洗完澡，身上没擦干，加上清晨温度稍低，明仲竟然打了个冷颤。
　　“什么小明？学姐你能别这么叫我吗？好奇怪的。”
　　看到学姐的眼神中，竟然莫名地有一种长辈般的感觉，让明仲感到压力的同时，也冒起了鸡皮疙瘩。
　　学姐怎么突然变得有点怪怪的...
　　明仲心想，但还是乖乖坐好。
　　然后他抬头看着学姐，眼神询问：
　　“接下来干嘛？”
　　“别乱动哦。”
　　苻子卿轻声说道：
　　“放松心神，不要抗拒，我马上就进来了...”
　　明仲：⊙▽⊙？
　　然后：(;¬_¬)
　　他可以肯定，学姐又在口嗨罢了，她根本就不敢拿出事实行动来。
　　然而，明仲下一秒就看到学姐变作了一团白光，随后猛然往他脑子里钻！
　　明仲徒然一惊，然后感觉眼前瞬间苍白...
　　虽然与他所想的大有出入，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学姐确实进来了...
　　她并不是在口嗨。


第102章 九九章 成功了
　　几秒钟后，眼前的苍白渐渐消散，明仲又恢复了正常的视野。
　　明仲甩了甩脑袋，然后又用手拍着差不多太阳穴的位置，轻声喊道：
　　“学姐？”
　　“嗯。”
　　学姐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你不用喊出声来，像昨天凌晨一样，用意念就可以与我交流。”
　　明仲便不再开口说话，用干帕子继续擦着头发，但其实脑海中却在跟学姐对话。
　　“学姐现在在我的脑子里吗？”
　　“大概吧。”
　　“大概？”
　　“嗯，我在这里看到了一个小小明。”
　　“都说了别叫我小明...”
　　“那叫小仲？”
　　“小仲也不行！我查过你的生日，你死的时候还没我现在的年龄大呢！”
　　“死了之后就不算了吗？”
　　“当然不算！你的年龄永远定格在那一刻了！”
　　“这样啊，好像有点儿道理...”
　　“嘿嘿，所以你比我小，应该叫我哥，以后等我更成熟了，就升级为叔，再老了就变成爷，懂了吗？”
　　“......”
　　脑海中的对话，到这里就以苻子卿的沉默，暂时停顿了下来。
　　明仲擦完了头发，已经去到阳台上，趁着天还未完全亮起来，抓紧时间洗衣服中。
　　他其实有点儿慌，因为他意识到刚才的对话，似乎有些忘乎所以了。
　　学姐这么久没有回应，应该是生气了吧...
　　明仲陷入了比较懊悔的情绪之中，说到底，他当时也算是口嗨罢了，让学姐叫他“哥”什么的，并不敢真的去想。
　　“学姐？”
　　搓洗着衣服，明仲在脑海中试着呼喊了一声。
　　等了一阵，终于在脑海中响起了学姐的声音：
　　“你的说法有问题。”
　　“嗯哼？学姐这么久...是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吗？”
　　明仲搓洗衣服的动作顿了顿。
　　苻子卿的声音说到：
　　“对呀，你有什么问题吗？”
　　“呃，没有问题。”
　　明仲笑着摇摇头，继续搓洗衣服。
　　这只女鬼真的是...有时候腹黑得像个小恶魔，有时候又有些呆呆的...
　　苻子卿的声音又说到：
　　“你之前说我的年龄定格在我死的那一刻，那么同理，你也不存在长大变老的说法了，你现在的身体，只是一具皮囊，本体是你意识与晶体的融合体才对。”
　　“哦。”
　　明仲没有争辩。
　　苻子卿也没再说话。
　　不久之后，明仲洗完了衣物，阳台外的天色，也比较敞亮了。
　　在这段时间里，苻子卿也并没有闲着。
　　在她的视角下，是处于一片小型的白色空间之中，空间里有个明仲。
　　之前附身在明仲身体里的时候，她并没有进入过这样一片空间，那时候她的意识进入明仲大脑以后，直接就获取了明仲身体的控制权，以及各种知觉。
　　但是现在，大概因为有正主在，她就无法直接控制明仲的身体了，在最初进入明仲大脑的时候，她甚至感觉到了一些阻碍，但她还是强行进入了...
　　这也导致了当时明仲眼前一白。
　　这片空间里，最显眼的自然就属那雕像般的“明仲”了。
　　这个“明仲”并不像苻子卿之前对明仲说的那样，是“小小明”，体形大小是正常的。
　　或者说，其实是她变小了。
　　在进入这片空间之后，她的意识白光便化为了她自己的模样，只是浑身发着光。
　　苻子卿仔细观察了这片空间里的明仲，发现他的皮肤有些发黑，且带有晶莹的质感，在仔细看，他的皮肤表面还有不少极细微的裂纹。
　　苻子卿知道这个明仲，就是她用晶体给他组成的身体。
　　只是...为什么还有裂纹？
　　之前在自己的空间里的时候，明仲太小，她并没有发现他身上的这些裂纹，现在看来，只是简单的将他的意识与晶体融合，似乎还不够，应该还差什么东西...
　　异场能量！
　　苻子卿瞬间想到了这个。
　　随后她又在这片空间里四处观察，发现了一些光球。
　　这些光球大小不一，各自飘浮在这片空间之中，其中有一些光球紧靠着，似乎彼此间隐隐有着联系。
　　她好奇之下，去触碰了其中一个比较大的光球...
　　只是触碰了几秒钟，她便知道了这颗光球代表着明仲的数学知识。
　　而挨着这颗光球的其它光球，苻子卿不用触碰就能猜测到，都是与数学相关的其它知识了。
　　这里面光球很多，苻子卿随便触碰了几个，有的是明仲的知识，有的是明仲的经历回忆。
　　知道这些光球大抵来说代表着明仲的知识与经历之后，苻子卿便不再触碰，她没有兴趣去探究别人的隐私。
　　不过，当她无意中瞥见两颗大小差异极大的光球靠在一起，她突然又产生了一丝兴趣。
　　一个光球有拳头大小，算是正常，因为苻子卿在这片空间里看到的光球，大部分都是这种大小，而靠在它旁边的，却比小指头还小一些。
　　触碰那两颗光球之后，苻子卿脸色先是变幻莫测，随后却是轻声嗤笑：
　　“哧！小~处~男！”
　　再之后，苻子卿不再关注那些光球，她看着雕像明仲，思考着是否能够在当前条件下，获得明仲身体的控制权。
　　想到之前只要触碰那些光球，就可以知道明仲的知识与经历，苻子卿便也试着伸出食指，轻轻点到了雕像明仲的眉心。
　　然而等了一阵，并没有什么反应。
　　苻子卿皱了皱眉，还差了什么...
　　她心念一动，身上微微发出的光便稍稍淡薄了一些，而她点在雕像明仲眉心的指尖，却光芒闪耀。
　　随后，那闪耀的光芒倏忽间从雕像明仲的眉心蔓延开来，转瞬即遍布全身。
　　雕像明仲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正在阳台晾衣服的明仲愣了一下，随后又继续之前的动作，不过动作有些笨拙。
　　“成功了。”
　　他轻轻说了一句。
　　空间里，睁开眼睛的明仲看到浑身散发着光辉的学姐，一时间愣住了。
　　因为学姐的手指点着他的眉心，他也不敢乱动，过了一阵，他才小声喊道：
　　“学姐？”
　　“别打扰我，我正帮你晾衣服呢，掉了的话，你自己重洗！”
　　苻子卿不满说到。
　　一边在空间里将光芒维持在晶体明仲身上，一边要控制外面明仲的身体，一心二用还是很有难度的。
　　不过，实验算是获得了大成功！
　　之后，便是勤加练习就行了。
　　这片空间，应该是明仲的意识空间吧...苻子卿在这一刻决定，将这片空间征用了！


第103章 一百章 梦游
　　睁开眼睛，看到从窗外透进来照到墙壁上的阳光，赵云中呆楞着，还有些发懵。
　　随后，他猛然坐起身来，眼神惊疑地打量起房间中的一切。
　　“我...没事？”
　　赵云中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喃喃自语着。
　　拉开搭在身上的薄被，赵云中起身下床，然后回头看着床铺。
　　自己...什么时候上床的？
　　赵云中又走到了书桌前，看着书桌上的日记本与封灵之书。
　　昨晚他是在书桌前被小灵拉进“书内”的，之后便直接和小灵一起被那个女鬼抓去了，那么，他的身体又是怎么躺到床上去的？
　　房间门并没有锁，大概是叔叔他们把他扶到床上的吧...
　　赵云中没有过多探究这件事情，随后他拿起了封灵之书，微微发呆。
　　昨晚他的灵体昏睡过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女鬼为什么放过了他？那个女鬼到底什么来路？
　　这些问题，他希望能在小灵这里得到一些解答。
　　“小灵？你在吗？起床了。”
　　赵云中敲了敲封灵之书。
　　过了一阵，封灵之书才从赵云中手上飞起来。
　　“主人早上好！”
　　“早上好。”
　　赵云中笑着回应了一句，然后直奔主题：
　　“小灵，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灵沉默了一会儿，才委屈道：
　　“主人，那个女鬼强迫小灵给她打工，然后承诺给主人修复灵体。”
　　“嗯？”
　　赵云中微微一愣。
　　他是知道自己灵体有损的，只是，那个女鬼为什么要帮他修复灵体？
　　仅仅就是想要小灵给她打工？
　　随后他又想到，大概是因为那个女鬼虽然能够抓到他们，却无法破解他和小灵之间的联系，或许她也威胁过小灵，但是没什么效果，所以便以帮他修复灵体作为交换，让小灵帮她做事。
　　可是，她为什么要小灵帮她做事？又要小灵帮她做什么事？
　　赵云中立马这么问了小灵。
　　小灵却说那个女鬼还没说要它做什么事，现在只是让它每晚带主人前去，让她修复灵体。
　　至于为什么要小灵帮她做事，女鬼没说，小灵自然也不知道，但赵云中猜测，应该与封印在小灵体内的苻子卿有关。
　　“她跟苻子卿到底什么关系？”
　　赵云中皱眉沉思。
　　他又回想了一遍昨晚听到的，女鬼说的那些话。
　　现在仔细品一品，似乎对方真的没有明显的恶意，更多的只是一些带着恶作剧般意味儿般的玩笑？
　　还有女鬼那让他感到莫名熟悉的嗓音...
　　赵云中坐到书桌前，手指轻敲桌面。
　　“她跟苻子卿到底什么关系？”
　　他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
　　赵云中试图在记忆中搜索与女鬼符合的嗓音，但很快就记不清女鬼的嗓音了。
　　终究只是昨晚听了她说过几句话而已...
　　那么今晚，赵云中打算教导一下小灵，让小灵套套女鬼的话。
　　之后他又想到那女鬼既然已经强大能无视空间抓到他们，却还需要小灵帮她做事，那么她肯定也遭受着什么她无法抗拒的限制。
　　而那个女鬼与苻子卿大有关系，苻子卿又与槐香苑有关系，那么可以简单推测那个女鬼也与槐香苑有关。
　　或许那个女鬼也跟之前的苻子卿一样，被困在了槐香苑！
　　“或许应该再去槐香苑探查一遍。”
　　赵云中忽然说到，语气稍稍有些无奈。
　　将苻子卿的日记本放到抽屉里锁上，赵云中准备出去洗漱。
　　封灵之书跟在赵云中身边，赵云中便指了指书桌，说到：
　　“小灵啊，平时你就伪装成普通书籍，不要乱飞，不要说话，好吗？”
　　“好的主人！”
　　小灵乖巧地飞回到书桌上，安静躺着。
　　赵云中笑了笑，想着其实说开了以后，小灵这样的诡物...也没那么难以接受，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可爱。
　　“对了小灵，你知道是谁将我弄到床上去的吗？”
　　赵云中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小灵不知道诶。”
　　“好吧，你先等一会儿，我待会儿来带你出去。”
　　“好哒主人！”
　　赵云中又忍不住笑了笑，随后走出房间。
　　叔叔婶婶都已经起床，叔叔坐在沙发上看书，婶婶则在厨房里准备早饭。
　　赵云中给叔叔打了声招呼，简单说了几句后，就去厕所里洗漱。
　　与叔叔简单交流之后，赵云中觉得应该就是叔叔扶他躺在床上的。
　　灵体离体之后，身体会进入假死状态，而他这么高瘦的体型，是会相当沉重的，能够扶得动他的，只有可能是叔叔。
　　但另一点毕竟重要的是，扶他上床的那个人，肯定会发现他当时已经“死”了，也只有知道他特殊身份的叔叔，不会大惊小怪。
　　而刚才与叔叔说话时，叔叔关心他的身体，让他不要太过劳累，应该也时叔叔发现了他的身体状况。
　　在赵云中洗漱的时候，赵依妙忽然一脸迷糊地走了进来。
　　她穿着浅蓝色的睡裙，长发有些凌乱，揉着眼睛，微微嘟着嘴巴。
　　看到妙妙迷迷糊糊地准备关上厕所门，赵云中赶忙吐掉口中的牙膏泡沫，喊道：
　　“妙妙！我还在呢！”
　　“哦，云中哥早。”
　　赵依妙眼神迷离地看了赵云中一眼，没有继续关门，却也没有出去的意思，就站在门口那里，眯着眼睛，脑袋微微晃动着，明显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赵云中摇头笑笑，说到：
　　“马上，就一两分钟。”
　　他加快动作洗漱，很快便洗漱完毕，回过头，看到妙妙那丫头竟然歪着脑袋闭着眼睛，竟然像站着就睡着了一样。
　　赵云中轻轻推了推赵依妙，说到：
　　“好了，该醒了，别挡在门口。”
　　“呣...云中哥？”
　　妙妙抬起头，半张眼睛，迷糊道：
　　“云中哥这么快就完事儿了啊...哎哟！”
　　她被赵云中敲了敲脑袋。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
　　赵云中一脸无奈，然后板起脸说到：
　　“快让开！”
　　赵依妙便让出门口来，赵云中刚刚走出去，却被赵依妙喊住了：
　　“云中哥。”
　　赵云中回头，赵依妙歪头说到：
　　“云中哥昨晚梦游了哦。”
　　“梦游？”
　　赵云中疑惑地重复了一声，随后脸色微变。


第104章 一零一章 逆子
　　“是哦，云中哥梦游哦。”
　　赵依妙没注意到赵云中的脸色变化，仍在自顾自地说着：
　　“我半夜起床喝水，看到云中哥从房间里出来，走到客厅门口，站了一阵又回到了房间里...”
　　这么说着，赵依妙瞌睡也醒了，瞪着眼睛说到：
　　“云中哥两次都从我身边走过，但是就跟没看见我一样，所以肯定是梦游吧？”
　　赵依妙说完，仰头望着赵云中，样子又变得有点儿呆呆的。
　　赵云中此刻已经是正常脸色，摸了摸后脑勺，有些难以置信道：
　　“我竟然梦游了吗？”
　　随后又微叹着笑道：
　　“唉，可能想着案子太投入了，做梦都想去查案。”
　　话虽这样玩笑式的说了，但赵云中心中却是无比凝重。
　　梦游的话...所以他是自己躺到床上去的咯？
　　还有什么所谓的梦游，当时他的身体都处于假死的状态了，怎么可能梦游？根本就是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了吧。
　　是那个女鬼通过什么手段控制了他的身体吗？
　　赵云中有些惊疑不定。
　　对方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还有对方控制了他的身体走到了客厅门口，最终却没有出门，是因为受到了什么限制吗？
　　赵云中心中满是疑团。
　　“对了妙妙，没有吓到你吧？”
　　赵云中忽然向赵依妙问到。
　　他的神情只是简单地表露出关怀之意，心中却是有些后怕。
　　赵依妙眨了眨眼睛，笑道：
　　“吓到了，我好怕的。”
　　“那就好。”
　　赵云中看到妙妙略带调皮的眼神，就知道她没被吓到，但是他还是严肃说到：
　　“要是再看到我梦游，不论看到我在做什么，一定都不要理睬。”
　　“我知道。”
　　赵依妙点了点头，然后又说到：
　　“云中哥，还是别太辛苦了。”
　　“嗯。”
　　赵云中笑了笑，说到：
　　“好吧，你应该还想睡懒觉吧？不过还是洗漱一番，吃点早饭再回去睡吧。”
　　说完就向客厅走去，赵依妙却喊道：
　　“不要洗漱，不要吃早饭，不然就睡不着了。”
　　赵云中听到了，自然不会说什么，但正在看书的叔叔却以命令的口吻说到：
　　“不行，必须吃早饭。”
　　“啊？明明今天不上课...”
　　赵依妙不高兴了，冲着赵云中的背影说到：
　　“云中哥，都怪你！”
　　“跟我有什么...”
　　赵云中回头，话没说完，赵依妙就瘪着嘴巴关上了门。
　　赵云中摇摇头，走到叔叔身边坐下，叔叔立马叹道：
　　“唉，现在的小孩子，一放假就睡懒觉，早饭不吃就算了，甚至可能午饭都不起来吃，睡到下午才起床，真是不像话！”
　　“嗯，确实。”
　　赵云中虽然想说这很正常，不过也知道跟长辈争论这种事情只会没完没了，就干脆随口附和。
　　于是叔叔也没再这件事情上继续说，之后叔侄俩拉拉家常、讨论讨论案情，时间便很快过去。
　　虽然是周六，但这几天发生了不少事情，所以叔侄俩吃过早饭之后，也不得不一起去加班。
　　......
　　有人忙碌，有人闲。
　　明仲就很闲，一大早上什么都没做，在意识空间里一直不敢动弹、不敢说话，生怕打扰到了学姐。
　　不过，虽然不能动，但能一直看着学姐，也不算无聊。
　　学姐在专注地控制外面的身体，所以神情清冷严肃，但依然赏心悦目。
　　看了看学姐曼妙的身形，明仲心中十分遗憾。
　　那种存在于动漫中的万恶之源，明仲没想到自己也有亲眼见识的一天，明明学姐美妙的**就在眼前，却偏偏被耀眼的白光覆盖，什么细节也看不到。
　　万恶的圣光！
　　明仲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王胖子，每次看到动漫中这样的场景，就会深恶痛绝了。
　　“眼睛在乱盯啥？”
　　学姐忽然说话了，正努力想要看透圣光的明仲吓了一跳。
　　苻子卿大概练习了一个多小时，到现在其实也不太熟练，一心二用真的挺有难度。
　　此刻收回心神，注意力放到意识空间里来，就发现了明仲这小色批在她身上乱看。
　　苻子卿知道明仲根本看不到什么，不过还是凶狠道：
　　“再敢乱看，就把你眼睛挖掉！”
　　“不是，学姐你要明白，不是我想乱看的，你这个样子...”
　　明仲试图狡辩，不是他意志力不行，而是学姐太诱人。
　　没办法啊，这种隐藏圣光之下的秘密，反而更加激发起本能的求知欲。
　　“哼。”
　　苻子卿狠狠瞪了明仲一眼，随后却叹道：
　　“唉，其实我也理解，青春期少年嘛...要是换我，我也看，不看白不看！”
　　明仲先是一阵惊楞，随后讪笑：
　　“嘿嘿，理解就好，理解就好，我之后会注意的。”
　　明仲觉得自己算是逃过了一劫，同时也在想，学姐这样深明大义，懂得换位思考的女...鬼真是难得。
　　而苻子卿却是微微皱眉看着明仲，心中有些忧虑。
　　“诶，你觉得李瑜怎么样？”
　　沉默了一会儿，苻子卿忽然开口说到。
　　明仲一愣，随口说到：
　　“她人挺好的。”
　　随后，明仲感觉有些奇怪，学姐怎么突然说起李瑜了？
　　“嗯。”
　　苻子卿点点头，说到：
　　“我觉得也不错。”
　　这个时候，明仲感觉更加奇怪了，忙问到：
　　“学姐突然说起李瑜干嘛？”
　　他其实已经隐隐猜测到学姐的意思。
　　苻子卿欣慰笑道：
　　“那丫头明显喜欢你呀，你也觉得她不错，我觉得你们可以...”
　　“不可以！”
　　明仲突然打断了苻子卿的话。
　　“......”
　　苻子卿笑容僵硬了一下，没有说话。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她长得也好看啊，性格温软，最主要是喜欢你...这样省心不少。”
　　苻子卿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觉得她很好，你可以试着和她交往一下嘛。”
　　听到学姐这么劝，明仲忽然心里很烦，淡淡说到：
　　“干嘛非要我跟她交往？”
　　“你！我是...”
　　苻子卿话没说完，又被明仲打断：
　　“为了我好？”
　　“......”
　　苻子卿再次无言，心里也莫名烦躁起来。
　　“你要觉得她好，你自己去跟她交往吧！”
　　明仲又说到。
　　“你！”
　　苻子卿真的有点生气了，骂道：
　　“你个逆子！”
　　“(⊙ꇴ⊙)！”
　　明仲瞬间惊呆。


第105章 一零二章 不愉快
　　骂出口之后，看到明仲惊呆了表情，苻子卿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后悔了。
　　虽然之前确实觉得认这么个大儿子，也有那么点儿意思，但若是把这件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难免也稍稍会感到有些奇怪。
　　“嗯？”
　　明仲惊讶问到：
　　“学姐你说什么？”
　　苻子卿微微别过脑袋，淡淡说到：
　　“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
　　明仲停顿了几秒钟，语气怪异道：
　　“其实，我听得挺清楚的。”
　　苻子卿并不接话。
　　明仲又说到：
　　“我算是明白，学姐为什么要撮合我和李瑜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些无奈与好笑。
　　“学姐你...”
　　明仲开口说了这么三个字，忽然不说了，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之前学姐倒是说过她要是没死，年纪就够当他妈了，这样的玩笑话，他也确实当是玩笑了，没怎么去在意。
　　现在看来，学姐似乎真的代入了“母亲”的角色，也实实在在用“母亲”的眼光在看待他...
　　明仲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件事，心中的感觉，就是十分奇怪，也无法接受。
　　虽然学姐有时候絮絮叨叨说教他的样子，有那么一点儿“老妈子”的意味儿在，但她这样青春俏丽的少女形象，怎么可能让他当作“母亲”去看待？
　　而且，平时同学室友之间，儿子来孙子去的，都是玩笑好吧，要是谁真的把对方当儿子孙子什么的，就等着挨揍吧！
　　现在学姐竟然真的要把他当儿子！？
　　这怎么行！就算是学姐，也绝对不能接受！
　　好好的学姐，怎么能变成妈呢？
　　明仲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要是别的人，他肯定已经生气了。
　　因此现在面对着学姐，明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苻子卿当然看得出来，明仲已经有些不高兴了，知道明仲幼年丧母的特殊情况，苻子卿也清楚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触碰到明仲的底线。
　　她的食指还点着明仲的眉心，因此也能感受到一些明仲抗拒而纠结的情绪。
　　氛围，变得有些奇怪和不愉快起来。
　　过了好一阵。
　　“对不起。”
　　苻子卿轻轻说到：
　　“我不该多管闲事。”
　　“没事。”
　　明仲立马笑道。
　　原本有些不愉快的气氛，就这样稍稍缓和下来。
　　随后苻子卿又说到：
　　“你的身体饿了，你去吃饭吧。”
　　说这话的时候，笼罩在明仲身上的光辉汇聚回苻子卿的指尖，苻子卿再收回手指，将明仲身体的控制权还给他。
　　明仲点点头，闭上眼睛。
　　寝室里，坐在椅子上的明仲睁开眼睛，他活动了几下脖子后便站起来去衣柜里翻找着什么。
　　苻子卿从明仲脑子里钻了出来，恢复了正常形态。
　　她看到明仲脑袋探到衣柜里老半天了，正准备问他在找什么，就看到明仲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个比较大的铁制饼干盒，放到了书桌上。
　　“这是什么？你的私房钱？”
　　苻子卿凑过去，好奇问到。
　　明仲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打开了盒子。
　　苻子卿一看，顿时惊叹道：
　　“哟！你还挺厉害啊！”
　　盒子里，满满的都是明仲参加数学竞赛获得的奖状和证书。
　　苻子卿翻看了一番，发现都是特等奖或一等奖，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低估了这小子。
　　明仲谦虚一笑道：
　　“都没啥，我主要是要拿这个。”
　　明仲说着，从盒子底部拿出了一张银行卡。
　　苻子卿看着明仲手中的银行卡，眨了眨眼睛问到：
　　“是你获得的奖金吗？”
　　明仲笑着点头，将银行卡放到裤兜里，然后将盒子盖上，放回了衣柜里。
　　“去吃个早饭而已，你把自己的奖金拿出来干嘛？生活费不够了？”
　　苻子卿问到。
　　“不是，生活费还够。”
　　明仲将衣柜里的“老古董”翻盖机也拿了出来，随后开始穿鞋。
　　“那你拿奖金出来干嘛？”
　　苻子卿继续问。
　　明仲却卖起了关子：
　　“学姐跟我一起去逛街就知道了，去吗？”
　　“哼。”
　　苻子卿轻哼一声，不说话了，算是默认了。
　　两分钟后，苻子卿跟着明仲出了宿舍楼。
　　“吴阿姨早！”
　　昨天苻子卿以明仲的身份交流过的大妈，此刻正在宿舍门口坐着小板凳晒太阳，大概也是因为这栋楼里大部分学生回家去了，她才比较空闲。
　　因为苻子卿给明仲说过，这个大妈肯定遇到了怪事，而且也能从她身上套取关于张惠云的信息，可以想办法跟这位大妈拉近关系，所以明仲一出宿舍楼的大门，就热情洋溢地打起了招呼。
　　吴阿姨抬头看了看明仲，发现是昨天那个自称灵探的奇怪学生，微微愣了一下，才笑道：
　　“同学早，同学今天也不回家去吗？”
　　她知道有些家较远的同学会选择今天回家，但她看明仲的样子不像要回家，所以就随口问了一句。
　　当然，她本来也下意识想问问这位同学，他昨天所说的“灵探”，是不是真的，但忍住没问。
　　她到没有遇到怪事，只是她的丈夫前两天突然跟换了个人一样，一些怪异的举动把一家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老一辈和儿子之间产生了分歧，儿子相信科学，要将父亲送去医院，公公婆婆却说她丈夫是中邪了，要去老君观请老道长。
　　她这两天心神焦虑，也拿不定主意，但也没到需要随便相信一个高中生、病急乱投医的地步。
　　“家比较远，两天假期倒长不短的，就不回了，回去的话，可能一半时间都在车上度过了，不如留在学校，还可以出去玩一玩。”
　　明仲笑着答道。
　　“哦，同学出去玩可以，但记得晚上九点之前回寝室。”
　　吴阿姨笑着提醒道。
　　“嗯，那我先走了，吴阿姨再见！”
　　“嗯。”
　　明仲也看到了吴阿姨之前片刻的犹豫，知道事情不能急，就和学姐一起离开了。
　　出了学校，明仲忽然偏头看向苻子卿，问到：
　　“学姐想吃什么？我请客！”
　　明仲一脸豪气。
　　“又来了，我又吃不了人类的食物，你怎么...”
　　苻子卿话说一半，忽然恍然道：
　　“你是说！”
　　“没错，学姐附身到我身上，不就可以尝到食物的味道了，怎么样？学姐想吃什么？”
　　明仲笑问。
　　苻子卿满脸期待地喊道：
　　“走走走！今天我要吃遍川北美食街！”
　　“嗯，出发！”
　　明仲也应和着学姐，并豪气道：
　　“学姐尽管吃！买单我来付！”
　　“明同学豪气！下次换我来请！”
　　苻子卿朝明仲竖起了大拇指。
　　明仲只是笑了笑。
　　随后，一人一鬼在清晨温和的阳光下，向着川北的美食街出发。
　　之前在意识空间里的不愉快，被晨风彻底吹散。


第106章 一零三章 太大意了
　　苻子卿心情激动地走在前面，但没一会儿就停了下来，转身指着明仲道：
　　“你，带路。”
　　明仲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苻子卿找不到路很正常，毕竟她二十年没有出来过了，光是川北中学内部都让她感到比较陌生，更别说出了学校大门，她完全是抬眼四顾心茫然。
　　校门口的一切景象，几乎天翻地覆，耸立的高楼、宽敞的马路，让她感觉自己像是刚刚进城的乡巴佬。
　　不过与明仲走过一段路之后，苻子卿无意间发现了一条她比较眼熟的街道。
　　一眼望去，那整个街道与之前经过街道有些不同，相对狭窄而老旧。
　　很明显，这是一条老街。
　　苻子卿微微愣神驻足。
　　“学姐？”
　　明仲也停下来，回过头疑惑地喊了一声。
　　“去那条街看看。”
　　苻子卿伸手指了指，然后往那条老街走去。
　　明仲跟上苻子卿的步伐，看着那条老街，说道：
　　“这条老街啊，已经很少人去了，我听说十几二十年前倒是挺热闹的。”
　　他说着，又偏头看向苻子卿，问到：
　　“学姐以前应该经常去吧？”
　　苻子卿随口答道：
　　“倒不是经常去，我不爱逛街。”
　　“女孩子不是都挺爱逛街吗？”
　　明仲也知道不可能所有女孩子都喜欢逛街，不过还是下意识就接嘴问了一句。
　　而苻子卿立马就给了明仲一记白眼，淡淡道：
　　“人和人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明仲笑了笑，倒也挺享受学姐的这记白眼，因为学姐的整个眼珠子都是灰白的，这白眼只见翻的动作，没有白眼的效果，虽然看起来稍稍有些怪异，却也莫名可爱。
　　“对了，我得提醒你一句。”
　　苻子卿忽然说道：
　　“现在在大街上，你要是不想被别人当成神经病，最好用意念与我交流。”
　　“嗯，好的学姐！”
　　这句话之后，明仲就没再用开口的方式跟学姐说话了。
　　说话间，一人一鬼已经踏上了老街的石板路上。
　　街道的道路是不规则的石板铺砌，道路两边还保留有不少歪斜老旧的青瓦板房，看起来年代感十足。
　　看着街道两边的老旧建筑，苻子卿微微晃神。
　　“上次来这里，还是九七年的儿童节呢，这么多年了，这条街倒是基本没什么变化，真是难得。”
　　苻子卿忽然感叹道。
　　“嗯，近年来开发速度加快，几乎所有老街都翻新了，这条街还保持着原样，确实挺难得的。”
　　明仲也打量着街道两边附和着，随后笑着道：
　　“学姐竟然连具体日期都还记得吗？”
　　“很奇怪吗？”
　　苻子卿微微皱眉道：
　　“那天是周末，高考前的最后一天假期，也刚好是儿童节，又是我生前最后一次来这条街，那天...拍了毕业照，之后与寝室的闺蜜好友们一起逛街游玩，在这条街上，先后遇到了几个男生给我表白，印象还算比较深刻吧。”
　　就像苻子卿说的那样，那天上午川北中学组织了高三拍毕业照，下午则是让学生们自行安排，大部分学生都想趁着这高考前最后半天假期，好好放松狂欢一下，苻子卿不想扫了寝室室友们的兴致，便一起出校逛街。
　　或许是想抓住这高考前唯一一次机会，有几个男生，在这条街上先后表演了拙劣的所谓“偶遇”，并厚着脸皮加入了苻子卿她们的逛街队伍，胆子大的，直接就找机会表白了，被苻子卿拒绝后也没脸皮继续跟着了。
　　而胆子小一些的，反而一路都跟着，到最后才给苻子卿的室友递情书，让室友转交给苻子卿。
　　一路上看着那些小男生的表演，苻子卿倒也觉得勉强有趣，所以就记住了这么一天。
　　“几个男生表白？！”
　　明仲一惊，他似乎只在意苻子卿话语中的这一点，连忙问到：
　　“有几个？”
　　“有几个我也记不清了。”
　　苻子卿淡淡回道。
　　“怎么会记不清了？那意思是还挺多哦？”
　　明仲皱眉，竟然以一种探究中微微带着一丝质问的眼神，一直盯着苻子卿。
　　苻子卿被明仲这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到莫名其妙，眉毛微抬，道：
　　“关你什么事？”
　　随后又不屑道：
　　“我当初这么优秀的美少女，喜欢我，给我表白的多了去了，几个思想幼稚浮夸张扬的小屁孩，谁会记得？”
　　“哦，怪我多嘴。”
　　明仲立马闭嘴。
　　心中偷偷记下来，学姐不喜欢思想幼稚的，也不喜欢浮夸张扬的。
　　接下来一路沿着老街走下去。
　　“这里以前是家豆花店，味道挺好。”
　　“这里是一家文具店。”
　　“这里是卖衣服的，又便宜质量又好，款式花样也挺多。”
　　苻子卿指着街边的老房子，给明仲讲解着。
　　“唉，这些店都关了啊，虽然街道没什么变化，但还是好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苻子卿微微感叹。
　　“说起来，我身上这件睡裙就是在这家店买的呢。”
　　苻子卿使劲儿拉扯着自己身上的睡裙，对明仲说道：
　　“你看，是不是质量挺好？”
　　明仲看到学姐的举动，有些好笑道：
　　“不是这样看衣服质量好坏的吧...”
　　话语未落，便听到“噗嚓”一声...
　　苻子卿和明仲都愣住了。
　　苻子卿愣住，是因为她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将睡裙给扯烂了。
　　而明仲为什么愣住嘛，懂的都懂。
　　“确实...质量真白...”
　　明仲喃喃自语。
　　几秒钟后，明仲感觉眼前白光一闪，学姐已经变成了光团，钻进了他的脑子里。
　　“黑店！倒闭活该！”
　　明仲微微感到遗憾的时候，脑海中响起了学姐的咒骂声。
　　“学姐，人家不一定是倒闭了，说不定是赚了钱，把店开到市中心去了哦。”
　　明仲在脑海中不合时宜地给学姐泼冷水。
　　他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
　　哪有为了展示衣服的质量好，就自己把衣服给撕了的？
　　学姐也太大...大意了吧？
　　“你闭嘴！”
　　“我确实闭着嘴哦。”
　　“不许说话！”
　　“......”
　　明仲不发一言，努力绷住脸皮，让自己不至于笑出声来。


第107章 一零四章 老奶奶（4000字）
　　明仲独自在老街边站立了两三分钟。
　　这两三分钟明仲忍住没有说话，而学姐也始终没有发声。
　　于是又等待了一两分钟后，明仲开始沿着老街深处缓缓走去。
　　这条老街相对那些现代化的街道来说，相当狭窄，街宽应该不足三米，而且这条老街盘旋在一座陡峭的斜坡上，整条街道起伏错落、蜿蜒回转。
　　大概也正因为如此，这条老街才没有翻新吧，要想在这种地势上建造现代化的楼房，施工难度太大。
　　明仲没走多远，老街徒然断裂，眼前便遇到一条陡斜的阶梯，沿着阶梯下去，便又是一条街道。
　　这老街就是这样，地势原因，它并不是连贯的，被分成了三段，这三段街道又上下三层，坐落在这座山坡上，远远看去成“之”字，街道之间则是陡立的石板阶梯连接。
　　明仲现在来到了“之”字中间的那条街道，这条街道便也如同“之”字中间那一笔一样，斜坠往下，街道两边的老旧板房，便也紧紧排列着，错落有致、层层叠叠。
　　明仲还不曾来过这里，如今初次看到这样陡峭层叠的街道，一时间有些恍惚。
　　时空也仿佛在这样的错落层叠中交错，让他看到了遥远的年代那些人们，在这座陡坡上抡锄开荒、挥汗洒血，建成了这样一条壮观的街道。
　　他不仅心中感叹老一辈的勤劳智慧，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建成这样一条鬼斧神工般的街道。
　　曾听说这里也是川北最繁华的街道，但如今却是空空荡荡。
　　“这样的街道，简直可以称作艺术了，川北为什么没当作一个旅游景点来宣传呢？”
　　明仲微微感叹，要不是学姐引来，他就要错过这样奇壮的景观了。
　　不过，当明仲沿着街道缓缓踱步，偶尔看到街边或悠闲散步，或倚靠门墙而坐，喝茶闲谈的老人们的时候，明仲忽然觉得，如今这样就很好。
　　这样经岁月沉淀下来的平淡与宁静，不应该被现代的喧闹所打扰。
　　沿着这样充满岁月气息的老街缓缓而行，明仲的心境也沉浸在了这样闲静的氛围之中，以至于他都没发现苻子卿从他的脑子里钻了出来。
　　明仲走着走着，闻到了一阵清甜的香气，他循着香气看去，看到街边老房子斑驳的木门半开，香气正是从那半开的木门内传来。
　　明仲正准备好奇地凑近看一看，一双枯瘦的老手忽然搭在了老旧的门板上，随后一位佝偻的老妇人颤颤巍巍地缓缓走了出来。
　　老妇人怀里抱着一块木板与小板凳，她出门后将小板凳放在门前，而后就一只手趴着另一扇关闭的门板，另一只手努力地举起木板，想要将手里的木板挂上去。
　　明仲见状，急忙走了上去。
　　“老奶奶，我来帮您吧！”
　　明仲走到老妇人身边，轻轻伸手便帮老妇人将木板挂到了门板上。
　　挂好的同时，明仲也看到了木板上的字，并轻轻念了出来：
　　“发糕！发糕！不甜不香不要钱！”
　　老妇人抬起头，浑浊的双眼打量着明仲，随后张嘴笑道：
　　“斜...斜...哩鸭！小伙...砸！”
　　明仲看到老妇人干瘪的嘴唇下，是鲜红的牙龈，她的门牙已经掉光了，所以说起话来不太利索，明仲垂耳细听，才听出来她在说什么。
　　“嘿嘿！举手之劳，老奶奶不用谢！”
　　明仲想起了自己的奶奶，温和地笑了起来。
　　“啥？布幺钱...是滴呢，不甜布幺钱！”
　　显然老妇人耳朵也不太好使了。
　　明仲笑了笑，也不解释什么，正好闻着这清甜的香气也更饿了，干脆说道：
　　“老奶奶，来两块发糕！”
　　发糕是以糯米为主要材料制成的传统美食，其味清香，软糯可口，明仲小时候可喜欢了，但后来卖发糕的店铺小贩却莫名地越来越少，明仲也好多年没吃过了，不曾想在这条老街碰到了这样一位还在卖发糕的老奶奶，也算恰逢其会了。
　　“好咧！小伙砸等一等哈，老婆子进克拿！”
　　这句话老妇人却听清了，一脸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老妇人转身准备进屋，刚刚踏进房门，却忽然转过头来，伸着脖子看向明仲身后，笑道：
　　“小姑凉也来一块吗？”
　　“嗯？”
　　明仲一愣，回头一看，看到了苻子卿，就更愣了。
　　苻子卿也被老妇人这一问给问懵了一下，刚想说什么，那老妇人却用枯瘦的手指揉了揉眼睛，随后瞪着浑浊的双眼再看来时，她的视线已经没有了焦点。
　　“老咯，老咯，眼睛看不清了...小伙砸不要怪老婆子神神叨叨哈...”
　　她轻声说着，回头进屋去了。
　　明仲看看屋内，又回头看着苻子卿，呆呆地用意念道：
　　“学姐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随后又惊奇地问道：
　　“学姐你裙子怎么又好了？”
　　话语中，似乎稍稍有些遗憾。
　　苻子卿却没有理他，有些愣神道：
　　“这老奶奶...”
　　明仲闻言，又回头看了一眼屋内，随后问苻子卿道：
　　“学姐，老奶奶刚才看见你了？”
　　苻子卿点头后，又轻轻摇头。
　　明仲瞬间会意，说道：
　　“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很明显是看到你了，只是后来又突然看不到了。”
　　“嗯，应该是这样。”
　　苻子卿点点头。
　　“为什么会这样？”
　　明仲疑惑道。
　　苻子卿又摇头。
　　而这个时候，老妇人颤颤巍巍地探出了门，晨风吹过，微凉的风中，清甜的香气更浓烈了几分，她的手中拿着干枯荷叶包裹着的三块发糕，抬起手递给明仲，一脸慈祥笑容。
　　明仲赶忙接过，惊讶道：
　　“不是两块吗？”
　　“老婆子送你一块，小伙砸快尝一尝吧，不甜布幺钱！”
　　老妇人一脸期待地望着明仲。
　　明仲立马咬了一口，道：
　　“嗯！甜！”
　　随后又问道：
　　“多少钱啊？老奶奶。”
　　“一块钱。”
　　老奶奶笑得很慈祥，很开心。
　　明仲掏出两块钱递给老奶奶，老奶奶只接了一块，她板着脸道：
　　“说了送你一块的，这老街来的人少了，老婆子的发糕多了也卖不出克，有人来买，老婆子都要多送一块的，也不是光送给你。”
　　“好吧，谢谢老奶奶！”
　　老妇人都这么说了，明仲也欣然接受。
　　“嘿嘿嘿！”
　　老妇人高兴地笑着，坐着小板凳靠在关闭的门板上，正好在写着“发糕！发糕！不甜不香不要钱！”的木板下方。
　　明仲就势蹲在老妇人身旁，吃着发糕，然后递给老妇人一块道：
　　“来，老奶奶也吃，小伙砸请您的！”
　　“哈哈哈！”
　　老妇人微微仰头，开怀大笑起来，似乎好久都没笑得这么开心了，她张嘴给明仲看了看，然后说道：
　　“都没咯，克不了咯。”
　　随后她还是笑着道：
　　“不过还是斜斜小伙砸啊。”
　　明仲收回发糕，继续吃，苻子卿盯着他看，他却好像没注意到，跟老妇人闲聊起来：
　　“老奶奶一个人吗？”
　　“是滴哩。”
　　老妇人说到。
　　明仲心中一紧，吃发糕的动作慢了几分，他有些后悔刚才那样问。
　　老妇人却看出了明仲的情绪，笑道：
　　“想啥哩？老婆子还是有家人哩，一大家子人。”
　　明仲吃发糕地动作一顿，表情还没惊恐起来，就听到老妇人继续说道：
　　“老婆子有三个儿砸，两个女儿，都搬城里克了。”
　　明仲松了口气，继续吃发糕，知道自己想歪了。
　　老妇人慈祥地看着明仲，浑浊的眼中满是笑意与回忆道：
　　“说起来，我那小外孙儿，当初也跟你一样，拿着我给他的发糕，说要请我哩！哈哈哈！”
　　老妇人又大笑起来，明仲也跟着傻笑。
　　苻子卿看着他们两个，盯着明仲手里越来越少的发糕，眼神渐渐急切起来，但明仲还在大口大口地吃。
　　苻子卿皱了皱鼻子，也在明仲傍边蹲下来，手掌撑着腮，嘴巴微微嘟了起来。
　　“傻子。”
　　明仲好像没听到，继续一边吃着发糕，一边和老妇人闲聊。
　　老妇人讲着她那些孙子外孙小时候的趣事，明仲也一边应和着，一边讲一些自己小时候调皮，被自己奶奶逮着后打屁股的糗事，逗得老妇人一直笑开了颜。
　　苻子卿在一旁听着，却笑不出来，因为她眼睁睁看着明仲将发糕一点点消灭完毕，心情也跌到了底。
　　“好了，老奶奶，我就先走了哦，以后再来，您的发糕真好吃！”
　　“好，好，小伙砸喜欢就常来啊！”
　　“嗯！”
　　明仲站起身来，瞥了一眼依旧蹲在地上，面无表情的苻子卿，将手中的荷叶递给老妇人道：
　　“老奶奶，再来两块！我给同学带回去！他们要是觉得好吃，我下次也带他们来！”
　　“好好好！”
　　老妇人连说三声好，笑容似乎将脸上的皱纹都抹平了一些。
　　苻子卿闻言站了起来，轻咬着嘴唇故意从明仲身边走过，然后自顾自地往老街深处走去。
　　“哼。”
　　轻飘飘地一句哼声，飘进了明仲耳朵。
　　明仲淡淡一笑。
　　......
　　几分钟后，苻子卿附身到了明仲身上，一边沿着老街散步，一边轻咬着手中的发糕。
　　荷叶的清香与软糯发糕完美搭配，清甜的口感让苻子卿微微眯起了眼睛。
　　“怎么样学姐？好吃吗？”
　　苻子卿根本不理明仲，恶狠狠地咬着发糕。
　　她要将三块发糕全部吃完！然后立刻将身体还给明仲！
　　不用吃她也知道这发糕好吃，当初她就来这条老街买过，当时也是这位老妇人在卖。
　　不过，那时候的老妇人身边，还有一位同样和蔼慈祥的老爷爷...
　　这老妇人，满头银丝，走路都困难了，却还一个人守着这个老店...
　　岁月，真是无情。
　　但无情的岁月，却也无法磨灭有些记忆与情怀。
　　在明仲与老妇人的闲谈中，苻子卿也了解到了一些事情。
　　老妇人的后人们，其实也在她的老伴去世后，曾接她到城里去住，但她却说她住不惯城里，整日郁郁寡欢，身体越来越差。
　　她还是想要回到这个小县城，回到这条逐渐冷清的老街，回到她和老伴相守了一辈子的老屋，也放不下她做了几十年的发糕手艺。
　　家里人拗不过老妇人，就同意了她回来。
　　回到了她熟悉的老屋，老妇人就很快重新焕发了精气神，虽然行动仍比较困难，但还是坚持每天做一些发糕拿出来卖，要是卖不完，就去送发给仍然居住在这老街的老邻居们。
　　她的孩子们，也会每隔两三天就抽空过来看她，顺便帮她打打下手。
　　老妇人说起这些事情，笑得还是听温馨幸福的。
　　她所求不多，向明仲今天这样，有人来买她一两块发糕，陪她说一两句话，她就能高兴一整天。
　　不过，老妇人也向明仲提起了她小小的遗憾，她的手艺可能要被她带进棺材里了。
　　她的大儿子倒是曾经学过她的手艺，但后来大儿子去城里开了蛋糕店，卖的都是些所谓的高端西式甜点，瞧不上发糕这种“土里土气”的儿童零食了。
　　其他儿女也有各自忙碌的事业，老妇人也理解，没有强求他们来学习她的手艺，而有几个孙子外孙虽然吵嚷着要学，但她看得出来，他们也是一时兴起罢了，学不长久，也做不出她的味道。
　　吃着美味的发糕，想着这些事情，苻子卿也回忆起了小时候，然后也很自然的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应该也和这老妇人差不多的年纪了吧...
　　苻子卿忽然心慌起来。
　　她想到二十年前，陪伴在老妇人身边的老爷爷，如今已不见了身影...
　　二十年过去了，现在的她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爷爷奶奶是否建在！
　　因为是附身在明仲身上，她虽然能尝到味道，但也要比正常情况下要淡上几分。
　　而此刻她的心情波动，原本清甜可口的发糕忽然变得寡淡无味起来。
　　她呆愣地咬着发糕，本能地咀嚼吞咽。
　　“小姑凉也来一块吗？”
　　忽然想起老妇人说的这句话，想到老妇人当时聚焦在她脸上的浑浊目光...
　　“她要死了！”
　　浑身似乎有电流淌过，苻子卿思绪恍然，惊慌地说了一句。
　　“什么？谁要死了？”
　　明仲不解地询问。
　　苻子卿心情忽然低落下来，轻声说到：
　　“卖发糕的老奶奶。”
　　她回头望向那座老屋，遥遥地看到了佝偻靠坐在门前的老妇人。
　　“我感觉到了，她就要死了。”
　　苻子卿呆呆说到。


第108章 一零五章 发哥
　　明仲的意识此刻归于晶体之中，苻子卿的意识体指尖点着明仲的眉心。
　　通过苻子卿指尖散开的光晕，笼罩着明仲，明仲能够在这样的光晕之中，感受到学姐微微低落下来的情绪。
　　明仲也马上想到了之前老奶奶看到了一眼学姐，想到了民间传说中，所说的将死之人，会看到一些平常看不见的事物。
　　“老奶奶...还有多久时间？”
　　明仲问到。
　　苻子卿答道：
　　“不超过三天。”
　　“......”
　　明仲沉默了一阵。
　　“学姐，我们能做些什么吗？”
　　明仲看着浑身散发着光辉的学姐，心情也有些低落，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些安慰的话，便下意识问了一句。
　　在他的想象中，学姐这样强大的女鬼，或许可以帮老奶奶一些什么。
　　苻子卿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在远远的街道那头，那座老屋之前。
　　苻子卿看到有两位老人拄着拐杖，抱着小板凳，慢慢悠悠地走到了老奶奶身边，她们很快闲聊起来。
　　看到那平淡祥和的光景，苻子卿笑了笑，咬着手中的发糕，轻声说到：
　　“明天再来买几块发糕吧。”
　　“嗯，这样就挺好。”
　　明仲答应道。
　　之后苻子卿控制着明仲的身体，继续往老街深处散步。
　　她不是涉世不深的天真少女，伤感的情绪来得突然，但也很快调节好了心态，安心去欣赏这老街的风光。
　　苻子卿一路看着曾经不算熟悉的风景，手中的发糕渐渐地全部进了明仲的胃。
　　老奶奶的发糕十分实惠，个头相当大，算是明仲之前吃的三块，便是连吃了六块，这已瞬间，苻子卿只感到了两个字：
　　好撑！
　　于是苻子卿立马将身体还给了明仲。
　　享受食物的美味就够了，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明仲去承受吧！
　　“哦啊！”
　　刚刚获得身体控制权的明仲，立马皱眉吼叫了起来。
　　苻子卿没有马上从明仲脑子里出来，在里面偷着笑。
　　“活该。”
　　听到脑海中，学姐带着一些报复成功笑意的声音，明仲什么话都不敢说。
　　他此刻好后悔之前故意逗学姐，将那三块发糕消灭干净了，现在遭了报复，也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龇牙咧嘴地走了一小段路，明仲忽然停了下来，靠在街道旁一座房屋的墙边，也不敢蹲下去，就站着，嚷嚷道：
　　“不行了，不能走了！越走肚子越胀疼！”
　　“学姐你要逛街就自己出来走！我不走了！”
　　苻子卿听明仲这话、这语调，总觉得怪怪的，不禁揶揄道：
　　“哟！还闹情绪了？”
　　“哼。”
　　明仲学着之前苻子卿的口吻，也傲娇轻哼一声，随后就真的不走也不说话了。
　　呆在意识空间里的苻子卿一惊，好小子！竟然学她的哼！
　　苻子卿“哼哼”两声，也不说话了，但是也没有从明仲的脑子里出来。
　　于是就这样安静了几分钟。
　　直到一个亮眼的地中海经过明仲眼前...
　　“发...发哥！？”
　　明仲原本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无奈那个地中海太过惹人注目，明仲下意识便叫了出来。
　　“嗯？”
　　行色匆匆的地中海因为明仲的叫喊声停了下来，回头注意到了明仲。
　　“明仲？你没回家？”
　　杨德发愣了愣说到，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有些诧异，似乎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明仲。
　　“杨老师早！”
　　明仲也很惊讶，他看到发哥手里拿着一本封面有些破旧的书，但还没来得及细看，发哥就将手连带着那本书背到身后，于是明仲先礼貌地问候一声，随后才笑着解释道：
　　“家挺远，才两天假，就不回了，留在学校也没什么事，就出来玩一玩。”
　　明仲只是随口说一说，但谁知杨德发却忽然严厉了起来：
　　“谁说就没事做了！？还有不到一个月就高考了！既然不回家，时间就该好好利用起来，好好复习，多做几道题啊！”
　　说完，杨德发又问到：
　　“你一个人？”
　　明仲被发哥突如其来地严厉搞得有点儿懵，此刻只是呆呆点头。
　　“一个人又什么好玩的！不如学习！”
　　杨德发严肃地盯着明仲。
　　其实不是一个人...
　　“额...好的杨老师，我待会儿就回去学习！”
　　明仲知道发哥是十分较真的人，不敢抬杠。
　　杨德发点点头，转身离去。
　　明仲正松了一口气，杨德发又忽然回来了：
　　“这样，我下午正好没什么事，你来教室，我给你补补课。”
　　“啊？”
　　“嗯？”
　　杨德发皱眉：
　　“怎么？你不愿意？你最近成绩下滑严重，不补补怎么行？”
　　明仲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他下午还有别的打算来着...
　　“这次考试怎么样？”
　　杨德发看出来明仲不太情愿，转而问起了模拟考。
　　“哦...”
　　明仲拖长口音，同时在脑海中问苻子卿：
　　“学姐你感觉怎么样？”
　　“告诉他，年级前十妥妥的！”
　　苻子卿信心满满。
　　于是明仲对杨德发说到：
　　“感觉这次没考好...”
　　在意识空间的苻子卿：┻━┻︵╰(‵□′)╯︵┻━┻
　　她忽然觉得拳头有些发痒。
　　“那就更不能贪玩了，下午的补习，你...”
　　杨德发准备又提让明仲下午找他补习，但看到明仲为难的表情，杨德发最终摇摇头道：
　　“你好之为之吧。”
　　说完便真的转身离去了。
　　明仲看着发哥离开的背影，微微皱起眉。
　　他并不是在焦虑该不该下午去补习，因为要带学姐去逛街游玩，他根本不打算去补习。
　　这一次，他没有在发哥身边看到那个女人...准确来说，应该事女鬼。
　　要知道自从他能看到鬼以来，每次遇到发哥，都能在他身边看到那个女鬼。
　　明仲仰头看了看太阳，然后又低下头来。
　　仔细想想，他每次遇到发哥都是在教学楼里，没有阳光照射到，这次在街道上，阳光明媚，那个女鬼大概像学姐一样，躲在发哥身上了吧。
　　明仲只能暂时这样认为。
　　随后，明仲又遥望着发哥那在阳光下，有些耀眼的地中海，莫名地，他的心中有些担忧起来。
　　发哥是在两年前，渐渐开始脱发的，明仲猜测很可能那时候那个女鬼就在发哥身边了，那么...
　　自己要是整天跟学姐呆在一块儿，是不是也会脱发？！


第109章 一零六章 尽头
　　明仲胡思乱想着，越想越有些担忧起来。
　　虽然说自己如今不能完全算是人了，但这具身体是实实在在的人类肉体啊！
　　鬼在民间传说中，本就属阴气浓重之物，女鬼自然阴气更重了，如果让学姐这样长期附身，他的这具身体是否会越来越虚弱？
　　明仲不敢深想。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明仲忽然感觉身上开始发冷，于是往街道中央走了走，让自己置身于明媚的阳光之中，那种寒意才稍稍有所缓解。
　　他以为这是学姐附身所带来的副作用，已经开始显现的标志。
　　然而事实上，只是苻子卿不满明仲不信任她，所以施展了一点小手段，让他难受一下而已。
　　晒了几分钟太阳，身体终于重新暖和起来，虽然肚子还是胀鼓鼓的有点难受，但明仲还是试着慢慢走动起来。
　　沿着老街斜下，缓缓走过一段距离之后，便又遇到了一条相当陡的石板阶梯。
　　这条阶梯下去之后，就到达这条老街的最底下的一段街道了，而这最后一段街道比较狭长，但也比较平坦。
　　来到这条街道后，明仲又在街边靠墙休息。
　　肚子还是太撑了，而且刚才下陡梯的时候，感觉更加难受，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偶尔会突然眼前一白，让他险些摔倒。
　　明仲一开始有些惊慌，觉得肯定是学姐附身的副作用来了，但后来又猜测那很可能是学姐在他脑子里捣鬼。
　　“我说学姐啊，你真就不出来了吗？”
　　学姐已经好久没有说话了，这一路安静得明仲有些不习惯，趁着现在休息，明仲忍不住在脑海中对苻子卿说起话来：
　　“不是你想来这条老街的吗？你一直不出来，不就白来了？”
　　他这么说完了，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再说到：
　　“学姐是怕太阳吗？”
　　“我不出来也能看到外面的景象。”
　　苻子卿淡淡说道：
　　“至于太阳，哼哼，正中午的太阳我会稍稍忌惮忌惮，而现在的太阳嘛，不比灯泡强。”
　　“哦，学姐果然厉害！”
　　明仲话是这么说了，但心里却认为学姐肯定是怕太阳了，才不肯出来。
　　苻子卿听得出来明仲的话并不真诚，但也没计较。
　　她又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本来苻子卿待在明仲的意识空间里时，能够听到外面的声音，但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她不久前只是尝试着，将指尖点在意识空间里的明仲眉心，稍稍地让指尖的光芒扩散到明仲眼睛的位置，而后就获得了外面的视野。
　　不过，这个持续的过程中，必须得把控好光芒的扩散范围，维持在一个“获得”而不“抢夺”的程度，才能刚刚好通过明仲的双眼看到外面的景象，又不会让明仲失去视野。
　　而苻子卿还不太熟悉，所以就偶尔会不小心让明仲“瞎”一下眼。
　　这个时候她知道明仲在休息，就放心大胆的练习起来。
　　于是明仲眼前就时不时的苍白起来。
　　“我说学姐，你就是这样看到外面景象的吗？”
　　其实明仲此刻已经确定了。
　　“嗯，我还不太熟练，等我练一练，之后肯定会好起来，不会干扰到你的视野。”
　　“哦。”
　　听到学姐这样说了，明仲轻声回应了一句。
　　之后就又是一阵安静，明仲耐心等待着学姐。
　　“好了，我感觉我已经完全掌握了！”
　　没多久，明仲就听到了学姐得意而自信的声音。
　　明仲便慢悠悠地沿着街道走动起来。
　　偶尔，他也会听到学姐在脑海中指挥，让他看向某个方向，然后就会听到学姐解释那里曾经是什么地方、做什么的。
　　这样一路走了几分钟，明仲渐渐地感觉有些奇怪，忍不住说道：
　　“学姐，你这是把我当作景区观光车了啊？”
　　“哈哈，你这说法倒是有趣。”
　　苻子卿笑了笑，随后又故意不满道：
　　“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有意见我下车就是了。”
　　“没，我就随便说说。”
　　明仲笑道：
　　“我这‘观光车’，学姐想坐多久都行，保证学姐满意！”
　　“小伙砸上道，五星好评！”
　　“感谢好评！我感觉瞬间油量加满了！”
　　“哈哈！”
　　......
　　于是就这样，苻子卿“驾驶”着明仲牌“观光车”，一路说笑，将这条老街逛到了底。
　　“到头了啊，要回去了吗？学姐？”
　　街道在山壁前到了头，明仲见无路可走了，便在脑海中问了一句。
　　“咦？我记得这街道尽头有间书店来着...”
　　苻子卿没有立马回答明仲，而是感叹着：
　　“哎，现在都直接看到山壁了，看来那书店也拆了啊...”
　　这一路上偶尔也能看到街边有被拆掉的房屋。
　　随后苻子卿才回明仲道：
　　“倒是不用回去，就之前经过的那个，那个我说以前是卖炒货的那座房子，旁边有条小巷，记得吗？”
　　“记得。”
　　“走那条巷子，进去不远下一个长坡，有条小路直接通往东湖公园。”
　　苻子卿这么说完，又问到：
　　“对了，东湖公园还在吗？这么多年了。”
　　明仲答道：
　　“当然还在啊，听说还扩建过几轮了呢，现在那里可是相当热闹，不少大爷大妈天天跳广场舞，还听说有个东湖帮...”
　　“哦，这东湖帮倒不是什么真正的帮派，就是一群聚集起来的流浪汉。”
　　苻子卿说道：
　　“那便走那条小巷吧，虽然我也不确定那条小路还在不在，也去看看，没路了再原路返回也不迟。”
　　“好。”
　　明仲便依言往那条小巷的方向走去。
　　运气很好，那条小路还在，于是明仲便走那条小路了。
　　......
　　在明仲在苻子卿的指引下，走在那条隐藏在山林之间的小路之上时，一位带着金边眼镜的少年，来到了老街的尽头。
　　眼镜少年站在街道尽头，望着那荒芜的山壁，轻轻扶了扶眼镜。
　　原本荒芜的山壁前方，空气中忽然似乎有一阵无形的烟气升腾而起，扭曲涌动。
　　而后在眼镜少年的眼中，看到的不再是那荒芜的山壁，而是一间古色古香的书店。
　　书店大门上方的牌匾上，书有四个鎏金大字——三味书屋。
　　眼镜少年往前走了几步，却忽然停了下来，静静站立在书屋门前。
　　他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但最终，他继续往前迈动了脚步。
　　吱呀——
　　书屋大门自行打开。
　　眼镜少年走了进去。
　　吱呀——
　　书屋大门自行关闭。


第110章 一零七章 嫌疑人
　　川北警局。
　　现在时间临近上午九点，警员们刚刚结束一场会议。
　　会议内容主要是关于昨天的“东湖公园干尸案”。
　　法医连夜尸检的结果显示，死者胃中的食物基本还未开始消化，所以死者的死亡时间就在昨天下午，死者没有任何外伤，死亡原因是身体急速脱水，各项生理机能在极短时间内，迅速衰竭所致。
　　这是基于科学的尸检结果与解释，参与会议的警员们，几乎都在第一时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什么样地作案手段，能够达成这样离奇的结果呢？
　　但很快，他们的表情又变得奇怪起来。
　　因为异事组的组长，赵云中直接说了，死者就是被恶鬼吃掉了魂魄，吸干了生命力。
　　其实不少人对于赵云中的灵探身份，以及他所说的关于这个世界的另一面，都还处于将信将疑的态度中，毕竟不管赵云中说得多么真实，他们都未亲眼见识过所谓的恶鬼，比起听信他人，人们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不过就算如此，也不会有人不识趣的，在这个时候提出质疑，所以最后，这件案子肯定主要交给赵云中的异事组解决，其他组的警员们会适当地提供协助。
　　会议结束之后，一部分警员去调查死者的身份，一部分警员继续去查看东湖公园附近的监控，而赵云中，则打算再去现场一趟。
　　临走之前，赵云中询问了李东曹云关于购买仿真娃娃的事情。
　　一番询问下来，赵云中知道了这两小子，果然因为面皮薄，没有申请下来资金，最后他们自掏了腰包。
　　赵云中没有多说什么，询问了价格后，硬给曹云转去了898，让他们两人自己分。
　　所以到最后，其实是赵云中自己掏了腰包。
　　......
　　安静，安静到有些诡异。
　　这是明仲在苻子卿的指引下，沿着山林小路花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来到东湖公园后的第一感受。
　　其实那条小路并没有直接通往东湖公园内部，扩建以后的东湖公园是有围墙包围的，那条小路在围墙外。
　　为了赶近路，明仲翻墙进了东湖公园。
　　一路往东湖公园大门方向走去，一路打量着公园内的风景，明明能够听到公园外传来汽车的声音，公园内却偏偏不见人影，安静得有些不正常。
　　“不是说东湖公园挺热闹吗？人呢？”
　　苻子卿忍不住在明仲脑子里问到。
　　“不知道啊。”
　　明仲哪里知道原因。
　　苻子卿又说到：
　　“不过这样也挺好，安安静静的，我不太喜欢热闹其实。”
　　“嗯，是挺好，我也一样。”
　　明仲笑着应和。
　　“找个地方坐着休息一下吧，那山路挺难走的，你应该累了吧？”
　　听到学姐这么说，明仲虽然额头上渗着汗，也确实有些累了，却笑得很开心：
　　“嘿嘿，还好啦！”
　　“还是去休息一下，你这身体得保养好，我有时候也要用一用。”
　　“......”
　　明仲霎时间有些无语。
　　还以为学姐是关心他呢，合着只是关心他的身体...
　　不过，关心他的身体，不也是关心他吗？
　　这么想着，明仲找到了一根长椅坐下。
　　休息了十几分钟，明仲感觉有些口渴了，于是去公园内的小卖部，准备买瓶水喝。
　　然而，小卖部没有开门。
　　东湖公园挺大，小卖部不止一个，明仲于是去找其它的小卖部，但奇怪的是，都没有开门。
　　而且，明仲找小卖部的时候，一路经过了公园内好几个，平时不少人员聚集的地方，竟然都没有人。
　　这个时候，明仲与苻子卿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不约而同地说到：
　　“这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仲随后又说到：
　　“不是公园没人来，而是公园被封锁了！”
　　苻子卿又赶忙说到：
　　“不好！快找地方翻墙出去，不然被发现了肯定会惹上麻烦事儿！”
　　明仲也不废话，立马找了处比较好翻墙的地方，随后翻墙出去。
　　然后，刚刚落地的明仲，被三个大汉围住了。
　　......
　　十分钟后，东湖公园大门前，一辆面包车内。
　　明仲老老实实地坐在座椅上，他的左右坐着两个大汉。
　　现在明仲已经知道东湖公园发生了命案，警察封锁了这里，还在调查，而他倒霉催的出现在了这里，自然被当作可疑分子给抓了起来。
　　不过还好，他比较配合，所以没被带上手铐。
　　此时明仲低头坐在坐满警察叔叔的面包车里，感到压力山大的同时，又闷又渴，忍受了好久之后，终于忍不住抬起头。
　　明仲还没开口，一车的大汉瞬间目光锁定到了他的身上，满是警惕。
　　“呃...嘿嘿！”
　　明仲一脸尬笑，咽了咽口水，说到：
　　“警察叔叔，我口渴。”
　　大汉们一脸惊疑地盯着明仲，让明仲浑身发毛。
　　“给，别耍花样！”
　　最终，驾驶座的中年警察递给了明仲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
　　“谢谢警察叔叔！”
　　明仲连连感谢，随后打开瓶盖狂饮半瓶。
　　喝完之后，他拿着瓶子，又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
　　一直盯着明仲的警察们，终于移开了目光，心中松了口气。
　　其实这些警察们，比明仲还要紧张。
　　他们都是昨天亲眼看到那个死者的惨状的，而且他们有人还听到了昨天赵组长和苻队长后来的谈话，知道了凶手很可能是一个掌握着怪异手段，能够指使鬼怪作祟的人！
　　他们都只是普通人，将这个“嫌疑人”扣留在车上，已经是冒着生命危险了，由不得他们不小心谨慎。
　　他们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这样的“嫌疑人”不是他们这样的普通人能够应付的，所以只是简单询问了一下明仲的身份信息，之后便等待着赵组长的到来。
　　于是又安静而紧张地等待了十几分钟后，驾驶位的警察焦虑的脸庞突然露出喜色。
　　他连忙下车，看向一辆正在朝这边驶来的小车，那是苻队长的车。
　　他长舒一口气，苻队长来了，那赵组长肯定也到了。
　　等那辆小车刚刚在面包车后停稳，他就急忙迎接了上去：
　　“苻队长，赵组长，我们抓到个可疑分子！”
　　刚刚下车的赵云中与苻子煜对视一眼，然后一齐看向了面包车。
　　“走！去看看！”


第111章 一零八章 警察大哥
　　“哎，真是倒霉！怎么牵扯到命案了...”
　　面包车里的明仲低着头，在脑海中跟学姐说话：
　　“早知道就不想着走什么近道了。”
　　说完他又抱怨道：
　　“走近道准没好事！”
　　苻子卿淡淡道：
　　“你是在责怪我咯？”
　　“哪有？学姐你别误会，我就随便抱怨抱怨...”
　　明仲赶忙解释。
　　“不是我叫你走小路，就不会来这东湖公园，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情...”
　　苻子卿平静说到：
　　“这点道理我还是讲的，所以这件事情责任在我，也说得过去。”
　　明仲愣了愣，又说到：
　　“不是，主要还是我的责任，要是我不翻墙进公园，老老实实绕路离开，就不会这样了。”
　　“嗯，有道理，那就都怪你咯！耽搁了我的时间，你该怎么补偿呢？”
　　苻子卿轻声笑道。
　　明仲一阵惊愕，感觉自己遭了学姐的套路。
　　“快说快说！你要怎么补偿！？”
　　学姐在催促他回答，而明仲心念一动，正要回答...
　　吱嘎——咚！
　　左侧的车门突然被一下子拉开，阳光徒然照射进来，让明仲立马低头眯上了眼睛。
　　“苻队长！赵组长！”
　　车里的警察们异口同声地喊道。
　　“好，兄弟们辛苦了！”
　　“嗯，就他吗？”
　　车外有两个男人的声音先后响起。
　　明仲瞬间明白，他们的长官来了，于是抬起头看向车门外。
　　明仲愣了愣，这两个男人...那个帅气的中年大叔，他不认识，但眉眼间竟让他感觉有些熟悉，而另外那个高瘦的中年大叔，明仲一眼就认出来了。
　　明仲面色不变，心中却立马紧张起来，赶忙在脑海中问到：
　　“学姐！这个人会不会发现你在我身上？会不会发现我们的异常？”
　　苻子卿没有回应他。
　　这让明仲心中更加慌张，同时立马懊恼起来。
　　他在懊恼自己沉不住气，怎么能当着这个有除灵能力的人，用意念跟学姐沟通呢！？
　　不管对方能不能发现，这样贸然与学姐沟通，显然都是增加了暴露的风险。
　　学姐不回答他，显然是在规避这样的风险。
　　果然，自己比起学姐来，还是不够沉稳啊...
　　虽然心中思绪万千，但明仲还是立马平静下来，脸上露出一副到现在也没搞清楚状况，懵懂少年的紧张模样。
　　赵云中与苻子煜也在打量着车里那位“可疑分子”。
　　苻子煜看到明仲那天真懵懂的眼神，与紧张兮兮的脸色，微微皱起眉头。
　　而赵云中则是眼睛一瞪，惊讶道：
　　“是你！？”
　　“嘿嘿，是我。”
　　明仲咧嘴傻笑，然后也一脸惊讶道：
　　“大叔你原来是警察吗？”
　　赵云中只是点点头，然后对车里的警察们说道：
　　“让他下来吧，我带他去问问话，你们该干嘛干嘛，辛苦了！”
　　“好的！赵组长！”
　　于是明仲下了车，被赵云中带到了路边花坛处。
　　“诶！都放轻松嘛！来，都坐！都坐！”
　　苻子煜跟着赵云中与明仲，也到了花坛边，他吹了吹花坛边沿的尘土，一屁股坐了上去，随后还一脸笑意地叫赵云中和明仲也坐下来。
　　赵云中无奈笑笑，摇着头。
　　明仲却没有客气，一屁股坐到了苻子卿旁边，然后偏头对苻子煜笑了笑。
　　赵云中又是无奈地摇摇头，然后站到明仲面前，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明仲忽然抬头对他说到：
　　“明仲，明天的‘明’，人中‘仲’，今年十八岁，至于职业嘛，大叔你知道的，川北中学在读学生。”
　　赵云中被明仲这自报家门弄得一愣。
　　而苻子煜忽然一把搂住明仲的肩膀，笑道：
　　“嘿嘿，你小子不继续装无辜了？”
　　明仲好像被苻子煜这突然的动作吓到了，身子一僵，也愣了愣。
　　随后他推了苻子煜一把，没有推动，苻子煜抓着他肩膀的力道有点大，似乎已经确认了他就是犯罪分子，要把他控制住一样。
　　明仲便只好皱眉说到：
　　“什么叫装无辜？我本来就是无辜的好吧！”
　　“本来就无辜？”
　　苻子煜眯起眼睛，淡淡说到：
　　“你其实很冷静，但在车里却装出一副紧张的样子，是为什么？”
　　明仲说到：
　　“不是装紧张啊，我是真的紧张，车里一群大汉，正常人都紧张的好吧！”
　　“呵呵，确实正常人都会紧张...”
　　苻子煜笑了笑，看向赵云中说到：
　　“云中，你看他有没有问题？”
　　赵云中摇了摇头。
　　“哦，那不好意思啊，小兄弟，我们错怪你了。”
　　苻子煜虽然这么说了，却没有松开抓住明仲肩膀的手。
　　“警察大哥，可以放了我吗？”
　　明仲看了看苻子煜抓在他肩膀上的手。
　　“哈哈哈！”
　　苻子煜大笑一声，说到：
　　“别见外啊小兄弟，我女儿和你差不多大，也在川北中学念书，而且我对你的感觉也挺亲切的，叫我叔就好。”
　　明仲面色奇怪，随后挣扎着站起来，准备离开，却被苻子煜一把拉住。
　　回过头，明仲看到苻子煜严肃说到：
　　“小兄弟，虽然云中说了你没有问题，我也相信他的判断，但是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总该解释一下吧。”
　　无奈，明仲只好说在川北老街散步的时候，恰巧发现了一条小路，然后沿着小路又恰巧走到了东湖公园后面，后来为了省时间，才翻墙穿过了东湖公园，谁知道一出来就恰巧被他们抓住了。
　　“我之前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命案，突然被抓了也是一脸懵，而且，我前两天还在学校模拟考，考场都是有监控的，你们不信可以去查。”
　　明仲这么说完了，平静地看着苻子煜和赵云中。
　　“很好，你先去车里等着，待会儿和我们回警局做笔录。”
　　谁知道即使明仲这么解释了，苻子煜还是没有放明仲离开，并把他带到了自己的车里，锁上了车门。
　　“煜哥，你这样，不太好。”
　　车外，赵云中忽然对苻子煜这么说到。
　　苻子煜皱眉道：
　　“怎么不好？这小子那套说辞满是巧合，很不可信，就算他说的都是真的，也要等我们调查验证了才能放他离开。”
　　“我不是说这个。”
　　赵云中却笑了笑，然后严肃说到：
　　“我是说煜哥不该贸然与他有身体接触，要知道在怪异事件中，任何与‘嫌疑人’的接触都是充满危险的。”
　　“你不是说他没问题吗？”
　　苻子煜说到。
　　赵云中笑道：
　　“所以我这次没有阻止煜哥。”
　　“好吧，我以后会注意的。”
　　苻子煜郑重点头。
　　随后他看了看平静坐在车里的小子，那小子也正好偏头朝这边看来，隔着车窗，那小子忽然又露出了一个笑容。
　　苻子煜愣住了。


第112章 一零九章 她的笑
　　“煜哥要不也进车去等着吧？”
　　赵云中看了看公园里面，又转头对苻子煜说到：
　　“我去案发现在再看一看，煜哥你...煜哥？煜哥！”
　　“啊？怎么了云中？”
　　苻子煜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赵云中。
　　赵云中微微皱眉道：
　　“煜哥你怎么了？发啥呆呢？”
　　赵云中说着，也顺着之前苻子煜目光的方向，看向了车窗里，明仲安静地坐在里面，并没有任何奇怪的举动。
　　苻子煜瞥了一眼车里，说到：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这小子，我竟然想起了她。”
　　“她？”
　　赵云中愣了愣，也瞥了一眼车里，微微疑惑道：
　　“他是男生啊！怎么会让煜哥想起她？”
　　“嗨，所以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啊...”
　　苻子煜这么说着，靠到了车门上，忽然朝赵云中伸手道：
　　“有烟吗？来一根！”
　　“粮草肯定常备！”
　　赵云中笑道，同时拿出烟来，合着打火机递给了苻子煜。
　　苻子煜抽出一根点上，然后还给赵云中，赵云中也顺便点上了一根。
　　两个中年男人，靠在车边，各自沉默着抽烟。
　　因为背对着车窗，所以两人都没注意到，明仲在车里看着他们吞云吐雾的样子，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眼神里有嫌弃，也有担忧。
　　抽完半根烟，苻子煜忽然咳嗽了几声，然后笑着叹道：
　　“哎，好久没抽了，都有些抽不惯了...”
　　赵云中笑道：
　　“既然抽不惯了，那以后还是别抽了吧，抽烟不是好习惯。”
　　苻子煜反问道：
　　“那你呢？”
　　“我啊...”
　　赵云中说出了两个字后，就没再说下去了，默默地抽了口烟。
　　苻子煜看着赵云中，忽然认真说到：
　　“还是慢慢戒了吧，对你好，也对我好。”
　　“嗯？”
　　赵云中一愣，稍稍有些不解。
　　苻子煜举起手中的烟，笑道：
　　“你看，我本来都戒烟几年了，结果今天破戒了，这是为什么？”
　　赵云中嘴角一抽，本想说那是因为你意志不够坚定，不过看到苻子煜和善的笑容，他最终选择说到：
　　“因为我抽烟嘛，要是我不抽烟，身上就不会有烟，煜哥今天就不会抽烟。”
　　“没错！”
　　苻子煜说到：
　　“所以你得戒烟，或者至少在跟我一块儿的时候，不能有烟！”
　　“好好好！我尽量！”
　　赵云中连连点头笑着。
　　“哈哈哈！”
　　苻子煜忽然大笑起来，然后拍拍赵云中肩膀，说到：
　　“只是开个玩笑，我破戒肯定还是我自己的原因，怪不着你的。”
　　说到这里，他语气转而认真起来，捏了捏赵云中的肩膀，皱眉说道：
　　“你看你这么瘦，身体这么差，烟是真的要少抽，最好还是不抽，我这是认真的，而且你看我能戒了几年都不抽，你肯定也能的。”
　　赵云中只好郑重点点头，而苻子煜又笑道：
　　“不用马上就停，那样憋得难受，更容易反弹，慢慢来，一天一天的减少量就行。”
　　“好，听你的煜哥。”
　　......
　　“自己还抽着烟呢，竟然有脸皮去劝别人戒烟，真不愧是你呀，苻子煜。”
　　虽然汽车的门窗紧闭，隔音也很好，但苻子卿只是看到苻子煜的肢体动作，以及他对赵云中说话时的神态，就知道他在干些什么事了。
　　处在意识空间里的明仲，听到学姐说出了那位警官的名字后，瞬间思绪通达，忍不住说道：
　　“学姐，那位警官就是你的哥哥吧，难怪我看他的样子和你有几分相似。”
　　“别瞎说，我跟那老男人根本没有一点相似的好吧！”
　　苻子卿不满地否定了明仲的说法。
　　“额...”
　　明仲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也是嘛，学姐一直保持着少女的模样，肯定不会愿意听到说她跟一个中年男人容貌相似的话，虽然那个中年男人也很帅气。
　　不过，明仲却听得出来，学姐虽然语气不满，但根本没有不高兴，反而隐隐地有些开心。
　　明仲不说话了，心中也为学姐感到高兴起来。
　　然后又过了一阵，明仲忽然想起来什么，试着向苻子卿问到：
　　“学姐啊，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是故意引我来这东湖公园的啊？”
　　“哼哼。”
　　回应明仲的，是苻子卿标志性的哼声。
　　明仲又说到：
　　“而且，你之前解释的那些话，根本就是故意引起他们的怀疑，好让他们带我回警局的吧？”
　　苻子卿淡淡一笑：
　　“你猜。”
　　明仲不会去猜了，他已经确定了。
　　大概从看到那条老街的时候，学姐就在计划着指引他来这边了吧？
　　而且，就算没有那条老街，学姐应该也会找其它理由让他来这里。
　　只是不知道学姐是怎么知道这里发生了命案，又是怎么知道她哥哥会来这里的...
　　学姐身上，还有很多秘密呀...
　　明仲忽然感到心情有些沉重。
　　......
　　车外，两个中年男人已经吞云吐雾完毕。
　　他们离开了车的位置，去到东湖公园大门前的垃圾桶，将烟头扔了进去。
　　这个时候，苻子煜又转头看向了车窗里。
　　赵云中也顺着苻子煜的目光看去，车里那小子歪头靠在车窗上，似乎打起了盹儿。
　　“心理素质有够好的。”
　　赵云中忍不住说了一句，然后又对苻子煜说到：
　　“我说煜哥啊，你干嘛总看那小子？”
　　苻子煜摇摇头，叹道：
　　“唉，大概是期待能在他身上，再看到她的影子吧。”
　　赵云中不解道：
　　“他是男生啊！就算长得眉清目秀，现在网络上也莫名开始流行起伪娘来，但这个男生怎么也跟苻子卿联系不起来吧！”
　　苻子煜收回看向车窗那边的目光，转而看着赵云中，说到：
　　“不是外在的样子，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是一种...一种...”
　　苻子煜说着说着，眉头紧皱起来，随后突然爆了粗口：
　　“玛德！吃了没文化的亏！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赵云中摇头笑笑，然后忽然皱眉说道：
　　“是因为，他的笑容？”
　　他想起刚才苻子煜就是看着那少年的笑容发呆。
　　苻子煜眼前一亮，激动道：
　　“没错，就是笑容！虽然他是个男生，但他对我笑的时候，我偏偏感觉到了当初子卿对我笑的感觉。”
　　苻子煜忽然发现，那种他绞尽脑汁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觉，其实很简单。
　　他的语气平静下来，轻声说到：
　　“他的笑，很像她的笑。”


第113章 一一零章 权限
　　汽车门窗紧闭着，比较闷，所以苻子卿将身体还给了明仲。
　　明仲这样待在车里面，自然也比较难受，但也只能默默忍受着。
　　不过好在没多久，公园大门那边的赵云中和苻子煜说了什么之后，赵云中进了公园，而苻子煜则是去面包车那边对里面的警员说了些话，之后回到了自己车里。
　　苻子煜坐到驾驶位上后，将车窗半开透气，然后回头对明仲笑道：
　　“不好意思啊，小兄弟！”
　　明仲摇头露出一个笑容，咧嘴说到：
　　“没事。”
　　在知道这位警官是学姐的哥哥之后，明仲的身体放松了许多，不过在心理上，却莫名有了压力。
　　此时苻子煜看着明仲的笑容，微微愣了一下后又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不像了...”
　　心中略带着疑惑和遗憾地这样想着，苻子煜又平和说到：
　　“不用紧张，只是调查案件的必要程序，你要真没问题，也只是陪我们走走流程而已。”
　　“嗯，我明白的。”
　　明仲又笑了笑。
　　苻子煜仔细观察了一下明仲的笑容，随后点点头，回过头看着车头前方，沉默着不再说话。
　　苻子煜十分疑惑，之前这小子每次露出笑容，都能让他感受到一些妹妹当初笑容的感觉，但回到车里这两次，却怎么也感受不到了。
　　奇怪啊奇怪......
　　虽然赵云中说了这小子没有问题，但苻子煜却莫名地有了一种奇怪的想法，让他觉得这小子身上，肯定藏着秘密！
　　眼神微抬，通过后视镜的反射，苻子煜偷偷观察着后座的明仲。
　　那小子靠在车门上，低着头，似乎在打盹儿。
　　苻子煜观察了一阵，见那小子始终没有什么动作，便准备放弃继续观察，却突然看到，那小子抬起了头...
　　那小子抬起头的一瞬间，目光便是直接锁定在后视镜上，于是两人通过后视镜，来了一个四目相对。
　　后视镜中，那小子眨了眨眼睛，随后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浅笑。
　　苻子煜眉头一跳，那种感觉，竟然又回来了！
　　惊疑之余，苻子煜立马回头看去，然后张嘴愣住了。
　　那小子明明还低着头...
　　苻子煜又转头去看后视镜，镜中与他刚刚回头看到的景象一致。
　　是产生幻觉了？
　　苻子煜摸了摸头，一脸惊愕。
　　但随后，他眯了眯眼睛，坐好身姿，一动不动地通过后视镜，注视着后座的明仲。
　　苻子煜很清楚自己的精神状态，也坚信自己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所以刚才的情况，不可能是幻觉！
　　他既然坚信自己没有问题，那么又问题的，只可能是这个小子了！
　　......
　　东湖公园周边，原本只负责封锁的警员们，有三个沿着围墙，绕到了公园后方。
　　他们三个是按照苻队长的吩咐，来这边寻找“嫌疑人”所说的小路。
　　而事实上，他们根本不用寻找，因为他们一到公园后方，就看到了一条显眼的石板小道。
　　小道沿着公园后方的山坡，蜿蜒向上，渐渐隐匿于密林之中。
　　确定了小路确实存在，接下来，便是验证这条小路是否真的通往川北老街，于是他们又踏上了小路，一路往上走去。
　　而在东湖公园内部，昨天的案发现场，那个厕所里面。
　　赵云中站在厕所里，眼神扫过之前尸体的地方，随后拿出异事科的特制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我到现场了，你还有多久？”
　　电话接通之后，赵云中直接开口问到。
　　“嗯...”
　　电话那边一个男人的声音沉吟了一阵，随后才说到：
　　“我还在江州机场，这边突发了一起诡异事件，我正在处理，估计要明天才能过来。”
　　“是吗，那我等你来吧...”
　　赵云中还没说完，那边却说到：
　　“不用，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做。”
　　赵云中皱了皱眉，随后缓缓说到：
　　“我，只是B级，你打算说的方法...没越权限吧？”
　　“没关系。”
　　电话那边说到：
　　“你现在是A级了。”
　　赵云中一下子愣住了，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那种方法，是要A级灵探才有资格知道的，那不就是越权限了嘛！
　　而且对方这高高在上，一句“你现在是A级了”，是什么意思！？
　　虽然之前听队长说了，这次派来支援他的灵探权限很高，但也没听说过有哪个灵探权限高到，有资格升级别人的权限啊？
　　升级权限这种事情，在异事科里，从来不会是一个人说了算的！
　　所以本能的，赵云中觉得电话那边的灵探不太靠谱。
　　于是赵云中稍稍用上了质疑的语气道：
　　“真的没关系？”
　　“嗯...”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沉吟，最后说到：
　　“如果我给你说的方法，你能够掌握的话，确实可以申请权限升级。”
　　“你这不是先斩后奏吗？！”
　　赵云中忍住了骂人的冲动，但语气还是带起了一些不满。
　　还好他多了个心眼儿，这种事情不是坑人吗！？而且这家伙还是连他自己都坑那种！
　　要是真听这灵探说了，被异事科知道了，他们两个人都是要受到惩罚的。
　　而且有的事情，根本不用异事科来惩罚，当你知道了不该你自己本身级别可以承受的东西，这本身就是最严厉的惩罚了。
　　这混蛋也太不靠谱了！
　　赵云中心中暗骂。
　　电话那边的男人也没有争辩什么，只是说到：
　　“那好吧，等我自己过来吧，我这边挺忙，先挂了哈，拜！”
　　“拜。”
　　于是电话挂断。
　　赵云中无奈摇头。
　　这不靠谱的灵探是在两个小时前主动联系赵云中的，对方说他已经到了江州机场，很快就能来到川北，而且他说他知道了昨天东湖公园的案子，他有办法能够直接追踪到恶鬼，于是就叫赵云中先到案发现场等他...
　　哪知道现在变成了这么个情况。
　　“江州机场...”
　　赵云中皱眉，低声自言自语：
　　“他怎么刚到机场，就遇到诡异事件？”
　　“又是巧合吗？”
　　赵云中心中思绪纷杂，低着头准备走出厕所。
　　这个时候，封灵之书忽然主动飞了出来。


第114章 一一一章 哥哥
　　苻子煜一直注视着后座的明仲。
　　虽然那小子一直低头打着盹儿。
　　一直看着一个低头打盹儿的人，是很容易无聊的，而且对方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似乎能够传染，这让苻子煜看着看着，也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苻子煜摇了摇头，然后双手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脸颊，将睡意驱散。
　　再抬眼看向后视镜，苻子煜眼睛一瞪，然后他揉了揉眼睛，再看...
　　没有错，在后视镜之中，后座那小子，头发竟然变长了！
　　这一次，苻子煜再三又仔细地确认了，自己在后视镜中，确实看到那小子头发变长了，然后，苻子煜才猛然回头看去...
　　苻子煜又是双眼一瞪，张大了嘴巴，神情惊讶不已。
　　因为他这次回头看到的，与刚刚在后视镜中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样！
　　那小子手臂搭在车门上，脑袋歪斜着低着头，长长的头发低垂，如门帘般，将他的脸颊完全遮挡着。
　　苻子煜转头看看后视镜，然后又回头看着明仲。
　　他皱了皱眉，微微眯起眼睛，一只手摸到了腰间的手枪。
　　“小兄弟？”
　　苻子煜试着叫了一声，对方没有回应。
　　“明仲！”
　　苻子煜又稍稍加大音量，直接叫了对方的名字。
　　咔嚓——
　　伴随着奇怪的声响，对方在缓缓抬头。
　　苻子煜的神经徒然紧绷起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对方抬头。
　　这个过程似乎异常漫长，对方抬头的动作像是卡顿的机器一般，一直伴随有轻微的咔嚓声。
　　苻子煜不敢轻举妄动，感觉自己眼睛都盯得干涩酸胀起来。
　　终于，对方完全将头抬了起来。
　　但是苻子煜看不到对方的脸庞，那浓密垂落的长发，仍然将对方的脸孔完全遮挡着。
　　苻子煜将腰间的手枪抽了出来。
　　不过，即使有手枪在手，苻子煜心中的弦依旧紧紧绷着。
　　他本能地不想盯着对方看。
　　这小子踏马的怎么突然跟个女鬼一样！？
　　但他强迫自己一定要盯住对方，这么诡异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那这小子还能没有问题？
　　一定要盯住对方的一举一动！这样他才能尽快地做出反应。
　　虽然对方很可能会突然散开头发，露出一副吓人的狰狞面孔。
　　苻子煜偷偷打开了手枪保险，随时准备着举枪。
　　然而等了半响，对方都没有任何动作。
　　苻子煜忽然觉得，自己要不立马打开车门跑？
　　对方这副鬼样，哪里还能当作一般的罪犯看待？
　　这大白天的都闹鬼了，拿着手枪又能有什么用？
　　不如逃跑！
　　苻子煜当机立断，立马伸手打开车门...
　　嗯？
　　打不开！
　　完了...
　　苻子煜心想。
　　随后，他举枪对准明仲，大喝道：
　　“不许动！”
　　苻子煜是明知道这样肯定没有用的，举枪的动作，也只是最后的倔强罢了。
　　喊出不许动，算是职业习惯了，尽管对方根本就一直没有动来着...
　　然而，就像是偏偏要跟他反着来，在苻子煜这句“不许动！”出口之后，对方就往前探了探身子，竟然主动靠近了他的枪口。
　　苻子煜被吓得嘴皮抖了抖：
　　“叫你不许动！信不信我开枪了！？”
　　咔咔咔——
　　又是机器卡顿般的声音响起，对方身体并没有动，只是在慢慢转头。
　　苻子煜再次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脑袋，咔咔咔地转了个一百八十度！
　　在这个过程中，苻子煜惊恐地发现，其实对方根本不是头发挡住了脸，而是他一开始看到的，就是对方的后脑勺！
　　而在对方完全将脸转过来之后，苻子煜看清了对方的脸，他的嘴唇徒然哆嗦了起来：
　　“你你你！是是是！子...子子卿！”
　　那熟悉的俏丽脸庞，苻子煜一眼就认了出来。
　　虽然那张熟悉的俏脸异常苍白，以前那狡黠灵动的双眼也不见了，只留下空洞黑暗的眼窝...
　　在这一刻，苻子煜没有害怕，只有针锥刺骨般的心疼。
　　“子卿，我的妹妹...”
　　他轻声呼喊了一句。
　　“哥，我死的好惨啊~”
　　苻子卿徒然地凄厉惨叫起来。
　　苻子煜微微低头，愧疚而心疼地轻声说到：
　　“对不起子卿，哥哥没用，到现在都...”
　　他这么说着，却猛然抬起头来，面带怒色大喝道：
　　“你这个鬼东西，竟敢迷惑我！”
　　苻子卿一愣，然后看了看苻子煜指着她的枪口，也尖声吼叫起来：
　　“我那么惨，你竟然还拿枪指着我！”
　　苻子煜却冷笑道：
　　“不然呢？”
　　“你这家伙从一开始就在迷惑我，我...”
　　苻子煜话没有说完，因为那个他口中的鬼东西已经准备朝他扑了过来！
　　嘣！
　　一声枪响之后，苻子煜看着空空荡荡的后座，眉头皱了起来。
　　不见了...
　　那小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苻子煜十分疑惑。
　　赵云中没有看出那小子有问题，但现在的情况看来，那小子绝对不是人！
　　而更让苻子煜不解的是，那小子为什么要迷惑他？
　　他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之前看那小子，为什么偶尔会觉得他的笑像子卿，就是那小子用了什么手段在迷惑他，就像刚才，那小子甚至变化出了子卿的模样！
　　这让苻子煜感到无比气愤。
　　苻子煜愤怒地扫视着车内，想要找出那鬼东西的踪影，却一直没有找到。
　　苻子煜不敢放松心神，想着那鬼东西是跑到车外去了吗？
　　于是他准备打开车门，却徒然发现对方就站在车门外。
　　对方还是子卿的模样，张嘴说到：
　　“你拿枪指着我就算了，竟然还真开枪了！”
　　苻子煜赶忙举枪，却见对方的手臂直接穿过了车门，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
　　随后苻子煜便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道，猛然将他往车门外拽！
　　但是车门还紧紧关闭着，于是...
　　咚咚咚——
　　苻子煜被那股力道拽着，反复撞击着车门。
　　苻子煜不断挣扎，然而皆是徒劳。
　　一下下的撞击，让他感觉自己快要晕了过去。
　　然后...
　　咚咚！咚咚！
　　“煜哥！煜哥醒醒！”
　　是赵云中的声音...
　　很好，应该得救了...
　　苻子煜缓缓睁眼，看到的是汽车方向盘。
　　嗯？
　　一抬头，苻子煜茫然地看着汽车前方。
　　咚咚！
　　“煜哥，你终于醒了，快开一下门。”
　　听到赵云中的声音，苻子煜偏头看去，赵云中正站在车门外。
　　苻子煜摇了摇头，然后双手揉了揉脸颊，让自己清醒了一些。
　　原来，刚才的咚咚咚，是赵云中在敲车窗...
　　苻子煜伸手按了一下车门中间的开锁键。
　　咔嚓——
　　只是车门解锁的声音，却让苻子煜哆嗦了一下。
　　他缓缓回头看向后座，那小子已经半蜷着身子，横躺在后座上，看样子似乎已经睡着了。
　　是做梦了吗？
　　苻子煜紧皱眉头。
　　而这个时候，赵云中已经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来。
　　赵云中顺着苻子煜的目光，也看了看在后座熟睡的明仲，然后笑道：
　　“我只是离开了半个小时，你们竟然都睡着了啊。”
　　然后他看了看车外明媚的阳光，又说到：
　　“这样的天色，确实挺适合睡觉的，不过啊，我们可没有太多悠闲的时间！”
　　“嗯？”
　　苻子煜收回看向明仲的目光，转而看向赵云中，问到：
　　“你有什么新发现吗？”
　　赵云中点了点头。
　　苻子煜没有继续多问，只是说到：
　　“那回到警局再说吧。”
　　随后，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响起。
　　......
　　日头渐高，时间已经临近中午。
　　走出警局大厅，明仲抬头看了看“热烈欢迎”他“出狱”的太阳，忍不住感叹道：
　　“还好，至少没进审讯室。”
　　苻子煜在带着明仲回警局的途中，接到了他吩咐去调查小路的警员的电话，证实了明仲并没有撒谎。
　　虽然苻子煜对明仲仍抱有怀疑，但考虑到这小子提供的身份信息上，还有一周才满十八岁，现在仍是未成年，便没有安排他到审讯室。
　　而且因为赵云中的新发现，基本完全排除了明仲的嫌疑，所以苻子煜只是将明仲带到办公室，简单询问并做了笔录。
　　现在苻子煜送明仲来到警局大厅外，听到明仲的感叹，便一把搭在了明仲的肩膀上，笑道：
　　“没事的小兄弟，你要对审讯室感兴趣，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见识见识。”
　　明仲赶忙摆手：
　　“不不不，不感兴趣！”
　　“呵呵。”
　　苻子煜又笑道：
　　“虽然基本排除了你的嫌疑，但是...”
　　“放心，我随时配合调查。”
　　明仲赶忙说到。
　　苻子煜点点头，然后就那么平和地看着明仲。
　　明仲被看得很不自在，便说到：
　　“我先走了，就不打扰了。”
　　说完就想走，却被苻子煜喊住了：
　　“诶，明小兄弟，你看这时间也马上到饭点儿了，要不你吃过再走？”
　　苻子煜笑得很和善：
　　“警局食堂的饭菜很不错的！而且，还是免费的哦！”
　　明仲连连摇头，挤出笑容道：
　　“还是算了吧，谢谢苻警官的好意！”
　　这一次，明仲毫不停留地向警局外走去。
　　苻子煜站在大厅门口，看着明仲的背影，脸色阴晴不定。
　　“学姐，你今天既然都作弄了苻警官好几次了...”
　　明仲往警局外走着，脑海中却在不解地对苻子卿说到：
　　“你干嘛不干脆跟他相认呢？”
　　学姐却没有回答他。
　　沉默一阵，明仲又说到：
　　“学姐在担心什么？担心他接受不了？”
　　明仲笑道：
　　“他既然都跟那个灵探一起办案了，肯定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鬼魂之类的了，这一点根本不需要担心吧？”
　　学姐还是没有回答他。
　　于是明仲也不打算再劝了，这种事情是学姐的家事，自己过分干预，只会惹得学姐不高兴。
　　那知道刚刚出了警局，脑海中却突然响起学姐的声音：
　　“就你聪明？你以为我没想到？”
　　“额...”
　　明仲不知该如何作答。
　　“哼哼。”
　　苻子卿淡淡说到：
　　“我肯定是想到了的好吧。”
　　“嗯嗯，我相信学姐你肯定是有更周全的考虑。”
　　明仲立马应和道。
　　苻子卿又不说话了。
　　明仲同样也不说话，但也没有默默往前走，他就在警局大门不远处，着了个花坛坐了下来。
　　他知道学姐这个时候明显在犹豫着，他不知道学姐还要考虑些什么，他能做的，就是在这里等待，等待学姐做出决定。
　　五月份的太阳，还不算毒辣，就算是正午时光，那温度也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所以明仲放松身体，享受起了花坛日光浴。
　　闻着花香，听着风吟，无视了好几个路过的路人那看傻比般的眼神，明仲终于听到了学姐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喂，明仲，我用你的身体，去跟我哥哥相认，你能够接受吗？”
　　苻子卿说完，有些忐忑地解释道：
　　“毕竟，我自己出来的话，哥哥他们根本看不到我，也听不到...”
　　虽然之前就有这种打算，但苻子卿并没有开诚布公地跟明仲商量过，她还不清楚明仲的想法。
　　“为什么不能接受？”
　　明仲反问。
　　苻子卿沉默了一阵，又说到：
　　“这肯定会给你带来麻烦的，说不定你的身份，以后都得跟我绑定在一起了，会给你以后的生活带来很多不便，你要高考，要上大学，要是你有了喜欢的女孩子，要谈恋爱什么的，我就成了碍事的因素...”
　　“学姐！”
　　明仲忽然说到：
　　“你现在来说这些，是不是太迟了？”
　　“嗯？”
　　苻子卿一愣。
　　明仲则继续说到：
　　“你早就擅自主张的把我的身份占用了好多次了吧，包括这次故意引导我去东湖公园，见到了你的哥哥，还借用我的身体作弄他，他肯定已经怀疑我了！”
　　明仲说着说着，提高了音调：
　　“你既然早就已经打算好了，也已经不过问我的想法，就将计划进行到现在这种程度了，如今再来假惺惺地来询问我的意愿，还有意义吗？”
　　“我...”
　　苻子卿一下子被明仲说懵了。
　　仔细想想，她自从发现自己能够占用明仲的身体之后，确实有些得意忘形，完全不顾明仲自身的感受了。
　　这种明明都已经把事情做了，然后才来问询别人的意见，表达出自己善解人意，很在意别人感受的样子，让苻子卿想到了自己曾经极度厌恶的一类人。
　　“对不起...”
　　苻子卿下意识地就说出了这三个字，但她也知道，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说这三个字，同样也没有意义。
　　而明仲，果然没有接受她的道歉：
　　“别说对不起，对不起要是有用，还要警察干嘛？”
　　“啊呜...”
　　苻子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明仲这个时候，却突然在脑海中大吼起来：
　　“我不需要学姐的对不起！我需要的是学姐拿出应有的态度来！”
　　苻子卿被明仲这一吼，又吼得有些发懵，愣愣问到：
　　“什么态度？”
　　“负责的态度！你把我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样子，还时不时占有我的身体，不是应该负责吗？”
　　明仲义正言辞地说到。
　　“负责？”
　　苻子卿呆呆地说到：
　　“我明白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然后说回这件事情。”
　　明仲又说到：
　　“既然学姐已经将这件事情进行到了这个程度，你的哥哥已经开始怀疑我了，那你现在才来说，担心给我带来麻烦，还有用吗？”
　　“没有用，其实已经给你带来麻烦了...”
　　苻子卿弱弱说到。
　　明仲这个时候忽然笑了笑，说到：
　　“哈哈，其实也不算麻烦啦，我其实是想说，比起继续惹得学姐的哥哥各种猜疑，不如学姐直接用我的身体跟他相认，也免得他一直想这件事情，不是吗？”
　　苻子卿安静了一阵，然后说到：
　　“有道理。”
　　“那不就成了！”
　　明仲站起身来，往警局走去：
　　“走了，学姐！去勇敢的坦白一切吧！”
　　“嗯！”
　　苻子卿感觉自己心中徒然激动起来。
　　然后，又平静下来。
　　明仲渐渐走近了警局大门。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莫名得意的笑容。
　　却突然，明仲的笑容僵住了。
　　“你个无耻小混蛋！”
　　学姐的骂声在明仲的脑海中响起，声音中难掩羞愤：
　　“竟敢忽悠老娘！”
　　“学姐！我没...”
　　明仲刚想解释，就被苻子卿冷声打断：
　　“还没？那什么对你负责...”
　　苻子卿话说一半，却突然话风一转，淡淡道：
　　“算了，之后在收拾你！”
　　这句话说完，苻子卿直接占用了明仲的身体，走到警局大门，举目望向里面。
　　“学姐...”
　　明仲待在意识空间里，刚想说什么，苻子卿冷喝道：
　　“闭嘴！”
　　明仲再不敢说一句话。
　　而苻子卿，控制着明仲的身体，给门卫室的警员说：
　　“警察大哥，我找苻子煜，苻警官，我是明仲，麻烦您通告一下！”
　　“你不是刚刚出去那个...”
　　门卫室的警员认出了明仲，但还是给苻子煜打去了电话。
　　苻子卿控制着明仲的身体，走到了警局门前路边的树荫下，等待着。
　　大概四五分钟后，苻子卿看到苻子煜走出了警局大门。
　　他张望了一下，目光很快落到了树荫这边。
　　看到苻子煜往这边走来，苻子卿也往前走，却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
　　苻子煜很快走到了明仲面前。
　　他站在阳光之中，明仲却恰好在树荫之下，所以苻子煜微微皱眉用手掌挡住刺眼的阳光。
　　“明小兄弟，你找我...”
　　“哥哥。”
　　苻子煜没有把话说完，他看着树荫下那个少年，少年的笑颜与他说出来的话，让他呆愣住了。
　　“好久不见！”


第115章 一一二章 我想你
　　明媚的阳光中，苻子煜看着树荫下的那个少年，看着少年的笑脸，张嘴无言。
　　他慢慢将遮挡阳光的手放下来，随意地揣入裤兜中，他的眉头跳动了几下，却最终恢复平静，面无表情地说到：
　　“明小兄弟，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玩笑？”
　　苻子煜看到面前的少年眨了眨眼睛，那似曾相识的眼神，让苻子煜又是微微愣神。
　　“我很认真的好不好！”
　　少年皱眉说着这样的话。
　　但苻子煜却听不进去，摆了摆手说到：
　　“够了小兄弟，我已经生气了。”
　　他确实很气愤，妹妹死了二十年了，如今却突然冒出个少年来，跟他开这样的玩笑，要是他年轻个十岁，已经一拳招呼到这臭小子脸上了。
　　“你别着急，听我说...”
　　苻子卿很清楚，就算苻子煜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也根本不可能随便相信一个陌生少年的话，而且她也看出来，苻子煜跟那个赵灵探关系不错，那赵灵探也在他们警局工作，算是官方人员，他肯定更愿意相信赵灵探的话。
　　这也是苻子卿之前，对于用明仲的身份来跟苻子煜相认，有些犹豫的原因之一。
　　“你先别说了那些有的没的了！”
　　果然，苻子卿话没说完，苻子煜就打断了：
　　“你干脆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苻子煜皱眉问了一句之后，又眯眼说到：
　　“你肯定知道一些关于她的事情，甚至可能知道她的真正死因，你...”
　　“闭嘴！”
　　苻子卿也有些生气了，突然吼道。
　　苻子煜一愣，这小子，这生气的样子，还挺有妹妹那味儿。
　　然后苻子煜笑了笑，平静说到：
　　“好好好，我就听听你的解释，你说，我听着。”
　　苻子卿想了想，开口说到：
　　“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有着另外一副模样。”
　　“嗯，我知道。”
　　苻子煜点点头。
　　苻子卿便继续说到：
　　“我死了，成了鬼，如今就附身在你面前这位少年身上，就是这样。”
　　“就这？”
　　这么简单的解释，苻子煜自然是不信的。
　　苻子卿也清楚这一点，于是又忽然说到：
　　“对了，猪儿虫掉裤裆里的感觉...怎么样？”
　　“嗯哼？”
　　苻子煜瞪了瞪眼睛。
　　“还有，你是不是很奇怪你当初珍藏起来的颜色小说，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苻子卿控制着明仲的身体，往前走了一小步，凑到苻子煜的面前，一脸神秘地问到。
　　“你...”
　　苻子煜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神色惊疑的看着这位少年。
　　“没错哦。”
　　苻子卿淡笑着说到：
　　“是被我拿了哦。”
　　“......”
　　苻子煜张了张嘴巴，没有说出话来。
　　这位少年说的是真的，那几本小说的丢失，让当初年少的他遗憾良久，而且还一度在父母面前如履薄冰，因为他当时以为是被父母发现了，给他没收了起来。
　　不过后来，在妹妹逝世两年之后，他们在搬家收拾妹妹的遗物时，爸爸从妹妹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小纸箱...
　　不过那时候，一家人都还沉浸在妹妹惨死的伤痛之中，所以爸爸没怎么在意，随手放到了一旁，苻子煜是在收拾小纸箱时，看到了纸箱里有几本报纸包裹起来的书，才好奇打开看了看，发现了让他惊讶的真相。
　　这件事情，苻子煜其实挺感动的，妹妹发现了他在看小黄书，竟然没有跟爸妈告状，而是偷偷帮哥哥藏起来...
　　大概妹妹是对于这种事情比较羞于启齿吧，没有及时告诉他，以至于后来再没有机会说出来...
　　而现在，这个秘密，竟然被眼前这位少年给说了出来！
　　苻子煜地眼睛越瞪越大，一脸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位少年。
　　“还是不相信吗？”
　　苻子煜看到那少年撇嘴皱眉：
　　“那我想想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说，嗯...”
　　然后那少年突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说到：
　　“对了，你有一次偷偷去河边洗澡，然后被螃蟹夹了...”
　　“够了！你别说了！”
　　苻子煜立马神色紧张地打断了少年的话，然后扭头看向了警局大门那边。
　　“那么，你现在信了吗？”
　　苻子卿笑问。
　　“我...”
　　苻子煜回过头来，看着这位笑容神似妹妹的少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其实已经信了个七八分，但心中仍有两三分的疑虑。
　　看到苻子煜纠结的神情，苻子卿知道他在怀疑着什么，便问到：
　　“你是不是在想，苻子卿的鬼魂不是被赵云中给封印了吗？”
　　“嗯？”
　　苻子煜一惊：
　　“你怎么知道？”
　　苻子卿笑道：
　　“就算你是个中年大叔了，但你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从小到大，你只要一撅屁股，我就...咳咳！”
　　苻子卿停顿了一下，才又扬了扬下巴，得意地说到：
　　“反正，我知道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还多！”
　　“比如说，那个什么赵灵探，他有些什么手段，我可是一清二楚，还有你们现在忙的案子，我也知道。”
　　“你...”
　　听到面前这个少年这么说，苻子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说到：
　　“你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一回事吗？”
　　“这件事情要说清楚，恐怕得花点时间。”
　　苻子卿笑道。
　　苻子煜也笑了笑，说到：
　　“你说，现在午休时间，有两个小时让你慢慢说。”
　　“好，三天前，那个晚上，那个赵云中，赵灵探！突然来了槐香苑.....”
　　苻子卿肯定不能从自己死后就开始说起，所以就挑重点，简单说了赵云中来了槐香苑之后的事情。
　　“所以说，那个赵云中以为他能封印我什么的，根本就是痴心妄想，我的强大，远超他的想象！”
　　苻子卿没细说遇到明仲之后的那些琐事，所以只花几分钟就说完了，最后还不屑地吐槽了一下祸害了她的“眼珠子银行”的赵云中。
　　苻子卿眨眨眼睛看着苻子煜，她已经解释得尽量清楚了，他应该相信了吧？
　　然而，苻子煜却皱着眉头，狐疑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并且他拿出了手机，说到：
　　“我得叫云中过来，你们对质。”
　　“你！”
　　苻子卿气急，不满地说到：
　　“你去跟他对质吧！该说的我都说了！你爱信不信！”
　　说完转身就走，却被苻子煜一把拉住。
　　“你干嘛？”
　　苻子卿淡淡问到。
　　苻子煜忽然轻声问到：
　　“这么多年了，有想过哥吗？”
　　愣了愣，他问这问题，是信了还是没有啊？苻子卿心里很烦，便撇嘴说到：
　　“没有！”
　　“没关系。”
　　苻子煜忽然笑了，笑得很轻柔，他温声说到：
　　“我想你。”
　　“......”
　　苻子卿愣愣地沉默了一阵，随后脸上才露出嫌弃的表情道：
　　“肉麻！肉麻死了！”
　　这句嫌弃的话说完，看着苻子煜温柔的笑，苻子卿也终于绽开笑颜：
　　“哥！”
　　“嗯。”
　　苻子煜笑着，轻声应答。


第116章 一一三章 我很高兴（5K）
　　明媚的阳光之下，路边的树荫旁，一个中年帅大叔，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帅大叔拉着少年的手，在方才的轻声应答之后，两人便这么平静地沉默着。
　　苻子煜心里其实有好多话想说，但偏偏就这么沉默着。
　　因为他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太对，好几次心里话到了嘴边，就莫名的停了下来。
　　握着少年手的掌心渗出了汗水，有些难受，于是苻子煜便松开了手。
　　随后，苻子煜温和地笑了笑：
　　“哈哈，子卿啊，我...”
　　他这么说着，下意识地伸出手掌，看动作应该是打算摸摸少年的脑袋。
　　然后，苻子煜的手掌在半途中蓦然停顿下来。
　　他看着面前这位与自己差不多身高的少年，一下子愣住了。
　　苻子卿瞥眼看看苻子煜停顿在自己脑袋边的手掌，然后又看着苻子煜呆愣的神情，瞬间明白了其中缘由。
　　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苻子卿却是眨了眨眼睛，故意不解道：
　　“哥，你怎么了？”
　　“我，你...”
　　苻子煜张嘴说了两个字后，却无奈地摇摇头，而后本来准备摸头的手掌落在了少年的肩膀上。
　　之后苻子煜紧紧抿着嘴唇，手掌在少年肩头拍了拍，拍了好几下后才表情怪异道：
　　“你这个样子，我很不习惯啊。”
　　“有什么不习惯的？”
　　苻子卿故意笑问。
　　苻子煜却捏了捏少年的肩膀，说到：
　　“这小子身体蛮结实的。”
　　这么说完，他才收回手掌，好笑道：
　　“你这副人高马大的样子，我很难把你当成当初那温柔可爱的妹妹呀！”
　　“哈哈哈！”
　　苻子卿忽然大笑起来，然后问到：
　　“温柔可爱？你这是在变着法夸我吗？”
　　说着苻子卿皱了皱眉，又说到：
　　“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总说我是男人婆，以后肯定嫁不出去什么的，现在怎么改口了？”
　　“额...”
　　苻子煜张嘴无言。
　　然后他的神情忽然露出了几分伤感与心疼。
　　以前苻子煜说这话，只是故意嘲讽妹妹，故意气她的，虽然当初妹妹并不在意他的嘲讽，甚至还很得意地告诉他，她就是要当男人婆，就是不嫁人，让他的嘲讽落到了空处。
　　但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嘲讽竟然成了现实，妹妹在大好的花季年华，意外惨死...
　　这样想着，苻子煜的眼眶忍不住红润起来。
　　“哎呀呀！”
　　苻子卿看到苻子煜有落泪的趋势，赶忙叫唤了起来：
　　“老哥这是要干嘛？这么大人了，还要哭不成？”
　　“我...”
　　苻子煜说不出话来，只是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愧疚，眼眶里的水光越聚越多。
　　苻子卿心中也慌了，她就是很害怕见到家人愧疚的神情，同样也害怕看到他们流泪。
　　就算要流泪，也应该是阔别多年后，再次见面的欣慰高兴的泪水，而不是这样带着愧疚的泪水。
　　本身自己的死亡，就给他们带来不可磨灭的伤痛了，现在，她又怎么忍心再看到他们落泪？
　　特别是哥哥，苻子卿是知道哥哥从小的梦想，其实是想当科学家搞科研的，但后来却看到他以刑警的身份来调查她的案件。
　　那个时候，苻子卿就知道哥哥是为了她，放弃了自己的梦想。
　　所以无论怎么来说，哥哥已经为了她放弃并承受了太多，愧疚这种情绪，怎么也不该再让哥哥来背负！
　　看到苻子煜就要落泪，苻子卿心中一动，就忽然张开了手臂，笑道：
　　“哎呀，真要哭了啊？”
　　一只手拍了拍胸口，说到：
　　“来来来，胸膛借你一用！”
　　“......”
　　苻子煜还是没有说话，却立马用手抹了抹眼眶，抹去了眼眶中的水光。
　　他的眼睛还是微微有些发红，但是没了水光，此时才开口说到：
　　“这个还是不用了，我没有...”
　　话没有说完，苻子煜却看到面前那少年直接向他抱了过来，并听到他嘴中喊道：
　　“真的不用客气的，你不是也说了这孩子身体蛮结实吗？来来来，保证让你安心！”
　　“别别别！”
　　苻子煜赶忙后退了两步，躲开了少年的怀抱，回头看了看警局大门那边，看到应该没人看到刚才的情形，才转头回来看着少年，叹道：
　　“子卿啊，我真的没事了，谢...”
　　“别说谢谢哦。”
　　苻子卿笑着打断。
　　苻子煜也笑道：
　　“也是，兄妹之间，说谢谢就生分了。”
　　苻子卿控制着明仲的身体，放下了手臂，眨了眨眼睛，笑道：
　　“这才乖嘛，那我就不抱你了。”
　　意识空间中，神经紧绷起来的明仲，此刻终于放松下来。
　　“额...”
　　苻子煜表情微微一鄂，随后笑着说到：
　　“你要是不是这副少年的模样，我倒是很乐意你抱抱我。”
　　这么说完，苻子煜又忽然补充道：
　　“其实，要不是这样，在确认你就算子卿的时候，我就想抱抱你了，可惜了...”
　　“嗯...”
　　苻子卿听罢，忽然沉思起来。
　　意识空间里的明仲又紧张起来。
　　“对了，你必须得附身在这少年身上吗？不能直接以本体现身吗？”
　　苻子煜忽然问到。
　　“不能。”
　　苻子卿在想着事情，随口答道。
　　苻子煜却有些想岔了，他想起了上午在车里的那个梦，梦中妹妹的模样凄惨骇人。
　　于是苻子煜又是有些心疼地说到：
　　“没事的子卿，你那个样子，我不会害怕的。”
　　“哈？”
　　苻子卿愣了一下，然后反应了过来，说到：
　　“不是这回事，我本来的样子，其实，应该，不怎么吓人吧...”
　　她说着说着，语气也不太肯定了，但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肯定道：
　　“肯定不吓人的，反正我现在附身的小子都不怕我。”
　　“其实我一开始，还是挺怕来着...”
　　明仲忽然接了一嘴。
　　“闭嘴！”
　　明仲又乖乖闭嘴。
　　苻子煜便又疑惑问到：
　　“那又是为什么？”
　　“你们看不到我啊。”
　　苻子卿淡淡说到：
　　“你以前去槐香苑调查的时候，我就在你面前晃悠过了。”
　　苻子煜一愣，原来妹妹早就在自己面前出现过了...
　　“对不...”
　　“也别说对不起！”
　　苻子卿撇嘴打断了苻子煜的道歉，说到：
　　“赵云中那种灵探都看不到我，你们正常人，看不到我也没什么的。”
　　苻子煜一惊，问到：
　　“云中都看不到你？”
　　苻子卿点点头。
　　“为什么？”
　　苻子煜只是下意识一问。
　　苻子卿笑道：
　　“大概，是我太强了吧。”
　　“哈哈哈。”
　　苻子煜笑了笑，自己这妹妹，还是那么的不懂得谦虚。
　　随后，苻子煜猛然抓住了之前妹妹话中的一个关键点，问到：
　　“你说这少年不怕你，就是说他看得到你？”
　　“嗯。”
　　苻子卿说到：
　　“他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也说不太清楚，非要说一说的话，你可以理解为，这孩子有通灵的天赋，体质特异，所以我才选择附身在他的身上。”
　　“这样啊...”
　　苻子煜听完，忽然也陷入了沉思。
　　而苻子卿又开始去想之前的事情。
　　于是两人站在树荫旁，又是一阵沉默。
　　“对了！”
　　不久后，两人同时开口。
　　各自愣了一下之后，苻子煜笑道：
　　“你先说吧。”
　　苻子卿便笑了笑，说到：
　　“你不是说我现在这少年的模样，你很不习惯吗？”
　　“嗯？”
　　苻子煜一愣，然后说到：
　　“你这么半天，结果在想这事啊...没关系的，外表看起来不习惯而已，但你这性格嘛，还是一点儿没变啊！”
　　苻子煜说着笑了起来：
　　“哈哈，所以，我还是勉强，勉强可以将这个少年，当作我的妹妹的！哈哈哈！”
　　“嘿嘿。”
　　苻子卿跟着笑，然后说到：
　　“所以说，我觉得试试女装。”
　　“啊？”
　　苻子煜一惊。
　　“不要啊学姐！”
　　明仲慌得不行。
　　“闭嘴！”
　　“我不能闭嘴！”
　　明仲哀求道：
　　“学姐我求求你！别的什么都行，女装绝对不可以！”
　　明仲惊慌不已，但好在苻子煜说话了：
　　“得了吧，这种事情没有必要，而且，你就不怕这少年心生嫌隙，不让你附身了？”
　　“他敢？”
　　苻子卿淡淡说到。
　　虽然这么说了，但苻子卿还是主动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说到：
　　“好吧，不说这个了，哥你想说什么？”
　　明仲松了口气。
　　苻子煜则是说到：
　　“你说这少年体质特殊，有通灵的能力，而我们警局，现在新设立了一个异事组，专门处理诡异事件，现在正缺人手。”
　　苻子煜话就只说到这里，苻子卿懂他的意思，而且这也正中她的下怀，但苻子卿却说到：
　　“这个，必须得让他自己决定。”
　　苻子卿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她也意识到之前很多事情，她都是自作主张，没有在意过明仲自身的感受。
　　为了能够保持良好的关系，以后能够愉快地使用明仲的身体，苻子卿还是决定，以后尽量尊重明仲自身的意愿。
　　而这个时候，明仲也说话了：
　　“学姐，我得考虑考虑。”
　　“好的。”
　　苻子卿便向苻子煜转述道：
　　“他说他要考虑考虑。”
　　“嗯，这种事情，不是小事，确实应该好好考虑。”
　　苻子煜没有多说什么。
　　然后接下来，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苻子煜其实有好的话想说，好多问题想问，但看着面前少年面貌的妹妹，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一直纠缠着，有些话，便说不出口了。
　　苻子卿也看出了哥哥那种纠结的情绪，而且她自己其实也没怎么准备好，今天的相认，完全是临时决定的，到现在这种气氛之中，她有好多话，同样也不知道如何说起。
　　于是沉默着，沉默着，树的影子都微微偏移了一些位置。
　　“那个，哥...”
　　苻子卿皱了皱眉，而后轻轻说到：
　　“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嗯...”
　　苻子煜拖长了音调，几秒钟后却是反问道：
　　“子卿你想说些什么呢？”
　　“你问我？”
　　苻子卿撇了撇嘴，不满道：
　　“我先问你的呀！你不说，反问我是什么意思？”
　　“我我我...”
　　苻子煜有些慌张起来，最终平静下来，无奈说到：
　　“我没别的意思的...”
　　话说到这里，他又停顿了一下，之后才微微叹气道：
　　“哎，其实，我心里确实有好多话想说的，但到现在，我却偏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苻子煜说到这里，看了看面前的少年，少年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他便说到：
　　“我看，其实你也一样吧。”
　　苻子卿轻轻点了点头，说到：
　　“我感觉，今天确实有点太突然了...”
　　说到这里，苻子卿忽然笑了起来，道：
　　“嘿嘿，本来我还打算多逗你玩儿几天，才找机会跟你相认呢，今天突然情绪到了，就叫你出来相认了，但其实...”
　　“哈哈，你呀！还是这么调皮！”
　　苻子煜摆了摆头，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道：
　　“之前我做了个噩梦，其实就是你的恶作剧吧！”
　　苻子卿只是微微笑，不说话。
　　“哎，算了，谁叫我是你哥呢...”
　　苻子煜仰天长叹。
　　苻子卿却不屑道：
　　“明明很多时候，都是你更调皮，经常都是你犯了错，我在爸妈面前帮你打掩护吧？什么是我哥呢...你一直都像个弟弟还差不多！就比如说那次...”
　　“额...”
　　苻子煜赶忙举手打断：
　　“能别提那些陈年旧事了吗？”
　　“不提那些事又该说些什么？”
　　苻子卿挑眉反问：
　　“哥你说。”
　　“......”
　　苻子煜却沉默不言。
　　苻子卿这个时候，忽然抬手拍了拍苻子煜的肩膀，轻声说到：
　　“感觉我们都没有怎么准备好啊，要不，我们都冷静冷静之后，再好好约个时间，好好谈谈？”
　　“这样也好。”
　　苻子煜点点头，然后问到：
　　“到时候我联系这小子？”
　　“嗯嗯。”
　　苻子卿轻声应答着，同时控制着明仲的身体，在他的裤兜里拿出了那款“老古董”翻盖手机。
　　两人交换了号码之后，苻子卿摇了摇手机笑道：
　　“哥，那以后就电话联系，我先去逛街咯！”
　　“逛街？”
　　苻子煜愣了一下，随后也笑道：
　　“好！玩得开心！”
　　“嗯！”
　　苻子卿点点头，转身离开。
　　“子卿，等等！”
　　苻子煜忽然在身后叫道，苻子卿转身疑惑地看着他。
　　苻子煜走到面前，问到：
　　“有钱吗？”
　　“明仲有...”
　　苻子卿下意识答道。
　　“那我转你点，你有微信...”
　　苻子煜说到，然后想起刚才妹妹拿出的“古董机”，便没继续说下去了，而是直接拿出钱包，将里面的红票子全部抽出来，递给了苻子卿。
　　苻子卿愣住没接，苻子煜便皱眉，强势说到：
　　“给你就拿着！女孩子出去玩儿，没点钱怎么行？”
　　“哦。”
　　苻子卿也不客气了，接过那一把红票子揣进了裤兜里，笑道：
　　“谢谢哥！”
　　“嗯。”
　　苻子煜点点头，他盯着面前的少年，嘴唇动了动应该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转身回了警局。
　　看着苻子煜的背影，一直等他进了警局，看不见了，苻子卿才转身沿着街道慢慢走着。
　　“太帅了！”
　　“嗯？”
　　明仲在意识空间里问到：
　　“学姐说什么？”
　　“你不觉得我哥很帅吗？”
　　苻子卿说到：
　　“他也终于长大了啊！终于有点哥哥的样子了！”
　　“嘿嘿。”
　　明仲笑了笑，说到：
　　“我明白了，是他拿钱的样子很帅，很有哥哥的样子，对吧？”
　　“哼！”
　　苻子卿得意说到：
　　“反正我现在有钱了，不需要你请什么的了，我要自己去找好吃的，好玩的。”
　　“诶？学姐，我记得你说过有钱了要请我的吧？”
　　明仲忽然问到。
　　苻子卿淡淡说到：
　　“对，我说过，不过我吃了的东西，就存留在你的胃里，不就是相当于我请你了吗？”
　　“啊这！？”
　　明仲惊叫道：
　　“学姐你也太赖皮了吧！”
　　“哈哈哈。”
　　苻子卿大笑，说到：
　　“你目前也不过请问吃了几块发糕而已，怎么？还想我请你吃什么大餐不成？”
　　“反正学姐就是赖皮。”
　　明仲在意识空间里，好像有些不满地嘟囔着。
　　苻子卿则控制着明仲的身体，轻快地沿着街道走着。
　　“学姐。”
　　“嗯？”
　　“我很高兴。”
　　“你高兴干嘛？”
　　“因为你很高兴。”
　　“......”
　　苻子卿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轻笑着说到：
　　“谢谢。”
　　“我们去吃大餐吧！我请你，真的。”
　　苻子卿这么说着，向着繁华的街区走去。
　　......
　　苻子煜回到警局之后，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精神不禁有些恍惚。
　　就在今天，就在刚才，发生的事情，让他到现在也是如在梦中。
　　他已经揪了自己好几下了，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
　　可他仍然感觉有些不真实。
　　苻子煜现在的思绪十分杂乱，想着自己的妹妹，想着妹妹附身的少年，又进而想到了之前生存封印了妹妹鬼魂的赵云中......
　　想着想着，苻子煜忽然惊恐地站了起来。
　　他的眼神一阵闪动之后，忽然走出了办公室，很快走进了异事组的房间。
　　“煜哥？你没午休吗？”
　　赵云中看到走到自己面前的苻子煜，问到：
　　“煜哥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苻子煜面无表情，只是伸出了手，伸到赵云中的面前，说到：
　　“还给我。”
　　“嗯？”
　　赵云中疑惑不解。
　　“日记还我。”
　　苻子煜又认真说到：
　　“我妹妹的日记，还给我。”


第117章 一一四章 要命啊（4K）
　　日头渐偏，时间已经临近傍晚。
　　苻子卿心情不错，所以整个下午都过得比较愉快。
　　太久没有出过校门了，苻子卿肯定不知道有哪里好玩，有什么东西好吃。
　　苻子卿也没有专门去问明仲，让他给自己介绍指引之类，她只想按照自己的意愿，随意的走走。
　　今天下午，大部分时间苻子卿都其实只是在闲逛，到处走走，看看这二十年来，川北的变化。
　　这个时间点，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一些夜啤酒啊、大排档啊、烧烤摊之类的也开始摆了出来。
　　调料和肉食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随着人群走走看看的苻子卿被这些香气吸引，停下了脚步。
　　摸了摸明仲的肚子，苻子卿仔细感受了一下，好像还不怎么饿。
　　中午是去吃了火锅来着，“一个人”吃的火锅。
　　当然，苻子卿中途是有归还明仲身体控制权的，各自吃自己爱吃的菜，最后吃了苻子卿一百多块钱，其实也不算多。
　　不过，虽然不多，但毕竟都是进了一个胃里，而且吃完火锅到现在，也不过才过去两三个小时，中途还吃了一些冰淇淋之类的零食，所以到了现在也没感觉到饿。
　　但是苻子卿馋了，想去吃烧烤，于是就朝着一个烧烤摊走去。
　　“学姐？学姐你想干嘛？”
　　意识空间里，明仲的声音有点惊慌。
　　苻子卿没有理会。
　　于是明仲哀求了起来：
　　“学姐啊！您行行好，别再吃了！我求您了真的！”
　　“我花我自己的钱，又不用你的钱。”
　　苻子卿淡淡说到。
　　明仲哀叹道：
　　“但您用的我的胃啊！”
　　而后明仲充满担忧地说到：
　　“吃了火锅，然后又吃了好多零食，而且当时我都劝了，可是你还是吃了冰淇淋这种冷食，现在你还要去吃烧烤，我已经能够想象到明天，不，很可能今晚，我的肚子就会翻江倒海，一泻千里...然后最最可怕的是，吃了这么多辣，我的...”
　　说到这里，明仲的声音里透出了几分无奈与惶恐，继续说到：
　　“怕是要遭罪了，估计得火辣辣的疼个好几天。”
　　“......”
　　苻子卿沉默了。
　　她控制着明仲身体走向烧烤摊的步伐，也缓慢了下来。
　　明仲在这个时候又“卑微”地说到：
　　“学姐，你非要吃的话，也行，我也不劝了。”
　　说着，明仲低声长叹：
　　“哎，谁叫我只是个提供身体的工具人呢...”
　　苻子卿猛地停住了脚步。
　　“行了，我不吃了。”
　　苻子卿语气嫌弃道：
　　“都被你恶心得没胃口了，说得这么可怜，好像我压榨了你似的...”
　　“是是是，学姐对我最好了，我打心眼儿里感谢学姐呢！”
　　明仲嬉笑道。同时心中也松了口气，其实火锅冰淇淋之类的都还好，他的肠胃还能承受得住，但偏偏那烧烤不行，每次只要吃了，不管多少，必拉！
　　“少跟我阴阳怪气，你中午忽悠我那事都还没找你算账！”
　　苻子卿冷声说到。
　　明仲就立马识趣地不吭声了。
　　之后，苻子卿继续闲逛着，这二十年来，川北变化十分巨大，虽然只是个小县城，但因为川北中学这座百年名校的存在，也带动了周边不少产业的发展，如今这些街道，都十分的热闹繁华。
　　大概是这么多年当一个“孤魂野鬼”当习惯了，苻子卿竟然有些不适应这样喧闹的环境，所以渐渐升起了回去的念头。
　　而且，苻子卿也确实感觉到明仲的身体有些疲惫了，今天走了不少的路，脚酸腿软的，这种感觉在苻子卿在意起来之后，便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难受了。
　　于是，苻子卿立刻将身体还给了明仲。
　　身为身体原本主人的明仲，自然能更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疲乏，但还来不及发表怨言，他便听到学姐发号施令了：
　　“回学校去。”
　　苻子卿在这个时候将身体还给明仲，其实倒也不是要让明仲来承受身体的疲劳感，最主要的，却是她根本找不到回学校的路。
　　明仲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地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动起来。
　　不久之后，明仲却没有直接往学校的方向回去，而是来到了一栋电器城。
　　电器城的一楼全是卖手机和相关配件的，明仲在不同品牌的手机柜台前走过，引得不少销售小姐姐热情地招手呼喊：
　　“帅哥买手机吗？”
　　苻子卿之前将身体还给明仲之后，就安静本分地待在意识空间里，没有获取明仲的视野，所以到此时听到了那些小姐姐的喊话，才惊讶问到：
　　“诶诶诶？你竟然打算换手机了？”
　　“嗯。”
　　明仲在脑海中回应道：
　　“这翻盖机我爸用了三年，我又用了两年，都五年多了，确实该换了。”
　　“哦。”
　　苻子卿又问到：
　　“你打算买什么价位的？”
　　明仲答道：
　　“我打算买个五千左右的吧。”
　　“五千！？”
　　苻子卿一声惊呼，不可置信道：
　　“想不到你竟然这么有钱？而且，也看不出来你舍得花这么多钱！”
　　“嘿嘿，那个...”
　　明仲在脑海中微微一笑，说到：
　　“我奖金有两万多，而且其实我也不太了解现在的手机，但既然要换了，就换好一点的，多用几年吧，所以我想，五千左右的，应该就很好了吧。”
　　“天啦！两万多！太有钱了！”
　　苻子卿又是一阵惊呼。
　　这小子还是未成年，竟然就比上辈子到了中年的她都有“钱”！
　　当然，这个“钱”，肯定是指可以自由支配的，她上辈子虽然有个几十万的存款，但真正的“零花钱”，却一直掌控在妻子手中，能花多少，都要看她在妻子面前的表现了，做做家务、交交公粮什么的，但表现再好，都不可能有两万多让她随便花。
　　苻子卿是真的觉得明仲钱多，但明仲却会错了意，连忙解释道：
　　“学姐，我没有炫耀的意思...”
　　“嗯？我也不是那种意思啊，我是真的觉得好多诶！”
　　“嘿嘿，也不多啦，现在两万块钱，根本就做不了什么。”
　　明仲误以为学姐的金钱观念还停留在二十年前，便这么解释了一句。
　　这么说完，明仲继续在电器城里逛，寻找着合适的手机。
　　苻子卿从明仲脑子里钻了出来，陪着明仲一起看。
　　而且，苻子卿一边陪着明仲逛，也一边看了看那些手机，确实发现了好多不认识的品牌。
　　苻子卿本想给明仲一些建议来着，但考虑到她自己其实并不了解现在这个世界的手机品牌，就没多嘴。
　　不过看着那些款式繁多的智能手机，苻子卿走着走着，脚步忽然放缓，然后一步跳到了明仲面前，挡住了明仲。
　　“学姐？”
　　看着不停眨着眼睛的学姐，明仲疑惑地喊了一声。
　　然后明仲忽然笑了，说到：
　　“学姐看上哪一款了？”
　　于是大约半个多小时之后，明仲提着两个装着手机包装盒的纸袋，出了电器城。
　　苻子卿跟在明仲身边，一起沿着街道慢悠悠地走着。
　　“谢谢你啦！明仲同学！”
　　走着走着，苻子卿忽然偏头看向明仲，笑着说到。
　　“学姐不用跟我客气吧。”
　　明仲笑道。
　　苻子卿轻笑着，眨眼说到：
　　“真客气就不会叫你帮我办卡买手机了。”
　　明仲只是笑着。
　　苻子卿又高兴地喊道：
　　“哈哈，以后我也是有手机号的人，不对，是鬼，不知道我是不是第一个有手机号的鬼呢？”
　　“嗯嗯...”
　　明仲一本正经地思索着的样子，然后说到：
　　“我觉得应该是。”
　　“哈哈哈。”
　　苻子卿开怀大笑。
　　她有手机号了，虽然是用明仲的身份证办的，当然更开心的是，她有手机了，虽然是哥哥给她的钱，然后加上在明仲那儿借了一千块给买的。
　　明仲最终也没有买五千块的手机，在帮学姐买了手机之后，他买了学姐同款的不同颜色，只花了1980。
　　伸手摸了摸裤兜里的两个手机，虽然一个兜里放了两个智能手机有些累赘，但明仲心里却是十分愉快的心情。
　　“快快快！快回学校去！我要玩儿手机！”
　　听到学姐催促的声音，明仲脸上挂着笑容，脚不酸了，腿不软了，步伐也就自然更加轻快了。
　　......
　　川北警局。
　　此刻临近下班时间，苻子煜又去了一趟异事组的办公室。
　　他必须去提醒一下赵云中，明天一定得将妹妹的日记带来。
　　然而去了之后，苻子煜才发现赵云中并不在办公室，问了人才知道赵云中在两个小时前就说有事先离开了。
　　没办法，人既然不在，苻子煜只好在离开警局前，给赵云中打去了电话。
　　“喂，煜哥！有什么事吗？”
　　“云中啊，记得明天将我妹妹的日记带来。”
　　苻子煜开门见山地说到。
　　“好的。”
　　赵云中虽然有很多疑惑，但也没有多问，今天中午煜哥来找他要日记的时候，就没有解释什么...
　　随后两人简单交谈了几句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云中，关于日记的事情，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给你一个解释的。”
　　在挂断电话之前，苻子煜这么说了。
　　赵云中嘴里说着没关系，心里多少有些遗憾，那日记他才看了前几页，后面的一直没时间看，而现在也答应了明天就还给煜哥，他也不好意思今晚继续看了。
　　而且，现在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赵云中看着摆放在自己房间中央的长木箱，木箱里便是之前曹云他们下单买的仿真娃娃了。
　　货是下午到的，他接到配送电话后就提前赶了回来，而且比较幸运的是婶婶应该是带妙妙出去玩儿了，家中并没有人，也省去了解释的麻烦。
　　肯定是不能将这种玩意儿放在客厅的，于是赵云中让配送员直接将木箱抬进了他的房间里。
　　盯着木箱看了一阵后，赵云中撬开了木箱。
　　木箱里，五官精致的仿真娃娃安静地躺在泡泡纸中间，卖家赠送的一袋假发和一袋衣物放在仿真娃娃的身上，正好挡住了三点关键部位。
　　赵云中的目光落在仿真娃娃精致的脸颊上，他微微眯眼之后，眼白渐渐被灰黑色覆盖，整个眼睛变得漆黑。
　　在他的眼中，仿真娃娃的模样并没有产生任何变化，但他却能看到仿真娃娃的身上，微微散发出灰黑的雾气。
　　“这东西，果然有问题...”
　　赵云中蹲在木箱旁，脸色冰冷地看着仿真娃娃，嘴中轻声自言自语。
　　“看来，那个卖家肯定也有问题，必须得调查调查了。”
　　仿真娃娃身上散发出的鬼气十分稀薄，但这并不代表着它体内所包含的鬼气就一定很少。
　　而且就算很少，普通人若是长期与这种东西相处，还是会对身体和精神产生不良影响，更关键是，凡是购买这种玩意儿的人，肯定都是有需求的，那就不是仅仅相处那么简单了，绝对会进行更加亲密的接触，那影响可就大了。
　　这么想着，赵云中立马拨通了曹云的电话。
　　“喂，赵组长...”
　　“你联系网警，尽量将那些购买过娃娃的买家的真实信息弄到，如果有在川北或川北附近的，就告诉我，我上门调查。”
　　赵云中在电话刚刚接通那一刻就直接给曹云下达了命令。
　　“赵组长你是说？”
　　“没错，她家的娃娃大有问题，而且我可以确定，这些买家中，肯定已经有受害者了。”
　　“好的，我这就联系！”
　　曹云的声音有些颤抖。
　　“注意先不要调查卖家，以免打草惊蛇。”
　　“好的！”
　　挂断电话之后，赵云中继续蹲在木箱旁边。
　　犹豫一阵之后，赵云中伸出了手，缓缓地落在了仿真娃娃精致的脸颊上。
　　在手指真正接触到仿真娃娃之前，赵云中以防万一，提前激发了体内的鬼气，防护自身。
　　赵云中的手指轻轻按在了仿真娃娃白嫩的脸蛋上，娃娃的脸蛋微微下陷。
　　“这种触感...”
　　赵云中眉头紧皱，手指又换了个动作，轻轻捏了捏。
　　“这？”
　　赵云中蓦地缩回手掌，脸色微变。
　　捏这娃娃脸蛋时的手感，让他想起了以前捏妙妙脸蛋时的触感！
　　这娃娃外表看起来虽然与真人还有不少差距，但这皮肤质感，竟然与真人无异！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这家娃娃店为什么深受好评了。
　　这种质感的娃娃，竟然不到一千，在普通人看来，绝对的性价比爆表了啊...
　　不过，这娃娃虽然不怎么花钱，但是...
　　赵云中想起曹云说过的这家娃娃店的良好销量，感觉到事情已经不好控制的同时，也忍不住冷笑道：
　　“这玩意儿要命啊！”


第118章 一一五章 等你
　　橘红的太阳靠近了西方的山巅，整个川北笼罩在一片淡红的光幕之下。
　　花了半个多小时，苻子卿终于和明仲一起回到了川北中学。
　　苻子卿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寝室，玩一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购买的第一款手机。
　　不过，在刚刚进入校园大门后不久，明仲迎面遇到了杨德发，于是不得不稍稍停留了一下。
　　杨德发打量着明仲，看到了明仲手中提着的两个手机包装纸袋，在互相打过招呼之后，杨德发忽然摇了摇头，语气低沉道：
　　“明仲，我对你有些失望了。”
　　“额？”
　　明仲先是一愣，随后微微沉吟一阵后，明仲从发哥来的方向判断出，发哥应该是刚刚从登科楼出来的。
　　想到这一点，明仲心中倍感惊讶，发哥竟然还真的在教室里等着他去补课！？
　　明仲随即便面露愧疚地说到：
　　“抱歉杨老师，我辜负了您的好意。”
　　“今天就算了。”
　　杨德发这么说了，眼神严厉地看了看明仲，又问到：
　　“那么明天怎么样？”
　　明仲听到这话，心中又是一惊，这发哥咋个这么敬业执着呢？
　　苻子卿这个时候也凑了上来，惊讶道：
　　“你这老师，就那么想给你补课呀？”
　　说着苻子卿又眼神怪异地看看那个地中海，又看着明仲，说到：
　　“他不会看上你了吧？”
　　明仲没有搭理苻子卿，而是眼神坦然地看着发哥，真诚说到：
　　“杨老师，我真的十分感谢您的好意！但是，我认为我并不需要补课，后面的考试，至少在数学和理综方面，我都有信心能够考好！”
　　杨德发便淡淡说到：
　　“那就还是那句话，你好自为之吧。”
　　明仲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杨德发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也没再多言，与明仲错身而过之后，向着教师公寓的方向走去。
　　明仲回望着发哥的背影，凝神仔细看着，但这一次，他还是没有在发哥身边发现那个女鬼的身影。
　　“学姐。”
　　明仲向苻子卿问到：
　　“你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没有？”
　　“没有。”
　　“嗯？”
　　听到学姐这么说，明仲有些奇怪，学姐都没发现吗？
　　但接下来，苻子卿却淡淡说到：
　　“还用得着去发现吗？这地中海一看就有问题的好吧。”
　　说着，苻子卿又对着明仲冷笑道：
　　“哼哼，我刚才说他看上你了，可不是随便开玩笑的。”
　　明仲微微挑了挑眉：
　　“学姐的意思是？”
　　“我在他身上感应到了一种很诡异的感觉，有些像鬼，但又不是鬼...”
　　苻子卿皱了皱眉，而后忽然笑道：
　　“好了，我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了。”
　　“嗯？”
　　明仲疑惑地看着苻子卿。
　　“跟琳琳差不多的情况。”
　　苻子卿只说了这么一句，明仲也瞬间恍然大悟。
　　“我之前看到发哥，基本上都会在他身边看到一个女鬼，今天却没看到了，果然是躲在发哥身体里了吧。”
　　明仲看着杨德发远去的方向说到。
　　“原来是女鬼啊...”
　　听到明仲这么说了，苻子卿淡淡说到：
　　“那我说的，你被看上了这件事，应该十有八九了。”
　　“啊？”
　　明仲眼睛一瞪，惊讶地看着苻子卿。
　　“哈哈哈。”
　　苻子卿被明仲这表情逗得笑了笑，随后说到：
　　“不必惊慌，你应该感到庆幸才是，并不是一个地中海大叔看上你了。”
　　“这...”
　　明仲张嘴说了一个字后，却是忽然笑道：
　　“我只是奇怪，怎么又是女鬼？”
　　“女鬼还不好吗？”
　　苻子卿笑容怪异，又突然向明仲问到：
　　“对了，我问你啊，那个女鬼，她好看吗？”
　　“这个，怎么说呢...”
　　明仲看了看苻子卿，一本正经地说到：
　　“我之前都有些怕，所以一直没仔细看，但肯定远不及学姐好看。”
　　“呵呵。”
　　苻子卿撇嘴冷笑，而后却忽然转移了话题，催促道：
　　“走，快回寝室，我要看看手机。”
　　说完便走在前方，向着明仲寝室的方向。
　　明仲小跑着跟上。
　　却还没走多远，苻子卿突然偏头看向明仲，皱眉说到：
　　“你刚才说了个‘又’是吧？”
　　明仲的脚步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稍稍有些心虚。
　　但他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苻子卿又冷声问到：
　　“你说那个‘又’是什么意思？”
　　“是把我也算上了？”
　　“你不会觉得我是看上你了？”
　　连续三问，问得明仲心脏怦怦跳，脚步蹒跚凌乱起来，路都走不好了。
　　但是很快，明仲摸了摸裤兜里的两个手机，却是莫名地平静了下来，反而向苻子卿问到：
　　“学姐干嘛非要赖在我这儿？”
　　“从我看到学姐的第一眼起，是谁先纠缠谁的呢？”
　　“又是谁总是想要霸占我的身体？”
　　“既然都这样了，那我那样想，也是很正常的吧？”
　　四问对三问，明仲感觉自己很有优势，步伐重新稳健起来。
　　“嚯！”
　　苻子卿听到明仲这一连串反问，却是不屑一笑，道：
　　“你的问题，漏洞百出。”
　　“首先，我在你身边不过待了还不足三天，你凭什么说我就是赖着你了？”
　　“其次，那天晚上，我只是跟着你到了寝室，后来就离开了，是你第二天主动来找的我！”
　　“再然后，你说我想要霸占你身体什么的...”
　　苻子卿条理清晰，义正言辞地说到这里，忽然却住了嘴。
　　明仲原本已经被苻子卿说得又有些慌了，看到学姐忽然不说了，立马笑问：
　　“学姐，怎么不继续说了？”
　　“哼！”
　　苻子卿冷哼一声，沉默下来。
　　之后便谁都没再说话，一路沉默地临近了宿舍楼。
　　到了宿舍楼前，却意外地看到大门前站在一位少女。
　　“李瑜？”
　　走上前去，明仲认出了那位少女，礼貌性地问候到：
　　“你也没回家吗？”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头，然后眼神呆板的看着明仲。
　　明仲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眉头紧皱起来。
　　“她不对劲。”
　　苻子卿走到明仲身边，看着李瑜说到。
　　少女表情木讷，眼神呆滞。
　　明仲点了点头，试着询问道：
　　“李瑜，你在这里干嘛？”
　　少女木讷的表情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了一丝变化，她的嘴角慢慢上扬，勾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随后开口轻声说到：
　　“我在，等你。”


第119章 一一六章 领域（5K）
　　李瑜在说出“等你”两个字的时候，原本呆滞的眼睛蓦地发出精光。
　　一种贪婪且充满占有欲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明仲。
　　李瑜微微向前探身，她的脸蛋之上，浮现出一丝丝的红晕，嘴角勾起的诡异笑容，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病态。
　　“你...”
　　明仲倒是没被李瑜这种怪异的状态吓到，但他还是后退了半步，随后却是看向了苻子卿，问到：
　　“学姐，她这是怎么了？”
　　“你在怕什么？”
　　苻子卿笑着眨了眨眼睛，说到：
　　“她是想跟你表白了吧？好机会啊！”
　　明仲并不说话，只是皱眉看着苻子卿。
　　苻子卿这才淡淡说到：
　　“大概，是发病了吧。”
　　明仲还是不说话，继续盯着苻子卿看。
　　“你盯着我看干嘛？”
　　苻子卿有些生气了的样子，随后指向李瑜，对明仲说到：
　　“你看她，你不是挺聪明吗？就没看出什么问题吗？”
　　明仲便看向李瑜。
　　在橘红的夕阳光辉下，少女的脸蛋显得更加红润，而她这个时候却没了笑容，表情呆板地看着...
　　看着学姐！？
　　在发现李瑜的目光竟然落在学姐身上之后，明仲表情微鄂，看看学姐，又看看李瑜，嘴唇动了动，轻声惊呼道：
　　“李瑜你，你看得到学姐了？”
　　“学姐？”
　　李瑜歪了歪脑袋，似乎有些疑惑的样子。
　　“你...”
　　明仲正要开口继续说些什么，却看到李瑜忽然低下了头。
　　明仲的目光原本落在李瑜的脸上，在李瑜低下头时，他的目光便也下意识地跟着往下看。
　　洁白的校服微微突起，那是李瑜的...
　　明仲心虚地想要移开目光，便在这个时刻，他的目光从李瑜的胸口偏移开的一刹那，明仲猛然意识到了某些怪异之处。
　　微微偏过脑袋，明仲看向了李瑜的身后，看着地面。
　　明仲知道，偏斜的夕阳光辉是从自己斜后方照射而来的，学姐站在他的身边，李瑜站在他的对面。
　　但是，明仲却只在地上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他自己的影子！
　　在这个时候，明仲惊讶地看向了低头的李瑜，猛然意识到，这个李瑜不是人！
　　“终于发现了吗。”
　　苻子卿在明仲身边笑道：
　　“明仲同学，这一次，是我先哦。”
　　明仲无奈一笑，在这种时候，学姐干嘛还跟他争强好胜啊...
　　而在苻子卿说了这句话之后，对面的李瑜突然抬起了头，表情阴沉地轻声呢喃着：
　　“别开玩笑了，明明是我先的...”
　　“认识明仲同学...”
　　“位置就在明仲同学前方...”
　　“给我讲题，一起去食堂，一起吃饭，给我夹我最喜欢的菜，一起下晚自习，送我回寝室...”
　　“这些事情明明都是我先的！”
　　李瑜的嘴里不断念叨着一些她与明仲的“往事”，眼神阴狠地盯着苻子卿。
　　“哈？”
　　苻子卿一脸懵，皱眉问到：
　　“你在说些什么？”
　　明仲也是表情惊愕，却是赶忙对苻子卿说到：
　　“学姐，她在胡说，都是没有的事！”
　　苻子卿眼神不屑地瞟了明仲一眼，没有说话。
　　但对面的李瑜却突然嘶叫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
　　她这个时候又紧紧地盯住了明仲，神态癫狂地质问起来：
　　“明仲同学！你为什么不敢承认！？”
　　明仲却没有立刻搭理李瑜，而是看着苻子卿。
　　对面的李瑜看到明仲的动作，瞬间炸毛了，嘶喊道：
　　“看着我！”
　　明仲这才看了过去。
　　“对！看着我！你的眼里只能有我！”
　　李瑜痴迷地望着明仲，深情款款地说到：
　　“你看着我，看着我眼睛，你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
　　明仲看着李瑜那双瞪得大大的眼睛，点头说到。
　　“你果然看到了吧，我的眼睛里，全是你！也只有你哦！”
　　李瑜脸色通红，看起来她似乎羞涩到了极致，但却勇敢地直盯着明仲。
　　“神经病。”
　　明仲淡淡说到。
　　李瑜的表情僵住了。
　　“你说什么？”
　　她呆呆地望着明仲。
　　明仲却是偏头看向苻子卿，说到：
　　“学姐，你快打死这个东西吧！”
　　说着，他伸手拍了拍胸口，做出一副受到了惊吓的表情道：
　　“我好怕！”
　　苻子卿一脸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原来，都是因为她吧...”
　　李瑜往前走了一步，缓缓地抬起手来，指向了苻子卿。
　　“都是因为这个婊.子！”
　　她的满头发丝在这个时候，忽然无风而张舞起来，眼神充满怨恨地敌视着苻子卿。
　　“你说啥？”
　　苻子卿瞪圆了眼睛，随即冷声说到：
　　“有本事再说一遍！？”
　　“臭婊.子！”
　　李瑜龇牙咧嘴地咒骂道。
　　空气的温度在这一刻，骤然下降。
　　明仲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看了看神情冰冷的学姐，又转过头，用充满“怜悯”的眼神看向了对面的李瑜。
　　而就在明仲“怜悯”地看向李瑜之后，明仲徒然呆愣住了，然后缓缓地张大了嘴巴。
　　因为他就是这一眼，就看到原本完好无损、气势癫狂的李瑜，就那么...
　　爆炸了！
　　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声势，就那么无声无息地骤然爆裂开，整个人形破裂碎散，然后化为数率黑灰色的轻烟，缓缓消失于无形。
　　“敢骂我？”
　　苻子卿的声音在这个时候轻轻响起在明仲的耳边：
　　“打死你。”
　　明仲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明仲不敢说话，也不敢乱动。
　　安静地等待了好一阵，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终于不再那么寒冷了，明仲知道学姐应该算是气消了。
　　“学姐？”
　　明仲偏头看着苻子卿，试着轻声喊了一声。
　　“你看。”
　　苻子卿只是看着前方。
　　“嗯？”
　　明仲闻言，也转头看向前方，看向宿舍楼。
　　“这是？”
　　明仲没有看到宿舍楼，顿时神情惊惑不已。
　　“宿舍呢？刚刚不是还在？”
　　这么疑惑地说着，明仲也在四下张望起来，然后猛然发现了问题所在：
　　“我们，原来还在原地！”
　　“没错。”
　　苻子卿淡淡说到：
　　“从遇到你那个地中海老师开始，我们应该就进入到某种奇怪的领域了。”
　　“发哥？”
　　明仲微微有些恍然，而后不解道：
　　“可是为什么？”
　　“还不都是因为你。”
　　苻子卿瞟了明仲一眼。
　　明仲尴尬地挠了挠头，发哥总想找他“补课”，说不是对他有什么奇怪的想法，他自己都不信。
　　随后，明仲又仔细打量了一遍四周，不管事教学楼外，还是操场上，都没有看到任何行人，但是明仲知道，就算是周末，学校里也不该如此清净。
　　而最奇怪的，还是太安静了，安静到连一些虫鸣鸟叫都没有。
　　“我们，还在你说的那个...”
　　明仲看着苻子卿，微微皱起眉道：
　　“发哥的领域里？”
　　苻子卿点了点头，却又语气不定地说到：
　　“我其实也不确定这是不是那个地中海的领域，而且，就算‘领域’这个词，也是我临时想到的，这种情况，或许也可以称之为‘幻境’？”
　　说到这里，苻子卿忽然摇了摇头，继续说到：
　　“罢了罢了，领域就领域吧，而且也不管是那个地中海的，还是你说的那个女鬼的，又或者说是他们的，都没关系！”
　　明仲看着苻子卿的神态，看到她似乎亮堂起来的眼神，与她嘴角勾勒出若有若无的笑意，忍不住问到：
　　“学姐，你好像，有些兴奋？”
　　苻子卿偏头看着明仲，声音平淡地说到：
　　“没有，只是，这次的情况，似乎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挑战性，稍稍有趣了一点。”
　　明仲看着学姐面无表情地这么说着，好像她真的不怎么在意的样子，但明仲的目光却捕捉到了，学姐那粉嫩的舌尖，偷偷滑过嘴唇的小动作。
　　明仲不着痕迹地偷笑了一下，知道学姐果然口是心非，明明都已经兴奋到舔嘴唇了，或者说，学姐又是嘴馋了？
　　想了想发哥那地中海的模样，明仲赶紧驱散了心中的想法，学姐应该不会那么重口味。
　　再次看了看四周，明仲问到：
　　“刚才的李瑜又是怎么回事？”
　　虽然这么问了，但明仲心中其实有了一定的想法，只是想在学姐这里确认一下。
　　苻子卿则淡淡说到：
　　“还能怎么回事？就是你心中所想呗！”
　　“额，学姐...”
　　明仲正要解释什么，苻子卿却皱眉说到：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这个领域应该就是会不断出现进入者心中所害怕的东西，话说，李瑜那丫头挺温柔可爱的，你怎么就会怕她呢？也太不科学了吧？”
　　“啊，这个...”
　　明仲想了想，忽然骂道：
　　“肯定是因为王胖子那煞笔！”
　　“嗯？”
　　苻子卿有些奇怪，关那小胖子什么事？
　　明仲则脸色有些难看地说到：
　　“那煞笔总是给我灌输一些动漫里的奇怪思想，说什么李瑜是人格分裂，是病娇，要柴刀我，把我分了...”
　　“就这？他这么说你就怕了？”
　　苻子卿面露出不可置信，同时也带着一丝鄙视。
　　“我就把他当煞笔，也没把他说的当一回事啊...”
　　明仲试图狡辩，但苻子卿淡淡说到：
　　“但你潜意识里还是怕了，不是吗？”
　　“额...”
　　明仲哑口无言，但很快却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强辩道：
　　“你都说了，这是发哥的领域，肯定是受发哥控制的，那个李瑜，我看绝对是...”
　　“明仲同学~”
　　他的话没有说完，却忽然听到了一个甜腻的声音，是李瑜的声音！
　　明仲愣了愣。
　　“明仲同学~人家在你身后呢~”
　　那软糯酥麻的声音，让明仲浑身的骨架都似乎被电击了一下，狠狠地打了个摆子。
　　僵硬地转过身去，明仲看到了李瑜。
　　李瑜还是穿着川北的校服，但明仲发现她那清秀的脸庞似乎化了淡妆，看起来清纯中又多了几丝成熟的魅惑。
　　这个李瑜眨了眨一只眼睛，笑得很甜。
　　但很明显，明仲一眼就看出这不是真的李瑜，那个家伙很害羞的，不可能这么大方。
　　明仲转过头去喊苻子卿：
　　“学姐，她又来了，你快...”
　　明仲惊了，他没有看到学姐！
　　“爆了她...”
　　后半句话下意识地说出来，同时连忙四处张望，喊道：
　　“学姐？学姐你在哪儿？”
　　学姐不见了！？
　　这就转个身的功夫，学姐怎么就不见了呢？
　　明仲一脸疑惑，随即他想到自己之前说的话，这个领域是受发哥控制的...
　　那么现在，发哥是打算将他和学姐分开，逐个击破？
　　“明仲同学~”
　　李瑜走到了明仲身边，嘟起嘴巴道：
　　“人家在你身边呢~这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找什么学姐？”
　　明仲听到李瑜的话，立马横移几步拉开了距离，他已经从这个李瑜的话语之中，听出了浓烈的不满。
　　“明仲同学~”
　　这个李瑜眨眼看着明仲，甜腻腻地呼喊起来：
　　“你问什么要躲在人家？”
　　明仲浑身骨头一颤，随即转身就跑。
　　“明仲同学~等等人家啦~”
　　李瑜甜腻的呼喊声在身后传来，明仲丝毫不敢停留。
　　但是很快，明仲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因为当他拐进另外一条道路之后，猛然发现就在前方不远处，又出现了一个李瑜！
　　这个李瑜抱着几本书，带着眼镜，看起来知性而恬静。
　　“明仲同学。”
　　这个李瑜露出温和的笑容，轻轻呼喊着明仲，同时缓步朝着明仲走来。
　　“明仲同学~”
　　身后那甜腻地呼喊声也在靠近，明仲不敢逗留，一个箭步冲进路旁的花丛，翻过栏杆跑上了另外一条路。
　　一路狂奔，却在路过篮球场的时候，又遭遇了一个穿着校队球服的李瑜！
　　“明仲同学！”
　　这个球服李瑜嗓门奇大，一声呼喊就把明仲震得一个哆嗦。
　　这个李瑜留着一头飒爽利落的短发，她将篮球夹在腰间，对着明仲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道：
　　“一起打球吗？明仲同学！”
　　看了看这个李瑜至少接近两米的身高，和那手臂上虽然不算健硕但线条明显的肌肉，明仲二话不说，立马又找了条道路开溜。
　　“明仲同学！我在请你打球呢！你没听到吗！？”
　　身后传来球服李瑜的大嗓门，同时明仲敏锐地听到了某种物体破空的声音，下意识地就是向着一旁闪躲了一下。
　　“嘣！”
　　一声巨响，吓得明仲一个小跳步，他瞪大了眼睛，看到地上被篮球砸出了一个坑！
　　惊魂不定地扭头看去，明仲看到球服李瑜一脸爽朗笑容地大步走来，而那个将地面砸出坑的篮球，竟然诡异地弹回到了球服李瑜的手里，还在打着转儿！
　　“明仲同学！来打球啊！”
　　球服李瑜再次发出邀请。
　　明仲再次用行动表示了拒绝。
　　为了不被那恐怖的篮球打到，明仲逃跑的同时，接着一切可利用的物体作为掩体躲避。
　　听着噼哩哗啦的声响，便是不断有物体在篮球的打击下破裂碎散，明仲更是不敢回头，不敢让自己的脚步停留分毫。
　　太可怕了！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李瑜！？
　　明仲不断逃跑闪躲，同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潜意识里，李瑜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但是很快，明仲连思考的空闲都没有了，因为他又引起了一个在大操场上跑步的李瑜注意。
　　跑步李瑜看到明仲的一瞬间，便元气满满地招呼起来：
　　“明仲同学，你也在跑步吗？”
　　我没有！你别瞎说！正经人谁跑步啊！？
　　我只是在逃命罢了！
　　无奈地在心里感叹着，明仲惊恐地发现，穿着短衫与短裤的跑步李瑜，迈着那双修长健美的大长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大笑着朝他冲了过来：
　　“哈哈哈！明仲同学！我来陪你哦！”
　　“别呀！谁要你陪啊！”
　　明仲惊慌大叫：
　　“你不要过来啊！”
　　看着跑步李瑜那可怕的速度，明仲知道正常情况下，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跑不过的！
　　怎么办！怎么办！？
　　拼命跑动的同时，明仲努力地让自己的脑子冷静下来，试图思考对策。
　　但很可惜，脑子似乎在此刻罢工了，根本运转不起来。
　　听到身后不同风格的笑声，感觉到各种李瑜都在逼近，明仲眼角余光瞥见路边的灌木丛...
　　情急之下，明仲便一个飞扑，滚身钻进了灌木丛里。
　　接着密集的灌木掩护，明仲猫着腰尽力以自己的最大速度奔走着。
　　“咦~？”
　　“人呢？”
　　“明仲同学！”
　　“明仲同学你在哪儿？”
　　听到这些声音，明仲稍稍松了口气，看来那些李瑜把他跟丢了。
　　这么想着，明仲放缓了自己的脚步，打算就在灌木丛中先躲藏起来，然后想办法联系学姐...
　　“哎呀~”
　　半蹲着闷头走着的明仲，忽然撞到了一具温软的躯体，然后对方发出了轻轻地痛呼。
　　明仲的动作僵住了。
　　微微抬头看去，在灌木丛下昏暗的环境中，明仲看到他的面前正蹲坐着一个李瑜！
　　这个李瑜以一种鸭子坐的姿势坐在明仲的面前，脸色羞红地捂着胸口，眼神嗔怪地看着明仲。
　　“明...明仲...童...童鞋，你...你撞疼人家了...”
　　“我擦...”
　　明仲忍不住轻声爆了粗口。
　　为什么连草丛里都有？这个李瑜又是什么属性？这他喵还能玩儿？
　　在这一刻，明仲感觉到似乎有一种名叫绝望的气息，将他紧紧包围。


第120章 一一七章 生气了
　　夕阳淡红的光辉的笼罩下，整个校园过分安静了。
　　苻子卿缓步行走在这样异常静谧的校园里，感应着明仲所在的方位。
　　在不久之前，苻子卿感觉到这片领域发生了某种变化，然后便眼睁睁地看着明仲在自己眼前消失了。
　　但是，苻子卿仍能感应到明仲的存在。
　　一种相当奇妙的感觉，苻子卿明明清楚地感应到明仲就在自己面前，但却无法看到他的身形，听到他的声音。
　　苻子卿知道，这是这片领域的主人的手段，将她和明仲分隔开来，打算逐个击破。
　　尽管如此，苻子卿却十分放松，因为她还能联系到自己那片空间，那么在这片领域里，她所受到的限制，甚至比不上之前被封灵之书的眼睛所凝视时的，而且，她也没有感觉到任何威胁。
　　不过，对她没有威胁，对明仲可就不一定了，虽然她看不到明仲，但是感应到明仲忽然快速移动起来。
　　那个时候，苻子卿就确定明仲肯定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了，于是也感应着明仲移动的方位，行动了起来。
　　明仲动得很快，移动的方向也在不断改变，苻子卿感觉得出来他很惊慌焦急，但她只是悠闲地跟着。
　　先让那小子遭点儿罪再说...
　　苻子卿这么想着，步伐更加悠缓了。
　　只是走着走着，苻子卿却感觉到了有些无趣。
　　按照她对之前明仲遇到李瑜的情况分析，在这片领域里，进入者应该会遭遇自己害怕的东西，明仲很明显已经遭遇了，但她到现在都没遇到...
　　是因为她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吗？
　　还是说这片领域还不够强，无法模拟出她害怕的情况？
　　那这样也太没挑战了。
　　在这样想着的时候，苻子卿感应到明仲又改变了移动的方向，便也跟着过去，却忽然看到了一个少女的身影。
　　“萧雨？”
　　是萧雨，苻子卿忽然看到了萧雨，自己那可爱的小侄女。
　　“所以，终于来了吗？”
　　苻子卿有些兴奋了起来，看到远处萧雨的身影走进了一条小道。
　　“那个方向...”
　　那个方向是槐香苑。
　　苻子卿一眼便确定了那个萧雨准备前去的地方。
　　然后她又感应了一下明仲的方位，发现那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跑进了灌木丛中。
　　“那小子大概是遇到大麻烦了。”
　　这么说着，苻子卿却没管明仲那边，而是跟去了萧雨的方向。
　　不久之后，苻子卿便跟着萧雨到达了槐香苑。
　　她跟在萧雨身后不远处，看到萧雨就像之前那次一样，走到了槐香苑大门之前，在犹豫着什么。
　　苻子卿无声无息地靠近到萧雨身后，探头打量着这个小丫头。
　　她也有些好奇，这次没有刘寒那小子出来“捣乱”了，那么萧雨究竟会怎么做呢？
　　或者说，在这片领域的安排之下，这个萧雨会做些什么？
　　随后，在等待片刻之后，苻子卿看到萧雨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大钳子。
　　很奇怪，槐香苑铁栏门上的锁链虽然锈迹斑斑，但是还是毕竟粗壮的，而萧雨却只是用大钳子轻轻一夹，锁链便应声而断。
　　萧雨拉开了铁栏门。
　　铁栏门后还有一闪大木门，萧雨有拿出了两根钢丝，怼进锁孔里一阵捣弄...
　　这扇木门便也这么简单地，就被萧雨打开了。
　　萧雨走了进去，苻子卿就跟着，一路跟着她上了天台。
　　这丫头究竟要做什么呢？
　　苻子卿微微皱起眉头，看到萧雨走到了那根避雷针下。
　　“姑姑。”
　　萧雨抬起头，望着避雷针喊了一声。
　　苻子卿也走了过去，抬头看着那根噩梦般的避雷针。
　　“姑姑。”
　　萧雨又喊了一声，这一次却是对着她身边的苻子卿。
　　“嗯哼？”
　　苻子卿稍稍有些吃惊，越来越不科学了，这丫头竟然看到她了！
　　随后，苻子卿立马释然，这一切都是这片领域模拟出来的场景，前面就已经有不少不合理的地方了，现在出现再不合理的情况，都不算不合理了。
　　“怎么了？小雨。”
　　于是苻子卿也决定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温柔地回应萧雨，并且伸出手准备触摸萧雨的脑袋。
　　但是萧雨却皱着眉，惊恐且厌恶地躲开了。
　　苻子卿抬起的手臂僵了一下，随后自然地垂落下来，嘴角却勾起一抹笑。
　　可以，开始有点儿乐趣了。
　　“你已经死了。”
　　这个时候，萧雨略微有些紧张地看着苻子卿说到。
　　“我知道。”
　　苻子卿淡淡答道。
　　看到苻子卿这样平淡的态度，萧雨忽然激动起来，大喊道：
　　“你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们！？”
　　“嗯？”
　　苻子卿又是淡淡地回应着萧雨。
　　心中却在有些疑惑地想着，这就是自己害怕的事情？
　　萧雨颤抖地伸出手指了指苻子卿，然后又转手指向了那根避雷针，说到：
　　“请你回到你本来该待着的地方去！”
　　苻子卿抬头看了看那根避雷针，好笑道：
　　“呵呵，我为什么要回去？”
　　“为什么？你还有脸问为什么？”
　　萧雨脸色阴沉地大吼起来：
　　“你看看你都把我们一家人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随着萧雨话音落下，一家人的身影依次在天台上出现。
　　苻子卿看着家人的身影，忍不住微张起小嘴：
　　“这...这也太夸张了...”
　　是一家人都出现了没错，但苻子卿看到的，是一排整整齐齐的骨灰盒，上面依次张贴着每个人的照片...
　　“这，都是因为我？”
　　苻子卿皱眉看着萧雨。
　　萧雨咬牙恨声道：
　　“不是你是谁！”
　　“都是因为你！你既然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来祸害我们！？”
　　萧雨越说越激动，脸上的恨意也越发浓烈，颤抖的手指着苻子卿：
　　“他们都是被你害死的！”
　　苻子卿沉默下来，片刻后才向萧雨问到：
　　“那么，你来找我，究竟是要做什么？”
　　苻子卿抬眼看了看避雷针，说到：
　　“应该不仅仅是来叫我回那里这么简单吧？”
　　萧雨眼神阴狠地盯着苻子卿，沉声说到：
　　“我要，报仇！”
　　“哦？”
　　苻子卿忽然笑道：
　　“那你要怎么做呢？”
　　萧雨一言不发，低着头，整个人的气场却渐渐变得阴森起来。
　　她浑身散发出了漆黑的雾气。
　　“嚯！”
　　苻子卿挑了挑眉，淡淡道：
　　“要现出原形了吗？”
　　这么说着，苻子卿猛然伸手捏住了萧雨的脖子。
　　“你这个剧本太狗血，虽然演员的演技还不错，但是，我依然差评！”
　　苻子卿这么说着，毫不犹豫地捏爆了眼前这个萧雨。
　　与此同时，眼前的场景瞬间转变，回到了之前苻子卿看到萧雨之前的地方。
　　苻子卿脸色冰冷。
　　“这并不有趣。”
　　苻子卿淡淡说到。
　　知道是假的没错，但是这片领域竟然敢模拟出让她一家人整整齐齐，然后她唯一的侄女来找她复仇的狗血剧情来，就算是假的...
　　苻子卿也有那么一些些地，生气了。


第121章 一一八章 我就摸摸
　　此时此刻，光线暗淡的灌木丛中。
　　明仲看着面前这个李瑜，她面色通红，一副十分羞涩的样子，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却直勾勾盯着他。
　　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明仲被这个李瑜盯得有些发毛。
　　“明、明仲同学，你真的是明仲同学吗？”
　　这个李瑜又微微低头说了一句。
　　而明仲也在深吸了一口气后，同时说到：
　　“你们，到底要干嘛？”
　　到了此刻，明仲也不打算一味奔逃了，而且，他现在腿脚酸胀，也确实是跑不怎么动了，不如直接面对恐惧。
　　但在听到这个李瑜的问话之后，明仲立马有些懵了。
　　她在说什么？“你真的是明仲同学吗？”是什么意思？这又是什么新奇玩法？
　　“我，我们！？”
　　对面那个李瑜在听到明仲的问话之后，先是呆愣了一下，随后惊慌地看了看左右和身后，再面对明仲的时候，她原本通红的俏脸上，那诱人的嫣红瞬间褪去，然后一点点变得苍白起来。
　　“明仲同学，你在说什么？你，你不要吓我！”
　　这个李瑜神色紧张，瞪大的双眼中流露出一些惊恐，对明仲说到：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啊！？”
　　这么说完之后，李瑜惊恐的眼神，又突然爆发出一些希冀与惊喜，张嘴说到：
　　“明仲同学能够看到幽灵，所以你真的是明仲同学对不对！？你是来救我的吗？”
　　对面的李瑜在这么说着的时候，忽然手忙脚乱地朝明仲爬了过来，像是在害怕着什么，并且企图在明仲这边寻求安全案。
　　明仲一惊，也连忙后退拉开了距离。
　　“你？”
　　这个李瑜...明仲的目光偷偷打量起李瑜身边的地面，虽然灌木丛中光线很暗，但他仔细观察下，还是能够分辨出来，地面上有这个李瑜的影子。
　　明仲有些迷糊了。
　　这个李瑜难道是真的？
　　可如果是真的，她怎么也进入到发哥的领域了？
　　但不管怎样，从这个李瑜的表现来看，确实挺真的，而且，明仲并没有在这个李瑜身上，感觉到之前那些李瑜那般，一股浓浓的违和感。
　　不过，还是很奇怪啊...
　　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的明仲，便直接问到：
　　“你躲在这里干嘛？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李瑜正因为明仲刚才躲避疏远地举动而发着呆，紧紧抿着嘴唇、眼神低垂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怜。
　　此刻听到明仲问话了，她才回过神来，赶忙说到：
　　“我，我下午的时候，本来是打算去教室里做做题的，还没进教室我就听到有人说话，这本来没什么奇怪的，说不定有同学跟我一样没回家，也去了教室里，但是，但是...”
　　李瑜说到这里，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语气颤抖着：
　　“我到了教室门口，却只看到了一个人，是杨老师，杨老师一个人！他，他一个人在对着空气说话！”
　　“我感到害怕，就不太敢进教室了，而且那个时候，杨老师忽然看了我一眼，露出十分诡异的笑，我，我就更不敢进教室了，就跑出了登科楼。”
　　“可，可是，我出了教学楼后，很快就发现学校不太一样了，太安静了，而且一个人都看不到！”
　　李瑜说着说着，浑身都轻微抖动起来，眼眶里甚至渗出了一些泪花，看来确实吓得不轻。
　　她又下意识地向明仲靠近。
　　这一次，明仲皱了皱眉，看着李瑜那副被被吓坏了的小白兔般的模样，后退半步的动作之后，他最终还是没有继续疏远李瑜。
　　李瑜终于如愿以偿地靠近到了明仲身边，她的脸色看起来瞬间好上了不少。
　　但她的眼神中还是包含着许多恐惧，继续对明仲说到：
　　“我在学校里看不到任何一个人，但是，但是却总是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我寝室都不敢回，就想跑到学校外面去，可是我根本不敢出去...”
　　“你不敢出去？是什么情况？”
　　明仲听到李瑜这么说了，也有些好奇，之前他被那些“李瑜”追的时候，其实也想到过往学校外面跑，但很可惜，他看到校门口也有一个“李瑜”，便不得不放弃了跑出学校的想法。
　　而且，明仲注意到李瑜说的是“不敢出去”，而不是“不能出去”，也就是说，学校外面有什么让她恐惧的东西...
　　李瑜抿了抿嘴唇，然后微微哆嗦着说到：
　　“学校外面，外面什么都没有！不，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是黑的，全都是黑的，什么都看不到！”
　　“所以...”
　　明仲问到：
　　“你很怕黑是吗？”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明仲又不着痕迹地稍稍与李瑜拉开了一个合适的距离。
　　“嗯。”
　　李瑜弱弱地点点头。
　　而明仲却微微眯起眼睛，继续问到：
　　“既然怕黑，那你为什么，还敢躲在这阴暗的灌木丛中？”
　　明仲又在暗自准备着跑路了，这个李瑜很“真”，但同样有很多疑点，而且在这里跟她说了这么一会儿话之后，明仲感觉自己也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又可以跑一跑了。
　　什么直面恐惧，要是还有力气跑，干嘛不跑？
　　“明仲同学？”
　　李瑜一脸疑惑，然后忽然反应了过来什么，眼神幽怨地看着明仲，语气有些委屈道：
　　“你是在怀疑我什么吗？”
　　虽然李瑜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的楚楚可怜，但明仲还是再次退了几步，拉开了与李瑜的距离，说到：
　　“就像你说的，这个学校很诡异，我不得不小心。”
　　“哈哈。”
　　说到这里，明仲忽然摇头笑了笑，继续说到：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在遇到你之前，已经遇到好多个‘李瑜’了，那么，你该如何证明你就是真的李瑜呢？”
　　“你遇到了好多个我？”
　　李瑜神情讶异。
　　“没错。”
　　明仲说到：
　　“而且，她们都想杀了我。”
　　“怎么可能？！”
　　李瑜更加惊讶了，然后愤然道：
　　“她们肯定都是假的！我怎么可能想...”
　　“我知道她们是假的，但是，你就是真的吗？”
　　明仲盯着李瑜说到。
　　“我...”
　　李瑜说了一个字之后，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她的样子十分苦恼，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
　　明仲看着李瑜这副有苦难言的样子，却反而稍稍松了口气。
　　这个李瑜在明仲这里，已经有八成是真的了。
　　而李瑜纠结一番之后，忽然埋怨起了明仲：
　　“我怎么证明啊？还要怎么证明啊？”
　　她说着，双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又捂住自己的胸口：
　　“我就是我啊，我就是李瑜！脸上是有温度的，是热的！而且人家胸口被你撞了，现在还疼呢！你还要我怎么证明？要不，你来摸摸？”
　　李瑜这么说着，愤愤不平地瞪着明仲。
　　而明仲沉默着，然后一脸犹豫地说到：
　　“那要不，我就摸摸？”
　　李瑜瞬间涨红了脸，慌张道：
　　“我，我就说说，你，你难道真的要？”
　　“那不然呢？”
　　明仲板着脸说到，然后伸出手向李瑜靠近。
　　到了现在，明仲觉得这个李瑜是真的的可能性，已经提升到了九层。
　　明仲并不是真的打算伸手去摸，只是想试探一下对方的反应。
　　看到明仲的动作，李瑜脸更红了，慌慌张张地向后退，但只是后退了一两步之后，她就一脸犹犹豫豫停了下来，然后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
　　明仲在距离李瑜一米多的位置停了下来，看着李瑜通红的俏脸，看到她紧闭的眼皮上，睫毛微微颤动着，这证明着她内心的紧张情绪。
　　“好吧，我觉得你是真的了。”
　　明仲轻声说到。
　　李瑜缓缓睁开了眼睛，愣了一阵后才轻声唤道：
　　“明仲同学。”
　　“嗯。”
　　明仲应答着，微微偏过目光不去看李瑜的眼睛。
　　此时此刻，在这处阴暗的灌木丛中，气氛稍稍有些尬尴。
　　李瑜看到明仲的小动作，眼神中微微闪过失望，低下头，沉默着。
　　过了好一会儿，李瑜才抬头问到：
　　“明仲同学，我们要怎么办？”
　　“先躲在这里吧，外面有‘李瑜’在追我。”
　　明仲只是随口一答，然后他看到李瑜又红了下脸，便赶紧补充道：
　　“是追杀我。”
　　“哦。”
　　李瑜轻轻应了一声，又低下头。
　　明仲瞥眼看了看李瑜，可以肯定，从她面对自己的一系列反应来看，99%是真的李瑜。
　　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躲在这里。
　　面对着这个李瑜，比面对着外面那些“李瑜”，压力要小许多。
　　至于那1%的意外情况，明仲也保持着谨慎，所以没有距离李瑜太近。
　　就算他看出来李瑜比较害怕紧张，需要有人给与安慰与鼓励，让她有一些安全感，明仲还是在李瑜偷偷向他靠近的时候，警惕地拉开了距离，话也不说一句。
　　以至于李瑜时不时幽怨地看他一眼，明仲自然也是不予理睬。
　　低下头，明仲在想着学姐，想着该怎么与学姐联系，也在想着要是联系不上学姐，自己又该如何破解如今的局势。
　　然后在某一刻，明仲忽然抬起来头，眼神里透露出欣喜。


第122章 一一九章 挺会的
　　灌木丛中一阵窸窸窣窣。
　　在这一阵细碎的声响之中，路边的灌木丛被一双手刨开，明仲的脑袋从其中钻了出来。
　　明仲快速地转动着脑袋四处张望，警惕地观察着灌木丛外的情况。
　　“别看了。”
　　苻子卿平淡的声音在明仲脑海中响起：
　　“现在学校已经恢复正常了。”
　　“学姐？”
　　明仲疑惑道：
　　“你在哪儿？”
　　“在你脑子里。”
　　苻子卿淡淡答道。
　　“哦。”
　　明仲便钻出了灌木丛，站在路边，拍打着身上沾上的碎叶枯草的同时，也打量着四周。
　　抬头看到天空不再是那种阴沉的淡红，黑蓝的夜空下可以听到鸟叫虫鸣了，也听到了一些人说话的声音，还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道路上有一些行人，有男有女，有老师有学生。
　　“终于不全都是‘李瑜’了...”
　　明仲摇头感叹着。
　　在他身后，李瑜也小心翼翼地钻出了灌木丛，听到明仲的感叹，又是眼神幽怨地瞥了他一眼，随后便低着头自顾自地整理着衣裙。
　　不远处的行人中，也有那么几个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们眼神惊奇地看了看这边明显刚刚从灌木丛中出来的少男少女，随后便露出了各种各样的表情，指指点点地议论起来，有好事的男生甚至朝着这边吹起来口哨。
　　听到行人的议论，与那充满挑事意味的口哨声，原本低头整理着衣裙的李瑜，动作立马慌乱了起来，头也埋得更低了，试图将自己通红的脸颊与难堪的情绪给藏起来。
　　明仲眼神淡然地瞥了一眼那些议论纷纷地行人，随后又对李瑜说到：
　　“别理会他们，我们走吧。”
　　说完便迈开步子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李瑜话也不敢说，只是低着头慌忙跟上。
　　一路无话，直到明仲遇到了在一个岔路口等着他们的苻子卿。
　　在遥遥地看到学姐的身影的时候，明仲就迷糊了，学姐不是在他的脑子里吗？
　　现在这外面怎么又出现了一个学姐？
　　难道他其实还在发哥的领域里？
　　“在你脑子里的，是我分出来的一缕意识。”
　　似乎是知道了明仲的疑惑，学姐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给出了解释。
　　如此，明仲才放心地带着李瑜去到了苻子卿身边。
　　“学姐。”
　　明仲语气轻快地招呼着。
　　苻子卿却是看着明仲身边，低着头耳根通红，一声不吭的李瑜。
　　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好一阵，苻子卿才轻声开口说到：
　　“走吧，我们回寝室。”
　　说罢苻子卿便走在前方，明仲和李瑜便跟上。
　　明仲心中有一些疑问，但也知道现在还不是问的时候，而且，他感觉学姐之后肯定也会主动说，便没有多话。
　　但没走多远，苻子卿忽然回头，盯着明仲上下打量。
　　“学姐？怎么了？”
　　明仲正奇怪呢，苻子卿忽然冷冷说道：
　　“我手机呢？”
　　“手机...”
　　明仲抬起双手，两手空空，然后瞬间脸色大变。
　　“去找。”
　　苻子卿淡淡说道：
　　“我先送李瑜回去。”
　　讪笑着，明仲连忙转身回去找手机。
　　“诶？明仲...”
　　李瑜看着明仲的背影，抬手呼喊着，却被苻子卿打断：
　　“走吧，我送你回去。”
　　李瑜没有动作，仍然遥望着明仲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过头，有些畏畏缩缩地四下张望着，小声说到：
　　“学姐？学姐你在吗？”
　　“在的话，就碰一下我的右脸。”
　　她后面又补充了一句。
　　“呵呵。”
　　苻子卿淡笑着，只是平静地看着李瑜，并没有给她想要的回应。
　　李瑜渐渐慌张起来，双手局促地抓着衣角，又低下了头。
　　苻子卿依旧平静地看着李瑜。
　　就这么平静地看了一会儿之后，李瑜终于抬起了头。
　　“学姐。”
　　李瑜笑着说到。
　　“不继续装下去了吗？”
　　苻子卿也笑道。
　　李瑜则是笑着摇了摇头，说到：
　　“没必要，也不敢装下去了。”
　　这么说着，她的笑容变得有些无奈与苦涩。
　　苻子卿就点头说到：
　　“那就走吧，我送你回去。”
　　李瑜立马紧张地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苻子卿。
　　“哈哈。”
　　苻子卿笑了笑，随后才淡淡说到：
　　“别紧张，只有你不干坏事，我就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她说着，率先朝着李瑜寝室的方向走去。
　　“走吧，我是真的准备送你回去，是回你的寝室，不是别的意思。”
　　眼神惊疑地看着苻子卿的背影，听着她说着这样的话语，李瑜脸色变幻地犹豫着。
　　最终，李瑜还是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她没有选择，她虽然在这个女鬼身上，并没有感应到令她恐惧的灵压，但她十分清楚，她和明仲能够走出之前的领域，都是这个女鬼的功劳。
　　她在那片领域里，只能逃避躲藏，而这个女鬼却能轻易破解，实力自然不必去猜疑了。
　　跟在苻子卿身后，李瑜大部分时间都低着头，只敢偶尔抬头看看苻子卿，确保自己没有跟丢，以免大佬生气。
　　而在她又一次抬头看向苻子卿的时候，苻子卿忽然停下了脚步。
　　李瑜心中一慌，也停了下来。
　　苻子卿侧着身子看向李瑜。
　　李瑜露出一个僵硬地微笑，双手又去玩弄自己的衣角。
　　“嘿，叫你别紧张啊。”
　　苻子卿笑着说道：
　　“来来来，上前来，并排走啊，一直跟在我身后的话，那怎么好聊天呢？”
　　“哦。”
　　李瑜哪敢说半个“不”字？只好略带紧张地走到了苻子卿身边，然后对苻子卿又露出一个僵硬的笑。
　　“走吧，边走边聊。”
　　苻子卿笑了笑，随后和这个李瑜一起缓步走着。
　　“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地中海本来是在对付你吧？”
　　一边走着，苻子卿一边偏头对李瑜说到：
　　“我和明仲，其实算是无意介入了你们之间的纠纷了。”
　　“嗯。”
　　李瑜老实答道：
　　“杨老师，不对，应该是他那只寄生鬼想要吞噬我，在现实中，其实我和她的实力差不多，但没想到她竟然突然施展出了领域...”
　　李瑜说着，有些愤愤不平起来：
　　“我本来是可以跑掉的，但根本没想到，她居然有外挂！一个不留神就着了她的道了！”
　　“外挂？”
　　苻子卿稍稍有些疑惑地问到：
　　“你的意思是说，那片领域，本不该是她的实力可以施展出来的？”
　　同时，苻子卿心中也有些意外，那种能力原来真的被这些同类称为“领域”。
　　是的，苻子卿一开始就感应出来了，现在在她身边的这个李瑜，其实是她的同类，也是一只鬼。
　　李瑜刚才说地中海身边的那只鬼是“寄生鬼”，那就是说鬼也是分种类的，那么，这个李瑜又是什么鬼？
　　进一步想，自己呢？自己算是什么鬼？
　　虽然当鬼的生涯已经近二十年了，但苻子卿发现，自己对“鬼”的了解，明显远远不如眼前这个李瑜。
　　如此，苻子卿更加愿意留下这个李瑜，好从她这里了解一些鬼知识。
　　在苻子卿思考着这些问题的时候，李瑜则是在继续说到：
　　“对呀，她的灵压不比我强，就证明她还不是鬼王，如何施展得出蕴含规则之力的领域？”
　　“她自己肯定时施展不出来的，但是我看到杨老师拿出了...”
　　“等等。”
　　苻子卿叫停了李瑜。
　　李瑜这句话中，一下子出来了“灵压”、“鬼王”、“规则之力”，三个既耳熟又陌生的名词。
　　这些名词，苻子卿肯定熟悉呀，前世看过的小说啊、动漫啊、电视电影啊，或多或少都出现过这些名词，但此刻亲耳听到自己的同类说出这些名词来，感觉就有些微妙了，让苻子卿一下子有些消化不过来。
　　虽然叫停了李瑜，但苻子卿没有细问李瑜关于那些名词的含义。
　　不是不想问，而是必须得保持着自己大佬身份的尊贵与神秘，那些“低等”的问题，不能问。
　　而且，毕竟是前世接受过各种灵异幻想类作品熏陶的，苻子卿只是稍稍思考片刻，便觉得自己对这些名词的理解，应该大差不差了。
　　“好了，你可以继续了。”
　　苻子卿笑着对李瑜说到。
　　李瑜面带着一些疑惑，但也不敢多问，便继续说到：
　　“杨老师拿出了一本书，我一看，就知道那是自带规则之力的诡物，而那只寄生鬼，就借助那本外挂书，施展出了领域，我想跑都来不及了。”
　　“鬼物？还是诡物？”
　　苻子卿心中疑惑，但是没有问出来。
　　然后她立马想到了小皮球，那个小东西，在外的形象，也是一本书。
　　所以，小皮球其实就是诡物咯？
　　她基本肯定，李瑜所说的，应该是“诡异”的“诡”，因为从李瑜的语境来看，那本书是起的工具的作用，肯定要跟“鬼”本身区分开来，就像人使用的工具，就没有统称为“人物”，苻子卿觉得自己的推论很合理。
　　在苻子卿思考着的时候，李瑜保持着安静。
　　直到苻子卿再次对李瑜露出笑容的时候，李瑜才赶忙慌张地弯腰说到：
　　“对了！我忘了感谢学姐了！这次要不是学姐的话...”
　　“不用客气，也不用紧张。”
　　苻子卿笑道：
　　“就像我之前所说的，以前的事我不管，但是今后，你跟在我的身边，只要不做得太过分，我都不会管。”
　　李瑜一惊，脸色大变，张嘴哆哆嗦嗦道：
　　“学，学姐什么意思？”
　　苻子卿微微皱眉道：
　　“我说得不够明白吗？还是说，你不愿意？”
　　“我愿意！”
　　李瑜连忙表态：
　　“学姐放心！我以后绝对不敢跟学姐抢明仲同学了！”
　　说完这句话，李瑜却更加慌乱了，连连摆着手道：
　　“不，不对！我从来没有，没有想过要跟学姐抢...”
　　“是吗？”
　　苻子卿却是淡淡笑着。
　　“明...明仲...童...童鞋，你...你撞疼人家了...”，“要不，你来摸摸？”
　　模仿着李瑜之前的口吻，说出两句她之前说过话后，苻子卿朝李瑜眨着眼睛说到：
　　“我看，你挺会的嘛。”
　　李瑜瞬间脸色苍白。


第123章 一二零章 大补
　　一路走来，此刻已经临近女生宿舍。
　　在女生宿舍之前，有一条还算宽阔的道路，路两旁花树成荫。
　　在两盏路灯的中间位置，正是光芒最为暗淡的地方，在这样比较阴暗的地方，在树荫之下，李瑜苍白的脸上渐渐露出慌乱惊恐的表情。
　　“学，学姐...”
　　李瑜目光闪躲着，似乎在思考着说辞，她不着痕迹地看向阴暗处，又似乎在考虑跑路了。
　　但就在李瑜心情忐忑不安的时候，苻子卿却淡淡一笑，随后继续朝着女生宿舍那边走去，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李瑜迟疑几秒，最终还是跟上了苻子卿的脚步。
　　之后，便都没有说话了。
　　苻子卿是还在思考消化着李瑜提到的那些信息，而李瑜则是不敢随便说话。
　　等到进了女生宿舍，到了李瑜的寝室中，苻子卿才突然向李瑜问到：
　　“对了，你是怎么被那个什么寄生鬼给盯上的？我想，你给明仲说的那些，不是真的吧。”
　　李瑜现在倒是没怎么惊讶了，她想起学姐之前跟明仲说过，她分出了一缕意识在明仲的脑子里，那么明仲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但与此同时，李瑜对苻子卿也更加惧怕了，能够分散自己的意识寄住在别人的脑子里，学姐的灵体该多么强大？反正据她所知，一般的鬼王都无法做到。
　　想到这一点，李瑜再看向苻子卿的时候，除了本能地感到畏惧外，也不禁心怀期待起来。
　　“大概，大概在那一天，我作弄...”
　　李瑜张口说起她自己的猜测，但刚刚说了个开头，她就没有说下去了，畏畏缩缩地看着苻子卿。
　　苻子卿微微皱眉：
　　“哪一天？你做了什么？”
　　“就，就是前天...”
　　看到苻子卿皱眉了，李瑜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
　　“前天早上，我作弄了李瑜和明仲，学姐应该知道的。”
　　苻子卿心中稍稍有些惊愕，那天早上李瑜确实表现怪异，她后来也跟着李瑜回她寝室找寻了原因，但始终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看这个李瑜现在的表现，她似乎以为那天早上她就被自己和那只寄生鬼发现了，但事实上，苻子卿当时只是找出了李瑜脑子里的鬼气，根本没有发现如今面前这个“李瑜”。
　　就算是今天，苻子卿虽然轻易察觉出了这个李瑜的异常，但那却是在领域之中察觉的，当时的李瑜，应该是在防备着寄生鬼，所以散发出了某种奇特的灵能保护着自身，却被藏在明仲脑子里的苻子卿的意识察觉了异常。
　　出了领域之后，苻子卿其实并没有在这个李瑜身上感觉出明显的异常，之前支开明仲后跟这个李瑜说的一些话，只是尝试性地试探了一下，却没想到这个李瑜直接摊了牌。
　　当时苻子卿也是有些意外的，现在听到这个李瑜这么说，才明白，她当时说的什么“没必要，也不敢装下去了。”，竟是指的前天那件事。
　　看来，自己当时揪出了李瑜脑子里的鬼气，和后来去寝室找她，把她给吓到了啊。
　　“嗯。”
　　虽然心中思绪百转，也惊讶于这个李瑜究竟是怎么藏匿起来的，但苻子卿面色淡然，语气平静地说到：
　　“然后呢？她怎么找上你的？”
　　这么说着，苻子卿也在仔细观察着这个李瑜，企图发现她的藏匿手段。
　　而李瑜呢，这个时候又支支吾吾起来了：
　　“那个，其实，其实我跟明仲同学说的，也差不多是真的啦...”
　　说着，李瑜偷偷看了一眼苻子卿，然后又低下了头。
　　苻子卿看着李瑜不说话。
　　李瑜紧张得一动也不敢动。
　　片刻后，苻子卿忽然冷笑道：
　　“这么说，还是你主动去找那个寄生鬼的麻烦咯？”
　　“啊...嘿嘿...”
　　李瑜微微一惊，倒是没想到学姐这么简单就想清楚了缘由，随后便是尴尬地笑。
　　苻子卿仍然在观察着这个李瑜，心中也越发惊疑起来，她以为李瑜是被附身了，但仔细感应下来，却又发觉有些不一样。
　　“好了，别笑了，说具体点。”
　　看到这个李瑜一直在那儿尬笑着，苻子卿皱眉打断了。
　　“额...”
　　李瑜立马收敛起笑容，忐忑地说到：
　　“其实，是因为我上午无意中在校门口听到杨老师在和那个寄生鬼争执，具体在争执什么其实我没怎么听清，也不敢靠得太近，但我听到他们提到了明仲同学，不用想，我就知道那个寄生鬼果然也在打明仲同学的主意，所以，我就决定去警告她一下，毕竟我和她实力相当，而且我还稍稍有些自信要强那么一点点的，却没想得到...”
　　李瑜没有说下去了，她紧张地看了苻子卿一眼，后面的事情，她之前就说了个大概了。
　　“果然也在打明仲的主意？”
　　苻子卿问到：
　　“什么意思？明仲有什么特别吗？”
　　苻子卿也确实知道明仲的体质有些奇特，能够看到鬼不说，脑子里还有那种奇怪的晶体，她现在留在明仲身边，其实也是有些好奇，想弄清楚明仲到底算个什么东西，但她还想问问这些同样对明仲很有兴趣的女鬼，又是因为什么。
　　李瑜有些奇怪地看了看苻子卿，然后有些慌张地说到：
　　“明仲同学的灵体，很特殊，但是我也不清楚特殊在哪儿，就是我有一种感觉，要是，要是能...”
　　说到这里，李瑜没敢说下去了。
　　苻子卿却接嘴道：
　　“吃了他的灵体？然后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吗？”
　　这么说着，苻子卿忽然眨了眨眼睛，探头向李瑜问到：
　　“他的灵体，难道大补？”
　　她听到李瑜提起她们这些女鬼是对明仲的灵体感兴趣，自然而然就是想到了她们想要吃掉明仲的灵体，本来她也觉得明仲灵体十分特殊，能够看到鬼不说，还有那种奇异的晶体在，就觉得这些鬼要是吃了的话，应该很补！
　　“啊，额，那个，那个...”
　　看到苻子卿向自己这边探头，李瑜吓了一大跳，连连摆手道：
　　“不，不用吃，不用吃的！”
　　苻子卿紧皱眉头：
　　“不是吃了吗？那还能干嘛？”
　　对鬼来说，人类的灵体这种东西，不用来吃，还能干嘛？苻子卿十分疑惑。
　　然后，她看到李瑜支支吾吾地不说话，脸色却慢慢嫣红。
　　一瞬间，苻子卿瞪大了眼睛，神色怪异道：
　　“难道说，你们，是想...那个？”
　　说着，苻子卿拍了拍手掌，发出了啪啪啪的声响。
　　这一下之后，苻子卿看到李瑜捂着通红的脸颊，手掌间发出了微弱地声音：
　　“唔...嗯...”
　　听到李瑜这羞涩难当的回应，苻子卿的脸色更加奇怪了。


第124章 一二一章 好奇
　　寝室里还算明亮的灯光下，李瑜双手捂着脸颊。
　　此刻的空气十分安静。
　　安静到能听到外面因为夜晚降临，而开始热闹起来的虫鸣声，也能偶尔听到路过学生的交谈与嬉闹声。
　　李瑜偷偷张开指缝，从指缝间看了看苻子卿。
　　她不仅仅是羞涩，也有一些惧怕。
　　苻子卿自然能够注意到李瑜的小动作，但她就保持着一副难以置信的怪异表情。
　　这样的表情维持了大概半分钟之后，苻子卿才眉头紧皱着，张口轻声说到：
　　“竟然还能那样？”
　　“嗯...”
　　话既然已经敞开了说了，李瑜倒是没那么羞涩了，捂脸的双手也放了下来，只是气势还是弱弱的，小说说到：
　　“学，学姐，难道不也是那么想的吗...”
　　听到李瑜这么说，苻子卿瞬间瞪圆了眼睛，破口而出道：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嘤~”
　　李瑜满脸惊恐，被苻子卿吓得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哼。”
　　苻子卿轻哼一声，随后面无表情地说到：
　　“听好了，我跟你们这些低级女鬼可不一样，那小子虽然灵体确实很特别，但是，那又怎么样？我仅仅是对他有那么一丁点的好奇罢了，就像是...”
　　这么说着，苻子卿却突然停顿下来。
　　看到李瑜只是惶恐地不停点头，苻子卿也知道自己根本没必要解释什么。
　　就像她自己所说的，她对明仲只是好奇。
　　那种好奇源自于那晚的初见，对于这么一个能够看见自己的人，苻子卿自然想要接近一下。
　　但一开始的好奇是比较单薄的，在明仲表现出对于她的逃避与害怕后，苻子卿离开明仲的寝室，那种好奇的情绪也就消散了。
　　却是没想到明仲第二天早上会主动来寻找她！
　　在那株纯白的流苏树下，那个少年主动开口与她交流，虽然整个交流的过程比较短暂，也不算愉快，到最后她甚至送了那少年一句“滚”......但是，苻子卿就算现在想来，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她那句“滚”，是包含有那么几分高兴的心情在里面的。
　　而之后又发现，那小子竟然真的相当奇特。
　　前天早上，苻子卿出于戏弄地心情，让明仲**，却没想到竟然真的好像被他给摸到了！那小子当时肯定没感觉出来，但苻子卿却若有若无地感觉到了，起初她也不知道出于怎么样的心情，把那种感觉当作了错觉。
　　而之后又听到明仲说了他脑子里总会发出奇怪的声音，然后下午就发生了明仲考试睡着后灵体出窍的事情，于是又是在那棵流苏树上，苻子卿便尝试着去触碰明仲，却是证实了上午的感觉根本不是错觉。
　　当时苻子卿大为惊奇，所以才会问明仲，他祖上不会就是专门抓鬼之类的。
　　心中的好奇，便自然而然地再次冒出了头。
　　因为在回想着这两三天的经历，苻子卿看起来便像是突然发起了呆。
　　李瑜偷偷地看看苻子卿，仍然不敢随便说话，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苻子卿，学姐虽然嘴上那么说了，但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呀？而且，她现在突然发呆了，就看起来很可疑，也很可怕！
　　苻子卿想着想着，却更加奇怪了，明仲的灵体是很特别没错，但她却从来没觉得有什么吸引力，怎么这些女鬼就这么趋之若鹜呢？
　　“我说，明仲的灵体，到底对你们有怎样的吸引力啊？”
　　既然想不通，苻子卿就干脆语气平淡地问了出来。
　　但恰恰是她这样无甚表情的平淡语气，反而更让李瑜恐惧，让李瑜确定学姐肯定是将明仲同学视为禁脔了，现在说这种话，明显是在嘲讽并敲打警告！
　　“哦，那个...”
　　李瑜小心翼翼地说到：
　　“其实，现在想来，也没什么吸引力啦。”
　　“嗯？”
　　苻子卿皱眉道：
　　“你们都想上他了，还说没？这不前后矛盾了吗？”
　　李瑜一阵哆嗦，哭丧着脸，说不出话来。
　　看到李瑜如此惧怕的样子，苻子卿也知道暂时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便摆摆手无所谓道：
　　“罢了，随你们怎么样，也不关我的事。”
　　李瑜的身子又是抖了抖，她才不敢相信苻子卿的话。
　　寝室里便又安静下来。
　　过了一阵，看了看低着头一动不动的李瑜，苻子卿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对方便一直会这样不自在，而且她留在明仲脑子里的那缕意识也发现明仲找到手机了，便说到：
　　“好了，我先回去了。”
　　“哦。”
　　李瑜下意识地应答了一声，然后又忐忑地看着苻子卿道：
　　“我，我送学姐下去。”
　　“不用。”
　　苻子卿直接朝阳台外边飘了过去。
　　“学姐！”
　　听到李瑜突然地叫喊声，苻子卿疑惑地回头。
　　“额，那个，学姐...”
　　李瑜紧张兮兮地问到：
　　“那个，那个寄生鬼...怎么样了？”
　　说完这话，李瑜张大了眼睛望着苻子卿。
　　从李瑜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中，苻子卿明显看到某种期待。
　　“跑了。”
　　但很可惜，苻子卿平淡说出的两个字，让李瑜瞬间垂头丧气了。
　　“但你放心，她肯定没有余力再来找你的麻烦了。”
　　苻子卿这么说着，看到李瑜又抬起头来，眼神闪动着，便又冷声道：
　　“本来就是你自己招惹的麻烦，我这次碰巧帮你脱困了，也希望你牢记教训，好自为之！”
　　说完，苻子卿的目光瞥了一眼李瑜斜后方印在地板上的影子，可以看到李瑜的影子出奇的淡薄......而后也不待李瑜答复，转头飘出了阳台。
　　“好，好的！”
　　李瑜的目光一直偷偷跟着苻子卿的背影，直到苻子卿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野里，然后过了好一阵之后，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李瑜啊李瑜，本来我也想帮帮你的，随便也对我自己有好处，可惜啊...”
　　目光仍然呆呆地停留在苻子卿背影消失的方向，李瑜苦恼且惊恐地自言自语：
　　“她实在是太强了！”
　　“哎呀，今天真是太倒霉了。”
　　苦着脸抱怨着，李瑜走到了自己床位下的书桌前，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好累啊，也该回去休息了。”
　　说完，她就趴在了书桌上。
　　然后在寝室冷白色的灯光照射下，那原本淡薄的影子渐渐变得清晰。
　　再过了好一阵，趴在书桌上的李瑜忽然抬起了头。
　　她呆呆地歪了歪脑袋，一脸迷茫。


第125章 一二二章 看电影
　　苻子煜回到家中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一踏入家门，苻子煜便闻到了饭菜的香味，空荡的腹部立刻就迫不及待地的发出了轻微的吼叫声。
　　关上房门走进客厅，听到厨房里传来锅铲在锅里翻炒地动静，以及食材在热油中噼啪作响的声音，苻子煜走到了厨房门口，看到了自己女儿在灶台前忙碌着的背影。
　　温馨的笑容自热而然地在苻子煜那张帅脸上显露出来。
　　“电饭锅里的饭已经蒸好了，上面的格子里是炒好的回锅肉，我放里面保着温，爸爸你先把它们端到饭桌上去吧。”
　　萧雨专心致志地翻炒着锅里的空心菜，头也不回地对苻子煜说着话。
　　“好咧！”
　　苻子煜笑着按照女儿的吩咐做完之后，又走到厨房门口，探头说到：
　　“不是说等我回来，我来弄吗？”
　　萧雨回头瞟了他一眼，然后撇嘴说到：
　　“平时我在上学也就算了，既然我放假在家，就还是我自己来吧，您那厨艺，我可不放心。”
　　“嘿！”
　　苻子煜挑眉说到：
　　“我的厨艺怎么了？还不是把你养得好好的？”
　　“得了吧！”
　　这个时候锅里的空心菜也炒好了，萧雨一边装碟一边说到：
　　“我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我自己吃苦耐劳的美好品质，跟您可没有一点儿关系。”
　　“哟嚯！”
　　苻子煜故作气愤，眼中却还是含着笑意道：
　　“小丫头翅膀硬了啊！”
　　萧雨面无表情地将盛着空心菜的碟子递给苻子煜：
　　“端桌上去，我把锅洗了。”
　　苻子煜接过碟子说到：
　　“先吃饭吧，吃完饭我来收拾。”
　　“那也行。”
　　萧雨并没有跟他客气，取下穿在身上的围裙挂在了厨房的墙壁上。
　　之后在暖白色的灯光之下，父女俩坐在饭桌前吃起了晚饭。
　　通常来说，一家人天天见面，并没有太多话来说，特别是父母和正处于青春期的子女，而且父母要是太唠叨的话，久而久之子女便会一点就着，那更是无话可说。
　　但是苻子煜和萧雨却不一样，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萧雨又说起这一周里在学校发生的一些事，甚至有好些都是前几天就说过的了，如今又来不厌其烦地反复提起，向苻子煜吐槽着一些同学或老师。
　　而苻子煜呢，他看似漫不经心地听着萧雨的吐槽也就罢了，他偏偏要时不时地跟她唱反调，比如萧雨吐槽这一周的体育课都被那些主科老师给占了，苻子煜就说没毛病啊，都快升高三了，还上什么体育课？好好把心思放在要高考的科目上。
　　萧雨这个时候就会跟苻子煜好好争辩一番了，即使争辩不过冷场下来了也无所谓，她很快又会提起下一个话题，苻子煜则会偶尔表现出质疑，于是便又是一轮争论了。
　　这大概是这对父女埋藏在心底里的默契，每天都无事找事地叽叽喳喳小吵几番，让这个不完整的家至少不会太过冷清。
　　“对了，今天刘寒请我去看电影了。”
　　晚饭快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萧雨忽然说起了这件事。
　　“嗯——？”
　　正在扒饭的苻子煜蓦然抬头看向萧雨，一声充满疑惑的“嗯？”尾音拖得老长，额头上的眉毛也挑得老高。
　　“老刘家那小子请你看电影干嘛？”
　　老刘，刘长庆是苻子煜在警校时的学长，后来也都在川北警局就任，两人本就十分熟识，在十年前本是刘长庆当的刑警队长，苻子煜是副队长，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刘长庆卸任经商去了，苻子煜才转的正。
　　老刘一家也住在这个小区，两家人便一直都走得很近，经常串门，说起来老刘家那儿子和自家女儿就是标准的青梅竹马了。
　　刘寒那小子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了，各方面来说，其实也挺好的，老刘也经常当面夸自己女儿来着，若是两个年轻人以后真能走到一起，两家人都会很乐见其成的。
　　苻子煜心里想着这些事，但是，一想到那小子竟然开始请自家女儿看电影的时候，他还是本能地警惕了起来。
　　不对劲儿啊，以苻子煜对刘寒那小子的了解，他很清楚那小子应该做不出那些浪漫的举动来的，难道突然开了窍了？
　　也不像啊...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在他进门之前，那小子还打电话来打萧雨的小报告来着...
　　苻子煜疑惑地看着萧雨。
　　萧雨根本不知道自家老爸复杂的心思，只是皱眉说到：
　　“谁知道啊？而且那电影真的死难看！”
　　“什么电影啊？那么难看？”
　　苻子煜又问到。
　　萧雨面无表情地吐槽道：
　　“《老宅惊魂》，说是什么鬼片，结果最后就是什么精神分裂，而且那个女主角总是穿件单薄的睡衣，挺着两坨大胸，一张蛇精脸就杵在镜头前，老是发神经一样尖叫尬演，我是看得又尴尬又犯恶心，反正连刘悦那么胆子小的女生都没吓到，可见那片是有多烂了。”
　　“刘悦那丫头也去了呀...”
　　苻子煜这么说着，心中稍稍放松了下来。
　　而且看到自家女儿对这次刘寒请看电影的反应，苻子煜不禁在心中不屑，小兔崽子还是太年轻了！自家儿女可是没那么好骗的！
　　一瞬间，苻子煜感觉饭菜也更加美味可口了。
　　但萧雨随后说出来的话，让苻子煜的表情忍不住变了变。
　　“我感觉刘寒脑子有包，那片看完了之后，他竟然还想去看其它的鬼片，我就说他难道没搞清楚国产鬼片的套路吗？根本不可能有鬼，不是精神病就人为地装神弄鬼，一开始就知道结果的电影，还有什么意思？结果你猜刘寒怎么说？”
　　萧雨一脸嫌弃地说到：
　　“他竟然说，怎么没有鬼？我都见过鬼了！就在学校里！”
　　她这么说着，还模仿了一下当时刘寒那煞有其事的惊恐表情，然后就向苻子煜问到：
　　“爸你说他是不是脑壳有包？想吓唬谁呢？刘悦都没被他吓到，还想吓我！哼！”
　　看到自家女儿那微微撅嘴的傲娇模样，苻子煜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
　　与此同时，他更惊疑于刘寒说的那些话。
　　那小子竟然说他见过鬼了？！
　　再结合不久前刘寒跟他打的小报告，苻子煜忽然一脸严肃地向萧雨问到：
　　“你这几天是不是在学校里做了什么事？”
　　“啊？什么事？我不是每天都跟你说了吗？”
　　萧雨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神情疑惑。
　　“你去槐香苑了是吧？”
　　苻子煜也不跟女儿打哑谜了，干脆直接说了出来。
　　“额...”
　　萧雨的表情僵住了。


第126章 一二三章 感情不够
　　“哼！”
　　萧雨的表情只是僵硬了那么几秒钟，然后她猛地将筷子拍到了桌子上，咬牙切齿道：
　　“刘寒！是那混蛋说的对不对？那混蛋就只知道打小报告！”
　　“拍桌子干嘛？跟谁学的？”
　　苻子煜虽然在这么说，不过好险没忍住也想拍桌，随后神色微微不愉地说到：
　　“这可不是个好习惯！而且，你也甭管是不是刘寒说的，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你是不是去槐香苑了？”
　　“唔...”
　　萧雨撇撇嘴没说话，但她那微微低头沉默下来的表情，也算是承认了。
　　“嗯...”
　　苻子煜看着自家低着头的女儿，那里不明白她的想法和心意，也不禁沉吟起来。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好一阵。
　　摸了摸萧雨的脑袋，苻子煜轻声说到：
　　“以后别去了好吗？”
　　“我...”
　　萧雨抬头看了看爸爸，有些委屈地说到：
　　“我也是想尽量帮上忙。”
　　“哈哈。”
　　苻子煜此刻却是欣慰地笑了笑，然后说到：
　　“其实，已经没有必要去槐香苑调查了。”
　　“诶？”
　　萧雨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苻子煜又笑道：
　　“你呀。”
　　说着还无奈地摇摇头，然后才继续说到：
　　“你这疯丫头，能够别那么调皮，让我省省心，就是对你老爸最大的帮助了！”
　　“哼。”
　　萧雨瘪嘴轻轻哼了一声，而后瞪着眼睛好奇地问到：
　　“爸爸说没必要去槐香苑调查了，是因为有新的线索了吗？”
　　“哦，那个...”
　　看着萧雨好奇中也带着惊喜的眼神，苻子煜稍稍有些犹豫，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告诉自家女儿真相，只是语气微妙地说到：
　　“也算是吧。”
　　“哎？”
　　萧雨眨了眨眼睛。
　　“为什么是算是吧？”
　　萧雨微皱眉头，疑惑地问到：
　　“难道是线索不够好吗？”
　　“不是。”
　　苻子煜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
　　萧雨又问，苻子煜却不答话。
　　等了好一会儿，萧雨都没有得到爸爸的回答，便有些焦急了起来：
　　“爸爸你干嘛不说话啊？我好着急啊！”
　　“哈哈哈。”
　　苻子煜又是欣慰地笑了起来，然后说到：
　　“你着啥急啊？查案是爸爸这些警察才该干的事情，你个小丫头瞎参合着干着急干啥？”
　　“我...”
　　萧雨语气微顿，然后却是一脸坚定地说到：
　　“我以后也要当一名警察！”
　　“挺好！”
　　苻子煜先是对女儿表示了肯定，然后又是严肃地强调道：
　　“但警察不是那么好当的，必须要经过系统的学习培训，还要在以后的实践中积累充分的经验才行，你现在，为时过早了。”
　　“嘿嘿！但爸爸你是很厉害的刑警呀！”
　　萧雨腆着脸对苻子煜笑道：
　　“那爸爸你教教我呗！”
　　“可以呀。”
　　苻子煜淡淡说到：
　　“但不是现在，你先考上警校再说。”
　　“没意思。”
　　萧雨撇撇嘴，然后将碗中最后一口饭吃掉，将碗筷收拾起来。
　　“我吃饱了，爸你还吃吗？”
　　“嗯唔，等等！”
　　苻子煜迅速消灭掉自家碗中的饭菜，然后笑道：
　　“我来收拾吧，之前不是说好了嘛。”
　　“我来！”
　　萧雨却是抢过苻子煜手中的碗筷，面无表情地说到：
　　“我怕你洗不干净！”
　　“嘿！”
　　苻子煜只是平淡一笑，屁颠屁颠地跟着萧雨进厨房去，准备帮帮忙。
　　萧雨却将他推了出去：
　　“算了吧，就这点东西哪用得着两个人啊？而且你还穿着制服呢！”
　　指了指主卧的方向，萧雨瞥了苻子煜一眼后说到：
　　“去换了，都在家里了，还把你那警察皮子披着干嘛？耍威风啊？”
　　“行行行！我这就去！”
　　苻子煜笑了笑，知道自家女儿有些闹小脾气了，也就不在她面前晃悠了，免得继续影响她的心情，反正以他对自家女儿的了解，不消半个钟头，她的气就会消了。
　　进入到自己的卧室之中，苻子煜将制服脱下，挂在了床边的衣架上，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的相片上。
　　刹那间，他的目光充满了略带哀伤的柔情。
　　苻子煜坐到床边，轻轻拿起那张裱在黑木相框里的照片。
　　看着相片中那位相貌英气的女人，苻子煜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上去，面带着温柔的笑意，语气轻柔道：
　　“芸姐啊，咱的女儿长大了，她跟老刘家那小子，明显就是互相都有意思啊。”
　　苻子煜说到这里，表情微微有些变化：
　　“刘寒那小子，你也知道，小时候就挺有意思的，这些年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各方面来说都挺好，没有长歪，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但是，我咋就有些难受呢？”
　　这么说着，苻子煜甚至有些咬牙切齿地捏了捏拳头，然后对着轻轻挥了一拳。
　　这样做了之后，苻子煜难受的表情才微微好转了一些，就好像他刚才那一拳是打在了某个兔崽子的脸上了一样，稍稍解了解气。
　　苻子煜没有看见的是，照片中的那个女人，其实就坐在他的旁边，正满脸笑容地看着他。
　　“对了。”
　　苻子煜这个时候又说到：
　　“我今天看到子卿了。”
　　苻子煜这么说完，脸上露出了压抑着的激动，嘴唇有些抖动着地说到：
　　“你知道吗，她变成鬼了！”
　　坐在苻子煜身边的女人神情大变，满脸惊讶，却是转瞬间便平静下来。
　　她伸出手掌，伸到苻子煜的面前。
　　苻子煜却只是看着照片，眼神中带着激动、欣喜、柔情等等，十分复杂。
　　“咦？”
　　女人发出了疑惑的声音，手掌在苻子煜面前上下挥动着。
　　苻子煜仍然只是盯着照片。
　　“不对啊！”
　　女人满脸惊疑，她并不奇怪自己的小姑子变成了鬼，因为她自己也变成了鬼。
　　她奇怪的是，自己老公说着他看到了小姑子的鬼魂，为什么却偏偏看不到自己！？
　　而且，这些年来，她每天都在他的面前，他却一直不曾看到过自己，那么他也应该看不到小姑子才对...
　　这是怎么个情况？
　　既然看得到鬼了，那就应该都看得到才对呀！
　　哪有看得见一个却看不见另一个的道理？不都是鬼吗？
　　难道...是感情不够？！
　　想到这里，女人不禁狐疑地瞪着苻子煜。
　　苻子煜的身子忽然抖了抖。


第127章 一二四章 吃醋了
　　苻子煜是突然感觉到背脊有那么一瞬间，有些发凉。
　　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以至于让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小煜儿！”
　　“老公！”
　　“苻子煜！”
　　女人在苻子煜耳边大吼了三声，但苻子煜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她干脆站到了苻子煜的面前，然后微微躬身半蹲下，脑袋穿越过了苻子煜手中的相框，将自己的脸颊凑到了苻子煜的面前。
　　“老公~”
　　女人又笑着喊了一声。
　　苻子煜还是没有反应。
　　“凭什么啊！”
　　女人露出了十分委屈的表情，声音颤抖着带上了哭腔：
　　“你怎么就看不到我啊？”
　　她伸出手去触摸苻子煜的脸颊，手掌却轻轻地穿过，没有任何触碰到的感觉。
　　女人的表情呆愣住了。
　　这么多年下来，她以鬼魂的身份住在这个家里，看着自己的老公在深夜里露出脆弱的一面，看到他抱着自己的照片说悄悄话，独自哭泣，却在白天时在女儿面前，在同事面前，装出一副吊儿郎当的乐观模样。
　　她却不能做出任何有效地回应与帮助。
　　女儿也在一天天地长大，她却不能尽到一个母亲的职责，去教授一些女孩子到了一定年龄应该注意的事情，以及该如何使用一些女孩子使用的东西，只能看着丈夫和女儿手忙脚乱，自己却在他们看不见的维度里干着急。
　　而就在那样着急的情绪中，她发现了自己有着托梦的能力，一开始的时候，她会常常进入到女儿或是丈夫的梦中，跟他们说说话，但是在发现每次入梦之后，他们都会更加想念她，以至于情绪低落好几天，影响到了工作学习，她便开始有些害怕给他们托梦了。
　　不过，她还是会常常忍不住，特别是发现他们在工作或学习又或是生活中遭遇挫折的时候。
　　时间久了，她却开始有意识地减少托梦的次数了。
　　因为这样的事情，这么多年下来，其实她也算是看开了。
　　自己终究已经逝去，就算曾经是多么亲密的一家人，到如今也是生死之别，有着不可逾越的客观鸿沟。
　　能够看到他们有好好地生活下去，能够见证到自己女儿地成长，自己那托梦的能力，也算是某种程度上参与到了女儿的成长中，其实，已经算是够了吧......
　　自己是个死人，是跟他们处在不同世界的鬼魂，他们还是活生生的人，有着他们自己的生活。
　　所以在前两天，丈夫带回家中来的那个人看到她了之后，她也选择了让那个人不要说出来。
　　就这样，一直默默地陪伴注视着他们就好了。
　　她时常会这样想。
　　她甚至在考虑着，要不要给老公拖个梦，让他找一个伴儿，毕竟女儿也快成年了，或许没几年就会嫁出去了，她不想看到自己的小煜儿孤独终老。
　　但到了今晚，就在此时此刻，在她发现苻子煜能够看到别的鬼魂，却看不到自己的时候，她突然就情绪崩溃了。
　　原来自己根本就没那么豁达啊......
　　女人呆呆地望着苻子煜。
　　“等几天，我把那小子带回来看看。”
　　苻子煜忽然说了一句话，让女人微微疑惑起来。
　　“其实真说起来，我今天也不算见到了子卿。”
　　苻子煜略带惊奇地说到：
　　“子卿其实是附身到一个川北中学的学生身上跟我见面的，听子卿说，那小子体质特殊，能够看见鬼魂。”
　　说到这里，苻子煜又露出几分忧虑地神情：
　　“说起来，最近诡异的事情越来越多了，我就算接连遇到两三起了，而且你知道吗，前两天我带回家里来的那个男人，叫赵云中，是子卿同一届的同学，他就是异事科的灵探，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在见到他之前，我还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鬼！”
　　说着，他又笑了笑道：
　　“哈哈，其实也多亏在赵云中那里了解了一些情况，不然今天那小子，我肯定得把他当成个神经病，或是子卿那案子的相关嫌疑人，给抓起来！”
　　“诶诶？”
　　女人呆愣道：
　　“是附身吗？”
　　她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然后她又担忧地看着苻子煜。
　　苻子煜这个时候又看了看厨房的方向，面带犹豫地说到：
　　“我其实在考虑，要不要给小雨说一说关于鬼的事情，那丫头胆子大，性子有点儿野，我怕她招惹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谁要敢伤害小雨，管他是人是鬼，老娘扯碎了他！”
　　女人突然站了起来，霸气地大喊道。
　　然后虽然这么说了，女人还是面带忧色，考虑着今晚就给老公托梦，让他还是给女儿提个醒才好。
　　而苻子煜像是心有灵犀般，忽然坚定了神色，说到：
　　“我还是告诉她吧！不管她信不信，至少让她心中有个防备...”
　　话说到这里，苻子煜猛地拍了一下大腿：
　　“不行！必须得让她相信！她要是半信半疑反而会更加好奇，更加危险！我先给她提个醒，然后明天叫赵云中过来，让他来给那丫头当老师，让她长长见识。”
　　听到苻子煜这么说了，女人稍稍安心地笑了起来。
　　而苻子煜也笑了起来，不过是有些像奸商般的笑，他又说到：
　　“嘿嘿！我怎么忘了赵云中是灵探啊，他肯定有不少除鬼护身的道具，让他这个当叔叔的，送些见面礼给咱女儿，不过分吧？”
　　女人也是眼前一亮，立马附和道：
　　“不过分！”
　　苻子煜听不到女人的话，于是他自己回答了：
　　“我觉得不过分。”
　　“哈哈哈！”
　　这两口子极有默契地大笑起来。
　　“爸！”
　　萧雨的声音突然从客厅传来：
　　“你一个人又在卧室里笑啥？”
　　听到女儿的话，苻子煜便停止了大笑，将相框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我先出去跟那丫头说说。”
　　说完他就起身准备出去，却忽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弯腰在女人的照片上亲了一口。
　　带着甜蜜的笑容，苻子煜这才起身出了卧室。
　　“傻瓜。”
　　女人看着苻子煜的动作，露出轻柔的笑。
　　在苻子煜出了卧室之后，女人看着床头柜上，那张自己的照片，忽然狠狠地瞪了一眼。
　　啪嗒。
　　相框倒下，扣在了床头柜上。
　　“哼。”
　　轻哼一声，女人也转身出了卧室。
　　她其实就是很小气，就算是自己的相片，也吃醋了！


第128章 一二五章 封印
　　吃过晚饭以后，赵云中就赶紧回了自己的房间。
　　就连妙妙提出来一起去散步的邀请，也拒绝了。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赵云中不得不抓紧时间处理。
　　在赵云中的房间中，靠墙的角落里，那个装着仿真娃娃的木箱，已经被赵云中封盖上了。
　　赵云中蹲在木箱旁边，向着一本飘在他脑袋边的小红书问到：
　　“小灵，你确定这么做真的可以吗？”
　　“主人放心！”
　　小红书发出清脆而坚定的声音：
　　“小灵保证这样就可以封住它！”
　　“那好吧。”
　　赵云中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
　　“那我们开始吧。”
　　说罢，赵云中抽出小刀锋利的刀刃，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食指指尖划出了一道小口。
　　他站了起来，被划开小口的食指指尖朝下，对准了木箱的盖板。
　　拇指微微用力在食指指尖一挤，鲜红的血珠从小小的伤口中冒了出来，随后在重力的作用下，一滴滴地落在了木箱盖板上。
　　几朵小小的血花，在黄白色的木箱盖板上绽放开。
　　“好了！好了！主人够了！”
　　封灵之书赶忙叫了起来：
　　“其实两三滴就够了的。”
　　听它这话，似乎还挺心疼的。
　　赵云中笑了笑，便不再挤血了，将食指放在口中吮了吮。
　　“明明是放我的学，怎么你还挺心疼？”
　　赵云中看着封灵之书，好笑着说到。
　　“小灵刚才就说过了嘛。”
　　封灵之书上下动了动，似乎有些心急，清脆的声音中难得的带上郑重其事的味道：
　　“主人的血是十分十分珍贵的！不能浪费！”
　　赵云中笑着轻轻拍了拍封灵之书：
　　“好好好！以后绝不浪费了。”
　　然后他指了指木箱，说到：
　　“该你了，快开始吧。”
　　“嗯！”
　　封灵之书飘到了木箱盖板上方，正好在赵云中滴落的那几朵小小的血花上方。
　　赵云中退后了一两步，给封灵之书让出足够的空间，同时他自己也更方便看清封灵之书的动作。
　　在发现这具仿真娃娃并不简单之后，赵云中就在考虑着该如何将它置于一个自己可控的范围内。
　　他原本打算找叔叔商量，将这个木箱连同娃娃一起搬到警局去，毕竟这是叔叔家中，婶婶和妙妙妹妹都在，他不放心。
　　但是进一步想想，警局里也全都是普通人，就这么简单地将这玩意儿搬到警局去的话，也不见得就安全了。
　　而就在赵云中有些焦头烂额的时候，封灵之书忽然飞了出来，告诉了他一个方法。
　　那就是用他的血，封灵之书可以借用他的血，将这个装载娃娃的木箱，制作成一个简单的封印物，将娃娃封印在里面。
　　赵云中当时十分震惊，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血液还有这种作用！？
　　他问了封灵之书，但封灵之书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封灵之书只是说它就只是知道而已，就像它当初一见到赵云中，就知道他会是它的主人一样。
　　赵云中充满疑惑，从小到大，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即使当初在那个恐怖分子手中活了下来，之后还成为了灵探，他一直都以为是侥幸而已。
　　他曾经以为，当初封灵之书会选择他做主人，只是因为那个中二病恐怖分子最后为他准备的那场仪式，出来什么纰漏。
　　如今看来，那个恐怖分子准备的那场仪式，真正主导的，其实还是封灵之书。
　　那场仪式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是将活人转化为厉鬼的仪式，而是让他成为封灵之书真正主人的仪式！
　　而且，赵云中细想之下，甚至怀疑那个恐怖分子做出那些中二病的举动，都是在封灵之书的引导下完成的。
　　或者再往更深一步去想，封灵之书与他之间，似乎有着某种看不见的丝线，冥冥中将两者牵扯了起来！
　　越去深想那些微妙的联系，赵云中越是觉得有种陷入泥潭中的无力感。
　　但事到如今，他也只有强迫自己不去深究，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联想，他更需要将精力集中在眼前的问题上。
　　收回心神，赵云中专注在眼前的事情上。
　　他仔细看着封灵之书那边，心中也有些好奇它会怎么做。
　　封灵之书的身上渐渐冒出了清淡的黑雾。
　　那些黑雾往封灵之书身下汇聚，再一点点探到了木箱盖板上的血花之上，很快便凝聚成了一条形式触手的东西。
　　那条触手一样的东西在木箱盖板上划动着，牵引着那些血花拉出了一条条红色的丝线。
　　触手的动作忽然间猛地加快，如大师挥毫一般，只消片刻，便在整个木箱上划拉出了一些精美而神秘的花纹。
　　赵云中瞪大了眼睛，看得有些眼花缭乱，同时心中有些疑惑，明明就几滴血，是怎么形成那几乎覆盖了整个木箱的花纹来的？
　　不过，毕竟这世上诡异的事情多了去了，现在眼前这点事情，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但是他更惊奇的是，仅仅是看着封灵之书那触手这么挥舞了一遍，而且它的速度极快，赵云中根本就没有看清，却很奇妙的在心中有了种了然于胸的感觉！
　　赵云中甚至有把握，现在就拿出一张白纸来，他就能够丝毫不差的自己将那些花纹绘制出来！
　　发觉到这一点，赵云中微微皱眉看了看封灵之书。
　　他有些恍然，好像从他决定好好正式封灵之书，打算试着接受它，并给它起了一个人性化的“小灵”这样的名字后，两者之间，那张血脉相连的奇妙感觉，似乎在逐渐强烈起来。
　　那么，对于现在为什么自己会清楚那些花纹的画法，赵云中也有些了然了。
　　也许，在自己完全敞开心扉，彻底接受小灵之后，还会知晓更多的事情？
　　赵云中不确定那会不会是好事，是否应该让这种诡异的关系继续下去？
　　看向那边似乎正在收尾的小灵，心中瞬间有了答案。
　　“好啦！”
　　封灵之书飞到了赵云中面前，书身轻快地摆动着：
　　“主人！小灵完美完成任务了哦！”
　　这不明显是来邀功求表扬了嘛！
　　看着这如同小孩子一般的小灵，赵云中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封灵之书的上端，姑且算是拍了拍它的脑袋，笑道：
　　“小灵很棒！”
　　既然决定要接受它了，那就真的试着将它...当作一个特殊的“孩子”来对待吧！
　　“唔~”
　　小灵飞到赵云中的脸边蹭了蹭，很欢快。
　　“嘘。”
　　赵云中轻声说到：
　　“收敛点儿小灵，别把妙妙她们吓到了。”
　　小灵便立马停止了撒欢，安静地飘在赵云中身边，十分乖巧的样子。
　　赵云中看了看墙边角落里的那个木箱，那些红色的花纹正在渐渐隐去。
　　眯眼仔细感应了一番。
　　很奇妙的，能够感应到某种与自己关联的力量，将木箱里的娃娃完全封锁隔绝着...
　　看来，封印得很好。
　　那些红色的花纹也在这个时候，完全隐去，现在这个木箱，在外表看起来，也完全就是个普通的货箱了。


第129章 一二六章 逃跑了（5K）
　　咚咚咚——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封灵之书很默契地立马钻进了赵云中的衣兜里，赵云中便去开了门，是赵依妙。
　　“妙妙。”
　　赵云中笑道：
　　“有什么事吗？”
　　并没有将房门完全打开，只开出了一个身位，赵云中的身形正好将赵依妙的视线隔绝在房外。
　　事实上，赵依妙并没有要看赵云中屋中的意思，她只是仰头望着赵云中，慢悠悠地说到：
　　“云中哥，陪我，去散步。”
　　微微迟疑着，赵云中下意识便说到：
　　“为什么一定要我陪着...我还有...”
　　他的事情还没算完，关于东湖公园的案子，他有了一些线索，正打算借助小灵的帮助好好调查一番。
　　而且，还有那个可以将他和小灵拉入某个奇异空间的女鬼，按小灵所说，今晚以及接下来几天，那女鬼都会将他们拉过去，却没定具体时间，他担心那女鬼突然就将他们拉了过去......
　　原本打算地教小灵套套那个女鬼的话，也因为今天一直在忙碌，还没来得及教，现在要是还陪妙妙去散步的话，就更没有时间了。
　　然而，婉拒的话语还没说出口，赵云中便看到妙妙微微撅起了嘴唇，看到了她眼中的失落，而且似乎还有那么一些...害怕？
　　赵云中瞬间有些愣神。
　　“哦。”
　　赵依妙失望地低下头，慢慢说到：
　　“云中哥，忙你自己的吧，打扰了。”
　　说完她就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妙妙。”
　　赵云中叫住了赵依妙，笑道：
　　“我陪你。”
　　听到赵云中这么说了，赵依妙的俏脸上轻轻露出了笑容，一把拉住了赵云中的大手。
　　“那我们走吧！”
　　之后跟叔叔婶婶打过招呼，赵云中便陪着赵依妙出门了。
　　乘坐着电梯下了楼，走在还算热闹的小区里，两人都没有说话，但赵云中看到赵依妙恬淡的容颜上微微带着笑意，就知道她的心情还算不错。
　　但赵云中却不禁思考着之前在自己房门前的情形，心中稍稍有些在意，在意之前在妙妙眼中看到的，那一闪而过的害怕。
　　他不认为那是自己的错觉，他确定自己实实在在捕捉到了妙妙那种害怕的情绪，此刻他更在意与疑惑的，是妙妙究竟在害怕着什么？
　　这个小区规模不小，除了他们以外，也有不少住户也在散步聊天，而且此刻饭点已过，出来散步的老人越来越多，小区里也越发热闹起来。
　　赵云中也随意地和赵依妙说了些话，但基本上都是他在说，赵依妙轻声应和着。
　　渐渐地，赵云中发觉了一些怪异之处。
　　从出门开始，对于赵云中说的话，赵依妙都面带微笑地应和着，但她应和的频率在渐渐变少，反应出来的状况便是，似乎越来越心不在焉？
　　而且更让赵云中在意的是，赵依妙好几次看似无意地走到了小区门口，都会莫名其妙地逗留一阵，她会看向小区外面，原本恬淡的脸蛋上露出一些挣扎的神色。
　　“妙妙，你怎么了？”
　　在有一次走到小区门口，看到赵依妙又停步露出挣扎神色的时候，赵云中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因为他看到妙妙这一次那种挣扎着的神情更加强烈了，甚至表现出了一些痛苦的意味。
　　“我...”
　　赵依妙看着小区外，脚步忽然轻轻挪动起来。
　　赵云中一把拉住了赵依妙的手，却猛然一惊，她的手好冷！而且手心里全是滑腻的冷汗！
　　怎么回事？！
　　“妙妙！你干嘛？”
　　赵云中焦急地问到。
　　“云中哥。”
　　赵依妙回头淡淡地看了赵云中一眼，语气平淡，小手却紧紧用力握着赵云中的手，平淡的语气中带着浓烈的恳求意味：
　　“别让我出去。”
　　她虽然是这么说的，脚步却还在往小区门外挪动。
　　赵云中仓惶之下竟然被体型远小于他的赵依妙拉得前扑了一下！
　　妙妙哪来这么大力气？！
　　稳住身形以后，赵云中又是心中一惊，这股力量绝对不是赵依妙这娇柔身体所能具有的！
　　那么这股力量从何而来？！
　　“妙妙！”
　　就在赵云中惊疑不已的时候，赵依妙依然“固执”地想要往外走去，她紧紧抓着赵云中的手，赵云中也用力地拉着她。
　　但很快，赵云中又不受控制地微微前扑了一下，于此同时，赵依妙便又朝着小区外面前挪了一步。
　　这股力量在变大！
　　赵云中瞬间意识到了这一点。
　　眉头紧皱起来，赵云中却不敢再加大力气来拉住赵依妙了，他害怕那股力量继续加大的话，他再强行拉住赵依妙，恐怕得将她那娇柔的手腕给拉受伤。
　　于是在小区门口，便出现了一位少女拉着一位中年大叔，努力地想要将他带出小区去的怪异景象。
　　不过，进出小区的人们，看到了这样的情形，除了多看了几眼外，到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甚至在赵依妙将赵云中拉到了门禁处的时候，在值班室里的门卫大叔还准备主动地帮赵依妙打开门禁。
　　“别开！”
　　赵云中和赵依妙同时开口，阻止了门卫大叔。
　　或许是早有预料，赵依妙并没有带门禁卡，所以此刻便被门禁阻挡住了，停在了原地，却也没有往回走的意思。
　　在值班室的窗台上，其实也有一个打开门禁的按钮。
　　但是赵云中通过赵依妙微微颤抖的手知道，她不是不想往回走，而是不能往回走，有什么东西控制住了她，她正在努力抗争着，才没有去按那个打开门禁的按钮。
　　门卫大叔从值班室的窗户探出了头，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们，然后忽然朝赵云中问到：
　　“兄弟，跟女儿闹矛盾了？”
　　“不是！”
　　赵云中笑着说到：
　　“她是我妹。”
　　这么说着，心中也在思考着该怎么解决现在的情况。
　　“哦。”
　　门外大叔点了点头，这兄妹俩虽然年龄差距看起来有点大了，不过这在他们这一辈来说，其实还算常见，没什么奇怪的，便又说到：
　　“兄弟啊，妹妹带你出去玩，干嘛还这么不情不愿啊？看吧，闹矛盾了吧。”
　　“不是。”
　　“大叔，我没有想...”
　　赵云中和赵依妙想要解释，但现在这种情况，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门卫大叔又是一副了然的神情道：
　　“我明白的，我们这一辈啊，兄弟姐妹间年龄差距要是大了，有些代沟和矛盾是很正常的，但有些事情，好好说开了，还是很好解决的。”
　　他着重对赵云中说了：
　　“兄弟啊，可别怪我多嘴啊，你妹妹比你小这么多，有些事情将就着她也没什么，她想带你出去玩，就陪陪她！”
　　说着，门卫大叔就打开了门禁。
　　“别开啊！”
　　赵云中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赵依妙立马就拉着他出了小区门。
　　门卫大叔看着他们的背影，露出一副做了好事的欣慰表情。
　　而在小区门外，赵云中因为不敢太过用力拉住赵依妙，便很快被赵依妙带着离小区越来越远。
　　看到赵依妙只是闷头往前走，也不知道到底要去哪儿，而且现在她连话都不说了，赵云中心中便越发着急。
　　因为在大街上，如果继续像之前那样让赵依妙拉着他走的话，难免会引起路人的误会，所以赵云中干脆松了手，走在赵依妙身边陪着她。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如果任由赵依妙这么走下去，应该最终会走到目的地，而那个时候，或许也就能够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但是，到了目的地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赵云中丝毫不敢抱有乐观的想法，他不能让妙妙涉险。
　　偏头看了看赵依妙，她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渗出了冷汗。
　　显然，她还在努力地抗争着，也在惶恐害怕着。
　　赵云中心中一疼，然后忽然灵光一闪，一个想法浮现了出来。
　　“妙妙。”
　　“云中哥。”
　　在赵云中开口的同时，赵依妙也喊了他一句。
　　赵云中赶忙说到：
　　“嗯，妙妙，我有个办法...”
　　“抱我。”
　　赵依妙平静地说到。
　　赵云中一愣，然后笑了笑，他们竟然想到一块儿去了。
　　而且他也有些懊恼，怎么没早点想到这么简单的办法？！
　　不过现在也不是过分懊恼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赵云中一把就将赵依妙拦腰抱起。
　　“哎哟！”
　　赵云中笑道：
　　“重了好多啊！”
　　赵依妙撇了撇嘴道：
　　“云中哥上次抱我都是好多年前了...”
　　言外之意，自己这么多年也长大了，变重了不是很正常嘛。
　　但此刻也不是该闹小脾气跟云中哥争论的时候，而且赵依妙也知道云中哥是故意开玩笑，想要减少她心中的恐惧。
　　赵依妙仰头朝赵云中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看到怀中的赵依妙露出了笑容，赵云中也放心了不少，然后转身向小区的方向走去。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控制妙妙？
　　不去管行人怪异的眼神，赵云中在心中思考着。
　　有些问题，恐怕还是得问问赵依妙。
　　“妙妙，你们今天是去了游乐园是吧，有没有...”
　　赵云中轻声说着，低头却看到了赵依妙恬静的睡颜。
　　赵依妙似乎是之前跟未知的力量抗争累了，躺在赵云中怀中之后，便安心地放松了下来，很快便靠着赵云中的臂弯睡着了。
　　“好好睡一觉吧。”
　　赵云中轻声说到。
　　与此同时，赵云中眼中黑雾涌现，很快一双眼睛便漆黑一片。
　　他低着头，不让路人看见他的眼睛，也在仔细观察着赵依妙的身体状况。
　　很快，赵云中抬起了头，双眼也恢复了正常，但却一脸忧虑与惊疑。
　　无论怎么看，妙妙的身体都是一切正常。
　　并没有鬼气在妙妙的身体里，那么对方又是怎么控制妙妙的行为的？
　　赵云中十分疑惑，然后他想到了另一种情况，瞬间脸色大变。
　　是规则之力！
　　他此前并没有遇见过掌握规则之力的鬼，但也听说过，那是在厉鬼之上，被异事科定级为S级极度危险的鬼王，是需要多个不同能力的S级灵探完美配合，才能勉强对付的东西！
　　虽然也有可能对方还未达到鬼王的程度，而是借用了某种自带规则之力的诡物，但他这个B级的也是完全不够看。
　　好在，这次异事科派了支援他的灵探是S级的，虽然仅仅一个S级的灵探肯定不足以对付那个东西，但也可以与对方周旋周旋，然后，就等更多的S级灵探前来支援吧。
　　而且，仅凭他这个小小的B级灵探，他也并不能确定这种情况就一定是规则之力，还需要白天联系过他的那个S级灵探来确定。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即使是规则之力，也不算强力，妙妙身为一个普通人，都能勉强抗拒......
　　刚刚冒出这样的想法，赵云中又是徒然脸色大变。
　　看了看街道两边的景色，在结合自己抱着赵依妙行走的时间，赵云中才猛然惊觉，自己根本不是在往回走！
　　即使是他抱起了妙妙，妙妙也已经睡着了，那股未知的力量竟然还在牵引着她！
　　赵云中也不禁露出了几分惊恐的神情。
　　不对，现在那股力量并不是在牵引着妙妙，而是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他的脚步，正在不受自己控制地朝着某个目标行去！
　　赵云中的额头也渗出了冷汗，此刻算是对妙妙之前的遭遇，完全地感同身受了。
　　怎么办？
　　对于这种不知缘由，无迹可寻的未知力量，赵云中这个“老练”的灵探，在这一刻也没了主意。
　　他只能试着激发自己体内的鬼气，试图让鬼气来对抗那股未知的力量。
　　但这样根本没有任何效果，而且似乎还激怒了那股力量，具体表现出来的便是，赵云中的步伐越来越大，步频也越来越快，几乎算是狂奔了起来。
　　于是在大街之上，路人都注意到了这个抱着少女焦急地奔跑着的大叔，各种猜测在这些路人心中升起，很快议论纷纷。
　　赵云中一脸苦涩，他不敢激发鬼气了，一方面是他也知道没用了，而另一方面则是他还抱着妙妙呢，激发出来的鬼气或多或少都会对她造成不好的影响。
　　而在没有激发鬼气的状态下，他的体质并不比一个普通的成年人好上多少，这样抱着一个少女狂奔，渐渐地便感到有些喘不上气了。
　　有路人拿出了手机拍照、拍视频什么的。
　　“让开让开！别挡道！别拍照！”
　　看到那个中年男人气势汹汹地抱着一个少女冲来，路人倒是都让开了，但有些人还是继续举着手机。
　　赵云中吼了几句也没什么用，最后也无奈着不予理会了，只能用手遮挡住妙妙的脸。
　　也有好心的司机，开着车靠着路边跟着他，放下车窗询问他是不是孩子生病了，是否需要帮助什么的。
　　赵云中根本停不下来，只能婉拒司机的好意。
　　而且，赵云中怀疑自己要是真能上车的话，那股力量怕是会在转移到车身上，到时候局面就更加难以控制了。
　　赵云中抱着赵依妙不停地奔跑着，身体越来越疲惫，心中却反而冷静了下来。
　　这股力量现在作用在他的身上，那么妙妙应该是暂时安全了，但他不能这么一直抱着妙妙，否则最后还是会将妙妙带到那个未知的目的地去。
　　低头看了看熟睡的赵依妙，赵云中想着或许可以叫个人来接走她。
　　路人倒是不少，但他可不放心随便将妙妙交给一个陌生人。
　　可是现在双手都不得空，也不可能拿出手机来打电话。
　　于是在终于进入到一条行人稀少的街道后，赵云中轻声喊到：
　　“小灵，去找煜哥，让他赶快来帮忙！我们之间有联系有感应，你应该能带他来找到我吧？”
　　然而，小灵没有回应。
　　“小灵！”
　　赵云中加大了声音，却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小灵？”
　　赵云中一阵惊疑，那小东西睡着了？
　　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啊！赵云中十分焦急，然后又很快冷静下来，去感应小灵的状态，随后，赵云中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他竟然感应不到小灵！
　　是被那股力量给影响了吗？
　　怎么办？
　　难道真的只能随便将妙妙交给一个路人了吗？
　　赵云中又看了看赵依妙，决定先让她醒过来，只要她是清醒的状态，就能自己走回家去了。
　　然后，赵云中又感觉到奇怪了，他奔跑的动静这么大，一路颠簸起伏，他跑得腿都要断了，妙妙竟然还睡得怎么香？
　　之前与那股力量的对抗中，竟然让她如此疲惫了吗？
　　赵云中很是心疼，但也只能狠下心来，准备弄醒妙妙。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今晚十二点，请早做准备，以后，也都是这个时间。”
　　赵云中一愣，好像是那个女鬼的声音。
　　她怎么...
　　根本来不及细想，因为他猛然间便感到腿脚一软，险些扑到了下去。
　　踉跄着，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赵云中赶忙抱着赵依妙在路边花坛上坐了下来，大口喘气。
　　大脑缺氧的缘故，让赵云中根本无法思考，只是本能地喘气恢复体力。
　　等到体力恢复得有一些了，他蓦地瞪大了眼睛。
　　此刻，赵云中徒然惊觉，那股未知的力量，在那个女鬼的声音响起那一刻...竟然...
　　逃跑了！


第130章 一二七章 自拍（4K）
　　在川北中学的男生寝室之中，苻子卿坐在明仲的床边，在暖白色的灯光下，双手捧着新手机，轻轻晃着脚丫。
　　明仲洗澡去了。
　　他在领域中东躲西藏的时候，跑了一身汗，也在灌木丛中沾了不少尘土，被苻子卿嫌弃了。
　　不久之前，苻子卿去空间里面“召见”了一番小皮球，就今天在李瑜那里知道的几个新名词，“请教”了几下小皮球，也算了解了不少新的信息。
　　不过让苻子卿微微意外的是，小皮球竟然有胆子跟她谈条件，说什么要了解更多的事情，就得拿出等价值的东西交换，当时苻子卿就惊了，准备好好教育一下小皮球，让它知道什么是“等价交换”。
　　但细问之下，知道小皮球是想她好好修复它主人的灵体，如果能修复好，它就会知无不言。
　　念在小皮球一片忠心，苻子卿也答应了下来，并通过留在赵云中灵体中的一缕意识，给他定好了修复灵体的时间。
　　苻子卿虽然有一缕意识留在赵云中灵体中，但她还没有去获取他那边的视野，所以并不知道赵云中那边发生的事情。
　　她倒是不知道，自己一时兴起的一句话，就帮赵云中解决了毫无办法的困境。
　　其实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太在意，现在她的心思都在新手机上呢。
　　虽然也有个将近四十年没用过智能手机了，但苻子卿还是颇为熟练地很快将开机设置给设置完毕了。
　　进入到还算清爽的主界面后，苻子卿首先便按照上一世的习惯，查看了一番都有些什么自带的软件，用不上的先卸载了再说。
　　然后就是捣腾一些微信啊、QQ啊之类的社交软件，很快，苻子卿就有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微信QQ号，虽然是用明仲的身份信息注册的。
　　或许会常用的那些账号都注册完了，苻子卿又准备给自己的手机换一张壁纸，但在手机自带的壁纸商城里找了半天，也没张心怡的。
　　苻子卿记得自己上一世结婚之前，所用的壁纸基本上都是自己的二次元老婆，差不多几个月一换。
　　每次换一个新的二次元老婆，都会新鲜个把月，每天有事没事都让手机亮个屏，欣赏一番自己二次元老婆的盛世美颜。
　　但如今，在这壁纸商城里，苻子卿虽然也看到不少俏丽可爱的二次元少女，其中倒也还有一些熟悉的面孔，却没上一世那种想要舔屏的感觉了。
　　她觉得，大概是上一世结婚之后，心态就已经不知不觉地改变了吧。
　　那些手机上的二次元老婆，渐渐地就消失了，壁纸包括相册里，都只有自己真正的老婆了。
　　再之后嘛，又多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苻子卿捧着手机，忽然发起了呆。
　　倒是没想到只是为了换一张壁纸，竟然回忆起来上一世的往事。
　　然后她露出了温馨而释然的笑容，轻轻说到：
　　“愿你们一切都好。”
　　如此一番回忆之后，倒是没了换壁纸的心思了。
　　但苻子卿想着自己上一世老婆和女儿的各种照片，忽然有了一个好奇的想法。
　　自己，能不能够被相机照下来呢？
　　在心头升起这种想法的时候，苻子卿已经点开了手机上的相机图标，然后切换到前置镜头。
　　“喔，竟然真的能拍到诶！”
　　看到手机屏幕上露出了自己的脸，苻子卿微感惊奇。
　　咔嚓—
　　苻子卿果断地给自己拍了一张。
　　然后点开相册，查看自己的自拍。
　　照片中，少女盯着镜头，面无表情。
　　“咦~”
　　苻子卿竟然发出了嫌弃的声音：
　　“咱的颜值还是高，就是表情怎么跟个死人一样。”
　　呆愣了一下，然后苻子卿忽然笑了：
　　“哈哈哈，咱本来就是死人，哈哈哈。”
　　其实苻子卿也知道，自己只是没有自拍的习惯，而且上一世身为一个大老爷们儿，本能地不屑于自拍，每次被老婆或是女儿拉去自拍的时候，她其实也差不多都是刚才那样的“死人”表情。
　　现在嘛，苻子卿在实验了相机的镜头能够拍摄到自己之后，也觉得自拍没什么意思了。
　　然后，她又盯着自己那张自拍看了一阵，眉头渐渐皱起来。
　　“难看，删了。”
　　这么说着，苻子卿果断删除了照片。
　　退出空荡荡的相册，界面便又回到了自拍，苻子卿看着手机屏幕中的自己。
　　看呀看，看了好一阵。
　　说起来，她已经好多年没有看到过自己的样子了，她之前也照过镜子，但镜子根本照不出她的样子，如今在手机镜头下重新看到了自己的模样，竟然...
　　“眼睛好难看！”
　　苻子卿撇了撇嘴，有些嫌弃自己“借”的眼睛拖累了自己的颜值。
　　歪了歪头，苻子卿在思索着什么。
　　然后她将双眼取了下来，让手机镜头对准自己的脸。
　　“哈呜—”
　　发出一声凶狠地咆哮，做出一副凶狠的表情，同时点下了拍摄按钮。
　　咔嚓—
　　又是一张自拍完成了。
　　苻子卿赶忙将眼睛装回眼眶中，立刻打开了手机相册。
　　看到自己刚才那张自拍，苻子卿忽地抖了抖。
　　“有点儿吓人！删了！”
　　虽然这么说着，在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是否删除的时候，苻子卿却忽然想到了什么，选择了取消。
　　又退回到了自拍界面，又看着手机屏幕中的自己，苻子卿微微叹了口气：
　　“哎，这眼睛是真的难看。”
　　但是没这双眼睛，就不仅仅是难看的问题了。
　　没办法，只好将就着咯。
　　苻子卿将界面切换到了微信，将刚才那张自拍设置成了头像，并将昵称改成了“我是鬼”。
　　做完这些以后，苻子卿又在添加好友的界面输入了明仲的手机号，找到了一个账号。
　　头像是一张风景照，昵称干脆就是明仲的本名。
　　苻子卿皱了皱眉道：
　　“这小子真是个老古董啊。”
　　再加入通讯录，得，竟然直接加上了，连验证都没有。
　　既然都已经加上了，苻子卿果断将头像的原照片发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苻子卿又切回到了自拍界面。
　　盯着手机屏幕，盯着盯着，苻子卿下意识咬了咬嘴唇，然后忽然眼前一亮：
　　“这，这个好看！”
　　于是举起手机，继续做出刚才咬唇的表情，咔嚓了一张。
　　打开了相册，欣赏了一番自己的美照，苻子卿很满意。
　　满意之下，心情大好，便又换了各种表情连拍了好几张。
　　之后翻看着自己的照片，苻子卿又皱了皱眉。
　　因为她坐在明仲的床边，所以照片背景基本都将明仲的床铺给照了进去。
　　“得换个背景。”
　　怎么说着，苻子卿带着手机飘下了地。
　　观察了阵寝室的环境，苻子卿最终选择站在了通往阳台的门口，背对着阳台，阳台上光线暗，就不会将阳台上的事物照出来了。
　　对准镜头，鼓起腮帮，眼神凶恶起来。
　　咔嚓—
　　“学姐？”
　　明仲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你这干嘛？”
　　瞬间将手机的镜头切换到后置镜头，苻子卿一本正经道：
　　“我试试手机的拍照功能。”
　　“哦。”
　　明仲用毛巾搓着头，走到了苻子卿身边，然后探头看向手机屏幕。
　　“像素很好啊！”
　　明仲这个用了古董翻盖机好几年的小白，那里懂得现在智能手机摄像功能的具体门道，只是看到屏幕上呈现出来的画面还挺清晰的，就惊奇地夸奖了一句。
　　苻子卿这个时候，忽然看到了拍照界面的左下角，有一个圆圆的小窗口，显示的是她刚才的自拍，心中立马有些慌。
　　赶忙拍了一张寝室的照片，将自己的自拍覆盖掉。
　　好险，明仲那傻小子应该完全在注意主画面了，估计没有发现。
　　“这就拍好了吗？”
　　明仲忽然伸出手，准备去那手机，并说到：
　　“我看看照片效果如何。”
　　“不行！”
　　苻子卿怎么肯让明仲看照片，立马将手机锁屏了。
　　“诶？看看你刚才拍的照片而已嘛。”
　　明仲表情奇怪道。
　　“你自己不也有手机嘛，看你自己的去！”
　　明仲便说到：
　　“这不正好看你在拍嘛，反正是同一款，就在你这儿看看就行了。”
　　“不行！”
　　苻子卿还是拒绝道：
　　“手机是私人物品，有个人隐私在，不能随便给人看。”
　　明仲将盖在头上的毛巾扯下来，一脸惊奇道：
　　“这，学姐你才拿到这手机多久啊？这么快就有隐私了？”
　　“我...”
　　苻子卿张了张嘴，然后脑袋一撇：
　　“哼！”
　　不去理会明仲了，苻子卿伸手招过来一张椅子，坐到角落里去偷偷玩儿自己的手机。
　　明仲便朝自己的床位走去，摇头偷笑。
　　其实，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就看到学姐在自拍，当时他也懵了，脑子里只要一个想法。
　　学姐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她沉浸在自拍中，竟然连自己从浴室里出来了都不知道，而他后来故意发问，故意说要看照片，就是想看看学姐的反应。
　　然后就觉得，学姐跟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也没区别嘛！
　　不，还是有区别的，普通女孩子都是明目张胆地自拍，还得美颜全开，学姐却是偷偷摸摸，被发现了还欲盖弥彰......
　　果然，学姐还是保持有她们那个年代，少女特有的纯真与含蓄啊！
　　这样的学姐，真是太棒了！
　　明仲想着这些，忍不住看向了躲在角落里的学姐。
　　苻子卿这个时候，也抬头看向了明仲那边。
　　目光短暂接触之后，明仲忽然脸上发烫了，但好在他刚洗完澡，本来被热水冲洗过的脸颊就比较红，苻子卿根本就没发现异常，反而她自己有些心虚地躲开了目光。
　　微微低下头，苻子卿看着手机屏幕，她刚刚下载了一个手游平台，正在浏览着当下热门的手游，眼下却没有心情再浏览下去了。
　　“刚才都干了些什么啊...”
　　苻子卿心中懊恼了起来。
　　自己明明就不喜欢自拍才对，不，应该是讨厌自拍！
　　现在就更加讨厌了！
　　打开手机相册，苻子卿赌气似的将照片全部删除。
　　这样，似乎心情又好上来了。
　　但是，看着空荡荡的相册，怎么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感觉呢？
　　继续去手游平台找游戏，试图找个游戏来填补自己的心情，却还是感觉心里怪怪的。
　　苻子卿觉得自己很不对劲儿。
　　仔细想想，自己当时心情好，觉得自己美美哒，就自拍了，有什么好说的？
　　自拍就自拍了，干嘛非要这样纠结，搞得自己像贼一样，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呢？
　　这样想着，苻子卿又打开了相册，再进入到云端相册，在回收站里，恢复了一部分自己的照片。
　　一瞬间，苻子卿感觉自己的念头通达了。
　　“艾玛哟！卧槽！”
　　听到明仲那边忽然发出的惊呼声，苻子卿偷偷笑了起来，感觉心情又重新好了起来。
　　明仲的手机，在下午购买的时候，销售小姐姐便热情地指引着明仲将手机开机并设置好了。
　　而在刚刚，明仲偷看学姐被发现之后，也同样心虚地移开了目光，然后拿起手机，假装自己在玩儿手机。
　　一点亮屏幕，就看到有微信信息，于是明仲就直接点开了。
　　其实，明仲根本就没被吓到，他是看到那张照片，再结合昵称，就猜到是学姐的恶作剧了。
　　既然学姐这么调皮，而且想起刚才学姐那掩耳盗铃的可爱模样，明仲好笑的同时，也顺其自然地配合了学姐的恶作剧了。
　　偷偷瞥了瞥学姐那边，虽然学姐低着头，但从她那微微抖动的肩膀来看，她一定是在偷笑吧！
　　学姐或许不知道，她的那张照片，根本就不吓人，嗯...至少是吓不到他的，而且，在他看来，这张照片甚至还挺可爱。
　　明仲心情畅快，顺手就将微信收到的照片保存了，然后再设为了壁纸。
　　然后才慢悠悠地走到学姐面前，问到：
　　“学姐，微信是你发的？”
　　苻子卿抬头笑道：
　　“嘿嘿，怎么样？好看吗？”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你是我加的第一人哦，怎么样？有没有很荣幸？”
　　明仲点点头道：
　　“很荣幸，当然，也很好看，所以...”
　　明仲将手机屏幕展示给苻子卿看，并满脸堆笑道：
　　“所以，我将这照片设为壁纸了，怎么样？好看吗？”
　　苻子卿先是瞪着眼睛，一脸惊呆了的模样。
　　然后她咬了咬嘴唇，声音低沉道：
　　“给我删了。”
　　明仲笑着摇头：
　　“学姐你自己发给我的哟，我肯定必须要珍藏啊！”
　　苻子卿眯着眼睛。
　　明仲本能地后退了一步，他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了。
　　苻子卿淡淡说到：
　　“删了。”
　　明仲摇头。
　　“呜—”
　　苻子卿发出来低沉的呜吼声。
　　明仲转身就跑。
　　“混蛋！我要杀了你！”
　　“学姐！学姐饶命！”
　　一人一鬼，在寝室里追逐打闹起来。


第131章 一二八章 照片（6K)
　　寝室里的追逐并没有持续多久。
　　在苻子卿面前，又是在不算宽敞的寝室里，明仲根本无处可逃，很快便被逼到了角落里。
　　“手机给我。”
　　苻子卿伸出手，淡淡说到。
　　“不行。”
　　明仲却是嬉皮笑脸道：
　　“手机里有隐私，不能随便给别人。”
　　这是之前苻子卿的说辞。
　　眉毛一挑，苻子卿眯眼盯着明仲。
　　听到明仲怎么说，苻子卿已经知道，明仲早就看到她在自拍了，但她自己也想通了，在这件事情上没必要纠结。
　　而且，看着明仲平静中带着一丝笑意的神情，苻子卿也知道，她发给他的那张照片，其实根本就没把这小子给吓到。
　　他之前那声惊叫，分明就是配合自己恶作剧的表演了。
　　这小子，真是...
　　“你小子...”
　　苻子卿正要说话，明仲却忽然笑道：
　　“学姐别生气，开个玩笑而已，学姐不也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给。”
　　笑了笑，明仲将手机递到了苻子卿手上。
　　他也很清楚，学姐要是真的生气了，之前他根本连逃跑的机会都不会有，在他看来，学姐之前气势汹汹地来“追杀”他，更多是因为羞恼，还没到气愤的程度。
　　现在，他可不敢继续刺激学姐了，“作死”的行为需要适可而止。
　　用念力控制住明仲的手机，让手机就像恰好托在自己手上一样，苻子卿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手机。
　　微微发着愣，苻子卿心中清楚，这件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根本原因，还是在自己这里。
　　于是苻子卿忽然将手机还给了明仲。
　　“学姐？”
　　明仲接过手机，面露疑惑。
　　“一张照片而已，随便你了。”
　　苻子卿淡淡说到。
　　一开始看到明仲将自己那张“丑照”设为了壁纸，苻子卿之所以有些炸毛，至少感觉那小子在故意嘲讽自己。
　　但现在嘛，苻子卿看得开了，毕竟是自己先想吓唬明仲的...
　　而且，看到明仲如此配合的态度，苻子卿也稍稍觉得自己有些理亏。
　　“就像你说的，开个玩笑而已。”
　　苻子卿尽量用无所谓的口吻说到：
　　“你自己看着办吧。”
　　“哦。”
　　明仲只是简单地回应了一声，然后面带笑意的看着苻子卿。
　　“你看着我干嘛！”
　　苻子卿瞪了明仲一眼。
　　明仲则笑道：
　　“那就这样咯？”
　　“就这样呗！”
　　苻子卿有些不耐烦。
　　“哦。”
　　明仲又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而苻子卿已经转身飘到了明仲的床边，坐着玩儿自己的手机去了。
　　明仲将换下来的衣物都泡上之后，也爬到了自己的床上。
　　看了看学姐，听到她手机里传出来游戏的声音，推测她应该没有心思搭理自己，明仲便也靠在墙边拿出了手机。
　　不过，明仲并不擅长玩儿现在的智能手机，本身也没太多兴趣，所以虽然手里拿着手机，目光却时常落在床边的学姐身上。
　　看到学姐专注地玩着游戏，明仲面带微笑，他听到了学姐手机里传出的游戏音效，听起来有些熟悉，因为他见王胖子他们玩儿过，好像是个叫什么荣耀的对战游戏。
　　之前王胖子也叫他换了手机后，也下载那个游戏跟他们一起开黑来着，虽然他口头答应着换了手机就一定，但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兴趣玩儿那个游戏。
　　现在嘛，看到学姐玩儿得那么投入，明仲想也没想的就打开了手机上的应用商城，然后一眼就在热门游戏一栏看到了那个游戏，果断点击了下载。
　　然后又看着学姐，明仲忽然心中一动，于是举起了手机，打开了相机，镜头对准学姐的背影。
　　然后，明仲忽然愣了一下，随后他再三确认了，发现手机屏幕上，根本没有学姐的身影。
　　心中疑惑，明仲想问一问学姐，但看到学姐专注的样子，又不好打扰。
　　而就在这个时候，苻子卿的手机里响起了基地爆炸的音效，随后便是女声的“Defeat”。
　　“又输了...”
　　嘴里这么念叨着，苻子卿偏头看向了明仲。
　　明仲还一脸疑惑地举着手机。
　　“你在干嘛？”
　　苻子卿呆呆问到。
　　“学姐...”
　　明仲将手机放下，正要说出自己的疑问，苻子卿蓦地瞪了瞪眼睛：
　　“你在偷拍！”
　　“哦，那个，学姐...”
　　明仲讪讪一笑，准备解释。
　　苻子卿赶紧说到：
　　“给我删了！”
　　“我还没拍呢。”
　　明仲弱弱说到。
　　“我信你个鬼！”
　　苻子卿柳眉倒竖，伸出手说到：
　　“手机给我！”
　　“我真没拍。”
　　明仲老实将手机递给苻子卿，并说到：
　　“你看嘛。”
　　苻子卿将信将疑地接过明仲的手机，仔细翻看了一番，确定他的相册里只有自己之前发的那张照片。
　　将手机扔回给明仲，苻子卿严肃地说到：
　　“你这种行为要不得，你知道不？”
　　“知道知道！”
　　明仲连连点头。
　　“哼！”
　　苻子卿冷哼一声，然后又说到：
　　“要给我拍照，你应该给我说一声啊？”
　　“嗯？”
　　明仲睁大了眼睛。
　　“虽然就算你说了，我也不会同意。”
　　苻子卿又继续说到：
　　“但这样性质就不一样了，知道不？”
　　“嗯，知道了。”
　　明仲微微有些失望。
　　而苻子卿看到明仲的微表情，又是紧皱眉头，嫌弃道：
　　“你小子才换了有拍照功能的手机吧，怎么就这么熟练？不会是隐藏变态吧？”
　　苻子卿其实倒不是真的认为明仲是变态，她很清楚，大部分人换了新手机后，多半会试试新手机的各种功能，而拍照这样的，就是胡乱拍拍罢了。
　　她会这么问，只是有些不满明仲没经过她同意就拍她。
　　明仲也皱起了眉，陷入了沉思，似乎在认真思考着学姐的这个问题。
　　过了片刻，明仲看着苻子卿，竟然颇为认真地承认道：
　　“我大概，确实是个变态吧。”
　　“哈？”
　　苻子卿愣了，然后淡淡道：
　　“无聊。”
　　她以为明仲又在跟她开玩笑了，转过头，拿起手机准备继续玩儿自己的游戏。
　　“学姐，我发现一个问题。”
　　明仲在身后说到。
　　“说。”
　　苻子卿头也不回。
　　“我刚才用手机拍你，镜头中却并没有你。”
　　听到明仲这么说，苻子卿放下了游戏，回头看着明仲，也是有些奇怪道：
　　“没有我？怎么回事？我之前用自己的手机就能看到我自己啊？”
　　明仲便将手机相机打开，切换到了前置镜头，挪动身体向苻子卿靠近后，举起手机让镜头对准了自己和学姐。
　　“学姐你看，镜头里是不是只有我，而没有你。”
　　苻子卿往明仲那边探了探身，去看他举起来的手机屏幕。
　　“嗯？”
　　看到屏幕里确实只有明仲，苻子卿也疑惑了。
　　“不应该呀？我之前自拍的时候不是还能拍到？”
　　说着，苻子卿将自己手机的相机打开，切换到前置镜头后，也举到了明仲的手机旁边。
　　两个手机屏幕上，都只有明仲的脸。
　　“诶？”
　　苻子卿愣了。
　　明仲也愣了，而且，他其实已经愣了好久了，因为...学姐靠得太近了！她的脸几乎要贴在自己脸上了。
　　虽然面色呆愣着，但明仲心里却是波浪翻涌。
　　“怎么回事？”
　　苻子卿微微皱眉，之前明明都能被镜头拍下来的，现在怎么不行了？
　　苻子卿仔细回想之前自拍时的情景，忽然灵光一闪。
　　然后，苻子卿和明仲都看到，两个手机的屏幕上，苻子卿的脸终于出现了，而后，又突然消失，再又突然出现。
　　“果然如此。”
　　苻子卿弄明白了，必须是她自己想要出现在镜头下，并且这种想法要毕竟明确、比较强烈，镜头才能捕捉到她的身影。
　　“学姐。”
　　明仲看到屏幕中的情形，再听到苻子卿的话，也瞬间猜了大概：
　　“是否出现在镜头中，取决于你自己的意愿吧？”
　　“差不多。”
　　苻子卿笑道：
　　“你还挺聪明嘛。”
　　说这话的时候，苻子卿下意识地偏头去看明仲。
　　而明仲原本注意着手机屏幕，自然也就在屏幕中看到了学姐转头的动作，在手机镜头之下，竟然奇妙地出现了一幅相当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因为有些错位，明仲在手机屏幕中看到的情形，竟是学姐好像正在亲吻着他的脸颊！
　　咚、咚、咚！
　　心跳好像有些加快了。
　　苻子卿也是在转头看向明仲那一瞬，猛然发觉了自己和明仲靠得太近，她这么一转头，鼻尖几乎就要触碰到明仲的脸颊上。
　　她本来没当回事，只是在如此近距离下，她看到明仲脸上的皮肤竟然有着不输女孩子般的白嫩，忍不住开口调笑道：
　　“小白脸儿~”
　　一声漫不经心地调笑，落在明仲的耳朵里，便成了充满魅惑的挑逗。
　　咚咚咚！
　　心脏在一瞬间便如同脱缰野马，不争气地狂跳起来，脸皮像是掉进了蒸笼里，越来越烫。
　　苻子卿便眼睁睁看着那张小白脸儿变成了小红脸儿。
　　寝室里安静到能听到明仲的心跳声。
　　过了片刻。
　　“哈哈哈！”
　　苻子卿忽然放声大笑。
　　然后立马离开了明仲身边，一声不吭地玩儿游戏去了。
　　明仲慢慢缓过神来，偷偷看了一眼苻子卿的背影，然后缩到床边墙角去，悄悄点开了手机相册。
　　看到相册里除了之前学姐发动那张照片外，还有一张学姐面带笑意“亲吻”他脸颊的照片，明仲赶忙将这张照片保存进了加密相册。
　　心中安稳下来，明仲又有些心虚地看了看苻子卿。
　　“对了！”
　　苻子卿突然说话了，虽然没回头，还是吓了明仲一激灵。
　　“什么事？学姐。”
　　明仲强作镇静。
　　“也不知道我的照片普通人看不看得到？”
　　苻子卿一边操作着游戏里的角色，一边问到。
　　明仲回到：
　　“我都能看到，那应该...”
　　他话说一半，忽然停顿了下来。
　　而苻子卿也吐槽到了：
　　“你好好想想你还是人吗？”
　　吐槽了一句之后，苻子卿又说到：
　　“要不，你将我那张没眼睛的照片，发给你朋友看看？”
　　苻子卿是打算加上哥哥的微信的，然后又想到哥哥看不到自己，而且都快二十年了，哥哥应该也很想看看自己吧？或许可以发给他照片，或是跟他视频。
　　不过，苻子卿又突然想到，虽然照片拍下来了，她和明仲都能看到照片里的自己，但普通人能不能够看到呢？
　　所以苻子卿就想到先让明仲找他朋友看看。
　　“也是，我本来就能看到学姐。”
　　明仲点着头，然后点开了QQ，在好友列表里找了王胖子。
　　......
　　在江州市，一处高档小区的花园洋房内。
　　王冬冬正坐在电脑前，一边操作着电脑屏幕上的英雄，一边偶尔化身为电竞莫扎特，肥嘟嘟的手指异常灵活地在键盘上飞舞着。
　　在自家基地爆炸那一刻，他的“钢琴”潜能激发到了极致，飞速地给四个队友每个人发去了一句“亲切”的问候语。
　　退出到了战绩界面后，王冬冬还想继续问候一番四个队友，但界面上四个队友的ID迅速灰了下去。
　　“艹！算你们跑得快！”
　　不爽地骂了一句，王冬冬正准备再开一把，忽然看到桌面右下角的QQ闪烁了起来。
　　随手点开，看到是明仲发来的一句“在吗？”，也注意到对方是手机QQ在线。
　　王冬冬瞬间惊了，肥嘟嘟的手指立马在键盘上飞快敲打起来：
　　【卧槽！】
　　【儿子终于舍得换手机了？】
　　【换的什么手机？多少钱？】
　　【怎么了？找爸爸干嘛？】
　　过了一会儿，那边才回到：
　　【给你看张照片】
　　这句话之后，一张照片随后出现在聊天窗口里。
　　王冬冬看了一眼那张照片，然后一头雾水地打字道：
　　【啥？】
　　【这啥？】
　　【你给爸爸发张墙照是啥意思？】
　　那张照片的背景是白灰墙壁，而王冬冬也只看到了墙壁。
　　又过了一会儿，对方回到：
　　【点开照片】
　　王冬冬更懵逼了，下意识点开了那张照片。
　　“等等！”
　　点开照片的一瞬间，王冬冬忽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这张照片肯定待会儿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女鬼！”
　　“傻儿子啊，如此老掉牙的套路还想吓爸爸！”
　　面露不屑地这么说着，王冬冬将照片移到一边，随后鼠标点击了一下聊天输入框，准备打字嘲讽。
　　手指刚刚落到键盘上，目光自然也专注在输入框里，余光却忽然瞥见那张照片中似乎有个人影。
　　“要来了吗。”
　　王冬冬指尖停顿下来，准备引接照片出现女鬼那一刻，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也是故意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聊天框里，这样那种恐怖的冲击感就会淡化许多。
　　静静等待着，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咦？”
　　王冬冬疑惑了。
　　正常来说，这种正常照片中忽然出现女鬼的恶作剧图片，不应该如此就都没有反应。
　　“难道我误会傻儿子了？”
　　王冬冬皱了皱眉。
　　刚刚好像确实看到照片中出现了一个女人的面部轮廓，难道是错觉？
　　然后仔细盯着那张照片看。
　　细细看了一阵，王冬冬确定之前瞥见的不是错觉。
　　他细看之下，确确实实看到了一个女人的面部轮廓！
　　但是...
　　“就这？”
　　王冬冬不屑嗤笑。
　　这种玩意儿完全不吓人嘛！
　　直接关掉照片窗口，王冬冬立马在聊天框里打出嘲讽明仲的句子，正要点击发送，却忽然手指一抖。
　　那张照片，竟然自行弹开了一个窗口！
　　王冬冬移动鼠标将它关掉，却马上又弹了出来。
　　王冬冬准备先不管那张照片了，将它拉到桌面角落去，在聊天框里准备打字询问明仲到底发的个什么东西。
　　然后突然发现，字打了一半之后，怎么也打不出来了。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嘣！嘣嘣！
　　王冬冬暴躁地拍打着键盘。
　　“艹！”
　　王冬冬忍不住破口大骂：
　　“那煞笔儿子不会给老子发了个病毒吧！”
　　鼠标键盘都没反应，王冬冬唯一剩下的办法，就只有重启大法了。
　　然而，王冬冬马上惊讶地发现，主机上的关机键和重启键，也都是一样的没有用！
　　“这踏马！”
　　王冬冬一脸震惊：
　　“这踏马什么病毒这么猛？”
　　然后他面露狠色，骂骂咧咧地弯腰去拔插头。
　　“艹尼玛的，老子把电给你断了，看你他喵还能不...”
　　起身看到屏幕依然亮着，还是之前的画面，王冬冬一下子惊愣住了。
　　低头看了看电脑主机，主机的闪烁灯已经灭了，就表示确实是断了电了。
　　王冬冬心头一凛，又赶忙去将显示器的插头、与主机间的连接线之类的，通通拔了。
　　然后抬头看向屏幕。
　　“这这这！”
　　王冬冬肥厚的嘴唇抖出了波浪形，惊恐叫喊道：
　　“这踏马太不科学了！”
　　主机插头，显示器插头，都已经拔了，但显示屏上却仍然显示着那张照片！
　　而且，就只有那张照片！
　　王冬冬浑身的肥肉很快都抖动了起来。
　　他看着屏幕上那张照片，照片上那个女人的轮廓似乎越来越明显，他现在慌得不行。
　　王冬冬嘴唇哆嗦着，想喊却喊不出来。
　　直到那张照片中，那个女人的轮廓突然完全清晰，一个面色苍白，没有眼睛，只剩下两个空洞眼眶，面部狰狞的女鬼就那么突兀地占据了整个屏幕。
　　王冬冬脸上抖出了浪花，他感觉耳边就是那女鬼凄厉的咆哮，她似乎立马就会从屏幕中冲出来，扑向自己！
　　“妈，妈，妈妈妈呀！”
　　喉咙好似被一双手紧紧勒住了一般，王冬冬的喊叫声打着轱辘，断断续续。
　　转身往屋外跑，却踩到了刚才随手拔下的插头，王冬冬一个踉跄扑到在了地板上，发出了沉重的闷响。
　　“王冬冬，你又在屋里搞什么！？”
　　“冬冬，你在干嘛？”
　　听到爸爸妈妈的声音，王冬冬感觉到身上爆发出了一股力气，哭丧着脸，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了房间。
　　看到面带疑惑走过来的母亲，王冬冬终于满脸惊恐地喊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妈，妈妈呀！电脑里有，有鬼啊！”
　　王冬冬的母亲看到儿子这副吓坏了的模样，是又心疼又好笑，拉着王冬冬的手，正要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冬冬的父亲忽然在客厅里喊道：
　　“有鬼那不正好吗，省得你整天就想着电脑玩！”
　　“爸！我说真的！真，真的有鬼啊！”
　　王冬冬慌张地说到。
　　他惊恐地指了指自己房间，语气颤抖着，却很坚定地强调着：
　　“我真的真的！看到显示屏中有个女鬼！”
　　“到底怎么回事？”
　　父亲并不会怎么简单就相信王冬冬的话，但他看到王冬冬惊恐到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也不禁有些奇怪了，便走到了王冬冬这边来。
　　母亲拍了拍王冬冬的后背，希望以此舒缓王冬冬慌乱的情绪，轻声宽慰道：
　　“别怕啊，冬冬，我和你爸去看看。”
　　两口子对视一眼，就准备去王冬冬的房间看看。
　　“别！别进去！”
　　王冬冬又压低声音喊道：
　　“肯，肯定是鬼！我都已经将主机和显示器的插头拔了，那个女人的脸却还是显示在屏幕上，不是鬼是什么？而且她根本就没有眼睛！”
　　“我看你是上网上昏头了吧！”
　　父亲皱眉说到：
　　“我倒要去看看你说的到底是什么鬼！”
　　说完再也不管王冬冬的阻止，进入到王冬冬的房间里去了。
　　王冬冬心里怕啊，但又担心父亲，情急之下也顾不了太多了，也只能忐忑不已地向房间那边靠。
　　母亲一直跟着王冬冬，担忧地看着他，在她看来，自家儿子多半是学习压力大，产生了臆想。
　　就在母子俩刚刚进入门口的时候，父亲也正好走了过来，当面就是向王冬冬问到：
　　“哪儿有鬼？还有你把电脑线都拔了，还搞得这么乱干嘛！？”
　　“在显示屏里！”
　　王冬冬指着显示屏，但显示屏表面乌黑，哪有什么女鬼。
　　“这...”
　　王冬冬愣了愣，但他心里并没有放松。
　　他也看过不少鬼片，有时候鬼就是那么狡猾，单人的时候出现，人一多就不出现了。
　　“你把这些线拔了也正好，电脑我就先帮你保管着，高考完了再来要吧。”
　　王冬冬的老爸，直接就宣布要把电脑没收了。
　　而他的老妈，也立即附和道：
　　“冬冬，你别怪你爸严厉，高考也不到一个月了，你还是少玩点那些游戏吧。”
　　“嗯，收就收了吧。”
　　王冬冬心不在焉地应答着，然后就看着父母将电脑搬走，然后锁到客房里去了。
　　亲眼看到电脑被锁在了别的房间，王冬冬才稍稍提起了一些精神。
　　之后和父母待在客厅里，聊了一阵天，王冬冬心中的恐慌也在渐渐淡去。
　　......
　　在明仲的寝室中，苻子卿又输了一把游戏之后，有些烦躁地问到：
　　“怎么样？回你了吗？他看得到吗？”
　　明仲摇了摇头，将手机QQ的聊天界面直接展示给学姐看。
　　苻子卿瞥了一眼，看到明仲给那个小胖子发了三个“在吗”，最晚的到现在也过去十分钟了，对方却一句也没有回复。


第132章 一二九章 成精了
　　“王胖子很可能在打游戏，估计他晚点会回复。”
　　明仲拿回手机时这么说到。
　　苻子卿撇撇嘴，却也没说什么。
　　这样的事情倒是挺正常，苻子卿不怎么在意，最主要还是她并不着急，或者说，她一开始就没抱有太高的期望。
　　时间还早，苻子卿便转过头去继续玩游戏。
　　明仲拿着手机又等待了一阵，见王胖子还是没有回复，便也凑到了学姐身边去，一起玩儿游戏。
　　因为从来没有玩过这类对战手游，明仲的操作是相当的辣眼睛，花式送人头，被队友打字狂喷。
　　明仲还担心学姐会嫌弃他，却发现学姐并没有像那些队友一样喷他，反而很耐心地告诉他应该怎么玩儿。
　　甚至有个队友骂得过分了，学姐还打字帮着他说话，结果那人直接将矛头转向了学姐，喷她操作也是垃圾，还敢带妹，就是个煞笔舔狗什么的。
　　看到学姐就这样和那个队友互喷了起来，看到聊天框里的那些词句，明仲一脸懵逼。
　　他不就玩儿了个女性角色吗，还是学姐叫他玩儿的，怎么他就成了妹子，还被骂成婊.子了？
　　不出意外的，这局游戏也很快输掉了，看到学姐有些不愉快的样子，明仲忍不住说到：
　　“学姐，抱歉，我...”
　　苻子卿却是随口说到：
　　“没啥子嘛，你是新手，很正常。”
　　这么说着，苻子卿忽然偏头看向了明仲，然后眨了眨眼睛，笑道：
　　“而且，还是个萌妹子！”
　　“额，呵呵...”
　　明仲无奈一笑，道：
　　“那个人误会了乱骂的，学姐你也笑话我啊？”
　　苻子卿继续笑道：
　　“谁叫你起个名字那么文艺小清新呢？让人误会成妹子不是很正常吗？”
　　说着，苻子卿又指了指自己手机屏幕上的游戏昵称，微微挑眉说到：
　　“你看我这名字，霸气吧！就不会让人误会成妹子。”
　　“你这...”
　　明仲眉头渐渐挤向眉心，之前加上好友的时候，他自然就知道了学姐的游戏昵称，当时他就有些想吐槽了，现在看到学姐得意洋洋地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你那什么‘川北唯一鬼王’，霸气？只会被人当成傻...”
　　话说到这里，明仲及时刹住了车，转而说到：
　　“刚才游戏里那人，就逮着你这名字好一通骂了吧？到底是霸气还是...就不用我说了吧？”
　　苻子卿其实很清楚，这样的名字充满了浓浓的中二傻×之气，不过...
　　“我这名字，是依据事实的好吧！”
　　苻子卿微微翘起一边的嘴角，冷笑。
　　“额...”
　　明仲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竟无话可说。
　　“哈哈哈！”
　　看到明仲的反应，苻子卿反而自己笑了起来，然后说到：
　　“我这名字虽然有点...嗯哼，不过我确实是根据事实起的，倒是你，‘晨光中的流苏’，明妹子，这个名字有什么深意吗？”
　　说罢，苻子卿面带笑意地盯着明仲。
　　明仲看着苻子卿的笑颜，呆愣了一阵，才微笑着，轻声说到：
　　“学姐，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那天早上的那棵流苏树？”
　　苻子卿歪了歪头，眨着眼睛问到。
　　明仲笑着轻轻点头道：
　　“准确来说，那代表了我们的初遇。”
　　“嗯？”
　　苻子卿轻皱眉头：
　　“不是头天晚上吗？”
　　明仲却笑而不答。
　　苻子卿狐疑地盯着明仲看了一阵，不满道：
　　“你打什么机锋？跟个老秃驴一样！”
　　这么说了，苻子卿却并没有去纠结明仲到底什么意思，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到：
　　“对了，那小胖子还没回你吗？”
　　“没有。”
　　明仲摇头。
　　“那你直接将照片发过去吧。”
　　苻子卿偏头说到：
　　“你的好友，都发一发，看看有没有人能看到。”
　　“哦。”
　　明仲老实答应，将手机界面切换到了QQ，先点开了备注为“王胖子”的会话，却忽然愣住了。
　　“学姐，他回过消息了。”
　　明仲皱眉说到。
　　“回了就回了呗，你就正好将照片发给他，让他看看。”
　　苻子卿随口说到。
　　明仲却仍然皱着眉，轻声说到：
　　“可是，有些奇怪...”
　　“什么意思？”
　　苻子卿疑惑地探头到明仲那边去，目光落到了明仲的手机屏幕上。
　　【卧槽！】
　　【儿子终于舍得换手机了？】
　　【换的什么手机？多少钱？】
　　【怎么了？找爸爸干嘛？】
　　这是王胖子回复的消息，在苻子卿看来，这很正常，奇怪的是，在这些消息之后的。
　　【啥？】
　　【这啥？】
　　【你给爸爸发张墙照是啥意思？】
　　看到这几条消息，苻子卿看向明仲，问到：
　　“你发了照片给他了？”
　　“没有啊！”
　　明仲沉声说到：
　　“学姐你也看到了，从一开始给他发了三句‘在吗’，之后哪有我给他发的？”
　　将聊天界面上下滑动了几遍，明仲语气惊疑道：
　　“我明明什么都没给他发，他却说我给他发了张‘墙照’？他到底，在跟谁聊？”
　　这么说着，明仲看向了苻子卿。
　　苻子卿一瞪眼：
　　“你看我干嘛？我也不知道啊！”
　　但这句话说完，苻子卿忽然愣住了。
　　“学姐？”
　　明仲看到苻子卿的神情，不解地轻唤了一声。
　　“照片...”
　　苻子卿神色怪异，嘴中轻轻说着这两个字。
　　明仲也马上反应过来，打开了手机相册，然后惊讶地对苻子卿说到：
　　“不见了！？学姐！你的照片不见了！”
　　苻子卿拿起自己的手机，也点开相册看了看，然后又打开自己的微信，随后说到：
　　“我这儿也是，微信头像，相册里，包括发给你的消息，都不见了。”
　　并不是所有照片都不见了，只是那张没有眼睛的不见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事情就变得诡异了起来。
　　都是她的照片，要不见就应该都不见了才对，怎么偏偏就只有那一张？
　　苻子卿微微偏了偏脑袋，呆愣道：
　　“我的那张照片，她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了啊。”
　　明仲一脸惊奇道：
　　“还能这样？照片成精了？”
　　“大概吧。”
　　苻子卿仍然有些呆呆地说到，她想到了之前触碰小皮球的红线看到的情形，心中的疑虑又一次升起，她冥冥中有一种感觉，这件事情，不仅仅是照片成精了那么简单。
　　“对了！王胖子没事吧！？”
　　明仲忽然担忧地说到。
　　苻子卿眯了眯眼睛，突然笑了，淡淡说到：
　　“放心吧，那小胖子没事，倒是那成精的照片...”
　　听到学姐这么说，明仲放下心来，又疑惑道：
　　“那照片怎么了？”
　　他看到刚才学姐眯眼的样子，就猜到学姐肯定感应到了什么，所以学姐说王胖子没事，他也信了，只是又有些好奇那张照片。
　　“哈哈！”
　　苻子卿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道：
　　“我感应到那小妖精好像被困到什么地方了，正着急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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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双节快乐呀o(*^＠^*)o~


第133章 一三零章 得罪了
　　对于那张成精了的照片，苻子卿是打算暂时不予理会了。
　　不知道她到底干了什么“好事”，竟然被困住了！苻子卿能够感应到她还在江州市的范围内，知道她很焦急，却不确定她到底在具体什么地方。
　　既然她自作主张地跑出去了，只要她没有闯出祸事，苻子卿就没打算浪费精力去寻找她。
　　另一方面，通过这一次的“照片出逃”事件，苻子卿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张照片，她存在于手机中时，显现出一张照片的样式，但却可以通过网络去往其它同样连接了网络的设备中。
　　那么苻子卿可以确定，她显示出的照片只是一种外显形式，她的“真身”，应该是一种意识，或甚至是灵体。
　　也就是说，那张照片原本就是一只鬼！
　　在想到这一点的瞬间，苻子卿忽然产生了一种无比荒谬的感觉。
　　在自己的身边，或者说应该是在自己的灵体内，竟然一直存在着另一只鬼？
　　那么自己跟那只鬼，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苻子卿现在能够很清晰地感应到那只鬼的存在，感觉到自己与那只鬼之间有种奇妙的联系。
　　但同时她也很疑惑，自己在这之前，绝对是没有这种感觉的，如果那只鬼一直就存在于自己灵体内，自己怎么会感觉不到？
　　“感觉不到...”
　　苻子卿想着这些事情，轻声自言自语起来：
　　“真的没感觉到过吗？”
　　她开始有些自我怀疑起来。
　　不仅仅是怀疑自己曾经有没有感觉到那只鬼的存在，她甚至怀疑起来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又一次想起了通过小皮球的红线看到自己的情形...
　　那晚被封灵之书封印，然后被空间给救了出来，之后小皮球出现在了空间里，而小皮球就是封灵之书的真身，自己在它的真身里看到了“自己”，同时被一股强烈的恨意侵袭，自己被那股恨意取走了某种东西，以至于差点灵体溃散...
　　这些事情在苻子卿的回忆中串联起来，让她渐渐产生了一个让她有些难以接受的想法。
　　她好像并不是真正的“苻子卿”！
　　因为有着从母亲子宫里生出来的记忆，她便先入为主地认为自己是胎穿，但若仔细想想，自己如果只是在“苻子卿”即将出生那一刻穿越而来的呢？
　　一个即将出生的婴儿，灵体与意识已经成型了，但却比较柔弱，正好给了“他”这个成年人占据主导的机会。
　　因为真正的“苻子卿”意识薄弱，所以一直以来，在活着的时候，“他”主导着“苻子卿”的身体，在死亡之后，又主导着“苻子卿”的灵体。
　　想着这一些，苻子卿神情怪异地呆愣住了。
　　她不是“苻子卿”，只是一个占据了“苻子卿”的身体，替换了“苻子卿”的生活，甚至连“苻子卿”死亡后的一切都抢夺了的“强盗”！？
　　自己只是一个强盗。
　　自己不是“苻子卿”...那么，自己以“苻子卿”的身份经历的那些，自己记忆中那些与家人温馨的相处，自己这二十年来对他们的思念，这几天纠结着是否与他们相认的情绪...
　　又有什么意义？
　　自己只是一个强盗...
　　那股之前自己觉得莫名其妙的浓烈恨意，在此刻她能够理解了。
　　真正的“苻子卿”恨她，想要从自己这里夺回原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那么...
　　就还给你吧...
　　......
　　“学姐？”
　　听到了学姐刚才奇怪的自言自语，看到了学姐一开始还面带着笑意，却忽然呆愣着的怪异表情，明仲不禁有些紧张地担忧了起来：
　　“学姐你怎么了？”
　　可任凭明仲怎么呼喊，学姐都没有反应，更加诡异的是，明仲看到学姐的灵体突然开始变得透明起来。
　　那种透明在一点点加剧。
　　明仲感觉到了一种心悸慌张的难受，他害怕学姐就这样彻底消失掉，他一声声呼喊着，伸手试图去抓住学姐，但无一列外都是徒劳。
　　在这样学姐似乎随时就会消散的时刻，明仲却慢慢冷静了下来，看着学姐透明呆愣着的脸庞，明仲忽然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既然正常情况下不能触碰到学姐，那么就试试能不能使用特殊的方法，他想起学姐说过，她看到过他灵体出窍。
　　明仲回忆着那天下午做完考题之后的感觉，渐渐放松自己的躯体，再进一步放空自己的思想...
　　慢慢地，大脑一片空白，似乎自己处在了某种虚无的状态之中，对于身体存在的感受越来越微弱。
　　直到某一刻，明仲徒然睁开了眼睛，他回头看见了自己躺在床铺上的身体，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立马看向学姐那边，此刻学姐的灵体已经比之前淡薄了好多。
　　不敢再耽搁时间，明仲赶忙飘到了学姐面前，拉住了学姐的手，焦急地大喊起来：
　　“学姐！学姐快醒醒！”
　　“......”
　　学姐缓缓仰头，抬眼看着他，却仍是呆呆的表情。
　　“学姐！”
　　明仲加大音量又喊了一声。
　　学姐还是呆呆地抬头望着他，灰白无神的双眼之中，没有一丝丝地波动。
　　明仲满脸焦急。
　　他不知道学姐到底怎么了，但学姐这个呆呆的样子，明显是失神了，想要让学姐回过神来，仅仅是大声呼喊似乎也完全不够。
　　那么，只有加大刺激了！
　　看着学姐仰头望着自己，看到她呆滞无神的表情，再看到学姐没什么血色但也粉嫩诱人的嘴唇...
　　明仲忍不住心中一荡，忽然有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他松开了学姐的手，慢慢举起了双手，举到了学姐的面前。
　　明仲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心中似乎正经历着强烈地思想斗争。
　　但看到学姐的面庞正在一秒秒地变得更加透明，明仲知道不能再纠结犹豫下去了！
　　坚定了神色，明仲的双手缓缓落在了学姐的脸蛋上。
　　冰冷却柔软的触感，又是让明仲的心弦颤动起来。
　　双手轻捧着学姐的脸颊，再一次坚定了神色，明仲沉声说到：
　　“学姐，得罪了!”
　　说完，明仲缓缓地低下了头。


第134章 一三一章 起火了
　　额头碰到了学姐的额头，鼻尖也触碰到了学姐的鼻尖。
　　在如此近距离之下，明仲看着学姐那灰白无神的眼眸，蓦地心底一阵慌乱。
　　在这一刻，明仲心虚了，有些想怂了。
　　但也同样是学姐那双让他感到慌乱的眼眸，再一次让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相比于看到这样呆滞无神的学姐，看到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他接下来打算做的事情，只要能够唤醒学姐，无论之后遭遇到学姐的打骂也好，冷眼嫌弃也罢，都算不了什么！
　　此刻，他必须要把学姐给唤回来！
　　明仲坚定的眼神与学姐那呆愣眼神对视了片刻，然后他抬起了头。
　　脑袋往后仰，随后明仲猛然向前低头。
　　咚！
　　又是额头与额头的接触，但这一次却是相当猛烈地碰撞。
　　“嗯啊~”
　　保持着额头相触的姿态，在听到学姐发出了一声呻.吟之后，明仲满脸惊喜地看着学姐的眼睛，呼喊到：
　　“学姐！学姐！学姐你醒了吗？”
　　苻子卿看到明仲的脸压在自己脸上，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疑惑地眨着眼睛，有些难受且委屈道：
　　“好疼！”
　　明仲赶忙抬起了头，同时放开了捧着学姐脸颊的双手，不自然地笑了笑。
　　苻子卿这个时候才猛地瞪圆了眼睛，语气惊愕道：
　　“你刚才在干嘛！？”
　　“学姐...”
　　明仲看到苻子卿的身体依旧是半透明的状态，担忧道：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
　　苻子卿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便发现了自己糟糕的情况，却并没有任何奇怪或慌乱，反而平静而淡然地喃喃自语道：
　　“因为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怀疑，所以灵体开始自我崩解了吗...”
　　听到了学姐的言语，明仲更加担心了，焦急道：
　　“学姐！学姐你怎么会怀疑自己的存在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是因为那张照片的事情吗？”
　　苻子卿却没有回答，她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透明的身体。
　　看到学姐平静的神态，明仲也知道自己干着急并没有用，便不再多嘴，安静地陪在学姐身边。
　　苻子卿感受着自己灵体的状态，忽然皱了皱眉。
　　好像，并不是自我崩解那么简单。
　　再仔细感受了一番，苻子卿露出了一丝苦笑。
　　自己崩解掉的灵体，似乎通过某种奇妙的关联，回到了真正的“苻子卿”那边。
　　这样，应该算是还了一部分账了吧...
　　看到学姐的嘴角忽然显露出苦涩的笑意，明仲蓦地愣住了。
　　他不知道刚刚学姐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他分明地从学姐此刻的苦笑中，感受到了某种令人窒息的孤独。
　　他仅仅只是在一旁看着那个笑容，就莫名地感觉到了一种喘不过气的难受，就更加不敢妄自去推断学姐此刻，该是何种程度的难过。
　　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些什么，能够做些什么。
　　他想起了第一次遇见学姐的那个晚上，她就站在昏黄的路灯之下，孤孤单单，连影子都没有。
　　那一次学姐跟着他回了寝室，但是他出于恐惧，处处回避着学姐。
　　而这一次，明仲伸出了右手，轻轻握住了学姐的左手。
　　似乎这样就能帮助学姐分担那份孤独。
　　在明仲的手握住苻子卿的手那一刻，出于本能，苻子卿也紧紧地反握住了明仲的手。
　　抬头，苻子卿看到了明仲温和的笑容。
　　苻子卿愣了愣，然后突然皱起了眉。
　　明仲看在眼里，仍然保持着温和的笑意道：
　　“怎么了？学姐？”
　　“额头。”
　　苻子卿的眼角跳了跳，有些难受的样子：
　　“还有些疼。”
　　明仲闻言，立马举起了左手，轻轻拂开苻子卿额前的发丝，手掌轻柔地抚揉着她的额头，笑道：
　　“包包散~包包散~”
　　苻子卿看着明仲，听到他用方言说着这样的话，忍不住笑道：
　　“你这是哄小孩...”
　　话说着说着，苻子卿突然脸色大变，双眼园睁。
　　“你怎么能碰到我！？”
　　发出这句惊讶地问句的时候，苻子卿也一把抓住了明仲放在她额头上的手。
　　看到学姐如此震惊，明仲忽然有些得意，笑道：
　　“学姐你猜。”
　　“我猜你个棒棒锤！”
　　苻子卿猛地甩开明仲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瞪眼道：
　　“我就说你刚才把你那张臭脸凑我脸上干嘛，我额头就是你撞得吧！”
　　“我不是为了唤醒学姐你嘛...”
　　明仲还在笑，然后竟然还有些委屈的样子道：
　　“哎，我也莫得法了嘛，这么一撞，我脑袋也疼啊。”
　　“你还有脸说你疼？”
　　苻子卿柳眉倒竖，这一竖额头便又是一疼，顿时更加气愤了。
　　气愤之下，就是下意识举起了手，捏起了小拳头，准备一拳招呼到明仲脸上去。
　　哪知明仲竟早有防备，一把抓住了苻子卿的手腕。
　　“放开！”
　　苻子卿一挣手，发现自己竟然挣脱不掉，而且也同时发现自己另一只手也握在明仲手中！
　　“放手！都放开！”
　　苻子卿咬牙说到。
　　明仲其实已经有了被学姐暴打一顿的心理准备，却没料到学姐竟然拿他没有办法，他瞬间明白是学姐灵体受损，此刻已经十分虚弱了。
　　于是明仲立刻松开了手，一脸心疼地看着苻子卿，柔声道：
　　“好了，别闹了，你现在应该修养。”
　　“你...”
　　撇嘴说了一个字之后，苻子卿听到了明仲的话，沉默下来。
　　苻子卿在发现自己现在连明仲的手都挣脱不掉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状态有多糟糕了，同时也稍稍冷静了下来，此刻明仲松了手，她也不至于再无理取闹。
　　“谢谢。”
　　轻轻道了声谢，苻子卿微微低下头。
　　她也知道自己当时那种状态，还真不是随便大喊几声就能唤醒的，明仲现在是灵体出窍的状态，可想他当时应该有多么焦急，尝试了多少无用地呼喊才想到了这种办法。
　　若是换她自己遇到这种状况的话，肯定是一巴掌扇过去了，所以比起挨一巴掌来说，一记头槌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学姐干嘛跟我客气呢。”
　　明仲笑了笑，他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说到：
　　“还别说，这种方法我本来还不想用来着。”
　　“那你本来打算怎么办？”
　　苻子卿原本只是下意识随口一问，但话刚说完，她忽然愣了愣，然后狐疑地盯着明仲：
　　“话说，你除了撞我的额头以外，没干点别的什么吧？”
　　她想起了自己刚回个神来的时候，明仲那张臭脸可是就压在自己脸上的，只要稍稍偏转一下角度的话...
　　苻子卿想着想着，忍不住将手指放到了自己的嘴唇上，露出了嫌弃且恶心的表情。
　　明仲立马一个劲儿地摇头，然后傻笑。
　　看到明仲那怂包模样，苻子卿估摸着这小子也没那个胆子，便稍稍放下心来。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明仲那又憨又怂的傻笑，苻子卿突然升起了戏弄的心思，便眨了眨眼睛，轻声说到：
　　“你当时，就没点儿想法吗？”
　　“想法？”
　　明仲愣愣说到：
　　“哦，想法就是一定要唤醒学姐啊。”
　　“就这？”
　　苻子卿皱眉道。
　　“就这啊，不然还能想什么？”
　　明仲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真的吗？”
　　苻子卿这么说着，忽然向明仲靠近，然后仰头看着他，眼神迷离道：
　　“那么现在呢？”
　　明仲低头看了苻子卿一眼...
　　糟糕了，学姐这个样子，可比之前那呆滞的模样诱人多了。
　　他之前撒了谎，所以此刻心虚得不敢看学姐的眼睛，只好艰难地微微移开目光，然后保持着呆傻的样子，就像是没有思想的机器人一般。
　　“怂包。”
　　苻子卿看到明仲的小动作，便轻轻骂了一句。
　　却没想到这轻轻地一句，似乎触动了明仲的某处开关，他猛然伸手抓住了苻子卿的肩膀，然后眼神热烈地看着她。
　　苻子卿身子一抖，颤声道：
　　“你，你想干嘛？！”
　　明仲不答话。
　　他慢慢地低下头，准备用实际行动来告诉学姐，他准备做什么！
　　苻子卿瞪了瞪眼睛，下意识想要挣脱明仲的手掌，但她知道自己此刻的状态根本无法挣脱。
　　而且，她知道自己还不能表现出来抗拒，那样自己就彻底输了。
　　于是苻子卿就眼神迷离而挑衅地与明仲对视着，她在某一刻看到明仲的眼神中，有那么一丝丝地退缩，她心中就更加笃定了，那小子根本就不敢，仍是怂包一个！
　　很快明仲的脸低到了苻子卿脸上不足五厘米的地方，他却忽然停住了。
　　苻子卿微微有些忐忑的心，在这一刻完全平复下来。
　　他果然还是不敢嘛...
　　这样的想法刚刚升起，苻子卿却突然看到，明仲的眼神在刹那间热烈到了极致，他的双眼中，仿佛燃起了烈火。
　　糟了！居然起火了！
　　在这一刻，苻子卿就意识到，自己似乎要玩火自焚了。
　　作为过来人，她很清楚明仲此刻已经失去理智了，自己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阻止他了！
　　苻子卿看着明仲像一头野兽一般，猛然向着自己压了上来...
　　虚化！
　　一个念头之后，苻子卿出现在了空间里。
　　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
　　还好自己有底牌！
　　但是，她很快愣住了。
　　自己玩起来的火，虽然因为有虚化的手段而避免了“自焚”，但是...
　　嘴唇上，为什么有些异样的感受...
　　那火，好像有些烫嘴。


第135章 一三二章 麻木了
　　流光交错的街道两边，行人来来往往。
　　赵云中与赵依妙便也行走在这些来来往往的行人之间。
　　在那股未知的力量被那个女鬼给吓跑了之后，赵云中就在那个花坛边坐着，休息到体力差不多完全恢复。
　　而在这段时间里，赵依妙也醒了过来，于是之后也省去了赵云中不少麻烦。
　　两人已经沿着街道走了至少近一个小时，到这个时候，周遭的景致才算熟悉起来，也就终于快回到小区了。
　　赵云中不禁心中感叹，自己当时抱着妙妙还跑得挺远的。
　　一路上赵依妙都沉默着，似乎有什么心事，赵云中看得出来，却没有多嘴询问。
　　这一路上，其实赵云中自己也在心中想着事情，想着那个女鬼的事情。
　　在今晚的事情之前，赵云中还无法推测那个女鬼的实力，而现在，对方一句话就吓跑了控制自己的力量，那么那个女鬼的实力...
　　赵云中这么一想，发觉自己其实更加无法推测那个女鬼的实力了，能够吓跑规则之力，那该是何种存在？
　　陈金全的事情，东湖公园事件，控制自己的那股未知力量，还有那个神秘的女鬼...
　　怎么一个小小的川北县，就突然冒出了这么多牛鬼蛇神？
　　赵云中顿感压力巨大，觉得就算有S级的灵探支援，似乎也远远不够...
　　他原本的主意任务还是来招收新灵探来着，目前看来，根本没那个空闲了啊！
　　招收新灵探的任务，或许只能在解决这些诡异事件之时去发掘有潜质的人。
　　赵云中他们这一批灵探，其实大部分都是经历过诡异事件之后幸存下来，才拥有了一些对抗诡异的能力，成为灵探的。
　　现在他重新考虑了之前去学校里招收灵探的计划，觉得自己还是太想当然了，不过当时会那么决定，还是他没想到川北会有怎么多诡异事件，觉得自己有时间去培养有潜质的孩子。
　　而如今，只能靠老办法，在诡异事件中去寻找了。
　　两种方法，各有利弊，在时间充足的时候，找到有资质的孩子，按照异事科研究的方法系统化培养，那样可以将使用鬼气的不良影响降到最小，几乎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而老办法招收来的灵探嘛，他自己就是现成的例子，能够在诡异事件中存活下来，肯定在短时间内获得了对抗诡异的能力，但于此同时，必然会付出不可挽回的代价。
　　对于靠老办法招收新的灵探，赵云中此时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目标。
　　不过，该如何说服人偶小姐，是一个大大的难题。
　　想着这些事情，也眼见着要到小区门口了。
　　而在此时，赵依妙忽然放慢了脚步，轻轻喊了一声：
　　“云中哥。”
　　“嗯？”
　　赵云中偏头看向赵依妙：
　　“怎么了妙妙？”
　　“今晚的事情，不要告诉我爸妈。”
　　赵依妙低着头，轻声说到。
　　赵云中沉默着，没有立马答应。
　　他觉得这件事情，身为普通人的婶婶或许可以隐瞒着，毕竟她也帮不上忙，告诉她反惹得她干着急，但叔叔的话，虽然也是普通人，但他却有一层局长的身份，让他知道的话，或许可以让他动用自己的人脉，从侧面辅助调查。
　　没有得到答复，赵依妙便仰起头望着赵云中，眼神中满是恳求。
　　赵云中只好先点了点头。
　　但赵依妙却看出了赵云中只是在应付她，就皱了皱鼻子，有些不开心地大步往前走，将赵云中甩在了身后。
　　赵云中赶紧跟了上去，知道小丫头有些闹脾气了，便也不去触霉头，静静陪她走着，不说话。
　　因为出来的时候没带门禁卡，所以进入小区还得麻烦门卫，不过门卫大叔也认得他们，直接帮他们开了门。
　　门卫大叔还挺热情地询问他们玩儿得怎么样，但却被各有心事的赵云中和赵依妙给忽视了，这让门卫大叔很受伤，觉得自己的一片好心都错付了。
　　在回到家门前的时候，赵云中去开门，赵依妙却呆呆地看向了自家对门。
　　赵云中将房门打开之后，回过头也看到了赵依妙在发呆，便疑惑地轻喊了一声：
　　“妙妙？你怎么了？”
　　赵依妙还是看着对门，轻声说到：
　　“云中哥，郑宇最近，很奇怪。”
　　“嗯？”
　　赵云中当然知道郑宇为什么很奇怪，虽然郑宇的问题被他昨晚解决了，但此刻听到赵依妙突然提起，赵云中立刻忍不住担忧道：
　　“他对你做了什么？”
　　这句话之中，除了担忧，赵云中也带有了几分怒气，那小子要是做了什么伤害妙妙的事情，就算是在鬼魂的影响下做的，他也必须得好好教训他一顿！
　　赵依妙却轻轻摇着头，呆愣地说到：
　　“我不知道。”
　　赵云中神情惊疑不定，皱眉道：
　　“不知道？”
　　“嗯，我不知道。”
　　赵依妙还是呆呆地说到：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也并没有对我做什么，但我就是感觉很奇怪。”
　　“为什么？”
　　赵云中更加疑惑了。
　　“我发现，我好像越来越拒绝不了他了。”
　　赵依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终于不再是那副呆呆的表情，她回头看向了赵云中，脸上显露出不解、挣扎、惧怕的复杂神色。
　　而赵云中，在听到赵依妙这句话的时候，也是刹那间心神一震。
　　他想到了异事科中，某些特殊的人员。
　　“具体怎么说？”
　　赵云中问到。
　　“比如今天下午，他邀请我去游乐园，我心中是不想去的，但话说出口，却是同意了。”
　　赵依妙神色有些惊恐地说着：
　　“我害怕，就叫妈妈陪着一起去的。”
　　“还有...”
　　赵依妙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妈妈在屋内喊道：
　　“妙妙，你和你云中哥回来了吗？在门口说什么呢？快进屋呀！”
　　到家了，半天不进门却在门口说话，确实很奇怪，为了不引起婶婶的疑虑，赵云中便赶紧拉着赵依妙进了屋。
　　进屋前，赵云中回头，眼神严肃地看了对门一眼。
　　这个郑宇，看来不仅仅是被鬼附身了那么简单。
　　而在关好房门，往客厅走去的时候，赵云中忽然感到心中一凛，脚步微微一踉跄。
　　熟悉的感觉...
　　他立马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掌心，眼睛瞪得滚圆。
　　掌心那鲜红的数字，果然又一次产生了变化。
　　“120”！
　　看着这个数字，赵云中心中震惊的同时，竟也有那么一丝丝的麻木了。


第136章 一三三章 榨干了（4K）
　　跟叔叔婶婶打了个招呼后，赵云中赶忙先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刚进入房间，小灵便飞了出来，焦急道：
　　“主人！主人！”
　　赵云中及时将房门关上，对小灵说到：
　　“别急，小声点，慢慢说。”
　　小灵急匆匆地飞到赵云中面前，语气委委屈屈道：
　　“主人，小灵肚子疼。”
　　“肚子疼？怎么回事？”
　　赵云中略微惊奇地皱起了眉：
　　“你还有肚子？”
　　“就，就一个比喻啦！”
　　小灵说到：
　　“小灵体内有东西想出来！”
　　赵云中摊开左手，看着掌心那鲜红的数字，问到：
　　“是跟这个有关吗？”
　　“嗯！”
　　小灵应声道：
　　“它又变大了！还在小灵体内捣乱！”
　　“她做了什么？”
　　赵云中又问。
　　“它抢小灵的果子吃！太坏了！”
　　小灵的语气有些气冲冲的。
　　“原来，是这样吗...”
　　赵云中昨晚进入过小灵体里，他看到小灵体内有棵诡异的树，上面也确实有一些“果实”，实际上就是小灵封印的那些鬼魂。
　　她，竟然在小灵体内，抢小灵封印的鬼魂吃！
　　也难怪掌心的数字总会莫名其妙地增加了，她一直都在“进食”，在变强。
　　“小灵，你不能阻止她吗？”
　　赵云中皱眉问到。
　　小灵体内封印的鬼魂那么多，如果让她“吃”完了的话，怕是要出大问题！
　　“小灵刚刚将封印它的结界加固了，它应该暂时不能出来捣乱了。”
　　小灵这个时候的语气又变得有些得意了。
　　好像在说，主人快夸我！
　　然而赵云中却是皱眉道：
　　“暂时？意思是她还是有可能挣脱你的封印？”
　　“小灵也不知道诶。”
　　小灵语气不定地说到：
　　“之前明明也是封印好了的，后来它却突然变大了，就没封印住了...”
　　“突然？”
　　赵云中眯了眯眼睛，说到：
　　“她会自己变强吗？”
　　这就很诡异了，在被小灵封印的状态下，应该是与外界彻底隔绝的，她究竟靠什么变强。
　　就仅仅靠着那股怨念？
　　赵云中有些想不明白，就他所知，怨念对于鬼魂虽然确实有增强，但也是有个限度的，在大体上，鬼魂想要变强，还是需要吞噬别的鬼魂或是人魂的。
　　“小灵，你对她的封印，最好再加强几倍！”
　　“嗯！好的主人！”
　　虽然有些心疼她，也希望她能够早些出来，但是为了保险，赵云中还是这么吩咐了小灵。
　　只是煜哥那边，不好解释了啊...
　　小灵又飞回了他的衣兜里，应该是去加强封印了，赵云中则以交流案情为由，将叔叔叫到了房间里来。
　　......
　　在这片白茫茫的空间之中，一切还是如之前一样。
　　小白依旧沉睡着，那些破碎的晶体散乱地飘荡在空中。
　　有些不一样的，便是苻子卿自己了。
　　她的灵体几乎溃散，虚弱疲惫，此刻却在空间里似乎漫无目的地乱窜。
　　苻子卿已经没有心思去想任何事情，只是本能地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她很难受，但这种难受并不在表面的感官之上，而是从内心深处蔓延出来的难受。
　　或者更准确来说，是难受中带着浓烈的恐惧，对于自己即将消散的恐惧。
　　“必须要找到它！”
　　苻子卿心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她也确实感应到了有那么一件东西，能够解决她目前的困境，她很确定，那件东西就在这片空间里，所以便遵循着那种感应，强撑着快要崩溃的虚弱灵体去找寻。
　　但是，苻子卿却渐渐发现，她根本就找不到那件东西。
　　明明每次都感应到那件东西近在眼前了，却偏偏什么都捕捉不到。
　　而在那之后，那种感应又变得虚无缥缈起来，似乎在远方，又似乎在眼前。
　　所以苻子卿开始失去目标般地随意飘荡。
　　在这个时候，她反而慢慢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自己为什么找不到它？自己又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它？
　　她渐渐意识到，那并不是一件具体的东西，自己自然不可能在这片空间确切地找到它。
　　自己想要找到那么一件不具体的东西，是为什么呢？
　　因为她不想就这么溃散消失掉！
　　那么，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苻子卿开始反思自己之前灵体崩解时的情绪，忽然感到了一些好笑。
　　她发现自己当时那种，自以为是的愧疚还债思想，是多么的幼稚且无趣。
　　仔细想来，自己在这个世界出生后，“苻子卿”是父母给她的名字，此后经历的种种事情，都是自己亲身去体会的。
　　那些自己与家人经历的事情，都是确实存在的，自己是投入了完全的感情进去的，她不应该对此产生怀疑。
　　无论那“真正的苻子卿”是否真的存在，自己都不应该否定自己的存在。
　　那种我曾经占据了你的身体，抢夺了你的生活，所以现在我愧疚了，我决定消失了，要将一切都还给你的想法，完全就是一种不负责任的逃避思想。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而且还过去了这么多年，所谓的“还给你”，根本毫无意义，甚至可能造就一个无比强大的怨灵恶鬼。
　　自己真正该做的，是肯定自己的存在，然后去直面，去正视所谓的“真正的苻子卿”。
　　想通了之后，苻子卿也知道了自己寻找的东西是什么了。
　　是对于自我存在的认知与肯定，她就是她自己，前世的一个中年程序员大叔，今世从出生到死亡，每一天的每一件事都有好好去经历去对待的苻子卿。
　　而现在，她是这片空间的主人，也是漂浮于这片空间之上的神秘巨船的...锚。
　　在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与认知之后，苻子卿遵循着自己的感应，抬头望向了虚空。
　　虚空中，一个巨大的黑影缓缓显现。
　　那艘巨大的黑船出现，无声无息，一柄船锚从巨船之上落下。
　　这一次，苻子卿没有仓惶逃窜，平静地迎接着船锚。
　　片刻后，船锚融入苻子卿的眉心，巨船随后消失。
　　苻子卿低下头，她感觉到，自己对于这片空间，似乎又多了一丝了解与掌控。
　　抬手张开手掌，苻子卿看到有无数极其细微的光点在自己掌心凝聚，很快便凝聚成了一个弹珠的大小。
　　看着这弹珠大小的光团，苻子卿探头过去。
　　“啊~呜！”
　　苻子卿张嘴将光团吞了下去。
　　“嗯...”
　　苻子卿吧唧了几下嘴唇，有些失望道：
　　“没有味道，不好吃。”
　　虽然不好吃，但苻子卿的身体却立马凝实了几分，效果显著。
　　伸了个懒腰，苻子卿发出了舒爽的呻.吟：
　　“嗯呜~舒服了~”
　　身体的虚弱与疲劳感几乎完全消退了，力量重新充盈起来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但苻子卿觉得还不够，她还远远没有满足！
　　于是她又抬起了手，张开手指，细微的光点在她掌心汇聚。
　　等待了片刻，掌心却只有黄豆般大小的光团。
　　“诶？”
　　苻子卿皱了皱眉，然后做出了一副努力使劲儿的样子。
　　“嗯—嘿！”
　　憋了老半天，空间中只产生了零星的几粒光点，汇聚到了掌心的“黄豆”之内。
　　“诶呀？”
　　苻子卿很不满意，撇嘴道：
　　“怎么就这么一点儿！”
　　话是怎么说了，苻子卿还是一把将“黄豆”送进了嘴里，还嚼动着，做出吃豆子的样子。
　　虽然做出了吃豆子的行为，但说到底，那“黄豆”只是一团能量，而且也只有小小的一颗，根本就没有实际吃到了的感受，随便嚼动了几下，苻子卿便感到无聊了。
　　而另一方面，她心里突然有些猫抓狗挠似的难受，一种心痒难耐的空虚感。
　　苻子卿知道，自己很需要一大把“黄豆”来满足自己。
　　但是现在该去哪里找“黄豆”呢？这片空间里的“黄豆”似乎已经被自己给榨干了。
　　苻子卿很烦恼。
　　她开始感受自己吃进体内的“黄豆”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能量。
　　但是什么样的能量呢？
　　苻子卿又仔细感受分析那股开始分散在自己体内的能量，很快发现，那股能量中包含有一丝丝空间能量，对于这一丝丝的空间能量，苻子卿十分熟悉，之前自己都是靠这种空间能量修复灵体的。
　　在眉心融入了第二枚船锚之后，苻子卿对于空间的认知也增长了几分，知道了那种空间能量，其实就是鬼气，是被空间净化提纯后的鬼气。
　　这种能量在空间中其实还有很多，但苻子卿却本能地感觉到，这种能量已经无法满足自己了。
　　真正能够满足自己的，是另外一种能量，这种能量也在“黄豆”中占了至少九成九的比重。
　　剥离开空间能量，去仔细感受另外一种能量，苻子卿忽然感觉到了一点点的似曾相识，那是...
　　异场能量！
　　苻子卿记起之前从明仲体内分离出了异场能量，但是那团馒头大小的异场能量不受她控制地飘向了高空，她还一直以为是被巨船给收去了，如今看来，也是被空间吸收净化加提纯了啊。
　　不过这样也挺不错，当初那团异场能量看起来黑乎乎的跟煤炭一样，肯定很难吃，被净化之后虽然变少了，也没有味道，但至少那接近纯白的颜色也比较好下口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加点“调料”进去，让它变得好吃一点...
　　在心里这么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着，苻子卿又注意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也不太一样了。
　　之前的灵体几乎完全溃散，如今重新凝实了几分起来的身体，虽然外表看起来跟以前没什么区别，但苻子卿自己的感受中，好像一部分是之前残留的灵体，而其余大部分，却明显跟灵体不同。
　　她如今已经知道了，所谓的灵体，其实同样就是精纯凝实的鬼气，那么，自己感觉到身体与灵体不同的那部分，肯定就是异场能量凝实出来的。
　　“异场能量，应该是要强于鬼气的吧？”
　　苻子卿其实通过感受自己目前的状态，已经知道了在自己现在并没有完全恢复的情况下，也有着之前全盛状态下那种“充满力量”的感受，但还是有些不确定道：
　　“我又变强了？”
　　微微呆愣片刻，苻子卿忽然奇怪一笑：
　　“嘿嘿，我为什么要说又？”
　　然后苻子卿便不去纠结自己到底有没有变强，这种无聊的问题了，反正她是感觉，就算现在李瑜口中那种鬼王来了，她也有信心碰一碰。
　　但是，她现在真的很难受。
　　比那种明明有个美女在自己面前不断地各种挑逗，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甚至连自己解决都不允许的难受，还要难受！
　　苻子卿想要吃“黄豆”！
　　立刻！马上就要吃！
　　但是“黄豆”在哪里？
　　苻子卿急得在空间里到处乱窜，每窜出一段距离，就停下来，试着在掌心凝聚“黄豆”。
　　努力了好久，苻子卿终于停了下来，看着掌心连“黄豆”都不如的“绿豆”，摇头叹气：
　　“哎，看来是彻底榨干了。”
　　将“绿豆”吞下，苻子卿忽然发起了呆，然后蓦然惊呼：
　　“诶呀！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苻子卿突然想起，这空间里的异场能量，不就是自己从明仲体内分离出来的嘛！
　　当时按照她跟明仲的口头“协定”，五五分成，所以现在明仲体内，不就还有一半嘛！
　　想到这里，苻子卿舔了舔嘴唇，两眼放光。
　　......
　　明仲躺在床铺上，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又满脸忧愁。
　　想着不久前发生的事情，明仲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当时他也知道学姐是故意挑逗他，心中很清楚，自己当时要是什么都不做，肯定会被学姐嘲笑，想起这几天，学姐已经好几次这样逗弄自己了，一瞬间脾气就上来了。
　　脑袋一热，明仲立马就强势了起来，做出了准备强吻的举动。
　　但其实他还保持着一些冷静，想着学姐肯定觉得他不敢，也不会让他亲到。
　　既然这样，那他就必须要亲下去，不管亲不亲得到，气势也必须要拿出来！这关乎到自己身为男性的尊严！
　　然后...学姐果然跑了，是他赢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学姐比较虚弱的缘故，她当时明显反应慢了，所以...
　　明仲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回味着当时那极为短暂的触感，好像...自己不仅赢了，还赚翻了啊！
　　但是，又想到，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学姐之后都不理自己，甚至离开自己的话...
　　那不就亏死了！
　　明仲就在这样纠结不安的情绪中，忽然看到了学姐出现在自己面前。
　　“学，学姐？”
　　呆愣着，明仲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学姐竟然眼神热烈地盯着他，双眼中，似乎发出了某种带着欲望与贪婪的火光。
　　“从身体里出来，跟我进空间里。”
　　苻子卿露出相当热情的笑容说到。
　　“学姐你，你想干，干嘛？”
　　明仲觉得眼前的这个学姐有些陌生，让他本能地感到有些害怕。
　　苻子卿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轻声笑道：
　　“我想，吃了你哦。”
　　嗡——
　　看着学姐此刻莫名魅惑的神态与动作，听着她的轻声软语，明仲感觉自己的大脑宕机了。


第137章 一三四章 探测器
　　呆愣了好久，明仲还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中。
　　他在脑海中设想了无数种，学姐再见到他时的情形，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现如今这种状况。
　　学姐打骂也好，冷眼相待也罢，明仲其实都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但如今学姐这挑逗的模样...就让明仲完全摸不准学姐的脾气与想法了。
　　心中十分没底，加上对于之前自己的行为感到一些心虚，明仲此刻就纠结着发愣，好一阵都没有动作。
　　苻子卿看着明仲光是在发呆，不满地催促道：
　　“你愣着干嘛？快点出来！跟我进去！”
　　“什么？去，去哪里？”
　　明仲还是一副懵懵的样子。
　　苻子卿皱了皱眉，撇嘴道：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然后又有些疑惑道：
　　“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脑子坏了似的？”
　　“哦，那个，我脑子没...”
　　明仲憨憨地挠了挠头，挤出笑容道：
　　“那个，那个学姐，我，我刚才...”
　　他一脸纠结与犹豫，结结巴巴的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苻子卿却挑了挑眉，一脸了然的样子。
　　她一开始还不明白明仲为什么神思不属，一会儿发呆一会儿纠结，整个人就完全不在状态。
　　现在看着明仲的尬笑，听着他结结巴巴的话，虽然他说的话也不完整，但苻子卿算是搞清楚了，这小子原来一直在纠结着之前那一吻呀。
　　“嚯，你小子既然有胆子做了，还没胆子承担后果不成？”
　　苻子卿微微扬起下巴，眼神鄙夷地看着明仲。
　　“不是的学姐！”
　　明仲双眼一瞪，竟突然间有了几分气势，朗声说到：
　　“我才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
　　“那你一脸怂样儿地纠结个啥？”
　　苻子卿的嘴角轻轻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不屑的笑。
　　“我哪儿怂了？”
　　明仲却忽然咧嘴一笑，笑得苻子卿眉毛一跳，差点儿没忍住就要打人。
　　而明仲则继续说到：
　　“至于说纠结，我只是，只是不明白学姐，为什么是这样的态度...”
　　“我什么态度？”
　　苻子卿皱着眉，疑惑道：
　　“我怎么样的态度，关你什么事？你纠结个啥？”
　　“我...”
　　明仲张了张嘴，却忽然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明仲才又讪讪地说到：
　　“学姐就不生气吗？你要是打我骂我，我还觉得心安一点，结果学姐你还挑逗我，我就...”
　　明仲笑容勉强，弱弱道：
　　“我就感觉心里慌慌的。”
　　“诶？”
　　苻子卿一脸奇怪的表情，语气嫌恶道：
　　“噫噫噫，你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不成？还非得要我打你骂你才舒服？”
　　“不是，学姐！我...”
　　明仲慌忙地摆着手，试图解释些什么，但立马被苻子卿给打断了：
　　“行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我都没当一回事儿，你纠结个什么劲儿？也太矫情了！”
　　苻子卿说完，眼神嫌弃地斜视着明仲。
　　明仲听到学姐这么说了，心中倒是放松了不少，却还是微微有些忐忑地问到：
　　“真的？”
　　“假的。”
　　苻子卿淡淡说到。
　　明仲心中一紧，但随后看到学姐平淡无谓的神情，就知道学姐是故意吓唬他的。
　　然后他又听到学姐在那里鄙夷地说到：
　　“哦，怎么，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一脸羞愤？哭喊打闹？得了吧，我自己想想都恶心！”
　　“再说了，以前在寝室里，跟室友嬉闹的时候，有时候也会亲亲抱抱什么的，也会去抓挠对方的敏感部位，当时谁又会当一回事？刚才那件事情，在我看来，就跟以前那些嬉闹的行为，没什么区别。”
　　苻子卿满不在乎地这么说着。
　　明仲听了，心中的石头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但是，明仲皱着眉，想着学姐说得那些话，却有些感到不是滋味儿。
　　怎么说，他也是一个朗朗少年吧，怎么就被学姐认为和她曾经的室友没区别了？她的室友，可都是女生啊！
　　自己在学姐眼中，竟然不算是男生吗？
　　“没错，在我眼中，你就是个小屁孩儿，跟女生没区别！”
　　似乎看穿了明仲的想法，苻子卿忽然笑着说到：
　　“你小子五官清秀，皮肤嫩白，嘿，还别说，穿上女装配上简单的妆容，应该比大部分女生都要少女。”
　　说着，苻子卿探头凑近了明仲眼前，挑眉笑道：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试试？”
　　“不行！不试！想都别想！”
　　明仲立马拒绝。
　　“那好，不想女装就出来！赶紧的！你现在已经浪费了我不少时间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苻子卿又开始不满地催促了，她等着提取明仲灵体内的异场能量，已经忍得有些心急了。
　　明仲赶紧闭上了眼睛躺下去，随后，在他的身体之中，一个完整的、正常明仲大小的明仲坐了起来，朝苻子卿笑道：
　　“嘿嘿，走吧，学姐。”
　　“嗯？”
　　苻子卿却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不满道：
　　“我要那个小的明仲，你怎么大的出来干嘛？回去，重新来过！”
　　“可是学姐...”
　　明仲面露无奈地说到：
　　“我就是想让小的出来啊，但是现在就是这种情况了。”
　　“哦？”
　　苻子卿仔细看了看明仲现在的灵体，然后又好奇地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捏了捏他的脸，然后点着头说到：
　　“嗯，看来那些晶体跟你的灵体完全融合了啊。”
　　这么说着，苻子卿抬头看着明仲，问到：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融合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怎么融合的，我也不清楚，但时间的话...”
　　明仲露出略微思索着的神色说到：
　　“我敢肯定，应该就是不久前，我看到学姐的状况，情急之下就想到了灵体出窍，当时我确实莫名其妙的进入到了一种奇怪的状态。”
　　“至于说现在的感觉...”
　　明仲忽然定定地看着苻子卿，说到：
　　“我好像能感应到某种奇特的能量波动，而且，我看得出来，学姐现在跟之前很不一样。”
　　“是异场能量！”
　　苻子卿突然眼神发亮地盯着明仲，兴奋道：
　　“很好！你以后就可以当人形探测器了！”
　　“嗯？人形探测器？”
　　明仲有些发懵。
　　苻子卿却不跟他废话，一把拉住了明仲，随后一起消失在寝室里。


第138章 一三五章 不怕了
　　冷白的月光之下，东湖公园一片平静。
　　今晚的时间还不算太晚，但守在东湖公园的警员们已经迎来了一次换班。
　　另一队警员来到了东湖公园，替换了在这里守了一整个白天的警员们，互相问候并交接工作之后，被替换下来的警员们，便准备一起乘坐着一辆面包车回家。
　　换班下来的警员们基本都上车了，却有一位警员逗留在公园大门外，迟迟没有上车，于是负责开车的警员探头出车窗，朝那位没上车的警员大喊：
　　“喂！浩子！还不赶紧上车！”
　　那被叫做浩子的警员回头，随后也快步走到了面包车这边，却摇摇头笑着说到：
　　“王队，我就不上车了，我家就在附近，不远。”
　　“不远也总得走一阵吧，来！上车！”
　　王队还是热情地招呼着浩子上车，浩子还是坚持道：
　　“真不用了王队，我家不远的，就几分钟路，而且在这里蹲守了一整天了，我也想走一走，活动活动。”
　　“那行吧，我们就先走了啊，明天，还是八点，准时来这里报到，别迟到了哈！”
　　“好的王队！”
　　而后，王队驾驶着面包车，带着小队的警员们离开了。
　　林浩呆望着离开的面包车，思绪却回到了今天上午的时候。
　　“大概...是我眼花了吧...”
　　呆愣了一阵，林浩揉了揉脑袋，自言自语着起步朝自己家的方向行去。
　　林浩租住的房子确实离东湖公园很近，不过六七分钟，他就走到了租房的小区门口。
　　然而在临进小区之前，林浩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在小区门前伫立了十来秒钟，林浩转身，朝着远离小区的方向走去。
　　......
　　赵云中虽然将叔叔赵勤叫到了自己房间，但他确实只是跟叔叔讨论了一阵最近的案件，犹豫之下，最终还是没有提起赵依妙今晚遭遇的怪事。
　　在回到家中之前，赵云中确实是想将这件事情告诉给叔叔的，他之前的想法，本来是叔叔虽然是普通人，但毕竟还有一层局长的身份，让他知道的话，或许可以让他动用自己的人脉，从侧面辅助调查。
　　但这样的想法，在家门口听到赵依妙提起关于郑宇的怪异之处后，赵云中便不得不考虑暂时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了。
　　赵云中是清楚自己叔叔的脾气的，虽然叔叔身居局长之位多年，肯定有着出色的涵养，但那是在不触及家人安全的前提下。
　　若是现在让叔叔知道了妙妙的事情，并且还让他知道和郑宇有关，叔叔肯定会坐不住。
　　而另一方面，则是赵云中考虑到，自己若是告诉了叔叔妙妙遭遇的怪事，叔叔肯定会请求他保护妙妙，然而一想到自己之前被那股未知的力量所控制，完全无法反抗地在大街上狂奔...
　　赵云中不得不承认，以他自己目前的能力，根本就保护不了妙妙。
　　但这件事情不能跟叔叔承认，不然叔叔很可能会失去理智。
　　于是，赵云中只得选择将整件事情隐瞒下来。
　　赵云中与叔叔交谈的内容，便是将最近的几件案子梳理了一通，同时也请叔叔明天派人来，将他房间里的那个木箱转移到警局里去。
　　赵云中已经跟异事科的收容与研究部联系过，他们会尽快派人来收容那个仿真娃娃，并带回去研究。
　　叔叔离开房间前，还拍着赵云中的肩膀，让他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晚上回来后，都可以像今晚这样，陪妙妙出去散散步，两兄妹多年不见，这样走走聊聊，也可以重新增进一下感情，同时放松一下工作积累下来的疲惫心情。
　　赵云中有苦也不能说出口啊，只能笑着答应。
　　不过，在叔叔离开房间之后，赵云中将小灵唤了出来，犹豫着思考了一阵后，他向小灵吩咐了一些事情。
　　之后，赵云中来到了赵依妙的房间前，轻轻敲响了房门。
　　“云中哥，有事吗？”
　　赵依妙将房门拉开了一半，探出半截身子，歪着脑袋。
　　“嗯。”
　　赵云中笑了笑道：
　　“我可以进去吗？”
　　赵依妙没有应声，但是完全拉开了房门，自己还是一半身子藏在门后。
　　赵云中便走进了房间，看到赵依妙弓着身子轻手轻脚地关门，有些好笑道：
　　“这是你自己房间吧，干嘛跟做贼一样？”
　　赵依妙在关好房门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理会赵云中，而是一个飞扑蹦到了床上，然后打滚儿转了几圈才抱着一个布偶熊坐了起来，笑着对赵云中说到：
　　“嘿嘿，云中哥，你自己找地方坐哈。”
　　好多年没看到自己这个堂妹活泼可爱的一面了，赵云中此时也露出了轻快的笑容，打量着房间。
　　赵云中打量一周后的唯一感觉，就是干净整洁以及...好多的书！
　　四面墙，有两面墙都是整整齐齐摆满了书的书架，其中一个书架中间空出了一张书桌的位置，书桌上摆放着台灯，另外两面墙，一面墙被床靠着，一面墙是入墙式的衣柜，除这些以外，房间里就没有其它布置了。
　　连梳妆台或是等身镜都没有，所以这并不像是一位少女的房间。
　　唯一大概有着几分少女风格的物件，大概就是赵依妙怀中那只半人大的布偶熊了。
　　“所以，这就是学霸的房间吗？”
　　赵云中走到书桌前，拉出椅子坐下的同时，忍不住向赵依妙调笑道。
　　“哼，给。”
　　赵依妙撇撇嘴，将怀中的布偶熊扔给了赵云中，然后笑道：
　　“嘿嘿，那些书，其实都是装饰品，我翻那些书的次数，远远比不上我抱这个熊的次数。”
　　“这...”
　　赵云中看着怀中接过来的布偶熊，忽然愣了愣，然后说到：
　　“这个玩具熊？”
　　“云中哥不认识了吗？”
　　赵依妙笑看着赵云中。
　　“这玩具熊，都快十年了吧？你竟然还留着？”
　　赵云中瞪着眼睛看向赵依妙，眼神中除了惊讶，其实也有欣喜与感动。
　　赵依妙此时则是鼓了鼓嘴巴，故作不满地说到：
　　“还不是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云中哥都没给我送过新的礼物！”
　　“是是是，我的错！”
　　赵云中立刻举手认错，并承诺道：
　　“妙妙今年生日快到了吧，云中哥一定给你个大大的惊喜！”
　　“好，我等着。”
　　赵依妙轻笑着。
　　随后，房间里安静下来。
　　过了一阵，赵依妙歪头说到：
　　“云中哥，有话要跟我说吧。”
　　“嗯。”
　　赵云中点点头，然后问到：
　　“妙妙，你害怕吗？”
　　赵依妙偏头思考着的样子，然后低头轻声说到：
　　“挺怕的。”
　　这么说了，她却忽然抬头看着赵云中，笑道：
　　“但不是还有云中哥嘛，云中哥今晚救了我，所以我不怕了。”
　　“妙妙...”
　　赵云中微微愣神，心中又是一阵感动，感动之后，又不禁有些愧疚。


第139章 一三六章 热闹（4K）
　　原本是打算以比较放松的心态与妙妙闲聊，希望这样能够分散她的注意，让她不至于太过恐惧。
　　但赵云中在看到赵依妙这样懂事的表现之后，心情怎么也放松不下来了。
　　当然，赵云中心里更多的是心疼，以及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愧疚。
　　本就不擅长说一些逗人开心的话题，现在赵云中怀着沉重的心情，就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云中哥？”
　　看到赵云中发愣，赵依妙轻轻喊了一声。
　　“嗯，妙妙。”
　　赵云中应声的同时，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本小红书。
　　“这是封灵之书，你拿着。”
　　将封灵之书递给赵依妙，赵云中神情严肃地嘱托道：
　　“一定！一定要随时随地将这本书带在身上！”
　　“哦。”
　　赵依妙有些傻愣愣地接过封灵之书，在手里拿了一阵之后，她蓦地瞪了瞪眼睛，惊奇道：
　　“诶？这本书一直冰冰凉凉的诶！”
　　“嗯，我想，你应该已经猜测到，我所从事的工作比较特殊。”
　　赵云中说到：
　　“这本书呢，我暂时无法跟你解释太多，但你只要知道，它不是一般的书，我能从事这份特殊的工作，拥有一些特殊的能力，都是来源于这本书，总之...”
　　说到这里，赵云中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然后才继续说到：
　　“总之，这本书比我要厉害，能够代替我来随时保护你，所以你一定要随时随地带在身上！”
　　赵云中能够如此肯定小灵能够保护好妙妙，自然是跟小灵沟通过的，小灵是有信心抗衡那股力量的，只不过当时它被那个女鬼给招走了，才让主人被那股力量给控制了。
　　“嗯！好的云中哥！”
　　赵依妙乖巧地点头，而后却忽然皱了皱眉，问到：
　　“洗澡的时候呢？它防水吗？”
　　“额...”
　　赵云中倒是没想到这件事情，一时间有些被问住了。
　　通过与小灵之间的心神感应，赵云中倒是清楚了，如今小灵这副小红书的样子，只是它变化外显出来的形象而已，虽然并不防水，但对它自己本身不会有任何影响，洗澡之后，它自己“更新”一下外显形象就能完好如初。
　　“其实，没什么问题，它不是普通的书。”
　　赵云中便这么跟赵依妙说了，但赵依妙还是皱着眉，将封灵之书举到赵云中面前，说到：
　　“可是，它虽然只有巴掌大小，平时放在兜里也还行，但洗澡的时候，我怎么将它放在身上？总不能一直拿着它吧？”
　　“嗯...”
　　赵云中又被问住了，但他想了想，说到：
　　“要不我给它穿根绳，你挂在脖子上？”
　　“这个...”
　　赵依妙沉吟片刻，说到：
　　“倒也还行，我自己来吧！”
　　说做就做，赵依妙立马蹦下床，在书桌抽屉里找出了一根细绳，然后又跑去找妈妈要了跟针，回到房间里，将封灵之书摁在书桌边沿，准备扎针的时候，赵依妙忽然感觉到自己按在书上的手，似乎被一股力量推了一下。
　　赵依妙一惊，顿时加大了力道，将封灵之书死死摁住，另一只手用力扎针。
　　封灵之书不厚，但也不算薄，所以针没扎太深便扎不动了，赵依妙便抓起书桌上的水杯，用杯底狠狠砸。
　　赵云中在一旁看得一脸呆滞，似乎从来没想过自己这娇柔可爱的妹妹，竟也有如此“暴力”的一面。
　　而在心神感应之下，赵云中也听到了小灵在跟他抱怨。
　　小灵很委屈，很不喜欢被这样对待，但因为是主人的妹妹，所以小灵只能忍受。
　　赵云中只能在心里安慰小灵，告诉它现在也是无奈之举，也是暂时这样，而且之后妙妙肯定不会再这么对待它的。
　　在赵云中暗地里安慰小灵的时候，赵依妙终于将针连着线一起穿过了小灵的身体，之后将针取掉，细绳打上结，“小灵项链”便算制作完成了。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赵依妙捏着绳结提起来，将封灵之书吊在空中，对赵云中说到：
　　“不过，感觉还是大了点，挂在脖子上应该不会太舒服。”
　　“特殊时期，妙妙你还是将就着吧，记住，一定不能让它离身！”
　　赵云中也只能无奈劝道。
　　“嗯！”
　　赵依妙笑着点头，开心道：
　　“毕竟是云中哥送的礼物嘛，我肯定一直带在身上！”
　　【不对！小灵不是礼物！主人不会将小灵送给别人的！对不对？】
　　赵云中还没反应过来，小灵已经通过心神感应向赵云中抗议了，赵云中这才苦笑着向赵依妙说到：
　　“很抱歉妙妙，这本书，并不是礼物，它是我...”
　　赵云中的话忽然停顿下来。
　　赵依妙则是笑道：
　　“嘿嘿，我开个玩笑啦，这本书肯定对云中哥十分十分重要，但云中哥还是选择暂时将它送给了我，那么我是不是至少在云中哥心中，也算十分重要了呢？”
　　“嗯。”
　　赵云中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点头。
　　他不清楚自己到底还有多少时日，所以每一个家人在他的心中的地位，与家人相处的时光，以及保证家人的安全，都是无比重要的。
　　赵依妙轻笑着，将封灵之书挂在了脖子上，眼神里满是开心的好心情。
　　赵云中沉重的心情也终于放松了几分，然后又认真严肃地向赵依妙说到：
　　“说说今晚的事情吧，你为什么一定要拉着我一起出去散步？是因为郑宇吗？”
　　“嗯。”
　　赵依妙点点头，说到：
　　“今天下午离开游乐园的时候，郑宇跟我说，‘玩得还开心吗？要是没玩够，今晚再来。’我妈还说他是在开玩笑，但我知道，他就是想我今晚再去游乐园。”
　　游乐园？
　　赵云中微微眯起眼睛，那小子究竟想干嘛？游乐园里是否有什么东西？
　　心中疑云窦生，但赵云中却笑着对赵依妙夸奖道：
　　“妙妙你真的很厉害，遇到诡异的事情还能保持冷静，并想办法寻求帮助，真的很棒！比你云中哥当初强到不知道那里去了！”
　　“嘿嘿！”
　　赵依妙高兴地笑着。
　　但赵云中还是不得不严肃地提醒道：
　　“不过，你不要多想，也不要去好奇，在封灵之书的保护下，依旧保持往常的生活习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郑宇交给我来对付，知道了吗？”
　　夸奖她，是让她保持着冷静与信心，不因为恐惧而做出失去理智的行为，这就够了。
　　在诡异事件中，灵探都得好好斟酌每一步的行动，普通人只会做得越多错得越多，反而干扰灵探的正常工作。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赵云中也颇为无奈，他又想起了陈金全那个倒霉蛋，要不是人偶小姐，那家伙已经完全没救了。
　　“嗯！云中哥放心！”
　　赵依妙笑道。
　　赵云中欣慰地笑着。
　　他是真的比较放心了，不仅仅是相信赵依妙，也是相信小灵。
　　“云中哥，能够说说你真正的身份和工作吗？还有我身上遇到的怪事，郑宇为什么能够控制我的行为？”
　　赵依妙看着赵云中，眼神中满是好奇。
　　“不是说让你别好奇吗？”
　　赵云中无奈笑道。
　　“哦...”
　　赵依妙微微低下头：
　　“对不起，云中哥。”
　　“唉...”
　　赵云中微微叹气，也知道正常人遇到了这样怪异的事情，除了本能的恐惧以外，好奇自然也是另一种无法抑制的本能。
　　“我可以跟你说一部分，你也知道，我的工作特殊，有些事情，不能随便...”
　　“嗯！我不会多问的！云中哥。”
　　赵依妙立马抬起头，一本正经地保证道。
　　赵云中知道，自己之前的叮嘱，算是没多大效果了，不过也还好，毕竟还有小灵盯着妙妙。
　　于是接下来，赵云中开始简单地给赵依妙讲述了自己这些年来的工作经历，赵依妙一直认真听着，倒也确实没有问任何问题了，赵云中讲了什么，她就听什么。
　　大约半小时后，赵云中离开了赵依妙的房间。
　　赵依妙在赵云中离开之后，发了好一会儿呆，似乎刚才从赵云中那里听来的经历，让她一时间难以消化。
　　不过，她忽然间露出了笑容，然后拍了拍吊在胸前的封灵之书，说到：
　　“喂，小红书，你是活的吧，能说话吧，能跟我说说话吗？”
　　封灵之书没有反应。
　　“你不理我也没关系，就是想谢谢你。”
　　“哦，还有想跟你道个歉，刚才扎针穿线的时候应该弄疼你了吧？对不起哦。”
　　“诶？对了，你能不能变小一点啊？你这个大小，搭在我胸上有些不太舒服。”
　　“小红书？”
　　封灵之书一直没有反应，赵依妙也并不心急。
　　她躺在床上，偶尔对封灵之书说一两句话，然后渐渐睡着。
　　......
　　带着金边眼镜的少年，闲庭漫步般走进了楼栋里。
　　他的步伐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底楼楼道里的声控灯自然也不用工作了。
　　走到电梯门前，少年正准备按下电梯按钮。
　　啪嗒—
　　一声清脆而短促的声响，火光同时亮起，微微照亮了电梯门前这部分空间。
　　“哎哟！”
　　少年似乎被吓到了，一声不大声的惊叫之后，敏锐而勤劳声控灯立马开始了工作，照亮了整个楼道。
　　看清了靠在电梯门另一边的人之后，少年惊讶道：
　　“赵大哥？你在这里干嘛？怪吓人的！”
　　“郑宇同学。”
　　赵云中吸了口刚刚点着的烟，吐出烟气的同时，看着那少年，笑道：
　　“你没必要这样。”
　　郑宇也笑，然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却什么也没说，按下了电梯按钮。
　　电梯门打开后，郑宇走了进去，这才扭头对赵云中说到：
　　“赵大哥不上楼去吗？”
　　赵云中微微一愣，然后笑看着电梯里的郑宇。
　　这小子，似乎打算装到底了。
　　“哦！我忘了赵大哥还在抽烟啊，真是不好意思，那赵大哥你慢慢抽，不过我觉得就算在楼道里，抽烟也不太好，赵大哥最好还是去外面吧，我就先上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郑宇的手指已经按在了关门按钮上，电梯门在他话刚刚说完的时候，正好关上。
　　赵云中看着关好的电梯门，看看手中的烟，再抬头看了看楼道里的摄像头，意识到在这里抽烟确实影响不好。
　　于是走出楼去，找到一个垃圾桶，就站在旁边慢慢地抽。
　　想着刚才郑宇的表现，想起他那过分苍白的脸色，赵云中忽然咧嘴笑了笑。
　　果然如他所想，普通人突然获得了强力的特殊能力，自然是不可能白白获得的，必然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而且，赵云中推断，郑宇这么急着避开自己，肯定是今晚使用了那股力量却被那女鬼吓了回去，遭了反噬。
　　虽然确定了这一点，但赵云中也不会今晚就贸然展开行动，那郑宇虽然有意避开他，但那小子并没有真正的慌乱，多半还有底牌，而且自己刚才刻意见了他一面，他肯定会有所防备。
　　是否今晚就来堵一堵郑宇，见他一面，这件事情，赵云中也是考虑了良久的。
　　现在看来，虽然有些打草惊蛇了，但也算确定了一些有用的情报。
　　趁着郑宇现在遭受了力量的反噬，暂时翻不起什么风浪来，赵云中决定联系即将支援来的灵探，布置一些计划了。
　　抽完烟，将烟头在垃圾桶上碾灭，赵云中却忽然愣了愣。
　　把烟头扔进垃圾桶中，赵云中朝叔叔家所在的楼栋走去。
　　......
　　这是一条老旧而宁静的街道，路灯没有，只有略显昏暗的冷白月光，街道两边也只有极少数的房屋中，亮着零星的灯光。
　　林浩沿着这条街道缓缓走着，昏暗的道路，他的目光却并没有注意脚下。
　　他一直遥望着街道的尽头，似乎那里有着他渴望的什么东西。
　　快要到达街道尽头了，林浩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拿出了手机，翻找出了今晚值守在东湖公园的小队队长的电话。
　　电话拨打出去的同时，林浩抬头看向街道的尽头。
　　那原本是一块荒芜石壁的地方，突兀地出现了一座古楼。
　　古楼角檐吊挂的灯笼，散发出橙红的光，林浩看得分明，他知道，这绝不可能是错觉。
　　嘟—
　　手机发出的忙音，让林浩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手机上，电话，好像没有打通。
　　林浩准备再拨打一遍，却忽然惊讶地发现，手机没有信号了。
　　本能地感觉到情况不妙，林浩最后望了那古楼一眼，立马转身准备离开这条老街。
　　然而，转身之后，林浩愣住了。
　　之前冷冷清清的昏暗街道，竟在他这一转身的瞬间，蓦地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各种吆喝与嬉笑怒骂传入林浩的耳朵中，看着那来来往往、姿态各异的行人们，真是好生热闹的夜市风情。
　　但林浩并不觉得热闹，他只觉得遍体生寒。


第140章 一三七章 书屋
　　沿着老街一路走来，林浩无比确信，这条街道上除了他自己以外，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影的。
　　然而现在，就在眼前，就在他一个转身之间，如此热闹的场面就这么诡异地出现了。
　　林浩本能地后退了一两步，然后又回头看了看那座古楼。
　　与街道上突然变得热闹的景象一样，这座古楼同样充满了诡异的气息。
　　而更让林浩心中惶恐的是，他总觉得这座古楼有种莫名地吸引力，让他有一股立刻就想进去的冲动。
　　他也在此刻意识到，其实从白天看到这座古楼开始，甚至说他能看到这座古楼，自己的同事们却没看到，或许就是因为那种莫名的吸引。
　　看着那古楼大门上方，书写着“三味书屋”四个大字的牌匾，林浩表情微妙。
　　内心里似乎有了两个声音，一个让他进入古楼看看，一个让他赶快离开。
　　心中纠结着，林浩却并没有发现，他自己正缓缓地朝着古楼大门靠近。
　　直到大门近在眼前，林浩才徒然惊觉，又是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古楼的大门随着轻微的吱呀声，缓慢地自行打开。
　　林浩呆愣地看着自动打开的大门。
　　既然都到这里了，要不...就进去看看？
　　被自己突然生出这样的想法吓得浑身一抖，然后林浩的神情变得有些怪异，他突然发现，自己莫名地平静了下来。
　　还是进去看看吧...
　　再一次这样想着的时候，林浩就没有任何恐惧了，相反的，他竟然有了某种强烈地期待感。
　　脚步跨进门槛，林浩面色从容地进入古楼之内。
　　他其实也想不通那种期待感是怎么回事，但他并不在意，他只知道此刻心中平静而沉淀下来的感受，是一份相当难得的心境。
　　就算只是进去坐坐，好好享受一番这种宁静，也是值得的。
　　林浩这么想着，开始打量起古楼内部的环境。
　　跨进门之后，林浩便看到了许多的书架，从大门内侧的两边开始，便依次排列进去，形成了一条长廊，在长廊的尽头，林浩看到了一扇山水古画的屏风，屏风前有一张案桌，案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一顶小巧的香炉，轻烟袅袅。
　　看着这古色古香的景象，林浩感觉心中更加平和宁静，那些工作生活中的烦恼似乎已经完全不用去在意。
　　回身准备去关一下大门，却发现大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林浩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慌乱。
　　沿着书架形成的长廊缓步行进，林浩也同时在看着两边的书架，书架上的书籍让林浩稍稍有些奇怪。
　　那些书大小、厚度、颜色都几乎是一模一样，有些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模型？
　　出于好奇，林浩便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本，简单翻看了一番，然后又翻看了另外几本，林浩眉头渐渐皱起，而后又忍不住笑了笑。
　　还真的只是“模型”...
　　那些书不仅外形一模一样，内容也是，都是“无字天书”。
　　正准备将取下来的书随意摆放回书架，林浩突然似有所感地扭头看向案桌那边，双眼睁大了一瞬间后，表情变得有些奇妙了起来。
　　“如果客人对手中的书没兴趣，还请好好摆放回去。”
　　在屏风前，案桌后，一位身着黑青色长袍的中年男人，他姿态随便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目光始终落在手中的书上，头也不抬地说着：
　　“请摆放整齐，我可不想浪费看书的时间来重新整理。”
　　“当然，如果客人有感兴趣的书，可以拿来在我这里登记，是借是买，随客人意愿。”
　　林浩摆放书籍的手僵在半途中，他保持着侧头张望的姿势，眼神惊异地看着那个中年男人，好一阵之后才语气微妙道：
　　“你是？这‘三味书屋’的主人？迅哥儿？”
　　林浩问出这句话之前，心中是浪涛翻滚，好不平静，那中年男人无论样貌与穿着，都太有某种既视感了！
　　“这不好说。”
　　中年男人仍不抬头，淡淡说到：
　　“主要在于客人怎么认为。”
　　“我怎么认为？”
　　林浩一脸懵，他将手中的书放回到书架上，整理好后朝案桌那边走去。
　　走到案桌之前，林浩仔细打量着这位中年男人，越看越觉得太像那个所有学生谈之色变的男人！
　　“客人不去找你想要的书吗？”
　　中年男人终于抬头看向了林浩，眼神不耐烦地说到：
　　“我的时间有限，客人自己去找想要的书吧，找到了来我这里登记就好。”
　　林浩被那不耐烦的眼神看得心中一慌，但还是不解地说到：
　　“你这里的书...不是都是空白的吗？”
　　中年男人继续低头看书，淡淡说到：
　　“不是客人想要的，自然不会显示。”
　　“这？”
　　林浩张了张嘴，满脸惊疑。
　　但很快，林浩恢复了平静，这个地方本就诡异，这里的书有些奇怪便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偶尔听到中年男人翻书的声音。
　　林浩站在案桌前，渐渐地浑身不自在起来，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整个人陷入了奇怪的迷茫呆愣之中。
　　就这样，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中年男人将手中的书合上，书同时消失在他的手中。
　　“好了，今天的时间到了，客人请回吧。”
　　随着中年男人的话音落下，林浩也终于回过神来，他看向中年男人，正准备张嘴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眼前景象突变。
　　黄白色的灯光下，林浩看见了小区的门禁，看到了旁边的门卫室。
　　自己一瞬间就回到了租住的小区门口？！
　　林浩一脸震惊，然后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确认了自己不是在做梦，眼前的景象也不是幻觉。
　　仅仅是一句话，就将自己凭空送回来了？！
　　那个神似迅哥儿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林浩神不守舍地掏出门禁卡，进入小区后也是心不在焉地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走着走着，林浩始终感觉到哪里不太对，他突然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时间是差三分钟到九点。
　　林浩记得他们交接班的时间是在八点四十左右...
　　短短十几分钟，他根本不可能去到那条老街！
　　那么，他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他看到的那条热闹的老街，那诡异的古楼，那奇怪的中年男人......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觉吗？
　　不是！
　　林浩很肯定自己绝对是遭遇到了诡异事件，他打开手机的电话簿，准备给队长汇报一下自己的情况。
　　但在一通电话结束之后，林浩才意识到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跟队长说出自己的遭遇，心中想的是要向队长汇报自己遇到的诡异事件，说出来的话却是一些日常问候。
　　他无法跟其他人提起那座古楼的存在！


第141章 一个交代
　　没有太监！没有太监！不会太监！
　　说一说消失的这一周干了些什么事情吧。
　　其实就一件事情，我和几个同事把公司告了。
　　工资从来没有按时到账过，之前出差的费用都是我们员工自己垫，报销的费用一直下不来，项目提成更是拖欠了快一年了。
　　加上之前家里发生的事情，自闭了大半个月了，有些负能量的情绪也不好在这里抱怨，就不细说了。
　　总之呢，很抱歉一声不响地消失了一周。
　　对不起等更新的大家了！老猫磕头（嘣嘣嘣！）
　　不管结果如何，这垃圾公司肯定是不会待下去了，辞呈已经准备好，就等领导签字了。
　　之后呢，先专心写书吧，这本书一定会好好写完的！


第142章 一三八章 宝宝
　　在白茫茫的空间之中，苻子卿的脸蛋上正微微有些失望。
　　不久之前，将明仲的灵体引进空间之后，苻子卿便迫不及待地转变为意识形态，侵入到明仲的灵体之中，将他灵体内的异场能量分离了出来。
　　不过，苻子卿并没有完全将明仲灵体内的异场能量分离出来，因为在分离的过程中，苻子卿发现，已经彻底跟黑色晶体融合后的明仲的灵体，在她分离那些异场能量的时候，产生了比较强烈的反应。
　　就在她分离出一部分异场能量的时候，明仲的灵体就十分明显地抖动了一下。
　　虽然明仲一声不吭，但苻子卿知道这种分离的行为，让明仲的灵体正在遭受着某种痛苦。处于意识形态的苻子卿，感官是异常敏锐的，而她侵入到明仲灵体内之后，便能更加直观地感应到明仲的感受。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对明仲的灵体造成伤害，苻子卿立马停止了分离异场能量的举动，从明仲的灵体内钻了出来，恢复了正常形态。
　　失望肯定是有些失望的，尽管之前嘴上说了要将这小子当作探测并提取异场能量的工具人......
　　“呵，你的灵体也太弱了！”
　　恢复正常形态的苻子卿，看着明仲面色苍白，一脸快要虚脱了的样子，其实颇有些于心不忍，然而张嘴出口的话，却是一通不屑地嘲讽：
　　“我只是分离了这么一点点，你就受不了了？”
　　这么说着的时候，苻子卿又举起右手来，手中抓着一小团漆黑的能量。
　　“学姐，我...”
　　明仲苦笑着，正要说些什么，却被苻子卿打断：
　　“别说话，也别乱动！”
　　苻子卿向明仲靠近，将手中那一小团异场能量递到了明仲面前，说到：
　　“你试试能不能将它吃回去？”
　　“哈？”
　　明仲瞪着眼睛看着苻子卿，表情有些懵懵的。
　　“哈什么哈，叫你吃了它，快点！”
　　苻子卿也是瞪了瞪眼睛，催促着。
　　一开始完全不曾想到，分离异场能量出来，会对明仲造成伤害...当然，苻子卿也知道，她有些太心急了，本来应该以尝试的心态，一丝丝地分离，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下子分离太多，让明仲遭受重创。
　　但分都分了，她就是想着，这团异场能量本来就是明仲灵体内分离出来的，那么让他吃掉的话，应该能够补充回去，让他不至于这么难受。
　　“哦，我吃，我吃。”
　　见学姐催得急，明仲也只好笑着准备抬手接过那团能量，然而他几次试图努力抬起手来，都只是颤颤巍巍地抬到一半便失败了。
　　苻子卿看在眼里，便板着脸道：
　　“张嘴，我喂你。”
　　“嘿嘿，那麻烦学姐了。”
　　明仲面色难看，却笑得有几分窃喜的意味。
　　“笑什么，张嘴！”
　　苻子卿满脸嫌弃，将手中那团能量塞到了明仲嘴边。
　　啊巴—啊巴—
　　明仲像个被逼着喂药的小孩子一般，慢吞吞地张嘴然后又马上闭上，之后又缓缓张开，苻子卿顿时更加嫌弃了，柳眉倒竖道：
　　“你在干什么？很好玩儿？好好张嘴行不行！”
　　这么说着却突然面色一变：
　　“不好！好像来不及了！”
　　在苻子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异场能量已经脱离了她的手掌，向着空间上空飘飞而去。
　　“喔，学姐，它飞了。”
　　明仲仰头看着飘飞得越来越高的异场能量，脸上竟然露出了莫名的笑意。
　　“谁叫你磨磨蹭蹭？活该！”
　　苻子卿虽然淡淡地这么说了，但还是立马动身朝那团能量追去。
　　看到学姐追逐着异场能量而去的曼妙身影，明仲什么话也没有说，但脸上的笑容明显更多了。
　　片刻之后，苻子卿飞回到明仲面前。
　　“没追上，不见了，被空间吸收了。”
　　听到学姐这么说了，明仲却是笑着道：
　　“没事，我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
　　明仲抬手揉了揉脑袋，笑道：
　　“学姐你看，已经能动了，没什么大碍了。”
　　苻子卿只是盯着明仲看。
　　看得明仲有些疑惑：
　　“学姐怎么了？”
　　“这片空间里，根本就没有重力。”
　　苻子卿说到：
　　“而且你还是灵体状态，即使是在外面，也不会受到重力的影响。”
　　“嗨...”
　　明仲沉默了一阵才突然叹道：
　　“我那拙劣的演技...果然瞒不住学姐啊...”
　　灵体不受重力影响，那么他只要还能动，就不存在什么因为太过虚弱就抬不起手来这种事情。
　　“学姐不要生气哈，我只是开个玩笑，并不是真的要学姐喂...”
　　明仲讪笑着这么说到，却被苻子卿打断：
　　“你没必要这样。”
　　苻子卿面无表情地说到：
　　“我现在是很渴望那种异场能量，但不需要以伤害你的方式来获取。”
　　“学姐，我...”
　　明仲又准备说些什么，然后却再一次被苻子卿打断：
　　“别自作主张做什么为我好的行为，我不需要你对我好。”
　　苻子卿面色平淡地说出这样的话，让明仲心中有些失落。
　　“特别是刚才那种，有损你自身的行为...”
　　苻子卿这么说着，微微别过脸去：
　　“最是令人讨厌！”
　　“额...”
　　明仲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到这个时候，苻子卿回过脸来看着明仲，语气终于缓和下来：
　　“别再这样了。”
　　“好。”
　　明仲笑着点头。
　　“还难受吗？”
　　苻子卿又问到，并在明仲开口之前，瞪眼强调道：
　　“说实话！”
　　“额...”
　　明仲将本来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然后扯动着嘴角，老实说到：
　　“还挺难受的。”
　　“嗯...你等等哈。”
　　苻子卿沉吟着，打量着明仲，然后竖起右手食指，集中了一下精神后，在指尖凝聚出了一颗“黄豆”。
　　“喏，把它吃掉看看。”
　　将手指伸到明仲面前，苻子卿这么说到。
　　明仲看着学姐指尖，看到那颗黄豆大小的纯白能量，突然双眼放光，一股源自于内心的渴望驱使他急不可耐地张嘴，啊—唔！
　　“诶诶诶！？”
　　苻子卿完全没料到明仲竟然会直接下嘴，被那小子咬住手指之后顿时吓得惊叫连连。
　　不过好在明仲是保持有大部分理智的，并没有下重口，只是轻轻咬着。
　　但就算只是轻轻咬着，苻子卿也是瞬间被下了定身咒一般，浑身僵硬住了。
　　直到苻子卿感觉到明仲口中，有某个柔软的东西在轻轻触碰着她的指尖，那一瞬间，仿佛有电流从指尖传遍了全身，一个激灵的同时，苻子卿也立马回过神来。
　　居高临下地斜视着如同婴儿一般**着自己指尖的明仲，苻子卿面色冰冷地正准备提醒明仲松口，明仲却自己松开了嘴，并意犹未尽地说到：
　　“学姐那是什么能量？我感觉很...”
　　说话的时候抬眼看到了学姐“慈爱”的眼神，明仲顿时卡住了。
　　“明仲宝宝，吃饱了吗？”
　　苻子卿笑容和善：
　　“没吃饱的话，我这里还有两个大包包哦。”
　　“两个...大包包？”
　　明仲呆呆愣愣地下意识看向了学姐的胸口。
　　好像，确实挺大的......
　　然而，苻子卿却将双手举到了胸前，捏起了两个小拳头，笑道：
　　“这两个大包包，你想尝尝吗？”
　　“不想！”
　　明仲赶紧摇头。
　　“嘿嘿嘿！”
　　苻子卿冷笑。
　　看到学姐的冷笑，明仲哪能不知道现在已经由不得他想不想了，顿时转身就跑。
　　苻子卿没有立马就追去，仍旧在原处淡淡冷笑着。
　　“你跑吧，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仓惶飘飞出了好一段距离后的明仲，也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只要还在这片空间里，那他怎么也不可能跑得掉。
　　必须要离开这片空间才行！
　　这么想着的明仲，猛然间心中有了一种奇妙地明悟，他似乎突然感应到了与外界自己身体的某种联系。
　　遵循着那种若有若无的联系，明仲感觉自己似乎能够离开这片空间了，便集中精神去感受那种联系。
　　而在远处，原本还胸有成竹地看着明仲慌乱逃窜的苻子卿，在看到明仲的灵体时隐时现之后，也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
　　“那小子...”
　　苻子卿自言自语道：
　　“有能力自己离开这片空间了？就像小皮球那样？”
　　苻子卿倒是可以立马阻止明仲，但她并没有那么做，她倒要看看那小子是否真的可以做到。
　　而且...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苻子卿淡笑着，消失在了空间里。
　　明仲还在全心全意地感受那种奇特的联系，并没有注意到苻子卿已经不在空间里了。
　　还差一点，就快要抓到了...
　　意识渐渐处在一种朦胧的状态下，在这种朦胧的状态下，明仲似乎在一片虚无之中看到了一条暗红的丝线，他正努力地让自己的意识去抓住那条丝线。
　　只差一点点了，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就好...
　　终于，在明仲感觉自己的意识马上就要触碰到那条丝线的时候，那条丝线似乎也感应到了他的努力，竟然主动地向他靠近。
　　然后，明仲感觉到那丝线瞬间形成了一个漩涡，将他整个吸引了进去。
　　眼前一片漆黑，但是很快便变成了一片暗红。
　　“这...”
　　看着四周缓缓涌动的暗红雾气，明仲一脸懵逼，喃喃自语道：
　　“这他喵是哪儿？！”


第143章 一三九章 眼熟
　　苻子卿在寝室中，坐在明仲的床边，玩儿着自己的手机，笃定地等着明仲出来。
　　然而在打完了一局游戏之后，苻子卿扭头看着明仲的身体，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不太对劲儿...”
　　“难道他发现我不在空间里了，就不出来了？”
　　将手机放到明仲床上，苻子卿进入到了空间里。
　　四下打量了一番，没有发现明仲的身影，苻子卿又凭借着对于空间的掌控，在空间中感应起明仲的方位，但感应了好一阵，苻子卿都没有发现他。
　　于是苻子卿又出现在寝室中，检查了一番明仲的身体，发现他也没有躲在身体中，之后又在寝室和寝室外都找了，仍然没有发现明仲。
　　又一次回到空间中的苻子卿，不禁发了发愣，面露出一些疑惑。
　　“那小子跑哪儿去了？”
　　苻子卿一开始还不是太在意，只是稍稍疑惑了一阵后，便回到寝室中去继续玩儿手机。
　　在她想来，明仲多半是还不太熟练，离开空间的时候随机出现在了外面的地方，她还估摸着，那小子多半就宿舍楼里或是附近什么地方，一时半会儿大概不敢回来了。
　　时间平静地流逝着，安静的寝室中，只有苻子卿的手机中发出游戏的音效。
　　到了某一刻，苻子卿忽然将手机扔到了床上，莫名地烦躁起来。
　　“我有那么可怕吗？！”
　　苻子卿瞪着床上明仲似乎熟睡着的脸庞，有些不高兴地质问起来。
　　当然，只是一具空壳的明仲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我就吓唬吓唬你，你至于这样？”
　　似乎有些无聊了，苻子卿坐在床边对明仲的身体说起了话：
　　“我要真想揍你，你能有机会跑？”
　　之后苻子卿又安静下来。
　　她静静地坐在床边，越想，就觉得事情似乎真的不对劲儿了。
　　苻子卿陷入沉思，回想这几天明仲和她的相处模式，那小子虽然在某些方面胆小面薄，但有些时候却异常地胆儿肥加不要脸。
　　而且就今晚发生的几件事情来看，那小子连那种事情都敢做了...现在没道理这么怕她，躲着她。
　　此刻想起那件事情，苻子卿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表情怪异。
　　“哼！”
　　不明意味地对躺在床上的明仲做出一个恶狠狠的表情后，苻子卿起身飘出了寝室。
　　对于明仲，苻子卿不能说完全了解他的德性，但她很确定，那小子就算真的怕了，也不可能这么久地躲着她。
　　况且，苻子卿其实很清楚，明仲之前在空间里慌乱逃窜的样子，至少有八成是装出来的。
　　那小子，只是在配合着她表演罢了，根本就没带怕的。
　　对于明仲胆子越来越大了这一点，苻子卿也有些无奈了，总不能真的打他一顿...
　　她要是真想打，在那件事情发生后就打了。
　　而另一方面，苻子卿的直觉告诉她，那小子这么久都没出现，肯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苻子卿飘出寝室之后，飞到了月光散射下来的夜空中。
　　按着苻子卿的猜测，明仲多半是离开空间的时候，没有掌握好方位，没有准确的回到他自己的身体中。
　　而对于明仲可能在哪里推测...
　　飘飞悬停在月光之下的苻子卿，忽然朝着川北中学的一个方位急速地飞去。
　　槐香苑的大门之前，冷白月光照映下，袅袅黑雾弥漫扭曲着。
　　苻子卿的身影轻飘飘地落在槐香苑之前的坝子上，随后缓步朝着大门走去。
　　看着那锈迹斑斑的铁栏门，看到那些仿佛鲜活着的黑雾，苻子卿似乎又听到了，某些混乱不堪、意义难明的低语。
　　守住心神，不去理会那些烦躁的声音，苻子卿走到了槐香苑的大门之前。
　　“把他给我吐出来！”
　　苻子卿平静而冷淡地说到。
　　槐香苑不会回答她，她的耳边仍然响着那些混乱的低语。
　　苻子卿虽然在尽力守住心神，但此刻已经有些吃力了，心中有些躁动起来。
　　于此同时，槐香苑大门前的黑雾徒然剧烈涌动，然后相互交叠冲击，在苻子卿面前形成了一个漆黑的漩涡。
　　那漆黑的漩涡中自然不会有任何光亮，看上去深邃幽暗，似乎只要触碰到便会陷入无边黑暗之中。
　　但苻子卿却平静地朝着那漆黑的漩涡走去，心中莫名地有一种直觉，明仲就在那漆黑的漩涡之后。
　　苻子卿当然也知道，槐香苑故意显露出这个漩涡，颇有些请君入瓮的意味，进去容易，之后想要出来，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不过，苻子卿还是决定进去闯一闯，找到明仲肯定是主要的，另外也是探探这槐香苑的底，反正迟早要找它算账！
　　而且，有空间在，苻子卿还是比较有把握...
　　这么想着的苻子卿，忽然脚步一顿，面色微变。
　　她感应到空间突然在拉扯着她。
　　这...苻子卿意识到，空间这是在提醒她，最好不要冒险。
　　但是，苻子卿只是停顿了一瞬，随后坚定地继续往漆黑的漩涡走去。
　　并不是苻子卿头铁，而是她感觉到空间拉扯着她的力道并不强烈，也就是说那漆黑的漩涡中肯定有麻烦，但那麻烦还没有到必须规避的程度。
　　对于明仲那小子，这几天相处下来，虽然有时候不太愉快，但苻子卿绝不可能放任这槐香苑将他吞噬。
　　一点点小麻烦而已，之后也可以让那小子感恩戴德，好好对自己恭敬一点儿，不算亏！
　　带着这样的想法，苻子卿已经走到了漆黑的漩涡之前，只要伸出手就可以触碰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漆黑的漩涡竟然开始收缩，一只手从漩涡正中心猛地抓了出来！
　　苻子卿下意识侧身一躲，然后感觉到那只手有些熟悉...
　　是明仲的手！
　　意识到这一点，苻子卿立马抓住了明仲的手，猛然用力往外拉。
　　漆黑的漩涡开始快速收缩，苻子卿也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那股吸力妄图将她和明仲一起拉进去。
　　“学姐！”
　　明仲从漩涡中探出了脑袋，一脸惊喜地看着苻子卿。
　　苻子卿没有理会他，默默地联系起空间的力量，继续往外拉。
　　明仲也努力地伸出了另一只手，反抓住苻子卿的手。
　　漩涡剧烈涌动，吸力在加大。
　　“学姐！学姐快用力啊！它想将我吸回去！”
　　明仲上半身已经出来了，但他也明显感觉到了漩涡的吸力比之前大了许多，有些着急的同时，也挤出笑容向苻子卿鼓励道：
　　“学姐加油！我就快出来了！”
　　“别吵！”
　　苻子卿冷喝一声，然后一咬牙，将体内宝贵的异场能量一并用上。
　　明仲瞪圆了眼睛，因为他看到学姐身上又发起了光。
　　然后一股巨力拉拽之下，明仲的身体终于完全脱离出了漩涡的范围。
　　在明仲即将完全脱离漩涡的前一瞬间，那漆黑的漩涡不再收缩，反而开始猛烈膨胀，如同一张巨口，要将苻子卿和明仲通通吞下。
　　然而也是这个瞬间，苻子卿联系空间，和明仲一起消失在了漩涡的巨口之下。
　　在白茫茫的空间之中，因为前一刻苻子卿拉拽的余力，明仲不受控制地扑进了苻子卿的怀里。
　　在学姐的怀抱之中，明仲的大脑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软乎乎的...
　　而苻子卿眉头紧皱，她也知道刚才用力过大，明仲会扑进自己的怀中是不受他自己控制的。
　　但是...很疼啊！
　　“你这憨脑壳是铁打的吗！？”
　　苻子卿一把推开明仲，面色难看地捂住胸口。
　　“学姐我...”
　　明仲讪笑着看向苻子卿，然后低下脑袋，诚恳道：
　　“我认打。”
　　“呵呵。”
　　苻子卿却是冷笑一声，忽然转移话题道：
　　“你怎么跑到那里去的？”
　　明仲虽然奇怪学姐怎么没有生气，但也不至于傻到继续招惹学姐，便老老实实地说了自己之前想要离开空间时的遭遇。
　　“暗红色的丝线...”
　　苻子卿想到了之前小皮球生出的那些丝线，其中也有暗红色的。
　　这跟那“真正苻子卿”难道有关系？
　　“你在那漩涡里发现了些什么？”
　　苻子卿又问到。
　　明仲轻轻摇了摇头：
　　“什么都没发现。”
　　“嗯？”
　　苻子卿皱眉，明仲则继续说到：
　　“里面全是无边无际、暗红色的雾气，我在里面没头没脑地乱窜了好久，除了那些雾，什么都没发现。”
　　“这样啊...”
　　苻子卿淡淡说到，心中却想着，还是得找个机会亲自去一探究竟，或许可以在那里面发现槐香苑的秘密，找到自己死亡的原因。
　　在这之后，苻子卿让明仲自己在空间里修养灵体，便不再理会他了，为了将明仲救出来，她自己也消耗不少，同样需要恢复。
　　明仲看了看静默下来的学姐，很识趣地没再找学姐说话，安安静静地待在空间里，修养灵体的同时，他也好奇地去研究起了那些散碎在空中的晶体碎片。
　　时间便这么平静地过去了好久。
　　苻子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快到十二点了，也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将视角切换到自己分离出去的一缕意识那边，苻子卿正打算通知赵云中可以开始准备“治疗”了，却忽然被一件东西吸引到了注意力。
　　在赵云中那边的视角下，赵云中正坐在一张书桌前，他手中拿着手机，似乎正在聊天。
　　赵云中在做什么苻子卿自然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赵云中书桌之上摆放着的一个米黄色的笔记本。
　　“那本子...怎么这么眼熟？”
　　苻子卿有些奇怪，便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
　　然后，苻子卿脸色大变。


第144章 一四零章 秘密武器
　　如果让苻子卿重新来一次，她肯定是不会再写所谓的日记了。
　　好端端的，写什么日记！
　　事实上，在苻子卿上了高中之后，写日记的频率确实减少了许多，只是偶尔利用日记的形式，将脑海中的一些小说灵感与记忆记录下来。
　　若不是今晚通过这种奇怪的视角，重新看到了这本日记，苻子卿几乎已经忘记了它的存在。
　　不过，就算已经快要遗忘了，就算苻子卿笃定自己的日记里没有任何需要羞耻的黑历史...
　　但在确定了摆放在赵云中书桌上的笔记本，就是自己当年的日记后，一股尴尬而恼怒的情绪还是不可避免地升腾起来。
　　苻子卿也有些疑惑，自己的日记，怎么会在赵云中这个完全不熟悉的人手中？
　　再然后，苻子卿立马想到了一个人。
　　“苻子煜！”
　　苻子卿在心中恶狠狠地默念起了某个混蛋哥哥的名字。
　　要不是她猜想到，哥哥应该是为了调查她的死因，才将自己的日记交到了赵云中这个灵探手中，苻子卿真想现在就去找哥哥算账！
　　收回思绪，将视角放回到赵云中那边。
　　赵云中用着异事科定制的手机，通过一款特制的软件，正在与白天联系过的那位S级灵探交流着。
　　看到手机上的时间还差两分钟就到十二点，赵云中便结束了与那一边的交流，收起手机。
　　对于那个女鬼，赵云中目前是最为忌惮的，对方既然之前通知了会在十二点将他和小灵拉入那诡异的空间中，那他就不得不一直注意着时间，确保自己在十二点是空闲的。
　　现在正好时间快到了，赵云中便收拾好自己的思绪，静静等待着。
　　不过，仅仅这一两分钟的时间，赵云中却莫名地感觉到漫长，便下意识地将手伸向了书桌上的笔记本。
　　将苻子卿的日记拿在手中后，赵云中便感到了一些奇怪与遗憾。
　　奇怪地是煜哥明明郑重其事地将这日记交给自己了，怎么短短一天多就变了卦？
　　而遗憾嘛，则是自己这两天太过繁忙，这日记根本就没看多少，只算看了个开头，但可惜明天就要将日记还给煜哥了，失去了一个通过日记来了解她的机会。
　　看着手中的日记，赵云中忽然眼神闪动了一下。
　　其实，今晚还有机会来着...要不，加个班？
　　这样的念头刚刚升起，却立马被赵云中自己压制了下去。
　　一方面，赵云中是觉得，既然已经答应了煜哥将日记还回去，自己若还是偷着看，是不诚信的，另一方面，则是他莫名地感到有些心虚。
　　或许是苻子卿的鬼魂正封印在小灵体内的缘故？
　　小灵就在自己身边，那么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苻子卿就在自己身边了，当着她的面偷看她的日记，确实不太好的样子...
　　不对！小灵现在在妙妙那里，那么...也不算当着苻子卿的面，可为什么还是会感到心虚呢？
　　大概，还是自己思想正直吧，不能容忍偷看别人日记这样猥琐的事情...
　　对，没错，应该就是这样！
　　赵云中一阵胡思乱想着。
　　然后时间就在他走神的时候，来到了十二点整。
　　“准备好了吗？”
　　突然响起在脑海的声音，让赵云中浑身一抖，思绪瞬间清醒过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赵云中感觉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后背竟然有些发凉。
　　“准备...”
　　赵云中刚刚说出了两个字，然后突然回头看了看床铺，又赶紧改口道：
　　“等等，等我上...”
　　然而，坐在书桌前的赵云中，并没有来得及将话说完，就瞬间失魂般呆愣了一下，然后双眼缓缓闭上，咚的一声，脑袋扣在了书桌上。
　　与之前一样，赵云中眼前一片不见尽头的苍白，身体也同样的不能动弹。
　　女鬼没有说话，赵云中也没有，其实他倒是有许多疑问，但根本说不出话来。
　　原本是打算让小灵今晚来套套女鬼的信息的，不过可惜，妙妙那里遇到了大麻烦，不得已让小灵去保护她了。
　　之后很快，赵云中又感觉到了之前那样，某种奇妙的能量将他包裹起来，他的灵体倍感舒适，渐渐地，他便在这种舒适的感觉中，沉睡过去。
　　“嗯？诶咦！”
　　本来在研究那些黑色晶体碎片的明仲，忽然飘到了赵云中的灵体旁，一脸惊疑。
　　赵云中的灵体十分淡薄，但明仲还是勉强认出来了，他瞪大了眼睛向苻子卿问到：
　　“这不是那个灵探吗？他怎么也进来了！？”
　　苻子卿完全没有回答明仲的意思，平淡地说到：
　　“你看着他，我先出去了。”
　　说完就准备消失，明仲赶紧喊道：
　　“学姐等等！”
　　“干嘛？”
　　苻子卿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明仲，明仲指了指那些晶体碎片，说到：
　　“我研究了一下那些碎片，有了一些发现。”
　　“嗯？什么发现？”
　　苻子卿停顿下来，也不禁有些好奇，但是她看了看沉睡着的赵云中，又转而说到：
　　“等我回来再说，你继续研究你的吧，我有急事。”
　　这一次说完之后，苻子卿便不等明仲做出任何反应就消失了。
　　明仲只来得及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眼见着学姐消失在了空间里，他随后又看了看赵云中，眉头紧皱起来。
　　“你怎么也进来了？”
　　明仲怪异地发出了疑问：
　　“学姐怎么会让你进来？”
　　陷入沉睡的赵云中自然不可能回到明仲，所以得不到答案的明仲便只好兴致缺缺地继续研究晶体碎片去了。
　　......
　　苻子卿出现在了赵云中的房间中。
　　分离出去的意识，不仅仅可以获得更多的视角，同时也算是一种定位，苻子卿可以通过这种定位，随时从空间中穿越过来。
　　她看见趴在书桌上的赵云中，他的手臂之下压着的一本米黄色笔记本，正是自己那多年不见的日记。
　　苻子卿没有任何动作，被赵云中手臂压着的日记本便自行抽离了出来，然后飞到了苻子卿面前。
　　房间的窗户自动打开，苻子卿正准备控制着日记本飞出去，却忽然转头，将目光停留在了墙角边的木箱之上。
　　她飘到木箱前蹲下，歪头盯着木箱。
　　“里面有什么宝贝？”
　　苻子卿有些好奇，因为她感觉到了木箱里，有极为轻微的能量波动。
　　回头看了看趴在书桌上的赵云中，想到他是什么异事科的灵探，那么这个木箱里，极有可能是...
　　“对付鬼魂的秘密武器！？”
　　苻子卿觉得很有这种可能，便打算打开木箱，一探究竟。
　　直接一抬手，做出了一个掀开盖板的手势，木箱上开始闪烁起诡异的花纹，但那些花纹瞬间便消散无踪。
　　“咦？是某种封印吗？”
　　苻子卿也注意到了那些花纹，但只是淡淡摇头道：
　　“好弱的封印。”
　　盖板随后便自动打开了。
　　苻子卿看到了木箱里的东西。
　　苻子卿瞪圆了眼睛，呆住了。


第145章 一四一章 感同身受
　　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木箱里的东西，苻子卿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也没有想歪。
　　这木箱里，的的确确是一具相当精致的仿真娃娃，从苻子卿观察过的各种细节来说，算十分的逼真了。
　　“好家伙！这玩意儿看起来就绝对不便宜！”
　　苻子卿小声赞叹着，然后回头看了看趴在书桌上的赵云中，露出了lsp都懂的表情。
　　“这赵云中会玩儿，看来灵探的工资很可观啊，这样的高档货都舍得买。”
　　话虽然这么说了，但苻子卿目光再回到木箱里后，神情却并没有那么调笑了，立马变得认真了起来。
　　这娃娃是被封印在木箱里的，再加上苻子卿刚才也感应到了一些微弱的能量波动...
　　之前说的话也只是玩笑而已，苻子卿虽然不了解赵云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她相信身为灵探的赵云中既然将这娃娃封印了起来，那么这玩意儿肯定不会是正常用途的娃娃，绝对有诡异的地方。
　　她微微皱眉地盯着这具异常精致的娃娃，伸出手指试着戳了戳它的脸。
　　手指直接穿透了进去，没有戳到实处的感觉，这很正常，苻子卿并没有感到意外。
　　接下来，苻子卿整个手掌便在娃娃体内摸索了起来，不久后她收回手掌，掌中抓着一团灰黑色的雾气。
　　“这是...”
　　苻子卿盯着手中的雾气，表情有些疑惑。
　　“是鬼气？但又感觉有些不一样。”
　　对于鬼气，苻子卿还是比较熟悉的，毕竟之前也吃过了不少，形态和“味道”都记住了。
　　但是此刻手掌的这团雾气，形态与鬼气无异，“气味”却有些许差异。
　　苻子卿说不出这种差异具体如何，但感觉却十分清晰。
　　“又是一种新的能量？”
　　嘴中这样疑惑着自言自语，苻子卿决定将这团雾气带回空间研究。
　　不过，在回到空间之前，还得将自己的日记安置好。
　　物品是不能被带进空间里的，大概只能先将日记放到明仲寝室里了。
　　苻子卿绝对不会将日记放回到哥哥家里去，从她发现自己的日记竟然在赵云中这个外人手中那一刻，苻子煜那个混蛋哥哥便已经失去了她的“信任”。
　　心中吐槽着苻子煜的不靠谱，苻子卿招了招手，让日记本飞起来，分离出一缕意识附着在它的身上，控制着它飞出窗户，在夜空中朝着明仲寝室的方向飞去。
　　做完这件最重要的事情之后，苻子卿才有了闲心来继续观察木箱里的娃娃。
　　“感觉，这娃娃看起来没那么逼真了...”
　　对视了一阵娃娃那呆板无神的眼睛，苻子卿又看向了手中的灰黑雾气。
　　“是因为我将这团雾气取出来了吗？”
　　话虽然是带着几分疑问的语气，但苻子卿心中却毕竟肯定了。
　　之后苻子卿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娃娃已经没有了任何诡异之处，便让木箱盖板盖上，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你那封印我是没办法恢复了，不过我将这娃娃体内的‘鬼气’取了出来，应该也不用再封印了吧。”
　　苻子卿朝趴在书桌上的赵云中说话，看起来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这娃娃现在只是普通的娃娃了，赵同学可以放心使用了。”
　　“哈哈哈...”
　　话说完，苻子卿还是没能忍住，噗呲笑出了声。
　　虽然是因为一时好奇，将这木箱的封印给破坏了，当时苻子卿也意识到自己可能闯祸了，但之后她也顺手将问题给解决了，仔细想想，比起封印被破坏掉，这娃娃变成了普通娃娃，赵云中或许还赚了。
　　“嗨，我可是做了件大好事呢！”
　　感叹着，苻子卿准备将灰黑雾气一起带回到空间里，却忽然又皱起了眉。
　　“怎么又有奇怪的能量波动？”
　　苻子卿这次没有看向木箱，因为她感应到的能量波动在这房间之外，那股能量波动之中，还有一些令她感到熟悉的“味道”。
　　从赵云中房间的门板穿过，再钻过了一堵墙壁，苻子卿出现在了赵依妙的房间里。
　　苻子卿看到一位少女半身笔挺地坐在床上，神态却是安详得像是睡着了。
　　不对，苻子卿凑近一看，发现少女确实正处于熟睡的状态中，但奇怪的是，她怎么坐起来了？梦游？
　　“嗯...嗯？”
　　苻子卿忽然发现这少女有些面熟，好生回想了一下，便想起来两三天前才在登科楼看过这小姑娘的照片。
　　“嗯，是那个年级第一。”
　　苻子卿可以确定，她感应到的能量波动正是来自于这里，在这位少女身上。
　　而随着苻子卿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她又注意到了少女胸前，一本相当眼熟的小红书。
　　“封灵之书？怎么...”
　　苻子卿先是有些奇怪赵云中的小宝贝怎么会在这少女身上，但随后想起当初少女那照片下的名字。
　　“嗯，都是姓赵的啊，是亲戚吧。”
　　只是这么简单的想了想，苻子卿也没有兴趣去细究少女跟赵云中的具体关系，她盯着少女胸前的小红书，忽然露出了笑容。
　　“我就说怎么感觉到有些熟悉的‘气味’，原来是小皮球啊，晚上好啊！小皮球儿~”
　　苻子卿的招呼并没有得到回应，但她也没有生气，因为她很清楚，现在的小皮球，正与某种诡异的力量“交战”中，不得空闲。
　　她之前感应到的能量波动，也正是来源于此。
　　“需要帮忙吗？小皮球。”
　　苻子卿又笑着问到。
　　当然，她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而在苻子卿的感应中，小皮球虽然确实在忙于应付那股诡异力量，但似乎已经开始占据着上风。
　　不然的话，苻子卿估计这少女现在也不会安稳地坐在床上了。
　　所以，苻子卿也只是随便问问罢了，小皮球既然有能力处理，她就不会浪费精力去干预。
　　小皮球其实现在慌得不行，它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可怕的女鬼会出现在这房间里。
　　它并不是没空回应，事实上它对付那股诡异的力量根本没有太大压力，甚至一直在牵引着那股力量，试图让那股力量反噬它的主人，但在几乎快要成功的时刻，女鬼却突然出现了，小皮球被吓到了，差点翻了车。
　　小皮球是又气又怕，怎么可能理会这女鬼，只好装出自己很忙的样子。
　　苻子卿守在少女身边，对于小皮球为什么不回应自己，她并没有太在意，因为她现在，对于那股试图控制这位少女的力量很有兴趣。
　　但既然已经决定不干预小皮球和那股诡异力量间的争斗，苻子卿便不会轻易出手，只是耐心地等待着它们分出一个结果。
　　不过，这个等待的时间，似乎有些漫长。
　　小皮球明明占据着上风，却始终与那股诡异的力量纠缠不休，苻子卿便渐渐发觉了问题所在。
　　这小皮球，明显是故意的！
　　意识到这一点，苻子卿就不管之前的决定了，直接出手。
　　而在苻子卿出手的瞬间，小皮球也立马感知到，出于某种慌乱而心虚的情绪，它竟然不管那诡异的力量，自个儿赶紧缩回到了封灵之书里，躲了起来。
　　没有小皮球的纠缠，那股诡异的力量遵循着本能的意志，准备立刻占据少女身体的控制权，却被苻子卿阻止了下来。
　　下一刻，那股诡异的力量忽然就诡异地消失了。
　　苻子卿微微呆愣了一下。
　　“跑掉了？”
　　眉头微皱，苻子卿试图找寻出那股力量的踪迹，却一无所获。
　　“可以，有点意思。”
　　看到少女因为那股力量地离去，身躯放松柔软下来，一下子躺倒在床上，发丝和衣衫都有些凌乱，神情看上去略微有些疲惫和痛苦，这下子，苻子卿是真的对那股诡异的力量来了兴致。
　　控制着凉被好好搭在少女身上，顺便梳理了一下少女凌乱的头发，苻子卿的指尖穿透划过少女的脸颊后，少女痛苦的神态竟然舒缓了下来，渐渐变为平静熟睡着的状态。
　　“都是可怜的年级第一啊...”
　　不知为何，苻子卿轻声说出了这样的话，莫名地，她对于少女这样的遭遇，竟然有些感同身受。
　　这样在人熟睡过程中，让人毫不知觉地被控制，做出本人完全不知道的行为...
　　这种诡异的未知力量，让苻子卿有一种微妙的既视感，让她想到了自己当初就是在熟睡之后，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天台之上，然后...
　　她不是不愿去回想那些痛苦的经历，而是事实上，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那晚睡着之后，到醒过来发现自己悬挂在避雷针上，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现在，苻子卿面前的这位少女，她的身上似乎正在发生着类似的事情。
　　“可怜的小丫头。”
　　苻子卿看着静静熟睡着的少女，眼神中微带着怜意，但她又立马轻笑了起来：
　　“但你也是很幸运的。”
　　说这话的时候，苻子卿分离出了自己的一缕意识，印入了少女的额头之中。
　　没看到，没发现就算了，但既然今晚碰到了，那么，曾经发生在苻子卿自己身上的苦痛，她绝不容许它再次发生在这位少女身上。
　　而且，这件事情让苻子卿感觉到，这或许是一个契机，如果能找到那股诡异力量的源头，那里或许有自己想要的真相。


第146章 一四二章 一张白纸（5K）
　　在少女的房间中稍稍逗留了一阵，见少女睡得安稳，苻子卿便消失在了房间里。
　　搭在赵依妙身上的凉被，在她大概胸口的位置，有什么东西微微鼓动着。
　　不一会儿，一本小红书撑开凉被，畏畏缩缩地探了出来。
　　终于走了吗...小皮球心想着。
　　小红书竖立在赵依妙的胸口上，封面上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转动着，似乎在确认那个女鬼是否还在。
　　好像真的走了...
　　小皮球心中松了口气，也有些庆幸，那个女鬼竟然没有找它算账。
　　然后它转身看向赵依妙，它没有什么复杂的想法，主人让它好好保护这位少女，那它就好好守护在她的身边好了。
　　只不过，那个女鬼突然出现在这里，让它的心中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主人那边的情况。
　　这样担忧着什么的情绪，让小皮球感觉自己有些奇怪，但只是小孩子心智般的它，很快便不去想得太多，钻回到了被窝里去。
　　刚刚跟那个诡异的力量纠缠了一番，虽然小皮球始终处于压制着的地位，但还是耗费了不少精力，最主要的，还是被突然出现的女鬼吓坏了，它现在必须要好好睡一觉才行。
　　那些不好的情绪，大概睡一觉就会通通忘掉了。
　　本来就十分安静的房间里，渐渐地更加平静了。
　　然而突然在某一刻，在小皮球位置所在的凉被之下，又一次有什么东西在鼓动着。
　　那鼓动着地动静只是短暂持续了三四下，而后重归平静。
　　不过在平静下来后大概几秒钟，一缕黑雾从那个位置飘了出来。
　　那一缕黑雾扭转腾挪飘上床铺上空，像一条没有头尾的漆黑小蛇。
　　漆黑小蛇在床铺上空微微扭动飘转着，随后飘向赵依妙头部，但在靠近赵依妙额头位置之前，它突然停了下来。
　　徘徊扭动着，漆黑小蛇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最终，漆黑小蛇调转方向，飘飞出了房间。
　　漆黑小蛇穿过了两堵墙壁，飘进了赵云中的房间。
　　赵云中自然还是安安静静地趴在书桌上，那漆黑小蛇原本一进入房间便迅速地朝着赵云中的脑袋飞去，然而在即将进入赵云中脑子的时刻，漆黑小蛇徒然急停下来，然后立马调头远离。
　　那个脑袋里，似乎也有着它所害怕的东西。
　　仓促之下改变方向，本是无形雾气组成的漆黑小蛇竟然缩成了一团球。
　　于是小蛇变成了小煤球。
　　小煤球在半空中微微颤动着，似乎正十分地焦急。
　　它的身上，有一些细微的黑雾飘出来，然后诡异地消散在空气中，它的整体在一点点地变小。
　　很明显，它自身正在被某种力量消耗着，它没有太多时间。
　　它在房间里胡乱飘飞了一阵，然后朝着墙壁飞去，应该是准备穿过墙壁去找寻新的目标。
　　然而，在小煤球正要穿过墙壁那一刻，在墙根的木箱里突然凭空产生了一股诡异的吸力，将小煤球穿墙的动作停滞了下来。
　　不过，那股诡异的吸力似乎并不大，虽然让小煤球的动作停滞，却也并没有将小煤球吸进木箱里。
　　小煤球便和那股诡异的吸力僵持着。
　　但这种僵持，随着小煤球自身原本的消耗，在它一点点变小的同时，也会很快被打破。
　　它本能地意识到不能这么僵持下去，但它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
　　小煤球越来越小，然后也在渐渐地向着木箱靠近。
　　突然，那小煤球似乎接收到了某种命令，它竟然迅速地消耗自身，原本拳头的大小瞬间缩小到乒乓球的大小。
　　不过，它的这种消耗效果显著，猛然间便获得了一股强大的冲力，摆脱了那股诡异吸力的控制。
　　穿过墙壁的小煤球，又比乒乓球小了一两分。
　　墙壁这边是赵勤夫妇的卧室，小煤球进入到这件卧室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朝着赵勤飞去。
　　只是突然，小煤球又一次停顿了下来。
　　这一次，并不是前方有什么值得它忌惮的东西了，而是它的后方，那堵它刚刚才好不容易穿过来的墙壁那边，那股诡异的吸力竟然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
　　之前为了摆脱那股诡异的吸力已经让它消耗巨大，而现在，那股诡异的吸力似乎也不打算与它再次僵持，吸力骤然加大，明显也是动用全力了。
　　小煤球故技重施，靠着消耗自身来抵抗那诡异的吸力，然而这一次失去了效果。
　　在小煤球变成了一颗小弹珠的时候，它也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被迅速吸进了木箱之中。
　　一场看不见的战斗，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结束了。
　　而这场无声的战斗结束后不久，赵云中房间的墙角处，那木箱中忽然传出了轻微的响动，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又过了一阵，木箱的盖板突然被什么力量顶起。
　　啪嗒。
　　盖板落在地上，同时一只苍白的手掌搭在了木箱边沿。
　　随后，一个光滑窈窕的身影从木箱中缓缓坐了起来，原本搭在身上的卖家赠送的一袋假发和一袋衣物滑落下去，露出了胸前娇挺圆润的每秒风光。
　　看起来是一位五官精美身材曼妙的少女，然而她的头顶却是光秃秃的。
　　而更加可惜的是，她的一双眼睛呆滞无光，了无生气。
　　所以很明显，她不是活人，正是那具仿真娃娃。
　　因为吸收了小煤球，她现在拥有了自主活动的能力。
　　她僵硬地转动着脑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身体，呆板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
　　之后她又僵硬地转头打量着房间，双眼之中同样没有任何情绪，不过在看到趴在书桌上的赵云中后，她那精致的脸上，似乎轻微地做出了皱眉的动作。
　　她动作迟缓地翻出了木箱，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然后朝着赵云中那边走去，结果刚迈出一步便跌倒下去。
　　不过，她很快又爬了起来，继续朝赵云中走去，然后继续跌到。
　　很显然，她还没有适应能够活动起来的身体，像一个刚刚学走路的孩子般，一步一跌。
　　但是，她像是有什么执念一般，尽管在反反复复地跌到，却又一次次地重新站立起来，不管不顾地朝着赵云中走去。
　　终于，她跌跌撞撞地走到了赵云中身边。
　　微微歪头打量着熟睡中的赵云中，她缓缓地举起了手臂，然后...
　　梆梆梆—
　　手掌捏成了小拳头，一下下地击打在赵云中的脑袋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她毫无生气的脸庞上，在击打赵云中脑袋的时候，嘴角微微翘起，眼睛瞪大了一分，竟然有那么一些出气了的畅快神态。
　　梆梆梆—
　　赵云中不知道被她打了多少下，直到赵云中被击打的力道敲得上半身离开了书桌，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她呆愣地停下了动作，脑袋歪了又歪地看着栽倒在地上的赵云中，似乎想不通为什么她打了这么久，这个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然后她又踢了赵云中一脚。
　　这样，她似乎终于解气了，转身颤颤巍巍地朝着房门走去。
　　她适应身体的速度很快，从书桌这边走到房门处这段距离，她已经没有跌到了，虽然走得很不稳，走得很慢。
　　站在房门处，她又歪了歪脑袋，呆滞的眼神中，微微透露出思考的神色。
　　片刻后，她握住了门把，扭动然后拉开了房门。
　　往前跨步走出房门，她又一次忽然停了下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回头看向了墙角的木箱。
　　花费了一些时间回到木箱处，她弯腰拿出了木箱里卖家赠送的衣物和假发。
　　像是被植入了固定程序一般，她一拿到袋子里的衣物，就十分熟练地穿在了身上，然后带上了假发。
　　衣物是一套青白相间的日式水手服，还有圆头小皮鞋和一双白丝袜，假发是黑色的，虽然都是赠送品，但质感却出奇的还不错，整体穿搭在她的身上，配合着精美的五官，就像是游戏CG里走出来的美少女。
　　当然，她那呆板的神态，与细腻得几乎没有任何毛孔的皮肤，确实怎么看，也会给人一种不太真实的感官，细看之下，或许还会感到惊恐。
　　但这房间里只有一个“躺尸”中的赵云中，所以不会有人感到惊恐，她便晃晃悠悠地朝房间外走去。
　　不过，走到一半，她突然又回过了头，然后走到赵云中身边，最后用小皮鞋踢了赵云中一下，而后才缓缓离开了房间。
　　大概十分钟后，她走出了赵勤家所在的楼栋，走在了小区里。
　　她的步伐已经稳健起来，甚至还熟练到踏出了比较轻快的步调。
　　她是在小区门口被门禁为难住了，她的脑子里似乎没有关于怎么开这种门的知识，只是呆呆傻傻地又推又拉，然后响动惊醒了门卫室里正打瞌睡的值班门卫。
　　现在值班的门卫并不是之前那热情好心的大叔，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看到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小姑娘，深更半夜的，门禁卡不拿就想出去，多少会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老大爷当门卫只是混混日子罢了，而且正在困头上，骂骂咧咧地帮那个小姑娘开了门。
　　看到那小姑娘出去了，走较远了，老大爷一张老脸顿时皱成了一朵菊花：
　　“啧啧啧，现在的小年轻哟，深更半夜往外跑，穿得也是，咦—”
　　老大爷嘴里便念叨起什么“世风日下”、“有伤风化”之类的话语，之后就回去继续打盹儿。
　　而老大爷口中那有伤风化的小姑娘，此刻正缓步走在深夜的大街上。
　　川北县不是什么大城，深夜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任何车辆与行人。
　　她一直缓步行走着，一会儿抬头看看路灯，一会儿瞅瞅街边已经关门的门店。
　　她的脑子里有一些大概的常识，一路走过所见的事物，她基本都能认识，但这一切对她来说仍然是十分新奇的。
　　她没有具体的目标，只是一路走走看看。
　　“喵—”
　　一声微弱的猫叫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循着声音进入了一条小巷。
　　小巷中光线阴暗，但她看得很清楚，小巷角落的垃圾堆中，有一只小小的流浪猫。
　　她走了过去，蹲在流浪猫面前。
　　“呜—呜呲——”
　　花白的小猫顿时炸了毛，一对飞机耳耸拉在脑袋两边，呲牙咧嘴地发出了嘶嚎声。
　　它似乎看到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东西，但它却不能逃跑，因为它浑身是伤，一只眼睛上还扎着一根牙签，渗着血水...
　　它虚弱到只能发出毫无威胁的嘶叫。
　　她歪了歪头，伸出手去抱起了小猫，小猫无力地挣扎着，然后一口咬在了她的手指上。
　　她又歪了歪脑袋，一动不动地看着小猫呜呲呜呲地撕咬着她的手指。
　　渐渐地，小猫或许是撕咬得累了，终于松开了嘴，虽然还在轻微地扭动着身体，但好歹算是安静了下来。
　　她的嘴角，轻轻勾出了一丝笑意。
　　她怀抱着小猫，走在大街上。
　　这一次，她的心中有了一个目标，她的脑海中，模模糊糊地记得有个地方，是可以医治受伤的小动物的。
　　她边走边张望着街边的门店，寻找着那个地方。
　　尽管脑子里有些基本的知识，但是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是绝对陌生的，所以她找了好久，一直没有找到那个地方，怀里的小猫越来越虚弱，已经没了挣扎的动静，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她渐渐焦急起来，步伐加快，很快就变成了小跑。
　　一边小跑着，她一边抬头看着街边的门店，希望能够看得脑海中“宠物医院”那样的标志。
　　然后在路过一家酒吧门口的时候，她撞到了一个从酒吧里窜出来的青年，她的身体里是机械骨骼，她整体的重量可不轻，竟然一下将醉酒的青年撞到在地。
　　“卧槽！那个煞笔不长眼...”
　　醉酒青年破口大骂的同时，扭转身体东倒西歪地站起来，借着酒吧门口闪烁而暧昧的灯光，看到了撞到他的罪魁祸首，看到了那张精致绝美的脸蛋，瞬间骂不下去了，头脑晕乎乎的，似乎更醉了。
　　“包子你跑啥啊，回来咱们继续喝！”
　　“就是，包子你干脆改叫怂包算了，喝那么点儿就想闪人！”
　　酒吧门口又出来两位青年，同样也是醉醺醺的，不过看起来状态要好过他们口中那个叫“包子”的青年。
　　然后他们也看到了抱着小猫的她，也是同时呆愣住了。
　　她脑海中的知识告诉她，撞到了别人是不好的，要道歉，但她张了张嘴却不能发出声来，于是就朝被她撞到的青年鞠了鞠躬，然后急忙着要离开，她还要去找那个能医治怀中小猫的地方。
　　“美女！美女等等！”
　　在她离开的时候，后出来的其中一个青年叫住了她，那青年走到她的面前，笑道：
　　“美女是着急去救这只小猫吧，真是可怜的小猫，伤得这么重，不搞快点可能就不行了。”
　　听到青年的话，她不解地歪了歪头。
　　看到这少女呆萌的样子，青年顿时拍了拍胸脯，提高了声调道：
　　“我家就是开宠物医院的，我爸是老宠物医生了，要不，我带你去，还可以打折哦。”
　　“雷俊，你家什么...”
　　被叫做包子的青年正要说些什么，却立马被另外一个青年给拉了一下。
　　“张麟你拉我干嘛？”
　　包子显然酒喝多了，根本没懂起意思，好不肯罢休：
　　“雷俊，你说，你家...唔—”
　　张麟立马捂住了包子的嘴，把他往一旁拖去：
　　“包子你醉了，快去车里休息休息吧。”
　　“唔唔唔—”
　　雷俊回头看了看，朝包子投去一个很铁不成钢的眼神，然后回头对少女笑了笑道：
　　“嘿，我那兄弟喝多了，发酒疯呢，美女不用在意，怎么样？需要我带你去我家医院吗？晚了的话，这小猫可...”
　　他说到这里，惋惜而怜悯地摇了摇头。
　　雷俊倒不是可惜这小猫，而是在可惜被包子那一打岔，这少女肯定会起疑心了。
　　虽然本来他也觉得，现在的小姑娘都人精着呢，没那么好骗，但这少女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以他猎艳多年的经验来看，绝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他还看出来那只小猫是只流浪猫，会深更半夜救助流浪小猫的少女，肯定是善良的，而善良，往往意味着好骗！
　　关键是她的容貌与身段，略显幼齿的面容加上如此窈窕而不失丰满的身材，绝对是稀世少有的极品啊！
　　可惜，真的可惜！就算是善良好骗的少女，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好办了...该死的傻包子！
　　雷俊心里咒骂着包子，也在暗自盘算着，就算今晚不能拿下这位少女，也得想办法留下联系方式，他有的是对付小姑娘的手段，来日方长嘛。
　　而就在雷俊心中惋惜的时候，少女竟然点头了。
　　“你，你是同意了？”
　　雷俊压抑住心中的惊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这傻丫头何止是善良啊，简直就是一张白纸！
　　少女再次点头，然后举了举怀中的小猫，示意雷俊赶快。
　　“哦，跟我来吧，我的车在那边！”
　　“对了，美女怎么称呼啊？”
　　雷俊引导着少女跟着自己，同时笑容和善地询问起少女的名字。
　　少女歪了歪脑袋，像是有些困惑的样子，然后她张了张嘴巴，摇着头。
　　“这...你不能说话？”
　　雷俊惊讶问到。
　　少女点头。
　　“抱歉！”
　　雷俊先是有些遗憾，竟然是个小哑巴！
　　而后，他想象了某些场景之后，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他竟然浑身燥热起来。
　　好像，小哑巴也很是别有一番趣味啊！
　　雷俊，有些迫不及待了。


第147章 一四三章 误入歧途
　　这是一个充斥着幽绿灯光的地方。
　　在幽绿的光线之中，有许许多多的培养池，培养池中，是一具具人形的躯体。
　　偶尔有穿着怪异防护服的人员徘徊在一些培养池旁边，似乎在检查培养池中的东西。
　　......
　　以上，是苻子卿通过那团从娃娃体内抓取出的诡异能量，所看到的场景。
　　回到空间之后，苻子卿首先便观察起那团能量，因为明显感觉到这种能量不同于鬼气，所以她肯定是不会直接吃的。
　　观察了一阵，没有看出什么名堂的苻子卿，本来是打算将这团能量丢给空间，看看空间能不能将它“转化”或是“净化”，估计之后就能吃了。
　　然而在丢手之前那一刻，苻子卿忽然灵光一闪，分离出一缕意识探入了这团能量之中，随后便在某种奇怪的视角下，看到了那种像是某个实验室的场景。
　　不过，苻子卿所获得的那个视角并不长久，只是短暂地看到一点点场景后，便被转移进了一个木箱，盖上了盖板，然后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当然，看到了那还算眼熟的木箱，苻子卿便清楚了自己所获得的视角，就是赵云中房间里那具仿真娃娃的视角。
　　这就让苻子卿有些惊奇了。
　　她此刻看着手中握着的那团能量，语气惊疑道：
　　“所以说，这玩意儿，是那娃娃产生的自我意识？”
　　如此看来，那娃娃几乎已经快成精了，也难怪赵云中会将之封印起来。
　　“娃娃？什么娃娃？”
　　明仲在这个时候凑了过来。
　　苻子卿没有理会他，而是在想着，那娃娃会产生自我意识，应该和她看到的那些培养池有关，那些人培养出这种娃娃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不管什么目的，那些人制造出如此诡异的东西出来，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的，苻子卿这样想着。
　　然后又觉得，她自己变成了鬼、这个世界上能够有鬼，就已经是很奇妙的事情了，怎么也想不到还有人能够制造出比鬼还诡异的东西出来...
　　这个世界，好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奇异而荒唐。
　　再看看手中这团能量，知道它是有着一定自我意识的东西，苻子卿更加没有胃口了。
　　同时她也有些好奇，如果她没有将这团能量从娃娃体内抓取出来，那娃娃能够成长到何种程度？是否能够与真人无异？
　　这样想着，苻子卿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忍不住爆了粗口：
　　“卧槽！”
　　“嗯？欸？！”
　　明仲惊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学姐如此激动。
　　“学姐你怎么了？”
　　“卧槽那群疯子！”
　　苻子卿继续惊呼道：
　　“那群疯子竟然妄想创造生命？”
　　“嗯？学姐你在说什么啊？”
　　明仲有些懵，又问到：
　　“学姐你刚才干嘛去了？”
　　“没干嘛。”
　　苻子卿终于回了明仲一句，然后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嘿，有点意思。”
　　说着，她仔细看着手中的能量，然后松开了手。
　　这团能量只是飘停在空间中，轻轻晃动着，并没有像之前的鬼气或是异场能量一般，被空间吸收掉。
　　如此，苻子卿更加确定了，这团所谓的能量，其实应该算作是一种简单的灵体。
　　还远远没有成型，但也已经具备一定的意识了。
　　“真的有意思了。”
　　苻子卿看着这小小的灵体，感觉就像是看着一个发育中的胚胎，又莫名地笑了起来。
　　“学姐，这是？”
　　明仲很懵啊，搞不懂学姐只是出去了一趟，怎么回来后就这么神神叨叨的了，让他十分抓脑。
　　“一个胚胎...或者说，初灵。”
　　“胚胎？初灵？什么意思？”
　　明仲仔细观察着面前的东西，冥冥中也感受到了其中有着某种微弱的意志，忽然想起了学姐曾经说过的话，蓦地瞪圆了眼睛，惊呼道：
　　“学姐，这不会就是你的孩子吧？！鬼胎？！”
　　上次学姐就提到过，她是有孩子的，他当时还以外是开玩笑...
　　现在，胚胎都拿出来了，事实摆在眼前了...
　　明仲感觉心碎了。
　　“哈？！”
　　苻子卿顿时柳眉倒竖，呵斥道：
　　“你是煞笔吧！我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仿真娃娃生出来的，我可是正儿八经娶了...哦咳咳，不是！我...”
　　苻子卿一开始也有些没反应过来，听到明仲说是她的孩子，就自然而然想到了自己前世，话说了大半，才意识到明仲明显有所误会。
　　这个误会，应该是上次她不小心提到自己上一世的孩子就产生了，当时她并没有详细解释什么，倒没想到明仲这傻小子还一直惦记着。
　　然后苻子卿就奇了怪了：
　　“我有没有孩子关你屁事！你老惦记着这个干嘛！？”
　　“我，我好奇。”
　　明仲说到。
　　苻子卿嘴角一扯，笑道：
　　“那好吧，我就告诉你吧，我确实有个女儿，在我死的时候都上初中了，现在估计我的外孙都上小学了，哎，可惜没机会看到了。”
　　“......”
　　明仲不说话了，他知道确实是自己心急则乱，误会大了。
　　苻子卿撇嘴笑笑，然后指着那团小灵体说到：
　　“这是我在一具仿真娃娃体内抓出来的，感觉是那娃娃诞生出来带着自我意识的灵体，算是一个胚胎，也算是初生的灵魂，所以我称之为‘初灵’，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的称呼挺贴切的，不过...”
　　明仲说着话，表情突然怪异起来：
　　“那个，仿真娃娃体内怎么会诞生这种东西？是谁的娃娃？他对娃娃做了什么？”
　　“嘿嘿，喏，他的。”
　　苻子卿指了指沉睡中的赵云中。
　　“人不可貌相。”
　　明仲摇头道。
　　“哈哈。”
　　苻子卿笑了，然后说到：
　　“你别想歪了，他应该不至于对这种诡异的娃娃下得去...咳咳，反正肯定不是他干的，我在他房间里发现那娃娃的时候，是被他封印起来的，要找到那娃娃的真正来历，还得等他醒来问问了。”
　　苻子卿引导着空间能量，将那团小小的初灵包裹起来，温养着。
　　“我通过这团初灵，看到了某些有趣的事情，让我比较感兴趣，也看看这小东西，在空间的滋养下，能不能够成长起来了。”
　　“学姐去那家伙的房间里干嘛？”
　　明仲的关注点让苻子卿有些奇怪，但苻子卿也懒得多费口舌，淡淡说到：
　　“去拿我的东西。”
　　“什么...”
　　明仲还想再问，但一看学姐那不耐烦的眼神，瞬间闭嘴。
　　“好了，休息吧，明天还要去找你那地中海老师算账。”
　　苻子卿伸了个懒腰，展露出曼妙的身姿，慵懒地说着。
　　明仲呆愣了一下，然后眼见着学姐飘飞离去，忽然喊道：
　　“等等学姐！”
　　“说。”
　　苻子卿虽然很不耐烦，但还是停了下来。
　　“学姐为什么让他进来？”
　　明仲指着沉睡中的赵云中。
　　“你是不是脑壳有包？我让他进来关...”
　　苻子卿没想到明仲特地叫住她竟然问如此无聊的问题，瞬间烦躁了起来，看到明仲一脸认真中微微透露出一些紧张，莫名地像一个争宠的小动物一般的模样，苻子卿又感到好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像一条没抢到狗狼的小奶狗吗？”
　　“学姐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明仲的样子似乎有些委屈。
　　而苻子卿看到明仲那小样子，忽地心情大好，耐心解释道：
　　“他灵体受损严重，我将他拉进来，是让空间温养修复他的灵体。”
　　说着，她看到明仲要张口说些什么，便又继续说到：
　　“是不是觉得奇怪，他之前跟我作对，我为何还要救助他？”
　　明仲点头。
　　苻子卿笑道：
　　“因为我能够离开槐香苑，算是他误打误撞的功劳，而且毕竟算是同一届的老同学，就顺手帮帮他而已。”
　　“怎么样，我的解释，你还满意吗？”
　　苻子卿面带着莫名的笑意，注视着明仲。
　　“嘿嘿，嘿嘿...”
　　明仲讪笑着挠头。
　　苻子卿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忽然轻声问出一句话来：
　　“诶，我说，你是不是对我...”
　　不过在话还没有完全问出来的时候，苻子卿便看到明仲眼神闪躲，挠头的动作僵硬起来。
　　苻子卿心中微叹，这傻小子这样的表现，身为过来人，她还能看不出他的心意？根本就不用问了。
　　其实准确来说，她早就应该感觉到了，不过却一直有意去回避着。
　　苻子卿意识到，她必须要拿出决断的态度来了，不能让这傻小子误入歧途。
　　“我说，你要是...”
　　“没错！”
　　明仲突然抬头直视着苻子卿，打断了她想说的话。
　　“我喜欢你！”
　　明仲鼓涨着脸颊，说出这句话来像是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竟然喘息起来，胸膛剧烈起伏着。
　　但还没完，在苻子卿微微惊愣的时候，明仲继续喊道：
　　“我喜欢你！喜欢学姐！是想要学姐帮我生孩子那样的喜欢！”
　　喊完这句话，明仲如同虚脱。
　　“哈？诶诶诶！你你你！”
　　苻子卿似乎有些慌乱地摆着手，然后指着明仲，表情震惊道：
　　“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怎么突然就这么剧烈地表白了！我，我还有好多劝诫的话没说呀！”
　　“那就别说了！”
　　明仲竟然强势了起来，他直勾勾地盯着苻子卿的眼睛，说到：
　　“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接不就受？”


第148章 一四四章 超速了（4K）
　　苻子卿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被明仲那傻小子突如其来的强烈气势所震慑到了，以至于她忽然有那么一丝丝的羞愤起来。
　　羞愤之后呢，苻子卿也立马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平淡地给出了明仲回应：
　　“不接受！”
　　“哦。”
　　明仲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失望的情绪，淡然一笑道：
　　“本来呢，也没打算跟学姐表白的，就不知道怎么就没忍住，冲动了...”
　　明仲笑着解释道：
　　“学姐别生气，我本来叫住你呢，是想跟你说说我对于那些晶体碎片的发现而已。”
　　这么说着，明仲对苻子卿露出了几分怂怂地苦笑：
　　“要不，学姐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苻子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她看着明仲那满脸怂笑，不知怎地，就是莫名地来气。
　　“呲，你就这点出息？”
　　眼神斜视着，苻子卿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不屑的笑。
　　明仲挠挠头，然后渐渐坚定神色道：
　　“那我明天再问。”
　　“啊？你说啥？”
　　苻子卿惊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明天再来问，问学姐接不就受。”
　　明仲直视着苻子卿的眼睛，认真说到。
　　“你有病吧！不论现在还是明天，或是今后的任何时刻，我都明确地告诉你！”
　　苻子卿几乎是吼叫出来的，她像是要强调自己的立场与态度，一字一顿地说到：
　　“不！接！受！”
　　明仲没有接话，只是挠头傻笑。
　　“你...”
　　看到明仲憨傻的笑脸，苻子卿有些狠绝的话语，忽然奇怪地说不出口来。
　　苻子卿不说话，明仲便一直傻笑着，两者渐渐陷入某种尴尬的沉默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仲忽然先开口了：
　　“学姐...”
　　“不接受！”
　　苻子卿下意识脱口而出。
　　“额，嘿嘿。”
　　明仲莫名地笑了起来，然后说到：
　　“我不是说了明天才问吗？学姐这么着急抢答干嘛？”
　　苻子卿不说话，咬牙瞪着明仲，默默捏起了小拳头。
　　“学姐你看。”
　　明仲立刻转移话题，在苻子卿面前摊开右手手掌。
　　苻子卿看向明仲的手掌心，看到明仲在掌心凝聚出了一个绿豆大小的黑球。
　　“这是什么？有什么用？能吃吗？”
　　一连三问，证明学姐已经被勾起了好奇心，肯定就没空生气了，明仲心中这样想着，又说到：
　　“学姐这边来。”
　　明仲引导着苻子卿去到那些晶体碎片最多的地方，然后伸出手，让掌心的小黑球靠近那些晶体碎片。
　　随后，那小黑球和许许多多的晶体碎片之间，徒然产生了某种联系一般，各自都剧烈颤动起来。
　　“这小黑球是你凝聚出来的异场能量吧，那些晶体碎片有所感应，会发生什么？”
　　苻子卿刚刚发出疑问，便看到那些颤动着的晶体碎片缓缓飘动了起来，都在一点点地向着明仲掌心汇聚。
　　“嚯，我明白了，这些碎片能够通过异场能量自行重组。”
　　到了这一步，苻子卿肯定看出来一些门道了，但还是问到：
　　“然后呢？它们重组之后会怎样？重组出来的晶体还有用吗？”
　　“暂时不太清楚。”
　　明仲回答到。
　　苻子卿淡淡地瞥了明仲一眼，那轻蔑的眼神仿佛在说：
　　“就这？”
　　然后她直接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不太清楚？那你还说什么有一些发现？就这也要特地叫我来看？”
　　明仲讪讪笑道：
　　“它们能够重组也算是一种发现了嘛，毕竟这些碎片就在学姐的空间里，我觉得有必要告诉学姐。”
　　“这些碎片能够重组起来也并不是新鲜事吧。”
　　苻子卿指了指明仲说到：
　　“别忘了，你就是我用这些碎片重新组装起来的。”
　　“嗯，那我还没好好感谢学姐呢。”
　　明仲忽然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说到：
　　“毕竟事学姐将我打碎了，才有机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让我拥有了操纵和感知那种异常能量的能力。”
　　苻子卿冷笑道：
　　“你又敢跟我阴阳怪气了？”
　　“不敢！”
　　明仲赶紧摇头，然后将目光放回到掌心中，说到：
　　“好了，话题又要扯歪了，学姐你看，马上完成了。”
　　在明仲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掌心已经形成了一枚指头大小的黑色晶片。
　　明仲捏起那枚黑色晶片，举到苻子卿面前，让她能够看得清楚，并说到：
　　“学姐说那些碎片能够通过异场能量自行重组，其实不算太对，它们只是会和异场能量产生某种共鸣，但组合的行为，是在我的控制下才能够进行的，而且，学姐你仔细观察一下。”
　　苻子卿听完明仲的叙述，往前凑近了一点，仔细看着那枚黑色晶片。
　　“嗯...”
　　苻子卿看到黑色晶片上，有一些细微的裂隙。
　　“它们并没有完全组合成一体，是还差什么东西吧，一种能够将它们紧密黏合起来的...‘胶水’？”
　　苻子卿看向明仲，眨了眨眼睛。
　　明仲轻轻点头，然后笑问：
　　“学姐猜一猜什么东西能够作为‘胶水’，来完成这枚晶片呢？”
　　“你考我啊？不是，你已经知道了？”
　　苻子卿有些惊奇的样子。
　　“我想，学姐应该也已经知道了。”
　　明仲笑道，苻子卿听了，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我又没研究过这玩意儿！”
　　这混小子之前还说不太清楚，现在却打起哑谜来了，让苻子卿很不爽。
　　“哎。”
　　明仲微叹了一口气，说到：
　　“我感觉，学姐今晚有些不在状态啊，明明是年级第一，应该很容易想到的。”
　　“别跟我提年级第一！”
　　苻子卿突然有些暴躁了，眯眼威胁道：
　　“现在，马上！告诉我是什么东西！不然...不然我马上就走！你自个儿慢慢研究吧你！哼！”
　　“呵，哈哈哈！”
　　明仲微微一愣，然后笑出了声：
　　“学姐你这算是威胁吗？”
　　苻子卿狠狠一瞪眼，随后转身就飘走。
　　“诶！学姐别急嘛！”
　　明仲赶紧在身后喊道：
　　“学姐你想想当初是怎么把我重组起来的呀，我也不知道具体过程，所以才说学姐是知道的，而我确实是不太清楚嘛。”
　　“嗯？”
　　苻子卿的身形停顿下来，经明仲这么一提醒，她立马想到是什么东西了。
　　她飘回到明仲面前，分离出一缕意识，然后融入到那枚黑色晶片中。
　　凝目看去，可以看到在苻子卿的一缕意识融入之后，黑色晶片上那些细微的间隙正以明显可见的速度消失。
　　“碎片加异场能量再加上意识，便能组成一枚新的晶片吗...”
　　苻子卿简单地做出了一个总结，然后看向明仲，问到：
　　“你已经跟晶体融合了，那么你现在能感觉出这枚晶片有什么不一样？有什么作用吗？”
　　明仲微微沉思着，然后说到：
　　“我感觉这样好像不太对，不是这样组合的。”
　　“不太对？”
　　苻子卿疑惑道：
　　“怎么会不对！我当初就是用你的意识和那些碎片...”
　　话还没说完，苻子卿徒然表情产生了微妙的变化，皱眉道：
　　“好像，真的不对。”
　　通过融入到晶片中的那一缕意识，苻子卿感觉到了一种微弱的排斥。
　　很快，那种排斥感骤然加剧，明仲手中的黑色晶片也猛烈抖动起来。
　　“不对劲儿！有危险！快扔掉！”
　　苻子卿本想收回自己那缕意识，却发现那缕意识已经失控，在晶片之中暴动地乱窜，晶片表面也出现了裂纹。
　　晶片就在明仲手中，加上他已经跟晶体融合，很清晰的感应到了此刻晶片中正有某种可怕的能量在酝酿。
　　明仲也知道必须赶快将晶片扔掉，但他却比较冷静，看向苻子卿问到：
　　“学姐，你确定要扔掉吗？扔到你的空间里？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吗？”
　　苻子卿微微一愣，眨眨眼睛道：
　　“应该，没问题吧，我这空间又大又结实的。”
　　“......”
　　明仲看着学姐那明显心中没底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说到：
　　“学姐将我送出去吧，我去找个地方将它处理掉。”
　　“怎么处理？这玩意儿明显要爆炸了，外面可是学校！”
　　苻子卿神色坚定下来，说到：
　　“你就算是灵体状态，可以飞得很快，但也不是短时间就能找到无人区的，听我的，把它给我，我把它扔到空间深处去。”
　　明仲还是摇头，苦笑道：
　　“不行了，不能给学姐了，它现在没爆是我一直用异场能量压制着它，但压制的同时，异场能量也被它吸收了进去，只怕我现在一松手就得炸，所以我不得不一直动用异场能量...然后，它的威力也会越来越大...”
　　“哈？”
　　苻子卿惊讶道：
　　“那你不是死定了！”
　　“应该是了，所以学姐...”
　　明仲忽然坦然一笑，朝苻子卿说到：
　　“我自己去空间深处吧，在这之前，我最后想对学姐说...”
　　“闭嘴！”
　　苻子卿打断了明仲想说的话，拉住明仲往空间深处带，并说到：
　　“我还有办法，待会儿我叫你松手就松手，我可以瞬间将你带出空间。”
　　“哎，学姐，这样你也会有危险...”
　　“我叫你闭嘴没听到吗！？”
　　“哦...”
　　明仲老实安静下来。
　　过了片刻。
　　“学姐...”
　　“闭嘴！”
　　“不是学姐，我想说...”
　　“叫你闭嘴！我不会让你去送死的！”
　　“哦，我很高兴，但是学姐，晶片不见了。”
　　“你有完没完...啥？！”
　　苻子卿回过头，看到明仲一脸无辜地摊开双手，她惊讶道：
　　“不见了？”
　　“不见了。”
　　明仲也是有些疑惑地说到：
　　“就在我刚才叫你的时候，我本来将它好好捏在指尖的，结果突然看到指尖处的空间产生了扭曲，随后，它就不见了。”
　　“大概，是被学姐的空间送走了？”
　　明仲又补充了一句。
　　苻子卿稍稍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在刚才有感应到一丝空间的波动。
　　“哦，那挺好，危机算解除了。”
　　苻子卿淡淡说到：
　　“休息去吧，那些碎片就先不要去捣腾了。”
　　说完就丢下明仲准备飞走了。
　　“学姐。”
　　明仲喊道：
　　“谢谢！”
　　苻子卿没有停留，好像没有听到明仲的话。
　　但明仲一点儿也不在意，脸上挂起笑容，跟着学姐飞去。
　　......
　　川北县的盘山公路上，雷俊驾驶着他的豪车，一路疾行。
　　雷俊压抑着心中的狂热，时不时瞥一眼副驾驶的那位少女，观察着她的反应。
　　在邀请少女上车之后，雷俊就递给了少女一瓶饮料，那是他常备在车上、加了点好东西的。
　　他是看着少女喝了几口了，估摸着药效应该快要发作了，所以雷俊开始有意将车往偏僻的小路开。
　　而这个时候，少女忽然拉了拉雷俊的衣袖。
　　雷俊偏头看去，看到少女歪头疑惑地盯着他，并且指了指怀中的小猫。
　　“快了，就快到了！美女别着急哈！”
　　这么说着，雷俊心中暗笑。
　　看来就算是一张白纸，这个时候也发现问题了啊，但是，既然上了他的车，喝了他的水，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这个少女对他来说，已经是掌中之物。
　　而且即使是再贞烈的女人，在他花费高价购买的药水和金钱攻势之下，都不用担心事后的麻烦，雷俊对这样的事情，极富经验。
　　又过了片刻，雷俊又感到衣袖被拉了一下。
　　“真的快了！别急嘛！”
　　雷俊有些急躁起来，偷偷看着少女那精神良好的状态，也不禁奇怪起来，药效早该发作了才对呀！难道拿错饮料了？
　　这么想的时候，衣袖又被拉动了一下。
　　“都说了马上就到！”
　　雷俊本就喝了不少酒，此刻忽然暴喝了一句，差点没忍住就要动手了。
　　少女朝车门那边靠了靠，似乎被他吓到了。
　　“抱歉，喝了点酒...嘿嘿，别见怪哈，真的马上就...”
　　雷俊试图挽回一点自己的形象，然后衣袖又被拉了一下，他的话语顿时停滞住了。
　　他是一直微微偏头看着少女的，少女一直抱着小猫，根本就没拉他的衣袖，而更加诡异的是，少女是在右边的，但被拉动的衣袖，是左边！
　　下意识转头看向左边，看到了车窗之外，雷俊瞬间浑身一颤，彻底醒酒。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一张老脸紧紧贴在车窗上，张嘴露出了没有牙齿的猩红牙床：
　　“年轻人，超速了。”
　　明明是在车窗外，雷俊却感觉这话就响在耳朵里。
　　“妈，妈呀！”
　　脑子像是爆炸了一般，一声惨叫之后，雷俊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忘记了控制方向盘。
　　嘣—
　　汽车狠狠撞上护栏，翻车了。
　　于此同时，一声震耳发聩的巨响在寂静的夜空之上，轰然扩散开来。
　　这一夜，无数人从睡梦中惊醒，迷茫地望向夜空。
　　天空之上，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第149章 一四五章 留不住（4K)
　　清晨里，赵云中迷迷糊糊地醒来。
　　“嘶—”
　　他紧皱眉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感觉脑袋莫名其妙地有些隐隐作痛。
　　赵云中倒是没想太多，认为大概是修复灵体的后遗症？
　　几分钟后，赵云中发现了一件严重的事情，那装着仿真娃娃的木箱，空了！
　　他惊讶地将被掀开的盖板放回到木箱上，同时也能感应到小灵施加在木箱上的封印，被什么强大的力量给暴力破坏了。
　　有人来偷走了仿真娃娃！是被厂商察觉到他们正在调查吗？
　　在震惊和疑惑之中，赵云中很快又发现了一件更严重的事情...
　　苻子卿的日记不见了！
　　“哦嚯...”
　　赵云中苦恼地拍了拍还有些发痛的脑袋，哭丧着脸：
　　“该怎么跟煜哥交代啊...”
　　偷娃娃就偷娃娃，干嘛连日记本也偷？
　　不过，他倒是很快冷静了下来，没有将事情声张，快速洗漱一番之后，独自出门。
　　在出门前，赵云中听到叔叔和婶婶在谈论什么爆炸，让他有些在意，但现在更着急地是应该去找到物业。
　　在物业的监控室中，赵云中搬出了自己警察的身份，调取了昨晚楼道里的监控。
　　一小时后，赵云中带着拷贝下来的监控录像，神色凝重地赶去警局。
　　......
　　也是一大清早，明仲在苻子卿的催促下，去找到了发哥所居住的教师公寓。
　　虽然苻子卿是建议直接闯进屋去，但明仲还是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片刻后，房门打开，杨德发那颗微微有些反光的脑袋探了出来。
　　“来得挺早啊。”
　　杨德发脸上露出了那标志性的僵硬笑容。
　　明仲和苻子卿都愣了一下，看来对方也早有预料到他们的到来。
　　苻子卿虽然很有自信可以一拳打爆对方那只什么寄生鬼，但还是暗自防备起来。
　　“额，杨老师早上好，我...”
　　明仲露出笑容问候，杨德发却直接将房门完全敞开，让出了身位道：
　　“进来吧。”
　　说完，杨德发自顾自地转身走进屋去，给明仲留下了门。
　　明仲看向了苻子卿。
　　苻子卿脸上是淡定且略带着骄傲的神态。
　　于是明仲放心地进了屋。
　　杨德发引导着明仲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并给明仲倒上了一杯热水，然后也坐到了沙发上。
　　明仲偷偷打量着屋子里的各种物件，而苻子卿则是大摇大摆地在各个房间里搜寻起来。
　　不久后，苻子卿回到了明仲身边，开始狐疑地盯着杨德发，她怀疑那只寄生鬼就藏在这个地中海的身体中。
　　“没找到吧。”
　　而这个时候，杨德发终于说话了：
　　“她已经走了，不在这屋子里，也不在我身上，这次...”
　　杨德发那张神情僵硬的脸上，此刻却生动地流露出相当复杂的情绪，他语气停顿了好几秒，又才继续说到：
　　“这次大概是真的永远不会回来了。”
　　明仲与苻子卿对视了一眼，明仲似乎是在征求学姐的意见，而苻子卿则是眼神催促着明仲赶紧问话。
　　从之前的种种迹象来看，这个地中海要不是演技太好的话，那么明显也是看不到苻子卿的，所以交谈的事情还是得让明仲来。
　　“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我吧，我会将我所知的一切告知给你们的。”
　　杨德发又说话了。
　　“不装了？”
　　苻子卿开口说到：
　　“你看得到我？”
　　然而杨德发只是看着明仲。
　　“杨老师看得到学姐吗？”
　　明仲也这么问了一句。
　　杨德发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看不到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除了能够看到她，并不能看到其它的鬼魂。”
　　“为什么？”
　　明仲便顺口问了下去。
　　“因为我是她的容器，仅仅是她的容器。”
　　杨德发说出的话，让明仲和苻子卿都是疑惑不已。
　　但不等明仲发问，杨德发便继续说了下去：
　　“她是我的妻子，五年前因病去世，我接受不了她的离世，一度陷入悲痛厌世的情绪之中...”
　　杨德发陷入回忆之中，缓缓开口道：
　　“她活着的时候被病痛折磨，我不能替她分担，最后甚至也救不了她的命，便妄想着人要是死后真的有鬼魂就好了，那样我也去死，死后变成鬼魂陪她。”
　　“这...”
　　虽然现在杨德发还活得好好的，但明仲还是忍不住说到：
　　“自杀并不好...”
　　“就是！”
　　苻子卿也接嘴道：
　　“失去挚爱是很痛苦，但比起自杀来表现自己对死者的感情，战胜心中的悲痛，带着对挚爱的美好回忆，好好地活下去才是对死去挚爱的最大尊重！”
　　明仲看向苻子卿，听到她的话，不禁想起学姐准备见她哥哥前那慌张纠结的样子，她也是怕重新勾起哥哥的痛苦回忆吧。
　　不过，明仲觉得重逢的喜悦肯定是要大过痛苦的回忆的，所以那个时候他会鼓励学姐去相认。
　　思绪回到现在，明仲又问到：
　　“杨老师，那后来，你和师娘怎么重逢的？”
　　杨德发回想着说到：
　　“我当时确实一度想过轻生，但我爸妈还在，我思念我的妻子，却也放不下两位老人，所以最终放弃了轻生的打算。”
　　“还算有点良心。”
　　苻子卿淡淡说到。
　　“不过，我一直没有放弃人死后会有鬼魂那个荒唐的妄想...”
　　杨德发说到这里，嘴角扯动了一下，又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呵呵，当时不说是我身边的所有人，就包括我自己，都觉得那样的想法是十分荒唐可笑的，但是，我偏偏就选择自欺欺人地坚持了下来，去找了试了各种旁门左道的方法，希望能够见到妻子的鬼魂。”
　　“当然，全都失败了，毕竟就普遍认知来看，那都是封建迷信的东西，鬼，是不可能存在的，我几乎快要放弃了...”
　　“但是，有一天我在川北...唔...额...”
　　杨德发原本神情微微有些激动地要说出什么话来，却突然卡壳了。
　　苻子卿和明仲都皱起了眉。
　　“哎，抱歉，那个地方我说不出来。”
　　杨德发无奈地说到：
　　“我无法跟任何人说出那个地方。”
　　“还有这么诡异的事情？”
　　明仲问到。
　　杨德发却笑道：
　　“既然这个世界都有鬼了，那有一些更加诡异且神奇的地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吧。”
　　“这么想，也有几分道理。”
　　明仲点点头。
　　杨德发接着说到：
　　“总之，去过那个地方之后，我便得知了一些招魂固魂的办法，我招回了妻子的残魂，用自身作为容器来替她固魂，并最终把她养成了寄生鬼，就寄生在我的身上。”
　　听到杨德发平淡地说出这样的话，虽然能够理解他对于妻子的一片痴心，但明仲对于这样的方法还是感到后背一凉。
　　发哥说得淡然，但肯定还有许多细节没说，其过程绝对不会轻松，瞅见发哥那光亮的地中海，明仲忽然有些理解这短短两年来，发哥外表的巨大变化了。
　　这就是爱上一只鬼的代价吗？
　　明仲忽然偷偷看了学姐一眼，心中想着，自己如今也不是普通人了，应该不会像发哥那样...
　　“他妻子虽然在我这里完全不值一提，但对于普通鬼来说，也是强横无比的存在了，你问问他是怎么养的？”
　　苻子卿看到明仲突然发呆，便提醒他赶紧问话。
　　同时，她也眯眼盯住了杨德发，这人要是用了活人的魂魄来养鬼的话，就算他是因为对于妻子的痴心，也不能放过他。
　　虽然苻子卿不是那种正义感爆膨的“正义伙伴”，但毕竟有一个当刑警的哥哥，如今正巧遇到了，自然要好生纠察一番，说不定可以帮哥哥解决一些悬案。
　　“杨老师。”
　　明仲得了苻子卿的提醒，便露出一副探究的神情问到：
　　“我很好奇，您是怎么养的？”
　　“我...额...”
　　杨德发张了张嘴，话语瞬间又卡住了。
　　“哎，具体方法说不出来的。”
　　杨德发摇头叹气。
　　明仲看了看苻子卿。
　　苻子卿想了想，说到：
　　“你问他妻子平常吃什么。”
　　明仲便这么问了。
　　杨德发先是愣了愣，然后突然笑了，说到：
　　“哈哈，你们放心，我还没到丧心病狂的程度，我妻子平常都是以我自己的精气为食，我之前都把她看得很好，绝对没有害过人。”
　　“不信！仅仅靠一个人的精气，她绝对成长不到那种强度！”
　　苻子卿觉得这个地中海没说实话。
　　明仲也配合着露出狐疑的神态。
　　杨德发则又一次叹道：
　　“哎，就知道瞒不住你们，我之前会经不住她的哀求，偶尔带她去吃吃大餐。”
　　“这，杨老师，你不会...”
　　明仲有些紧张地做出防御姿态。
　　而苻子卿已经冷下了脸色。
　　客厅里的空气，也骤然冰冷。
　　“诶诶！你们不要误会！”
　　杨德发赶忙说到：
　　“我绝对没有带她去害人的！都是去学校后山，那里不是有个坟场吗，她吃的都是那里的残魂！”
　　“哦？”
　　苻子卿听到这种说法，将气势收敛起来，然后她莫名的想起了李瑜提到的校园传说。
　　“你问他，他妻子是不是喜欢唱歌。”
　　明仲继续转问。
　　杨德发露出追忆的神态，轻声说到：
　　“是的，她一直都很喜欢唱歌，特别是在饭后洗碗的时候，她唱得很好听，我总是喜欢赖在厨房听她唱歌，被她嫌碍事，赶我走，嘿嘿，我就陪她一起洗碗。”
　　“好嘛，‘后山坟场的夜半歌声’，我还没空去证实呢，结果在这里找到根源了...”
　　苻子卿露出好笑的神情：
　　“那些后山坟场的小鬼们真的惨，被人家吃了不说，人家还在你坟头唱歌...哈哈哈！”
　　调笑过后，苻子卿立马收敛起神色，说到：
　　“你问他，今天等着我们来，究竟想干嘛？”
　　明仲便说到：
　　“杨老师，你今天特地等着我们来，应该不仅仅是告诉我们这些吧？”
　　“嗯，没错。”
　　杨德发点点头，然后又是一阵哀声长叹，有些痛苦地说到：
　　“我想请你们找到她，抓住她，如果有必要...”
　　这么说着，杨德发脸上的痛苦越来越明显。
　　“如果有必要，请杀了她！”
　　最后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他似乎得到了某种解脱，脸上的痛苦开始舒缓下来。
　　“啊？”
　　明仲和苻子卿都是一惊，明仲不解问到：
　　“你费尽心力，甚至不惜以自己的身体作为容器，精气作为养料，来供养了你妻子的鬼魂，有这份痴心在，你想我们帮你找到她，或是抓回到你的身边都能理解，为什么还要加一句，有必要就杀了她？什么叫有必要？”
　　“哎...”
　　杨德发又是长长叹气。
　　苻子卿冷眼看着，淡淡说到：
　　“如果我没猜错，他妻子已经失去理性了。”
　　“杨老师，师娘她？”
　　明仲轻声问到。
　　“我招回她的魂魄时，她已经去世了两年多，遗体还是火化的，所以只招回了一些残魂，失去了许多生前的记忆，她忘了自己的名字，忘了她生前是谁，但却记得我是她的爱人，还记得那些我喜欢听她唱的歌...”
　　杨德发低下头，轻声述说着：
　　“我去哪里她都会跟着我，形影不离，我上课时她就在旁边看着，模仿我上课的样子，我去买菜，她责怪我不会讲价，她就自己去讲，嘿嘿，那个傻瓜，别人根本就看不见她，听不到她说话啊...”
　　“这样的日子，能一直下去该有多好。”
　　杨德发沉声说到：
　　“可是，她关于我的记忆也在一点点的失去，到两个月前，她已经完全不认识我了，虽然不会伤害我，但是她竟然开始对其他人露出狰狞垂涎的姿态，展现出想要吞食人魂的本能，我阻止了她，将她束缚在我的身边。”
　　“她虽然记不得我，但还是会偶尔哼起我熟悉的歌声，让我觉得还有希望，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经历着从前一样简单却美好的日常，她就会一点点想起来的...”
　　“我本以为将她留在我的身边就好，她认不得我，记不起我们之间的美好回忆也无所谓，我会一直养着她，陪着她...”
　　“可是最近几天，她开始反过来控制我的身体，想要脱离我的束缚，我越来越抵挡不住了，有时候甚至会完全被她附身，做出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而就在昨天，她对班上的李瑜出手了...”
　　杨德发的脸皮抽搐般地抖动起来，悲声说到：
　　“我招回了她的魂魄，固执地将她留在我的身边，可是到头来还是什么也留不住。”
　　“我留不住她的生命，也留不住她的魂魄，甚至也留不住我们之间的回忆。”
　　“留不住，什么也留不住...”
　　杨德发双手紧紧抱着脑袋，整个人痛苦地蜷缩起来。


第150章 一四六章 奉陪到底
　　房间里陷入沉静之中，只偶尔响起杨德发压抑着的呜咽声。
　　杨德发紧紧抱着脑袋，扯动着他本就所剩不多的头发，双肩不停地微微抖动着。
　　明仲和苻子卿也沉默着，他们都知道在这种时刻，外人说什么安慰的话语都没有用，只有等杨德发他自己缓过来。
　　片刻后，杨德发抬起头来，双眼闪动着水光，布满了血丝。
　　“事情大抵就是这样了...”
　　杨德发手指微颤地抹了抹眼眶，然后说到：
　　“我的妻子已经完全脱离的我的控制，我害怕她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出来，但是我已经没有能力阻止她了，所以，所以想拜托你们。”
　　停顿了一下，杨德发才又继续说到：
　　“能够在她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找到她最好，如果她已经做了，那，那就杀了她吧，那对她来说，也是解脱。”
　　“拜托了！”
　　杨德发起身离开沙发，竟然准备在明仲面前跪下来。
　　“别！杨老师别这样！”
　　明仲自然赶紧阻止了杨德发，然后看向苻子卿。
　　苻子卿只是淡淡说到：
　　“别看我，他是你老师，你自己决定。”
　　明仲便对杨德发说到：
　　“杨老师，我们，我尽量！你坐回去吧！别这样！”
　　“谢谢！谢谢你们！”
　　杨德发连连鞠躬感谢，然后有些颓然地坐回到沙发上。
　　“对了。”
　　杨德发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黑色的香囊，递给明仲道：
　　“这是她的骨灰，应该有助于你们找到她。”
　　“嗯。”
　　明仲小心接过。
　　之后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哦，那个，我准备有早餐，明仲你还没吃吧，我去拿出来。”
　　杨德发突然这么说到，然后还看了看明仲身边，犹豫了一下又说到：
　　“额，明仲你那位学姐，要是也饿了的话，可以吸食我的精气，毕竟拜托了你们那么麻烦的事情，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来报答。”
　　“这，这不用了吧！”
　　明仲一惊，挤出笑容说到，然后看向苻子卿。
　　“呸！恶心！”
　　苻子卿也同时嫌弃道：
　　“谁稀罕一个中年秃顶老男人的精气啊！”
　　“再说了，我可不是那种靠吸食活人精气存活的低等鬼！”
　　苻子卿有些不高兴了，像是受到了侮辱一般，满脸不爽地说到：
　　“你这秃头老师真是恶心！我们走！明仲！”
　　说完后，苻子卿便气呼呼地离去。
　　“学姐等等我！”
　　明仲急忙叫喊了一声，然后也向杨德发致歉道：
　　“哦，抱歉杨老师！你的好意我们就心领了！”
　　“没事，毕竟是我麻烦你们了！”
　　杨德发笑道，同时有些疑惑地小声说到：
　　“那个，我说错什么话，惹你那学姐生气了吗？”
　　“没，杨老师别多想，我也先走了哈！杨老师不用送！”
　　明仲这么说着，赶紧去追苻子卿。
　　虽然明仲说了不用送，杨德发还是跟着将明仲送到了公寓楼下。
　　明仲挥手告别远去后，杨德发看着明仲的背影。
　　“哎—”
　　又是一声长叹，杨德发转身回去。
　　......
　　“学姐，学姐你别生气嘛。”
　　追上苻子卿之后，明仲劝道：
　　“杨老师他不知道你的情况，只是就他自己所知道的他妻子那种情况来说的，并不是有意冒犯吧。”
　　苻子卿偏头看着明仲，却并没有丝毫在意着这件事情的样子，反而眼神怪异地说到：
　　“你就天真地完全信了他的话？”
　　“嘿嘿。”
　　明仲笑了笑，说到：
　　“虽然杨老师平时为人为老师都很不错，但在这种事情上，我不至于那么傻乎乎地就全信了。”
　　“哦？”
　　苻子卿笑道：
　　“那你说说，你觉得他哪里有问题？”
　　“杨老师，他对他妻子的态度转变得有些生硬。”
　　明仲说到：
　　“虽然他确实表现出了很大的纠结与痛苦，但他既然那么在乎他的妻子，没道理这么简单地就将是否杀死他妻子的决定权，交到我们手上来。”
　　“而且，他是凭什么相信我们可以找到他的妻子？如果他能够看出我们有那个能力，那他应该不至于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对找到妻子毫无办法。”
　　明仲拿出了那个黑色香囊。
　　“我不相信，他既然能够从那个神秘的地方，获得让普通人短时间成为‘养鬼大师’的方法，竟然会没有一点后手？”
　　“还行，你倒没那么愣头青。”
　　苻子卿淡淡说到。
　　明仲笑了笑，看着手里的黑色香囊说到：
　　“那么学姐，我们还去找她吗？”
　　“找啊，为什么不找？”
　　苻子卿微微一笑，眼神淡然道：
　　“不过，找那只寄生鬼只是顺便的，我更感兴趣的，是那个不能说出来的地方...”
　　招手将明仲手中的香囊移动到面前，苻子卿舔了舔嘴唇，说到：
　　“而且这里面，竟然有一些异场能量，不亏！”
　　“诶诶！学姐等等！”
　　看到苻子卿热切的眼神，明仲赶忙抢过了香囊，说到：
　　“别总惦记着吃啊，我应该可以通过这个香囊感知到她的方位，你吃了它里面的异场能量的话，估计就没用了。”
　　“你着急个啥？”
　　苻子卿不满道：
　　“我又没说现在就要吃！”
　　明仲只是笑笑，没跟苻子卿争论，将香囊握在手中，闭上眼睛感应起来。
　　片刻后，明仲睁开了眼睛。
　　“在后山！”
　　“走！”
　　苻子卿率先飞走，明仲紧跟而上。
　　后山坟场，破败荒凉。
　　这里的坟场，已经许多年没用人来打理了，据说川北政府有计划将这里推平。
　　因为太阳已经渐渐升起，苻子卿来到这里，在杂草丛生的坟包之间，连一丝丝的鬼气都没看到，更不用说鬼魂了。
　　苻子卿没用急着去找，而是等待着明仲跟上来。
　　“感应感应，她躲在哪座坟里。”
　　刚刚追上来的明仲，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被苻子卿下达了命令。
　　明仲便手握着香囊，一边感应着，一边在坟包间走动起来。
　　“在这里！”
　　明仲停在一座荒坟面前。
　　苻子卿直接钻进了坟包里。
　　不久后，苻子卿神色奇怪地回到了明仲面前。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明仲问到。
　　“完全不对！”
　　苻子卿这么说着，朝着坟包招了招手。
　　只见坟包之上的泥土一阵鼓动，随后一个黑色的东西飞了出来，飞到了明仲面前。
　　“这！”
　　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手中一模一样的香囊，明仲扯动着嘴角：
　　“我们被耍了？”
　　“呵呵，继续感应，继续找。”
　　苻子卿却是忽然笑了，淡淡说到：
　　“既然要玩儿，那就奉陪到底咯。”


第151章 一四七章 纯爱
　　将从坟包里飞出来的香囊也拿在手中，明仲看着苻子卿，问到：
　　“继续找吗？”
　　这么问的时候，明仲将两个香囊分别置于两手之中，说到：
　　“这两个香囊有些奇特，我能感应到它们彼此之间有所关联，但这种关联似乎是单向的，有点像...”
　　说到这里，明仲停顿下来，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方式。
　　“二极管。”
　　苻子卿却帮明仲说了出来，并也看着明仲两手中的香囊，笑道：
　　“单向导通的特性吗，有点意思，那就顺着她的规则找下去吧，看看她究竟想怎么玩儿。”
　　“嗯。”
　　明仲应声着，然后将杨德发给的那个香囊收了起来，单单手握着坟包里飞出来的那个香囊，闭眼仔细感应起来。
　　十分钟后，苻子卿和明仲按照感应到的方位，来到了川北中学的一片小树林中。
　　在阴暗的小树林中，通过明仲的感应，苻子卿在一棵老树之下，又找出来了一个香囊。
　　接下来，便是用这个新找到的香囊，继续往下找去。
　　如此过去了大约一个小时，明仲和苻子卿辗转校园各处，又找了四个香囊。
　　到此刻，苻子卿忽然觉得这场游戏并不好玩儿了。
　　“这啥啊？收集龙珠吗？”
　　苻子卿看着明仲怀中捧着整整七个一模一样的香囊，忍不住吐槽道：
　　“好了，现在也找到七个了，你试试看能不能将她召唤出来！”
　　苻子卿也感到十分无奈，她对自己打鬼的能力是无比自信的，但偏偏不擅长找鬼，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气场太强，每次都会在她发现别的鬼之前，就先被别的鬼察觉到，先就躲了起来。
　　低级的鬼还好，它们似乎没有特殊的隐藏方式，即使苻子卿也能轻松找到。
　　但面对李瑜身上那种善于隐藏，或是如今这只接近鬼王，拥有领域能力的鬼，苻子卿就有些抓狂了。
　　明明很轻松就能打得过，但人家偏偏不跟你打，躲着你，你还找不到，你能怎么办？
　　苻子卿现在虽然有了明仲这个“探测器”，但这个“探测器”，明显探测能力还不够，还需升级。
　　“学姐，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倒想真能通过这七个香囊把她召唤出来，但可惜...”
　　明仲捧着七个香囊，无奈说到：
　　“这七个香囊，相互之间刚好形成了一个闭环，如今也全都在这儿了，我没办法从这个闭环上找到突破口。”
　　“不用找什么突破口了。”
　　苻子卿冷冷说到：
　　“从一开始，我们就被你那秃头老师给误导了，我们根本就不是在找那只寄生鬼！”
　　“学姐的意思是...”
　　明仲瞬间反应过来，看向怀里的七个香囊，恍然道：
　　“这些香囊里面的，根本就不是杨老师妻子的骨灰！”
　　苻子卿撇嘴冷哼道：
　　“哼哼，好一个秃头！装惨有一套的！”
　　不得不承认，苻子卿虽然一直怀疑着杨德发，但还是被他那痴心悲情的表演给影响到了一点点。
　　她和明仲都在质疑杨德发对于妻子的态度转变不够自然，却对他最后递来的一个小小的香囊，下意识地忽略了。
　　“现在去找杨老师吗？”
　　明仲对苻子卿说到：
　　“或许还来得及！”
　　苻子卿却没用立马回答，只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明仲看。
　　“怎么了学姐？”
　　明仲有些疑惑。
　　“接下来， 是对你的考验了。”
　　苻子卿这么说到。
　　“嗯？”
　　明仲虽然没太懂起学姐的意思，但还是问到：
　　“学姐要我怎么做？”
　　“你去找那秃头，我去找他老婆！”
　　苻子卿神情严肃地说到：
　　“也就是说，我们待会儿需要分开作战了，我是绝对能够轻松应对的，但这对你来说，没有我在身边，或许是一次考验了。”
　　“没有问题！怎么说，我也是经过学姐改造的不是吗？”
　　明仲并没有任何犹豫畏惧，晃了晃拳头笑道：
　　“我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呵呵。”
　　苻子卿抬眼轻笑了一声，挥手道：
　　“那开始行动吧。”
　　“嗯！”
　　明仲郑重点头，立马转身准备去教师公寓，却被苻子卿叫住了：
　　“你等等！”
　　明仲回过头，苻子卿飘到他身边，伸手依次拂过他怀中的香囊。
　　“香囊可以还给那秃头，但里面的异场能量得归我了，不能吃亏！”
　　“学姐说的对，咱可不能吃亏！”
　　明仲笑着应和。
　　“谁跟你咱？”
　　苻子卿瞪了明仲一眼，冷眼道：
　　“快滚！”
　　“学姐别凶嘛...”
　　明仲露出有些委屈的模样，但在苻子卿冷淡地眼神下，他没再多说什么，赶紧朝教师公寓那边赶去。
　　匆匆离去的明仲，并没有察觉到，几缕精纯的白光从苻子卿的眉心飞出，偷偷藏在了他的身上。
　　“唔...”
　　见明仲离开了视线，苻子卿突然低下了脑袋，痛苦地低吟了一声。
　　她紧紧皱着眉头，伸手轻轻揉了揉眉心。
　　“一下子给出去了大概三分之一的意识，还是有些勉强了...”
　　眉心剧痛了大约十几秒，之后才慢慢缓解下来。
　　苻子卿抬头看向明仲离去的方向，像是发泄情绪般，表情凶狠道：
　　“要是这样都打不过那秃头，你就自个儿毁灭吧！哼！”
　　随后苻子卿便转身飘走。
　　苻子卿飘去的方向，是李瑜的宿舍。
　　在发现那秃头给明仲的香囊里，根本就不是他妻子的骨灰后，苻子卿便意识到秃头是想通过香囊来拖延时间。
　　至于那秃头为什么要这么做，苻子卿只是稍稍一想，便推断出，他们的真正目标，还是在李瑜那边。
　　昨天傍晚，她和明仲好像是误闯入寄生鬼的领域之中，顺手便破坏了寄生鬼吞噬李瑜的计划...
　　虽然苻子卿并不是有意破坏，而且也觉得不同的鬼之间，强者吞噬弱者的“鬼圈生态”是自然规律，她不应该随意干预。
　　但是，昨天在寄生鬼的领域之中，寄生鬼生成了苻子卿家人的幻象，这就事情就让苻子卿有些不高兴了。
　　不过，这并不是苻子卿一定要找寄生鬼麻烦的理由，而是她觉得昨天那“误闯入”，根本就不是误会。
　　那寄生鬼，绝对不是仅仅盯上了李瑜，明仲这边，她要是没有一丁点儿的想法，苻子卿是完全不信的。
　　很明显，那寄生鬼昨天就是打算将李瑜和明仲打包吃掉的。
　　这样的话，苻子卿就不得不管一管了。
　　毕竟，她现在可是名义上，明仲和李瑜的老大！
　　小弟有难，老大怎么可以置之不理？
　　这么胡思乱想着，苻子卿也飘到了李瑜寝室的阳台上。
　　进入寝室之中，苻子卿发现李瑜躺在床上，似乎还没起床。
　　但是苻子卿观察感应了一番后，发现李瑜已经完全没有了呼吸，体内的魂魄也不见了，现在躺在床上的，只是一具空壳。
　　“来晚了吗...”
　　苻子卿伸手拂过李瑜的身体，微微皱起了眉。
　　“不对，应该还有机会。”
　　苻子卿动用了一点力量刺激了一下李瑜的身体，发现李瑜的心脏，还会有微弱的反应。
　　李瑜的身体还在这里，但是她的魂魄，应该被寄生鬼拉入到了领域里。
　　现在苻子卿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进入到寄生鬼的领域里，只要进去了，还不是任由她为所欲为！
　　然而怎么进去，让苻子卿稍稍有些难住了。
　　昨天那寄生鬼是有意让明仲进入到领域里，当时苻子卿就在明仲身边，也就顺便简单地进去了。
　　而现在，寄生鬼定然是有所防备的，苻子卿虽然感应到了领域的存在，却一时间没有找到她的破绽。
　　“只有试试这个了。”
　　苻子卿拿出了一小团异常能量。
　　这是那些香囊里分离出来的，苻子卿留了个心眼，没有第一时间放进空间里，专门留下来的。
　　苻子卿是想着，那些香囊里虽然不是寄生鬼的骨灰，但肯定是被那秃头施加了某种手段的。
　　只要动了手脚，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而那寄生鬼是秃头养出来的，算是与那些香囊同源，说不定能联系起来。
　　松开手掌，让那一小团漆黑的异场能量自行漂浮在空中，苻子卿缓缓退开一段距离，只是仔细观察着，不做任何干扰。
　　那团异场能量飘在空中，一丝一缕地在向四周散开，散开去的丝缕再渐渐分解成粒子，很快消失掉。
　　这似乎看起来是很正常的自行“挥发”，但苻子卿敏锐地发觉了某处飘散开去的一小缕能量，竟然没有经过细化成粒子的过程，徒然间突兀的消失了。
　　“找到你啦~”
　　苻子卿微微一笑。
　　就在那突兀消失的地方，苻子卿捕捉到了极其细微的空间波动，那里就是寄生鬼的领域与现实空间的交界！
　　但那个地方并不是固定的，不断变化着位置，似乎那寄生鬼的领域并不稳定，所以交界与入口也是不稳定的。
　　不能确定位置，就不好进入，但苻子卿很快想到了办法。
　　苻子卿忍受着疼痛，先是分离出一小缕意识，融入到那团异场能量之中，模拟着异场能量消散的轨迹。
　　耐心等待片刻后，某一缕混合着苻子卿意识的异场能量突兀消失。
　　而在领域那边的寄生鬼似乎也立马发觉了情况不对，那团异常能量周围不稳定的空间波动瞬间恢复正常。
　　苻子卿却只是风轻云淡地笑了笑。
　　“晚了哟，标记已经做好了。”
　　挥手将那团异场能量收进了自己的空间之中。
　　与此同时，苻子卿的身影消失。
　　......
　　咚咚咚—
　　再次来到杨德发的家门前，明仲仍旧礼貌地轻敲着房门。
　　等待了两三分钟，房门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打开。
　　“已经跑了吗...”
　　明仲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房门却打开了。
　　“哦！明仲啊！”
　　杨德发探出头来：
　　“不好意思我刚刚在上厕所...久等了！”
　　说着便像之前那样，让开了门口。
　　明仲稍稍犹豫了一下，踏进房门。
　　进屋之后，杨德发似乎有些焦急却纠结着的样子，看着明仲，支支吾吾地欲说不说。
　　“抱歉，我没找到。”
　　明仲这么说着，看到杨德发仿佛松了口气，又转口说到：
　　“但学姐应该找到了。”
　　“嗯？”
　　杨德发神情微变，却又挤出笑容到：
　　“那就好，找到了就好。”
　　然后又有些紧张地问到：
　　“她，我妻子她，没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明仲摇摇头，而后一动不动地盯着杨德发。
　　“怎么了？明仲同学？”
　　杨德发疑惑问到。
　　“哎—”
　　明仲微微长叹，神色惋惜地说到：
　　“杨老师，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好人、是一位好老师的。”
　　“怎么？”
　　杨德发笑道：
　　“我现在不是了吗？”
　　“好老师不应该骗学生的。”
　　明仲说到。
　　“我没骗过任何学生，过去是，现在也是。”
　　杨德发一脸认真地说到：
　　“我今天跟你说的，都是真的。”
　　“可你还是选择了将我们支开，给你的妻子创造了做你所说的不好的事情的机会，不是吗...”
　　明仲微微低下头，然后又抬头直视着杨德发，说到：
　　“杨老师，你现在告诉我，你并没有为了供养妻子，做那些不好的事情，对吗？”
　　“抱歉。”
　　杨德发说出来到话终究还是让明仲失望了。
　　“以前或许没有过，但是今天，对不起了，明仲！”
　　杨德发突然暴喝了一声。
　　明仲警惕着，立马后退拉开与杨德发的距离。
　　杨德发并没有向明仲逼近，而是隔空朝着明仲一招手，喊道：
　　“阴魂招徕！”
　　呵呵呵呵—哈哈哈—
　　一阵杂乱阴冷的笑声在明仲的身上响起，随后先后七只浑身干瘦、面相如猴的褐皮小鬼从明仲的衣服里钻了出来。
　　“这！”
　　明仲一惊，瞪向杨德发：
　　“是那些香囊！杨老师你好阴险！”
　　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句话，明仲便被那些阴冷大笑着的小鬼们，七手八脚地束缚住了行动。
　　“瞬间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杨德发向明仲笑道：
　　“你真的很聪明，我和妻子都很喜欢你呀。”
　　看到杨德发那皮笑肉不笑的僵硬笑容，明仲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杨德发面带着僵硬地笑容，缓缓向明仲靠近。
　　走了一两步，他却忽然愣了一下，他隐隐感觉到，他招出来的那些小鬼有些奇怪。
　　“不过没关系...”
　　杨德发轻声念叨着：
　　“我妻子真的很喜欢你，我也应该满足她的要求不是吗？所以你就留下来吧...好不好？”
　　“你，你们想干嘛！？”
　　明仲挣扎着，面露惶恐。


第152章 一四八章 自卫
　　“不要紧张。”
　　杨德发继续向明仲靠近，面色平淡地说着：
　　“她在不停地成长，如今还需要一个新的容器，我们选中了你。”
　　“哦，那可真是荣幸...不过，你们也真是有病！”
　　明仲看到杨德发虽然面色平静，但他的眼神中却闪烁着癫狂。
　　杨德发并不反驳，他停在明仲面前两米开外，很谨慎地没有过于靠近明仲。
　　“放心，不疼的，睡一觉就好了。”
　　杨德发面色和蔼地对明仲说到。
　　这样的好话说完，杨德发脸色阴沉下来，向明仲身上的小鬼们吩咐道：
　　“弄晕他。”
　　小鬼们却没有遵从杨德发的命令，甚至还朝着他挑衅嘶嚎。
　　“嗯？不听话了？”
　　杨德发微微眯眼，眼眸中闪过黑光，小鬼们顿时痛苦地嚎叫起来。
　　因为小鬼们正缠在明仲身上，那嘶哑阴冷嚎叫声就不断回响在明仲耳边，叫得明仲脑仁疼。
　　为了抵挡叫声的侵扰，明仲激发起异场能量，同时烦躁地大叫道：
　　“别叫了！给我闭嘴！”
　　小鬼们竟然立马安静下来。
　　杨德发眉头一皱，冷声道：
　　“你们敢不听话？”
　　他这么说的时候，双眼之中完全被黑色覆盖，伸手一指，指尖溢出一缕黑雾。
　　杨德发随后手腕一甩，那缕黑雾顿时如同一根黑鞭劈向那些小鬼。
　　小鬼们面露惊恐，显然领教过那黑鞭的厉害，呜呜央央地慌乱叫唤着，竟然不约而同地想躲在明仲身后。
　　在小鬼们躲向明仲身后的过程中，明仲立刻抓住机会挣脱了小鬼们的束缚，屈身往旁边闪躲开。
　　杨德发的黑鞭落空，明仲闪躲到了一边，小鬼们也没能如愿躲到明仲身后。
　　房间里瞬间陷入沉静。
　　明仲，小鬼们，还有杨德发，在这不大的客厅里，各自处在不同的位置，互相打量着，微妙地有了一种“三足鼎立”的架势。
　　气氛有些诡异起来。
　　明仲看了看左侧方的小鬼们，七只小鬼相互挤压在一起，龇牙咧嘴地瞪着杨德发。
　　再看右侧方的杨德发，明仲只觉得他那张僵硬的脸阴沉得似乎有些发黑了。
　　很显然，杨德发现在控制不了那些小鬼了。
　　明仲拿出那七个香囊来，捧在手中看了看，露出了有些了然的笑容。
　　“给我。”
　　杨德发突然向明仲伸出手掌，语气平和得只像是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唔唔唔！吼吼吼！
　　七只小鬼张牙舞爪地朝明仲嚎叫，似乎在威胁明仲，不许他给出去。
　　“呵呵。”
　　明仲的嘴角轻轻勾出一个莫名的笑。
　　“喏，给你了。”
　　双手一抛，七个香囊飞出去的方向，却是往小鬼们那边。
　　呜呼~呜呼~
　　小鬼们发出了猴子般兴奋地声音，争先恐后地扑向空中的香囊。
　　杨德发似乎并没有意外明仲的举到，淡淡冷哼一声，抬手发出了数道黑鞭。
　　这次杨德发的黑鞭不是劈打出去的，而是如小蛇般灵活地缠绕向小鬼们。
　　明仲趁着杨德发注意力在小鬼们那边，不声不响地提起了一根椅子，铆足了劲儿朝着杨德发冲去。
　　咚！
　　椅子狠狠砸在杨德发光亮的脑门上，发出七分沉闷三分清楚的声响。
　　杨德发颠颠跄跄地捂住脑袋后退了几步之后，站在原地，脑袋晃动了几下，噗通倒下。
　　这么轻松的吗？
　　一击得手，明仲却不敢大意，双手紧握着椅子，警惕地盯着倒地的杨德发。
　　杨德发久久没有动静，并且他的头部已经渗出了鲜血。
　　明仲这才看了看身后。
　　七个香囊胡乱摆放在地板上，小鬼们已经不见了踪影。
　　是回到香囊里去了？还是被杨德发消灭了？
　　“唔...有点痛啊...”
　　杨德发突然就站了起来。
　　明仲回头，紧紧握住椅子，盯着杨德发。
　　杨德发放下捂着脑袋的手，再朝着地上的那些香囊一招，顿时从各个香囊招出了条条黑鞭。
　　黑鞭飞回杨德发体内，尾部缠绕拖拽着那些小鬼。
　　小鬼们嘶嚎挣扎，却徒劳无功，转眼间便尽数被拉入了杨德发体内。
　　“好了，不听话的学生已经处理了，现在该你了，明仲同学。”
　　一缕鲜血沿着杨德发的额头缓缓淌下，配合他僵硬而诡异的笑容，整个人显得阴狠狰狞。
　　“听话的话，我可以...”
　　“要不得要不得！你们两夫妻恩爱就够了！我还小，不懂！嘿嘿！”
　　“而且你在流血诶！杨老师。”
　　明仲却打断了杨德发的话，似乎很担忧地说到：
　　“需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呵呵。”
　　杨德发冷笑，踏步向明仲走来，他浑身散发出了浓郁的鬼气。
　　“嚯！爆气了哟！”
　　明仲紧握着椅子，笑道：
　　“我也会！”
　　说着，明仲便激发起灵体内的异场能量，瞬间感觉到双手充满了力量，握着的椅子似乎也不是普通的椅子了。
　　弓腰蹬腿，明仲主动朝杨德发攻去。
　　看着朝自己冲来的明仲，杨德发扯嘴一笑，手掌往前一推，一大团鬼气顿时向明仲包围而去。
　　明仲不闪不躲，迎着鬼气，死死盯住杨德发。
　　明仲很清楚，虽然他如今的灵体不一般，但他并没有学姐那些精妙诡谲的手段，只能靠蛮力硬莽。
　　然后，明仲的身体轻易穿透了鬼气的阻挠，在杨德发惊讶的眼神中，又是一椅子夯到了杨德发脑门上。
　　“不对！你，你不...”
　　杨德发摇摇晃晃着，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完，便又一次地倒下了。
　　“这？”
　　明仲也有些懵了：
　　“我竟然这么猛的吗？”
　　小心谨慎地拉开距离，明仲仔细观察了杨德发好久。
　　这下杨德发应该站不起来了。
　　看了看腿脚带血的椅子，在看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杨德发，明仲在犹豫要不要补刀。
　　咚咚咚！
　　正犹豫着，房门却被敲响了。
　　明仲一惊，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杨德发，再看看手中的椅子，顿时选择了一动不动，默不作声。
　　现在这种情况，可怎么也解释不清。
　　敲门声先后响起了三阵，随后便长时间地安静下来。
　　“会是谁呢？”
　　明仲想不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找杨德发，看看躺在地上的杨德发，明仲轻手轻脚地向那边走去。
　　蹲在杨德发身边，明仲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准备探探杨德发是否还有呼吸。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两位穿着警察制服的汉子冲了进来。
　　“你在干嘛！”
　　“不许动！”
　　“对！就是你，别站起来！就蹲那儿！手放到脑后！快！”
　　两位警察掏出警棍，恶狠狠地指着明仲。
　　明仲老老实实将双手抱到脑后，一脸认真地对两位警察说到：
　　“警察叔叔，我其实是自卫。”


第153章 一四九章 手感不错
　　“王韵快起床了！要迟到了！”
　　听到这个声音，睁开眼睛，苻子卿起身坐起来，发现自己在李瑜寝室中的一张床上。
　　目光斜下看去，看到清晨柔和的阳光照进寝室之中，有三位少女的身影在阳台上洗漱忙碌着。
　　苻子卿还在微微愣神着，阳台上洗漱完毕的一位少女匆匆进入寝室中，朝她喊道：
　　“王韵你怎么还没起床啊？现在都快七点了，要迟到了！”
　　“王韵？谁？你叫我吗？”
　　苻子卿歪了歪头，皱眉思索着的样子。
　　“不是你是谁？睡迷糊了？快起床！我们最多等你五分钟！”
　　在下方的少女好笑着说完了后，继续去换校服了。
　　苻子卿迷迷糊糊地起身下床。
　　到阳台上洗漱，碰到了同样在洗漱着的李瑜。
　　看到李瑜，苻子卿忽然反应了过来。
　　对哦，她是王韵，是李瑜的室友。
　　可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这样恍恍惚惚中，苻子卿很快洗漱完毕，之后和三位少女一起去了食堂，再然后一路说笑着，匆忙赶去了教室。
　　她和李瑜是同桌，早自习偶尔说了说悄悄话，谈论起一些少女间的小心事。
　　一上午紧张而无趣的课程很快过去，她们结伴加入了“抢占”食堂的队伍中，为抢先赶到了食堂，吃到了最先批次的午饭而高兴。
　　中午回到寝室午休，下午却没睡够一般，昏昏欲睡地一直打着瞌睡，她和李瑜互相提醒强撑着，才熬过了一下午枯燥的课程。
　　晚自习便是各自沉默着，因为要将精力全部投入到老师今天布置下来的作业中，不然很可能在下晚自习做不完，还需要带回寝室“加班”。
　　下晚自习后，欢快结伴回到寝室，抓紧了熄灯前的空闲时间，几位少女嬉笑打闹...
　　一天天都是这么过去的。
　　平静普通，无聊枯燥，但也偶尔有趣的日常。
　　这一切没什么不好。
　　但苻子卿始终觉得心中有些怪怪的。
　　这天下了晚自习之后，几位少女依然结伴回寝室。
　　依然是一路嬉闹说笑着，但在半途中，李瑜却忽然说要回教室一趟，她有东西忘拿了。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都有落下东西的时候，大家便笑着让李瑜快去快回。
　　但在李瑜往教室跑去之后，同寝室的有位少女却说到：
　　“哪是什么东西忘拿了呀，我看她是去跟明仲同学幽会！”
　　少女说着露出八卦的神情。
　　“什么？”
　　苻子卿一脸疑惑：
　　“李瑜和明仲同学？他们...”
　　“诶？王韵你还不知道吗？”
　　另一位少女惊奇道：
　　“你是李瑜同桌诶！都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苻子卿感觉越来越奇怪了。
　　“明仲同学之前给李瑜递过情书哦！”
　　“李瑜好像也有意思吧？”
　　“肯定的啊！明仲同学那么优秀！长得还好帅哦！我都想跟李瑜抢一抢了！”
　　“那你肯定没机会了，我都看到了，早上明仲同学还提早给李瑜打早餐呢！”
　　“是吗？”
　　“你们没发现最近李瑜都很少和我们一起吃饭了吗？都去跟明仲同学腻歪了吧！真是重色轻友！”
　　同寝室的两位少女顿时喳闹起来，七嘴八舌地谈论着李瑜和明仲的事情。
　　“不对！不对！”
　　听到两位室友说到越来越离谱，苻子卿忽然大声说到：
　　“明仲不可能喜欢李瑜的！”
　　“怎么不可能？”
　　两位室友反驳道：
　　“人家应该都确定关系了吧！”
　　反驳完之后，有室友奇怪道：
　　“诶？王韵你干嘛反应这么大？明仲同学喜不喜欢李瑜，跟你有什么关系吗？难道说你？”
　　两位室友对视一眼，然后八卦地盯着苻子卿看。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
　　苻子卿缩了缩头，小声说到：
　　“是跟我没有关系...但是...”
　　她突然抬起头来，又一次大声说到：
　　“但是明仲同学亲口跟我说过，他是不可能喜欢李瑜的！”
　　这么说完，苻子卿自己却愣了一下，然后紧紧皱起眉头。
　　有些话语，好像在耳边回荡，但她却听不太清。
　　“明仲同学...”
　　有位室友惊讶道：
　　“他还亲口跟你说过这种话？”
　　另一位室友皱眉道：
　　“他不会还跟你也表白过吧？”
　　听到室友这样问，苻子卿忽然又一次愣住了。
　　那回荡在耳边的话语，在这一刻徒然清晰了起来。
　　抬头露出了莫名的笑容，苻子卿轻声说到：
　　“没错，那傻小子确实跟我表白过。”
　　“啊？”
　　两位室友都是一惊，然后忽然拉住苻子卿的手，义愤填膺地说到：
　　“那个渣男！走王韵！我们帮你去找他算账！顺便让李瑜看清那渣男的丑恶嘴脸！”
　　“谢谢你们的好意。”
　　苻子卿却是轻笑着摇头道：
　　“这场拙劣的闹剧，还是我自己亲手去终结吧！”
　　这句话说完，苻子卿面前那两位原本表情生动的室友，突然变得呆滞木楞起来。
　　“虽然都是幻象，但还是感谢你们让我重温了几天学生时代的美妙时光。”
　　微微躬身之后，苻子卿转身离去。
　　随着苻子卿一步步走去，周围的景象如泡沫般分解碎散。
　　所有熟悉的事物都消失了，但却有一栋楼是例外。
　　苻子卿来到了登科楼下，抬头望去，周围消散的景物化作无数浓烈的黑雾笼罩过来。
　　苻子卿毫不犹豫地踏进了登科楼。
　　一路往上，苻子卿很快回到了教室里。
　　教室中，李瑜靠在明仲怀中，紧闭着双眼，而明仲正在朝着李瑜的俏脸缓缓低下头。
　　“诶诶诶！你两干嘛呢！”
　　苻子卿拍了拍桌子，大喝道：
　　“这里可是教室！注意点儿影响哈！”
　　明仲偏头看来，双眼中饱含好事被打断的愤怒。
　　“瞪什么瞪！”
　　苻子卿挑眉道：
　　“学校里可不许谈恋爱！你两跟我来教务处！准备好通知家长和写一份两万字的检讨！”
　　“呜—”
　　明仲怒视着苻子卿，发出阴沉的低吼，然后突然一挥手，教室里的课桌椅子都朝苻子卿飞砸而去。
　　“好哇！还敢暴力违抗！”
　　苻子卿根本不闪不躲，反而迎着那些飞砸而来的桌椅，缓步朝明仲那边走去，冷笑道：
　　“我现在单方面宣布，你被开除了！”
　　话音落下，所有飞砸而来的桌椅瞬间粉裂，化作了一缕缕翻涌滚腾着的黑雾。
　　“呜啊！”
　　明仲又是阴狠地嚎叫一声，朝着苻子卿一指，空中那些滚动着的黑雾形成了一枚枚尖锐的棱锥，齐刷刷地激射向苻子卿。
　　苻子卿还是淡定地冷笑着，这样老套的攻击手段，根本无法让她放在眼里。
　　轻轻动动手指，苻子卿便让那些冰冷尖锐的棱锥回归自然，重新碎散成了雾态。
　　然而明仲似乎也并没有打算与苻子卿正面交锋，让大量黑雾笼罩住苻子卿后，他立马趁机抱着李瑜飞出了教室，向高空升去。
　　苻子卿挥手将那些黑雾弹开，但更多的黑雾接踵而至，如此同时，整栋登科楼开始颤动起来。
　　在登科楼外的上空，明仲张大了嘴巴，他怀中的李瑜痛苦呻.吟起来，有一些淡白色的雾气从她身上冒出，被明仲吸进了嘴里。
　　在抓紧时间吸食李瑜的灵体时，明仲也伸手往登科楼一抓，顿时那巨大的楼栋极具收缩。
　　在收缩的过程中，所有建筑化为黑雾，再凝结成晶，转眼间坍缩成一个足球大小的晶球。
　　明仲脸色露出阴险地笑容。
　　“哇！”
　　苻子卿的身影凭空出现在明仲身边，笑嘻嘻地问到：
　　“这东西还挺有意思的！是什么宝贝？”
　　“呜？”
　　明仲一脸震惊。
　　“呜呜呜！呜什么呜？”
　　苻子卿一巴掌拍在明仲脑袋上。
　　苻子卿这一巴掌可不轻，直接将明仲拍得往下空栽去，同时她也抢过了明仲怀中的李瑜，皱眉道：
　　“你不会说话吗？”
　　“呜哇呜哇—”
　　坠落下去的明仲不断惨叫。
　　“真的不会说话吗？”
　　这片领域里，所有景象都已经破碎，如今到处皆是一片灰蒙蒙的雾气，苻子卿看着急坠得越来越远而渐渐消失在灰雾中的明仲，有些奇怪：
　　“按那个秃头的描述来看，这寄生鬼应该会说话啊...”
　　而且，那寄生鬼一直顶着明仲的样子，让苻子卿微微有些不爽。
　　苻子卿一招手，正在坠落的明仲又反向上，瞬间被苻子卿的力量拉到了面前。
　　“来，说话，告诉我这个玩意儿是什么宝贝？”
　　苻子卿指着那个黑色晶球问到：
　　“你竟然让我都陷入到了幻象之中，肯定是借助了这个宝贝吧？”
　　“呜哇哇哇！”
　　明仲愤怒地乱叫。
　　“不会说话就毁灭吧！”
　　苻子卿受够了这假明仲猴儿叫般地吵闹，冷声说完这句话之后...
　　嘣—
　　面前的假明仲爆炸了，炸成了翻涌的黑雾，然后渐渐消散在空中。
　　苻子卿看着那个黑色的晶球，尝试用自己的力量去控制，却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阻挠。
　　“有点意思。”
　　苻子卿淡淡一笑，然后看向怀中的李瑜，说到：
　　“该醒了，太阳晒屁股了！”
　　啪—
　　说着，苻子卿下意识地就轻轻拍了一巴掌。
　　唔，手感不错！
　　“啊...”
　　李瑜紧皱眉头轻声低吟着，好一阵才缓缓睁开眼睛。
　　“嗯？学，学姐？”
　　李瑜一脸迷糊的样子，然后看到周围灰蒙蒙的环境，惊讶不已地虚弱问到：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还问我吗？”
　　苻子卿微微眯眼，嘴角勾起一个轻淡的笑：
　　“你自己的领域，都不认识了吗？”


第154章 一五零章 小黑
　　“唔，嗯？”
　　李瑜像是浑身瘫软了一般，无力地紧靠在苻子卿身上，一张俏脸之上是忍受着痛苦的惹人怜爱模样，微微张嘴发出了疑惑不解的声音。
　　“你倒挺有想法的。”
　　苻子卿淡淡说到：
　　“自导自演的这场闹剧，倒也迷惑了我一阵，不过，李瑜那小妮子并没有见过我的样子，如何会第一时间醒来就叫我‘学姐’？”
　　“当然，这个理由或许并不充分，但是...”
　　苻子卿说着指了指那颗黑色的晶球，然后朝李瑜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道：
　　“你这宝贝主动将你出卖了哟！”
　　在尝试控制黑色晶球的时候，从黑色晶球那里感觉到的微妙阻挠，苻子卿稍稍在意了一下，便发现了那股阻挠的力量，隐隐联系到了李瑜身上。
　　“唔...我好难受...”
　　李瑜摇晃着脑袋，痛苦而不解地说到：
　　“学姐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我听不懂？”
　　“你还想继续表演下去吗？”
　　苻子卿突然冷下了脸：
　　“但很抱歉，我已经没有闲心配合你的演出了。”
　　话音落下，苻子卿抬手捏住了李瑜的下巴，微微一用力。
　　“唔啊！学，学姐...”
　　哀声痛呼着，李瑜的灵体立马近乎崩解。
　　她怯怕又疑惑地看着苻子卿，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很快便闭上了眼睛。
　　“嗯？”
　　苻子卿微微皱眉。
　　她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儿，所以下手时留有余地，并没有一下捏爆这个李瑜。
　　现在看来，这个李瑜不像是寄生鬼变化出来的，苻子卿都已经快要将她的灵体捏碎了，她不应该还能保持李瑜的样子。
　　那么问题就来了...
　　“李瑜是真的，那寄生鬼呢？躲哪儿去了？”
　　苻子卿看向那颗黑色晶球，微微眯起眼睛。
　　抬手，苻子卿准备将那颗晶球打碎，不信那寄生鬼还能躲下去。
　　却在这个时候，李瑜身上突然冒出了一个小小的黑影。
　　“呵呵，现身了吧！”
　　苻子卿冷笑一声，一把朝那黑影抓去。
　　“啊啊啊！”
　　黑影惊慌躲闪，同时发出了李瑜的声音：
　　“学姐不要啊！我不是寄生鬼！”
　　苻子卿听到黑影的呼喊，但根本没有收手，直接将黑影抓了过来。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将这个有着七分人形的黑不溜秋置于面前，苻子卿皱眉问到。
　　“影子鬼！学姐我是影子鬼！”
　　黑不溜秋挥舞着小手臂急忙说到。
　　“哦？”
　　苻子卿微微疑惑了一下，然后恍然道：
　　“你就是李瑜身上那只鬼吧。”
　　“对对对！”
　　黑不溜秋连连点着小脑袋。
　　“你竟然还没被吃掉？”
　　苻子卿稍稍有些惊讶地说到。
　　“啊？”
　　黑不溜秋惊了一下，然后有些委屈地弱弱说到：
　　“我虽然没那寄生鬼强，但好歹是跟李瑜共生的影子鬼，只要李瑜还没被寄生鬼完全寄生，我就不会被吃掉。”
　　“寄生？对哦！是寄生！”
　　苻子卿听到这个说法，立马也反应了过来。
　　之前一直按照普遍理性推论，觉得寄生鬼是想吃掉李瑜的灵体，但却下意识忽略了，寄生鬼那包含在名字中的显著特性，寄生！
　　难怪无论是昨天还是现在，苻子卿已经算是跟那寄生鬼交手好几次了，却根本没有正面交锋过。
　　那寄生鬼昨天寄生在那地中海体内，而现在又寄生到了李瑜的灵体内。
　　苻子卿看着昏厥过去的李瑜，向黑不溜秋问到：
　　“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该怎么把她从李瑜体内弄出来？”
　　“啊？学姐问我吗？”
　　黑不溜秋抬头说到。
　　虽然这个小东西根本看不出来五官，但苻子卿似乎在它脸上看到了某种迷茫无奈的神态。
　　好吧，苻子卿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伸出手在李瑜身上摸索感应着，苻子卿很快在李瑜胸口处感应到了有些异常的波动。
　　手掌轻轻按压在李瑜的胸口，苻子卿让自己体内的异场能量向掌心汇聚，随后尝试着将异场能量一点点地渡入。
　　苻子卿一直观察着李瑜的反应，而在异场能量进入李瑜胸口的瞬间，原本晕厥的李瑜徒然剧烈抖动起来，灵体出现溃散的迹象。
　　“不行的学姐！”
　　黑不溜秋焦急说到：
　　“寄生鬼已经将她自己大部分融合入李瑜的灵体中了，强行驱赶她的话，只会先让李瑜的灵体崩解掉！”
　　在黑不溜秋说这话之前，苻子卿其实就已经停止了动作。
　　“小黑啊，李瑜还能坚持多久？”
　　苻子卿顺口就给黑不溜秋起了个名字：
　　“既然你是跟李瑜共生的，那么你应该很清楚她现在的状态吧？”
　　“啊？小黑是什么鬼！我...好吧...”
　　黑不溜秋似乎对这个名字很不满意，但看到苻子卿冷淡的神情，只能瞬间服软，委屈地接受了。
　　“要是学姐没来的话，李瑜肯定已经完全被寄生了！”
　　小黑的语气中充满着后怕的情绪：
　　“学姐出现后，寄生鬼分散了不少精力去迷惑学姐，为她的寄生争取时间，我好几次都想提醒学姐的，可是我被...”
　　“别废话！我问你她还能坚持多久？”
　　苻子卿皱眉打断了小黑的倾诉，她被迷惑了这件事情，完全不是重点！
　　“额！”
　　小黑被吓得一哆嗦，然后小声说到：
　　“不超过两天。”
　　苻子卿沉默不语，但也觉得有两天也是两天了，至少还有去找到办法的机会。
　　然后苻子卿将注意力放到了那颗黑色晶球上。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颗黑色晶球应该就是寄生鬼领域的由来...苻子卿伸手抓过去，想着即使现在控制不了也没关系，她可以先带进空间去。
　　然而突然之间，眼前灰蒙蒙的景象扭曲流转，再平稳下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回到了李瑜的寝室之中。
　　苻子卿知道是寄生鬼害怕她对那颗晶球动手脚，所以主动解除了领域。
　　苻子卿莫名笑道：
　　“看来你还挺紧张那宝贝呀。”
　　碰都不让碰是吧！如此，苻子卿反而更想将那颗晶球搞到手了。
　　反正她已经在寄生鬼的领域里做好了标记，只要寄生鬼开启领域，她就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寄生鬼啊，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她苻子卿了！
　　让小黑和李瑜的灵体回到了李瑜的身体中后，苻子卿便通过分离的意识去探知了一下明仲那边的情况，然后...
　　“啥情况？”
　　苻子卿表情怪异了起来。
　　“那傻小子怎么进局子了？！”


第155章 一五一章 捞人
　　川北警局，某间审讯室中。
　　尽管明仲一直都表现得相当配合，但还是被拷在了椅子上，这让他相当难受。
　　而更让他苦恼的，则是这件事情惊动了教师公寓里的不少老师，进而让校领导们都不得不出面了...
　　虽然校领导们肯定会尽力压下这件事情的影响，但明仲料想绝对在明天之前，网上就会出现关于这件事情的新闻了。
　　学生闯进教师公寓袭击老师，这样劲爆且能激发起对立舆论的热点事件，一定是会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大肆报道的。
　　明仲感觉这样就麻烦大了，在真相调查出来之前，他说不定会被停课，进而影响到高考...
　　身在审讯室之中，背负着入室袭击罪名嫌疑，自己却还在担心着能不能上课，能不能正常参加高考...明仲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态还是挺稳的嘛...
　　大概是清楚自己的清白，所以根本不慌吧。
　　但是，该怎么让警察们相信自己就不好办了，毕竟当时那两位警察叔叔是亲眼看到他举着椅子，准备砸人来着...
　　杨德发那边，已经被警察叔叔叫了救护车，送去了医院，不知道现在救醒了没有，但是即使杨德发被救醒了，明仲想也不想就知道他肯定也会提供对自己不利的“证词”，那样就会更加麻烦了。
　　明仲已经知道报警的就是杨德发，这让他有些困惑，一时间想不通杨德发究竟是什么想法。
　　不过现在的重点也不是搞清楚杨德发的想法，而是该如何应对面前的情况...明仲抬头看向了对面两位神态严肃的警察，咧嘴笑了笑。
　　“笑什么笑！？”
　　负责审讯的其中一位警察还比较年轻，看到对面这袭击老师的小混蛋还笑得出来，顿时冷下了脸，怒目园睁道：
　　“问你为什么闯进受害者家里？为什么袭击受害者？你别以为一直不说话就能逃脱罪责！现场的情况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你是...”
　　“警察大哥。”
　　明仲突然说到：
　　“我想见见苻警官。”
　　说完，明仲看着对面两位警察惊愣的表情，继续强调道：
　　“必须要见到苻警官，我才会开口说话，接下来，我会一直保持沉默。”
　　随后，明仲一个后仰靠在了椅背上，闭目养神起来。
　　“你！”
　　年轻的警察一下子站了起来，看着明仲那欠揍的神态，忍不住握起了拳头，但身为警察的规则，又让他不得不忍耐着，气呼呼地重新坐了下来。
　　“小秦你冷静一下。”
　　另一位警察是为中年大叔，对这种情况显然司空见惯了，一直都相当淡定，此刻只是平静地对明仲说到：
　　“苻队现在忙于别的案件，你想见他的话，恐怕得好生等一等了。”
　　明仲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然后继续闭目养神。
　　“嗯，那好吧。”
　　中年警察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然后说到：
　　“我们组是负责民事纠纷的，而苻队是刑警队的，如果让他来接手这件案子的话，性质可就不一样了，你确定一定要见他吗？”
　　这话有些威胁的味道了，但明仲根本不为所动。
　　“行，我会跟上面传达的，小秦，我们走吧。”
　　中年警察将年轻警察带了出去，留下了两名警卫看着明仲。
　　“李哥，那小子太嚣张了！”
　　小秦出了审讯室后，还有些愤愤不平：
　　“我们干嘛要按他的意思来！？”
　　“嘿！你小子还是太年轻。”
　　李哥笑了笑，说到：
　　“有些猫，你就得顺毛，光凭一腔热血可不能破案，甚至说，太过热血反而不利于破案，在调查案件的过程中，我们是应该保持理性的，不能带上太多情绪。”
　　“李哥这样说是没错，但是...”
　　小秦还想说些什么，但立马被李哥打断了：
　　“没有但是！嫌疑人提到了苻队，那这件案子就不是我们能碰的了，你别忘了苻队最近负责的都是些什么性质的案子。”
　　李哥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小秦的肩膀，说到：
　　“这案子，恐怕没我们现在所知道的那么简单，走吧，去跟队长汇报，转达嫌疑人的意愿，这是我们对于这件案子，唯一能做的了。”
　　“这...”
　　小秦想着这两天局里流传的诡异案件，立马噤若寒蝉了。
　　......
　　明仲百无聊赖地待在审讯室中。
　　他并不确定那位中年警察是真的去转达他的意愿了，还是在跟他玩儿拖延的心理战。
　　但明仲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件事情他只能相信学姐的哥哥，别的警察来，他是绝对不会多说任何信息的。
　　“你怎么搞的啊？怎么进局子了？”
　　脑海中突然响起了学姐的声音，让明仲精神一振。
　　“哎，我应该是被杨老师给阴了，他居然提前报了警，警察来的时候，我又恰好举着椅子准备砸人，然后，就这样咯。”
　　明仲在脑海中回应到。
　　“你还叫他杨老师？那秃头呢？”
　　“被我砸晕了，进医院了。”
　　“你等等，我已经到警局了，我去找我哥，让他来捞你。”
　　“额，谢谢学姐。”
　　这之后，明仲便没听到学姐的声音了，但他完全安心，有学姐在，肯定没问题。
　　苻子卿在警局里到处找，最终在一间会议室里找到了苻子煜。
　　他们正在讨论着什么案子，苻子卿便不好直接打扰到苻子煜，就也待在会议室里等着。
　　苻子卿还看到了赵云中，那么也就是说，他们讨论的案子绝对不是正常的案子，苻子卿便也好奇地凑近去看
　　赵云中在投影仪上放映着一段录像，并在一个最为清晰的镜头下暂停了下来。
　　画面中应该是在某个小区门禁处，夜晚的灯光下，画面上有着许多噪点，但还是能清楚看到一位面容精致的JK少女，正在努力地推开门禁。
　　苻子卿只看了一眼，就忽然感觉那JK少女有些眼熟。
　　“这是我调出来的监控，你们好好看看，记住视频中这个...这个女人的特征，之后调查全县城的监控，并派人出去巡查，发现这个...这个女人后，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我。”
　　赵云中在暂停录像之后，说了这样一段话。
　　而苻子卿听到赵云中在提到“这个女人”时，突然微妙地有所停顿，瞬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会吧？不会真的是那个娃娃吧？”
　　“那娃娃的意识不是被我拿到空间里去了吗？”
　　苻子卿很奇怪，然后还回空间去确认了一下，出来后就更疑惑了。


第156章 一五二章 你不明白
　　会议很快结束。
　　而苻子卿也在会议过程中，看到赵云中反复强调着，警员们一旦发现“那个女人”，就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不可私自行动，甚至接近。
　　赵云中如此慎重的反应，也让苻子卿完全确定，“那个女人”就是那个娃娃。
　　那个娃娃诞生出来的自我意识明明就在苻子卿的空间里，为什么还会像正常人那样动起来呢？
　　这个问题，恐怕得找到那个娃娃才能弄清楚了。
　　而在这场会议之后，赵云中和苻子煜回到异事组的办公室，叫住了两名年轻的警员，直接告诉了他们“那个女人”就是他们下单购买的那个娃娃，叫他们加派人手，尽快调查出卖家的真实身份。
　　名叫李东和曹云的两位年轻警员可是吓得不轻，但毕竟年轻，很快他们对于新奇事物的好奇心便战胜了恐惧，竟然兴奋地在一旁小声讨论起来，会自己动起来的娃娃和真人之间，是否还有差别。
　　什么“软不软啊？”，“会不会叫啊？”，“是不是有温度的？”，“冬天的时候，里面会不会冻⚪？”，“夏天抱着肯定很凉爽！”之类的。
　　苻子卿在一旁听着，很快便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听出了这两个警员都是只有理论知识的雏鸟，便满脸不屑地走开了。
　　不过，苻子卿还是通过他们的交谈，知道了在那个娃娃背后，还有着一个神秘的商家。
　　这个商家...应该和自己在娃娃的自我意识中，看到的那个疑似某种实验场所的机构，有直接关联吧...
　　苻子卿在这样想着。
　　赵云中回到办公室后就没有停下来过，不断来回在各个办公位上，给为数不多的组员们布置着工作，强调着注意事项。
　　苻子煜则是平静地靠在赵云中的办公桌上，有些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苻子卿就站在苻子煜身旁，看着哥哥那虽然依旧帅气，但也明显有了岁月痕迹的脸庞，稍稍陷入了回忆之中。
　　然后，苻子卿很快想起了自己的日记。
　　一想起日记，想到哥哥竟然将它交到了一个自己根本不熟的人手中，苻子卿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些温馨情绪顿时荡然无存。
　　苻子煜是三分之一屁股斜坐在办公桌上的，他一直抱着双手耐心等待着赵云中结束工作，却突然感到屁股下面一滑，一个踉跄着差点跌坐下去。
　　慌忙稳定住身形，苻子煜偷偷张望着办公室内其他人的反应，发现大伙儿都投入在工作中，没有人看到，他才疑惑地用手擦了擦桌子，重新坐了上去。
　　这一次，苻子煜谨慎地将屁股完全放到了桌上，坐了个稳稳当当。
　　苻子卿看着哥哥的一系列有些滑稽的动作，得意地笑着。
　　又过去了一阵后，赵云中回到了办公桌这边。
　　“云中啊。”
　　苻子煜轻声叫住赵云中，手掌伸到了赵云中面前。
　　“嗯？煜哥什么事？”
　　赵云中忙活了一通，此刻脑子里仍然是最近几天的事件纷杂交错着，不得空闲，所以一时间没懂起苻子煜的意思。
　　“昨天给你说到事情，你忘了？没带？”
　　苻子煜轻挑眉毛。
　　“哦，那个，倒不是忘了...”
　　赵云中面色有些难看。
　　“嗯？”
　　苻子煜顿时眉头挑得老高了，压低声音道：
　　“你什么意思？不想还了？要是子卿发现她的日记不在了，我怎么跟她交代？说什么也不行！你必须还给我！”
　　苻子煜情急之下已经说漏了嘴。
　　但赵云中并没有多想，只是艰难地张口说到：
　　“那个，那个煜哥，不是我想还，是...”
　　赵云中说到这里停顿下来，苦闷地揉了揉额头，才满脸愧疚地说到：
　　“抱歉啊煜哥，日记不见了。”
　　“......”
　　苻子煜动也不动地盯着赵云中看，什么话也不说。
　　赵云中吓坏了，赶紧解释道：
　　“日记是昨晚和那个娃娃一起不见的，我推测肯定是那个娃娃拿走了，所以我们只要找到了那个娃娃，肯定能找回日记的。”
　　“煜哥...能不能宽限几天啊，我一定尽快找回来的！”
　　赵云中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呵呵。”
　　苻子卿在一旁幸灾乐祸道：
　　“你能找到就有鬼了。”
　　“嗯？”
　　赵云中忽然转头看向苻子卿的位置。
　　苻子卿也是微微一愣。
　　从来到警局，她在赵云中面前晃了好久了，很确定赵云中一直都没看到她，不过她也没有在赵云中身边说过话，现在看赵云中的反应，难道...
　　被发现了？能听到她说话了？
　　然而赵云中只是捎带疑惑地看了一眼，随后便移开了视线。
　　“煜哥，这件事情责任在我，我不会推脱逃避，绝对尽快找回来！”
　　赵云中再次认真严肃地跟苻子煜保证。
　　“好吧，我帮你一起找。”
　　苻子煜确定了赵云中没有撒谎，日记确实是丢了，他倒没了太多责怪赵云中的意思。
　　“不用麻烦...”
　　赵云中话没说完，苻子煜便极其认真地拍了拍赵云中的肩膀说到：
　　“说了一起找！不是帮你，主要是为了我自己，你明白吗？”
　　“啊？”
　　赵云中显然有些迷糊的样子，但看到苻子煜似乎承担着什么沉重压力的郑重神情，便点点头：
　　“嗯，明白了煜哥。”
　　“你不明白。”
　　苻子煜眼神中带着某种意义难明的孤寂感，摇头叹道：
　　“哎，有些事情，没有妹妹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赵云中看到苻子煜的样子，有些感伤地轻拍着苻子煜的肩膀，宽慰道：
　　“我明白的煜哥，事情都过去了，你不应该继续陷入到...”
　　“嘿！你乱揣摩些啥啊？”
　　苻子煜拍开赵云中的手掌，皱眉道：
　　“说了你不明白，你...”
　　“算了，我自个儿回办公室冷静冷静，你先忙着吧，待会儿我再来支援你。”
　　苻子煜说着便起身离开。
　　“哈哈哈！”
　　看到这两人焦头烂额，又不在一个频道上的样子，苻子卿在一边放声大笑。
　　赵云中又突然看向了苻子卿的位置。
　　苻子卿停止笑声。
　　赵云中又疑惑地皱了皱眉，移开视线。
　　奇怪，明明看不到也听不到，但这赵云中会看向自己这边，那么肯定是他感觉到了什么才对，可他究竟感觉到了什么呢？苻子卿微微陷入思考之中。
　　她不是赵云中，肯定无法知道赵云中的想法和感觉，但仔细想想，这两次赵云中看向自己位置之前，自己好像都有笑出声过。
　　所以...难道是笑声？
　　“哈哈哈。”
　　苻子卿立马笑了几声，但赵云中并没有任何反应。
　　不是笑声吗？那到底是什么呢？
　　苻子卿想到，自己刚才那几声笑声，因为是抱着实验的心态在笑，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情绪在，难道是因为这样赵云中才没有反应？
　　这么想着，苻子卿很确定，之前两次赵云中有所感应，肯定是跟她的情绪波动有关，那么从情绪上来着手实验一次看看。
　　苻子卿开始尝试想象自己的日记被赵云中看到的场景，然后，情绪瞬间就上来了。
　　苻子卿刻意没有压抑心中的羞恼与愤怒，对着赵云中怒目而视。
　　她这一次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赵云中却是徒然间肩膀一抖，警觉地看了过来。
　　赵云中的气势变得阴冷下来，脸上显露出鬼气激发起来的线条。
　　能被看到吗？
　　苻子卿在这瞬间只有这样的想法，然后之前那羞愤的情绪便平复下来。
　　赵云中警惕且疑惑地扫视着，目光并没有聚焦的地方。
　　看来，还是看不到啊。
　　苻子卿倒也没什么失望的情绪，之前她还是普通灵体的时候，完全激发鬼气的赵云中都不能看清，现在她的灵体有了变化，而赵云中也才简单激发了一下鬼气，看不到很正常。
　　苻子卿准备去找哥哥了，还得让他帮忙捞一捞明仲那傻小子。
　　“嗯？是陈夫人吗？”
　　赵云中突然轻声问到。
　　苻子卿停下脚步，转身疑惑地看向赵云中。
　　赵云中也同样面带着困惑，轻声自语道：
　　“这种感觉，应该是人偶小姐吧...”
　　仔细感应了一番，赵云中没有再感应到任何感觉，便坐回到椅子上，手指轻敲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人偶小姐？”
　　苻子卿轻皱柳眉。
　　为什么赵云中会将她误会成别的...鬼？
　　人偶小姐...是附身在人偶之中的鬼吗？
　　苻子卿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见一见那位人偶小姐，赵云中既然会将自己误会成什么人偶小姐，那么自己和那位人偶小姐之间，或许有什么共通之处。
　　这样想着，苻子卿也找到了苻子煜的办公室。
　　刚到门口，苻子卿便听到办公室中，有人正在跟苻子煜说话：
　　“苻队，现在三号审讯室中，有位嫌疑人想见你，他说见不到你就不会开口配合调查。”
　　“嗯？这么嚣张的吗？竟然指定要见我？是我认识的‘老朋友’不成？他犯什么事儿了？是个老油条硬茬子吧？”
　　“额，倒应该不算是老油条吧，是川北中学的学生，入室袭击了学校的老师，被民事治安组的同事现场抓住的。”
　　“欸嘿？现在学生都怎么无法无天了？还必须要见我？我不认识这么有个性的小孩儿啊？叫什么名字？”
　　“是个稀少的姓氏，叫明仲，明天的明，人中的仲。”
　　这句话之后，苻子卿听到房间里传出一阵推开椅子的声音，然后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苻子煜大步跨出了房门。
　　看着迎面而来的哥哥，苻子卿满脸笑容，虽然对方并不能看到。
　　错身而过，苻子卿再转身看着哥哥匆匆行去的高大背影，笑着跟了上去。
　　苻子卿歪头想着明仲那傻小子也还不算傻，也还知道找关系嘛...这样也省去了一些麻烦，毕竟大白天的，她一个鬼也不太好和人交流...
　　突然，一位警员急匆匆地冲到了苻子煜面前，急说到：
　　“苻，苻队！不好了！环山公路那边的穿林路出事了！”


第157章 一五三章 车祸
　　川北县山郊。
　　在茂密的山林之中，公路蜿蜒盘旋，往下通往川北县城，往上则是翻越山巅去往江州主城。
　　因为在前几年，川北县城后方的山体通了隧道，如今这条翻山的公路，除了游玩欣赏山景的游客，已经很少有车辆经过了。
　　上午十点左右，这条公路名叫“穿林路”的路段，已经被警方完全封锁。
　　苻子煜是在大约十点半到达的现场，苻子卿自然也跟了过来。
　　现场看起来似乎只是一起简单的车祸，但如果只是车祸，交警处理就行了，而如今却惊动到了刑警队，事情就不会简单了。
　　苻子煜目前只是接到了通知，并不了解事件详情，所以一下车便直奔到侧翻的事故车旁边，简单观察了一番。
　　现场其实有两辆车，车里都没有受害者，也没有血迹，一辆侧翻，一辆则停在侧翻车后方不远处，看起来像是同行的，又像是一辆车先出了事故，然后叫了另一辆车来帮忙。
　　短时间肯定看不出什么问题来，苻子煜便逮住了一位正在勘察的警员问到：
　　“怎么回事？”
　　“啊？苻队到了！”
　　警员起身给苻子煜打了招呼后，伸手引着苻子煜往一旁走去，并说到：
　　“现场勘察的结果来看，就像是一场简单的车祸，但是报警人却说...这边来吧，报警人就在这边车里。”
　　苻子卿跟在苻子煜身后，看着哥哥的背影，再看看周围这案发现场，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这是她多年以来，第一次不是作为受害者，参与到哥哥调查的案子之中。
　　警员走到警车旁，敲了敲后座车窗，一位头发乱糟糟的青年便推开车门出来：
　　“警官有什么事吗？”
　　“包先生，这位是我们刑警队长，苻队，你之前说的情况，再向苻队说说吧！”
　　警员先是给双方引荐：
　　“苻队，这位就是报警的包庆成。”
　　然后又指了指车祸那边，向苻子煜说到：
　　“苻队，那我先继续去调查现场了。”
　　“嗯。”
　　苻子煜点点头，然后看向站在车门旁的青年，闻到了一些酒气，本能的皱了皱眉。
　　包庆成双眼通红，精神有些萎靡，面对着这位刑警队长，他显得有些紧张和腼腆。
　　“来，不用紧张，咱们坐下谈。”
　　苻子煜笑了笑，随便地坐在路边石墩上。
　　包庆成挤出笑容，也矜持地坐到了路边，然后沉默了一阵才开口说到：
　　“苻警官，我的两个同学可能犯事儿了。”
　　“嗯？细说。”
　　苻子煜迎着阳光，露出和善的笑容。
　　“我和雷俊还有张麟，我们都是江州大学的学生，昨晚，昨晚我们来川北参加一位同学的生日聚会，聚会之后去酒吧喝酒。”
　　包庆成向苻子煜说到：
　　“我酒量一直都不怎么行，喝了一阵之后就感觉受不了了，我跑出酒吧透气，结果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女孩儿...”
　　说到这里，包庆成微微脸红了一下，稍低下头继续说到：
　　“那女孩儿长得真的...真的很好看，抱着一只猫，看起来是一只流浪猫，很脏还受伤了，那女孩儿，那女孩儿心地善良，明显是在救助那只流浪猫，正急着找宠物医院。”
　　“但雷俊和张麟跟出来了，他们也看到了那位女孩儿，看呆了。”
　　“雷俊去跟那女孩儿搭讪，这其实本来没什么的，毕竟...”
　　包庆成露出个尴尬的笑容道：
　　“雷俊家里很有钱的，他平时也女朋友月月换，是我们系有名的花花公子，他看上了那位女孩儿，肯定会抓住机会上去搭讪的。”
　　“但是他后来说什么他家是开宠物医院的，可以马上开车带那女孩儿去，我虽然当时醉得厉害，但也听出来不对劲儿了。”
　　包庆成挠挠头说到：
　　“我当时就说他说谎，结果被张麟拉开了，张麟把我拉到了他的车里去。”
　　“我酒劲儿上来了，就嚷嚷他们是在犯罪，那女孩儿看起来明显还是未成年...”
　　“未成年？！”
　　苻子煜听到这里，顿时瞪了瞪眼睛。
　　包庆成吓得哆嗦了一下，然后弱弱说到：
　　“额，那个，那个只是我看那位女孩儿面相偏幼，推测她年龄不大...但是！”
　　包庆成怕面前这位刑警误会他胡乱猜测，便赶紧说到：
　　“但是当时张麟马上得意地跟我炫耀，炫耀说他们玩儿的就是那一款，犯罪又怎么了？他们已经玩儿过不少了，事后还不是花点儿钱就解决了。”
　　说完，包庆成忐忑地看着苻子煜。
　　“人渣！”
　　苻子卿也一直在苻子煜旁边坐着，听到这里忍不住骂了一句。
　　苻子煜却很冷静，淡淡说到：
　　“年轻人的炫耀心理，说些无法无天的话倒也不算太坏，咱们是法制文明的社会，还是要讲究证据的，不能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苻警官！我...”
　　包庆成正激动地要说些什么，苻子煜却摆手说到：
　　“这件事情你就别再说了，我说了要讲究证据，继续说现在的情况怎么来的吧。”
　　苻子煜顿了顿，又说到：
　　“而且，他们有问题的话，在现在这件案子调查下去之后，自然也会暴露出来。”
　　听到苻子煜这么说，包庆成也冷静下来，说到：
　　“张麟怕我坏事，就将我锁在车里，我本来也醉得厉害，在车里闹了一阵之后就睡着了。”
　　“后来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还在张麟的车里，但是车却停在那里了。”
　　包庆成说着指了指车祸现场那边。
　　“我下车来查看情况，发现雷俊的车翻了，我就怀疑应该是雷俊在开车的过程中，被那个女孩儿发现了异常后起了争执...”
　　“但是我在周围找了好久，打电话也没人接，张麟，雷俊，还有那个女孩儿，都不在。”
　　“我其实也犹豫了好久要不要报警的。”
　　包庆成说到这里，算是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完全叙述出来了。
　　“嗯，好，我了解了，你回车里去休息吧。”
　　苻子煜点点头站起身来。
　　“我还是在这里透透气吧，头还有些闷闷的。”
　　包庆成腼腆地笑了笑。
　　苻子煜也不多说什么，往车祸现场那边走去。
　　苻子卿这次却没有立马跟着苻子煜过去，而是皱眉打量着包庆成。
　　其实从见到这位青年的时候，苻子卿就感觉这人的状态不太对。
　　现在苻子卿看到包庆成坐在路边，像是怕冷一般，时不时身躯微微抖动一下，他待在阳光直射的地方，贪婪地吸收着阳光，似乎这样让他感到舒适。
　　“没错了。”
　　苻子卿点头确定道：
　　“这小子被**气了。”
　　然后看向车祸现场那边，苻子卿微微眯起眼睛。
　　看来这场车祸，真的有鬼啊。


第158章 今晚别等哦
　　今天回老家陪家人了，到目前都还在聆听长辈们的教诲（其实是催婚！）
　　明天大章补上。
　　然后关于更新呢，今后可以保证稳定下来了，每天保底三千到四千字吧，加更的话，暂时看状态吧。


第159章 一五四章 笑一个
　　在侧翻的豪车旁，三位警员正详细勘察着。
　　苻子煜走过来时，带着白手套的警员正用镊子从车座位上夹出了几根毛发，小心地放入一个小塑料袋中。
　　“都有些什么发现？”
　　苻子煜问到。
　　“这些毛发上带有一些脏污的血迹...”
　　警员举着小袋子借着阳光观察着，说到：
　　“初步判断是动物的毛发，按报警人的描述，应该就是那个女孩儿抱着的流浪猫身上掉落下来的。”
　　随后将小袋子小心放进证物箱里，警员再向苻子煜说到：
　　“另外在车里发现了一瓶喝了小半的饮料，在扶手箱里有一瓶可疑的药剂，我们都心心保存起来了，准备带回去检验。”
　　“这么说，这车主真有可能想对那女孩儿下手？”
　　苻子煜神情严肃起来。
　　警员却是相当笃定道：
　　“八九不离十了，那药剂瓶上虽然没有任何标识，但我打开看了看，就算还没有经过化验，不过按以往处理过类似案件的经验来看，是比较高级的催.情迷幻类药物没跑了....”
　　说到这里，警员小声叹息道：
　　“哎，希望还来得及吧，我们已经派出几个小队搜山去了，但愿能找到线索，他们将车抛弃在了这里，应该还没跑太远。”
　　苻子煜表情有些凝重，说到：
　　“就怕他们还有别的车辆接应...这样吧，你们继续勘察现场，将相关物证收集好之后，就叫拖车来拖回警局去吧，虽然这条路车少，但长时间封锁也不好。”
　　“搜山的再加派四五个小队吧，另外我也会去联系交管部门，调查附近路口的监控，看能不能发现他们的踪迹动向，江州大学那边，通过报警人去了解一下车主的人际关系，走访调查一下。”
　　“那个女孩儿，想办法看能不能知道她的身份，也不能等着她的家人来报警。”
　　“好的苻队！”
　　警员们便按照苻子煜的指示开展调查工作。
　　苻子煜走到路旁，看着那被车撞得变形了的护栏，心情有些沉重。
　　按照报警人的描述，那个女孩儿还很年轻啊，估计跟自己的女儿，跟自己妹妹当年差不多的年纪，如果出了什么事...
　　一想到自己的妹妹，苻子煜的心脏像是被浸泡在了冰水中一般，沉闷刺痛。
　　当了刑警已经快二十年了，当年的案子却依旧没有破获，而如今妹妹的鬼魂却附身在一位少年身上找了回来...
　　他这个当哥哥的，除了发自内心的惊喜以外，还有着难以言说的愧疚与哀怜。
　　苻子煜下意识地在兜里翻找着什么，之后空着手拍搭在护栏上。
　　无奈地笑了笑，苻子煜想起来自己其实已经戒烟好几年了。
　　想起戒烟这件事情，苻子煜心口又是一阵抽痛。
　　妻子在世时，总是唠叨着要他戒烟，他没戒成功，总是偷偷抽，现如今...
　　“哎...”
　　苻子煜长叹着，背靠护栏发起了呆。
　　苻子卿在观察着包庆成。
　　这个青年昨晚本就喝醉了酒，后来有被鬼吸了精气，现在看起来面容相当憔悴。
　　包庆成仰面晒着太阳，渐渐地有一些微弱的灰黑雾气从他身上冒出，然后在阳光下消散。
　　苻子卿伸出手来，在那些雾气完全消散之前抓住了一缕。
　　然后苻子卿赶紧躲到了树荫底下，观察起手中的灰黑雾气。
　　是很普通的鬼气，但这缕鬼气是吸食了包庆成精气的鬼所遗留下来的，多少会暴露出一些那只鬼的信息。
　　苻子卿在尝试解读这缕鬼气，仔细感应下来，似乎发现了某种联系。
　　然而，这缕鬼气太过微弱，而且眼下时间临近正午，就算躲在树荫底下，鬼气也很快消散在了苻子卿手中。
　　但苻子卿也不算一无所获，她大概感应到了那只鬼就在这山林之中。
　　不过，眼下正是大白天，那只鬼肯定不会出来，估计很难找到。
　　毕竟，别的鬼好像没有自己这么高的抗阳光能力呀，苻子卿走出树荫，完全暴露在阳光之下，只要不抬头直视太阳，就不会感到任何不适。
　　目光扫过现场，去找寻苻子煜的身影，苻子卿发现哥哥竟然靠在护栏旁发呆。
　　飘到苻子煜身边，苻子卿歪头看着哥哥呆愣的神情，眨眼问到：
　　“诶？老哥，你在想我吗？”
　　苻子煜自然没有任何反应。
　　看到哥哥虽然神情呆愣着，但苻子卿还是敏锐地感受到了某些哀伤的情绪，这让她也有些沉闷下来。
　　然后，苻子卿忽然挥了挥手，让一片树叶缓缓飘落下来，准确的落在了苻子煜的头上。
　　苻子煜伸手摸下头发上的树叶，原本下意识想随手扔出护栏外，却隐约间瞥见树叶上有些奇怪的花纹。
　　“嗯？”
　　拿到眼前一看，苻子煜发现并不是什么花纹，而是原本翠绿的叶面之上，诡异地从中间枯黄出了一串儿字迹：
　　【哥，笑一个！】
　　字迹之后，还带上了一个简化的笑脸。
　　苻子煜瞪大了眼睛，惊喜地四处张望，小声喊道：
　　“子卿！子卿你在这里吗？”
　　除了看到不远处忙碌着的警员们，苻子煜并不能看到自己的妹妹。
　　苻子煜无奈叹气，却看到又一片树叶缓缓飘落在他的面前，他赶紧伸手抓住。
　　【在你身边】　　
　　看到树叶上的字迹，苻子煜又转动脑袋不停地看自己左右。
　　【看不到就别转来转去了】
　　【傻乎乎的样子】
　　【真搞笑】
　　【哈哈哈】
　　苻子煜一连接到了几片有字迹的落叶，最后一片上还是个网络上相当流行的滑稽表情包。
　　手上紧紧握着这几片落叶，苻子煜的双手微微抖动起来，像是握着十分沉重的东西。
　　“我，子卿，你，我...”
　　苻子煜几次张口，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像昨天一样，他的眼眶又泛红了。
　　又一片树叶飘落下来，落在苻子煜手中，上面写着：
　　【哥，笑一个！】
　　字迹之后，依然是一枚简化的笑脸。
　　看到这一片和第一片几乎一模一样的树叶，苻子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苻子卿站在苻子煜身边，偏头看着哥哥的笑颜，也露出了温馨的笑容。
　　什么话也不用说，一个笑容就足够了。


第160章 一五五章 明与赵
　　正午时分，日当正中。
　　川北警局里的警员们都陆续去食堂吃午餐了，但有两位还守在三号审讯室中。
　　而明仲，就是两位警员看守的对象了。
　　明仲此时也相当饥饿，昨天半下午虽然吃了好多东西，但到现在也有那么近二十个钟头了，肚子已经发出好几声抗议，让明仲有些坐不住了。
　　“两位警察大哥，现在几点了？”
　　明仲调整了一个端正的坐姿，让自己看起来“乖巧”了一点儿，面带微笑地问到：
　　“十二点过八分。”
　　一位警员回答到。
　　“额，那个，你们不饿吗？不去吃饭吗？”
　　明仲继续笑着问到：
　　“还有，警局管饭吗？我饿得有点遭不住了，嘿嘿。”
　　两位警员对视一眼，却都没有回答明仲。
　　明仲耐心地等待了一阵，等得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掉，最终哀叹一声，后仰瘫坐在了椅子上。
　　他现在也挺困惑的，学姐说好了去找她哥哥来捞他，结果等了整整一上午了，也没见任何动静。
　　在脑子里也呼唤了好几次学姐了，同样也没得到回应。
　　明仲不会担心学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他相当怀疑学姐是被别的什么事情吸引了注意，完全把他给忘了。
　　这样的话，就不知道要在这审讯室待到几时了。
　　还记得昨天学姐的哥哥说什么川北警局的审讯室随时欢迎自己来着，没想到短短一天不到，就真的被“欢迎”了，真是...
　　“赵组长！”
　　正在胡思乱想着，两位警员的声音拉回了明仲的思绪，坐直了一看，明仲顿时惊讶道：
　　“赵...赵警官，你怎么来了？苻警官呢？”
　　赵云中并没有搭理明仲，而是拿出一张文件给两位警员看。
　　然后一位警员走到了明仲身边，将明仲的手铐解开了。
　　“两位兄弟先去吃饭吧。”
　　赵云中先是对两位警员说了，然后才给了明仲一个眼神，示意明仲跟他出去。
　　明仲眉头紧皱，心中微微感到有些不妙。
　　为什么是他啊？
　　虽然心中疑惑着，但看到赵云中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明仲也只好赶紧跟上。
　　一路上赵云中都没有说话，只是在前方领着路，明仲自然也不会主动找话说。
　　两人便这样气氛违和地走到了喧闹的食堂。
　　“先吃饭吧，饭桌上慢慢说。”
　　赵云中终于又说了一句话，然后领着明仲去打饭菜。
　　几分钟后，在食堂角落的饭桌上，明仲一开始还想着保持良好的形象，但饭菜一入口，强烈的食欲让他不得不有些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吃...”
　　赵云中有些好笑的样子，这小子昨天出现在东湖公园被逮了，今天干脆直接被送进了审讯室，真是相当地有“潜力”啊。
　　“煜哥...就是苻队，他今天去山郊处理一件突发案子了，刚不久才给我打电话来，说让我接手你的案子，你犯什么事儿了？”
　　赵云中慢悠悠地吃着饭，这么问了之后，却又忽然压低声音，再问了一句：
　　“准确来说，你是惹到什么东西了？”
　　“嗯嗯...”
　　明仲有些艰难地咽下饭菜，然后赶紧喝了一口汤后笑道：
　　“嘿嘿，太饿了，赵灵探别见怪哈。”
　　这么说了之后，明仲表情认真下来：
　　“有赵灵探在就好说了，我应该不用背上入室袭击的罪名了吧，今天早上...不，应该要从几天前说起，我在我们的数学老师身边，看到了...”
　　接下来几分钟，明仲将事情经过大致地叙述了出来。
　　不过，明仲并没有一五一十的说，在关于学姐的部分，明仲有意略过了。
　　“寄生鬼？拥有能够施展出领域的能力...”
　　赵云中有些惊讶地皱了皱眉，然后神情严肃地说到：
　　“我去了川北几次了，这种鬼王级别的我却没有丝毫察觉，倒是我的疏忽...”
　　明仲抬眼看了赵云中一眼，然后低头继续吃饭，心说你疏忽的事情可太多了。
　　“对了，你居然有能力从领域中脱身？而且今天还...用椅子拍晕了寄生鬼的寄主？”
　　赵云中此刻脸上的惊讶程度，还要高过刚才。
　　“我有些特殊能力，想必身为灵探的赵警官，应该可以理解吧？”
　　明仲抬头认真地看着赵云中，话却说得含糊其辞。
　　但赵云中却是点点头，说到：
　　“理解，正常人都会有些秘密，更何况是接触到诡秘层面的我们呢？你放心，我不会探究你是如何应对诡异的。”
　　“不过...”
　　赵云中稍稍迟疑了一下。
　　明仲低头刨了一口饭，咽下后淡定开口道：
　　“可以。”
　　“嗯？”
　　赵云中微微讶然道：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这不难猜。”
　　明仲抬头说到：
　　“川北以前可没有赵警官这样专门处理诡异事件的人，想必赵警官现在的小队肯定急缺有能力应对诡异的人吧？”
　　“你了解得倒挺多。”
　　赵云中没有否认。
　　明仲则是微笑道：
　　“我知道的，可能比赵警官想象的要多。”
　　其实是学姐知道的。
　　赵云中也没有太过意外的表情，他很清楚，能够在诡异事件中存活下来的人，要么是运气极佳，要么就是足够了解这个世界的另一层面，并拥有某些特殊能力。
　　“那么，这件事情真的麻烦你了，你能够理解我们现在的难处，也是十分感谢，这件事解决之后...”
　　赵云中此刻态度十分诚恳，并没有因为明仲年轻而有任何轻慢。
　　“不对，赵警官。”
　　明仲忽然说到：
　　“感谢的话不应该你对我说，毕竟对方盯上的是我，与你们合作也是帮我自己解决麻烦。”
　　“这是我们的职责。”
　　赵云中紧接着明仲说到：
　　“异事组创立的本心，便是解决此类诡异层面的案件，根本上来说，与警察没有区别。”
　　“嗯！”
　　明仲认真地肯定道：
　　“我其实也很敬佩警察，敬佩你们这样的人。”
　　“那么...”
　　赵云中忽然郑重说到：
　　“如果我想邀请你加入我们呢？”
　　“嗯？”
　　明仲似乎十分惊讶，然后略带歉意道：
　　“抱歉赵警官，我暂时没有这种想法。”
　　“暂时？”
　　赵云中抓住了关键词。
　　“毕竟，我还是高三的学生，而且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
　　明仲微笑道：
　　“学生嘛，还是要以学业为重，是吧？”
　　“是！”
　　赵云中点点头，然后伸出右手：
　　“那么明仲同学，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赵警官。”
　　明仲握住了赵云中的手掌。
　　两人都露出了开怀的笑容。


第161章 一五六章 看热闹
　　午饭之后，赵云中开车带着明仲离开了警局。
　　目的地自然是川北县医院，杨德发被送往救治的地方。
　　一般这种情况，或许派普通警员去看守就行，但按明仲的描述，杨德发是能够操纵小鬼的，普通警员即使佩戴有枪支也很难对付，赵云中就不得不亲自出动了。
　　而带上明仲，则是多一层保障，毕竟按他所说，他是有破解领域的能力的。
　　对于此次两人的碰面交流，明仲和赵云中都是比较满意的。
　　明仲是觉得，抛开个人情绪不谈，赵云中，赵灵探，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一位心系普通民众的好警官，是值得他敬佩的人。
　　赵云中则是单纯地对于川北有明仲这样能够应对诡异事件的人才感到高兴，而且看明仲的态度，他是有兴趣加入他们的异事组的，这让他更加欣慰。
　　在去往川北医院的途中，赵云中和明仲交流着这件案件中的一些细节，虽然两人都是言简意赅，但气氛比较于在警局的初次见面，已经好了不少。
　　很快便抵达了目的地。
　　在川北县医院正门前的露天停车场停好车，赵云中和明仲刚刚才下车，却发现医院大门之前聚集了不少人，指指点点地议论纷纷。
　　目光透过人群间的缝隙，赵云中和明仲都看到了地上流淌着血迹。
　　对视一眼，赵云中和明仲都从对付眼神之中，看出了对于眼下这种情况的惊惑。
　　事情不太对！
　　没有任何迟疑，两人不约而同地冲向人群那边。
　　“麻烦让一下...”
　　明仲和赵云中挤开围聚的人群，看到了围场中央的景象。
　　头顶包裹着绷带的杨德发躺在医院大门前光滑的瓷砖地上，他的胸口插着一根造型精致而怪异的黑棒，鲜血在他的身下，在光亮的地板上蔓延开。
　　有两位医生跪坐在杨德发身旁，地上摆放着打开的急救箱，他们正在试图抢救杨德发。
　　有护士在呼喊着驱散人群，人们却只是象征性地退后一两步，然后表情各异地发表着自己的猜测议论着，没有人肯真的肯离开。
　　于是护士们的呼喊声加大，围观的人们便又各自挪动着位置，但总体而言，还是在围观着，并且议论声也在加大。
　　现场越发吵闹凌乱起来。
　　“这人怎么跑到医院大门前来自杀啊？”
　　“你们看这人头上没绷带的地方，头发都掉得差不多了，估计得了绝症，治不了就心态崩了。”
　　“心态崩了就自个儿回家等死呗！怎么跑医院门口来寻死呢！咱川北就这家重点医院，他这样一闹，好多人都怕是不敢来治病了，还得跑到江州主城去，麻烦好多！”
　　“就是啊！我本来打算来看看感冒的，没想到遇到了这样的事情，真是晦气！”
　　“诶？你们看他身上是有伤的，像是被打了，会不会是医闹啊？”
　　“有可能！”
　　“真有可能，最近网上这样的新闻可不少！”
　　“估计是他家人在这家医院没治好病，他来理论，被打了吧？”
　　“我看就是这样，你看那两个医生还假惺惺地要救人，早干嘛去了？”
　　“就是！这些医生拿着几万几万的工资，结果看个病就知道让你去照这样片儿查那样血，一个小病下来也得搞个大几千！这样搞，医院干嘛还要那么多医生啊？全都让那些机器来看病得了！省得让那群吸血鬼吸咱们普通老百姓的血！”
　　“你胡说什么呢！？我老公就是医生，他平时有多辛苦你们知道吗？一台手术可能就要不吃不喝不休地做十几二十个小时！他拿几万的工资都是靠自己的学识和经验应得的！再说，我老公看病都是不建议那些病人一上来就各种检查的，是有些病人自己不放心，非要检查！”
　　“你个死八婆肯定是帮着自个儿老公说话，赚那么多黑心钱肯定不会像咱们这样的底层劳动人民那么心疼咯！不对，你们看病肯定都是走后门少花很多钱，甚至不花钱吧！”
　　“你！你怎么骂人！好好说话都不会吗？果然是没文化没教养的底层人！活该只能靠出卖劳力和健康才能生存！”
　　“你这娘们儿说谁呢？出卖劳力怎么就是底层人了？”
　　“就是，没我们工人出卖劳力，这些高楼，那些汽车怎么来的？”......
　　现场竟然七嘴八舌地吵起架来，不同身份不同阶层的人默契地分成了好几拨，互相理论争吵着，甚至有人撸起了袖子准备干架了。
　　“你们想干嘛！？”
　　赵云中大吼一声，掏出了自己的证件，怒目环视众人后说到：
　　“警察马上就到，你们不想去局里喝喝茶的话，就赶紧散去！”
　　竟然有警察在，吵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不少，之后大部分人也老老实实地走开了，但仍有一些不嫌事儿大的只是走远了一些，继续看着医院大门这边。
　　“这些人是吃太饱也太闲了吗？看个热闹也能吵起来！”
　　赵云中面色难看地说到。
　　明仲则是平静地说到：
　　“赵警官肯定很少上网，在网上，这种情况可太常见了，甚至有人网上对骂都不够，相约线下，真人PK的都有。”
　　明仲说到这里，忽然笑了笑：
　　“嘿，不过，据我了解，相约真人PK的，基本还没见面就都怂了，然后回到网上继续对喷。”
　　“看来，真是吃太饱了。”
　　赵云中无奈说到，然后看向杨德发那边。
　　“医生等等！”
　　看到有一位医生准备去碰插在杨德发胸口的黑棒，赵云中忽然脸色大变，上前制止了医生。
　　“虽然你是警察，但也请别干扰我们救人！”
　　医生有些情绪，刚才那些议论他也是听到了的，但他还是克制着，只想着救人没有发作，现在突然被赵云中干扰了，语气难免有些冲。
　　“已经没救了。”
　　赵云中却是摇头说到。
　　“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你认为没救了，就不让我们救了？请你让开！”
　　医生的语气越发暴躁，双眼微微泛红，表情竟然有些狰狞。
　　“已经有些被影响到了吗...”
　　赵云中轻声说着，突然伸手捂住了医生的双眼，手背上灰黑色的线条隐隐显现。
　　医生后知后觉地退让开赵云中的手掌，然后微微呆愣了一下，低头看看躺在血泊中的杨德发，再抬头看向赵云中，忽然叹道：
　　“哎，抱歉警察先生，刚才我情绪太激动了，他，他确实没救了，其实在几分钟前，就已经可以宣布死亡了...”
　　“医生先去休息吧，现场保持不变，死者跟我局现在正调查的一件案子有关，刑警正在赶来。”
　　赵云中让医生和护士们都远离杨德发的尸体，并让医院的门卫保安们先临时控制了现场，将想来看热闹的人赶远一些。
　　“杨老师...”
　　明仲上前看着杨德发的尸体，微微有些感慨：
　　“我们来晚了几分钟吗...”
　　“不。”
　　赵云中却神情凝重地说到：
　　“他其实早就死了。”


第162章 一五七章 聚魂钉
　　听到赵云中的话，明仲神情微变。
　　“早就死了吗？”
　　明仲的语气有些不太相信，稍稍皱眉说到：
　　“如果他早就死了，学...学校里我几乎天天碰见他，并没有感觉出什么异常啊？”
　　“而且...”
　　明仲指了指光滑地面上还在缓缓流淌着的血迹，问到：
　　“如果人死去太久的话，血液不是应该冷却凝固了吗？为什么他身上的血，现在还能这么顺畅且大量的流出来？”
　　“正常情况下是这样没错，但如果...”
　　赵云中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明仲，同样也指了指地上的鲜血，说到：
　　“如果他的这身血，并不是他自己的呢？”
　　“嗯？”
　　明仲有些惊讶的样子，然后问到：
　　“赵警官是说他换了血？可如果是这样的话，看着血的新鲜度，他难道是直接在活人身上...”
　　明仲说着说着，忽然脸色一变，小声惊呼道：
　　“是东湖公园！”
　　赵云中微微一笑，顺口夸奖道：
　　“你挺聪明嘛，反应很快。”
　　然后又转头看着杨德发的尸体，眉头微抬道：
　　“你说过，你曾在川北那条老街遇到过他，而那条老街有条小路直通东湖公园...当然，虽然时间有些对应不上，但或许他当时只是想回现场去看一看，有许多鬼，其实都有这种习惯...”
　　说到这里，赵云中也摇了摇头，继续说到：
　　“这只能算是合理的推测怀疑，要真正断定，还需要法医来验一验。”
　　“如果真是这样...”
　　明仲神情有些沉重，语气惋惜道：
　　“他教了我们班三年，虽然大家都觉得他有些古板严厉，但其实大家也都认为他是认真尽责的好老师的，我实在想不到，想不到...”
　　“凡事都会有代价的，不是吗？特别是追求了远超自己能力范围的事物，必定要付出自己不可承受的代价。”
　　赵云中说出这句话时，显得十分冷静，甚至于有一些冷淡。
　　“你说过，他是接触了某种未知存在后，才获得了招魂养鬼的能力，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赵云中语气低沉的说到：
　　“与那个层面的事物接触越多，就越会被污染腐蚀。”
　　听到赵云中的这句话，明仲的神情顿时有些不自然了。
　　但他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的神态，赵云中一直看着杨德发的尸体，倒也并没有注意到。
　　“不过，他倒是没有完全地坐以待毙，竟然想通过这样阴损的方法，来摆脱未知存在的影响吗...”
　　赵云中盯着杨德发尸体胸口上插着的黑棒，忽然说到。
　　明仲自然也注意到了赵云中的举动，便顺着赵云中的目光，也注视到了那根黑棒上。
　　在之前，明仲也看了这跟黑棒好几次了，但都是简单扫视而过，没有细看，眼下这么凝视着，明仲忽然感觉自己的目光被吸附住了。
　　有一种阴冷僵直的感受在身体上缓缓出现，渐渐地，明仲感觉到自己的灵体，似乎有了一种想要离体的冲动。
　　“这是什么东西？”
　　明仲偏移开自己的目光，向赵云中说到：
　　“它似乎是活的？还在吸引我的灵体！？”
　　“聚魂钉。”
　　赵云中轻声说到，然后表情凝重起来：
　　“这东西异事科也收了几根，是需要至少上百具怨鬼的尸骨才能制成的东西，他为什么会有？这川北已经有那么多怨鬼了吗？”
　　“是川北中学的后山坟场挖出来的吧。”
　　明仲忽然说到：
　　“他说过，他偶尔会带他妻子去后山坟场‘开开荤’。”
　　“原来如此。”
　　赵云中点头道：
　　“我当年在川北读书的时候，就经常听说后山闹鬼了，这次回来还说去看看的，可惜太忙了，一直不得空。”
　　明仲面无表情，但却心说，你是没空吗？回川北第一时间就去找学姐了，恐怕根本就没记起过后山坟场的事！
　　“哦，对了，你应该去后山坟场看过了吧，怎么样？怨鬼多吗？”
　　赵云中向明仲问到。
　　“没看到。”
　　明仲抬手摸了摸下巴，皱眉说到：
　　“大概是因为我是今天早上去的吧，当时太阳已经升起，怨鬼或许都躲起来了，不过...”
　　明仲说着，忽然指向了杨德发的尸体，表情怪异道：
　　“也说不定是被他的妻子吃光了。”
　　明仲说这话，其实大意是在开玩笑，但赵云中却相当严肃地点了点头，说到：
　　“难怪这聚魂钉成色这么好。”
　　“嗯？”
　　明仲疑惑了。
　　赵云中则解释道：
　　“看颜色，颜色越深，聚魂钉的效果越好，当然，所需要的怨鬼尸骨中，其怨念也必须更多更浓烈。”
　　“那些怨鬼之所以成为怨鬼，自然是死时便已经饱含怨念，其尸骨便已经可以用来制作聚魂钉了，而他！”
　　赵云中指着杨德发的尸体，沉声说到：
　　“竟然还让自己的妻子去吃了那些怨鬼，而且我可以肯定，在吃掉之前，那些怨鬼必定还遭受了一番折磨，进一步加深了它们的怨念！”
　　“......”
　　明仲沉默不语，默默地看了看那位已经死去的杨老师，心中有些胆寒。
　　他究竟是接触了怎样的未知存在，竟然将他污染成如此阴狠恶毒之人？
　　看到明仲沉重而惋惜的表情，赵云中却是淡淡说到：
　　“不需要去想太多太远，我们眼下可有大麻烦了。”
　　明仲看向赵云中，并没流露出惊讶意外的神情，似乎早有心理准备。
　　“可以，你心态不错！”
　　赵云中又是顺口夸奖了明仲一句，然后看向医院里面，轻声说到：
　　“还记得前几天我就来过这家医院，我当时就检查了一番，确定这家医院里很干净，但可惜了...”
　　“是因为这跟聚魂钉吗？”
　　明仲指向杨德发尸体的胸口，目光瞥去，忽然一惊，道：
　　“诶？怎么不见了？”
　　“它的作用已经完成了，所有怨念都融入到了这家医院里，它自身没有了存在的价值，自然就崩散了。”
　　赵云中说到。
　　“如果我们早点将那枚聚魂钉**毁掉，是不是...？”
　　明仲忽然问到。
　　赵云中只是轻轻摇头：
　　“没用的，他在这里将聚魂钉钉入胸口，也就相当于将他的灵魂钉在了这里，算是他用自己的灵魂与聚魂钉互相牵制，如果强行将聚魂钉拔出，怨念会爆发，失控。”
　　这么说完，赵云中给赵局长打了个电话，让他出面，找个理由赶紧将医院封锁了。
　　挂掉电话，不管自家叔叔怎么焦头烂额地去想办法找理由，赵云中眼神无比凝重地盯着医院里。
　　今晚十二点之后，这里将要成为鬼窝。


第163章 一五八章 超强的
　　川北山郊穿林路，警员们仍在紧张而有序地勘察着现场。
　　苻子卿在中午之前是通过落叶与苻子煜交流的，但这样比较麻烦，而且不停地让树叶飘落下来，还都是飘落在苻子煜身边，让周围的一些警员难免露出了惊奇的目光。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最后一片叶子上，苻子卿让苻子煜拿出了他的手机。
　　这之后，苻子卿便通过哥哥的手机，用记事本打字交流，在外人看来，苻子煜就只像是在偶尔看看手机而已。
　　虽然苻子卿和苻子煜都有好多话想说，但眼下并没有什么空闲。
　　苻子煜在不久前也通过与交管部门的联系，了解到这段路程之上，近两年来算得上是车祸频发。
　　发生事故的车主，被救治过来之后，都声称在这段路上遇到了一个老奶奶不停地敲窗，他们被吓到了导致分神才出的车祸。
　　这件事情，其实在现场勘察的警员中，也有一位大致地提了一句，他说他表哥就是交警队的，之前跟他说过这件事情，在交管内部有那么一段时间传得比较邪乎。
　　然而交管部门的调查却显示，这些车主要么是醉酒了，要么是嗑药了，就算没喝酒没嗑药的，经查证，当时的车速都是至少超出了本段路程限速的50%以上。
　　也就是说，这些出事的，就没一个是遵守了交通规则，好好开车的。
　　至于为什么偏偏在这段路上频频发生这类车祸，交管部门的专家推测，多半还是因为这段路近乎荒废，极少有交警巡查，让那些车主有了侥幸心理。
　　而那些车主所说的“老奶奶”，专家则称这是一种“集体逃避”现象，为了脱责，车主们虚构出来的借口罢了。
　　虽然那些车主确实都违反了交通规则，有一些自作自受的成分在里面，专家这样的解释，也还算基本说得通，但为什么那些车主会不约而同地想到“老奶奶”这个“借口”，专家似乎完全忽略了。
　　苻子煜得知这些信息之后，脸色便微微凝重起来，他隐隐感觉到这场车祸...恐怕又会牵扯到诡异事件之上了。
　　而在这个时候，兜里的手机晃动了几下，苻子煜赶紧拿出手机，走到一边，打开了记事本。
　　虚拟键盘自动打开，苻子煜的手指点动着，但其实并没有真正点击在手机屏幕上，一行小字却迅速出现：
　　【有鬼，那个报警的小青年身上有被鬼魂吸取精气的迹象，我可以确定。】
　　苻子煜顿时皱眉叹了口气，自己那不妙的感觉，没想到立马就被证实了。
　　不可能有任何怀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苻子煜是认为自家妹妹所说的话，是比赵云中那个什么专业的灵探还要“权威”的。
　　【那么，子卿你认为这件案子应该怎么处理？】
　　苻子煜自己是刑警队长，怎么处理案子这种问题，应该他自己考虑才是，但他还是下意识就打出了这行字。
　　打完这行字之后，苻子煜突然愣了一下，然后快速地删除了。
　　然而苻子卿已经看到了，于是她笑了笑，在记事本上打出了这样一行字：
　　【我认为，就不管那老奶奶了吧。】
　　“嗯？”
　　苻子煜没忍住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那失踪的女孩，和那两个人渣还是要找，但那老奶奶嘛，她不是在做好事吗？为什么还要管她？】
　　手机屏幕上又快速地出现了几行字。
　　苻子煜看后，顿时摇头苦笑着，不过苦笑中，也有那么几分仿佛对于不经事的孩子般的宠溺。
　　“我的傻妹妹哟...”
　　这么轻声念叨了一句，苻子煜在手机上打字道：
　　【站在个人角度看，那老奶奶是在做“好事”没错，但放眼到整个川北或是更广阔的层面看，这种“好事”，或许并不会带来好的影响，而且】
　　字打到这里，忽然就断了，因为苻子卿抢过了手机的控制权。
　　【我就开个玩笑，老哥你就别长篇大论了！】
　　看到这句话，苻子煜只是笑着。
　　苻子卿则是继续打字道：
　　【今天晚上，我来会会那个老奶奶吧。】
　　“嗯？这不...”
　　苻子煜正想说些什么，一行字又迅速出现：
　　【哥，我想帮你。】
　　苻子煜张嘴说不出话来了。
　　【我知道，你们局里现在有能力对付鬼的，就只有赵云中一个人，而他现在根本抽不出空来，所以这边就交给我吧！】
　　苻子卿已经通过分离在明仲那边的意识，知道了医院那边的情况。
　　“可是子卿，你，我...”
　　苻子煜表现出了明显的担忧之色。
　　【放心吧老哥！我超强的！】
　　“你呀...”
　　苻子煜到此刻也只能无奈笑了笑，他知道是无论如何也劝说不了自家妹妹了。
　　现场的勘察仍在继续，但看起来已经接近尾声了，有不少警员闲置待命。
　　苻子煜走了过去，说到：
　　“这里的线索都收集完了吧？那差不多就叫拖车来处理现场，准备收队吧！”
　　“是！苻队！”
　　警员们有序地开始整理现场。
　　“对了苻队。”
　　有一位警员找上了苻子煜，说到：
　　“这辆车里，我发现有内置监控，然后通过线路，我找到了车载电脑里的一张硬盘，我想，这里面应该有录下一下线索。”
　　“嗯，很好，带回局里查看吧，另外，搜山的几个小队有收获吗？”
　　苻子煜拍拍警员的肩膀，又问到。
　　警员遗憾地摇摇头：
　　“暂时没用任何消息传回来。”
　　“只能辛苦他们再多搜寻搜寻了。”
　　苻子煜轻声说到，然后忽然神色郑重起来：
　　“对了，通知搜山的几个小队，最多搜寻到下午六点，在天黑之前，一定要收队。”
　　“好的苻队！我立马转告！”
　　警员即刻去联系几个搜山小队的队长了。
　　苻子煜环顾现场，看到了报警的那个青年竟然躺在阳光下，似乎睡着了。
　　“别在地上睡，当心着凉。”
　　苻子煜走过去将包庆成摇醒。
　　“啊！别...别过来！别碰我！”
　　包庆成惊恐地坐起身来，看到是苻子煜，才尴尬地笑了笑：
　　“是苻警官啊...哈哈...”
　　“你？”
　　苻子煜盯着包庆成，笑道：
　　“做噩梦了？”
　　“啊？没...”
　　包庆成有些迷糊的样子，呆呆地摇头，然后又忽然低下了头，小声说到：
　　“应该是噩梦吧...”
　　“应该？”
　　苻子煜拉高了声调。
　　“唔—”
　　包庆成哆嗦了一下，似乎被苻子煜怪异的音调给吓唬到了。
　　他一直畏畏缩缩地低着头，在某一刻突然像是自言自语道：
　　“这世上，肯定没鬼吧...所以是噩梦...”
　　“不，有鬼。”
　　苻子煜淡淡说到。
　　包庆成又是一哆嗦，偏头看了看苻子煜，双眼通红的他挤出一个要哭一般的笑容道：
　　“苻警官，你开玩笑的吧？你是警察，怎么...”
　　苻子煜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包庆成面色越发难看起来。


第164章 一五九章 不是人
　　眼神畏缩着，包庆成似乎不敢与苻子煜对视，片刻后又低下头去。
　　“起来吧，一直坐在地上，不凉吗？”
　　苻子煜笑着朝包庆成伸出手。
　　包庆成看了苻子煜伸来的手一眼，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赶紧自个儿站了起来，讪笑道：
　　“嘿嘿，其实，都已经趟热乎了，倒不怎么凉了...”
　　他话是这么说的，但身子却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摆子。
　　“现场我们已经调查完毕，待会儿就回警局，倒是要麻烦你去一趟，录个口供。”
　　苻子煜指了指警车说到：
　　“要不你先去车里等等吧，我们这边很快就能整理完毕。”
　　包庆成看了看警车，却是微微摇着头：
　　“不，不麻烦，都是我应该做的，我，我还是就在外面等着吧，今天天气挺好的，阳光正合适，嘿嘿。”
　　包庆成站在明媚的阳光底下笑着，这样反而让苻子煜看得更加清楚，他的脸色明显透着不正常的乌青，嘴唇也翻壳干裂。
　　苻子煜微微抬头瞥了瞥太阳，五月午后的阳光，其实已经算是有些猛烈了，包庆成在太阳底下晒了那么久，却诡异地没有流出一滴汗水。
　　“你，不口渴吗？”
　　苻子煜皱眉问到，这小子明显已经脱水严重了，却还“贪恋”着要晒太阳，这就是被鬼魂吸**气的后遗症吗？
　　“啊？”
　　包庆成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干涩道：
　　“好像，是挺渴的...那个，苻警官...”
　　“车后箱有矿泉水，你自己去拿吧。”
　　苻子煜给包庆成指了辆警车，包庆成连连感谢着，跑过去喝水了。
　　看着那边抱着水瓶狂喝的包庆成，苻子煜喊了一句：
　　“慢点喝，也别一次性喝太多，当心水中毒。”
　　这么提醒完后，苻子煜又像是自语自言般，轻声说到：
　　“他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没有说。”
　　拿出手机，打开记事本，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
　　【我发现，他应该不是刻意不想说的。】
　　“嗯？”
　　苻子煜发出疑惑的声音。
　　苻子卿则继续打字说到：
　　【或许是出于潜意识里的自我保护，也或许是鬼刻意为之，他丢失了一段记忆，但并不是完全丢失，他在熟睡之后，还能想起来一些，所以他会以为那是噩梦。】
　　【而且，他的精气被吸了不少，对他的身体有不小的影响，或许等他身体调养过来后，他就会记起那些事情了。】
　　“嗯，我看他确实挺虚的，就等等吧...”
　　苻子煜神情严肃道：
　　“比起这个，现在尽快找到他那那两个同学，和那位女孩才是关键啊。”
　　【放心吧老哥！今晚我会礼貌地请教那位老奶奶，她肯定知道一些关键信息的。】
　　看到手机屏幕上的这段文字，苻子煜表情略微有些奇怪起来，张了几下嘴，才轻声说到：
　　“那个，动用私刑是不允许的...”
　　【我不是警察，甚至不是人，而且，那老奶奶也不是。】
　　苻子煜彻底没话说了。
　　在下午两点之后，拖车到达了现场。
　　这边的警员们按苻子煜的指示留下了几位继续封锁路段，其余有序收队，回去警局。
　　而在山林之中，另外几队警员都在迅速而仔细地搜寻着。
　　......
　　川北山的另一边，临近山脚的树林中，两位青年行走其中，他们身后跟着一位抱着小猫的少女。
　　这三位，便正是山那边的警员们，辛苦搜寻的目标了。
　　两位青年走在前方，拔开杂草与树枝，似乎在为身后的少女带路。
　　他们一路往山下走去，虽然没有人说话，但看起来相处和谐，似乎并不是包庆成所说的那般，两位青年对少女图谋不轨。
　　大约半个小时后，雷俊与张麟率先走出了树林，来到了一条狭窄却平整的公路上。
　　他们笔直的站在路边，像是等待上级发号施令的士兵。
　　很快，抱着小猫的少女也从他们身后来到了公路上。
　　没有理会两个青年，少女几步走到公路的另一边，抬眼望去。
　　这里已经处在了川北山脚，没有太多高大到完全遮蔽视线的树木，遥望而去，可以看到窄窄的水泥公路像一条灰白的长蛇一般，蜿蜒盘旋在一片翠绿之间。
　　再远处，开始出现一些整齐的水田，水田再过去，是一座座楼房与平房交错散排的村庄。
　　少女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猫，轻轻抚摸着小猫脏乱的毛发，小猫发出极其微弱的叫声。
　　“别，急...我..你...找...医...”
　　少女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她努力张嘴，断断续续地发出了一些声音，勉强组成了一句话来。
　　她说出的话语调式奇怪而沉闷，像是破损的薄膜震动空气发出来的噪音，与她清纯稚嫩的少女面貌完全不符。
　　但少女似乎已经很满足了，脸上带着轻快的笑容，在明媚到有些刺眼的阳光之下，她那原本有些僵硬而虚假的面容，竟然有了不少鲜活的生气。
　　少女忽然紧紧皱起了眉，猛烈的阳光让她感觉到了一些不适，她赶紧躲在了路边半人高的草丛中。
　　而在公路对面，雷俊和张麟仍然笔直地站立在阳光之下。
　　“你们...回..去...谢...带...路...”
　　少女朝雷俊和张麟说了这么一句话，他俩便木讷地转过身去，然后又钻进了树林之中。
　　少女蹲在草丛之中，看着草丛外被阳光照射得有些反光的路面，再看看怀里越来越虚弱的小猫，她的表情有些为难了起来。
　　不过还好的是，这条乡间公路应该少人打理，所以路两边每隔不远都有比较深的杂草丛，少女便猫着腰，借着这些草丛，一段段路地沿着这条公路前进着。
　　从一个草丛钻到另一个草丛，少女的动作越来越轻快熟练，似乎有些乐此不疲的样子了。
　　但是渐渐地，前方开始出现水田，路边的草丛便越来越稀少了。
　　少女也尝试离开草丛，在公路上快速奔跑，但不过一分钟就有些坚持不住了。
　　没办法，少女只好继续躲回草丛里。
　　但即使在草丛中，仍有不少阳光透过杂草照射到她的身上，让她很不舒适。
　　她意识到她必须找到一个完全遮蔽阳光的地方，于是又一次离开了草丛，朝着村庄那边冲去。
　　一路上被猛烈的阳光直射着，她渐渐感到了一种被灼烧着的剧痛，但她只能强忍着，稳稳保住怀里的小猫。
　　终于，在还未完全抵达村庄的路边，她发现了一座破旧的平房。
　　平房的木门上了锁，但少女伸手一拽便将锁扣都一并扯掉了，她立马钻进屋里。
　　屋中堆满了木头枯草，看起来应该是村庄某户人家存柴火的地方。
　　少女已经十分难受虚弱，她本能地找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抱着小猫蜷缩起来。
　　“不...怕...等...天...黑...就..好...”
　　她似乎是在对怀里的小猫说话。
　　之后便完全安静下来。


第165章 一六零章 很合法（4K）
　　下午三点左右，苻子煜带着一小队警员回到了川北警局。
　　警局里比较冷清，大部分警员都被赵局长带去县医院那边了。
　　通过与苻子卿的交流，苻子煜也知道了医院那边的情况，赵局长亲自出动，正在那边转移医院里的病人，并在医院周边驱散人群，封锁医院外至少100米的范围。
　　那边有局长和赵云中在，苻子煜是不怎么担心的，而且没有得到需要支援的命令之前，他还是得专心着手于眼下的案子。
　　首先是事故车里的内置监控，警员发现的硬盘带回警局后，第一时间便送去了相关部门进行查看，但马上发现这硬盘竟然加了密。
　　苻子煜得知这一消息后，对这个硬盘顿时更加重视起来，督促着相关警员赶紧破解密码。
　　在等待硬盘密码被破解的这段时间里，药检科那边的结果已经率先出来了。
　　看过了检查报告，苻子煜忍不住像之前苻子卿那样骂出了一句：
　　“人渣！”
　　多年的警察生涯，让苻子煜一直保持着理智，在具体的证据出来之前，他都不会轻易带上个人情绪。
　　但眼下，药检报告已经摆在了眼前，那车里的大半瓶饮料和那个小药瓶里，都含有催.情致幻的药物成分。
　　物证当前，那包庆成所说的事情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不然车主将这种药物放在车上干嘛？自己吃着玩儿不成？
　　“怎么样？那硬盘的密码破解得怎么样了？”
　　将药检报告递还给相关的警员，苻子煜又去到了一个办公室，向里面的警员询问到。
　　“还需要不少时间，如果请专业的人员来的话，应该能快许多。”
　　警员回答到。
　　“嗯，尽量破解吧，其实也不急了。”
　　苻子煜却忽然这么说到。对于硬盘里的内容，苻子煜已经大概能猜测到了。
　　另一边，包庆成录完了口供后从一个房间里出来，整个人仍然相当萎靡。
　　苻子煜找到了包庆成，关心道：
　　“我看你状态很差，需要去医院吗？”
　　包庆成晃晃脑袋，一脸歉意道：
　　“抱歉苻警官，我很想配合你们继续调查的，但是，我真的不行了，头晕脑胀得不行。”
　　“其实也不需要你一直配合，先回去休息吧，有想起什么，再打电话告诉我们就行。”
　　苻子煜笑道。
　　“嗯，谢谢苻警官！”
　　包庆成点头笑着。
　　苻子煜则是摇头笑道：
　　“谢我干啥...对了，川北县医院现在出了一些事情，暂时关门了，你要去医院的话，只能去一些私人门诊了。”
　　“我，我是打算回江州去的，明天还有课呢。”
　　包庆成说到。
　　“那我安排人送你回去吧。”
　　不等包庆成多说什么，苻子煜已经马上安排了下去。
　　不久后，一位警员便驾驶着私人轿车送包庆成离开了。
　　在这之后，苻子煜查看了包庆成的口供，然后又安排了两位警员，去口供里提到的酒吧调查。
　　事情不少，还得想办法弄清楚那位女孩的身份，但目前线索信息太少，只能期望搜山的几个小队那边有所收获了。
　　苻子煜一直忙碌着。
　　而苻子卿一直陪在苻子煜身边，看着哥哥忙碌却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案件相关的各项工作。
　　苻子煜似乎有些太忙了，竟然像是忘了她这个妹妹，一直都没有想起拿出手机来跟她交流交流，但苻子卿并不在意。
　　这样正好，如此忙于工作中的样子......苻子卿微微感叹着当年那个总是不着调的“小屁孩”，终于也是一位靠谱的成年人了，处理起各种事情来，会给人一种安心稳重的感觉。
　　当然，将自己的日记交给了别人这件事情除外！
　　一想起这件事情，苻子卿心里就相当的不舒服，就会想着一定不要告诉哥哥，自己已经将日记从赵云中那里拿回来了，就让他们两个捉急！
　　但是，苻子卿看到了苻子煜头发间夹杂着一些白色，再想着这些诡异的案子已经让身为普通人的哥哥十分焦头烂额了......
　　忽然，正在电脑上查着什么资料的苻子煜，发现手边的手机动了动。
　　他拿起手机，熟练地点开记事本，同时微微一笑，略带着歉意轻声说到：
　　“抱歉啊子卿，专心查案子去了，忘了你还在呢！”
　　说到这里，苻子煜又调笑道：
　　“你不会生哥的气了吧？那样的话，我可不会还像小孩子那样哄...”
　　他的话突然便断在这里了，因为他看到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
　　【日记我已经拿回来了】
　　心脏似乎有几秒钟忘记了跳动，然后又像是突然想起来而且要补回来一般，心脏怦怦急跳个不停。
　　“额，那个，子卿，我...”
　　苻子煜慌得不行，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当年被妹妹支配的恐惧。
　　【我拿回来了，你们就不要浪费精力去找了】
　　【安心查案吧，加油！】
　　手机屏幕上又出现了两行字，苻子煜看到后微微一愣，然后轻声问到：
　　“子卿，你，你没生我气吗？”
　　【气！】
　　只是一个字，又让苻子煜心脏骤停。
　　【但是我理解】
　　随后出现的几个字，苻子煜看到后，露出会心一笑。
　　但是笑过之后，苻子煜顿时眼神微微伤感起来，几次张嘴欲言，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当年的事情，我也没有具体印象】
　　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手机上的字给了他答复。
　　苻子煜沉默了好一阵，忽然说到：
　　“子卿，当时，当时很...吧？”
　　他这么说着，嘴唇突然哆嗦起来，有些字词似乎让他很难问出口来。
　　【都多久了啊，早就记不得了】
　　“......”
　　“子卿，对...”
　　苻子煜默然着，正欲开口说话，却看到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
　　【不许说对不起之类的话！】
　　苦笑了一下，苻子煜又看到这行字后面又补充了一句：
　　【说了就不理你了！】
　　看到这句，苻子煜一下愣住了。
　　在他的印象中，子卿是极少表现出普通少女那样撒娇或是闹小情绪的模样，她总是有着不符年纪的成熟与“算计”。
　　现在她却打出了这样一句话，看来是真的心急了。
　　苻子煜眼前仿佛出现了妹妹那撇嘴皱眉的娇憨模样。
　　“嘿，不说就不说嘛！”
　　微笑着，苻子煜的语气中故意带着一些委屈的调子。
　　然后，苻子煜看到手机上的字被迅速删除了。
　　【好好工作，不许分心！】
　　“遵命！”
　　举手敬礼之后，苻子煜继续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
　　案件紧急，于是吃过晚饭之后，警员们还得继续加班。
　　在临近晚上七点的时候，苻子煜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看天色，黑暗已经快要笼罩下来。
　　按照之前的安排，搜山的几个小队也是收队返回警局的时候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县医院那边，苻子煜不久前给赵云中打电话去了解了一下，医院里能转移的人和物都转移完毕，医院周边也封锁好了，唯一麻烦的是，有些闻风而动的所谓记者，他们徘徊在封锁线外边，架着“长枪大炮”，企图捕捉到某些大新闻。
　　只是在电话中，苻子煜就能听出赵云中语气中对于那些记者的厌恶，对此，苻子煜也算是深有体会，正经媒体的记者还好，基本不会干扰到警方办案，也会依据事实报道。
　　但有些媒体流量至上，只会想方设法激发社会舆论，根本不会报道事实，或者将事实切分，分批次报道，最大限度地拉长舆论持续时间，赚取足够的流量。
　　这种媒体的记者，你甚至不能强硬地驱赶，不然就在“被驱赶”这件事情上，对方就可以大作文章。
　　赵云中在电话中跟苻子煜抱怨了好一通，这让苻子煜也不禁担忧起来，这次对于医院的行动，动静太大，已经惊扰了不少普通民众，如果再被不良媒体乱作文章，恐怕会让川北警局和医院都陷入不好的舆论之中。
　　但之前还抱怨不停的赵云中，在听过苻子煜的抱怨之后，反而让他放宽了心，苻子煜正疑惑着，赵云中只是淡淡地说了三个字：
　　异事科。
　　思绪回到现在，苻子煜皱眉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继续工作。
　　十几分钟后，有警员过来报道：
　　“苻队，张组长他们搜山回来了，带回来了两位失踪的车主，不过...”
　　苻子煜神色一喜，但听到警员口中的“不过”，顿时眉头皱了起来：
　　“不过怎么？”
　　也不等警员回答，苻子煜起身走了过去，并说到：
　　“我自己去看看吧！”
　　警员便走在前方，领着苻子煜去到了一个房间里。
　　苻子煜一眼便看到了被警员们带回来的雷俊和张麟，他们一身名贵的衣衫已经破损凌乱，头发中夹杂着一些草屑枯叶，双眼睁大着，神情呆滞，他们奋力地动着手脚，却各自被两三位警员强行按住，坐在了椅子上。
　　“老张，他们怎么回事？”
　　苻子煜问到。
　　被苻子煜称作老张的中年汉子摇摇头，表情怪异道：
　　“不知道啊，我们找到他们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叫了也不回答，反正就一直不说话，跟个机器人一样只知道往前走，怎么也不肯停下来，所以我们是强行把他们带回来的，然后苻队你看嘛，他俩还是那样，就不知道想去哪儿？就怎么也不说话，跟中邪了一样，真就邪门了。”
　　“就只找到他们俩吗？那女孩呢？”
　　苻子煜又问。
　　老张继续摇头道：
　　“就他俩，那女孩没找到，他俩肯定知道，但这样子，怕是问不出来了。”
　　苻子煜沉默下来，看着几个警员费力地在按住雷俊和张麟，而且被长时间压制并一直在反抗着的两人，竟然没有丝毫疲惫下来的趋势，反而几个警员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了。
　　“给他俩镇定镇定。”
　　苻子煜思考良久后说到。
　　“苻队，这，他俩还没被定罪，而且，也不算有暴力倾向，直接用镇定剂的话，恐怕有不良舆论...”
　　有警员表示担忧。
　　“我们这是保护的手段。”
　　苻子煜只是淡淡地说到：
　　“他俩的行为明显已经完全不受自主意识的控制，如果放任不管，他们乱动乱闯，肯定会受伤，我们又不可能一直让人按住他们，所以还是使用镇定剂吧，而且，这里就咱们的人，应该没有人拿出去乱说吧？”
　　这么说着，苻子煜面色和善地扫视着在场的所有警员。
　　“没有！”
　　警员们顿时端正挺直，异口同声地答到。
　　“那就这样吧。”
　　苻子煜笑了笑说到：
　　“去叫药房的同事过来吧。”
　　随后便有一位警员去叫了专业的警员过来，调配好了剂量之后，给雷俊和张麟各自来了一针。
　　静脉注射药效很快，不到半分钟，雷俊和张麟摆动手脚的幅度便缓慢下来，按住他们的警员们也试着松开了手，站到了一旁观察着。
　　雷俊和张麟又是各自扑腾了一小会儿，之后便完全平静下来。
　　“好了，送拘留室去吧，就目前的证据来看，他俩已经够成犯罪重大嫌疑，拘留不过分。”
　　苻子煜这么吩咐下去，然后微微犹豫了一阵，继续说到：
　　“还是通知一下他俩的家属吧，不过，时间拖一拖吧，明天中午差不多。”
　　在下午的时候，警局就已经查到了雷俊和张麟的家庭情况，雷俊家算是企业世家，一家子亲戚之中，有好几个都是评选过江州市杰出企业家的，其中就包括了雷俊的老爸雷达，那可是赫赫有名的江州十大企业家之一。
　　而张麟家里，算是一直跟着雷俊家打拼的心腹，说难听了，便是“狗腿子二代”。
　　对于这样的家庭背景，苻子煜是不怎么想通知家属的，毕竟再怎么说是法制社会，有些背景还是会或多或少地对正常办案流程造成影响。
　　但是法律也规定了，二十四小时以内,必须通知被拘留人的家属或者所在单位，身为执法者，还是得以身作则才是。
　　到明天中午通知的时候，并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是很合法的。
　　“好的苻队！”
　　警员们便各自行动起来，两两警员一组分别准备去抬雷俊和张麟。
　　而在警员们正搭手到了雷俊和张麟身上的时候，那原本好好躺在椅子上的两人徒然间身子一抖，扑腾着就站了起来。


第166章 一六一章 86上山了
　　房间里冷白的灯光下，雷俊和张麟就那么直挺挺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们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双手像是无力地垂摆着，双腿却在站直了之后，立刻便有力而僵硬地迈开了步子，从座位上离开。
　　而更加诡异的是，完全没有睁眼的两个人，却精准地避开了桌椅与警员，并准确地朝着房门走去。
　　几位警员被这样怪异的景象吓得惊愣住了，苻子煜也眉头紧皱，露出了相当凝重的表情。
　　警员们倒也都心理素质比较好，惊愣了大概十来秒钟后，有警员率先动了起来，冲到雷俊身边，一把抱住了雷俊，试图将他拖住。
　　另外几名警员只是稍有犹豫，随后也一起行动起来，各自上前去阻止雷俊和张麟。
　　几个强壮警员地拖拽下，雷俊和张麟算是被重新拉了回来，但他俩一直挣扎着，让警员们相当费劲儿。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是梦游吗？”
　　“打了镇定剂都能梦游的吗？”
　　警员们努力压制着雷俊和张麟，但发现这两人根本没有平静下来的趋势，便惊讶地发出了各自的疑惑。
　　“不应该呀？我可没见过打了镇定剂还能动起来的...”
　　负责药物方面的警员也是十分迷惑。
　　“苻队！这下要怎么办？”
　　警员们只好请示苻子煜。
　　苻子煜却不慌不忙地摸出了手机，打开了记事本。
　　【这两人魂都丢了大半了，找不回魂的话，就算彻底傻了，不可能问得出什么线索来了】
　　苻子卿在刚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他们现在这种行为，应该是得了某种指令，这种指令是直接作用在灵魂层面上的，所以即使打了镇定剂，他们也不会停下来】
　　这样的结论，则是苻子卿观察了一阵后才得出来的，她可以看到雷俊和张麟身上，他们残损的淡薄灵体隐隐有离开身体的趋势。
　　也就是说，即使身体被束缚住了，他们的灵体仍在执著地想要离开，去往某个地方。
　　苻子煜看到这两段文字，心中也是无奈叹气，面色上倒是没有身边变化地打字问到：
　　【那现在怎么办？能让他们停下来吗？】
　　这段话刚刚打完，苻子煜便在这段话后面看到了两个字：
　　【好了】
　　苻子煜一愣，随后抬头看去，发现雷俊和张麟已经平静下来，几位警员也正疑惑着。
　　“好了，将他们送进拘留室吧。”
　　苻子煜淡定地指挥起来。
　　待警员们都抬着雷俊和张麟离开房间后，苻子煜才小声问到：
　　“子卿，你怎么让他们平静下来的？”
　　【指令是作用于灵魂层面的，那我让他们的灵体睡着不就行了，没什么复杂的】
　　“额，那个，他们不会死在拘留室吧？”
　　苻子煜沉吟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多问了一句。
　　【放心啦老哥！我下手很有分寸的！】
　　“那就好...”
　　苻子煜这么说着，却又皱眉问到：
　　“你说他们魂丢了，找不回来就彻底傻了对吧？”
　　【没错，而且准确来说，是根本不可能找回来了，我就不信勾了他们魂魄的鬼，会留着他们的魂魄不吃掉】
　　苻子煜忽然叹气道：
　　“哎，那这样就麻烦了。”
　　在刑事诉讼中，有个叫做“受审能力鉴定”的东西，一直是比较麻烦的，有一些有背景嫌疑人，其家人往往会抓住这一点，给嫌疑人开具某些“精神病鉴定”，以此来逃过刑事诉讼。
　　但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多了，诉讼机关也有了应对方法，那就是可以将案子拖着，指定精神病院对“病人”进行长期观察，等这个人恢复正常了，才继续进行诉讼流程。
　　这样的处理方式，对于正常人来说，也算是一种刑罚了，有忍受不住的，总会病情在某一天就忽然“痊愈”了，案子也得以正常审讯下去。
　　不过，眼下这两人是真的傻了，以雷家的背景，恐怕会真的将两人捞出去，案子就得永久搁置下去了。
　　【对于这样的人渣，傻了也算是惩罚了吧】
　　苻子卿看出了哥哥的忧虑，也知道其中的一些门道，便打出了这么一行字。
　　“呵，确实也算吧...”
　　苻子煜无奈说到：
　　“就算按照正常流程，这两人也就最多判个十来年，对于他们那样的背景来说，出来后依然可以过得很滋润，傻了倒是更严厉的刑罚了。”
　　“不过...”
　　苻子煜又担忧道：
　　“他俩都傻了，就不知道那位女孩儿的下落了，只希望那女孩儿自己跑掉了吧。”
　　【今晚我先去山上找找吧，如果没找到，你们白天再派人去找，川北周边都可以找一找】
　　苻子煜看到这段文字后，稍稍沉默了一阵。
　　“嗯，小心一点。”
　　【该小心的可不是我哦】
　　“嗯？！”
　　苻子煜先是一愣，然后笑道：
　　“子卿你总是这么自信，但是...”
　　【那我出发了】
　　“这么快！？”
　　苻子煜惊讶说到，然后等了好久，手机屏幕上都没有出现新的文字，看来妹妹真的说走就走了啊...
　　“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吗？”
　　苻子煜微微摇着头：
　　“不停哥哥话了，看来也算是真的长大了啊...”
　　说着这样的话，苻子煜又是微微一愣，然后无奈笑道：
　　“呵呵，好像那丫头从小就没好好听过我的话...”
　　她呀，一直都是很有自己的主张与规划的女孩，如果...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情的话，她现在又该是什么样子呢？
　　苻子煜独自待在警局房间里，发起了呆。
　　而另一边，苻子卿飘飞着离开了川北县的主城，进入到了山林之中。
　　很快，苻子卿轻飘飘地降落在白天到过的车祸现场。
　　静立不动，苻子卿的意识扩散开去，仔细感应着。
　　渐渐地，苻子卿微微皱起了眉。
　　明明白天的时候还能大致感应到那只鬼就在这山林之中，此刻却完全感应不到了......
　　虫鸣不断，鸟叫声偶尔响起的山林，其实也算是处在别样的宁静之中。
　　为什么感应不到了呢？
　　苻子卿有些疑惑，回想着白天感应时的细节。
　　大概，缺少了某种媒介？
　　白天时通过从包庆成身上发现了残留鬼气感应的，那么现在，或许也需要那样的东西...但是包庆成回江州了，难道还得去江州找他？
　　等等！警局现在不是有两个现成的吗！？
　　于是苻子卿赶紧回了趟警局，随手抓出了雷俊的灵体，找到了一丝微弱的鬼气后，再将雷俊残损的灵体放了回去。
　　回到山林之中，通过那一丝微弱的鬼气细细感应，但很快，苻子卿又一次皱了皱眉，稍稍疑惑着。
　　鬼气指引的方向，时不时在山体的另一边，又时不时在川北县城的方向，甚至偶尔就在原地。
　　直到原本就十分微弱的鬼气消耗完毕，苻子卿也没有通过鬼气确定下来一个具体的方位。
　　“有点狡猾了哈。”
　　苻子卿微微笑着。
　　这段山路十分安静，往常本来也是通行的车辆少，而今晚则是被川北警局给封锁了，更不可能有车辆经过。
　　而苻子卿飘飞起来，俯视着蜿蜒空荡的山间公路，忽然心中有了一些想法。
　　之前哥哥和一些警员都提到过，那些出车祸的，都是些不遵守交通规则的，而他们醒来后就都说看到了一个老奶奶...
　　那么反过来推测，如果一个人在这段路上开车不遵守交通规则，就有概率遇到那位老奶奶！
　　这或许是那个老奶奶现身的规矩，没人乱开车，她就不出现，那么自己肯定很难找到她。
　　依据着这个推论，苻子卿又回到了警局，找到哥哥将自己的想法告知。
　　“这个方法可以试试，那么我来开车。”
　　苻子煜在手机上看过苻子卿的办法后，笑着说到：
　　“我开车，你来保护我？”
　　【不用】
　　苻子卿在手机上打字道：
　　【给我一辆车，我来开，哥你让封锁山路的警员们撤回就行了】
　　“子卿你会开车吗？”
　　苻子煜有些奇怪。
　　【我生前虽然不会开，但我现在可以用鬼的能力来控制，不是随便开？比玩具车还简单！】
　　“这...真的没问题吗？”
　　苻子煜有些不放心。
　　【怕啥？不就是要不会开车的，乱开车的，那老奶奶才会出现吗？】
　　“......”
　　苻子煜无话可说了。
　　半个小时后，在原本被封锁了的路口处，苻子煜已经让封路的警员们撤开封锁，叫警员们先离开后，苻子煜走到了自己的汽车旁，犹豫一下后说到：
　　“子卿啊，这车我开了快十年了，还挺有感情的了，你，你悠着点哈...”
　　【都十年了，该换新的了！】
　　【准备好！86上山了！】
　　“86上山了？啥呀？诶！你等等！温柔点啊！我的老车！”
　　苻子煜看到手机屏幕上的这行字的时候，汽车引擎猛然轰响，随后就是弹射起步冲上了山路。
　　山路口有一个弯道，汽车一个漂亮的甩尾便入了弯，随后再稳稳地出弯，看得苻子煜惊愣着张大了嘴巴。
　　“我，卧槽！”
　　苻子煜有些难以置信：
　　“这，这技术！子卿竟然说她不会开车？！”
　　山路上，轰鸣的引擎声渐渐远去，在漆黑的树影之间，红色的车尾灯急速甩动，划出一道道飘逸的残影。


第167章 一六二章 又上山了
　　对于苻子卿来说，以灵体状态驾车也算是头一次，感觉颇为新奇。
　　通过意念来操控，而且不仅仅是控制着汽车内部的油门离合方向盘之类的，苻子卿的意念是覆盖了整辆车身的，真正意义上地做到了“指哪儿打哪儿”。
　　前世开车都是老老实实地开，即使在高速上也是极少超过120的车速，更不用说做出一些帅气地漂移了。
　　如今可没了前世的各种顾念，而且也是为了故意吸引那个老奶奶出现，所以苻子卿尽情地将以前在电影动漫中看到过的漂移动作，完美的复刻出来。
　　稍稍有些遗憾的是，这条山路的排水渠是条深沟，没办法复刻那经典的过弯了。
　　很快，苻子卿驾驶着汽车经过了白天的车祸现场，超过100的车速，在不过5、6米的狭窄山路上，远远看去便像是两道光在盘旋起飞。
　　引擎如同被解开了封印的魔兽般，放肆咆哮着！
　　苻子卿并不是完全沉浸在漂移的**中，也有分散出一些精力注意着山路间。
　　比较奇怪的是，苻子卿此刻的开车方式，已经不仅仅是遵不遵守交通规则了，完全就是狂暴地急速狂飙，但那老奶奶却并没有如期出现。
　　不过，苻子卿并不心急，继续漂移。
　　不到半个小时，在最初出发的山路口，蹲在路边的苻子煜看到自己的爱车冲出路口，然后伴随着一声绵长刺耳的急刹声，稳稳停在了他的面前。
　　看到车窗自动滑开，苻子煜赶忙站起来，打开手机里的记事本的同时向车窗里问到：
　　“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样？有发现吗？”
　　【我最远已经开到另一边山脚了，但那老奶奶并没有出现】
　　看到这行字，苻子煜满脸震惊，语气微微抖动着说到：
　　“你，你已经翻山开了一个来回了！？正常开一般至少要一个小时以上，你开多少的啊？！”
　　【全程保持100以上，有什么问题吗？】
　　“额，我只是突然有些担心我的驾照...”
　　苻子煜面色有些难看，这是之前不小心忽略的问题，这条山路上是有几个摄像头的，开车的是子卿没错，但驾照是他的啊！
　　【放心！摄像头肯定没拍到！】
　　“嗯？你是让摄像头失效了吗？”
　　【没有，我是飞过去的】
　　“啊？”
　　苻子煜有些怀疑自己眼花了。
　　【现在是八点多，我再多跑几趟，哥你联系交管的再详细查一查之前的车祸，我估计那老奶奶出现在某段固定的时间】
　　苻子卿并没有解释怎么飞的，在手机上打下这段文字之后，汽车引擎猛然轰鸣，随后猛冲出去，在公路中央一个甩尾便完成了调头，而后又一次冲上了山路。
　　“我的妹啊！就不能温柔点吗？我担心它挺不过今晚，会散架的...”
　　苻子煜苦笑着望着自己远去的爱车，有些心疼。
　　之后，苻子煜联系了自己在交管部门的熟人，一番交谈后，以一顿饭的代价，让对方同意了将最近穿林路发生的车祸资料发给他。
　　苻子煜蹲在路边，在手机上查看起车祸资料。
　　因为苻子卿提到了“固定时间段”这个概念，所以苻子煜特地查看了每起车祸发生的时间，然后他的神情渐渐了然，心中已经总结出了大致的答案。
　　又是半个小时后，苻子卿驾车回到苻子煜身边。
　　“还是没有发现吧？”
　　苻子煜笑着向车里问到，但他没有等苻子卿在手机上回应，便接着说到：
　　“我查看了最近的车祸资料，按你说的，我将所有车祸发生的时间总结起来，基本可以确定，时间段在晚上10点后到凌晨3点之前。”
　　【果然，是固定时间段出现的鬼，鬼片里经常有这样的设定】
　　看到这行字，苻子煜微微一愣，下意识问到：
　　“鬼片？”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之前在槐香苑里，有些女学生在手机里存了电影晚上偷偷看，我无聊得很，就陪她们一起看，其中就有一些鬼片，还别说，有几部还挺吓人的！】
　　【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有部鬼片里的鬼，固定凌晨三点到六点出现，所以我就想到了这里的老奶奶是不是也是这样，就让哥你查一查，没想到真是这样！】
　　“额...”
　　苻子煜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原本以为妹妹是凭借敏锐的观察或是感应发现了什么，才让他查车祸资料，结果灵感竟是来自于鬼片吗？
　　哑口无言了几秒钟后，苻子煜忽然轻声问到：
　　“你之前就一直在槐香苑吗？那为什么，为什么我之前去调查的时候...”
　　这话说到这里，苻子煜却又忽然笑了笑道：
　　“哈，没什么，没什么的，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苻子卿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哥哥此时发自内心的欣慰笑容，心中也是涌起某些十分温暖的情绪。
　　“对了，说起来我之前也确实听赵云中说过，大部分鬼都是无法正常交流的，它们只遵循本能或某种规律行动。”
　　苻子煜很快调整了情绪，将话题回到了案子上，有些担忧道：
　　“这么说的话，那个老奶奶很可能也是不能正常交流的，恐怕不能找到那个女孩的线索了呀...”
　　【我尽量从那老奶奶身上找到女孩的线索吧，抓鬼我在行，找人的话，不太行】
　　“抓鬼在行...”
　　苻子煜轻声重复了一遍，表情有些微妙。
　　【好了，我再开几圈，等老奶奶出现】
　　引擎又一次轰鸣起来。
　　“等等！”
　　苻子煜赶紧趴到车窗上，阻止了苻子卿，面色微微疑惑道：
　　“现在不到九点，按规律老奶奶十点后才会出现，不等等吗？”
　　【资料不一定准确，规律也不是一尘不变，万一她今晚心情好，九点就出来了呢？】
　　苻子煜没有立刻说话，表情渐渐奇怪起来，片刻后，语气微妙道：
　　“子卿啊，你根本就是想开车玩儿吧？”
　　这话问出来之后，苻子煜看着手机屏幕，等了好一阵，都没有看到妹妹打字回应。
　　苻子煜嘴角勾起一丝温柔的笑，看来被他说中了嘛！
　　“好玩儿吗？”
　　苻子煜笑问。
　　手机上还是没有回应，于是苻子煜又挑眉说到：
　　“好玩儿的话，这车就送你了哦！”
　　【这破车！？为什么不是新车？】
　　这行字只存在了一两秒钟便被迅速删除。
　　“哈哈哈！”
　　苻子煜放声大笑起来。
　　但是很快，苻子煜笑声戛然而止。
　　他被一股力量推着后退，同时车门自动打开，那股力量再往前一拉，苻子煜便被拉到了车上。
　　那股力量强制着苻子煜坐到了驾驶位上。
　　嘣！
　　车门猛然关闭。
　　咔！
　　安全带自动系好。
　　苻子煜瞪大着眼睛，显然已经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子卿！子卿我的好妹妹！别！别这样！哥错了！哥...”
　　轰—轰轰轰——
　　引擎轰鸣起来。
　　苻子煜的求饶声被引擎猛兽般的轰鸣淹没。
　　轮胎急速摩擦地面，车尾喷出烟雾升腾而起。
　　86，又上山了！


第168章 一六三章 好
　　只花了十分钟，苻子卿让苻子煜体验了一番山路漂移。
　　没有开太远，从山路口出发，经过了一个摄像头后，苻子卿就控制着汽车原地调头，又一次返回了山路口。
　　汽车在路口停稳，苻子煜脸上还停留着惊慌，这样的惊慌呆愣的表情保持了大概半分钟，随着一口长气呼出，苻子煜终于整个身体放松下来，大口喘气。
　　苻子煜倒是没有立刻慌忙地逃下车，而是既严厉又担心地看向副驾驶，虽然他看不到苻子卿，但他却十分确定，自家妹妹此刻肯定坐在副驾驶上幸灾乐祸。
　　“你个疯丫头，竟然真的是飞过摄像头的！太疯了！出事了怎么办？你以后不许这么开...”
　　苻子煜说出这样的话语，其中确有几分责备的意思，但更多的，是一种出于本能地关心与担忧。
　　毕竟在他的潜意识里，并没有将苻子卿当作能力奇诡的鬼魂，而是自家优秀可爱却也普普通通的妹妹而已。
　　不过话说着说着，眼前确确实实是空无一物的副驾驶，也让苻子煜意识到一个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子卿她，在自己的观念里仍旧是自己的妹妹没错，但在客观事实下，她确实不再是“人”了...
　　一些对于普通人的限制与忧虑，在她这里，似乎不再需要了。
　　所以话说到最后，苻子煜刻意将话题目标拉到了汽车上，一脸心疼地说到：
　　“你听听！现在停下来了，这车还是不是发出噼里啪啦的异响！绝对是哪里出问题了！我不是说了让你温柔一点吗？”
　　苻子煜有些委屈且怀念地感叹道：
　　“它可是我人生中的第一辆车啊...这么多年了，你知道我有多爱护它吗？你竟然这么糟蹋它...”
　　苻子煜此刻就像是玩具被别人玩儿坏了的小孩子般，一脸不开心地碎碎念着，直到衣兜里的手机抖动起来。
　　拿出手机，苻子煜嘴里还在念叨着自己平时都是如何细心保养自己的爱车，然后在手机记事本上看到了三个字：
　　【好玩吗？】
　　“呵呵。”
　　苻子煜摇头微笑着，这妹妹哟！竟然将自己之前问过她的话，反拿来嘲讽自己！
　　但苻子煜没有一点点的不舒服，反而有一些似曾相识的温馨感，然后他抿嘴回味着刚才漂移的感受，忽然眼神一抬，目光中带着几分兴奋道：
　　“还别说，其实还挺刺激的！”
　　【呵呵】
　　苻子煜只是看到这两个字，但他能够想象到妹妹撇嘴不屑的骄傲模样。
　　“哎，我是说真的啊...”
　　苻子煜微微叹道：
　　“哪个男人不爱车呢？爱车的男人又怎么会没有飙车的梦呢？可惜，有些梦终究不得不妥协于生活与现实啊...”
　　【少假装正经了！】
　　苻子卿无情揭穿了哥哥的“虚伪”面具：
　　【你这车至少有两年没有大保养了，车没热起来离合行程虚位大，开了一阵换档又有明显顿挫，那异响明明也是我开之前就有的！而且只是车皮干净，车内至少也是三个月没有整理清洁了，你说你爱车？】
　　“诶？你还挺懂车？”
　　苻子煜看着这一大段文字，表情奇怪起来：
　　“不对呀！你个小丫头，以前根本就没碰过车吧？怎么会懂车？”
　　【你又知道我没碰过车了？我上高中，你上大学之后，你一年回家也没几次吧？】
　　“额...”
　　苻子煜看到这段文字，便无奈笑道：
　　“毕竟外地读书，当年交通也不像如今这样方便呀...要知道你这么想我...”
　　【别！别自作多情！爸妈想你，我可没想。】
　　“哈哈，子卿你还是一点也没变啊...”
　　苻子煜通过这段文字，似乎看到了妹妹别开脑袋的傲娇模样，满脸温暖的笑容。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九点半，但离那老奶奶可能出现的时间还差了半个小时，苻子煜微微沉吟了一阵，犹豫着开口道：
　　“子卿，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呀？能跟哥说说吗？”
　　【没什么好说的】
　　“哦...”
　　苻子煜神情稍稍有些低落。
　　苻子卿看在眼里，心想老哥肯定误会了什么，赶紧打字道：
　　【是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呀！我之前一直困在槐香苑里，根本出不来，就那么一栋楼里，我还能怎么过呀？】
　　【前几天，赵云中误打误撞打破了槐香苑对我的某种禁制，我就出来了，然后遇到了明仲那小子，再之后嘛，就来找你了，就这样。】
　　“这样啊...那赵云中还算做了件好事嘛。”
　　苻子煜笑了笑，然后又轻声问到：
　　“这么多年，很...”
　　他的话还没有问出来，手机屏幕上便出现了一段文字：
　　【不无聊哦，我会偶尔捉弄捉弄里面的学生，制造了一些校园传说，也可以玩一玩她们的手机，其实挺快乐的。】
　　是吗...
　　苻子煜在心中这么问到。
　　但他也明白，妹妹从小就有着远超年龄的懂事，有些不开心的负面情绪，她不愿意让自己这个哥哥来分担，他也不会追问，尊重妹妹自己的选择。
　　就像他不会跟妹妹提起这些年来，他为了调查她的案子所做出的努力，他也清楚，他不说的话，妹妹同样也不会来追问...
　　这大概就是他们兄妹间的默契吧！
　　【他们都还好吗？】
　　手机屏幕上，忽然出现了这几个字。
　　苻子煜知道妹妹是想问什么，便轻声道：
　　“都挺好的，不过...”
　　这个“不过”，让苻子卿心中一紧。
　　“不过，爸妈在江州主城，爷爷奶奶都回乡下去了，要见面可不容易哦。”
　　苻子煜微笑着。
　　苻子卿瞪着眼睛鼓着嘴巴，狠狠地推了苻子煜一把。
　　苻子煜感觉到肩头被一股力量猛推了一下，身子撞到了车门上，他却开心地笑着。
　　“所以子卿啊，这边案子结束了，咱们回江州叫上爸妈，一起回乡下老家，去看看爷爷奶奶，怎么样？”
　　苻子煜偏头问到。
　　在手机屏幕上，苻子卿笑着打了一个字：
　　【好】
　　苻子煜回头看着手机屏幕，面带着温和的笑容，手掌微微收紧，将手机紧紧握在手心，心中默默说到：
　　“子卿，欢迎回家！”


第169章 一六四章 集合体
　　新月高悬，山路间树影的边缘轻轻摇晃。
　　时间已经过了十点。
　　苻子卿也在此刻将哥哥赶下了车。
　　在之前明明被苻子卿的车技吓得有些慌乱的苻子煜，在刚刚被苻子卿赶下车的时候，竟然有些不情愿，他似乎真的有些想要再体验一番急速狂飙的刺激。
　　但苻子卿是绝对不允许哥哥跟着自己冒险的，尽管她有信心保护哥哥不受伤害。
　　而且最关键的是，苻子卿在时间刚刚走过十点那一刻，对于这山路间的某种感应，恍惚间微微明晰了起来。
　　在漆黑暗淡的山林之间，苻子卿感应到了一种十分熟悉的能量场，一种与组成她如今灵体的异场能量极其相似的东西。
　　那种感应，在苻子卿驾车离开哥哥，在进入到穿林路段，车速渐渐超速起来后，也越发明显起来。
　　苻子卿淡然地驾驶着汽车，车速很快超过了120，车灯发出的两束明亮的光在蜿蜒的山路间不停摆动。
　　一路上，苻子卿能够明显感应到，稀稀散散在山林间的能量场渐渐“浓郁”起来。
　　这种“浓郁”起来的感觉，苻子卿在仔细分析之后发现，所谓的“浓郁起来”，并不是能量场的总量在增加，只是因为能量场在收缩汇聚，而其收缩的方向，也正在不停的发生变化。
　　但其收缩方向不论如何变化，大体的目标其实是一直不变的，不出意外的话，那些能量场正是在汇聚于自己所驾驶的汽车身上。
　　早早就已经经过了白天发生车祸的地段，但苻子卿并不着急，继续加快车速，让汽车更加肆无忌惮地狂妄漂移。
　　收缩于汽车上的能量场越来越多，苻子卿敏锐地发觉自己对于汽车的操控受到了某股力量的轻微干扰。
　　终于开始出手了吗？
　　苻子卿偏头望向车窗之外，并没有看到传说中的老奶奶，只是看到了一些如烟雾般飘腾流转在车窗之上的诡异物质。
　　那种物质似烟似雾，却又有些黏稠浓腻，更像是一层油脂覆盖包裹在整辆汽车外壳之上。
　　苻子卿知道，这种奇怪的物质就是她所感应到的那种怪异的能量场，现在它正干预着汽车的运动。
　　苻子卿现在算是弄清楚那些车祸是怎么发生的了，直接作用于车身之上并逐步加大的力量，就是那些发生车祸的车主没有看到所谓的老奶奶而分神，最终都会失去对汽车的控制，车祸是必然发生的。
　　但苻子卿完全不慌，正常开车是通过汽车内部的工具间接控制，一旦汽车外部受到力量冲击，自然难以挽回，而她却是同时操控着整个车身，可以直接与那股力量对抗。
　　所以汽车仍然稳定地高速行驶在山路上，每一个弯道都是一个帅气的漂移。
　　在经过一个连续弯道的时候，苻子卿感应到散落分布在山林之间的能量场，正以一种远超之前的速度往车身上汇聚。
　　能量场的收缩在加剧！
　　那股力量对于汽车的运动干扰越发强烈，于此同时，苻子卿听到了一些杂乱无序的低语。
　　那些低语混乱不堪，语调音色也是完全不同，就像是无数不同人的声音杂糅在一起，苻子卿是好生仔细聆听着才勉强听清了其中的一些话。
　　“开那么快是打算去投胎吗！？”
　　“弯道超车必翻车！”
　　“远光狗必死！”
　　“酒驾就该判刑！害人害己！”
　　“逆行狗必撞泥头车！”......
　　在听清了这些低语之后，苻子卿面色不禁奇怪起来。
　　飘出汽车，苻子卿飘行于汽车上空，仍然控制着汽车前行。
　　在苻子卿的视角下，下方前行着的汽车被整个包裹在漆黑的“油脂”之中。
　　苻子卿一直稳稳地操控着汽车，所以那股干扰的力量也在不停加剧，同时苻子卿环顾四周，可以看到一些细小如水滴的“油脂”从不同的方向不停的汇聚到车身之上，每一滴汇聚而来的“水滴”之中，都包含着不同的低语。
　　身形飘高，高到不被树木遮蔽视线为止，苻子卿在空中遥望而去，进一步确定那些“水滴”的来源。
　　视野开阔之后，看到那些不同方向汇聚来的“水滴”，特别是看到距离此处最近的川北县城方向飞来的“水滴”数量最多之后，苻子卿更加确认了心中的猜想。
　　之前那些发生车祸的车主都声称看到了“老奶奶”，而苻子卿根本就没看到什么“老奶奶”，那是因为她直接看穿了“老奶奶”的本质。
　　所谓的“老奶奶”，只是这座川北县城中，许许多多普通人对于各种不守交通规则的开车行为地指责怨恨，汇聚而成了一种怨念集合体。
　　飘回到汽车上空，意念一动，便让急速行驶的汽车瞬间停止了下来。
　　苻子卿看着怨念集合体，那些包裹着车身的“油脂”，在汽车停止下来之后，有些涌动着的“油脂”渐渐从车身上脱离，落在地上平静下来，并在缓缓消散。
　　但是有更多的“油脂”，仍然顽固地附着在车身之上，其涌动地姿态似乎还更加狂暴起来，低语不断。
　　有力量在不断撕扯挤压着汽车，似乎不把这辆“不守规则”的汽车扯碎就不肯罢休。
　　但是苻子卿的力量一直保护着这辆汽车，所以那股力量始终没能对汽车造成丝毫伤害。
　　毕竟是哥哥的爱车，虽然说着让他该换新的了...
　　“油脂”在车身上狂暴涌动着，苻子卿伸出手来，她的力量开始反攻。
　　所有“油脂”被苻子卿的力量从车身上强制剥离，然后“油脂”只是象征性地反抗鼓动了一下，随后便瞬间散碎成无数的“小水滴”。
　　“小水滴”们开始四散逃窜。
　　苻子卿微微一笑，她的力量早已笼罩住周围至少五十米的空间，此刻力量尽速收束，将逃跑的“小水滴”们通通捕捉回来。
　　随后力量向掌心收缩，无数“小水滴”重新汇聚，最终在苻子卿手掌中凝聚成一个漆黑的小球。
　　看着掌心中油腻腻的小球，苻子卿虽然感觉到这玩意儿是可以吃的，但不太下得了口，于是手掌一收，将小球放进了自己的空间里。
　　山林间月光散落，窸窸窣窣地虫鸣不断。


第170章 一六五章 同一人（4K）
　　川北山林回归到夜晚的宁静之中。
　　关于“老奶奶”的事件，似乎就算解决了。
　　但是苻子卿还有一些疑惑，“老奶奶”只是怨念集合体，是没有具体统一的意识的，那么那个女孩线索，真的就断在这里了。
　　另一方面，苻子卿还发现之前报警的包庆成，后来被警员们找到的雷俊和张麟，他们被吸食.精气、丢了魂魄，但他们灵体内残留的痕迹，跟“老奶奶”并没有关联。
　　他们灵体内残留的痕迹，是很普通的“鬼气”，而“老奶奶”大概因为是怨念集合体，量变引起质变后，是更加趋近于一种类似异场能量的怪异物质，与“鬼气”区别明显。
　　也就是说，车祸或许是“老奶奶”的手笔，但造成雷俊他们变傻的罪魁祸首却不是。
　　在这场事故之中，还有着另一只鬼参与其中！
　　雷俊和张麟丢下包庆成，很可能就是遭遇到了另一只鬼，而那个女孩如今下落不明，很可能也与那只鬼有关，甚至往糟糕的方向想一想，女孩极有可能已经遇害。
　　苻子卿在山林之间飘荡了十几分钟，同时意识感应扩散分布开去，试图找到那只鬼或是女孩的踪迹，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按照经验，苻子卿原本想着，通常的鬼活动范围都是有限的，它们因为怨念有着特殊的能力，但也因为怨念会被束缚在某地，哪里发生了灵异事件，那么鬼就一定在事件地点周围。
　　但如今看来，那只鬼也不是一只普通的鬼，要么拥有极高明的隐匿手段，要么就是像自己这般，脱离了地点的束缚，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
　　无论怎样，都是一件麻烦事啊！苻子卿最讨厌那些躲躲藏藏的鬼了！
　　之前那只寄生鬼跟苻子卿躲迷藏，现在又来一只，让苻子卿相当烦躁。
　　既然敢出来祸害普通人，又干嘛躲躲藏藏的嘛！光会躲算什么本事！
　　找不出来，苻子卿便也只好回到了汽车里，驾驶着汽车下山，准备给哥哥说明情况。
　　下山途中，车速也是渐渐加快，遇到弯道同样漂移，苻子卿很快发现，她又感应到之前那诡异的能量场了。
　　但需要很仔细才能感应到，那诡异的能量场已经极其微弱，时而有着汇聚起来的趋势，时而又近乎消散。
　　虽然一直到了哥哥等待着的山路口，那诡异的能量场都没有真正汇聚起来过，但苻子卿知道，它们迟早会重新汇聚。
　　将汽车还给哥哥，回警局的路程，就交给他来开了，毕竟要进入县城，路上肯定会有行人或是其它车辆......
　　回到警局后，通过手机，苻子卿将自己的所有发现详细告知给了苻子煜。
　　“所以说，最后还是要回归到常规的调查手段了吗...”
　　苻子煜其实对目前的进展表现得还比较乐观：
　　“子卿你的发现已经对案件很有帮助了，我们这边也在调查各个路口的监控，同时那硬盘的解密也应该快了，酒吧那边我也派人去了，最后肯定会找到那女孩的线索的。”
　　说了这么多，苻子煜在最后特地笑着补充道：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够跟妹妹一起调查案子，而且这样诡异的案子，要是没有子卿你的帮助，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呢，真的...真的很奇妙啊...”
　　【你是想夸奖我呢？还是想感谢我呢？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委婉】
　　看到苻子卿打出来的这行字，苻子煜忍不住笑道：
　　“哈哈，子卿你还是那么脸皮...嗯，咳，直接呀！”
　　【脸皮厚就脸皮厚呗！你是我哥，我不跟你脸皮厚，跟谁脸皮厚呢？】
　　“哈哈！有道理！有道理！”
　　苻子煜又是开怀大笑，不论过去了多少年，不论如今各自是什么身份，他们兄妹两的相处方式，其实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当然，要是他能看到妹妹，听到妹妹说话就更好了，现在这样一个说话，一个通过手机打字的交流方式，还是不怎么方便。
　　不过，相比于原本生死相隔、对面不识的距离，如今这样苻子煜心中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那么，接下来，子卿你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吧，这边有我看着呢！”
　　笑过之后，苻子煜忽然平静下来，说了这么一句话。
　　【嗯，哥你这边要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一定要先不去管，先告诉我，相信我，我依然是十分可靠的！】
　　“放心好了！”
　　苻子煜微笑着点头。
　　【那我去医院那边了哦】
　　“嗯。”
　　苻子煜继续点着头，然后沉默一阵后，却突然犹豫着轻声喊道：
　　“等等子卿！子卿你还在吗？”
　　【还在，怎么了哥？】
　　苻子卿有些奇怪。
　　“那个，那个赵云中那边...”
　　苻子煜犹犹豫豫道：
　　“赵云中在那边，你过去之后...”
　　苻子卿恍然，打字道：
　　【他也看不到我。】
　　在这行文字之后，苻子卿笑着又打了一行字：
　　【哥你不会以为我上午是直接去山上找到的你吧？】
　　“嗯？”
　　苻子煜猛然间想到了些什么，面色微微有些尴尬道：
　　“你是说，你是在警局里就跟着我了？”
　　【你和赵云中密谋该怎么找我的日记本的时候，我可是亲眼见证了哟！】
　　“额，嘿嘿...”
　　苻子煜一阵尬笑。
　　不过，日记的事情，妹妹也早就摊开说过了，苻子煜便也很快缓解过去尴尬的情绪，皱眉问到：
　　“赵云中是灵探，竟然连他也看不到你吗？”
　　【他虽然是灵探，但他的灵体有所缺损，我想可能是这个原因吧】
　　“这样啊...”
　　苻子煜眉头舒展开，然后又问到：
　　“子卿，你的事情，要告诉他吗？”
　　这句话问完，苻子煜面露出几分好笑的笑容道：
　　“嘿，那小子还以为你被封印在他那本破书里呢！傻乎乎地还跟我承诺到了时间就一定放你出来，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将你的日记...额，咳咳！还灵探呢！明明没封印到，他还那么信誓旦旦，我怀疑他水平真的有问题。”
　　调侃了一番赵云中，苻子煜却迟迟没有在手机上看到妹妹的回复。
　　“子卿？”
　　苻子煜稍稍有些疑惑起来：
　　“子卿你还在吗？”
　　【我在】
　　苻子卿终于打字回复了。
　　然后停顿了一会儿，苻子卿继续打字道：
　　【我会自己找机会跟他解释清楚。】
　　赵云中的封灵之书里，确实封印着一个“苻子卿”，苻子卿并不想将这件事情瞒着苻子煜，但这件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清楚的。
　　而且，苻子卿自己都有些许多疑惑，需要亲自去向那被封印着的“苻子卿”确认。
　　这也是苻子卿现在打算去医院那边的原因之一。
　　“嗯，我也觉得这件事情由你亲自解释比较好。”
　　苻子煜点头道。
　　这么说完，苻子煜忽然一瞪眼，问到：
　　“对了子卿，你之前附身在那个名叫明仲的少年身上的时候说过，他是能够看到你的对吧？他有什么特别吗？”
　　【那小屁孩的灵体比较特殊】
　　苻子卿同样没有在关于明仲的事情上解释太多，主要是她同样没弄明白明仲身上的秘密，之前她简单地以为明仲能看到她是因为他脑子里的黑色晶体。
　　但后来发现李瑜身上的影子鬼，杨德发养的寄生鬼，都对明仲的灵体有想法，那么明仲真正的特别之处，应该还是在他本身的灵体上，甚至可能他脑子里的晶体都是受到他灵体的吸引，才选择寄宿在他脑子里的。
　　“小屁孩？”
　　苻子煜表情有些微妙起来，悠悠道：
　　“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你跟他差不多年纪吧...”
　　【呵呵】
　　苻子卿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说，她觉得这件事情也是简单解释不清楚的。
　　【好了，我先走了，有问题先憋着！等我把医院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苻子卿担心苻子煜继续问一些“解释不清楚”的问题，打算赶紧开溜了。
　　苻子煜其实心中疑问重重，但看到字里行间妹妹明显不耐烦了，便笑道：
　　“哈哈，好好好！我不问了！子卿你去忙吧，我这边也去督促一下案件进展了。”
　　【挺晚了，我觉得你可以偷偷懒，偷偷睡一觉！我走了，哥晚安！】
　　“晚安！”
　　苻子煜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满脸温暖的笑。
　　晚安虽然是说了，但苻子煜是不可能真的偷偷睡觉的，兄弟们可都还在努力工作，身为刑警队长，他可不能偷懒。
　　收起手机，苻子煜去到负责调查监控的科室。
　　“怎么样兄弟们，有什么发现吗？”
　　苻子煜走到监控屏幕前，拍了拍一位警员的肩膀问到。
　　“苻队！”
　　科室里加班的三位警员齐声跟苻子煜打了声招呼，随后有警员指着屏幕，手握鼠标拖动进度条说到：
　　“苻队，穿林路有处路口的监控，勉强拍到了车里的情况，另外，去酒吧调查的兄弟也带回了一份酒吧门口的监控，也算勉强拍到了一些情况。”
　　苻子煜随手拉来一把椅子坐下，仔细看着屏幕里的录像。
　　先是一处路口的监控，画面中雷俊的汽车经过路口，因为路口处路灯的光线亮度与角度正好，在放大画面并逐帧播放之后，会在某一帧画面比较清晰地呈现处车里人的轮廓。
　　坐在副驾驶的女孩怀里抱着小猫，长发水手服，明显是高中生的打扮，与包庆成的描述一致。
　　但并不够，画面中女孩的身体轮廓十分清晰，面部却恰巧因为挡风玻璃的反光，完全看不清。
　　“看看酒吧门口的监控！”
　　苻子煜让警员调出了酒吧门口的监控。
　　监控中，视角斜下，覆盖的范围刚刚到马路边，从包庆成摇摇晃晃地冲出酒吧，撞到了马路边经过的少女，到最后包庆成被张麟拖着离开，少女也随后跟着雷俊离开，事件经过完全与包庆成的口供一致。
　　而在这份监控录像中，虽然因为酒吧门口光线昏暗，从始至终都看不清几个人的面貌，但经过逐帧慢放并放大之后，终于勉强能截取出几幅稍稍看清少女五官大致轮廓的画面。
　　“勉强也行吧，两份监控结合起来，用那个智能面部合成软件，应该能绘制出女孩大致的肖像了，然后对比身份数据库，应该能大体确认女孩的身份了。”
　　苻子煜点着头，这也算是有所收获了。
　　要知道在包庆成的口供中，除了说女孩是长发，穿着青白色的水手服，就没有描述出任何有价值的特征，关于女孩容貌的描述，包庆成只要一句：
　　“好看！特别的好看！”
　　这之后，警员们截取出关键画面，送到专门处理肖像的技术组去合成。
　　苻子煜去解密硬盘的警员处问了问，解密成功至少还需要两三个小时，暂时无事可做后，他便去技术组等着，随便看了看他们合成肖像的过程。
　　看着技术人员提取着监控画面中的面部特征，一步步地在软件中合成女孩的肖像，苻子煜渐渐感觉到了有些诡异的眼熟。
　　“这，这样子看着...怎么有些...”
　　苻子煜轻声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技术人员听到了，笑道：
　　“有些眼熟是吧。”
　　他说着，语气奇怪道：
　　“很正常，但也很奇怪，因为我们会经常在好看的人脸上，看到其中某一两处器官接近这种几乎完美的比例，所以会觉得眼熟，这是正常的，但奇怪就奇怪在，监控中这女孩的面部特征，她的五官轮廓，都是恰到好处、完美的比例，现实中...真的有这么完美长相的人吗？”
　　“我研究绘制人类肖像十几年了，还从来没有见过呀！这女孩的容貌，简直就是杰出的艺术！我要是能见到她的真人就好了！我想帮她画一幅...”
　　技术人员说着说着，眼神中渐渐有些狂热起来。
　　苻子煜面色惊疑，拍了拍技术人员肩膀，严肃说到：
　　“老张！注意言辞！她可能是受害者！”
　　“额...”
　　老张神情一愣，然后尴尬一笑道：
　　“哈哈，太激动了，其实，应该是监控画面比较模糊的缘故，她实际的长相，很可能并没有这么完美...应该是，一种朦胧美，对，朦胧美...”
　　老张念念叨叨着，继续合成肖像。
　　苻子煜看着肖像渐渐完成，越发地感到奇怪起来，那种眼熟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忽然，苻子煜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点开了一张相片。
　　那是今天早上赵云中主持的会议上，赵云中从他带来的监控中截取的画面，他给每个参与会议的警员都发了一张。
　　相片中是一位面容精致的JK少女。
　　苻子煜看看电脑屏幕上合成的肖像，再看看手机上的相片，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虽然在细节上有些差别，但苻子煜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车祸后失踪的女孩，和赵云中要找的少女，是同一个人！


第171章 一六六章 看病
　　川北山郊的卫东村。
　　村中居民一般都睡得较早，晚上十点之后，村中便少有灯亮。
　　今晚十一点已过，村中却还有一栋楼房开着大门亮着灯，那是村中的卫生室。
　　柳晨是这家卫生室的村医，五年前大学毕业，他是有机会进入县城级别医院实习的，但他最终选择了回到自己长大的村子。
　　一开始确实挺难，卫生室资源有限，山路难行出入不便，村民中有些不听医嘱，听信偏方胡乱用药等等，但是柳晨身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有着乡土情结在，便还是坚持了下来。
　　而在前两年，政府在各村子间修了“小康路”，也有了一条通往县城的水泥公路。
　　路有了，车自然也渐渐被需求了，不少村民都开上了摩托或是面包车，柳晨也用积蓄购买了一辆小摩托，出行补充卫生室的资源方便了不少，而且有了愿意主动走出去的村民，连带着村中老少都见识开拓了，一切都渐渐好了起来。
　　不过，交通方便了之后，柳晨反而越来越没那么忙碌了，许多村民开始选择去更好的县医院，只是一些小病小伤才会找上村卫生室。
　　所以最近半年来，柳晨都相当清闲，清闲下来之后，他便渐渐开始考虑参加医考，晋升职称，想去县医院谋个职位。
　　毕竟快要奔三的人了，还是光棍儿一个，家里的长辈们都急得快拿锄头打人了，但是当村医的那点工资，连他自己都不好养活，柳晨那敢找？
　　柳晨并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只是在自己的家乡渐渐好起来，村民们不再那么需要他之后，他自然该考虑自己的前途了。
　　不过清闲了大半年的柳晨，今天却稍稍有些忙了起来。
　　听说是县医院出了事，有人在医院大门口自杀，警察中午便完全封锁了县医院，卫东村和周边一些村子的人们去县医院看不了病，便来了村卫生室。
　　柳晨给这些村民们看诊的时候，也好奇地询问了一些情况，但这些村民也大都道听途说，除了在有人在县医院门口自杀这件事情上统一外，之后都是一些不靠谱的个人猜测，一个比一个鬼扯。
　　虽然今天看病的人多了不少，但其实在傍晚之后，就没人来卫生室了，柳晨之所以独自停留到深夜，其实是在学习备考。
　　不是他不想回家去学习，身为本村人，家不过距离卫生室两三百米，几分钟就到了，但是一回到家中，就免不了被父母念叨催婚，柳晨实在难以招架，便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养成在卫生室学习到深夜再回家的习惯。
　　在靠窗的书桌前，柳晨专心伏案学习，直到手机的闹铃忽然响起，屏幕上显示时间到了23：30。
　　柳晨随手拿起手机，上滑屏幕关闭闹钟，之后身躯后仰靠在椅背上，四肢伸直，闭眼歪头张大嘴：
　　“啊~唔~”
　　伸了一个十分舒爽的懒腰后，柳晨睁开眼就准备简单收拾一番回家去，但他的目光自然飘到窗外那一刻，就徒然瞪圆了眼睛，身子猛地一抖，抖得屁股下的椅子都歪了。
　　窗外，一张少女的脸，在穿透窗户的灯光照射下，显得阴冷惨白。
　　柳晨被吓得不轻，下意识就破口大骂：
　　“艹！有病吧你！大半夜趴别人窗户上干嘛？”
　　骂出口之后，恐惧与怒气也算是一并宣泄了出去，看着窗外那张略显稚嫩的精致脸庞，柳晨微微愣了一下。
　　看起来应该还是个高中生的样子，怎么大半夜的跑到卫生室窗外来吓人呢？恶作剧？
　　柳晨瞪着眼睛，严肃地皱眉问到：
　　“你谁家的孩子？大半夜不睡觉！跑我窗外来干嘛？”
　　仔细看着窗外少女的面貌，柳晨心中有些疑惑，卫东村和附近村子他都相当熟悉，不记得那户人家有这么个容貌如此出众的闺女，难道是已经搬进城里去的人家，回老家来玩儿的？
　　“咔...饼...”
　　窗外的少女张开嘴，发出阴风呼啸般断断续续的沙哑声音，配合着苍白的灯光与少女那呆板的神情，柳晨不禁汗毛倒竖起来，有那么一刻，他怀疑自己是见鬼了！
　　但他是学医的，相信科学，便耐着性子，紧皱眉头仔细听了之后，好好想了想，才分辨出少女说的是“看病”。
　　柳晨低沉着脸色，神情有些难看，到现在，他还是以为少女在恶作剧，故意发出这种难听而阴森的声音。
　　现在这些熊孩子真是吃得太饱，日子过得太好了，竟然敢半夜装鬼吓人，也不怕遇到狠人被猛揍一顿。
　　但柳晨再一想，现在好像还真没人敢教训熊孩子，碰都不能碰，不然对方家长找上门，反倒要赔钱...现在网上这类新闻可不少了。
　　“明天该上课了，时间也很晚了，该玩儿够了吧？回去好好睡觉！”
　　柳晨开始收拾书桌上的医书，看也不看窗外，语气平淡地说着。
　　真是个熊孩子，刚才确实被她吓得够呛...
　　身为成年男人的自尊心，让柳晨刻意尽量表现出淡定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说教道：
　　“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在外面乱跑是很危险的知道吗？家里父母要是发现你不在，不知道多担心，而且你这么大半夜站在别人窗外，别人要以为...”
　　“咔...饼...”，“咔...饼...”...
　　少女却打断了柳晨的话，她张嘴不断重复着，眉头往中间挤压着，显得很努力的样子，终于渐渐将话语说得清楚了一些。
　　“看...病...”
　　少女说出了一句音调准确的话后，她脸色露出一些开心的神采，然后举起一只浑身是伤、毛皮脏乱的小猫到脸前，随后再次喊出一句：
　　“看！病！”
　　柳晨在少女不断重复说话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似乎误会了，这个女孩那认真努力想要将话说好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她大概真的语言能力有问题。
　　而在少女举起一只小猫之后，柳晨一下子呆愣住了。
　　“那个，你是想让我给这猫看病？可是我是...”
　　柳晨有些哭笑不得地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小猫身后少女那有些呆滞，同时又有些期待着的眼神，柳晨摇头笑笑，指着一个方向说到：
　　“大门就在那边，你走那边进来吧！”


第172章 一六七章 一把火（4K）
　　卫东村的卫生室虽然有两层，但其实二楼基本空闲着。
　　两层的楼房，一楼有两个大房间，一个卫生间，一楼大门进去的第一个房间，就算是诊室和等候厅了，旁边的房间是药房。
　　楼上的两个房间一开始是布置成的病房，但一般村民们伤病不重时，看完病拿药回家就行了，而比较严重，需要“住院”的情况下，大多数村民仍旧选择回家休养，也方便家人照顾，因此二楼的病房基本就是摆设了。
　　柳晨是在药房里靠窗的书桌前学习的，卫东村民风淳朴，因此即使是晚上，旁边诊室的大门柳晨也任其大开着，要是晚上有村民来急诊，也方便直接进来找他。
　　因为柳晨的这种习惯，即使有人晚上突然进来房间，出现在他的身后，他都是有心理准备，但今晚这样有人突然出现在窗外这种情况，柳晨是毫无准备的，那一瞬间真是吓得够呛。
　　要知道这扇窗户是开在卫生室背面的，卫生室靠着一座小山坡，中间只有一条一米宽的小沟，正常情况那有人大晚上跑这后面来呀！
　　但柳晨也因此基本肯定少女不是卫东村本地人，或至少不常在卫东村了，大门那边虽然门开着，但为了节约用电，一般是没开灯的，少女在外面只看到了窗户这边有光，会直接找到窗外来，也算正常。
　　柳晨给窗外的少女指明了大门的方位，但柳晨发现少女并没有动身，仍然站在窗外，面前举着那只小猫，眼神呆呆地看着他。
　　微微皱了皱眉，柳晨倒是没有多想，只是以为少女没有听清，便拉开窗户，稍稍大了一声道：
　　“旁边门开着，你去那边房间等等吧！我马上出来！”
　　说完便尽量温和的笑了笑，然后低头去收拾书桌上的几本医书，叠整齐后放进了书桌抽屉里。
　　一抬头，看到窗外空空荡荡，已经没了少女的身影。
　　将窗户和窗帘都拉上，柳晨一回头，就看到一位穿着青白水手服的少女，抱着小猫站在药房门口处。
　　“怎么这么快...”
　　柳晨微微有些吃惊，但随后只是以为少女救猫心切，跑得比较快，便笑道：
　　“外面诊室去吧，我不是专业的宠物医生，也只能尽力救治，争取缓解一些小猫的伤情，要完全治好的话，你明天还是送它去正规的宠物医院吧！”
　　说着，柳晨向少女那边走去，少女也退入了昏暗的诊室里，柳晨跟着走进诊室里，打开了灯。
　　柳晨带好医用手套，找了两张毛巾叠好放在诊桌上，向少女说到：
　　“将小猫放这上面我看看吧。”
　　少女轻轻将小猫放到毛巾上，然后呆呆地看着。
　　柳晨轻手仔细检查了一番小猫的情况，顿时眉头紧皱起来，忍不住轻声骂道：
　　“哪个吃饱撑的煞笔干的！？”
　　之前在窗外灯光不好，看得不明显，只是看到小猫身上毛皮脏乱有血迹，柳晨简单地以为小猫只是跟别的动物打架受了伤。
　　但现在在明亮的灯光下，柳晨清楚地看到，小猫身上有些毛皮秃了，很像是用某种工具人为地强行拔毛的后果，尾巴中间骨折了，有被钝物打砸的痕迹，而最让柳晨气愤的是，小猫的一只眼睛中还插着一根牙签，红黄相间的黏稠液体堆积在小猫大半张脸上。
　　幸运的是，小猫还活着，尽管已经极度虚弱，连叫声都几乎完全发不出来了。
　　柳晨不禁心中感叹小猫生命之顽强，但同时也满脸严肃地向少女说到：
　　“情况很不乐观，它被人为虐待，伤情严重且复杂，多半还有内伤，我这里条件有限，只能先简单帮它清理伤口，真要救它，还是得尽快送去专业的宠物医院！”
　　“谢...谢！”
　　少女微微弯腰鞠躬，声音沙哑的说着：
　　“救...它...谢...谢！”
　　看着弯腰低头的少女，柳晨这才仔细看了看少女的情况，她身上的衣物就像那只小猫的毛皮一样有些脏乱，她低头时，柳晨还看到她头顶的发丝间有一两片碎叶杂草。
　　柳晨想象着，这位少女为了救助小猫，也废了不少功夫受了些苦呀，而且她连话都要很努力才能勉强说清楚的样子，身体上肯定有所缺陷。
　　大概正是这样生命不够完整的人，才更能够体会到生命的来之不易，更加懂得珍惜吧！
　　柳晨在心里这样感叹着，但面对着这位善良且恳求着他的少女，柳晨还是再次强调道：
　　“猫的生理构造跟人不一样，我那些救人的方法，在它的身上不一定有效，我不能...”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少女抬头呆呆地望着柳晨，眼神中倒是没有任何失望责怪的情绪，但柳晨却微微愣了愣，有些于心不忍，但确实是术业有专攻，这种涉及到一条生命的事情，柳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更是不敢大意，便想了想说到：
　　“这样吧，我还是简单处理一下它的伤口，之后，我陪你把它送去市里的宠物医院吧，我有辆摩托，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谢...谢！”
　　少女又鞠躬说着感谢的话。
　　“别这么客气，毕竟也是一条生命，我身为医生，虽然不是专业医治宠物的，但勉强也算有一两分职责吧。”
　　柳晨笑着对少女说到：
　　“你也别站着了，坐着休息一会儿吧，我马上处理它的伤口，很快的。”
　　之后柳晨用医用棉布和生理盐水细心处理着小猫的伤口，将小猫身上的血迹和面部的黏稠液体都处理干净，但那根插着小猫眼窝里的牙签，柳晨并没有动，打算还是交给专业的宠物医生来处理，路上注意一点，别碰到牙签造成二次伤害就行了。
　　少女并没找位置坐下休息，而是一直守在小猫身边看着，柳晨知道少女是担忧小猫，便没有多说什么，将一切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后，柳晨用毛巾轻轻包裹起小猫，抱起来递给少女道：
　　“给，就还是你来好好抱着它吧，我去开摩托！”
　　这么说着，柳晨看到少女小心翼翼地的伸手准备接过小猫的样子，笑着问到：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名...字？”
　　少女歪了歪脑袋，伸手接小猫的动作也停顿下来。
　　“对呀，名字，我叫柳晨，柳树的柳，早晨的晨，你可以叫我柳医生，柳这个姓，在外面并不常见，但在卫东村却是大姓，所以卫东村以前也叫过柳家村，你是回老家来玩儿的吗？是不是也姓柳？”
　　看到少女呆呆愣愣的样子，柳晨心情放松下来，而心情轻松之后，话就稍稍多了起来。
　　“我...”
　　少女张嘴说出了一个字，然后突然回头望向了屋外，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作。
　　“怎么了？”
　　柳晨偏身顺着少女的目光也望向屋外，但屋外只是有些清淡的月光洒在石坝上，柳晨面色微微奇怪道：
　　“外面有什么吗？”
　　“还是说，你该回家了？担心爸妈找你？”
　　柳晨见少女没有回答，便又按照自己的猜测多问了一句。
　　“你...救它！你会...救它吗？”
　　少女忽然回头，语气有些急切地对柳晨说到。
　　“当然！”
　　柳晨笑着点头道：
　　“我之前既然已经说了要陪你送它去宠物医院...不过，你是担心父母找你的话，你可以先回去，我送小猫去医治，治好之后，你有空可以来我这里领它回去。”
　　“谢...谢！”
　　少女鞠躬感谢，随后便向诊室外走去。
　　在少女刚刚踏出诊室后，柳晨才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赶忙追了出去，并喊道：
　　“你等等，我可以开摩托送...”
　　柳晨冲出诊室，却并没看到少女的身影，举目眺望着月光暗淡的四周，嘴里轻声念叨着后半句话：
　　“我可以送你啊...”
　　即使有月光，柳晨一番眺望之后，仍然没再找到少女的身影，他站在诊室门口，怀中还抱着毛巾包裹着的小猫，诊室里的灯光照射出来，将他的影子投影在门前的石坝上。
　　“跑得真快...”
　　“至少给笔垫付的医药费啊...”
　　“我根本没几个钱，宠物医院贵得要死，我可不想自己垫啊！”
　　虽然这么说着，但柳晨回到诊室里，找出绷带将小猫连带着毛巾捆绑在自己胸前，准备工作完善之后，柳晨推出了自己心爱的小摩托，关上了卫生室的大门。
　　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柳晨微微叹了口气：
　　“哎，怕是要通宵了...”
　　引擎启动，柳晨带着小猫，驾驶着他心爱的小摩托，在月光下迎着清凉的晚风出发了。
　　而在同样月光下的一处山林之间，少女身形轻盈地穿行其中。
　　在不久前，她感应到了某种难以抗拒的吸引，一种本能的冲动驱使着她要尽快前往某个地方。
　　于此同时，在川北县城方圆三十公里的范围内，某些阴暗的角落里，鬼影浮现。
　　它们同样像是受到某种召唤一般，想要去往某个地方，但许多鬼魂是受到地方束缚的，没飘多远便被一股力量拉回原地，然而它们仍然疯狂地朝着某个方向飘去，一次又一次，直到将灵体扯碎，化为一缕残魂后，终于摆脱了地方的束缚，随后那一缕残魂飘向夜空。
　　冷白月光下，川北县城的夜空中，一缕缕的残魂在向某处汇聚。
　　......
　　赵依妙突然从睡梦中醒来，她起身坐在床上，胸前的小红书在轻微晃动着。
　　“你怎么了？”
　　赵依妙低头向小红书问到。
　　小红书平静挂在胸前，没有反应。
　　“我知道哦...”
　　赵依妙轻声说着：
　　“我知道你在担心云中哥，我能够感受到你的心情。”
　　赵依妙将小红书从脖子上取下来，摊开双手轻轻捧起小红书，笑道：
　　“去吧，我知道你想去帮云中哥。”
　　小红书还是没有反应。
　　赵依妙就将小红书重新挂在脖子上，起身下床换了身出门的外衣。
　　“你不敢离开我的话，我就陪你一起去吧。”
　　小红书终于有了反应，在赵依妙胸前翻转了一下，发出了让赵依妙相当意外的声音：
　　“不行！你不能去！我也不能去！主人让我好好保护你！小灵绝对不能让主人失望！”
　　“哇！你果然会说话！”
　　赵依妙双眼一亮，惊喜道：
　　“你的声音竟然这么可爱呀！而且，原来你叫小灵吗？”
　　小红书又回归平静，没有搭理赵依妙。
　　赵依妙并不在意，而是偷偷摸摸地就准备出门去。
　　小红书突然飞了起来，向赵依妙身后飞，因为连着细绳，细绳就勒着赵依妙的脖子往后拉。
　　“别别别！别拉了！有点疼！”
　　赵依妙轻声叫喊，也往后退了退，才让脖子好受了一些。
　　小红书停了下来，闷声道：
　　“别去！不许去！”
　　“是吗？明明我感觉到你很担忧，很心急哦。”
　　赵依妙微笑着 轻声说到。
　　小红书安静的挂在赵依妙胸前，好久都没有回应。
　　赵依妙又一次偷偷摸摸地试图出门去，而这一次，小红书一直都很安静。
　　果然，这名叫小灵的小红书，其实自己更想去找云中哥呢！
　　赵依妙很笃定小灵不会再阻止她了，因为她有一种很奇妙的感应，从几天前见到云中哥的时候，她就莫名地感觉到，她能够感应到云中哥身上有些东西，竟然诡异的有些情绪。
　　因此她好奇地询问了云中哥的工作，虽然云中哥没说实话，但是她知道云中哥的工作肯定不简单，而在云中哥在她面前拿出这本小红书之后，赵依妙便完全确定了，她那种奇妙感应的来源。
　　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再出了客厅大门，回身轻轻关好大门，赵依妙拍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去乘坐电梯下了楼。
　　赵依妙并没有察觉到，在她去往电梯处的时候，她身后自家对门，郑宇开门走了出来，靠在墙边一直看着她离去。
　　在赵依妙走后，郑宇别在上衣口袋里的一支笔忽然抖动了起来，似乎想要飞出口袋。
　　郑宇低头看着那支笔，冷冷说到：
　　“想去当别人的养料，就跟过去吧，我是不会管你的，别忘了你的妻儿是什么下场。”
　　那支笔更加剧烈地抖动了一阵，最终还是平静了下来。
　　“很好，能屈能伸才能干大事，好好跟着我，我迟早会帮你报仇的。”
　　郑宇淡淡笑着，然后推了推眼前的金丝眼镜，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镜片反射出幽冷的光。
　　“有个疯子在川北医院点燃了一把火，引出了许多藏在黑暗中的飞蛾，那么，我要不要给这把火，再添几把柴呢？”
　　“或许，会很有趣。”
　　“呵呵呵...”
　　楼道里回响起郑宇平淡而冰冷的笑声。


第173章 一六八章 追回来
　　川北县东湖路36号，金鑫花园小区。
　　这个几天前赵云中就认定为“鬼窝”的小区，在此时此刻，其它地方都相当“热闹”的时候，小区里却偏偏十分平静。
　　不过在不久之前，在时间刚刚走过十二点那一刻，金鑫花园小区其实也“热闹”了一阵。
　　就像其它地方一样，金鑫花园小区的鬼魂们，在十二点的时候，受到某种召唤而躁动起来，在那些昏暗的楼道中，在一些住户的厕所中，又或是一些久未打开过的柜子中...这些类似的阴暗角落里，都传出了诡异的响动。
　　有些住户被惊醒，胆子大的便去异响发出的地方查看，然后便有尖叫声时不时在金鑫花园各处响起，在寂静的黑夜里回荡在小区中，于是惊醒了更多的住户。
　　之后更多的尖叫声响起，有不少只穿着睡衣的人，惊慌失措地跑到了小区楼下空旷的地方，相聚起来的人们，心有余悸地开始议论纷纷。
　　在一栋中间一层楼被铁皮包围起来的特殊楼栋里，门号为1204的房间中，客厅中央一口花纹怪异的棺材内，一缕白光从其中飞出，然后钻进了旁边躺在地上的仿真娃娃体内。
　　原本呆板无神的仿真娃娃，在睁开眼睛那一刻，刹那间有了些许生机与神采。
　　人偶小姐站起身来，她靠在棺材旁边，手指轻轻抚摸着盖板上的纹路。
　　她抬头望向某个方向，感应着来自那个方向的某种召唤，她的脸上与眼神中并未有任何波动。
　　人偶小姐俯身将耳朵贴在棺材盖板上，像是在聆听着什么，片刻后她起身朝屋外走去。
　　对于人偶小姐来说，那种让许多鬼魂躁动起来的召唤，并不能对她造成丝毫影响，正常来说，她不会去多管闲事，但是，那种召唤影响到棺材里的陈金全了...
　　将陈金全传化为灵媒正是到了关键的时刻，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人偶小姐不得不亲自出动，去解决那烦人的“召唤”。
　　人偶小姐优雅缓行，在小区楼下经过人群的时候，也并未有人注意到她。
　　小区里的鬼魂们仍旧躁动着，楼下的人们不时会听到一些阴森的嚎叫，便有人尖叫着想要跑出小区，场面越发混乱起来。
　　然而，每当有人正要跑出小区的时候，那人却忽然间平静了下来，转身回去了自己家中，于是聚集在楼下空旷场地的人越来越少。
　　不过十几分钟后，所有人都平静地返回了家中。
　　而那些躁动的鬼魂，也在某一刻，被一股覆盖住整个小区的诡异能量给平复下来。
　　小区恢复了宁静。
　　......
　　川北警局，苻子煜刚刚确定了一件事情。
　　在几分钟以前，从雷俊车里发现的硬盘被成功破解了密码，苻子煜马上组织了几名警员查看了硬盘里的内容。
　　硬盘里的内容，其实苻子煜早有预料，凭借着硬盘里的几段录像，再结合之前的药检报告，完全可以给雷俊他们定罪了。
　　而硬盘里最新的监控录像，完全清晰地拍摄下了昨晚雷俊带走女孩的样貌，这下便可以肯定女孩就是赵云中要找的人了。
　　不对，有一点应该还不能肯定，那就是那个女孩到底是不是人？
　　苻子煜虽然还不知道赵云中要找的其实是一个仿真娃娃，但他只是想起赵云中在会议中反复强调警员们要慎重，发现那个女孩必须第一时间通知他...苻子煜便可以确定那个女孩绝对不简单。
　　这样一来，子卿发现的“多了一只鬼”的情况，多半就是那个女孩了...
　　有了全新的发现，但苻子煜却吩咐警员们不再继续调查，暂时待命。
　　他谨记着苻子卿的嘱咐，准备将这件事情告诉妹妹后再做打算。
　　苻子煜还去看守室看了看雷俊和张麟，两个人平静地躺在床上，这样熟睡的状态，看上去更是一副缺少生机，如同两头死猪的模样。
　　要不是看到两人胸膛有明显因呼吸而起伏着，苻子煜还有些担心他们已经死在看守室里了，那样的话反而有些麻烦。
　　两个人渣也是活该！祸害了那么多花季少女还不知收敛，竟然**上脑，把主意打到了女鬼身上！
　　苻子煜离开看守室时这样想着，然后就突然接到了一个让他稍稍有些意外的电话。
　　“喂，小雨。”
　　苻子煜接通电话后便连连说到：
　　“我不是给你发微信了，今晚要加班，估计不回家了，让你早点睡吗？你怎么还没睡？都几点了？明天课不上了？快睡觉！我正忙着呢！”
　　“我已经睡了，可是...”
　　电话那边这么说着，然后突然沉默下来。
　　苻子煜忍不住担忧起来，赶忙问到：
　　“怎么了小雨？是不是遇到什么怪事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最近灵异事件越来越多，苻子煜下意识便往这方面去想了，然后急忙说到：
　　“小雨你别怕！也别乱跑！等等爸爸马上回来陪你！你...”
　　“哎呀！爸你别乱想！”
　　电话那边打断了苻子煜的话，然后嘟囔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怕什么噩梦嘛...”
　　“那你怎么了？”
　　苻子煜并不怎么放心，继续问到：
　　“深更半夜的给我打电话，你别说你就是想我了？”
　　“臭不要脸的，谁会想你...”
　　电话那边轻骂了一句后，又稍稍沉静了几秒钟，然后说到：
　　“爸，我梦到妈妈了。”
　　“嗯...”
　　苻子煜愣了一愣，然后笑道：
　　“那你还不好好睡觉，当心你老妈打你屁股！”
　　“爸，你说妈妈是不是一直都陪在我们身边啊？”
　　电话那边忽然问到。
　　苻子煜轻声说到：
　　“或许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苻子煜发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自己的妹妹变成了鬼，回来找到了自己，那么自己的妻子也变成了鬼，并且一直徘徊在家中，也不是不可能。
　　“我觉得就是！”
　　电话那边的萧雨却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爸你昨晚跟我说这个世上是有鬼的，我相信你！所以妈妈肯定一直陪着我们！”
　　“可是，可是...”
　　萧雨忽然带着了几分哭腔：
　　“可是我刚才梦到妈妈说，说她就要走了...”
　　苻子煜在这一刻猛地心中一紧，似乎有种刺痛蔓延全身。
　　随后他脑海中闪烁起某些想法，握紧手机语气坚定地说到：
　　“小雨别担心！爸爸马上去把妈妈追回来！”
　　电话那边安静了好一阵。
　　“嗯！爸爸加油！”
　　萧雨沉默许久后说到。
　　“好了小雨，快睡觉吧！说不定今晚还可以梦到妈妈哟！”
　　“嗯！好！”
　　“晚安小雨。”
　　苻子煜笑着挂断电话，然后面色肃然地走出了警局。


第174章 一六九章 意外
　　川北县医院，此刻无比宁静。
　　医院周边百米的范围都在刑警队的封锁线中，而负责把守封锁线的警员们都显露出一些紧张而好奇的神态，他们虽然两两相隔较近，但都只是交换着眼神，没有人说话。
　　即使是身为普通人的他们，也感觉到了某些诡异的气氛，并不敢轻易打破这笼罩在医院周边的寂静。
　　一抹婀娜窈窕的身影从空中飘下，直接穿过了警员们把守着的封锁线，但警员们却没有任何反应。
　　苻子卿也是刚刚才到这里，她虽然在一个多小时前就离开警局了，但却在中途出现了一些意外。
　　在一个小时前，苻子卿离开警局飞往医院的途中，在经过一个小区的时候，她突然发觉了一股诡异的空间波动。
　　苻子卿当时原本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分离出一丝意识去探究那股空间波动，是一股不太明显的空间波动，但却让苻子卿莫名地感觉到有些熟悉。
　　而在她的意识成功捕捉到那股空间波动来自于小区中的一个房间后，苻子卿便没有打算过多逗留，只想着记下空间波动发生的位置，先解决完医院那边的事情后，再来一探究竟。
　　然而，意外就发生在苻子卿准备收回意识那一刻。
　　在空间波动之中，猛然间有一股意识荡漾出来，苻子卿立刻感应到，似乎有某种“视线”锁定在了她分离出去的意识上。
　　苻子卿微微有些惊奇，随后便徒然发觉自己分离出去的那一丝意识，已经与自己断了联系。
　　苻子卿马上意识到，那是引发了那股空间波动的存在抹去了她那一丝“好奇”的意识。
　　对于苻子卿来说，分离出去的那一丝意识被抹去只是极微小的损失，但在那一瞬间，苻子卿还是短暂地镇惊住了。
　　在这之前，她还没有遭遇到能够抹去她“分离意识”的存在，而刚刚对方对待她的“分离意识”，甚至如同不经意发现了一只烦人的苍蝇，只是随手拍去了。
　　多么轻描淡写，多么不屑一顾啊...苻子卿当时就怒了，然后......
　　苻子卿立刻离开了那个小区。
　　虽然苻子卿有些生气，但是她早已不是什么热血少年了，还已经莫名其妙死过一次，自己本身如今也是身为“鬼”这样超常存在，那么对于那些未知层面的存在，苻子卿不得不保持着一些应有的“尊重”。
　　能够轻易抹去她“分离意识”的存在，就算是她十分微小的意识，也是苻子卿需要谨慎对待的了。
　　而且对方同样只是从空间波动的裂隙之中，稍稍“泄露”出来的极小部分意识罢了，其本身的“强度”究竟是何种程度，苻子卿并有兴趣去弄得一清二楚。
　　当然，只是暂时的。
　　苻子卿有三分之一的意识在明仲那边，不算是“完全体”，只要解决了医院那边的事情，她绝对会回来“找回场子”的！
　　苻子卿在离开那个小区的时候，就在心里这么想着，然后发觉情况突然不太对了。
　　为了尽快赶到医院那边，苻子卿是直接直线飞行的，经过刚才那个小区的时候，也是飞在小区上空的，而飞离开小区上空后不久，苻子卿徒然发觉自己竟然落地了。
　　苻子卿面色微惊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老旧的街道之上，铺砌路面的青石板并不算平整，甚至有些破损，而道路两旁紧凑排列的房屋高低不一，青瓦土墙木门，似乎散发出岁月的气息。
　　这样的景致让苻子卿有些疑惑的同时，竟然又一次感觉到了莫名的熟悉。
　　沿着老旧的街道走过一小段距离，苻子卿小心大量着周围的一切，心中那种熟悉感越发强烈。
　　而苻子卿也渐渐意识到，这条老旧的街道就是之前那股诡异空间波动的来源，但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熟悉？
　　自己曾经来过这里？可是苻子卿怎么也想起不起自己有来过这里，甚至是类似地方的经历...还是说...
　　苻子卿面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起来，她开始怀疑自己丢失了某些记忆。
　　一路沿着街道缓缓走过，苻子卿在惊讶、疑惑、又陷入到迷茫之中后，还是渐渐平静下来。
　　苻子卿继续往老旧街道的深处走去，她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直觉，那莫名的熟悉感，源头就在这条街道的尽头。
　　不知走了多久，苻子卿发现这街道似乎有些过于冷清了，街道是很老旧，但也算设施齐全，而且一路走来，苻子卿还看到了不少摆放着货物的摊位，然而，却始终不见人影。
　　“所以，这个地方的一切事物都只是摆设吗？既然弄出了那么多有生活气息的东西，至少也象征性地放些NPC进来才像样子嘛...”
　　苻子卿走得有些无聊了，便看着街道两边的景象吐槽了起来。
　　而似乎是回应了她的吐槽，苻子卿经过一个拐角之后，突然在街道上看到了一个人影，就在她前方不远处。
　　看背影是一位身材还算高大青年，穿着一件黄背心，下身是一条花短裤。
　　那青年也沿着街道往前走着，时不时摆动着脑袋看向街道两边，然后他的脚步偶尔快，偶尔又慢下来，似乎有些迷茫。
　　苻子卿跟在青年身后不远处，观察了他好一阵后，终于试着喊了一声，但是青年并没有回头。
　　苻子卿以为青年没听到，便加大了声音，但青年依旧没有回头。
　　苻子卿微微疑惑着，然后加快脚步，赶到了青年身边，然后超过了青年，她偏着头看清了青年的长相，也看到青年面色十分紧张，眼神中有些恐惧和...犹豫？
　　他在害怕和犹豫着什么？
　　苻子卿这样想着的时候，也随即发现她虽然走在青年侧前方，青年却根本没有看过她这边，即使他偶尔目光扫过，都没有任何多的停留。
　　通过观察青年的目光，苻子卿可以确定，青年并不能看见她，所以，他是个正常的人？
　　突然青年停下了脚步。
　　苻子卿也停止向前，因为她发现街道终于到尽头了。
　　在这街道尽头，苻子卿看到了一座古楼。
　　苻子卿顿时眉头紧皱起来，警惕地观察着这座古楼。
　　那青年踏步走向了古楼，古楼大门自动打开，青年跨步进去，大门随即关上。
　　苻子卿是看着青年的举动的，也下意识出声提醒青年不要轻易靠近，然而青年根本听不见，也就在青年进入古楼，大门关上那一刻，苻子卿眼前景象突变。
　　苻子卿看看四周，可见远方漆黑的山影，抬头又见夜空中弯月高悬。
　　再低头看去，下面是之前那个小区。
　　只一瞬间，她便回到了之前的地方，或者说，她其实根本不曾离开过？
　　苻子卿带着疑惑，这一次真的离开了那个小区的上空，赶去了川北医院。


第175章 一七零章 疯了
　　在川北医院的上空中，苻子卿一抬头就可以看到许多徘徊飘旋着的游魂。
　　苻子卿观察了一下，那些游魂大部分已经不成人形，只是许许多多的如飘絮般的残魂，她随手招下来一缕残魂，握在手中感应了一番，便大体知道了这些残魂为了来到这个地方，被原本束缚着它们的力量给扯碎了灵体。
　　不过在上空密集的游魂之中，也有着不少灵体较为完整的鬼魂，这些鬼魂很明显是原本就比较强大的，所以在挣脱束缚之后，仍然保留有几分实力。
　　而那些鬼魂此刻简直是狼入羊群，在夜空中肆无忌惮地捕食着弱小的游魂。
　　捕食的游魂越多，那些鬼魂就恢复得越快，自然也越来越强，然后就渐渐地不满于别的鬼魂跟自己抢食，开始互相攻击起来。
　　在下方警员们封锁的区域内依旧十分宁静的时候，在他们看不见的医院上空，混乱的场面正在愈演愈烈。
　　将手中的游魂当零食般随口吃掉，苻子卿回头看着正尽职尽责把守着封锁线的警员们，眉头微微皱起。
　　赵云中应该是对于目前的情况有所预料，所以让警员们的封锁线尽量远离了医院，但是赵云中显然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鬼魂与游魂被吸引过来，而且夜空中仍有数量庞大的鬼魂游魂，在向医院这边迅速汇聚而来。
　　苻子卿可以肯定，不出半个小时，警员们封锁的范围就会被淹没在一片鬼魂与游魂组成的海洋之中，他们现在看不到那些鬼魂游魂，鬼魂们也只是在争食内斗，但要是处在鬼魂的影响范围中就不一定了，绝对会受到不好的影响，甚至遭受到狂暴的鬼魂袭击。
　　苻子卿有三分之一的意识还留着明仲身上，所以无时无刻地清楚明仲位置。
　　明仲在封锁线之内，但也并没有靠近医院那边，而是一直不停地沿着封锁线走着，他忽然面露出几分惊喜的神色，加快了脚步朝着某个方向跑去。
　　苻子卿感觉到明仲主动朝自己这边来了，便原地不动的等着。
　　一分钟后。
　　“学姐，你果然来了。”
　　明仲面带笑容地跟苻子卿打着招呼。
　　“果然？”
　　苻子卿看着明仲那张有些憨憨的笑脸，总觉得他的话中有些别的意思。
　　不过，苻子卿现在没有心思去多想，而是直接指了指封锁线外的那些警员说到：
　　“他们在这里并不安全，你去反应一下，让他们离得更远一些。”
　　“我们也知道。”
　　明仲马上说到：
　　“所以赵大哥就让我沿着封锁线巡逻，他们把守封锁线，不让有些记者或是普通人靠近，而我就保证他们的安全。”
　　他这么说着，又略带腼腆地挠了挠头，笑道：
　　“嘿嘿，其实我也知道，我并没有那个能力保护他们，但学姐你现在来了，我就放心了。”
　　“呵呵，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苻子卿淡淡一笑，然后又稍显冷漠地说到：
　　“我来了又怎样？我没有义务保护他们，所以还是让他们离远一些好，当然，他们直接解散收工更干脆，要我说，根本没必要封锁。”
　　“这...”
　　明仲讪讪道：
　　“这我可做不了主，而且，即使我去跟赵局长说了，他恐怕也不会同意。”
　　这么说着，明仲指着封锁线外一些徘徊着的人影说到：
　　“学姐你看那些鬼鬼祟祟的人，都是闻风而来的媒体记者，而且别看现在深夜了，附近也还有一些居民好奇地在外面看热闹，要是把封锁线撤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呢。”
　　苻子卿自然早就发现这种情况了，此刻忽然笑道：
　　“一群好奇心旺盛，还自以为胆子大的人罢了，对付他们还不简单？”
　　“嗯？学姐的意思是？”
　　明仲微微一愣，而后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眼神怜悯地看着封锁线外的那些人。
　　在那些或独自一人，或三两组队，稀稀落落徘徊在封锁线外围的人之中，忽然有人惊恐地尖叫了起来，叫声在深夜的街道间回荡，顿时让周围的人、包括把守封锁线的警员们，都面面相觑起来。
　　那尖叫的人身边，有人在责怪那个尖叫的人大惊小怪，而尖叫的人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叫声反而越来越凄厉，就连准备上前询问情况的警员都惊疑地停住了脚步。
　　尖叫的人很快尖叫着跑开了，所有人都自觉地躲避开，面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他们这些人，会汇聚在这里，自然都是打听到这家医院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有人在医院门口自杀这样的事情，其实根本不玄乎，更多人都是当一个稍稍有些劲爆的新闻来看，讨论着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
　　除了某些总想搞点儿“大新闻”出来的无良记者外，更多人只是普普通通地凑个热闹罢了。
　　然而就是这么普普通通地凑个热闹，谁又能想到在这半夜三更的微妙时刻，有人就那么发疯似地尖叫了起来...稍稍想一想，白天才死了人的地方，到半夜有人在这里发疯了...胆子稍小一点的人，已经展开了奇妙的联想，有些想要退缩了。
　　不过，一些好事记者和“胆子大”的人，在此刻却是莫名地愤怒了起来，愤怒于那个“疯子”破坏了他们大好的兴致，一阵沉默之后，有人率先对着那个尖叫跑开的人骂了起来，随后便更多的人加入其中。
　　若是只有一两个人，或许便因为恐惧而选择离开，但现在这一群人一起咒骂着一个早已跑开的“疯子”，竟然在一片骂声之中，升起了莫大的勇气，更是在某个人的一句“冲进去！我们要真相！”的口号下，那群人甚至有了冲击封锁线的打算。
　　警员们大喊着试图控制住场面，但那群人已经举起了“正义的旗帜”，正是“热情”高涨的时刻，完全不听警员们的警告。
　　“学姐，他们好像...”
　　明仲看向苻子卿，面色奇怪地说到：
　　“已经疯了一样。”
　　“哎...”
　　苻子卿微叹道：
　　“本以为随便吓唬他们一下就行了，看来，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这么说完之后，苻子卿面色微冷下来，笑道：
　　“既然如此胆大妄为，那就让他们好好体验一番真正的恐惧吧。”
　　说这话的时候，苻子卿随手往空中一招。
　　几只正在捕食游魂的鬼魂，瞬间被苻子卿丢到了那边躁乱的人群之中。
　　随后，人群中爆发出此起彼伏地疯狂尖叫。


第176章 一七一章 考虑
　　那群躁动的“正义人”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
　　苻子卿完全控制着那几只被她丢过去的鬼魂，好好地将那群“正义人”吓了个够呛，吓得不少“正义人”屁滚尿流地显出了只会虚张声势的“原形”，倒是没让那几只鬼真的伤害到那些人。
　　不过，苻子卿只保证了那些人生理上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而至于心理上会产生多大的阴影面积，苻子卿就不管了。
　　而且这么一闹之后，在那边试图维持秩序的警员们，也看到了那几只鬼，平时见多识广、奋武扬威的警员们，在那一刻，瞬间也变成了发抖的小喵咪。
　　虽然对于“误伤友军”这件事情有些愧疚，但苻子卿还挺满意目前的结果，凑热闹的人都吓跑了，警员们也见识到鬼魂的可怕与强大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都好办了。
　　按照苻子卿的要求，明仲去找到了赵局长，提出了让警员们撤销封锁线的想法。
　　赵局长一开始并不怎么同意，直到他见到了几名被吓破了胆的警员，那几名警员已经有些失去了理智，囔囔着就算接受处分，或干脆停职不干了，也不愿继续守在这里。
　　眼见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赵勤也知道情况有些脱离了他能够掌控的范围，恐慌的情绪已然在所有警员间蔓延，危险来自于诡谲而未知的鬼魂，他这个普普通通的警察局长，根本给不了警员们安心的保证。
　　不过即使如此，赵勤和部分胆子稍大、又或是并未亲眼见识过鬼魂的警员们，仍然有些犹豫不决。
　　医院附近有居民小区，虽然之前那些凑热闹的人都被吓跑了，其中或许就有附近小区的居民，他们也或许会将这里的情况传播出去，如果他们撤销了封锁，就无法保证绝对不会有好奇的居民靠近医院。
　　时间紧迫，赵勤和几个组长在加紧讨论着合适的方案。
　　苻子卿倒是一直是十分放松的心态，如今医院这边的情况虽然是群鬼肆掠，但那些鬼在苻子卿眼中还是完全不够看的。
　　苻子卿待在旁边看着他们“开会”，时不时随手拍碎一只“迷路”了跑到这边来的鬼或是游魂，然后她瞅着跟警察们一起“开会”的明仲，看着他在那边认真听着，还时不时提出一两句建议，似乎已经完美融入了警察们的氛围之中。
　　苻子卿微微皱起眉头，看向明仲的眼神有些怪异了起来。
　　不久之后，那边似乎终于商量出了一个结果，“会议”结束了，警员们在各个组长的安排下迅速行动起来。
　　苻子卿看到明仲最后还被那个赵局长拉着说了几句什么话，而后明仲才屁颠颠地跑到了自己这边来，然后说到：
　　“学姐，他们同意了撤销医院这边的封锁，但为了防止有人好奇过来，他们决定去将附近的居民小区守着，附近的小区，离医院还是有点距离的，学姐你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我哪里知道有没有问题。”
　　苻子卿淡淡说到。
　　明仲顿时微微惊愣住了，然后他又注意到苻子卿淡然的神态，便笑了笑道：
　　“学姐，其实心中很稳嘛。”
　　苻子卿则是眼神怪异地盯着明仲，忽然说到：
　　“你很热心嘛。”
　　“啊？”
　　明仲有些懵。
　　“你想当警察？”
　　苻子卿便说得更直白了一点。
　　“哦！”
　　明仲这下懂起学姐什么意思了，挠头笑道：
　　“赵大哥有拉我入伙的想法，刚才赵局长也说了类似的话，而且，昨天...应该是前天了，学姐用我的身体跟你哥哥见面之后，学姐的哥哥也表达了这样的想法吧。”
　　“嗯。”
　　苻子卿点点头，然后说到：
　　“你当时说要考虑考虑。”
　　苻子卿说到这里，忽然笑道：
　　“我看你刚才那积极的表现，这才一天，就考虑好了？你可要明白，那到底会是什么性质的工作？你这个年纪，或许考个心怡的大学，然后继续学习，顺便谈谈恋爱什么的，才是最合适的吧。”
　　明仲继续挠头笑着，而后正要张嘴说话，苻子卿突然笑着打断道：
　　“诶诶，你可别说什么有为人民服务的崇高理想之类的场面话，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怎么也不像有那么高觉悟的优秀少年。”
　　明仲此刻十分坦诚地点头道：
　　“没错，学姐说得很对，我确实没那么高尚的想法，但是学姐说的那些，我觉得我即使加入了赵大哥他们的组织，也并不影响我学习或是谈恋爱什么的吧。”
　　“对我来说，这样的选择，或许是最合适的。”
　　明仲说到这里，眼含笑意地盯着苻子卿。
　　苻子卿顿时双眼微眯，眉头直皱，她当然听得出来明仲话语中的真正含义，而且总感觉明仲此刻的眼神，莫名地有种锋锐的“进攻性”，让她心中微微不爽的同时，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点慌张起来。
　　苻子卿微微晃神之后，立刻垮下脸色来，正想说出一些明确拒绝态度的话，明仲忽然反问道：
　　“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学姐明明也有让我跟赵云中拉近关系，然后成为灵探，打入他们组织内部的计划吧？”
　　“有是有。”
　　苻子卿大方承认了，然后也强调道：
　　“但我也明确说了，尊重你本人的想法。”
　　“嗯，所以我会好好考虑的。”
　　明仲笑着说到。
　　苻子卿疑惑道：
　　“嗯？你不是已经考虑好了？现在又说好好考虑？考虑啥？”
　　然后她看着明仲那微微笑着的样子，顿时有些不耐烦了：
　　“算了，不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了。”
　　说着，苻子卿就转身向医院大门走去。
　　明仲赶紧跟上，然后还解释着：
　　“我是真的还在考虑，跟赵云中那边说的，也是等我高考完之后再说，”
　　苻子卿没搭理他。
　　“学姐生气了吗？”
　　明仲小心问到。
　　苻子卿自顾自走着，不过还是偏过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明仲咧嘴笑笑，立马紧紧闭嘴。
　　他知道学姐并没有生气，心情莫名愉快起来。
　　苻子卿忽然停顿了一下脚步，抬头看向夜空。
　　明仲也顺着学姐的目光看去，夜空中，之前一直徘徊在医院外面，疯狂地互相攻击捕食的鬼魂们，在此刻竟全部平静下来。


第177章 一七二章 特殊能力
　　夜空之中，所有鬼魂，包括那些没有意识的游魂，都完全平静下来。
　　这种平静，似乎并不是一种主动的行为，苻子卿能够感应到，某种诡异的力量正在医院周边产生，将那些鬼魂游魂束缚住。
　　那种诡异的力量，完全是在无差别的“攻击”，凡是靠近医院的，拥有“魂魄”的，都会被那种力量拉扯住。
　　“学姐，有什么东西在拉我。”
　　明仲在这个时候，也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
　　“感觉并不是很强烈，但是，我有一种灵体快要脱离身体的感觉，还有一种，必须马上进入医院，否则灵体就会被扯碎的诡异念头。”
　　明仲皱眉说着这样的话，但其实他整体的状态，看起来并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忽然笑了笑，颇有些轻松的样子。
　　苻子卿收回望向夜空的目光，偏头看向明仲，并突然伸出手在明仲身前抓取了一下。
　　“嗯？缩回去了。”
　　苻子卿目光转向医院大门那边。
　　“诶？”
　　明仲微微有些疑惑道：
　　“我前面有什么东西吗？”
　　这么询问的时候，明仲也顺着学姐的目光看过去。
　　“那是...”
　　隐隐约约间，明仲看到一些透明的类似触手的东西缩进了医院大门里。
　　“刚才就是那些东西，在拽我的灵体？”
　　明仲知道自己完全是问了句废话，不过他之前有快要“灵体出窍”的感觉的时候，确实没有发现那些触手的存在，而且那些触手虽然完全透明，但不断蠕动着的样子，是真的恶心！
　　一想到刚才就是那种东西在拉扯自己的灵体，明仲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抬头望向夜空，在冷白月光的映照下，明仲又隐约看到那些平静下来的鬼魂游魂，都被一条透明的触手缠绕着，而触手连接着医院。
　　那些鬼魂游魂被触手束缚，但却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就似乎是它们主动接受了触手的缠绕。
　　苻子卿忽然盯着明仲，淡淡说到：
　　“好自为之。”
　　说罢，苻子卿就不再理会明仲，往医院大门那边走去。
　　明仲有些羞愧地挠了挠头，赶紧跟上学姐的步伐。
　　他知道学姐的言外之意，他之前确实因为学姐在身边，就比较放松大意了，在那些触手已经准备缠上他的灵体的时候，都没有发现，而且明明都感觉到了不对劲，还在用相当轻松的口吻对学姐说话，丝毫没有危机意识。
　　明仲跟着苻子卿身边，开始反思，他觉得自己一味地依靠学姐，似乎明显有些“吃软饭”的嫌疑了，这样不太好，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至少...
　　不能“吃软饭”吃得这么明显。
　　苻子卿又忽然放缓了脚步，偏头看到明仲若有所思的样子，便以为他有在好好反思之前的疏忽大意，就用稍稍欣慰的语气说到：
　　“好了，你也别多想了，你的表现已经好过大多数你这个年纪的少年了，至少之前被抓到警局去后的处理方式，就还不错了。”
　　苻子卿根本没想到，明仲只是在沉痛地反思着如何将“吃软饭”的行为“合理化”，此刻他听到了苻子卿的话，便一脸认真地保证道：
　　“学姐放心好了！”
　　“好了，你用不着跟我保证什么，小心谨慎是你自己的事情，毕竟...”
　　苻子卿轻轻摆手说着，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想着不久之前被意外拉去的那个诡异街道，想着那轻易抹去了她一缕意识的存在，也是语气变得认真严肃起来：
　　“毕竟，有些东西我也没有把握应对。”
　　明仲顿时神情肃穆，严阵以待地望向了医院大门。
　　他以为苻子卿说的是刚才那些触手。
　　而在这个时候，医院大门突然被暴力推开，赵云中猛冲出来，在他身后，密密麻麻地触手紧跟着。
　　“快跑！明仲快跑！”
　　赵云中一边快速奔跑着，一边朝明仲这边叫喊着：
　　“我们上当了！快跑！”
　　明仲和苻子卿本来已经离医院大门不远了，此刻赵云中猛冲出来，只几秒就冲到了明仲面前。
　　明仲看到赵云中身后那些蠕动翻涌着的触手，顿时感到一身鸡皮一阵恶心，本来也打算立刻转身逃跑，但他看到学姐还十分淡定地站在旁边，动作便慢了几分，而且他没太搞懂赵云中大喊的“我们上当了”，是什么意思。
　　“快跑啊！别傻楞着！我们上当了！情况完全失控了！”
　　赵云中面色焦急，眼神中还透露出一些懊恼。
　　“糟糕！来不及了！”
　　因为拉了一下“发愣”的明仲，赵云中发现那些触手已经扑腾到了眼前，顿时激发起体内的鬼气，准备尽力反击。
　　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触手徒然停滞在了半空中，随后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尽数剧烈地抖动起来，再过了两三秒后，那些触手猛地缩回到了医院里。
　　全身鬼气沸腾着的赵云中微微愣神着，样子看起来有些懵比。
　　随后赵云中立马缓过神来，拉了明仲一下，提醒他赶快逃走：
　　“好机会！快走！”
　　但是明仲根本不动，让赵云中满脸疑惑与焦急：
　　“快走啊！我们上当了！情况已经完全失控了！得赶紧去通知附近民众撤离！”
　　他又说了一次“上当了”，这终于让明仲有了些反应：
　　“上当了？”
　　明仲这么说着，却是将目光放在学姐那边，眼神中有些幽怨。
　　确实上当了，他刚刚看到学姐只是一瞪眼，就将那些恶心的触手吓得“屁滚尿流”，学姐之前却说什么没把握对付...
　　学姐真是调皮，故意让他担心...明仲还在这么想着。
　　“上当了，那根本就不是聚魂钉，他的目的也不单单是聚魂，他应该是想...等等！”
　　赵云中原本想简单跟明仲解释一番，但他注意到明仲所向之处，并在鬼气的加持之下，赵云中感应到了一些怪异，细看之下，那里似乎有一个大致了人形虚影？
　　“你旁边有问题！？”
　　赵云中惊疑地指向明仲身旁，皱眉问到。
　　明仲抿着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为了不引起赵云中的怀疑，便含糊道：
　　“哦，这不是问题，大概，算是我的特殊能力吧！”
　　这么说完，明仲像是突然明悟到了什么似的，再次向赵云中强调道：
　　“没错！她就是我的，特殊能力！”


第178章 一七三章 贪了
　　“你的特殊能力？”
　　赵云中反问了一句，但倒是没怎么怀疑，他知道异事科中，就有类似的“身外化身”能力的灵探。
　　不过，像明仲这种，“化身”完全隐形，而且即使激发鬼气后都很难看清的能力，倒也确实比较特殊了。
　　拥有特殊能力的明仲，让赵云中想要拉明仲“入伙”的想法更强烈了几分，川北，不，应该说是整个异事科，现在都太缺真正有能力的人手了。
　　赵云中没有再说话，但他看向明仲的眼神中，似乎闪烁着精光。
　　“赵，赵大哥？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明仲被赵云中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了与赵云中的距离。
　　赵云中只是笑着点点头道：
　　“好，很好！”
　　而苻子卿忽然淡淡瞟了明仲一眼，看得明仲又是心神一慌。
　　明仲赶紧偷偷给苻子卿打眼色，表示只是给赵云中一个解释罢了，但就在这个时候，苻子卿突然化作一团白光，瞬间钻进了明仲的脑子里。
　　“额啊...”
　　明仲一声低吟，差点向后倒去，赵云中赶紧拉住了他，问到：
　　“你怎么了？”
　　“没事。”
　　明仲摆了摆手。
　　赵云中又说到：
　　“我们赶紧走吧，情况失控，只有等支援了，主要是要赶紧疏散附近的民众...”
　　“不用这么紧张，赵同学。”
　　明仲相当平静地笑了笑。
　　赵云中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叫我什么？”
　　“赵同学，我没说情况失控，就根本不用慌。”
　　明仲露出淡然地笑容说着。
　　赵云中微微一愣，然后眉头紧皱起来。
　　被眼前这个少年称作“赵同学”，他感觉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十分别扭的感觉。
　　而且很明显的，他突然感觉明仲像换了一个人。
　　虽然心中惊疑不定，但赵云中也没有想太多，而后看着明仲那淡定的神态，赵云中皱眉问到：
　　“你发动了你的特殊能力？你有把握应对现在的状况？”
　　明仲依旧淡然微笑着，并没有回答赵云中的问题，反而问到：
　　“你说‘我们上当了’，是怎么回事？”
　　“哎。”
　　赵云中微叹一口气，然后说到：
　　“聚魂钉原本是以魂为引，引聚群魂，杨德发在这里使用了聚魂钉，正常来说，就是他将自己的魂魄钉在这里，吸引群鬼来食...”
　　“之前你也说过，他接触过某种未知的存在，灵魂沾染上了未知存在的标记，他自己无法摆脱这种标记，就想通过聚魂钉引来群鬼，分食他的魂魄，将那种标记分散到群鬼身上，算是间接的分化削弱那种标记。”
　　明仲在这个时候皱眉问到：
　　“这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赵云中知道明仲在疑惑着什么，便继续解释道：
　　“这就要说到聚魂钉的另一个作用了，我之前也说了，他将自己的魂魄钉在了这里，这个‘钉’，其实不仅仅是钉住了他的魂魄，也是固定住了他的意识，就算他被群鬼分食，那被分散出去的，也只是他的灵体，而他的自我意识却还是完整的。”
　　“那种未知存在的标记在他的灵体上，而他引来群鬼分食了他的灵体，标记被分散，他就可以选择在这些被吸引来的群鬼之中，挑选一只标记最弱的，寄灵重生，或许还可以彻底抹除那种被分散弱化了的标记。”
　　明仲听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到：
　　“这很像寄生鬼，也就是他妻子的能力呀，难道制成聚魂钉的成分之中，还有他妻子的尸骨？”
　　赵云中却摇了摇头：
　　“应该没有，那是聚魂钉本来就有的功能。”
　　“这么说来...”
　　明仲露出一些恍然的神情，轻声说到：
　　“我大概能猜到他妻子是怎么被他养出来的了，对了，我有个同学被他的妻子寄生了，你有办法吗？”
　　赵云中也是有些了然道：
　　“你是认为，他的妻子是通过聚魂钉...如果是这样的话，异事科里有人能够处理，我可以联系。”
　　而后，赵云中又看向医院大门那边，神情凝重道：
　　“我一开始就是以为他只是那样的打算而已，那么我们驱散医院里的人，周边封锁不让外人靠近，我在医院里面守着杨德发的尸体，将被吸引来的鬼魂处理掉，只要坚持过凌晨三点，聚魂钉的效果就会自然失效。”
　　“但是，就在不久前，杨德发的尸体发生了异变，突然长出了那些透明的触手，那种触手能够影响被它触碰到的灵体，令其在平静之中，毫无知觉地被那些触手吸收。”
　　“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是让那些鬼魂来吃他的，而是完全反了过来。”
　　“而且，也是不久之前，我才发现杨德发的灵魂根本就不在他的尸体里，所以那聚魂钉钉住的魂魄，也根本不是杨德发，至于说到底是谁的魂魄，就暂时不得而知了。”
　　听了赵云中的叙述，明仲忽然问到：
　　“话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尸体里是正常情况钉住的是杨德发的魂魄，那为什么我们不直接转移他的尸体？带到荒山野岭去，这样也不用麻烦驱散医院里的人。”
　　被明仲这样问了，赵云中突然露出几分羞愧的神色，然后有些苦恼地捂了捂额头说到：
　　“哎，那种情况的话，直接转移走确实是最直接的处理方式，虽然那样会破坏‘仪式’，让杨德发和聚魂钉的怨气直接爆发，就没有了‘聚魂’的效果，我们只需要处理掉被怨念控制的杨德发就够了，不过...”
　　赵云中又是长叹了一口气：
　　“哎，是我贪了。”
　　明仲淡淡说到：
　　“你竟然想将计就计，利用他来吸引川北范围内的鬼魂，好来个一网打尽？你就不怕吸引来什么厉鬼或是鬼王吗？挺能耐啊。”
　　赵云中被明仲嘲讽得老脸一红，但也没怎么在意明仲那“恶劣”的态度，以及他的性格忽然变得如此淡漠，只是以为那是明仲能力带来的负面影响。
　　“没关系。”
　　明仲随意地朝赵云中挥了挥手，示意赵云中可以走了。
　　“管他有什么阴谋诡计，我自以力破之。”
　　明仲缓步像医院大门走去，淡定昂然。
　　赵云中看得一愣一愣的。
　　果然，任何能力都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
　　赵云中看着明仲那十足中二的模样，有些怀疑他的能力不仅仅是影响着他的性格，很可能还有智商。


第179章 一七四章 就一下
　　“回来！你这是去送死！”
　　赵云中相信明仲的特殊能力或许很强，但他不相信明仲能够解决目前这种已经完全失控的局面。
　　在医院中的杨德发的尸体已经异变，那种诡异的变化，赵云中从来没有见过，但凭借着丰富的经验，他很确定那种异变产生的透明触手，不是他们能够正门对抗的。
　　而且，这医院外面虽然还算平静，但医院内部，赵云中在冲出来之前便已经发现，那些透明诡异的触手，几乎已然遍布医院的每个角落。
　　刚才那些追出来的触手，在明仲跟前便停顿了下来，之后又迅速缩回到了医院里面...这个场面，赵云中是有注意到的，但他并没有觉得是那些触手怕了明仲，在他的想法中，此刻进去医院，完全是主动给对方“送菜”。
　　那些诡异的透明触手，光是看着就会莫名地感觉到一些消极迷茫的情绪，进而再有一种放弃一切，完全不需要抵抗的想法...如果进入医院里面，被那些触手包围，那后果如何自然不言而喻了。
　　不论明仲是普通人，还是值得拉拢的特殊能力者，赵云中身为警察兼灵探，都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见大喊一声之后，明仲也没有回头的意思，赵云中便赶紧上前去拦住了明仲。
　　“先跟我走！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是可以的，但过分自信就是作死！处理诡异事件是很沉重严肃的事情，不是用来体现能力出风头的！”
　　赵云中以为明仲年轻气盛，想要利用这件事情来出出风头，拉住明仲的时候便严肃地教训了起来。
　　明仲皱了皱眉，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目光忽然越过了赵云中，看向了医院对面的街道边。
　　他歪了歪头，露出几分意外而奇怪的神色。
　　赵云中看到明仲怪异的举动，也立马回头，顺着明仲的目光，看到了街道对面。
　　路灯淡黄色的灯光下，是一位身着淡黄长裙的女人，她双手交叠在小腹之前，正缓步朝医院这边走来。
　　那女人姿态优雅，步伐轻缓，一步步地走过来。
　　她优雅行走着的样子，速度看起来比较缓慢，但只是几个呼吸之后，她便来到了医院大门之前的空地上。
　　“人偶小姐...？”
　　赵云中微微瞪大眼睛，轻声喊出了一句。
　　竟然把她也吸引来了吗？！
　　赵云中脸色阴晴不定，心中不自觉地有些紧张起来。
　　人偶小姐的厉害之处，他是亲自领教过的，在她的面前，他体内那些从不曾安分过的鬼气，安静得像熟睡的“好孩子”一般。
　　虽然在之前的几次接触之中，人偶小姐表现的都是优雅知礼，理智无害的一面，但赵云中并不会简单地以为她就真正的“无害”了。
　　微微仰头看了看夜空中那些鬼魂，赵云中再微笑着看向人偶小姐，对于人偶小姐到来的目的，赵云中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想。
　　明仲一直仔细地打量着那个女人，在女人走近了之后，忽然露出了几分奇怪的笑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女人。
　　人偶小姐仍然保持着优雅缓行的姿态，慢慢地走到了赵云中面前，她微微矮身，用清冷而礼貌的声音说到：
　　“赵先生，晚上好。”
　　“陈夫人晚上好。”
　　赵云中知道人偶小姐的习惯，也十分礼貌的回应，随后他注意到明仲那直勾勾的无礼眼神，便赶紧轻轻咳嗽了一声，算是提醒了一下明仲。
　　但很可惜，明仲竟然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依旧直勾勾地盯着人偶小姐看，这让赵云中有掩面长叹的冲动，说到底也还只是青春躁动的高中声啊...看到美女就失了智，可眼前这美女，根本就...不是人啊！
　　而且赵云中深知，人偶小姐是十分注重礼节的，明仲如此唐突无礼的举动，绝对是会触怒人偶小姐的...
　　医院里那些异变出来的触手就已经难以处理了，如果再加上一位生气的人偶小姐，赵云中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只得赶紧偷偷拉了拉明仲的衣角。
　　明仲根本没有搭理赵云中，仍旧直直的看着人偶小姐，脸上露出在赵云中眼中十分“猥琐”的笑容。
　　而在这个时候，人偶小姐也偏头看向了明仲，声音清冷道：
　　“这位...”
　　她的话语在这里突然停顿下来。
　　赵云中心中顿时紧张起来，讪笑着试图跟人偶小姐解释：
　　“陈夫人，他还只是个孩...学生，有无礼的地方，还希望担待几分。”
　　人偶小姐只是淡淡一笑，她对视着明仲的目光，却是说到：
　　“赵先生，有些失职哦。”
　　赵云中一愣，心说他跟明仲根本没什么关系，他小子色迷心窍没有礼貌关他什么事？
　　但眼下不是狡辩的时候，赵云中只有默默承担起这份莫须有的“教育责任”，坦诚道：
　　“是，我之后会好好...”
　　“人偶？还是仿真娃娃？”
　　赵云中话没说完，就听到明仲突然当着人偶小姐的面，问了这么一句极其冒犯的话。
　　赵云中吓得又赶紧拉了拉明仲。
　　人偶小姐精致的面容上，微微的笑容并没有什么变化，轻声说到：
　　“一个载体躯壳而已，并没有什么区别。”
　　看到人偶小姐态度还算和善，赵云中心中松了口气。
　　然而明仲的下一句话，让赵云中几乎心脏骤停。
　　“看起来，挺逼真的。”
　　明仲眼神中似乎有某种意动，他腼腆的笑了笑，像人偶小姐问到：
　　“我可以摸一摸吗？”
　　人偶小姐微微皱起了眉。
　　赵云中心脏狂跳起来。
　　“咳咳咳！”
　　赵云中连连咳嗽，赶忙岔开话题：
　　“陈夫人，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人偶小姐抬头看了看夜空，再看向医院大门，没有说话，但其意已经不言而喻。
　　“那陈夫人你先忙着，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赵云中礼貌地朝人偶小姐道别，准备强行拉着明仲离开。
　　明仲却一把推开了赵云中，他看着人偶小姐，露出一丝失望的神态，遗憾道：
　　“真的不可以吗？”
　　随后又再次恳求道：
　　“只是摸摸手也不可以吗？拜托了，只摸一下，就一下！”
　　被明仲一把推开，正奇怪着明仲哪来这么大力气的赵云中，感觉自己的心脏又骤停了。


第180章 一七五章 消失
　　在明仲说出那句恳求的话语之后，场面就这么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宁静之中。
　　医院这个地方本来就很安静，而此刻的安静，让赵云中感到浑身毛孔紧缩，犹如毫无依凭的被置于半空中，随时会坠落下去。
　　人偶小姐面无表情地看着明仲。
　　明仲以略微期待着的眼神对视着。
　　赵云中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这样诡异的气氛持续了大概半分钟，人偶小姐忽然微微低眉，像是在思考着的样子。
　　赵云中顿时更紧张了，他想偷偷靠近明仲，好在第一时间拉着明仲跑路，但他又知道他的任何小动作都瞒不过人偶小姐，轻举妄动反而更可能激怒人偶小姐，心思纠结着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而在这个时候，人偶小姐却轻柔优雅地伸出了左手，掌心朝下，悬停在明仲胸前。
　　明仲神色微喜，抬起右手，刚刚高过了人偶小姐的手掌，随后指尖轻轻搭在了人偶小姐的手背上。
　　赵云中瞪大了眼睛，然后眼睛眨了又眨，终于在几秒钟后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然后，赵云中看着明仲的手指尖，在人偶小姐光滑的手背上缓缓滑过，之后经过了人偶小姐嫩白纤细的手指，在指尖相碰之后，明仲的手掌一翻，随后直接轻握住了人偶小姐的整个手掌。
　　这...这是什么个情况？！
　　赵云中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转不动了，于是干脆放弃了思考，僵硬地杵在原地，目光偏向别处，当作自己什么也没看到。
　　“十分感谢。”
　　明仲松开了人偶小姐的手掌，礼貌而诚恳地道谢，然后又微笑道：
　　“没有温度，但触感方面，已经与真人无异了，我比较好奇...”
　　“抱歉。”
　　人偶小姐面带着微含歉意的笑，轻声说到：
　　“有些事情，我需要先处理一下。”
　　她这么说着，微微欠身，随后又朝赵云中轻轻点了点头，再错身经过明仲旁边，往医院大门缓缓走去。
　　赵云中脸上挂着僵硬的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感觉人偶小姐刚刚朝他点头的举动，让他莫名感到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为什么会警告自己呢？赵云中忽然想到了陈金全，真是个可怜的家伙...
　　随后赵云中再也不敢多想，反正他绝对是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到。
　　在赵云中胡思乱想的时候，明仲已经动身跟上了人偶小姐的步伐。
　　“正好，我也要进医院处理一些事情。”
　　明仲笑着向人偶小姐这么说到。
　　人偶小姐笑着微微点头，没有拒绝明仲同行。
　　然后就在赵云中一个愣神之后，医院大门外就剩下了他自己。
　　“喂！明仲！”
　　回过神的赵云中喊叫着明仲的名字，但明仲已经极为绅士地拉开了医院大门，引导着人偶小姐先进入了大厅，而后明仲似乎完全没听到赵云中的呼喊，也紧跟着人偶小姐走了进去。
　　医院大厅的玻璃门自行关闭，透过玻璃门，正下意识冲过去的赵云中也只看到一片漆黑，明仲和人偶小姐仿佛一瞬间就消失在了门后。
　　“艹！这小子真是...”
　　赵云中站在医院大门之前，手握着玻璃门的把手，一边咒骂着明仲没有脑子，一边犹豫着是否要拉开大门进去。
　　然后就是这么犹豫的一瞬，从玻璃门之后，有透明的触手缓缓伸出。
　　赵云中虽然有些生气于明仲不听劝告，但也还保持着理智与警惕，在发觉到触手伸出来的瞬间，他立马激发了体内的鬼气，一个后退大跳，躲开了触手的袭击后，稳稳落在了医院大门前的空地上。
　　抬眼看了医院好一阵，赵云中最终还是不甘心地转身离去。
　　越是感到诡异事件难以应对，便越是要时刻保持理智，这是灵探的职业守则，赵云中这些年来，已经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与队友分散，最后再也没有见到队友的事情，亲眼见着队友惨死的经历，也同样不在少数。
　　对于赵云中来说，这样的事情早就习惯，甚至说是有些麻木了。
　　更何况，明仲只是一个见过没几面，稍稍值得拉拢的特殊能力者...
　　不过，赵云中渐渐离开医院范围的途中，越是这么想着，就越是会莫名地感到一些怪异之处。
　　明仲在今晚性格突变之后的种种举动，那些极度自信的说话方式，以及他对人偶小姐那些十分无礼的行为...
　　赵云中冷静想来，开始认为拥有应对诡异事件能力的明仲，不可能发现不了人偶小姐的恐怖之处，但他偏偏还敢对人偶小姐提出那种无礼的要求...
　　关键是人偶小姐竟然最后还同意了！
　　赵云中看得出来，人偶小姐当时是有些反感的，而她最终选择同意了明仲的要求，似乎是在忌惮着什么？
　　之前在明仲身边那个若有若无的人影，在明仲性格大变之后，好像就没再出现过了...
　　赵云中猛然间想到了这一点，而后感觉到心底中，有个念头似乎就要冒出来，但又好像差了一些将这个念头勾连起来的线索，所以那个念头最终沉落了下去。
　　这让赵云中思绪纠结起来，心痒难耐。
　　他走到了医院对面的露天停车场，找到了自己的小车，坐进去发动了引擎，却一直没有开动汽车。
　　打开车窗，赵云中点上一支烟，偏头望向医院那边，皱眉沉思。
　　而在医院的一楼大厅里面，明仲一脸轻松的跟在人偶小姐身边。
　　医院大厅里面一切正常，没有某些阴森诡异的声音，也没看到那些透明的触手，就只是一家普通关门后的医院的样子。
　　人偶小姐显然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根本没有停留观察周围的情况，进入大厅后就直接走向了楼梯的方向。
　　而明仲也似乎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他的目光一直紧跟在人偶小姐身上，眼神中透露出几丝饶有兴致的意味，欣赏着人偶小姐的优雅姿态。
　　明仲跟在人偶小姐身后，而后就眼见着人偶小姐在踏上阶梯那一刻，她的身影兀然消失了。


第181章 一七六章 医生
　　明仲眼前，是很普通的楼梯。
　　川北县医院的格局不算小，因此明仲眼前的瓷砖阶梯也是比较宽敞的，层层叠叠的一阶阶往上，到拐角处正好有一扇窗户，透进来几丝微弱的月光，在光滑的瓷砖上反射着。
　　人偶小姐一踏上阶梯就消失了...所以，又是某种“领域”吗？
　　带着这样的疑惑，明仲从容地迈出了脚步，在踩上那光滑瓷砖的时候，眼前的景象突兀地发生了变化。
　　医院是在下午将人员驱散干净之后就断了电的，所以此刻的医院没有灯光照明，当然，在此刻的明仲眼中，有没有灯光照明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说越是昏暗的环境，他反而看得越清晰。
　　最明显的变化，便是医院里忽然有了灯光。
　　原本仅靠几丝微弱月光带来一些亮度的楼梯，豁然间便被墙壁上的日光灯，照得清楚敞亮。
　　在楼梯旁的墙壁上，贴有引导标识，还有一些宣传医院特色和医疗团队的海报，一路沿着楼梯斜往上。
　　明仲抬头看着楼梯上方，而苻子卿站在明仲身旁，看着明仲，再回头看看医院大厅，微微皱着眉。
　　医院大厅同样也在不知何时，被明亮的灯光填满，而更加突兀诡异的是，大厅的等候区，几乎已经坐满了人，等候区前方的各种挂号取药之类的窗口，正有不少人排着队。
　　不过，就算出现了这么多人，医院里依然很安静，因为那些人都是如同雕塑一般，各自伫立在不同的位置，展现出各种神情姿态，没有任何其它的动作或声音，就连挂在大厅立柱之上的电视屏幕中，也只是一幅固定的画面。
　　时间仿佛正处于凝滞的状态。
　　苻子卿收回观察大厅的目光，两小步跳到明仲面前，对视着明仲的双眼，发现她即使凑近到明仲的眼前，明仲双眼之中的视线，也并没有聚焦到她这里。
　　再伸出手掌在明仲眼前晃了晃，同时试着呼喊了几声明仲，明仲都是如同大厅之中的那些“雕塑”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果然，明仲被某种领域给控制了。
　　苻子卿微微眯了眯眼睛，这一次的领域，明显是要强于之前寄生鬼的。
　　她并不是主动离开明仲的身体，在刚才踏上阶梯那一刻，她被明仲的自我意识给“排斥”出来了。
　　当然，苻子卿是知道那种“排斥”是一直都存在的，特别是她和明仲的自我意识，同时存在与明仲的意识空间的时候，那种被“排斥”的感受，会比明仲的灵体不在身体中的时候强烈许多。
　　本来呢，苻子卿就还没有找到消减那种“排斥感”的方法，对于一边压制着“排斥感”，一边操控明仲身体也不算熟练，而这次遭遇的领域又比较强，稍稍大意了一下，便失去了对明仲身体的掌控。
　　那种“排斥”在发生那一刻，完全是明仲自我意识的本能行为，甚至将苻子卿之前用于保护明仲的“意识”都一并“排斥”，一排就排了个一干二净。
　　这让苻子卿稍稍产生了有些被嫌弃了的感觉，此刻看着这雕塑般呆滞着的明仲，也是微妙地越看越不爽，顿时撇嘴不屑道：
　　“跟谁好像很缺什么似的，我可以换一个更好更方便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了，但苻子卿还是立马思考起来，该如何破解这个领域，将明仲给拉回来。
　　正常且不说是普通人，甚至是包括灵探鬼魂之类拥有特殊能力的，一旦进入到别人的领域之中，自身的能力便很难再发挥出来，就只能按照别人的领域规则，在其中寻找出规则破绽，以求得一丝破解的可能。
　　但苻子卿并不了解这些，她现在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将领域的主人揪出来，直接将源头消灭，领域自然就不攻而破。
　　所以苻子卿便准备将自己的意识发散开去，寻找那很可能躲藏在这医院某处的“领域之主”。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着雪白大褂的青年医生忽然从楼上走了下来。
　　苻子卿的视线一下便锁定在了那个青年医生身上，在这所有人都静止不动的场景之中，有那么一个自由活动的人，自然便成了最可疑的目标。
　　苻子卿的力量直接隔空向那个走下来的青年医生倾轧而去。
　　然而，苻子卿立马感觉到，她的力量尽数落空，那个青年医生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路走下楼梯，经过了明仲身边。
　　苻子卿眉头微皱，回头看向那个已经走下楼梯，正往大厅走去的青年医生的背影。
　　有些不太对劲...她的力量失效了？
　　苻子卿身形飘飞过去，伸手向青年医生的肩膀抓去，同样落空。
　　好像，并不是她的力量失效了，而是她与眼前的场景，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苻子卿又飘飞到那青年医生面前，试着像之前对明仲一样招呼他，而那医生果然不出意料的，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苻子卿一样，自顾自地走进了医院大厅，而后又朝着医院大门走去。
　　苻子卿将力量随便对准了大厅中的几座“雕塑”，一番尝试下来，发现跟之前对那个医生一样，完全没有效果，但是当她将力量作用在大厅里座椅之类的物体上时，物体却能瞬间被她的力量摧毁。
　　不过，苻子卿随后发现，被她摧毁的物体，竟然会自行恢复并回归原处。
　　到此刻，苻子卿心中大致有了一些猜测。
　　转头看向楼梯口的明仲，苻子卿动用起自己的力量，小心地作用在明仲身上，这一次，明仲的身体被苻子卿移动到了大厅里。
　　果然，只有她自己和明仲是实质存在的，其它的人或物，似乎都只是一种场景而已。
　　不过，能够摧毁物体，却不能对“人”下手，而且被摧毁的物体还能自动复原...
　　这种微妙的感受，让苻子卿感觉这他喵确定不是在玩儿一款游戏？
　　微微晃神之后，苻子卿继续看向这款“游戏”中，唯一能动的NPC。
　　那医生走到了医院大门处，推门走了出去，玻璃大门是自动关上的，但那医生出门后却并没有远去，而是缓缓地转过身来。
　　透过微微反射着冷光的玻璃门，苻子卿看到那个医生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个微笑。


第182章 一七七章 手术（5K）
　　在那个医生露出诡异笑容那一刻，他的视线也在大厅之中扫过，他嘴唇微动，似乎说了一句话。
　　苻子卿一直注视着门外，她的视线与那位医生有一刻短暂的交会。
　　就这短短的一瞬，苻子卿明显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十分放肆的嘲弄。
　　“呵。”
　　苻子卿冷笑一声，下一瞬间，她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玻璃门后，冷眼看着门外的医生。
　　医生脸上保持着笑容，向后退去，并且在越退越快。
　　看样子，医生虽然眼神放肆，却很明显对苻子卿有所忌惮。
　　苻子卿看出医生想跑，便瞬间穿过玻璃门离开了医院，她看到在一片黑暗之中，医生的身影已经越来越小。
　　苻子卿没有贸然追上去，正抬手准备动用力量攻击，却看到远处医生的身影在黑暗中突然碎裂分解。
　　跑了？
　　苻子卿缓缓放下手来，看着黑暗中医生分解的地方，那里还残存着一些微弱的能量。
　　感应着那些微弱的能量，苻子卿往那边靠近了一点，那些残存的能量便回到了她这里。
　　是十分熟悉的能量，或者说，其实就是苻子卿自己的能量。
　　也是在这个时候，苻子卿大致确定了一些事情。
　　她之前在医院里对那个医生发动的攻击，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效果，而是在医院里受到了某种限制，并不能直接作用在那个医生身上。
　　但是那个医生离开了医院，苻子卿的力量便在外面发挥了“延迟效果”，也就是说，那医生并没有跑掉，终究是被苻子卿的力量扯碎了。
　　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那医生明明待在医院里就是安全的，为什么非要出来？
　　而且，那医生已经没了，但这领域的效果，似乎还并没有破解。
　　苻子卿举目张望，所见处皆是无边深邃的黑暗，即使她拥有出色的夜视能力，也无法看穿那浓重的暗色。
　　“调虎离山。”
　　那医生故意露出嘲讽的眼神，明知出了医院大门便是必死的，却仍然出来了，目的简直不要太明显。
　　上当了，但苻子卿脸色还是相当平静。
　　生气并不能解决问题，保持冷静才能找到有效的方法，在前世数不清的紧急加班处理各种bug的磨练，以及脱发的buff加持下，苻子卿早已锻炼出处变不惊的坚定意志。
　　而且如今身为超脱肉身的鬼魂存在，苻子卿更有资本保持淡定的心态。
　　不过...
　　回身看向医院大门，苻子卿一想到那医生把她引出来，很明显就是为了方便对明仲下手，而明仲那小子，竟然在之前还“嫌弃”她，将她的意识给尽数“排斥”了出来。
　　虽然苻子卿也知道，明仲是受到了领域的影响，但她被“嫌弃”了也是事实，这就让她相当不爽了。
　　而且，那小子没有她的帮助，肯定是无法从对方的领域中走出来的，也不知道他现在在里面怎么样了。
　　苻子卿想到之前赵云中说过，杨德发将川北范围内的鬼魂都吸引过来，是为了“吃”掉它们的，而明仲的灵体十分特殊，杨德发也是早就盯上了，现在明仲落单了，说不定...
　　“你小子就不能争气一点吗！？”
　　想着想着，苻子卿淡定的心态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忍不住跺了跺脚，然后一脸不爽地冲进了医院。
　　然而，苻子卿一进入医院大厅，便微微皱起了眉。
　　大厅里人来人往，人们各自交谈着，但也不算喧闹，电视屏幕上播放着新闻。
　　之前那些“雕像”似乎都活了过来，这个游戏场景，算是正式运作了起来。
　　但是苻子卿在这个场景之中，仔细寻找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有找到明仲的身影。
　　不仅仅是医院大厅里，苻子卿上上下下将整个医院找了个遍，这医院完全恢复了正常的运作，各个场景中，都有医生护士病人等等完善而生动的NPC，但偏偏就是没有明仲那小子。
　　那小子已经被“吃”掉了？
　　苻子卿不得不这样猜想，然后稍稍有些心急起来。
　　在一条走廊中，两个白大褂医生拿着一张文件，一边走着一边在讨论着什么，苻子卿正是有些心烦意乱的时刻，于是在经过两个医生身边的时候，一看到那身白大褂，顿时脾气就上来了，一脚向其中一个医生的小腿踢去。
　　然而，苻子卿感觉什么也没有踢到，那医生依然平稳地走着。
　　看来在这片领域之中，保护NPC的机制始终有效。
　　但苻子卿不会就这么算了，她回头看了眼那两个医生，再回过头去继续往前走，而那两位医生中，原本拿有文件的那位医生手中，只剩下了一片碎屑。
　　不过，即使手中只是一片碎屑，那两个医生依然如之前一般讨论着，就像设定好的固定程序。他们并不会因为手中文件破损了，就做出规定之外的举动，而不久之后，那片碎屑也自动复原成了一张完整的文件。
　　所有的人或物，都是假象，真实存在的只有苻子卿她自己和明仲。
　　但是，明仲究竟被藏到哪儿去了？
　　算是小小地发泄了一下脾气之后，苻子卿重新冷静下来，她相信明仲应该没那么快被“吃掉”，多半还是被领域给隐藏了起来，或许就在这医院场景之中...
　　在场景之中！
　　苻子卿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灵光。
　　她之前一直把明仲当作一个人来找，但是始终没找到，那么也不妨找一找不是人的东西？
　　想到这一点之后，苻子卿开始在医院里试探每一处物件，找寻其中的不同之处。
　　但不久之后，苻子卿烦躁地停止了动作，因为她发现如果这样一件件的找下去，将是一项十分耗时的“大工程”，这个医院场景中的物件太多了。
　　有那么一瞬间，苻子卿产生了直接将整个医院场景摧毁的冲动，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张从她身边推过的病床上，一个小女孩的目光让她冷静了下来。
　　那个小女孩脸色苍白，状态看起来十分虚弱，一对年轻的夫妇跟在病床边，对病床上的小女孩不断说着鼓励的话，小女孩也尽力回应着天真的笑容，她的目光中是一种强烈地、对于生的渴望和对那对年轻夫妇的眷念。
　　这样的目光，其实并不会引起苻子卿的触动，因为这样的场景，在她寻找明仲的过程中，已经发生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是一模一样的人物。
　　她本就只当这医院发生的一切都是固定的“过场剧情”，真正让她冷静下来的，是那个小女孩竟然有那么几秒钟，对上了她的视线。
　　苻子卿站立在原地，看着病床被推进了手术室，那对年轻夫妇被护士拦截在手术室外，一脸焦急地来回走动，动作神态跟之前几次一样。
　　之前苻子卿在专注于寻找明仲，所以发生“过场剧情”的时候，她并没有怎么在意，而这一次不经意间的与小女孩对视上了目光，让她猛然间感觉自己似乎抓住某处关键点。
　　苻子卿朝手术室走去，从那对年轻夫妇身边经过，那对年轻夫妇只是继续保持着之前的神态动作，没有其余的反应。
　　在手术室的门前，苻子卿轻轻推开了门，守在门后的护士探出头来，说着“不要打扰医生手术，禁止入内”的话，随后将门关上。
　　苻子卿发现，那护士始终没有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护士没有看到她，只是机械地执行着把守好手术室大门的职责。
　　于是苻子卿没有正常地推开房门，而是直接穿过了门板。
　　在手术室中，苻子卿见证了一场相当神奇而简单的换心手术。
　　无影灯下的手术台上，小女孩安静平躺着，胸前的衣襟已经被医生敞开。
　　“麻醉已经生效，可以开始手术了。”
　　有医生这么说了，便有护士递上手术刀。
　　但是苻子卿分明看到，小女孩并没有因为“麻醉生效”而熟睡，她甚至微微抬起头来，瞪着天真的大眼睛，看着医生用反射着寒光的锋利手术刀，轻轻将她的胸腔划开了一道口子。
　　嫣红的鲜血在小女孩的胸前蔓延，小女孩却是满脸兴奋与好奇。
　　医生伸手取出了小女孩胸腔里的心脏，然后放进去了另一颗，随后便开始缝合伤口了。
　　小女孩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苻子卿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小女孩甚至没有吸氧，她的身上也没有像正常手术那样，插满各种各样的胶管，当然，相比这些“准备工作”，那简单直接的“换心手术”，更是让苻子卿有种在看童话故事的感觉。
　　苻子卿走到了手术太前，医生护士们都在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只有小女孩抬头看向了苻子卿。
　　小女孩天真而好奇地看着苻子卿，而后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
　　苻子卿皱眉，正想开口问话，小女孩却忽然十分疲劳了一般，缓缓闭上了眼睛，很快熟睡。
　　医生随后宣布手术结束。
　　之后小女孩被护士推出手术室，那对年轻夫妇焦急地凑上前来，跟着走出来的医生取下口罩，笑着宣布手术圆满成功。
　　年轻夫妇喜极而泣。
　　小女孩被送进监护室，年轻夫妇在监护室外守候。
　　再之后，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出了监护室，年轻夫妇惊喜地抱起小女孩，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出了院。
　　苻子卿一直在一旁看着这一切，整个过程不超过十分钟。
　　“有趣。”
　　轻笑着，苻子卿又去到了医院大厅，她看着医院大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一两分钟后，一对年轻夫妇惊慌地冲击医院大门，父亲怀里抱着那个小女孩，大喊着“救救孩子”。
　　“过场剧情”，又一次重演了。
　　苻子卿再一次看完了这出“过场剧情”，过程中也试着跟小女孩说过话，但是小女孩似乎只是偶尔能看到她，并不能正常的跟她交流。
　　但不论怎样，苻子卿确定了这个小女孩跟那些NPC有本质区别，小女孩也是真实存在的，这医院里所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是在以她为主角而服务。
　　在不断上演了好几次重复剧情之后，苻子卿发现那个小女孩与她对上视线的次数越来越少，而且小女孩的身躯有变得透明的趋势。
　　这样下去，小女孩会渐渐消失。
　　而苻子卿也终于确定，这个小女孩，就是医院上空中，被那些触手控制住的鬼魂之一。
　　一遍遍让灵魂在希望与绝望之间轮回，以此消磨其本身的意识，最终被完全吞噬。
　　苻子卿感觉她理解了这片领域的运行规则。
　　在又一次看到年轻夫妇冲进医院大门的时候，苻子卿直接走上前去抢过了小女孩，而那对夫妇丝毫没有发现小女孩不见了，抱着空气去找医生抢救。
　　苻子卿抱着小女孩，一脚踹开了医院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在医院外面，前方依旧是无边无际的深邃黑暗。
　　回过头，苻子卿看到医院里面灯光闪烁起来，时明时暗，而医院里的那些人物，都在闪烁的灯光下，动作渐渐僵硬缓慢起来，甚至产生了扭曲。
　　而在这个时候，苻子卿怀里的小女孩睁开了眼睛，惊疑的看着苻子卿。
　　在苻子卿身边，小女孩的父母忽然凭空出现，朝小女孩张开了怀抱。
　　小女孩在苻子卿怀里挣扎起来，目光期望地看向父母那边。
　　“乖，不然打屁股！”
　　苻子卿故作凶狠地瞪了小女孩一眼，小女孩顿时老实了。
　　“假货，就不该存在！”
　　苻子卿冷哼一声，那小女孩的父母即刻化为粉尘，消散在黑暗中。
　　小女孩在苻子卿怀里一哆嗦。
　　“乖，别怕。”
　　苻子卿摸摸小女孩的头，小女孩头一缩，哆嗦个不停。
　　神色一僵，苻子卿也不管了，她现在可没有闲心哄小孩子，直接抱着抖个不停的小女孩腾空而起。
　　视线升高，苻子卿看到在一片黑暗之中，在之前的医院后面，还有着数不清的、一模一样的医院。
　　但是这些医院之中，大部分都没有亮起灯光，而且在苻子卿扫视的这几秒钟，又有不少的医院熄灭了灯光。
　　情况似乎有些糟糕，灯光熄灭了的医院，很明显就是完成了使命，已经将里面的“主角”折磨得失去了自我意识，或是已经被吞噬完毕。
　　苻子卿在那些还亮着灯光的医院间飞速转移，只要进去没有发现明仲便立马离开。
　　当然，如果在那些医院之中恰巧发现了“主角”，苻子卿就顺手将对方捞出了医院，之后对方还会不会继续进去，她就管不着了。
　　至于小女孩，苻子卿倒是一直带在身边，一方面是小女孩体型娇小，方便携带，另一方面，则是苻子卿一点小小的私心了。
　　在找了几十家医院之后，苻子卿身边除了小女孩之外，又多跟着了一个女人。
　　飞行在上空，苻子卿看着下方所剩的亮着灯光的医院已经不多了，面色不可抑制地流露出几分焦急。
　　“子卿，不要心急，要不我们分开找？”
　　跟在苻子卿身边的女人，准确来说，应该是女鬼，此刻忽然提议道。
　　“不用，嫂子，我们最好不要分开行动。”
　　苻子卿看向身边的女人，看着她那与萧雨有几分相似的容貌，到此刻仍然有些恍惚。
　　“我一点也不着急...”
　　苻子卿面无表情地小声补充了一句。
　　萧淑芸不着痕迹地笑着摇了摇头。
　　对于苻子卿和萧淑芸来说，她们的这次相遇，都是充满难以言说的意外和缘分的。
　　当时苻子卿在一家医院里面看到了年轻的哥哥和幼年的萧雨，那一瞬间她还以为哥哥或是萧雨被牵扯进来了，直到发现他们只是NPC，真正的“主角”是一位名叫萧淑芸的女警。
　　在那之后，苻子卿才知道，哥哥现在竟然是独身一人，嫂子已经因公殉职好多年了。在那家医院里不断上演的，便是他们一家的生死离别...
　　萧淑芸之前也参与过苻子卿的案子，所以一眼便认出了苻子卿，在苻子卿将她救出医院之后，什么也没有多说，便选择跟着苻子卿了。
　　嫂子与小姑子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以这种形式...
　　两只女鬼都在飞行过程中偷偷打量着对方，她们似乎有些话想说，但又很有默契地都不主动开口。
　　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当然，在这种氛围之下，还有一只小女鬼，一直在苻子卿怀里瑟瑟发抖。
　　又挨个查找了好多家医院，到现在已经只剩下唯一一家亮灯的医院了。
　　三只女鬼降落在这最后一家医院门前，苻子卿面色平静地推门而入，但萧淑芸敏锐地捕捉到了小姑子眼神中的忐忑与担忧，便轻声安慰道：
　　“以我多年办案的经验与直觉，肯定就在这家医院里面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
　　苻子卿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一路在医院里寻找，终于在五楼手术室外看到了明仲。
　　看着那个坐在手术室外的等候椅上，眼神紧张而期待地望着手术室大门的傻小子，苻子卿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当苻子卿抱着小女孩走到明仲面前的时候，原本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着什么的明仲顿时惊愣住了。
　　“老婆！你怎么出来了？！这，这孩子是谁？”
　　明仲看着苻子卿，又惊疑不定的看着小女孩，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满脸迷茫地向苻子卿问到。
　　苻子卿也是愣住了几秒钟，然后柳眉倒竖，冷声道：
　　“你叫谁老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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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一七八章 结局
　　稍稍落后了几步的萧淑芸，在听到自家小姑子和那个男生的对话之后，顿时神情微妙地放缓了脚步。
　　她很自然地以一种长辈般的眼神，略带着几分探究、几分欣慰的目光看向苻子卿那边。
　　然后她突然感受到空气似乎冰冷了下来，便立马识趣地停住了脚步，并且还颇为自然侧身看着走廊墙壁上海报，不过，她的视线还是会偶尔不经意间瞥向手术室那边。
　　在手术室门前，明仲的表情更加奇怪迷茫了，不解道：
　　“老婆你说啥呢？怎么又突然生气了呀？我好好坐这里等你出来，也没惹你吧？”
　　“闭嘴！你还敢叫！？”
　　苻子卿又是狠狠瞪了明仲一眼。
　　她虽然知道明仲现在肯定带入到了“过场剧情”之中，所表现出来的行为态度都跟“剧情”中的“人物设定”紧密相关，但苻子卿可不能放任明仲乱叫。
　　嫂子还在旁边看着呢，被她误会了可不好。
　　苻子卿偷偷看了看萧淑芸那边，看到嫂子在看墙上的海报，似乎还很感兴趣的样子...苻子卿视力极好，看到那海报上是一些关于产后护理的注意事项。
　　这一瞬间，苻子卿顿时想起这一楼是医院的妇产科，然后她眼神怪异地看向了那所谓的手术室......
　　哪里是手术室，分明就是产房！
　　再一想到刚才明仲对她的称呼，苻子卿几乎立马对“过场剧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一些“恐怖”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闪过，苻子卿顿时感到浑身都不自在。
　　“好好好，不叫就不叫嘛...真是的，又不知道哪根筋没...唔！”
　　明仲有些委屈且无奈地嘟囔着，话没说完便注意到苻子卿那快要吃人般的狠厉眼神，顿时赶紧闭住了嘴。
　　他看着苻子卿怀里的小女孩，那小女孩也偷偷看着他，一对扑闪的大眼睛中闪烁着害怕与好奇。
　　明仲朝小女孩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然后又看了看苻子卿的肚子，一脸懵比地问到：
　　“老婆你肚子呢？”
　　而后他又指着小女孩，惊讶道：
　　“她难道就是我们的女儿？原来一生出来就有这么大吗？”
　　苻子卿的脸色已经阴沉如水，而明仲还在带入“剧情”设定好的“角色属性”，一脸慈爱而期待地朝小女孩说到：
　　“会说话了吗？叫声爸爸来听听！”
　　小女孩眼神惊恐地往苻子卿怀里缩了缩，在这一刻她似乎感觉到，之前让她感到恐惧的女鬼，现在也没那么恐怖了。
　　“嗯？你也和妈妈一样生爸爸的气了吗？是怪爸爸没有陪着妈妈，一起见证你的出生吗？”
　　明仲已经完全带入了角色，满脸歉意地对苻子卿和小女孩说到：
　　“真的很抱歉啊老婆！我也想陪着你的，但是医生不让我进呀！老婆你别生气了好嘛...”
　　苻子卿终于再也忍受不住了，抱着小女孩扭头就走。
　　路过萧淑芸身边，苻子卿也顺便拉上了嫂子，咬牙切齿道：
　　“嫂子咱们走！不管那傻子了！”
　　“诶？什么情况子卿？”
　　萧淑芸似乎有些没有搞清楚状况，一脸迷茫地站定在原处，让苻子卿没有拉动，便稍稍耽搁了一瞬。
　　“老婆！老婆等等我呀！”
　　就那么耽搁了一瞬，明仲便叫喊着追了上来。
　　“老婆，你别这样，我...嗯？这位女士怎么称呼？”
　　明仲正准备厚着脸皮纠缠苻子卿，然后看到了苻子卿拉着的萧淑芸，便礼貌询问了一句。
　　萧淑芸露出几分怪异的笑容，意味深长地说到：
　　“我是子卿的嫂子呢，小兄弟觉得应该怎么称呼呢？”
　　明仲微微一愣，而后就那么呆滞了几秒钟，然后忽然露出热情的笑容，正准备开口说话，却被苻子卿冷声打断：
　　“你给我闭嘴！”
　　“老婆...”
　　“叫你闭嘴没听到吗！？”
　　“唔...”
　　明仲紧紧抿着嘴巴，委屈得不行。
　　萧淑芸好笑着看着苻子卿和明仲，轻声开口劝道：
　　“子卿，他是受到了幻象的影响，也不是有意冒犯你的，你其实犯不着跟他怄气。”
　　“我会跟他怄气？”
　　苻子卿矢口否认，对萧淑芸说到：
　　“别人都是经历生前的痛苦回忆，被执念牵扯着，陷入到希望又绝望的无尽轮回中，他却倒好，竟然，竟然...”
　　苻子卿眼神鄙夷地瞥了瞥有些迷茫的明仲，又是感到胸中一口浊气难平，后面的话似乎也再难继续说下去了。
　　“就这样吧，懒得说他了！”
　　苻子卿神色平静下来，淡淡说到：
　　“我们走吧嫂子，不用管他了。”
　　说完就拉着萧淑芸准备离开。
　　而在这个时候，明仲正焦急地准备说些什么，产房那边的大门却忽然被打开。
　　“明先生，恭喜！您的妻子产下一对龙凤胎，您可以进来陪着您的妻子和孩子了！”
　　有护士从产房探出头来这么喊了一句，明仲顿时呆愣僵硬住了。
　　他还站在苻子卿的面前，脸上还是那种焦急的试图解释什么的表情，但是双眼之中已经没有了神采。
　　而后大概过了十几秒钟，明仲动作僵缓地转身面向了产房那边，而后慢慢地朝那边走去，脸上渐渐显露出诡异的惊喜表情。
　　“真的不管他了吗？”
　　萧淑芸略微担忧道：
　　“他的状态很奇怪。”
　　苻子卿看到明仲朝产房那边走去，并且动作在逐渐加快，慢慢地变成了小跑的速度。
　　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苻子卿抬起手来，却听到明仲忽然大喊了一声：
　　“好耶！我当爸爸了！老婆你真是太棒了！”
　　他大跳起来，狠狠地兴奋挥舞着手臂，朝着产房狂奔而去。
　　苻子卿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来。
　　“嫂子，我们走吧。”
　　苻子卿抱着忽然颤抖个不停的小女孩，转身就走。
　　萧淑芸赶紧追上苻子卿，她感觉到此刻的苻子卿有了几分危险的气息，但还是略微犹豫了一下后说到：
　　“子卿，我感觉，他可能进去了就出不来了，你...真的没关系吗？”
　　“一点都没关系哦...”
　　苻子卿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丝病态的笑容，轻声呢喃道：
　　“那不正是他所期望的结局吗...”


第184章 给我一点时间（重要）
　　很抱歉要拖更几天了之前有些剧情写嗨了，有些脱离了原本设定好的大纲，现在我感觉有些乱...
　　拜托大家给我一点时间，就本周之内吧，我必须重新梳理一下
　　也是为了保证后续的剧情质量，一定要对得起大家的订阅和等待


第185章 一七九章 回不去了（4K）
　　在医院里的时间，似乎已经过去了许久。
　　而在医院对面的露天停车场，赵云中一只手搭在车窗外，食指与中指间轻夹着的香烟才燃到一半左右。
　　此刻赵云中皱着眉头又吸了一口香烟，偏头看向医院那边的上空，从鼻腔里呼出来的烟气自然地在眼前升腾而起，在这袅绕的烟气之间，赵云中敏锐地发觉了医院上空的变化。
　　月光下，那些鬼魂游魂的灵体正在渐渐变得淡薄，而且大部分已经完全消失，那透明的触手便缠绕到了还没有消失的鬼魂灵体之上，加快着它们变淡的速度。
　　这样的变化，其实早在赵云中的预料之中，并没有让他感到吃惊，虽然那些鬼魂被吸收的速度有些快的出奇了。
　　相比于医院上空的变化，赵云中在看向医院本身的时候，有那么一刻，他夹着香烟的手指忽然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
　　不算明亮的月光照射下，在赵云中这个位置，所看到的医院只是一个漆黑的轮廓，而他眼中的漆黑轮廓，在某一刻忽然产生了扭曲，给人一种似乎活了过来的感觉。
　　“卧槽！”
　　赵云中一瞬间端正了原本放松着的坐姿，脑袋探出车窗，仔细凝视着医院的轮廓，片刻后，他的眼神中渐渐流露出几分费解与震惊。
　　“这种感觉...应该没有错！”
　　赵云中眉头紧紧拧巴着，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家医院，正在转变为...诡物？！”
　　在这一刻，赵云中似乎终于知道了杨德发的真正目的，也想通了了为什么杨德发的尸体里，没有他自己的灵魂。
　　那颗聚魂钉，绝不是一般的聚魂钉，它没有将杨德发的灵魂钉在他的尸体中，而是钉在了医院里，真正意义上的“医院里”，他竟然将整个医院，作为了他灵魂的容器！
　　那些透明的触手，应该就是杨德发的灵体，在寄宿在医院之中后，产生的某种异变，但让赵云中比较费解的是，这家医院，为什么会有转变为诡物的趋势？
　　将灵体寄宿在某些物件之中的事情，在异事科处理过的事件中不算特别，被灵体寄宿后的物件，通常来说确实会表现出一些诡物的特质，但是其“特质”的来源，终究是依托于寄宿其中的灵体，一般的灵探都能很轻易地感知出来。
　　在今晚之前，赵云中并没有听说过，被灵体寄宿后，被寄宿的物件本身，会有转变为诡物的先例。
　　赵云中此刻正是很清晰的感知到，医院本身有着一种转变为诡物的趋势，这种感知并不仅仅是他作为灵探的职业技能所带来的，另一方面，一种更强烈的，是来自于他灵魂深处，对于诡物本能的恐惧，让他无比确信，医院绝对会转变为诡物！
　　“果然，还有太多事情是我不了解的...”
　　将香烟杵灭在车内的烟灰缸中，赵云中忽然微微有些无奈地叹着气。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的认知便会继续停留在，“诡物是某些特殊情况下自然产生的”，这种异事科所谓的常识层面上。
　　如今看来，诡物或许并不仅仅是“自然产生的”，分明也可以人为的通过某些特殊方法来制造...
　　理智些来思考的话，杨德发或许只是无意之中触发了某些特异机制，才让医院本身产生了向诡物转化的异变，但赵云中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杨德发肯定是知道一些制造诡物方法，他的目的就是将医院转变为诡物，绝非无意之举。
　　赵云中在这个时候，又很自然地联想到了之前在陈金全家中和人偶小姐的谈话，人偶小姐向他提到了“落云山医院”这个地点，而且是通过某种特殊的方法告诉他的，感觉上，似乎有一种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意味在。
　　以人偶小姐的能力，只是告诉他一个地点，也需要这么小心...那么，是否表示着，有着令人偶小姐也十分忌惮的存在，能够随时随地知晓她的一些举动？
　　而在那之后，落云山就发生了火灾，虽然时间上有些对不上，但若是不把那场火灾当作一般的事故来看待，而是将其上升到灵异层面来...时间的问题，或许就可以忽略了。
　　今晚人偶小姐为什么会来，赵云中在此刻也有了一些猜测，这川北县医院，若非要说与人偶小姐有什么关联的话，就只有她提到过的“落云山医院”了，眼前川北县医院正在发生的变化，或许就曾在落云山医院发生过。
　　仔细回想一下，近半年来，忽然程爆发式增长的灵异事件，赵云中不禁下意识地推测，这些事件背后，恐怕有大半都是人为操纵的...
　　这个想法让赵云中目光一凛，后背有一瞬间的发凉。
　　赵云中立马掏出了异事科特制的手机，在电话拨打出去的前一秒，他又忽然犹豫了。
　　之前“落云山医院”的情报，他是第一时间就汇报给了上级，但也在同一时间，落云山发生了火灾，而且还有异事科派来支援他的S级灵探，明明都已经到达江州了，却被突发的灵异事件拖延了行程...
　　或许是巧合，也或许是人偶小姐通过特殊方式告诉他的行为，其实并没有那么隐秘，而还有一种可能，是赵云中最不愿意相信，却也不得不心怀疑虑的，便是异事科有内鬼！
　　带着这种怀疑，赵云中犹豫再三后，还是打通了电话，将这边的情况告知了上级。
　　一两分钟后，上级又打回电话来，嘱咐他尽量稳住局面，异事科的支援会在天亮前就到。
　　赵云中挂断电话后，又点燃了一根香烟，在升腾起的烟气下，他微微眯着眼睛，神情有些微妙。
　　上面的支援，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么承诺得如此迅速...似乎，上面的人，对这医院的变故明显比对之前的事件重视嘛...
　　人为制造出来的诡物...
　　赵云中又偏头看向医院，感受着那微微扭曲着的黑色轮廓散发出某种诡异的气息，那种蕴含着诡物特质的感觉，正在一点点地浓郁起来。
　　要不了多久，或许就在那些鬼魂被完全吸收之后，这家医院就会完全转变为诡物。
　　赵云中忽然开门下车，将目光投向了医院上空那些灵体越发淡薄起来的鬼魂。
　　吐出一口烟气，赵云中露出几分怪异的笑容。
　　他要去尝试救下那些鬼魂，而这样的行为，似乎有些违背他身为灵探的职责。
　　无论怎样，赵云中莫名感觉他或许可以做点什么，就算无法阻止医院转化为诡物，但可以尝试拖延它转变的速度，坚持到异事科的支援到来。
　　而就在赵云中准备动身前往医院那边的时候，一辆小车忽然驶进了停车场，而后缓缓停在了他的身侧。
　　赵云中略微意外的看着小车驾驶位上的人影，问到：
　　“煜哥，你怎么...”
　　话没说完，他的目光瞟到了副驾驶位上，顿时惊呼道：
　　“妙妙！？”
　　“哈...哈哈，晚，晚上好，云中哥。”
　　赵依妙微微歪低着脑袋，给赵云中打着招呼，她没敢直视赵云中。
　　“好？好个鸡...”
　　赵云中差点没忍住爆了粗口，很努力地将后面的话憋了回去，然后满脸惊怒地指着赵依妙：
　　“你来这里干嘛？！马上给我回去！”
　　赵依妙低着头不说话。
　　“好了，云中你先别急，我...”
　　苻子煜正要说什么，却将赵云中的火力给吸引了过去，赵云中瞪圆了眼睛向苻子煜质问道：
　　“煜哥，你怎么敢把她带这里来？！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
　　苻子煜十分理解赵云中急切的心情，耐心解释道：
　　“我是在前面那个路口遇到妙妙的，那个路口离这里也不到两百米了，我倒是也奇怪她一个小姑娘大半夜的来这里干嘛？但我问她她也不肯多说，就说必须要见到你，我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走，就让她上车了，那好嘛，现在你问她吧。”
　　赵云中也意识到他不该迁怒苻子煜，便尴尬且歉意地朝苻子煜笑了笑，然后又板着脸走到了副驾驶那边，打开车门就准备拉赵依妙下车。
　　“下来，去我车里，我送你回去！”
　　他并没有兴趣询问赵依妙问什么要来这里，他更关心她的人身安全，就算耽误了拖延医院转变位诡物的计划，也必须先送她回去。
　　赵依妙抓紧了安全带，不肯下车，并轻声喊道：
　　“云中哥，我有办法，我有办法解决这里的怪事！”
　　“嗯？”
　　赵云中和苻子煜都是微微一愣。
　　然后赵云中皱眉问到：
　　"你说什么？你能有什么办法？"
　　“嘿嘿。”
　　赵依妙仰头笑了笑，然后又微微低下头，弱弱道：
　　“就，就是一种直觉...”
　　“直觉？”
　　赵云中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声音低沉道：
　　“妙妙，别胡闹，快跟我回去。”
　　赵依妙依旧低着头，不肯动。
　　见此情形，赵云中倒是没有坚持强硬地拉赵依妙下车，而是向苻子煜说到：
　　“煜哥有什么事情吗？”
　　这么说着，赵云中拉开了车后门，直接坐上了后座，并继续说到：
　　“有什么事边走边说吧，这里情况有些失控，其余警员们都离开了，我们也先走吧，等异事科的支援赶来。”
　　既然赵依妙不肯下车，赵云中干脆来一手釜底抽薪了。
　　赵依妙还是低着头，没有多说什么。
　　苻子煜则是紧皱眉头，说到：
　　“事态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是的！”
　　赵云中神情严肃地点着头，并催促道：
　　“所以，我们赶快走吧，这里我已经无法掌控了。”
　　“那我妹...”
　　苻子煜的话微微一顿，然后才接着说到：
　　“没看到那个小伙子，他人呢？”
　　“他进医院了。”
　　赵云中的语气稍稍有些遗憾道：
　　“他发动了他的特殊能力，但那种能力似乎会影响到他的性格与智...思考能力，他变得有些过度自信，甚至该说是鲁莽，我一个没注意，他就冲进医院去了...”
　　“啊这！...”
　　苻子煜脸上闪过一丝担忧，然后又立马平静下来，说到：
　　“那，那小子真的是！就算有能力，担也不能这么胡闹啊！要是真出事了，我...”
　　赵云中似乎能够理解苻子煜的心情，也是有些自责道：
　　“是我没能看住他，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期望他能多坚持一阵，等异事科的支援到了，或许还有救。”
　　“但愿吧...”
　　苻子煜语气稍稍有些沉重地这么说到，然后又对赵云中说到：
　　“云中，我找你，其实是有一件事情想向你确认一下。”
　　“嗯？”
　　赵云中稍显疑惑，然后又说到：
　　“煜哥你其实给我打电话就行，没必要...不过来都来了，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赵云中又一次催促苻子煜赶快开车离开，拖越久，医院便越向着诡物成型，他担心会影响到身为普通人的妙妙和煜哥。
　　苻子煜听出了赵云中话语中的焦急，便开动了汽车，并说到：
　　“我来之前其实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接，我就过来了，而且，我打算向你确认的事情如果是真的话，我也有着不得不来的理由了。”
　　“嗯？煜哥你给我打过电话？”
　　赵云中在问话的同时，也掏出了手机看了看，确实有一个未接，显示是在二十几分钟前，但是他之前为什么没看见？
　　明明只需要点亮屏幕便可以在未解锁的界面看见，他之前已经用手机跟异事科的上级通过电话，没道理会忽略掉这个未接...
　　赵云中瞬间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嗯，打过，你没接，不过也没关系了，我现在问你，你那天去我家中的时候，是不是看到了我的妻子？”
　　苻子煜通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赵云中，忽然沉声问到。
　　赵云中正紧张地盯着车窗外渐渐远去的医院，听闻苻子煜的问话，他倒是没有隐瞒：
　　“是，不过嫂子当时让我不要提醒你...抱歉。”
　　“没关系了...”
　　苻子煜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又问到：
　　“她，是不是也会被吸引到医院来？”
　　赵云中微微一愣，他之前倒是忽略了这件事情。
　　一直注视着后视镜的苻子煜，看到赵云中那一愣的神情之后，便已经明白了，他有一种立刻下车冲向医院的冲动，但还是努力克制了下来，说到：
　　“云中，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吗？”
　　“我或许可以尝试一下，不过...”
　　赵云中话还没有说完，苻子煜便接嘴道：
　　“我先陪你把妙妙送回去吧！”
　　“煜哥...”
　　赵云中心中有些感动，他能够想象得到煜哥现在该有多么心急，但他还是在考虑着他的感受，考虑着妙妙的安全。
　　然而这个时候，赵依妙却忽然抬头说到：
　　“苻叔叔，云中哥，我们可能暂时回不去了。”
　　“嗯？”
　　在赵依妙的提醒下，苻子煜发现，他们的车根本没有离开过医院周边。
　　车是往离开医院的方向开着的，但每隔一两分钟，他们都会再次经过医院正前方的道路。
　　（过渡章，明天大章结束医院剧情。）


第186章 一八零章 时空夹缝（8K）
　　在领域内的医院之中。
　　苻子卿面无表情地领着嫂子一层层的走下楼去，很快就到了底楼大厅。
　　萧淑芸一路跟着苻子卿走下楼，一开始还想好心劝慰几句，以她的经验，很明显看出自家小姑子在跟那个少年闹脾气，并不是真心的不想救那个少年。
　　但是渐渐的，萧淑芸看到苻子卿脸上虽然显露出一些气愤与冷漠，眼神却平静到有些过分的神态，生前作为刑警的直觉，让她猛然间想到了一些什么，很默契的没有随便发言。
　　而随后，两只女鬼直接出了医院大门，彼此对视了一眼，皆是默契地微微笑了笑。
　　苻子卿怀里的小女鬼可想不通她们为什么笑，只是傻乎乎地跟着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被苻子卿摸了摸脑袋，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勉强畏缩起来。
　　苻子卿大抵知道自己之前的表现有些强势，可能吓到小女孩了，自己这么抱着她，可能让她压力有点大，便蹲下身来，轻轻将小女孩放到了地上，并温声嘱咐道：
　　“乖乖的，别乱跑哦。”
　　小女孩狠劲儿地点着小脑袋。
　　萧淑芸忽然走到小女孩身边，也是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温柔地笑着，然后牵住了小女孩的小手。
　　小女孩也只好回以笑容，只是那笑容中，总有一种随时会哭出来的感觉。
　　苻子卿微微一笑，然后回身看向医院大门。
　　她是不怎么担心明仲的，甚至有那么一些些的，想要故意让他吃些苦头。
　　那小子也真是怪哉，别的鬼都是轮回着痛苦绝望的剧情，他却偏偏做起了白日梦！
　　而且比较特别的是，明仲大体上是保持着比较清醒的自我意识的，从他第一时间就能看到苻子卿，并认出苻子卿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
　　不过，明仲还是受到了领域的一些影响，认知出现了偏差，竟然，竟然叫她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苻子卿莫名感觉明仲根本没有被领域影响，他的那些行为及这家医院围绕着他展开的“剧情”，都是他自己下意识主导出来的。
　　在这种情况下，苻子卿便推测，领域的真正主人绝对不会任由明仲在他的领域里“胡作非为”，肯定会出手干预，甚至可能会亲自下场...
　　对苻子卿她们来说，那或许是一个机会。
　　不久之后，苻子卿透过大厅的玻璃门，看到明仲陪着一位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推着一辆婴儿车从电梯里出来，穿过大厅正有说有笑地朝大门这边走来。
　　苻子卿满脸不屑地嗤笑了一声，随后飘飞了起来，萧淑芸也极有默契的立马拉着小女孩飞了起来。
　　在下方，明仲和那个女人推着婴儿车出了医院大门，苻子卿虽然满脸不屑，却还是略微好奇着将目光投向了那辆婴儿车里，然而她根本什么都还没看清， 那婴儿车便突然消失了。
　　明仲就站在医院大门之前，动作还保持着推动婴儿车的样子，他偏头温柔地看着旁边的女人，而那个女人也正缓缓地消失。
　　不到半分钟，医院大门之前便只剩下了呆立着的明仲。
　　苻子卿在上空一直观察着，同时也警惕着周遭的一切，只要稍有特殊的动静她便能瞬间感应到，但是从头到尾都并没有什么异动。
　　明仲身边的那个女人，苻子卿也是特地注意过了，除了跟她自己一模一样的外表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是很普通的“剧情角色”，她会消失应该也是因为离开了医院，并且已经完成了她的“剧情任务”，便没必要继续存在了。
　　预料中，所谓领域真正主人的干扰，似乎并没有出现，明仲还是很顺畅地做完了他的“美梦”。
　　这让苻子卿感到有些奇怪，同时她也有那么一些些的好奇，如果不受干扰，明仲会把这个“美梦”做到何种程度？
　　继续观察着下方，苻子卿看到明仲大概呆愣了一两分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就这样结束了？
　　苻子卿微微皱眉，既然领域真正的主人不打算出现，她便正准备下去叫醒明仲，然后再想想别的办法。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苻子卿”突然出现在了明仲身边，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对可爱的大概四五岁的龙凤胎。
　　明仲便在那一瞬间又“活”了过来，立马温柔地搀扶住那个大肚子“苻子卿”，两个小孩子也有学有样地守护在“苻子卿身边”，“一家人”小心地向医院内部走去。
　　“又要生了？”
　　真正的苻子卿在上空中表情怪异地发出一句惊呼。
　　下意识地，苻子卿转头看了看自家嫂子。
　　萧淑芸面色正经，只是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瞥向了苻子卿的腹部，她轻轻抿着嘴唇，似乎在忍耐着什么，随后朝着苻子卿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一瞬间，苻子卿浑身上下涌现出一种猫抓虫爬的感觉，另外还有一些难堪的情绪在心中滋生，然后那种难堪的情绪转变为了一股热浪直冲脑门。
　　若不是因为是鬼魂，苻子卿此刻恐怕已经涨红了脸，但她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红不红脸也已经不重要了。
　　就连那只小女鬼都看得出来，苻子卿已经快要炸毛了，吓得小女鬼紧张地抱住了萧淑芸的大腿。
　　“子卿，你别在意，反正不都是假的嘛...”
　　萧淑芸话是怎么说了，但苻子卿此刻的心思异常敏感，她怎么都觉得，嫂子这话是在调笑她，而且她看着嫂子的嘴角，分明地察觉到，嫂子明明都快要憋不住笑了！
　　“那混蛋！”
　　毕竟是嫂子，苻子卿便只能把自己那难堪的怒气向全然不知情的明仲发泄，眼神冰冷地看着医院内部，但老半天后，苻子卿也只从牙齿缝中挤出这么三个字来。
　　为了等待那可能出现的机会，苻子卿选择暂时忍一忍。
　　而在下方的医院大门处，明仲很快又陪着“家人们”出来了，像之前一样，完成了“剧情任务”的“家人们”很快消失，又只剩下明仲呆愣在原地。
　　随后不久，“剧情”再次触发，明仲那“一家六口”又一次准备进医院了，挺着大肚子的“苻子卿”要生三胎了。
　　在上空的苻子卿，这下是彻底炸毛了。
　　她现在完全等不了那可能出现的机会了，再任由那混蛋明仲将他的“美梦”做下去的话，还不知道要离谱到什么程度！
　　阴沉着脸，在明仲“一家六口”进入医院之前，苻子卿飘落在了明仲面前拦住了去路。
　　萧淑芸很识趣地带着小女鬼停留在了上空。
　　正小心搀扶着“苻子卿”的明仲，抬眼又看到了苻子卿，顿时满脸惊疑地呆愣住了。
　　“老婆？”
　　他看看身旁的“苻子卿”，在看向面前的苻子卿，十分费解地说到：
　　“怎么会有两个老婆？”
　　明仲此刻满心疑惑，而他身边那些因他心中所想而产生的“家人”们，也在此刻变成了雕塑一般，僵硬不动了。
　　“咦？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明仲迷茫而焦急地看着苻子卿。
　　苻子卿神情冷漠地举起一只手来，在明仲面前张开手掌，冷声问到：
　　“你看这是什么？”
　　“嗯？老婆你什么意思？”
　　明仲凑近去看，然后苻子卿一巴掌就呼了上去。
　　明仲下意识地往后躲，不过那巴掌太近了，根本来不及完全躲开，不过让他奇怪的是，那巴掌并没有真的打在他的脸上，在刚刚接触到他脸颊那一刻突然停止了下来。
　　苻子卿是真的很生气，但她还算克制，也保持着理智。
　　“清醒点没有？”
　　苻子卿淡淡说到：
　　“没有我就真打了。”
　　听到苻子卿这么说，明仲又是呆愣了一下，然后他又略带疑惑地看着那些“家人”的雕塑，眼神中渐渐闪动起一些惊悚的情绪。
　　医院大门前的那些“家人”雕塑缓缓消失，医院里的灯光也开始一明一暗地闪烁起来，场景中所有的NPC都静止不动，然后也一点点地消散不见。
　　“老...”
　　明仲转头看向苻子卿，张嘴已经喊出声后才赶忙改口，有些心虚且紧张、弱弱地小声叫到：
　　“学姐...”
　　看到明仲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然后还听出他那声“学姐”中似乎有些委屈，苻子卿顿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打扰你的美梦了，很抱歉了哈。”
　　苻子卿满脸的阴阳怪气。
　　明仲肩膀耸动了了一下，然后讪笑道：
　　“没，没有，其实也不是美梦...”
　　“哦。”
　　苻子卿的脸色似乎变得比冰冷更低了几度，呈现出了一种完全淡漠的神态。
　　明仲瞬间意识到说错话了，赶紧补救道：
　　“是美梦！是美梦！嘿嘿...要是我能...”
　　“呵呵。”
　　苻子卿一声冷笑，然后以一种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明仲。
　　明仲赶紧紧闭嘴巴，他猛然意识到现在的情况下，说多错多。
　　苻子卿也不再搭理明仲，转眼看着灯光闪烁的医院内部，皱眉思考着什么。
　　萧淑芸也才在这个时候带着小女鬼飘落了下来。
　　明仲清醒过来了之后，是清楚记得之前发生过的事情的，所以在看到萧淑芸后，下意识便礼貌地打起了招呼：
　　“嫂子好。”
　　苻子卿立马瞥了明仲一眼，虽然只是很平淡的一眼，但其中的警告意味也十分明显：
　　“嫂子也是你能叫的？！”
　　明仲却是厚着脸皮当没看见一样，只是礼貌地朝萧淑芸笑着，不过在看到萧淑芸身边的小女鬼的时候，小女鬼立马缩了缩脑袋，眼神稍显惊恐地闪躲着他的目光。
　　明仲的笑容稍稍尴尬地停顿了一下。
　　他还记得，他有叫人家叫他“爸爸”来着...
　　“嗯。”
　　萧淑芸微笑着点点头。
　　“呵！”
　　苻子卿似乎有些咬牙切齿地冷哼了一声，明仲也似乎相当受用地挑了挑眉。
　　萧淑芸的目光在小姑子和少年之间徘徊，一直面带着有些奇怪的笑容。
　　“子卿，我们现在怎么办？”
　　萧淑芸成为鬼之后，一直都是呆在家中，默默守护着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很少去到小区以外的地方，也几乎没有和别的鬼起过冲突，虽然生前是刑警，但当鬼她却没什么经验，很多事情也不太了解，所以眼下她便下意识地将拥有二十年当鬼经验的小姑子，当作主心骨了。
　　苻子卿听得出嫂子话语中的依赖与信任，一时间稍稍感到了些压力。
　　“他一直没有出现，我忽然有些怀疑，他不是不想出现，而是没空出现。”
　　苻子卿一开始以为领域的主人不出现，是因为忌惮她而不敢轻易现身，但后来又想到，她在这片领域中找明仲的时候，几乎找了个遍，却一直没有见到人偶小姐，她一路上顺手解救那些鬼魂的时候，也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现如今稍稍一想，或许人偶小姐早就和领域的主人正面遭遇了...
　　人偶小姐应该不是在领域里，而是在现实中。
　　“没有必要待在这里了，我们直接出去。”
　　苻子卿一直都能够感觉到，这片领域是不足以困住她的，至于为什么会一直待到现在...
　　明仲看到学姐又瞟了他一眼，让他莫名感到有些心虚。
　　苻子卿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个拖后腿的家伙，之后微微眯眼，力量瞬间扩散开去。
　　身为鬼魂的萧淑芸和那只小女鬼，在此刻本能地颤抖起来，萧淑芸稍好一些，毕竟知道是自家小姑子，便至少还能站立住，而小女鬼就惊叫着抱头蹲防了。
　　领域中其它医院，有些幸存下来的鬼魂，在苻子卿的力量冲击下，基本都清醒了过来，但刚刚清醒，便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力量威压，立马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
　　但那股力量竟然几乎无处不在，鬼魂们逃窜着逃窜着，便终于承受不住那股力量的威压，自行碎散了。
　　苻子卿的力量很快充盈了整片领域。
　　“抱歉啊，我尽量在控制了...”
　　苻子卿面带歉意地朝嫂子和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女鬼说到。
　　她也感觉到远处那些因为承受不住她的力量，而“自我了断”的鬼魂，稍稍感觉有些可惜...
　　在近处的，苻子卿还能控制住，所以萧淑芸和小女鬼只是本能地发着抖，勉强能够承受住，比较远的就没什么办法了，苻子卿还没法做的真正的收放自如，指哪儿打哪儿。
　　“没...没关系的...”
　　萧淑芸勉强能说出话来，而小女鬼已经蹲在地上，紧紧蜷缩着，几乎缩成了一个球。
　　明仲则是一言不发，满脸轻松的神态。
　　苻子卿的力量持续冲击着整片领域，在不久后的某一刻，大概像是一声玻璃碎裂的声响之后，眼前那医院的景象中间也是产生了一道道不规则的裂纹，随后崩碎瓦解。
　　短暂的纯粹黑暗之后，明仲睁开了眼睛，眼前所见是反射着淡白月光的瓷砖阶梯。
　　偏过头，明仲看到一席纯白睡裙的苻子卿就在他的身边。
　　“我们，这是回到现实了？等等，感觉好像不太对...”
　　明仲左右张望了一下，问到：
　　“对了，嫂子她们呢？”
　　“嗯？”
　　苻子卿冷眼瞥向明仲。
　　“干嘛这这种眼神看我？”
　　明仲表现得相当淡定，说到：
　　“我们是同学，我叫你学姐，而学姐的嫂子，我跟着叫嫂子，没有什么问题吧？”
　　“还是说，学姐你想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了？嗯？”
　　明仲在最后还笑着反问苻子卿。
　　“呼...”
　　苻子卿胸口起伏了一阵后，双手紧握着小拳头长呼了一口气，而后才稍显平静地说到：
　　“你没感觉错，这里还不是现实，嫂子她们在领域里的应该不是灵体，而是一种意识体，打破领域之后，她们的意识体应该是直接回到她们灵体里了，跟我们的情况不太一样。”
　　明仲知道学姐不想在称呼的问题上争论了，便也借坡下驴，接过学姐的话说到：
　　“其实，我之前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这次的领域，似乎是有层次的领域...”
　　“如果我没感觉错的话，我们现在在第二层，之前是第三层，再打破两层的话，就能回到现实了。”
　　明仲神情笃定地说着，苻子卿略显意外的看了他一两眼，什么话也没说。
　　明仲有些享受学姐那意外的眼神，虽然学姐不说话，但他也有一种被夸奖肯定了的感觉。
　　苻子卿没有多余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又一次让力量撑爆了这第二层的领域。
　　明仲又是感觉眼前一黑，随后那反射淡白月光的瓷砖阶梯出现。
　　“学姐...”
　　话没说完，突然间又陷入到纯粹的黑暗之中，很明显，学姐直接连续撑爆了两层领域。
　　几秒钟后，明仲睁开了眼睛，这一次是真正的睁开眼睛了，他感觉到腿脚有些酸软，那是保持着一个动作站立久了的结果，也证明着他真的回到他身体里，回到现实中了。
　　眼前还是那些反光的瓷砖阶梯，不过从楼道窗户透进来的除了冷白的月光之外，还有一两股清凉的夜风，让明仲舒展着有些酸痛的身体时，有了一种更加酸爽的感受。
　　不过在活动完经骨，感觉到身体重新恢复活力之后，明仲忽然轻轻皱了皱眉，看向身边的苻子卿说到：
　　“学姐，这里也不太对劲。”
　　“嗯？”
　　苻子卿在感应方面一直不太擅长，此刻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而且她很确定明仲的身体是真实的，但看明仲的反应，似乎...
　　“你发现了什么问题？”
　　苻子卿难得十分谦虚地向明仲请教。
　　明仲微皱眉头说到：
　　“这里，似乎并不完全是现实...”
　　“难道还有一层领域？”
　　苻子卿说到：
　　“可是你的身体...是真实的吧...”
　　“不，也不完全像是领域...”
　　明仲轻轻摇头说到：
　　“跟我之前感应到的领域的...某些...构成？姑且这么说吧，构成不太一样，而且，我没有那种大概能够掌控...嗯，咳咳...反正，就是不太一样，嘿嘿。”
　　明仲说着说着，忽然有些想要转移话题的样子，提议道：
　　“学姐，不如我们先出去看看？”
　　苻子卿没有动身，就眼神定定地盯着明仲看。
　　“你刚才有说到，你大概能够掌控？掌控什么？”
　　苻子卿眯着眼睛向明仲质问道。
　　“啊？什么？”
　　明仲在装懵，歪头皱眉道：
　　“我有这么说吗？大概是说岔了，学姐，我们出去看看？或者说，你又试试能不能直接靠蛮...咳，靠力量将这种状况破解掉？”
　　苻子卿微微冷笑一声，道：
　　“呵，你别跟我装，我大概猜到了你能掌控什么，你那点龌龊思想...”
　　苻子卿没有将话说完，不过话语最后她轻轻眯了眯眼睛，眼神中分明充满了警告，以及一种“你等着，等事情结束了我就找你算账”的意味在。
　　明仲感觉到后背似乎被夜风吹了一下，有点发凉。
　　苻子卿随后便尝试着直接用力量将当下这种奇怪的空间状态给撑爆，但是她很快发现，这种状态下的空间似乎没有边际，不像之前的领域能够明显感应到“屏障”的存在，不是一种“封闭”的空间，就自然无法纯靠力量来填充撑爆了。
　　于是苻子卿姑且听从了明仲的建议，出了医院大门查看情况。
　　在医院大门对面的马路上，苻子卿看到了哥哥，同时也看到了赵云中和赵依妙。
　　“哥？还有那个赵家的女孩儿？”
　　苻子卿略微有些疑惑，赵云中还在这里不算奇怪，但哥哥和那个赵家女孩儿怎么也在？
　　有那么一瞬间，她认为正从马路对面走过来的哥哥他们，也是之前领域中的那种“剧情NPC”。
　　但是苻子卿突然隐约感应到了，她之前留在他们身上的“标记”，由此可以确定他们就是真人。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们明显也被牵扯进这片怪异空间里了。
　　苻子卿有些担心哥哥，便直接钻进了明仲身体里，抢过了明仲身体的控制权，而后朝哥哥他们迎面跑去。
　　不过，在越发靠近之后，苻子卿渐渐停缓了脚步。
　　她发现迎面走来的三人，明明目光是注视向医院这边的，但却明显没有发现“明仲”这么大一个正跑过去的人。
　　不久后，明仲的身影和迎面走来的三人交错而过。
　　“学姐，我们和他们不在同一个时空中。”
　　明仲在脑海中说出了真相。
　　“时空错乱？”
　　苻子卿轻声说到。
　　“应该是了。”
　　明仲回应道。
　　而后明仲又说到：
　　“不知道现实的医院里发生了什么，或许是那位人偶小姐和杨老师大战了起来，能量波动巨大，然后引起了时空的错乱？也或许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宝物诞生了，引起天地震动，并且扰乱了医院周边的时空？”
　　“嘿嘿，当然，我这是乱猜的，只是在有些电影动漫之中看到过这样的剧情。”
　　明仲在一本正经的分析了一通后，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而苻子卿却是回身看着医院，之前没注意到的一些细节感受，在听过明仲的话之后，忽然变得强烈了起来。
　　“还别说，你好像分析得还挺对。”
　　苻子卿隐隐地在医院的整体上，感觉到了一些类似于小皮球的特征。
　　这种特征，在赵云中他们那些异事科的官方人员的定义中，叫作“诡物”。
　　“原来是这样...”
　　苻子卿忽然轻笑道：
　　“你那个秃头老师，好像搞出来一个了不得的东西。”
　　......
　　在医院内部，三楼的某个办公室中。
　　人偶小姐优雅端庄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她面前书桌的对面，一位白大褂医生也同样保持着端正的坐姿，与人偶小姐对视着。
　　这样无声的对峙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到某一刻，坐姿端正的医生突然抖动了起来，那原本端正的姿态霎时间有些狼狈滑稽。
　　医生的五官抽搐着，双手的手指关节扭曲得发出“咕吱吱”的脆响，指尖异常用力地抓挠着实木书桌，伴随着指甲划动桌面，一声声刺耳难听的尖响不断响起。
　　在医生的身体上，许许多多形似人类五官的凸起不断涌现，在他那洁白的医生大褂上映现一张张神情夸张怪异的脸颊。
　　有一些透明的人形从医生的身体中钻了出了，那些透明人形没有明显成形的五官，但却很奇妙地能够看到它们脸上似惊喜似慌张的神态，哄乱的叫声中，它们向四处逃窜。
　　然而医生忽然咆哮起来，巨大的咆哮声淹没了那些透明人形哄乱的叫声，同时医生的身体中爆发出一股诡异的吸力，将那些逃窜的透明人形尽数吸回到了身体中。
　　办公室很快重新安静下来。
　　“花费的时间比预想的少了许多。”
　　人偶小姐起身，向书桌对面的医生轻轻鞠躬。
　　“深夜打扰，真是十分抱歉。”
　　礼貌而诚挚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后，人偶小姐转身往外走去。
　　“站住！”
　　医生阴沉着嗓音，满脸愤怒中也带有一些困惑道：
　　“既然你对我没有恶意，为什么要破坏我的领域！？破坏我的仪式！？”
　　人偶小姐回过头，微微歪了歪脑袋，略微有些不解的样子，轻声说到：
　　“先生在说什么？我只是坐在这里，连手指都没有多动一下哦，如何说起破坏了先生的领域和仪式呢？”
　　“你！”
　　医生浑身颤抖着，身体上又开始涌现出一些扭曲的凸起，他那满腔的怒火似乎正在他的身体中攒动着。
　　人偶小姐嘴角挂着礼貌十足的微笑，轻声说到：
　　“先生不要乱说，不然我也是会生气的哦。”
　　“呜—”
　　医生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嚎，但他只是坐在书桌对面，甚至连站起来的举动都没有。
　　人偶小姐说得一点错都没有，她根本就没有动过手，只是在这里看着他而已。
　　但若不是被她牵制，医生怎么可能放任自己的领域被破坏？
　　那领域不仅仅是领域，也是他吸收那些鬼魂，完成他转换生命形态的仪式，结果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被一个小丫头用蛮力给破坏完全了！
　　医生现在前所未有的愤怒，但这种愤怒在人偶小姐绝对压制的实力面前，就只能是无能狂怒。
　　用仅剩的一丝丝理智，医生努力地压制住自己的怒火，脸上也挤出了一个比恶鬼还难看的笑容，颤抖着伸手指向门外，笑道:
　　“小姐请慢走。”
　　医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一句比较礼貌的话。
　　“先生坐好，不用送了。”
　　人偶小姐微笑着点点头，随后优雅离开。
　　“啊啊啊！”
　　在人偶小姐走了好一阵后，医生才几乎是从椅子上弹射般站立起来，咆哮着一拳砸在书桌上，将实木桌砸得四分五裂。
　　“杨德发你个煞笔！给我招惹来一些什么玩意儿！？”
　　医生对着空气怒吼着。
　　然后回应他的，是整个医院轻微地抖动，然后从天花板、地板、四周的墙壁中，一根根透明的触手钻出，缓缓地向医生包围过去。
　　“别！别这样！”
　　医生略带惊恐地讪笑道:
　　“我就开个玩笑！嘿嘿，开个玩笑！你别在意，而且你别忘了，我才有办法帮你完全消除‘标记’！”
　　那些透明触手又缓缓缩了回去，整个医院重新恢复平静。
　　医生抹了抹额头，平复下来情绪，然后阴沉着脸色向外走去。
　　“那个死丫头！敢破坏我的仪式！”
　　咬牙切齿的声音回荡在医院的走廊中，他似乎打算去找某鬼算账，然而在他走到医院大厅的时候，无数透明触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去找死。”
　　一个淡漠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而且我将她困在时空夹缝之中，如果你非要找她，我可以把你扔进去。”
　　医生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一时间稍稍有些后怕。
　　他一向是冷静理智的，此刻却发自内心的有一股暴戾的冲动，想来应该是仪式不完整的后遗症。
　　医生伸出双手看了看，手掌上时不时会凸显出一些扭曲的五官，他的身体中，也总能感觉到似乎有些东西想要扯碎他的躯体...
　　这样的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一切，都是因为仪式没有顺利地完成！
　　而一想到仪式没有完成，那股暴戾的情绪便再也无法压制，医生狂吼狂叫着在医院里横冲直闯，将一切所见之物尽情破坏粉碎。
　　......


第187章 一个小小的提醒
　　原定的万字以上的大章，不过后面几千字还需要修改修改，就分割成两章吧，后半部分明天放出来，今天实在扛不住了，有点小发烧的样子。
　　然后提醒大家一下，冬天洗澡一定要注意浴室通风啊，我就是昨晚闷在浴室里洗，结果缺氧晕倒了，家里又只有我自己，后来是冷醒过来的...

第188章 一八一章 标记（4K）元旦快乐~
　　医院里各种东西被打砸的声响，在深夜寂静的环境中，显得异常突兀。
　　刚刚穿过马路，来到医院正门前空荡坝子上，听到医院里传出的声响，赵云中立马挥手，示意苻子煜和赵依妙停下脚步。
　　附身在明仲身体中的苻子卿，也在此刻注意到了赵云中他们的举动，目光顺着他们看去的方向，看向医院大楼。
　　但在苻子卿的视角下，医院大楼十分平静。
　　明仲，苻子煜，赵云中及赵依妙，四人的身影是一起站在医院正面的坝子上的，他们相隔很近。
　　不过，苻子卿和明仲能够看到赵云中他们，赵云中他们却看不到明仲就在他们身边。
　　“在他们那边的时空，是发生了什么吧？”
　　虽然苻子卿占据了明仲身体的主导权，但明仲自身还是能够看到外面的情形，他也注意到赵云中他们在警惕地看着医院大楼，便在脑海中说到：
　　“医院正在'活'过来...”
　　明仲也感觉到了医院大楼有些不一样。
　　但是那种奇怪的感觉，却有些飘渺，有些捉摸不定。
　　这让明仲有了一个猜测：
　　“真正的医院，似乎并不在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时空。”
　　“嗯。”
　　苻子卿肯定了明仲的猜测，然后又说到：
　　“我们现在这样的状况，是‘活’过来的医院的能力，而之前的领域...”
　　苻子卿正说着，忽然看到医院大门打开，走出来一位姿态优雅的女人。
　　眼前一亮，之前想说的一些话顿时抛到脑后，苻子卿立马控制着明仲的身体走上前去，准备友好的问候一下这位娴静优雅的人偶小姐。
　　然而在迎面相遇之后，在苻子卿开口招呼的同时，明仲的身影与优雅前行着的人偶小姐穿错而过。
　　果然，人偶小姐不在这个时空。
　　苻子卿转身，注视着人偶小姐的背影，然后目光再转向坝子上的赵云中他们，发现赵云中他们似乎也没有看到人偶小姐从医院里出来了。
　　所以，现在有了三个不同的时空？
　　而在此刻，人偶小姐忽然转过身来，她的目光似乎在明仲的身影上停顿了一瞬，随后微微仰头望着医院大楼。
　　苻子卿捕捉到了人偶小姐那短暂的目光停顿，在那一瞬间，她很确定人偶小姐如同看穿了时空壁垒的限制，看到了明仲身体的存在...
　　不对！应该不是看到了明仲的身体，因为在那一刻，苻子卿敏锐地感应到了一种被注视的感觉，这种被注视着的感觉着落于她自身之上！
　　苻子卿离开了明仲的身体，以自己本来的形态出现在了人偶小姐面前。
　　“晚上好，美丽的小姐。”
　　果然，人偶小姐的目光完全落实在了苻子卿身上，在稍微打量了苻子卿几秒钟后，人偶小姐微微躬身，礼貌问候。
　　“苻子卿，我叫苻子卿，人偶小姐可以叫我的名字。”
　　“美丽的小姐”什么的...虽然苻子卿知道对于人偶小姐的行为模式来说，是很正常的礼貌问候，但苻子卿感觉这样的称呼十分别扭。
　　“林落音。”
　　人偶小姐也微笑着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苻子卿轻笑着微微点头，如此就算是正式认识了，而后苻子卿很自然地赞赏道：
　　“很好听的名字，而且，林姐姐很厉害呀，竟然也能直接看穿时空壁垒。”
　　怀揣着一些小心思，苻子卿直接厚着脸皮认姐姐了，而且后半句肯定人偶小姐实力的话语中，特地用了一个“也”字，算是表明了自己同样有那个实力。
　　人偶小姐却稍显意外地轻轻摇了摇头，笑道：
　　“不是我看穿了时空壁垒，而是苻小姐，你本身的特性，不受时空的限制。”
　　“我能够在不同的时空看到你，只是因为你想让我看到你。”
　　她这么说着，眼神中略含深意地看着苻子卿。
　　“嗯？诶？！”
　　苻子卿满脸惊疑，然后又很快恢复平静。
　　她有些疑问，想要问一问人偶小姐，但碍于一些莫名的面子心理，暂时没有直接开口。
　　而且让苻子卿有些迷糊的是，她一直都知道相对于别的鬼来说，她很强，强到随便动动手指、甚至是一个念头就可以让别的鬼灰飞烟灭，但那都是具体的、能够明确感受到的强大，而人偶小姐所说的“不受时空的限制”...就是比较抽象的概念了。
　　只是眼下不是深究的时候，苻子卿话中有话道：
　　“林姐姐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那医院在转化为诡物，而且医院应该是为了防止她们破坏它的转化，所以将她们分散到了不同的时空中。
　　苻子卿现在知道了她自己是有能力破解这种情况，但她偏偏又不知道该怎么有效地运用自己的能力，一直以来无论是面对什么状况，她都是简单粗暴地靠“蛮力”破坏就行了。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她还有白色空间这一张底牌，实在不行她还可以回到空间里去...
　　想到白色空间，苻子卿恍惚间有些理解为什么人偶小姐说她有“不受时空限制”的特性了，她很确信，这种特性正是来源于她与白色空间的联系。
　　这在某种程度上，给了苻子卿“多管闲事”的底气，不过她是有底气了，但看看身边一脸平静的明仲...
　　“哎...”
　　苻子卿忽然微微叹了口气，让明仲有些莫名其妙。
　　可惜了，就不该带着这个拖油瓶。
　　她倒是可以将明仲的灵体一并带回到空间里去，但他的身体，总不能就丢在这里不管了吧？
　　在找到完美的躯体之前，苻子卿还是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些馋明仲身子的。
　　暗自感叹一番后，苻子卿重新略带期待地看着人偶小姐。
　　人偶小姐看起来就很...像是经验老道的样子，所以苻子卿想看看人偶小姐在面对同样处境的时候会怎么处理，她或许可以参考参考。
　　“它还没有成型。”
　　人偶小姐望向医院大楼，轻声说到：
　　“它所复制出来的时空，同样也不完整，现在只能算是一条缝隙。”
　　有意无意之间，人偶小姐表现得很有耐心，说得比较详细：
　　“这种复制出来的时空领域，如果是完整的，便和真实的世界一般无二，在里面待久了会被扭曲认知，把它当作真实世界，完全沉浸其中。”
　　“拥有复制真实世界这种时空领域的存在极少，但是以防万一，我通常都会在现实世界预先留下若干‘种子’，那是我即使陷入到时空领域后，也能与现实世界产生联系的‘种子’。”
　　听完人偶小姐的话，苻子卿对她话中的一个名词有了大致的猜测，但很不太肯定，便疑惑道：
　　“什么是‘种子’？”
　　“嗯...这个我大概知道...”
　　明仲能够看到人偶小姐，但是听不见她说的话，只能从苻子卿的话语中大致推测她们的谈话内容，此刻听到学姐的问题，他小声地插了句嘴。
　　苻子卿只是淡淡的、不屑的瞥了明仲一眼。
　　人偶小姐忽然偏头看向了赵云中他们那边，目光停留在赵依妙身上，缓缓说到：
　　“或许可以换一种说法，比如说‘标记’？”
　　这么说着，人偶小姐的目光又回到苻子卿身上，面带微笑。
　　苻子卿刚才也顺着人偶小姐的目光，看向了赵依妙，在一瞬间恍然大悟，而后她回转目光看向人偶小姐，眼神略微奇怪起来。
　　之前为了进入寄生鬼的领域去找李瑜的灵体，苻子卿就用到过将自己的意识分离出去融入到异场能量中，让寄生鬼吸入到她的领域中去，让苻子卿的意识成功“标记”的方法。
　　苻子卿当时是因为找不到寄生鬼的领域，而手上刚好有源自于寄生鬼的异场能量，便急中生智联想到了那个办法。
　　不过，苻子卿虽然是“鬼界小白”，但并不是真的傻白甜，自己用过一次的办法，不会这么快就忘了，这个办法她不是想不到，而是拥有白色空间的她，根本用不着如此麻烦。
　　而且她隐约感觉到，人偶小姐所说的“标记”，似乎和她认为的“标记”不一样，她猜测那是利用“标记”来实现灵体或是意识的转移，还是无法解决将明仲的身体带回到现实中的问题。
　　“林姐姐的意思是，通过‘标记’来转移灵体或意识？”
　　苻子卿直接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人偶小姐轻轻点点头，而后说到：
　　“其实，用‘重生’来说或许更为准确，所以我更愿意称那种‘标记’为‘种子’，蕴含着“生命”可能的种子。”
　　“这样的话...”
　　苻子卿微微皱眉说到：
　　“要‘自杀’吗？还有身体呢？就不要了吗？”
　　“呵呵呵...”
　　人偶小姐难得的轻轻掩嘴笑出了声，轻轻摇头道：
　　“如我们这类的生命形态，有没有身体还重要吗？”
　　“......”
　　苻子卿稍稍有些哑口无言，她倒不是很执着有没有身体，只是她灵体状态下，正常人只有明仲能够看到她，她想要见家人的话，就太麻烦了。
　　而且这种想法似乎还不太准确，明仲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苻子卿的想法，人偶小姐此时忽然歪了歪脑袋，像是思考着什么的样子说到：
　　“就算之后还要用到身体，我也还有备用哟，有多少呢...我想想看，嗯，好像有八九百的样子，又好像上千了...”
　　“嗯，太多了，有些记不清具体数字了，不过，我现在这具身体并不是太好，扔了不算可惜。”
　　人偶小姐平淡而无所谓的语气说着。
　　苻子卿渐渐瞪圆了眼睛，语气怪异地问到：
　　“林姐姐...你，你家是开...开那种厂的吗？”
　　“哦，算是吧。”
　　人偶小姐淡笑着答到：
　　“我妹妹以我的名义，在网上开了家网店，如果苻小姐有兴趣的话...”
　　“停！一点都没兴趣！”
　　眼看着人偶小姐竟然开始“带货”了，苻子卿赶紧开口打断，并严词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嗯？学姐，你们到底在谈些什么？什么厂？哪种厂？”
　　明仲向苻子卿投去探究的目光，他似乎很感兴趣。
　　“哦，好吧，真是可惜。”
　　人偶小姐依然淡笑着，倒是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苻子卿朝着人偶小姐歉意一笑，表示自己刚才有些情绪过激了。
　　在这之前，苻子卿确实对人偶小姐那“栩栩如生”的躯体有些兴趣，想着这样高超的工艺，应该是特地定制出来的，之前虽然在警局有听到警员谈论人偶小姐相关的事件，却没想人偶小姐家真就是开那种网店的。
　　如果是特别定制的躯体，苻子卿还能勉强接受，但如果是人偶小姐店里的那些、被赋予了某些特殊功能而制作出来的...
　　不行了！不能想了，脑海中已经有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了！
　　苻子卿赶紧摇摇头，驱散那些让她全身恶寒的想法，然后恶狠狠地瞪了明仲一眼。
　　“诶？！”
　　明仲又一次感到莫名其妙了，不解道：
　　“学姐你什么意思？怎么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你没做错什么。”
　　苻子卿冷冷说到：
　　“但你现在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啊这...”
　　明仲一瞬间有些委屈到无言以对。
　　而苻子卿已经转向人偶小姐问到：
　　“这时空领域，就不能直接破坏掉吗？”
　　苻子卿将话题拉回到正题上来，并且下意识就想靠着最简单的办法来解决，她现在莫名有些烦躁起来，一刻也不想多等。
　　“正常情况下是不行的。”
　　人偶小姐轻声说到：
　　“虽然是复制的现实时空，但其存在规则基本是等同于现实世界的，如果拥有着能够破坏现实时空规则的能力，那自然也能破坏其复制品...”
　　人偶小姐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
　　“林姐姐你能吗？”
　　苻子卿问到。
　　人偶小姐有些无奈的样子，笑着摇头。
　　“我有点...”
　　苻子卿抿了抿嘴唇，然后微微挑眉道：
　　“有点想试试。”
　　人偶小姐又是摇头轻笑道：
　　“就算能够做到，但那样做的代价，不是谁都能够承受的。”
　　这么说着，似乎是担心苻子卿做出冲动的举动，人偶小姐又赶紧说到：
　　“好在诡物没有成型，它所复制的时空领域，规则并不完全，是存在破绽的。”
　　“怎么做？”
　　苻子卿直奔主题。
　　......
　　（还有三四千字待修改，但是我爸妈要回来，得赶紧去做家务了。2021第一天，从除旧布新开始！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年牛气冲天，“牛”转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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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一八二章 管理员（6K）
　　在医院正面的坝子上，赵云中警惕着医院里传出的响动。
　　那响动一会儿在一楼，又转瞬间转移到三四楼，不断地在不同楼层间响起，伴随着一声声轰响的咆哮，动静之大，像是有一辆马力十足的跑车在医院中横冲直撞。
　　身为灵探的直觉，让赵云中察觉到了比较明显的危险，挥手示意着苻子煜和赵依妙后退：
　　“情况很诡异，你们先退回车里去！”
　　苻子煜面色忧虑、稍显急切地抬头望向了医院上空。
　　在不久前，他听赵云中说过，所有被吸引过来的鬼魂都被束缚在医院上空，他抬眼望去时只看到幽冷月光下深邃的夜空。
　　虽然很担心自己的妻子，但苻子煜还是很理智地护着赵依妙往后退。
　　赵依妙此刻倒是很乖巧听话，老实跟着苻子煜往汽车那边走去，只是她双手捧着胸前的小红书，时不时回头看看赵云中的背影，同时目光游移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赵云中也在缓缓后退，目光随着医院大楼里传出的响动，警惕地移动在医院大楼的外墙上。
　　之前遭遇了类似“鬼打墙”的事情，无论汽车怎么往外开，最终都会回到医院正前方，无奈之下，他们才决定下车来找找解决办法，而且当时赵依妙状态有些奇怪，一直强调着必须去到医院大门前...
　　当时赵云中几乎以为赵依妙已经被诡物影响了，但看到赵依妙一直手捧着封灵之书，赵云中通过“心灵感应”与封灵之书沟通一番后，同意了将她带到医院大门前去。
　　当然，这样的决定很有风险，所以他们走得很慢，一直是十分谨慎地向医院靠近，在这个过程中，赵云中也向苻子煜指明了他妻子可能在的方位，表示有封灵之书在，应该可以救下他的妻子。
　　果然，谨慎是没有坏处的，在还没完全靠近医院大门的时候，医院里果真传出了异动...
　　苻子煜和赵依妙已经到了路边的汽车旁，赵云中也正快要退出医院正面的坝子，却在此时，医院大楼猛然响起一阵噼哩哗啦的碎响。
　　赵云中循声望去，借着清冷的月光，大致看到是医院五楼的一扇窗户破裂开，在碎响声中，碎裂的玻璃块反射着一闪一闪的冷光。
　　而在那些闪动的冷光之间，一道白色的身影飞速坠落。
　　这一切发生的时间十分短暂，转眼间那道白色的身影便随同着所有碎裂的玻璃坠落在地。
　　奇怪的是，从坠落位置传来的，只有玻璃砸落在水泥地上的脆响。
　　赵云中死死盯住那道白色身影坠落的位置，全身肌肉紧绷起来，默默激发着体内的鬼气，严阵以待。
　　整个场景异常安静，在大概过去十几秒钟后，一个阴沉怪异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在赵云中身侧：
　　“灵探先生，是在找我吗？”
　　赵云中一个侧身，而后飞速闪退拉开与那个声音来源的距离，稳定身形后便看清了那是一位医生形象的斯文男子。
　　赵云中紧盯住斯文男子，整张脸已经不满灰黑色的线条，下一瞬间不退反进，抢先向斯文男子攻去。
　　刚才他几乎没有察觉到，那斯文男子便闪身到了他的身侧，对方速度极快，这让赵云中压力巨大，必须抢攻，不然很容易陷入被动。
　　然而赵云中的主动进攻转瞬落空，斯文男子根本没有搭理他，直接闪身到了赵依妙的面前。
　　“小姑娘，你，很香。”
　　斯文男子的嗓子像是破损了，也像是被捏住了喉管，他的声音阴森古怪，眼神中却是饱含“深情”，就那么微笑着盯着赵依妙。
　　说实话，男子长相不赖，又有一股子斯文气质，但说出来的话实在变态：
　　“让我吃了你，好吗？”
　　苻子煜下意识挡在赵依妙面前，赵云中正奋力往这边奔赶。
　　“妙妙快跑！”
　　虽然知道在斯文男子的速度面前，这样的叫喊实在无力，但赵云中还是尽力朝赵依妙大喊着。
　　赵依妙像是被吓住了一般，一动不动地呆立在原地。
　　斯文男子盯着挡在赵依妙面前苻子煜的脸，在一瞬间忽然变得暴躁起来。
　　“该死！”
　　阴狠着脸色，斯文男子的身体中突然伸出了一只半透明的灰白手臂，张开利爪朝着苻子煜抓去。
　　“煜哥！”
　　赵云中悲愤地大叫一声，闪躲着斯文男子后背伸出来的一些鬼爪，奋力朝着斯文男子扑去，试图以此阻止他对煜哥的攻击。
　　在坝子边上的某处阴影之中，一道身影猛然冲出。
　　在苻子煜身后，呆立着的赵依妙忽然闭上了双眼。
　　时间仿佛停顿在这一瞬，所有事物都僵滞着。
　　而后在赵依妙睁眼那一刻，时间恢复流动。
　　斯文男子猛地脸色大变，一脸惊恐的闪身到了远处。
　　赵云中扑向斯文男子的动作便随后落空，再因为惯性扑到了苻子煜的怀中。
　　从阴影中冲出的身影也同一时间赶到了苻子煜面前。
　　“......”
　　苻子煜瞪圆了眼睛，呆呆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女人，嘴唇轻轻抖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一直没有发出声音。
　　“咋啦？小煜儿？不认识你芸姐啦？”
　　苻子煜紧紧抿着嘴唇，脑袋不断轻晃着，大概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之前下意识接住赵云中的手臂用力往怀里压缩着。
　　“煜，煜哥！轻点儿...不对！快放开我！”
　　赵云中略显惊慌地喊叫道。
　　他从那突然出现的女人似乎不经意瞥来的目光中，莫名地感受到了一些冷冽的光。
　　苻子煜顿时一把推开了赵云中，那果断而饱含力量的动作中，似乎充满了嫌弃。
　　赵云中倒是不甚在意苻子煜的粗暴，他赶紧凑到赵依妙身边，一脸紧张担忧。
　　赵依妙轻轻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忽然走到了苻子煜和萧淑芸身边。
　　“现在不是温情脉脉的时候。”
　　赵依妙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又将目光锁定在远处的斯文男子身上。
　　“好你个死丫头！存心跟我作对是吧！老子...”
　　斯文男子此刻一点儿也不斯文，破口大骂说着狠话，然而他话没说完，便突然被死死掐住了脖子一般，整个人双脚离地仰头悬吊起来，后半句狠话也就戛然而止，只剩下不断从喉咙里挤压出咕喳喳的诡异声响。
　　苻子煜和赵云中此刻都是满脸惊讶，看看那似乎被无形之手提鸭子般抓住的斯文男子，再看看一脸平静、目光冷淡注视着斯文男子的赵依妙。
　　“妙妙？你...”
　　赵云中惊疑不定地说了半句话。
　　萧淑芸靠近到苻子煜身边，苻子煜脑海中随后响起了萧淑芸的声音：
　　“是子卿。”
　　“哦~”
　　苻子煜恍然大悟。
　　赵云中听到苻子煜的声音，转头看了过来，依旧一脸迷茫。
　　在远处的斯文男子在半空中不断挥动着四肢，他的身体中不断有鬼魂冒出头来，发出杂乱阴森的嚎叫。
　　“杨德发！你还不救我！？”
　　有一个与斯文男子外表一样的鬼魂在这样喊叫着。
　　整个医院在这一刻轻微晃动了一下，随后密密麻麻地透明触手从医院大楼的外墙伸出，翻转涌动着快速将斯文男子缠绕起来。
　　赵依妙微微眯着眼睛，两腮轻轻鼓起，显出在用力的样子。
　　于是很快，斯文男子的身体在半空中躺平，很明显能够看出有两股力量在拉扯着他的身体。
　　斯文男子痛苦地嚎叫着。
　　赵依妙，其实是苻子卿，在此刻偏头看向医院大门那边，目光穿透时空，看到了身姿优雅的人偶小姐。
　　人偶小姐微笑着朝她点点头。
　　于此同时，在另一个时空中的明仲，忽然直接躺在了地上，随后他的灵体离开了身体，飘向无垠的深邃夜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苻子卿从赵依妙身体中走出来，同时分离出一小部分意识继续留在赵依妙的身体内，这让拉扯着斯文男子的两股力量中，向着医院那边的力量渐渐占据了上风。
　　但苻子卿无所谓，这本来只是分散医院诡物注意的计划。
　　苻子卿继续分离出意识在医院周边徘徊搜寻，而后竟然相当顺利地就让她发现了“隙点”。
　　所谓“隙点”，按人偶小姐的说法，是复制出来的时空领域在规则不完全的情况下，会留下与现实世界关联起来的“间隙”，以此靠现实世界完整的规则来补全复制时空的规则，但这种“间隙”通常十分细小，细小到不能以常规意义上的“能不能看到”来定义。
　　而人偶小姐提供的方法，关键处便是这个“隙点”。
　　隙点在苻子卿的理解中，有些类似于给病人输液的针口，复制时空是“病人”，现实世界的规则是“药”，通过隙点这个小小的“针口”，将“药”一点点输送给“病人”，渐渐地让“病人”康复，也就是让复制时空的规则补全。
　　现实世界完整的规则对于复制时空来说就是“大补药”，但“身体”虚弱的复制时空显然一次性不能承受太多“补药”，如果将隙点破坏扩大，大量涌入复制时空的“补药”将会成为“毒药”。
　　当然，这个“隙点”是时空领域的唯一破绽，自然不可能那么容易找到，因为“隙点”不能以常规意义上的“能不能看到”来定义，所以除了复制出时空领域的存在，通常不能被他人“看到”，而且对方一定会想方设法隐藏好“隙点”。
　　但是人偶小姐也说了，苻子卿很不一样，因为她不受时空限制的特性，她便能够看到正常情况下“看不到”的隙点。
　　所以这种破坏时空领域的方法，也几乎只有苻子卿能够做到。
　　隙点并不能被单向破坏，需要在现实世界和复制时空中同时破坏，这又是一个难点，但对于苻子卿来说，却根本不是问题。
　　在医院周边找到隙点的苻子卿稍稍感到一点点奇怪，就算是因为她自身特性，但找到这隙点的过程也太过简单顺利了，那诡物竟然丝毫没有没有隐藏这个隙点，现在她都准备下手破坏隙点了，那诡物也似乎没有察觉？
　　就算自己留在赵依妙身体中的一部分意识正在跟诡物争斗，但苻子卿不认为这样就能完全吸引住诡物的注意，难道真的像人偶小姐所说的，这诡物刚刚诞生，甚至还没完全成型，很可能它现在并没有意识到要好好保护隙点？
　　这只是苻子卿一瞬间的想法，而后便毫不迟疑地将意识再分离出去一小丝，通过隙点传达到时空领域中去。
　　两处复制时空之中，明仲和人偶小姐都各自感应到了苻子卿那一丝意识的方位，而后便将复制时空中的隙点位置确定下来，各自就位，准备好同时破坏隙点。
　　人偶小姐是拥有破坏隙点能力的，而明仲，基本就是一个承载了苻子卿三分之一意识的工具人。
　　在三股力量各自作用在不同时空的隙点上时，诡物终于察觉到了威胁。
　　从医院大楼伸出的那些透明触手几乎全部放弃了争夺斯文男子的身体，只留下了一根触手扎进了斯文男子的身体中，随后扯出了男子本身的灵体，缠绕着拖进了医院内部。
　　男子的身体则向赵依妙这边抛飞过来，苻子卿的意识操控着赵依妙及时闪躲开。
　　于此同时，三个隙点破裂开，并在现实世界规则之力的冲击下极速扩大，仅仅转瞬之间，两个复制时空便被现实世界吞没湮灭。
　　一切回归现实。
　　原本绝对寂静的医院周边，能够听到夜风吹的树叶的沙沙声。
　　现实世界的医院大门之前，人偶小姐和躺在地上的明仲瞬间出现。
　　苻子卿回到了医院正前方，同时将赵依妙身体中的意识收回。
　　自身意识回归的赵依妙先是茫然呆立了几秒钟，而后朝着苻子卿的方向看了看，微微笑着。
　　苻子卿面对着赵依妙的笑容，却微微皱了皱眉。
　　她从赵依妙的眼神中能够确认她并没有看到她，那么她是凭什么确认她的位置的？
　　明仲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了苻子卿身边，对着苻子卿傻笑。
　　赵依妙又好奇地看过来。
　　“啊啊啊！不许跟我抢！”
　　“滚吧！这身体是我的！”
　　“应该是我的才对！”......
　　不远处，那男子的嘴巴里不断发出争吵的声音，有男有女。
　　因为仪式没有完成，现在那男子本身的灵体还被医院给拉了出去，那些被吸收在男子身体中的鬼魂们，此刻没了约束，开始争抢起这具身体的所有权来。
　　“这，这人有些眼熟啊...”
　　苻子煜和赵云中凑近男子的身体看了看后，苻子煜忽然皱眉说到：
　　“他不是那晚那个医生嘛，就那个，引发了‘孔乙己’和‘快活空气’那个...”
　　苻子煜看向赵云中，有些恍然道：
　　“我就记得当时我去找到他的时候，明明看到他说了什么...”
　　“有没有可能，那时候他的身体中就有些现在这样的状况了？”
　　苻子煜一脸认真地向赵云中问到。
　　“......”
　　赵云中张嘴无言了几秒钟，而后无奈叹气道：
　　“哎，好吧，确实是我的失职，要是当时多多留意...”
　　苻子煜轻轻拍拍赵云中肩膀，算是让他不必自责的安慰。
　　而此时，男子嘴巴里的争吵声忽然安静了下来，苻子煜正微微奇怪，赵云中却猛然瞪了瞪眼睛，小声惊呼道：
　　“嗯？鬼魂都...都不见了？”
　　“啊？都跑了吗？”
　　苻子煜也是惊讶不已。
　　在另一边，苻子卿手里抓举着一大团浓郁的鬼气，双眼发亮地舔了舔嘴唇。
　　“让你们吵吵吵，吵个不停真是烦死了！”
　　“果然，只有变成食...这种最纯粹的状态，才是安静而美好的状态！”
　　苻子卿轻声碎念着，然后注意到嫂子正奇怪地看着她，便笑嘻嘻地凑到了嫂子面前：
　　“嘿嘿嘿！嫂子，你先吃！”
　　“啊..啊？！这这这，能吃吗？”
　　萧淑芸似乎有些震惊。
　　“好吃又大补！嫂子竟然没吃过吗？”
　　苻子卿也有些震惊，嫂子当鬼也有几年了吧，没吃过这玩意儿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真的？”
　　萧淑芸看着那坨乌漆嘛黑的鬼气，虽然本能地产生了食欲，但还是婉拒道：
　　“不过这看起来并不是很有胃口。”
　　“哦，没关系，我可以给它加工处理一下，等两天再请嫂子吃大餐。”
　　苻子卿十分豪爽地说到。
　　萧淑芸只是温和地笑着，点了点头。
　　苻子卿便将鬼气收入白色空间之中，随后看到人偶小姐还站立在医院大门之前，便走了过去。
　　还未靠近，苻子卿看到人偶小姐忽然微微抬起了双臂。
　　苻子卿顿时停下脚步，微微歪了歪脑袋。
　　人偶小姐，好像生气了。
　　在坝子上的萧淑芸身躯微微颤抖起来，苻子煜立马焦急地冲到了萧淑芸面前，但是他自己此刻也是额头冒出了冷汗，脸上的肌肉明显紧绷着。
　　赵云中也赶紧护到了赵依妙身边，紧张的看向人偶小姐，他此刻脸上的灰黑线条已经褪去，身体中的鬼气也平静下来。
　　明仲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忽然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后，有某种能量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最终在大概十米的范围内稳定下来。
　　这个范围刚刚好将苻子煜他们覆盖在内，让他们之前感到的压力瞬间减少了大半。
　　三个活人和一个女鬼，在大概清楚状况之后，对明仲投去或感激、或欣慰、或好奇的目光。
　　明仲皆是回以和善的微笑，随后静立原地，特地向苻子卿那边看去，面色风轻云淡的样子。
　　“哟？”
　　苻子卿飘到明仲身边，略微惊叹道：
　　“学会新技能了？”
　　“之前学姐控制我的灵体，在破坏隙点的时候，我也大致感受到了学姐是怎么运用那些能量的。”
　　明仲开口轻声说到，仍旧是一脸风轻云淡。
　　“嗯，能这么短时间自己总结出方法并运用起来，还挺不错！”
　　苻子卿露出赞许的笑容。
　　“嘿，嘿嘿...”
　　对于学姐的肯定与赞赏，明仲反倒略微不好意思起来，又开始傻笑。
　　苻子卿自动忽略掉明仲的傻笑，回头看向人偶小姐。
　　此刻人偶小姐依然是十分优雅的姿态，举手的动作轻缓而优美，但她每一个动作中，都能在空间中搅动起看不见的能量风暴，肆掠着整栋医院大楼。
　　人偶小姐在收拾那个不讲礼貌，私自将她困在时空领域中，而稍稍耽误了她回家时间的新生诡物。
　　人偶小姐攻击的目标并不是医院大楼的实体，而是寄宿在其中的诡物本体。
　　苻子卿看到人偶小姐每次轻轻挥手之后，都又一大片透明的触手掉落然后消散。
　　医院大楼在轻轻晃动，唰唰地不断有墙粉掉落。
　　诡物似乎想逃跑，但它依托于医院大楼诞生的行为，在此刻明显成为了它的桎梏，抛弃医院大楼逃跑同样会对它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害。
　　苻子卿一直仔细观察感受着人偶小姐的攻击方式，很明确的感受是，人偶小姐目前所表现出来的能量强度，并不在自己之上，甚至要差上自己几分，但人偶小姐总能运用最少的能量，发挥出最大的力量和攻击效果...
　　在苻子卿看得正投入的时候，人偶小姐忽然停止了动作，走到苻子卿面前，微微点头说到：
　　“好了，我该回家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们吧。”
　　人偶小姐给所有人礼貌地点头致意，而后便款款离去。
　　“有空可以找我打...聊聊天哦！”
　　苻子卿还有些意犹未尽，转过头去喊的时候，发现人偶小姐已经走远，并没有回应她。
　　无所谓了，苻子卿可以主动去找人偶小姐。
　　回过头，苻子卿发现诡物应该是被人偶小姐收拾怕了，此刻异常的平静，她不仔细感应的话，甚至都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很不错，老实了就好，我其实很好说话的，我们打个商量，你让我练练手，练过了就放过你。”
　　苻子卿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揉动着手腕跃跃欲试。
　　也就在苻子卿准备动手的前一刻，她徒然惊觉她完全感应不到诡物的存在了。
　　正奇怪着，苻子卿随后感觉到了更诡异的氛围，这医院又安静到有些过分了。
　　“谁！”
　　苻子卿转身看去，在医院坝子上，明仲他们此刻都是完全静止的状态，一个穿着长袍、头戴绅帽的身影却正缓缓走来。
　　“如果非要一个合适的身份...”
　　那个身影慢步走来，轻声说到：
　　“那我大概，算是一位...图书管理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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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一八三章 纸人
　　整个时空似乎陷入了停滞。
　　不过苻子卿看到远处的夜幕之下，有闪烁着灯光的飞机飞过。
　　而且苻子卿也很敏锐地感应到，只是这医院周边的时空受到了某些影响。
　　只能影响到医院周边这么个不算太大的范围，那么这个所谓“图书管理员”的家伙，似乎也就比之前的诡物强不了多少。
　　大概吧...毕竟这家伙是直接干预影响到了现实时空...
　　苻子卿眼神警惕地盯住那个图书管理员。
　　因为那个家伙停下了脚步，但却停留在一个很微妙的位置，离着静止不动的明仲他们只有两三米。
　　“晚上好！美丽的小姐。”
　　图书管理员微微躬身，向苻子卿脱帽致礼。
　　在他怪异而轻缓地举动之间，苻子卿看到在清冷月光下，他显露出比月光更加苍白的空白样貌。
　　那是...一张白纸？！
　　这位图书管理员，是一个没有五官的纸人。
　　但相比起对方那诡异的形象，苻子卿更加在意对方那隐隐散发出的某些稍显熟悉的气息。
　　“我十分不喜欢‘美丽的小姐’，这样的称呼。”
　　苻子卿似乎只是随意地向纸人那边走去，淡淡说到：
　　“而且深夜尾随，真的是十分恶劣的行为...”
　　说到这里，苻子卿脸色冰冷的改口道：
　　“不，应该是无论何时何地，尾随都是令人厌恶的行为，就算我是一只鬼。”
　　话说完后，苻子卿已经走到了纸人面前。
　　“那么，这样呢...”
　　纸人保持着脱帽后，将帽子轻压在胸口的动作，伸出另一只纯白的纸手出来：
　　“很高兴又见到你了，美丽的女鬼...”
　　纸人的话就到此戛然而止了。
　　苻子卿的面前，洁白如雪的碎纸屑缓缓飘散落地。
　　随后苻子卿快速检查了哥哥他们的状况，确定了他们只是处于时间停滞的状态，便转过头冷声对那堆碎纸屑说到：
　　“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在我真的生气之前，让他们恢复正常。”
　　“你没惹到我，我便也不会干扰你的事情。”
　　苻子卿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她在这个纸人身上感应到了，之前赶来医院的途中，在那个小区无意察觉到的空间波动中流露出来的气息。
　　这纸人或许从那时起就跟着她了，但她却一直没有发觉，这让她不得不稍稍忌惮起来。
　　那边地上的碎纸屑渐渐飘飞并组合起来，纸人很快恢复原样。
　　“真是很抱歉。”
　　明明之前是他被苻子卿给撕碎了，但纸人却似乎很诚恳地跟苻子卿道着歉。
　　“他们会这样，并不是因为小生。”
　　那纸人此刻忽然换了一个形象，一身古代书生的装束，语气略显委屈地说到：
　　“姑娘怪罪到小生头上来，真是没得道理的。”
　　“嗯？”
　　苻子卿并不会简单相信，皱眉问到：
　　“你到底想干嘛？”
　　“只是来收债的罢了。”
　　回答苻子卿的却是另一个声音。
　　又一个纸人凭空出现在那书生样的纸人身边。
　　新出现的纸人只是一身简单的灰色长袍，但比较特别的是，他比书生纸人看起来更加立体，而且脸上有像是毛笔简单勾勒出来的五官，看上去有些像是凶恶的门神？
　　灰袍纸人先是十分恭敬地朝苻子卿点头见礼，而后指着明仲他们解释道：
　　“这是收债过程中的必要规则，是先生定下的，我们没有权力干预，希望小姐能够理解。”
　　随后严肃地对书生纸人训斥道：
　　“十七，你竟然又敢冒充‘管理员’？等着受罚吧。”
　　“啊？十六！你不能出卖我啊！”
　　书生纸人拉住灰袍纸人的手恳求着。
　　“我不会出卖你。”
　　灰袍纸人淡淡说到：
　　“但你别忘了，先生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哎......”
　　书生纸人掩面长叹。
　　苻子卿一直注视着那两个纸人，听到那个灰袍纸人提起所谓的“先生”，并刻意强调那位“先生”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感觉那似乎是一种不算警告的警告？
　　“你们请便。”
　　苻子卿点点头淡淡说到，这后来的纸人，对她的态度十分恭敬，她也没有必要去干扰招惹他们。
　　“谢谢小姐的理解。”
　　灰袍纸人拉着书生纸人一同向苻子卿躬身致谢。
　　随后整个场面便又重新安静下来。
　　苻子卿没有轻举妄动，两个纸人也没有任何动作，静立在原地像是入定了一般。
　　就在苻子卿感到奇怪的时候，灰袍纸人忽然朝医院正上空招了招手。
　　一个小小的纯白纸人从夜空中缓缓飘落，落到灰袍纸人手中后，灰袍纸人又用一只凭空出现的毛笔，在小纸人身上写下了“杨德发”三个字。
　　“好了，收债完成。”
　　“哎，十六你不能慢慢来吗？总是这么快...我还不想回...”
　　书生纸人哀声抱怨着，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闭嘴。
　　这就完了？
　　苻子卿也稍稍有些惊讶，随后想起之前突然感应不到诡物的存在了，想来那个时候，他们就应该开始在“收债”了...
　　“那么，今夜真是叨扰小姐了。”
　　灰袍纸人又是恭敬地向苻子卿行礼，随后便和书生纸人一起消失了。
　　在这之后，静止的时空恢复正常。
　　赵云中他们继续着静止之前的举动，而明仲却跑到了苻子卿面前，面色奇怪地问到：
　　“学姐，刚才？”
　　苻子卿稍显意外的看了看明仲，而后只是平淡地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芸姐？芸姐你在哪儿？老婆...”
　　苻子煜忽然惊慌地叫喊起来。
　　苻子卿看去过，看到嫂子萧淑芸分明就在哥哥身边，正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赵云中叫住四处张望寻找的苻子煜道：
　　“煜哥别找了，嫂子就在这儿。”
　　“哪儿？为什么我看不到了？刚才不都还能看到吗？”
　　苻子煜满脸惊疑。
　　“大概是因为...”
　　赵云中试图跟苻子煜解释，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
　　但苻子卿却知道，应该是现在的时空，才是真正的回归到现实了。
　　苻子卿偏头看向了某个方向，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
　　那个所谓“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先生”...那种莫名的熟悉感...
　　如果是真的“无所不知”，那么，她似乎有必要亲自去见一见那位“先生”了。
　　......


第191章 一八四章 先生
　　这是一座不存在于现实世界的古楼。
　　古楼一层的厅房中，从大门内侧的两边开始，密集的书架依次排列进去，形成了一条长廊，在长廊的尽头，一扇山水古画的屏风，屏风前有一张案桌，案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一顶小巧的香炉，轻烟袅袅。
　　从医院消失的两个纸人，在案桌前缓缓显形，肃然而恭敬地伫立当前，灰袍纸人小心且恭敬地将小纸人递放到案桌上。
　　在案桌的另一边，那山水屏风之前，一张藤椅之上似乎坐立着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伸出一只手来，将小纸人轻轻捏起。
　　“十六，你总是极有效率的。”
　　这个声音在十六听来，是一种中性的、极为平淡的叙述，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起伏，所以就算是得了夸奖，十六也同样保持着平静。
　　他只是微微低着头，没有说什么“都是我应做的”之类自谦客套的话，因为他很清楚，在“先生”面前，除非是“先生”想听想看，否则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多余无用的。
　　而十七的头埋得更低，那纸质的脑袋像是从脖子处对折了一般。
　　冒充“管理员”的事情，喜欢口嗨的十七并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也受过罚了，但因为他自己某些特殊的性质，他并不能“长记性”。
　　避免不了犯错，那么就只好在犯错之后，尽量表现出诚恳认错的态度来了。
　　“不过，有一点小小的问题。”
　　那个身影的下一句话，让十六十七顿时心中一紧。
　　那个身影轻轻抖了抖手中捏着的小纸人，轻声说到：
　　“分量差了一点点，大概，刚好是一颗‘心’的重量。”
　　“先生！”
　　十六十七赶紧躬身说到：
　　“我们立马去找！”
　　“没关系。”
　　那个身影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忽然说起了另外的事情：
　　“对了，你们，没惹她生气吧？”
　　那身影微微向前探身，小声地询问道。
　　十六没什么反应，十七那纸片儿状的身体突然间便唰唰地抖动了一下。
　　“哎，那看来是生气了。”
　　那个身影似乎有些惋惜地叹了叹气。
　　十六十七惶恐地抬起头，忐忑地看了“先生”一眼。
　　在他们各自的眼中，所看到的“先生”并不是统一的形象。
　　或者准确来说，每一眼所能看见的“先生”，都是不一样的。
　　如同“先生”那捉摸不定的外在形象一般，他们也始终无法揣测“先生”的想法。
　　对于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这位“先生”似乎什么都不在意。
　　“也没关系，她大概也没真的生气。”
　　“暂时就这样吧，你们下去吧，我这儿还有客人。”
　　先生这么说了，十六十七便恭敬告退，各自化作了一张纸片，飞入了一旁的书架书籍之中。
　　当没有视线注意到先生身上之后，先生便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
　　模糊的身影将那张写着“杨德发”的小纸人捏在手中请晃着。
　　“没有‘心’的空壳，也就是一张废纸罢了。”
　　说着这样的话，模糊的身影轻轻挥手，揭开了案桌上的小巧香炉，随后将那张小纸人丢入了香炉之中。
　　盖上香炉的镂空盖子后，袅袅青烟继续从香炉中缓缓升腾起来。
　　那写着“杨德发”的小纸人便随着那一缕缕的轻烟，渐渐消散在香炉之中。
　　一位青年从密集的书架间走了出来，一两步便走到了案桌之前。
　　这位青年一开始便离着案桌较近，但他似乎并未听到刚才“先生”和纸人们的交谈。
　　他此刻站定在案桌之前，目光被那缕缕轻烟吸引着，莫名地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袅袅烟雾中消散。
　　一种诡异而悚然的感受，让他不禁愣住了神。
　　“客人，还是没有选好吗？”
　　案桌对面传来的话语让青年回过神来。
　　青年抬头看向对面那个中年男人，在他的眼中，对面是那位的样貌又一次让他稍稍愣住。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那种强烈的既视感，让他怀疑自己是否穿越了时空，更或者说，一个稍显荒唐的想法在他的心中滋生...
　　那位先生...也许就真的一直活着。
　　不，这种想法并不荒唐，就像自己莫名来到这个奇怪的书店一样，这种已经真切发生了的事情，不管它想起来有多么的不切实际，但确实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除非...自己已经发疯了...
　　“客人？”
　　案桌对面的中年男人再次叫喊了一声，打断了青年的各种胡思乱想。
　　“额，那个...鲁...还是周先生？”
　　青年略显局促的开口问到。
　　“哈哈。”
　　中年男人忽然笑了笑，说到：
　　“我只是一位图书管理员罢了，可担不起‘先生’这样的尊称，而且...”
　　中年男人说到这里，却突然收敛起笑容，态度迅速转变为有些不耐烦的样子，淡淡说到：
　　“我挺忙的，如果客人今天还是没有选好，那就下次再来吧。”
　　“可是，你的样貌...”
　　青年还想再询问些什么，眼前却突然一黑，再睁眼后，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家中卧室的床上。
　　......
　　在一条距离医院不远的街道上，在这深夜寂静的时刻，却有一位少女缓缓行走在夜色之中。
　　她从远离县城中心的山郊赶来，自然是有着某个比较重要的目的，但在此刻，她却忽然有些迷茫起来。
　　行走的速度减缓，最终她停留在一盏昏黄的路灯之下，面露疑惑地歪了歪脑袋，眼神彻底迷茫起来。
　　为什么来这里来着？
　　她在这么想着，却怎么也想不出个原因来，苦恼地轻轻拍着脑袋。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优雅的身影忽然走到了少女面前。
　　少女抬起眼眸，刹那间便呆愣住了。
　　人偶小姐看着这位少女，嘴角露出温和的笑意。
　　少女却在呆愣之后，显露出畏惧的神态。
　　人偶小姐张开双臂，轻轻拥抱住了畏惧的少女。
　　少女又一次呆愣住了。
　　这样过去了大概半分钟，人偶小姐松开怀抱，又轻轻摸了摸少女的头，而后转身离去。
　　没有任何话语，就只是这么几个简单的动作。
　　在这之后，原本畏惧着什么的少女，忽然露出几分欣喜的笑容，随后朝着人偶小姐离去的方向，郑重地弯腰鞠躬。


第192章 一八五章 呵呵
　　在医院之前的坝子上，赵云中一通解释之后，苻子煜也很快平静下来。
　　那位医生的灵体，在两个纸人收取杨德发的灵体时，就顺手给丢回了他的身体里。
　　纸人似乎很有原则，说好了是找杨德发收债，便是只找了杨德发，尽管杨德发这次转变为诡物的计划之中，有那个医生的参与。
　　但苻子卿却对这件事情稍稍有些留意，莫名地感觉到，纸人将医生的灵体丢回他身体中的行为，虽然看起来是顺手为之，却也有那么一丝丝的刻意。
　　医生躺在地上装了好一阵尸体，在苻子煜和赵云中他们正在交谈、没注意到他的时候，医生偷偷爬了起来，试图逃跑。
　　“哎哟！”
　　刚刚悄悄迈出步子的医生，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将他整个人压得重新匍匐了下去，整张脸跟地面亲密接触。
　　动静吸引到了苻子煜和赵云中。
　　“你这家伙还想跑是吧？”
　　赵云中大吼一声，冲上前去用膝盖顶住了医生的后背，将医生的双手别到后背，用手铐给锁上。
　　在赵云中看来，医生是想偷跑时不小心摔倒的样子，并不知道是苻子卿暗中出手制服了医生。
　　医生被赵云中粗暴地压制在地上，奋力挣扎了几下后却忽然稍稍平静了下来，他努力地仰起头来，转动脖子，通红的双眼尽力扫视着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看到医生的表现，苻子卿微微皱了皱眉，稍显疑惑。
　　她站立在医生扑倒地方的不远处，在侧方，医生转动脖子时，目光几次扫过了她这边，通过医生那饱含恨意的通红眼神，苻子卿很确定他是想找她。
　　但很可惜，医生似乎也看不到她了，所以他那满腔恨意无从宣泄，最终放弃了寻找，只是别过脑袋，自下而上地看着压在他背上的赵云中，嘴角挂着莫名的笑意。
　　看来...这医生跟杨德发，或者准确来说，是杨德发转化而成的诡物，是类似于“共生合作”的关系，杨德发被收走了，这医生也自然失去了某些特殊的能力...
　　苻子卿这样猜测着。
　　被医生盯着的赵云中冷笑道：
　　“差点被鬼魂反噬，你还笑得出来？”
　　“...呵呵呵，哈哈哈...”
　　医生依然莫名奇妙地笑着，甚至还渐渐地笑出了声，笑声音调忽上忽下，音色森冷诡异。
　　“嘿，倒是我疏忽了，你们这样的人，就没个精神正常的。”
　　赵云中被医生诡异的行为稍稍惊得愣了一下，随后无奈一笑，这样的疯子他也见过不少了，没必要和他们正常沟通。
　　“安静点！”
　　赵云中举起拳头，威胁医生停止那诡异的笑声。
　　“哈哈哈，嘎嘎嘎—”
　　医生反而张大了嘴巴，笑得更加放肆，整张脸拉扯得扭曲抽搐起来。
　　赵云中也是毫不客气，一拳头就顺势砸了下去。
　　一声闷哼之后，医生晕死过去，现场终于重新安静下来。
　　“云中，你把这个人押回警局去吧，我开车将妙妙和明仲送回去。”
　　苻子煜此刻上前，开始布置起善后的工作：
　　“对了，这罪魁祸首也抓到了，医院明天应该可以恢复正常运作了吧？而且赵局他们在封锁附近小区，现在也应该可以撤回了吧？”
　　“嗯，医院没什么问题了。”
　　赵云中揉了揉拳头，站起身来点了点头，而后向苻子煜说到：
　　“那妙妙就麻烦煜哥了，我这边将这个混蛋带回警局去，顺道也向赵局汇报一下情况。”
　　“ok！”
　　苻子煜拍了拍赵云中的肩膀，而后便各自行动起来。
　　赵云中将医生拖进了他的车里，最后跟大家打过一声招呼后便开车离去。
　　苻子煜则领着赵依妙和明仲上了他自己的车。
　　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后座两端的少年少女，苻子煜再扭过头看着后座中间空中的位置。
　　虽然看不到，但苻子煜感觉子卿应该就在这里，于是对着空气笑了笑，然后才对赵依妙和明仲说到：
　　“你们都是川北中学高三的学生，应该互相认识，就不用我来介绍了吧？”
　　赵依妙和明仲似乎各有心事，此刻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各自点点头。
　　苻子煜便回过头去，之后又看向副驾驶，依然是什么也没看到，但他却满眼柔情，露出几分追忆、几分憨气的笑容。
　　而此刻苻子煜忽然感到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出手机一看：
　　【哥，你的眼神很恶心】
　　“嗯？”
　　苻子煜一愣，还不待他发问，手机屏幕上又出现新一行字：
　　【没错，副驾驶是我，你最优秀的妹妹，很可惜你“深情”的对象搞错了】
　　“额，那个...”
　　苻子煜表情微鄂，然后赶忙抬眼看向后视镜中，后座中间的空位，脸色更加尴尬起来。
　　不过他很快恢复平静，并在手机上打字道：
　　【你坐副驾驶干嘛？滚后面去，让你嫂子坐前面，你也不小了，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吗？】
　　【呵呵】
　　苻子卿此刻只有这两个字来表达心情。
　　真是无比真实啊，几个小时前，同样是在这辆老破车里的主副位上，老哥对她可是相当温和，言语间也是满含怜惜与关怀，现在嫂子来了，就马上让她“滚”了。
　　她现在也想得通为什么小姑子和嫂子的关系通常都不太好了。
　　不过苻子卿自认为是心怀大度的，而且之前通过与嫂子的短暂相处，也认为嫂子同样是通情达理的，所以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
　　苻子煜这个憨憨，在看到【呵呵】两个字后，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说”错话了，但“话已出口”，而且车里还有两个小辈在，他也不好放下脸面改口，便干脆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他又转过头，朝着后座空位憨笑。
　　在转回头准备发动汽车时，却发现手机上又出现了几行字：
　　【别对着空气白献殷勤了，嫂子根本就不在车里，嫂子已经提起回家去了，一般的鬼魂都是有着某些限制的，这些限制中，也有些特殊的地域限制，之前因为杨德发转化的诡物，暂时破除了整个川北地区的这种限制】
　　【现在杨德发被收了，这种限制便开始渐渐恢复，我便让嫂子提前回去，以免被这种限制伤害，哥你之前能看到嫂子，现在却看不到了，应该也是因为这个。】
　　“哦，原来如此。”
　　苻子煜神色恍然，小声说着，然后忽然面露出几分疑惑，打字问道：
　　【杨德发是谁？是那个医生吧？】
　　果然......
　　苻子卿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字，并没有多少意外。
　　在几分钟之前，听到哥哥和赵云中的交谈，看到他们对医院事件最后的处理方式，苻子卿便察觉到有些奇怪了。
　　在纸人收走杨德发之前，医院的事件并没有彻底解决，那个医生并不是整个事件的关键，整个事件的起始与终结，都应该着落在杨德发身上。
　　但在纸人离开之后，无论是赵云中还是哥哥，他们的表现，都显然是将抓到那个医生，作为了解决整个事件的关键。
　　而现在，苻子卿故意提起杨德发，看到哥哥疑惑而茫然的神情，看到他打出来的问句，苻子卿瞬间明白那种奇怪的感受是什么了。
　　杨德发被纸人收走的，似乎不仅仅是灵体，好包括了他存在于世间的“痕迹”。
　　这种“痕迹”应该不是立即消失的，因为从哥哥此刻的表现来看，他仿佛对于“杨德发”是有那么一丝丝印象的，但是那一丝丝的印象极为微小，以至于他将那种印象模糊地嫁接到了医生身上。
　　【大概吧】
　　苻子卿这样回复道。
　　苻子煜心中有些诡异的感受，但也没再多说什么，收起手机发动汽车，首先是去往赵局长家。
　　汽车一路平稳行驶，苻子卿看着车窗外夜色中沉寂的街道，心情略微有些沉重。
　　能够将一个人存在于世间的一切“痕迹”渐渐抹去，那两个纸人所做的，仅仅是将杨德发的灵体收容在一个小纸人中，对于那两个纸人来说，这似乎是很简单的行为。
　　而如此简单就收走了杨德发“一切”的两个纸人，很明显还仅仅是帮他们口中所谓“先生”打工的角色...
　　苻子卿在此之前，已经很谨慎地将那位“先生”设想在一个相当高的层面上了，但现今想来，那位“先生”恐怕远远不止她所设想的那种层面。
　　不过好在她和那位“先生”并没有实质冲突，之前还有着见一见那位“先生”的想法，现在苻子卿可只想敬而远之了。
　　今晚先是见到了人偶小姐，她对于能量的运用境界，近乎达到了是一种赏心悦目的艺术，而后又通过两个纸人间接认识了那位“先生”，一位相当神秘而强大的“先生”...
　　不，仅仅是这样间接的短暂接触，苻子卿已经可以确信，那位“先生”不应当是用肤浅的“强大”来形容了...
　　那位“先生”，似乎是已经掌握了某些规则。
　　但不管怎么说，苻子卿在今晚深刻了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个世界远比她所想象的还要诡异复杂，今后必须得稳住发育，绝对不能浪！


第193章 一八六章 羡慕
　　汽车一路前行，车中的人与鬼都各自想着事情，所以一路安静。
　　不过这一路上，苻子卿总感觉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事情，但却一时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思绪上有那么一种略微有些难受的感受。
　　直到明仲忽然用意念给苻子卿传音道：
　　“学姐，你之前不是带着一个小女孩吗？”
　　当时离开领域的时候，学姐的嫂子和那个小女孩是同时与他们分别的，之后重新出现的时候，却只见到了学姐的嫂子，始终不见那个小女孩。
　　若细说起来，那个小女孩的踪迹其实和他们没什么关系，而明仲也只是回想着自己在领域中做的各种“美梦”时，顺带地想起了那个小女孩，便也顺口就问了。
　　经明仲这么一提，苻子卿也瞬间明白了自己忽略的，好像正是这件事情。
　　“她呀...”
　　苻子卿轻声说到：
　　“大概也回到她本来的地方了吧。”
　　现在再想起这件事情来，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在意了，虽然之前看到那个小女孩，让苻子卿回忆起了一些温馨的往事，对那个小女孩起了几分怜爱之心。
　　但终究不过是早已逝去的回忆寄托罢了，她与前世那个父亲的自己也仅仅靠着那一些些渐渐模糊的回忆所关联着...
　　一场萍水相逢，有些事情没必要刻意去挽留，那个小女孩现在去了什么地方，跟她并没有任何关系。
　　然而一直到送完赵依妙回家，苻子卿都莫名有种放不下心神的感觉，归根结底还是那种“忽略了什么事情”的感受。
　　“明仲小兄弟，现在都凌晨了，学校的宿舍应该早锁门了吧？”
　　这个时候，苻子煜回过头，跟后座的明仲商量起他的去处：
　　“要不今晚先去我家？正好我女儿也是在川北中学读书，明早我可以顺道将你们都送去学校。”
　　“这，真的可以吗？怪不好意思的...”
　　明仲说这种客套话的时候，却是将目光投向苻子卿。
　　苻子卿此刻却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有听他们的对话。
　　“有什么不好意思？就这么定了，就去我家，而且时间可不早了，我还懒得特地为你跑趟学校。”
　　苻子煜直接拍板定论了，开动汽车朝着自家方向行驶而去，而且忽然嘀咕了句：
　　“还说什么不好意思？明明怎么看也不像脸皮薄的人...”
　　他说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在安静的汽车内部，却恰恰相当清晰。
　　听到这句话的明仲面色微微一红，神情稍显尴尬，同时也有些疑惑，自己客气一下也是出于礼貌，没什么大问题吧？也不知道怎么就惹到这位前一刻还是相当热情且和善的苻警官了...
　　这么想着，明仲又偷偷看了苻子卿一眼，想到真不愧是兄妹俩，脾气都是那么捉摸不定。
　　而就在明仲偷偷看向苻子卿，目光正停留在她苍白却柔美的侧脸上时，苻子卿忽然偏头，也看了过来。
　　目光相对，明仲只是闪躲了一下，随后便厚着脸皮继续对视，稍显心虚地笑了笑。
　　“学校。”
　　苻子卿突然说到：
　　“回学校，得赶快。”
　　“好。”
　　虽然有些奇怪，但明仲还是立马点了点头，然后正准备跟苻子煜说，却见苻子卿又说到：
　　“算了，带着你应该也没什么用，你还是跟我哥回去吧，就我自己去学校的话，反而要快上许多。”
　　这句话说完，在明仲还在反应着自己是不是又被嫌弃了的时候，苻子卿已经消失在了汽车里。
　　明仲微微愣着神，苻子煜的声音忽然响起：
　　“你在跟子卿说话吗？”
　　“嗯。”
　　明仲还在想着为什么学姐突然要回学校去，便心不在焉地回应了一声。
　　“真是...”
　　苻子煜的声音轻缓而稍显拖延着：
　　“令人羡慕啊...”
　　明仲已经回过神来，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汽车里便这么沉默了下去。
　　......
　　川北中学，一栋女生宿舍楼中。
　　一间寝室中，李瑜安静地躺在床铺上，因为灵体被寄生鬼寄生，在找到办法摆脱寄生鬼的寄生之前，她或许至少要这样躺上两天。
　　两天的期限，无论怎样，两天之后她一定会醒过来，只不过那个时候她还是不是李瑜就不一定了。
　　然而此时李瑜却突然坐起身来，她仍然紧闭着双眼，还是那安静熟睡着的模样。
　　寝室阳台上洒满清冷的月光，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在这样幽冷苍白的月光中，缓缓飘进了寝室之中。
　　小女孩飘到了李瑜面前，轻轻抬起手来，向前伸，伸向李瑜的胸口处。
　　只是突然之间，小女孩的动作僵滞住，她的面容上显露出挣扎着的神态。
　　在小女孩的对面，李瑜身体上散发出一些近乎透明的白色“烟雾”，“烟雾”飘转袅绕着，一丝一缕地飘向小女孩。
　　不过在那些丝丝缕缕的“烟雾”快要接触到小女孩的时候，李瑜的身体中突然蹿出一团漆黑的影子，挥舞着黑色的手臂，将那些“烟雾”又尽数拉回了李瑜的身体中。
　　而后似乎有另一双手跟那团漆黑的影子对抗着，拉扯着一缕“烟雾”重新向对面的小女孩送去。
　　小女孩像是失去了行动能力，一直没有动作，只是脸上还是那般痛苦挣扎的神色，但是她的神态随着被送入她体内的“烟雾”增多，而渐渐地平复下来，渐渐地变得阴冷淡漠。
　　伴随着小女孩表情的变化，她似乎也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她小幅度地摆动了一下手臂，随后重新将手掌伸向李瑜的胸口。
　　那团漆黑的影子立马着急了，试图去阻挡小女孩的行为，但是却顾此失彼，从李瑜体内冒出来的“烟雾”顿时如同“开花”了一般，张扬摆动着。
　　小女孩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肆无忌惮地吸收着那些“烟雾”。
　　随着小女孩吸收的“烟雾”越多，那团漆黑的影子竟然越来越小，很快便再也无法阻止小女孩的任何行为。
　　小女孩轻轻一挥手，将已经变成一小团的漆黑影子拍开，而后五指形成抓取的动作，狠狠地探向李瑜的胸口。
　　但是她的动作戛然而止了。
　　一个身着白裙的窈窕身影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小女孩。
　　“乖，别乱动。”
　　“抱歉，可能会有点疼。”
　　那个身影用轻柔的声音这么说着。
　　小女孩顿时面露惊恐，扭动着身体奋力挣扎，然而下一刻...
　　白皙的手臂猛然从后背穿透了小女孩的胸膛。


第194章 一八七章 心
　　无声无息，小女孩的身上在此刻出现了之前李瑜身上的情况。
　　一缕缕“烟雾”从小女孩身体中爆发出来，一部分扭动着钻回到李瑜身体中，一部分如无头苍蝇般四散飞离。
　　之前被小女孩拍飞的黑影立马抓住机会，飞舞追逐着那些散乱的“烟雾”，将它们也抓回到了李瑜身体中，黑影也因此渐渐向之前的大小恢复着。
　　小女孩缓缓低头，看着穿透了自己胸口的白皙手掌，在那手掌中，握着一簇状如心脏灰黑色晶团，晶团似乎正缓慢跳动着，发出晦暗的黑光。
　　脸上那种阴冷淡漠的神态缓缓褪去，小女孩在此时忽然嘴角轻轻上扬，显露出几分舒缓而解脱的神色。
　　苻子卿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臂，在她的手臂抽离小女孩的身体后，小女孩身体上的洞口开始缓慢愈合。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小女孩之前从李瑜那里吸取来的“烟雾”已经全部回到了李瑜那里，但小女孩的身体却还在散发着“烟雾”，大体上来说，她的身体有了一种溃散的趋势。
　　黑影还在空中飞来飞去，收集着那些溃散的“烟雾”，但是它似乎顾忌着什么，只是收集了，并没有将“烟雾”送向李瑜那边。
　　李瑜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而后重新躺了下去。
　　小女孩也是突然向后躺倒，被苻子卿一把揽住。
　　苻子卿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女孩，她的身体一点点地变得淡薄，胸膛的洞口已经停止了愈合，空荡荡的口子有些刺眼。
　　“抱歉，必须把它取出来，我没有别的办法。”
　　苻子卿一只手中握着那类似心脏般的灰黑晶团，面带歉意地向小女孩说到：
　　“我会尽力救你...”
　　她并没有说什么保证的话，因为早在刚才取出灰黑晶团的时候，苻子卿就已经在尝试阻止小女孩灵体溃散了，但效果几乎没有，只能将溃散出来的“烟雾”限制在周围，让它们不至于逃逸太远。
　　苻子卿将能动用的手段和能量都用上了，也尝试着将空间里的能量输入到小女孩的灵体中，但小女孩的灵体仍然渐渐溃散着，并且似乎越来越快。
　　这种“溃散”，似乎是一种必然的“规则”，苻子卿现在根本无法阻止。
　　小女孩此时此刻却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她只是定定地看着苻子卿手中的那簇晶团，忽然有些委屈地嘟囔道：
　　“小夕没有心，小夕想要心...”
　　“但是那个叔叔骗人，这根本不是小夕想要的心，跟小夕抢身体，是颗坏心！”
　　“没有小夕要的心，小夕又要死了吗...”
　　苻子卿这个时候便放弃了继续做无用的尝试，她听到小女孩的话，想起了之前自己那次灵体几乎完全溃散的经历，意识到能否阻止这种“溃散”的关键，应当还是在于小女孩自己。
　　“没关系的，这颗不是，还可以再找啊。”
　　苻子卿微笑着，柔声说到：
　　“姐姐可以帮你一起找哦。”
　　“真的吗？”
　　小女孩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略带期待地说到：
　　“那个叔叔说，那个姐姐那里也有一颗很好的心，姐姐你可以把它拿给小夕吗？”
　　“不可以。”
　　苻子卿想都没想就立马拒绝，并一脸鄙夷道：
　　“那个叔叔不是骗了你嘛，骗子说到话都不能信。”
　　“姐姐一定可以帮你找到不会跟你抢身体的好心！”
　　苻子卿又一本正经地保证道。
　　看着小女孩的灵体仍在溃散着，苻子卿赶紧说出关键：
　　“你要相信姐姐，相信你自己，我们一定可以找到你想要的心！”
　　“这世上鬼魂众多，我们可以抓鬼来，一个一个挖出来看，总会找到你想要的，不是吗？”
　　说出这话来的时候，苻子卿总感觉自己似乎在给这个小丫头灌输什么了不得的思想。
　　不过没关系，苻子卿有信心能够管得住这个小丫头。
　　“只有你相信这一点，你就不会消失，不会再‘死’一次。”
　　苻子卿耐心劝说着，她有过这种灵体“溃散”的经验，不管怎样，关键要让小女孩自己有一个存在下去的信念。
　　小女孩看着苻子卿，愣了一阵后才说到：
　　“姐姐不会骗小夕吧？”
　　“不会！”
　　苻子卿再次保证。
　　“好吧。”
　　小女孩瞪着天真的大眼睛，轻声说到：
　　“如果姐姐骗了小夕的话，要用姐姐的心来赔哦。”
　　这小丫头，大概是灵体溃散过程中也有些失了智了，明明之前在苻子卿面前都是瑟瑟发抖的角色，此刻却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呵呵，没问题。”
　　看着一脸天真的小女孩说出这样惊悚的话来，苻子卿反倒笑了笑，根本没当一回事。
　　在这之后，大概是有了继续存在下去的依托，小女孩溃散的灵体渐渐稳定下来，没有继续溃散，不过之前溃散出去的那些“烟雾”，却并没有主动回到小女孩的灵体中。
　　而黑影一直勤勤恳恳地收集着“烟雾”，这个时候已经将“烟雾”收集完毕，捏成了一个灰白的小团，邀功似的赶紧送到了苻子卿的面前。
　　“做的不错小黑。”
　　苻子卿也很配合地夸奖了一句，黑影顿时兴奋地跳动了几下，然后守在苻子卿面前，似乎在等待着指令。
　　苻子卿便又说到：
　　“你快回李瑜身体中去吧，那寄生鬼肯定还在侵蚀她，你不去帮忙抗着点，李瑜可能撑不了太久。”
　　黑影便赶紧回到了李瑜身体中。
　　苻子卿控制小黑收集来的“烟雾团”，准备用它来修复小夕的灵体。
　　却在这个时候，小夕忽然露出一个痛苦的神情，灵体猛然间快速溃散。
　　速度极快，苻子卿只看到小夕张开嘴巴似乎要说什么，但一丝丝的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小夕的整个灵体便在苻子卿怀中化作了散乱的“烟雾”。
　　随后又是转瞬之间，所有“烟雾”被苻子卿手中的心状晶团尽数吸收。
　　苻子卿将晶团举到眼前，愣愣地看了一阵。
　　关键点，竟然还是在于这一颗“心”。
　　但是，苻子卿一直是把控着这颗“心”的，她很确信这颗“心”绝对不能在她眼皮底下搞出小动作来。
　　在这一刻，苻子卿才猛然察觉到，小夕的“溃散”与她之前的“溃散”根本就不是同一性质的。


第195章 一八八章 蛋
　　握在手中的心状晶团，轻轻鼓动着。
　　在这颗“心脏”之中，苻子卿在它还算平静的外表下，隐隐感应到了某些躁动的意识。
　　苻子卿将自己的一丝意识分离出来，探入这颗灰黑色的“心脏”之中，之前那种隐约的感应便立马清晰起来。
　　“心脏”之中躁动的意识，并不是单一的意识，而是数量众多的不同意识杂糅而成的一团，也因此这团意识无法形成一种统一稳定的状态。
　　果然，之前被吸引到医院的鬼魂，只有一部分让那个医生吸收了，更多的还是成为了杨德发形成诡物的养料。
　　可以肯定的是，小夕的意识还存在于这团杂糅的意识之中，之前小夕灵体溃散，也是因为她真正的意识早已融入这颗“心脏”之中，苻子卿取出了这颗“心脏”，小夕的灵体失去了最为关键的依托，自然必定溃散。
　　从根本上来说，小夕自身并没有失去肯定自身存在的信念，从她问了那句“那个姐姐那里也有一颗很好的心，姐姐你可以把它拿给小夕吗？”，就可以看得出来。
　　所以到头来，苻子卿的一番苦口婆心、自以为相当成功的“嘴遁”，其实完全是白费口舌。
　　苻子卿试图在那团杂糅的意识中找到小夕，但是很快发现，数量巨多的意识相互缠绕，这个意识团杂乱不堪，要从中找到并分离出一个单一的意识，工作量将十分巨大，相当的耗时耗力。
　　而另一方面，苻子卿还发现那些意识之间在相互吞噬，虽然吞噬的过程极为缓慢，但随着时间的积累，所有杂乱的意识终究会归一于一个统一稳定的意识。
　　这就是杨德发留到最后一手的底牌吗？
　　苻子卿暂时没有在意识团之中发现杨德发的意识，但是她可以确定杨德发一定有残存的意识存留其中。
　　在这之前，苻子卿认为杨德发的存在“痕迹”是在渐渐消失，然而事实却是，他并没有完全被纸人收去，他残留在这颗“心脏”之中的意识，也间接保证了他存在于世间的“痕迹”不会完全消失。
　　杨德发似乎是打算依托于这颗“心脏”，靠着他那残存的一丝意识，来完成某种特殊形式的“重生”。
　　可是，这“心脏”之中如同一个绝地求生般的战场，所有意识都是不分敌友的相互吞噬，他凭什么有把握会是最终“吃鸡”的那一个？
　　看着手中这颗灰黑的“心脏”，苻子卿又转过目光，看向了李瑜。
　　“那个叔叔说，那个姐姐那里也有一颗很好的心...”
　　小夕说过的这句话，又一次回响在苻子卿耳边。
　　果然如此，杨德发蛊惑小夕来李瑜这里，就是试图与他的妻子建立联系，好相互照应，而且他妻子那里还有一颗“心”，应当就是苻子卿之前在寄生鬼的领域之中发现的那颗诡异的晶球，大体想来，肯定会对杨德发吞噬其它意识起到决定性的帮助。
　　好家伙，苻子卿立马面色冰冷起来，她可是最讨厌这种在游戏中“非法组队”，还开外挂的家伙了。
　　之前寄生鬼寄生李瑜，很可能也是兵行险着，提升实力是一方面，同时也是为这后来的所有计划提供一定的保证，苻子卿之前跟寄生鬼正面交手过，看得出来寄生鬼对那颗晶球的掌控还不是很稳定。
　　不过很可惜，所有的计划都被苻子卿给搅和了。
　　而现在，苻子卿的嘴角露出冷笑，她还得继续搅和搅和。
　　苻子卿看着李瑜那边，感受着手心那颗灰黑“心脏”的跳动，明显能感应到李瑜身体之中有一股意识试图与“心脏”联系起来。
　　“还想着非法组队和开挂呢？”
　　苻子卿轻声笑说着，随后便消失在了寝室之中。
　　白色空间里，苻子卿将那颗“心脏”也给带了进来，彻底隔绝了寄生鬼联系上“心脏”的可能性。
　　“接下来，就完全各凭本事了。”
　　苻子卿这么轻声说着，将“心脏”随手丢在了空间里。
　　对于小夕，苻子卿自认为已经算得上仁至义尽了，况且她特意将自己分离出去的那丝意识留在了“心脏”里，或许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帮上小夕一把，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算是给小夕开了外挂。
　　苻子卿抬头望向白茫茫的空间上空，感受着空间里的能量分布，之前从医生体内收来的鬼气正飘荡在空间之中，被空间缓缓吸收着。
　　苻子卿知道，空间吸收鬼气的过程，其实更准确来说是一种净化转化的过程，那些鬼气最终会转化为一种更加精纯的能量。
　　摊开手掌，苻子卿的指尖缓缓凝聚出一颗“黄豆”，一口吃下后，也算聊胜于无地补充了一下今晚忙碌一通的消耗。
　　空间的转化过程并不算快，现在整个空间之中，那种精纯的能量还不多，之前也说过要给嫂子尝尝鲜的，所以苻子卿现在就算很馋，但还是忍住了，只稍稍多吃了一口，便没再吃了。
　　估摸着哥哥他们应该也快到家了，苻子卿便准备离开空间，也正式地去哥哥家里窜个门。
　　然而在苻子卿离开空间的前一秒，她只是习惯性地环视一周，却猛然间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于是在离开空间后，苻子卿又立马回来，仔细观察着空间里的一切。
　　碎散的晶体，小皮球的虚影，昏睡的小白...
　　“诶？小白呢？”
　　作为紧跟着小皮球之后被苻子卿“收养”的宠物，苻子卿其实对小白的关注并不怎么多，加上它本身纯白的颜色，在白茫茫的空间中更是近乎隐形，没仔细看，苻子卿还根本发现不了它不见了。
　　或许是醒了后跑哪儿去玩儿了？
　　空间究竟有多大，苻子卿自己都没个定数，所以小白跑远了也不一定。
　　不过只要存在于空间之中，苻子卿就能够感应到，但是苻子卿好好感应了一阵，却根本没有感应到小白的存在。
　　难道被空间给当成鬼气一样，给“净化”掉了？
　　才刚刚产生这样的想法，苻子卿又马上发现了另一件怪异的事情。
　　她看向空间某处，那里曾经是她从娃娃体内提取出来的初灵。
　　而此刻那里漂浮着的，却是一颗篮球大小、晶白的...蛋！？


第196章 一八九章 茧
　　蛋？！
　　哪儿来的蛋？
　　微感惊奇的同时，苻子卿心中隐隐有了一种微妙的预感。
　　凑近细细观察了一两分钟，苻子卿发现这玩意儿应该并不能称之为蛋。
　　并不是有实感的坚硬外壳，而是一种丝丝缕缕编织而成、丝绸质感般晶白的外表，看上去不怎么光滑，甚至细看之下能看到不少凸卷而出的“绒毛”。
　　或许称之为“茧”比较合适。
　　苻子卿伸出手来，拇指与食指轻轻在茧的表面合拢，小心翼翼地拈住了一丝凸出的绒毛。
　　没有将绒毛扯下来，而是在仔细感受着绒毛的够成。
　　“没错，还是那团初灵...”
　　绒毛给苻子卿的感受，与之前初灵给她的感受大体上是一致的。
　　不过，也有着明显的差异。
　　首先最直观的，便是这整个茧的外表了。之前的初灵，是一团类似鬼气的灰黑色雾气，而现在的茧却是完全相反的晶白，物质形态也从气态转变为了固态。
　　“被净化了吗...”
　　苻子卿在茧的表面感应到了“净化”的痕迹，并且空间的这种“净化”行为还在继续。
　　而后便是初灵之所以被苻子卿称为“初灵”的关键，朦胧初生的一点点“自我意识”，苻子卿此刻并没有在绒毛中感受到。
　　手掌整个贴合到茧上，苻子卿感应着茧的内部。
　　“小家伙，果然是你。”
　　只是一两秒后，苻子卿便露出了果然如此的微笑。
　　在茧的内部，苻子卿感应到了初灵诞生的朦胧意识，同时也感应到了某条盘蜷其中的小家伙，验证了她之前微妙的预感。
　　手指轻轻划动在茧的表面，苻子卿已经大致猜测到了事情的经过。
　　在苻子卿不在空间的那段时间里，小白醒了过来，在空间里发现了初灵，并且对初灵产生了“兴趣”。
　　初灵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将原本的雾气形态转变为一缕缕的绒毛并织组起来，形成一个茧来包裹住自己。
　　不过小白并没有因此却步，反而在茧完全封闭之前钻进了茧里，而初灵那朦胧的意识还没有达到随机应变的程度，仍然本能地将茧织完，把小白也包在了里面。
　　然而让苻子卿稍稍有些奇怪的是，她认为小白和初灵之间的这种行为，绝对不是小孩子间的那种嬉戏玩闹，而是一种自然原始的“捕食”行为，绝对的不死不休，但它们此刻在茧里却是十分融洽的相处着。
　　“是因为...”
　　苻子卿翘起指尖，随后轻轻敲打在茧的表面上，触感绵软而略带弹性。
　　“这个茧吗...”
　　她可以感受到茧之中的小白和初灵都是处在一种十分平和的状态，而她触摸着这颗茧的表面时，心情也是莫名的轻松平静。
　　“不太准确...”
　　通过这颗茧所感受到的平静，苻子卿追循到了其更本质的来源。
　　“还是净化。”
　　是空间的“净化”，而且苻子卿推测空间的“净化”应该是随时都存在的，只不过一般情况下很难直观的感受到，但这颗茧的某些性质，很可能比较贴合空间的“净化”，将这种“净化”放大了。
　　不过终究只是苻子卿推测，她暂时还不能完全肯定，于是她忽然将目光投向了那颗“心脏”。
　　轻轻招了招手，将“心脏”招到手中，苻子卿看着这颗“心脏”，微微眯着双眼。
　　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和初灵很像。
　　摊开手掌，苻子卿将微微跳动着的“心脏”轻轻放到茧的表面。
　　当“心脏”完全接触到茧的表面，苻子卿看到茧表面的那些凸起的细小绒毛，忽然轻微摆动起来。
　　随后处在“心脏”附近的细小绒毛，在摆动中蔓延生长，很快便超过了“心脏”的高度。
　　那些绒毛贴合到“心脏”表面，互相交叠穿插，最终将整个“心脏”缠绕包裹。
　　在茧的顶部，有了一个圆圆的球包。
　　不过，这个球包在缓缓向下融入茧中，大概三四分钟后，完全消融下去。
　　苻子卿又将手掌贴到茧的表面。
　　初灵，小白，“心脏”都在里面了。
　　而且通过留在“心脏”中的那缕意识，苻子卿感觉到“心脏”里那些杂糅躁动的意识也在渐渐平静下来。
　　“挺好，都安静了。”
　　这样的结果，让苻子卿比较满意。
　　空间毕竟是自己的空间，这些小东西被她带进空间里来，那么这些小东西也是她的了，但是她不是时时刻刻都待在空间里，这些小东西似乎也不怎么省心，能够让它们都安安静静地待在这颗茧里，就挺好。
　　苻子卿经过这一番摸索，感觉似乎找到了这颗茧的一种用途...
　　不过，仅仅是这样还不能让苻子卿完全放心，于是在离开空间之前，苻子卿又分离出了一缕意识附着在茧上。
　　......
　　“她不在？她去哪儿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在苻子煜的家门口，刚刚打开房门的苻子煜一把抓住明仲的肩膀，一连三问。
　　“学姐去学校了，应该有什么事情吧。”
　　明仲看到苻子煜那“和善”的眼神，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主要学姐说我们也帮不上她什么，就不如...”
　　“那也不能不跟我说一声啊...”
　　苻子煜打断了明仲的话，满脸遗憾的神态中，似乎也有一些忿忿不平：
　　“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哥的？凭什么跟你说了都不跟我说？”
　　“额...那个...”
　　明仲摸摸后脑勺，毕竟是他们兄妹间的事情，就算学姐现在不在这里，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哎，到底是谁眼里没有谁啊？”
　　突然听到这句略带叹息、嗓音熟悉的话，明仲立马转头，便看到了微微摇头走来的苻子卿。
　　“学姐。”
　　明仲笑着招呼，然后又指着苻子卿所在的位置，对苻子煜说到：
　　“苻大哥，学姐回来了。”
　　苻子煜立即扭头看了看苻子卿所在的方位，随后却是淡淡说到：
　　“回来了？那就都进屋吧。”
　　“对了，拖鞋都在鞋柜里，你们...明仲你自己挑合适的...”
　　说着便已经先跨进了房屋。
　　苻子卿走到门口，嘴角轻轻勾起一个柔和的笑。
　　“嗯，我回来了。”


第197章 一九零章 关系
　　虽然看不到，也听不到，但在苻子卿说出“嗯，我回来了。”这句话之后，正在打开鞋柜的苻子煜若有所感地愣了愣。
　　下意识地，苻子煜在拿出自己的凉拖鞋时，多拿出了一双码数更小的，然后他又微微愣住了。
　　之前在说让明仲自己挑选合适的拖鞋时，苻子煜便下意识地将苻子卿也包括进来，但在当时那个瞬间，他又想到鬼或许是不用穿鞋的，便临时改了口，单是让明仲自己挑。
　　而现在，他还是顺手便替妹妹挑了一双。
　　呆愣几瞬后，苻子煜动作随意却眼神郑重地，将那双码数较小的拖鞋摆放到了门口内侧。
　　苻子卿一直面带微笑地看着哥哥的一系列小动作，心中萦绕着柔软且温暖的感觉。
　　明仲则偏头看着苻子卿，看到学姐脸上那轻柔的笑容，他不禁也露出憨憨地笑。
　　“不早了，进屋吧。”
　　苻子煜自己换着拖鞋，扭头随意地朝着门口说到，他的目光一开始是投向门口空荡的方位，明显是对着苻子卿在说，不过最后目光却落到了憨笑的明仲脸上，眼神中蓦地升腾起警告的意味：
　　“你笑嘛？”
　　“对，你傻笑啥？”
　　苻子卿也瞥了明仲一眼。
　　“额...”
　　明仲立马不笑了，也不白费口舌解释什么，立在门框处，只感觉是真的搞不懂这两兄妹的脾气。
　　苻子卿不管明仲，侧身躲开他踏进门口，低头看着门口内侧的淡粉色拖鞋。
　　颜色她不是很喜欢，不过还是将双脚伸进了拖鞋里。
　　并不是真的穿上了，脚上没有真切的感受，不过也算是在形式上重新穿上了鞋，在时隔多年之后，苻子卿隐约地，重新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苻子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脚，心中莫名地产生了几分小孩子般欣喜而激动的心情。
　　于是她原地小跳了一下，随后又原地踏了几个小碎步，在苻子卿的力量控制下，那双拖鞋便贴合着她的双脚，自然也跟随着她的节奏上下跳动着。
　　停下来后，十个白皙小巧的脚趾头还不安分地抓挠着。
　　明仲的目光落在苻子卿的双脚上，呆呆地看着学姐那调皮的脚趾头。
　　而苻子煜也是表情惊愣着，他完全看到了那双拖鞋凭空动起来的全过程。
　　“子卿...”
　　苻子煜笑道：
　　“我好像看到你了。”
　　苻子卿也是微笑着，眼神里闪烁着几分兴奋的神采，若是在家里，这样来表明自己所在的位置，好像是个不错的办法。
　　“爸，回来啦。”
　　客厅里响起了萧雨的声音，随后穿着兔子睡衣的少女便来到了玄关处。
　　“嗯，回来了。”
　　苻子煜随口应答着，然后引着萧雨站在身边，向她指了指地上的拖鞋，道：
　　“来正好，正好见一见你姑姑。”
　　“子卿，这是我女儿萧雨，你也见过了吧。”
　　“来小雨，叫一声姑姑。”
　　苻子煜自顾自地说着，萧雨瞪圆了双眼看着地上的拖鞋，满脸迷糊。
　　“姑姑？这双拖鞋？”
　　萧雨偏头看着自家老爸，语气中满是狐疑。
　　“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可以这样认为。”
　　苻子煜声音飘忽地答到。
　　苻子卿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明仲在苻子卿侧后方，微偏着脑袋，努力憋着笑。
　　......
　　进入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花了大概五六分钟，通过明仲从中转述，苻子卿终于给自家小侄女解释清楚了缘由。
　　好在之前苻子煜便给萧雨说过一些关于鬼魂的事情，萧雨自身少女心性，平时也多少有些奇妙的幻想，况且在这之前，她就已经确信了自己母亲变成了鬼，那么对于自家姑姑也变成了鬼这件事情，她很自然地很快接受。
　　接受之后，少女的好奇心也随即旺盛起来，她看不到姑姑的身影，便将目光锁定在那双拖鞋上，有许多问题在她心底浮现，然后又看向了明仲，又有些新的想法忽然也冒了出来。
　　萧雨倒并不是有什么奇怪的想法，而是单纯地有些，不，应该是十分羡慕明仲能够看到鬼魂，跟鬼魂交流。
　　毕竟，她有好多话想跟妈妈说...想听听妈妈的声音，不仅仅是在梦里。
　　“爸，妈...也回来了吧？”
　　这是萧雨一早就想询问的，只不过被一双拖鞋的问题给耽搁到了现在。
　　“肯定回来了呀！”
　　苻子煜自信慢慢道：
　　“你老爸可是亲自出马了！”
　　“那妈妈现在在这里吗？”
　　萧雨眼神期待地看了看四周，又问到。
　　“啊这...”
　　苻子煜在这个问题上就没了自信了，偷偷想苻子卿所在的方位投去求救的目光。
　　“嫂子现在不在这里。”
　　说话的是明仲，他指了指卧室的方向，向萧雨说到：
　　“她在那间屋子里，应该寄宿在一张照片里面，今晚的事情让她受到些影响，暂时还不能出来。”
　　这后面的信息，是苻子卿发现的，告诉了明仲，让他转告。
　　“啊？”
　　萧雨和苻子煜都立刻紧张起来，满脸担忧的神色。
　　“没什么事的，学姐说她会帮嫂子恢复，最多一天就可以恢复正常。”
　　明仲又开口说到。
　　“那就好...”
　　父女俩稍稍放下心来。
　　然后客厅里安静下来，似乎都暂时没了话题。
　　“等等...”
　　大约十几秒后，萧雨忽然惊奇地看向明仲，语气怪异道：
　　“明学长，你称呼我妈什么？”
　　苻子煜也在这个时候神情一肃，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向明仲。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明仲都是称呼自己为“警官”，但在今晚，他好像开始叫自己“大哥”了。
　　这个明明比自己女儿大不了一两岁的臭小子，竟然想跟自己称兄道弟？
　　被这对父女俩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注视着，明仲却是从容淡定，微笑道：
　　“我只是复述学姐的话。”
　　“都是为了准确表达学姐的语气与情感，我自身只是一个无情的转述工具。”
　　萧雨似乎相信了明仲的说辞，笑道：
　　“原来是这样啊，还以为要突然比明学长小一辈了呢，哈哈...”
　　明仲也是附和着笑了笑。
　　苻子煜没有说什么，却微微眯了眯眼睛，看了看自家妹妹所在的方位后，再回看明仲的时候，眼神中的怀疑与戒备反而更多了。
　　“真是不要脸。”
　　苻子卿瞥了明仲一眼，她还清楚的记得在医院时，明仲对于他是否应该叫萧淑芸“嫂子”的诡辩。
　　“等等！”
　　萧雨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对明仲说到：
　　“那姑姑呢？你叫姑姑学姐，那岂不是...”
　　“这有什么？”
　　明仲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到：
　　“我叫学姐是因为我们都是川北中学的学生，是出于一种学术关系，你叫姑姑，是因为血缘，是一种家庭关系，咱各叫各的，完全没有不妥之处。”
　　萧雨听着，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渐渐微张起小嘴：
　　“还可以这样吗？”
　　“简直无耻至极。”
　　苻子卿冷眼斜视。
　　苻子煜突然站了起来，不耐烦的说到：
　　“好了好了，太晚了，都别说了，你们明天还有课，都睡觉去！”
　　萧雨虽然还有很多好奇的问题，但也确实担惊受怕了大半晚上，相当疲劳了，便老老实实回了自己房间。
　　之后苻子煜准备去给明仲收拾准备客房，明仲倒是客气地表示自己睡客厅沙发就行，不必麻烦去特地收拾出一个房间来。
　　“那好吧，我这人也毛手毛脚的，不擅长收拾房间，可能现在赶忙整出来的房间还不如客厅干净，今晚就委屈明小兄弟一番了哈。”
　　苻子煜就真的抱出来一床被子，放到了沙发上，并以十分抱歉的神态对明仲说了这番话，之后就去卫生间洗漱了。
　　“哈哈哈，老哥干得漂亮！”
　　苻子卿在一旁幸灾乐祸，笑个不停。
　　“挺好！”
　　明仲直接躺倒在沙发上，拉开被子就搭在了身上，随后摆动着手臂舒展着身躯。
　　“客厅好啊！宽敞！沙发也好！舒软！”
　　“起开！”
　　苻子卿满脸嫌弃地推搡了一下明仲，说到：
　　“没洗漱不说！外衣也不脱！你不爱干净没事，但别弄脏了咱哥家的沙发被子！”
　　明仲借着苻子卿推搡的力道顺势坐了起来，随后向苻子卿笑道：
　　“那不咱哥正在用卫生间嘛，我待会再去呗。”
　　“你说啥？！”
　　苻子卿冷眼一瞪。
　　“你哥！是你哥！我不跟你抢行了吧！”
　　“呵。”
　　苻子卿冷笑一声，随后说到：
　　“我真是远远低估了你不要脸的程度。”
　　“哎，我又何止是不要脸了呀...”
　　明仲忽然轻叹道：
　　“我可是连我那整颗心都给学姐了呀...”
　　苻子卿立马往后缩了缩身子，嫌恶道：
　　“你哪儿学来的这么又土又恶心的话。”
　　“土吗？”
　　明仲微微一愣，然后若有所思道：
　　“那我想一句别的。”
　　“别，你可别想了，你既然说了要把整颗心都给我，那就拿来吧！”
　　苻子卿嘴角含着莫名的笑意，摊开手掌伸到明仲面前，还轻轻勾了勾手指。
　　明仲这下又愣住了。
　　“要我自己动手吗？”
　　苻子卿又问。
　　“学姐你真是...”
　　明仲无奈道：
　　“就没有一点浪漫细胞吗？”
　　“我跟你之间，没有浪漫可言。”
　　苻子卿这个时候收回手掌，神色整肃起来：
　　“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和你，只是合作关系。”


第198章 一九一章 晨光
　　客厅里很安静，能够听到卫生间里苻子煜洗漱的声音。
　　苻子卿是很理智的表达着，自己对于明仲那毫不掩饰的情意的态度。
　　明仲下意识眨了眨眼睛。
　　他知道自己又被学姐拒绝了。
　　不同于上次拒绝时，苻子卿还受着灵体溃散的残余影响，也因为当时明仲的一些“无耻”举到，让她多少表现得有些慌乱。
　　那时候的拒绝，落在明仲的眼中，似乎更像是一种小猫咪炸毛般的任性行为。
　　而此刻，苻子卿用了一种委婉而平静的语气，轻描淡写地给彼此之间的关系下了一个明确的定义。
　　但就是这种委婉的表达方式，反而让明仲心绪微微下沉。
　　这种原本就应该是“鲜血淋漓”的结果，学姐却偏偏这么“温柔体贴”的摆放在了他的面前。
　　上一次被拒绝后，明仲还能厚着脸皮，自我催眠般地说着什么“明天再问”...
　　明仲抬眼看着苻子卿那灰白的眼睛，看着学姐苍白的俏脸。
　　除了初见那晚因为恐惧而逃避，之后他一直是觉得这张脸是怎么看也看不够的，但在这一刻，他又一次产生了想要逃避的心理，一种完全不同于之前的恐惧，却让他更加害怕的感受。
　　目光倔强地在那张娇俏却清冷的脸颊上停留片刻，明仲终于还是微微低垂下了眼眸。
　　嘴唇微微颤动，明仲想要说些什么轻松的话出来，却终于还是一言未发。
　　终究还是心思纯粹的少年，或许可以有些厚脸皮，却也始终达不到死皮赖脸的境界。
　　看着神情失落的少年，苻子卿却忽然嘴角轻轻上扬。
　　少年失落示意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怜，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苻子卿竟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兴奋。
　　对于自己的容貌，苻子卿还是很有信心的，会被别人喜欢，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在拒绝别人心意这件事情上，她也早就得心应手。
　　所以那一丝丝兴奋的感觉，大概是又如此轻描淡写地“解决掉”一个追求者的成就感吧...
　　将明仲的所有反应看在眼中，苻子卿知道对方也算是知难而退了，便也不再言语。
　　苻子煜洗漱完毕后，招呼明仲也赶快去洗漱。
　　明仲木然地应答着，行尸走肉般去往洗手间，好半天都没有出来。
　　苻子卿推测，明仲很明显深陷进“情场失意”的漩涡之中，整个人被负面情绪笼罩，也似乎是在刻意回避她，所以就没有去打扰。
　　“那小子怎么回事？”
　　苻子煜也看出了明仲那明显的情绪变化。
　　【那小子跟我表白，我拒绝了】
　　被苻子煜打开了记事本，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上出现这行字。
　　这样的事情，如果考虑到明仲的心情，或许不应该这么直接的表述出来，但是苻子卿可没打算跟哥哥隐瞒什么，她也知道哥哥不会将这种无聊的事情随便传播，毕竟她当初还活着的时候，这种事情就没少过。
　　但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不同的情况下，似乎性质就有些不一样了。
　　“啥？！”
　　苻子煜瞪圆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在一声高亢的惊呼之后，他又赶紧压低了声音：
　　“那，那混小子，竟然真的有那种想法呀？！”
　　这么表达了自己的惊讶之后，似乎还不够，苻子煜下意识用更小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
　　“也太变态...嘶—”
　　话没说完，苻子煜顿时惊恐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口气吸了进去，却好久都没有呼出来，苻子煜屏气却神慌，警惕而心虚地看了看地上的那双小号拖鞋。
　　一只拖鞋缓缓上抬了起来。
　　苻子煜赶紧护住脸往后躲：
　　“子卿！我没别的意思！你...”
　　“诶？”
　　苻子煜放下手来，看到那只拖鞋只是倾斜着，在离地二三十公分处上下摆动着。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某位少女正翘着小腿、轻挑着脚丫。
　　【我就翘个二郎腿，哥你躲啥？】
　　再看到这行字，苻子煜又似乎看到了那位少女正朝他露出戏谑的笑容。
　　“......”
　　苻子煜一时间无话可说。
　　【哥你可别说他，你们好像差不多】
　　乍看这句话，苻子煜稍稍有些发懵。
　　而后他大约想了十来秒，顿时一拍大腿，压低声音吼道：
　　“那能一样吗？”
　　苻子煜可是很不服气的，萧淑芸生前可是他正儿八经娶进门了的！
　　“明仲那小子，明知道你...还...”
　　这句话，苻子煜不能完整地说下去，但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不过，不论明仲做了什么，有什么想法，苻子煜更在乎的，始终是自己妹妹的感受，所以他又轻声询问道：
　　“子卿，你自己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苻子卿有些疑惑的样子。
　　【我不是已经明确拒绝他了吗？】
　　“......”
　　苻子煜又短暂地沉默了一阵。
　　“其实我的意思是...”
　　苻子煜正要说些什么，却忽然看到那双拖鞋动了起来，踏步而去的方向是他的卧室。
　　他赶紧拿起手机跟上去，看到手机上新的一行字：
　　【我去看看嫂子】
　　苻子煜顿时将想说的话统统抛到脑后，懒管得妹妹和明仲那小子究竟要怎么样，还是自己老婆最重要。
　　跟着拖鞋进到卧室里，苻子煜看到床头的相框悬停在半空。
　　“她就在这相片里面吗？”
　　【对】
　　苻子卿将相框放回到床头柜上。
　　【我引导了不少空间能量过去，嫂子明天应该就能恢复了】
　　“那就好。”
　　苻子煜放心不少，坐床边拿起相框，有些呆滞地看着相片里的女人。
　　【早点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在手机上留下这句话后，苻子卿离开了卧室。
　　出门后，苻子卿瞥见卫生间门上的毛玻璃透出的灯光，听见里面传出来明仲轻微地哼声。
　　那是一种明显压抑着的、难受的声音。
　　那小子不会在偷偷哭吧？
　　也不至于吧？
　　苻子卿一方面觉得那小子真是太软弱了，一方面也稍稍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哎，哭吧，哭过颓过，也就渐渐忘却这份伤痛了。
　　苻子卿很理解那份难过的心绪。
　　“早点休息吧。”
　　虽然知道在一个男人伤心的时候不应该打扰，特别是他还在偷偷哭泣，更应该尊重他的那份自尊。但苻子卿还是鬼使神差般的，在卫生间门前轻声说出了这句话。
　　“......”
　　卫生间里那种压抑而难受的哼声戛然而止，随后是长久的沉默。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苻子卿稍稍有些慌乱。
　　“学姐。”
　　卫生间里响起了明仲的声音，打断了苻子卿的话，而后明仲的语气中，有一些腼腆和断断续续：
　　“那，那个，学姐，能不能，能不能麻烦你递一卷纸进来？”
　　“那个，那个，这里面的卷筒里，竟然没纸了，嘿嘿...”
　　“......”
　　苻子卿沉默了一阵，然后问到：
　　“你在里面干什么？”
　　“啊？”
　　明仲疑惑道：
　　“拉...拉臭臭啊，还能干什么？”
　　“......”
　　苻子卿脸色一垮，眼神阴沉，果然就不该多问那一句。
　　这恶心玩意儿！才认识他几天，竟然就又要给他递纸！
　　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网上接受了沙雕网友们的阴间祝福？
　　面色阴沉着，苻子卿将茶几上的抽纸给明仲递了进去。
　　夜晚还长，哥哥和小雨都睡着了，苻子卿游荡在客厅里，有些无所事事。
　　卫生间里，偶尔传出轻微的、压抑着的哼声。
　　“你到底在干嘛？能不能安静点？”
　　苻子卿现在听到明仲的声音就烦，何况是那么恶心的声音。
　　“我...”
　　明仲的话语中带着一些疲惫与委屈：
　　“估计是最近作息不规律，有点不通畅，要费点劲儿，用力的时候，肯定难免发出点声音嘛...我也不想的...嗯啊——”
　　说着说着，明仲忽然一声爆发式的闷哼。
　　随后是绵延长呼：
　　“唔~呼~，舒服了~”
　　苻子卿：ヽ(｀⌒´)و ̑̑
　　果然，对于明仲这种人，就连最开始那一丝丝的恻隐之心都不该有！
　　她之前自以为是、揣测的那份只有男人才懂的伤痛，恐怕只在那混蛋心中停留了不足五分钟！
　　......
　　手机的闹铃响起，苻子煜伸手摸索到了床头的手机，顺手划动屏幕关掉闹铃。
　　并没有关掉闹铃后再睡五分钟的习惯，苻子煜迅速起身下床，拉开窗帘，清晨的的暖光洒进屋内。
　　在这样的暖光之中，苻子煜拿起床头柜上的照片，露出温暖的笑容。
　　走出房门，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米香，听到厨房里传出一些响动。
　　苻子煜笑了笑，走到客厅，向厨房走去并喊道：
　　“小雨舍得起这么早啊？弄什么呢？这么香？”
　　“喔，苻大哥醒啦！”
　　回答苻子煜的却是明仲的声音，他从厨房门口探出半截身子，笑道：
　　“先洗漱去吧，很快就好了！”
　　“哦？你小子竟然还会下厨啊...”
　　苻子煜笑了笑，略微有些欣慰的样子：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尝尝你的手艺！”
　　“额...”
　　明仲的笑容忽然有些尴尬。
　　“滚出去！尽帮倒忙！”
　　明仲被一股力量推出了厨房，苻子煜这才看到真正在厨房里忙碌着的，其实是一件...不对，两件围裙？！
　　只是稍稍愣了愣，苻子煜问道：
　　“厨房里面...”
　　没有说完，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明仲笑着点点头：
　　“是学姐和嫂子。”
　　随后他又转头扎进厨房里：
　　“哎呀学姐，你告诉我怎么弄，不就不会帮倒忙了...”
　　“我和嫂子就够了，弄个早餐而已，又不是满汉全席，你瞎凑什么热闹！”
　　明仲又推了出来，向苻子煜叹气道：
　　“哎，学姐不肯我帮忙。”
　　苻子煜什么也没说，只是温和地笑了笑。
　　“爸，你们在...诶？！”
　　刚刚起床，听到动静，睡眼朦胧的萧雨也来到了厨房门口，霎时间呆愣住了。
　　萧雨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看着厨房里两件时不时交错移动的围裙，看到灶台上燃起的火光，看到烟气转腾着钻进了油烟机里...
　　转头看向自己的老爸，萧雨试图在他的眼睛里寻找答案。
　　苻子煜只是咧嘴笑着，笑出了眼角的皱纹，但他的目光却明亮得像一个少年。
　　萧雨便也笑了，很轻柔地笑着，却渐渐笑得双眼闪动起清波。
　　这天的清晨里，随着朝阳的升起，温暖轻柔的晨光填满了整个屋子。
　　（本卷完）


第199章  数学老师的发型
　　川北中学。
　　早自习的时间，登科楼里的各间教室十分安静，大部分学生在老老实实地埋头刷题，就算上周刚刚结束了一场紧张刺激的模拟考。
　　明仲最近的早自习都是在睡觉，但今天的早自习，他却很有精神，就算昨晚根本没睡多久。
　　其实准确来说，不仅仅是今天早上，在他遇到学姐，被学姐用那种诡异晶体重塑灵体之后，他就发现睡不睡觉对他的精神状态并没有多大影响。
　　当然，精神状态上的饱满，明显不能缓解身体机能上的疲惫，周末两天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昨晚还折腾了大半晚上，让明仲感到浑身酸软。
　　所以明仲今天的早自习虽然没睡觉，但也在摸鱼，半趴在课桌上，手臂下压在一张以前考过的试卷，手中的笔时不时懒洋洋地在试卷上写写。
　　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时，明仲也看到班上明显有不少像他这样摸鱼的同学，甚至也有明目张胆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的。
　　果真是最让人疲劳的周一啊，整个教室里似乎弥漫着慵懒堕落的气息，竟然连李瑜这样的乖乖学生都抵挡不住，也趴课桌上睡觉...
　　等等，李瑜怎么在教室里？
　　明仲微微抬起头来，看着李瑜的背影。
　　她不是被寄生鬼寄生了吗？按学姐的说法，李瑜至少两天内都无法清醒过来，又是如何来到教室的？
　　学姐今早没跟着他来学校，而是跟着她哥哥去警局了，有个目的就是找赵云中，让他联系异事科的专业人员来处理李瑜被寄生一事。
　　现在李瑜出现在教室里的情况，是寄生鬼的寄生失效了？还是说已经完全被寄生了？
　　可惜学姐没在这里，不然学姐就可以立刻查看一下李瑜的情况。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等下了早自习，他也可以试探一下。
　　想到寄生鬼，明仲忽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当那种怪异的感觉转瞬即逝，在明仲试图去回想那种怪异感觉的来源时，教室外的走廊里，远远皮鞋踏在瓷砖上的清脆脚步声。
　　脚步声并不大，但整栋教学楼都太过安静，而且明仲听力敏锐，又靠近教室后门，所以他听得很清晰。
　　听着脚步声，判断出对方是朝着自己所在的教室来的，明仲顿时端坐起来，显示出认真复习试卷的样子。
　　那脚步声的频率与力度，一听就是数学老实张东生来了。
　　三年以来，不光是老师熟悉了学生，学生同样也熟悉了老师，除了脚步声轻微如鬼魅般的班主任，其他科目的老师，班上的同学几乎都可以凭借脚步声分辨出来。
　　果然，随着脚步声的靠近，班上的同学都很快端正了坐姿，有睡着的同学也被好心的同桌叫醒。
　　明仲打算提醒一下前桌的李瑜，也想当作是一种试探，不过李瑜的同桌抢先了一步，摇醒了李瑜。
　　李瑜端正姿态，也在试卷上时不时动一动笔，在后方明仲的视角看来，一切正常。
　　但是明仲微微愣着神，眉头不自觉地缓缓皱向眉心。
　　不是怀疑李瑜什么，而是他忽然记不起为什么要关注李瑜了。
　　而另一方面，走廊里的脚步声已经很近了，大概最多几步之后，数学老师张东生就会踏进教室后门。
　　可是，为什么数学老师是张东生？
　　明仲心中突然升起这样让他感到莫名其妙的疑惑。
　　“哒—哒！”
　　更响亮的脚步声，在教室形成了稍稍有些回响的现象。
　　一只宽厚的手掌轻轻搭在了明仲肩头，早有心理准备的明仲，知道是数学老师张东生踏进教室，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脖子一耸。
　　“很不错。”
　　明仲回头看去时，张东生正好面带着欣慰的笑容这样说到。
　　面相斯文端正的中年男人，那样温和欣慰的笑容真的很有感染力。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明仲的目光只在张东生的面容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对方的容貌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而让明仲比较在意的，是对方那一头浓密乌黑的短发...梳成了一个缩水版的大背头。
　　“这个发型...”
　　明仲下意识地发出疑问，“数学老师的发型不应该是这样”、“数学老师的发型应该是地中海”，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
　　不过那个念头闪逝之后，明仲立马就迷茫了，有“数学老师的发型就是这样”、“他都保持三年这样的发型了”，这样的念头取代了之前的念头。
　　所以那下意识发出的疑问诡异地转变为了平直的表述：
　　“发型也不错。”
　　“......”
　　张东生愣神无言，随后又是笑道：
　　“平时见你都是老实巴交的，怎么今天敢开老师的玩笑了哈？”
　　没等明仲回答，张东生又说到：
　　“不过没关系，就应该这样活泼一点，师生之间的关系，没必要弄得那么死板无趣，而且你这次考得很不错，但是不要骄傲，继续保持水平，相信你高考一定能考上理想的院校！”
　　张东生对明仲说的话都没有压低声音，反而刻意要表扬似的，声音其实有些上扬，所以教室里的同学都听得很清楚。
　　几乎所有同学都看向明仲这边，有些窃窃私语渐渐响起。
　　“成绩出来了呀...”
　　“看样子明仲考得很好啊。”
　　“罗云你的班级第一可能有危险了哦。”
　　“哼，只是数学而已，他数学一直很好，我是服气的，但我可不仅仅是数学好！”
　　“啊，我已经紧张起来了！”
　　“别慌...”......
　　又是面带着欣慰而鼓励的笑容，张东生轻轻拍了拍明仲的肩膀，随后向讲台走去。
　　于是所有关注在明仲身上的目光，便也被张东生带到了讲台上。
　　在或紧张、或期待、或自信的目光注视下，张东生宣布道：
　　“数学成绩出来了，这次呢，咱们班考的还不错，满分有一个，一百四以上有十五个......”
　　看着讲台宣读着成绩统计表的数学老师，明仲眉头又一次紧皱起来。
　　心中一直有一种怪异的感受，以至于张东生又一次表扬他，让全班对他这个唯一的满分报以掌声的时候，明仲都完全没有在意，在所有人眼中显得谦逊而淡然。
　　于是张东生又夸奖了明仲的谦虚态度，随后将试卷散发下来。
　　试卷发在第一排，然后一排排地传递。
　　明仲也很快得到了自己的试卷，由李瑜传递给他，在顺手接过试卷后，却发现李瑜并没有马上回过头去，而是盯着他。
　　“嗯？李瑜同学你...”
　　在明仲疑惑询问时，他看到李瑜的嘴唇微动了几下，似乎...说了一句无声的话？


第200章  果然应该是地中海
　　“嗯？”
　　明仲轻声发出疑问的语气，他又不懂唇语，如何知道李瑜在说什么。
　　李瑜的表情略显呆滞，手指轻压在明仲的试卷上，停留了大概三四秒钟，随后便转过身去。
　　明仲垂眸看着试卷上被李瑜按压过的位置，在那里又一个小小的黑点。
　　正奇怪着李瑜到底有何用意，那黑点忽然在试卷上动了起来。
　　黑点在试卷上游动，同时它的轮廓在变小，拖出一条越来越长的尾巴，明仲很清晰地看到，那条尾巴在试卷上拖动出来一行字迹：
　　【老师是假的】
　　这行字迹稍纵即逝，试卷上的黑点也迅速淡化、消失。
　　明仲微微愣了愣，脑子里也回想着“老师是假的”这个念头，然后之前那种怪异的感受又一次升腾起来。
　　抬眼瞥了一眼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明仲的脑子里突兀地冒出“张东生就是教了我们三年的数学老师”，“我们已经熟悉到仅凭脚步声就能认出他来”，“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一系列喷涌般爆发在脑海中的想法，似乎是在反复强调着什么事情。
　　这是一种更加诡异的感受，明明是自己的想法念头，是自己思想，怎么隐约间有些不受自己意识的主导，反而是这些想法念头有些反客为主，在影响干扰着自己意识...
　　不对！那些念头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自己脑子里！
　　明仲神色肃然，在这瞬间搞懂了那种怪异的感觉究竟来自于何处。
　　一些不符合他主观意识的念头，莫名地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那自然会出现“不兼容”的怪异感受。
　　在看向讲台上的张东生时，明仲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一丝丝的陌生与违和感，特别是在注意到张东生那一头乌黑浓密的短发时，陌生与维和的感觉达到了顶峰。
　　“他绝对不是我们的数学老师！”
　　“我们的数学老师应该是一个秃头！”
　　这是明仲在此刻，由意识深处所爆发出来的想法，让他无比确信，现在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是个冒牌货！
　　可是另一方面，明仲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班上的数学老师到底是谁，就只是在隐隐约约之间，眼前似乎又看到了一个明晃晃的秃头，除此以外，便无法再看到更多。
　　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就像是隔着浓雾看灯，又像是一副被人抹擦过的画卷，却并没有完全抹擦干净，残留着一些细微的痕迹。
　　一种明明离着真相只有一步，却又再也无法靠近的感受，让明仲心中倍感难受。
　　并不是一定要弄清楚所谓的真相，而是那种**扰认知，甚至身边的所有人都接受了那种错误的认知，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惶恐。
　　不对，也不是所有人都接受了错误的认知，至少李瑜是发现了数学老师的异常的。
　　但这进一步加深了明仲心中的那种无力感，毕竟他虽然一开始又察觉到怪异之处，却也终究是在李瑜的提醒下，才真正怀疑起张东生的。
　　张东生已经开始在讲台上讲解这次的考卷了，明仲抬头看着，完全没有听进去。
　　要是学姐在就好了，区区一个冒牌货...
　　明仲不自觉地想到了苻子卿，然后他立马抛弃了这种想法。
　　他又想起了学姐昨晚对他说过的话，强调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合作”而已。
　　明仲很清楚，那个合作是应该打上引号的，毕竟他和学姐的实力根本不对等，所谓的合作，也只是学姐照顾他的感受，已经是十分委婉温柔的说法了。
　　而且这种打上引号的合作关系，都是十分脆弱淡薄的，一直以来，他除了给学姐提供了自己的身体以外，几乎从来没有真正帮上学姐的时候，反而还给学姐惹来了一些麻烦...
　　他可以没心没肺地转头就忘掉那是学姐对他的拒绝，但却不能自欺欺人地忽略掉彼此之间那种不对等的关系。
　　明仲微微低垂下眼眸，让自己的心绪也沉定下来。
　　就算真的只是合作，他也希望这种合作关系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
　　课间时分，明仲和自己寝室的三个兄弟去完厕所之后，回到教室外的走廊，靠在阳台边交流了一阵。
　　可以确定的是，他们都比较认同数学老师张东生的存在，并且对张东生的来历都十分熟悉，甚至了解得相当具体。
　　张东生从三年前，自江州市一中转职过来之后，第一个接手的就是他们13班，他长相文气，性格却不固执古板，教学风格幽默风趣，将枯燥的数学也能讲得生动有趣，深受13班的同学们爱戴。
　　他就居住在学校的教师公寓里，D栋3-4，今年36岁，生日是8月23号，单身......
　　当明仲听到寝室里的兄弟们谈论起这些信息时，表情渐渐怪异起来。
　　在他的脑子里，之前是没有这么详细的信息的，而且在交谈过程中，这些信息不仅仅是通过兄弟们的口述传递给他，有不少是在他还没听到的时候，就已经自动地在他脑海中补充了出来。
　　明仲的脑海之中，不断地闪烁着三年来张东生给他们班上课“回忆”，其中也有一些课余时间的情景，张东生会约上班上的同学打球，篮球足球羽毛球...他不是都很会，但总能与同学们十分融洽的相处。
　　而这种补充还在扩散。
　　在后来上课听张东生讲题的过程中，明仲就“自然而然”地知道了，张东生之前在市里连续获得过“优秀教师”，后来被一些教师嫉妒排挤，于是才转职到川北来之类的事迹。
　　这些事迹与“回忆”很快便成为了班上同学们共知的“常识”，于是大家对于张东生的爱戴之情中，也加上了几分惋惜与同情，会觉得他不仅仅是大家的老师，也是值得信赖的朋友。
　　明仲在明确了张东生是假货的情况下，都突然生出了这样的情绪，这让明仲不禁灵体一震，几乎在课堂上就跳了起来。
　　强行平复下来那种情绪，但明仲还是不自觉地露出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明仲。”
　　讲台上的张东生忽然朝明仲笑道：
　　“这道题全班就只有你做对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上来给大家分享一下你的解题思路？”
　　迎着全部同学聚集过来的目光，明仲从容起身，向讲台走去。
　　对视着张东生欣慰且鼓励的目光，明仲的眼神却不自觉地又飘到了对方的头顶。
　　突然一阵猛风从教室门口灌入，张东生的头发被掀飞起来，中心有一簇乌黑腾空，而四周的一圈还在倔强地飘逸着...
　　明仲脚步一顿。
　　数学老师的发型，果然应该是地中海。


第201章  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在明仲正陷入到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感到怪异且迷茫的时候，苻子卿则是在警局里，进一步确认了自己昨晚的猜测。
　　关于昨晚发生在县医院的事件，大致经过也没几个人知道，即使是赵云中和苻子煜，也不清楚具体细节，但整个事件的核心人员——那个医生，已经被抓住了，所以这件事情大抵上是算作解决了。
　　整个事件，被定性为一场那个医生报复社会的恐怖袭击事件。
　　这是川北警局里大部分普通警员所知道，也是对外公布了的信息，所公布出来的信息同样没有互成逻辑的细节，但似乎本就不需要。
　　因为在上午八点左右，就有相关的新闻报道出来了，各种细节在新闻报道中就很奇妙地相互补充完毕。
　　而大部分民众也很奇妙地相信了这样的“事实”，慌乱的情绪自然会在民众中产生，毕竟有“恐怖袭击”就发生在自己生活的周边，虽然已经被警局给阻止了，但想想还是会有些后怕。
　　不过那种慌乱后怕的情绪，在不久后就会消散在日常的忙碌中，整个事件便只是往后偶尔记起、与人吹嘘的谈资。
　　当然，网上也有一些质疑的声音，毕竟在昨天是有不少人亲眼目睹了杨德发在医院大门“自杀”，晚上封锁医院之后都仍有不少凑热闹的民众或记者，还有一些倒霉蛋是被苻子卿用鬼吓跑的。
　　但苻子卿知道，那些质疑的声音很快就会消失，整个事件的核心并不在那个医生，而是在杨德发。
　　杨德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痕迹正在消失，那么由他引发的事件，到最后肯定也会被遗忘，或者说，被替代。
　　在川北警局的审问室中，赵云中结束了对于医生的审问。
　　于是警局内部高层以及异事组，得到了一个对内的“真相”。
　　医生名叫杨德发，川北县本地人，这是他自己交代的，而警局之后的调查结果也印证了他并没有撒谎。
　　杨德发交代，他是在三年前开始发现他自己有些诡异之处，一开始看到鬼还是被吓得不轻，但后来渐渐发现他能够将鬼魂吸收进自己的身体之中，并且能够通过这种方法控制鬼魂，至此以后，他便有些疯狂地研究起自己的诡异能力来。
　　之前东湖公园的流浪汉是他派鬼杀的，昨天在医院大门自杀的也是他找来的流浪汉，在他的控制下，原本是想进行一个实验，结果那个流浪汉突然发疯失控，而这个实验最终也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造成了昨晚“百鬼夜行”的盛况。
　　赵云中对这个“真相”仍有几分下意识的怀疑，他不相信杨德发自己就能搞出昨晚那样的大场面来......赵云中心中有一些猜测，但他们没有其余的线索，只有暂时将这个“真相”确定下来。
　　不过另一方面，赵云中也将这件事情汇报给了异事科的上级，对于这样拥有特殊能力的罪犯，将之关押在川北警局并不安全，需要转移到江州市郊的一处异事科特别看守的场所。
　　那里有异事科专门审问特殊罪犯的人员，由他们来审问调查，必然能得到更为详细的真相，杨德发是否还有同伙，或是他背后是否有什么特殊组织，到时候自然能够全部“询问”出来。
　　得到异事科马上就会派人过来的答复后，赵云中才想起来他现在的编制是在川北警局的，应该先跟局长商量，不过在后来找到局长赵勤说起这件事情时，赵勤立马表示所有关于诡异事件的处理方式，都由赵云中自己全权决定。
　　从局长办公室里出来，赵云中直奔吸烟点，准备提提神。
　　刚点上，赵云中便看到苻子煜走了过来，就立马熟练地将烟和火机都递了过去。
　　苻子煜顺手接过，挑出一支烟正准备含上，却突然停顿了一下。
　　他看了一下手机，之后立马将香烟和火机还给了赵云中。
　　“咦？”
　　赵云中有些意外：
　　“这几天煜哥可是每天都要在吸烟点逮着我薅羊毛，今儿是咋啦？”
　　“别跟我客气，给！”　　
　　说着，赵云中又抬手递给苻子煜。
　　“别，我是真戒了。”
　　苻子煜摇头拒绝。
　　“哈哈。”
　　赵云中看出来苻子煜的眼神不太坚定，便调笑道：
　　“真戒了？是嫂子不让吧？”
　　看了看苻子煜身后和四周，赵云中继续蛊惑道：
　　“别怕嘛，嫂子又不在这儿，来一根！别抽多了留下气味就行！”
　　苻子煜态度坚决：
　　“不抽！说戒了就戒了！”
　　开玩笑，老婆不在，但妹妹在呀！刚刚手机上那【我回去告诉嫂子】，短短几个字却杀伤力十足，直接将苻子煜的烟瘾给杀灭了过去。
　　赵云中便不再劝，独自吸了几口香烟后，也突然感觉没了乐趣，杵灭烟头后问到：
　　“煜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几天规律来看，煜哥突然找上来，不是想要烟抽的话，就是有别的事情了。
　　苻子煜说到：
　　“明仲那小子托我问的，就是他昨晚跟你商量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嗯？什么事情？”
　　赵云中一时间有些疑惑的样子：
　　“我不记得他跟我商量了什么事情...”
　　“是什么鬼附身的事情。”
　　苻子煜便详细说到：
　　“他说杨德发养的一只鬼附身了他的同学嘛，他自己没有办法解决，但是说你答应了请你异事科的同事帮忙。”
　　“哦哦哦！记起来了！”
　　赵云中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到：
　　“是有这么回事，不过被鬼附身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就可以解决，不用麻烦异事科的同事，待会儿我就去川北中学走一趟。”
　　“你一夜没睡，没关系吗？”
　　“没关系，最多一个小时解决...”
　　......
　　苻子煜的身旁，苻子卿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心中有一种悚然的感觉。
　　果然，与杨德发息息相关的寄生鬼也受到了影响，不过，杨德发和寄生鬼怎么样，苻子卿丝毫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自己在意的人也受到了影响。
　　她明明通过手机，将真正的事实告知了哥哥，但哥哥跟赵云中交谈的内容却又是另一回事。
　　也就是说，哥哥看到的手机上的内容，与她输入的内容完全不一样。
　　在微微悚然之后，苻子卿心中又有几分怒意升起。
　　那个什么“先生”，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第202章  完全感受不到的力量
　　在之后的几分钟里，赵云中和苻子煜继续讨论了一番案情。
　　苻子卿通过听他们的对话，再结合自己早上以来，在警局里的各种观察，可以确定有些变化在悄然间，逐渐成为了某种客观的“事实”。
　　那个医生取代了杨德发的一部分存在身份，这其中还包括了杨德发的家庭关系，赵云中与苻子煜的交谈中，也表示已经通知了他的父母，或许可以在转移他之前，让他和家人见上一面。
　　而杨德发的妻子，他辛辛苦苦收集残魂养出来的寄生鬼，在这种客观“事实”之下，变成了医生收集奴役的一只普通女鬼。
　　这件事情，也算是苻子卿对那位“先生”产生怒气的原因之一，虽然事不关己，但苻子卿不得不怀疑那位“先生”是不是有什么恶趣味。
　　普通人有些恶趣味没太大关系，毕竟能力有限，不会造成多大影响，而那位“先生”却是能够干扰某些现实规则的存在，而这种种迹象也表明了，那位“先生”对于现实几乎是一种玩弄的态度。
　　苻子卿对这样的态度感到恶寒。
　　而真正的杨德发，他留在这个世间唯一的存在证据，那具今早才从医院转移到警局停尸房的尸体，只是一个暂时不知姓名的流浪汉。
　　警局还在调查尸体的身份，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而苻子卿根据那位“先生”的恶趣味，已经大致猜测到，杨德发的尸体会被安上怎么样的身份。
　　对于一只普通的女鬼，赵云中没有深谈，只是像他之前所说的那样，待会儿去学校就顺手处理掉。
　　既然提到了学校那边，苻子卿便打算待会儿也跟着去，这边杨德发的家庭关系被医生取代，那么学校那边，杨德发的工作与社会关系，肯定也有一个取代者，她有点好奇会是谁。
　　当然，满足好奇心并不是主要的，而是李瑜的身上，还有一个影子鬼，苻子卿既然之前答应了要罩着它，就不能不防备着，赵云中可能会顺手将它一并解决。
　　不久之后，赵云中给异事组的组员们布置好一些工作，正打算去川北中学，却正好有警员前来通知，杨德发的父母到了。
　　于是赵云中不得不暂时停留下来，杨德发并不是普通的罪犯，探监的过程他必须全程把控。
　　不过，探监过程中倒也没有任何意外发生，杨德发很老实，只是隔着玻璃窗跟父母述说着自己的悔恨与歉意。
　　而两位老人，父亲沉默不语，母亲不断垂泪，一直重复念叨着，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犯下这样违法的错事来。
　　探监结束以后，赵云中都有些叹气感叹，而两位老人也迟迟不肯离去，于是赵云中让会说话的警员陪陪两位老人，好好宽慰宽慰。
　　安排好一切后，赵云中又一次准备离开警局去川北中学，
　　在警局大门处，有一对老人正在跟守门的警卫交流着什么。
　　他原本是没打算理会的，但在无意间听到了“认尸”两个字。
　　赵云中下意识停在脚步，向两位老人询问了详细的情况，得知他们是看到了昨晚的新闻，感觉那个在医院大门前自杀的人有些像他们失踪了好几年的儿子，便连夜从外地赶来了川北。
　　不知道怎么回事，赵云中原本可以让其他警员领两位老人去认尸的，但他还是亲自做了这件事。
　　于是在不久之后，川北警局的停尸房里，两位陌生的老人，守着陌生的尸体，嚎啕大哭。
　　赵云中很明显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又是叹气感叹着走出停尸房，然后又叫了一个会说话的警员，让他去劝慰一下两位老人。
　　这之后，赵云中似乎陷入到某种同理心引发的哀伤之中，跑到吸烟点独自抽起了闷烟。
　　跟完全不知真相的赵云中不同，苻子卿在接连看到这么两场荒谬的闹剧之后，心中那种恶寒的感受进一步加深。
　　这后来的两位老人，很明显就是医生的父母，他们现在将一个完全陌生的尸体认作儿子，感受着丧子之痛。
　　而杨德发尸体的真正父母，此刻也正在警局里，却在相隔不过二三十米的房间里，为这边这对父母的儿子，所犯下的罪行而难过。
　　这样将两个人的身份互换，让两个家庭的伤痛互换，这...这到底有什么意义？！
　　苻子卿十分不理解那位“先生”这么做的意义，如果要掩盖昨晚事件的真相，根本不需要这么复杂...
　　所以苻子卿还是只能理解为这是那位“先生”的恶趣味，那位“先生”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或许已经对世间的所有感到枯燥无聊，只能这样打乱一些原本存在的人事关系，像是一个放飞自我的编剧一般，毫无逻辑地胡乱安排人物与剧情，一切都是凭借着个人喜好来取乐？
　　这是苻子卿尽量往恶意的方向去揣测的想法，然而这么想着的同时，她又会觉得那位“先生”的性格应该不会这么糟糕，这整个事件发展到现在这样的情况，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
　　这可真是无比怪异的感受，苻子卿在这样杂乱纠结的想法盘旋在心中的时候，立马谨慎地进入到了白色空间里。
　　思绪放空之后，苻子卿顿时感到有些惊悚。
　　很明显，那种所谓的“事实”，竟然已经开始在影响她的认知了！
　　倒不是向普通人那样，被完全改变相关的记忆与认知，苻子卿莫名地感觉到了这一点。
　　换言之，她若是没有及时进入到空间里，在“事实”的影响下，她仍然能够保留着关于事件真实情况的记忆，但是却会认同另一种“事实”的存在。
　　待在空间里，想通了一些事情的同时，苻子卿在某种难以言说的感官上，能够明显地感受到一种“放松”了的感觉，也就是说在外面的世界，存在一种看不见、甚至完全感受不到的“压力”，正是那种“压力”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一切事物。
　　那种“压力”...到底是什么东西？
　　苻子卿突然来了兴趣。
　　而她只是皱着眉头稍稍思索了片刻，便渐渐舒展开眉头，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一种正常情况下完全感受不到的力量，那不就是所谓的“规则之力”嘛！


第203章  寄生鬼哪儿去了
　　对于所谓的“规则之力”，苻子卿一开始的想法便是：
　　【这玩意儿，我熟啊！】
　　各种小说动漫之类的作品中，不少都有关于“规则之力”的设定，而且通常接触到“规则之力”的，基本都是作品中的战力天花板了。
　　按照那些作品中的描述，只有能够接触到“规则之力”，之后再稍加感悟，基本就稳了。
　　有那么一瞬间，苻子卿感觉自己可以宣布无敌了。
　　热血昂扬的想法在心中翻涌，然后现实很快就给苻子卿浇上了一盆冷水。
　　真正细想起来，苻子卿发现她对什么“规则之力”，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实在的概念。
　　她如今思来想去，也只是笼统地将之形容为了一种完全感受不到的“力量”，某些关键之处，仍然让她十分困惑。
　　苻子卿待在白色空间里，回想着之前在外面的“压力”，试图去回顾那种虚无缥缈的感受，来找到并抓住其中的关键。
　　然而她很快发现，在外面时本就无法真切地感受到那种“压力”，没有让她形成真正的“感受”，现在却要来回顾之前那没有感受的“感受”，可就真是太为难了。
　　“没关系，不着急，慢慢来。”
　　实在找不到突破口的苻子卿，很干脆地暂时选择了放弃。
　　没有真切的体验，要理解那种抽象的“力量”太过困难，而现如今外面的世界正被某种“规则之力”影响着，那对于苻子卿来说虽然是个“体验”的机会，但也有被改变认知的风险，苻子卿并不是喜欢冒险的性格。
　　所以她还打算着暂时待在空间里，不出去了。
　　谨慎一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苻子卿是这么想的。
　　而且比较关键的一点是，苻子卿无法确定那位“先生”对自己的态度，如果一直待在外面的话，就是暴露在那位“先生”的“视线”之下，处在其掌控的“规则”之中。
　　那样很不好。
　　苻子卿感觉到自己的空间似乎自成一方小世界，不会受到外界规则的影响，她待在里面也算是由明处转到了暗处，能更好地应对外界发生的事情。
　　既然决定了“退居幕后”，同时也要了解到外面世界的变化，就不得不动用一些特别的手段了。
　　苻子卿闭上眼睛，思绪完全放空，身躯渐渐透明然后光亮。
　　这个过程比较短暂，她的灵体在大概发光几秒钟后就恢复了正常，只是在她睁眼那一刻，眉心显现出一枚黑色的细小花纹。
　　这是苻子卿在接受了那艘巨船抛下的船锚后，可以开启一种特殊状态，在这种状态下，她可以直接听到处在空间里的一切事物的心声，也可以看到一颗奇异的光球，她可以通过那颗光球获得分离意识的视角。
　　这种状态十分耗费精力，但为了随时了解外界的情况，苻子卿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
　　而且在经过一次灵体几乎溃散，被空间用异场能量重新修复灵体之后，苻子卿隐约感觉到她能够更长时间地保持那种特殊状态。
　　轻飘到那颗奇异的光球之前，苻子卿伸手触碰到光球。
　　在一瞬间，苻子卿获得了六个不同的视角。
　　有四个视角都是明显出于教室之中，另外两个视角则是在警局里。
　　四个教室里的视角之中，有两个视角是在同一间教室里，这两个视角中，苻子卿知道其中一个视角是自己侄女萧雨那边的，是她昨晚才分离过去的意识，而另一个...
　　苻子卿好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一个叫刘寒的小子，好像还是自己侄女的青梅竹马？
　　这两个视角下，只是在上着枯燥数学课，暂时没什么值得关注的，虽然看到小侄女在课堂上明明困得不行，却努力强撑着的样子也算有趣，但为了节省精力，苻子卿便关闭了这两个视角。
　　再又一个教室的视角，是赵依妙那边的，课堂上英语老师在讲解着上周考试的试卷，同样暂时没什么可关注的，苻子卿也关闭了这边的视角。
　　最后一个是明仲那边的视角。
　　上周刚刚模拟考完，这周一的课，基本上都是公布成绩讲解试卷之类的，所以明仲这边的情况跟赵依妙差不多，稍有不同的，只是这边是一堂普普通通的语文课而已。
　　如果是英语课，苻子卿倒是有兴趣好好看看明仲和他的英语老师都会有什么反应，明仲这次的英语考试，可是她“代考”的，虽然她很有信心，但也想看看结果究竟如何。
　　现在嘛，语文是明仲自己考的，苻子卿就没什么兴趣了，她最想了解的情况，还是他们班现在的数学老师是谁，不过她看到明仲的课桌角堆放的课本最上方，放着一张满分的数学试卷，正是上周考过的，很明显，数学课已经过了。
　　“哈哈哈，这小子，还挺显摆哈。”
　　通过明仲摆放试卷的细节，苻子卿看穿了明仲试图“无形装逼”的心理，让她想起来曾经的自己，也会把满分试卷摆放在课桌上，至少要摆放半天才会收进课桌里。
　　当然，这种事情一开始还有点意思，但总是考得好、科科都考得好，也就无所谓了，而且太过显摆也得罪人，苻子卿后来也没那么做过了。
　　不过现在想起来当初那些幼稚的行为，苻子卿独自在空间里也忍不住会心一笑。
　　而后她注意到了明仲前桌的李瑜。
　　看着李瑜的背影，苻子卿眉头渐渐皱拢，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当时获得六个视角的瞬间，她隐约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有种少了些什么东西的感觉。
　　现在她知道了，是少了一个李瑜那边的视角。
　　当初为了监控同时也是威慑躲在李瑜灵体内的寄生鬼，苻子卿特意留了一丝比较“强壮”的意识在李瑜体内，而现在，苻子卿发现她那一丝意识，完全不见了踪迹。
　　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有人抹去了她留在李瑜体内的意识。
　　这让苻子卿想起来昨晚途径某个小区上空时的经历。
　　所以，又是那位“先生”在搞鬼？
　　这一点暂时不去深究，因为肯定跟那位“先生”脱不了干系，苻子卿现在比较奇怪的是...
　　苻子卿仔细观察着李瑜，在如今的特殊状态下，她可以直接看到李瑜的灵体，李瑜的灵体还处在沉睡之中，如今控制着李瑜身体的，其实是影子鬼。
　　但是，寄生鬼哪儿去了？


第204章  □□□□□□□□
　　在之前，寄生鬼躲藏在李瑜灵体中的时候，苻子卿并不是完全找不到她。
　　而是找到后，没办法在不伤害到李瑜灵体的情况下，将寄生鬼给揪出来。
　　现在李瑜灵体之中，寄生鬼不见了，完完全全一丁点儿都找不到了。
　　这是苻子卿再三仔细确认后的结果，而且在特殊状态的加持下，她对于意识存在的感应相当敏锐，所以在寻找寄生鬼的时候，便也是细致到检查其意识是否有留存在李瑜灵体之中。
　　李瑜的灵体之中，只有李瑜自己的意识，不过因为之前遭受了寄生鬼的侵扰，现如今还在沉睡恢复之中。
　　无声无息消失的寄生鬼，还有自己毫无知觉地情况下，被抹去的那一丝意识...
　　苻子卿猜测，两件事情应该发生在同一时刻。
　　而且很明显，这一切就是那位“先生”的手笔。
　　其实早就该想到那位“先生”会对寄生鬼出手的，昨晚纸人说它们找杨德发是为收债，而杨德发原本只是一个普通人，却能够将其妻子的残魂聚集，养出来寄生鬼，他所付出的代价，很可能不仅仅是他自己的灵魂就能抵消的。
　　寄生鬼，是杨德发借来的能力制造出来的，那么寄生鬼本身，肯定也进入了那位“先生”为杨德发制定的“债单”之上。
　　这可真是...比高利贷还高利贷。
　　不，已经不能说是高利贷的性质了，完全就是将自己的一切卖给了那位“先生”，换取的仅仅是有时限的特殊能力，之后却要将所有的一切，甚至包括自己靠特殊能力所争取来的，通通“还”给那位“先生”。
　　似乎连打工人都算不上，已经有些偏奴隶性质了。
　　而比较奇诡的是，杨德发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选择的这一切，造成的如今这些结果，其实都可以算是他自愿的。
　　苻子卿短时间内便思绪万千，想了不少有的没的，不禁怀疑那位“先生”是某种邪教的头目。
　　摇摇头抛却那些纷杂的想法，苻子卿将视角放到了警局这边。
　　寄生鬼确确实实是不见了，但苻子卿感觉她应该还没有像杨德发那样被收走，而是在某种“规则之力”的影响下，改变了性质。
　　她还记得哥哥和赵云中的交谈内容中，从来没有什么寄生鬼，只有一只听命于那个医生的普通女鬼。
　　那只“普通的女鬼”，如今就在警局里。
　　警局这边的两个视角，哥哥苻子煜的视角在会议室中，正在开会讨论昨天的“车祸失踪案”。
　　另一个视角中，赵云中又一次准备出发了。
　　这对于苻子卿来说是一个小小的麻烦。
　　不能让赵云中离开警局，她不出去的话，就只有赵云中能够找到对付那只女鬼。
　　苻子卿瞬间有了一个想法，同时也是她的一个试验。
　　赵云中跨着平稳的步子，刚刚踏出警局大门，却忽然脸色大变地定在了原地。
　　【站住】
　　那是因为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声音很平静，他的心情却一点儿也不平静。
　　是那个神秘空间里的女鬼！
　　他还记得那一夜，他被那股诡异的力量控制，不由自主地狂奔十几条街，完全无力抵抗，而那个女鬼仅仅只是出个声，就吓跑了那股诡异的力量。
　　现在那女鬼叫他站住，他哪里能够平静下来，担心着自己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了对方。
　　【回警局】
　　很快脑海中又响起女鬼的声音，赵云中便尽量从容地转身，淡定地叫警卫放开门禁。
　　警卫小哥是相当懵比的，这赵组长，今上午在这大门口进进出出好几次了，到底怎么个意思？但一想到赵组长的另一重身份，他是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
　　赵云中虽然按照女鬼的吩咐往警局里走着，心中却忍不住困惑地想，这女鬼到底要干嘛？
　　只希望没什么大事，也希望要不了多少时间，学校那边还有事情要处理，之前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了，再等会儿可能异事科来转移杨德发的同事都要到了，到时候肯定得和他们交接，又得耽搁去学校的事情...
　　【学校不用去了】
　　这句话让赵云中心神一凛。
　　又来了，这个女鬼跟人偶小姐一样，能够探知自己心中的想法...
　　这个念头伴随着心脏的一阵紧缩而闪过，赵云中随后努力放空自己的心神，尽量什么都不要想。
　　【那女鬼都来到眼皮子底下了，你尽然还打算去学校，你们异事科的灵探，就都是你这样的水平吗？】
　　这句话其实是紧跟着之前那句话的，也就是在赵云中心脏紧缩那一刻，于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赵云中的心脏似乎遭到了重击，再一次紧缩。
　　“嘶~”
　　在这一瞬间，赵云中很真切地做到了什么都不想，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随后赵云中故作从容地掏出了鬼探子，在警局里搜寻探查起来。
　　鬼探子上没有任何异常显示，但赵云中丝毫没有怀疑女鬼的说法，这鬼探子探不出来鬼，似乎已经是很正常的情况，看来有必要跟上级反应反应，设备该升级了。
　　【那个医生】
　　得到女鬼这个提示的同时，其实赵云中也已经怀疑到了那个医生身上。
　　赵云中直奔拘留室而去，在半途中，听到女鬼在脑海中说到：
　　【你没发现那医生，跟你们所以为的他的父母，没有一点点相似吗？】
　　赵云中微微一愣，脚步稍缓。
　　“好像...是不怎么像...”
　　下意识轻声呢喃着，但随后赵云中又马上说到：
　　“儿子不像父母，不是没什么奇怪的嘛...”
　　这样的说法，近乎是一种强行狡辩的意味了，但赵云中却是很理所当然的态度。
　　不过处在特殊状态的苻子卿，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在刚刚有一段短暂的时间，赵云中心中对那医生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但那种怀疑很快被“规则之力”抹去，并让赵云中自行补充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苻子卿几乎确定了自己通过现在这种形式，传达出去的信息能够不受到“规则之力”的干扰，便直接说出了最真实的真相：
　　【那医生根本就不是杨德发。】
　　【真正的杨德发是躺在停尸房那具尸体。】
　　“......”
　　这两句话像是打开了一个端口，赵云中顿时呆立原地，关于昨晚真实经历的场景通过那个端口涌现，他感觉到脑海中似有巨浪翻腾。
　　“唔—！”
　　赵云中忽然闷哼一声，双手抱住脑袋，摇摇晃晃。
　　“赵组长！赵组长你怎么了？”
　　“老赵？”......
　　察觉到赵云中状态不对的同事们围拢过来，赵云中摇晃着脑袋看着他们，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失去，便努力开口大喊：
　　“□□□□□□□！”（我们都被欺骗了！）
　　“□□□□□□□□！”（那医生不是杨德发！）
　　“□□...”（他是...）
　　赵云中停止了叫喊，心中惊寒。
　　在意识完全消失之前，他绝望地发现——
　　他被消音了。


第205章  我真的十分看好你
　　赵云中倒了。
　　最近事件繁多，他一直都不曾好好休息，现在满心困惑夹杂着恐惧惊慌之下，心力交瘁，长期动用鬼气对身体造成的副作用也在此刻发作，终是双手紧抱住剧痛的脑袋，仰面闷哼着。
　　赵云中的同事们有些惊慌，上前想要帮助赵云中，询问着他的情况。
　　但赵云中自顾自己闷哼，又挥动着手臂不让他人靠近，直到在某一刻突然被电击一般，全身僵直，随后倒地不起。
　　赵云中的同事们见他倒地，面面相觑了好几秒钟后，才赶忙七手八脚地将他抬去了医务室。
　　不过，在同事们小心翼翼地将赵云中放到医务室病床上后，赵云中却突然睁开了眼，一个打挺儿就坐了起来。
　　看着面色惊讶又担忧的同事围在自己身前，赵云中脸皮扯动了几下，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劳烦大家了，我没事。”
　　他说着便手撑着床沿准备下床，医务员却神色严肃地阻止了他，极为同事也劝道：
　　“赵组长，你现在脸色很差，还是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对呀组长，你是咱们异事组现在绝对的顶梁柱，要是你累倒了...”
　　在大家的关切声中，在医务员的引导下，赵云中终于面色疲惫地点点头。
　　“那好，赵组长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赵云中方才的表现十分诡异，但同事们并没有多问。
　　同事们退出医务室，刚刚躺下闭上眼睛的赵云中，却又突然睁眼伸手，出声叫住了走在最后面的警员：
　　“等等！那个杨德发...”
　　走在最后面的警员回过头，略微有些疑惑的样子道：
　　“赵组长，我叫林浩，不是杨德发...”
　　“我不是叫你！”
　　赵云中有些不好气地说到，而后眉头微皱，低声呢喃着：
　　“本想说什么来着...”
　　那年轻警员便挠着头，呆呆地“哦”了一声，随后继续往医务室外走去。
　　“回来！我就是叫你！”
　　赵云中又赶忙喊了一声。
　　“啊？”
　　年轻警员一脸懵比地回到赵云中床边，心想着这赵组长是不是劳累过度，精神有些错乱了，想说赵云中是在逗他玩儿不成？不过话到嘴边变成了：
　　“赵组长，您还挺幽默。”
　　赵云中本就脸色比较差，加上身为灵探，长期接触诡异，身上自有一种肃冷的气质，此刻他一皱眉，便让林浩神情一慌，微微颤声道：
　　“赵组长，有，有什么事吗？”
　　赵云中没有第一时间说话，依然眉头紧皱着，目光中流露出思索困惑的神态。
　　“没什么事...”
　　很快，短暂的迷茫之后，浓重的疲惫占据了赵云中的双眼，他轻叹着这么说到。
　　“欸哈？”
　　林浩嘴唇微张，下意识发出了不解而怪异的音节，眼神意味难明地看着赵云中。
　　这个赵组长...竟然就真的在逗他玩儿？
　　不过很快林浩面色恢复正常，赵组长是游走在诡异危险边沿的灵探，心理压力肯定很大，他表示理解。
　　“林浩...”
　　赵云中突然出声，目光狐疑地打量着面前这位年轻的警员：
　　“我记得，你应该在东湖公园巡守？”
　　“不是说相关案件都解决了嘛，我是一个小时前接到指令，撤回警局的。”
　　林浩从容解释道。
　　这么说着，林浩神色又稍稍奇怪起来，轻声问到：
　　“撤回的指令，不是赵组长你亲自批准了的吗？”
　　“......”
　　沉默了大概五秒钟，赵云中揉了揉脑袋，神态越发疲惫，苦笑道：
　　“嗨...精神状态还真是有些撑不住了...好像确实是我叫你们回来的...”
　　“那，赵组长...”
　　林浩又微微疑惑地挠挠头，轻声问到：
　　“你几次叫住我，真的没什么事吗？”
　　“真的没什么事...”
　　赵云中略微迷茫地重复了一句，而后却忽然神色一定，声音中满是疲惫和几分歉意：
　　“不是没事，我叫住你确实有事，我现在累得不行，就长话短说吧。”
　　“我想将你调到我们异事组来，你觉得怎么样？”
　　“啊？”
　　林浩满脸震惊，而后犹犹豫豫道：
　　“那个，那个，赵组长，我，我只是普通人...如果赵组长真的赏识我的话，我倒是可以尽力帮忙，做好一些辅助工作。”
　　“不！”
　　赵云中打断了林浩的话，眼神中闪烁起热烈而期待的神采：
　　“你并不是普通人。”
　　林浩愣了一阵，随后惊疑不定地问到：
　　“赵组长，你的意思是？”
　　“没错，是灵探。”
　　赵云中神色较差的脸上露出微笑，语气肯定道：
　　“你有成为灵探的资质，我十分确定。”
　　林浩的神情有些奇怪，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
　　“下去考虑一下吧。”
　　赵云中抬手轻轻拍了林浩一下，继续笑道：
　　“我等着你的答复。”
　　......
　　长久的沉默。
　　“我会好好考虑的。”
　　林浩朝赵云中笑道：
　　“赵组长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在赵云中点头之后，林浩转过身，步伐沉稳地朝医务室外走去。
　　“哦！林浩...”
　　赵云中又叫住了林浩。
　　“还有事吗？”
　　就算是上级，三番五次被突然叫住，林浩也忍不住有些委屈兼不耐烦了：
　　“我的赵组长，赵灵探，赵大哥！能不能一次性说完事情呢？”
　　“哦，嘿嘿...”
　　赵云中尴尬一笑，随后正经说到：
　　“注意一下看守室里的杨德发，还有...”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住了，大约四五秒钟后，他才疲惫地笑道：
　　“没了，真的没有了，你忙去吧。”
　　“好！”
　　林浩点点头，急忙转身走。
　　“等等！”
　　听到赵云中还在叫他，林浩转头露出几乎快哭出来的表情：
　　“不是没有了吗？”
　　“额...”
　　赵云中大了林浩十来岁，此刻却也不禁露出小孩子般腼腆的笑容，这反反复复地叫住人家，确实挺遭人厌的。
　　不过有一句话，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憋在他的心里，让他不吐不快：
　　“林浩同志，我真的十分看好你！”
　　又是那种热切而期待的目光，看得林浩浑身鸡皮的同时，似乎也有一种豪情与热血自心底涌起。
　　有那么一瞬间，林浩就要脱口而出，答应赵云中一定加入异事组，成为一名光荣而伟大的灵探！
　　“谢谢！”
　　好不容易忍住了那股冲动，林浩躬身感谢，随后从容跨步出了医务室...
　　夺路狂奔。
　　“是个好苗子啊...”
　　赵云中轻声呢喃着，双眼之中似有奇异的黑光闪烁。
　　而后他的神态更加疲惫，缓缓闭上双眼后，很快沉沉睡去。


第206章  做个小小的实验
　　视角固定在医务室里，赵云中躺在床上已经沉沉睡去，医务员在隔断的另一边办公，很安静。
　　苻子卿在白色空间里若有所思。
　　“那个什么规则之力，又给赵云中加了些什么奇怪的设定？”
　　在赵云中晕倒的前一刻，苻子卿虽然没有明确地感应到，但她很清楚，那个时候规则之力正在侵蚀赵云中的意识，在强行改变他的认知。
　　赵云中是承受不住那种粗暴的改造的，意识有随时消散的危险，于是苻子卿将赵云中的灵体连带着意识拉进了空间里。
　　这有效地隔绝了规则之力的影响，但苻子卿很快发现，空间之外的赵云中的身体中，似乎正在被规则之力补充着某种东西。
　　特殊状态下的苻子卿，敏锐地察觉到，那种东西是一种类似于初灵的东西。
　　一种纯粹而微弱的意识，不过虽然很微弱，但正在源源不断地由规则之力“捏造”并补充进赵云中的身体里。
　　不需要多久，外面世界就会诞生一个全新的赵云中！
　　所以说，失去了干扰改造的目标，那规则之力竟然干脆自己凭空捏造一个出来？！
　　不对，这么说并不算完全准确。
　　苻子卿有一种还算清晰的感觉，规则之力并没有凭空捏造，在赵云中身体中新诞生的“初灵”，其组成“成分”中，有一部分让苻子卿感应到了一些些熟悉。
　　不过当时苻子卿并没有太多时间去分析那种成分究竟是什么，规则之力往赵云中身体中填充“初灵”的速度在加快，为了不让真正的赵云中被替换，苻子卿思虑片刻之后，便将刚刚拉进空间里的赵云中的意识和灵体，又给扔了回去。
　　赵云中自身的意识与灵体，本身要比新诞生的“初灵”强壮而稳定，也更加契合他自己的身体，他抢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瞬间清醒过来，便有了之前突然在床上打挺儿那一幕。
　　赵云中的意识占据了主导，但最终的结果来看，他还是受到了规则之力的影响。
　　他忘了苻子卿告诉他的一些事情，并且多了一些奇怪的设定...或者更准确的说法，他有了一点怪异的性格和能力？
　　刚才赵云中热情地邀请林浩加入他的异事组，说着什么“同志我看好你”、“是个好苗子啊”之类的话，他躺在床上，一副老怀甚慰的样子，让在空间中看着这些场面的苻子卿，一度怀疑赵云中已经被“替换”了。
　　之前赵云中也邀请过明仲，那时候他也没有这么急切热情的表现嘛...莫非这个叫什么林浩的年轻警员，真有那么特别？
　　似乎，真的有些特别！
　　苻子卿认出那个叫林浩的警员，就是昨晚那小区中，产生了诡异空间波动的那家住户。
　　那空间波动与那位“先生”有关，那么这个林浩，或许也像杨德发一样，并不是表面的那么平平无奇。
　　那林浩应当有特殊能力或潜力，而赵云中看了出来。
　　可这不应该呀...苻子卿自忖自己在特殊状态下，都没有看出林浩有什么特别，赵云中何德何能看得出来？
　　其实苻子卿也不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她可以直接看到林浩的灵体，看到他的灵体较一般的灵体要更加...真切？或者说是“浓重”？
　　不过，这算不得太特别，苻子卿这些年也不是没有接触过不同人的灵体，那种“浓重”与否的差别，其实是比较普遍的现象。
　　倒是刚刚医务室中，只留下赵云中和林浩两人时，在赵云中那残损淡薄的灵体衬托下，林浩的灵体那种“浓重”的感觉越发显眼。
　　那是否那一种“浓重”的感觉，就是赵云中口中，所谓成为灵探的“资质”？
　　多半是了。
　　苻子卿听明仲说过，他曾无意中听到赵云中和川北中学的校长，提起过在学校里选拔学生加入他们异事科。
　　从赵云中自己的情况来看，成为灵探后，使用特殊能力是会损害灵体的，那么一个“浓重”的灵体，就相当于军队中要选拔体健力拔的人一样，是一种很基本的要求。
　　不过，军队选人，体检就行了，而赵云中他们异事科选人，肯定就没那么简单了，要检查一个人的灵体“浓重”与否，多半要用到某些特殊的手段或工具，不是一个灵探仅仅凭外表就能看出来的，要不然赵云中也不需要和校长通气，想办法组织学生们，他自己多在校园里走走看看不就行了？
　　而在刚才，赵云中却只是看了林浩一阵，便十分肯定了林浩成为灵探的资质。
　　赵云中他...拥有了直接看到他人灵体的能力？
　　苻子卿在当时便有了一些猜测，而在后来看到赵云中临睡前，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诡异黑光之后，苻子卿完全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白色的空间之中，苻子卿眉心的花纹缓缓消褪，关闭了外界的视角，节约精力。
　　苻子卿目光瞥向空间某处，随后轻轻招手。
　　一些飘荡在空间之中的黑色晶体碎片，飘飞到苻子卿面前。
　　“没错，那种熟悉的感觉，就是你们。”
　　苻子卿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一块晶体碎片，默默感受着。
　　“你们之中，有小伙伴跑到外面去了？还是外面本来就还有？”
　　轻轻向着晶体碎片问出这样的问题，随后苻子卿自己嘴角轻扬，露出莫名的笑容，自问自答道：
　　“应该都有吧。”
　　在昨天，苻子卿就听到有人谈论，前天晚上川北县的上空突然响起了一声大爆炸...
　　不出意外的话，那就是前晚明仲那小子的“杰作”，那块被明仲用一些晶体碎片组成的“炸弹”，最后被空间给传送走了...
　　在川北夜空中爆炸后的晶体碎片，转化为了某种能量存在于川北县范围内。
　　而在不久之前，规则之力用了一部分来为赵云中“捏造”初灵，所以苻子卿才会感到有些熟悉。
　　那还未完全成型的“初灵”，被赵云中自身的灵体与意识所融合，使赵云中诞生了新的能力。
　　“原来你们还有这样的功效啊...”
　　苻子卿微微笑着，一掌握住面前的几块碎片。
　　“那么...我可以做个小小的实验。”
　　飘飞到那颗晶白的茧前，苻子卿将握着晶体碎片的手伸到茧的上方。
　　微微用力，碎片化为粉末，在苻子卿的控制下，飘洒到茧的表面。
　　漆黑的粉末在茧的表面显得闪烁晶亮。
　　茧将表面的粉末缓缓吸收，在将粉末尽数吸收那一刻，整个茧如同心脏一般，规律地鼓动起来。
　　随后，整颗茧的表面，光芒大盛！


第207章  是时候独当一面了
　　茧的表面发出强光，如同心脏般规律地鼓动着，让光芒有了几分闪烁的样子。
　　那闪烁的光芒之间，夹杂着一些诡异的黑光，苻子卿眯着双眼，在闪烁的黑光之下，看到茧的表面随着鼓动而渐渐膨胀。
　　这个过程其实是没有丝毫声音的，但苻子卿却莫名地“听到”了一阵持续长吟的刺耳嘶响。
　　那是一种类似指甲刮在光滑黑板上的声响，那种声响只是偶尔听到一下下就会让人感到难受，而此刻一直绵延长鸣着，让苻子卿心中升起烦躁惊慌的感觉。
　　不过尽管如此，苻子卿还是没有远离茧，守在茧的近前，忍耐着那种难受的感觉，一双眼睛忐忑而略显期待地紧盯着光芒之下，如心脏般跳动着的茧。
　　片刻后，光芒暗淡下去，茧鼓动的节奏也渐渐放缓，同时在缩小。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茧缩小到比之前略小的样子后，就完全平静了下来。
　　苻子卿眨了眨眼睛，手指轻敲在茧的表面之上，感应到里面的小东西们也同样安安静静，似乎陷入了沉眠。
　　“是晶体粉末加少了吗...”
　　带着这样的猜测，苻子卿又伸手招来两块碎片，捏成粉末洒在茧上。
　　耐心等待了好一阵，晶体粉末依旧附着在茧的表面，没有丝毫反应。
　　“看来是吃饱了。”
　　苻子卿得出了一个自认比较靠谱的结论。
　　指尖在茧的表面轻轻拂过，随后苻子卿看着沾在指尖的少部分晶体粉末，目光微微闪动。
　　她在想着，规则之力在“捏造”替代赵云中的“初灵”时，为什么会加入这种玩意儿转化成的能量？
　　这与当初她用明仲意识与晶体结合，诞生了一个小明仲的行为，似乎在某些层面有些不谋而合。
　　这些晶体...似乎是极适合承载意识或灵体的材料？
　　或者可以反过来进一步推导，这些晶体转化而成的能量，可以促进“初灵”的诞生与成长，并使之拥有某些特殊的能力。
　　等等！
　　这是否说明了，这些晶体的特性十分契合规则之力，甚至有一定的干扰或是运用规则之力的功能？！
　　苻子卿始终认为，规则之力是一切事物诞生运作的的基础，是最底层的“地基”，但同时也是在“规则”之中，凌驾于一切事物的。
　　这其中，各种各样的能力，自然也要符合“规则”，任何能力都不能凭空诞生或是随意变更，它们也必须要在“规则”之内，合理衍生。
　　同样，任何事物想要获得不同的能力，也必须要在“规则”之下，合理开发。
　　但这些晶体，很明显有着直接赋予“新能力”的功能，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有些等同于“规则”本身了！
　　想到了这些的苻子卿，其实并没有感到多么惊讶。
　　这些晶体一开始就是伪装成“系统”，寄宿在明仲的脑子内，而“系统”这类玩意儿，在发布任务的同时，给宿主展示出的各种奖励，各种能力物品之类的，都是会在宿主完成任务后，直接赋予宿主，那么这些东西究竟怎么来的？
　　这些行为并不符合客观存在的“规则”，却在“系统”自身的“规则”之内，完美契合。
　　你完成我给的任务，我给与你奖励，完不成就惩罚你！就这么个简单的逻辑。
　　苻子卿看着指尖的晶体粉末，微微眯了眯眼睛。
　　所以说，这些晶体就是“规则”的化身？
　　还是说，它们代表了“客观规则”之外的，能够与之互相影响的“新规则”？
　　还有些问题，但苻子卿此刻脸上露出一些欣慰的笑容。
　　不论怎样，她在这些晶体之上，看到了一些可能，对抗外界规则之力的可能。
　　虽然苻子卿很清楚，自己寄身的这片白色空间，应当不仅仅是可以隔绝外界规则之力那么简单，她有一种直觉，白色空间是凌驾于“外界规则”之上的存在。
　　但很可惜呀，空间除了给她提供一个“庇护之所”外，似乎并不打算给她更多的帮助。
　　她在方才尝试过联系那飘荡在空间上空的巨船，希望能得到某些启示，然而始终毫无回应。
　　没有回应是没错，但苻子卿却也微妙地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一种被长辈抚摸着脑袋，慈祥而严厉地告诉她：
　　“是时候独当一面了。”
　　隐隐约约间，似乎被给予了厚望，肩负起某种伟大使命的沉重感觉。
　　苻子卿抬头仰望着白茫茫的上空，那是深邃幽远，似乎永远也望不到头的苍茫虚空。
　　那样寂寥无边的虚无，却让苻子卿突然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想起了自己温柔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莫名伤感起来。
　　“爸爸爸爸，你在干嘛呢？”
　　通常是在周末的时候，如果他还在家里加班编程，有个小女孩总会突然跑到他的身边，然后笨手笨脚地拉着他的衣服往上爬。
　　“别闹，爸爸工作呢。”
　　“哦...”
　　小女孩通常会有些失落，但还是会安静地守在他的身边。
　　而他通常也会不忍看到小女孩失落的样子，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大声宣布道：
　　“走，小梦！爸爸带你出去玩！”
　　“好耶！”
　　小女孩立马高兴起来。
　　......
　　有些温馨的画面和声音出现在苻子卿的脑海中，反而增加了不少她那些伤感的情绪。
　　苻子卿无奈地轻咬着嘴唇，微微摇头，试图甩掉那些不好的情绪。
　　但这有些徒劳，越是温暖的记忆，在不可追寻之后，便越发地感到凄凉。
　　于是苻子卿转换想法，让自己去回忆前世那些枯燥的加班时光，再一想到如今再也不用加班，甚至根本不用上班，顿时心情开始好转。
　　特别是他猝死前的那段时光，真是加班加到暗无天日！
　　那个时候，他似乎加入了某个大型的软件项目之中，据说是什么足以改变世界的跨时代产品......在某些领导洗脑式的口号号召下，整个项目组的成员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几乎都是不要命般的加班加班！
　　现在想来，苻子卿也只是淡淡地嗤笑出声。
　　“呵呵，当初还真是天真呢...”
　　这么说着，苻子卿看着指尖，看着上面漆黑晶亮的晶体粉末，稍稍犹豫了一下后将手指含在口中，舌尖将手指上的晶体粉末舔落，随后吞下。
　　苻子卿瞬间浑身一颤。


第208章  可以借我玩玩儿吗
　　嗡嗡嗡——
　　似有嗡鸣声不断回荡。
　　苻子卿还僵硬地保持着口含指尖的样子，表情呆愣着。
　　几乎已经放弃了所有思绪，只有一个朦胧的念头闪现：
　　“这玩意儿还挺上头！”
　　“不如再来点儿？”
　　苻子卿赶紧晃了晃脑袋，让那个念头瞬间过去，之后便又是思绪不断地向下沉淀。
　　闭上双眼。
　　渐渐的，好像有一股奇妙的凉意蔓延全身，随后又似乎有一汪清冽凉爽的泉水缓缓流淌下来，沁润心田。
　　思想仍是空旷的，如同一望无际的荒芜平原，却渐渐有温暖的清风吹拂。
　　清风温柔拂过平原之后，鲜嫩青葱的草芽破土而出，新的生机开始覆盖荒芜的平原。
　　......
　　那种思想放空...或者更准确来说，应当是一种清新明悟的感觉，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
　　也有些像是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苻子卿睁开双眼，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十分饱满。
　　当然，晶体粉末的功效，不会仅仅是“提神醒脑”。
　　就像苻子卿之前推测的一样，伪装成“系统”的晶体，其本身是蕴含着一定“规则”的。
　　苻子卿吞咽下少量的晶体粉末，便算是以之为媒介，感悟了一番所谓的“规则”。
　　不过那种近似于明悟的感觉虽然持续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真正的感悟却仍算不上深刻。
　　距离完全“领悟”规则之力还有不少差距，但苻子卿已经有了几分明晰的感受，今后再面对所谓的规则之力时，便不至于之前那般毫无察觉。
　　茧的表面还剩余了不少晶体粉末，苻子卿自然不打算浪费，用手掌抹下来，本打算通通吃掉！却忽然停顿下来，瞪眼看着。
　　苻子卿渐渐眉头紧皱，表情困恼起来。
　　“想吃...”
　　但同时又有一股直觉，让苻子卿感觉不能再吃了。
　　纠结了一小会儿，终于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苻子卿将晶体粉末重新抹回到茧上，之后赶紧远离，眼不见心不烦。
　　现如今精神状态大好，苻子卿便让眉心的花纹显现， 通过光球观察外界的情况。
　　学校那边还是上课时间，而警局这边呢，赵云中正熟睡着，所以苻子卿只开启了自己哥哥苻的视角。
　　苻子煜的视角仍在会议室里，这段时间发生的怪异案件不少，光是总结陈述就由不同的警员准备了好几份报告，不管是解决的还是没解决的，都得在会议上拿出来。
　　枯燥无聊的会议，但参与会议的警员们却都十分专注认真，毕竟会议内容，涉及到一些超现实层面的东西。
　　看那样子，午饭之前，那场会议是结束不了了。
　　苻子卿对他们的会议没有兴趣，但也担心藏在警局里的寄生鬼会趁赵云中沉睡，出来捣乱，便也只好一直耐心观察下去。
　　也正好是这一份耐心，让苻子卿无意间看到了某些有趣的东西。
　　那是这场会议中，一个小小的插曲，杨德发真正的母亲，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突然闯进了会议室中。
　　看到会议室中严肃的场面，在一群警员惊疑目光的注视下，那位老人面露慌乱紧张，却也小心翼翼地问到：
　　“你们看到我的儿子了吗？”
　　“他叫杨德发，是...是一位老师...”
　　“他是老师...不是罪犯...”
　　会议室中一片诡异的宁静，所有人都如同宕机了一般，只是目光呆滞地，齐刷刷看着那位老人。
　　老人更加慌张，开始不断重复着什么“杨德发”、“老师”、“罪犯”这些词汇，她的话语凌乱，眼神时而坚定时而迷茫，整个人显得有些疯癫。
　　整个会议室中，只回荡着老人梦中呓语般的声音。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在苻子卿通过光球看着会议室中的诡异场面，而感到惊讶疑惑的时候。
　　苻子卿突然在会议室的空气之中，隐隐约约间看到了一些细微的黑色条纹。
　　那些黑色条纹纵横交错，如同一张紧密细致的网，将会议室中的所有人笼罩并牵连起来。
　　当苻子卿凝聚目光，试图去看清那些黑色条纹时，却始终无法看清，并且那些黑色条纹转瞬间便隐没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随后，所有人如梦方醒，目光恢复生机，表情各异。
　　有警员询问老人有什么事，老人只是尴尬讪笑着说走错门了，慌慌张张地退出会议室，小心拉上房门。
　　而后会议继续。
　　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罢了。
　　但苻子卿心中却略微兴奋起来，她可以确定，那些细微的黑色条纹，就是规则之力，它们所联结而成的网，便是“规则”。
　　那股能够改变现实的神秘力量，对于苻子卿来说，将不再无迹可寻。
　　而让苻子卿比较惊讶的，是那位母亲。
　　那位母亲的突然“觉醒”，或许是那位“先生”不曾预料到的吧，被她“破坏”了一些“规则”，但也很可惜，“规则”本身很快完成了“自我修复”。
　　之后便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发生。
　　......
　　正午时分，艳阳当空。
　　川北警局的警员们都陆续前往食堂就餐。
　　会议也正好在这个时候结束，苻子煜和几位与他级别差不多的警官多留了一阵，被上级嘱托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苻子煜便和几位警官结伴去往食堂。
　　苻子卿担心寄生鬼会在大部分警员都去吃饭的时候捣乱，但也不忍心耽搁哥哥的午饭时间，便控制着寄宿在哥哥体内的那缕意识离开，附身在已经吃完午饭，正要回到工作岗位上的警员身上。
　　视角便跟随着这位警员移动，在经过一条走廊，这位警员与另一位低着头的警员擦身而过的时候，苻子卿顿时在空间中眼神一凛，轻笑道：
　　“这不巧了吗。”
　　苻子卿控制着附身警员的意识离开，转而向那低着头的警员...不，应该是装扮成警员的医生飞去。
　　意识附身到医生身上之后，苻子卿也发现了同样寄宿在医生体内的寄生鬼。
　　想来，医生应该是靠着寄生鬼控制了看守他的警员，与警员换了装扮之后打算潜逃出警局。
　　但这可真是太巧了！
　　苻子卿正准备出去阻止医生的潜逃计划，却突然看到一个青年挡在了医生面前。
　　“兄弟你吃了吗？”
　　那青年打了声招呼，医生便微微摇头：
　　“没，这不正去食堂嘛。”
　　说着便继续低头往前走，那青年也礼貌地让开，却在两人错身之时，青年突然又问到：
　　“兄弟，我可以跟你借一样东西吗？”
　　“什么？”
　　医生只是下意识一问，随后便紧皱眉头，打算加紧离开，不再理会青年。
　　青年却一把搭在医生肩膀上，咧嘴笑道：
　　“嘿嘿，好兄弟，你的鬼...可以借我玩玩儿吗？”


第209章 十一章 我技术很棒的哦
　　那青年一头板寸，身材高大强壮，一身相当休闲的穿着，T恤板鞋牛仔裤。
　　他那宽厚的手掌搭在医生的右肩，在他说出那句“你的鬼可以借我玩玩儿吗”的时候，微微隆起肌肉的手臂一收，便将医生给勾到了他的怀里。
　　苻子卿通过光球看到走廊的场面，表情渐渐微妙起来。
　　她看到医生因为被那青年强壮的手臂一带，而医生本就低着头，所以就整张脸贴到了青年微微鼓起的胸口上...
　　在这个短暂的过程中，苻子卿注意到青年身穿的T恤上，画满了各种翻着白眼吐着舌头的人物头像。
　　这...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配合青年那有几分猥琐，却又莫名显得强势的笑容，整体的架势而言，根本不像是要借什么东西的样子，分明是打算随时强抢...
　　咳咳...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青年直接提到了“鬼”。
　　那么对于这位青年的身份，苻子卿立马有了一个大体的猜测。
　　异事科的灵探。
　　不过这个灵探...看起来似乎有点...
　　苻子卿看着青年T恤上的那些GC脸，微微感到恶寒。
　　并不是看不起二次元，她自己前世好歹也算接触过不少，但是那青年的口味实在太诡异了！
　　苻子卿稍稍仔细看了看那T恤上的头像，有男有女，正常的美少女美少年倒有，但更多的却是长相怪异，更甚者还有一些五官糜烂或缺损的...
　　这样的异端，根本不配称为二次元！
　　不过越是细看，苻子卿便越是感觉青年那件T恤充满了诡异。
　　通过光球传递进来的视野中，医生正挣扎着脱离了青年的“怀抱”，他仍低着头，目光似乎正好落在青年的胸口，那里也正好印着一个翻白眼吐舌头的人物头像，还很明显是一个中年大叔的头像，半张脸都是烂肉。
　　医生的面色阴沉难看。
　　“嗯？怎么样兄弟？”
　　青年胸口的肌肉跳动了几下，让T恤上那烂了半张脸的大叔像是活过来了一般，那GC般的表情显得更加扭曲而诡异。
　　“只借半天，而且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青年满脸自信的笑容，继续说到：
　　“我技术很棒的哦，保证半天就帮你把凶狠不听话的鬼...”
　　他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压低声音，用蛊惑般的语气道：
　　“调教成温顺的小猫咪哦！”
　　医生终于抬头，看向了青年，双眼微眯着，充满警惕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后他露出十分迷惑的样子，不耐烦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有病吧！我要去吃饭了！”
　　寄生鬼在医生对青年说话的时候，在青年的背后，从地下冒出，朝青年的后颈伸出了双手。
　　青年嘴角一歪，同时眨了眨眼睛。
　　“喵~！”
　　青年并没有开口，却不知道从哪里响起了一声清亮的猫叫声。
　　一只白猫从青年的右肩里伸出了半截身子，它一双前爪撑着青年的肩头，像是刚刚睡醒一般，张大了嘴巴伸着懒腰。
　　“还真的调教成了小猫？”
　　苻子卿在空间里愣了一下，但随后便发现不太对劲。
　　“不对，不是鬼魂变成了小猫，鬼魂都在他那件T恤里。”
　　“这只猫...是跟小皮球一类的东西。”
　　在青年身后的寄生鬼，也在那只白猫出现的瞬间僵滞了一下动作。
　　医生察觉到情况不妙，当即果断抛弃了寄生鬼，他命令寄生鬼不计后果地攻击，帮他拖住青年，他自己则夺路狂奔。
　　青年似乎真的被寄生鬼拖住了，没有立马去追医生。
　　苻子卿依旧待在空间里，没有出去帮忙的打算，视角跟随着拼命逃跑的医生，很快接近了警局大门。
　　比较让苻子卿奇怪的是，医生一路狂奔，动静自然不小，但警局中来来往往的警员们，竟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大门处的警卫固守岗位，眼见着医生翻越门禁，却根本没有丝毫要去阻止的意思。
　　而整个逃跑过程中，医生一直都紧闭着双眼。
　　苻子卿皱眉思索了一阵，大致搞懂了怎么回事。
　　“掩耳盗铃”的升级版，“闭眼逃跑”？
　　这医生果然还隐藏了能力。
　　跑出了警局大门，医生仍然谨慎地没有睁眼，继续闭眼狂奔。
　　苻子卿继续忍耐着，没有出去阻止。
　　她感觉异事科肯定安排有后手。
　　警局门口的公路边，一辆样式普通的灰色面包车里，副驾驶位上，一位身穿着青白卫衣的眼镜少女正趴在车窗沿上，双眼半眯着，脸蛋上满是无聊的神态，在阳光的照射下，白里透红。
　　“老鼠出洞了。”
　　入耳式的蓝牙耳机里传来青年的声音，眼镜少女便懒洋洋地哦了一声，随后才慢悠悠地打开车门下车。
　　慵懒地靠着车门，缓慢地摆动着脑袋搜寻目标，穿着短裤的下半身，在阳光中，一双匀称的嫩腿，同样白里透红。
　　正好闭着眼睛的医生从面包车停靠位置的不远处跑过，眼镜少女双手握拳，半举到齐胸的位置，深吸了一口气后，跺脚大喊道：
　　“站住！不许动！”
　　虽然是正午时分，路边倒还有几个路人，此刻都是表情各异地看向眼镜少女，都不知道少女在叫谁，自然也都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地放缓了行走速度。
　　医生却是跑得更快了。
　　眼镜少女面无表情地放下双手，轻轻撇了撇嘴巴：
　　“又失败了。”
　　随后便迈开步伐朝医生追去。
　　眼镜少女虽然总给人慢悠悠、懒洋洋的感觉，但在此刻却真的像是一只追逐老鼠的猫咪一般，动作轻悠却迅捷。
　　身高至少比眼镜少女高了近二十公分的医生，却没能跑过，很快被眼镜少女追至并身。
　　“别跑了，你跑不赢我的。”
　　在急速奔跑的途中，眼镜少女还能悠闲地对医生说话。
　　医生竟然真的立马停住了脚步，站定之后已经气喘连连，根本不想说话，直接一拳朝眼镜少女抡去。
　　面对着体态娇小的少女，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跑不过你还打不过你不成？
　　眼镜少女灵巧地躲闪开，不开心的吸了吸小巧的鼻子，伸手在卫衣兜里摸索着什么。
　　医生又感觉到了不妙，顾不上调整自己紊乱的呼吸，便阴狠着脸色朝少女抢攻过去。
　　然后...被一把手枪抵在了脑门上。
　　“不许动！”
　　眼镜少女大喊一声，然后看着一动不敢动的医生，开心笑道：
　　“嘿嘿，这次就成功啦！”
　　医生微微扯动着嘴角： (⊙ヮ⊙)！


第210章 十二章 你再看我一眼试试
　　“怎么样？控制住老鼠了吗？”
　　青年的声音在蓝牙耳机里问到。
　　“控制住啦...”
　　眼镜少女声音缓慢而慵懒地回答着。
　　医生心中一动，感觉似乎抓住了一个好机会，正打算暴起夺枪，却猛然发现自己根本难动分豪。
　　“嘿嘿。”
　　眼镜少女朝医生笑道：
　　“我就说成功了嘛，你怎么不信呢？”
　　医生面无表情，他也做不出任何表情，连动一动眼球都做不到。
　　“喏，你是想要这个吧？”
　　眼镜少女将手枪晃了晃，然后显露出思考的样子，再用心疼的口吻说到：
　　“这是我在江州市花了五十块钱买的呢，要是你真想要的话，我可以打个八折，就四十块哦。”
　　医生：......？
　　“你不会连四十块都没有吧？”
　　眼镜少女惊讶道。
　　医生：......！
　　“哦，我忘了你进过局子，身上的东西应该都被没收了...”
　　眼镜少女又恍然大悟的样子，而后再问到：
　　“对了，你就没有藏点私房钱什么的吗？”
　　医生：......。
　　“我可以先把手枪给你，你告诉我你藏钱的位置，我自己去拿，好不好？”
　　少女拍拍手掌，给医生提出了一个建议，然后又拍了拍颇具规模的胸脯，保证道：
　　“我就只拿四十块， 多的一分都不会要！”
　　医生：。。。
　　“不感兴趣吗？”
　　少女有些失望，然后扶了扶眼镜，低声说到：
　　“那我们做一个你肯定感兴趣的交易，告诉我你藏钱的位置，我放了你。”
　　医生：！！！
　　“怎么样？要不考虑...”
　　啪！
　　“哎呀！”
　　少女后脑勺挨了一巴掌，急急忙忙地扶住自己的眼镜，扭头朝青年抱怨道：
　　“说过多少次了！不许拍我的头！”
　　“我也说过多少次了，不许搞那些歪门邪道的小动作。”
　　青年淡淡说到。
　　“是公平交易！”
　　少女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不是歪门邪道！”
　　“公平？”
　　青年哑然失笑：
　　“哈哈，你有哪次是真的放人了？不都是在骗人？”
　　少女有些忿忿不平道：
　　“可他们说的地方，也根本没有藏钱！”
　　“我的老妹儿哟，你好好动一动你那聪明的小脑袋，你每次提议的那些所谓交易，有一丢丢的可行性吗？”
　　青年略显无奈地揉了揉脑袋。
　　“可是，小说和电视里不都行？”
　　听到妹妹这么说了，青年也只能投去真心关爱的眼神。
　　“不许这么看我！”
　　少女被青年的一个眼神就看炸了毛，转身就向面包车的方向走去。
　　“我累了，我要回家！”
　　“白云，这人就交给你了。”
　　被少女叫作白云的青年，此刻也只好无奈摇摇头。
　　妹妹白雨总是这样，对于每次的任务，对于那些诡异事件，对于事件中的人或鬼，她总是当作游戏一般对待，丝毫没有点儿危险意识，懒惰、任性还缺...缺乏一些人情世故。
　　也还好每次任务都是他们兄妹一起，他自认为自己这个当哥哥的，成熟的性格加上老道的经验，完全能够弥补妹妹的不足。
　　在处理诡异事件相关的人或鬼的时候，他可不会像妹妹那样无知幼稚！
　　大概是白雨走远了，医生此刻已经恢复了一定的行动能力，正悄悄地准备偷袭白云。
　　“你想干嘛？”
　　白云敏锐地察觉到了医生的意图，瞪眼警告道：
　　“别动歪心思哈，乖乖跟我来，不然我可是十分乐意，将兄弟你的帅脸画到我的T恤上。”
　　医生下意识看了看白云的T恤，却正好看到寄生鬼的头像，心中一凛的同时，某些屈辱的情绪也涌现出来。
　　他虽然只是将寄生鬼当作工具一般对待，但明明是自己的东西，却被这青年如此简单粗暴的抢了过去，还被以一副GC的面向印在T恤上，简直就是对他赤条条的嘲讽。
　　医生很气，可是也拿青年没什么办法，只能恶狠狠地盯着。
　　“你看啥？”
　　白云挑眉问到。
　　“没啥。”
　　医生淡淡说到。
　　“没啥你盯着我干嘛？”
　　白云突然冷笑道：
　　“你再看我一眼试试？”
　　医生：......
　　什么也不敢说，医生老老实实地低下头。
　　“呵，跟我来。”
　　白云轻笑一声，走在前方领路。
　　医生知道自己已无力反抗，便微微长叹一声，慢慢跟上白云的步伐。
　　早在白雨追逐医生的时候，就有几个路人好奇地在看热闹，到现在那几个路人还在，自来熟地凑在一起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白云朝着那几个路人露出了和善的笑容，热情招呼道：
　　“嘿，几位吃了吗？”
　　“......”
　　几个路人一愣神，似乎没想到被自己看热闹的人会突然对自己打招呼，然后一种类似于偷窥被抓包的尴尬感，让几个路人相当自觉地各自讪笑着散去。
　　“如今这世道，这么喜欢看热闹的，早晚把命都搭进去！”
　　白云还没说什么，医生倒先忍不住发表看法了，让白云微微惊奇问到：
　　“看样子，你好像很讨厌看热闹的人？”
　　医生不答话，只是抬眼看了白云一眼，随后又低下头。
　　“走吧，快一点说不定能赶回江州市吃个午饭。”
　　白云并不多问什么。
　　医生跟在白云身后走着，然后突然又听到了一声猫叫。
　　他抬头看去，目光越过白云的肩头，看到一只黑猫在之前看热闹的路人之间灵活跳跃。
　　而在白云肩头，之前那只白猫也忽然冒了出来，优雅而慵懒地舔着爪子，尖圆的猫眼似乎若无其事地瞥了医生一眼。
　　医生顿时一哆嗦，赶紧低下头，不敢多看。
　　白猫添了一阵爪子，随后趴在白云肩头，懒洋洋地似乎在晒太阳。
　　到达了面包车的位置，白云拉开后座的车门，朝医生笑道：
　　“兄弟请进。”
　　到了这个份儿上，医生反倒不再犹豫，直接钻进了车里。
　　刚刚坐好一抬头，医生便看到前方副驾驶位置的少女头顶，蹲着一只纯色的黑猫，纯色到连眼球都是黑的。
　　除了那粉嘟嘟的小鼻子。
　　看上去有些滑稽，但医生根本不敢多看，赶紧低下头，一时间有些坐立难安。
　　只要被那只黑猫的看着，就会有一种迷茫的感觉，似乎整个自我都会陷入到那双漆黑的眼眸之中。


第211章 十三章 咱们这次捡到宝了
　　“都处理好了？”
　　白云拉上后座的车门后，向白雨问到。
　　“好了。”
　　白雨有气无力地嘟囔到：
　　“凡是今天见过我们的人，都统统清除啦...”
　　“好好说话！”
　　白云纠正道：
　　“清除记忆说完整，让这位兄弟误会了怎么办？咱是正经灵探，不是某些藐视生命的疯子。”
　　“哦...”
　　听到这对兄妹的话，一直低着头的医生，不着痕迹地变换了一阵表情。
　　白云坐到了驾驶位上，发动了引擎之后，却又忽然转过头来，对医生说到：
　　“对了，大兄弟你应该不会再捣乱了吧？”
　　“不，不会...不敢了。”
　　医生赶紧摇头。
　　“嗯。”
　　白云放心地点点头：
　　“态度不错。”
　　不过他却马上对白雨说到：
　　“保险起见，你还是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哦。”
　　白雨还是有气无力地回应。
　　医生顿时惊惑地抬头看了看这两兄妹。
　　就不问问他自己的意见？
　　好吧，其实已经问了，只是对方根本不相信他罢了。
　　而就在医生抬头那一瞬间，那只黑猫朝他扑了过来，悬空停在他的面前，一双漆黑的猫眼对视着他的眼睛。
　　医生只是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之后便怎么也挪不开目光，与黑猫对视过程中缓缓陷入了沉睡。
　　在医生倒下之后，那黑猫本并没有马上飞回少女身边，而是歪了歪它那黑黢黢的小脑袋，随后落在了医生脑袋上。
　　黑猫不安分地摆动着小脑袋，显出一副十分好奇的样子，纯黑的眼眸一个劲儿地盯着医生的脑袋看来看去。
　　突然它动作一顿，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伸出爪子一下一下地往医生脑子里掏。
　　片刻后，黑猫缩回爪子，它顿时小脑袋机械般地一歪，瞪着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珠子，盯着爪子前端。
　　那里沾上了一团洁白，覆盖住了它原本漆黑霸气的小爪子。
　　在苻子卿的视角，她看到一颗巨大的黑猫脑袋，正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
　　苻子卿早就发现这只黑猫，对灵魂与意识层面的东西异常敏锐，所以就将自己的分离意识藏到了医生脑子里，却还是低估了这只小东西的敏锐与好奇程度。
　　但她看到黑猫那黢黑的猫脸之上，颇为人性化的显露出困惑的样子，显然它暂时也还没搞懂自己挖出来的到底是团什么东西。
　　那黑猫鼻子微微耸动着，凑近闻了闻。
　　苻子卿的视野便被一只粉嘟嘟的猫鼻子占据。
　　黑猫似乎什么也没闻出来，又抬起小脑袋，疑惑地歪了又歪。
　　“哈哈哈。”
　　苻子卿被黑猫那憨态可掬的样子逗笑了。
　　而黑猫在反复闻了好几下之后，突然伸出了红彤彤的小舌头。
　　苻子卿顿时一惊，可不能让这小东西把她的分离意识吃了，她还打算靠这一缕意识，潜入异事科内部，打探一下情报。
　　情急之下，苻子卿发出了十分凶狠的声音：
　　“喵呜！~”
　　“......”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一声猫语应该相当标准，因为那只黑猫像是听懂了一般，立马停止了舔食的动作。
　　黑猫又一次困惑地看着爪子前端的洁白，歪着小脑袋，渐渐警惕起来。
　　它看呀看，漆黑的眸子里忽然闪动起黑光，随后它的目光如同嵌入进了那团洁白之中。
　　先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白雾映入它那小小的猫脑袋瓜中，而后目光继续深入，白雾也似乎在渐渐淡薄。
　　除了一片苍白，它什么也没看到，让它又一次困惑起来，然后它似有所感，目光在这片苍茫之中向上抬去...
　　在若有若无的迷雾之后，似乎有一双灰白的眼睛正凝视着它。
　　“呜—呜—”
　　在面包车中，黑猫弓身竖尾，一副凶狠的姿态。
　　而在它的小脑袋瓜中，它也正仰望着上方那双灰白淡漠的眼睛，浑身猫毛迸炸，龇牙咧嘴地发出警告的呜呜声。
　　突然，一只洁白的大手从上空压下。
　　“喵呜—！”
　　小脑袋瓜中的景象，随着那一只洁白大手的下压而溃散消失。
　　面包车中的黑猫惊恐地惨叫一声，一身黑毛还是迸炸开的，但之前那高高竖起的尾巴却瞬间软了。
　　黑猫不断地甩着那只沾上洁白的爪子，却怎么也甩不掉，惊惧地它喵喵直叫。
　　“哈哈哈！”
　　苻子卿在空间里放声大笑：
　　“看你这小馋猫，以后还敢不敢好奇？还敢不敢乱吃？”
　　笑过之后，苻子卿也不继续都弄黑猫了，控制着附着在黑猫爪子上的意识脱离下来。
　　见终于甩掉了那团可怕的东西，黑猫立马夹尾而逃。
　　黑猫回到眼镜少女身边，怂耷着脑袋蹭了蹭少女的脸蛋，像是寻求到了几分勇气与安慰，但也还在夹着尾巴不停地打着哆嗦，之后便赶紧融入到少女身体当中。
　　“这...”
　　白云和白雨面面相觑，两兄妹此刻都有些疑惑不解。
　　从黑猫升起好奇心，到最后惊惶逃窜，整个过程其实不过十来秒。
　　两兄妹之前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后座，在医生沉睡之后就没打算管了，却没想到突然听到了黑猫的惨叫，一回头就看到了黑猫夹紧了尾巴的狼狈模样。
　　“煤炭它怎么了？”
　　白云皱眉向白雨问到。
　　白雨迷茫地摇摇头：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它很害怕...”
　　“它还会害怕？”
　　白云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但如今的事实就是如此，而且他也亲眼看到了煤炭那怂到几乎要尿出来的模样，所以便转头看着沉睡的医生，脸色变得有些阴晴不定道：
　　“是因为他...他身上难道还隐藏着什么东西？还是让煤炭都会害怕的东西？！”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然而他们两兄妹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应该是很厉害的东西！”
　　与白云的担忧不同，白雨此刻却突然来了精神，略显兴奋道：
　　“煤炭现在都还怕，都不理会我呢！所以绝对是好厉害好厉害的东西！”
　　“原本是一次无聊的转移任务，却没想到...”
　　“哥，咱们这次捡到宝了！”
　　白云却冷静地给妹妹泼了一盆冷水：
　　“就算是宝，那也不是咱们抓到的，咱只是来负责接送的‘转运工’，奖金没咱的份儿。”
　　“唉，这不公平...”
　　白雨叹气道：
　　“他身上有很可怕的东西，咱可是要承受更大的运送压力的，奖金说什么也该分咱一点儿吧？”
　　“所以，这一路好好打起精神来吧，要是...”
　　白云说着话，神色凝重地开动汽车，想加紧速度回到江州市。
　　“放心，尽管交给我吧！”
　　大概是已经看到了奖金在向自己招手，白雨此刻瞬间元气满满。
　　“煤炭都怂了，你还有什么用？不拖我后腿就谢天谢地了。”
　　“啊啊啊！白云你闭嘴！我要把你的棉花抢过来！”
　　“哈哈哈，你问它肯不肯？它要肯，我也没意见。”
　　“棉花，别跟着这个粗暴男了！跟我这位美少女不好吗？”
　　“......”
　　“棉花？”
　　“......”
　　......

第212章 十四章 那可真是太好了
　　当正午那声代表着下课的交响乐响起，对于经历了一上午枯燥课程的洗礼，早就饿着肚子的学生们来说，那就是对食堂发起的冲锋号。
　　教室里的同学们几乎在十秒钟内就跑光了，投身到战胜饥饿、占领食堂的光荣事业之中。
　　明仲仍然秉持着晚个十几分钟再去的习惯，淡定从容地“坚守阵地”。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课桌上的一张试卷，明仲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那是一张满分的理综试卷，在刚刚结束的物理课上，物理老师好好夸奖了他一番，之后也还他叫上台去，分享他的解题思路。
　　说实话，明仲表示他几乎是全程懵比的。
　　他之前还担心文科生的学姐不会做理科的题，如今那试卷上红彤彤的“300”分，可算是实实在在地打在了他脸上一般。
　　而老师的夸奖和同学们的掌声，更让明仲微微有些脸颊发烫。
　　但这些也还好，他就当是帮学姐代为接受了老师和同学们的夸奖，学姐确实很优秀，他很高兴。
　　不过在物理老师讲解到后面几道较难的大题时，在老师叫明仲上台去时，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这张试卷是学姐考的，他在试卷发下来之前连有那些题都不知道，哪有什么解题思路？
　　他支支吾吾地拖延了好一阵，抓紧时间读题，并大致研究了学姐的解题过程，很快惊奇的发现，他和学姐的思路竟然不谋而合！
　　这就是天才之间的默契吗？
　　他又有些兴奋高兴起来，最终也将物理老师的要求应付了过去。
　　现在也下课了，在安静的教室中看着满分的试卷，明仲没有了兴奋的情绪，反而有些担忧起来。
　　学姐连不是她专业的理综都考了满分，那比较偏近文科的英语，她拿满分岂不是更加轻而易举？！
　　完了完了！
　　要知道他英语也就是能稳定及格的水平，一百以上就是超常发挥，要是这次考了高分甚至是满分的话，他该如何解释？
　　而且他这一次理科成绩都是满分，原本的弱势科目又是学姐考的......这次在年级上的排名，怕是要火箭般瞬间起飞！？
　　这本来应该是值得开心的事情，但明仲却十分苦恼。
　　他紧皱眉头，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到时候要怎么给英语老师兼班主任一个合理的解释。
　　“咳...诶，那个...”
　　少女的声音打断了明仲的思绪。
　　明仲抬头，看到了去而复返的李瑜，见到她略显扭捏且忐忑地问到：
　　“明...明仲同学，学姐在吗？”
　　“她有别的事情，暂时不在学校。”
　　明仲如实回答。
　　李瑜的脸色顿时显露出几分放松，又问到：
　　“明仲同学还不去吃饭吗？”
　　这么问了之后，不等明仲回答，她又眨了眨眼睛，目光中闪烁起期待的色彩，轻声说到：
　　“我们可以一起去的。”
　　明仲看着李瑜，久久没有说话。
　　李瑜渐渐变得紧张，略显失望又哀怨地说到：
　　“一起吃个饭都不可以吗？”
　　“你...”
　　明仲终于在此刻开口了，他皱着眉，却笃定地说到：
　　“你不是李瑜吧。”
　　“哦...”
　　李瑜愣了愣，讪笑道：
　　“你也看得出来了啊...”
　　“嗯。”
　　明仲点点头：
　　“你之前在试卷上写字的手段，就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而且，我大致能看得你的真实模样。”
　　“......”
　　李瑜忽然有些沉默，又渐渐变得有些羞怯的样子，嘴唇嗫嚅了一阵后，小声问到：
　　“那，那好看吗？”
　　这下轮到明仲愣了愣，他没有马上回答。
　　他知道李瑜身体中藏着一只鬼，只是有些奇怪的是，这些鬼怎么都喜欢问这样的问题？
　　“好，好看吗？”
　　李瑜似乎有些着急了，又是忐忑地追问了一句。
　　明仲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而是略显出有些为难的样子。
　　“呜—”
　　李瑜忽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啪地一巴掌拍到了明仲的桌子上，吓得明仲一跳，惊问到：
　　“你想干嘛？你可别乱来哈！”
　　明仲离开座位，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盯着李瑜。
　　李瑜也盯着明仲，神色有些疯狂地说到：
　　“我问你！好看吗？”
　　明仲皱了皱眉，李瑜的状态很奇怪，他不能随便回答，因为不确定回答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只好耐心劝道：
　　“你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
　　李瑜倒真的平静了不少，却还是继续说到：
　　“你还没回答我，好看吗？”
　　“必须要回答吗？”
　　明仲不解问到：
　　“这对你来说，或者对李瑜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吗？”
　　“是！”
　　李瑜肯定道。
　　“那，我说了？”
　　明仲神色认真起来。
　　“说!”
　　李瑜点头，而后目光忐忑而期待地看着明仲。
　　明仲嘴唇动了动，却是说到：
　　“真心话？”
　　李瑜答到：
　　“必须真心话。”
　　“好吧。”
　　明仲飞快说到：
　　“不好看。”
　　“......”
　　李瑜沉默了，沉默了好久，一动不动地如同雕塑。
　　明仲小心戒备着，李瑜那样子有些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自己说了必须说真心话的，虽然整体是显露出少女躯体般窈窕曼妙的型态，但也完全是黑黢黢的，连五官都分辨不出来，如果没有特别的审美观，端的是如何也说不出“好看”这样的真心话来。
　　沉默好久的李瑜，终于爆发了。
　　“哇！呜呜呜——”
　　李瑜脸色一垮，嘴巴一撇，哭了。
　　明仲脑袋一歪，眉毛一挑，懵了。
　　“李瑜为什么要喜欢你呀？”
　　“你又为什么要看到我呀？”
　　“为什么不能觉得我好看呀？”
　　“呜呜呜...”
　　李瑜向明仲哭喊着。
　　明仲听完李瑜的哭喊，却是严肃地说到：
　　“你先别哭，冷静下来，可以说说具体怎么回事吗？”
　　“女孩子哭了，你都不温柔安慰一下吗？”
　　李瑜抹着眼泪，可怜兮兮地望着明仲。
　　明仲紧皱眉头，不解说到：
　　“你自己要哭的，我有什么义务安慰你？而且，你能算是女孩子吗？”
　　“......”
　　“李瑜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呀！”
　　“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说不定我能帮你们。”
　　“......”
　　李瑜默然无言，片刻后说到：
　　“算了，你帮不上忙，而且我觉得你也值不得李瑜喜欢，我今后必须阻止她喜欢你！”
　　明仲顿时面露喜色：
　　“那可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哈！”
　　“......”
　　李瑜似乎不想搭理明仲了，转身离开教室。
　　“等等。”
　　明仲却叫住了她，问到：
　　“有个问题，你怎么能发现数学老师是假的？”
　　“不告诉你。”
　　“为什么？”
　　“我讨厌你！”
　　李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嘿嘿！”
　　明仲听到这样的话，反而有些高兴，自言自语道：
　　“得找个机会告诉学姐，李瑜她讨厌我啦！”
　　“哈哈哈...”

第213章 十五章 不可以丢下我逃跑哦
　　同往常一样，明仲晚十几分钟去的食堂。
　　食堂已经没剩多少人，有些打饭菜的窗口也准备关闭了，而明仲今天运气还不错，正赶上剩余的几个窗口上了第二批新鲜出锅的菜。
　　舒舒服服地饱餐一顿，之后去归还餐盘的途中，明仲遇到了两位不算熟悉的同学。
　　川北中学的食堂天香楼，是一种楼中楼的结构，在一层楼之中，下层才是食堂，有少量的座椅，上层则完全是用餐的地方。
　　在将近上层去往下层的楼梯口的位置，明仲看到了赵依妙和郑宇，那两人似乎也刚刚吃完午饭，正要下楼去归还餐盘。
　　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明仲没打算与那两人正面相遇，想等着他们先下楼去，他再下去。
　　与那两人是真的不熟，就算是同学，但也是连招呼都没必要的同学。
　　不过如果仅仅是遇到了赵依妙，明仲倒是可以礼貌地打声招呼，毕竟昨晚也算是共同经历了一番诡异事件，某种程度上来说，勉强算是“共患难”了。
　　但很不巧，郑宇也在这里，明仲就完全不想打招呼了，甚至有些想绕开他们，从另一个楼梯口下去。
　　就算明仲平常一直醉心于好好学习，也多少无意间听说过这两位同届“风云人物”间的八卦。
　　郑宇对赵依妙有意思，因为他明明有实力考年级第一，却总是考第二，是刻意控分让着赵依妙，那是只属于两位学霸间的浪漫情怀。
　　而且都说他们是对门的青梅竹马，从小就关系亲密，很可能之后也会考上同样的大学，是公认迟早会成为情侣的，甚至有流言说他们已经在暗中交往......这样的八卦在他们这届高三很流行。
　　明仲可不管这种所谓的“浪漫情怀”，他也不怎么理解郑宇那控分考第二，来讨好赵依妙的操作，毕竟之前他一直自认为是学渣，跟这些学霸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能考更好的名次为什么要让着？而且对于被让着考了第一的人来说，这不是某种程度上的嘲讽羞辱吗？
　　明仲觉得郑宇简直就是标准的直男思维，追女孩子的手段实在太过幼稚，还有些自以为是。
　　因此对于郑宇，明仲之前也一直是无感的，但在上周，登科楼下一次普通的相遇，他却感觉到郑宇似乎对他有些敌意，这让明仲一想起来就感到莫名其妙。
　　仔细回想当时的细节，似乎仅仅是因为他不小心挡住了郑宇眺望赵依妙离去的背影？
　　这郑宇是有病吧？心眼儿也太小了吧！
　　这就是现如今明仲对郑宇这个人的印象，而对于这样小心眼儿的人，明仲完全不想与之有任何交集。
　　“妙妙，餐盘给我就行，你可以先从那边下楼去，在楼下等我就行。”
　　楼梯口，郑宇笑容殷勤地对赵依妙说到，并且在这么说的同时，他就已经伸手抓住了赵依妙的餐盘。
　　上层有楼梯可以直接下到天香楼底楼去，通常来说，关系较好的同学之间，偶尔也会派出一个代表去下层把大家的餐盘还了，其他人就直接从上层离开。
　　赵依妙扭头看了看另一边的楼梯口，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郑宇来陪她吃饭之后，都会这么做。
　　但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一些诡异状况，看着郑宇那温和眼神下，却有着隐藏得不够好的侵略性，让赵依妙下意识地想要远离。
　　她今天已经刻意晚了十来分钟才来食堂了，就是为了避开郑宇，可他也似乎刻意等着她......
　　“不用。”
　　赵依妙礼节性地微笑着拒绝，眼底却闪过一些慌乱。
　　郑宇温和地笑了笑，轻声说到：
　　“给我吧。”
　　语调温柔，动作却相当强势，微微用力拉扯着赵依妙手中的餐盘。
　　赵依妙本能地抗拒，迟迟不肯松手，场面顿时僵持住了，两人就挡在了楼梯口。
　　“我自己去还。”
　　“没关系，这些小事情，我不是从小就帮你做的吗？”
　　“可我们已经不是小时候了，你，郑宇你让我感到...”
　　“感到什么？”
　　“......”
　　明仲脚步停顿下来，皱眉看着楼梯口的两人，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又表情渐渐微妙起来，下意识地感觉有些流言或许是真的，这两人的表现真像是小情侣间，因为一些小事情，闹起了小别扭的样子。
　　那就更不能过去打扰到他们了，准确来说是打扰到郑宇，那样小心眼儿的人，是无法预料到他是否会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而莫名奇妙的记恨上你的。
　　更何况明仲感觉自己已经被郑宇给讨厌了，就因为无意间挡住了他看赵依妙，这样不可理喻的原因。
　　偏头看了看另一个楼梯口，明仲想着还是就从那边下去吧，绕绕原路也无所谓了。
　　必须要和这两人保持距离，别被真正记恨上，就不会惹来一些奇奇怪怪的麻烦。
　　明仲转身往另一个楼梯口走去的时候，正犹豫不定的赵依妙也正好看了过去。
　　看到明仲的背影，赵依妙稍稍感到熟悉，随后突然想起是昨晚更云中哥一起处理案件的那个人，是一个像云中哥一样有特殊能力的人！
　　“好吧，麻烦你了。”
　　赵依妙立马放弃了跟郑宇继续僵持，微微点头向郑宇礼貌致谢。
　　“我们之间，还客气干嘛？”
　　郑宇笑了笑，接过赵依妙的餐盘，随后向楼下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向赵依妙说到：
　　“去楼下等我吧。”
　　“不可以丢下我逃跑哦~”
　　后一句话拖着轻柔的尾音，让赵依妙微微有些愣神，直到郑宇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她才身躯微颤一下，赶紧转身朝明仲追去。
　　明仲已经开始下楼梯了，这个楼梯下去的话，需要下到底楼后，至少要再上二楼食堂才能还到餐盘，确实有些绕了，但这样能避免一些没必要的麻烦，就值得绕这一趟。
　　“那...那个...”
　　身后突然传来轻柔的少女呼喊，明仲下意识地回头，看到赵依妙正小跑着追来，大概是跑得有点急，白皙的脸颊透着红晕。
　　“我，我记得你是明仲同学吧？等,等等...”
　　赵依妙最后一个“我”字还没说出口，前面的明仲却忽然脸色一变，端着餐盘一步两台阶，咚咚咚地快步下楼去了。
　　“我，我，我...”
　　赵依妙像是一时间喘不过气一般，呆愣了三四秒钟后，才略显迷糊地继续追下去。


第214章 十六章 发生甚麽事情了
　　“糟糕！麻烦主动追来了！”
　　明仲飞速地迈着步伐，每一步都至少跨过两步台阶，下到底楼之后，又赶紧折转到另一个楼梯，去二楼还了餐盘。
　　这之后，明仲在二楼的小吃窗口买上了两串烤串，慢慢悠悠地吃完了，估摸着赵依妙和郑宇应该离开了，才小心下楼去。
　　在楼梯口探出头去张望，明仲只看到有几位不认识的同学进出天香楼的大门，便放心走了出去。
　　出了大门，明仲还没走出十米，突然听到路旁的花坛后传出少女的声音：
　　“明仲同学！”
　　明仲只是微微顿缓了一下脚步，忍住没有回头，之后当作什么都没听到，保持着之前的步伐节奏，继续前行。
　　赵依妙从花坛后面探出头来，叫喊着明仲，见明仲竟然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便一下子着急了，同时也有几分委屈，小声嘀咕道：
　　“他好像不想理我，故意躲着我...”
　　她从花坛后面走出来，下意识朝明仲离开的方向走去，却只走了几步便停下了脚步，失望地望着明仲的背影，之后又回头望了望天香楼，面色略显惶恐。
　　郑宇还没出来，不知道他为什么只是还餐盘而已，怎么花了这么久的时间，他不出来，她就还要在这里等着......她越来越难以拒绝郑宇的话。
　　赵依妙在害怕，明明已经跟云中哥说过不会害怕，但那种害怕的情绪终究抑制不住。
　　她有些怀念昨晚的自己，不知道昨晚的自己是如何升起勇气，半夜三更去找云中哥的......
　　伸手按压在胸口的位置，那里的校服下面，是云中哥送给她的那本小红书，她也尝试过呼喊它，但它同样也没有任何回应。
　　在这一刻，赵依妙意识到自己身上确实有大麻烦，也不怪明仲会刻意躲着她。
　　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她，就算云中哥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守护在她的身边，她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如同昨晚那个拥有勇气且自信的自己......可是，她现在只会感到害怕...
　　真的很害怕...难以升起一丝一毫的勇气来...
　　赵依妙站住原地，正午暖阳洒下的温热阳光之下，她却感到似乎被笼罩在冰冷阴暗的黑暗之中，周围越来越寂静。
　　只想赶快离开的明仲突然轻皱眉头，脚步顿时一缓，随后便扭头看回去。
　　“那是...”
　　嘴唇微微张闭，明仲面色惊奇，看着那位站住阳光之下低着头，却整个人显得气质阴沉孤寂的少女。
　　凝目细看，在少女的身边，那是一个与少女身形一致的轮廓在缓慢显现。
　　“什么东西？”
　　明仲眉头缓缓皱紧，与此同时，视野之中似乎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些细长的黑色条纹，那些条纹在那位少女的身边尤为明显，交错联结着少女和她身边的那个透明轮廓。
　　集中精神，凝聚目光，明仲下意识回身朝少女那边走去，想要看得更加清楚，却忽然感到脑子似乎产生了一阵震动，嗡鸣声在耳中回荡，眩晕感将他整个人淹没。
　　眼前短暂一黑，重新恢复视野之后，那些不适的感觉也完全消失，眼中所见也是一切正常。
　　那少女依旧低着头，但看起来只是似乎心情不好的样子，没有感觉到阴沉孤寂的气质，也更没有在她身边看到透明的人形轮廓。
　　细长的黑色条纹更不会有，之前所见的似乎都是幻觉，但明仲不好忘记刚才那种严重不适的感觉，那种脑子几乎要被某种东西撑爆了一般的短暂痛苦。
　　所以明仲确定自己没有产生幻觉，刚才的短暂瞬间，已经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情。
　　下意识往少女走去的步伐又停了下来，明仲面露犹豫，可以确定，赵依妙身上有大麻烦。
　　在这个时候，明仲开始思考，要是学姐遇到这样的事情，她会怎么做？
　　答案似乎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明仲不再犹豫，大步走到了赵依妙的面前。
　　“赵依妙同学，你刚才叫我，有什么事情吗？”
　　明仲略带歉意地笑了笑，解释道：
　　“刚才我有些急事，走得急，所以...”
　　“没有了哦。”
　　轻柔的嗓音，赵依妙缓缓抬头，笑道：
　　“只是跟明仲同学打声招呼而已，并没有什么事情。”
　　“......”
　　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明仲以为赵依妙在生气，但他也很理解。
　　“对不起，我承认，我刚才是怕惹上麻烦，所以才故意不理你的，我向你道歉。”
　　其实明仲还是认为他没有义务一定要帮助赵依妙什么，但他知道要是学姐，肯定会能帮就帮，所以他也没必要计较什么，大方道个歉而已，对他没什么损失。
　　而且最主要的事情是，解决这些诡异事件的同时，或许能给学姐带来一些好处。
　　就像一开始去那个小树林里抓鬼，学姐饱餐了一顿，还捉到了一条类似小白蛇的“宠物”，后来小女孩琳琳的事情，获得了异场能量，而昨晚的事件，更是让学姐找回了嫂子！
　　这些事情对于他自己来说，或许是有麻烦甚至有危险的，但对学姐来说，似乎都是利大于弊的，那么，他就不担心惹上什么麻烦了。
　　不过，明仲稍稍有些头疼的是，他要是接触了赵依妙，绝对会引起郑宇的记恨。
　　被一个小心眼儿的人记恨，某种程度上来说，或许是比面对诡异还要恼人的事情。
　　“明仲同学为什么要道歉呢？”
　　赵依妙疑惑地歪了歪头：
　　“我并不在意那种小事情的。”
　　“那，你有遇到什么麻烦吗？”
　　明仲这么问了一句，然后又说到详细了一些：
　　“我是说，某些你不能解决，甚至不能理解的麻烦，可以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帮忙，昨晚你也看到了，我有些特殊的能力。”
　　没有立马回应，赵依妙抿着嘴唇，看了明仲几秒，随后才轻轻摇头。
　　之后也没有说话，赵依妙再向明仲礼貌点头示意了一下，向着登科楼的方向离去。
　　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明仲也没有挽留，往宿舍方向走去。
　　却是又没走多远，身后的天香楼中，有喧闹惊叫的声响传出，明仲回头张望了一下，看到有不少人惊慌地冲出大门，有学生，有老师，甚至有打饭阿姨和厨师。
　　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215章 十七章 救护车马上到了
　　在那些冲出天香楼大门的人群到达宽阔的场地后，人群之中的惊慌氛围顿时少了许多。
　　有人去驱赶在周围篮球场上打球的学生，看起来有老师有学生。
　　有人跑着跑着便减慢了速度，时不时回头望着天香楼大门。
　　有人干脆停在了原地，但也张望着大门那边。
　　远远地，明仲看到人们在互相看来看去，嘴巴不停，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同学，发生什么事了？”
　　有几个慢跑着、回头张望着的同学经过了明仲身边，明仲就随便叫住一个问了一句。
　　“有个厨师大叔突然发疯了，拿着一把砍肉刀，见人就砍！”
　　那同学略显惊慌地回答，但大概此刻是离得天香楼较远了，算是到了安全区域，几个同学就都干脆也停在了原地，回望着天香楼大门那边的眼神中，竟然有了一些兴奋与期待的样子。
　　明仲没有继续详问，因为他已经看到天香楼大门那边，一个挥舞着砍肉刀的壮硕大叔张狂地冲了出来，一身原本应当洁白的厨师服已经染满了鲜红的色彩。
　　看来已经有人遇害了，情况有些糟糕！
　　而且那大叔冲出大门之后，看到周围不少的围观群众，顿时兴奋怪叫着，立马向人最多的地方杀去。
　　混乱即刻在人群中爆发，尖叫声混合着杂乱的脚步声，少数人慌不择路地乱窜，但更多的人还是在往教学楼的方向跑，只要跑进教室，堵住房门就大概率能够逃过一劫。
　　看着惊恐冲来的大部队，明仲看看脚下，又回头看看那些耸立在绿植之中的教学楼，再又看看人群之后，满脸杀气、张嘴嚎叫着的大叔。
　　自己所在，正是从天香楼去往各处教学楼的必经之处。
　　那大叔明显就逮着人最多的追杀，之前那些慌不择路，跑到了偏僻角落的人，反倒算是走了运。
　　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兜，明仲眉头一皱，手机放在寝室里。
　　转而看向旁边那几位似乎被吓呆住了的同学，明仲急忙喊叫道：
　　“还愣着干嘛！跑呀！”
　　同时也提醒道：
　　“你们有谁带手机了吗？赶紧报警！或者叫校卫也行！”
　　说完明仲拔腿便跑，这种情况下就是跑得慢的遭殃，大家只能各自安好。
　　“大家别怕啊！我们人多呀！怕他一个人干啥！？”
　　突然之间，竟然有人在人群之中这么大喊了一句。
　　“对呀！咱们这么多人...”
　　“煞笔吧！他有刀！”
　　“哪个煞笔在乱叫！？他就是想骗我们停下来！”
　　“对对对！那个喊的人肯定不会自己停下来！”
　　“真是太坏了！太有心机了！”......
　　倒是没有真的傻子......
　　但那疯大叔却并非是只逮着跑得最慢的砍，任何人他都只砍一刀，砍倒了或是没砍中他都不会再管，之后继续往人群追。
　　这是非要“雨露均沾”不可？
　　那可真是太疯狂了！
　　不少人都发现了疯大叔的砍人风格，逃跑的人群似乎陷入了绝望，反倒有些羡慕那些被追上，却侥幸躲过了疯大叔一刀的人。
　　但是并没有任何人赶停下了，没有人敢用自己的身体甚至是性命去赌，赌疯大叔那一刀不会砍中......或者说，也没人能够保证，疯大叔真的就只砍一刀。
　　明仲身体素质还不错，跑在人群最前面，也还有闲余去观察那个疯大叔。
　　“那大叔...举止略显僵硬，似乎是鬼上身了！”
　　发觉到一些端倪，明仲便稍稍放缓了脚步，被慌张逃跑的人撞了几下，他便干脆偏离人群，站在路边。
　　与此同时，接到通知的校卫们也正在赶来，叫喊着“让一让”，逆着人群穿行。
　　很快，明仲和六个“全副武装”的校卫完全脱离在了人群之后。
　　“吼吼吼吼！”
　　疯大叔怪叫着，甩舞着砍肉刀，杀气腾腾地向他们逼近。
　　“不许动哈！”
　　“把刀放下！”
　　“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校卫们大喊着，安保帽下的面孔都露出凝重而紧张的神色。
　　说是全副武装，但其实他们唯一比较有威力的装备只有...他们握紧了手中的保安棍，微微颤抖着手臂，鼓起气势指着冲过来的疯大叔，尽量用凶狠的语气继续喊道：
　　“叫你踏马的停下！”
　　“呜吼吼！呜吼吼！”
　　疯大叔龇牙咧嘴，步伐迈得更加气势汹汹，手中沾血的砍肉刀，在热烈的阳光下，划动出一道道清冷的寒光。
　　“这，这这这...”
　　六个校卫顿时有些怂了，似乎是他们陷入了包围之中，斗志几乎完全失去。
　　“借我用一用！”
　　明仲闪身到一个校卫身边，说话的同时，已经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棍子。
　　“哦。”
　　那个校卫只顾着紧张，竟然下意识就松手了，在两秒钟后，看到一个穿着川北中学校服的小子，已经拿着他的棍子朝疯子迎去，顿时吓得浑身发颤，惊叫道：
　　“卧槽！回来！你要...”
　　那踏马是学生呀！一个学生冲上去干嘛！？一个学生要是当着他们校卫出了事，他们可就怎么也脱不了责任了！
　　校卫话音未落，明仲已经跑到疯大叔正面，并灵活地躲过了一刀。
　　而后，疯大叔第二刀紧随而来，明仲再次闪身躲过。
　　看来，并不是绝对只砍一刀。
　　“卧槽！那小子练过？”
　　几个校卫面面相觑，随后也醒悟过来，不能单让一个学生冒险，也赶紧围攻上去。
　　“你们别过来！”
　　明仲又一次躲闪开一刀，同时朝校卫们大喊了一声。
　　在靠近疯大叔之后，明仲也完全看清了那附着在疯大叔肉体上的透明身影，并且在每一次疯大叔挥刀那一刻，明仲在明晃晃的实体砍肉刀上，还捕捉到一道更长的虚幻刀影。
　　所以说，之前那些看似侥幸没被砍中的，肉体确实完好，真正的伤害却在更深层次的灵体之上！
　　那些校卫看不到虚幻的刀影，赶上来帮忙反而是添麻烦。
　　但或许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有两个校卫竟然暴躁吼道：
　　“艹！你小子是看不起我们是吧！”
　　那两校卫愤然地继续往前凑，而剩下四个胆子稍小的还在犹豫，也没有阻止那两个暴躁同事的意思。
　　“唉。”
　　明仲微微叹气，本还打算用这个疯大叔来尝试并磨练一下，他昨晚几乎冥思苦想了一夜的新能力来着...看来必须得速战速决了！
　　扭身闪躲到疯大叔身侧，明仲眼底闪过精芒，一股来自于灵体的力量传达到他的肉体，再通过手臂传递并最终附着到手中的棍子之上。
　　棍子轻轻敲击在疯大叔的腰部，疯大叔挥舞他那“狂乱刀法”的动作瞬间僵滞。
　　“滚出去吧！”
　　明仲轻笑一声，一道透明的身影便从疯大叔的身体中被击飞出去。
　　“看我的！”
　　两个暴躁校卫冲上前来，一顿“疾风棍法”狠狠招呼在疯大叔已经完全失去抵抗的肉体之上。
　　“卧槽！”
　　明仲退闪两步，防止被误伤，而后赶紧喊道：
　　“别打了！别出人命了！”
　　“放心！这活儿我们熟！保证力道拿捏到位！痛皮不伤骨！”
　　一个校卫回头，朝明仲露出专业而自信的笑容。
　　“这...”
　　明仲嘴角微微抽动，发现他竟然无言以对。
　　而另一边，落后的那四个校卫，见这边威胁已小，也立马加入了“战斗”。
　　很快，疯大叔瘫倒在地上，只剩下本能地呻.吟哀嚎。
　　明仲早已经提着保安棍朝那个透明的身影追去。
　　那个透明身影似乎在害怕阳光，在往天香楼里躲避。
　　明仲追进了天香楼。
　　可惜，明仲是肉体状态，不能飞，速度比透明身影慢了不少，进入天香楼前，只是大致看到透明身影飘进了三楼的样子。
　　登上三楼的途中，在阶梯与两边的墙壁上，都可以看到一些血迹，大概是疯大叔挥舞砍肉刀洒上去的。
　　这些血迹在越接近三楼的地方，在显著地增多。
　　在仅剩几步台阶就到达三楼的楼梯里，明仲停下了脚步。
　　抬头看向斜上方，大量的鲜血还在沿着台阶缓缓流淌下来，而在最上方的三楼楼梯口的平台上，躺着一具...哦，还不能算是尸体。
　　那个躺在血泊之中的身影，还在垂死挣扎，如虫子般微微蠕动着。
　　避开台阶上的血迹，明仲小心缓步走了上去。
　　站到平台上干净的地方，明仲仔细看了看那个浑身是血、面部刀伤纵横的人好一阵，终于语气不太确定地问到：
　　“郑宇同学？”
　　不可能得到回答，那个人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但在明仲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人蠕动的幅度，有那么几秒钟稍稍大了一两分。
　　而且明仲又注意到了血泊之中，有一副破损的金丝眼镜...
　　是郑宇没错了，只是明仲完全没想到他会是受害者，也有些感叹，他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这么严重的伤，都能坚持这么久...
　　虽然有些不爽这个人，但明仲还是脱下校服外套，尽量帮郑宇止了止血。
　　“努力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到了！”
　　希望能够来得及吧...
　　就算把命抢救回来，他那张原本帅气的脸也没...也不一定，现在整容技术其实还挺发达来着...
　　看着郑宇浑身惨不忍睹的伤势，明仲又是暗自感叹。


第216章 十八章 我真的十分看好你
　　楼梯口这样的地方，算是通风处，总有微微有些阴冷的轻风穿过，夹杂着油腻的饭菜味道和浓重的血腥气息。
　　之前帮郑宇止血的时候，双手都沾上了不少鲜血，明仲闻到那股一直萦绕在楼梯口、混杂起来令人窒息的古怪气味，只能用手臂轻掩口鼻。
　　这样的动作姿势保持着有些难受，同时明仲还得小心警惕着四周，防止那个透明身影会突然出现偷袭。
　　暂时还不能离开郑宇身边，他已经虚弱到几乎完全失去意识，明仲担心他一离开，那躲在三楼的鬼就会偷偷折返过来，吃掉郑宇的灵体，那样就真的是完全没救了。
　　“嗬...嗬...”
　　躺在地上的郑宇，喉咙里还在发出努力挤压出气息的声音，看起来，他一直在尽量保持住清醒的意识，求生的欲望十分强烈。
　　他忽然努力地缓缓转动脑袋，看向了明仲，而后不断颤抖着抬起满是鲜血的手臂。
　　“唉，你省点儿精力吧，放宽心，我不会离开！陪你等到救护车来！救护车就快到了！”
　　明仲以为郑宇是在担心他离开，就出声安慰，同时蹲下身来，将郑宇艰难举起的手臂轻轻按了下去，帮助他节省本就十分微弱的体力。
　　“嗬嗬...嗬嗬嗬...”
　　郑宇喉咙里挤压出的喘气声忽然急促了几分，半闭着的眼眶之中，眼珠不停地缓缓转动，已经变成四瓣的嘴唇也在微微张合着。
　　“你想说什么？”
　　明仲低下头，偏头将耳朵靠近了一下。
　　“嗬噜噜...嗬噜噜...”
　　郑宇的喉咙里发出气泡翻涌一般的声音，并不能说出话来。
　　明仲知道那是有血液卡在郑宇的喉咙里，便一脸正色地劝说道：
　　“你还是别说话了，别把血液吸金了肺里。”
　　郑宇有些血肉模糊的脸上当然无法做出任何表情，他只有努力睁大眼睛，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焦急。
　　“嗯？”
　　明仲略显疑惑，同时又用有些害怕的语气说到：
　　“你别这么瞪着我，吓到我了，我要走了。”
　　听到明仲这么说，郑宇眼神中满是惊慌，想要张嘴喊叫，却还是只发出“咕噜噜”的怪异声音。
　　“嘿嘿。”
　　轻声淡笑着，明仲伸手从郑宇被鲜血浸透的校服口袋里，小心捏出了一只同样被染红的钢笔。
　　“是这个吧。”
　　明仲看着鲜红的钢笔，而郑宇也瞬间平静下来。
　　“我其实早就发现了。”
　　明仲平淡地说到：
　　“这只钢笔里的鬼，趁你伤重，打算反噬你的灵体，而且，那只附身到厨师大叔身上的鬼，也跟你有关系吧？”
　　郑宇没有说话，明仲就当他默认了。
　　“我只知道郑宇同学学习好，是咱们年级公认的天才学霸，倒是没想到，郑宇同学在这种神秘学领域，也很有天赋啊。”
　　明仲可以抹着良心保证，他说出这句话来，是绝对出于真心，对郑宇表达自己的敬佩。
　　但郑宇似乎并不领情，对着明仲怒目而视，甚至气得吐出了一口鲜血。
　　“对不起！对不起！”
　　明仲赶忙真诚道歉：
　　“郑宇同学你别多想！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真的...”
　　话没听完，郑宇的胸口剧烈起伏，又是呕出一口热血。
　　“你，你，我，我...”
　　情绪激动之下，郑宇竟然能够说出话来了，但就是这短短的四个字，就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随后便昏迷过去。
　　“好好睡一觉吧，玩火容易引火上身，玩鬼...就是主动找死啊...”
　　看到郑宇昏死过去，明仲又是微微摇头叹息了一声。
　　这样的感叹，让明仲自己也是随即呆愣了一下，而后他又忍不住露出几分欣慰而庆幸的笑容。
　　还好自己遇到的是学姐。
　　......
　　十分钟后，救护车和警察都到了。
　　所有伤者都被送往医院救治，警察将天香楼暂时封锁。
　　学校的领导们已经焦头烂额，组织着校卫把守着校门，将闻讯而来的记者们挡在外面。
　　校门口的人群汇集得越来越多，也越发骚乱起来，最后校领导们不得不寻求了警察的帮助，才算是稳定住了局面。
　　相比躁乱的校门口，天香楼里则是肃静非常。
　　明仲刚刚在食堂的卫生间里洗净了手上的血迹，出门便遇到了赵云中。
　　跟赵云中详细说明了一番自己所知的情况后，明仲也将那只钢笔递给了赵云中，说到：
　　“这钢笔里的鬼已经被我‘安抚’下来了，但砍人的那只鬼很狡猾，总是往墙壁里面钻，我水平不够专业，不知道怎么抓住它，所以还是交给你来吧！”
　　“这竟然是一个质量相当不错的魂器，难怪郑宇那小子如此嚣张，只是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赵云中接过钢笔看了看，面露惊色，随后才顺手放进衣兜里，同时微微皱眉说到：
　　“不应该是他自己制作的魂器，不然...郑宇那小子，之前那晚的件事情发生后，我就看出他状态出了大问题，迟早会遭到反噬，只是没想到反噬来得这么快，倒是让我之前争对他的一些布置没了用处。”
　　“嗯？”
　　明仲表示疑惑。
　　赵云中便简单地将魂器和那晚的事情说了说。
　　听了赵云中的叙述，明仲也知道了魂器就是如他猜想的那般，是收容控制鬼魂的容器，而对于那晚的事情，明仲却下意识地挑了挑眉。
　　这么说来...今天郑宇遭受的“报应”，竟然还跟学姐有关？
　　“嗯？你有什么发现吗？”
　　赵云中注意到明仲的微小表情变化，便问了一句。
　　“没有。”
　　明仲当然摇头否认，而后说到：
　　“我只是奇怪，郑宇跟赵依妙应该关系不错吧？他为什么要对赵依妙下手？”
　　“唉，有些沉迷于神秘力量的人，是无法用一般的思维去理解他们的想法和行为了。”
　　赵云中轻叹道。
　　明仲点点头表示理解，郑宇那怪异的性格，确实不能以常理揣测。
　　之后赵云中展现了他的专业水平，在明仲的配合之下，以震魂扣为辅助工具，将砍人鬼逼迫得无处可藏。
　　激发了鬼气状态下的赵云中，一拳将砍人鬼捶得失去了反抗之力，并将它也给塞进了魂器钢笔里面。
　　“配合不错！”
　　赵云中向明仲露出欣慰的神态，夸奖道：
　　“冷静而果断，我真的十分看好你！期待以后能够正式合作！”
　　“...谢谢。”
　　潜意识里，明仲觉得赵云中有些奇怪，但那种奇怪的感觉转瞬即逝，明仲便平淡地应付过去。
　　“对了，赵大哥。”
　　明仲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向赵云中说到：
　　“不久之前，我发现赵依妙的状态有些奇怪。”
　　“是吗？”
　　赵云中顿时神色一紧，担忧的情绪溢于言表，但他却没有立马细问，反而郑重其事地对明仲说到：
　　“说起妙妙，我正好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要拜托你！”
　　“诶？”
　　明仲微微感觉有些不妙。


第217章 十九章 小东西胃口不小啊
　　川北县与江州市相隔不算远，车程一般就一个小时左右。
　　在下午一点左右，白云驾驶着面包车进入了江州市市区。
　　到达江州市警局之后，沉睡中的医生又被转移到另外一辆押送车上，换了一位司机，但白云两兄妹依旧同乘，看守着沉睡的医生。
　　押送车往另一边出市区的方向，去往了人口稍显稀少、算是市郊的天冠山。
　　位于江州市北郊的天冠山，四季葱茏、枝繁叶茂，每年春夏都是百花齐放，花香满山。有一座年代久远的老君观坐落山巅，山顶的观景阁视野良好，天晴时可以远眺长江，环视江州市周边好几个区县。是江州市比较有名的旅游景区。
　　在押送车沿着蜿蜒在苍翠树荫之中的山路行驶途中，苻子卿从白云兄妹偶尔的谈话之中，知道了他们正要去往的地方，也在听到天冠山这个名字时，回想起了一些往事。
　　苻子卿记得当初家里就有计划，在她高考完之后，一家人一起来这天冠山度假的......
　　如今她倒是以另外一种形式，来完成了当初其实不怎么在意的旅行。
　　另一方面，对于异事科在江州地区的总部落址在天冠山，苻子卿并没有太过意外。
　　异事科要收容各种诡异危险的鬼或诡物，若是落址在繁华的市中心，对防控的要求更高，而在天冠山这样的地方，除了旅游季......事实上，如今的天冠山旅游区已经严格控制了开放时间，所以说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天冠山都是人迹稀少的。
　　还有一件让苻子卿比较在意的事情。
　　从押送车进入天冠山的山腰开始，通过与藏在医生脑子里的分离意识相互感应，苻子卿敏锐地察觉到，天冠山的上半部分所处的空间，微妙的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意味。
　　并不是那种贴近自然、人迹罕至的感官上的“与世隔绝”，而是一种飘渺不定的意境。
　　而且在这种玄妙的意境之中，押送车里原本时不时拌嘴几句的白云兄妹，也完全安静下来。
　　变化最大的是白雨那只黑猫，从川北警局外开始就一直怂躲在白雨身体中的它，此刻也冒了出来，慵懒地趴在白雨头顶，似乎已经完全完了之前的“可怕”经历。
　　“看来，无论是人是鬼，或是更怪异的诡物，在天冠山的这种奇妙意境之中，都会完全平静下来。”
　　苻子卿在白色空间之中，做出了推测。
　　这种“与世隔绝”的意境，是否也能够隔绝那位先生的影响？
　　一个念头在苻子卿的心中升起。
　　事实上，在之前进入江州市地界之后，苻子卿就有一种直觉，隐约地觉得，那位先生的影响在减弱。
　　“可以出去试试看。”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任何推测都不如亲自尝试，而且苻子卿很清楚，那位先生的影响，在短时间内并不会对她有实质性的效果，短暂出去一下，没有太大问题。
　　确定了这样的想法之后，苻子卿以藏在医生脑子里的分离意识位坐标，直接出现在了押送车里。
　　“果然，完全隔绝了。”
　　只是一瞬间，苻子卿就完全确定了之前的推测，这是一种十分明确的感受。
　　而那种意境......苻子卿虽然能够感应到，但并没有发现有让她“平静”的效果。
　　“嗯，我本身就处于一种相对平静的状态。”
　　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眉心的花纹，苻子卿大致明白的原因，激发特殊状态的她，已经足够“平静”了，所以那种意境对如此状态的她几乎没有效果。
　　押送车中，司机专注于开车，被隔离网分隔开的后方空间里，由白云和白雨共同看守着沉睡的医生。
　　苻子卿出现的位置是她特别注意过的，正好在白云和白雨共同视野的死角处。
　　虽然赵云中那样的灵探都不能很真切地发觉到她的存在，但或许是赵云中“业务水平”太差，而这两兄妹看起来至少要比赵云中厉害一些。
　　说不定能够看到她。
　　那只趴在白雨头顶打盹儿的黑猫最先看到了苻子卿。
　　它那原本一点一点的猫脑袋瞬间一定，有些愣住了的样子，一双漆黑的猫眼渐渐睁圆。
　　将竖起的食指轻轻贴在唇前，苻子卿眨了眨眼睛，在那只黑猫炸毛之前，表示让它噤声。
　　盯着苻子卿那双灰白的眼睛，黑猫一动也不敢动。
　　“乖哦，下次给你带小鱼干。”
　　苻子卿笑着说到。
　　她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说话，是很大大方方地说出来的。
　　事实上，在说出话来的前几秒，苻子卿就感觉她不必在意是否被发现，甚至就是打算试探一下。
　　如果能被看到，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一件好事。
　　黑猫还是一动不动，愣愣的像个玩偶。
　　倒是白云的身上，一只白猫从他身前攀爬着越过肩头露出脑袋，随后轻轻一跳，蹦到白云的头顶，歪着脑袋，微微甩动着尾巴，那对洁白的猫儿弹跳了一下：
　　“喵？”
　　白猫疑惑地看着苻子卿，随后那双猫眼之中，渐渐露出慵懒中包含了几分不屑的神采。
　　不清楚黑猫到底经历过什么的白猫，显然将苻子卿当作了一只普通的鬼来对待。
　　“喵喵喵。”
　　懒洋洋地叫唤着，白猫同时伸出爪子拍了拍白云的脑袋。
　　“怎么了棉花？”
　　像是听懂了白猫在说什么，白云扭头看向苻子卿所在的位置。
　　“那是...”
　　眉头微微皱起，白云倒是一点没有惊慌，只是稍稍有些疑惑：
　　“天冠山怎么还有游魂？”
　　在他的眼中，苻子卿只是有大致人形的虚白影子，是最低等的游魂，危险系数很低，只是能让人精神不振，最多小病几天的程度。
　　这种低级游魂，在异事科坐落在天冠山之后，在那件东西的影响之下，应该早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才对。
　　“是在到达天冠山之前，路途中的某处被这个人吸引过来的吧。”
　　白雨也扭头看了一眼，然后立马得出了结论。
　　“可能吧。”
　　杨德发确实是很能吸引鬼的体质，白云也基本是和妹妹一样的想法。
　　“棉花你自己吃了吧，勉强算口零食。”
　　一只游魂而已，没有收容的必要，甚至都不用管它，要不了多久就会在天冠山的影响下自己消失掉。
　　“喵~”
　　棉花的叫声中明显有些不屑，但它似乎也没打算客气，张嘴朝着苻子卿的方向随意一吸。
　　“......”
　　没能吸得动，棉花歪了歪头，然后摆正了一下姿势，稍稍认真地又吸了一口。
　　“......”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原来我只能算是一口零食呀。”
　　苻子卿看着有点懵神的白猫，笑道：
　　“小东西胃口不小啊。”
　　“喵？”
　　.......


第218章 二十章 欢迎下次继续乘坐
　　被小瞧了，被认为是最低等的游魂。
　　但这也表明这两兄妹同样无法真切地看到她。
　　白猫终于不是慵懒地趴在白云头顶，它站起身来，背部微微拱起，纯白色的尾巴灵活地摆动着，猫脑袋稍稍向下低伏，目光死死地锁定在苻子卿的身上。
　　看起来，小家伙被激起了几分火气，要动真格了。
　　嘴角含着轻盈的笑意，苻子卿却没有在意随时会发动袭击的白猫，反而将目光落向黑猫那边。
　　被苻子卿的目光一瞥，黑猫也是立马站起身来，然后又突然整个身子伏趴下去，黑黢黢的猫脑袋搭在一双前爪之上，身后的尾巴也在摆动，但摆动的幅度和速度都不大，突出一种很克制的感觉。
　　从黑猫整只猫的姿态之中，苻子卿看到了一些防备与警惕，同时似乎还有一些...乖巧？
　　一黑一白，两只猫的态度截然相反。
　　诚然，黑猫与她算是有个短暂的接触，被她拖入潜意识的幻象之中，吓成了一只小怂猫，有如今的态度不算奇怪。
　　但苻子卿也推测，黑猫与白猫应该有着不同的性质，黑猫好奇心更重，也能看到或感应到一些更特别的东西，而那只白猫就像一只又懒又莽的憨憨。
　　“喵呜！”
　　果然是一只小憨憨，发动袭击之前，白猫还颇有声势地嚎叫了一声，随后身躯化为一道白色的残影。
　　淡然不动，苻子卿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另一道黑色的残影划过，在半空中将白色的残影截断下来。
　　黑猫将白猫扑开到了一旁，低声地“呜喵呜喵”叫唤着，像是在跟白猫警告着什么。
　　白猫则是大声地“喵呜喵呜”回应着黑猫，那趾高气昂的态度显然没将黑猫的警告当一回事，强势地挤开黑猫后，白猫又准备向苻子卿扑过去。
　　黑猫情急之下，干脆一口咬住了白猫的尾巴，将已经扑出去的白猫给生生拖拽了下来。
　　“喵呜！~”
　　白猫一声惨叫，之后便瞬间炸了毛，毫不留情地向黑猫发动了攻击。
　　随后在原本安静的押送车里，惨烈的猫叫声此起彼伏，一黑一白两道残影在押送车里横冲直撞。
　　“白云，你还不管管你的棉花！它怎么又在欺负煤炭！”
　　看到黑猫被白猫追得东躲西藏，白雨有些急了。
　　而白云却是无奈道：
　　“什么叫又啊？明明一直都是煤炭欺负棉花的时候多吧？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它俩闹着玩儿的时候，我能够叫得住？”
　　“随它们闹去吧，反正在天冠山里，它俩闹不了多久。”
　　再又补充了一句，白云并不打算管这件“闲事”，反而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偏着头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你！”
　　白雨有些想要生气的样子，但最终也并没有真的气愤起来，看到两只猫已经没有追逐得那么激烈之后，她也没有再说什么。
　　随后果然如白云所说的那般，黑猫白猫停止了“追逐打闹”，各自停在原地，但仍在互相盯着对方，有些还在对峙的意味。
　　它俩这样互瞪了大概半分钟，忽然便靠拢在了一起，但这一次并不是要打架，而是十分温和地，互相舔弄整理着对方之前被打乱的皮毛。
　　“看嘛，这不就又和好了？”
　　白云好笑着说到。
　　白雨没有接话，而是看着苻子卿所在的位置，有些奇怪道：
　　“那只游魂怎么还在？”
　　“嗯，这只游魂...”
　　白云当然也看到了那只游魂还在角落里，但他并不怎么在意，语气平淡地说到：
　　“看其轮廓，已经完全有人的型态了，在游魂中算是顶尖的，但它凭着本能跟着我们来了天冠山，就是自投罗网，现在还在...无非就是比普通的游魂多坚持一阵罢了。”
　　这么说了之后，白云本来就打算让那只游魂自生自灭，但他过了十来秒钟却突然站起来离开了座位，平静地朝游魂的方位走去。
　　“算了，还是给你个痛快吧。”
　　走到游魂面前，白云淡淡地说了一句，随手一挥，便让游魂消失了。
　　回到座位上，白云发现白雨还在看着游魂消失的地方，出于谨慎便问到：
　　“怎么了？”
　　“不太一样。”
　　白雨有些愣愣地说到。
　　这句话让白云不太理解：
　　“什么意思？”
　　“感觉。”
　　白雨轻声说到，然后转头看向白云，稍稍犹豫了一下后，神色渐渐坚定下来：
　　“刚才那只游魂，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
　　“具体怎么说。”
　　白云也提起了几分兴趣。
　　但听到白云这么问了之后，白雨却稍显出一些苦恼的样子，她摸了摸脑袋，然后又扶了扶眼镜，讪讪道：
　　“具体说的话，我也不怎么说得出来...感觉什么的嘛，本来也不算多么具体的东西，对吧？”
　　“......”
　　白云有些无语的样子，然后突然敲了敲白雨的脑袋，说到：
　　“你这个冷笑话，很差，既不冷，也更不好笑。”
　　“还以为你真的有什么发现，害我白白紧张，原来就是拿我寻开心吧！”
　　捂着脑袋的白雨有些愤然地反驳道：
　　“哪有拿你寻开心？我就是感觉到...”
　　她这么说着，忽然愣了一愣，然后双眼一亮，略显兴奋道：
　　“不冷！对了，哥你说对了！就是不冷！”
　　白云还是很懵：
　　“什么冷不冷的，你到底在说什么？”
　　白雨解释道：
　　“就是感觉啊，那只游魂给我的感觉，丝毫没有以前那些鬼魂那种阴冷的感觉。”
　　“......”
　　白云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到：
　　“所以说，刚才那种游魂，很特别？或者说，根本就不是游魂，所以在天冠山待了挺久了，它都没有消失？”
　　“嗯嗯！”
　　白雨有些激动地点点头，说到：
　　“说不定是极为少见的善灵，我们将它带回去...”
　　话说到这里，白雨没有说下去了，就盯着白云看。
　　白云偏过脑袋，不去看白雨那哀怨的眼神。
　　“我打了，一下秒了，说明就算是善灵，也是极弱那种，带回去也换不了多少奖金，没什么大不了的。”
　　“哼。”
　　之后两兄妹不再说话。
　　又过去了十来分钟，押送车在路边稳稳停下。
　　“到了。”
　　司机说到，声音平淡，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听起来就像软件合成的声音：
　　“两个币，谢谢。”
　　“给。”
　　白云伸手在自己的T恤上一抓，将两张脸给撕扯下来，递给了司机。
　　司机头也不回地接过两张脸，随后将之塞入空调出风口之中。
　　“承蒙惠顾，欢迎下次继续乘坐。”
　　这句话说完，司机连同整辆汽车瞬间消失。


第219章 二一章 实在想不出来标题了
　　天冠山的公路到这里其实就已经到尽头了，更前方是一个平台作为停车场。
　　押送车就在这个平台入口之前消失，苻子卿眼看着它消失，然后身手不错的白云稳稳站定在路边，两只小猫都是会飞的，在一瞬间飞回到了两兄妹的身体中，只有白雨和沉睡中的医生摔了个屁股蹲儿。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让苻子卿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在不久前发现了这辆车有些特别，正打算好好研究一下，它就不见了...
　　真是可惜。
　　“哎哟，白云你怎么不提前提醒我一下！？”
　　白雨起身拍着屁股，不满地向白云抱怨。
　　“你没事吧？”
　　象征性地关怀了一句，白云又理所当然地说到：
　　“我也是第一次乘坐这‘必达车’，哪知道它会突然消失。”
　　“哼，这类诡物，使用之前必须要充分了解其资料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白雨显然不相信白云的说辞，忿忿地嘟囔着：
　　“故意不提醒我就直说呗，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反正你总是这样，一有机会就整我，我都习惯了。”
　　“别胡说！”
　　白云在这件事情上突然认真起来，一脸严肃道：
　　“平时咱俩互相捉弄倒是算了，在涉及到诡异这种危险的事情上，我怎么可能故意不提醒你！”
　　“可是...”
　　对于白云的这句话，白雨是相信的，但她还是有些奇怪：
　　“资料上没说它会突然消失吗？”
　　“没有...”
　　轻轻摇了摇头，白云也是有些疑惑道：
　　“资料上说到是，‘收款’之后，它会留下五分钟的时间，让‘顾客’下车，这五分钟的时间是固定的，不论‘顾客’下不下车，它都会原地停留五分钟，之后才会开走，大约行驶一百米后才会消失。”
　　原来那辆车也是诡物吗？
　　那两只小猫就是诡物，这一点苻子卿是肯定的，从见到它们的时候，苻子卿就感觉到它们和小皮球很像。
　　但那辆车却并没有让苻子卿有类似的感觉，不然她也不会迟迟没有发现其特别之处。
　　乍看来说，就是很普通的车辆，普通到让人下意识忽略其存在...
　　听到白云的“解说”，苻子卿也来了点儿兴趣，凑到白雨身边去。
　　“这样啊，那如果‘顾客’不下车会怎样？”
　　白雨皱眉想了想后问到。苻子卿也在白雨身边点着头，她也想知道。
　　“不下车的话，在车再次开动之前，‘司机’会询问‘顾客’想去何处，就算是一趟新的行程。”
　　白云顺口解答到，然后他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惊奇道：
　　“你手机里也有资料，你不是说你都预习了吗？你根本一点都没看吧！”
　　“嘿，嘿嘿...”
　　白雨装傻憨笑几声，然后立马无视这个话题，继续之前的问题：
　　“如果，‘顾客’不告诉‘司机’想去哪儿呢？‘司机’会不会就等着，不开车？”
　　盯着白雨好好看了一阵，直到看得白雨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白云才淡淡说到：
　　“车，还是会准时开走。”
　　“那，那‘顾客’呢？都还没下车呢，也没说要去哪儿，‘司机’会把‘顾客’带去什么地方？”
　　白雨又抬头追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
　　白云一脸严肃，却也带着几分神秘的味道回答道：
　　“异事科派遣D级测试人员做个这个测试，最后的结果是参与测试的三名D级测试员都随着‘必达车’消失了，在两个小时后，‘必达车’重新出现在江州市警局的地下车库，但里面的测试人员再也没有出现过。”
　　“参与测试的D级人员身上是有一种特殊标记的，那种标记来源于异事科里一件之前被认为是‘绝对成功转移’的诡物，被标记的任何事物，无论身处何地，只要激活那件诡物，都会被瞬间转移到那件诡物身边。”
　　“但在那次测试之后，那件诡物的‘绝对成功’被改写了。”
　　“所以说，我们在使用任何诡物之前，都必须要详细了解其特性规则，任何事项都必须牢记，你还总是偷懒，如果今后还是不改，我就申请撤销你的灵探资格！”
　　最后一句话，白云是特别严厉地对白雨说的，这也让白雨意识到这一次白云不是在跟她开玩笑了，赶忙不停地点头保证。
　　“有点意思，异事科里应该还有不少类似有趣的玩意儿吧...”
　　听完白云的叙述，苻子卿自言自语着。
　　她就在很靠近白雨的地方，但白雨和白云都没有发现她。
　　在灵体状态下，白云和白雨还能将她看作游魂，不至于完全发现不了，但苻子卿现在是纯粹的意识形态。
　　“接应的人怎么不在？”
　　白云此时看了看四周，然后又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眉头顿时紧皱起来：
　　“怎么比预定的时间早了近二十分钟？”
　　“怎么了哥？”
　　白雨刚刚被“教训”了一顿，此时相当乖巧。
　　“上面说接应人员会提前十分钟在此准备，而我们却提前了二十分到达...”
　　白云神情奇怪地说着，而后恍然道：
　　“是‘必达车’提前了！”
　　但这么说了之后，他的表情更加困惑了：
　　“可是不应该呀，‘必达车’的性质不是必定准地准时吗？上车时我就跟‘司机’确定了地点和时间，它为何会擅自提前？”
　　“提前到达目的地，不好吗？”
　　白雨小心问到。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
　　白云神色凝重地说到：
　　“它做出了以前异事科测定的性质规则以外的事情，这就意味着异事科以前对它的测试还不够全面，或者更糟糕的情况是...”
　　“它在变异或是成长？”
　　白雨很聪明地做出了抢答。
　　白云点了点头。
　　“这不很正常嘛，我打的那些游戏中，有不少都是小怪都会随着角色升级而加强...”
　　白雨有些大咧咧地说着，然后被白云瞪了一眼，就赶紧闭了嘴。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四位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员从一条树林间的小路走了出来。
　　没有和白云两兄妹过多交流，只是互相确认了一番身份，随后各自一人伸手搭在两兄妹的肩膀上，另外两人抬起沉睡中的医生。
　　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人说了一句“准备完毕”后，大约过了三四秒，空间产生了一阵细微的扭曲，而后所有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第220章 二二章 那双手臂抱得更紧了
　　在所有人都瞬间消失后，苻子卿恢复为普通的灵体状态，以节省精力。
　　苻子卿经过他们刚刚消失的地方，从空气之中，她还能感应到一丝丝极其微小的能量波动，在她准备去捕捉的时候，本就微弱不堪的能量被一触即撒。
　　瘪了瘪嘴巴，苻子卿向四周看了看，前方的平台画着许多停车位，但在这个时间，竟然一辆车都没有，整个还算宽敞的平台完全空置。
　　周围很安静，不是那种萧索寂寥的静，而是一种能听到风声吹动花枝绿叶、听到鸟叫兽鸣悠悠回荡山间的静，那是一种柔和心神的清静。
　　苻子卿飞到半空中，凭借着良好的目力，看到漫山的苍翠之间，点缀着数不清的鲜明色彩，那是正当花季、昂扬盛放着的各种山花。
　　这之间也看到了不少飞鸟与小兽，有一些建筑，但没有看到人烟。
　　在半山腰往下，才能看到一些往来的车辆与行人，而这些行人车辆，往往不会经过半山腰往上的区域，即使偶尔又进入到半山腰之上的，也是徘徊一阵之后，转而下山去了。
　　天冠山的上下两个部分，似乎被某种规则温和地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基于这个发现，苻子卿凝目观察着天冠山上下两部分的“分界”之处，好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特别。
　　于是苻子卿又转换为意识形态，以一种更加纯粹的“观测”状态去观察。
　　终于，目光所及之处，那些细小的黑色条纹隐约开始显现。
　　不仅仅是“分界”的地方，在那些地方只是黑色条纹聚集得更加密集，事实上在整个天冠山上都有黑色条纹分布，整体数量而言，上半部分远远多于下半部分。
　　就在苻子卿周边，就分布有时隐时现的黑色条纹。
　　挑选了一条距离最近的，苻子卿想要凑近细看，但每当她往前靠近，那黑色条纹显现的时间与频率便明显变短变少，而等她凑近到印象中黑色条纹位置前大约一两米时，那条黑色条纹已经完全不再显现。
　　环视四周，周围还是能够看到不少黑色条纹闪烁般地出现，苻子卿特地留意了一下她之前待的位置，那里也开始缓慢地显现出黑色条纹。
　　她很清晰地记得，她之前待在那个位置时，自己身边是没有黑色条纹的。
　　到这个时候，苻子卿注意到，以她自己为中心，周围大约二十米的空间，是黑色条纹出现的“真空区域”。
　　在这个“真空区域”，黑色条纹绝对不会出现！
　　“原来如此。”
　　一瞬间，苻子卿比较明确地想通了一些事情。
　　她开始控制着自我意识，分步骤且缓慢地将自己转回到普通的灵体状态，同时集中意识精神观测着一个方位的黑色条纹。
　　随着她逐步转化为普通的灵体状态，她所观测的那个方向的空间之中，黑色条纹也几乎是同步地开始隐约闪现，其显现的趋势是朝着她这边靠近的。
　　渐渐地，苻子卿在整个外在形象上，已经转化为了普通灵体状态，但其实她还保留了大概一双意识形态的“眼睛”，用以观测缓缓向她涌现包围过来的黑色条纹。
　　很近了，在苻子卿“眼前”不过半米的位置，也开始每隔大约半分钟，瞬间闪烁起微小的黑色条纹。
　　仅仅靠着一双“眼睛”来观察那一闪而过的黑色条纹，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那黑色条纹每次闪现之时，似乎还发出了一股“刺眼”的黑光，让苻子卿感到“双眼”刺痛，“视线”越来越模糊起来。
　　不过在“视线”完全模糊之前，苻子卿终于勉强“看清”了一点黑色条纹，那极为细小的黑色条纹，似乎是无数更加细微的黑点组成。
　　说是黑点或许不算合适，因为苻子卿大致能确定那些黑点是有各种不同形状的，更像是某些符号或是文字？
　　正待进一步细看确定，苻子卿突然感到一股源于意识深处的刺痛感，“眼前”瞬间被浓重地墨色淹没覆盖。
　　立马完全转变为普通的灵体状态，但这个行为却失败了，有什么东西“卡进”了她的“眼睛”，难受得她想要流出“眼泪”。
　　而那种刺痛感隐隐蔓延着她的全身，苻子卿顿时察觉到那是黑色条纹在反击，正通过她那一双不存在的“眼睛”侵蚀她的意识！
　　到了如此危机的时刻，苻子卿也不得不发动她的绝招了——空间回避大法！
　　回到白色空间里的苻子卿，好一阵都没缓过劲儿来，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一般，不停地揉着眼睛，嘴里骂骂咧咧：
　　“妈呀！也太恶心了吧！”
　　“什么恶心玩意儿！”
　　“一上来就戳眼睛，下三滥！不讲武德！”
　　“yue~！”
　　苻子卿是真的感到恶心，一种被人敲了闷棍，还造成了脑震荡，即使清醒了过来，也时时刻刻感到天旋地转，脑子里如同一团浆糊般的恶心。
　　无数杂乱的思绪在脑海里掀起狂暴翻涌的巨浪，耳边一直回荡着嗡鸣混乱的噪音。
　　很难受，难受到后来苻子卿甚至没有精力去骂骂咧咧了。
　　双手紧抱着如同被无数针扎刀割的脑袋，苻子卿蜷成一团，紧咬嘴唇闷声哀吟着。
　　好难受好难受！怎么办？！怎么办！？
　　苻子卿知道，即使她很及时地躲进了空间里，但仍然有一些黑色条纹侵入进了她的意识之中，就如同一些寄生在她脑子里的寄生虫，在汲取她的意识作为养分，给她造成无法遏制的、处于意识层面的损伤和痛苦。
　　这种痛苦让她思绪混乱不堪，而混乱不堪的思绪则让她无法集中精神来思考如何应对。
　　完全被痛苦淹没的苻子卿，只能下意识地将所有希望寄托在这片空间之上。
　　在那飘渺无垠的虚空之上，那艘神秘的巨船，应该会帮助她将那些恶心的“寄生虫”消灭或是驱逐出去吧......
　　然而，苻子卿似乎感觉经过了天长地久的时间，痛苦也并没有一丝一毫地减轻，反而在渐渐加剧。
　　忍受剧烈的痛苦，苻子卿也尝试着主动去联系空间之上的巨船，很可惜......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剧痛的影响，她甚至丝毫无法感应到巨船的存在。
　　不管自己了吗...
　　自生自灭了吧...
　　有些绝望的想法在苻子卿心中升起。
　　对于空间和巨船来说，自己的存在或许并不是必不可少的吧。
　　她之前就清楚地知道了自己是作为“锚”而存在，空间和巨船以前对她的“照顾”，应该也仅仅是为了培养她这柄“锚”，通过她来达成它们的某种目的。
　　到了这一刻，对于空间和巨船不管自己，对于自己大概被抛弃了这一点，苻子卿并没有丝毫的怨念。
　　在社会中摸爬滚打过的她，很清楚任何突如其来的“照顾”，都必定是包含着另外的“期待”。
　　持续的“照顾”自然也对应着不断的“期待”，如果习惯于对方的“照顾”，就必须一直满足对方的“期待”。
　　现如今看来，自己想要探索黑色条纹组成的行为，不符合空间和巨船的“期待”了。
　　可是苻子卿又隐约感觉到这样的想法有些矛盾。
　　她想要探索黑色条纹的组成，更进一步来说，其实是为了探清这个世界的规则本质，与她原本的设想中，作为“锚”而存在的“工作”，应该就是这样的才对。
　　明明应该是符合“期待”的呀...
　　可是...
　　空间和巨船就是不管自己了啊。
　　为什么呢？......
　　痛苦之中，苻子卿一瞬间想了很多，然后又立马被剧痛扰乱了思绪。
　　抱头蹲成一团，苻子卿只是本能地痛苦呻.吟着。
　　这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苻子卿已经意识恍惚。
　　一个少年的身影忽然在空间出现。
　　他略显疑惑而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在看到那个蜷成一团的少女身影之后，才露出几分恍然的神色。
　　“原来是到了学姐的空间里。”
　　尽管紧紧抱着脑袋，但也大约是听到了一些声音，苻子卿微微抬起头，看向了明仲所在的方向，精神状态显得十分迷茫，下意识嘟囔道：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乱看了，对不起...”
　　“学姐你怎么了？”
　　发现苻子卿状态有些奇怪，明仲立马飘到苻子卿面前。
　　“对不起...”
　　苻子卿还在愣愣地重复着，而后突然看清了面前的是谁。
　　“是你呀...”
　　“你怎么进来的？”
　　刚刚说完两句话，剧痛又是不断袭来，苻子卿咬牙强忍着，浑身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先甭管我是怎么进来的，你现在状态很差，发生什么事了？”
　　明仲焦急问到。
　　“没什么事...”
　　“还说没事？”
　　“......”
　　见苻子卿只是默默忍受着什么，不肯说话，明仲也不再多说什么，选择安静地陪伴在学姐身边。
　　“呜...”
　　艰难忍受着，但苻子卿还是没忍得住，紧紧抿住的嘴唇间挤压出了一些些压抑的呻.吟声。
　　“学姐，你...”
　　“你可以离我远一些吗！？”
　　苻子卿突然吼了一声，因为一些不肯言说的自尊心，声音的末尾隐约带着一丝哭腔。
　　“不可以。”
　　“你...”
　　苻子卿又说不出话来了。
　　“到底怎么了学姐？”
　　“不要你管...”
　　低下头，却忽然感到一双手臂环绕了过来。
　　下意识地，苻子卿想要挣扎抵抗，但剧痛让她根本使不上丝毫力气。
　　于是她愤恨地一口咬在了一只环抱着她的手臂上，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那双手臂抱得更紧了。


第221章 二三章 要不我们就试一试吧
　　“唔唔—唔唔唔——”
　　手臂上传来被“撕咬”着的痛感，听到学姐发出十分“凶恶”的声音，明仲反而神情稍稍安稳欣慰下来。
　　他能感受到学姐心情十分糟糕，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宣泄出来就好。
　　大约过了二十来秒的时间，明仲感到手臂被咬压着的力度明显减小了，已经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学姐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不少。
　　看来确实有一定的效果啊...
　　低着头，明仲看到学姐微微斜向上偏着脑袋，目光也这样抬上来，与他对视了一眼。
　　而后那双眼睛飞快地眨了几下，同时向下偏移，看起来就像是有些心虚闪躲着的样子。
　　“唔唔唔呒。”
　　那双眼睛低埋下去之后，明仲听到了学姐用音节怪异的声音，发出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语。
　　这让明仲不禁有些发笑，也有些心疼地说到：
　　“想说话，至少先松开嘴吧，你这样我根本听不清。”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明仲先放开了另一只紧抱着学姐的手臂。
　　有些恋恋不舍是一定的......但是，明仲也知道，在学姐情绪稳定下来之后，他要是继续装傻抱着的话，学姐很可能会真的发飙的！
　　这种事情必须得把握好分寸！
　　松开嘴巴，苻子卿愣愣地看着自己咬过的地方。
　　明仲具现在他灵体身上的是川北中学校服的内套，是一件短袖T恤，因此他的手臂是完**.露的。
　　被咬过的地方有两排明显的牙印。
　　看到学姐发愣，明仲语气轻松地说到：
　　“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事实上，他手臂上的咬伤也确实正在以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你怎么这么快？”
　　偏头看向明仲，苻子卿惊奇地问到。
　　“额...”
　　明仲微微沉吟了一会儿，语气不太肯定地说到：
　　“大概，跟那种晶体有关？”
　　苻子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明仲的手臂，看着那两排自己的“杰作”，看了大概十来秒钟后，她忽然又一口咬了上去。
　　“诶？诶！”
　　明仲微微一惊，但也没有抗拒阻止，他感觉学姐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大概是在拿他...做实验？
　　而且，明仲还明显感觉到，学姐这次是拿捏住力道在咬， 没有一下子就用上全力，轻轻咬住之后，咬合的力道才在缓慢而轻柔地加重。
　　冰冷柔软的嘴唇和舌头贴合在手臂的“皮肤”之上，那是一种直接作用在灵魂之上的触感。
　　而且比较奇妙的是，明仲呆愣地注视着苻子卿的动作，目光始终锁定在她的唇齿之间时，视觉上的感受又带来了某种如有实质般的猛烈刺激，那种作用在灵魂之上的触感也如同被放大了无数倍。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那诱人的唇齿之间，力道渐渐加大之后，另外一种也比较刺激的痛觉紧随而来。
　　似乎那只小舌头也在不安分的蠕动着，舌尖时不时撩拨一下他手臂上被咬住部分，带来一些冰凉搔痒的感受。
　　明仲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那是既享受又忍耐的表情。
　　他紧紧抿住嘴巴，防止自己可能发出某些十分糟糕的声音。
　　然而，手臂之上被咬住的部分，忽然传递过来一股被**的感受，混杂着之前就有的各种感觉，层层叠叠的刺激感一股脑的猛烈袭来，不断冲击着他苦苦坚守着的理智。
　　“嘶~！”
　　“啧~！”　
　　终究没能忍得住，明仲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发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唔！”
　　赶紧用另一只没被咬住的手紧紧捂住嘴巴，明仲的脖颈下意识往后一缩，做出屏住呼吸的动作——他已经紧张到忘记自己现在的灵体状态，本就是没有所谓呼吸那回事儿的。
　　“嗯？”
　　斜眼一瞥，苻子卿看到明仲那如同被轻薄了的少女般的惊慌神态，顿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眯眼，松口，而后猛地将明仲的手臂推开，苻子卿冷声问到：
　　“你这什么表情？”
　　“......”
　　没有回答，因为明仲通过这段时间和学姐相处的经历，也稍稍总结出来一些可靠的经验，知道这个时候，不作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果然，苻子卿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坚持下去，而是微微皱起眉头，拉起明仲的手臂摸来摸去，并且渐渐地越摸越用力，近乎是一种**的动作，似乎想要从明仲的手臂中搓出什么东西来。
　　“为什么没有了？”
　　“啊？”
　　明仲被问得有点懵，只是看着苻子卿还在**着他手臂的动作，下意识说到：
　　“学姐，我挺爱干净的，几乎天天洗澡。”
　　“而且，我现在是灵体状态，应该...更干净吧...”
　　苻子卿听着明仲的话，冷眼瞥着他。
　　她想起刚才自己咬住明仲手臂**的行为，又因为识海之中依旧骇浪翻涌，那些如同脑震荡后引起的症状还隐隐存在，恶心的感受顿时从胸口升腾起来。
　　捂住胸口，苻子卿想要忍受下来，保持住自己高冷的态度。
　　然而...
　　“yue~！”
　　终究没能忍得住。
　　“学姐你...”
　　有种明显遭到了嫌弃的直觉，但看起来学姐是真的很难受的样子，明仲赶紧关怀道：
　　“你没事吧？”
　　“离我远点！”
　　好不容易将那种恶心的感受压制下去，苻子卿有些恼羞成怒地吼了一声。
　　她羞恼地瞪着明仲，下意识伸手去推明仲，却突然在中途停下动作，撇开目光后，整个又卷缩回去。
　　剧痛重新席卷而来。
　　明仲知道学姐现在很难受，在她难受的时候，有些小脾气是能够理解的，而且他也注意到了学姐的小动作，知道她即使很难受，心情很差，但也在克制着自己的脾气。
　　她明明不想冲自己发火的，但除了自己，她又能向谁发火呢？
　　她忍不住向自己发火，然后又强忍着不向自己发火......这可真是......
　　在这种矛盾纠结的情绪之下的学姐，明仲感觉有些心疼的同时，也觉得她更加亲切了几分......
　　她到底还是在乎着自己的感受嘛，并不是像她口中所言的那般冷淡。
　　一瞬间，明仲想了很多，他低身凑到苻子卿面前，轻声说到：
　　“学姐，如果你感到难受的话，我可以...”
　　“不可以。”
　　话没听完，苻子卿就赌气般的拒绝。
　　可是明仲又说到：
　　“我发现了，我灵体内，应该有什么东西可以缓解甚至解决学姐的问题，学姐确定不再试一试吗？”
　　“......”
　　苻子卿沉默了，没有那么果断的拒绝了。
　　明仲微笑着，耐心等待着学姐的答复。
　　“我...我...”
　　剧痛侵扰之下，苻子卿并没有太多纠结的时间，但她还在倔强地坚持着自己的某种自尊，某些话也迟迟说不出口来。
　　“没关系的。”
　　明仲耐心劝解道：
　　“学姐不用担心我的情况，我大概知道，那种东西会在我灵体内不断产生，暂时失去也没太大影响。”
　　“我怎么可能担心你...”
　　苻子卿低下头嘟囔了一句。
　　明仲却欣慰地笑了笑了。
　　“我就是在担心会伤害到你。”
　　学姐这句话应该这么理解。
　　于是明仲笑道：
　　“那不就正好了嘛，学姐你不担心，我自己也不担心，既然如此就不如试一试呗！”
　　“刚才我就试过了，吸不出...咳，那个好像没有了。”
　　抬起头，苻子卿下意识说到，然后说着说着，头又低了下去，并且越来越低。
　　明仲的目光也跟随着苻子卿的脑袋往下，随后他偷偷偏低自己脑袋，从侧面去偷偷打量学姐的神态，看到她紧紧抿着嘴唇，眼睑低垂着，小巧的鼻子轻皱着。
　　目光又着重落在学姐苍白的脸蛋上，明仲忽然感觉有些可惜。
　　可惜了，要是脸可以变红，一定更加可爱！
　　低垂的眼睑下，苻子卿的眼睛其实在不安分地乱动着，很快就捕捉到了某道偷偷摸摸的目光，顿时偏头瞪过去。
　　“看什么看！？”
　　“看好看的。”
　　“唔...”
　　苻子卿思绪本就有些混乱，此刻竟然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学姐。”
　　轻轻唤了一声，明仲又冷静分析道：
　　“我这只手臂里，确实暂时没有那种东西了，但我推测，这种东西应该在我灵体的其它部位也有分布，但是我现如今并不能很真切地感受并控制它，所以不能主动地补充手臂里的，也不能直接将它传递出来帮助学姐。”
　　“所以，要缓解或解决学姐的问题，可能还得要学姐自己来...来，来那...那个我...”
　　“咳咳，学姐你，你懂我的意思。”
　　“嘿...嘿嘿。”
　　这话说到后面，明仲不知道想到些什么，突然有些结巴，语气也变得有些微妙。
　　“唔...不行！”
　　“好恶心！”
　　“yue~！”
　　不论明仲怎么想的，苻子卿在头晕目眩的状态下，是真的又一次感到了恶心。
　　但是，剧痛的感受很快完全盖过了恶心。
　　继续紧紧蜷缩着，苻子卿身躯微颤地坚持忍受。
　　明仲并不催促，但也没有干着急，他开始尝试凝神感受自身，试图去感应到那种东西。
　　时间便又过去了一阵。
　　“唔...那个，要不我们就试一试吧...”
　　安静的空间里，终究还是响起了某个带着复杂情绪的声音。


第222章 二四章  只是一根大拇指而已
　　声音中带着无奈的妥协。
　　很明显忍耐的痛苦已经到达了阈值，剧痛摧残之下，苻子卿不得不说出了这句话来。
　　但即使到了这一刻，即使话已经完全说了出去，苻子卿仍然在下意识地保护自己那“高傲”的自尊，话语隐隐间带着一些逃避的意味。
　　语气是压抑着痛苦、微微颤抖的样子，到了话语最后的尾音部分，音调是越压越低的，甚至有一种往回调转，似乎想把这句话吞回去的感觉。
　　“不，不对！我没有！不是我说的！”
　　结果她还真的将那句话给吞了回去，使劲儿摇头不认账了。
　　这让刚刚准备说话的明仲有些为难起来。
　　但随后不久，苻子卿发出了一些努力压抑着的痛苦低吟。
　　这是已经完全忍耐不住的信号。
　　抬起微微颤抖的脑袋，苻子卿眼眸也尽量往上抬，用同样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明仲。
　　明仲不太能理解学姐眼神中精密复杂的含义，但他似乎也看懂了几分——
　　突出一个并非出自本意，而是被那痛苦难受的感觉逼迫得完全没有了办法，不得不暂时做出了妥协，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绝对不是她自己想做的。
　　这是学姐想要让他知道的意思，但绝对不能拿在明面上说出来。
　　于是明仲故作惋惜，并带着几分焦急地说到：
　　“学姐，你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不能再耽搁了！”
　　既然已经神志不清了，那么之后无论做出什么行为，都可以算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你胡说，我没有...你才神志不清......”
　　喝醉的人都以为自己没有喝醉，明明是别人喝醉了才对。苻子卿立马做出了相同原理的“狡辩”。
　　态度颇为强势地“狡辩”完之后，苻子卿又很快低下头去，柔顺的长发滑落到脸颊两边，完全遮挡住了她脸上的表情。
　　看不到学姐的表情，明仲便又有些拿不准学姐真正的态度了，犹豫再三后，他试探着，将之前没被咬过的那只手臂，缓缓伸到了学姐的面前。
　　“这只手臂里面应该还有...学姐你...”
　　话都没有说完，明仲便看到学姐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冰凉轻柔的触感再次传来。
　　她动作轻缓，并没有用上多大的力气。
　　她双手推动着他的手臂，将他的手臂往回推，同时她的双手也依次往她自己身前回退。
　　直到她的双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动作完全停止下来，停顿了好一阵。
　　处在学姐的身侧，明仲看不清学姐隐藏在乌黑长发之后的表情，便也一直耐心等待着。
　　如果不是还能感受到手掌上传递过来，被那双冰冷柔软双手轻握着的触感，明仲都有些感觉手掌不是自己的了。
　　终于又感觉到了学姐的动作，他的手掌被轻轻翻转，而后五根手指先后传来被轻捏按压的感受，似乎...
　　正在被挑选？
　　这...学姐准备...干嘛？
　　大拇指马上告诉了他答案。
　　清凉柔和的触感轻轻包裹住了大拇指，随即有另外一件同样冰冷柔软的事物抵压在了指尖之上。
　　嗡嗡嗡——
　　大脑瞬间空白，只剩下嗡嗡长鸣。
　　而后，空白的大脑里开始自行联想出一幅有些旖旎的画面...
　　这这这！
　　有些东西不能展开联想， 不然越想越糟糕！明仲赶紧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只是大拇指而已。
　　这样想应该就没问题...为什么偏偏是大拇指？五根手指学姐都拿捏了一遍，最后选了...
　　不不不！不能乱想！是大拇指！
　　仅仅只是大拇指而已！
　　努力收拢心神，明仲宁心专注于去感受自己灵体中的变化。
　　平常的时候，那种潜藏在他灵体之中的东西，应该是处于静态，所以很难感受到，但在学姐吸收他灵体内的那种东西时，说不定可以感受到转化为动态、稍稍活跃起来的那种东西。
　　大拇指上并没有感受到咬合的动作，而是试探性地吸.允着。
　　有点痒痒的...
　　真是糟糕！只要稍稍将注意分散到拇指那边，就立马会止不住展开奇怪的联想。
　　这样完全无法集中精力去感受自身。
　　可是，要感受到那种东西，关键之处却很可能正好在处于动态转移的拇指之内。
　　是无法避免地要去感受拇指那边的情况的！
　　这可真是纠结，真是煎熬，也真是...享受...
　　不论明仲怎么暗示自己，那只是大拇指！但这并不是普通肉体状态的大拇指，这是灵体，带来的感受也不是简单肉体层面的感受，而是直达灵魂的......
　　从来未曾设想过的感受！
　　难以形容，但就是让他始终都无法集中精力。
　　这种事情，真是糟糕到有些...太美妙了。
　　......
　　在努力集中精神，然后又很快分神，被这种反复横跳的两难状态，折磨得明仲有些精神愉悦到神情恍惚的时候。
　　“没有了。”
　　轻轻将明仲的手掌推开，低头将整张脸都藏在长发之后的苻子卿轻声说到。
　　“那，够了吗？”
　　轻声问了一句，明仲缩回手掌，忍不住好好看了自己的大拇指一眼。
　　“......”
　　长久的沉默，苻子卿低着头，一动不动。
　　真是别扭的性格啊...这样沉默不言，还低着头让他看不见表情，如何猜得透学姐的心思嘛...
　　我真是太难了。
　　明仲微微感到有些心累。
　　但明仲还是耐着性子，柔声说到：
　　“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再来一次吧？”
　　“......”
　　还是沉默。
　　“唉。”
　　轻叹一声，明仲也有些无可奈何。
　　只是突然...
　　“我真是烦死了！”
　　发泄式地喊了一声，苻子卿忽然站直身来。
　　“学姐！我...”
　　明仲可是吓了一跳。
　　“不关你事！我烦我自己！”
　　苻子卿随后一句话，让明仲稍稍放下心来。
　　“可是...”
　　可是，明仲对学姐现在的状态还是不太放心。
　　“不够！还不够！”
　　直视着明仲的双眼，苻子卿似乎又强硬起来了，她昂首挺胸，气势十足，理所当然。
　　“你别动！让我吸。”
　　不过，这后三个字说出口时，语气明显还是有些僵硬，气势有些向下走的趋势。
　　“好。”
　　轻轻点头，明仲总算是完全放心了。
　　不别扭了，以前那个熟悉的学姐终于回来了。
　　但接下来，苻子卿和明仲互相干瞪着眼，好一阵都没有动作。
　　两只手都吸干了，接下来该吸那个部位呢？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第223章 二五章 这是很正经的事情
　　空间里本就是十分寂静的。
　　在苻子卿和明仲干瞪眼的这段时间里，这种寂静的氛围更是仿佛突破了极致，连时间也似乎被冻结了一般。
　　“那个...”
　　嘴唇微动，明仲试图打破这种冷肃的气氛，但仅仅说出两个字以后，他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其实比那种冷肃的气氛更难熬的，是某些抑制不住的尴尬情绪。
　　腰部往下，甚至是胸.部往下的部位，学姐绝对是不会碰的，这一点明仲很清楚，但往上的部位嘛...
　　明仲忽然想起了那晚，嘴唇上那一触即过的奇妙触感。
　　在内心深处，实事求是的说，明仲肯定是比较期待的，但是这种事情绝对不能他主动说出来。
　　一切都必须得学姐自己做出抉择。
　　这种感觉，似乎有些像“无助”的“待宰羔羊”，但相当诡异的是，明仲竟然渐渐地感到兴奋起来。
　　“别动。”
　　苻子卿终于开口说话了，她似乎已经挑选好了合适的部位。
　　而后一言不发，苻子卿飘转到明仲身后。
　　下意识地，明仲想转头去看，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按住了脑袋。
　　“叫你别动。”
　　相当冷淡的一句话，但其语气中，似乎也有一些羞恼的意味在。
　　明仲知道，学姐是不想他看，那他就老老实实地一动不动。
　　随后，另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明仲的肩膀上，之前按在他脑袋上的手在微微用力，将他的脑袋向另一边肩膀的方向推。
　　吸血鬼？
　　在这一刻，明仲想到学姐准备干嘛了。
　　心底还是稍稍有些失望。
　　“我必须要提醒你一下。”
　　稍显冷淡的声音在明仲耳边响起：
　　“这是很正经的事情，你不许发出那些糟糕的声音。”
　　“嗯嗯！”
　　听到学姐的话，明仲顿时有些心虚，也有些惭愧，这种事情本质上是帮助学姐解决问题，方法和过程只是形式而已，他却总是往一些旖旎的方面联想，有愧于学校的思想品德教育。
　　就在明仲自我检讨的时候，脖子上突如其来的冰凉而柔软的触感打断了他的思绪。
　　有点痒痒的，也像是有一股电流直击脑门，让明仲本能地想缩一缩脑袋，却被苻子卿强硬地掰住，不许动！
　　脖子上被轻轻地吸.允着，学姐的头发也有一些搭在了他的脖子上，发丝总是轻轻地撩.拨着，还有一些微妙的感受......这种糟糕的感觉，好险没有叫出来。
　　脑子渐渐似乎有些麻木了，但这种麻木的感受，却也间接地让明仲适应了脖子上的刺激。
　　比较奇怪的是，明明感到脑子有些麻木了，意识却似乎更加清晰。
　　那是一种相当玄妙的感受，仿佛他现在处在了自身以为的视角，能够完全剥离开自身的影响，以一种更加客观的角度，更清楚地去审视自身。
　　在这个时候，明仲想起了学姐总是会转变状态，也想起了那次学姐变成了光的事情。
　　似乎，此刻的他，也隐约触碰到了学姐那种状态。
　　他能感觉到，他现在还不能稳定这种状态，但一切“感官”都处于一种异常敏锐的状况，这是一次很难得的机会。
　　将意识集中，明仲着重去感应自身脖子的位置。
　　一切仿佛在一瞬间归于极端的宁静之中，所有事物也如同绝对静止了一般。
　　而后在这种极端宁静之中，明仲隐隐约约地探听到了一丝丝呲呲声响。
　　在所有宛若绝对静止的事物之间，任何稍有动静的事物，就会瞬间突显出来。
　　用意识去追循那极其微弱的声响，探究其来源，明仲很快“看到”了一些似乎在流动着的东西。
　　应该就是这些东西了！
　　不过比较奇妙的是，明仲很清楚自己并不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那些东西，他不知道那些东西的形态颜色，而是一种微妙的感应，感应到那些东西确实存在。
　　但这种感应却趋向于一些虚无缥缈的感受，又让明仲不禁产生一些怀疑，怀疑那些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
　　这样的想法十分矛盾，但明仲却下意识很认同这种想法。
　　大体上总结出来，就是那种东西是存在的，却不是存在于此刻的空间之中，不是存在于他此刻待在空间里的灵体之中。
　　如此却又引发出来另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
　　那种东西不存于他的灵体之中，学姐又是怎么将那种东西吸出来的？
　　带着这样的疑问，明仲将意识集中关注在那些东西之上，沿着它们流动的反方向，试图去探寻它们的源头。
　　可是，明仲渐渐又发现了更加奇怪的事情。
　　那些东西似乎根本没有源头，简直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而且，除了在被学姐吸.允的脖子附近，明仲并没有在身体的其它部位发现那种东西，可是他偏偏又有一种绝对肯定的直觉，那些东西分布在他整个灵体之中...
　　或许，这种“分布”是一种形式上的，正常情况下，它们不会真正地存在于他的灵体之中，仅仅只在...
　　学姐需要的时候才会存在！？
　　这个想法，让明仲有一瞬间产生惊悚的感觉。
　　因为学姐想要那些东西存在于他的灵体中，那些东西便凭空出现了，是这样的话......
　　学姐真的仅仅只是一只鬼吗？
　　可是，学姐既然有如此神奇的能力，为何还会遇到问题呢？
　　难道说，学姐遇到的所谓问题，也是她认为是问题，所以才是问题？......
　　想着想着，明仲感觉自己有些被绕晕了。
　　而且在这种迷糊的思绪下，他很快就不能维持那种意识剥离出来的奇妙状态，所有“感官”回归于灵体之中。
　　脖子上那些“刺激”的感受重新清晰起来，明仲努力忍耐着，紧闭嘴巴。
　　但好在，不久之后苻子卿结束了“进食”。
　　放开明仲后，苻子卿仍旧静静地待在明仲身后。
　　“谢谢。”
　　过了一阵，苻子卿轻声说到。
　　“没必要谢我吧...”
　　明仲有些恍惚地说到：
　　“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是学姐自己...”
　　苻子卿微微皱眉，没听懂明仲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在胡言乱语些啥？你感觉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
　　对于学姐的关心，明仲还是十分欣慰的，回头笑道：
　　“没什么问题，那种东西，其实就不算是我灵体内的东西。”
　　“嗯？”
　　苻子卿有些奇怪：
　　“什么意思？”
　　没有立即回答，明仲转过身，就看着苻子卿，眼神渐渐复杂起来 。


第224章 二六章 来自规则层面的东西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到底什么意思？”
　　对于明仲那复杂的眼神，苻子卿没有心思去解读，自然是越发地迷糊起来。
　　“不知道，学姐...你有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份？”
　　嘴唇动了几下后，像是斟酌了一番语句，明仲才试着向苻子卿询问道。
　　“怀疑自己...我为什么要怀疑？”
　　眉头微微一皱，苻子卿显然不太理解明仲的意思，而随后她又将这个问题，联想到了之前她对自己产生“自我怀疑”那件事情上，误以为明仲是在担心她刚才的糟糕状态，又是像上次那样。
　　“不是，这次我的情况跟上次完全不一样，你别瞎操心。”
　　明仲这小子，不论他抱着怎么样的目的，他对自己的关怀，在刚刚那件事情上给予她的帮助，都是实实在在的......虽然仍有些微妙的抗拒感，但她也确实是承了对方的情意。
　　出于一种杂糅着各种微妙情绪的心态，苻子卿故意摆出一副长辈一般的高姿态，欣慰地拍了拍明仲的肩膀，又用一种领导般的语气说到：
　　“其实你已经表现得很不错了，嗯，真的挺不错。”
　　这样比较冷淡僵硬的表达，让明仲也稍稍有些懵了，他完全不知道学姐在说些什么。
　　而且学姐虽然是在表达对他的“夸奖”，但明仲总感觉，那其实是某种声明，提醒彼此之间界限的声明。
　　“那个，学姐，是我没理解清楚？还是你想到别的事情上去了？”
　　“我所说的怀疑身份，是指学姐作为‘鬼’的这一层身份，刚才学姐在吸...我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将话题拉回的最初的问题上，明仲给苻子卿详细叙述了他之前的发现和猜测。
　　听完明仲的话，苻子卿沉默了。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大约十几秒，苻子卿始终面无表情，让明仲神态微变，以为他的猜测多半准确了。
　　“哈哈哈。”
　　突然大笑了一声，苻子卿又拍了拍明仲的肩膀，挑了挑眉毛神色微妙地调侃道：
　　“你想象力也挺不错哈，什么‘我需要的时候才会存在’？”
　　“还有什么‘我认为是问题，所以才是问题’？”
　　“哈哈哈，不行了，太好笑了！”
　　苻子卿说着说着，便忍不住笑个不停，继续调侃道：
　　“你当我是什么啊？”
　　“无所不能的神？”
　　“你所问的‘有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份’，竟然是这个意思啊？”
　　“哈哈哈，有点...意思...”
　　笑着笑着，苻子卿忽然不笑了，调侃的语气也渐渐变低，变得有些犹疑起来。
　　明仲所说，其实更像那位“先生”的能力。
　　而那位“先生”的能力，剖开来说，就是对于规则的掌控。
　　难道她自己其实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规则？
　　这个想法突然在心底冒出来，但很快被苻子卿压了下去。
　　“虽然是有些难以理解，但我刚才确实发现了这些事情，那种东西，仅仅只在学姐吸...的时候才会出现，表面看起来，学姐是从我的灵体中获得的那些东西。”
　　“但真实情况却是它们根本不在我的灵体之中，不是来源于我，我甚至怀疑，学姐要是想的话，根本就不用在我身上来吸，直接就可以让那些东西出现在学姐需要的地方。”
　　看到苻子卿神色也终于认真起来，明仲便又详细说了说自己的推测。
　　苻子卿却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我能够感应到，那些东西就是来自于你。”
　　“而且，我要是真的掌握了那么神奇的能力，又怎会让自己陷入到刚才那种痛苦难堪的境地之中？”
　　“我闲得没事，故意自虐好玩儿不成？”
　　摊了摊手，苻子卿微微歪头向明仲反问道。
　　“应该不至于。”
　　明仲下意识回答，而后看到学姐冷眼瞪着他，就赶紧转移话题道：
　　“那，学姐之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竟然连你都...”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去了江州市边的异事科一趟。”
　　苻子卿随口说到。
　　明仲微微瞪大了眼睛：
　　“你跟他们打起来了？”
　　“没有。”
　　苻子卿故作平淡地说到：
　　“就是看了些暂时不该看的东西。”
　　“是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好奇问了一句，明仲又赶紧改口道：
　　“哦，或许我也不该多问。”
　　“嘿，也没什么该不该问的。”
　　苻子卿笑了笑，随后继续平淡地说到：
　　“就是一些规则层面的东西，一些细小的黑色条纹，我当时试图去看清那些黑色条纹之上的细节，结果反被那些黑色条纹侵蚀了意识。”
　　“那些黑色条纹有少部分竟然侵入到了我的识海之中，我已经很及时地返回到了空间里，但仍然没有摆脱它们，它们持续侵蚀着我的意识，我就像刚才那样了。”
　　“不过还好，我在你身上吸...咳咳，获取到了一些跟那些黑色条纹类似的东西，有效的解决了那些黑色条纹。”
　　学姐说到轻松平淡，但明仲是亲眼看到学姐之前的状态的，真是难以想象那种意识被侵蚀的痛苦。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明仲清楚以学姐好强的性格，此刻绝对不想听他说些什么关心安慰的话，便将这样的情怀默默压在心底，就学姐目前提到的话题接续下去：
　　“类似？也就是说，我身上的那些东西，也是规则层面的，而且正好能够克制学姐所说的那些黑色条纹？”
　　“嗯，大体上是这样，不过，我认为相比‘克制’来说，‘解构’才更加准确。”
　　苻子卿点点头后，若有所思地说到：
　　“在之前，我大致能够感受到，从你身上获取到的那些东西，并不是直接攻击消灭我意识中的那些黑色条纹，而是一种，一种将之解析分裂之后，重新够成，组成了一种能够与我的意识兼容共存的新东西。”
　　“嗯，每错，我现在都能隐约感应到，那些条纹还在我的意识之中，但已经平和无害了。”
　　说到这里，苻子卿面色微微产生了变化，甚至稍稍有些兴奋起来。
　　已经平和无害的东西，或许可以好好研究研究，甚至加以利用。


第225章 二七章 梦境
　　对于明仲灵体内，那种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的东西，苻子卿和明仲好好讨论了一阵。
　　到最后，半猜半推出一个各自都比较认同的结论，那便是：
　　“那是一种能够解构规则的东西，或许是够成一般规则的基础条件，存在于暂时无法探索到的更深层面。”
　　在这种猜测出来的理论之下，明仲就算是一种十分关键的“媒介”。
　　通过他，可以间接地将那些东西引渡出来。
　　“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惊奇地看着明仲，苻子卿语气微妙道：
　　“怎么就像一个程序中的bug一样？”
　　这样的形容其实还不太准确，bug只是一些错误漏洞，而明仲的存在，对于现实规则来说，已经触及到了更底层的东西。
　　“额，怎么说呢...”
　　虽然学姐的话中，有些用词比较冒犯，但难得让学姐也对自己感到惊讶，明仲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小小的自得，不过表面上还是颇为腼腆，下意识挠了挠后脑勺道：
　　“大概，跟那部分融入我灵体中的晶体有关吧？”
　　“毕竟，就是因为那种晶体，我开始能够看到鬼魂，而且从它之前给我发布任务的行为来看，它似乎能提前预知到一些可能发生的诡异事件，它能探测到什么异场波动，并从中分析出诡异事件的一些特点...”
　　“而且它的任务完成后会有奖励，那些奖励从何而来？或许就是它重新解构现实规则，形成全新的、可由它掌控的规则，在它所制定的新规则下，想有什么样的奖励，岂不是都由它说了算？”
　　明仲的分析，和苻子卿之前的一些设想不谋而合。
　　然而此刻的苻子卿，却微微摇了摇头，皱着眉若有所思。
　　“要是，反过来想呢？”
　　沉吟片刻后，苻子卿突然抬眼看向明仲。
　　似乎一时间不太理解，明仲皱眉问到：
　　“反过来？学姐是指...哪一方面？”
　　“我想，你应该多少有些察觉吧？”
　　眨了眨眼睛，苻子卿却是语气轻盈的反问了一句。
　　没有第一时间回话，明仲显露出沉思的样子，似乎在回想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有所察觉。
　　而此时苻子卿又轻声说到：
　　“就在最初的缘由上。”
　　“学姐是说，并不是因为晶体...”
　　话说到这里，明仲渐渐地稍稍瞪大了眼睛，显得有些惊疑不定。
　　“对，没错。”
　　说话的同时，苻子卿点了点头，配合着几分神秘几分兴奋的神态，而后又忽然轻轻拍了拍手，说到：
　　“嘿，就在这最根本的缘由上，反过来想一想，并不是因为晶体附身到了你的身上，才让你有了那种可以‘沟通’比规则更底层存在的性质，而是你本来就有着那种类似‘媒介’的性质，那些晶体才选择了你！”
　　“这...这...”
　　对于苻子卿这样的说法，明仲惊奇地思索了一阵，而后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结巴着说了两个字后，便皱眉沉默下来。
　　“你，想到了什么？”
　　看着明仲像是苦苦思索着的神态，苻子卿轻声问到。
　　又是张了张嘴，但没有说出话来，明仲稍显痛苦的摇了摇头。
　　这样的情况下，苻子卿便不再多问，但她也想到了明仲曾经说过，他关于小时候的某些记忆，与他奶奶说到不太一致......
　　如此状况，想要追溯缘由，可能关键就在于明仲那些有差异的记忆上，而且此刻明仲略显纠结痛苦的表现来看，他恐怕已经发觉到了什么，但却在犹豫着。
　　“我有个疑问。”
　　看着明仲那困恼的样子，苻子卿想了想后决定暂时不去探究根源，便将话题引开：
　　“你是怎么在没有我引导的情况下，进到我空间里的？”
　　“这个问题，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关于进入到空间之前的记忆，有些记不起来了。”
　　听到学姐的问题，明仲回过神来，下意识答到。
　　“诶？！”
　　得到这样一个根本不算回答的回答，苻子卿很不满意，顿时向前逼近了一步，凑近明仲的脸前，直盯着明仲的双眼，质问道：
　　“你确定？没有敷衍我？”
　　这片空间对于苻子卿来说，一直是当作自己的私密领域，如今明仲却在她毫不知觉的情况下就进来了，这让她稍稍有些惶恐不安，担心这片她一直以为“绝对隐秘”、“绝对安全”的空间，是不是有什么“漏洞”？
　　急切地想要弄清楚明仲是怎么进来的，如果真的有什么“漏洞”，苻子卿就可以及时将之填补上，或是仅仅发觉到也行，绝对不能再像刚才那样毫不知情。
　　“没有！保证没有！”
　　明仲信誓旦旦地保证，但苻子卿仍旧追问了一句：
　　“真的？”
　　“额...”
　　被学姐“炯炯有神”的灰白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明仲突然有些不自信了，支支吾吾道：
　　“我本来，本来在睡午觉来着...”
　　“哦。”
　　苻子卿淡淡应了一声，然后继续直勾勾地盯着明仲，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到此刻，明仲好像突然打开了思路一般，记忆渐渐清晰起来。
　　“大约，是置身在一片黑暗之中...”
　　紧紧皱着眉，明仲一边努力回忆，一边轻声描述道：
　　“就是周围都感觉是黑暗的，但又不像是完全黑暗的，能够看到些东西，有些像是我家乡的景物，却根本看不清，似乎有声音，也听不清...”
　　“我想四处走走看看，但感觉脚步十分沉重，怎么也走不快，还越来越慢，到最后似乎迈出一步都无比艰难...”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不知怎的，突然跑了起来，跑得极快，这很奇怪，明明走不动路，却偏偏能够急速奔跑，甚至渐渐...飞了起来！”
　　“很诡异，但类似的梦以前也做过不少，我也一直是很迷糊的状态，到没什么奇怪的。”
　　“之后，就突然开始往下坠落，不断的坠落，这个时候才真正的怪异起来，因为我感觉到自己已经渐渐清醒过来。”
　　“不过，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不断往下坠落，直到最后，我落到了一片水面之上。”
　　“大概因为是灵体状态，在水中我并没有感到窒息或是压力，水里很黑，近乎是一种纯粹的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突然变得一片苍白...”
　　说到这里，明仲停顿下来。
　　“然后呢？”
　　苻子卿问到。
　　“然后就发现在空间里了。”
　　明仲答到。
　　“......”


第226章 二八章 关心
　　“就这？”
　　沉默一阵，神色不定的苻子卿语气惊疑地说到。
　　“嗯，就这样。”
　　尽管说出来他自己都不太相信，但明仲经过努力地回忆，能尽量记起的过程确实就这样了。
　　眉头紧紧地往中间挤着，苻子卿面露出几分担忧，轻轻说到：
　　“怎么这么简单就进来了？就做了一个梦？”
　　“我感觉，前面有着迷迷糊糊的感觉，那应该是梦，但后面我已经清醒了，特别是落到水面之下后，应该就不是梦了。”
　　微微低垂下眼眸，明仲继续回忆着。
　　“而且，在坠入水面下之前，我好像...好像看到水面之前漂浮着什么东西，巨大的东西...”
　　听到明仲这么说，苻子卿徒然有些微妙的预感，她抬眼直视着明仲，稍显急切地问到：
　　“是什么？”
　　“当时很黑，看到不太清楚...”
　　明仲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尽力回忆道：
　　“不过隐约的轮廓看来，应该...是一条船，一条十分巨大的船！”
　　“差不多就是这样，学姐你认为，那巨船是什么东西？那巨船漂浮的水面，又是哪儿？”
　　说到最后，明仲又将问题抛给了苻子卿。
　　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苻子卿在短暂的惊讶之后，面色又恢复平常，突然抬手指向空间上方，对明仲说到：
　　“你抬头看看。”
　　闻言，明仲抬头看向空间上方白茫茫的虚空，认真而努力地眺望着。
　　“看到了什么吗？”
　　苻子卿轻声问到。
　　“嗯...”
　　下意识发出沉吟着的声音，明仲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但最终只是疑惑且无奈地说到：
　　“就一片白茫茫的，什么也没看到啊。”
　　这么说着，明仲低下头来，看向苻子卿，小声问到：
　　“学姐，那上面...有什么东西吗？”
　　轻轻点了点头，苻子卿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淡淡说到：
　　“一艘巨船。”
　　“嗯？这，这...”
　　面露惊色，明仲看着苻子卿，看到学姐面色如常，他便也平静下来。
　　“与我看到的是同一艘？那岂不是说明，咱们现在所处的空间，其实是在我之前看到的水面之下？”
　　将自己心中的一些想法说了出来，明仲以询问的眼神看着苻子卿，想得到她的确认。
　　“或许吧。”
　　苻子卿并不能确定明仲的猜想，但是她随后又笑着说到：
　　“但是我大概确定了另外一件事情。”
　　“嗯？”
　　明仲有些不解。
　　但苻子卿仍旧只是面带着微笑，没有给明仲任何解释，之后她抬头看了看上空，那里白茫茫的一片，依旧没有看到那艘巨船。
　　虽然现在没看到，也没感应到，但她还是轻声说了一句：
　　“谢谢。”
　　这么说的同时，她也看向了明仲。
　　很明显，这声感谢也是说给明仲的。
　　微微抬头看向上空，明仲从刚才学姐的小动作中，似乎看出了一些什么，于是他轻笑道：
　　“这样客气的话，说一次就足够了，或者其实根本没必要...”
　　他话没有说完，苻子卿立马笑着打断道：
　　“不，有必要，很有必要！”
　　这话说完，看到明仲无奈的笑容，苻子卿忽然又说到：
　　“倒是你，有些废话才是真的没必要说了，明白吗？”
　　在听到学姐这句话的第一时间，明仲稍稍有些懵，感觉学姐话里有话。
　　“好了，也不知道现在外面什么时间了，你该出去上课了。”
　　没有给明仲更多的思考时间，苻子卿“委婉”地下达了“逐客令”。
　　“哦，对了，你已经上了一上午的课了，我有个问题...”
　　在赶明仲出去之前，苻子卿又想起了关于杨德发的事情，她想向明仲确认一下。
　　而在苻子卿说话的同时，明仲也忽然说到：
　　“下午其实暂时不用上课了，学校发生了一件影响比较大的事情...”
　　话说到一块儿去了，就都不怎么说得清了，但苻子卿和明仲倒是很有默契地都停了下来，而后互相对视片刻，又同时开口道：
　　“你先说。”
　　“......”
　　这下又都住嘴，等对方先说。
　　“学姐你...”
　　“学校里...”
　　互相等待片刻，结果还是同时开口说话了。
　　“你说！学校里发生了什么？”
　　为了避免再次“异口同声”的尴尬场面，苻子卿赶紧指了指明仲，让他先说。
　　“嗯，今天中午在食堂...”
　　组织了一下言语，明仲将学校发生的事情详细叙述了一遍。
　　有人在学校里持刀砍人，虽然最后的通报中，并没有人员死亡，但重伤的三人，其余也还有七八个师生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这样的恶行事件，学校怎么也不可能将消息压制下来。
　　得到消息的一些家长们和某些记者在学校里闹，课自然是暂时上不下去了，于是仅仅上了半天课的川北中学，给师生们又放了两天假，稳定大家的情绪，学校也正好利用这两天时间，处理好这次事故和相关舆论。
　　“你挺能耐啊。”
　　听完明仲的讲述，苻子卿却是下意识地嘲讽了一句。
　　“啊？”
　　明仲只是平铺直叙地说出事件经过而已，怎么也没想到说完以后会得到学姐的这么一句嘲讽，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不通哪里有惹到了学姐？
　　“对方拿着刀，你还敢冲上去肉搏？”
　　而苻子卿还在继续说到：
　　“不挨个两刀，不知道刀是铁打的是吧？”
　　听到这两句话后，明仲似乎明白了学姐的用意，顿时笑了笑，说到：
　　“学姐，你是在关心我？”
　　苻子卿面无表情，显得十分冷淡的样子，不过眼角却细微地跳动了一下，而后严肃地问到：
　　“你上午上过数学课了吧？”
　　点了点头，对于学姐立马转移开话题的行为，明仲心中更是敞亮了起来，有种沐浴在清晨暖阳之中的感觉。
　　既然提起了数学课，明仲微微皱起眉头，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说起来，我发现我们班的这个数学老师，很不对劲儿！而且不仅仅是我感觉不对，李瑜，准确来说是附身在李瑜身上的鬼，更是直接提醒我，说数学老师是假的！”
　　“数学老师叫什么名字？”
　　“张东生。”
　　明仲答到，然后又说到：
　　“说实话，印象里数学老师教了我们三年了，但我却对这个名字莫名地感觉到陌生。”
　　“那么，杨德发，这个名字呢？”
　　微微眯了眯眼睛，苻子卿轻声向明仲问到。
　　“杨德发？”
　　低头皱眉沉思了片刻，明仲一直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而后突然抬头，面色渐渐变得惊疑不定。
　　“发哥？”
　　“对呀！发哥才是咱班的数学老师！”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
　　“发哥去哪儿了？”
　　自言自语了几句话后，明仲满脸迷茫地向苻子卿问到。

第227章 二九章 出事了
　　“别问我，你自己好生回想一下。”
　　摇了摇头，苻子卿并没有打算直接告诉明仲真实事件的经过，而是轻声鼓励道：
　　“不用着急，慢慢想，你应该可以想起来的。”
　　在学姐鼓励的眼神注视下，明仲平静下来心神，努力回想关于杨德发的事情。
　　时间静静流逝，苻子卿安静地看着沉思中的明仲，耐心等待着。
　　“我完全记起来了。”
　　不久之后，明仲露出恍然的神态，但随后他又疑惑道：
　　“可是，为什么关于发哥的信息，会突然消失了，是因为他变成了诡物？”
　　“不是这样，关于他的信息，不是消失了，而是被替代了。”
　　将医生和杨德发身份互换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之后苻子卿又跟明仲提到了那位“先生”，将昨晚纸人出现，把即将完全转变为诡物的杨德发，他的灵体收走了的事情也告诉给了明仲。
　　这些事情都没必要瞒着，说清楚了也可以让明仲至少在心理上有所准备，小心提防。
　　况且只要是关于那位“先生”的事情，根本无法和普通人提起，苻子卿除了给明仲说一说，也没有人可以说了。
　　“还能有这样的事情？”
　　听完苻子卿的叙述，明仲满脸讶然，不禁语气稍低地说到：
　　“那个什么先生，也太...无聊了吧。”
　　原本是想说“可怕”，但细想过整件事情之后，明仲却又得出了“无聊”的评价。
　　“或许对于他来说，确实是一件普通到无聊的事情。”
　　苻子卿也是平淡地回应了一句，不过她随后又稍稍严肃起来：
　　“但无论他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杨德发的事情，不，应该不仅仅是杨德发的事情，我怀疑整个川北，几乎所有涉及到灵异层面的事情，背后都有他的影响。”
　　这可是个十分大胆的想法，以至于明仲都有些不太相信，他略微惊愣了一下，随后向苻子卿问到：
　　“学姐这样的说法，有什么依据吗？”
　　“没什么实在的依据，完全是我自己的猜测。”
　　虽然如此，苻子卿语气可是相当的理直气壮。
　　“就是一种直觉，而且，他的规则之力笼罩了整个江北，扭曲甚至改变了一些客观事实，这是毋庸置疑的。”
　　“在江州市那边，特别是越临近异事科所在的天冠山，他的影响在明显减小，在天冠山半山腰之上，他的规则之力被完全隔绝，这也是我亲自验证了的。”
　　“这些事情虽然与我的猜测没有太直接的关联，但我就是这么怀疑了。”
　　听完苻子卿的话，明仲尽管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也点了点头道：
　　“嗯，我觉得，学姐说到有些道理。”
　　而后他又自顾自地分析起来：
　　“那位先生，利用规则之力，替换了发哥的身份，扭曲了相关事件的真实情况，改变了我们这些普通人的认知...很明显，他这样的行为，是为了抹除任何可能关联到他的证据。”
　　“不过，他的规则之力，似乎并不是能够影响到所有事物，至少李瑜身上的那只鬼，就没有被影响到。”
　　“而且学姐也说了，他的影响在出了川北地界之后就在减小，在异事科所在的地方，甚至被完全隔绝了...等等，或许也并不是被隔绝，而是他对异事科有所顾忌，不敢明目张胆地在异事科的地盘内散布自己的影响。”
　　“所以说，那位什么先生，很可能没有他手下的那些纸人吹嘘的那样，所谓的‘全知全能’。”
　　说到这里，明仲看向苻子卿，微笑着向她求证道：
　　“我想，学姐应该也是这么想到吧？”
　　“哦...对，对！”
　　看着明仲侃侃而谈的苻子卿，原本微微呆愣着，此刻眨着眼睛连连点头。
　　而后受到明仲详细分析的启发，苻子卿接着明仲的分析说到：
　　“因为他并没有真正的达到所谓的‘全知全能’，所以他的某些无聊行为也就说得通了，他躲在幕后，在整个川北布局，通过引发那些诡异事件，影响现实世界的规则，来完善他自己的规则！”
　　这个结论，让苻子卿自己都稍稍有些震惊。
　　明仲更是神色凝重起来，与苻子卿对视一眼后，小心问到：
　　“那么学姐，我们要介入他的布局吗？”
　　没有马上回答，苻子卿脸上稍显着犹豫，不过在片刻后她就微微笑道：
　　“为什么不呢。”
　　“我哥是川北警局的警察！”
　　苻子卿轻轻眯了眯眼睛，稍微有些恶狠狠地说到：
　　“他在川北搞事情，就是在为难我哥！为难我哥就是在为难我！”
　　......
　　在游离于现实世界之外的时空，一条老旧街道的尽头，精致而古朴的吊脚楼中。
　　某位先生正在专心致志的看书。
　　檀木案桌上的香炉轻烟袅袅，烟雾袅绕转腾着几乎布满了整个屋子。
　　在这弥漫的白雾之中，随着飘绕的烟雾变幻不停，那檀木案桌后看书的先生，便一会儿是一位中年男人，一会儿是一位小孩，一会儿又是一位女子......
　　那位正在看书的先生并没有一个固定的形象。
　　祂看完了一本书，便随手一抛，手中的书飘飞回屋中的书架上，祂再一招手，另一本书又从书架上飞到祂的手中。
　　正随意地翻开手中的书，祂忽然动作一顿。
　　唰唰唰——
　　伴随着持续而带有一定节奏的微小声响，檀木案桌上的物件好像轻微地晃动起来。
　　书页被继续翻动，祂似乎不打算理会。
　　轰轰轰——
　　随后不久，声响加大，整个屋子都明显地呈现出小幅度晃动。
　　又一次停顿下来，祂随手一挥，一个纸人飞出了屋子。
　　片刻后，那个纸人回到祂的面前。
　　“是哪位朋友来到了我的界域？”
　　祂随口问到，声音不辨男女。
　　纸人抖个不停，哆哆嗦嗦道：
　　“不，不不不知道，我，我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就，就就就...”
　　“嗯？”
　　祂终于抬头看了纸人一眼，纸人连话都没有说完，就溃散成了碎屑，很快消失在烟雾之间。
　　祂合上书页，终于起身从案桌之后走了出来。
　　倒要亲自去看看，究竟是那位“大牌”，竟然连看一眼都允许，甚至让祂的纸人自行溃散。
　　出了吊脚楼，祂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对方，稍稍感应了一番，祂知道对方并不在界域之中。
　　“只是路过吗...”
　　祂的身影消失在界域之中，出现在界域之外的虚空。
　　一片黑暗寂寥的虚空之中，祂举目四望，终于看到了那个不速之客。
　　那是，一艘缓缓飘行于虚空之中的巨船。
　　只是一眼，仅仅看清轮廓之后，祂也如同纸人一般，徒然溃散。
　　在吊脚楼之中，香炉里冒出一股浓郁的青烟，祂便在这股青烟之中重生。
　　重生后的祂，坐在案桌后的檀木椅上，久久没有动弹。
　　......
　　只是路过而已。
　　......
　　与此同时的天冠山上。
　　在可供停车的平台处，公路已经到了尽头，但还没有到达天冠山真正的顶部。
　　那处平台往上，还有着陡峭的山巅，公路根本修不上去，所以还是比较原始的山石阶梯加栈道。
　　其实也有缆车，但只会随着景区一起开放。
　　山巅有一座道观，名为老君观，据说有六百年的历史了。
　　不过，现如今老君观的外部，其实是二十年前翻修过的了，只是少部分的内部设施或物件，倒还保留着历史的模样，保护起来，偶尔开放供游客观光。
　　老君观大门前的石坝上，一棵老劲松之下，两位道士打扮的年轻人，各自躺在一张姥爷椅上，中间摆着一张小茶几，上面摆放着紫砂茶壶一套。
　　石坝前方就是悬崖，却也正好一览整座天冠山，此刻暖阳微斜，正是一片大好的光景。
　　“哎...”
　　眺望着天冠山的大好景色，其中一位“小道士”却是忽然轻叹了一口气。
　　“好好的，叹嘛气呢？”
　　另一个“小道士”翻身说到，同时提起茶几上的紫砂壶，倒出两杯黑褐色的液体，笑道：
　　“来来来，喝杯快乐水，你看这山，看这树，看这太阳，躺着舒舒服服地喝上一杯快乐水，还有嘛可叹气的？”
　　叹气“小道士”仰头喝下一杯快乐水，直摇头：
　　“这杯太小，不爽。”
　　而后又扯了扯身上的道袍：
　　“你说让咱守着这老观倒罢了，干嘛还非得办成道士啊？还学那些道经？可真是...哎。”
　　“有什么不好？”
　　另一个“小道士”奇怪道：
　　“景区开放的时节，我们给游客指引，替他们诵经求签，可又是一份收入啊，科里的同事都羡慕得不行，你还叹气？凡尔赛了哈。”
　　“凡个锤子哟，我是烦才对！”
　　叹气“小道士”稍显郁闷道：
　　“我进异事科来，可不是为了当个清闲道士的...”
　　“我没你那么高的志气。”
　　另一个“小道士”躺在姥爷椅上，舒舒服服道：
　　“这老观里的清闲正好，外面总是出事，处理起来费神费力，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不说，还没多少...”
　　话没说完，一股莫名的惊悚之意忽然传遍全身，他双腿一抖跳了起来。
　　看向那叹气的“小道士”，对方也是一脸惊惧之色。
　　咔—咔！
　　老观里忽然传出响动，两人对视一眼，立马奔进老观里察看情况。
　　一进入老观正殿，两人顿时又是脸色大变。
　　正殿中央的高台之上，特制钢化玻璃罩着一座一米来高的铜像，是法相庄严的老君像。
　　这老君像，正是这天冠山安宁的保障。
　　而此刻这座老君像的身上，遍布着触目惊心的裂纹！
　　两人惊恐对视，都感到手脚微微颤抖起来，现在的情况是傻子也能一眼看得出来......
　　老君观里也出事了！


第228章 三十章 唇印（4K）
　　在下午五点左右，明仲不得不离开了空间。
　　就明仲自己本来的想法来说，他肯定是想多在空间里陪陪学姐的，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但他看得出来，学姐还稍稍有些虚弱，只是在他面前装作一副状态良好的样子罢了。
　　他也曾委婉地提醒学姐该好好休息一下，但学姐总是当没听懂一般将话题转移开，如此情形，明仲也明白了，只要他还待在空间里，学姐就不可能当着他的面，展现出她虚弱的一面。
　　他之前突然进入空间，见到了她软弱的样子，对于这件事情，学姐大概还有些耿耿于怀吧。
　　而且在学姐的举止言语之间，明仲总隐隐感觉到，学姐似乎在防备着他......
　　这就让明仲有些不服气了，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一般，他是那种乘虚而入的人吗？
　　但这种事情也不是三言两语解释得清楚的，主要学姐现在神经敏感，多半也不会听他解释。
　　继续逗留在空间里就完全没有必要了，反而只会让学姐继续跟他别扭，耽搁学姐休息。
　　而另外一件让他必须出去的事情，则是他感觉到外面有人在叫他。
　　“明仲，明仲？儿子！”
　　离开空间后，灵体与意识完全回归身体，还没睁开眼，明仲就听到王冬冬在叫他儿子。
　　“傻儿子你想睡到什么时候？快醒醒啊！你别吓老子！”
　　身体被摇晃着，明仲立马睁眼，同时挥手将某只在自己身体上乱推的肥手甩开，起身看到趴在他床沿的王冬冬，顿时满脸嫌弃道：
　　“你趴我床上来干嘛？还对我动手动脚，恶不恶心？”
　　“卧槽！”
　　王冬冬立马不爽了：
　　“老子叫了你半天，你半点儿反应都没有，上来看看你是不是生病了，一片好心你还嫌弃我？”
　　“你自己思想龌龊，不识好人心，算了，就当养了个白眼狼了，为父也懒得管你了。”
　　胖嘟嘟的脸上做出痛心疾首、失望不已的表情，王冬冬灵活地跳下床去，不过随后也摆手朝明仲喊道：
　　“快起床，学校食堂暂时关闭了，我们还得出去吃饭，时间也不早了，来回路程都得一个小时，快起床！”
　　明仲当然也知道王冬冬是好心，但这死胖子总是口头上占他便宜，所以明仲也必须要时不时恶心他一下。
　　笑了笑，明仲将床铺简单整理了一下，而后翻身下床的时候，他忽然感到身体十分地酸软疲惫，差点就没抓稳床栏杆，落到地上后又是双腿一软，摇摇欲倒。
　　“沃日！”
　　王冬冬反应挺快，赶紧将明仲扶稳，而后稍显紧张道：
　　“你没事吧？真生病了？”
　　轻轻摇了摇头，明仲自己也有些困惑，午睡之前明明都好好的，这一觉醒来，怎么身体状态还更差了？睡得太久了？
　　“还是说中午的时候受伤了？伤哪儿了？快让我看看！”
　　听到王冬冬说出这句话，感觉到他准备动手“检查”，明仲赶紧推开王冬冬，说到：
　　“别乱摸！没受伤！”
　　“可能只是睡太久了，身体还没清醒过来。”
　　这么敷衍解释的时候，明仲其实感觉到身体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虽然还比较疲惫，但至少站立行走之类的不成问题。
　　“哦。”
　　看到明仲能自己走动，王冬冬倒是很简单地接受了明仲的解释，而后他忽然嘿嘿一笑，拍了拍明仲的肩膀，一脸欣慰道：
　　“行啊明仲！争气啊！给我们寝室争光了呀！”
　　“见义勇为，独挑持刀凶徒！你已经出名了，我估计待会儿出去，绝对会有记者来采访你哦！”
　　说话的同时，王冬冬激动得抖动起了脸上的肥肉。
　　“我可不想有什么记者来烦我。”
　　无所谓地笑了笑，明仲目光扫视了一番寝室，说到：
　　“强哥他们是出去了？还是回家去了？你呢？两天假都不回家？”
　　“他们回家了，至于我，回家...”
　　一开始还是平淡回答着，可是在提到“回家”这两个字眼的时候，王冬冬忽然神色一变，脸上的肥肉又是惊恐地抖了抖，随后咧嘴小声道：
　　“我不回家，不回家...”
　　看到王冬冬脸色极差，这回轮到明仲发问了：
　　“王胖子你咋啦？生病了？不回家就不回家，怎么脸色突然发白了？”
　　“我没病，没病，就不回家，就不回家！”
　　王冬冬像是陷入到了某种臆想之中，此刻不断轻甩着脑袋，嘴里不断重复着：
　　“不回家，不能回家，不能回家...”
　　见此情形，明仲也顾不得太多，直接掌控好力道，双手齐用，左右开弓，啪啪招呼到王冬冬胖嘟嘟的脸颊之上。
　　“醒醒！王胖子醒醒！你中邪了？”
　　虽然话这么说，但明仲仔细看了，也在接触到王冬冬脸上时好好感应了，并没有发现他有任何被鬼魂附身或是影响的迹象。
　　王冬冬此刻的表现，都是他自己陷入到恐惧之中的应激反应。
　　在明仲的不懈努力之下，白胖的脸颊已经被拍得发红的王冬冬终于恢复了神智。
　　“明仲！明仲！”
　　神智稍稍清醒过来的王冬冬，却是一把抓住了明仲的双手，连连呼喊明仲的名字，那热切而期待的眼神，让明仲不禁浑身起了鸡皮，赶忙想挣脱，可是王冬冬此刻手劲儿奇大，丝毫不肯松手。
　　“王胖子，你冷静点，松开手好吗？咱有话好好说。”
　　挣脱不得，明仲只好耐心轻声劝，同时他心中已经大致猜到王冬冬害怕的是什么东西了。
　　“等等，明仲你等等！我，我给你看个东西！”
　　王冬冬这下倒是松开了手，然后他跑到自己的床位翻找出来手机，又赶紧跑到了明仲的面前。
　　握着手机的双手颤抖着，他脸上满是犹豫，大拇指悬停在开机按键之上，迟迟不肯按下去。
　　手机QQ和电脑端是消息互通的，而自从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王冬冬不仅仅是不敢用电脑，手机也是两天都没开机了。
　　最终，王冬冬还是没有勇气开机。
　　这两天他也怀疑过那件事情纯粹就是他自己的幻觉，但当时那份阴冷的恐惧又太过真实，让他始终无法说服自己。
　　而后他就开始担心，担心那个鬼是寄居在了他的电脑里，还是在他的QQ账号里？以至于他根本不敢上网，害怕只要他一上网，那个鬼就顺着网络来找到他了。
　　所以说，即使不回家，即使待在学校里，王冬冬其实还是不怎么放心，只要看到别的同学上网，特别是聊QQ的时候，更是担惊受怕。
　　心里也在担心着父母，万一那只鬼真的就在他的电脑里，在他的家里，那自己爸妈又该怎么办？
　　被这样纠结害怕的情绪折磨了快整整两天了，王冬冬真的快要崩溃了。
　　“呜...那个明仲啊。”
　　不敢开机，王冬冬就只能向明仲求证，他此刻双眼通红，脸色苍白，苦丧着表情似乎随时都要哭出来。
　　“前天晚上，你有没有在QQ上给我发了一张照片啊？”
　　眼神略带期待地看着明仲，王冬冬心里还存在着一丝侥幸，还希望着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明仲摇头道：
　　“没有，我根本没来得及主动发给你。”
　　“诶？你说什么？”
　　对于明仲的话，王冬冬一瞬间就品出了更深层次的含义，惊惧道：
　　“你说你根本不是主动发给我的？果然你也被那个女鬼纠缠了吧！”
　　惊恐害怕的同时，王冬冬也如同找到了同一战线的战友一般，脸色稍稍恢复了几分血色，竟然有了一些昂扬的斗志：
　　“没关系！咱们一起想想办法，摆脱那只女鬼！”
　　“额...”
　　明仲一时间有些无语，他的想法，恐怕跟王胖子的意愿相悖。
　　况且，王胖子的情况，跟他可很不一样。
　　于是明仲轻轻拍了拍王冬冬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王胖子，情况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知道吗？”
　　“你什么意思？”
　　王冬冬有些懵。
　　“不仅仅是我，就是你，也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被女鬼纠缠上了，这一切，都是...”
　　明仲准备耐心解释一下，王冬冬听着却有些情绪崩溃，大喊道：
　　“都是我的幻觉？够了！你绝对已经被女鬼迷了心窍了！”
　　“你最近总是精神不振，明明就是被女鬼吸了阳气吧！”
　　王冬冬眼神狐疑地看着明仲。
　　“这...”
　　无奈笑了笑，明仲说到：
　　“你想多了。”
　　“你为什么突然换了手机？”
　　没想到王冬冬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明仲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是因为学姐，但这也不好跟王冬冬说啊。
　　见明仲不答，王冬冬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果然是被女鬼迷惑了吧，她应该是通过网络，通过QQ来扩散影响的，是她让你换了手机，并找上我的，对吧！”
　　“......”
　　明仲瞬间惊了，这王胖子一通胡乱推测，竟然还真让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哎...”
　　看到明仲的反应，王冬冬彻底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却是长叹一声后说到：
　　“我也不会怪你的，毕竟你也是自身难保，但是...”
　　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明仲，王冬冬继续说到：
　　“我觉得我们其实还有机会，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再努力努力吗？”
　　看到王冬冬真挚的眼神，说实话，明仲有些感动了，然后笑道：
　　“那你说说，我们应该怎么努力？”
　　这个问题，明仲是带着比较认真的态度问的，他也有些好奇，王冬冬那神奇的脑回路是否真的能想出可行的方案。
　　“好兄弟！”
　　王冬冬略显兴奋地拍了拍明仲，对明仲“浪子回头”的表现十分欣慰。
　　“我觉得...”
　　略微思考了一下，王冬冬准备说出他想的办法，但真正说出来之前，他谨慎地向明仲确认道：
　　“你手机关机了吗？”
　　在王冬冬的想法中，那个女鬼是需要寄居在网络上的，那么只要他们不用任何联网的物件，躲到完全不通网络的地方，应该就可以渐渐摆脱女鬼的影响。
　　为了配合王冬冬，明仲将两个手机都拿出来，当着王冬冬面关机。
　　“你竟然买了两个？还有这配色，情侣款？”
　　王冬冬满脸惊色地看着明仲。
　　他显然又展开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联想，明仲竟然有女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可恶！他竟然不知道！明仲这个叛徒！
　　不对不对！他们一个寝室的，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一起，明仲到底有没有女朋友，有没有走得近的女生，他会不知道？
　　除非，那个女朋友他看不到！
　　这个想法让王冬冬惊恐地抖了抖。
　　而且他看向明仲的目光忽然之间落到了明仲的颈部，霎时间又是脸色巨变。
　　“你你你，明仲你脖子上是什么情况？！”
　　“嗯？”
　　疑惑地伸手摸了摸脖子，明仲在左侧脖颈的位置感觉到了一些异样，起初并不明显，要不然他也不会起床这么久都没发现，只是在手指滑过某处的时候，有较为明显的轻微痒疼。
　　那个位置...
　　回想起了什么，明仲也是脸色微变。
　　“你脖子上为什么会有个唇印？”
　　王冬冬向明仲靠近了一些，看清了明仲脖子上的於红之后，语气惊恐地问到。
　　“我知道你根本没有女朋友，绝对是女鬼干的吧！”
　　王冬冬立即下了结论，因为他在明仲的手臂上也发现了咬痕，他拉起明仲的手臂看着，那鲜红的咬痕太过明显，看上去十分“狰狞”，让他脸颊不自觉地抖动起了，胆战心惊。
　　“难怪明仲你刚才那么虚，那女鬼已经打算要吃了你呀！还好我及时叫醒了你！很明显那女鬼是像弗莱迪那样，能在梦中杀人！你刚才绝对做噩梦了吧！”
　　有些庆幸地这么说着，但随后王冬冬又稍微有些绝望起来：
　　“完了完了！那女鬼不仅仅是通过网络扩散影响，竟然还能入梦杀人！我的办法不管用了......”
　　暂时没有闲心去管哀叹焦躁着的王冬冬，明仲此刻看着手臂上的咬痕，他自己也是完全懵比了。
　　这种事情，怎么会？
　　在空间里，学姐对他灵体做的事情，怎么会原原本本地反应在外面的肉体之上？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第229章 三一章 很安心（4K）
　　寝室里，明仲看着手臂上的咬痕，若有所思。
　　另一边，王冬冬焦虑地走来走去，嘴中一直碎碎叨叨，一会儿一个摆脱女鬼的歪主意，然后又颓丧地自我否定。
　　“好了，你别念了，根本没什么问题，而且你自己干着急用什么用？咱就是普通人，想出来的办法真的对鬼有用？实在害怕，就找专业人士解决。”
　　被王冬冬的碎碎念烦得根本无法集中思绪，但明仲也知道王冬冬是太过惊慌，只能靠着这样的行为来缓解恐惧。
　　经明仲的提醒，王冬冬瞬间恍然大悟，拍了拍手道：
　　“对呀！既然有鬼，那肯定有专门除鬼的，不然这世界不早就乱套了。”
　　而随后他又苦恼了起来：
　　“可这专业人士该去哪儿找啊？找和尚还是道士？”
　　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王冬冬就跑到明仲面前，跟明仲商量道：
　　“明仲你觉得呢？和尚靠谱还是道士靠谱？可网上都说那些所谓的大师都是骗子...”
　　看着面前急切又焦躁的王冬冬，明仲就想逗一逗他，调笑道：
　　“嘿嘿，王道长，您自己不就是茅山道的传人？哪还用得着找别人呢？再说，您要是自己对付不了，可以去请您的师傅嘛。”
　　“你，明仲你...你还...”
　　王冬冬一下子被揶揄得有些语无伦次了，脸色顿时垮了下来，烦躁地对明仲说到：
　　“你看看你自己都啥样了？怎么还有心思开我玩笑？”
　　“我急地不行，可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我也是看你...你的情况可等不得了！”
　　稍稍冷静了一下，王冬冬又是满眼关切地看着明仲，而明仲也是神色认真起来，恳切地说到：
　　“我的情况我自己很清楚，还是那句话，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还嘴硬！”
　　虽然明仲说得真切，王冬冬却并不相信，他此刻已经确信明仲就像那些鬼片里的受害者一样，已经完全被女鬼迷了心智。
　　“走，马上跟我走！”
　　一把拉起明仲的手，王冬冬就准备往寝室外走，还在说着：
　　“我叫我爸开车来接咱，我听说我们江州市郊区那座天冠山上有座很有年生的道观，据说有点儿门道，我们去那里看看！”
　　明仲淡定地挣脱王冬冬的手，然后提醒道：
　　“王胖子你别急，你打算怎么叫你爸来？你现在敢开机打电话吗？”
　　“这...”
　　王冬冬停在原地，拿起手机看了看，又赶紧揣回了兜里，他显然是不敢的。
　　这下就尴尬住了，王冬冬下意识向明仲问到：
　　“那该怎么办？”
　　“我们去川北警局吧。”
　　明仲说到：
　　“其实警局里，就有专业人士。”
　　“诶？！”
　　王冬冬顿时双眼一亮，脸上的肥肉因为激动的情绪，又微微抖动起来。
　　“警察还管鬼的事情？”
　　“管，为什么不管？”
　　明仲笑了笑，说到：
　　“警察本来不就是既管活人又管死人，鬼不也就是死人嘛。”
　　听到明仲这样半开玩笑式的说辞，王冬冬刚刚升起的希望又降落下去一部分，狐疑地问到：
　　“警局到底有没有专业人士？不会都是你的猜测吧？”
　　“肯定有。”
　　明仲坚定地点点头，然后又说到：
　　“其实你甭管我是不是猜的，现在的情况是你连手机都不敢用，那我们除了找警察，还能有什么比较靠谱的办法？”
　　这样的说法，王冬冬虽然有些不爽，但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点头同意了明仲的提议。
　　随后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离开了寝室。
　　在出宿舍楼之前，王冬冬提醒到明仲得去宿管阿姨那里登记，这是因为今天中午的事故，学校临时布置下来的工作，不论回不回家，都要在宿管和门卫处登记。
　　之前明仲在睡觉，宿管阿姨来寝室统计时也没打扰他，只是让同寝室的同学在明仲醒来后通知一下。
　　因为这次出去之后，晚上不一定会回来，所以明仲登记的回家，而王冬冬也将之前的留校改为了回家。
　　登记完之后王冬冬就急切地想要离开，但明仲却停留在宿管室的窗口之前，看着里面的宿管大妈，轻声问到：
　　“吴阿姨，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在登记的时候，明仲就注意到吴阿姨总是在打量他，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听说，食堂那个张厨子突然发疯砍人...”
　　吴阿姨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明仲，压低了声音说到：
　　“当时没人敢靠近，是同学你见义勇为，上去制服了他，对吧？”
　　“嗯，是我。”
　　诚恳地点了点头，明仲没打算谦虚。
　　“哦，好同学！”
　　吴阿姨竖起大拇指夸奖了一下，随后又是轻声问到：
　　“那个，同学啊，你知道那个张厨子为什么发疯吗？我看新闻上说他是遗传性精神病，可是也有谣言说他是，是被那种东西...”
　　说到这里，吴阿姨忽然住了嘴，只是以寻求确认的眼神看着明仲。
　　明仲之所以停下来，就是因为听学姐说过，她发现吴阿姨身上沾有一些微弱的鬼气，推测她家里可能出了些怪事，而吴阿姨为人不错，明仲也不想她们家里受到鬼怪迫害，就是不亲自去帮帮忙，也应该给她指条明路。
　　“吴阿姨，那其实并不是谣言。”
　　于是明仲直接跟吴阿姨摊明了说到：
　　“他就是被鬼魂附身了。”
　　吴阿姨面色一变，然后又追问道：
　　“是，是真的吗？”
　　可是这么问了之后，她并没有等着明仲答复，便又继续问到：
　　“那你们是拿他怎么办的？”
　　听到这个“你们”，明仲知道吴阿姨已经将他也当作“专业人士”了，她迫切地想要从他这里得到被鬼附身的解决办法，证明她家里肯定有人出现了类似的症状。
　　然而在专业性上，明仲很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水平，在这种关乎人命的重要事情上，他可不能随便乱说。
　　所以明仲拿起之前登记的笔，在登记本上扯下一张空白纸，写下了赵云中的姓名和电话号码。
　　“吴阿姨要是有什么疑问，或是需要什么帮助，可以打这个电话。”
　　将纸张递给吴阿姨，同时明仲用认真保证的口吻说到：
　　“尽管放心，这位先生是绝对专业的。”
　　说完之后，明仲笑着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后便转身离开。
　　从吴阿姨的神态和说辞来看，她至少暂时没有直接找他帮忙的意愿，既然这样，留下一个靠谱的线索给她就行了。
　　至于为什么留下赵云中的号码，除了肯定赵云中的专业性以外，也算是给他的一个“报答”吧，“报答”他丢给自己一个相当麻烦的麻烦。
　　等在宿舍楼门口的王冬冬，在明仲走到他身边的时候，立刻迫不及待地问到：
　　“中午那件事情竟然也跟鬼有关系？还有你真的认识所谓的专业人士？”
　　“对啊，我早跟你说了呀，你不怎么信，我有什么办法？”
　　摊了摊双手，明仲继续往前走。
　　王冬冬追上明仲的步伐，倒是稍显放松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的，我的！难怪你一点儿也不着急啊，原来是早有办法了呀！”
　　之后他竟然打起了赵云中的主意，向明仲恳求道：
　　“对了，你写的那个电话号码是谁的啊？可以也给我一份吗？”
　　明仲轻笑了一下，说到：
　　“我们待会儿就是去找他，到时候你当面问他要吧，这样也显得有诚意。”
　　“嗯，有道理。”
　　王冬冬附和了一句，脸色又稍稍沉重起来。
　　“放轻松，我都说了，没什么大问题，我们现在就去警局里，这个时间正好，可以去蹭一顿晚饭，我跟你说，川北警局的伙食挺棒的。”
　　明仲笑着拍了拍王冬冬宽厚的后背。
　　王冬冬看着傍晚阳光下明仲温和稳重的笑容，不知怎么的，心中的恐惧就这么消散了，感觉，很安心。
　　“爬开些！你的眼神好恶心！”
　　看到王冬冬“深情”呆愣的眼神，明仲很嫌弃。
　　“哈哈哈！”
　　王冬冬大笑，然后走了几步疑惑道：
　　“话说，你怎么知道警局伙食不错的？难道？”
　　明仲不答，只是说到：
　　“出去打车，车费你出。”
　　“卧槽，凭什么是我？AA！”
　　......
　　十五分钟后，明仲和王冬冬打车到了警局。
　　赵云中给了明仲一张特别通行卡，在王冬冬惊奇且羡慕的眼神下，明仲带着王冬冬进入了川北警局内部。
　　而让王冬冬更加惊奇的是，明仲进入警局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直奔食堂，然后又拿出一张警局内部的饭卡，跟着一群身着制服的警察一起排队打饭。
　　整个过程，王冬冬既紧张又兴奋，之前对于女鬼的恐惧，在这里竟然完全消散了。
　　“牛掰啊！”
　　在吃饭的时候，王冬冬忍不住感叹道：
　　“我们竟然跟警察一起吃饭！”
　　“淡定，想在警局里吃饭，其实也不难。”
　　明仲笑着向王冬冬挑了挑眉。
　　王冬冬瘪嘴摇头：
　　“算了，那种饭，吃不得。”
　　而后他又好奇地向明仲说到：
　　“我说，明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这警局，你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
　　“是。”
　　明仲大方承认的态度，倒是让王冬冬有些惊措，随后他也没有多问，闷头刨饭。
　　“有些事情，我并不是想刻意隐瞒，而是你们没有接触到某些层面来，我就没必要将你们也引入进来，暂时来说，知道得越多，弊越大于利，不是什么好事情。”
　　知道王冬冬不会往心里去，但明仲还是稍稍解释了一番，而后又语气转换，稍显郑重地说到：
　　“不过现在你算是接触到这个层面了，说起来，跟我其实还有脱不了的干系，待会儿去见了赵警官，更多的事情你就会知道了，详细的情况，今后也会解释清楚。”
　　“嘿嘿，你不用解释，我理解。”
　　话虽是这么说，但明仲的解释还是让王冬冬心里有种被重视、不愧是兄弟的感觉，之后又猛刨几口饭菜。
　　嗯，警局的饭菜，果然还是挺香的。
　　吃完饭后，明仲带着王冬冬去异事组找赵云中。
　　不过，他们似乎来得不凑巧，办公室里只有一位少女。
　　“喔，是赵依妙诶，她怎么在这里？”
　　王冬冬偷偷用手肘戳了戳明仲，压低声音惊呼着，不过他随后又自问自答了：
　　“对了，忘了她是局长女儿，在这里不奇怪。”
　　虽然总是自诩只对二次元老婆感兴趣，但王冬冬其实私下里还是偷偷了解过一下赵依妙的相关资料：
　　“不是说她跟那个什么郑宇是青梅竹马吗？郑宇今天那么惨，她竟然没去医院里看看？”
　　明仲斜眼瞟了王冬冬一眼，示意他别随便议论别人，而赵依妙已经平淡地看了过来，王冬冬顿时一脸尬笑，稍稍往明仲身后躲闪着。
　　心里有些鄙视，明仲算是看透了，理论知识丰厚的王冬冬同学，在真正面对着美少女的时候，根本就是情商为负的怂货。
　　在来警局之前，明仲有用手机跟赵云中确认过，他还在警局里，但眼下的情况...
　　“在开会。”
　　赵依妙语气悠缓而平淡地说到：
　　“十分钟前，来了几个奇怪的人，他们就去开会了。”
　　“谢谢。”
　　明仲向赵依妙点点头，随后对王冬冬说到：
　　“我们在这里等等，找地方坐会儿吧。”
　　王冬冬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自在，跟着明仲找了张椅子坐下，坐姿拘谨。
　　尽管在内心里，王冬冬一直在暗示着自己，二次元的美少女才是自己的真心所爱，但仍然会时不时忍不住偷偷看一两眼赵依妙。
　　在某次偷看的时候，王冬冬看到赵依妙也看了过来，顿时紧张得低下了头。
　　嗒...嗒...嗒。
　　安静地办公室里响起了轻缓的脚步声，王冬冬又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惊恐地发现是赵依妙朝他走来了！
　　咚咚咚！
　　心脏狂跳起来，王冬冬思绪一片混乱，一只手下意识地抓到了旁边明仲的大腿上。
　　“你干嘛？！”
　　明仲惊得一缩腿，推开了王冬冬的肥手。
　　“怎么办？好兄弟我该怎么办？赵依妙好像过来找我了？喔该说些啥子？”
　　压低声音，王冬冬十分紧张，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看了眼如此没出息的王冬冬，明仲无奈道：
　　“你或许不说话更好。”
　　“我...”
　　王冬冬还想说些什么，但赵依妙已经走到了面前，他顿时哑火了。
　　“明仲同学。”
　　轻淡的嗓音，赵依妙开口却是喊的明仲。
　　明仲眉头一皱。
　　王冬冬身躯一颤。
　　微微抬头看去，王冬冬发现赵依妙虽然站住他的面前，却是只看着明仲。
　　低下头，伸手抹了抹脸，王冬冬真想给自己带上小丑面具。


第230章 三二章 很有精神（4K）
　　“明仲同学？”
　　大概是因为明仲那皱眉的小动作，让赵依妙回想起中午在食堂时，被明仲刻意回避着的冷落感受，她微微抿了抿嘴唇。
　　不过她随后也似乎没有太在意，反而态度颇为强势地向明仲靠近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明仲。
　　“嗯，有什么事吗？”
　　抬头露出礼貌的笑容，明仲轻声回应。
　　“也没什么事。”
　　依旧是轻淡悠缓的语调，赵依妙这么说了之后，就再往明仲身边走了两步，看着明仲身边的空位，她又问到：
　　“我可以坐这里吗？”
　　王冬冬蓦地抬头，眼神惊奇地在明仲和赵依妙之间徘徊。
　　嗯？有猫腻！
　　“不好意思。”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赵依妙和王冬冬都稍稍变了脸色，而明仲还在满含歉意地说着：
　　“这椅子正常情况下倒是能坐三个人，但现在，王冬冬他...他和我都体型比较壮，就没剩下多少空间了，怕把你给挤着了，实在不好意思！”
　　这不是送上门的福利嘛！明仲脑壳被门夹了？竟然就这么拒绝了！？王冬冬偷偷用脚踢了明仲一下，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赵依妙此刻已经恢复淡然的神态，笑着说到：
　　“没关系。”
　　而后她便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不过又突然在半途中回头说到：
　　“对了，那件事情云中哥跟我说了，那么，今后就麻烦明仲同学了。”
　　“没事，不麻烦。”
　　明仲面带笑容地回应。
　　在赵依妙转回头去后，明仲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了。
　　其实很麻烦。
　　赵云中请求他在学校的时候，多多关照一下赵依妙，时刻保护她。
　　这件事情本身不算太麻烦，主要在于要保护赵依妙，便不得不经常关注她，他和她又不在一个班级，为了保证对方随时在视线之内，就必须要时常去对方班级串门。
　　这种行为很可能会引起别人的误会，特别是担心学姐误会。
　　“明仲，你和她...嗯？”
　　王冬冬微低着头，向明仲靠近，压低了声音，八卦的眼神眨了又眨。
　　看吧，这不已经有人误会了...
　　无奈摇摇头，明仲淡淡说到：
　　“你别嗯，也别多想，同寝三年，你应该知道，我跟她就没说过几句话。”
　　“话是这样说了...”
　　王冬冬倒是相信了明仲的说法，但他并不能停止他思路清奇的联想：
　　“很少说话是没错，但并不能排除你们或许神交已久的可能！”
　　斜眼鄙视了王冬冬一眼，明仲也不打算多做解释了。
　　没有明仲的制止，王冬冬便肆无忌惮地发挥起他出色的脑补能力，语气颇为肯定地说到：
　　“别的不多说，以我的经验来看，这位赵依妙同学，肯定像李瑜那样，对你有些意思！说不定已经暗恋多时了！”
　　“对了，她说的那件事情是什么事情啊？是她哥来跟你说的？要我说，肯定是她自己的意思，女孩子脸皮薄，所以通过她哥来迂回进攻！”
　　越说越离谱，明仲可不能不管一管了，赶紧瞪了王冬冬一眼，小声骂道：
　　“长点心吧你，人就在这屋里呢，你就这样胡乱编排人家，快闭嘴吧你！”
　　“我晓得，不是说得很小声了嘛...”
　　王冬冬还想说，但当他下意识地看向赵依妙那边时，发现赵依妙也正看了过来，顿时立马心虚低头。
　　在赵云中办公的位置上，赵依妙姿态悠闲，但她此刻的心境却并不悠闲。
　　很奇怪，她会忍不住时不时看一看明仲，想要靠近他...
　　她很清楚，自己对那个人并没有任何特殊的情感，就算今天中午想要向那个人寻求帮助，被拒绝之后也没有产生怨念讨厌之类的情绪。
　　毕竟之前只是大概知道名字的那么一个人，在昨晚之前，甚至连话都没说过的一个人，除了同为川北中学高三的学生之外，可以说是毫无关系的一个人...
　　这样一个，连讨厌都算不上，平平淡淡的陌生人。
　　可是为什么，会想要靠近他呢？
　　真的太奇怪了，赵依妙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是...为什么呢？
　　......
　　大约二十分钟后，赵云中带着四个人回到了办公室。
　　明仲和王冬冬主动站起身来，而赵云中也马上向着他们这边走来。
　　目光越过赵云中，明仲注意到稍稍落后赵云中的四个人身上，有三个人有比较明显的鬼气波动，是三个孔武干练的男青年，他们行走时步伐齐整，目不斜视，看着有些军人的气质。
　　还有一位看起来跟赵云中年纪相仿的男人，面容成熟周正，但他的一身装扮却不像赵云中那般庄重，歪斜戴着的红白鸭舌帽，一身宽大的蓝黄运动装，脖子上挂着几串金属链条。
　　总的来说，风格就是很...嘻哈？
　　而且比较特别的是，明仲在他身上没有感应到任何怪异的能量波动，若是忽略他那一身惹眼的装扮，似乎就比普通人还普通。
　　碰面之后，自然是由赵云中简单地引荐。
　　“这位是薛习，来自...总部。”
　　首先是那位嘻哈风格的中年男，而后赵云中又依次介绍三位青年：
　　“向问、田向山、严青槐，他们都是军队选出来的新人。”
　　明仲和王冬冬都礼貌地点头示意，并主动介绍了自己。
　　互相问候之后，薛习率先向三位新人说到：
　　“哟！你们三，去医院，刚才的要点都记牢，必要的工具都带好，遇到情况就打报告，打报告！skr~吼！”
　　“skr~吼吼！”
　　三个新人异口同声地整齐回应，随后有序地离开。
　　“skr~skr~”
　　对着三个新人离开的背影，薛习嘴里打着skr~，肢体比划着夸张的动作。
　　“......”
　　赵云中和明仲还有王冬冬互相对视一番，表情无奈又尴尬。
　　特别是王冬冬，他的表情十分复杂，偷偷看了看明仲，那闪烁的眼神似乎在说：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大佬吗？你确定？”
　　明仲只是给了他一个尽管放心的眼神。
　　薛习此时转过身来，一把勾住赵云中的肩膀，然后朝三人笑道：
　　“嘿，别介意，纯属个人爱好，偶尔忍不住即兴创作两句，其实我大多数时候都是正常说话的。”
　　三人各自都笑了笑表示理解。
　　之后赵云中不着痕迹地摆脱薛习的手臂，显然他并不习惯对方如此熟络的举动，随后就顺势跟薛习说到：
　　“这位明仲小兄弟，就是我刚才提到的，目前川北地区很有潜力的人员之一。”
　　“喔~”
　　像是惊讶到了般怪叫一声，薛习眼神新奇地打量着明仲，然后伸出左手道：
　　“明小兄弟有兴趣加入我们车...哦不，团队吗？”
　　很直接，没有其它任何试探性的弯弯绕绕。
　　而明仲也还是之前对赵云中说过的说辞：
　　“我还是打算参加高考，之后好好体验一番梦想中的大学生活。”
　　“没关系，可以外编，你可以继续考你的试，体验你的大学生活，偶尔接一接团队的单子就行，互不影响。”
　　左手仍然伸在明仲身前，保持着随时准备握手的姿势，薛习轻描淡写地给出了之前赵云中不敢提起的优厚条件：
　　“另外，即使是外编，你也享有国内航班与高铁的报销福利，每个月可领至少一千油费，即使你没有驾照没有车，基本工资虽然只有正式人员的一半，但也有一万，我听云中说了你的表现，可以给你特别申请全额工资。”
　　“还有，每完成一个单子，奖金至少五万，上不封顶，当然，相比大额奖金，大多数同事更倾向于换取另外一些等价的奖励，至于有哪些奖励，等你加入我们团队后，可以通过我们公司的app查看，嗯，不同职别权限不同，看到的奖励会有区别。”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赚一小点儿零花钱？”
　　薛习笑容满面地看着明仲。
　　“我喔...”
　　旁边的王冬冬听到这些条件，差点没忍住爆了粗口，他半捂住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明仲。
　　他现在脑子有点晕，有些想不明白，明仲不是和他一样，被厉鬼缠身，才来到这里寻求大佬帮助的吗？
　　怎么突然大佬反过来要邀请明仲加入他的团队了？而且听大佬的说法，明仲的能力很得他们的肯定，不惜破格提升一些条件也要他加入！
　　为什么会这样...王冬冬发现他看不懂明仲了，这个同寝三年，经常被他开玩笑叫作儿子的室友，竟然突然变得神秘了起来。
　　这让他这个“老父亲”忽然有些心酸。
　　难怪明仲一直不慌不急，难怪明仲说只要来到这里，一切就会明白了......
　　原来就是这样吗？
　　王冬冬感觉自己终于明白了些什么，但又不太明白。
　　明仲看看赵云中，又看看薛习，从他们眼中看到了既期待又尊重的目光。
　　就是这份明显尊重更多于期待的目光，让明仲最终下定了决心。
　　于是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握住了薛习的手掌。
　　“明仲同志，欢迎加入！”
　　薛习和赵云中都笑了，而后薛习又是神色严肃起来，说：
　　“从今往后，为了人类的未来，我们共同奋斗！”
　　“额，为了未来...共同奋斗...”
　　以外是什么入伙宣誓词之类的，明仲有些尬尴地跟着小声附和。
　　还有两个同学在这儿呢，说出如此中二的语句，明仲放不开。
　　但他随后看到赵云中也是面色尴尬地看着薛习，顿时嘴角抽动了几下，更尴尬了。
　　竟然被带偏了...
　　“哈哈哈！”
　　薛习大笑起来，拍拍明仲的肩膀道：
　　“不错！很有精神！”
　　“呵呵呵。”
　　明仲跟着笑，同时也知道了薛习这句“很有精神”的真正含义。
　　被薛习握住的左手，一股稍显阴冷的气息，正从那里蔓延游走遍他的全身，而后那股能量迅速退回到了薛习那边。
　　松开手后，薛习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特制的手机，对明仲说到：
　　“我现在就录入你的资料，应该方便吧？”
　　“没问题，嗯，需要身份证吗？”
　　“不用，只需要指纹和头像，其它信息，只要你是正规公民，系统会自动补全。”
　　之后在警局里找到专门拍照的蓝布墙，薛习给明仲拍下头像，再用他的手机录入明仲的指纹，一起上传到异事科的灵探外编系统。
　　在等待系统自动补全明仲的详细资料这段时间，薛习领着明仲回异事组办公室，同时在路上问到：
　　“对了，你想上哪一所大学？我好给你申请分入当地的外编组。”
　　“嗯，我想想...”
　　一边走着，明仲稍稍思索了一阵，然后说到：
　　“我倒不想去太远，江州大学就很好，但我不是百分百有把握考上。”
　　虽然考上的把握很大，但明仲感觉自己毕竟偏科严重，还得看临场发挥。
　　“嘿，有没有把握不是问题，你只要不交白卷，告诉我你想去那所大学就行，确定就江州了？”
　　如同一个社会老大哥一般，薛习向明仲露出自信而略带猖狂的笑容。
　　“这，确定了。”
　　点了点头，明仲又稍稍有些好奇道：
　　“那个，薛大哥，看你的意思，随便哪所大学，你都可以让我进，我有点好奇，你算是那种级别？”
　　“我啊？”
　　薛习摇头笑笑，说到：
　　“没有级别，但我能请得动一些，嗯，相当高级别的人物。”
　　明仲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薛习就笑着拍了拍明仲，说到：
　　“所以说，好好干，咱们灵探直接面对那种层次的危险，上面自然会给我们相应的特权。”
　　明仲还是没有接话，单以笑回应。
　　他心里很清楚，薛习应该还有半句话没说，有特权，肯定也有对应的约束，而能够约束拥有特殊能力的灵探...又会是什么呢？
　　回到办公室里，赵云中正在跟王冬冬谈话，肯定是在说电脑闹鬼的事情。
　　薛习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在手机上操作着录入明仲资料的事情，他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弄划动，却突然瞳孔一缩，手指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下来，他抬头看了走到赵云中那边的明仲一眼，而后才低下头继续。
　　将相关申请都提交后，后台显示正在审核，薛习便收起手机，走到了赵云中那边。
　　王冬冬将自己遭遇的事情讲述完了，看到走过来的薛习，又看看明仲，他深吸一口气，鼓起一股勇气向薛习说到：
　　“薛，薛哥！您，您看我，看我可以吗？”
　　在场所有人都微微惊愕，王冬冬就眼神切切地看着薛习。
　　看着这个眼神真切的小少年，薛习大致斟酌了十几秒钟，然后试探性地说到：
　　“你有兴趣，跟我学说唱吗？”
　　“......”
　　办公室里陷入诡异的宁静中。

第231章 三三章 你有问题（4K）
　　异事组的办公室里，大概有半分钟没有人说话。
　　虽然薛习的说法很“高情商”，但那种尴尬的气氛还是不可抑制地蔓延出来。
　　跟王冬冬坐在一块儿，又是身为同寝室的室友，明仲感觉到那份尴尬的气氛就重点包围在，他和王冬冬身边。
　　当然，明仲丝毫没有看不起王冬冬的意思，只是觉得在刚才那种情况下，王冬冬突然说出那样的话，而后被薛习“高情商”的拒绝掉...
　　造成现在这样的情形，他完全想不到王冬冬该如何应对，一种感同身受的情绪让他为王冬冬感到紧张。
　　然而王冬冬似乎没有紧张，他忽然激动说到：
　　“有，有兴趣！很有兴趣！我从小就喜欢说唱！”
　　这下就轮到薛习微微愣住了。
　　明仲和赵云中都惊讶地看了看王冬冬。
　　高啊，果然，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嘿，想跟我学说唱可以，不过你得跟父母说一下，虽然是个人兴趣，但能够被家人支持还是更好的，至少我是这样认为。”
　　稍稍认真地打量了王冬冬几眼，薛习轻声笑了笑，然后顺手丢给了王冬冬一张名片。
　　“我这人安定不下来，喜欢到处巡演，这次在川北或许会多待几天，你跟父母商量好了，就可以用名片上的电话联系我。”
　　“薛...”
　　听到薛习说了这样的话，赵云中顿时皱了皱眉，想对薛习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
　　而明仲眼神担忧地看着王冬冬，看到他认真庄重地将名片好好收了起来，便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那么，你们刚才说了些什么？”
　　突然多了个“说唱学徒”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薛习问起了正事。
　　“是这样...”
　　赵云中将王冬冬遭遇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然后又说到：
　　“这件事情，我是打算通知江州市那边的同事，毕竟王冬冬虽然在咱们川北上学，但事发地在江州市区，我这边不好随便介入，而且，主要还是人手不够。”
　　最后一句话是赵云中现如今真正的难处，虽然薛习带来了三位新人，但却恰巧在中午发生了川北中学的事情，事件中的伤者除了外伤，更严重的是灵体上受到的伤害，眼下那三位新人也去医院协助治疗了。
　　而赵云中自己和薛习待会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除此以外是真的没有可用的人手了啊。
　　至于明仲，赵云中还是希望他暂时留在川北，这可以给他们异事组带来不少助力。
　　“诶嘿！谁说没有人手的？”
　　听了赵云中的安排，薛习却是忽然拍了拍手，伸手指向了明仲：
　　“这不刚入伙的潜力新人嘛，给他个机会，磨练磨练。”
　　对此明仲并没有任何意外，而且他自己本身的意愿来说，他还不想别人去解决这件事情，王冬冬遭遇这件事情的根源或许在于学姐那张照片，他必须亲自去弄清楚。
　　挺腰坐得端正了几分，明仲笑着朝薛习和赵云中点了点头。
　　“这，明仲，有把握吗？我其实还是希望...”
　　一方面是想将明仲留在川北，一方面也是想带一带这个潜力新人，而且现在薛习这位S级灵体也在川北，赵云中希望明仲可以和他们一起参与几起事件，这应该很利于明仲的成长。
　　“主要明仲还是刚刚加入的新人，让他跨区域去接手江州市的案子，上面肯定不会批。”
　　最终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真正想法，赵云中还是拿出了区域权限这个理由，表示并不是他不想，而是上面不让。
　　这让明仲也不禁皱了皱眉，然而薛习却是拍了拍赵云中的后背，咧嘴笑道：
　　“嘿嘿，云中，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了哦。”
　　“嗯？”
　　看着薛习略显奸猾的笑容，赵云中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该不会？”
　　“没错哦。”
　　薛习一副尽在掌控的自信笑容：
　　“他马上就是江州市异事组的外编了，根本不存在跨区的问题。”
　　“我...”
　　就一个“我”字，后面的话赵云中没有说出来，他满脸痛心疾首、上当受骗了的表情：
　　“不是说好了让他加入...”
　　“坑蒙拐骗可不好，你得尊重一下他本人的意愿吧！”
　　赵云中看向明仲，明仲则是略带歉意地笑了笑，说到：
　　“赵大哥，是我自己的意愿。”
　　“哎...”
　　赵云中没话可说了。
　　明仲又认真说到：
　　“我在川北读了六年书，还是对这里很有感情的，赵大哥有什么需求随时可以叫我。”
　　赵云中沉默地点点头。
　　“好了，那就这样安排了。”
　　身为S级灵探，薛习在这里便拥有最高权限，直接拍板定论了。
　　“对了，你们吃过饭了吧，吃过了就马上准备出发吧，关于你的入职申请，应该两个小时内就可以通过，你们现在过去也刚好。”
　　“通过云中的描述来看，你即将面对的应该是一只特殊的怨灵，依附于网络，通过一些联网的物体来显形，对人造成精神攻击...”
　　仅是通过赵云中的转述，薛习就分析出了一些怨灵的特点，然后话说到这里，他又突然看向王冬冬：
　　“王冬冬。”
　　“诶？诶！导师您说！”
　　王冬冬一直在发愣想着什么事情，此时突然被喊到，反应过来后一脸谄媚。
　　“嘿，叫什么导师？叫哥叫叔都可以，不用这么拘谨。”
　　被王冬冬的反应逗得笑了笑，薛习又稍稍严肃起来问到：
　　“你仔细回想一下，你爸将你的电脑收起来后，你们家里这两天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本就不大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王冬冬努力地回想了一阵，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应该没有，我就是想着它会通过网络传播，担心它通过QQ从我手机里跑出来，这两天都没有开机。”
　　“还不错，遇到灵异事件后还算冷静，能够推理出一些关键信息，也比较小心谨慎。”
　　薛习毫不吝啬地夸奖了王冬冬，让王冬冬激动得脸上的肥肉抖个不停。
　　随后薛习又转向明仲：
　　“嗯，这只怨灵虽然特别，但它的能力现在还很弱，能够通过及时断电断网来将它困住，你去解决应该就够了。”
　　“嗯，没问题。”
　　明仲露出胸有成竹般的笑容。
　　“那就出发吧，到了江州会有人来接应你，他会带你去领取‘新手大礼包’。”
　　薛习站起身来这么说了，明仲和王冬冬便也跟着起身，说了两句道别客气话后，转身准备离开。
　　赵云中起身跟上，对明仲说到：
　　“本来想让人开车送你们，但中午才出了事，所有人都挺忙，我就开车送你们去轻轨站吧。”
　　“谢谢赵大哥。”
　　明仲和王冬冬没有客气。
　　一路走到停车场，三人刚刚坐进车里，赵依妙却走了过来。
　　“妙妙你干嘛？”
　　赵云中探出车窗问。
　　“我要回家，云中哥顺路把我捎回去吧。”
　　这么说着，赵依妙走到了车外副驾驶的位置，拉开车门后却又忽然关上，然后打开后门，坐到了明仲身边。
　　这个过程都没人说话，明仲在赵依妙坐到他身边那一刻，眉头一皱，下意识就往王冬冬那边挤了挤。
　　被挤了的王冬冬很是不解，不可思议地看了眉头紧皱的明仲几眼，然后他感到到紧靠着自己身体的明仲的体温，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巨变，惊恐地推了明仲一把。
　　突然被推了一把，明仲身形一歪，还好及时抓住了前座靠背，才好险没有压倒赵依妙身上。
　　“你...”
　　想跟赵依妙道个歉，但赵依妙双手紧抱着，整个身子靠着车门，警惕地瞪着明仲，一听到明仲说话，她更是想受惊的小兔子一般，脸色微红地低下了头。
　　不好继续说下去，明仲就回身看向王冬冬。
　　“你...”
　　责怪的话并没有说出来，因为明仲疑惑地发现，王冬冬似乎受到了比赵依妙还大的惊吓，整个胖硕的身体正无比努力地束缩在紧靠车窗之下的角落里。
　　与此同时，明仲还感觉到了前方来自于赵云中的警告目光。
　　这，啥情况？
　　困惑不已的明仲只得坐好在正正中间，与赵依妙以及王冬冬都保持好距离。
　　各自都坐好一阵之后，赵云中忽然轻声说到：
　　“妙妙，你先待在警局，待会儿有些事件要你...”
　　“我要回家。”
　　抬起头来，赵依妙看着赵云中，态度坚决：
　　“我想回家。”
　　如此情形，赵云中也狠不下心来将赵依妙赶下车，便也不强求，回头发动了汽车。
　　先去的轻轨站，一路上车内气氛怪异，谁都没有说话。
　　一到目的地，明仲赶紧催促着王冬冬下了车。
　　跟赵云中道别之后，明仲深吸了一口气，刚才那奇怪的氛围可太难受了。
　　看了一眼王冬冬，明仲赶紧将憋了好久的话问了出来：
　　“你刚才突然发什么疯？推我干嘛？害我差点...”
　　“我说明仲，你有问题。”
　　王冬冬谨慎地跟明仲保持着距离。
　　“哈？问题？我不正问你吗？”
　　明仲被王冬冬奇怪的举动搞得有点迷糊。
　　“我是说，那种问题，取向问题。”
　　王冬冬挑了挑眉：
　　“之前的李瑜，现在的赵依妙，她们可都是相当出众的美少女，你竟然爱答不理，甚至说有些反感，我就怀疑...”
　　明仲这下算是听懂了，立马打断王冬冬的妄加揣测：
　　“你怀疑个棒棒锤！我看你才有问题，脑壳有问题！”
　　狐疑地打量着明仲，王冬冬摇了摇头：
　　“不是我乱想，正常男人哪能拒绝得了美少女呢？”
　　“你不就经常说看不上三次元的女人，只喜欢二次元吗？”
　　明仲笑着反讽。
　　“我，我那是...”
　　也没有三次元的美少女主动追求他呀，有那种好事，他王冬冬又何需将美好的感情寄托在纸片人身上呢？
　　“送上门的美少女都不要，那就是你这人肯定有问题！”
　　“你这就是蛮不讲理了。”
　　看到王冬冬突然满脸怨念的样子，明仲淡淡笑道：
　　“其实我已经心有所属了，为了她，我自然要拒绝别的女孩子。”
　　“嗯？”
　　见明仲脸上渐渐泛起柔情，王冬冬不禁信了几分，但还是谨慎确认到：
　　“女的？”
　　“呵呵。”
　　明仲无奈一笑：
　　“当然，我还能喜欢男的不成？”
　　“哦，谁啊？方便介绍一下吗？”
　　王冬冬顿时好奇了：
　　“我竟然都不知道，你不厚道了哈！”
　　“她曾经也是我们川北中学的，等时机成熟了，我肯定引荐给你们认识。”
　　明仲渐渐说得语气神秘起来：
　　“现在的话，我怕会吓到你们。”
　　“咦？曾经？川北中学的学姐？搞得这么神秘，难道是什么偶像明星不成？我得查查看...”
　　“不是，你别浪费时间了，轻轨快入站了，快走吧！”
　　“走吧走吧！”
　　王冬冬只是说说而已，他现在也还不敢用手机。
　　......
　　川北警局。
　　将赵依妙送回家后，赵云中立马回到了异事组办公室。
　　见到薛习，赵云中略带歉意道：
　　“抱歉，那丫头有些抗拒，再给她些时间吧！”
　　“没关系，我会多留几天。”
　　薛习拍了拍赵云中的肩膀，说到：
　　“她身上的伴生鬼正处于平静休眠的状态，短时间内不会出问题，总主要在于她自己的情绪，一定要平和稳定，所以给她些时间调整状态也正好。”
　　如果她存在抗拒的情绪，在驱除伴生鬼时就极有可能出事，但是又不能直接告诉她身上有伴生鬼，因为一旦知道这样的事情，正常人都会害怕，害怕时，也会被伴生鬼利用恐惧壮大自身，反过来压制主人的魂魄，甚至完全取代。
　　“哎，这种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妙妙身上啊...”
　　赵云中微微叹气，他之前骗赵依妙说郑宇在她身上下了鬼咒，可以让薛习帮忙消除，她当时同意了，但事到临头她却要回家......
　　她肯定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这让赵云中更加担忧起来。
　　“你也别太担心了。”
　　薛习说到：
　　“伴生鬼极难被外力驱除，但是如果她能靠自己挺过伴生鬼的三次苏醒，那对她来说就算是好事了。”
　　“好事？”
　　关心则乱，赵云中看薛习说得风轻云淡，顿时有些生气：
　　“说得轻巧，目前已知的资料中，哪有经过三次伴生鬼的苏醒仍能保持意识清醒的？不都变成活尸鬼了！甚至基本上没有挺过第一次苏醒的！”
　　摇了摇头，薛习轻笑道：
　　“怎么没有？”
　　“嗯？”
　　看着薛习的笑容，赵云中隐隐有了一种猜测。
　　“没错，就在你面前。”
　　平淡地说出让赵云中心中震颤的话后，薛习又面色稍显冷淡地说到：
　　“就知道你会这么着急，有件事情我才没有告诉你，而现在...”
　　“我觉得，与其干着急，不如选择相信她自己。”
　　“因为，第一次‘苏醒’，就在今天发生过了。”
　　这最后一句话，更是让赵云中脸色巨变。
　　因为，伴生鬼一旦苏醒过一次，就绝对无法被外力驱除...
　　现如今，真的只能相信赵依妙她自己了。


第232章 三四章 认作干爹（4K）
　　“我早就应该注意到的...”
　　惊愕半响之后，赵云中有些颓然地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
　　“我怎么就没发现...”
　　要不是中午明仲告诉他赵依妙有些异常，要不是薛习来了这里，他或许根本就不会发现妙妙被伴生鬼困扰着...
　　当了灵探两三年了，多次在生死边缘徘徊，但似乎还是根本没有长进。
　　不顾还在办公室里，他抽出一支香烟点上，他却没怎么吸，就只是神色凝重地盯着烟气从香烟尾巴升腾而起。
　　不担心赵依妙是不可能的，就算理论上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但也总想或许还能为她做点什么。
　　绞尽脑汁地想办法，但赵云中根本没有应对伴生鬼的经验，所以他还是只能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薛习。
　　面对着赵云中期待的目光，薛习还是面色淡然，跟赵云中讨要了一根香烟，点上爽吸了一口之后才笑道：
　　“云中你真的不必太过担忧，在我看来，她成功的机率很大，甚至比我当初的机率还大。”
　　“嗯？确定不是安慰我？”
　　虽然薛习自身就是战胜过伴生鬼的典范，他的判断自然比较有权威性，但事关自己的妹妹，赵云中还是忍不住将信将疑。
　　轻轻摇了摇头，薛习说到：
　　“通过你的叙述来看，明仲在今天中午看到了赵依妙身边产生虚影，那种情况便是伴生鬼苏醒的征兆，当时具体什么情况，只有赵依妙自己和目击者明仲知道，但是...”
　　“我当初在伴生鬼第一次苏醒时，被生生折磨了大半天，扛过去后又浑浑噩噩地在床上瘫了大半天，而她...”
　　“就明仲所说，她陷入异常状态的时间很短，到现在也还活蹦乱跳，这就说明了她扛过了伴生鬼的第一次‘苏醒’，而且，还是很轻松很轻松的扛了过去！”
　　“说实话，我还挺羡慕她。”
　　听到薛习用自己当初的状况来做对比，赵云中担忧的神色稍稍平复下来，但仍然有些疑惑：
　　“妙妙她，有什么特别吗？”
　　“你问我？”
　　对于赵云中的问题，薛习露出几分好笑的神态：
　　“你是她哥，你才足够了解她吧？”
　　“额...”
　　赵云中稍显尴尬：
　　“事实上，我也多年不在她的身边了，有些事情...”
　　这个话题薛习没有接话的意思，那是赵云中的家事，他不感兴趣，更不好多言。
　　见此，赵云中也沉默下来，而后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会不会是因为封灵之书？”
　　薛习笑道：
　　“其实我也正想说一说这件事情，你那本书很诡异很特别，对任何鬼都有着天敌般的压制效果，所以我认为她能够如此轻松的扛过‘苏醒’，那本书很关键。”
　　赵云中对此感到庆幸：
　　“也就是说，我算是歪打正着了？”
　　“嗯。”
　　薛习点点头，然后又严肃道：
　　“封灵之书虽然有一定的辅助效果，但后面的两次‘苏醒’主要还是看她自己。”
　　如今也算是能做的都做了，赵云中悠悠吸了口烟。
　　“那就好好相信她自己吧。”
　　......
　　在白色空间中，明仲出去之后，苻子卿便进入了休眠。
　　休眠的时间并不长，大约一个小时。
　　悠悠醒来，苻子卿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微微仰头看向上空，隐约可见那艘巨船。
　　“谢谢，又麻烦你啦！”
　　微笑着向巨船表达了真挚的感谢之情，这次清醒过来的苻子卿，感觉到了一些事情。
　　明仲那小子就是巨船扔进来给她“疗伤”的，巨船消失的那段时间，肯定也是去做什么事情了，并不是真的不管她了。
　　包括这次休眠，她能这么快清醒过来，也是有着巨船的帮助，加快了她将那些解构之后的黑色条纹，吸收转化为自己的东西。
　　眉心显现出花纹，苻子卿转变为意识形态，随后一个念头升起，那些黑色条纹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黑色条纹...不，现如今已不是黑色，而是一种近乎苍白的透明的状态，一条条完全空白的微小纽带。
　　准确来说，苻子卿知道这些空白纽带是承载黑色条纹的底层基础，就像是一张张的白纸，而之前那些条纹则是书写在上面的文字，它们组合起来，按照合理的顺序装订成一本名为“规则”的书籍。
　　“这些基带，我是否能够在上面书写下自己制定的规则？”
　　给这些基础的底层纽带起了一个简便的称呼，苻子卿开始琢磨着用它们创作点自己的东西。
　　这个想法似乎得到了来自上空的回应：
　　【可以】
　　并不是可以听见的话语，而是直接传达给苻子卿的意念。
　　望向上空隐隐约约的巨船，苻子卿露出稍显激动的笑容，但在仔细看过那些基带之后，她又马上冷静下来。
　　很明显，想要创作自己的东西，还差了些必要的条件。
　　“还差些什么呢？”
　　这样的疑问没再得到上方的回应，苻子卿知道剩下的关键条件需要她自己去摸索。
　　“这些基带就相当于一张张白纸，那么想要在白纸上书写，差的就是...”
　　“笔墨！”
　　很简单的联想推论，苻子卿并没有因此感到激动，她冷静地继续思考，思考这“笔墨”应该对应的具体东西。
　　对于这个问题，苻子卿又想到了之前寄宿在明仲脑子里的黑色晶体上。
　　黑色晶体伪装成“系统”，拥有着一定改变现实规则的能力，而在它发布的任务之中，都有着一个关键的名词：
　　异场能量！
　　异场能量为墨，那么笔呢？
　　正常来说，笔只是一种吸收存储并运用墨的工具，由此联想开去，她所需要的“笔”，同样只是一种吸收存储、能够运用异场能量的工具。
　　这样就很简单了，“笔”并不是一种具体的东西，而是拥有异场能量，而后掌握它，灵活运用它的方法。
　　所以说这支“笔”，就在于她自身对异场能量的掌控程度了，目前来看，这并不是什么问题。
　　异场能量她有，虽然不多，但可以继续积累，也能够控制运用，虽然不算十分熟练，但可以多多练习，还可以找时间向人偶小姐请教，终究会熟练起来。
　　好像...就可以开始书写自己的规则了？
　　并不能，苻子卿马上就发现了一个最最关键的问题，工具都有了，但她不知道怎么用，具体来说是不知道怎么“书写”。
　　能够“书写”在基带上的“文字”，并不是她随便想想写写就行的，很显然有一种专门编写规则的“语言”。
　　到底是什么“语言”，就需要她亲自去观察学习了。
　　所以问题的关键，又回到了黑色条纹之上。
　　这让苻子卿抿了抿嘴唇，苦恼地皱起了眉。
　　“好烦啊！我可不想再来一次那种感觉...”
　　对于仔细观察那些黑色条纹上的“文字”，苻子卿已经产生了阴影，要她再去看一看，甚至要长时间看，学会那些“文字”的写法，是绝对不可能的！
　　除非...
　　除非将明仲带在身边，一边吸他一边“看书学习”？
　　这个想法并不是苻子卿自己想到的，而像是来自于巨船的提示。
　　“不行不行！说什么也不行！这种事情绝对不行！”
　　抬头看向上空，苻子卿不停地摇头大吼。
　　当然，她的抗议并不能得到巨船的回应。
　　于是稍稍冷静下来之后，苻子卿想到了一个取巧的办法，满脸堆笑道：
　　“嘿嘿，船老大，你就是我的老大对吧！”
　　没有回应，但苻子卿就当它默认了，随后继续说到：
　　“老大你肯定知道那些文字吧，你就直接教教我嘛，好不好？”
　　用上了几分撒娇的语气，让苻子卿自己都是一阵恶寒。
　　然后巨船自然是不可能有回应的。
　　“船老大，好老大，你就教教我嘛！我一定好好学习，绝对花不了多少时间的，教我，教教我嘛！”
　　强忍着心理上的不适感，苻子卿又是好一阵撒娇，然而始终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几乎连尊严都不要了，结果还是这样，苻子卿也渐渐有些冒火了，但她还是及时收敛起了自己的脾气，转念一想，向上空吼道：
　　“你都养了我二十年了，我今天就将你认作干爹，不过分吧！”
　　“干爹~！”
　　甜甜嗲嗲地叫唤了一声，同时苻子卿也朝着巨船拜了一礼，随后笑道：
　　“我已经拜了你哦，你作为干爹，给女儿一份见面礼，不过分吧！”
　　“我也不要别的，你就教教我那种文字，我这是热爱学习，恳求知识，这样的乖女儿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现在乖女儿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绝对不过分吧！”
　　好像...其实有点过分...巨船已经帮了她很多，结果她现在还这样，似乎有些恬不知耻的味道？
　　说出这样的话来，苻子卿浑身坚硬不自在，感觉自己要是有肉体，肯定已经满脸通红了，但还好她早就不是人了，脸皮什么的，也就无所谓了。
　　她就仰着脸，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我很乖哦，你不应该宠着我吗？
　　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然后苻子卿突然发现，巨船不见了，完全感应不到了！
　　怎么回事？！
　　惊愕了几秒钟，苻子卿瞬间变脸。
　　“啊啊啊！混蛋啊！我都叫你干爹了，你还不肯教我！太过分了！”
　　愤愤不平地朝上空叫喊着，但其实苻子卿这样的行为只是在掩饰自己的尴尬。
　　自作多情地连干爹都叫了，结果人家根本不搭理她，甚至直接“闭门谢客”了！
　　“呜...没脸见人了...”
　　双手捂住脸颊，苻子卿蜷成一团，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不过才过片刻，她又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
　　反正没人看到，也不可能有人看到...
　　【去经历，去观察，去解读，找到只属于自己的语言】
　　这个意念突然传达到苻子卿的意识之中，让苻子卿瞬间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
　　那种文字是不能教授的，因为那并不是固定成体系的“语言”，她必须亲自去理解不同规则下的不同“语言”，找到或者创造专属于自己的“语言”。
　　望向白茫茫的虚空，苻子卿轻声说到：
　　“谢谢...”
　　说完两个感谢的字眼，苻子卿忽然满脸腼腆的娇笑，语调嗲腻道：
　　“船船干爹~！”
　　反正都已经不要脸了，那就彻底不要了，跟巨船搞好关系，总归是不亏的！
　　然而...
　　呜呜—轰轰——
　　不属于寂静空间的声响突兀地响起，与此同时眼前的景象也是瞬间转变。
　　冷白灯光充斥着的狭长空间里，有人坐在两边的长椅上，有人抓握着长椅前的吊环站立，有人背靠着门边的墙壁...
　　这是在一节车厢里。
　　看着厢门上方显示的行程路线，苻子卿知道了这是一辆从川北驶往江州的轻轨。
　　咋回事儿？巨船把她赶出来了？！
　　它竟然不喜欢自己叫它“干爹”吗？自己这么优秀、这么漂亮可爱的一只女鬼，认它作干爹，它竟然还嫌弃吗？
　　虽然稍稍有些不爽的感觉，但苻子卿并不在意，巨船那种超越了普通认知的事物，审美不同也能够理解。
　　另一方面，苻子卿也感觉到，巨船将她从空间里赶出来，应该也跟它传达给她的那句意念有关，所谓的【去经历，去观察】，一味的躲在空间里，就是在逃避，如何谈得上去经历、去观察？
　　“学，学姐？”
　　身后响起略带着疑惑的声音，苻子卿转身，看到另一边靠近厢门的座椅上，明仲正一脸惊喜的看着她。
　　果然，巨船直接将她赶到了明仲身边，这让苻子卿稍稍有些不忿。
　　那小子究竟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巨船就非要这么做？总让她有种被卖了的感觉。
　　罪魁祸首巨船现在找不到了，苻子卿就只有“恶狠狠”地瞪了明仲一眼，瞪得明仲满脸莫名其妙。
　　随后她缓缓走过去，看向明仲身边，挑了挑眉，一脸微妙的笑容。
　　大概是两三天都担惊受怕，王冬冬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随着车厢的轻微晃动，他的脑袋便渐渐自然而然地顺势靠在了明仲的肩膀上。
　　真是很温馨，很哟~的场面呢！
　　看到学姐脸上的笑容，明仲也猜到了她大概的意思，王冬冬正好是靠边坐的，明仲顿时毫不留情地将王冬冬推开，也不会干扰到别人。
　　王冬冬惊醒过来：
　　“诶！诶？到了吗？”
　　“没有。”
　　“哦。”
　　他又抱着座椅扶手继续睡。


第233章 三五章 三起事件（4K）
　　川北警局。
　　之前无意间听到有警员谈论穿林路发生的车祸，原本打算先和赵云中一起去医院的薛习，忽然对这场车祸来了点兴趣。
　　于是在去医院之前，薛习和赵云中来到了苻子煜的办公室。
　　说出来意之后，苻子煜却稍显遗憾地摆了摆手：
　　“很可惜，这件案子很快就要移交江州警局了。”
　　“嗯？”
　　薛习和赵云中都显露出疑惑。
　　苻子煜则解释道：
　　“其实这场车祸本身，在我们川北警局这里基本算是解决结案了，但发生车祸的那两个人...”
　　说到这里，苻子煜面色变得义愤起来：
　　“很可能跟四年前江州市的几起失踪案有关，我们这边刚刚有点进展，江州市那边就下调令过来，说什么要将这件案子接手过去，毕竟本就是发生在江州市内的案子...”
　　赵云中表情稍稍有些微妙，却也说到：
　　“这好像也没什么问题，煜哥你为何如此气愤？”
　　“哼，那两个小子中，有个的爹是雷达。”
　　苻子煜有些烦躁地拍了拍桌：
　　“按照流程，我们今天中午通知了他们家人，然后下午马上调令就来了，我了解到，四年前那几起失踪案正沸沸扬扬的时候，这两人就被调查过，结果屁事没有，这其中...哼！”
　　有些话自不必明说，在场的人懂的都懂。
　　那个雷达有些名气，是江州市的企业家，赵云中和薛习都知道。
　　对于这种情况，薛习沉默了一阵，却是笑道：
　　“这件案子涉及到了诡异层面，我打个电话通知一下江州市的异事组，让他们介入这件案子。”
　　听到薛习这么说，苻子煜和赵云中都是眼前一亮，不过苻子煜不太清楚异事科的办事流程，便多问了一句：
　　“不需要什么依据吗？我这里倒是有一点线索，可以交给你们。”
　　“依据？要什么依据，不是我们说有鬼，那就一定有鬼吗？”
　　笑容略显张狂地这么说了一句，而后看到苻子煜和赵云中惊愕的表情，薛习又笑了笑道：
　　“哈哈，开个玩笑，我们办事肯定还是要依据事实，这点云中很清楚，至于说现在这个案子的依据，不是就在警局里吗？”
　　“嗯？哦哦！”
　　只是疑惑了一下，苻子煜和赵云中便瞬间理解了薛习的意思。
　　“那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去拘留室！江州市那边过来接手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三人马上往拘留室出发。
　　在路上，薛习忽然向苻子煜说到：
　　“苻队，我有点好奇，你说车祸这件事情本身，你们已经打算结案了，是找到车祸的原因了吗？”
　　“嗯？嗯。”
　　苻子煜笑着说到：
　　“算是吧，不过具体怎么样，等交警那边出报告，毕竟车祸这件事情本身也不归我们管，只是之前那两个人失踪了一段时间，要我们去找。”
　　这是有意将这个话题搪塞过去，毕竟这车祸的主要原因是自己妹妹找到的，解决也是妹妹解决的，若继续谈论下去，苻子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妹妹是鬼，这件事情或许可以跟赵云中提一提，不，他知道这件事情，不过他还以为妹妹在他的封灵之书里...等什么时候告诉他...算了，还是看妹妹自己的意思吧！
　　而薛习，苻子煜还信不过，完全不清楚他对鬼的态度，万一是不论缘由地一网打尽，事情就麻烦了。
　　一瞬间思绪万千，但苻子煜面色如常，就是很随意地在跟薛习交谈。
　　“哦。”
　　薛习倒也没有继续多问，而是说起另外一件跟车祸相关的事情：
　　“我听说，车上原本还有一位少女，但至今仍未找到？”
　　“这就涉及到另外一件案子了。”
　　接话的是赵云中，他面色稍显凝重地说到：
　　“真正涉及到诡异层面的案子，那位少女并不是人。”
　　“哦，有趣，有趣！”
　　薛习顿时露出十分兴奋的笑容：
　　“这次川北之行果然没有白来，一定会我的艺术创作带来不少灵感！”
　　说罢，他就skr~skr~哟哟哟地说唱起来，颇有节奏的声音将一路走道填满。
　　赵云中和苻子煜无奈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拉开了一下和薛习的距离。
　　拘留室里，雷俊和张麟都已经清醒过来，但他们人是清醒过来了，意识却明显还是迷糊的，在各自所在的隔间里，两人都是举止机械地不停走动，时不时还往紧锁的门上撞击。
　　咚咚咚——
　　苻子煜他们三人一来到拘留室，就正好听到门板被撞击的声音。
　　“苻队，那两人又在撞门了！一整天了，饭也不吃！要让他们镇定下来吗？”
　　负责看守的警员显然已经不堪其扰。
　　“不用了，钥匙给我，你先去值班室休息一下吧，这里交给我们。”
　　苻子煜摆摆手，让看守的警员离开。
　　之后薛习只是在隔间外看了雷俊和张麟一眼，便回头对苻子煜和赵云中说到：
　　“这两人被下了鬼咒。”
　　“嗯，而且是作用在灵魂深处的鬼咒，不完成咒令，这两人就会不吃不喝，意识模糊的一直执行下去。”
　　再回头看了一眼被关在里面的两人，薛习又补充了一句。
　　这算是解释给苻子煜听的，赵云中身为灵探，肯定是知道鬼咒的作用，他之前还用这个理由骗了赵依妙，好让她接受薛习的帮助。
　　那晚赵依妙无法控制自己的往外走，跟中了鬼咒有些相似，赵云中当时也有那么一些怀疑，但后来他自己也中了招，就否定了这种猜测。
　　鬼咒是不具有转移或传染性的。
　　至于赵依妙到底是遭遇了什么，就只有罪魁祸首郑宇知道了，但郑宇现在正躺在icu，不过这也正好，他这样就不会反抗，所以赵云中和薛习之前也打算去医院调查一下郑宇。
　　但眼下得将这里的事情解决再说。
　　“要进去看看吗？”
　　苻子煜晃了晃手上的钥匙。
　　“不用了。”
　　薛习笑着摇了摇头，与此同时，在赵云中眼中，另一个薛习从薛习身体中分离了出来。
　　“唔，怎么突然有点冷？”
　　虽然看不到，但苻子煜感觉到了空气中明显的阴冷，看了看赵云中，得到一个眼神示意后，他立马猜到了什么，往后退了几步，与薛习和赵云中保持距离。
　　另一个薛习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而冰冷，他歪头看着薛习，嘴角渐渐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看什么看？虽然模仿了我的容貌，但模仿不来我的才华，所以你必不可能比我帅，死心吧！”
　　讥讽了一句，薛习笑着向赵云中介绍道：
　　“这就是我的伴生鬼，虽然跟我一模一样，但我一直都是把他当儿子，取名薛小宝，来小宝，叫赵叔叔！”
　　薛小宝便歪头看向赵云中，咧嘴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张嘴：
　　“嚯嘎嘎，嚯嘎嘎...”
　　只是一连串怪叫。
　　赵云中听着这样的声音，一脸难受的表情。
　　“哦抱歉，忘了这傻孩子还不会说话，就这样吧...”
　　薛习朝赵云中露出惭愧而歉意的表情，而后又对薛小宝说到：
　　“你可以去玩儿了。”
　　“嚯嘎嘎！”
　　薛小宝又是咧嘴怪叫一声，随后转身直接穿过了钢制的门板。
　　五秒钟后，撞门的声音消失，拘留室里安静了下来。
　　薛小宝从门后钻出来，手里握着一小团黑雾，面无表情地递给薛习。
　　接过那团黑雾，薛习从裤兜里摸出一个黑色小瓶，将那团黑雾装了进去，然后他又看着薛小宝，就看着，也不说话。
　　大概过了十几秒种，薛小宝又面无表情的递给薛习一小团黑雾，薛习什么也不说，顺手装进小瓶，之后再盯着薛小宝看。
　　又过了十来秒，薛小宝慢慢悠悠地递上更小的一团黑雾。
　　薛习这才无奈笑了笑，然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到：
　　“小宝啊，你是真的没脑子，总共就两小团，你直接摸一大半，不是明着贪？多少次了，就不长长记性呢？”
　　将小瓶收好，看到赵云中和苻子煜怪异的表情，薛习“腼腆”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这孩子智商不太够，见笑了。”
　　赵云中和苻子煜只是跟着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好了，玩儿够了吧，回去学习。”
　　薛习这么说了，薛小宝便慢悠悠地走到薛习身边，慢慢融进薛习身体中。
　　“这样，就行了吗？”
　　感觉到空气阴冷的气氛消失了，苻子煜走上前来问到。
　　“证据足够让异事组介入了。”
　　薛习说到：
　　“而且，他们身上至少牵扯到三起诡异事件，他老爹再有能量，也不可能阻止我们异事科将事情调查清楚！”
　　说到最后，一直稍显随意的薛习也语气凝重起来。
　　“三起？”
　　别说苻子煜了，赵云中都是满脸惊讶。
　　“没错，我目前能感知到的，他们身上沾染的鬼气，至少来自三个不同的鬼或诡物。”
　　这么说着，薛习先看向赵云中，而后继续说到：
　　“首先最明显的，就是他们灵魂上的鬼咒，来自于你说的那位不是人的少女，哦，对了，我并没有解除他们中的鬼咒，只是让他们暂时安静了一下...”
　　“待会儿即使他们被带去了江州，鬼咒没解，他们的家人就不得不找上异事组帮忙，除非他们家人完全放弃了他们，就让他们下半辈子当个只剩空壳的傻子。”
　　说到这里，薛习忽然阴笑了一下：
　　“不过即使他们家人放弃他们也无所谓，牵扯到至少三起诡异事件，就由不得他们抽身自保了，异事科绝对会将这件事情管到底。”
　　“他们的灵魂比较奇怪，虽然现在残损严重，也可以推测出之前比一般人更浓郁‘强壮’，但同时被一股杂乱的怨念纠缠，这应该跟之前的失踪案有关，而且他们的家族企业，这几年似乎发展得不是一般的顺利...”
　　“这让我想到了以前一个案子中的诡物，那是一枚胸针，有人只要戴上那枚胸针，就可以让周围至少五十米范围内的所有人，无条件相信佩戴者的话，虽然时效只有一个小时，但也足够做很多很多事情了，那个人就利用那枚胸针，做了一件举国震惊的...”
　　说到这里，薛习的表情变得有点微妙：
　　“奇葩事。”
　　听到薛习的话，苻子煜忽然问到：
　　“是当年那件事情吗？有个人声称自己是始皇帝，结果还真有不少人相信，被他聚集起了一股数万人的势力，打着复辟的旗号，占山当皇帝，还给他修建了不少宫殿，设立百官，建立军队...”
　　“不过好在国家有枪械管制，他们没有太多先进的武器，事情稍稍闹大了一点后，马上就被一锅端了，现在那地方还成了个旅游景区。”
　　“我当年听说这个新闻，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种脑壳有包的人，然后还那么多傻子听他的话，原来竟也是诡物的影响吗？”
　　薛习点点头：
　　“就是那件事。”
　　而后他又语气悠然道：
　　“诡物的影响或许会有，但怎么说也只有一个小时的效果，而且之后再对同一个人，效果会越来越小，但最后还是被他聚集起一股数万人的势力，这里面是不是都是傻子呢？我不知道，只知道有不少人在里面浑水摸鱼，得了不少好处，然后反手一个举报，又得了表扬。”
　　“......”
　　赵云中和苻子煜听到这样的骚操作，顿时无言以对。
　　“好了，说回现在的事情。”
　　见话题渐渐被自己扯偏了，薛习赶紧拉了回来：
　　“这只是我个人的联想，他们家族或是真的只是经营有善才发展迅速，但这两个人灵魂上的怨念做不得假，就算只是个人行为，这两人几年前逃脱了法律的制裁，那么所有相关人员，都得担上一个包庇或失职！”
　　“我们灵探，虽然主要跟鬼打交道，但这个‘鬼’，有时候也包含了住在人心里的。”
　　“对吧，云中。”
　　“嗯，没错！”
　　赵云中笑着坚定点头。
　　虽然薛习语气平淡，但听过他这一番话，苻子煜忽然觉得，这个薛习或许值得信任。
　　想是这么想了，不过苻子煜还是很冷静，打算多观察一段时间，而且听赵云中的说法，薛习只是暂时来川北支援的，妹妹的事情还不一定能指望上他的帮助。
　　“还有一件事。”
　　薛习忽然看向了苻子煜：
　　“是关于车祸的。”
　　面色如常，但苻子煜心里还是微微一紧。
　　还是扯回到了这件事上，薛习现在提起，肯定发现了相关证据，不好再搪塞过去了啊...


第234章 三六章 无理取闹（4K）
　　“这场车祸，还有什么问题吗？”
　　微微皱了皱眉，苻子煜平静问到。
　　“鬼咒，怨念，然后还有脑子里残留着几乎快要消散的鬼气。”
　　薛习语气平淡地将他的发现具体说了一遍：
　　“鬼咒来自于云中说的那位不是人的少女，怨念来自于几年前失踪的人，而那点残留的鬼气...”
　　语速稍缓，薛习却忽然将目光转向赵云中：
　　“云中应该知道诡物之中，有一类根本无法处理的‘现象类’诡物。”
　　“你是说...”
　　赵云中神色微变。
　　而苻子煜则露出一副有些迷糊的表情，不解地看向赵云中。
　　“就是像我之前在医院里提到的‘孔乙己’，那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但却在某些情况下，产生了诡异的变化，具有了诡物一样的性质。”
　　看到苻子煜带着疑问的目光，赵云中简单解释了一下。
　　“没错。”
　　薛习接着赵云中的话说了下去：
　　“这种由人们的各种情绪，好奇或是畏惧之类的各种心理，在日常生活中不自觉共同促成的各种现象类诡物，是绝不可能消除的，除非...”
　　后面比较危险反人类的话，薛习没有说出来，只是笑了笑说到：
　　“好在这类诡物通常来说危险性极小，某种程度上来说，有时候还有利于社会稳定，就比如这次引发车祸的‘交警奶奶’。”
　　“在交通违规高发、司机素质普遍较低的地区，‘交警奶奶’会有大概率出现，对违规驾驶的司机做出...额，善意的提醒，不过因为‘交警奶奶’的形象并不算慈祥，出现的方式也诡异，这份善意偶尔会适得其反，反而引起了一些车祸。”
　　“不过这也间接帮了当地交警部门，用更直接的方式惩戒了不少违规驾驶的人，而且有些被吓到但是没有出车祸的人，之后也总会主动找上交警，承认自己有违规行为。”
　　“这样经过一段时间，当地交通违规也会渐渐减少，‘交警奶奶’就会渐渐‘退休’。”
　　对于这位“交警奶奶”，赵云中是有所耳闻的，苻子煜就有些惊奇了，他忽然一本正经道：
　　“我觉得，交管部门应该给这位奶奶发面锦旗。”
　　“不错的提议！”
　　薛习笑着说到：
　　“那么这件事情，就麻烦苻队去和交管部门沟通，如何？”
　　“嗯？”
　　下意识一皱眉，苻子煜感觉薛习话里有话，而后也笑道：
　　“开玩笑，我一个外行，怎么能解释得清楚呢？更何况，人家‘交警奶奶’不一定肯收，对吧！哈哈！”
　　打着哈哈，苻子煜立马将话题引开：
　　“对了，今天中午发生在川北中学的事情...”
　　“我们待会儿会去医院，向伤者了解情况。”
　　打断了苻子煜的话，薛习不给苻子煜转移话题的机会。
　　“对于这次车祸，苻队有什么，更多的发现吗？”
　　看着苻子煜，薛习语气悠缓地问到。
　　“更多的发现？”
　　苻子煜一脸疑惑：
　　“我们之前可不知道这车祸跟诡物有关，将这两人找回来后，车祸的处理工作，自然就交给交管部门了。”
　　“要是有更多的发现，还是要等他们出报告。”
　　话语最后，苻子煜继续将皮球踢给了交管部门，薛习要继续调查，就让他去找交管。
　　“哦...”
　　薛习拖长了尾音，然后点点头：
　　“那就等他们出报告吧。”
　　说完，薛习看了看时间，又转脸对赵云中说到：
　　“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医院，这里就交给苻队了。”
　　后一句话是对苻子煜说的，苻子煜便笑了笑：
　　“嗯，你们先去忙。”
　　薛习和赵云中点点头，而后离开了拘留室。
　　目送两人离开后，苻子煜来回走动了几步，脸色若有所思。
　　不知道妹妹现在哪里，已经一下午没见她通过手机和自己沟通了。
　　掏出手机看了看，苻子煜点开妹妹告诉自己的号码，给她发了条短信，提醒她尽量不要出现在警局里。
　　......
　　一辆汽车驶出川北警局。
　　汽车里，驾驶位上的赵云中忽然出声问到：
　　“薛习你反复问煜哥关于车祸的事情，是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吗？”
　　副驾驶位上的薛习似乎有些疲惫了，闭着眼睛假寐，轻声回到：
　　“我这人喜欢听八卦，打听闲事，在你之前送明仲他们的时候，我在警局里闲逛，打听到苻队在昨晚，曾单独离开过警局一趟，到晚上十一点左右才回到警局，我想，他多半又去了车祸现场。”
　　“嗯？”
　　赵云中并没有听苻子煜提起过这件事情，一时间也是有些狐疑，煜哥为什么要返回车祸现场？如果有什么发现，又为什么要隐瞒？
　　薛习此时睁开了眼睛，看着街道两边飞速向后退去的灯光，继续说到：
　　“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那两人中，只有那个雷俊脑子里有交警奶奶残留的鬼气，而这鬼气十分微弱，还在时刻自行消散着，通常来说，被交警奶奶提醒过的人，鬼气会稳定存在至少三天，好驱使他们主动找上交警认错...”
　　“现在却出现了鬼气提前消散的情况，这证明很可能是交警奶奶本身遭到了重创。”
　　赵云中神色一惊：
　　“这怎么可能？！”
　　“对呀，怎么可能。”
　　薛习淡淡复述了一遍，然后语气中带着几分微妙的情绪说到：
　　“这种现象类，还是能具现化出具体形象的诡物，除了它自己完成了某些条件后主动消散外，也只有某些具有一定克制属性的诡物，才能对它造成伤害吧。”
　　赵云中眉头一皱：
　　“你是说，煜哥很可能有诡物？”
　　虽是疑问的语气，但赵云中心中其实已经比较肯定了。
　　对于涉及到诡异层面的案子，煜哥的表现似乎总是很淡定，而最让赵云中怀疑的是，昨晚发生在医院的诡异事件，一开始他解决得很不顺利，甚至产生了逃跑的想法，但在煜哥来了之后，事件竟然就很快解决了！
　　他现在回想起来，发现其中许多细节自己都印象模糊，明明是昨晚才经历过的事情，他还不至于如此健忘，那么就很可能是受到了诡物的影响...而这件诡物...
　　就在煜哥手中！
　　还有一点，煜哥的妻子变成了鬼，但目前所知的情况，变成鬼的条件是极为苛刻的，除非是受到了诡物的影响，条件就会简单许多......这似乎侧面佐证了煜哥拥有诡物的事实。
　　“你想到了什么？”
　　看到赵云中脸色不断变化，薛习问到。
　　“我...”
　　张了张嘴，赵云中却没有继续说下去，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专心开车的样子。
　　“你在犹豫。”
　　薛习轻声说到：
　　“要不要帮他隐瞒什么？”
　　“你觉得，鬼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
　　赵云中忽然问到。
　　微微愣了一下，薛习看了赵云中一眼，然后又看向车窗外。
　　“你是灵探，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语气稍显冷淡的薛习这么说到。
　　这句话让赵云中心中稍稍紧张起来，双手下意识握紧了方向盘，他在替苻子煜感到紧张。
　　有些事情，就算有他帮着刻意隐瞒，也绝对瞒不住薛习这位S级灵探。
　　薛习刚才那冷淡却坚决的语气，似乎在说：这件事情他管定了！
　　“不过啊...”
　　然而薛习却忽然轻叹了一声，而后语气悠然道：
　　“我自己或许连思考这个问题的资格都没有，毕竟我和伴生鬼同生共存，如果讨论鬼该不该存在，是不是也在讨论我自己该不该存在呢？”
　　“我这人很懒，最怕费脑子，何况还是思考这种哲学问题，对我来说这种问题就是狗屁，我得留着脑细胞研究我的艺术创作，提升我的说唱水平。”
　　说了一大通话，薛习好像又疲惫了，将座椅调节放倒，闭上眼睛舒服地躺下。
　　“说唱才是我的人生追求，当灵探驱鬼什么的，只是为我的艺术创作增添色彩的调色盘，最主要是待遇不错，搞音乐可太费钱了...”
　　半躺着的薛习声音越来越小：
　　“到了叫我...”
　　“嗯。”
　　赵云中轻声回应了一下。
　　薛习的话，大概表明了他对鬼、对鬼相关事情的态度。
　　他并不是将灵探作为自己追求的使命或事业，驱不驱鬼也只是凭借兴趣，为他的所谓艺术增添色彩，本就与伴生鬼“和谐”相处的他，并不会觉得鬼就不应该存在，必须全部消灭。
　　“煜哥家里有鬼。”
　　本就是无法完全隐瞒的事情，赵云中在此刻干脆摊明了说：
　　“是他的妻子。”
　　薛习动了动身体，似乎在寻找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最终嘀咕道：
　　“人鬼情未了？”
　　“又凄清又温馨啊...”
　　“我感觉我又找到几分创作灵感了！”
　　他一下子坐了起来，眼神热切地看着赵云中：
　　“还有吗？还有吗？你还知道些什么吗？”
　　“额...”
　　赵云中神情微鄂，下意识说到：
　　“他妹妹也变成了鬼，暂时被我收在封灵之书里。”
　　“嗯？”
　　薛习狐疑地看着赵云中。
　　赵云中感到有些不妙，表情变得有些不自在。
　　“你之前的犹豫，是因为这个妹妹吧？”
　　薛习的眼神中，闪烁起八卦的光芒。
　　默默开车，赵云中选择不回答。
　　“有故事，绝对有故事！”
　　薛习面露笑容，向赵云中催促道：
　　“快告诉我，我想知道！”
　　“......”
　　赵云中不想搭理。
　　于是薛习自己胡乱猜测起来，念叨得赵云中最终烦了，只好投降：
　　“好了别乱猜了！我说行了吧！”
　　“嘿嘿嘿...”
　　薛习露出满意的笑容。
　　组织了一下语言，赵云中轻声诉说起记忆中的往事：
　　“当年...”
　　......
　　“你是不是在脑子里编排我？”
　　轻轨里，苻子卿突然瞪着明仲说到。
　　“哈？”
　　通过意念，明仲表达了自己的困惑：
　　“我编排你干嘛？”
　　“虽然我确实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学姐。”
　　面不改色，明仲又通过意念补充了一句。
　　“yeu~”
　　吐出一小截粉.嫩的舌头，苻子卿做了一个恶心的表情。
　　“总觉得有人在背后说我闲话...”
　　她随后皱眉嘀咕：
　　“认识我的人中，就只有你这个没大没小的混蛋，敢...”
　　“停停停！”
　　明仲赶紧打断了苻子卿的“诬陷”，意念道：
　　“学姐你也说是在背后说闲话，我现在正当你面呢！”
　　“所以我说你肯定在脑子里乱想！”
　　“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我就是感觉到了！不是无理取闹！”
　　“哦，不是，你说不是，那就不是。”
　　明仲放弃争辩了，无奈摇头笑笑，他倒有些好奇了：
　　“那学姐你说说，我在脑子里编排你什么了？”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我就是感觉到了！”
　　“......”
　　这根本没法交流了，学姐这种完全唯心主义的说法，不能证伪就是你的问题，那还怎么说？
　　不过明仲看着学姐抿着嘴唇，有些气愤的表情，不知怎的，反而觉得这样无理取闹的学姐，更有少女般的感觉了。
　　总是在他面前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老成模样的学姐，今天在空间里流露出柔弱一面之后，现在也开始跟他无理取闹了，这似乎是一个征兆...
　　明仲敏锐地察觉到，学姐之前对他严防死守的心防，绝对在渐渐松动。
　　因此明仲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欣慰而甜蜜的微笑。
　　“你还笑，咦，笑得好恶心，你是不是又在乱想奇怪的事情...”
　　看到明仲的笑容，苻子卿心里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竟然莫名地有些心虚不敢看，于是微微偏过脑袋，嘴里说着嫌弃的话语，试图以此来掩饰自己真正的情绪。
　　但话还在说着，她忽然愣了一下，随后眨了眨眼睛，奇怪道：
　　“诶？”
　　“好像真不是你...”
　　“是...在川北，是...赵云中！”
　　那种感觉很精确清晰了，是自己分离出去的意识传达过来的。
　　其内容，似乎是当年还在川北中学读书时的事情。
　　赵云中在跟人说关于她的事情！
　　隐约间，似乎还能看到是在汽车里。
　　话语的具体内容，和能看到的画面，都不算清楚。
　　但这下苻子卿确定了一件事情，现在的她，能勉强不借助空间里的光球，也能获得分离意识的视角。

第235章 三七章 吃醋（4K）
　　那种感觉到“有人在背后说自己闲话”的原因，眼下算是弄清楚了。
　　试图仔细看清楚、听清楚赵云中到底在谈论自己些什么，但苻子卿却感觉到声音和画面越来越模糊。
　　似乎和距离有关，随着轻轨的前行，离开川北渐远，苻子卿所能接收到的来自分离意识的信息，已经开始断断续续。
　　既然如此，苻子卿也不白费精力，主动切断了与分离意识的联系。
　　赵云中在谈论些什么，苻子卿也大致能猜测到，无非就是一些上学时的往事，也可能包括她遇害的事情。
　　通过之前看到的一些画面，苻子卿发现赵云中说话的对象是她没见过的人，但在分离意识传达过来的信息之中，苻子卿也明显察觉到了一些警惕。
　　那是个让她的分离意识本能畏惧的人，那么那个人的身份也很好猜了。
　　而在这时，明仲忽然通过意念说到：
　　“学姐，苻大哥给你的手机发来一条短信。”
　　看了看短信内容，苻子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看来，应该有新的灵探要参与调查她当年的案子。
　　对于这样的事情，苻子卿自然是乐见其成。
　　沉默思索了一阵，低头看到明仲正微微仰头看着她，苻子卿顿时心虚地偏移了一下脑袋。
　　“额，那个，刚才的事情...”
　　语气有些飘忽，到后来声调渐渐变小：
　　“是我错怪你了。”
　　“没关系啊。”
　　明仲轻声笑道：
　　“事实上，我还挺喜欢这样的学姐。”
　　双眼睁大了一下，然后又立马紧皱眉头，轻轻抿着嘴唇，苻子卿随后才开口说到：
　　“你既然加入异事科了，以后我得离你远一点。”
　　之前明仲说的话，她就当没听到一般，完全忽略过去。
　　对于苻子卿这种分化立场的话，明仲只是稍愣，而后却是半开玩笑般面带微妙的笑容道：
　　“那学姐可得跑得快一点哟。”
　　听到这句别有深意的话，苻子卿也是轻笑着：
　　“呵呵，凭你的水平，还不可能抓住我。”
　　“所以，我会好好磨练我的技巧。”
　　明仲不甘示弱地回应。
　　看到明仲如此坚定又强势的态度，苻子卿竟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心慌，于是又稍稍偏移开目光，不去看明仲的眼神。
　　却在偏移开目光这一瞬，苻子卿注意到了明仲脖子上的痕迹。
　　“你脖子上...”
　　有着上一世的经验，苻子卿自然一眼就认出了明仲脖子上的痕迹是怎么回事：
　　“这‘草莓’是谁给你种的？”
　　第一时间，苻子卿这个“罪魁祸首”根本并没有想到自己身上，而是怀疑明仲和别的女孩子有亲密接触。
　　见明仲面色腼腆地伸手摸着脖子上的“草莓”，苻子卿顿时不屑地嗤笑一声：
　　“啧，口口声声说着什么喜欢...”
　　话说到这里，苻子卿停顿下来，摇头冷笑：
　　“呵呵。”
　　看着学姐鄙视且冷淡的表情，听到她这一声不屑冷笑，明仲却反而心中微喜。
　　在他听来，这声冷笑之中，怎么着也似乎带有几分酸意。
　　“学姐...”
　　放下手，将脖子上的“草莓”如同奖章一般大大方方地露出来，明仲面带微笑，刚想开口说话，苻子卿却冷笑着打断：
　　“呵，你别解释，你想说什么，我都清楚，也不感兴趣。”
　　说完就转身走开，走到了厢门前站着，只留给明仲一个高冷的背影。
　　见此情形，明仲就嘴角含笑地看着苻子卿的背影，反而不着急解释了。
　　不久后轻轨到站，苻子卿率先飘了出去。
　　明仲摇醒熟睡的王冬冬，跟着人群赶紧挤出轻轨，却没有看到苻子卿等在外面。
　　真的吃醋生气了？
　　四处张望寻找了一番，明仲始终不见学姐的身影。
　　“明仲你还在干嘛？走哦，先出站，人太多了，闷得不行！”
　　此刻正是第二波下班高峰，轻轨站里人潮汹涌，在王冬冬地催促下，明仲也只好暂时放弃了寻找。
　　其实明仲心里倒也不怎么担心，学姐或许真的有些不高兴了，但她绝不会一直玩儿消失。
　　果然，一出轻轨站，明仲便看到了等在出口不远处的那抹熟悉身影。
　　城市交错明亮的灯光下，疲惫却行色匆匆的人群中，那抹孤立的白色身影便格外显眼。
　　当然，显眼也只显在明仲眼中。
　　带着王冬冬走过去，明仲先对王冬冬说到：
　　“先在这里等一等，待会儿有人来接应我们。”
　　点了点头，事实上王冬冬也不急着回家，越临近回家，王冬冬心里的恐惧情绪又有些冒了出来。
　　但他也不好意思说，就随便找了个花坛边沿坐下。
　　明仲没有跟着王冬冬找地方坐，而是站在原地，看似随意地拿出手机在打发时间。
　　“学姐怎么知道我们从这个出口出来？”
　　通过意念，明仲主动跟苻子卿找起了话题。
　　没有说话，苻子卿若无其事地四处张望着，似乎在观赏城市夜景。
　　“学姐，其实一直就在我们不远处看着吧？”
　　还是没有得到回答，明仲明显察觉到学姐有意在忽视他。
　　看来是真的有小情绪了呀...
　　“说起来，有好久没来江州市了，这次来也带着正事，恐怕没有时间好好玩一玩。”
　　学姐不说话，明仲就继续一个人说下去：
　　“不过，我打算高考志愿就填江州大学，以后就肯定有很多时间了，对了，学姐当初是打算报考哪所大学呢？”
　　“反正不会是江州大学。”
　　终于得到了回应，虽然是比较冷淡，且带着情绪故意怼人的话，明仲还是笑容满面。
　　“学姐原来还是听到我的话了嘛，我还以为我的意念传达出了什么问题，这里人多，我又不好直接开口说...”
　　“好了，有完没完！”
　　偏头冷眼瞪了明仲一眼，苻子卿稍显得有些烦躁。
　　“你要无聊，去那边陪你的好基友，或者联系你的女...总之别来烦我。”
　　说完，苻子卿又开始若无其事地四处张望。
　　“学姐...”
　　先是轻唤了一声，随后明仲语气微妙道：
　　“你连你自己的醋都吃啊？”
　　“我没...”
　　苻子卿一瞬间的反应有点大，张嘴就要吼，可她也突然察觉到明仲的话不太对劲儿。
　　“诶？”
　　“你什么意思？”
　　她皱眉问到。
　　“嘿嘿。”
　　笑了笑，明仲指着脖子上的“草莓”，说到：
　　“学姐你好好看看，这个位置，你就不觉得眼熟吗？”
　　这么说着，他又挽起衣袖，将手臂展示在苻子卿面前。
　　“还有这个，这咬痕，学姐想通些什么没有？”
　　嘴角勾起微笑，明仲就看着苻子卿。
　　五秒过去了。
　　然后十秒过去了。
　　再很快半分钟过去了。
　　这短短半分钟，苻子卿脸上的表情产生了极其复杂的变化。
　　先是满脸狐疑地思索着，然后渐渐瞪大了眼睛，再然后她忽然眼神飘忽起来，脑袋也不安分地左右摆了摆，而最后终于恢复了平淡的表情，开口说到：
　　“也就是说，我对你灵体做的事情，竟然如实反应到了你的肉体上。”
　　“这是否，跟我通过你的灵体，吸收的那种东西有关呢？”
　　说着说着，苻子卿显露出认真思索的神态。
　　所以说学姐你之前吃醋闹情绪的事情呢？就打算这么敷衍过去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了，但明仲还没傻到真的说出来，便接过学姐的问题，摸了摸下巴说到：
　　“我其实也有这样的怀疑。”
　　“起初我觉得那种东西是在我的灵体之中，可后来又发现明显不是，像是凭空出现在学姐吸...的地方，我当时还想的是那种东西是遵循学姐的意志，学姐想它们出现，它们就出现，可后来学姐否定了我的猜测。”
　　“再后来，我离开空间回到身体中后，突然发现我的身体跟被掏空了一样，瘫软无力，而那些痕迹也出现在身体上，我就在想，学姐明明是不能直接碰到我的身体，便在空间里经过了某种奇妙的转化后，通过灵体间接反应到了肉体上。”
　　“这也是为什么那种东西像是凭空出现在我的灵体里，因为它们本身就不在我的灵体里，而是在肉体中！”
　　将自己的分析说完，明仲又笑了笑道：
　　“嘿嘿，其实这些想法我本打算早点告诉学姐的，但之前在轻轨上想着王冬冬家里的事情，毕竟第一次出任务嘛，那个，多少有些紧张，一时间就忘了跟学姐说了，让学姐误会了...”
　　“我能误会什么？”
　　苻子卿打断明仲的话，强调道：
　　“没有误会！”
　　对于明仲的分析，苻子卿也是认可的。
　　之前李瑜身上的那只影子鬼，还有杨德发的那只寄生鬼，她们对明仲身体都有着一种强烈到有些变态的渴求，那只影子鬼也直接承认了明仲的身体很特别。
　　经过亲身尝试之后，苻子卿不得不承认，某种程度上来说，明仲的身体确实对鬼很有吸引力。
　　在通过明仲灵体吸收那种东西时，除了缓解黑色条纹带来的痛苦之外，还有一种滋润在意识层面上的愉悦、平静、温暖，以及...一种心灵充盈般的满足。
　　现在一回想起那种层次复杂、感受丰富的感觉，苻子卿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瞪着灰白的眼珠，冰冷的色调深处，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热烈光芒。
　　被学姐这样充满着渴望的眼神盯着，明仲顿时身体一颤，声音有一些些发抖：
　　“学，学姐，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盯，苻子卿不说话，就只是盯着。
　　双眼微眯，嘴角渐渐勾勒起一个充满魅惑的弧度。
　　这样的神态，明仲很轻易地读懂了其中的含义。
　　想要，马上就想要！
　　浑身又是一个激灵，明仲忽然回想起下午起床后，身体被掏空般的空虚疲惫，这种感受在此刻学姐热切的眼神注视下，似乎又无比清晰地浮现上来。
　　“没，没有了啊！”
　　声音有些发颤，明仲苦着脸，无奈说到：
　　“学姐，我感觉身体中，那种东西应该暂时没有了。”
　　“应该？暂时？”
　　微微歪头，苻子卿却是轻笑道：
　　“你自己也没有把握吧，那为什么不验证一下呢？”
　　看着学姐的笑容，明仲脸颊僵滞住，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也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
　　苻子卿忽然笑出了声。
　　明仲还有些紧张，只能附和着，皮笑肉不笑。
　　摆了摆手，苻子卿虽然没有说话，但态度显然是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
　　呼...
　　偷偷长呼了口气，明仲心神放松下来，但随后，却也感到稍稍有些遗憾。
　　虽然事后很空虚、很疲惫，但...悄悄看了一眼学姐，目光在她的嘴唇上多停留了一下，明仲觉得，自己或许错过了些什么。
　　而现在表面平静的苻子卿，心里却一点也不平静。
　　有些心有余悸，她刚才竟然被欲望影响了理智，做出那么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
　　一旦经历过那种感受，只要稍稍回想一下，就有些...这大概就是食髓知味？
　　好在最后理智占据了上风，没有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来，不然可就太难堪了。
　　各自想着心事，也就都没有闲心多说话，偶尔互相看了一眼又都立即转开。
　　气氛在一种尴尬又暧昧的界线上反复。
　　大约五分钟后，终于被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这种微妙的氛围。
　　明仲接通手机，与对方短暂交流了一番。
　　对方没打算亲自过来，只是给他们叫了辆车，让他们就在轻轨站附近的路口等着，上车后司机会带他们到该到的地方。
　　于是明仲叫上王冬冬，去对方说的路口等着。
　　在车来之前，明仲通过意念向苻子卿说到：
　　“学姐，待会儿我要去跟江州市这边的灵探碰头，你...”
　　话没说完，明仲就看到学姐变成了一道白光，一下钻进了他的脑子里。
　　“我的空间暂时回不去了，借你意识空间用用。”
　　学姐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没有再说什么，等待了十来分钟，明仲看到了对方告诉他的车牌。
　　坐上车，一路上跟司机聊了聊，发现只是一位普通的网约车司机。
　　不过最后停车的地方，倒是让明仲和王冬冬都有些意外。
　　江州大学。


第236章 三八章 怎么是她（4K）
　　晚上八点过的时间。
　　江州大学大门前，这个时间仍有不少人进进出出，明仲望着大门，轻声感叹：
　　“虽然也来过江州市好几次了，但还是第一次来这里，这大门还挺气派的。”
　　“气派吗？也就那样吧。”
　　王冬冬却没什么兴趣：
　　“以前几乎天天路过，主要我爸妈和中学老师总是念叨，说什么不好好学习，就会连隔壁大学都考不上，对这所本来还不错的大学，我都产生阴影了。”
　　“对于我们那时候同学间的共识来说，考这所大学就是多么丢人的事情一样...”
　　王冬冬现在的表情忽然有些烦躁。
　　听到王冬冬的话，明仲偏头看着他，笑了笑道：
　　“我倒已经打算丢这个人了，哈哈。”
　　“嘿嘿。”
　　王冬冬也笑，然后说到：
　　“我陪你一起丢人，我其实也纳闷，明明这江州大学也没那么好考，我当时的初中还是这大学的附中，结果学校里的老师还那么说，同学们也就都那么认为了，事实上，他们可能一半人都考不上这大学呢！”
　　说到这里，王冬冬也微微感叹道：
　　“哎，其实我小时候就想着考大学就考这所大学的，我家就在附近，那时候就把这大学当公园一样，经常跑进去玩儿，别看我现在这样，小时候我可是一枚相当标致的小帅哥，每次来这里，都有好多大姐姐喜欢我呢！”
　　“从那时候起，我就立志一定要考上江州大学！”
　　回忆起童年往事，王冬冬胖嘟嘟的脸上带上了几分怀念和哀愁，又叹道：
　　“可惜，我的这份纯真的志愿，竟然得不到家庭和环境的支持，所以高中我就执意转到川北中学了。”
　　没想到王冬冬能跟自己成为同寝室的室友，背后还有着如此“曲折”的故事，明仲便笑着拍了拍王冬冬的肩膀：
　　“挺好，做你自己就好，不然我们还没机会认识，就没你陪我一起丢人了，哈哈！”
　　“我倒是觉得，认识了你，对我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眉头微皱，王冬冬却是故意做出一副困扰的样子。
　　知道他在开玩笑，明仲就也故意冷淡笑道：
　　“是吗？那我们保持距离吧，各回各家，你的事情我就不管了。”
　　“呵呵，那可不行。”
　　王冬冬立马说到：
　　“你自己也说了，照片的事情跟你脱不了干系，而且就算是为了履行职责，我的事情你也应该负责到底。”
　　明仲摇头笑了笑，又望着江州大学的校门，说到：
　　“可能，他们都认为要考得远才算本事吧。”
　　话题又扯回到了之前，王冬冬就笑道：
　　“嘿嘿，可惜我们并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考得近有什么不好？离家近，我还可以每天回家，省了一笔住宿费，话说，以后上大学，其实你可以来我家住，很近的，就隔壁街道。”
　　“这不太好吧。”
　　明仲有些不好意思。
　　“呵，你不会以为，免费让你住吧？”
　　王冬冬却嘴角一歪，满脸堆笑地看着明仲。
　　“这...你还想在我身上赚钱？”
　　明仲也是淡笑着看着王冬冬。
　　“亲兄弟也得明算账，这有何不可？”
　　“得了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考上再说吧。”
　　“不错，我就要考江州大学！”
　　出于某种逆反心理，王冬冬竟然大声宣告出来。
　　“嗯，为了江州大学的大姐姐们？”
　　明仲笑着给王冬冬补充了一句。
　　“对！为了大姐姐！”
　　声音洪亮，王冬冬的喊声让不少进出大门的人都看了过来，露出会心的笑容。
　　听到一些窃窃私语和偷笑声，王冬冬才意识到自己宣言中的社死属性，胖脸瞬间涨得通红，准备拉上明仲赶紧逃离现场。
　　“诶，别急跑啊，我们还有正事，还有进学校去的哦。”
　　明仲将王冬冬逮住。
　　“走，跟我一起进去。”
　　“不，不行，我不要进去！我要回家！”
　　此时此刻，王冬冬竟然觉得家里的那只鬼也不那么可怕了，相较起来，现在路过的人们投来的审视目光和小声议论，才更加让他恐惧。
　　“就是你们两位吧？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轻柔且带着笑意的女声在旁边响起，让互相拉扯的王冬冬和明仲停止了动作。
　　一位穿着淡蓝连衣裙的长发女生，长相普通，却有一种让人平静，觉得她一定很温柔的气质。
　　即使是比较普通的容貌，也有些令人挪不开目光。
　　王冬冬就已经看呆了，心脏仿佛坠入到温泉之中，温热到有些发烫，有些窒息发昏，有些迷迷糊糊...总体而言是有些难受的，但却让他痴迷这种难以形容的奇怪感受。
　　有那么一瞬间，王冬冬以为他已经置身他向往已久的二次元！
　　“你好，我是明仲，这是我室友王冬冬。”
　　明仲是很清醒的，朝女生露出礼貌的笑容：
　　“其实我们也才刚到而已。”
　　他在说话的时候，偷偷用脚踢了没出息的王冬冬一下，提醒他别这么失态，但王冬冬还是一副痴迷的猪哥样。
　　另外，明仲还注意到，此刻凡是路过他们位置不远的行人，都放缓了脚步，无论男女，皆是在明目张胆地痴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位女生，他们的表现并不比王冬冬好。
　　很明显，这位女生动用了某种能力，真正的目标应该是他，王冬冬和路人都只是受到了波及，这算是一场特别的“面试”吗？
　　这“面试”也太简单了，明仲若不是发现了路人的异常表现，他根本就没感觉到对方是冲着他来的...
　　难道是因为学姐？
　　突然想到了这个可能，明仲通过意念向学姐求证，却没有得到回应。
　　就当是学姐默认了，明仲很高兴。
　　看到明仲轻松的笑容，女生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后也温和笑道：
　　“我是顾清蓝，正读大一。”
　　这么说着的时候，王冬冬和路人终于恢复了正常，路人们都意识到之前的失态，匆匆离开。
　　而王冬冬满脸血色，在明仲身边不自在地扭动着肥硕的身躯，结结巴巴道：
　　“你，你好，我，我叫...”
　　“我已经知道了哟，你的伙伴介绍过了。”
　　顾清蓝朝王冬冬露出轻柔的笑容，而后又微微歪头问到：
　　“不过，是那个dongdong呢？”
　　“冬，冬天的那个冬。”
　　有些腼腆地笑了笑，王冬冬回答到。
　　“冬冬，很可爱的名字，像个女孩子一样。”
　　顾清蓝朝王冬冬眨了眨眼睛。
　　似乎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王冬冬整个人都晕乎乎了。
　　一整句话中，他似乎只听到了“可爱”两个字，那应该是对他的赞赏。
　　斜眼看了王冬冬一眼，明仲本能地皱了皱眉。
　　看来根本不需要动用能力，这个女人也能将王冬冬玩弄于股掌之间，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得找个机会提醒一下自己室友，明仲不能看着他陷入迷途。
　　“我之前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略带着歉意的笑容，顾清蓝随后又用比较热情的语气说到：
　　“作为学姐，我就提前欢迎两位优秀的学弟，欢迎你们加入咱们江州大学的大家庭。”
　　“这里不仅仅有好看的大姐姐，也有很多帅气的大哥哥哟！”
　　又是双眼含笑地眨了眨眼睛，后一句话，顾清蓝是特意对着王冬冬说的。
　　王冬冬虽然面色尴尬，倒也通红着脸，义正言辞地强调道：
　　“我对大哥哥不感兴趣，只喜欢好看的大姐姐！”
　　顾清蓝顿时稍露憾色：
　　“那真可惜呢，我长得不怎么好看，不过却认识许多好看的大姐姐，有机会，可以帮冬冬学弟介绍哦。”
　　“不，不是这样！我觉得...”
　　王冬冬神色激动地想说些什么，却被明仲强行打断：
　　“顾学姐，先谈论正事吧。”
　　这个王冬冬，理论一套套的，遇到真场面，就完全昏了头。
　　“哎呀，真是抱歉！差点忘了正事了。”
　　顾清蓝马上就从刚才的轻松调笑的状态，无缝切换到了庄重严肃的状态：
　　“两位学弟跟我来，我带你们去社团。”
　　说完转身走在前面，明仲和王冬冬立马跟上。
　　“社团？什么社团？”
　　跟在顾清蓝身后，王冬冬好奇问到。
　　王冬冬是故意找话题跟顾清蓝搭话，但之前明明温柔又热情的顾学姐，此刻却忽然冷淡起来，头也不回的淡淡说到：
　　“到了就知道了。”
　　这样突然转变的冷淡态度，让王冬冬大感受伤，但很快他又振作情绪，又笑着问到：
　　“嘿嘿，学姐，我们也可以加入这个社团吗？”
　　“考进来再说，而且，我不是会长，没有资格决定招不招新。”
　　依旧是很平淡地回答，但至少这句话比上句话字多了不少，让王冬冬颇受鼓舞，便继续找话题：
　　“那个，会长是谁啊？可以...”
　　“不可以。”
　　话都没有说完，就被顾清蓝冷淡拒绝。
　　“额...”
　　王冬冬彻底蚌埠住了，没有了继续找话题的勇气，只能用困惑且苦恼的目光看向明仲。
　　微微摇头，明仲又轻轻拍了拍王冬冬的后背，现在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有了兄弟的安慰，王冬冬情绪一下好了许多，但还是没有勇气继续找顾学姐说话了。
　　他很迷茫，为什么之前明明很温柔很热情的学姐，怎么就突然如此冷淡了呢？
　　在各种纷杂的情绪纠结了十来分钟后，他们终于临近了目的地。
　　所处地点在偏僻的老校区，周围树木繁茂，路灯却没有多少，还似乎因为供电不足或是接触不良，昏黄的灯光时不时闪烁一下。
　　十分安静，偶尔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或是微弱的虫鸣。
　　跟随在顾清蓝身后，走在这段昏暗的路上，王冬冬根本没有闲心胡思乱想了，整个人似乎被一种阴冷的氛围包裹，又想起了那晚遭遇女鬼时的恐怖。
　　好在明仲从容的神态，给了王冬冬一定的安抚，他倒不至于表现出明显的慌乱。
　　前方昏黄的灯光和树影间，渐渐隐约显现出一栋楼房的轮廓。
　　终于到了楼房之前，这是一栋稍显老旧的楼房，大门上方挂着“殡葬学院”的牌匾。
　　“我...”
　　看到那四个大字，王冬冬就是一阵哆嗦，差点就爆出一句粗口，考虑到顾学姐在场，他生生憋了回去。
　　然后难受且惶恐地看向明仲。
　　明仲给王冬冬一个安心的眼神，他倒没感觉太意外。
　　用殡葬专业的身份，来掩饰灵探的身份吗？是不是他以后也得报考这个专业啊？
　　“我们社团的活动室在这里，但并不都是这个专业的，只是刚好这个学院人少，有不少空余的房间。”
　　大概是以前也有人产生过明仲一样的疑问，顾清蓝回头解释了一下。
　　那就好，明仲和王冬冬对视一眼，显然他们都不想报考这个专业。
　　继续跟着顾清蓝进入楼房，好在楼里的灯光都很正常、很明亮，让王冬冬紧张的情绪缓解不少。
　　到了三楼，进入到一间接待室一样布置的房间，让明仲和王冬冬坐到沙发上，顾清蓝给他们各自倒上了一杯水。
　　“这整个三楼，都是我们社团的地盘。”
　　坐到对面沙发上，顾清蓝终于又露出了温柔而热情的笑容。
　　看到顾清蓝的笑容，王冬冬喝了口对方亲自倒的热水，顿时感觉又充满了活力，瞪眼说到：
　　“嗯！厉害！竟然有这么大的地盘，对了学姐，我们还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社团呢？”
　　顾清蓝笑道：
　　“鬼怪灵异同好会。”
　　“哦...原来如此。”
　　王冬冬愣了愣后，又赶紧笑道：
　　“嘿嘿，我也从小就喜欢这些故事。”
　　“故事？”
　　顾清蓝歪头说到：
　　“冬冬学弟，还觉得那些，都是故事吗？”
　　“额...”
　　挠了挠头，王冬冬又端起水杯喝水。
　　“明仲同志。”
　　看向明仲，顾清蓝这么称呼道。
　　听到这样的称呼，明仲知道，终于要来正事了。
　　“请跟我来。”
　　眼神示意王冬冬先在此等候，顾清蓝领着明仲走出了房间。
　　沿着楼道一路走到尽头的房间门前，顾清蓝向明仲笑道：
　　“会长就在里面，你就自己进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嗯？叙旧？”
　　正准备敲门的明仲停下动作，满脸疑惑：
　　“这会长，跟我认识？”
　　“诶？你不知道吗？”
　　顾清蓝也有些意外的样子：
　　“会长不是说你们是...”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住，转身就走开了：
　　“我不管了，你自己进去吧。”
　　看了看顾清蓝离开的背影，明仲眉头紧皱，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有认识江州大学的人啊...会不会搞错了什么？
　　咚咚咚——
　　轻轻敲响房门。
　　却没有回应，于是明仲又敲了敲。
　　片刻后。
　　“请...请进！”
　　一个听起来有些柔弱的女声。
　　可就是这软软弱弱的声音，却让明仲突然脑中一嗡。
　　怎么是她！？


第237章 三九章 不解风情（4K）
　　站立在原地，背后楼道的灯光将明仲的影子投射到门板上。
　　低头，看向银白色的门把手，明仲微微皱着眉头，但最终还是伸手握住了把手。
　　转动把手，轻推房门。
　　吱呀轻响之后，房间里的一切在明亮灯光下，完全呈现在明仲眼前。
　　很标准的会长办公室布置，入门不远一张茶几，周围环绕几张椅子，更里面，是办公桌，贴墙三面书架。
　　“请坐。”
　　坐在办公桌里侧的女生伸手指了指外侧的椅子，她此刻的声音清冷，淡定从容的神态颇有作为会长的威严气质。
　　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明仲平静地看向对面的女生。
　　姜亦晴，这个名字可是在三年前，带着他明仲的名字，在川北中学“大火”了一把。
　　火得他差点在川北中学待不下去，几乎被迫转学。
　　他还记得这个名字，记得这位姿容秀丽的学姐，却不是什么美妙的回忆。
　　当初明明当众表白的是她，遭到学校责问的却是他，而后也有同年级同学的议论纷纷，以及高年级学长们的威胁甚至暴力对待。
　　还记得当年他的班主任是最先弄清事情经过，也是清楚他明仲的性格为人的，却也竟然在私下里劝他，说什么，人家是女生，又正值高三，是人生中相当重要的时刻，他明仲作为男子汉，忍一忍就过去了，学校也只是形式上通报一下，并不会真的处罚他什么的......
　　搞什么？她高三重要，我初三就不重要了吗？她是女生，可我不还比她小了整整三岁，还是个弟弟呀！
　　这些事情，对他当年的纯洁心灵可造成了不小的伤害，怎么也想不通这些事情的背后逻辑，难道长得好看成绩好，就可以被纵容被包庇？明明做错了事情，却可以在事后完全抽身，丝毫不用负责？
　　一气之下，他准备发奋图强，考到比川北中学更好的高中去，但很可惜，中考还是发挥失常，连川北中学的分数线都没达到，而川北中学却给了他一个机会...倒也想过展现自己的骨气，但他怕被老爸打断腿。
　　在之后的高中时光，明仲只醉心于学习，特别是自己擅长一些的理科，对于女生、尤其是学姐这种生物，他一向敬而远之。
　　当然，不久前遇到了苻子卿学姐，他所遵循的信条似乎很快就破灭了。
　　但换个角度来想，苻子卿学姐是特别的...正因为他对活着的女生感到失望和敬畏，才会对苻子卿学姐这样独特的存在格外动心吧。
　　所有往事只是在明仲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此刻看着对面依然姿容秀丽、比三年前更多了几分成熟韵味的姜亦晴，平和笑道：
　　“没想到是你，姜学姐。”
　　三年的时间，虽然没有让他对姜亦晴的怨念完全消失，但也不至于冷脸相待。
　　在听到明仲对她的称呼时，姜亦晴的双眼中闪烁起明显的欣喜，但却立马隐藏下去，露出公式化的礼貌笑容：
　　“我也没想到新加入的同事会是以前的学弟，你...”
　　说到这里，姜亦晴忽然停顿下来，就看着明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叫我明仲就好。”
　　见姜亦晴不说话，明仲就只有自己将正事推进下去：
　　“我是个新人，流程什么的不懂，就麻烦姜会长安排了。”
　　从姜学姐变成了姜会长，姜亦晴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但也立马笑道：
　　“也没什么繁杂的流程，上面的审核在一个小时前就过了，消息传递到我这里来时，你便已经是正式的编外灵探了。”
　　说着这话的同时，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挎包，放到办公桌上推到明仲面前：
　　“这是你的工具，我都提前准备好了，里面有一部特制的手机，上面有个三角形图标的APP，你今后可以在那里面接取任务，或者解决了不在上面的诡异事件，也可以通过那个软件，将相关信息提交上去，会有专员审查，然后给予你相应的奖励。”
　　“嗯，谢谢！”
　　拿上小挎包，起身微微点头感谢，随后明仲侧身呈现出随时往外走的趋势：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朋友正受到诡异事件的困扰，我今天来江州，也正是要解决这件事情。”
　　看到明仲如此急切着要走的动作，姜亦晴下意识就站起身来，伸手：
　　“你等等...”
　　倒没有真的伸手去拉住明仲，她手伸到一半，又突然转落向下方，拉开抽屉，在里面翻找着什么东西。
　　“我陪你一起去...诶？我记得放这里面的，怎么不见了...”
　　“你稍等一下，我找找...”
　　又拉开另外的抽屉，还有下方的柜子，姜亦晴弯腰去找。
　　“不用了。”
　　没想到姜亦晴还想跟着他，明仲大感不妙，赶忙向屋外走去。
　　“这件事情我自己就能解决，就不麻烦姜会长了，你先忙自己的事情吧！”
　　“你等等！”
　　姜亦晴也不找东西了，急忙想从办公桌后追出去，却情急之下踢到了椅子，脚步踉跄着，半截身子扑到了桌面上才没有摔倒，却也将桌面上的一些东西推到了地上。
　　哗啦叮咚，物体杂乱落地的声响回荡在房间里，倒是让明仲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回头，看到姜亦晴半趴在办公桌上，她穿着比较修身的黑色上衣，背部显露出柔和的曲线，低着头，散乱的秀发遮住了脸。
　　“你...”
　　因为不小心多看了几眼，明仲十分心虚地将目光转向窗外，语气轻淡道：
　　“姜会长，你没事吧？”
　　只是出于社交礼节的一般问候。
　　但姜亦晴藏在散乱发丝之后的脸上却是喜色满溢。
　　“那，那个明仲学弟，可以帮忙扶我一下吗？我好像闪到腰了，唔，一动就有点疼~”
　　语气悠缓而轻柔，尾音带着一些吸气的感觉，像是真的疼得难以忍受，姜亦晴抬起头看向明仲，散乱的发丝大部分滑向脸颊两边，但仍有一些搭在微红的俏脸之上。
　　看起来，真的是惹人怜爱的柔弱模样。
　　“那你最好别乱动，我去通知顾清蓝学姐。”
　　明仲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一脸诚恳地对姜亦晴说到。
　　“啊？”
　　姜亦晴惊愣住了。
　　直到看到明仲准备出门了，她才大喊道：
　　“你站住！”
　　一瞬间，姜亦晴的腰伤就痊愈了，她站直身体，用手整理着散乱的发丝，脸上还带着几分红晕，却神态严肃，语气强势道：
　　“异事组有规定，新人出任务，必须有老人陪同，特别是编外人员，更需要经验老道的人员带领！”
　　“你现在是我的队员，就应该服从我的安排！”
　　开门的动作停顿下来，明仲偏头看向姜亦晴。
　　只是很简单很普通的看一眼罢了，姜亦晴却有些惊慌，低身去将掉地上的东西都捡回到桌上放好，然后才绷着脸对明仲说到：
　　“要是我陪你一起，你觉得不适应的话，我让顾清蓝陪你好了。”
　　说出这句话来，表情清冷淡然，却在明仲看不见的身侧，姜亦晴握紧了拳头。
　　“好的。”
　　向姜亦晴点头一笑，明仲开门走了出去。
　　咔嚓——
　　房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
　　这声声响之后，姜亦晴清冷的气势全无。
　　咚！
　　早就握紧的拳头砸在办公桌上，姜亦晴苦丧着脸，喃喃道：
　　“唔...明明打算好跟他道歉，好好跟他说话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还有他...说话的方式...”
　　“到底是不是还在讨厌我呀...”
　　咚咚——
　　不是姜亦晴砸桌子的声音，而是敲门声。
　　立马收敛起纠结的情绪，姜亦晴换上淡然的神态。
　　“清蓝，你就陪他们走一趟吧，确实是我的意...咦？”
　　本以为是顾清蓝来向她确认，却没想到推门进来的还是明仲，姜亦晴又是稍稍惊慌了一下，然后平静问到：
　　“还有什么事吗？”
　　明仲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将一个白色的小挎包放到桌面上：
　　“姜会长刚才多给了我一个。”
　　“诶？哦...哦！有...有吗？”
　　看到这个白色的小挎包，姜亦晴更慌乱了，脸色又开始不自觉地泛红，当然，惊慌的同时，也十分困惑，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有将这个小挎包拿出来...
　　“和给我的那个包重叠在一起的。”
　　明仲这样说到。
　　“是吗？”
　　姜亦晴更奇怪了，两个包重叠在一起？又不是薄小的纸片，那么明显的失误，她竟然没有发现？
　　“是的。”
　　明仲似乎不想多做解释，点头示意了一下后，就快步走出了房间。
　　咔嚓——
　　又一声房门关上的声响之后，姜亦晴呆呆地看着桌上的白色小挎包。
　　渐渐地，她一张俏脸充满了嫣红，大概是因为紧张或是别的一些情绪，双眼突然泛起了水光。
　　双手捂住脸颊。
　　“他，他不会发觉了吧？”
　　“唔...”
　　......
　　走在楼道里，明仲通过意念向苻子卿问到：
　　“学姐，你偷拿人家东西干嘛？”
　　“你没发现吗？那小挎包是一对。”
　　在明仲的脑海之中，苻子卿的声音却答非所问。
　　“那又怎样？”
　　明仲好像根本不懂其中的含义，或者说，他不想懂。
　　“女大三，抱金砖！”
　　苻子卿在明仲脑子里念起了这句俗语。
　　明仲默默走着，没有接话，嘴角却忽然挂起微笑。
　　“她还喜欢你诶！”
　　“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虽然她当年表白给你造成了一些麻烦，但今时不同往日了，上了大学就没有学校和长辈的限制了，你可以...”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仲发觉学姐似乎又打算干起拉皮条的事情，就立马打断道：
　　“学姐，我的想法，你不是很清楚吗？”
　　苻子卿顿时不说话了，陷入了好长时间的沉默。
　　“哎...”
　　某个时候，明仲脑海中响起一声轻叹。
　　“不解风情，无可救药。”
　　随后便是这样的评价。
　　明仲不说话，只是轻柔地笑着。
　　到接待室，跟顾清蓝说明了姜亦晴的安排。
　　顾清蓝虽然稍有意外，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同意去王冬冬家里一趟。
　　王冬冬激动得走路都飘了。
　　因为要参与进这起事件，顾清蓝自然需要向王冬冬了解具体情况。
　　难得说话的机会，王冬冬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一路说个不停，听得明仲忍不住直皱眉。
　　好在就像王冬冬说的，他家离江州大学并不远，进入他家小区后，如同触发了某个开关，王冬冬顿时安静了下来，紧张的情绪开始在胖脸上显现。
　　一直到了家门前，王冬冬才挤出笑脸说到：
　　“到了。”
　　他在身上摸索一阵，又苦着脸：
　　“钥匙忘带了，嘿嘿。”
　　于是只好去按门铃。
　　但过了好久，都不见开门。
　　“不在家吗？”
　　明仲皱眉问到。
　　“不知道啊，平时这个时间，肯定有人在家的呀...”
　　王冬冬的脸色更加紧张了，担心家里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
　　“打电话。”
　　明仲提议道。
　　“啊？”
　　王冬冬却面露犹豫，越是临近家里，他是越不敢接触任何通电联网的东西，掏出手机来，却迟迟没有按下开机的按钮。
　　“打。”
　　还是得顾清蓝的话有效果，只是一个字，王冬冬就立马按下了开机键。
　　不过王冬冬还没真的将电话打出去，就忽然转头看向楼道里走过来的一对中年人：
　　“爸妈！”
　　“你们走哪儿去了？”
　　王冬冬又担忧又委屈地问。
　　结果他老妈直接冲上来就是一阵打骂：
　　“你个猴宝儿还敢问我们哪儿去了？你才是野哪个鬼地方去了？电话也打不通，晚上八点过了都没到家！问你们学校，说下午就放假了，你回不回家也不打个电话？你知道我们多担心你吗？都准备出去报警了知不知道！？”
　　“我，我...”
　　王冬冬一边躲闪，一下子又说不出话来，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明仲。
　　明仲和顾清蓝却“识趣”地给阿姨腾开了施展“武艺”的空间。
　　王冬冬：(╯°Д°)╯
　　不过他老妈打骂之后，却又忽然带上哭腔关怀道：
　　“冬冬你没事吧？让妈看看！你们学校的事情闹得好大，我那个提心吊胆哦，电话也打不通，你真是要急死你妈不成...”
　　“妈...”
　　满脸通红，王冬冬有些过意不去。
　　“好了，有什么事进门再说，没看到还有客人吗？”
　　他老爸走过来，一句话算是给王冬冬解了围，但马上又是一个严厉的眼神，看得王冬冬脸上肥肉一抖。
　　王冬冬深知，眼下有客人在，老爸才没有发作，但之后嘛...绝对逃不过一顿“慈父”般的“疼爱”了。


第238章 四十章 门铃（5K）
　　五分钟后，王冬冬家里。
　　在客厅里，由王冬冬简单引荐之后，他老爸王健似乎是不善言辞的人，嘱咐王冬冬好好陪两位同学玩之后，就说还有工作去书房了。
　　王冬冬的老妈潘曼给三位年轻人准备了一些零食，之后也说着什么“你们自己玩，阿姨去收拾一下屋子”，就打算走开去忙。
　　“妈，我电脑呢？”
　　看到老妈要走开，王冬冬赶紧叫住了她。
　　他虽然很想陪明仲和顾清蓝玩一玩，但还是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事情。
　　有儿子的同学在，潘曼虽然对儿子一回家就想着玩儿电脑很不满，但也不好立马摆出脸色，回头温和笑着，就准备委婉拒绝。
　　看到老妈的笑容，王冬冬就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便马上指着明仲道：
　　“是明仲想玩儿！”
　　斜眼瞥了王冬冬一眼，随后明仲也朝潘曼腼腆笑了笑：
　　“嘿嘿，我有上网学习的习惯，之前网课老师布置了一些作业，还差点完成，所以...真是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爱学习是好事情啊！”
　　不论明仲说的是不是真的，潘曼马上笑着夸奖了一句，然后拿出一把钥匙交给了王冬冬，同时小声数落道：
　　“你看看，人家上网都是学习，你就只知道玩游戏！”
　　无端挨了一顿数落，王冬冬顿时哀怨地看向明仲。
　　“你们自己安排吧，桌上的零食随便拿哈，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阿姨就不打扰你们了。”
　　这么说着，潘曼满脸热情，带着笑意的温和目光看过三位年轻人，特别在顾清蓝身上多停留了一下，随后走开去收拾房间了。
　　“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那台电脑。”
　　拿着钥匙，王冬冬稍显紧张地站起身来，指了指一个房间，慢慢朝那边走去。
　　明仲和顾清蓝便起身跟上。
　　目前的情况看来，那只鬼还困在电脑里，没有在王冬冬家里再闹出什么动静，王冬冬的爸妈也是毫不知情的样子。
　　走到房间门前，王冬冬动作迅速地用钥匙拧开了门锁，然后退到一旁，神情忐忑地看着明仲和顾清蓝。
　　明仲伸手握住了门把，正要开门，顾清蓝却忽然说到：
　　“等等。”
　　“你的工具呢？在正式面对灵异之前，应该至少测定一下对方的异场值。”
　　这么说了之后，她也还一本正经地补充了一句：
　　“虽然不一定准确，但那确实是上面规定的灵探行事标准，我有义务提醒你。”
　　“哦。”
　　明仲点了点头，托起那个黑色小挎包，但在打开之前，他又向顾清蓝问到：
　　“既然不太准确，那你们还都按照那个标准行事吗？”
　　“别人我不太清楚，但至少我...”
　　顾清蓝说着，却是笑着摇头：
　　“不是。”
　　“嗯？”
　　明仲挑了挑眉。
　　顾清蓝继续说到：
　　“相比于那时灵时不灵的‘鬼探子’，我更加相信我自己的感觉。”
　　她的笑容很自信。
　　“那挺好。”
　　看着顾清蓝自信的笑容，明仲也笑了笑，干脆不打开小挎包了，向顾清蓝问到：
　　“那么，顾学姐感觉这里面，是什么情况？”
　　“你竟然想把我当作探测的工具吗？”
　　虽然略带不满地这么说了，但顾清蓝随后还是给了明仲一个结果：
　　“很平静，但也很危险。”
　　“很危险！？”
　　一旁的王冬冬反应最大，惊呼一声之后又立马捂住嘴巴，双眼中满是担忧与惊恐。
　　明仲微微皱了皱眉，但也没有说什么。
　　“我的建议呢...”
　　顾清蓝又轻声说到：
　　“就是通知一下姜会长，让她来，我们三人一起努力，才有机会制服里面那个家伙。”
　　“别逞强，我的感觉一向十分准确，里面那个家伙，不是仅凭你我就能对付的。”
　　或许是以前遇到过新人逞强不听建议的事情，顾清蓝又神色严厉地看着明仲补充了一句。
　　“这，这东西这么厉害的吗？”
　　王冬冬已经慌了神，哆哆嗦嗦地催促道：
　　“那，那快通知那个什么会长啊！我，我爸妈还在家里啊！”
　　关心则乱，王冬冬现在拿出了命令般的口吻，神色有些失态。
　　明仲姿态从容地拍了拍王冬冬的肩膀，随后直接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你...”
　　动作太快，顾清蓝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脸色气愤地看着被明仲顺手关上的房门。
　　“又是一个狂妄的新人！”
　　伸手握住门把，但还没下定决心扭动开门，就听到咔嚓一声。
　　房门被反锁了。
　　“钥匙...”
　　看到锁孔上空空如也，才发现钥匙也被明仲带了进去。
　　“我妈应该有备用钥匙，我...”
　　王冬冬惊愣之后，准备去找老妈，却被顾清蓝阻止了：
　　“别急，我先通知会长。”
　　这么说着的同时，顾清蓝伸出一只手掌贴在房门上，闭上眼睛。
　　在这一瞬间，王冬冬发现顾清蓝的气质变了，不再让人感到温柔亲近，而是阴冷渗人，让他不自觉地回退了一两步。
　　“好了，我将这个房间封印了，在姜会长到达之前，应该能勉强将那只鬼困住。”
　　收回手掌，偏头看了王冬冬一眼，顾清蓝随后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封印了？封印了...”
　　愣愣地说着这三个字，王冬冬突然有些激动，看着顾清蓝，压低了声音吼道：
　　“明仲还在里面！”
　　顾清蓝自顾自地打着电话，根本看都没看王冬冬，语气冷淡道：
　　“他自己不听建议，非要逞强，就得他自己承担后果，而且他如此莽撞的举动，很可能会激怒里面那只鬼，我不及时封印的话，我倒是无所谓，至少能够自保，但你们嘛，想想你的爸妈。”
　　一通话说得王冬冬哑口无言，只能站在原地，焦急地望着房门，时不时苦恼地拍拍自己脑袋。
　　“喂，出事了，你赶快来一趟，地址我发给你。”
　　接通电话，顾清蓝简单交待一句便挂了电话。
　　之后两人便守在房门之前。
　　潘曼抱着一叠被子经过，看到自家儿子和那位气质不错的女孩子正在独处，顿时偷偷欣慰地笑了笑，本意是不想打扰两位小年轻的，但看到他们待在房门前的样子有些奇怪，便还是下意识说到：
　　“冬冬，你让人家清蓝待在这里干嘛？带人家出去玩儿啊。”
　　“明仲在里面吧？他在里面学习，你们就别去打扰他了吧，去去去，你们俩出去玩，或者去客厅看看电视聊聊天也行。”
　　看到老妈脸上的笑容，王冬冬想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眼神闪躲地看向顾清蓝。
　　顾清蓝朝着潘曼温和笑道：
　　“好的阿姨，我们走吧，冬冬。”
　　后面半句自然是转向了王冬冬，一声轻柔的“冬冬”，让王冬冬一瞬间又有些飘了，什么事情都抛到了脑后。
　　“对了阿姨。”
　　在走之前，顾清蓝又向潘曼说到：
　　“我家就在附近，就不麻烦阿姨准备房间了。”
　　“是吗？”
　　潘曼倒是没有失望或奇怪，女孩子不随便在别人家里过夜是好事，便热情笑道：
　　“近的话，以后就经常来玩哦，冬冬也打算考江州大学，今后也随时在家的。”
　　这话让王冬冬一愣，老妈这是...竟然就不反对他考江州大学了？
　　不对，不止如此！王冬冬看到老妈那鼓励中带着警告的眼神，分明是让他必须考上江州大学的意味了！
　　这是...
　　偷偷看了顾清蓝一眼，王冬冬低下头，脸色发红，但双眼中满是欣喜。
　　老妈眼光不错啊！跟他的眼光一样！
　　“嗯，冬冬我们走吧。”
　　顾清蓝微笑着点点头，然后领着王冬冬向屋外走去。
　　看着两位小年轻的背影，潘曼脸上露出复杂的笑容，然后继续去忙了。
　　跟在顾清蓝身边，王冬冬有些紧张，但也在出门前向顾清蓝确认道：
　　“顾，顾学姐，明仲他，还有我爸妈，他们待在家里，不会...”
　　“你爸妈肯定不会有问题，我的封印至少能困住那只鬼一个小时，完全足够等到会长来，至于明仲...”
　　顾清蓝没有将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王冬冬顿时满脸忧色，原本有机会跟顾清蓝独处的好心情瞬间没有了。
　　“希望他真的有莽撞狂妄的资本吧，至少坚持到姜会长到来。”
　　这么说着，顾清蓝准备打开房门出去，也正好下楼去等着姜亦晴。
　　但王冬冬忽然不想出去了：
　　“不行，我得留在家里，我去门前守着，万一明仲需要什么帮助...”
　　虽然和顾学姐独处的机会很难得，但他现在更担心自己的好兄弟。
　　顾清蓝打量了王冬冬几眼，直看得王冬冬脸色发红、有些浑身不自在时，才忽然微笑道：
　　“那就听你的吧。”
　　“谢谢。”
　　王冬冬愣愣说到。
　　“跟我说谢谢干嘛？难不成还是我，非要你跟我出去不成？”
　　顾清蓝微微歪头问到。
　　“额...”
　　王冬冬脸色涨红，轻声嘀咕道：
　　“就，就是想说说而已...”
　　马上转身，像逃跑一般，王冬冬往屋内快步走去，似乎听到身后传来顾学姐轻柔的笑声，王冬冬又加快了脚步。
　　与此同时，潘曼忽然从里屋小跑出来，和王冬冬正面相遇。
　　“哎哟，冬冬你们还没出去啊？”
　　“额，那个，我...”
　　“正好！正好！”
　　王冬冬还思考着怎么解释，潘曼却是急忙说到：
　　“没出去正好！最好不出去，就在家里看看电视聊聊天就好！”
　　顾清蓝跟了上来，听到潘曼的话，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礼貌问到：
　　“阿姨，为什么这么说呢？”
　　“没啥，你们就在家里玩吧！”
　　潘曼眼神闪躲了一下，又笑道：
　　“这大晚上的，都九点过了，小区里...外面也啥好玩的...”
　　“妈？”
　　王冬冬也发现了自己老妈言辞有些奇怪，皱眉问到：
　　“小区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怪事？”
　　“阿姨，我待会儿还要回家呢，不说清楚的话，我会胡思乱想，会害怕的。”
　　顾清蓝显露出柔弱惧怕的样子，双眼水汪汪地望向潘曼。
　　“哎。”
　　看到顾清蓝的眼神，潘曼母性爆发，完全抵挡不住，轻叹了一口气后说到：
　　“我不就是怕你们听了害怕嘛。”
　　“不清不楚才更让人害怕吧？只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至少有所防备。”
　　顾清蓝轻声说到：
　　“阿姨还是跟我们说说吧。”
　　“对呀妈，是今天才发生的事情吗？”
　　王冬冬跟着附和了一句。
　　潘曼却摇了摇头，说到：
　　“都快一个月了吧，我也是听说的，快一个月前，有一个新住户搬进了咱们小区...”
　　“就六栋顶楼那户，不是空了好多年了吗，但就在快一个月前，六栋住户都说顶楼那户住人了，都说亲眼见过那户主人，还互相串过门。”
　　“但怪就怪在，一些人说那户主人是位老婆婆，一些人又说是一位年轻女人，而相隔楼栋的一些住户又说，六栋顶楼那户根本没住人，因为有住户特地观察过，白天没发现有人就算了，晚上那户就一直没亮过灯！”
　　王冬冬神色一惊：
　　“难道闹鬼了？这事儿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一般在学校，回家又一整天玩儿电脑，能知道就怪了！”
　　潘曼瞪了王冬冬一眼，瞪得王冬冬满脸不好意思。
　　顾清蓝轻轻皱眉说到：
　　“这种事情，让物管查查不就清楚到底住没住人了？”
　　“有人去物管问了，结果是确实住人了，但登记的信息又是一位中年男性。”
　　潘曼说到。
　　“会不会是一家人，不同人不同时间见到的人不一样，造成了信息误差。”
　　顾清蓝又说到。
　　“是这样的。”
　　潘曼点头道：
　　“我听说到的结果就是这样，那家人后来也在半个月前的的小区活动上一起出现过，跟大家都相处得不错，那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闹鬼的事情，也就不攻自破了。”
　　王冬冬惊奇问到：
　　“那妈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出门？还说会让我们害怕？这事情不就是以讹传讹的谣言吗？我们也不至于害怕这种事情吧？”
　　“哎。”
　　潘曼又轻叹一声，随后压低声音道：
　　“因为大家最近发现，那家人都是神经病！”
　　“嗯？”
　　王冬冬和顾清蓝都露出求解的表情。
　　潘曼就继续说到：
　　“知道为什么那家人晚上都不亮灯吗？因为那家人晚上根本就不待在家里，各自在小区里游荡，遇到人就跟着人家走，非要进别人家里去！而且即使没遇到人，他们也会到别人家门前按门铃，按上整整五分钟，没人开门就去下一家！”
　　“这...”
　　王冬冬看了顾清蓝一眼，然后说到：
　　“没人举报他们吗？”
　　“有啊，今天就有区派出所的警察来调查了，调取了监控，证据确凿，那家人也被拘留教育了，但是，我想起这件事情，还是心慌慌的，所以就觉得你们还是待在家里好。”
　　“就这事儿啊，大概是心理疾病吧，我记得初中时就有个同学，住校的，就喜欢晚上去敲别寝室的门，被几个暴脾气的同学暴捶了一顿就安分了，不过当初那事也在我们初中闹挺大，几个同学都受了处分，妈你也应该知道吧！”
　　了解到事情经过后，王冬冬笑着谈起了往事。
　　“知道，那事你都说了好多...”
　　叮咚——
　　一声门铃打断了屋内的谈话。
　　三人各自对视一眼，潘曼略显紧张道：
　　“应该不是那家人，他们被警察拘留了。”
　　“我去看看...”
　　这么说着，潘曼朝门口那边走去。
　　可是突然...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声猛然急促起来。
　　潘曼一下停住脚步，惊慌道：
　　“就，就是他们！就是他们！”
　　“他们就是这么按门铃的！”
　　“可是，可是他们不是被警察抓了吗？”
　　看到老妈又惊慌又困惑，王冬冬此刻忽然激发出了男子汉的勇气，大步走过去：
　　“妈你待在屋里，我去看看！”
　　此时王健也听到了门铃声，从书房中走了出来，冲王冬冬喊道：
　　“通过猫眼确认一下就行，是那家人的话，别理他们就行了，别开门，别惹事，我已经跟物管打了电话，他们会来处理。”
　　“好的老爸！我最多隔着门骂一骂！”
　　王冬冬回头，歪嘴一笑。
　　他祖安钢琴家，今晚就不妨客串一下歌唱家！
　　顾清蓝听着那急促的门铃，也皱着眉跟上了王冬冬的步伐。
　　王健走到自己妻子身边，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缓解了她紧张的情绪。
　　“我打电话问问派出所，这种恶劣的人，怎么这么快就放出来了！要是他们不解释清楚，连他们一起举报！”
　　外表温和的王健，见妻子受到了惊吓，脾气也上来了。
　　“是个老婆婆！应该就是那家人吧！”
　　通过猫眼看了看外面，王冬冬喊了一声。
　　深吸一口气，张嘴：
　　“我...”
　　因为是个老婆婆，王冬冬忽然发现自己有些骂不出口了。
　　也是因为顾学姐来到了身边，王冬冬还是比较顾惜自己在学姐眼中的形象。
　　而另一边，王健打给派出所的电话得到了回应：
　　“那家人明明好好在派出所里拘留着。”
　　王健心中惊疑，也到门口通过猫眼看了看，确定门外正狂按门铃的就是那家人中的老婆婆。
　　这就奇了怪了。


第239章 四一章 开门（4K）
　　满脸皱纹的老婆婆，完全银白的头发已经秃了大半，露出的头皮在楼道冷白灯光的照射下，微微反光。
　　她的面容在背光的阴影之中，表情僵硬，目光呆滞，看起来她仅是举起手臂都很吃力，却一直颤颤微微地狂按着门铃。
　　透过猫眼看到这一切的王健，一时间并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烦躁，他马上又将刚刚挂断的电话拨打了回去，派出所竟然将这家人放了出来，他也可以不厌其烦地再报警。
　　电话很快接通，王健正要发作，电话那边却先行道歉：
　　“很抱歉先生，是我们失职，刚刚我同事去确认了，拘留室里没有那家人，不是提前释放，我们马上派人来小区...真是奇怪，明明拘留室门好好关着的，他们是怎么...”
　　“你们关紧房门，不用理会他们就行，一定不要起冲突，我们很快就到！”
　　电话挂断，王健对王冬冬说到：
　　“不用管她，你们就待在家里，物管和派出所我都打电话了，他们马上来处理。”
　　“这区派出所的人真是...一个老婆婆都关不住...”
　　轻声吐槽了一句，王健也向顾清蓝点点头，随后就赶紧走到了自己妻子身边。
　　知道事情很快会有人来解决，潘曼也不紧张了，嘱咐了几句，一定不要开门，让王冬冬好好陪着顾清蓝之类的，随后就拉着王健去里屋说悄悄话了。
　　急促的门铃声还在回荡。
　　这样的声音很难让人平静下来，王冬冬看向顾清蓝，想说些什么却找不到话题。
　　而顾清蓝在两位长辈离开现场之后，就换上了一副严肃凝重的表情。
　　她偏头看向门铃声传来的方向，忽然轻声说到：
　　“虽然不想给你增加心理负担，但眼下的情况确实十分糟糕了。”
　　“嗯？”
　　王冬冬脸色一变，眼神稍显惊慌：
　　“顾学姐的意思是？”
　　他说着，转头看向大门，急促的门铃声还在持续。
　　“没错，那老婆婆，或者更准确来说，那一家...都不是人。”
　　顾清蓝的话，让王冬冬心跳加速，他脸色惊惶地看向顾清蓝，却硬挤出一个笑容道：
　　“那个，顾学姐，你应该可以对付他们吧？”
　　抿了抿嘴唇，顾清蓝却是无奈地摇摇头：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已经被他们困住了，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能不能对付他们，而是怎么才能逃脱，或是避免...”
　　“有些事情我无法三言两语跟你解释清楚，现在只能告诉你，外面那位，不是人，但也不是鬼，它们无法像鬼那样被消灭，我们现在被它们困住，就只能在它们的规则下，找到漏洞，寻求一线生机。”
　　听过顾清蓝的话，王冬冬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而后问到：
　　“要是找不到呢？”
　　“或许会死？或许会被永远困住？或者天亮了就万事大吉？”
　　顾清蓝也没有给出一个肯定的结果：
　　“现在还不清楚它们的行事规则，从你妈之前的描述来看，它们像是只恶作剧般地跟踪人，按按门铃，除了扰人清静，让人厌烦外，似乎并没有更严重的危害，但是...”
　　微微停顿一下，顾清蓝才继续说到：
　　“它们那类...东西，往往在展现出真面目之前，会有一些迷惑性的举动，也有可能是还处于初始阶段，等到进入下一阶段，它们怕不仅仅是按按门铃了。”
　　“还有一些情况，就是没有触发它们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条件，目前来说，就比如...”
　　“给它们开门。”
　　顾清蓝看着王冬冬，轻声说到：
　　“开门后会发生什么呢？你想知道吗？”
　　王冬冬一愣，然后连连摇头。
　　而后他又苦恼而惊恐地抓了抓头发，哀吟道：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怎么比鬼还诡异啊？”
　　“对了！”
　　惊恐之下，王冬冬突然想到了一个馊主意：
　　“可不可以把屋子里的那只鬼放出来，让它们...”
　　想出这样的主意，也算是饱含了一点点王冬冬的私心，他还在担心将自己反锁在屋子里的明仲。
　　然后顾清蓝只是淡淡地看着王冬冬，就让他不好意思将这个馊主意说完，同时顾清蓝也摇头轻叹道：
　　“哎，你这样的想法，等于是让儿子打爸爸。”
　　“目前来说，鬼基本都是因为那些东西诞生的，天然被克制，让鬼去对付它们，完全是送温暖的行为。”
　　王冬冬沉默了。
　　急促的门铃声也在这个时候突然停止。
　　顾清蓝立即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正好大概五分钟，跟你妈说的一样。”
　　这么说的时候，她也在手机上打着字，记录下相关信息。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六神无主的王冬冬只能询问顾清蓝。
　　“等。”
　　顾清蓝只回了一个字。
　　在手机上，她也将目前遭遇的情况发给了姜亦晴，提醒她暂时不要进入小区，当务之急是寻求异事组的支援。
　　【明仲怎么样？】
　　【明仲的情况还好吗？】
　　【他还在那屋子里吗？】
　　【有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看到姜亦晴发回来的消息，在如此危机的情况下，顾清蓝几乎要笑了出来，很难想象那位平时清冷的会长大人现在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于是飞速打出了四个字：
　　【已经死了。】
　　但没有立马发送出去，想了想，还是不敢刺激那位姜会长，删除四个字后重新发了一条：
　　【他现在很好，还在跟我们说话，要听听他的声音吗？】
　　那边没有马上回复，大概十几秒后才发送过来：
　　【你们坚持住，不要轻举妄动，支援很快到！】
　　没有正面回复，看来姜会长还挺害羞呢，顾清蓝微微一笑，然后抬头看了看明仲待在里面的那个房间，一下子笑不出来了。
　　千万别出事啊，不然她就不好向姜会长解释了。
　　回过神，顾清蓝发现王冬冬正蹑手蹑脚地朝大门那边走去。
　　“你干嘛？”
　　王冬冬吓了一跳，回头说到：
　　“我，我去看看她走了没有。”
　　“没，没什么大问题吧？”
　　随后也忐忑地向顾清蓝询问。
　　“可以看，别开门。”
　　思索了几秒钟，顾清蓝点了点头。
　　王冬冬便继续轻手轻脚地走向大门，顾清蓝也跟随在后。
　　半贴到门后，王冬冬通过猫眼看出去。
　　老婆婆在对门，猛按着对面邻居的门铃。
　　房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听不见任何声音，在如此寂静的氛围下，透过猫眼视角下的老婆婆，无论身形还是动作，看上去都异常扭曲。
　　王冬冬渐渐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在加粗加快，只是看着那老婆婆扭曲的背影，他就感到背脊微寒。
　　“那老婆婆在按对面张叔叔家的门铃。”
　　将自己看到画面转述给了顾清蓝，同时王冬冬也在心里祈祷着，张叔叔可千万别给那老婆婆开门。
　　两家人对门十几年，关系一直都很不错，那张家大哥更是他王冬冬的二次元引路人，还曾送给他几个珍惜的手办...虽然是他死皮赖脸、软磨硬泡的，但在他王冬冬心里，简直就是亲大哥。
　　“嗯，每家门前按五分钟，没人理就换下一家，这也符合你妈的描述，对了，你们家跟对门关系怎样？”
　　顾清蓝忽然问到。
　　“关系挺好的。”
　　王冬冬回答，而顾清蓝立马说到：
　　“那你还愣着干嘛？打电话啊！”
　　“哦哦哦！”
　　王冬冬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掏出手机给张叔叔打电话。
　　然而，电话接通之后却是一阵杂音。
　　“怎么会这样，电话里是杂音，有信号干扰吗？”
　　“可明明信号是满格的呀？”
　　连续拨打了几次都一样，王冬冬反复确认了手机信号，然后疑惑地看向顾清蓝。
　　微微皱了皱眉，顾清蓝退后几步，与王冬冬拉开了一定距离后，说到：
　　“你打我的电话试试，号码是......”
　　王冬冬立马按照顾清蓝所说的号码打过去，顾清蓝当面接通之后，两人同时看向对方。
　　“是杂音。”
　　“我这边听到的也是。”
　　“那么发短信，发微信试试？”
　　顾清蓝又提议道。
　　实验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可以同时得到顾学姐的手机号和微信号，王冬冬自然欣然同意。
　　而实验结果很快出来，短信和微信消息，对方都接收不到。
　　“看来是不允许小区内的住户互相联系提醒。”
　　“但却可以联系外面的人，不过，你爸刚才不是也联系了物管的人吗？”
　　“我们小区分东西两区，我们这边是西区，物管办公室在对面东区。”
　　王冬冬解答了顾清蓝的疑惑。
　　“那正好，跟物管沟通，让他们提醒西区这边的住户，绝对都不要开门！”
　　顾清蓝马上想到了解决办法。
　　王冬冬也马上行动起来，去茶几下面翻找出一本本小区的宣传手册，拨打了上面的物管电话。
　　电话接通，王冬冬顿时脸色大变，蹲坐在了茶几之前，拿着手机的手哆嗦着，几乎就要将手机扔出去。
　　“怎么了？”
　　顾清蓝小跑到王冬冬面前，这么问的时候，她也脸色微变，意识到事情可能已经往更糟的方向发展。
　　“你，你听...”
　　眼神中带着一些惊讶与惶恐，王冬冬手微微颤抖着，将手机向顾清蓝耳边靠近。
　　配合着王冬冬的动作，顾清蓝也蹲下来，在手机还未完全靠近耳边之时，她就听到了手机中传出一个幽冷的女声：
　　“开门，开门，开门...”
　　不断重复。
　　“是被它们完全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还是说东区也被它们控制了？”
　　这个问题很容易验证，顾清蓝马上用自己的手机联系姜亦晴，结果是跟王冬冬的手机一样，接通后听到同样女人的声音，重复着同样的话。
　　顾清蓝和王冬冬都挂掉电话，不想再听那个女人烦人的声音。
　　“为什么会这样？”
　　王冬冬从地上爬起来，有些颓然地坐到沙发上，仰头向顾清蓝说到：
　　“明明顾学姐，几分钟前还能和外界联系的吧？”
　　顾清蓝的状态还比较从容，她走过客厅，去到了阳台上，看到外面一片漆黑。
　　王冬冬很快也跟了出来，看到外面漆黑的景象，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这，这是怎么回事？”
　　城市的夜景，即使是在深夜，也总还是有灯光点缀的，眼下却是深陷于黑暗之中。
　　“这或许证明，它们的行动模式，已经进入到新的阶段。”
　　顾清蓝轻声说到：
　　“我们，应该说整个小区，小区中的每家每户，都被拉入到了异空间之中...与外界完全隔绝了。”
　　房间里明明还亮着灯光，但这些灯光，在离开阳台范围之后，就完全被黑暗吞噬。
　　所有住户还在同一个小区之中，但他们都不能再联系彼此，不能看到彼此，甚至仅仅是房间里溢出的一点灯光。
　　王冬冬这个时候又跑到了大门处，通过猫眼往外看。
　　顾清蓝随后走过来，问到：
　　“怎么样？”
　　“不见了，那老婆婆不见了。”
　　王冬冬回头说到：
　　“她这次应该还没按到五分钟吧？”
　　“那就没错了。”
　　顾清蓝一脸凝重道：
　　“它主动改变了原本的行事规律，新的阶段马上就会开始了。”
　　......
　　嘉林景苑西区，六栋8-1。
　　这是一户空置多年的户型，在差不多一个多月前，才搬进来一家人。
　　一位老婆婆，一位中年男人，一位年轻女人。
　　现在这一家人依次从8-1走出，这一层只有他们一家，于是他们又依次往楼下走去。
　　到达七层后，中年男人拐进七层楼道，老婆婆和年轻女人则继续下楼。
　　中年男人缓步走在灯光明亮的楼道里，静悄悄地没有脚步声。
　　他走到7-1门前，按了按门铃。
　　没人来给他开门。
　　于是他伸手在裤兜里一摸，拿出来一把钥匙。
　　将钥匙插.入锁孔，轻轻扭动。
　　咔嚓—
　　房门被中年男人打开了。
　　在房门打开后，一对年轻夫妻一脸惊惶地看着中年男人。
　　“嗯？你们是谁？为什么在我家？”
　　中年男人同样一脸惊惶，随后厉声质问。
　　“你踏马还问我们？”
　　年轻男人也是个暴脾气，立马冲上前去，抢夺中年男人手中的钥匙。
　　“老子还想问你这个神经病怎么有我家的钥匙？给老子拿来！”
　　中年男人似乎体格很弱，被年轻男人单方面吊打，钥匙被抢之后，也被推出了房门，摔倒在楼道里。
　　“神经病！给老子滚！再来乱按门铃，老子菜刀伺候！”
　　嘣！
　　房门被大力关上。
　　中年男人不喊不叫，默默爬起身来，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
　　转身，他又向7-2走去。
　　这样类似的事情，依次开始在每家门前上演。


第240章 四二章 怂了（4K）
　　“所以说，该怎么抓到它呢？”
　　反锁的房间里，明仲用手指轻敲着一台电脑主机，眉头皱到了一块儿。
　　进入房间之后，他几乎马上就确定了目标，那照片鬼藏身的电脑主机。
　　这是一间小偏房，一张不大的床，一个不大的衣柜，以及一张不大的实木桌，电脑主机和显示屏就摆放在这张小桌上，没有通电联网。
　　知道照片鬼就藏在主机里，但它藏匿的方式有些特别，仅凭感应，明仲根本无法确定它的具体位置，也尝试过动用异场能量，逼迫它出来，但并没有效果，藏匿在电子元件之中的照片鬼，似乎拥有着免疫“暴力”的能力。
　　难道将王冬冬的电脑砸了？
　　物理驱鬼好像也不是不行，但眼下毕竟在别人家里，王冬冬倒是好说，他爸妈那里却不太好解释。
　　弯腰看了看小木桌下方，有插座和网线端口，明仲在犹豫着要不要给电脑通上电，好让照片鬼主动显形。
　　明仲通过意念，在脑海中询问了学姐的意见，这个照片鬼毕竟是学姐的照片变成的，该怎么处置，应该还是学姐说了算。
　　这也是他执意违背顾清蓝的建议，强行闯进这间屋子，并反锁上房门的原因，若按照顾清蓝的建议，等姜亦晴来了，如何处置这只照片鬼，可能就轮不到他说了算了。
　　“先通电吧，网暂时不联。”
　　苻子卿在脑海中给出了回应，事实上，她能够清晰感应到照片鬼，感觉到一种微妙的联系，从这种联系上，她似乎察觉到了一些对方的情绪——
　　敬畏，亲昵，而后还有着懊恼，委屈，以及...一丝丝的叛逆？
　　复杂且纠结的情绪，而在这种情绪的背后，苻子卿似乎看到一个蜷缩在角落的小女孩？
　　与此同时，苻子卿的思绪之中，有一些回忆画面闪过，那是前世的某一天，他因为忙于工作，差点忘了去幼儿园接女儿，最后匆忙赶去时，女儿也是缩在教室角落里，赌气不肯理他...
　　在这个时候，苻子卿忽然有一种奇妙的直觉，只要她张开怀抱，说上一句温柔的话语，那个小女孩就会主动扑进她的怀抱。
　　然而也是出于某种莫名的逆反心理，苻子卿偏偏不打算这么做。
　　她察觉出那个小女孩并没有太大的危害，决定将这件事情交给明仲解决。
　　连手机之前都是使用老古董的明仲，对不是现成的电脑几乎也是一窍不通，在苻子卿的指导下，才将各种线路联接好，通电，开机。
　　看着显示屏上的电脑桌面，一只萌萌哒的兽耳娘，明仲微微皱眉：
　　“它好像还是没有出来的意思。”
　　“那你就进去找她。”
　　苻子卿在脑海中说到。
　　“也行。”
　　明仲点点头，然后忽然偏头看向窗外，又轻声说到：
　　“那么外面的事情，就交给学姐了。”
　　对于房间外面的变化，明仲和苻子卿都心知肚明。
　　在这句话说完之后，明仲的灵体脱离了身体。
　　随后尝试将灵体融入进电脑里，但很可惜，就真的穿透进去了，无法像照片鬼那样，完全寄宿进去。
　　“这样不行，照片鬼是怎么进去的？”
　　明仲皱眉思索起来。
　　“一般的鬼或是灵体肯定不行，但别忘了，你怎么称呼她的。”
　　控制了明仲身体的苻子卿张口提醒道。
　　“照片？”
　　明仲眉头渐渐舒展开，可还是有些疑问：
　　“难道我也要变成一张照片？”
　　苻子卿还没有说话，明仲却又自己否定道：
　　“不对，不用变成照片。”
　　“照片这类东西，说白了只是一种记录并传递信息的工具，所以说，最关键的还是信息，我得想办法将自己转变成能直观传递信息的状态。”
　　“意识，意识状态就可以算是最存粹的信息模式，学姐教我！”
　　明仲的灵体，热切地看向了明仲的身体。
　　他很清楚，每次学姐突然变成光的时候，就是她转换成了意识形态。
　　他也想变成光。
　　苻子卿控制着明仲的身体，摊开双手道：
　　“没错，我会变，但是，我不会教啊。”
　　“诶？”
　　明仲一瞬间有些懵圈了。
　　“我那是自然而然就会了，具体的细节技巧什么的，我根本不需要，算是一种天赋技能吧。”
　　用明仲的身体，做出一种无可奈何的动作，用平淡地声音，说着充满骄傲的话语，脸色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淡然神态。
　　看着自己的身体，做出一些富有“学姐风味”的独特姿态，明仲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过...”
　　苻子卿又继续说到：
　　“我突然想起来，在，在那个时候...”
　　说这句话的时候，苻子卿忽然感到脖子上，某处有些发痒发烫，下意识便用手挠了了一下。
　　明仲的目光便跟随着“自己”手上的动作，注意到了“自己”脖子上红彤彤的草莓印。
　　那草莓印边沿，有更淡的红色忽然开始蔓延，明仲抬眼看去，发现那抹红色已经爬满了“自己”的一整张帅脸。
　　他一时间愣了愣，突然发现，“自己”脸红的样子，竟然还挺...可爱？
　　“咳咳！”
　　苻子卿咳嗽一声，让自己和明仲身体的联系微弱了几分，那种久违的、让她有些难以适应的、脸上发烫的怪异的感觉，也总算消散了下去，随后语气平淡地说到：
　　“当时我其实有感觉到，你的意识有完全脱离灵体的趋势，你可以回想一下当时那种状态。”
　　闻言，明仲便收拢心神，安静思索起来。
　　当时那种状态...是在集中精力，试图感应到学姐究竟从他脖子里，吸出了什么东西时发生的。
　　想感应到那种东西，是当时的主要目的，而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他顺带地，“观测”了自身。
　　所以说，将所有杂念舍弃，不带任何目的地、纯粹地“观测”自身...
　　就这样...明仲看到了自身，从另一个视角，看到了自己的灵体，看到了自己的身体，以及，正附身在自己身体中的学姐。
　　感觉到了来自明仲灵体之外的视线注视，苻子卿确定明仲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了。
　　微微笑了笑，苻子卿轻声说到：
　　“那么现在，试一试将这种区别于自身的视角，回归到自身去，合并却不完全融合。”
　　话音刚落，苻子卿便看到明仲的灵体隐隐开始发光。
　　这小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天赋异禀了吧...
　　稍稍有些愣神的苻子卿，心中的这个想法才冒出来，便看到明仲的灵体已经完全变成了光。
　　“那学姐，我要进去了哦。”
　　自意识层面响起了明仲的声音，苻子卿便轻轻点了点头。
　　见变成光的明仲正要进入电脑，苻子卿又忽然喊道：
　　“对了！”
　　“还有什么事吗学姐？”
　　沉默了几秒钟，苻子卿轻声说到：
　　“里面那个小家伙，大概只是顽皮了一点，并没有什么恶意，你，尽量对她温柔一点吧。”
　　“好的，外面的事情，就交给学姐了。”
　　“嗯。”
　　......
　　嘉林景苑西区，小区大门之前。
　　姜亦晴举目望向小区内部，里面灯火通明，异常寂静，现在时间并不算晚，却不见人迹。
　　看了看亮着灯光，却没有门卫待在里面的门卫室，姜亦晴神情凝重。
　　除了姜亦晴，还有两拨人也守在大门前，有四个人穿着物管制服，另外三个人穿着警察制服。
　　“警察同志，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小区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几个物管凑在三位警察身边，神色紧张且惶恐。
　　他们接到投诉电话，去小区里处理有人乱按门铃的事情，来了之后却发现小区里空无一人，明明许多住户家里灯光都亮着，叫喊了却始终没人回应，电话也打不通，关键是他们的同事，原本应该待在门卫室里的门卫，也不见了踪影，电话同样打不通。
　　他们吓到跑了出来，正好遇到了赶来的警察。
　　三位警察跟几个物管了解了一番情况后，准备进去详细调查。
　　“警察同志，请不要进去！”
　　姜亦晴及时拦在了三位警察之前。
　　“你...”
　　三位警察正疑惑着，而后神色严厉起来，准备查问这个突然挡在他们面前的女子，其中一位却突然接到了上级打来的电话。
　　挂断电话后，那位警察顿时态度大变，笑着对姜亦晴说到：
　　“这位...”
　　“叫我的名字，姜亦晴就好，你们马上将这个小区的所有进出口封锁，人手不用担心，马上还有人来。”
　　虽然是面对着警察，姜亦晴并没有丝毫拘谨。
　　“好的。”
　　三位警察倒也没有对要听从一个小姑娘的指示感到不满，立即行动起来。
　　四位物管好奇地看着这位能命令警察的小姑娘，凑上前来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姜亦晴冷眼一扫：
　　“不想惹上事就马上远离这个小区，市局的警察很快来封锁现场。”
　　物管们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离开了。
　　随后不久，几辆警车到底现场，警察们立即迅速而有序地拉好了封锁线，随后笔直站立守卫在封锁线外。
　　白云白雨两兄妹也从车上下来，一边向姜亦晴走来，一边热情的打着招呼。
　　“晴姐姐！”
　　“哟，是阿晴呀！”
　　姜亦晴只对白雨笑了笑，然后向白云皱眉道：
　　“只有你们？”
　　“诶？阿晴你什么意思？”
　　白云顿时眉毛一挑，故作不快的样子，而姜亦晴也冷淡回到：
　　“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这次的诡物很厉害，已经将整个小区拉入起领域之中了，顾清蓝和一位新人被困住里面，外面只要我们三个的话，还不足以破开它的领域。”
　　“可也没有别人了呀...”
　　白雨满脸苦涩：
　　“江州市几乎所有灵探都派去落云山了，我和我哥也是在天冠山，离这儿不算太远，才能赶过来的。”
　　“我们上午才去了川北，到现在都还没好好休息，好好吃顿饭呢。”
　　“就想着玩儿！就想着吃！”
　　白云作势欲敲白雨的脑袋，白雨赶紧躲到姜亦晴身后。
　　白云便稍显无奈地看着姜亦晴：
　　“情况就是这样了，大型的诡异事件越来越频繁，人手不足的问题也越发突显，还有些混水摸鱼的蛀虫...”
　　“白云！你说...”
　　听到白云的话，白雨顿时如同炸毛的小猫，龇牙咧嘴地准备扑上去，却被姜亦晴一把抓了回来。
　　“正事要紧，别闹。”
　　“哇！晴姐姐你力气好像又大了！”
　　娇小的白雨被姜亦晴抓着后颈的衣领提在半空中，却是扶着自己的眼镜，略带惊讶和兴奋地扭头看着姜亦晴。
　　姜亦晴面无表情的一松手，将白雨丢下，不过白雨也灵巧地稳稳落地，随后自豪地向姜亦晴露出笑脸。
　　“如果只是我们三个的话，就要用上那件东西了。”
　　没有理会白雨，姜亦晴神色凝重地向白云说到。
　　“嗯，用就用吧。”
　　白云也收起来吊儿郎当的姿态，认真说到：
　　“我收集的魂应该还够，就我去请吧。”
　　说着就转身朝一辆汽车走去。
　　见白云上了车，白雨才大声喊道：
　　“哥，车开慢点！”
　　“知道。”
　　回答的声音被轰鸣的引擎声淹没，汽车一个弹射起步飞射出去，一路绝尘。
　　“......”
　　......
　　“来了来了！顾学姐，她又来了！”
　　紧张地惊呼声，王冬冬透过猫眼，看到那老婆婆正在按对门的门铃。
　　“她还是在按门铃吗？”
　　顾清蓝问到。
　　“是的，还在...不对！”
　　王冬冬忽然语气哆嗦起来：
　　“她她她，她怎么拿出钥匙来了！？她她在开门...开玩笑吧！门，门被她打开了！”
　　“果然，第二阶段，行为模式虽然还差不多，但它们能做的事情也更多了。”
　　顾清蓝还算冷静。
　　“张叔叔，张叔叔他们家别出事啊！”
　　王冬冬焦急地祈祷着，却忽然神色稍喜：
　　“赶出来了，她被张叔叔赶出来了！哈哈，张叔叔把她钥匙抢了，门也关上了！哈哈哈！她好像没办法了，她，她她她过来了！”
　　后面语气就又惊恐起来，王冬冬不敢看了，往后退，顺势就蹲下拿起了一只鞋，准备当作武器。
　　“喂！那是我的...”
　　顾清蓝一把夺过王冬冬手里的鞋，脸色微红地瞪了一眼，然后蹲下将另一只鞋也拿起来，防贼一样看着王冬冬。
　　“额...”
　　王冬冬脸色一红，然后门铃声响起，他又是脸色一白。
　　“她，她应该没有我家...”
　　话音未落，门锁被缓缓转动的微小声音，让王冬冬侥幸的话语戛然而止。
　　“艹！她要，要进来了！”
　　“谁要进来了？”
　　明仲的声音突然响起。
　　“明仲？你出来了？你没事吧？里面那鬼...”
　　回头看到走过来的明仲，王冬冬一脸欣喜，但想到即将进门的老婆婆，又慌张起来：
　　“先别管里面那鬼了，现在有更可怕的东西要进门，明仲你帮我一起把她赶出去！”
　　“哦，好的。”
　　明仲走到王冬冬和顾清蓝身边，顾清蓝偏头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明仲笑着点点头。
　　随后时间过去了一两分钟，一切平静。
　　“诶？”
　　王冬冬有些懵比了：
　　“她怎么没进来？”
　　他既紧张又困惑地看向顾清蓝和明仲。
　　顾清蓝眉头微皱。
　　明仲却是歪了歪头，轻笑道：
　　“大概，是怂了吧。”


第241章 四三章 家人（4K）
　　“怂了？”
　　仿佛没听清明仲的话，王冬冬表情夸张的重复了一句，然后又疑惑道：
　　“明仲你...什么意思？”
　　顾清蓝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随后也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明仲。
　　明仲，事实上是苻子卿，表情理所当然地说到：
　　“就字面意思啊，这么久了，也没什么东西进来嘛，那不就代表外面的东西怕了我们，怂了嘛。”
　　听到这话，王冬冬和顾清蓝面面相觑。
　　“好像，有点道理哈...”
　　王冬冬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嘿嘿，她不进来，应该就是怕了我...怕了顾学姐和明仲吧！”
　　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王冬冬将自己排除在外。
　　“可是...”
　　还将自己的两只鞋保护在手里，顾清蓝低着头，语气狐疑道：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根本就没有能力对付它们，它们不可能会怕我，那么...”
　　忽然抬头看向明仲，顾清蓝眼神闪动了一下，轻声说到：
　　“明仲，它们在怕你，对吗？你...给我的感觉，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顾清蓝忽然有些紧张，下意识往后小退了一步，她想要远离明仲，他在此刻，让她感到了某种来自于灵魂上的压力。
　　看到顾学姐的表现，王冬冬虽然没有那么敏锐的感觉，但也察觉到了明仲的变化，让他有些陌生，顿时好奇地看着明仲。
　　眉毛微微一挑，苻子卿倒是稍稍有些意外，这个小姑娘，感觉还挺准。
　　看到顾清蓝紧张的神色，苻子卿将之前威慑屋外的气势收敛起来，笑道：
　　“我之前既然敢独自进入那间屋子，自然是有把握的。”
　　压力没有了，顾清蓝神色舒缓许多，但对于明仲这样模糊的说辞，她出于职业态度，加之过往了解到的经验，表达了本能地担忧：
　　“足够威吓诡物的力量，同样有着极大的失控风险，你...能够坚持多久？”
　　“这...”
　　苻子卿一时间有些答不上来，附身到明仲身上虽然对她的精力有所消耗，但都是极微小的，能够坚持多久...这样的问题，她还真没个准数。
　　这份迟疑，让顾清蓝产生了误会：
　　“负担极大吧？那每到真正危机的时刻，你还是不要动用这份力量吧。”
　　“......”
　　默默看了顾清蓝一阵，苻子卿缓缓点了点头，并将自己身上的气势再收敛了几分。
　　王冬冬此刻也是既感激又愧疚地看着明仲：
　　“辛苦了你了，兄弟！”
　　这样说了，他也没忘记顾清蓝，满脸深情地转过去：
　　“还有顾学姐，这次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
　　“这样的话就别说了，处理这类事情本就是我们的职责。”
　　顾清蓝冷淡回应，随后她蹲下去，将自己的鞋子放到了角落里，起身后又瞪了王冬冬一眼。
　　王冬冬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我去看看那老婆婆走了没有！”
　　为了逃离尴尬的气氛，王冬冬小心翼翼地凑到猫眼上往外看。
　　“没看到了，应该走了！”
　　王冬冬略显兴奋地回头，然后又迷茫起来：
　　“顾学姐，明仲，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苻子卿缓步走过去：
　　“开门，出去看看。”
　　“哈？”
　　明仲的话让王冬冬惊呆了。
　　“明仲，你确定？顾学姐...”
　　看了看明仲，王冬冬又将目光转向顾清蓝。
　　顾清蓝也走了过来，但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苻子卿转头对顾清蓝说到：
　　“我想，你也察觉到了吧。”
　　“嗯。”
　　顾清蓝微微点头：
　　“整个房间隔绝了我们对外界的感知，除了通过这猫眼获取极少的信息，我们根本无法知晓它们的举动。”
　　“现在整个小区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根本毫不知情。”
　　感知能力算是顾清蓝的强项之一，但她之前都完全感应不到外面老婆婆的行动，只能通过王冬冬透过猫眼查看后转达。
　　苻子卿便接着顾清蓝的话说下去：
　　“所以，继续待在屋子里，只能任由它们宰割，主动出去，才能收集到更多信息，做出相应的应对举措。”
　　当然，苻子卿相信就算待在屋子里，外面那些东西也不敢来招惹她，但小区里还有其他住户，考虑到明仲现在的身份，还有她自己的意愿，便本着能救则救的原则，多少也做点什么。
　　其实在刚才发出威慑气势的时候，苻子卿便已经对外面的东西表达了一种态度，一种“这小区，我罩了，你们赶紧爬”的强势态度。
　　然而目前的情况来看，对于每个住户的隔绝状态并没有解除，而且对于王冬冬家里的隔绝还更强了几分，对方似乎打算通过这样的手段，上演一出“你看不见，你看不见”的“掩耳盗铃”。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苻子卿，随便找个理由主动出击了。
　　“真的要开门吗？”
　　王冬冬一下子紧张起来，而后，进一步转变为惊恐：
　　“不，不对！明仲你的意思是...不仅仅要开门，还要主动出去找它们？！”
　　“嗯。”
　　苻子卿轻声应道。
　　“这...”
　　王冬冬挡在门后，犹豫着。
　　虽然他一直挺害怕，挺紧张，但他也开动了脑子，自己总结出了一些外面那些东西的行动规律，不开门，应该是最保险的方案。
　　主要他爸妈还在家里，他王冬冬无法承担开门后的未知结果。
　　“这样吧。”
　　看到明仲和王冬冬僵持，顾清蓝忽然走过来叫住了他们：
　　“将这件事情，交由‘命运’来决定，如何？”
　　“嗯？”
　　“命运？”
　　明仲和王冬冬都疑惑地看向顾清蓝。
　　顾清蓝忽然拿出了一枚银质徽章，用手指捏住举起在明仲和王冬冬面前，展示了徽章两面的图案。
　　一面是一条张着巨口的毒蛇，一面是面容慈爱的女神。
　　“女神代表幸运，毒蛇代表厄运，我一般不用这枚徽章，但眼下开门与否，关乎到我们能否脱险，算是我们人生中的一个重要选择，这枚徽章在我每次面临重要抉择之时，都能给我更优质的指示，所以...就交给‘命运’来抉择吧！”
　　顾清蓝解释了徽章的用途，并随后说明了用法：
　　“很简单，说出你的选择，或者在心中默念都行，将徽章抛起，接到手中后，正面是女神，证明你的选择会带来更幸运的结果，反之，则是厄运的结果。”
　　听完顾清蓝的话，王冬冬率先伸手：
　　“让我来吧！”
　　“等等。”
　　苻子卿挥手制止了一下，向顾清蓝问到：
　　“代价是什么？”
　　“无论是幸运还是厄运，在接下来的三天，总是会倒一些小霉。”
　　顾清蓝说到。
　　“小霉？这个如何定义？”
　　苻子卿又问。
　　顾清蓝便回答道：
　　“比方说，坐公交，上车才发现忘带公交卡，兜里找到了零钱，却只有一块钱，而公交要两块钱之类的。”
　　“总之，就是一些让人烦躁，有些小麻烦，却并不会真的给生活造成太大困扰的事情。”
　　这么说了，顾清蓝又严肃地补充了一句：
　　“不过，这徽章短时间内不能多用，霉运是会叠加的，如果一天之内，时时刻刻都在倒霉，那就真的会给生活造成困扰了。”
　　看来，顾清蓝是吃过亏的样子。
　　苻子卿点点头，然后看向王冬冬，笑道：
　　“好了，你可以开始了。”
　　王冬冬喊出一声“不开门”，将徽章抛飞，然后接住，摊开手掌。
　　是女神。
　　“看来，是不开门的好！”
　　王冬冬笑了。
　　苻子卿却是微微皱眉，说到：
　　“你再试试开门。”
　　“这还用试吗？”
　　王冬冬奇怪了：
　　“不开门是女神，那开门肯定是毒蛇啊！”
　　“给我。”
　　苻子卿从王冬冬手中拿过徽章，在抛飞之前，强调道：
　　“我的选择是开门。”
　　徽章抛飞，随后落在明仲手中，打开手掌。
　　还是女神。
　　“诶？怎么还是女神！”
　　王冬冬惊呼，然后狐疑地看向明仲：
　　“你不会作弊吧？”
　　随后又将目光转向顾清蓝求证。
　　顾清蓝微微摇头：
　　“不可能作弊，如果明仲口中所说和心中所想不一致，徽章就不会给出结果，会竖立起来。”
　　听了顾清蓝的话，王冬冬略显急躁地挠了挠头，甚是不解：
　　“那为什么会这样？开门是好的，不开门也是好的！那到底还开不开门？这徽章，真的准确吗？”
　　“我也试试吧。”
　　顾清蓝没有正面回答，从明仲手中拿过徽章，也说了一句“开门”，亲自尝试。
　　结果是毒蛇。
　　“这枚徽章我以前并没有给别人用过，现在看来，它指示的结果是针对个人的。”
　　顾清蓝看看王冬冬，又看看明仲，随后看向房门，轻声说到：
　　“也就是说，虽然我们三人现在面临着同样的处境，但同样的选择，对我们每个个人来说，结果并不一致。”
　　苻子卿也笑着说到：
　　“看来，我必须要出去，才能有好结果呢！”
　　“你们两人是待在屋子里有好运，而我是出门去有好运，那么我出去，你们继续待在屋子里，是不是可以将我们的好运最大化呢？”
　　这么说着，苻子卿向顾清蓝和王冬冬眨了眨眼睛。
　　顾清蓝微微皱眉，王冬冬却是忽然一哆嗦，诧异道：
　　“卧槽！明仲，我怎么感觉...你眨眼睛的样子...有点，有点娘娘们们？”
　　苻子卿冷笑：
　　“让开。”
　　“哦。”
　　王冬冬感觉现在的明仲气质有些阴冷，赶紧让开了身位。
　　伸手握住门把，苻子卿又回头说到：
　　“那么，祝我们都要好运吧！”
　　面带着笑容，开门走了出去。
　　在王冬冬和顾清蓝的视角下，他们看到明仲一踏出房门，那原本灯光明亮的楼道，竟然猛烈闪烁扭曲起来，连同明仲的身影一起。
　　“明仲！明仲...”
　　王冬冬吓得不行，却也哆嗦着准备去拉回明仲，然而房门已经自行关上。
　　愣愣地看着紧闭的房门，王冬冬凑上猫眼往外看了看：
　　“明仲不见了！”
　　随后转头看向顾清蓝：
　　“顾学姐，明仲他...”
　　“进入第三阶段了。”
　　紧握着银质徽章，顾清蓝轻声说到：
　　“希望真的如‘命运徽章’指示的那样，我们都有好运吧。”
　　转身，顾清蓝准备去客厅沙发上歇息一下，却好巧不巧地踢到了她之前摆放的自己的鞋子，然后...
　　“哎呀！”
　　标准地少女平地摔。
　　叮叮咚咚，手中的“命运徽章”也摔脱了手，掉落在身边不远处。
　　“顾学姐！”
　　见顾清蓝摔倒，王冬冬立马紧张地跑过去，却好巧不巧地踩到了落在顾清蓝身边的“命运徽章”，银质的徽章刚好在光滑的地上带动着王冬冬的脚步滑动，所以...
　　咚！
　　“哎哟！”
　　结结实实的一个屁股蹲儿。
　　顾清蓝抬头，王冬冬低头。
　　两人都是面色通红，对视一眼，各自眼中都满是无奈。
　　好运还没来，霉运已经先到了。
　　“命运徽章”似乎在惯性作用下，在光滑的地板上滑出去好远，直到一个昏暗的小角落。
　　......
　　嘉林景苑西区，六栋8-1。
　　还是那一户空置多年的户型，依旧是那家差不多一个多月前，才搬进来的一家人。
　　他们从家门依次出来，身后的家中，是一片极致纯粹的黑暗。
　　他们缓缓走下楼去，家中的黑暗便蔓延出来，跟随在他们身后，渐渐将楼道淹没。
　　中年男人依旧首先来到了8-1门前。
　　屋子里，那对年轻夫妻早已经发现了事情的诡异，电话打出去，里面一直是一个女人重复着同样的话，窗外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星星与灯光，他们似乎被困在了与世隔绝的异空间之中。
　　他们此刻正在忙活着，忙着将屋子里所有进出口堵住。
　　“你们在干嘛？需要帮忙吗？”
　　屋子里忽然想起了中年男人的声音。
　　“啊！”
　　看到从玄关往客厅走来的中年男人，妻子吓得尖叫，丈夫则提起早已准备好的菜刀，指着中年男人大吼：
　　“你踏马给老子滚出去！信不信老子真的砍你！”
　　虽然吼得很大声，但他的语气在哆嗦，他的身体在颤抖，有愤怒，但更多是恐惧。
　　明明房门被他们用家具堵住了，这神经病怎么还是进来了，而且竟然一点声响都没有？
　　“为什么要我滚？我是来给你们帮助的，我们是家人，家人就应该互帮互助？不是吗？”
　　中年男人微微歪头，轻声说到。
　　“我们...是家人...”
　　丈夫丢下了菜刀，热情笑道：
　　“对，我们是家人！”
　　“老公！”
　　妻子担忧且惊恐地看着丈夫。
　　“那么，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呢？”
　　中年男人问到。
　　“堵住，将所有进出口都堵住，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丈夫回到。
　　“老公！老公你醒醒啊！”
　　看着和那诡异的中年男人热情交谈的丈夫，妻子急得哭喊起来。
　　“那好，我帮你们。”
　　中年男人话音刚落，整个屋子变成了完全密闭的空间。
　　“现在，该你们帮我了哦。”
　　“谢谢！真的十分感谢！这样的房子太完美了！那么，你需要我们做什么呢？”
　　“老公！老公呜呜呜...”
　　“我希望，你们永远住在这里面，我亲爱的家人。”
　　中年男人笑容温和。
　　他随后消失，黑暗同时将整个密闭空间填满。
　　在这样封闭且黑暗的空间里，丈夫满意又兴奋的笑声，交织着妻子绝望惊恐的哭喊。


第242章 四四章 回家（4K）
　　出门之后，苻子卿便下楼到了小区之中。
　　小区绿化不错，花草树木种类繁多，暖黄和冷白色的灯光交相辉映，将这个小区映衬在一种梦幻般的氛围之中。
　　天空中有明月与繁星。
　　与之前在房间之中，透过窗户所见到一片漆黑寂静的景象大不相同。
　　有光芒，有声音。
　　“汪汪汪！”
　　“喵呜~！”
　　路边花丛之中，一只肥硕的橘猫跳蹿而出，圆滚滚的身躯却相当灵活，因为在它身后，一只强壮的哈士奇，甩着红彤彤的大舌头，满脸智慧地紧追不放。
　　苻子卿注意到哈士奇脖子上挂着狗绳，显然是主人在遛狗的时候，一不小心便让这只二哈脱离了掌控...
　　不！并不是主人不小心，而是无可奈何。
　　小区中所有的住户，都在一瞬间被拉入到了异时空，也包括在小区中散步或是溜宠物的人，而这些宠物就被留了下来。
　　失去了主人约束的二哈，恐怕早已忘记了主人的存在，只管在小区中尽情撒野。
　　看到二哈将可怜的橘猫撵得到处飞窜，那二哈身上也在各个花丛之中沾上了许多落叶枯草，可以想象，在这次事件解决之后，它的主人找回它，将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听着二哈兴奋的狗叫与橘猫惊恐的猫叫声，苻子卿一边饶有兴致地走过去，一边挥了挥手，准备管一管“闲事”。
　　她朝二哈冲去，准备抓住二哈脖子上的狗绳，然后将它栓到路边的树旁。
　　然而，手掌却没有握住狗绳，没有感受到任何实物的质感，就穿透而过。
　　而且，即使她已经追到了二哈身边，二哈已经自顾自地玩闹，完全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她现在附身在明仲的身体中，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状况，除非...
　　又是昨晚医院那样的情形，她所见的，与她所身处的，并不在同一时空。
　　“很好，又是这招是吧。”
　　苻子卿停下脚步，看着二哈追逐着橘猫渐渐远去。
　　倒也能够理解，不敢正面招惹她，便干脆将她“放逐”到不同的时空去，避免直接起冲突。
　　所以说，现在又是被分隔出三个不同的时空领域。
　　但今晚的情况，跟昨晚又不太一样，她现在沟通不上自己的空间，也没有人偶小姐那样经验丰富的“前辈”在，只能靠自己找出破解的办法。
　　不过好歹也有了昨晚的经验，现在苻子卿知道该怎么做，所需的，只是时间而已。
　　控制着明仲的身体，在小区里四处走动，仔细观察。
　　首先，要找到隙点。
　　对于苻子卿来说，正如人偶小姐所言，她那不受时空所限制的性质，让她能够轻易“看见”“看不见”的隙点。
　　所以找隙点这项工作，并没有多少难度。
　　在靠近小区大门的位置，苻子卿找到了隙点。
　　接下来，就是沟通自己留在现实时空的“标记”了。
　　然而，这就引出一个新的问题了，她的“标记”基本都在川北，唯一在江州市的，还在明仲，也就是现在的“自己”身上。
　　不能与现实时空的“标记”沟通，找到隙点也不能破坏啊...
　　等等！
　　苻子卿看到了小区门外的白雨，突然想起来，她在江州市，也有一个“标记”。
　　在天冠山的医生身上。
　　从天冠山将“标记”转移到现场来，会比从川北节省很多时间。
　　当苻子卿尝试沟通自己在天冠山的“标记”时，却立马发现了一件失望的事情。
　　无论如何，她都沟通不上自己的分离意识，准确来说，应该是她的分离意识被消除了。
　　想想也是，她下午因为黑色条纹入侵意识，陷入痛苦之中后，就一直没有时间去管医生身上的分离意识。
　　而医生被带进天冠山的异事科之后，必定会受到异事科内部人员的严厉调查，她留在医生身上的分离意识被发现并清除掉，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然那异事科可就太草包了。
　　现在该怎么办？真的要从川北将“标记”转移过来吗？
　　苻子卿有些后悔，没有像人偶小姐那样，随时随地每到一个新地方，就挑选好合适的目标，留下新的“标记”...
　　今后一定得养成这个好习惯！
　　这样想着，苻子卿也开始沟通留在川北的“标记”。
　　然后，马上又是一个新的问题。
　　她现在没在空间里，没有光球的辅助，她对分离意识的掌控很明显受到了距离的限制，更何况还处在现实之外的时空，那份联系更加微弱。
　　能感应到，却无法切实掌控。
　　这样的感觉让苻子卿有些烦躁起来，但还保持着冷静。
　　勾连起时空领域和现实时空的联系比较困难，但若只是将两个时空领域互相打通呢？
　　暂时回不到现实时空也没关系，她现在只需要恐吓住那些东西，让它们不敢轻举妄动既可。
　　苻子卿伸手触碰到了隙点。
　　在这一个瞬间，忽然有一种微妙的感应传达到她的心中。
　　苻子卿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轻笑不已：
　　“原来如此，你这个小家伙，也算是一种特别的‘标记’啊。”
　　......
　　明仲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奇怪的通道之中。
　　一个墨绿色，似乎由无数线条组成的矩形通道。
　　呲呲呲...
　　似乎是电流的声音。
　　自己没有躯体，只是意识形态，但当明仲想要往前走的时候，那墨绿色的通道四壁之上，竟然有数不清的线条伸出，将明仲的意识包裹。
　　明仲惊惶欲躲，却发现那些线条只是在组成他的躯干与四肢，便稍显疑惑地停留下来。
　　事实上，他也发现他根本无处可躲，整个通道里，无数线条竟然如同活物一般，有序地移动交错。
　　低头，抬手，看了看自己由墨绿线条组成的手掌，意识一动，那手掌便同步着他的意识，张握了几下。
　　往前看看，再往后看看，所见皆是纵横交错的线条，自己所处的通道也不见起始，亦不见尽头。
　　“这是...正在将我的意识，同步成能够在电脑中存储传输的数据？”
　　明仲忽然有所明悟。
　　意识沉定下来，完全配合着这种同步。
　　到某个瞬间，明仲忽然感觉到了“重力”。
　　有了“重力”，便进一步感觉到自己正在坠落，视野两边，墨绿的线条便向上急速飞驰。
　　速度越来越快，那拖拽在视野两边的墨绿残影，便渐渐拉扯成了纯粹的黑色。
　　完全沉没在了黑暗之中。
　　这...
　　这绝对不对劲！
　　明仲意识到了不妙，摆动四肢往上“游”。
　　就仿佛真的如同置身在一片无光的深海，巨大的力量自四面八方而来，压迫着他的躯体，阻缓着他的动作。
　　明仲有些绝望地发现，他渐渐使不上力气，而他由线条组成的躯体也在慢慢散乱。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不能抱有绝望的想法！
　　在这个时候，明仲忽然想到，他不应该全盘接受将自己的意识转化为数据。
　　他的意识可以是数据，但不会仅仅是数据。
　　他是有着自主意识的，真实存在的！
　　在这样的想法下，明仲心绪坚定而平静。
　　压力与黑暗在缓缓褪去，他线条组成的躯体又重新开始凝实，并一点点有了真实肌肤般的质感。
　　接下来，皮肤产生了触感。
　　冰冷，如水般轻柔的触感。
　　不，应当就是在水中！
　　摆动四肢，明仲感受到了浮力。
　　于是便尽力往上，朝着那抹水波般荡漾着的光亮。
　　很快，光亮铺满了视野，水面似乎近在眼前了。
　　然而却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他的躯体有了更全面更真实的感受，长时间待在水下的窒息与眩晕感将他团团包围。
　　又是完全使不上力气了，明明水面已经...
　　嗯？
　　水面之上，怎么好像倒映着一张脸...
　　又伸下来一只白嫩的小手...
　　不管了，关键时刻，明仲已想不得太多，奋力抓住了那一只小手。
　　随后...
　　哗啦——
　　探出水面后，明仲趴在水面上，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呼，吸，呼...诶？
　　好像并没有空气！
　　之前所谓的窒息感...似乎也只是自己认为应有的感受。
　　还有这个水面...
　　想趴着，竟然就怎么趴着了！
　　那是不是...
　　意念一动，明仲就一跃而起，随后稳稳站立在了水面之上。
　　打量自身，浑身潮湿，但又是一个念头之后，衣物和皮肤便恢复了干燥。
　　原来如此，这是在电脑里，一个完全由数据够成的世界，所有的感受或是规则，都只是一些参数而已。
　　他的意识，能够一定程度上影响改变这些参数。
　　“呵呵，这是吾的世界！”
　　明仲循着那清脆的声音看去，看到一位白色连衣裙长发小女孩，正在前方不远处的水面上，双手插着腰，满脸傲慢的姿态：
　　“在这里，吾就是神！”
　　“放弃你那些幼稚的想法吧！你现在能站在这里，皆因吾大发慈悲，赐予了你一部分权柄，还不...”
　　“你就是照片鬼吧！”
　　看着这位小女孩跟学姐七八分相似，简直就是缩小版，明仲打断了她的中二发言，并且深深地怀疑，这照片鬼不仅仅偷了学姐的照片，竟然还偷了她的样子！
　　“大胆！你竟敢在心里诋毁神明，不可原谅！吾将降下神罚！”
　　小女孩鼓了鼓腮，满脸超凶的怒色，双手往上一举。
　　劈里啪啦！
　　顿时天地变色，电闪雷鸣，水面上也吹起了狂风，掀起了巨浪。
　　“你怎么知道我心中所想？”
　　虽然场面巨大，声势骇人，但明仲却不动如山，只关心这个问题。
　　“在吾的世界里，吾自然是全知全能！”
　　小女孩依旧傲慢。
　　“哦。”
　　明仲顿时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懂了！”
　　既然是数据组成的世界，那思想自然也会转变为数据，成为了可以被“看见”，被“读取”的存在。
　　既然如此，只要将自己的思想停留在意识层面，或是加个密，就不会轻易被“读取”了。
　　同样的，小女孩现在整出来的所谓“神罚”，也只是一堆数据罢了。
　　于是，明仲笑着挥挥手。
　　一切风平浪静。
　　发现“看”不到对方所想，自己虚张声势的唬人手段也失效了，小女孩气得直跺脚，踩得水花四溅。
　　“大笨蛋！早知道就不救你了！一点也不好玩儿！”
　　小女孩气嘟嘟地瞪着明仲：
　　“明明是个大笨蛋！怎么一下子就变聪明了！？为什么还有聪明的大笨蛋啊？”
　　“谢谢你，小照。”
　　明仲真诚的笑着感谢。
　　如果不是小女孩将他拉出了水面，他还不一定能发现这个电脑世界的运行机制。
　　“哼！”
　　小女孩把脑袋一偏：
　　“你在乱叫什么！你没有资格给吾起名字！”
　　“好的小照。”
　　明仲看着这小女孩，就仿佛看到了学姐小时候的样子，不禁就感到心中轻柔而温和，便面色温柔道：
　　“好了，别闹了哦，跟我一起出去吧！”
　　“不要！”
　　小女孩又将头偏向另一边：
　　“你没有资格来带吾出去！”
　　“那谁有资格？”
　　明仲笑了笑，好奇问到。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只有吾伟大的...”
　　小女孩骄傲地扬起脑袋，但话说一半，她又一扭头：
　　“哼！你没有资格知道！”
　　“好吧，我知道了。”
　　明仲轻轻点头，然后向小女孩走去。
　　“你知道了什么？你，你别过来！”
　　小女孩神色一慌，伸手往明仲一指，咵嚓一道闪电就向明仲劈去。
　　明仲笑着，依旧往前走，毫发无伤。
　　小女孩转身欲跑。
　　“等等！”
　　明仲叫喊道：
　　“你不想知道，她为什么不亲自来找你吗？”
　　“不想知道！”
　　虽然这么强势地喊了，但小女孩还是停在了原地。
　　“她需要我们的帮助，所以跟我一起出去吧。”
　　明仲走到了小女孩身边。
　　小女孩仰头看着明仲，撇了撇嘴：
　　“你骗我！我又不是不知道，明明，明明都来了，却，却不肯...哼！”
　　又是把头一偏。
　　“你知道吗...”
　　明仲蹲到小女孩面前，轻声说到：
　　“她呀，就跟你这个小笨蛋一样，很多时候都是口是心非，明明有些事就是一句话的问题，她偏偏要自己跟自己较劲。”
　　“你，你竟敢骂...”
　　小女孩凶狠地瞪向明仲，却看到他忽然伸出了手，小女孩下意识往后躲，又发现明仲并没有更多的举动，只是将手掌伸在她的面前。
　　“所以说，我这个大笨蛋就想，有些她不愿亲口说出来的话，或是碍于所谓的面子，不肯做的事，就让我来代替她吧！”
　　“你凭什么代替...”
　　“小照，一起回家吧！一起回到，她的身边。”
　　“有些事情，其实并不需要说得太明显，我想，你也感受到了吧。”
　　明仲温和地笑着。
　　小女孩愣了一下，然后撇嘴偏头：
　　“哼！说了的，你没有资格给我起名字！”
　　“那就让她亲自给你起，好吗？”
　　“好...叭~”
　　拖着轻长的尾音，骄傲地将小手拍到了明仲的手掌中：
　　“我只是为了有一个名字！”
　　“嗯，她一定会给你一个好听的名字！”
　　轻轻握紧手掌。
　　......


第243章 四五章 困境（4K）
　　牵着小女孩的手，明仲望向上空。
　　这个世界的蓝天白云、山川河流渐渐失去丰富的色彩，转变为墨绿色线条组成的状态。
　　随后，所有的线条开始分散，转换为一条条墨绿色的矩形通道。
　　凭借着直觉，看准了一条墨绿色通道后，明仲轻声向小女孩说到：
　　“准备好了吗？”
　　小女孩扭头不看明仲，但还是轻轻回了一声：
　　“嗯。”
　　明仲便轻轻拉着小女孩，走进了看准的通道。
　　进入通道之后，明仲和小女孩的身躯都转变为墨绿色的线条，同时线条主动从他们身上剥离，移动到通道四壁之上。
　　与之前进入时完全逆转的过程。
　　不久之后，明仲牵着小女孩出现在了房间中。
　　一出现在房间中，小女孩就骄傲地甩掉了明仲的手掌，立马往屋外冲去。
　　“等等！”
　　明仲又一把将小女孩拉了回来，在小女孩发脾气之前，他轻声说到：
　　“你先别急，学姐现在不在屋子里。”
　　虽然不知道在他进入电脑世界之后，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的意识与灵体，本就与自己的肉体之间有一种微妙而敏锐的感应。
　　在电脑世界中的时候，明仲就有了一些隐约的感觉，而现在在房间里，那种感觉更加清晰起来，他十分确定，学姐带着他的肉体，被分隔在了另一个时空。
　　稍加推测，明仲又确信，他们遭遇了昨晚那样，被分隔在多个时空领域的情形。
　　同时，明仲也能够想到，学姐现在一定在想办法，解决这种困境。
　　“大骗子！明明说好...哼！”
　　小女孩瞪了明仲一眼，又扭头不看他了。
　　这...还真像啊！
　　看到小女孩的表现，明仲便想起了学姐瞪自己时的模样。
　　温和地笑了笑，明仲又小声说到：
　　“诶，问你个问题哈。”
　　“嗯？”
　　小女孩斜眼瞥向明仲。
　　像！这眼神，这表情，也很像！
　　如此相似的容貌，还有着比学姐某方面更极端一点的性格，明仲不得不推翻自己之前，对小女孩是“偷”了学姐容貌的怀疑。
　　不是“偷”的，那就有可能是“遗传”的，明仲心中这么想着，便语气微妙地向小女孩问了出来：
　　“你和学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
　　原本下意识就要说出来了，小女孩却又突然改了口，依旧是傲慢地斜视着明仲：
　　“我都说过了，你没有资格知道！”
　　“好吧。”
　　明仲也并非一定要问出具体结果来，他心中有一些猜测，但也没有继续往深处想，一切疑问只要见到了学姐，自然迎刃而解。
　　沉默了一下，明仲又换了一种说法道：
　　“总之，你和学姐之间，一定是有着某种关联，对吧？”
　　抿了抿嘴唇，不说话，小女孩扬了扬高傲的小脑袋。
　　“很好。”
　　明仲笑着说到：
　　“那么现在，你试着去感受她的存在，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她。”
　　“诶？！”
　　对于明仲这个提议，小女孩第一时间有些惊讶。
　　“好，好叭。”
　　随后她点点头，眼神中闪动起期待的神采。
　　但是下一秒，小女孩却又紧张犹豫起来。
　　“可，可是...”
　　她说着缓缓低下头，语气有些不甘和难过的样子：
　　“不会理我的，会生气的...”
　　看到小女孩这个样子，明仲心中算是服气了，这别扭的性格，遇到同样别扭的学姐，也难怪学姐将小女孩丢给他来带了。
　　真是的，明明自己都还是个高中生，竟然就要担当起奶爸的角色了吗？
　　为自己的这个臆想无奈地笑了笑，明仲伸手去摸小女孩的头，小女孩下意识一躲，但最终也没有完全躲开，明仲的手轻轻落在了小女孩头顶，小女孩脖子轻轻一缩，有些不满地瘪了瘪嘴巴。
　　“不会的哦。”
　　明仲轻柔笑道：
　　“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吗？学姐她总是口是心非，她不主动联系你，其实并不是她真的不想理你，如果你主动联系她的话，她肯定十分高兴的！”
　　“真，真的吗？”
　　小女孩抬起了头，看向明仲的眼神中，有着十分明显的意动。
　　“嗯！”
　　明仲点点头，自信笑道：
　　“我了解她，她此刻一定也在期待着，期待着联接上你们之间的联系！”
　　“加油哦！”
　　明仲眼神坚定地鼓励道。
　　“好，好叭~”
　　明仲的鼓励给了小女孩一定的勇气，但她拖长的尾音中，仍有一些些地忐忑与不自信。
　　不过，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小女孩怀着复杂地心情，闭上眼睛尝试与苻子卿联系。
　　安静的房间中，时间渐渐流逝。
　　虽然无法知晓具体细节，但明仲看到小女孩的小脸蛋上，从最初的紧张忐忑，渐渐转变为了兴奋与高兴。
　　看来，是联系上了。
　　明仲心中也轻松了几分，能够与学姐联系上，这个困局就还有很大的希望解除。
　　“嘿嘿...”
　　睁开眼睛，小女孩笑容满面地看向明仲，然后又立马将笑容收敛起来，微微扬起下巴，傲然道：
　　“走，我们去找隙点。”
　　这么说着，小女孩就轻盈地飘飞起来，往窗外钻去。
　　“等等！”
　　明仲叫喊一声，但为时已晚。
　　咚！
　　相当结实的一声闷响。
　　小女孩被弹飞回来，抱着头蹲成一团。
　　显然很疼，但她就是没有叫喊，只发出忍受疼痛的呜呜声。
　　摇头苦笑一下，明仲温声道：
　　“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
　　双手一甩，小跳着就站起来，小女孩满脸淡定且无所谓的样子。
　　不过很可惜，微微抽动着的嘴角，出卖了她还在忍受疼痛的事实。
　　哎，这方面也简直跟学姐一模一样啊...
　　心中微微感叹着，明仲没有戳破小女孩的“自尊心”，也没有刻意提起她“撞墙”的原因，轻声说到：
　　“走吧，我们走正门。”
　　在这时空领域之中，大致有着某些特别的规则，所有事物都只能通过“正门”进出，明仲在不久前就有了这种直觉，但一直没空验证，而小女孩刚刚的冲动行为，也算是帮他省去了亲自验证的麻烦。
　　在客厅之中，王冬冬和顾清蓝都端坐在沙发上，不敢轻举妄动。
　　命运徽章的副作用已经发生，外面诡物也进入了第三阶段，最保险的举动，就是尽量不要动。
　　到了这种时候，王冬冬反而有心思玩一玩手机了，比较奇妙的是，打不出去电话，发不出去消息，但却可以连上网络玩游戏。
　　但也因为霉运缠身，王冬冬没把游戏都遇到队友抢位置，进入游戏后，无论他发挥多么超神，最后总是会莫名其妙输掉，气得他想变身峡谷钢琴家，却又发不出消息，想要破口大骂，又顾虑在他旁边的顾学姐，只能憋得满脸通红。
　　越玩越气，但这种气愤地情绪却能很好地缓解恐惧，他竟然“怒中作乐”地一直玩了下去，“畅快”地狠掉了一波又一波分。
　　从来没有想到，掉分掉段居然也能上瘾。
　　王冬冬已经有些沉迷其中。
　　顾清蓝则是在手机上记录着这次事件的相关资料，也附加了一些她自己的理解与推测。
　　这些资料肯定是暂时做不得准的，如果能够解决这次事件，资料还需修改，现在主要是打发时间。
　　探出头看了看客厅里的情况，明仲回过头，看到小女孩也像他一样，将半个脑袋穿透房门，有模有样地小心观察着的样子，便轻笑了一声道：
　　“嘿，待会儿，你就跟在我身边，什么话也别说，表情平静...嗯，最好可爱一点，表现得没有任何危害，我也说些好话，这样，那位大姐姐才不会打你。”
　　明仲蹲下，耐心地跟小女孩交代一些注意事项。
　　要走“正门”，必然要经过客厅，明仲觉得在当下这种情势敏感的时刻，几乎不可能绕过顾清蓝的视线。
　　与其偷偷摸摸，还不如就直接与顾清蓝当面说清某些事情，以后毕竟是同事，说清楚一些也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猜疑或麻烦。
　　“哼。”
　　得到一个白眼和一声轻哼，明仲就知道小女孩是同意了。
　　伸出手掌，小女孩却骄傲地扭头无视，明仲也不介意，笑着说到：
　　“跟我来吧。”
　　起身穿过房门，明仲走在前面往客厅方向缓步行去，小女孩也装出一副十分乖巧的样子跟随。
　　果然，还未正式踏进客厅的范围，顾清蓝就警惕地抬头看了过来。
　　“明仲？！”
　　稍稍瞪圆了眼睛，顾清蓝满脸地惊讶与困惑。
　　“明仲？明仲不是出去了吗？”
　　王冬冬抬头，却是看向大门方向，他还以为明仲回来了，没看到人之后，继续低头操作他的游戏，马上又沉迷进去。
　　微笑着，明仲走到了顾清蓝面前。
　　小女孩装作胆怯又好奇的模样，偷偷从明仲身后探出小半张怯生生的小脸，小心翼翼地看向顾清蓝。
　　“分魂？”
　　惊讶过后的顾清蓝，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眯眼向明仲问到：
　　“还是一体双魂？”
　　“算是一体双魂吧。”
　　稍稍思索了一下，明仲笑着答到。
　　“这是...”
　　顾清蓝又看向小女孩，说到：
　　“房间里那只？”
　　“嗯。”
　　明仲点点头，伸手轻柔地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小女孩倒也配合着露出小猫一般、眯眼享受的表情。
　　“她有些特别，但也只是顽皮了一点，并没有什么危害。”
　　明仲这么说了，小女孩也向顾清蓝露出一个可爱而羞怯的笑容。
　　“是吗？”
　　顾清蓝歪头反问了一句，随后却又笑道：
　　“我相信你的判断，但是...”
　　她语气稍顿，而后压低声音，严肃说到：
　　“我的信任，并没有多少分量。”
　　“明白了。”
　　明仲也清楚，顾清蓝也只是一位编外灵探，没有什么话语权，便诚恳请求道：
　　“那么，可以麻烦顾学姐，暂时保密吗？”
　　这句话出来之后，明仲看到顾清蓝神色微变，眼神迟疑，便又说到：
　　“她可以帮我们解决目前的困境。”
　　小女孩也马上朝顾清蓝点点头，怯怯生生道：
　　“我，我真的可以！”
　　面色稍带着狐疑，顾清蓝仔仔细细地打量起小女孩。
　　片刻后，她忽然轻笑道：
　　“既然如此，或许根本不需要保密。”
　　“嗯？”
　　听到顾清蓝话的瞬间，明仲有那么一些些的疑惑，但随后立马想通了其中的某些缘由。
　　异事科本身也算是主要靠着一些收容的诡物，或是鬼魂，来处理诡异事件，并不是立场绝对的组织。
　　顾清蓝随后也说了：
　　“她，看起来能够有效地交流，就光是这一点，便有了一定的研究价值，更何况她还能对付诡物，这...就更值得异事科好好‘保护’了。”
　　“我这话说起来有些难听，但对于异事科来说，对待人，还能讲讲所谓的人权，至于鬼或者诡物嘛，就只会看重‘价值’了。”
　　明仲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她仍然配合，看来并没有因为顾清蓝的话生气。
　　“我懂。”
　　明仲说着，又忽然看向王冬冬：
　　“他...状态很诡异啊。”
　　顾清蓝就在王冬冬旁边和明仲说话，王冬冬却始终沉醉在游戏之中。
　　“它们已经在影响住户的行为和思想了。”
　　顾清蓝面色凝重：
　　“这段时间，无论外面有什么响动，他爸妈都没有出来看看，似乎所有人，都只沉醉在自己手头的事情之中...刚才，你出来之前，我也专注于书写资料报告，甚至有些忘却了时间和当前的危机。”
　　“那就更事不宜迟了。”
　　明仲也严肃起来，蹲下来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笑道：
　　“交给你了哦，加油！”
　　“嗯！”
　　小女孩乖巧又坚定地点头。
　　轻轻拉着小女孩的手走到大门处，明仲又嘱咐了一句：
　　“如果有危险，就及时放弃，千万...”
　　话没说完，小女孩就跑了出去，并且还不忘回头给明仲一个鬼脸...
　　嗯，是真的鬼脸，双眼凸出，七窍流血那种，显然刚才装作乖巧的样子，可把她憋坏了！
　　摇头笑了笑，明仲已经免疫这种程度的惊吓了。
　　小女孩出去后不久，顾清蓝走了过来，迟疑了一下问到：
　　“你说她可以解决现在的困境，我可以问问...”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门外正有极其阴冷的气息从门缝间涌入进来。
　　“那是...”
　　极致纯粹的黑暗，将房门吞噬之后，继续往内蔓延。


第244章 四六章 迷路
　　黑暗如同翻涌的雾气，缓缓向屋内蔓延。
　　顾清蓝先是本能地往后退，然后又突然往前冲去，在黑暗的边缘停下，拿出一张黄皮纸撑开。
　　那张黄皮纸一开始只有巴掌大小，完全撑开后却扩张到了长宽超过一米，没有任何支撑，却如同一张门帘布一般，悬张在半空中。
　　看着这张悬停在面前的黄皮纸，顾清蓝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后神态坚定下来，用指尖在黄皮纸上写写画画。
　　随着顾清蓝指尖在黄皮纸上划动，她原本就白皙的脸颊越发苍白。
　　“你没事吧？”
　　在顾清蓝停下动作之后，明仲才出声。
　　轻轻摇了摇头，顾清蓝靠墙站立，神色紧张地看着黄皮纸之后的黑暗，见那些雾气般涌动的黑暗，在触碰到黄皮纸所竖立的范围之后，明显遭遇到了某种阻隔，她才脸色稍稍放松了几分。
　　虽然看不懂顾清蓝到底在黄皮纸上“画”了些什么，但目前的结果来看，明仲猜测这应该是什么封印或结界之类的手段。
　　“可以阻隔多久？”
　　明仲向顾清蓝问到。
　　“大概七八分钟吧。”
　　顾清蓝面带忧虑地轻声回到。
　　明仲却是淡定而自信地点了点头：
　　“完全足够了。”
　　说话的同时往前走，在黄皮纸前停下，又回头问到：
　　“我能出去吗？”
　　“我倒是可以放你出去...”
　　顾清蓝目光有些不解地看着明仲：
　　“可是，为什么要出去？”
　　“大概...”
　　偏了偏头，明仲也有些不确定道：
　　“有些担心那小家伙迷路了吧。”
　　顾清蓝眼神有些奇怪了：
　　“可是，我看你不是挺相信她吗？”
　　“明明刚才还对她充满了自信，现在又担心起来...我，我不太理解这种心情。”
　　顾清蓝有些疑惑地看着明仲。
　　沉默了一下下，明仲忽然问到：
　　“你家里有小孩子吗？”
　　“诶？”
　　顾清蓝更加诧异了：
　　“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哎。”
　　突然轻叹了一声，明仲也是面色稍有怀念地说到：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我小时候上幼儿园，一开始总是奶奶或是老爸接送，然后有一天，我告诉他们，我可以自己去上学，可以自己回家了，不需要他们接送了。”
　　“他们也很高兴，夸我长大了，我便自己背上小书包，兴奋又自豪地去上学，在班上还跟别的小朋友炫耀。”
　　“可我后来才发现，其实在我自以为独立上学的路上，我爸或是我奶奶，总会‘碰巧’有什么事情，也要去镇上，虽然没有与我同路，但并不会离我太远，他们也总会偷偷来班上看我一眼。”
　　“我那时候知道了这些事情，很不高兴，但后来也渐渐理解了，而现在，我好像更理解他们的心情了。”
　　听完明仲的讲述，顾清蓝忽然轻笑起来：
　　“哈哈，我说你纠结啥呢，结果竟然是打算将那小家伙当女儿养了吗？”
　　一句话就戳穿了明仲的某些小心思，让明仲顿时有些尴尬起来，赶紧说到：
　　“别的不说了，能放我出去吗？”
　　“好吧，好吧。”
　　顾清蓝有些揶揄地笑道：
　　“我就满足你这位‘老父亲’...不，应该是‘小爸爸’的心愿吧！”
　　说着便挥了挥手，将黄皮纸掀起了一半，那些被阻隔在外的黑暗，顿时更加剧烈地翻涌起来。
　　“赶快！”
　　明仲没有丝毫犹豫，一头扎进了黑暗之中。
　　被黑暗包围之后，一切归于寂静，也感知不到任何存在，甚至是自己。
　　对于这样的状态，明仲早就有所警惕，立马转变为意识形态，用意识带来的一些些光亮，驱散了周遭小范围的黑暗。
　　很清楚自己的意识形态支撑不了太久，明仲抓紧时间去寻找小女孩。
　　下楼之后，小区公共区域的黑暗更加浓郁，使得明仲意识能够照亮的范围更小，让他都有些无法辨明方向了。
　　这样的情况，让明仲不仅有些担心起自己刚才的那句玩笑话，那小家伙不会真的迷路了吧？
　　嗯...明仲的担忧是真的。
　　“呜~”
　　在浓郁的黑暗之中，小女孩发出烦躁的吼声：
　　“怎么到处都这么黑啊！”
　　身为一只鬼，她从来没有这么厌恶黑暗。
　　黑暗不仅仅隔绝了视线，也很大程度上阻隔了声音，小女孩吼得挺大声，但却并不能传递太远。
　　因此虽然还在同一个小区里，相距也不算太远，明仲也没有听到小女孩的声音。
　　在无头苍蝇般寻找了一两分钟后，明仲果断放弃了这种没有效率的举动，思索起更有效的方法。
　　他很快想到了学姐分离意识的行为，觉得可以尝试。
　　于是，明仲在自己能够承受的范围内，将四份分离意识朝着四个不同的方向分离出去。
　　这个行为对他负担极大，也很有风险，因为他可以感觉到，在这片浓郁的黑暗之中，正有着某些散发着阴冷气息的东西在游荡。
　　不久之后，明仲的运气很不好，有三道分离意识都遇到了那些游荡于黑暗之中的东西，在被那些东西吞噬掉分离意识、造成不可预知的后果之前，明仲为了减小风险，只能忍痛让分离意识自行消散。
　　但他也是幸运的，仅存的一道分离意识，竟然好几次避开了黑暗之中的东西，并最终飘荡到了小女孩面前。
　　小女孩好奇地看着面前的小光点，小心地用指尖戳了一下。
　　明仲顿时又好气又好笑，通过意念转达道：
　　“别戳了！再戳就散了！”
　　“诶？”
　　小女孩一惊，然后欣喜道：
　　“是你这个大笨蛋呀！大笨蛋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还不知道吗？你怎么还是灵体状态？也变成我这样啊！你这个小笨蛋！自己的本事都忘了吗？你这样瞎摸，绝对已经迷路了吧！”
　　“才，才没有！你是笨蛋！最大的笨蛋！你才迷路了！你出来干嘛？明明我自己就能行！”
　　小女孩虽然在嘴硬狡辩，但经过明仲提醒，她也立马转变为了意识形态。
　　进入意识形态后，小女孩在这片浓郁的黑暗之中，忽然发现了一处散发出微弱的光亮。
　　“发现什么了吗？你注意看，学姐应该有给你提示！”
　　明仲通过意念，焦急地问到，他现在全部精力都用于操控分离意识，本体不能乱动，但倒霉的是，他察觉到有几个东西正朝他本体的位置游荡而来。
　　“急什么急...需要你说？”
　　不满的嘟嘴嘀咕了一声，小女孩朝着光亮处飞去。
　　ps.求票票啊~
　　另外这两天会比较忙，不会断，但会短一点，抱歉啦。


第245章 四七章 照心（4K）
　　分离意识跟随着小女孩的意识，明仲将主要精力回收，回归本体。
　　通过与分离意识的联系，明仲确定了小女孩行进的方向，自己便也朝着那个方向飞去。
　　黑暗之中，那些散发着阴冷气息的东西紧紧跟随。
　　加快速度，可明仲很快发现，那些东西越来越多，自不同的方位正在往某个方向聚集。
　　并不仅仅是在追逐他！
　　那些东西的目标也是小女孩行进的方向！
　　很明显，那些东西察觉到了“危机”，准备去阻止小女孩。
　　必须为小女孩争取时间！
　　当机立断，明仲调转方向，主动朝那些东西冲去。
　　与那些东西的距离越近，那种阴冷的气息也越发浓烈，明仲虽然是意识形态，甚至都能感受到拥有肉体般的“冰冷刺骨”的感觉。
　　很近了！
　　迎面遭遇到一个黑暗之中的东西，借着自己意识散发出的光亮，明仲看出对方有着人形轮廓。
　　在完全接触到对方的前一秒，明仲终于完全看清了对方的样子，是一个人的灵体，已经被浓郁的黑暗侵蚀，整个灵体也呈现出暗灰色，几乎与黑暗的环境融为一体，但这个灵体的样貌与穿着让明仲稍感熟悉。
　　是门卫！
　　因为进入小区前，这位门卫非要他们登记，所以明仲对他还有些印象。
　　如此看来，这片浓郁的黑暗之中，那些所有游荡着的东西，都是这个小区之中的人，他们的灵体被这片黑暗污染，成为了黑暗的一部分。
　　被污染的门卫忽然张开嘴巴，一瞬间张开成一个极其夸张的大小，似乎妄图一口将明仲的意识吞下。
　　明仲及时偏转方向，从门卫的脑袋边飞过，在门卫的身后，明仲看到了三四个同样被污染的灵体，也张开大口，贪婪地朝着他围扑而来。
　　几乎陷入到包围之中，明仲反而有几分欣喜。
　　大致可以确定了，这些灵体虽然被黑暗污染，但还没有被完全同化，他们还有着本能的“趋光性”，简单来说，就是相比于执行黑暗给他们阻止小女孩的命令，他们明显对“捕食”更感兴趣。
　　灵活地穿行于各个污染灵体之间，明仲意识所散发出的光，很快就吸引了不少“飞蛾”的追循。
　　明仲往着小女孩的方向飞去，尽量将原本追逐着小女孩的污染灵体吸引过来，但仍有一些执著地朝小女孩追去。
　　“你确定位置了吗？确定了的话，就恢复灵体状态！”
　　通过分离意识，明仲向小女孩提醒道。
　　眼下正是紧急时刻，小女孩倒是没有跟明仲犟嘴，乖乖转变为灵体状态，然后继续朝着记忆中的方位飞去。
　　失去了“光”的指引，那些追逐着小女孩的污染灵体顿时失去了方向，然后很快就被刻意“挑逗”他们的明仲吸引过去。
　　很好，只要将这些污染灵体全部引开，就是立大功！
　　就在明仲略微感到兴奋的时候，他忽然发觉到有些不对劲。
　　那些污染灵体突然停止了对他的追循。
　　在明仲前进的方向上，有某种令他“心悸”的感觉，于是他立马停止下来。
　　虽然看不见前方的黑暗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但明仲敏锐地察觉到，有三个“人”正在缓缓朝他走来。
　　随后，那些污染灵体又迅速行动起来，方向是...
　　“赶快！他们都来找你了！”
　　明仲立马提醒小女孩，同时也察觉到，前方的三个“人”之中，有两个“人”忽然转变了方向。
　　“还有两个大家伙！”
　　“知道了！知道了！我已经到了！”
　　得到小女孩的回应，明仲也稍稍放心了几分。
　　在前方，明仲忽然“看到”了一位年轻的女人，正满脸笑容地朝他走来。
　　明仲随后发现，他动不了了，周围的黑暗如同紧塑的泥浆，将他的灵体紧紧束缚。
　　之前为了吸引那些污染灵体，消耗过大，他已经撑到了极限，眼下恢复了灵体状态。
　　那个年轻女人走到了明仲面前，轻柔地微笑道：
　　“小哥，和我成为一家人吧。”
　　“额，那个，太快了吧。”
　　明仲咧嘴讪笑道：
　　“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怎么样？”
　　“呵呵。”
　　年轻女人依旧轻柔地微笑着，伸手轻抚着明仲的脸颊，眼神渐渐癫狂贪婪起来。
　　“我可不是在跟你商量哦。”
　　话这么说着，年轻女人一点点往明仲身上贴去。
　　“我，卧槽！”
　　明仲惊慌大叫：
　　“小照！学姐！你们搞快点啊！我要被...”
　　黑暗之中，有某处忽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年轻女人脸色大变，随后融于黑暗之中，连同着周围所有的黑暗，在光芒的驱逐下，迅速往一个方向褪去。
　　“呼，得救了！”
　　在光芒笼罩之中，明仲半闭着眼睛，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
　　太可怕了！那女人差点就要啃到他的嘴巴了！
　　随后强烈的光芒黯淡下去，整个小区里，恢复到正常的夜晚光景。
　　明仲四处打量，看到小女孩离他并不算远，便赶紧走了过去。
　　“小照，真厉害！”
　　夸奖着，明仲伸手去摸小女孩的脑袋，小女孩立马小跳着躲开，恶狠狠道：
　　“说了多少次了！”
　　如同炸毛的小猫咪般，小女孩嘴里发出“凶狠”的呜呜声，怒气冲冲地瞪着明仲。
　　“了解！了解！”
　　明仲轻轻摇头笑笑，然后说到：
　　“那事不宜迟，我们去见她，让她给你起名字，行了吧？”
　　“哼。”
　　一声轻哼，小女孩扭头就走。
　　明仲便微笑着跟上。
　　往小区大门方向，很快就看到了明仲“自己”的身影。
　　到了这个时候，明明已经相距不过十来米了，小女孩却忽然停了下来，不肯继续往前了。
　　“咋啦？”
　　明仲蹲下来，轻声向小女孩问到。
　　小女孩不答，就定定地看着小区大门那边，看着那个身影。
　　忽然，大门那边的“明仲”转身看了过来。
　　“啊呜...”
　　小女孩小声惊呼，然后脖子一缩，往明仲身后躲去，却也小心翼翼地偏头偷看。
　　“哈哈。”
　　明仲看了看大门那边，与“自己”对视一眼后，又看向缩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孩，忍不住温和地笑出了声。
　　这小家伙，此刻这份乖巧的模样，可不是之前那样演出来的，让明仲由衷感到一种舒心的感受。
　　“走吧，她要走过来了哟！”
　　明仲去牵小女孩的小手，她此刻大概正忐忑紧张着，并没有抗拒。
　　“我们也主动一点，过去迎接她吧。”
　　说着，明仲轻轻拉着小女孩，朝“自己”走去。
　　正面相遇之后，苻子卿从明仲的身体中走了出来。
　　小女孩一半的身子都藏在明仲的灵体之后，歪着小脑袋，畏缩地看向苻子卿。
　　苻子卿先是对明仲说到：
　　“回去吧。”
　　“嗯。”
　　点点头，明仲的灵体便回到了身体之中。
　　小女孩这下便无处可藏了，完全暴露在苻子卿的视线之下，她一双小手紧握在身前，低着头，十分乖巧。
　　苻子卿在小女孩面前蹲下，歪头轻声说到：
　　“你...”
　　“我错了！绝对不私自乱跑了！”
　　才刚刚听到苻子卿说出一个字，小女孩就连忙地诚恳认错。
　　“没有，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苻子卿笑了笑，又轻声说到：
　　“我只是有些奇怪，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问出来，别说小女孩满脸震惊了，明仲都有些惊讶。
　　学姐什么意思？她不是总说她有个女儿吗？按照他自己的推测，这个女儿，难道不就是这个小女孩吗？她为什么现在又这么问？
　　小女孩抬起头，此刻已经哭丧着小脸，带着哭腔：
　　“妈，妈妈你不要我了吗？为什么，为什么呜呜呜...”
　　说着说着便仰头大哭。
　　虽然哭得气势很足，但根本没有眼泪，所以“凄惨”程度大打折扣。
　　不过，苻子卿可丝毫见不得小孩子哭，立马伸手轻抚着小女孩的脸颊，温柔道：
　　“别哭，没有不要你哦。”
　　说着又张开怀抱，轻柔笑道：
　　“来，要抱抱吗？”
　　“要抱抱！”
　　小女孩一头扎进苻子卿的怀抱之中，而后继续哭喊：
　　“妈妈，呜呜呜，妈妈，不要不要我，呜呜呜...”
　　“好啦好啦！”
　　苻子卿轻轻摸着小女孩的脑袋：
　　“乖哦，别哭了。”
　　“嗯嗯。”
　　小女孩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抱着小女孩站起来，苻子卿忽然向明仲说到：
　　“虽然有些事情还不怎么清楚，但我和她之间，确实有着某些关联，从今往后，她就是我的女儿了。”
　　“哦。”
　　明仲还有些懵懵的，下意识问到：
　　“那学姐之前说过的女儿？”
　　沉默了一阵，苻子卿抿了抿嘴唇说到：
　　“或许只是我的一个梦吧。”
　　“梦？”
　　明仲一愣，但随后又一副了然的模样道：
　　“明白了。”
　　按他的理解，学姐在生前，肯定有着自己的人生规划，甚至已经想好了以后要一个可爱的女儿，但很可惜，身死之后，那些美好的规划与念想，不都成为了虚妄的梦吗？
　　明仲甚至在想，学姐的某些念想，在她死后转化为了执念，而这份执念，又在某些因素的影响下，具现为了现实，也就是现在学姐抱着的小女孩。
　　看着亲昵地和学姐贴在一起的小女孩，明仲心中也忽然升起一些温馨甜蜜的感觉，满脸痴笑。
　　“你笑那么恶心干嘛？”
　　苻子卿瞪了明仲一眼。
　　“妈妈，他想当爸爸！”
　　小女孩忽然大声说了一句，然后还偷偷朝明仲阴恻恻地笑了一下，显然是故意想让他尴尬难堪。
　　然而明仲早已“抗性”点满，只是把笑容收敛了一些，不说话，就是不承认也不否认。
　　反而是苻子卿有些嗔怪道：
　　“别胡说！关他什么事？我是你妈，也是你爸！知道了吗？”
　　“哦，知道啦~”
　　小女孩感觉到苻子卿有些生气的样子，不敢再乱说话了。
　　“对了学姐。”
　　明仲笑道：
　　“既然是女儿，还是给她起个名字吧！我之前以为她是在学姐照片里诞生的，就叫她‘小照’，她很不高兴，说什么只要你才有资格给她起名字。”
　　“是吗？”
　　苻子卿看向小女孩，却是微微挑眉笑了笑道：
　　“可是我觉得，‘小照’就挺不错诶。”
　　“啊？”
　　小女孩又惊讶又难过，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好叭...”
　　苻子卿温柔地捏了捏小女孩的脸颊，说到：
　　“大名‘照心’，心情的‘心’，小名叫‘小照’或者‘小心’，怎么样？”
　　“这名字好！”
　　却是明仲率先表达了肯定。
　　“照心”，映照心声，所以说，学姐其实也清楚小女孩的来源，她算是正视自己心中的执念了吧...
　　看着学姐和小女孩，明仲心里这么想着。
　　小女孩也高兴了起来，连连点着小脑袋：
　　“嗯嗯！”
　　“话说...”
　　明仲又捏着下巴，有些困惑的样子：
　　“名字是有了，可是该姓什么呢？”
　　苻子卿斜眼瞥了明仲一眼，淡淡道：
　　“我的女儿，当然是跟我姓。”
　　“苻照心！”
　　明仲又向小女孩笑道：
　　“来，叫我一声叔叔听听！”
　　“别理他。”
　　苻子卿抱着照心往小区外走去，但随后又忽然笑道：
　　“叫叔叔不行，叫哥哥倒是可以。”
　　“诶？学姐，你可别教坏小孩子啊！”
　　跟在苻子卿身边，明仲顿时不乐意了，学姐不又是变着法占他便宜吗？
　　而小女孩照心也不太情愿：
　　“哥哥也不能叫。”
　　“略略略~”
　　还朝明仲做鬼脸。
　　“为啥呢？”
　　苻子卿问。
　　“他想跟我抢妈妈！是坏蛋！”
　　“额...”
　　“哈哈哈...”
　　愣了愣后，苻子卿和明仲都忽然笑了起来，但笑起来的原因，自然各不相同。
　　......
　　小区正门之外。
　　姜亦晴和白雨焦急等待着，负责封锁现场的警察们，各司其职。
　　轰呜——轰呜——
　　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引擎的轰鸣声，不过十几秒后，一辆汽车便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姜亦晴和白雨到街道边等候。
　　汽车在她们面前稳稳停靠，白云开门下车。
　　“哥，怎么样？”
　　白雨赶紧问到。
　　看了看白雨和姜亦晴，白云神色疲惫地点点头。
　　他从汽车后备箱抱出一个特殊材质的黑色大箱子。
　　三人依次将手掌贴在黑色箱子上，经过了某些验证之后，才将箱子打开。
　　箱子里面，是一扇样式古朴的小木门。


第246章 四八章 我怕
　　在小区大门处，照心见苻子卿和明仲笑个不停，她也咯咯咯地跟着笑。
　　虽然笑起来的原因各不相同，但倒也算是比较温馨和谐的场面。
　　“好啦，都别笑了，正事要紧。”
　　苻子卿出声叫停，不过脸上仍带着丝丝笑意，走出大门看着外面的情形。
　　“我之前有听到，你那个姜学姐在等待着某样关键道具，应该可以帮助她们解决现在的问题，现在看那个黑色箱子，东西就在那里面吧。”
　　看着姜亦晴她们在黑色箱子旁边忙碌，苻子卿偏头向明仲说到。
　　“嗯，我能感应到一些，那也是一件诡物。”
　　明仲只是正常接话，但忽然眉头一皱：
　　“什么叫‘我的姜学姐’？我跟她根本没有丝毫关系吧！”
　　照心在苻子卿怀里，伸着脖子看了看那边的姜亦晴，又看了看明仲和苻子卿，也皱了皱小眉毛，但最终还是很“乖巧”地没有说话。
　　“看看她们准备怎么做。”
　　苻子卿又转头看着姜亦晴她们，轻声说到：
　　“我的标记都在川北，即使找到了隙点，也暂时无法联通现实与时空领域，就看看那黑色箱子里的东西，能不能发挥一些作用，必要时刻，你们也可以帮上一把。”
　　“嗯嗯。”
　　听着苻子卿的话，明仲和照心都下意识点头，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明仲疑惑道：
　　“我们？”
　　明仲指了指照心，又指着自己：
　　“就我和小照？”
　　“嗯。”
　　苻子卿轻声回应，然后又笑道：
　　“都有过经验了，你们都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我呢，准备去扩散出黑暗的源头看看。”
　　她这么说着，偏头看向一栋楼层的顶部：
　　“我想你应该也发现了，在那片黑暗之中，有这小区里住户被污染的灵体，在刚才黑暗褪去时，那些灵体也被一并带走了，虽然不一定都能救回来，但我想尽力试试。”
　　看着学姐，她的话虽然语气平淡，但明仲竟然油然而生一种热血的感觉，便坚定点头道：
　　“学姐尽管去吧！这里就放心交给我们了！”
　　“嗯嗯！妈妈加油！”
　　小照心也在苻子卿怀里举了举小拳头：
　　“我，我和大笨蛋也加油！”
　　微笑着揉了揉小照心的脑袋，苻子卿随后将她轻轻放下，转身向小区里的六栋飞去。
　　“妈妈再见！”
　　小照心朝着苻子卿的背影挥挥手，然后面向明仲的时候，就立马变了脸，一副高傲的脸色：
　　“大笨蛋，你可别拖我后腿哦。”
　　“嗯，我会努力的！”
　　明仲温和地笑着，丝毫不介意小照心“恶劣”的态度。
　　在大门另一边。
　　白云抱着黑色箱子，越过了警戒线，向着小区大门这边走来，姜亦晴和白雨也紧随其后。
　　停在小区大门之前，白云将黑色箱子防止脚边，然后躬身从箱子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扇样式古朴的小门。
　　在白云拿出那扇小门之后，那扇小门忽然自行飞离了白云的手中，它贴靠在小区门禁之上，随后整个门禁发生了变化，原本金属质感的电子门，瞬间转变为一扇巨大的古旧木门。
　　明仲和苻照心就站在这扇木门之后，明仲自行观察着这扇木门，除了上面雕刻有精致复杂的花纹外，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苻照心则是干脆好奇地用力推了推，没推开，又抓住门板上的横木拉了拉，同样没有反应。
　　明仲也伸手触摸了一下，有些冰冰凉凉，虽然不在同一个时空，却能触碰到，看来这扇门的特性功能就是联通不同时空的。
　　似乎比学姐的方法方便许多？
　　他们或许只要从外面打开这扇木门，就能破坏时空领域，看样子也不需要自己和小照心从内帮助了。
　　这样想着，明仲带着苻照心移动到旁边的铁栏门，从侧面看看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
　　从侧面看去，这扇木门的正门有着和背面一样的花纹，不过在正中间，雕刻有一头张着巨口的异兽，栩栩如生。
　　白云站在木门之前，伸手从自己的T恤上扯下一把鬼魂，送到异兽嘴边，一股突然产生的吸力便将白云手上的鬼魂尽数吸走，那异兽随后闭上嘴巴，有节奏地咀嚼起来。
　　“喔~那条大狗是活的诶！”
　　苻照心瞪着双眼惊呼。
　　“那东西长得一点也不像狗好吧，又圆又肥。”
　　明仲笑着吐槽，说起来，那异兽体态圆润，看起来更像是一头猪才对。
　　“就是狗，一条贪吃的大肥狗！”
　　苻照心始终坚持她自己的看法。
　　“是，就是大肥狗。”
　　明仲敷衍地应和着，继续看着外面的情况。
　　姜亦晴走上前，递给白云一些纸张：
　　“这是顾清蓝经手过的一些社团资料，她今晚才交给我的，我来不及看，就准备带回宿舍，在路上就接到了她的求援电话，就一并带过来了，现在也正好用上。”
　　“这资料重要吗？”
　　白云细心地多问了一句。
　　姜亦晴无所谓地摇摇头：
　　“没关系，一些普通的入社申请罢了。”
　　白云便将这些资料又递送到了异兽嘴边。
　　异兽张开巨嘴，将所有资料吃掉。
　　“哇~它怎么什么都吃啊！”
　　苻照心又是惊讶地叫喊着。
　　“看来，是通过被困在时空领域中的某人用过的东西，让这扇木门尝过‘味道’之后，通过‘味道’来寻找定位？”
　　明仲分析着木门的用途，随后忍不住笑道：
　　“哎呀，小照你说得还真对，那东西就是一条狗，问过‘味道’就能找到目标的狗。”
　　“哼哼，我就说嘛！”
　　苻照心扬了扬小脑袋。
　　然而门外的白云三人，等待了好一阵，木门始终没有下一步反应。
　　“没找到？”
　　白雨疑惑问到。
　　白云则是有些气笑了的样子：
　　“这狗东西！多半又是没吃够就不办事！”
　　“贪得无厌，非得把我掏空是吧？”
　　满脸肉疼的咧了咧嘴，白云又从T恤上抠出一团鬼魂，往异兽嘴边递去。
　　“等等！”
　　姜亦晴却制止了白云的动作，皱眉说到：
　　“或许它是真的没找到，不用急着浪费鬼魂。”
　　随后她又解释道：
　　“顾清蓝有一些封印可以阻隔外界，如果她用了那件东西的话，封印会成倍加强，所以才会找不到她。”
　　“那...这下该咋办？”
　　白云将鬼魂放回T恤里，又拍了拍手说到：
　　“马上让人去找，里面的住户可能用过的东西？”
　　“嗯，也不算麻烦。”
　　姜亦晴看向了门卫室：
　　“那里肯定就有。”
　　她话还说着，向门卫室的窗台处招了招手，将挂在那里的登记表隔空取了出来。
　　而后，白云将登记表喂给异兽吃掉，可是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反应。
　　“我就知道！”
　　白云还是颇为无奈地掏出一团鬼魂，喂给异兽，异兽发出满意地咀嚼声后，忽然在木门上一个转身，像是往门内跑去的样子，身影渐渐变小，消失。
　　整个木门，有一些些震动起来的感觉。
　　明仲转头看向木门后方，轻声说到：
　　“马上来了。”
　　木门之后的空间产生了轻微的波动，随后那波动迅速加剧，一只巨大的兽爪撕裂了时空，踩踏在地上，似乎让整个时空领域晃动起来。
　　“哇！好大一只爪子！”
　　苻照心瞪着眼睛，小手指着兽爪惊呼。
　　“别怕，它应该只是...”
　　以为苻照心被吓着了，明仲正出声安慰，哪知苻照心忽然吧嗒了一下嘴巴，眨巴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对明仲说到：
　　“看起来，应该很好吃！”
　　“额...”
　　明仲微微一愣，该说，不愧是学姐的女儿吗？
　　巨大的兽爪突然缩了回去。
　　在门外，门板上的花纹缓缓扭动，那只异兽又从“门内”跑回到门板上，随后保持着紧闭嘴巴、蹲坐不动的姿态。
　　咔嚓——
　　一声轻响，木门自行打开了一条细缝。
　　“行了！”
　　白云轻轻推开木门，在完全推开那一刻，时空领域遭受到现实时空的规则冲击，整个时空领域迅速扭曲溃散，最终被现实时空融合。
　　木门随后自动合上，缩小，小区门禁也恢复到正常形态。
　　白云接住小木门，将它小心放入黑色箱子中，盖上封存。
　　“明仲！”
　　姜亦晴看到了明仲，惊喜地叫喊了一声，想进入小区，却被门禁挡着，她随手一推，伴随着一声闷响和整个门禁结构的变形及剧烈晃动，竟然硬生生被她推开了门禁。
　　白云白雨，包括封锁现场的警察们，都看呆了。
　　看到冲进来的姜亦晴，明仲也是眼皮微跳，连连后退：
　　“你，你别过来！”
　　“额，那个...”
　　姜亦晴停住脚步，轻轻用手拂了拂鬓发，语气轻柔道：
　　“你没事吧？你怎么就在这里呀？我听说...”
　　忽然注意到明仲身边的小女孩，姜亦晴又警惕提醒道：
　　“小心，你身边...”
　　“安静！”
　　明仲直接厉声打断，不过眼角余光偷偷瞅了瞅变形的门禁，随后又语气轻缓了几分，但也比较冷淡：
　　“关于她，还有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之后我会跟你们解释，现在可没空闲聊。”
　　“嗯。”
　　姜亦晴点点头，马上就进入工作状态：
　　“白雨，你和明仲去接应顾清蓝，然后查看小区住户的状况，我和白云去找诡物。”
　　白云白雨也走了进来，白云随时都抱着那个黑色箱子，此刻半开玩笑道：
　　“喂，阿晴，这帅哥是哪位呀？让你这么心急？”
　　“他...”
　　在姜亦晴说话之前，明仲便主动打招呼：
　　“前辈们好！我是今晚才加入的新人，明仲。”
　　“嗯，你好！”
　　白云白雨也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随后都看向了明仲身边的小女孩。
　　“这个小鬼？”
　　感觉到对方审视的目光，苻照心立刻演技大发，惧缩到明仲身后，弱弱地喊道：
　　“爸爸，我怕...”
　　“......”
　　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诶！？”
　　“诶诶诶？！”


第247章 四九章 
　　“诶？那个，明仲，她？”
　　短暂的震惊过后，姜亦晴狐疑地看了看小女孩，又看着明仲。
　　白云双手抱在胸前，也微微皱眉打量着明仲和小女孩，而白雨则是满脸好奇。
　　“这个...”
　　明仲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下去，反而转身蹲下，微笑着问到苻照心：
　　“你刚才是在叫我吗？”
　　说实在的，别说姜亦晴他们，明仲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苻照心看起来有些羞怯的样子，低着头就是不说话，不知道是默认了还是不承认。
　　明仲稍等了几秒钟，忽然略带期待着地小声说到：
　　“你再叫我一声，我刚才没太听清。”
　　苻照心往前小走了一两步，似乎是想钻入明仲的怀里。
　　明仲便也温和地笑着，微微张开双臂，就算现在的状态无法触碰到苻照心，他也做出配合的动作。
　　然而，苻照心将小脑袋贴近明仲胸膛位置之后，却用极微小的声音，相当冷淡且高傲地说到：
　　“你是真的蠢！”
　　嗯？
　　明仲微微惊愣，这小丫头是真的跟她妈一样难以琢磨，演技甚至更胜一筹，刚刚那惧怕羞涩的小模样，竟然还真把他也给骗住了。
　　但随后，明仲感觉自己似乎从苻照心的行为之中，品出点儿别的什么意味...
　　“明仲？你们？”
　　姜亦晴的语气有些着急了。
　　明仲站起身来，轻声说到：
　　“她就是我这次任务的目标，不过目前接触下来，我发现她比较特殊，与一般的鬼有很大区别。”
　　反正就是之前对顾清蓝那套说辞，明仲此刻又同样给面前这三位灵探说了说。
　　不过对于驱散了笼罩整个小区的黑暗，明仲将这件原本是苻子卿主导的事情，完全归功于苻照心了。
　　在最后，明仲看看苻照心，略微显露出无奈地笑了笑：
　　“大概是忍受不了孤独了吧，也大概是我的长相原因，我找到她后，她竟然将我认成了她的‘爸爸’，看她挺可怜，我就勉为其难将她带在身边了。”
　　“呜~！哼！”
　　对于明仲如此无耻的说法，苻照心扭头发出了不屑的声音。
　　但她不屑鄙视的样子，在姜亦晴他们眼中，却成了一种委屈不满的表现。
　　姜亦晴一直看着明仲和苻照心，没有说话。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苻照心“委屈难过”的样子，就让白雨这个小姑娘爱心泛滥了：
　　“就算你心中那么想了，但也不要当着小孩子面说出来吧？你要嫌麻烦，可以让...”
　　白雨话没说完，却被白云挥手打断，他用一种怪异地眼神瞪了白雨一眼，虽然没有开口，却有一个只有白雨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到：
　　“你是忘了以前那件事情吗？！别被事情的表象所迷惑，她虽然是一副可爱小孩子的模样，但首先，她是鬼！还是拥有一定克制诡物能力的鬼！”
　　来自于兄长的教诲，让白雨立刻冷静沉默下来。
　　“抱歉，明仲兄弟！”
　　白云转而向明仲表达歉意：
　　“我这个妹妹有些口无遮拦，但并没有恶意，望见谅。”
　　明仲笑着摇摇头，表示并不介意。
　　他自己就是在胡编乱造骗人呢，该说抱歉的应该是他，但这样的话，就只能在心里默默说说了。
　　“既然这位...”
　　白云看向苻照心，语气稍缓又看向明仲：
　　“有着克制诡物的能力，那就和我们一起去寻找诡物吧。”
　　苻照心立马畏惧地往明仲身后躲。
　　“她好像，有点害怕。”
　　明仲露出有些为难的样子。
　　“你也跟我们一起。”
　　说这话的是姜亦晴，说完她就往小区内部走去。
　　“走吧。”
　　白云也笑着走上来，拍了拍明仲的肩膀，示意他赶快跟上。
　　如此情形，明仲也不再多说什么，带着苻照心跟着过去。
　　反正，拖延的时间应该差不多够了。
　　“诶？”
　　白雨后知后觉地追上来，有些呆乎乎地说到：
　　“所以说，就我一个人去找清蓝了吗？然后还要调查小区里住户的情况？”
　　“辛苦白雨前辈了！”
　　明仲朝这位似乎有些神经大条的前辈笑了笑，随后也说明了顾清蓝所在的楼栋与具体位置。
　　往前走过不远，听到了狗叫声，随后便发现了一只二哈在花丛之间放肆地撒欢。
　　“对了！”
　　看到那只失去主人约束的二哈，白云率先反应过来：
　　“人呢？小区应该是瞬间被拉入时空领域的，就算大部分人都待在家中，但门卫呢？看那狗的样子，之前明显是有主人牵着的，现在狗出来了，它主人呢？”
　　几人面面相觑。
　　“难道，还有一层时空领域？”
　　明仲不确定地说到。
　　白云看了看自己抱着的黑色箱子，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白雨，你就别愣着了，赶快去找顾清蓝，看能不能找到，找的了就赶快确认小区住户的状况。”
　　“好的！”
　　情况紧急，白雨也不废话，赶紧向之前明仲告知她的楼栋跑去。
　　“我们继续找诡物。”
　　白云说着，目光转向明仲，正要说些什么，明仲却先开口：
　　“应该不用找了，之前黑暗褪去的方向，多半就是诡物所在的地方。”
　　明仲伸手指向六栋顶部：
　　“就在那里。”
　　却在这时，刚刚离开的白雨又跑了回来，在她身边，跟着顾清蓝。
　　显然，并没有等到白雨找去，顾清蓝就自己找出来了。
　　迎接过去，顾清蓝喘了几口气后，神色凝重地说到：
　　“我出来时，发现所有房间都大开着门，屋里没有任何人，感觉就像是...”
　　她语气稍微缓了缓：
　　“就像是他们自己主动开门，然后走出来的一样，而且还似乎很着急，着急到连门都忘了关。”
　　“或者说，他们也是身不由己。”
　　姜亦晴接话道：
　　“被控制之后只为了急着完成某个目的，也就无所谓关不关门了。”
　　白云眯眼看向了之前明仲指过的楼栋：
　　“着急的并不是他们，而是控制他们的东西。”
　　“赶快！”
　　“它们将整个小区的住户都聚集在那栋楼里，很可能会出大事！”
　　白云抱着黑色箱子，率先朝六栋冲去。
　　跟着一起往那边跑，明仲途中向顾清蓝问到：
　　“所有人都被控制着去那里了？王冬冬呢？”
　　“有我的封印在，虽然他和他的父母精神状态都有点不正常，但勉强没有被控制。”
　　得到顾清蓝的回答，明仲稍稍放下心来。
　　看向六栋顶楼，明仲虽然有些困惑，但学姐在那里，倒也不至于太过担心。
　　况且，跟在自己身边的苻照心相当悠闲，凭着她和学姐之间的联系，应该可以知晓一些学姐那边的状况。
　　进入六栋之后，没有选择乘坐电梯，在这种情形下，进电梯往往是主动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沿着楼梯一路冲向顶层，在八楼的楼梯口，便无法再继续向前了。
　　因为，整个八楼楼道里，已经挤满了人，密密麻麻。


第248章 五十章 知识
　　在八楼楼梯口，若是踮一踮脚，便可以借着冷白色的灯光，看到楼道里一片黑压压的脑袋。
　　看这密集的规模，整个小区里的住户，应该都在这里了。
　　“他们，他们在干嘛？”
　　身材娇小的白雨，即使很努力地踮脚了，仍然不怎么看得清楼道里的情况。
　　“感觉，他们像是在排队？”
　　姜亦晴皱眉说到。
　　虽然挤在楼道里的人很多，但所有人都十分有序地排列着，一列面朝里又一列面朝外，依次交错，呈现一种s型队列。
　　“没错。”
　　白云虽然身材高大，但也尽量踮着脚往里看，目光仔细地搜寻着，然后肯定道：
　　“就是在排队，我已经看到队列的头部了，他们在排队进入一个房间。”
　　“是8-1吧。”
　　顾清蓝接话道：
　　“我跟这个小区里的住户了解过一些情况，大约一个月前，8-1搬进一家奇怪的住户，引发这次事件的就是它们，诡物绝对就在里面。”
　　“可是，现在该怎么进去？”
　　人已经挤满了楼道，要进入8-1，要么跟着排队，要么想办法将这些人全部弄走。
　　跟着排队自然是不可能的，本来就是为了解救这些人的，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排队跳入“火坑”。
　　“这些人...”
　　白云走上前，伸手搭在一个人的肩膀上，那个人没有丝毫反应，白猫棉花从白云身体中飞出来，钻进了人群之中，又很快回到了白云身上。
　　“全都是‘空壳’。”
　　回过头来，白云脸色有些难看。
　　“岂不是都没救了？”
　　白雨轻声惊呼一声，又立马自我否定：
　　“不对，还有机会吧？在那个房间里...”
　　“得抓紧时间！”
　　白云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让警局派更多人手来，将这些人都抬走。”
　　“等一等。”
　　姜亦晴却出于谨慎多说了一句：
　　“我们还不清楚，将这些人抬走，是否会让那房间里的诡物产生异动。”
　　“它将这些人聚集在这里，肯定有特殊的目的，我们将人弄走，很可能会刺激到它。”
　　姜亦晴的顾虑，白云也不是没有考虑到，此刻仍然将电话拨打了出去。
　　跟电话那边交代完之后，白云才向姜亦晴她们说到：
　　“无论怎样，这些人都是要转移走的，警察我先叫来，现在，我们可以先试着弄走一两人，看看那诡物会不会有反应。”
　　说到这里，他微微叹道：
　　“哎，反正对付那些东西，我们总是要反复试探，才能找到相对有效的方法。”
　　姜亦晴她们都沉默下来。
　　明仲待在角落里，没有参与几位前辈的讨论，而是在通过意念，与小照心说着话。
　　“我也配合你尽量拖延时间了，学姐把所有人聚集在这里，到底要做什么呀？”
　　“等着看呗~”
　　“我倒是愿意等，但那边那几位可等不得。”
　　“等不得也得等，除非她们不想救人了。”
　　“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话说，就算是为了拖延时间，你当时也没必要那么称呼我吧？”
　　明仲忽然提起了之前苻照心叫他“爸爸”的事情。
　　“你干嘛要用这种方式，引起她们的注意？”
　　虽然对于那样的称呼，明仲是惊喜且乐于接受的，但若是被学姐知道了，肯定会以为是他教的，说不定会很不高兴，所以说这件事情必须得掰扯清楚：
　　“你那么叫我呢，我也可以担起这个责任，但是，千万别在学姐面前那么叫哦。”
　　“呵呵~”
　　苻照心只是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
　　随后她看着姜亦晴，并没有回答明仲之前的问题，反而问到：
　　“你喜欢那个女人吗？”
　　“不喜欢。”
　　明仲果断回答。
　　“但是她绝对喜欢你。”
　　苻照心瞥向明仲。
　　明仲面无表情。
　　“跟我有什么关系？”
　　“呵呵~”
　　苻照心又是冷笑。
　　明仲奇了怪了。
　　“你总是这么笑是什么意思？一个小屁孩儿，一副好像你很懂的样子？”
　　“哼！”
　　苻照心轻哼一声，满脸傲意。
　　“我可是在电脑里学到了很多知识。”
　　“电脑里的知识...”
　　明仲面色略微有些诧异，随后又有些担忧起来。
　　“王冬冬的电脑...你没学一些奇怪的知识吧？”
　　“......”
　　苻照心扭头不理会了。
　　这下明仲脸色一沉，坏了，王冬冬的电脑，绝对有不少“珍藏品”，这小丫头在里面待了几天，多半是看过了。
　　心情有些奇怪，想要好好教育这小丫头几句，明仲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其实换个角度想，也不算多糟糕的坏事吧，早点知道那些知识也好，免得像他一样，在上高中遇到王冬冬这位“人生导师”之前，就一直以为男女亲个嘴，每晚睡在一张床上，就可以生出小孩子来......
　　“明仲，明仲？”
　　姜亦晴叫喊着发愣的明仲，眼神中有些担忧：
　　“你怎么了？”
　　明仲摇摇头，表示没什么事。
　　白云走上前来，面对着明仲，目光却偏向苻照心，说到：
　　“让她进去看看情况，怎么样？”
　　虽然是询问的句式，但明仲并没有听出商量的语气，更像是一种试探：
　　既然你说过，她有一定克制诡物的能力，那么，现在给她机会证明。
　　本就没指望这几位经验丰富的前辈相信他的说辞，明仲毫不介意地笑了笑，却是轻声说到：
　　“其实，我们等着就行了。”
　　“嗯？”
　　白云几人同时对明仲的话表现出疑惑。
　　偏头看向楼道内，明仲笑着说到：
　　“这些人，在这里排队，其实是在等着‘还魂’，那里面的诡物，之前应该是按照某种顺序夺取了这些人的魂魄，现在正在反着‘吐’出来。”
　　白云眉头紧皱：
　　“你肯定？”
　　点点头，明仲轻声说到：
　　“等着吧，第一位‘患者’应该马上就出来了。”
　　他说完话不久，挤在楼道里的人群忽然让出了一条小道，一个小朋友缓缓走了出来。
　　虽然那个小朋友面容稍显呆滞，像是无意识地走着，但在场的几位灵探都察觉得出来，那位小朋友的灵体已经回归肉体。
　　随后，相继有人从那条小道里出来。
　　“他们会自己走回家里去，醒过来只会以为做了一场梦，大概会有几天身体疲惫、精神状态较差，总体而言没有什么大问题。”
　　明仲示意大家让出位置，让出来的人过去，随后也解释了一通。
　　但几位“老”灵探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白云狐疑地盯着明仲：
　　“你知道里面的情况？”
　　“当然。”
　　明仲轻笑着，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姜亦晴忽然惊呼道：
　　“你是谁？！你不是明仲！”


第249章 五一章 盒子
　　在姜亦晴饱含质疑的惊呼之后，现场瞬间进入到略显紧张的氛围之中。
　　狐疑中带着几分担忧，姜亦晴就用这种眼神盯着明仲。
　　对于明仲，她并不仅仅是简单的喜欢，而是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就有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想要亲近他”的感觉。
　　现在那种感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十分陌生，甚至有些让她惧怕的疏离感。
　　“你到底是谁？明仲怎么样了？”
　　鼓起勇气，姜亦晴再次出声质问。
　　白云白雨两兄妹也警惕起来，一白一黑两只灵体状态的猫也分别出现在他们肩头，白猫棉花在白云肩头做出弓身的动作，一种随时准备进攻的姿态，但黑猫煤炭却在白雨肩头微微蜷缩着身子，态度温顺，甚至有些讨好的意味。
　　这让白雨有些奇怪，伸手摸了摸黑猫，歪头疑惑地看向它：
　　“煤炭？你今天是怎么了？从川北回来后就一直怪怪的？”
　　黑猫仰头蹭了蹭白雨的脸颊，随后干脆钻回了白雨体内。
　　白雨就更懵了。
　　“它是累了吧？”
　　白云偏头看向白雨，微微皱眉道。
　　“大概...吧...”
　　虽然不太确定，也还有不少疑惑，但眼下更值得在意的是“明仲”那边。
　　顾清蓝倒没有那么紧张，她往前走了两步，轻声询问道：
　　“你现在，是另一个魂魄？”
　　这一问，让姜亦晴和白云白雨都是惊愣了一下，白云挑了挑眉说到：
　　“你这么问的意思，难道他是罕见的一体双魂？甚至多魂？”
　　“是一体双魂，他亲口告诉我的。”
　　这么说着，顾清蓝向明仲投去求证的目光。
　　白云三人也都看着明仲。
　　微笑着，明仲点了点头：
　　“是的。”
　　而苻照心也亲昵地靠近他，嗲声嗲气地叫喊了一声：
　　“妈妈~”
　　明仲低头，温柔笑着摸了摸苻照心的头顶，苻照心享受地眯了眯眼睛。
　　抬头，看见几人惊讶的眼神，明仲淡笑着说到：
　　“我既当妈又当爸，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咳咳。”
　　咳嗽了一声，白云皱眉说到：
　　“所以说，你现在是更强的一个魂魄，里面的诡物，已经被你控制了？”
　　“没错。”
　　明仲又是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该如何称呼你呢？”
　　白云又是问到。
　　明仲歪头显露出思索的样子，随后说到：
　　“就当我是明仲，也没什么问题吧？”
　　“倒是没什么问题...”
　　白云这么说着，看了看姜亦晴，又看了看白雨和顾清蓝，最后又看向明仲，手指轻敲着怀里的黑色箱子，有些不肯置信的语气缓缓说到：
　　“真的，就这么，解决了？”
　　“其实，也不算解决了吧。”
　　明仲露出谦逊的笑容：
　　“我还是新人，许多事情都还不了解，现在里面那诡物虽然还是‘乖巧听话’，但到底该怎么处置它，还是得指望几位前辈了。”
　　“这...”
　　这话咋听着那么阴阳怪气呢？
　　确定不是内涵他们这几位前辈根本没用，只配最后赶来做点简单的善后工作？
　　白云眉头有些不受控制地跳动了几下，倒也没有说些什么。
　　一体双魂的人虽然极其稀少，但恰巧江州异事组就有一位，性格也是多少有那么一些怪异，不懂得人情世故。
　　接下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将明仲“挤下线”的苻子卿，简单编造了一通与诡物斗智斗勇的过程，解释了自己是如何控制住诡物的。
　　白云几人虽然还有所困惑，但他们来得晚了，没有亲自参与进来，也就只能由着明仲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事实上，苻子卿在8-1找到诡物的本体之后，那诡物当场就认怂了，过程远比她叙述给白云他们听的更加简单......
　　楼道里排队的人，陆陆续续地进入8-1后，又很快走出来，梦游般下楼回家去。
　　等待的过程比较漫长，但几位灵探都只有耐心等候，在这个过程中，又有三位穿着异事科特殊制服的人员来到现场，各自都带着一个黑色箱子。
　　大约一个小时后，小区里的所有住户都回到了各自家中。
　　异事科的三位特殊收容人员，在白云几人的护送下，小心翼翼地进入了8-1。
　　整个8-1的房间之中，光线昏暗，没有找到开灯的开关。
　　三位特殊收容人员用道具照亮了房间，此时大家才看到，整个8-1的房间都没有装修，也没有任何家具，空空荡荡地房间之中，只看到客厅中央，有一个奇怪的盒子。
　　几人远远地看着那个盒子，三位特殊收容人员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拿出了一种类似扫描仪的器件，对准了那个盒子。
　　“没必要，它现在乖得很。”
　　明仲和苻照心悠闲地靠在门口，看到里面的人小心谨慎的样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谁啊？他是？”
　　有位收容人员不满地看向了门口的明仲。
　　“一个新人，不太懂。”
　　白云笑着打圆场：
　　“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不懂就好好看，好好学！”
　　这么说着，瞥了明仲一眼后，三位收容人员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各种检测仪器都用上，确认那个盒子出于稳定平静的状态后，三位收容人员才向盒子靠近。
　　走近之后，所有人便看到，盒子顶部是透明的，可以看到里面的结构。
　　里面似乎是一个完整的住房模型，装修家具等一应俱全，还有三个小人，做工精致，栩栩如生，一个中年男人，一个年轻女人，还有一个老婆婆。
　　“按小区里住户的描述，就是这三个人总是去按别人家门铃。”
　　顾清蓝看了一眼后轻声说到：
　　“看样子，整个8-1里的东西，都按比例缩小，装进了这个盒子里，这个盒子，才是它们真正的‘家’。”
　　“如果说，我们...额，明仲没有找到它，阻止它的话...”
　　白云说出了一种假设：
　　“它是不是会将整个小区装进去？更进一步的，它是否会继续扩张，到最后将整个城市，甚至...”
　　“没错。”
　　靠在门口的明仲忽然接话道：
　　“我一开始找到它时，它里面就装着一整个小区，包括小区里所有人的灵体。”
　　“它其实还挺诡异挺厉害的，如果放任不管的话，绝对要不了多久，就会将整个江州市都装进去，所有人还不知不觉，自己正生活在一个盒中世界，为它提供继续成长的养分！”


第250章 五二章 收尾
　　“不过，它也有一个明显的弱点，就是它自己这个盒子本身，如果被找到的话，似乎就基本失去了抵抗能力。”
　　在最后，明仲也语气轻描淡写地说出了盒子的弱点，苻子卿认为的弱点。
　　当然，苻子卿说出这样的话来，并不是她自大，或是刻意迷惑在场的人，而是她确确实实发现，这个盒子只要被“注视”着，就会进入一种相对平和的状态。
　　这样的事情，一个普通人也可以做到，不过普通人会疲劳，但这个问题也十分好解决，多安排几个人“轮班”不就行了。
　　因此苻子卿也通过明仲的嘴巴，将自己的这些想法叙述了一遍。
　　“他，真的是新人？”
　　听到明仲条理清晰地分析着盒子的弱点，并提供一份还算可靠的收容方案，刚刚还对明仲略有不满的收容人员，不着痕迹地靠近了一下白云，小声问了一句。
　　白云也是略微无奈地笑了笑，也小声说到：
　　“是新人没错，但并不代表在加入我们之前，他就没有接触过诡物，没有解决过类似的事件，甚至这次事件，主力还就是他，我们...哎，惭愧，惭愧。”
　　这话让旁边的姜亦晴三人，也都不同程度的显露出惭愧的神态，让三位收容人员大感意外，忍不住偷看了明仲几眼。
　　“毕竟，他的推荐人，是那个人...”
　　姜亦晴这么说着，偏头瞥向明仲那边，嘴角勾起笑意，声音却越来越小：
　　“而且，我也一直很看好...”
　　“那个人？”
　　白雨眨了眨好奇的眼睛，打断了姜亦晴几乎没有发出声音的话。
　　看到在场的人都已探究的眼神看向自己，姜亦晴笑道：
　　“你们应该都听说过那个人，就是那位十分高调的‘说唱灵探’，薛习。”
　　“是他啊。”
　　白云微叹道：
　　“那就不奇怪了，那家伙行踪飘忽不定，在全国各地到处跑，在解决诡异事件的同时，还总能推荐进来一些...‘怪胎’，哦不，应该是天才，是天才！”
　　看到姜亦晴忽然眼神冷淡下来，白云赶紧笑着改了口。
　　在所有人都露出几分恍然大悟，随后又各自若有所思之后，姜亦晴平淡说到：
　　“在背后议论别人并不好，何况人家还就在门口，我们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吧。”
　　各自忙碌起来。
　　四位灵探在靠外围一些的地方保持警惕，三位收容人员围在盒子近前，从黑色箱子里取出四根黑色的柱状物，分别布置在靠近盒子四个棱角的位置。
　　那四根黑色柱状物随后缓慢地延展成平面，看样子，应该是要将整个盒子包容其中。
　　这需要一些时间，在等待的过程中，姜亦晴总是偷偷看向明仲那边，眼神复杂，有些心虚，有些愧疚，有些欣喜......
　　“妈妈。”
　　苻照心学者明仲的样子，双手抱在胸前，悠闲地靠着明仲对面的门框，眼神不悦地瞥着房间里的几人：
　　“他们刚刚在说你的坏话！”
　　“不关我的事，他们说的是明仲。”
　　苻子卿淡淡说到：
　　“而且，他们更多的，应该是惊叹吧，并不是什么坏话。”
　　“那个女人呢？”
　　苻照心又是不爽地说到：
　　“她总是贼兮兮地偷看，绝对是想抢妈妈的衣服吧！”
　　“衣服？”
　　苻子卿一下子没太听懂小家伙的意思。
　　“就大笨蛋的身体啊。”
　　苻照心一本正经地说到：
　　“妈妈想起来了就套上用一用，不就是当穿衣服一样嘛。”
　　“那个女人，绝对是想抢妈妈的衣服穿！刚才在小区门口的时候，一看到大笨蛋就激动得不要不要的，简直恨不得当场发...额！”
　　看到苻子卿附身的明仲，脸色突然发红了，苻照心立马住嘴。
　　苻子卿感觉到脸上发烫，当然，更多的是被这小家伙给是气的：
　　“你刚刚想说什么？”
　　“什么都不想说！真的！”
　　仰着小脑袋，苻照心满脸乖巧的笑容。
　　“你才刚回到我的身边，就得意忘形，皮痒了是吧？”
　　苻子卿微笑着，笑得轻柔而和善，低头注视着苻照心，轻声说到：
　　“小照心啊，你的这些话，都跟谁学的啊？”
　　苻照心眼神闪躲起来：
　　“我，我是跟...”
　　“别说是跟大笨蛋学的哦，虽然他确实某些方面很差劲儿，但也不至于教小孩子这些东西，别撒谎，也更不应该诬陷别人，知道吗？”
　　在对待小孩子这方面，苻子卿还是比较有经验的，她不会表现得太凶狠严厉，而是尽量温柔地耐心教诲。
　　“我错了，妈妈。”
　　苻照心低下头，诚恳认错，然后又抬头，弱弱说到：
　　“是在电脑里学的啦。”
　　在意识空间里，明仲也是无奈说到：
　　“哎，王冬冬的电脑里，有些...小照也不是有意要看的吧，学姐，我觉得，这种事情不能责备她，而是要耐心引导向好的方面，让她意识到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哦，嗯？”
　　微微一愣，说实话，苻子卿听到苻照心说在电脑里学的，第一时间并没有想太多，听到明仲的话后，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王冬冬那小子，可是会拉着明仲钻小树林里看小片的人，电脑里，绝对是珍藏了不少经典的。
　　苻子卿点点头，蹲下与苻照心平视着，轻声说到：
　　“照心，有些事情，你要是好奇的话，就告诉妈妈吧，妈妈会耐心给你讲解的哦，不要自己闷在心里，那并不是什么值得羞愧的事情哦。”
　　“知道啦！妈妈。”
　　苻照心开心地笑着。
　　苻子卿摸了摸小照心的脑袋：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空闲的时候，我们再好好沟通。”
　　“嗯嗯！”
　　苻照心乖巧地点头。
　　温和地笑了笑，苻子卿站起身来，忽然感觉有些怪怪的。
　　一世为男，一世为女，她还是很有信心能够将生理课给小照心讲好，但是，作为一只鬼，给一只小女鬼上关于人类的生理课，真的还有必要吗？
　　哎，不管了，既然是又当爹又当妈了，就把该教的都教了吧。
　　另一边，四根黑色柱状物已经完全延展合并成了一个黑色的箱子，将盒子装存其中，因为听明仲之前提过，盒子需要被“注视”才能保持平和，三位收容人员并没有将黑色箱子封装，留着一个口子方便观察。
　　两人抬着箱子，一个人紧跟着，一直注视着里面的盒子，所有人依次退出房间。
　　三位收容人员要赶紧将诡物带回异事科，进行更细致的研究与评测，而几位灵探还需要留在现场，处理一些善后工作。
　　不过不久之后，一位收容人员忽然返回到现场，直接找到了明仲：
　　“明仲同志，科长希望能见你一面。”


第251章 五三章 觉悟
　　“科长？”
　　听到这个消息，明仲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却轻轻摇了摇头，笑了笑说到：
　　“抱歉，今晚，已经不早了吧。”
　　算是比较直白的拒绝了。
　　苻子卿当然有想到，将今晚的事件，以明仲的身份解决之后，必然会让明仲在异事科里被引起重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领导”要见他，而且还算是江州地区的异事科最高负责人。
　　见面或许总归是要见的，但今晚确实还不是时候。
　　而最重要的一点，这位收容人员虽然隐藏得还不错，只是将目光注意集中在明仲身上，但苻子卿还是捕捉到他说话时，有下意识看向旁边的苻照心一眼。
　　因此那科长所谓的想要见明仲一面，肯定还包括有苻照心，甚至很可能并不仅仅是见一面那么简单。
　　“那好吧，我会向科长转达。”
　　收容人员没有继续多说什么，见明仲拒绝便立马转身离开。
　　看来，那位科长也只是让他来问一问明仲的态度吧，倒也不算是作风强硬的那种人。
　　收容人员刚刚离开，白云就若无其事地经过明仲身边，忽然偏头说到：
　　“才加入就引起了科长的重视，你竟然拒绝了？要知道那位科长，我们这些老油条都是很难有机会被亲自邀请哦。”
　　“说不定是给你一个大大的奖励呢！”
　　白云挤着眉毛笑了笑。
　　“是吗？”
　　苻子卿控制着明仲的面部表情，做出一个微微扯动嘴角的动作，半开玩笑道：
　　“奖励我们做一次小白鼠？”
　　白云挑了挑眉，随后严肃地说到：
　　“一个人成为正式灵探之前，异事科必然会对他的能力和各种身体指标进行系统化的测验，保证其对自己的能力是可控的，或者可以借助某些道具，帮助他控制，但到底那种道具合适，也是需要测试的，不是吗？”
　　“这个世界已经在逐渐失控，而我们这些‘拨乱反正’的人，却也算是可以‘扰乱’世界的因素，所以，异事科至少要首先保证，我们是‘可控’的。”
　　“这很无奈，但目前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说到最后，白云轻笑了一下，说到：
　　“不过，你现在是编外，测试并不是必须的，科长想见你，或许是听说你今晚的表现之后，动了让你转正的心思吧。”
　　“那还不是不放心我，想拿我做小白鼠？或者说，是想把她控制起来？”
　　低头看了看苻照心，苻子卿一句话怼得白云说不出话来。
　　“你...算了，随你怎么想吧。”
　　白云也很清楚，就算他再怎么为科长粉饰，今晚科长相见明仲，就极有可能是有那种心思的，明仲也不是傻子，刚刚加入对异事科没有归属感，不认同异事科的某些制度，会有警惕心和不高兴的情绪也很正常。
　　转过头，白云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虽然六栋8-1里的诡物已经被带走，但这个户型毕竟是长时间存放过诡物的地方，受到诡物的影响最大，稳妥起见，白云让警察与物管沟通，将用收容人员留在现场的一些特殊材料，对8-1进行至少半年的封闭。
　　另外，趁着小区里的住户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又通知了一群医护人员过来，配合着几位灵探，挨家挨户地检查了每位住户的身体和灵体状况...尽管苻子卿已经再三保证了，所有住户都没有太大问题。
　　这样的工作，苻子卿可没有闲心一直奉陪，找了个空挡偷偷溜了。
　　往王冬冬家门前走去的时候，王冬冬也正好要出门，她老妈还在他身后数落他：
　　“你就知道玩游戏！你那两位朋友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现在都快十一点了，你让他们就这样回去？不说非要留他们过夜，也至少应该送一送吧！你这个朋友就这么当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他们应该还没走远，我马上追出去看看！”
　　出门一拐，王冬冬就看到了正在楼道里走过来的明仲，赶紧凑上去：
　　“明仲，你们什么时候走的？顾清蓝顾学姐呢？”
　　潘曼也从屋里探出头来，热情笑道：
　　“太好了，明仲你还没走哦，那今晚就别走了，房间都收拾出来了，正好学校也放了你们假，这两天就在这里，让冬冬带你在江州玩一玩。”
　　“谢谢阿姨。”
　　苻子卿已经将身体归还给明仲，明仲此刻笑着感谢。
　　“那愣着干嘛？赶快进屋吧！”
　　潘曼招着手，随后也问了一句：
　　“顾清蓝已经回去了吗？”
　　“她还在楼下。”
　　明仲说着，看向王冬冬，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王冬冬立马说到：
　　“妈，我们下去送一送她。”
　　“好，多送一阵，人家女孩子，大晚上的，难免害怕。”
　　“嗯！”
　　王冬冬和明仲一起下楼。
　　到了楼下，王冬冬并没有在小区中看到顾清蓝，反而看到一些警察和物管来来回回，另外也有一些医护人员来往与各个楼栋之间。
　　“什么情况？顾学姐呢？”
　　王冬冬疑惑地向明仲问到。
　　“你竟然敢出门，还敢跟着我下楼了。”
　　明仲看着王冬冬，却答非所问。
　　“我为什么不敢出门？”
　　王冬冬满脸奇怪，而后小声问到：
　　“诶，话说，我家里那鬼，你真的处理掉了吗？”
　　明仲偏头看了看一下楼就跑去逗二哈玩儿的苻照心，然后朝王冬冬点了点头。
　　“看来，小区里被诡物影响过的住户，都完全忘记了之前诡物引起的怪事。”
　　通过意念，明仲在脑海中对苻子卿说到。
　　“很正常，应该是那三位收容人员收容了那个盒子后，附带的影响。”
　　苻子卿回到，随后又略带猜测地语气说：
　　“另外，这次的事件，应该还有隐情，那个盒子并不是凭空出现在六栋8-1的，而且我接触过它之后，发现它并没有自主移动的能力，它所控制的那三个人，很久之前就在盒子里了，本质上是属于盒子内部的存在了，不可能说，装在盒子里的人还能把盒子举起来。”
　　“有没有可能，它是控制了外面的人呢？就像这次小区里的人一样。”
　　明仲推测道。
　　苻子卿则说到：
　　“所以说，那个将它带到这个小区，放到六栋8-1的人是谁？这才是关键。”
　　“学姐，为什么刚才没跟他们说？”
　　“我也是刚想到的不行吗？待会儿你去跟他们提。”
　　“嗯，行。”
　　这个话题算是讨论完了，苻子卿忽然又说到：
　　“这边你就自己应对了，我待会儿就带着小照心回川北，以后异事科的事情，或者说你接受的任务，我不会插手。”
　　明仲并没有感到意外，或者说，他自己也有着这样的觉悟：
　　“没问题！”


第252章 五四章 星空
　　一番脑内交流结束，苻子卿从明仲的意识空间里出来。
　　与明仲对视一眼，点头示意一下后，苻子卿朝着正在逗弄二哈的苻照心那边走去。
　　“诶？明仲！”
　　王冬冬伸着肥爪在明仲眼前晃：
　　“你突然发愣干啥呢？”
　　明仲正偏头看着苻子卿的背影，那边暖黄色的路灯灯光下，苻照心那小丫头不知道使了些什么手段，让那条二哈不停地追着它自己的尾巴转圈圈，苻照心一脸狡黠且开心的看着二哈，苻子卿则是在旁边温和淡笑着，看着苻照心。
　　“你还喜欢二哈？”
　　看到了那边转圈圈的二哈，王冬冬便以为明仲是在看二哈，拍了拍明仲的肩膀，他笑道：
　　“嘿，那傻狗是门卫家养的，有时候就栓在门卫室里，今晚怎么跑出来了？”
　　明仲收回目光，面向王冬冬之后，却是忽然问到：
　　“你还记得，你们小区六栋顶层空置的户型，上个月搬进一家人吗？”
　　“你问我？”
　　王冬冬反而笑了：
　　“哈哈，我要么在学校，要么宅在家里，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情。”
　　明仲也是随口问问，之前顾清蓝有提到过，王冬冬的母亲给他们说起过关于六栋8-1新住户的事情，但目前王冬冬的反应来看，那盒子被收容之后，普通人关于它的记忆，似乎被清除得有些彻底。
　　也难怪诡异事件虽然越来越多，却几乎鲜有相关报道，一方面或许是上面的舆论管控，更多的，应该还是因为异事科有着特殊的收容手段，能够大体上清除普通人对于诡异事件的印象，即使有少部分人记得，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恐慌。
　　“话说你突然问我这种事情干嘛？”
　　王冬冬举目望着小区里来往的警察与物管，还有那些医护人员，看他们主要集中在六栋那个方向，忽然便恍然大悟地转头看向明仲：
　　“诶，难道跟那些人有关？六栋顶层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嗯。”
　　明仲点点头，说到：
　　“你仔细回想一下，或者说，抽空跟你父母提一提这件事情，或许他们也能想起一些什么，你就说六栋顶层的新住户，喜欢乱按别人家的门铃，今晚被人举报，警察把他们抓了。”
　　微笑着，明仲用了半开玩笑的语气。
　　“诶？”
　　听过明仲的话，王冬冬先是略微惊讶，随后又若有所思地皱眉道：
　　“我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家人好烦的，终于被举报了，简直大快人心！”
　　王冬冬拍了拍手，一脸舒爽解气的样子。
　　看着王冬冬的表现，明仲大致猜到，诡物被异事科收容之后的“记忆清除”效果，也不算太绝对，经历过诡异事件的人，经过某些相关信息的提点后，也能略微想起一些。
　　这样的话，以后调查那盒子的真正来源，应该也不至于毫无线索。
　　如此想着，明仲又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他简直是杞人忧天了，自己只需要将学姐的推测，转达给异事科就行了，人家专业对抗诡物的组织，绝对也有着独特的调查方法，哪里还轮得到他来考虑该怎么办。
　　整个小区里“热闹”又宁静，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对了，顾学姐呢？”
　　想了一会儿六栋的事情，沉默着看着来往的警察物管，王冬冬终于还是想起了“正事”，奇怪道：
　　“你不是说她就在楼下吗？不会已经走了吧？我刚才问你，你又说别的事情...”
　　“稍稍等一会儿吧，她们那边的工作应该快完了。”
　　明仲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着，目光温和地看着学姐和小照心，面带着轻柔的笑容。
　　“工作？什么工作？”
　　王冬冬好奇询问，然后他自己又想起了一些什么，说到：
　　“也是跟六栋顶层那家人有关系吧！我想起来了，那家人十分奇怪，不像是正常人！”
　　就这么一会儿，一些关键信息勾连起来，王冬冬对于诡物的记忆又恢复了不少。
　　然后他看着明仲悠闲且怡然自得的样子，皱眉问到：
　　“那你呢？顾学姐在努力工作，你却？”
　　“呵呵。”
　　明仲笑了笑，无所谓道：
　　“我就是个新人，还没有正式编制，摸摸鱼并不过分吧。”
　　“啧啧！”
　　王冬冬扯动嘴角，给明仲竖起了大拇指：
　　“还是你牛掰！我要有这样的好机会，绝对会好好表现，你倒好，竟然偷偷摸鱼！”
　　“是吗...”
　　明仲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王冬冬说着话。
　　在另一边，苻子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叫停了苻照心对于二哈的“折磨”。
　　“照心，别玩了，那是别人家的狗，你已经有些过分了。”
　　看到苻照心用手“指挥”着二哈进行各种高难度动作，让原本精力极度旺盛的二哈都“不堪重负”，渐渐一副吐着舌头生无可恋的疲惫模样，苻子卿不得不管一管了。
　　“好的妈妈！”
　　苻照心放过了二哈，做出拍拍狗头的手势：
　　“乖狗狗回家去吧！我明天再来找你玩！”
　　二哈脱离了苻照心的控制后，瞬间就恢复了至少一半的精力，撒丫子一路狂奔。
　　“走吧，跟我回川北去。”
　　苻子卿轻抚着小照心的脑袋。
　　仰头露出开心的表情，苻照心乖巧地“嗯”了一声，随后便跟随着苻子卿一起飘上夜空。
　　在往上飘出一小段距离后，苻照心低头看了看明仲那边，又回头看看苻子卿，小脸上明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你想说什么？直接说。”
　　苻子卿笑着说到。
　　“大笨蛋呢？他不跟我们回去吗？”
　　苻照心轻声问到。
　　“他还有他的事情。”
　　苻子卿简单答到。
　　“可是...”
　　苻照心有些着急了的样子：
　　“妈妈真的放心他在外面过夜吗？”
　　“你看！那个骚...那个女人又过来找他了！”
　　顺着苻照心指向的方位，与姜亦晴同行的几位灵探正往明仲所在的位置走去。
　　“你这小家伙！胡说些什么？不许再说这类话了！知道吗？”
　　“哦！我错了妈妈。”
　　见到苻子卿神色略微严厉起来，苻照心立马低头认错。
　　“我们走，他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语气轻淡地怎么说着，但苻子卿并没有立马离开。
　　明仲在斜下方，一直有注意着学姐她们的动向，抬头看去时，正好对上苻子卿的目光，他笑了笑，苻子卿面无表情，倒是小照心朝他皱了皱鼻子，充满警告意味地瞪了一眼。
　　这让明仲有些莫名其妙。
　　“明仲！”
　　走过来的姜亦晴呼喊了一声。
　　“嗯，在这边。”
　　出于礼节地正面回应了一声后，明仲再抬头看去时，已经不见了学姐她们的身影。
　　“你在看什么？”
　　顺着明仲的目光抬头看去，姜亦晴好奇问到。
　　“可望不可及的...星空。”
　　看着繁星满缀的夜空，明仲下意识轻声说到。


第253章 五五章
　　在场的人都顺着明仲的目光看去，看见繁星满缀的夜空，还有着一轮明亮的弯月。
　　确实是优美的夜景，但明仲的话却让大家有些莫名其妙。
　　几位灵探和明仲还不算太熟，也就不好说些什么，王冬冬就比较直接了，他伸手勾住明仲的肩膀，小声说到：
　　“我严重怀疑你在装比，你说的不是废话嘛，难道你还能上天不成？”
　　抖了抖肩膀，将靠在自己身上的王冬冬挤开，明仲若无其事地向几位灵探说到：
　　“都忙完了吗？”
　　“嗯。”
　　姜亦晴点点头：
　　“差不多了，我们准备离开，那个...”
　　话说到这里，姜亦晴忽然有些欲言又止。
　　“我们本来打算直接走的，晴姐姐非要过来，到底是要干嘛呢？”
　　白雨在后边嘀咕着，话语听起来似乎是在抱怨，但脸上却笑嘻嘻的，用一种微妙的眼神打量着姜亦晴和明仲。
　　“你们两兄妹要急着走，其实没必要跟着我们一起过来的吧。”
　　说话的却是顾清蓝，她接着笑道：
　　“亦晴只是陪着我过来，跟王冬冬他们道个别罢了，你们俩跟着来，又是干嘛呢？”
　　一下子又把问题抛了回去，让白雨撇了撇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阿晴陪你，我们陪着阿晴，难得一起出任务，待会儿一起吃个宵夜吧。”
　　白云帮自家妹妹接过话，这么说着的时候，也热情地面向了明仲和王冬冬：
　　“两位兄弟也一起吧，我请客。”
　　“好耶！”
　　白雨很高兴，瞬间恢复了元气。
　　“不错的提议，你们觉得呢？”
　　顾清蓝笑了笑，看看明仲，又看着姜亦晴。
　　不过，在明仲和姜亦晴都还没表态的时候，王冬冬已经腼腆笑道：
　　“嘿嘿，这，这不太好意思吧...”
　　“你觉得呢？明仲。”
　　王冬冬挠挠头，看向了明仲。
　　姜亦晴也眨了眨眼睛，等着明仲回应。
　　“这...”
　　明仲有些奇怪了：
　　“怎么突然都看着我了啊？”
　　白云半开玩笑道：
　　“今晚你就是主角，当然‘聚光灯’就得打在你的身上咯！”
　　这话说得明仲相当惭愧，明明这次事件主要靠学姐解决的，但眼下这些功劳都要落在他的头上了，实在是...
　　也正因为如此，明仲有了更深的觉悟，必须要对得起学姐给自己创造的机会，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
　　关于学姐的事情，她当年真正的死因，那片白色空间和飘荡其上的巨船...这些事情学姐虽然没有跟他细说过，但他还是期望自己以后能够为学姐提供上真正的帮助...
　　其实也还有他自己的事情，自从遇到学姐之后，他越发感觉到自己某些方面的“特别之处”。
　　别人都几乎看不到学姐，他却可以轻易看到，还有与他灵体融合的黑色晶体，究竟是什么时候寄宿在他脑子里的？他有些关于自己童年时期的记忆，为什么又和奶奶偶尔说起的不太一致？
　　在之前，他或许还不会去思考太多，但如今这个世界越来越诡异，以及他自己和学姐的关系达到了某种微妙的临界点之后，他不得不考虑起这些事情来。
　　“可别这么说，这次事件，要是没有你们从外部打通了时空领域，我们说不定现在还困在里面。”
　　明仲微微摇头，将那些纷杂的思绪沉落心底，也是露出不太好意思的笑容道：
　　“至于说吃宵夜的事情...那个，时间也不早了吧，我们出去的话，冬冬父母会担心的。”
　　虽然明仲也想跟几位灵探交流一下，主要是学姐对于这次事件的推测，但时间确实是客观因素，另一方面也是大家今晚才算初识，就一起去吃饭的话...明仲多少感觉有些尴尬。
　　而姜亦晴的话，那就有些太“熟识”了，“熟识”到明仲有些“惧怕”，可不敢跟她一起吃饭。
　　在明仲说话的时候，王冬冬就在偷偷扯明仲的衣角，暗示他不用担心这种问题，姜亦晴也略微眼眸低沉，略显失望。
　　“这样啊...”
　　白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顺着明仲的话说下去：
　　“确实不早了，明天也还有工作，那就再挑个空闲时间约吧。”
　　“啊？”
　　白雨很失望，但看了看氛围，没有多说什么。
　　“那就这样吧，今晚大家都辛苦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白云这么说了之后，几位灵探跟明仲和王冬冬道别离开。
　　“哎...”
　　长叹一口气，望着顾清蓝离开的背影，王冬冬脸上满是遗憾。
　　“以后总有机会的。”
　　拍拍王冬冬的后背，明仲轻声安慰道，随后也开玩笑道：
　　“你不会埋怨我吧！”
　　“那能啊！”
　　王冬冬果断摇头，无奈道：
　　“确实太晚了，我爸妈也不一定同意我们出去...”
　　“等等，你先回家去，我还有点事情。”
　　差点忘了正事，明仲赶紧向离开的几位灵探追去。
　　“那个，白...云哥！等等！”
　　明仲看得出来，虽然都是“前辈”，但几位灵探之中，明显是白云处于主导地位，所以他直接叫住了白云。
　　白云停留下来，疑惑地看着明仲：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他自己这么问了，却又紧接着拍了拍额头，说到：
　　“哎呀！有件事情我差点忘了！明天，你务必来...”
　　说着，他拿出手机：
　　“微信加一下，我发个位置给你，明天你来一趟。”
　　虽然有些奇怪，但明仲还是加上白云的微信，随后直奔主题，将学姐对于今晚事件的推测，用自己的话转达给了白云。
　　听过明仲的讲述，白云皱眉道：
　　“你是怀疑，今晚的事件有幕后黑手？”
　　这话倒是让明仲惊讶了一下：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怀疑那盒子的来源有些问题。”
　　没想到白云比学姐还有想得多。
　　白云却认真道：
　　“我也并不是胡乱猜测，而是你提到的，小区住户遗忘了之前六栋8-1有新住户的事情，异事科今晚的收容方式，并不会引起这样的效果。”
　　“嗯？”
　　明仲也想到了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有别的人或是诡物，消除了小区住户关于六栋8-1的记忆？”
　　“没错。”
　　白云神色凝重道：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第254章 五六章 徽章
　　时间确实太晚了，明仲和白云并没有交谈太久，约定明天再细谈。
　　白云对于他提到的，类似今晚这样经历过诡异事件的人，丢失了一部分关键记忆的事情，他没有深谈，只是说到，异事科处理的各种诡异事件之中，都有那么一些，调查着调查着，就完全失去了线索，根本查不出所谓的源头。
　　这些查不出源头的事件之中，一些经过异事科的各种测试之后，基本确定是因为诡物本身的性质，算是诡物自身的一种保护机制，因为某些诡物，一旦被找到其诞生的“源头”，就会失去其“特性”，失去其“功能”，甚至可能其本身都直接消失。
　　而另外一些，有的是因为事件中的诡物存在伴生诡物，算是诡物干扰后的效果，有的则是确定了另外有人从中作梗，还有一少部分，至今没有找到原因。
　　对于今晚这件事情，目前并不能下定论到底是哪种情况，还需要异事科做出进一步评估。
　　与白云分别之后，明仲回到王冬冬家里。
　　收拾洗漱一番，也是时候好好休息一下了，准备进入王冬冬母亲整理好的房间之前，明仲先去客厅接了一杯热水，眼角余光却在角落地板上捕捉到一抹闪光。
　　走去角落，明仲看到那是一枚银白色的徽章。
　　“这是什么东西？”
　　捡起来翻看，明仲发现徽章两面都有图案，一面是张嘴露出毒牙的毒蛇，一面是面相庄严而慈爱的女神。
　　之前是苻子卿控制着明仲的身体，和顾清蓝王冬冬使用过这枚“命运徽章”，那时候真正的明仲还在电脑里呢，因此他现在并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徽章入手十分冰凉，明仲看着刻印在上面的毒蛇，那张开的巨口之中，毒牙之上的毒液悬垂欲滴，毒蛇竖直的尖锐瞳孔似乎发散出幽冷的微光，这让整条毒蛇莫名有一种随时活过来，狠狠扑咬出来的感觉。
　　目光有短暂的恍惚，明仲赶紧五指收握，将徽章握于手心，遮挡住了徽章上面的图案。
　　“这玩意儿...也是诡物？”
　　明仲眼神微眯，其实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只是...王冬冬家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难道是王冬冬网上买的什么纪念品？然后因为这次诡异事件，产生了某种异变？
　　终究都是明仲自己的猜测，他拿着徽章往王冬冬的房间走去，准备亲自问问他本人。
　　王冬冬还没睡，房门都还大开着，明仲直接走进去，摊开手掌将徽章展示在坐在床边玩手机的王冬冬面前。
　　“这是你的东西吗？”
　　明仲直接询问。
　　王冬冬一看到这枚徽章，顿时惊讶得将正在进行的游戏都放弃了，将手机扔到床上，就准备伸手去拿明仲手中的徽章。
　　手掌一握，收回到身前，让王冬冬抓了个空，随后明仲才严肃道：
　　“这玩意儿有问题，你先别碰。”
　　“我为什么不能碰？”
　　王冬冬惊了，微微有些愤慨道：
　　“这是顾学姐的东西，你凭什么不让我碰？”
　　这么说了之后，王冬冬也马上意识到自己语气有点重，讪笑道：
　　“嘿嘿，我倒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顾学姐的东西，为什么会在你这？”
　　王冬冬狐疑地盯着明仲，目光有些紧张。
　　“我在你家客厅捡到的。”
　　明仲平淡回答道：
　　“大概是她不小心落下了吧。”
　　“哦！”
　　王冬冬顿时一拍手：
　　“我想起来了！肯定是那个时候...”
　　将之前使用“命运徽章”后，他和顾清蓝都倒霉摔倒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随后王冬冬看向明仲的眼神更加奇怪了：
　　“你当时不也用过这枚徽章吗？怎么突然来问我？不认识了？”
　　这么问了之后，王冬冬又拍了拍脑袋，有些困扰的样子：
　　“有些事情...明明是今晚发生的，我怎么感觉过去了好久好久，都有些印象模糊了...到底怎么回事？还有...”
　　“诶？”
　　王冬冬忽然脸色大变，哆哆嗦嗦道：
　　“我的记忆！为什么我对今晚发生的事情，有两份相似却明显不同的记忆！？”
　　仰着头，王冬冬目光中略带惊惧地看着明仲。
　　看了看手中的徽章，明仲倒是没想到，这枚徽章就像是一把钥匙，将王冬冬被封存的记忆完全打开。
　　“因为，今晚的事情，很可能还会牵扯出后续。”
　　明仲向王冬冬说到：
　　“不光是你，整个小区的住户，应该都是这种情况，你们的记忆都**扰了。”
　　看到王冬冬眼神更加慌张了，明仲笑着宽慰道：
　　“不过没什么关系，不论干扰你们记忆的是什么东西，既然对方这么做了，就是想抹去相关线索，不可能再对你们做出更多的事情，那样只会让它们自己暴露出更多信息。”
　　“不光是我，我上面的前辈们，都随时关注着这个小区，放宽心。”
　　说着话，明仲给王冬冬一个坚定且鼓励的眼神，让王冬冬紧张的情绪缓解不少。
　　明仲又看了看手中的徽章。
　　这枚徽章...是因为王冬冬在事件之中就见过它，使用过它，所以才在此刻唤醒了王冬冬的记忆？
　　还是说，它本就有着纠正他人**扰过的记忆的特性？
　　还需要进行更多的尝试来确认。
　　王冬冬的父母已经睡下，不好打扰，只能明天看看了。
　　而且，这枚徽章终究不是自己的东西，顾清蓝肯定明天就会来找，到时候也可以问问她。
　　“这枚徽章...”
　　王冬冬指了指明仲手中的徽章，随后就盯着明仲，也不说话。
　　“你这么看着我什么意思？”
　　明仲好像很疑惑的样子。
　　“你猜我什么意思？”
　　王冬冬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直说，跟明仲打哑谜。
　　“哈哈！”
　　明仲大笑一声，然后将徽章抛给王冬冬，挑了挑眉笑道：
　　“我就说还有机会吧！给你吧！明仲顾清蓝肯定会来找，到时候你就自己好好表现吧！”
　　“嘿嘿，好兄弟！”
　　王冬冬将徽章收好，欣慰地拍了拍明仲的肩膀。
　　“好了，我去睡觉了，你也找点睡，别明天顶着两个黑眼圈，让你的顾学姐留下不好的印象哦！”
　　“也对！我马上睡！”
　　开着玩笑，明仲离开王冬冬的房间，进入旁边的房间。
　　关灯睡下之后，明仲又忽然皱眉坐了起来，扭头看向窗户的方向。
　　他记得窗户是紧闭的，不可能有夜风吹进来，但此刻窗帘却微微摆动起来。
　　昏暗的环境中，明仲看到那摆动的窗帘，渐渐凸显出一个人形。

第255章 五七章 失眠（4K）
　　呜呜呜~
　　昏暗的房间里，响起了像是风声、又像是哭声的声音。
　　轻微，却入耳清晰，仿佛就响起在耳边。
　　明明是气温适宜的五月，房间里竟然温度骤降，如同寒冬腊月般，有种风刀凛冽刺骨感。
　　与此同时，微微摆动的窗帘上，那凸显而出的人形，缓缓转动身位，面向了明仲的方向。
　　明仲感觉到，有一道阴冷的目光注视在自己身上。
　　下意识地将被子搭在身上裹紧，但这个季度的被子都比较薄，即使明仲再怎么裹紧，都无法抵挡房间里的阴冷。
　　呜~呜呜——
　　声音更响亮了，是明显凄厉怨毒的哭声，回荡在整个房间里，将明仲包围。
　　窗帘上的人形在凭空产生的冷风吹拂下，显得有些扭曲，像是张大嘴巴嚎叫着。
　　明仲盯着窗帘上那扭曲的人形，虽然冷得有些哆嗦，却十分淡定。
　　“别制造噪音了，根本吓不到我，只是有点烦。”
　　继续裹紧了一点被子，明仲淡然说到：
　　“出来吧，找我有什么事？”
　　呜呜呜......
　　没有回应，凄厉的哭号声还在继续，那个人形也还在窗帘后微微耸动着。
　　“好吧。”
　　明仲无奈地摇头笑了笑，忍受着寒冷掀开被子下床，朝窗户边走去。
　　“非要我亲自把你揪出来是吧！”
　　伸手抓住窗帘，明仲盯着凸显在窗帘上的人形，笑着说到。
　　唰！
　　伴随着窗帘顶端滑轮的一声急速摩擦声，整张窗帘被明仲拉开。
　　窗帘后面，什么都没有。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部分城市的夜景，往下是小区里漏出斑驳路灯灯光的榕树。
　　还玩起了捉迷藏是吧！
　　又是无奈笑了笑，明仲转头看去。
　　一张溃烂惊悚的脸庞顿时直接怼到了他的眼前。
　　“哇呜呜呜~”
　　那张溃烂的脸长大嘴巴，满嘴乌黑浓稠的污血翻涌而出，沿着嘴边淌落，凄厉刺耳的惨叫声在明仲耳边炸响，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明仲只是微微皱眉屏息，略带嫌弃地说到：
　　“别玩儿这种低端的吓人游戏了，早说过吓不住我的。”
　　“再说，你把自己弄成这么一副恶心丑陋的模样，吓不吓得到别人不说，你自己不膈应吗？”
　　挑了挑眉，明仲淡笑着向眼前的烂脸问到。
　　那张溃烂的脸似乎呆愣了一下，随后突然消失不见。
　　“没意思！”
　　一位白裙小女孩忽然出现，她坐在床边摆动着小脚丫，偏头无趣地瞪着明仲，撇嘴道：
　　“你这个人真的没意思！真的笨！就不能配合一下，装出被吓傻了嘛！？”
　　“呜哇哇！好怕怕哦！”
　　明仲捂住胸口，缩脖子耸肩膀，满脸惊恐的表情。
　　“是这样吗？”
　　恢复正常的姿态，明仲笑着向小女孩问到。
　　“咦~”
　　苻照心满脸嫌弃：
　　“拙劣，恶心！”
　　“哈哈哈。”
　　看到苻照心和学姐那如出一辙的嫌弃脸，明仲有些忍俊不禁，随后也稍稍认真起来，轻声询问：
　　“你们不是回川北了吗？你现在来找我干嘛？”
　　“可不是找你哦。”
　　苻照心不屑地摇摇头，朝明仲伸出小手，一副催债人一般趾高气昂的姿态道：
　　“手机呢？我妈的手机，快给我。”
　　“那儿呢。”
　　明仲倒是有所预料，学姐说走就走，手机就落在他这里了，两部手机他就放在床头柜上。
　　“怎么是你来拿？学姐呢？”
　　苻照心来了，学姐应该也在附近吧，明仲又转头看向窗外，并没有发现学姐的身影。
　　“妈妈本不打算拿回手机的，但是我可不放心，将妈妈的手机放在你这个大笨蛋手里。”
　　将床头柜上的两部手机都“拿”了起来，苻照心用相当不信任的眼神瞥了明仲一眼。
　　“怎么不放心了？”
　　明仲有些奇怪了：
　　“我还能弄丢了不成？再说，我还有钱呢，真丢了再买就是，反正刚买的手机，里面又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啧啧，我可不是不放心这种事情。”
　　“还能不放心啥？难道...也不存在啊，都说了才买的手机，这么两天，学姐手机里还能有什么隐私不成？就算有，我还会偷看不成？这么不信任我？”
　　明仲调笑道：
　　“你个小丫头，心眼儿咋还挺多呢？”
　　“我心眼儿多？”
　　苻照心皱眉反问一句，然后忽然冷笑道：
　　“你那天晚上偷拍我妈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谁知道你会不会乱动我妈妈的手机，将她那些自拍偷偷转存到你的手机里？”
　　她这么说着，就点亮了明仲的手机，开始检查。
　　“偷拍？”
　　明仲惊了：
　　“你可别污蔑我哦！当时学姐可是知道的，她都没多说什么，你凭什么说我是偷拍？诶？你干嘛？”
　　正说着，发现苻照心竟然在查看他的手机，但明仲还是很淡定：
　　“你想看就看呗，随便检查！根本就没你臆想的那些事。”
　　“哼哼！”
　　苻照心轻蔑地冷哼一声，虽然暂时确实没有在明仲的手机里发现可疑照片，但是...
　　“你的小小伎俩可迷惑不了我！”
　　蔑视且自信的眼神看了明仲一眼，苻照心继续在明仲的手机上操作着。
　　“嗯？”
　　明仲稍稍有些不妙的预感。
　　“哈哈！”
　　苻照心大笑起来：
　　“加密相册是吧！被我找到啦！密码什么的，可挡不住我！”
　　实际上是那晚明仲设置加密相册的时候，就被苻照心“看得”一清二楚。
　　打开加密相册后，里面有几张照片，苻照心点开照片，展示在明仲面前，质问道：
　　“这下你想怎么狡辩？嗯？！”
　　“学姐知道的，她同意了的。”
　　明仲还是很淡定。
　　“不信你去问她。”
　　当时确实是学姐说了这些照片随他处置，他把照片“珍藏”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明仲发现苻照心知道他加密相册的密码后，就猜到当时苻照心肯定就在他的手机里了，当晚的所有事情，这小丫头都是清楚知道的，现在无非是无事找事罢了。
　　等等！
　　当晚的事情苻照心都知道...
　　那么那件事情她肯定也...
　　明仲下意识想夺过手机，却被苻照心躲闪开，她哼哼冷笑，滑动手机屏幕，又展示出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苻子卿面带笑意“亲吻”明仲侧脸的照片。
　　“这张，怎么说？”
　　苻照心仰头看着明仲，露出几分天真的笑容：
　　“可别说这张照片也是经过妈妈同意的哟，要不要我马上拿给她看一看呢？妈妈会是惊喜呢？还是惊喜呢？绝对会...”
　　她的笑容渐渐变得带上一些威胁的意味：
　　“绝对会十分惊喜叭~”
　　这句话拖出轻长的尾音，让明仲的心脏怦怦直跳。
　　下意识瞟了瞟窗外，明仲回过头看着满脸狡黠笑容的苻照心。
　　“告诉她吧，没关系。”
　　皱眉想了想，明仲忽然长舒一口气，这么说到。
　　当晚那件事情，确实是他因为一些私心，在没征得学姐同意的前提下，就偷偷拍下了这张照片，怎么来说，都是他的不对。
　　“诶？”
　　苻照心稍愣了一下，奇怪道：
　　“你竟然都不挣扎一下吗？”
　　她眨了眨眼睛，微笑道：
　　“你讨好讨好我，我说不定会帮你隐瞒哦。”
　　“没必要。”
　　明仲认真说到：
　　“她生气的话，我愿意承担，这件事情我做得不对，那就是不对，我不该抱有侥幸心理，还有你...”
　　话锋一转，明仲忽然严厉地教训起苻照心来：
　　“你怎么可以用这种事情来为你自己谋好处？你想威胁我，我无所谓，可她是你妈！”
　　“你！你...”
　　苻照心又气又惊，一瞬间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就只是忿忿地指着明仲，小鼻子皱了又皱。
　　“以后可别这样了，知道吗？”
　　看到苻照心忿然不已的小模样，明仲温和笑道：
　　“要是再发现谁对你妈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应该...”
　　“好了好了！知道了！哼！”
　　苻照心满脸不爽地打断明仲的话，撇嘴道：
　　“我又不是真的那么想的，就想逗你玩儿而已！要是...”
　　“哦。”
　　明仲故意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发觉自己情急之下说漏了嘴，苻照心立马冷哼一声，偏过头去，不说话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
　　“还有什么事吗？”
　　明仲打破平静，轻声说到：
　　“学姐应该还在等着你吧，没什么事就快走吧，我也困了。”
　　“你竟然赶我走？”
　　苻照心仰头看向明仲，十分不满：
　　“我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哼！”
　　淡淡笑着，明仲不以为意。
　　他打着哈欠，不理会苻照心，从她身边翻身上床，拉过被子搭在身上，悠然躺下。
　　“随你吧，我先睡了，真的困了。”
　　声音略带疲惫地这么说着，明仲闭上了眼睛。
　　回头看着真的已经准备睡觉的明仲，苻照心瘪了瘪嘴巴，将明仲的手机朝明仲脸前扔去。
　　“你干嘛？”
　　早有防备，明仲提前接住了手机，疑惑地看着苻照心。
　　“用你的手机，给我拍照。”
　　用着命令般的语气，苻照心面无表情地说到。
　　“给你拍照？”
　　明仲更疑惑了：
　　“干嘛给你拍照？”
　　“别废话！”
　　苻照心站了起来，站在床边捏起小拳头，瞪着明仲说到：
　　“叫你拍！你就拍！”
　　“哎，好吧好吧...”
　　明仲是真的很困了，不想跟这小丫头继续废话，拿起手机打开相机。
　　“怎么拍？在哪儿拍？开灯吗？”
　　举着手机，明仲有气无力地向苻照心问到。
　　苻照心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慢慢退到窗前，面向着镜头站立着。
　　“就这样拍。”
　　淡淡的月光洒进窗户，苻照心就站在清柔的月光中，她的身躯和月光一样清透。
　　明仲没有闲心多看，镜头对准后就迅速点击了拍照。
　　“好了，还行，勉强能看清，我发给你哈，就发到学姐手机里。”
　　低头操作着手机，忽然听到窗户打开的声音，抬头看去时，苻照心已经“拿”着苻子卿的手机，从打开的窗户飞走了。
　　“诶？这会儿又这么着急走了？”
　　明仲念叨着，起身下床关好窗户，站在窗前往外看了一会儿。
　　拿起手机，低头继续将苻照心的照片发送给学姐的微信，附上说明：
　　【那丫头让我照的】
　　可不能让学姐误会了。
　　看着微信聊天界面，明仲发了一会儿呆，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好看，拍照技术还不错嘛！】
　　看到这条消息，明仲知道学姐已经拿到手机了。
　　【只是碰巧，月光刚刚好。】
　　回复了一条谦虚的消息，明仲又等待了一阵，学姐没有在回复。
　　心情莫名的忐忑起来，明仲感觉有一些些呼吸困难，犹豫着犹豫着，已经在聊天框里输入了一行字：
　　【对不起学姐！我之前做了一件恶心的事情，我】
　　手指停顿下来，明仲深呼吸几口气，心一横继续打字：
　　【偷拍了你一张照片。】
　　为了防止自己后悔，明仲立马点击了发送，同时将手机扔到了床上。
　　站军姿一般站立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月光，强忍住去拿回手机撤回消息的冲动。
　　片刻后，床上的手机发出了沉闷的震动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回过头，看到手机屏幕发出的亮光，明仲艰难地挪动着脚步，靠近床铺。
　　小心翼翼地探头去看手机屏幕上的聊天界面，明仲看到了学姐的回复：
　　【发过来看看。】
　　仅仅这几个字，明仲想象不到学姐到底有没有生气，但照片发过去的话...
　　就这样呆立了十来秒钟，手机又震动了几下：
　　【叫你发过来。】
　　【马上！】
　　接连两条，明仲知道绝对不能拖延了。
　　抱着赴刑一般的紧张情绪，明仲手指微颤地拿起手机，机械地操作着将那张照片发送了过去。
　　接着，他急忙打字：
　　【对不起学姐！我立马将照片删除！】
　　在他点下发送的同时，聊天界面上出现一条消息：
　　【你好憨...】
　　诶？
　　明仲惊愣住了。
　　学姐...竟然没生气？
　　【留着吧。】
　　【反正别人应该只会在这张照片上，看到你的傻脸。】
　　发呆的短暂时间里，又是两条消息出现，让明仲更加呆傻了。
　　学姐她...到底是什么态度？
　　下意识回复了一个“哦”字，之后明仲就手捧着手机，躺在床上，反复看着学姐的几条消息。
　　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文字，明仲却越看越觉得有玄机，不断猜测着学姐的想法，猜测她是否生气了...又或者说，她在尝试接受和他更亲密的关系？
　　可是......
　　猜不透啊...猜不透...
　　之前还很困来着，但现在，明仲感觉自己今晚会失眠了。

第256章 五八章 家常
　　差不多凌晨一点左右，苻子卿带着苻照心，回到了川北。
　　先去了学校一趟，在明仲寝室中，苻子卿将自己的日记找到，随后去苻子煜家。
　　让苻照心穿进门去开门，苻子卿就“拿着”手机与日记本进入房门。
　　一个醉汉从苻子煜家门前经过，正好看到房门自动打开，一部手机和一个笔记本飞了进去，一瞬间惊吓得酒醒了大半。
　　等他揉了揉眼睛，打算仔细看看时，房门已经自动关上了，他惊愣了一阵，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于是凑到房门前去。
　　却在他凑上去那一刻，钢铁质感的防盗门上竟然鼓动起来，有什么东西凸显出来。
　　那是...醉汉凝目细看。
　　一张人脸！
　　防盗门上竟然长了一张脸！
　　那张人脸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阴狠地盯着醉汉。
　　极度恐惧之下，醉汉嘴巴长得老大，却只是在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杂音，踉踉跄跄地左歪右倒着惊惶逃窜。
　　房门里面，苻子卿一把将苻照心从门里揪出来，严厉教训道：
　　“别随便吓人！还是喝醉了的人，你把人家吓出毛病来了怎么办？”
　　这么教训苻照心的时候，苻子卿完全忘记了她当初是怎么吓人取乐的。
　　“嗯嗯，知道啦！”
　　苻照心一脸乖巧。
　　“子卿回来啦，你...”
　　萧淑芸从里屋飘出来，看到苻子卿带着一位小女孩，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只小女鬼，顿时满脸疑惑：
　　“子卿，她是？”
　　看着苻子卿身边的小女鬼，特别是发现小女鬼和苻子卿长得颇为相似之后，萧淑芸的脸色稍稍变得奇怪起来。
　　“妈妈，这位漂亮的大姐姐是谁啊？”
　　苻照心看了看萧淑芸，随后仰头乖巧地向苻子卿询问。
　　摸了摸苻照心的脑袋，苻子卿摇头笑了笑，这小丫头还挺会来事。
　　“是漂亮的大姐姐没错，但是你得叫舅妈哦。”
　　苻子卿对苻照心这么说了，之后也笑着看向萧淑芸，介绍到：
　　“嫂子，这小家伙是我的女儿，苻照心。”
　　“舅妈好！”
　　苻照心也立马甜甜地朝萧淑芸喊了一声。
　　“好...你好！”
　　萧淑芸一时间有些惊措的样子，目光微妙地打量着苻子卿和苻照心，轻声说到：
　　“女儿？姓苻？也是跟母亲姓吗？”
　　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问题，萧淑芸最为困惑的其实是：
　　“变成鬼了还能生孩子吗？她的父亲是谁？”
　　她这么问着的时候，伸手比划了一下苻照心的身高，语气惊奇道：
　　“竟然这么快吗？你不是说，和那小子才认识没几天吗？”
　　听到嫂子这么问，苻子卿就知道嫂子误会了，无奈笑了笑，解释道：
　　“跟那傻小子没有任何关系！”
　　语调是特地加重了的，算是苻子卿刻意强调给嫂子听的，希望她不要过多脑补。
　　随后，苻子卿将手搭在小照心的头顶，继续说到：
　　“这下丫头呢，也并不是我...额，怎么说呢，反正就不是嫂子你想象的那样，生，生出来的。”
　　“那怎么来的？”
　　萧淑芸很奇怪：
　　“难道鬼跟人不一样，不是从那里生孩子？”
　　这么说着，萧淑芸目光落向了苻子卿小腹的位置，皱眉说到：
　　“也是哦，我都没见你肚子大起来...”
　　“不对不对！完全不对！”
　　苻子卿侧了侧身子，不让嫂子继续盯着自己的小腹看，急忙说到：
　　“嫂子你完全想岔了！”
　　皱眉思索了一阵，苻子卿继续尝试着跟嫂子解释清楚：
　　“她叫我妈妈，并不代表着我们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母女关系，怎么说呢，就是她算是因我而诞生，但注意哦，她并不是我生出来的，而是，而是...”
　　苻子卿有点慌张了，好像越说越解释不清了。
　　“意思是，你还是处子之身？”
　　萧淑芸眨了眨眼睛说到：
　　“像一些神话故事一样，处女生子？”
　　“不是这样的...”
　　苻子卿面色无奈道：
　　“我都没有，没怀过她，何谈什么生子？”
　　“哦，这样啊...”
　　萧淑芸温和地笑道：
　　“是我八卦了，甭管她是不是子卿你生的，既然你认她这个女儿，那我也认这个侄女了。”
　　她躬身微微下蹲，朝苻照心伸出手，笑容温柔：
　　“来，让舅妈看看！”
　　“走吧，过去。”
　　苻子卿轻轻拍了拍苻照心的后背。
　　这样也好，解释不清楚就没必要解释了，她接受了小照心，嫂子也愿意接受，这就足够了。
　　萧淑芸将跑到她面前的苻照心抱起来，调笑道：
　　“舅妈可没有见面礼送个你哟。”
　　“照心不要舅妈的礼物，照心只要舅妈喜欢我就够了！”
　　“哈哈，真乖！”
　　萧淑芸和苻照心都笑得很开心。
　　在一旁看着的苻子卿，也露出了温馨的笑容。
　　“你哥也才回来没多久，才刚刚睡着。”
　　抱着可爱乖巧的小侄女，萧淑芸转头对苻子卿说到：
　　“他今天应该特别忙，刚刚跟我说了一些警局里的事情，说着说着就睡着了，跟以前一模一样。”
　　“很正常，他从小就觉好睡，有时候吃着饭都能睡着，好几次脸都栽进饭碗里了，被老爸一巴掌拍醒，抬起头来一脸米饭，哈哈哈！”
　　说起老哥小时候的糗事，苻子卿就很来劲儿了。
　　之后，姑嫂俩就好好拉了一阵家常，苻子卿说一说兄妹俩小时候的事情，萧淑芸则说一说和苻子煜如何认识走到一起的过程，到后来，萧淑芸就自然而然地说起了萧雨小时候，跟苻子卿交流起如何养育小孩子的经验。
　　在这件事情上，姑嫂俩竟然相谈甚欢，让萧淑芸越来越惊讶，惊讶于苻子卿居然比她还说得头头是道。
　　到最后，萧淑芸微微感叹道：
　　“我本想传授你一些经验，没想到许多事情你比我还考虑得周到，你会是一位好妈妈。”
　　这话说得苻子卿感到有些别扭。
　　“理论，理论而已。”
　　苻子卿摇头笑了笑：
　　“再说，我们讨论的许多东西，在照心身上，可能并不适用。”
　　“也是。”
　　萧淑芸看着苻照心说到：
　　“咱们照心这么乖，有些方法完全不需要，对吧！”
　　“对！我超级乖哦！”
　　苻照心乖巧地朝苻子卿笑了笑，她刚才可也有很认真的听了，什么课后补习啊，什么兴趣班之类的，听得她是提心吊胆，擅长网上冲浪的她，相当清楚那些东西是多么恐怖的存在，那是可以将她的玩耍时间统统“吞噬”掉的可怕“怪物”！
　　苻子卿没有多说什么，萧淑芸却突然说到：
　　“对了子卿，你哥说警局来了一位很厉害的灵探，已经打算和赵云中联手调查你的事情。”


第257章 五九章 逃避
　　“这挺好。”
　　对这件事情有所预料的苻子卿，并没有丝毫意外，反而半开玩笑道：
　　“我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希望他们能够努力调查出一些线索吧，也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哈哈。”
　　“子卿...”
　　看着苻子卿“调皮”的笑容，萧淑芸有些话到了嘴边，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当初苻子煜调查苻子卿的案子，萧淑芸也有参与，但多年以来都没有丝毫进展，如今再次提起那件案子，特别是还面对着苻子卿，除了感到深深的惋惜外，也多少有些愧疚的感觉。
　　“嫂子就别多想了吧！”
　　看出了萧淑芸的情绪，苻子卿拉着嫂子的手，轻声说到：
　　“我很满意现在的状态，不用吃喝睡，不用为生计烦恼，还拥有了远超常人的特殊能力，等等这些，都算是因祸得福吧！”
　　说着说着，苻子卿得意地笑了笑，摸着苻照心的脑袋，向嫂子炫耀：
　　“而且嫂子你看，我都不用忍受怀胎之苦，就有了这么大个可爱的女儿哦！怎么样，羡慕吧！”
　　知道苻子卿在故意开玩笑，萧淑芸也忍不住笑了笑：
　　“羡慕，羡慕得不得了！”
　　随后她扭头看了看萧雨房间的方向，回过头来，略带怀念道：
　　“不过啊，当初怀着那丫头的时候，我丝毫不觉得苦，只有对自己肚子里正孕育着的新生命，满满的期待感。”
　　“不知不觉，那小丫头都怎么大了呢！”
　　“而我，能够看着她成长，真是幸运...”
　　“子卿你能够明白这种感觉吧？”
　　苻子卿被嫂子盯得有些不自在，再次强调道：
　　“嫂子，我都说了，我没有经历过怀...哎...”
　　估计再怎么解释强调，嫂子也是不信了，苻子卿有些心累，懒得再说了。
　　“我相信你哟。”
　　萧淑芸却是笑了笑道：
　　“我只是在说，那种看着孩子渐渐成长的感觉。”
　　她说着，目光微妙地凝视着苻子卿，仿佛在说“是你自己想多了哦”。
　　“哦哦，这种事情啊...”
　　苻子卿讪笑道：
　　“明白，当然明白。”
　　在这种事情上，她当然是深有体会的，前世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的那种感觉，也让她总是会回忆怀念起来。
　　看着苻照心，苻子卿有一种感觉，大概就是因为她对于女儿的想念，让空间或是巨船感受到了她的执念，送了这个小家伙来陪伴她吧......
　　“对了子卿。”
　　萧淑芸指了指一个房间，向苻子卿说到：
　　“房间我已经收拾出来了，以后，你们母女俩，还是就住我们家里吧！”
　　她笑容别有深意地继续说到：
　　“总不能，让你还是在学校里，和那小子一起住宿舍，虽然是鬼，但也是女孩子，住男生宿舍里，总是不太好的。”
　　“诶？”
　　苻子卿有些奇怪，她记得，她没有说过这件事情吧？嫂子怎么...
　　“直觉。”
　　似乎看出了苻子卿的疑惑，萧淑芸笑着答到：
　　“身为过来人的直觉，而且我生前好歹也是刑警，通过你们之前的一些互动，推测出你们在一起了，也没什么好奇怪吧？”
　　“不对！”
　　嫂子这话说得，怎么那么充满歧义呢？苻子卿不得不严肃纠正道：
　　“我只是暂时借住在他的寝室！”
　　“不，这么说都不太准确！”
　　苻子卿又换了一种说法：
　　“我有专门寄住的空间，根本说不上和他住在一起！只是，只是...”
　　“好了好了，嫂子明白的。”
　　萧淑芸轻柔笑着。
　　看着嫂子的笑容，苻子卿知道这件事情有些掰扯不清楚了，只能最后倔强地说出一句没什么说服力的话：
　　“反正绝对不是嫂子你想的那样！”
　　“嗯嗯。”
　　萧淑芸笑着点头，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来，照心，我们睡觉去。”
　　伸手将苻照心抱过来，苻子卿也向萧淑芸说到：
　　“嫂子你也早点休息。”
　　“休息？”
　　萧淑芸笑容揶揄道：
　　“我们鬼还需要睡觉吗？我竟然都还不知道诶！”
　　“......”
　　苻子卿嘴角微微扯动着，说不出话来。
　　看到出来，自家这小姑子明显是想逃避问题，萧淑芸也不想将苻子卿逼急了，轻声说到：
　　“抱歉，是嫂子太无聊，想得比较多，子卿可别往心里去。”
　　轻轻摇了摇头，苻子卿表示并不介意，而后就赶紧抱着苻照心逃离了。
　　......
　　川北县医院。
　　到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半过了，在薛习和赵云中的指导下，三位新人灵探对于川北中学“持刀伤人”事件中伤者的救治工作，才刚刚完成。
　　他们主要是借助噬魂虫，净除掉伤者灵体上的鬼气，这份工作并不复杂，难处其实在于如何与伤者及其家属沟通，同意他们这样的“外人”救治。
　　经历过几次怀疑和驱赶之后，他们不得不动用了一定的“特权”，让医院同意了他们伪装成医生，带着口罩去见伤者，说是进行一种全新的治疗方法，才终于比较顺畅地将工作进行下去。
　　“好了，你们三就下班了吧！”
　　从一间病房里出来后，薛习摘掉口罩，让三位新人先下班了。
　　三位新人走后，薛习对赵云中说到：
　　“走吧，还有一位‘重症患者’对吧，我们真正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两人往重症监护室走去。
　　虽然郑宇还在重症监护室里，但让医院医生都感到奇迹的是，伤势如此严重的郑宇，竟然仅仅经过了一下午的抢救，就完全稳定住了伤势，甚至状况在很快往良好的方向发展，大概明天就可以转移出重症监护室了。
　　守候在监护室外的郑宇父母，虽然神态憔悴，但得知自己儿子没有危险之后，总算放心不少，不过担忧还是有的，主要就是考虑起儿子的未来了，脸肯定是毁容了，今年的高考也肯定参加不了...一想到这些事情，郑宇的母亲就忍不住呜呜哭泣。
　　虽然早就离婚了，但看到自己儿子的母亲哭得伤心，郑宇的父亲就忍不住安慰，而在旁边，他们各自再婚的对象，就算没有多说什么，也还是多少摆出了脸色，冷眼旁观。
　　薛习和赵云中没有靠近重症监护室，他们光是远远看见那边的“豪华阵容”，就感觉到了尴尬又压抑的气氛。
　　“怎么办？看那边的状况，估计不会同意我们进去。”
　　赵云中皱眉看着薛习。
　　“简单。”
　　薛习淡淡说到：
　　“我们不进去就行了。”
　　这么说着，薛小宝从薛习身体中走了出来。


第258章 六十章 潜意识
　　对于郑宇，薛习和赵云中都认为必须要重点关注。
　　之前在与医院沟通的时候，就听说了郑宇伤势恢复迅速的事情，在这之后，赵云中也抽空给薛习说了说他前几天的发现，郑宇那些举止诡异的表现。
　　特别是中午明仲在郑宇身上发现的魂器，那种东西不是自然产生的诡物...
　　赵云中拿出那支钢笔看着，这种质量的魂器，不太可能是郑宇自己制作出来的东西。
　　如此情况，基本可以推断，郑宇背后还有人指点。
　　虽然现在郑宇还处在昏迷的状态，但灵探如果非要调查他的话，也不是没有方法。
　　而且这种昏迷的状态，人往往会在潜意识之中，暴露出更多隐秘的信息。
　　这个时候，如何进入对方的潜意识之中，就是关键了。
　　薛习在叫出薛小宝之后，从容淡定地看着重症监护室的方向，随后招呼着赵云中，一起进入到一间空置的病房之中。
　　“待会儿，帮我看着我的身体。”
　　薛习躺到了病床上，向赵云中说到：
　　“估计要不了多久，一般的封印就可以。”
　　点了点头，赵云中表示没有问题。
　　随后，原本神情呆滞站在一旁的薛小宝，表情立马变得生动起来，笑着向赵云中说到：
　　“就是现在，封印我的身体。”
　　赵云中不敢怠慢，立马将一个封印打在薛习身体的胸膛上。
　　在封印完全生效之前，赵云中看到原本闭着眼睛的薛习身体，突然睁开眼睛，冷冷注视着他。
　　那很像薛小宝的眼神。
　　而后封印生效，薛习的身体平静入眠。
　　“你们交换了灵体？”
　　扭头看向薛小宝，准确来说，现在应该是薛习，赵云中下意识问了一句，随后又立马语气带着歉意道：
　　“抱歉，我...”
　　“没关系。”
　　薛习并不在意：
　　“这不是什么机密，而且，一起行动的灵探之间，互相了解能力之后，才能更好的配合，不是吗？”
　　这么说着，薛习穿过白色的墙壁，往郑宇所在的位置而去。
　　接连穿越两个房间，薛习终于来到郑宇床前。
　　看着整个脑袋被包裹着只露出嘴巴和眼睛、身上插了不少线管的郑宇，薛习先是检查了一下郑宇的伤势，发现他身上的伤口都在以一种相当可观的速度愈合着。
　　这种状况...薛习仔细感应着。
　　很快，他神色微惊，发现郑宇的生命力远超常人，至少是接近二十个人生命力的总和！
　　按理说，拥有如此浓郁生命力的人，自愈能力应该比现在郑宇的情况还要优秀许多，而且也不太可能承受不住这样的伤势而昏迷，除非...
　　郑宇自己并没有适应如此浓郁的生命力，就像是突然得到的新能力，还无法有效地利用起来。
　　甚至多半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薛习几乎将自己半边灵体融入进郑宇的身体中，去仔细感受那浓郁的生命力。
　　渐渐地，他感受到那团浓郁的生命力并不是一个完整的整体，更像是不同的个体，被某种力量强行聚合到了一起。
　　这些个体生命力，几乎已经快要完全融合成一个整体了，但似乎还差了某种关键因素，仍有些“貌合神离”。
　　正是这种“貌合神离”的状态，让郑宇无法将这团浓郁的生命力完全利用起来，只能在重伤昏迷之后，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尽力地汲取那团生命力来疗愈自身。
　　在那团浓郁生命力的间隙之间，薛习通过详细的感应，终于发现了其中间有一团微弱许多的生命力。
　　那才是郑宇本人的生命力。
　　而后，薛习更进一步分析了外围的生命力组成，很快确定了那些生命力都是来自于不同的生物！
　　大量猫狗之类的生物。
　　在这一刻，薛习立马离开了郑宇的身体，有些惊奇地看着郑宇。
　　可以确定了，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学到了吸收生命力的方法，但他暂时不敢在人身上尝试，便先用了动物来实验。
　　毕竟是不同的物种，这些生命力和郑宇自身的生命力不太兼容，才会造成他现在这样，虽然生命力强大浓郁，却并不能发挥很好的效果。
　　但即使这样，郑宇现在伤势恢复得都十分迅速，他所掌握的那种方法，如果被他用在人类身上...
　　薛习有些不愿想象，那种剥夺他人生命力的手段，掌握在一个心智有些邪性的高中生手里，会造成何种后果？
　　只能说运气在他们这边，在郑宇用人类尝试之前，他就先被手里的鬼魂反噬了。
　　可是...这家伙真的没有用人类实验过吗？
　　薛习忽然想到了，赵云中最开始找他的时候，主要是向他咨询一个流浪汉被鬼魂吸成了干尸的案子。
　　那件案子已经结案了，结果是杨德发干的。
　　但现在，薛习稍稍有些怀疑他们弄错了，甚至还怀疑郑宇和杨德发有某些关联。
　　这些问题，应该可以在郑宇的潜意识之中找到答案。
　　事不宜迟，薛习缓缓将自己的灵体融入进郑宇的身体之中，通过一种类似于鬼魂附身的方式，占据郑宇身体的主导权。
　　全身伤口的痛楚首先冲击了薛习的意识，但他很快适应了这种疼痛，渐渐感受到伤口上有些痒痒的感觉，那是伤口正在恢复。
　　再之后，薛习尝试让自己的意识，进入到郑宇的潜意识中...
　　这种能够明显感受到的伤势恢复的感觉，让薛习都有一点羡慕起郑宇来，照这种恢复速度，最多需要四五个小时，郑宇就可以勉强“活蹦乱跳”。
　　如果他能够拥有这样的身体...
　　郑宇的身体忽然动弹了一下，那是薛习故意的，用动作牵扯着伤口，引发疼痛来刺激他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
　　保持着清醒意识的薛习，微微感到惊悚。
　　在他准备进入郑宇潜意识那一刻，竟然产生了想要占据郑宇身体的想法！
　　但薛习现在很清醒，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会有那样的想法，包括之前那种羡慕的情绪，也绝对不会有！
　　那么这些想法从何而来？
　　带着疑惑，薛习再次尝试去接触郑宇的潜意识。
　　“羡慕吧...”
　　“占据吧...”
　　“现在就是绝佳的机会...”
　　这一次，薛习似乎听到了某个声音。
　　这个声音在引导蛊惑着，让他占据郑宇的身体。
　　仔细听，薛习听出来那声音明显是一位少年。
　　在郑宇的潜意识之中，薛习很快循着声音，找到了来源。
　　那位少年，是郑宇。

第259章 六一章 懂事
　　很奇怪。
　　在郑宇的潜意识之中，蛊惑着薛习占据郑宇身体的，竟然是郑宇自己？！
　　通常来说，人的潜意识之中，都会有自我保护意识，排斥驱赶别的意识来窥探...这郑宇倒好，完全反着来了，丝毫不排斥不说，居然还打算“出卖肉体”...
　　等等！
　　薛习一直保持着理智与警惕，反过来想想，郑宇潜意识中，这种蛊惑别的灵体占据他身体的方式，是否也是一种特殊的保护机制？
　　“羡慕吧...”
　　“占据吧...”
　　“现在就是绝佳的机会...”
　　郑宇的潜意识之中，他还在不断对薛习重复着这些话语，这些话语有着直击意识层面的诱惑力，也是薛习经验丰富、意志坚定，才能够抵抗得住。
　　如果没有抵抗住诱惑，不管不顾地去占据郑宇的身体，会怎么样？
　　薛习忽略了郑宇的蛊惑，开始思考这样的问题。
　　如果只想着占据郑宇的身体，自然就没有更多的精力来窥探郑宇的潜意识，这一点是很容易联想到的，算是弃车保帅？
　　应该没这么极端，连身体都舍弃掉的话，他的灵体与意识又该如何依存？除非...
　　他想超脱肉体的束缚，成为鬼魂之类的存在？
　　有这种可能，但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只是薛习的猜测，要确认下来，还是要完全进入郑宇的潜意识中察看。
　　忽视掉仍在蛊惑着他的郑宇，薛习往郑宇潜意识更深处探寻。
　　渐渐地，薛习看到了一些影像。
　　观察一阵后，薛习确定了看到的是郑宇幼年时期的事情。
　　在那些影像之中，一对年轻夫妻总是在吵架，幼小的郑宇一开始只会在一旁哭泣，到后来他一个小孩子，竟然开始尝试劝说吵架的父母，但几乎没有效果，再之后，他放弃了无用的劝说，在父母吵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他还能淡定地在一边摆弄着玩具。
　　有时候，父母的争吵会波及到幼小的郑宇身上，抢摔打砸他的玩具，责怪他不懂事，只知道玩......他不会争辩，默默地将摔烂的玩具捡起来，借口去扔掉损坏的玩具，逃离吵闹的家。
　　去到外面，直接坐在家门口的楼道里，幼小的郑宇并没有将破碎的玩具扔掉，而是努力地试图将它们重新拼接起来，一次又一次，直到家中很久没有传出争吵声了，他才去楼道口，将勉强拼接好的玩具扔掉，随后回到家中。
　　有一次，他在门口拼接玩具时，遇到了对面家的小女孩，小女孩对他拼接损坏玩具的行为很感兴趣，陪着他一起拼接玩具，说了很多话。
　　从那以后，每次父母争吵起来，幼小的郑宇便直接逃出家门，拿着他自己提前破坏掉的玩具，去找对门家的小女孩一起玩。
　　那是他难得快乐的时光。
　　但是，渐渐地那位小女孩，似乎对拼接损坏的玩具不怎么感兴趣了，那位小女孩总是喜欢去小区里和流浪猫一起玩。
　　也是在这段时间里，幼小的郑宇忽然发现，爸爸妈妈没有再吵架了，家中每天都很安静，安静到他十分惶恐。
　　然后有一天，爸爸收拾好行李离开了家，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在那一天，郑宇跟着爸爸一起出的小区，爸爸跟他说了许多话，但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也始终一言不发，在看着爸爸的背影远去消失在街角之后，郑宇回到小区之中，拿着准备好的火腿肠去喂流浪猫。
　　就这样持续了好多天，有时候也会遇到对门的小女孩，两个小孩子一起喂猫撸猫，流浪猫们也越来越亲近两个孩子，倒也是十分温馨和谐的景象。
　　这些影像，薛习都是迅速浏览过去的，类似郑宇这样的家庭情况并不算稀少，并不算太值得关注的事情。
　　他自己也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对这样的事情，有一定的共情，但多年的经历下来，对于郑宇这类有犯罪倾向的人，他已经不会泛滥自己的同情心。
　　保持着清醒理智的情绪，薛习继续在郑宇的潜意识中筛选信息。
　　在之后的影像中，郑宇看起来年长了两三岁，已经在上小学了，一般和对门家的女孩一起上下学，相处融洽。
　　或许是父母的离异，让小郑宇有着远超同龄孩子的成熟，不论在学校还是在家中，小郑宇的表现都可谓是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异，乖巧懂事。
　　这些外在表现，让小郑宇也受到了对门女孩家长的欢喜，经常在郑宇母亲忙于工作晚归的时候，邀请小郑宇去家里做客，和女孩一起写作业，一起吃饭，一起玩耍，一起偷偷去喂流浪猫......
　　两家人的关系，也因为两位小孩子越走越近。
　　如果一直这么发展下去，完全就是超理想的青梅竹马式展开啊...薛习稍稍有些感慨，因为他从赵云中那里了解到，这两家人的关系倒是一直很不错，但郑宇和那位小女孩，却并没有保持这种良好的关系。
　　转折在郑宇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的父母像是约好了的一般，在这一年先后再婚，郑宇就这样在妈妈这边多了一个爸爸，在爸爸那边多了一个妈妈...
　　同时在他常住的妈妈这边家里，也多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不过，郑宇还是很懂事，至少在日常相处之中，他和后爸与弟弟关系还算融洽，对后爸虽然不亲近，但保持了礼貌与尊重，对那位没有血缘的弟弟，他也尽量谦让，甚至偶尔表现出疼爱的样子。
　　或许是郑宇太过懂事的表现，让他的母亲有了种不必关心郑宇真正想法的错觉，又或者说她有意回避这样的问题，总之她从没有单独找郑宇谈谈心。
　　郑宇很懂事，让她很放心，这就够了。
　　然而她并不知道的是，郑宇能够在家里表现良好，皆是因为他将不好的情绪都发泄了出去。
　　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郑宇会带上猫粮去喂流浪猫，不少流浪猫被他和女孩喂养了两三年，对他毫不设防，在吃饱之后仍会赖在他身边求撸，这能很好地缓解郑宇不好的情绪。
　　但渐渐地，郑宇发现仅仅是撸猫，已经完全无法排遣他心中的不良情绪了，在某一次他不小心踩到一只小猫的尾巴，听到小猫惊惧的惨叫之后，一开始被吓了一跳，急忙想办法安慰小猫的郑宇，却缓缓地神色兴奋起来......
　　从那之后，小区里的流浪猫一天天地开始减少。


第260章 六二章 空白记忆
　　从这段时间开始，往后的影像中，多半都是郑宇偷偷凌虐流浪猫的细节。
　　薛习并不是爱猫人士，甚至说有些觉得猫咪烦人，现在也是彻底被恶心到看不下去了。
　　跳过郑宇虐猫的细节，薛习继续往跟更后面的时间探察。
　　郑宇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暴露过暴虐的一面，依旧是一位懂事乖巧的好孩子。
　　在进入初中之后，大约是因为青春期的到来，对门家的女孩，也就是赵依妙，开始刻意与郑宇保持距离，每次见到郑宇时，不再像小时候那么亲近，只因为两家人的良好关系，适当表现出一些表面上的亲密。
　　郑宇在虐猫的过程中，已经习惯了某种“掌控生死”的**，这种**也越来越不限于在流浪猫身上获得，他开始将目标扩展到体型更强壮、更具反抗能力的流浪狗身上。
　　对于流浪狗，郑宇一开始也是引诱之后，突然发难殴打，但毕竟是体型比猫咪大的犬类，被郑宇逼急了之后，也是给郑宇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后来某一天，郑宇看到两条流浪狗因为争抢食物而打得不可开交，他突然领悟到了更“高端”的手段，要利用流浪狗来打败流浪狗。
　　他开始自学了驯养犬类的知识，并且私下里驯养凶恶的大型流浪狗，指示它们去攻击别的流浪狗，流浪猫，到后来，甚至攻击目标变成了主要是有主人的宠物。
　　他会就待在附近，若无其事地欣赏着宠物主人惊慌嚎叫，却又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宠物被追逐、被撕咬...
　　这种主导他人情绪的感觉，让郑宇找到了比单纯凌虐小动物，高去了不知道多少的成就感。
　　因此在与赵依妙的日常相处之中，郑宇越来越不满于赵依妙若即若离的态度，厌倦她总是对他露出礼貌却清淡的笑容。
　　他期望能在她的脸上，看到让他更兴奋的表情。
　　“这小子的心态已经出了大问题！”
　　在看到初中时的郑宇，总是偷偷在赵依妙不注意的时候露出诡异的笑容，薛习忍不住评价到。
　　不过，从目前来看，赵依妙除了性格冷淡一点，并没有什么问题，那么从初中郑宇心态大变，到现在这段时间里，他还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事情来。
　　接着探察下去，薛习看到了郑宇如何主导赵依妙情绪的做法。
　　但是，郑宇的做法，让薛习几乎满头问号，完全搞不清楚郑宇的脑回路。
　　既然是初中生了，为了保证升上更好的高中，自然要注重学习成绩。
　　赵依妙成绩很好，从初一下学期开始就次次考试稳坐年级第一。
　　郑宇成绩也很不错，但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课外”，因此只能算是优秀。
　　他很清楚赵依妙有多重视学习成绩，所以他稍稍努力了一段时间，在一次考试中，将赵依妙年级第一的宝座给抢了过去。
　　当看到公布成绩和排名之后，赵依妙微微失望的神态，看到她惊讶望向自己的目光，听到她向自己恭喜，询问为什么进步这么大时，郑宇表面谦逊，内心里却兴奋到起飞，有一种别样的满足。
　　就从这以后，郑宇通过控制成绩排名，来间接影响赵依妙的情绪，满足他自己的病态需求。
　　不过这样的事情，次数多了就习以为常了，反正不是第一就是第二，没有悬念的事情，已经不会引起赵依妙太大的情绪波动。
　　所以升入高中之后，郑宇就不刻意去抢赵依妙的第一了，保持在第二的位置就行，只是偶尔有那么几次“发挥失常”，不小心考了第一。
　　主要的问题是，赵依妙的性格越来越冷淡，很多事情都再难以引起她的情绪波动，这让郑宇十分苦恼。
　　郑宇应该有想一些别的办法，但薛习能够探察到的画面，在这段时间之后，忽然有了一段短暂的空白。
　　事实上人的潜意识之中，饱含的记忆画面并不是连续不断的，只会记录下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
　　薛习之所以确定有一段空白，是因为在之后的画面中，郑宇突然不再像之前那么关注赵依妙了，偶尔打发时间的虐猫虐狗也没做了，他似乎找到了更加有趣的事情。
　　将对那段空白的疑惑放置一边，薛习继续在郑宇的潜意识中寻找答案。
　　郑宇开始频繁地往阴森偏僻的地方跑，他似乎在那些地方寻找着什么东西。
　　不久之后，郑宇在川北中学的后山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在画面之中，郑宇在某一天天还未亮便去了学校，偷偷去到川北中学的后山，拿出书包里准备的工具，在杂草枯坟之间挖掘。
　　大约半小时后，他挖出了一颗骷髅，在黎明前黯淡的微光里，郑宇满脸诡异而兴奋的笑容，双手捧着那颗还沾着一些泥土的骷髅，不断打量着，爱不释手。
　　最后他将骷髅打理干净，装进书包里，将现场处理了一番后，若无其事的去学校上课。
　　晚上，他将骷髅摆放在他平时学习的书桌上，他将双手轻放在骷髅上，再次露出诡异的笑容，眼神热切而病态。
　　画面突然在此定格，之后便又是短暂的空白。
　　重新出现画面已经是第二天，那个骷髅不见了，而郑宇的身边，多了一只鬼。
　　嗯哼？
　　薛习倍感怪异，从之前看来，郑宇一直都是一个隐藏得很好的普通变态罢了，怎么突然就拥有了驭鬼的能力？
　　当然，找到郑宇的能力来源，本来也是薛习这次进入郑宇潜意识之中的主要目的之一，看来关键之处，就在于郑宇空白的这段记忆...
　　不对，应该是更早之前的那段空白记忆，那才是郑宇获得能力的时候，现在这段，只是隐藏起了他驭鬼的方法而已。
　　薛习稍稍感到了一些压力，这是在潜意识里，很多事情都会最真实的展现出来，但郑宇的潜意识里，不仅仅隐藏起了能力来源，连驭鬼的具体方法也隐去了，看来这个郑宇还有些门道。
　　倒回到最初出现空白记忆那段时间，薛习“抓住”这段空白记忆，开始尝试“破解”它。
　　意识沉浸进去，薛习首先看到了一条老旧的街道。
　　那是郑宇当时的视角，在沿着老旧的街道走走停停，他像是在寻找这什么，也像是在犹豫怀疑着什么。
　　但终究是在往前，沿着那条老街，渐渐走到了尽头。
　　画面突然静止，而后迅速溃散。
　　薛习的意识在这一刻本能地感受到了危机，立刻退出这段记忆。
　　短暂黑暗之后，薛习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他下意识坐起身来，扭头又看到了赵云中。
　　两人面面相觑。
　　“完事儿了？”
　　赵云中问到。
　　薛习有些木楞地摇摇头，难以置信地轻声说到：
　　“我...被驱逐了？！”


第261章 六三章 熟悉的危机感
　　“被驱逐？”
　　赵云中微愣一下，随后皱眉说到：
　　“你是说，你不是自己回来的，而是被赶出来的？”
　　“差不多...吧。”
　　语气稍带着一些不确定，薛习伸手揉了揉脑袋，回想起刚才的情况，仍然十分困惑。
　　如果不是特殊情况，薛习并不会用进入别人潜意识的方式调查，因为这种方式有一个明显的弊端，就是容易沉浸太深，一不小心会将自己给完全带入进去，分不清彼此，有可能被困在潜意识之中，导致两人都很难清醒过来。
　　到现在，薛习还稍稍有些分辨不清，当时在郑宇潜意识的空白记忆片段里，那种突然产生的危机感，到底是他沉浸太深，带入到了郑宇的视角，体会到的是那段记忆里郑宇的危机感，还是他自己真切感受到的。
　　如果是后者，就十分奇怪了，那种危机感从何而来？难道是自己的本能在警示自己不要沉浸过深？
　　不应该，薛习对自己把握分寸的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但同时，他对危险的感应能力，同样也很优秀，那就说明，他的本能所警示的，并不是不要沉浸过深，而是那段记忆本身就饱含有极大的危机，继续看下去就会引火上身。
　　而另一件让薛习比较惊疑的是，以前他从别人潜意识里的记忆片段中退出时，一定还是在别人的潜意识里，之后才能从潜意识里退出，回到一般的附身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他才能离开别人的身体。
　　就像一开始想要进入别人的潜意识一样，步骤必须得一步一步来，至少以薛习目前的能力，根本做不到一步到位。
　　可是，眼下的事实是，他直接从郑宇潜意识里的记忆片段，直接退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在他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了他自己绝对做不到的事情。
　　这件事情就越发诡异起来了，薛习知道自己绝对做不到，那么就只可能是有一股“外力”，在他退出时“好心”推了他一把。
　　是郑宇自己潜意识里的防卫意识？还是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有着别的意志？
　　“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到薛习脸上惊疑不定的样子，赵云中关心道：
　　“你的脸色很奇怪，没什么问题吧？”
　　仍然紧皱着眉头，薛习轻轻摇了摇头，却是说到：
　　“有问题，有大问题！”
　　“嗯？”
　　赵云中能够理解薛习的意思，他摇头是表示他自己没有问题，话说的是郑宇有大问题，他好奇问到：
　　“你都发现了些什么？”
　　“我发现了...”
　　薛习说着话，却突然口风一转：
　　“等等，这样吧，我让小宝先跟你回警局去，我和他是记忆共享的，我刚才看到的他都知道，我让他转述给你们，同时他有极强的绘画能力，可以将我看到的一些画面，通过笔纸速写出来，让你们能更直观的获取一些信息。”
　　“好的，没问题！”
　　赵云中也不墨迹，立马点点头。
　　翻身下床后，薛习让薛小宝从他身体里出来。
　　“我就在医院里守着，我怀疑郑宇的潜意识里，还隐藏有别的意识，就是那股意识将我驱逐了出来。”
　　话说到这里，薛习微微眯了眯眼睛：
　　“我打算再试一试，算是正面会一会那股意识。”
　　“辛苦了，同时，也请小心。”
　　知道薛习自己应该有把握和分寸，赵云中就没有多费口舌说一些劝告的话，简单问候之后，就带着薛小宝离开了医院。
　　由于那位被鬼魂控制的厨师大叔也在医院接受治疗，而且在目前的舆论上，他被认为是中午“砍人事件”的罪魁祸首，因此留有几位警察监视着他。
　　在再次进入郑宇潜意识之前，薛习先去了那位厨师大叔的病房，示意守在病房里的几位警察不要出声，他走到病床前。
　　这位厨师大叔也受伤不轻，听说是明仲将他体内的鬼魂驱赶之后，被学校的几位保安打的，也真是够倒霉的，现在这大叔顶着个暴徒的身份，被保安打了也没处说理去。
　　搬来一张椅子，薛习坐在病床前，然后慢慢低下头去，像是睡着了一般。
　　片刻后，薛习进入到厨师大叔的潜意识之中，跳过所以无用的画面，直接快进到昨天中午那段时间。
　　已经是午饭时间接近尾声，厨房里也开始收拾整理，厨师大叔差不多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后，便去楼梯口的吸烟点，准备来一支香烟。
　　厨师大叔正吸着烟，刷着手机，楼梯上忽然有一位男生冲了下来，在男生身后，一位女生叫喊着追。
　　这个画面没什么特别之处，厨师大叔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之后便继续刷着手机。
　　薛习认出来那男生女生就是明仲和赵依妙，当时看上去也都很正常。
　　但薛习也从赵依妙焦急且无助的神情中，推测出那个时候赵依妙就陷入了某种困境，试图寻求明仲的帮助。
　　不过，明仲显然在躲着赵依妙，那么赵依妙肯定没有得到明仲的帮助，甚至明仲都没有给她说出有什么困难的机会...
　　之后赵依妙在绝望的心态下，促成了伴生鬼的苏醒。
　　这些事情赵依妙都没有说出来，薛习倒是没想到，竟然通过这位厨师大叔的潜意识，了解到了一部分内情。
　　对于明仲躲着赵依妙的行为，薛习倒是能够理解，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谁都会厌烦有麻烦找上门。
　　而且这件事情，并不是他进入厨师大叔潜意识的目的，算是一个意外收获，抽空可以叫上明仲和赵依妙好好谈谈。
　　收起心神，薛习继续探察厨师大叔的潜意识。
　　抽完烟后，厨师大叔往食堂内部走去，半途中遇到了正往外走的郑宇。
　　就是在这个时候，郑宇突然面露出痛苦之色，几乎连路都走不稳，几欲摔倒，厨师大叔出于好心，便上前去扶着郑宇。
　　厨师大叔接触到郑宇之后不久，他便突然发狂了，狠狠踹了郑宇几脚后，他冲进后厨拿了一把菜刀，见人就砍。
　　之后的画面，就是中午那件事情的完整过程了。
　　但让薛习最为奇怪的是，在厨师大叔去后厨拿刀的这段时间里，郑宇已经基本恢复了行动能力，明明是有机会跑出食堂的，然而他竟然没有走，就站在楼梯口，像是故意等着厨师大叔出来砍他一样......
　　在挨刀的过程中，郑宇也是没有丝毫反抗，甚至连一声哀嚎都没有。
　　这就太诡异了。
　　就算是训练有素，忍痛能力远超常人的特种兵，都不可能这样一刀刀的挨着砍，却丝毫不吭声。
　　除非...当时挨砍的是郑宇的身体，但感受到疼痛的，却根本不是他本人，甚至说，当时在郑宇身体里的灵体，都不是郑宇本人！
　　带着这样的猜疑，薛习反复仔细地探察了这段画面。
　　他渐渐发现，郑宇虽然在被动挨砍，但他的眼神却一直很从容，甚至有一种淡漠、一种高高在上，事不关己的感觉。
　　同时奋力挥刀的厨师大叔，竟然在被恶鬼控制的时候，都保持了良好的刀工，每一刀都砍得恰到好处，会让郑宇的伤势看起来狰狞恐怖，表面上伤势骇人，却短时间内根本不致命。
　　这...事情似乎变得有趣了啊...
　　厨师大叔与郑宇，他们像是在进行一场表演，配合默契，演技...厨师大叔演技精湛，而郑宇...他那如同木桩一样毫不反抗的表现，却让这场原本应该十分精妙的表演，变得有些浮夸了。
　　当然，如果不是通过厨师大叔的潜意识，看到了真实情况，也不会有人知道当时郑宇根本没有反抗。
　　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郑宇怎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既然敢受这一份皮肉之苦，那必然是有更高价值的回报才对。
　　他想要得到的回报是什么？
　　薛习又想到了那个郑宇潜意识之中，蛊惑他占据郑宇身体的郑宇。
　　两件事情结合起来看，郑宇似乎是真的不在乎他自己的身体，可以随意利用，甚至抛弃。
　　是个狠小伙儿啊！
　　可是抛弃身体之后，郑宇究竟能得到什么呢？不至于仅仅是想成为鬼吧？
　　薛习有些怀疑郑宇的动机，正常人想要死后成鬼，就算有诡物的帮助，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依然是有极高的风险，大可能是真的直接死掉，小可能是变成鬼后没有自我意识，只存在恶鬼般的狂暴和袭击活人的本能，剩下的极小可能中，也会有变成鬼后慢慢丧失理智的概率。
　　总之就是，人为制造出来的鬼，都是极不稳定的，郑宇如果拿他自己做实验的话，就有些太过疯狂了，这样人要是变成了超脱肉体的存在，危险系数极大。
　　想着这些，薛习便准备退出厨师大叔的潜意识，但在真的退出之前，他又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他刚才的推测，都是建立在中午的事件，是郑宇主导的前提下，可如果他在这起事件之中，真的就是“受害者”呢？
　　薛习再次观察起郑宇挨砍时的神态，渐渐地，他竟然产生了郑宇正在与他对视着的感觉，而后，一种熟悉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第262章 六四章 孩子怎么来的
　　病床旁边，薛习缓缓抬起头来。
　　又一次，他被驱逐出来了。
　　站起身来，薛习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阵熟睡的厨师大叔，随后他伸手触碰到厨师大叔的额头，眯眼感应着厨师大叔的灵体状况。
　　被鬼魂强行附身过的人，灵体都会比较虚弱，即使鬼魂被驱赶出去之后，仍然会根据附身鬼魂的强度，残留在被附身者体内相应量的鬼气，继续摧残着灵体。
　　厨师大叔之前也接受过三位新人灵探的救治，现在他的灵体正缓慢恢复着，状态还比较稳定，薛习期望着能够在厨师大叔的灵体中感应出某些特别的东西，比如说“标记”之类的。
　　然而，薛习反复感应了几遍，始终没有发现特别之处。
　　沉默不语，薛习收回手掌，感觉这件事情越来越棘手了。
　　两次被从潜意识中驱逐出来，薛习肯定郑宇和厨师大叔的潜意识中，有着另一股意识在“监察”着，确保他们不会泄漏或是被探察出某些关键信息。
　　他原以为厨师大叔的身上或是灵体中有对方的“标记”，然而感应出来的结果，却似乎表明了对方有更高明的手段，根本不需要“标记”，或者说，直接“标记”在潜意识之中。
　　无论怎样，中午那件事情背后，绝对还有着另外的推手。
　　虽然这起事情越发复杂起来，薛习却从心底里，稍稍升起一些久违的兴奋感。
　　转身走出病房，薛习又回到之前靠近重症监护室的房间，躺上床后，他的灵体从身体里飘出，再次前往郑宇的病床前。
　　这一次的状况，有些出乎意料，薛习和郑宇直接碰了个照面。
　　在薛习的灵体靠近郑宇病床的时候，被绷带包裹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郑宇，就正好睁着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薛习的举动。
　　站在病床边，薛习与郑宇对视一阵，微笑道：
　　“晚上好。”
　　“恢复得挺快嘛！”
　　问候之后，薛习也不得不惊叹于郑宇的苏醒速度，竟然比他预想的早了好几个小时。
　　脸上扣着呼吸罩，郑宇也说不了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样的状况，薛习也不能强行进入郑宇的潜意识了，便沉吟了几秒钟后说到：
　　“等你精神状态更好了之后，我们再好好谈一谈吧。”
　　郑宇又是轻轻点头。
　　看着郑宇还算配合，薛习便打算退回去，然而郑宇却忽然动弹了一下身体，目光略显焦急得盯着薛习。
　　皱了皱眉，薛习大致猜测出郑宇的意思，便坚定说到：
　　“放心吧，我就在隔壁守着，有任何意外情况，绝对第一时间赶到。”
　　有了这句话的保证，郑宇的目光才稍稍放松了一些，薛习又点头笑了笑，退回到了自己身体中。
　　坐起身来，薛习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
　　这一夜的下半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在一片祥静之中，清晨的阳光照亮了一切。
　　苻子煜的家中，又是苻子卿帮着嫂子一起准备早餐，苻照心也挺懂事，在一旁帮忙，三只鬼的办事效率就很高。
　　虽然学校放假了，萧雨还是早早起床，洗漱之后就也凑近厨房门口，看着里面围裙和锅碗齐飞。
　　到现在为止，萧雨都有些在做梦般的感觉，曾经只能在梦中想象的场景，竟然就这么真实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虽然这个家目前应该算有五个“人”，但早餐只用准备两人份的，因此很快，一家人便围坐在了餐桌前。
　　吃饭的只有苻子煜父女俩，餐桌上摆放着一个大屏的平板电脑，方便彼此交流。
　　苻子卿将苻照心介绍给了哥哥和侄女，不出意外的，这父女俩都惊讶得饭都不吃了，脸色变得微妙起来。
　　“等，等等！”
　　萧雨首先举手发言：
　　“我没记错的话，姑姑还是高中生吧！怎么会有孩子？”
　　苻子煜也是紧皱眉头，有些难以置信地说到：
　　“我竟然丝毫不知道你有了孩子！？我这个哥哥，就当得这么失职吗？”
　　【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回事。】
　　这件事情，苻子卿昨晚用言语都没有跟嫂子解释清楚，现在要用文字来解释的话，就更让她头疼了。
　　不过，她还是尽量解释了一番：
　　【这孩子，并不是你们理解的那样来的，她算是我的念想，我的执念，在某种我自己目前都没有理解的规则作用下，具象化出来的，她认我当妈，我也接受她这个女儿，就是这么简单。】
　　“简单？”
　　苻子煜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反复划动，将苻子卿打出的这段文字看了又看，疑惑地抬起头来，看向漂浮在半空中的围裙：
　　“这些字我都认识，但一合起来，为什么我就看不太懂了？”
　　“爸你真笨！”
　　萧雨瞥了苻子煜一眼，然后稍稍思考了一下说到：
　　“这孩子也是一只鬼，但不是普通的鬼，是因为姑姑的执念而产生的鬼，也正是因为她因姑姑而生，所以她遇到姑姑后，自然就将姑姑当成了妈妈，姑姑也接受了这么一个女儿，是这么理解吗？”
　　【没错！可以这么理解。】
　　苻子卿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偏头看向嫂子萧淑芸，想说昨晚她没解释清楚的事情，侄女现在就很好地帮她解释清楚了。
　　但是苻子卿看到嫂子微微笑着朝她眨了眨眼睛，一瞬间，苻子卿就知道，嫂子其实早就理解了，昨晚完全就是故意装不懂，故意说那些话来挑逗她。
　　“嫂子你...”
　　苻子卿抿了抿嘴唇，眼神有些不甘和哀怨，但也说不出责怪嫂子的话来，谁叫她自己嘴笨，萧雨都能说清楚的事情，她自己这位“当事人”却说得不着重点。
　　“嗯嗯，原来这孩子是这么来的呀！”
　　萧淑芸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将苻照心轻轻揽进怀里，微笑着对苻子卿说到：
　　“是嫂子太笨了，没有理解子卿的意思，子卿不要见怪哟。”
　　嫂子都这么说了，苻子卿也只有无奈笑笑。
　　餐桌另一边，苻子煜听过女儿的解析之后，也是稍稍恍然，而后他忽然陷入沉默之中，神色有些伤感起来。


第263章 六五章 一直都看着
　　早餐之后，苻子煜就要去警局上班，苻子卿打算一起过去。
　　“照心，你就在家里，和姐姐一起玩吧，不要乱跑哦。”
　　“嗯嗯！妈妈放心！”
　　苻照心乖巧地点着头，苻子卿却并不怎么放心，看向嫂子萧淑芸：
　　“嫂子，照心就麻烦你看着点了。”
　　萧淑芸也很想发挥一下自己生前的技能，去警局帮帮忙，但是她不能离开家太远，只能安慰自己，帮小姑子看看孩子什么的，也算帮上忙了吧。
　　“放心吧，带小孩，我还是有些经验的。”
　　摸着苻照心的脑袋，萧淑芸笑着向苻子卿说到。
　　有嫂子这句话，而且看着苻照心也比较亲近嫂子，苻子卿才彻底放宽了心，跟随着苻子煜离开了家中。
　　饭后主动承担起洗碗工作的萧雨，忙完之后从厨房出来，拿起餐桌上的平板电脑，张望着寻找妈妈所在的方位：
　　“妈，你们在哪儿？”
　　【小雨你等一下。】
　　看到平板电脑上的回应，萧雨便坐到沙发上等待。
　　不久之后，萧雨看到一大一小，两件连衣裙从里屋飘了出来，她认出那件成人款的青白连衣裙，是妈妈生前最喜欢穿的，一直被爸爸收藏在主卧里。
　　而另外一件儿童款的粉色公主裙，萧雨看着也有些眼熟，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是自己小时候穿过的。
　　“这倒是个挺不错的办法！”
　　其实就跟早上可以看到厨房里飘飞的围裙一样，这样就解决了看不见鬼魂的困扰，可以更方便彼此之间的交流了。
　　【怎么样？妈妈穿这件还好看吗？】
　　平板电脑上出现文字，萧雨看过之后，不仅苦笑道：
　　“好看，肯定好看！可是我也看不到啊...”
　　而后她又看着飘在她旁边的粉色公主裙，伸出手指做出一个戳了戳的动作，好奇问到：
　　“照心妹妹有多大啊？长什么样子呢？”
　　【姐姐好，我快一岁了哦！】
　　“嗯？”
　　看到苻照心的回复，萧雨十分惊讶，随后她又看到平板上显示出妈妈打出的文字：
　　【其实看起来是八九岁的样子，跟你姑姑很像，也有些像你小时候呢。】
　　“这样吗？”
　　萧雨便笑道：
　　“肯定是照心妹妹诞生快一年了，所以说快一岁了，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
　　“诶？”
　　看着苻照心打的字，萧雨又是好奇问到：
　　“妹妹你一出生就认识字？会打字？还是从姑姑那里学的啊？”
　　【我会上网哦，都是在网上学的！】
　　苻照心很自豪，微微扬起小脑袋，一副“我超会的”小表情，看得萧淑芸忍不住温和轻笑起来。
　　可惜萧雨就看不到了，一脸遗憾的样子叹道：
　　“哎，可惜我看不见你们，妹妹像姑姑，也像我小时后的话，一定很可爱吧！”
　　【少臭美了，你小时候可烦死我和你爸爸了，一点都不可爱。】
　　看到妈妈的吐槽，萧雨就不服气了：
　　“是吗？我觉得我小时候还是很听话吧！怎么就不可爱了？”
　　【姐姐很可爱！】
　　苻照心这个时候还是很有“情商”的，帮着萧雨说话，不过之后也不忘补充一句：
　　【和我一样可爱！】
　　“哈哈哈！”...
　　萧淑芸母女俩都开心地笑起来。
　　【我可以让姐姐看到我们哦。】
　　苻照心在平板上输入这段文字后，萧雨和萧淑芸就更加惊喜了，异口同声道：
　　“真的吗？”
　　【当然！】
　　苻照心露出一个骄傲的笑容，然后朝萧淑芸伸出自己的小手，甜甜笑道：
　　“舅妈，抓住我的手哦！”
　　带着几分期待的心情，萧淑芸轻轻握住苻照心的小手。
　　而后，苻照心连同着萧淑芸化为了两道白光，先后投射进平板电脑里。
　　在萧雨的视角中，她看到旁边的两件裙子都突然掉落在了沙发上，她下意识伸手去摸了摸，当然没摸出什么特别之处来，等待了一阵后，她举目四看，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姐姐姐姐！”
　　客厅里突然想起清脆的女童声音，萧雨连忙四处张望。
　　“这里这里！姐姐看这里！平板电脑里！”
　　声音确实是从平板电脑里发出的，萧雨循声看去，却只是在屏幕上看到记事本的界面，上面还记录着她们之前的对话，除此之外，依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诶？妹妹你是在平板里吗？我没看到你们呢？”
　　萧雨皱眉疑惑着，用手指戳了戳屏幕。
　　“嘿嘿嘿！”
　　平板里传出苻照心的笑声，随后萧雨便看到屏幕边沿探出半个小脑袋。
　　“锵锵锵！”
　　自己配着登场音效，苻照心小跳到了屏幕中央，笑容满面的挥着小手：
　　“姐姐，看得到吗？”
　　“看，看得到！”
　　看着屏幕上的白裙小女孩，看着她可爱的笑容，样貌确实如妈妈所言，和小时候的自己以及姑姑都有几分相似，萧雨瞪大了眼睛，语气抑制不住的有些激动：
　　“你，你可以看到我吗？”
　　“当然看得到哦！”
　　“那，那，我...”
　　萧雨忽然有些紧张忐忑起来。
　　苻照心笑着朝屏幕侧边招招手，大喊道：
　　“舅妈快点，快出来啊！”
　　在这声叫喊之后，萧淑芸才慢慢地走到了屏幕中央，站在苻照心身边，举目看向屏幕外面，与萧雨对上了视线。
　　“小雨，看得到我吗？”
　　萧淑芸微笑着，轻声问到。
　　“看，看到了。”
　　萧雨忽然揉了揉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妈妈那熟悉却久违了的温柔笑脸，视线却有一些模糊起来。
　　“我看到你了，妈妈。”
　　“嗯嗯，我也看着你哟，小雨。”
　　一直都看着...
　　......
　　川北警局。
　　苻子煜已经将车开进了警局停车场停好，却没有马上下车。
　　“子卿，有件事情，芸姐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吧？”
　　【嗯，是警局新来的灵探，准备和赵云中一起调查我的事情吗？】
　　“是这事。”
　　苻子煜点点头，而后继续说到：
　　“那位新灵探，我接触来看，级别和能力应该都比云中高不少，说不定这次...”
　　语速稍缓了一下，苻子煜才接着说到：
　　“子卿，对那件事情，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没有，但我大概有些眉目了，那槐香苑本身就大有问题，让他们先查吧，就看看那位新来的灵探，到底多有本事。】


第264章 六六章 今后
　　“槐香苑本身有大问题？”
　　看到苻子卿输入到手机上的文字，苻子煜脸色微变，惊讶道：
　　“你的意思是说，那栋宿舍是诡物吗？”
　　【没错，它是“活的”。】
　　“这...”
　　眉头皱了皱，苻子煜忽然忍不住吐槽起赵云中：
　　“云中他不是上周去过槐香苑嘛，不过他竟然没有发现槐香苑的问题，他这个灵探当得真是...”
　　“跟我这个刑警一样不称职。”
　　想着自己调查了这么多年，同样也没有丝毫进展，苻子煜也将自己吐槽了进去。
　　【它很狡猾。】
　　“明白，不用这么安慰我。”
　　苻子煜温和地笑了笑，轻声说到：
　　“你能回到我们身边，就已经很好了。”
　　“不过！”
　　话锋忽转，苻子煜语气有些沉重且凶狠地说到：
　　“当初害了你的，不管它是个什么东西！一定，一定要它...”
　　到底要怎么样，苻子煜的声音却渐渐低落下去，大概他意识到，如果真是什么超越常规的东西，身为普通人的他，也就只能说说狠话了，但说狠话这种事情，在没有相应能力的情况下，就只能算是无能狂怒罢了。
　　他不想在妹妹面前，展现出这种模样，但刚才回想着妹妹的遭遇，恨怒上头之下，话还是就这样说出口了。
　　苻子煜微微低下头，狠狠攥紧了拳头。
　　【有哥哥这句话就够了。】
　　手机屏幕上依次出现苻子卿输入的文字：
　　【就像哥哥说的，能够回到你们身边，真的太好了！】
　　【哥哥这些年的努力，我都知道，现在我不会劝说哥哥放弃，置身事外，我只想说，辛苦了！哥哥！】
　　【以后，我们一起努力吧！一起找出那个混蛋，不管它是什么东西，我必须亲自暴揍它一顿！】
　　看着这些文字一个个地出现在手机屏幕上，苻子煜不知不觉地就视线稍稍模糊起来。
　　下意识地捂了捂脸，而后手掌从双眼眼眶轻轻抹过去，苻子煜半开玩笑道：
　　“不够！只揍一顿可不够！少说也得揍它一年...不！二十年！把它关起来，每天都揍！”
　　【哈哈哈！】
　　【不错的提议，不过每天都揍，不就跟上班一样了吗？我可不想那么累。】
　　“你呀，报仇出气都嫌累吗？还是一点没变啊...”
　　苻子煜摇头笑笑，而后有些惋惜道：
　　“可惜，你打出的这些话，能够听你亲口说给我听就好了...”
　　“从小到大，可太少听你叫我一声‘哥哥’了，而且每次只要你肯叫我‘哥哥’的话，准没我好事！”
　　“那可搞得我以前都有些害怕你叫我‘哥哥’，却没想到啊...”
　　转眼便是二十年过去了，他再也没有听到过那声让他“害怕”的称呼。
　　【真的想听吗？】
　　【其实有种方法，可以让鬼魂寄宿进电脑或是手机里，转换成电子信息之类的，通过屏幕、扬声器之类的元器件，显示出鬼魂的样子，传递出鬼魂的声音。】
　　【不过我虽然知道了这种方法，但是还很不熟悉，小照心倒是很熟练了，她在的话就可以马上试试，要我叫她过来吗？】
　　“还可以这样？”
　　苻子煜有些惊讶：
　　“那些什么手机里啊，电脑里啊，还有什么电视里半夜爬出女鬼来的电影，其实不算是鬼扯哦？”
　　只是大致发表一下感慨，之后苻子煜又笑了笑说到：
　　“也不用叫那孩子过来了，等我下班回去再说吧。”
　　这么说了之后，苻子煜鬼使神差地嘀咕了一句：
　　“再说，我也不是非要听你叫我...”
　　这话出口的瞬间，苻子煜就后悔了，赶紧偷偷看了看手机屏幕，上面多出了一个符号：
　　【？】
　　“话说，苻照心那孩子，真的就是你的执念具象而来的吗？”
　　看着那个问号，苻子煜立马转移了话题。
　　【还能怎么来！？】
　　【我都不是人了，我是鬼！鬼怎么生孩子？难道我还能随便找个男鬼来那个？嗯？嗯？！】
　　仅仅是这段文字，配合着几个符号，苻子煜便已经想象得到，妹妹此刻肯定是一副气愤不已的样子。
　　“我可没这么想...”
　　勉强笑了笑，苻子煜显露出好奇的目光，轻声说到：
　　“我只是有些奇怪，你当初还只是一位高中女生，怎么会有这种执念？”
　　“记得你不止一次说过，你不打算结婚，更不可能生孩子，甚至谈恋爱都不可能，说起要是和男孩子有了亲密接触，你还会觉得厌恶，一直宣称奉行独身主义的你，怎么会突然想要孩子呢？”
　　这个问题，从早餐听到萧雨解析之后，苻子煜就一直憋在心里了，到此刻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根本不冲突好吧！】
　　【我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但我从来没说过不想要孩子！】
　　【我原本的生活计划之中，就有类似的设想，到中年之后，如果想人陪了，生活也比较富足的话，就去领养一个孩子，好好养育。】
　　总不能直接说是前世的执念，苻子卿便想了想，这么解释。
　　看着这样的解释，苻子煜没有想太多，只是语气心疼道：
　　“这么多年，很孤独吧...”
　　【怎么又说这样的话了？】
　　【都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吧，今后我可以陪在你们身边，就够了。】
　　“今后...”
　　苻子煜忽然轻声念叨起这两个字，而后沉默下来，脸上显露出更加遗憾且心疼的神色，渐渐想着什么出了神。
　　【还不赶快下车吗？上班要迟到了吧！】
　　“走吧走吧！”
　　回过神来，看到手机上妹妹的催促，苻子煜利索下车。
　　但在进入警局之前，苻子煜稍稍放缓了脚步，又说到：
　　“子卿，我本来想建议你暂时不来警局的，但昨晚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赵云中他们要调查你的事情，迟早都会接触到你，让你躲着，可能反而不利于调查。”
　　“另外有件事情，你别怪哥多嘴，你打算什么时候跟赵云中摊牌？说清楚你其实并没有在他那本书里的事情，我看着他经常因为这件事情，对我表现出愧疚的样子，我想笑不是，想跟他说清楚也不妥，就，就怪难受的，你知道吗？”
　　【哈哈哈，你直接告诉他不就行了？小时候你可没这么愿意帮我保守秘密，一有机会就想跟爸妈打我的小报告，当哥的一点没有兄长的气量，跟个小心眼的臭弟弟一样，咋现如今突然转性了？】
　　“又没有别人会知道，你这么戳我老底有什么意义？”
　　老脸微微一红，苻子煜压低了声音反问。
　　【嘿嘿，看到你会脸红，还不算特别没脸没皮的样子，就很有意义了，不是吗？】
　　“......”
　　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苻子煜不说话了。
　　【就今天吧，待会儿我就找他说清楚。】
　　回归正题，苻子卿跟着哥哥进入警局，一起去异事组找赵云中，却被告知，赵云中刚刚才带着几人离开了警局。


第265章 六七章 有我在
　　倒是没想到，就在车里闲聊了一阵，就刚好错过了。
　　不过没关系，反正都是同一个警局的，赵云中迟早会回来。
　　给留守在异事组里的警员说了一声，让他在赵云中回来后就通知一下自己，苻子煜和苻子卿就准备离开异事组办公室。
　　但是在走出办公室门口之前，那位警员却忽然喊道：
　　“苻队长等等！”
　　同时苻子煜也回头好奇问了一句：
　　“是哪件案子有了新的进展吗？赵组长就带人展开行动了？”
　　两人都各自愣了一下，然后那位警员先回答道：
　　“是昨天中午，发生在川北中学那件事情，昨晚赵组长和薛灵探去医院里调查了事件中的伤者，包括那位砍人的厨师，然后发现...”
　　那位警员也试着给苻子煜说明情况，但他说到这里，却指了指赵云中的办公位，说到：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特别清楚，苻队长可以看看赵组长电脑里的资料，他离开警局前就说过，苻队长要是想了解案件细节，就直接看他的电脑，这也是我刚刚叫住苻队长的原因，电脑密码的话，赵组长说苻队长你自己知道。”
　　“我知道？”
　　听着警员说话的时候，苻子煜就向赵云中的电脑走去，刚刚坐到办公位上，警员也说完了话，苻子煜顿时脸色奇怪道：
　　“他设的电脑密码，又没告诉过我，我怎么会知道？”
　　“哦，那个...”
　　警员尴尬道：
　　“赵组长是这么跟我说的，可能，可能他记错了吧，要不苻队长打电话问问？”
　　苻子煜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密码输入框，挥挥手，示意警员先去忙自己的事情。
　　“密码，密码...”
　　轻声嘀咕着，苻子煜小声问到：
　　“云中应该不会乱说，他的意思就是我能轻易猜到他设的密码，子卿你能猜到吗？”
　　【没兴趣。】
　　苻子卿的回答很简洁。
　　“没兴趣吗？”
　　苻子煜忽然语气微妙起来，轻声说到：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个密码跟你有关。”
　　【。】
　　看到妹妹又是只回复了一个符号，知道她肯定是不耐烦了，苻子煜便立马输入了他猜测的密码。
　　电脑成功解锁。
　　“果然，是你的生日啊，子卿。”
　　苻子煜轻声感叹着。
　　【先看案件资料。】
　　苻子卿似乎只在意案件相关的事情。
　　在苻子煜看来，他说到这些话已经不算是暗示了，几乎在直接明说赵云中对妹妹的情意了，但妹妹不想正面应对，他也不好意思继续将这种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
　　点开就放在电脑桌面上，一个署名为“川北中学事件”的文件夹，里面有几份文件。
　　这几份文件详细记录了昨晚的调查过程，当然也包括了薛习对于这次事件的一些推测，但目前还缺少一些关键证据或关键人物的证词。
　　还有几张扫描进电脑里的速写画，看其说明，是薛习在郑宇和厨师大叔潜意识里看到的、一些值得在意的画面。
　　“竟然可以进入别人潜意识里调查！还能将看到的画面速写出来，有这样的手段，几乎不可能有破不了的案！”
　　苻子煜忍不住惊叹：
　　“难怪那薛习比赵云中级别高了许多，他这种能力也太恐怖了！”
　　用“恐怖”这样的词来形容，是苻子煜第一时间的真实感受，潜意识里的想法或记忆，基本上就是一个人最深层的秘密了，而现在他知道了有人竟然可以进入别人的潜意识之中，让所有秘密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
　　就算薛习是站在自己这边阵营的，苻子煜还是下意识感觉到恐怖。
　　摇了摇头，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苻子煜小声问到：
　　“这种事情，真的可以做到吗？子卿。”
　　虽然赵云中编写的这些文件中不可能作假，但苻子煜还是下意识地有些难以置信。
　　【可以吧。】
　　苻子卿想起了之前，在用黑色晶体重组明仲灵体的时候，曾通过明仲的意识，短暂看到了一些画面，都是关于明仲的事情，只不过逻辑比较混乱......
　　想来，当时她误打误撞的行为，应该很接近那个薛习探察别人潜意识的手段了，只不过薛习肯定有更加熟练更成体系的具体方法，可以看到更完整、更符合真实逻辑情况的画面。
　　【如果让我找几个人做做类似的实验，让我练习练习的话，我肯定也能做到。】
　　“额...”
　　看到妹妹这样的回答，苻子煜一时间神色怪异起来，用人做实验对象这种话，可是十分危险的发言呀，但因为是自己的妹妹，苻子煜自然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这些速写画，子卿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危险的话题自然要回避掉，苻子煜浏览着文件里的速写画，向苻子卿小声询问。
　　【没什么看法。】
　　【赵云中他们出去，就应该是去画中记录的各处地点调查了吧，等他们的调查结果不就行了。】
　　“你呀...”
　　苻子煜无奈微笑着：
　　“让你帮忙分析一下而已，不然让你跟着我来警局干嘛？旅游吗？”
　　【你自己手里还有案子吧，有这闲心来关心别人的案子，不如好好擦干净你自己的屁股。】
　　“你...粗俗！真粗俗！子卿你变了，不再是我那个文明礼貌的可爱妹妹了...”
　　故作惋惜的轻叹着，随后苻子煜也姿态正经起来，轻声说到：
　　“我手里的案子，没了，被移交给江州市局了，所以才想着能不能帮帮云中他们，早点将我们川北给整治‘干净’了，大家生活得也舒服一些。”
　　“最近这段时间，三天两头就出一些诡异事件，而且明显还越来越猛，越闹越大，难顶哦......”
　　看到苻子煜神态忧虑，苻子卿知道哥哥责任心重，便也不好在这种事情上多劝。
　　【别太担心，有我在呢！】
　　【我说过，我很强的！】
　　“哈哈。”
　　因为在别人办公室里，苻子煜只能压低声音笑，神态也放松了许多：
　　“说得没错，有你在，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他们异事组人手应该不太够，我看看这些画中都是哪些地方，也派一小队去支援一下。”
　　心态调整好之后，苻子煜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在苻子煜浏览那些速写画的时候，苻子卿也顺便多看了几眼，然后她忽然察觉到有一幅画面稍稍有些熟悉。
　　画面中是一条空荡老旧的街道。


第266章 六八章 拌嘴
　　那画面中，老旧街道两边的景致，房屋的样式与布局，都让苻子卿有一种越看越强烈的既视感。
　　“这...这是哪儿呢？”
　　苻子煜却看着十分困惑：
　　“之前的画都有标注，基本确定了是什么地方，像学校啊，后山啊，游乐园啊，这些地方我也大概看得出来，只有这幅画...不对，有四幅画，看起来应该是同一条街道的不同位置，都是标注的未知，而且我也没啥印象”
　　“好说我也在川北待了十几年了，就这么点儿大的地方，这些年也基本什么地方都去过了，竟然丝毫没有记得有这么一个地方。”
　　【当然不会有印象，这地方，根本就不在川北。】
　　【准确来说，是不在现实时空。】
　　仔细回想了一下，苻子卿基本确定，那画中的街道，就是前晚去到医院之前，曾无意中闯进去的异时空领域。
　　在给哥哥说明情况的同时，苻子卿也不禁心中惊疑，这些信息结合起来，不就明显证明了，昨天中午的事件，也有着那位“先生”的手笔。
　　那位“先生”啥意思啊？真就什么事情都插一手呗！躲着幕后操纵一切，把整个川北当成了游乐园？
　　“你知道画中是什么地方？”
　　苻子煜小声询问。
　　【不仅知道，我还去过。】
　　“具体是怎么个情况？不在现实时空又是什么意思？异时空？平行世界？”
　　苻子煜并不怎么理解苻子卿那些不够具体的文字。
　　可是当苻子卿准备和哥哥详细解释那位“先生”以及时空领域的存在时，发现她输入的文字又受到了规则的干扰，让苻子煜真正看到的信息根本不是她想表达的意思。
　　“你这...都是些什么啊？字我都认识，但组合起来根本前言不搭后语吧！”
　　看着手机上一大段是是而非的“玄妙”文字，苻子煜越看越迷惑。
　　【看不懂就对了，证明你确实“没辜负”你语文老师的孜孜教诲。】
　　既然是这种情况，苻子卿就不想白费心思，再作解释了。
　　“你...”
　　苻子煜无奈微叹：
　　“子卿啊，说正经事情的时候，你就别嘲讽我了吧，能不能成熟点儿？”
　　【好的。】
　　仅仅两个字，苻子煜并不能看出自家妹妹有多少诚意，便轻轻摇了摇头，继续问到：
　　“你这一大段的‘阅读理解’，我是理解不了，能给个标准答案吗？”
　　【没有答案。】
　　【或者说，答案是被屏蔽干扰了的，我即使想告诉你，你也接收不到真实的信息。】
　　在川北，应当算是那位“先生”的主场，如此情况之下，其规则之力能够完美发挥功效，屏蔽干扰甚至实时修改一切对其不利的信息。
　　苻子卿感觉，现在的关键不是无法跟哥哥他们解释清楚那位“先生”的存在，而是他们的调查绝对不会有良好的进展，甚至极有可能在规则之力的影响下，将案情向奇怪的方向引导，就像之前杨德发那种情况。
　　在这种，只有自己能够看到“真实”的情况下，苻子卿发觉只能她独自去应对那位“先生”了。
　　“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接收不到真实的信息？”
　　苻子煜面色奇怪道：
　　“难道我能看到的，是虚掩加密后的信息？”
　　【可以这么理解，你刚才看到的那一大段文字，在我这边的主观意图上，是向你解释了真实情况的，但你看到的，却是你所说的，是是而非的文字。】
　　“意思是，我跟你看到的文字，并不一样？这就是你所说的被屏蔽干扰了？”
　　“怎么会被屏蔽干扰呢？谁干的？有点儿...恐怖了吧，比那个薛习的能力还要恐怖！”
　　苻子煜的语气渐渐变得有些惊惶且沉重。
　　【我只能说，那是一种名为“规则”的力量，至于这份力量的主人，关于其一切信息，同样是被屏蔽的，无法告知给你们。】
　　“那如果说...”
　　【不行的，不论通过何种形式，都无法将“真实”展现给你们，至少在川北不行！】
　　苻子卿知道哥哥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让苻照心帮忙，通过手机直接“说”出来，这种方法算是换了个花样而已，本质上还是无法摆脱规则之力的影响。
　　【而且，如果强行让你们知晓“真实”，规则之力会直接影响你们本身的认知，这种影响是好是坏犹未可知，我不会做这种没有效果，还会让你们遭受未知影响的事情。】
　　话是这么说的，不过苻子卿也是基于之前，不小心拿可怜的赵云中做了一次“实验”，当时她强行将“真实”信息植入进赵云中的意识里，结果造成了赵云中被规则之力“蹂.躏”到直接昏迷......
　　“在川北不行？那么离开川北呢？”
　　苻子煜比较在意这一点。
　　【没用，事件发生在川北，要解决也终究要回到川北，到底是摆脱不了影响的。】
　　“那这下该怎么办呢？”
　　【还是那句话，不是还有我在嘛！】
　　【另外，我忽然想到，川北其实有一条老街，虽然建筑风格和我在时空领域里看到的不一样，但整条街的走势结构，是极其相似的，说不定有一定关联，哥你可以给赵云中他们提示一下，让他们对那条老街探察一下。】
　　【还有一件事，你，给他们转达消息就行了，不许参与他们的调查！】
　　【你是刑警，就好好负责人犯的案件，涉及到诡异层面的案子，就让他们专业的灵探去，记住没有！】
　　自己这老哥有些太负责，太热心了，让苻子卿不可能不担心他突然就被卷进什么诡异事件中去了，前晚她明明都警示过了，结果他还是跑去了医院，虽然后来知道他是想去找嫂子，算是情有可原......
　　“好好好！知道了...”
　　苻子煜脸上露出暖心的笑容，不过随后却忽然故作不爽的强调道：
　　“但是啊，子卿你也记住了！下次可不许用这种长辈般的姿态跟我说话了啊！你搞没搞清楚我的身份？我是你的谁？嗯？”
　　【臭弟弟！】
　　“呵呵，蠢妹妹！”
　　【臭弟弟！】
　　“蠢妹妹！”
　　......
　　“苻队长？您...在跟谁说话？”
　　兄妹俩小孩子般的“拌嘴”，在留守在异事组办公室里的警员一声惊恐的询问后结束。
　　没有理会那位警员，苻子煜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办公室。
　　之后苻子卿告知了哥哥自己的打算，率先出发去向那条老街。


第267章 六九章 时限
　　上次来这条老街，并没有发现任何特别之处。
　　不过上次来，苻子卿主要是带着一种怀念游玩儿的心态，没有刻意去观察这条老街有没有奇怪的地方，这一次则是完全不一样的心态了。
　　从最上层的街道入口开始，苻子卿就将意识扩散开去，仔细且充分地探察着街道的每一处。
　　这最上层的街道，算上生前的话，是苻子卿来过次数最多的，因为离学校最近，而且那时候这条街开的店比较多，种类也比较齐全，各种学习生活的用品几乎都是在这条街里买的。
　　几天前来这条街道时，苻子卿很开心地跟明仲介绍了一些她生前常去的店，现在这些店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几乎都关闭了。
　　从头走到尾，苻子卿又一次看过了这条老街的每一处，配合着意识感应，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在街尾处，陡峭的阶梯往下，连接着第二层的街道。
　　尽管在第一层的街道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苻子卿却渐渐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至少在最下层的那条街道里，绝对会有所发现。
　　这种预感并不是毫无根据，在来到这第二层街道之后，苻子卿忽然想起，上次在这第二层街道的街尾，和明仲一起遇到了杨德发。
　　当时杨德发那样子，明显就是刚从第三层街道上来，他去第三层街道里干嘛？不知道，但是之后就发生了一系列事件，并最终引出了那位“先生”的纸人出来“收拾残局”......
　　而且苻子卿回想着第三层街道的走势布局，是最与她之前在时空领域中看到的街道相似的，要说这与那位“先生”没有任何关联，苻子卿是绝对不信。
　　沿着第二层街道往下，苻子卿同样一路仔细探察，暂时也没有发现异常。
　　在经过一座矮房之前时，苻子卿停下了脚步，看向那房屋的木门。
　　木门前空空荡荡，没有看到那块小木牌，没有看到小板凳，当然也没有看到那位卖发糕的老奶奶。
　　上次来的时候，苻子卿便发现那位老奶奶命不久矣，不过现在苻子卿虽然没有在门口看到老奶奶，但还是能察觉到，老奶奶仍然活着，只是此刻时间还比较早，老奶奶还没有开门。
　　想进去看看...
　　这样的想法突然升起，苻子卿便没有犹豫，穿过木门，进入了矮房之中。
　　房里的格局很简单，木门之后大约两米有一隔断，与木门之间形成的空间，在以前就是老奶奶和她的老伴一起摆柜台卖发糕的地方，如今这处空间却是空置着，大概是来这条老街的人少了，老奶奶独自一人也卖不了太多发糕，便只是在木门外挂上一块木牌，有人来买再进里屋去取。
　　隔断之后，就是一个小小的客厅，两边的房间一个是老奶奶生活起居的地方，一个是制作发糕的小作坊。
　　虽然是矮房，但屋内采光其实很好，两扇大窗开向正东方，此刻明亮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屋子，铺陈在老旧却整洁有序的家具上。
　　窗边的房门打开后，还有一条小阳台，站在上面可以看到下方第三层的街道，也可以眺望到更下方的东湖公园。
　　说起来，这里确实是一个养老的好地方。
　　光是看着屋子里充满年代感的布置，看着金黄明亮的温热阳光为那些陈旧的家具镀上一层全新的生气，听到窗外时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就让苻子卿有一种心情愉悦而沉静的感觉。
　　老奶奶起床应该有一阵了，正在小作坊里忙碌着。
　　苻子卿没有进去看，就待在客厅，听着小作坊里的响动，感受着这份特别的宁静。
　　大约半个小时后，察觉到老奶奶差不多忙完了，苻子卿才离开了房屋。
　　差不多该继续自己来这里的工作了，苻子卿将这第二层的街道探察完毕，依然没有发现异常，便往下进入第三层街道。
　　第三层街道同样走到街尾，前方已是荒芜的山壁。
　　一路走来，仔细探察过后，苻子卿的记忆中，将这现实中的老街，和前晚在时空领域中看到的街道，渐渐一一对应起来。
　　不会有错，时空领域中的街道，就几乎是完全复制的这条老街，只是这现实中有些被拆建改造的房屋，在时空领域之中还是它们本来的样子。
　　难怪她当时走在时空领域中的街道时，就有一种熟悉感。
　　还有比较特别的一点。
　　苻子卿举目看向街道尽头的山壁，这里曾经是有一家书店的，如今已经完全不在了，彻底消失，一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找寻不到。
　　这有些奇怪，这条街道上也有其它被拆除的房屋，但只要原址上没有建造起新的房屋，多少都还能发现以前房屋存在的痕迹。
　　这家书店并不是关闭拆除了，而是“搬”去了别的地方，苻子卿有了这种很确定的想法。
　　在时空领域之中，相似街道尽头的同样位置，是有一座古楼的，虽然与苻子卿印象中那家书店的建筑风格大不一样，但她此刻就是肯定它们是同一座。
　　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苻子卿走到了印象中那家书店大门的位置，微微显露出思索着的神态。
　　当初这个地方的书店，那位老板与如今那位“先生”...
　　可是，苻子卿有些难以将当初那位老板，和如今那位诡异的“先生”，联想到一块儿去。
　　但无论怎样，当初的书店，必定和那位“先生”有所关联。
　　苻子卿只来过这家书店几次，但对当初那位老板却还算印象深刻。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老板是一位容貌清丽、气质温婉的女人，书店不算小，却始终只有她一个人在打理，而且比较特别的一点是，对于每一位来书店的客人，她都会说上一句，如果不是经济宽裕，或是特别喜欢一本书的话，可以不在她店里买书。
　　她的话并不是赶走穷客，因为她也说了，随时欢迎到她店里看书，只要不把书籍弄脏弄烂就行，看了不用花钱买。
　　几乎可以说她开的根本不是书店，而是一家只能看不能借的图书馆。
　　在当时那个年代，相较于许多书店里，客人只是为了挑书多看了一阵就有员工来赶人的行为，这家店的老板完全就是一股清流。
　　因此苻子卿当初也对那位老板印象良好，来这里买过几次书。
　　原本那个时候的苻子卿，有打算经常来这家书店看看，即使不买书，也可以看看那位漂亮的老板娘，欣赏欣赏她认真看书时的娴静模样，对于这样一位独自打理一家书店的优秀女性，苻子卿真的只是发自内心的欣赏。
　　然而在苻子卿才去了四五次，和那位老板娘还根本不熟识的情况下，那位老板娘有一天突然找到了正在看书的苻子卿，询问她是否有兴趣接管书店。
　　一开始苻子卿只当是老板娘开玩笑，没太当一回事，可接连发生三次这样的事情之后，苻子卿知道老板娘是认真的，而当苻子卿问起老板娘原由的时候，老板娘又只是笑而不语。
　　出于谨慎心理，而且苻子卿也有着自己的人生规划，她当时便果断拒绝了，而之后去了两次书店，老板娘还来问她同样的问题，就让苻子卿十分不理解了，为了避免尴尬，她便再也没有去过书店。
　　苻子卿对于那位老板娘印象深刻，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件事情。
　　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苻子卿回忆着当初书店的布局，走到了记忆中的某个位置。
　　印象中这个位置有张小书桌，那位漂亮的老板娘总是坐在这里，安静地看着书。
　　伸手轻轻敲了敲并不存在的小书桌，苻子卿目光看向同样不存在的老板娘，忽然轻声开口问到：
　　“书萱姐，你在这里吗？”
　　没有任何回应。
　　苻子卿并不在意，突然轻笑了一下，而后继续说到：
　　“抱歉，这次确实是我冒昧打扰了，但我还会再来的，希望下一次，我们能正式面对面的，好好谈一谈。”
　　说完苻子卿便转身离去。
　　她已经全方位探察过这片地方了，暂时没有发现可以联系到时空领域的隙点，但是估计以那位“先生”的能力，应该不会留下隙点之类的破绽，所以只好留下表达友善的话语，她相信那位“先生”可以听到。
　　至于那位“先生”是不是当初那位书店老板娘，苻子卿已经不太在意，她相信那位“先生”迟早会愿意与她见面，只要见了面，一切问题就都好说道清楚了。
　　往回走进了第二层的街道，再次经过老奶奶家门前，苻子卿刚好看到老奶奶将木牌挂上了房门，开店了。
　　上一次，老奶奶要将木牌挂上房门还很艰难，靠在明仲帮忙才挂上去，这一次老奶奶的身手却“矫健”了许多。
　　而老奶奶回过头来时，浑浊的双眼中，目光却准确清晰地落在了苻子卿脸上。
　　目光对上那一刻，苻子卿便清楚地知晓，老奶奶的时限，就在今天了。


第268章 七十章 最后的时光
　　“小菇凉...？”
　　在看到苻子卿之后，老奶奶布满皱纹的脸上先是显露出几分疑惑，目光上下打量着苻子卿的穿着。
　　这个时间，只穿着一身睡裙在大街上走动， 在老奶奶的观念中，显然是有些怪异的。
　　但老奶奶没有多说什么，目光最终停留在苻子卿的脸上，渐渐显露出回忆思索着的样子，略带着疑问说到：
　　“我，好像见过你？”
　　大概是为了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老奶奶在这么说话的时候，稍稍往前走了两步，佝偻着身子，努力仰头仔细打量着苻子卿的容貌。
　　“嗯。”
　　点了点头，苻子卿轻轻应了一声。
　　得到了苻子卿肯定的回答，老奶奶的记忆阀门一瞬间打开，有些事情便与面前这位少女的容貌对应起来。
　　“你，你是...”
　　脸色微变，老奶奶的目光中突然露出了一些惶恐。
　　当年苻子卿的事情可是在川北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几乎人人尽知，而老奶奶尤其要记忆深刻一点，因为那件案子中，受害的小姑娘来她这里买过发糕。
　　虽然年纪大了，记忆力越来越差，但老奶奶近段时间却总是会回忆起过去的一些细节，就连每一位来过她店里的人，她都能记起他们的长相，甚至是说过的一些话。
　　这种记忆清明起来的感觉，在今天，在又一次见到这位回忆中的小姑娘的时刻，尤为强烈。
　　在这一刻，老奶奶心中已经明白了什么，惶恐的神色缓缓消散，脸上重新显露出慈祥和蔼的神态。
　　“有好久，都没见你来了哩。”
　　老奶奶说话比之前利索了许多：
　　“要来两块发糕吗？我记得，你喜欢加红枣的，可是我今天没有做，要不要试试加红糖的，味道也很好，不香不甜不要钱。”
　　“其实我前几天就来过...不过在那之前，确实有好久好久没来过了。”
　　苻子卿露出轻柔的笑容，轻声说到：
　　“没想到张奶奶还记得我，记得我喜欢的口味，我很高兴。”
　　在这么说了之后，苻子卿脸色微微惋惜起来：
　　“但是可惜了，我现在这样，是吃不了张奶奶又香又甜的发糕了，而且，我也没有钱呢。”
　　“前几天...”
　　张奶奶回想了一下，笑道：
　　“原来是那天的那个时候啊，我还以为我老眼昏花了哩。”
　　“是可惜啊，太可惜了...”
　　微微感叹着，张奶奶又突然问到：
　　“对了，那天那小伙子，是跟你一起的吗？”
　　“嗯，算是吧。”
　　苻子卿点点头。
　　“是个好孩子。”
　　张奶奶微笑着，又问到：
　　“他今天没来吗？要不你帮他带两块发糕回去吧？”
　　苻子卿略显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不太好吧，我这样子不好带回去，而且，我真的没有钱。”
　　“那可惜了，也不是钱不钱的事，我今天做的这一笼发糕，怕是浪费了，以后，也都没有咯。”
　　说着这样的话，张奶奶却是面色淡然，对于自己即将走到生命终点这件事情，她看得很轻很淡。
　　“小姑娘，老婆子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张奶奶忽然向苻子卿请求道：
　　“我屋里有个手机，但是我不太会用，你可以帮我打个电话吗？”
　　“当然可以！”
　　苻子卿笑着点头，然后跟随着张奶奶进屋。
　　张奶奶的卧室布置简单，一张木床，一个木制衣柜，然后窗前摆放这一张木桌。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木桌上，张奶奶走到木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了一部老人机。
　　在苻子卿的帮助下，张奶奶拨通了电话。
　　“喂，建国啊，我是...”
　　“妈，等一会儿哈，我马上开一个会，等一会儿给回电话。”
　　“哦，那你忙...”
　　第一通电话便这么短暂的结束了。
　　之后让苻子卿帮忙操作着，张奶奶挨个儿给儿孙们打去了电话，但都差不多没说上几句话。
　　张奶奶并没有任何怨责之意，对于后辈们忙于他们自己的工作生活表示理解，甚至半开玩笑地向苻子卿说到：
　　“这个时间点儿，我给他们打电话，肯定打扰到他们了，你说他们会不会烦我呀？”
　　在苻子卿还没有应声的时候，张奶奶又自己笑了笑：
　　“哈哈，烦我也要给他们打，在不烦一烦他们，就没有机会咯！”
　　“谁让我是他们老辈子呢！就烦他们，哈哈哈...”
　　张奶奶此刻笑得像一个顽皮的小孩子。
　　抿了抿嘴唇，苻子卿没有说话，只是跟随着张奶奶的情绪微笑着。
　　从张奶奶身上，苻子卿看到了作为长辈的宽容与慈爱。
　　张奶奶虽然说着要烦一烦她的儿孙们，但在电话之中，她丝毫没有提起自己的状况，甚至说自己很好，很有精神，让儿孙们都放心。
　　即使她很清楚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但她也只是想听一听儿孙们的声音就够了，不打算强求所有儿孙们马上来到她的身边，陪她走过人生的最后一程。
　　该打的电话都打完之后，张奶奶起身向外屋走去，对跟随在她身边的苻子卿说到：
　　“今天的发糕就不卖了，我打算打包好，去送给街坊邻居们，小姑娘要一起来吗？”
　　“好啊。”
　　之后苻子卿帮着张奶奶，一起将张奶奶今天蒸好的发糕分装打包。
　　数量并不多，张奶奶一个人就拿得动，就没让苻子卿搭手了，而且张奶奶还笑着开玩笑道：
　　“小姑娘跟着我旁边就行了，老婆子我自己拿着，可别我那些老邻居们给吓着咯。”
　　“哈哈，我很乖，从来不吓人的。”
　　苻子卿脸不红心不跳的笑着应和。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张奶奶慈祥笑着。
　　她确实如她自己所言那般，精神状态良好，久违的容光焕发。
　　苻子卿很清楚，张奶奶这样的精神状态，只是在临近生命终点的最后时光里，短暂的回光返照。
　　但苻子卿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倒也有想过，让身为警察的哥哥通知一下张奶奶的家人们，至少让他们来见上张奶奶最后一面...
　　不过，细想之下，苻子卿放弃了这样的打算，她尊重张奶奶自己的决定。
　　收拾好多余的情绪，苻子卿安静地陪伴着张奶奶，在清晨的阳光里，沿着老街，看着张奶奶一家家地拜访了她的老邻居们，送上她自己亲手制作的发糕，然后和老邻居们闲聊几句。
　　有热心的邻居跟着帮忙，一路闲聊，偶尔响起的笑声，打破这条老街寂静的氛围，让清冷的街道也似乎久违的热闹起来。


第269章 七一章 阳光正好
　　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
　　张奶奶步伐悠缓，与她同行的老邻居自然也是如此，她们都是在这条老街居住了几十年的老人了，彼此心照不宣。
　　在这条老街上，张奶奶熟识的老朋友们已经不多了，但在这样悠缓的心态与行动之下，这趟独特的告别之行也花费了大半个上午的时光。
　　回到自己的屋子后，张奶奶的精神状态就徒然颓败下来，行走时踉跄欲倒，在苻子卿的帮助下，才勉强走到了一张椅子前。
　　坐到椅子上，张奶奶努力抬起头，朝苻子卿露出慈祥的笑容：
　　“谢谢你，孩子。”
　　苻子卿微笑了一下，而后沉默了一阵，有些话她忍住了，没有说。
　　张奶奶却像是看穿了苻子卿的心事，笑了笑说到：
　　“好孩子，不用担心没有人给我这个老婆子收尸，今天该轮到建国来了吧，他下班后就肯定会过来的。”
　　“这...”
　　苻子卿有些难以想象，到时候张奶奶的后人来到这里，本是同往常一样抱着探望照顾的心情来，却见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没关系的，我都这个岁数的老骨头了，大伙儿其实心中都有数，我也见不得他们在我快死的时候哭哭啼啼的样子...”
　　张奶奶显露出回忆的样子：
　　“我那老头子快走的时候，就是满屋子哭闹声，我也哭，那时候老头子就抓住我的手，向我抱怨，说那群兔崽子太吵了，吵了闹了他一辈子，他都没几口气了，还不让他安生...”
　　“他还说我，说我都老太婆一个了，还跟个小姑娘一样哭哭啼啼的，不知羞，哈哈哈！”
　　说着说着，张奶奶开怀大笑起来，虽然满脸皱纹，但那笑容却仿佛年轻了几十岁。
　　“我说我就是不知羞，就是要哭，我说我跟了你几十年，吃再多苦，受了多大委屈都没哭过，因为我觉得还有你在，那些都不算是事，结果你现在要撇下我先走了，还不许我哭，我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这一次就偏不随你意，就是要哭...”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应该是我这辈子，最任性的时候了吧，如果是我走在老头子前面，我也不想看到他哭。”
　　“还好，我也见不到他哭了。”
　　张奶奶笑容慈爱，轻声说到：
　　“还有我的孩子们，我也不想看到他们哭，生他们出来，第一次见到他们，他们就是在哭...”
　　“这最后一次，安安静静，就很好。”
　　苻子卿听着这些话，心情略微沉重起来，但也很快随着张奶奶的淡然的态度，而产生一种悠然平静的感觉。
　　对于生死离别这件事情，张奶奶自己就看得很开，她作为一个外...鬼，就没必要思虑太多。
　　在张奶奶最后这点时间里，安静地陪陪她，听她述说一些往事，就足够了。
　　之后便也就这么度过的，苻子卿陪伴在张奶奶身边，听着她说起过去的事情。
　　张奶奶说话的频率越来越少，语气越来越低缓。
　　在这个过程中，张奶奶卧室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她的小儿子建国打回来的。
　　在电话之中，建国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不断关心着张奶奶的身体状况，而张奶奶则是一直强撑起具有活力的声音，告诉自己的儿子，她很好。
　　看着这一切，苻子卿几乎没忍住，想要告诉电话那边的人，让他赶快来，至少见一见张奶奶最后一面。
　　但是听过了张奶奶之前那番话，苻子卿也很清楚，对于张奶奶如今的心境来说，这肯定是她早就想好了的选择。
　　就像张奶奶自己说的那样，忙忙碌碌，吵吵闹闹了一辈子，在人生中最后这点时光里，一个人安静的离去，就很好。
　　时间已经临近了正午，阳光正好。
　　“孩子，你饿吗？”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话的张奶奶，突然抬头向苻子卿说到：
　　“桌上还剩了几块发糕。”
　　她的眼神稍显浑浊，虽然看着苻子卿，却也像目光穿透了过去，不知道她究竟看到了谁。
　　“张奶奶，我是不会饿的...”
　　几乎可以确定，张奶奶已经有些混淆记忆与现实了，苻子卿抿了抿嘴唇轻轻摇头，然后轻声反问道：
　　“张奶奶，你饿了没有？都中午了，该吃午饭了。”
　　“都中午了吗？”
　　张奶奶抬眼看了看窗外，有些恍然的样子，喃喃道：
　　“都中午了呀，是该饿了，该弄午饭吃了...”
　　说着话，张奶奶颤颤巍巍地准备起身。
　　“张奶奶你坐着吧，我来。”
　　苻子卿急忙示意张奶奶不用动，她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衰退，此刻竟然已经连饥饿都感受不到了，也丧失了一部分对于外界环境和时间的感觉，经过提醒才能注意到...这种情况下，张奶奶其实已经很难动得起来了。
　　“哎，又要麻烦你了，菜和稀饭我早上都弄好了的，你帮我热一热就行了。”
　　“不麻烦的。”
　　张奶奶吃得很简单清淡，苻子卿将稀饭和青菜都温热之后，搀扶着张奶奶坐到饭桌前，她坚持自己动筷，不想麻烦苻子卿喂。
　　看到张奶奶勉强能自己吃饭，苻子卿也就没有强求。
　　仅仅只吃了小半碗稀饭，张奶奶便放下了碗筷。
　　“我想晒晒太阳。”
　　苻子卿收拾了饭桌，去厨房里洗好碗筷后出来，听到张奶奶忽然说到。
　　苻子卿便将椅子搬到阳台上，搀扶张奶奶过去坐好。
　　五月份正午的阳光，已经有些热烈了，但好在阳台上只有一半的阳光洒落进来，整个阳台上的温度不算太高，而且时不时有清凉的微风吹来。
　　张奶奶佝偻着身子端坐，浑浊的目光眺望着远方。
　　看着下方这个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川北县，张奶奶脸上带着轻柔的笑容，目光忽然清明了起来，她颤抖着伸手给苻子卿指着各处地方，给苻子卿说着这些年来川北的变化。
　　苻子卿安静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
　　在洒落在阳台上的阳光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时候，苻子卿没有听到张奶奶说话了。
　　“张奶奶？”
　　看到张奶奶低垂着脑袋，苻子卿心中略微一紧，轻声呼喊了一句。
　　“啊？”
　　张奶奶缓缓抬起头，目光又变得浑浊。
　　“我想吃发糕了，桌上还有几块，可以帮我拿一块过来吗？不，拿两块，我给老头子带一块过去...”
　　“好。”
　　苻子卿点点头，往屋内走去。
　　虽然如此，但桌上根本没有发糕了，之前都送出去了。
　　苻子卿没能给张奶奶拿去发糕，而阳台上的张奶奶，再次低垂下脑袋后，就再也没有抬起来。
　　“妈！妈你在屋里吗？”
　　而此刻，一个中年男人进入了屋子，在寻找呼喊着他的母亲。
　　他找到了阳台上，哭喊得再大声，也已经得不到任何回应。
　　正午的时光已经过去，阳台之外，阳光正好。


第270章 七二章 不能说
　　阳台之上，中年男人的哭喊声不久便渐渐平息下来。
　　苻子卿听到他开始给亲人们打电话，通知这边的情况。
　　或许正像张奶奶所说的那样，对于她这个年纪的老人，她的后辈们或多或少都心里有数，今天的情况虽然突然，但作为张奶奶的儿子，那位中年男人再伤心也得冷静下来，更重要的是好好准备张奶奶的后事。
　　苻子卿又去阳台上看了看，中年男人，也就是张奶奶的小儿子建国，正在将张奶奶抱起来，送到了卧室的床上，让张奶奶安稳平躺，就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只是这一睡，便是永久的沉眠，建国看着自己母亲安详的脸庞，守在床前发呆。
　　到了这个时候，苻子卿便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离开之前，苻子卿下意识探察了一下张奶奶的遗体，顿时神情稍稍变得奇怪起来。
　　一个人在死亡过程中，灵体也会随着生命力的流逝而渐渐消散，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而某些意外的情况下，或是诡物影响，或是死者本身具有强烈的怨念，会对这种正常的过程产生干扰，让灵体消散的速度慢于生命力流逝的速度，最终生命力耗尽之后，灵体还有残留，却也不能在依托于原本的身体存在，飘荡于某处，便成了所谓的鬼。
　　张奶奶是自然死亡，算得上是寿终正寝，她自己在死前心态也很平静，按理说会按照正常的过程，完全离开这个世界，然而...
　　苻子卿发现张奶奶的遗体之中，仍有着极少极淡薄的灵体残留。
　　这...就有些奇怪了。
　　张奶奶是还有什么遗愿未了不成？她最后的那句话，那个想要两块发糕的要求...不至于是因为这件事情吧？
　　苻子卿眉头微皱着，心中十分困惑。
　　探察那一部分残留的灵体，苻子卿试图感受到张奶奶的遗留下来的意念。
　　然而更加奇怪的是，意念是空白的，或者准确来说，是张奶奶残存的灵体之中，根本探察不出任何意念，灵体就似乎仅仅只是灵体而已，一种存粹的状态，不包含其它的意念。
　　作为张奶奶残存下来的灵体，自然应该饱含张奶奶的意念，就算很少很淡薄，也必须得有才对...现在这种状况，张奶奶的意识已经完全不在了，灵体却有所残留，似乎有那么一些像是诡物影响下产生无意识的孤魂野鬼的状况。
　　苻子卿瞬间警惕起来，探察周围是否有诡物存在。
　　一番寻找之后，苻子卿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物，但稍稍冷静下来一想，所谓的诡物或许根本不用去找。
　　这条老街，有那位“先生”，有那家书店，这么多年下来，或多或少都影响到了这条老街的一切。
　　也就是说，现在张奶奶残留下灵体的这种异常状态，也跟那位“先生”有一定的关系。
　　眉头微微紧皱起来，苻子卿穿出卧室，到阳台上，低头看向下方的第三层街道。
　　这个位置，差不多可以将第三层街道的全貌尽收眼底，苻子卿将目光停留在街尾，那原本应该有一家书店，如今却只是一面荒芜石壁的地方。
　　所有的问题，似乎都集中到了那家不存在的书店上。
　　张奶奶的后辈们陆续赶了过来，他们商量后，决定就在这里举办老人的丧事，街道上的邻居们知道后，也过来帮忙布置灵堂。
　　苻子卿暂时不能离开了，她得在这里看守这张奶奶残留的灵体，防止再发生更加诡异的变化，不能让张奶奶死后也不得安生。
　　一切在一种沉闷且悲肃的氛围中进行下去。
　　......
　　郑宇的伤势恢复得很好，甚至应该说有些好得过分了。
　　今天中午，在医生检查确认之后，郑宇就转到了普通病房，已经完全不需要重症监护了。
　　医生们都很惊奇，感叹于郑宇超快的恢复速度，直呼简直是奇迹，有不少医生都对郑宇的体质感到好奇，不过也仅仅是好奇罢了。
　　当然，面对着一些好事的记者或好奇的群众，医院对外的说法，自然是他们医院的医师们医术高超，仅仅一天就将重伤濒死的伤者给抢救了回来，并且恢复状况良好...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宣传机会。
　　不论医院和外界的反应怎么样，郑宇的父母都不会关心，只是感到庆幸和欣慰，守在郑宇的病床前，关怀备至。
　　薛习来到郑宇的病房外时，正好看到郑宇的父亲在应付驱赶几名记者。
　　利用自己的警察身份，薛习上前将几名记者打发走，转过头还没说话，郑宇的父亲便笑着道谢：
　　“谢谢你！警察同志！”
　　而后他又紧接着问到：
　　“警察同志是来找我们家郑宇了解情况吗？”
　　“嗯。”
　　薛习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郑宇在目前普遍理解之下，算是这件案子的关键人证，找他了解情况是必要且合理的流程。
　　而郑宇的父亲也似乎清楚这样的情况，侧身打开房门，引导着薛习进入病房。
　　“郑宇现在精神状态还不错，不过医生还是建议他多休息。”
　　“放心，我问不了多久。”
　　薛习一边和郑宇父亲轻声交流着，一边就走到了郑宇病床前。
　　“不是跟你说不要让人来打扰小宇吗？”
　　郑宇的母亲见到外人进来，有些不高兴。
　　“是警察同志，来了解案件细节的。”
　　郑宇的父亲面露无奈的笑了笑。
　　“就算是警察，现在小宇才清醒过来，还...”
　　郑宇的母亲面色微微有些尴尬，但还是更心疼自己儿子。
　　“妈，爸，你们先出去吧，我和警察叔叔聊聊。”
　　几乎全身缠着绷带，只露出口鼻双眼的郑宇声音沙哑的说到。
　　“小宇，你...”
　　“走吧，我们出去，小宇自己的身体状况，他自己有数。”
　　“嗯，我现在很好，爸妈不用担心。”
　　如此说了，郑宇的父母才离开了病房。
　　“恢复得比我预想的还快很多。”
　　薛习坐到床边，看着病床上的郑宇。
　　“嗯，比较是付出了不少代价，才交换来的能力。”
　　郑宇此时也毫不避讳，抬头看向薛习。
　　“我比较好奇...”
　　看样子，郑宇似乎打算配合，薛习便准备问出自己的疑惑，然而郑宇却摇了摇头：
　　“不能说。”

第271章 七三章 自保
　　“不能说...”
　　这么轻声复述郑宇的话的时候，薛习并没有任何惊讶或是困惑的神态，反而微微点了点头：
　　“好吧，你这样的状况我们能够理解。”
　　露出温和的笑容，这句话之后，薛习却忽然向郑宇稍稍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询问道：
　　“你，是被标记了，对吧？”
　　“可以这么理解。”
　　沙哑低沉的声音回答着，郑宇的目光还算冷静，而后眼神微变：
　　“不过...”
　　仅仅说了两个字，之后的话，郑宇却没有继续说出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些无奈且困苦的色彩。
　　“哎...”
　　目光中稍显挣扎之后，郑宇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你刚才想说的话，已经在‘标记’对你的限制之中了吗？”
　　薛习轻声问到。
　　“大概吧...”
　　沙哑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与不确定的语气，郑宇微微摇了摇头道：
　　“我至今仍不太清楚该不该说、能不能说的标准，有时候我感觉能说的，却说不出来，而有时候感觉不能说的，偏偏又说了出来。”
　　“不能说的，却说了出来？”
　　薛习抓住这句话，剖开了深问下去：
　　“比如说呢？你有哪些是之前认为不能说的？你在什么情况下，对什么人说了出来？”
　　“我...”
　　语调缓慢着，显示出努力思索回忆的样子，郑宇沉吟了大约半分钟，却最终颓然地摇摇头道：
　　“记不起来了。”
　　“记不起来了？”
　　薛习略显狐疑地反问。
　　“嗯...也不是完全记不起来...”
　　郑宇语气不定地说到：
　　“就是，有那么一些些的印象，我曾经对某人说过一些事情，但是我现在记不起来是对谁说的，到底说了些什么...或许是关于我的能力来源，也或许是...”
　　说到这里，郑宇话音顿止，又是微微沉默了一阵后，轻声说到：
　　“我的记忆，只要是关于那些事情的记忆，就像是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浓雾，或许能看到一些轮廓，却无法看清更多的细节。”
　　“就，那种雾里看花的感觉...记忆被某种东西给挤压掩盖住了一般...警察，不，应该是灵探同志，你应该理解那种感受吧？”
　　似乎因为记忆受到干扰，郑宇看起来有些难受的样子，眼眶微微发红地看着薛习。
　　“可以理解。”
　　薛习点点头，仔细盯着郑宇的眼睛，似乎想要确认些什么。
　　“我昨晚进入过你的潜意识，发现有些记忆片段就是一片空白的，应该是被某种力量给遮掩，或者说抹除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薛习时刻关注着郑宇的眼睛，捕捉着他目光中的情绪。
　　郑宇的目光还算镇定，似乎也早有预料，但薛习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郑宇目光底下的一丝丝戒备、害怕与慌张。
　　在薛习看来，郑宇这样的情绪表现，是在正常范围内的，毕竟任何一个正常人，如果得知他人进入过自己的潜意识，而那个人如今就在面前，还直接将这种事情说出来，惊讶、紧张、戒备甚至说愤怒之类的情绪，都是应该会存在的。
　　不过，郑宇这个小少年，在薛习通过郑宇的潜意识初步了解之后，只能认为郑宇勉强算得上半个正常人，他的某些行为和思想，已经完全表现出他的变态潜质了。
　　所以说郑宇眼下表现出来的这些慌张、戒备、懦弱害怕之类的情绪，薛习并不会百分百相信，至少从郑宇的记忆中来看，他的演技绝对优秀，一直是父母邻居眼中的乖孩子，将他自己的变态本质隐藏得相当完美。
　　“哦，很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进入了你的潜意识，真的很抱歉！”
　　应对郑宇惊惑且防备的神态，薛习及时的表达了歉意，不过也特意解释了一句：
　　“这种进入潜意识的行为，我们自然知道不太好，通常也不会这么做，只在情况紧急，无法与对象正常沟通的时候才会采用，昨晚的状况，我并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快恢复过来。”
　　“没关系，能够理解。”
　　郑宇只是这么平淡地回应了一句。
　　“谢谢，然后我还有...”
　　薛习仍旧露出歉意，顺便准备问出下一个问题，却被郑宇突然出声打断：
　　“既然已经看过我的记忆，有些事情，我就没必要再交代了吧？”
　　“当然可以，不过，我想问的问题，跟你记忆中的事情无关。”
　　微微笑了笑，薛习继续说到：
　　“在完全进入你的潜意识之前，我在你意识中发现了一些让我不太理解的东西。”
　　“嗯？”
　　郑宇向薛习露出疑惑的眼神。
　　调整了一下坐姿，薛习稍稍沉默了几秒钟，组织了一下语言后说到：
　　“我发现，你的潜意识中，有一股你自己的意识，这很正常，但奇怪的是，你的那股意识，竟然蛊惑我，蛊惑我这个‘入侵者’，让我抢占你的身体。”
　　“在我的灵探生涯之中，进入别人潜意识的次数并不算少，但只遇到过主人意识的驱赶抵抗，可从没有你这样‘热烈欢迎’的。”
　　对视着郑宇的眼睛，薛习轻轻挑了挑眉：
　　“而更加有趣的是，应该正是那股标记干扰了你意识的力量，反而承担了保护你意识的责任，将我从你的潜意识之中驱赶了出来。”
　　听到薛习的话，郑宇的眼神中先是闪烁起惊惑的目光，而后略带着无奈又冷淡的语气说到：
　　“保护？呵，不过是防止你在我的记忆中获取到更多的信息罢了。”
　　“我可以确定，昨晚那个时候，我的记忆比现在清晰很多。”
　　“哦？”
　　薛习发出了有些惋惜的声音，半开玩笑道：
　　“这么说来，我错过了一个好机会哦。”
　　“不，你应该庆幸，没有知道得更多。”
　　声音低沉而沙哑地说着这句话，同时郑宇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薛习。
　　“哦？”
　　又是略带惊讶地哦了一声，薛习微微皱眉说到：
　　“那股力量，有那么可怕吗？”
　　“哎，我觉得，可怕并不足以形容那种力量带来的感受。”
　　郑宇稍显无力地轻叹着，而后看向薛习说到：
　　“你觉得我的潜意识中，我自己的意识让你抢占我的身体很奇怪，但对我自己来说，却是本能的，一种来自于潜意识的自保行为。”
　　听到郑宇的话，薛习的目光微微产生了变化。

第272章 七四章 不能
　　虽然郑宇说得还不算太细节、太清楚，但只是听到“本能”与“自保”两个词，薛习之前感到怪异的问题，便有些豁然开朗了。
　　“我想，我大概清楚你的处境了。”
　　某些“标记”只作用于肉体之上，通过假死换身之类的方式，基本就能完全摆脱或是转移“标记”的影响。
　　不过，有些更高明的“标记”，就不是能够轻易摆脱转移的，薛习微微眯了眯眼，向郑宇说到：
　　“但是，你有把握通过这样的方法转移你身上的‘标记’？要知道，有些‘标记’，是刻印在灵体之上的。”
　　“我都说了，那是我潜意识中的一种本能的自保行为，根本不是我想实施的‘方法’。”
　　郑宇仍然算得上冷静淡定，沙哑的声音慢悠悠地说到：
　　“我当然比你清楚我自己的处境。”
　　这句话的语调听起来，倒是没有刻意怼人的意味，但薛习还是稍显意外，眉毛忍不住挑动了一下。
　　“意思是说，你已经想好了稳妥的办法咯？”
　　眼含笑意，薛习稍稍向前探头问到。
　　一动不动的沉默了大约半分钟，郑宇忽然长长地哀叹了一声：
　　“哎......”
　　“哪有什么稳妥的办法...”
　　“被标记后，所有思想意识都随时暴露在对方的‘注视’之下，怎么可能有稳妥的办法？”
　　“应该说，根本不可能有办法，我的一切都被对方掌控着，昨天的事情，大概算是一个小小的警告吧。”
　　说了这些话后，郑宇原本还算淡定的目光，渐渐变得有些灰暗，呆呆地看着苍白的天花板，又一次沉默下去。
　　“真的有...这么厉害的‘标记’吗？”
　　在听完郑宇的话后，薛习也是沉默了一会儿，才皱着眉头自言自语了一句。
　　“标记”之所以被称为标记，只是因为它的功能只能算是标识记号一类的作用，或许它能给施加标记者反馈一些被施加者的相关信息，更高明一些的，也能够偶尔窥探出被施加者的一些思想，但这种“窥探”，是一个高消耗的技能...
　　而郑宇居然说，对方随时都“注视”着他，也就是说对方一直都开着“窥探”这个高消耗的技能，那么，那个“注视”着郑宇的存在，“蓝条”绝对极长，甚至有可能在某种程度上是无限的...
　　这就稍稍有些恐怖了。
　　在薛习的灵探生涯之中，这是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的情绪了，一点点的恐惧，但更多的是兴奋与期待。
　　“你告诉我这些，是打算将我也拉上船？”
　　调整了一下坐姿，薛习忽然笑着对郑宇说到。
　　“抱歉，我没有办法了。”
　　没有必要遮遮掩掩，郑宇大大方方地向薛习表达歉意。
　　“道歉没必要。”
　　薛习随意地笑了笑，而后表情严肃起来：
　　“其实昨晚，我应该就被盯上了吧。”
　　“还有现在，我们都被‘注视’着，对吗？”
　　看着郑宇的眼睛，薛习轻声问到。
　　郑宇像是沉思了一阵，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太确定。”
　　“嗯？”
　　薛习发出疑惑的声音。
　　郑宇又是沉默了十来秒钟后，声音沙哑地缓缓说到：
　　“我自己天生的一种能力，我能敏锐的察觉到别人的‘视线’，任何形式的‘视线’，自然也包括那个存在对我的‘注视’。”
　　“所以我才会肯定，其之前对我的‘注视’是随时存在的。”
　　“之前？”
　　薛习注意到了郑宇话中的关键词。
　　点点头，郑宇接着说到：
　　“对，之前，现在我并没有那种感觉了，不知道是‘注视’在此刻没有在，还是说，我的能力被剥夺了。”
　　“剥夺你的能力？”
　　薛习稍稍有些惊讶：
　　“如果说，原本是那个存在赋予你的能力，被收回去还很好理解，但你说那是你自己天生的能力......能够剥夺别人能力的存在，我也接触过，那已经是...”
　　没有把话说完，后面的话要涉及到异事科里，S级的机密了。
　　“等等，我再跟你确认一下，你目前的能力，基本都是那个存在赋予你的吗？”
　　似乎有些搞错重点了，即使是S级别的机密，和目前的情况相比，也似乎有些不够看。
　　薛习接触过一件可以剥夺任何靠近它的事物一种能力的诡物，但那仅仅是“剥夺”，而郑宇话中的那个存在，还能随意赋予他人能力，如果能够将其收容...
　　只是稍微想了想，薛习心中便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
　　“不是赋予，是交换，我可是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郑宇平淡地回答道。
　　“什么代价？”
　　薛习又问。
　　郑宇却摇了摇头：
　　“不记得了，只是隐约知道，是相当巨大的代价。”
　　“这...”
　　眉头紧皱，薛习忍不住吐槽道：
　　“算是奸商了吧，既然是等价交换，还不公开透明。”
　　“呵呵，等价交换？”
　　郑宇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淡淡说到：
　　“我是明知道绝对不可能‘等价’的，可当初还是...”
　　后面的话，郑宇说不出来了，难受地沉默下来。
　　“也是，这种事情，就不存在公平交换的可能。”
　　看着郑宇难受的样子，薛习也感叹了一句，而后又笑着宽慰道：
　　“别担心，你既然肯主动见我，也表现出了足够的诚心，那么我就可以代表异事科，向你保证，我们绝对会确保你的安全的。”
　　“谢谢。”
　　没有多说什么，郑宇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接下来，大概是为了表达诚意，郑宇又交代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让薛习既十分惊讶，又有些“果然如此”的感觉。
　　“我必须请你再仔细想想，东湖公园的案子，真的跟你有关吗？你要知道，灵探也算半个警察，你在我面前说的一切，都会算作证词。”
　　“是的，我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个流浪汉，是我打算实验换身的目标，但很可惜，我的方法出了些岔子，或者说，是被‘标记’给干扰...不，绝对是**扰了...”
　　郑宇表现得很坦然，甚至还开起了玩笑：
　　“薛警官，我这算是自首吗？可以减轻些罪刑吗？”
　　看着郑宇平静的目光，薛习没有从他眼神之中看到任何情绪，这个少年，根本不在乎他的行为已经剥夺了一个生人的性命，在他的眼中，那只是一个不小心失败了的实验......
　　于是薛习冷淡答到：
　　“不能。”


第273章 七五章 直觉
　　面对着薛习冷淡且严厉的态度，郑宇仍旧是玩笑般的腔调：
　　“哎，可惜...”
　　“早知道就不承认了。”
　　薛习就斜眼看着郑宇，也不说话。
　　在薛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目光注视下，郑宇似乎总算收敛起了调笑的心态，认真地向薛习问到：
　　“我现在算是罪犯了吧？那么，你们还打算保证我的安全吗？”
　　“两码事。”
　　薛习平静回应道：
　　“我们依然会保证你的安全，但同样的，之后你也会受到相应的审判。”
　　“哦。”
　　淡淡应了一声，而后郑宇又忽然问到：
　　“会判死刑吗？”
　　语气之中，似乎还有那么一些些的期待。
　　这让薛习忍不住微微皱眉，并没有正面回答：
　　“我并不能作主，也不清楚...我只是负责调查的灵探。”
　　“哦，好吧。”
　　郑宇不再多问，他有些疲惫地长出了几口气，又轻声说到：
　　“薛警官，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虽然话是怎么说了，听起来郑宇还打算继续配合询问，但薛习看到郑宇双眼微微合闭，然后又强行睁开的“疲惫”模样，显然这小子心口不一，其实是想要“送客”了。
　　不过，薛习也并不打算就这么离开，有一个关键的问题，正好要郑宇解释清楚。
　　“川北警局的调查结果显示，东湖公园的案子，是县医院一位名叫杨德发的医生所犯。”
　　调整了一下坐姿，薛习的双手轻轻搭在床沿，目光直视着郑宇的眼睛，说到：
　　“和你一样，当时是杨德发亲口承认的，并且也说清楚了很多细节，基本符合赵云中的调查情况，那件案子便已经结算到他的头上了，而现在，你却说那件案子其实是你干的...”
　　“在某些细节上，你和杨德发交代的有些出入，但都算逻辑自洽，在动机上，你们却是一致的，都是说仅仅为了进行一个小小的实验。”
　　在“小小的实验”几个字眼上，薛习特地加重了语调，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对于这种将人命视为可以随意操作的“消耗品”的行为，薛习一直都深恶痛绝。
　　而郑宇杨德发这类，在说起这种事情时毫无愧疚心理，甚至说冷漠或是得意的心态，更是让薛习自心底里感到恶寒。
　　有些人虽然还是人，却也跟恶灵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了。
　　“你们俩...就是你跟杨德发，之前是否有所来往？”
　　“我是否可以认为，东湖公园的案子，其实是你们合谋进行的？”
　　“或者说，你们并没有合谋，而是恰巧你们都盯上了那个流浪汉？”
　　在这件案子上，郑宇和杨德发都亲口承认是自己干的，各自所交代的细节也逻辑自洽，薛习不认为他们是在为对方揽责，那么就自然有了这些怀疑。
　　面对薛习的猜疑与一连串询问，郑宇的眼神渐渐奇怪起来。
　　“等等...”
　　沙哑的声音满含疑惑，郑宇目光显得十分纠结地说到：
　　“我确实是认识杨德发，不过...”
　　“你说他是川北县医院的医生？”
　　这是一句略微带着笑意的询问，同时郑宇向薛习挑动了一下眼神，有几分被逗乐了般的语调继续说到：
　　“他说的？你们就信了？没去查证一下？”
　　薛习眉头紧皱起来，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抱歉，是我想当然了。”
　　忽然致歉之后，郑宇又声音沙哑地笑道：
　　“或许杨德发确实有两重身份，我也只是认识他而已，不太了解他这个人。”
　　“......”
　　薛习依旧沉默，略微思索了一阵后，向郑宇问到：
　　“在你的认知里，杨德发是什么人？”
　　“老师啊，十三班的数学老师，因为他标志性的地中海发型，我们学生就算不是他班上的，也基本对他有些印象。”
　　郑宇如实回答，而后忽然惊觉道：
　　“等等，你说，‘在我的认知里’...意思难道是...？”
　　而薛习也在这个时候说了类似的话语：
　　“等等...你说杨德发是地中海发型？可我们抓到的那个杨德发...”
　　两人目光对视着，郑宇缓缓点了点头：
　　“绝对是地中海没错，除非，我关于他的记忆被...或者说，是你们...”
　　没有将话说完，但薛习清楚郑宇的意思。
　　要么是郑宇的记忆出了问题，要么就是他们自己关于杨德发及其相关事件的认知出了问题...
　　薛习突然站起身来，踱步走到窗前，透过窗户看出去，可以看到离医院不远处的街道上，车辆与行人来来往往。
　　一切看起来很日常，但薛习此刻忽然有了一种诡异的直觉，所有这看起来很正常，很理所当然的一切，似乎被笼罩在一张看不见的巨网之下......
　　不，这种直觉并不是现在才有的...从他来到川北县开始，这种直觉其实就已经若隐若现...只是一直仿佛有什么隔膜在阻挡一般，让他无法直观地确认这种直觉的存在。
　　郑宇的话像一把剪刀，将那层隔膜剪开了一道缝隙，让薛习的这种直觉终于明确、终于稍稍敏锐起来。
　　他似乎能够感受到，某种力量在那张看不见的巨网之下不停运转...
　　“不对...”
　　正在通过自己的“直觉”感应着的薛习忽然脸色一变，有些不可思议的轻声自语：
　　“那些力量...似乎停止了运转...？”
　　......
　　在游离于现实世界之外的时空，一条老旧街道的尽头，精致而古朴的吊脚楼中。
　　那位先生依然静坐在书桌之后，祂手中也依然轻拽着一本老书，但祂似乎并没有之前那般的闲情逸致。
　　手中的老书不断翻页，而祂却始终难以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书页之上，氛围比起往常来说，始终缺少了一丝关键的气息。
　　昨天那艘巨船“路过”了这片界域片刻，祂仅仅看了那艘巨船一眼，便瞬间形体消散...
　　当时的情形...祂其实不太愿意去回想。
　　尽管不久后祂就在香炉之中重生，自身的状态与之前并无区别，但代价嘛...就有些远远超出正常范围了...
　　祂放下手中的书，偏头看向桌面角落的精巧香炉。
　　伸手轻轻抚摸在书桌上的香炉表面，触感冰凉的香炉中，并没有同往常那般升腾出轻柔的烟气。
　　“败兴。”
　　祂轻叹一声，挥手让老书飞回书架上，完全没有了看书的兴致。
　　看书的气氛，恰恰就是差了那一缕袅绕的轻烟。


第274章 七六章 机会
　　在医院病房的窗户前。
　　惊讶切疑惑的表情只是显露了片刻，薛习确认自己的“直觉”没有感应错，便稍稍欣喜起来。
　　那些力量停止了运转，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好机会。
　　回身向病床前走去，依然是打算坐到病床前的椅子上，薛习还未完全坐好，病床上原本似乎在闭目养神的郑宇睁开眼睛，抬起目光，先开口说到：
　　“有些关键信息我依然无法清晰记起，或者记起了也无法开口述说出来，但是...”
　　说到这里，郑宇闭上双眼，像是在仔细且努力地感应着什么，片刻后重新睁开眼睛，目光坚定地开口说到：
　　“我可以确定，那种时刻存在的被‘注视’感，现在没有了。”
　　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坐姿，薛习看着郑宇说到：
　　“这种情况，应该是‘标记’仍在你身上发挥功效，但它与其主人之间的联系微弱了...或许也有可能是暂时断绝了。”
　　“无论怎样，这对你，对我们来说，都有了一个准备的时间。”
　　薛习微微思索了一下，又开口说到：
　　“我有个想法...”
　　话没有说完，薛习用探寻的目光看着郑宇。
　　“我自然完全听从配合你们的安排。”
　　郑宇很“懂事”，用带着疲惫的沙哑声音说到：
　　“我父母那边，我也会做好思想工作。”
　　“很好。”
　　薛习笑着点点头：
　　“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去安排你转院。”
　　离开病房，薛习刚出门，郑宇的母亲就迫不及待地走进了病房，而郑宇的父亲则迎上了薛习，略带忧色道：
　　“警察同志，我儿子没有牵扯到什么奇怪的事情里面吧？”
　　“为什么这么说？”
　　薛习略微笑了笑，平淡说到：
　　“只是例行询问而已。”
　　有些奇怪郑宇父亲的问话方式，但薛习目前也不想透露太多，郑宇父母的思想工作，他还是打算交给郑宇自己去解决，他也相信郑宇愿意好好配合。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郑宇的父亲郑忠也附和着笑笑，但他眼神的担忧之色丝毫没有减少。
　　看到郑忠面带忧色，薛习只是拍了拍郑忠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
　　郑宇那怪异的性格已经算是定性了，要是说和他父母完全没有关系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薛习是在郑宇的潜意识中看到过郑宇的童年的，当初只顾着吵吵闹闹的父母，如今对郑宇的关心再多，或许都已经晚了。
　　点点头，薛习错身离开，没走两步却又被郑忠叫住：
　　“警察同志等等。”
　　“嗯？还有什么事吗？”
　　“额...那个...”
　　郑忠面色稍带着一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开口说到：
　　“郑宇他，虽然是我的儿子，但我发觉近两年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他，我发现他有在虐猫或是其它一些小动物，而且，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搞来一下人骨，就藏在他自己卧室里，我担心他...”
　　在听着郑忠的话语过程中，薛习虽然早在郑宇的潜意识中了解了这些事情，但还是脸色微微难看起来，此刻打断了郑忠的话问到：
　　“大概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上高中之后吧。”
　　郑忠回答道：
　　“他虐猫的事情，应该还要更早，在初中的时候，他妈就跟我提起过了。”
　　“也就是说，你们当爸妈的，早就知道自己儿子有些特殊癖好了，却根本没有管一管？”
　　薛习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额...”
　　郑忠尴尬而惭愧的笑了笑，声音有些发虚的小声嘟囔道：
　　“我们其实商量过找时间开导一下郑宇，但我们都太忙了，一忙起来...就忘了...”
　　“呵呵，我理解。”
　　尽管心中不屑于郑忠找的借口，薛习还是公式性的笑着表示理解。
　　而后，薛习还是没有忍住，略带讥讽的语气说到：
　　“郑先生叫住我，就是跟我说这些吗？怎么，打算让我们警察来帮忙管一管你们儿子的特殊癖好？”
　　“不是不是。”
　　郑忠尬笑着连连摆手：
　　“这是我们的家事，我们之后会好好和他谈一谈的。”
　　停顿了一下，郑忠才又恳求道：
　　“郑宇藏在家里的那些骷髅人骨，我们普通老百姓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就想麻烦一下警察同志们，而且...”
　　又是停顿了一下，郑忠神色严肃起来：
　　“而且要是那些人骨头来路不正...虽然郑宇是我的儿子，但我也更不希望他误入歧途。”
　　他此刻义正言辞的模样，倒挺有几分父亲的担当了。
　　而薛习却看得直皱眉头。
　　“好吧，我会安排人员帮你们处理。”
　　不想再多说什么，薛习随后在郑忠的感谢声中快步离开。
　　......
　　半小时后，薛习让两位新人灵探去医院守着，同时也和郑忠沟通一下，随便处理一下人骨的事情。
　　薛习回到警局中，第一时间找到了苻子煜。
　　“苻队，那具流浪汉的尸体呢？”
　　“流浪汉的尸体？”
　　苻子煜正在忙碌着完善一些案件资料，思索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哦，是在医院大门前‘自杀’的那个流浪汉吧，我们昨天不是找到了他的父母，他们也来认领了，他们今天上午才叫了车来将尸体带走。”
　　“怎么了？那流浪汉也有什么问题吗？”
　　停下手中的事务，苻子煜惊疑地看向薛习，本能地意识到这件事情肯定有问题。
　　“快！快将他们追回来！”
　　薛习立马叫喊道：
　　“具体细节我现在跟你说不清楚，但请相信我！一定要赶快将那具尸体追回来，晚了就要出大麻烦！”
　　“我当然信你。”
　　苻子煜点点头，然后赶紧安排了警员去追回流浪汉的尸体。
　　而后重新回到办公室里，苻子煜才向薛习询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可以说说吗？”
　　薛习张了张嘴巴，而后又皱着眉头抿了抿嘴唇，然后才稍显无奈的说到：
　　“该怎么说呢，有些限制还存在，我无法跟你们说清楚，而且，关于这件事情，流浪汉、那位已经送去江州市的医生、杨德发，他们的真实身份问题，这其中有些诡异层面的干扰存在，我还需要去川北中学确认一些事情。”
　　“抱歉。”
　　略带叹息地致歉，薛习的眼神满含真诚与坚定。
　　“说这话就见外了，我始终是信任你的。”
　　苻子煜笑了笑：
　　“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尽管提就行了。”
　　也笑着点点头，薛习说到：
　　“那我也不墨迹了，现在就去川北中学，有对川北中学熟悉的警员吗？”
　　“我就挺熟悉的。”
　　苻子煜笑道：
　　“要不然我就...”
　　他的话语突然停顿，因为他裤兜里的手机忽然摆动了几下。
　　子卿回来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苻子煜错开薛习的视线拿出手机看了看。
　　【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第275章 七七章 失联
　　看过手机屏幕上的文字，苻子煜下意识地朝薛习瞟了一眼。
　　薛习轻皱眉头问到：
　　“有别的什么事情吗？”
　　“其实，不用你亲自陪着我去的。”
　　虽然之前苻子煜的话没有说完，但很简单就能听出来，苻子煜是打算亲自跟着去川北中学，因此薛习便又补充了一句：
　　“你身为队长，肯定要随时在警局待命，随便派一个警员帮我指指路就行了，不用太麻烦。”
　　看薛习的表现，他应该完全没有发觉子卿的存在，苻子煜便笑了笑：
　　“倒也算不上麻烦。”
　　话虽然是这样说了，但苻子煜还是马上叫来了一位警员，让他陪着薛习去一趟川北中学。
　　苻子煜不打算亲自去，主要是要向子卿询问清楚，她想起的到底是什么事情，总不能当着薛习的面询问，尽管他也说过绝对信任薛习，但这种信任，只限于不涉及到自己妹妹的事情上。
　　见薛习招呼着警员一起出了办公室，苻子煜才对着空气轻声呼唤道：
　　“子卿，子卿你在吧？”
　　“你说的是什么事情呢？”
　　说完便看着手机屏幕，等待着子卿的回应。
　　然而时间一秒一分的流逝过去，手机屏幕上始终只有那句：【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诶？”
　　“子卿你在旁边吗？”
　　“给个回应呀。”
　　苻子煜感到有些疑惑，通常来说，子卿的回应都十分及时，没有出现过这种迟迟不回的状况，除非就是她在故意“调皮”，明明说了有重要的事情，却故意不说是什么事情...以他对自家妹妹的了解，这种情况的出现，并不是没有可能...
　　“子卿你给点反应呀。”
　　稍稍加大了一些音量，苻子煜的语气也严厉了几分：
　　“再这样，哥可就生气了哈！”
　　然而等待了一两分钟后，依旧是未得到任何回应。
　　“咦？”
　　“奇了怪了...”
　　苻子煜很清楚，即使是惹妹妹生气了，她也并不会在正经的事情上故意争对他，而他仔细想了想，今天绝对没有惹到妹妹，这么久都没理会他，那么很有可能子卿已经不在这里了...
　　不过，明明不久前出现了，怎么“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后就离开了？
　　难道是顾忌薛习在这里？
　　可现在薛习已经离开了，子卿没道理还继续躲着呀...苻子煜有些想不通，便干脆暂时放下这件事情，重新专注于之前的工作。
　　与此同时，实际上仍在张奶奶家中的苻子卿，也稍稍感到有些惊讶与疑惑。
　　在不久之前，苻子卿突然记起，警局中有一位警员，极有可能和那位先生接触过。
　　她曾在那条类似现实世界老街的时空领域，见到过一位青年男子，而后又在警局中见到过他一次，确认了他就是一位名叫林浩的普通警员。
　　大概只是一位普通的警员吧...然而能够进入那片与那位先生有关的奇怪时空领域，更大的可能，是他一定有某些特别之处，让那位先生挑中。
　　而且赵云中似乎也很“看好”那位警员，执意要他加入异事组，并且赵云中是想着将他培养成正规的灵探，并不一般的“打杂”人员。
　　苻子卿也是通过寄宿在赵云中身上的分离意识，恰好见证了赵云中试图“诱拐”林浩的全过程...
　　当时林浩婉拒了赵云中的邀请，在苻子卿的视角下，所看到的林浩的表现，感觉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他自己的特殊性，或者说，他在有意无意地强调他是“普通”的，有着一些害怕且抗拒成为灵探的意味。
　　从另一个方面来揣测，林浩明显在忌惮着某些事情。
　　而这“某些”事情，苻子卿觉得肯定跟那位先生息息相关。
　　想到这些，苻子卿自然不能放任这么一位“卧底”继续待在警局里，便耗费了一丝丝精力，分离出一缕意识飞回警局，打算给哥哥提个醒。
　　这件事情，本来应该没有任何难度，不会出现任何意外的...
　　然而此时此刻，苻子卿惊讶的发觉到，她失去了与那缕分离意识之间的感应。
　　类似的状况，之前在分离意识被那位先生抹去时发生过，但此刻的感觉，却有些微妙的差别...这也正是让苻子卿比较疑惑的地方，她明明还能感觉到那缕分离意识的存在，却又不能准确明晰地感应其具体的状态。
　　这是明显区别于分离意识被直接抹除的感觉的。
　　也就是说，分离意识还在，但就是“信号”不太好，或者说被抑制屏蔽了？
　　猜测无用，真实情况如何，始终得自己亲自回去确认，苻子卿穿出张奶奶的屋子，看到外面的街道上已经搭起了遮阳篷，人们在下面忙碌着，搭建摆放着丧礼相关的器件。
　　张奶奶的丧礼就快开始了，而在此前这段时间，苻子卿一直看守着张奶奶的尸体，特别是留意着尸体内残留的灵体，发觉那残存的灵体在缓慢消散着，而这种消散的趋势还在逐渐加快。
　　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天黑之前，张奶奶残存的灵体就会完全消散，也就不存在苻子卿原本所担忧着的，可能出现的异常情况了。
　　或许张奶奶的灵体，仅仅只是因为长年居住在这条老街，受到那位先生曾经开在这条街道里的书店影响，稍稍与普通人的灵体有了区别，才会在死亡之后，灵体仍能多残存一段时间。
　　不过稳妥起见，苻子卿留下了一缕稍强的分离意识，继续时刻观察张奶奶的灵体状况。
　　回警局的途中，苻子卿只是尝试性地又感应了一下，却惊喜地“捕捉”到了之前“失联”的分离意识的一丝丝“信号”！
　　虽然不算十分清晰，但至少大致能够确认其所在的方位，而这个大致的所在方位，让苻子卿忍不住眉头微锁，心中疑窦丛生。
　　临时改变了目的地，苻子卿朝着“信号”传来的方向飞去，而这个方向一路飞来，所见的越来越熟悉的景致，让苻子卿更加确信，她的分离意识就在川北中学。
　　而且，随着距离川北中学越近，苻子卿的感应也越发明晰起来，渐渐能够感应到，她自己那缕分离意识...
　　似乎还在缓慢移动，就像在悠缓地散步？

第276章 七八章 锻炼身体
　　川北中学。
　　在熟路的警员指引下，薛习到达川北中学内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这段时间里，从校门处到校务楼下，经过简单地打听，得到的回答都是“川北中学并没有名叫杨德发的这号人”。
　　“薛哥，杨德发...不是转移到江州市去了吗？”
　　一件明明已经基本结束的案子，主犯也被转移到了市中心的总局里，薛习却在这个时候还来这学校里打听相关信息，这样的行为自然引起了年轻警员的好奇心。
　　同行的年轻警员面带着疑惑且犹豫的表情，小声向薛习问到：
　　“赵队没告诉你吗？还是说...”
　　他的话到此为止，但从其微微颤动的眼神中，薛习看得出年轻警员的担忧。
　　“没错，或许就像你担心的那样。”
　　抬头看了看教务楼，薛习平淡说到。
　　“啊这...”
　　年轻警员脸色微变，而后小声嘀咕道：
　　“我就说感觉怪怪的，几乎动用了川北全部警力的大案子，说结就结了...果然还是没那么简单嘛...等等！”
　　他忽然以探究的眼神看向薛习，压低了声音问到：
　　“薛哥，这案子移交到了江州市吧？你就是总局派来...”
　　“嘘—”
　　轻轻吹了声口哨，薛习打断了年轻警员的话，表情笑眯眯地说到：
　　“小张，赵云中给你们开过会了吧？”
　　小张立马点了点头。
　　薛习的表情随后变得神秘起来，轻声说到：
　　“所以不要多问了，甚至想都不要多想，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好吗？”
　　薛习的语气很轻，听起来也没有任何严厉责备的成分在里面，但小张心中瞬间便感受到了压力，连连点头后就老老实实地安静下来，嘴巴闭得严严实实。
　　斜眼瞟了一眼小张的神态，这样的年轻人并不会好好地掩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因此薛习一眼便看出小张的思想中正经历着惊涛骇浪。
　　他在想些什么，薛习大致清楚。
　　关于这个世界另一面的信息，渐渐的已经不可能完全隐瞒下去，但目前来说，也不能将相关情报全部向普通人公开，短时间内透露太多势必会引起巨大的恐慌，给异事科的相关工作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像小张这类的普通警员，因为工作性质，有比普通人更大可能接触到诡异层面的东西或事件，给他们一些适当的提点，让他们有一定心理准备，也算是灵探们的义务，
　　伸手轻拍了一下小张的肩膀，薛习没再多说什么，意思到了就行了，而且他也相信赵云中之前开会时，一定给过这些普通警员们相应的告诫。
　　将思绪重点转回到此行的主要目的上，薛习直接走进教务楼中。
　　因为昨天的“砍人事件”，所有学生和大部分老师放假了，而这教务楼中，却仍有不少学校的教务人员不得不加班，开会商讨关于这次事件的后续处理方式。
　　昨天的事件，算是川北中学自二十年前那件事情以来，又一件影响较大、较为恶劣的事情了，针对这件事情，在校长张瀚驰的主持下，会议从上午持续到了现在。
　　薛习让小张动用其警察的身份，很轻松地打听到了开会的位置，而后两人直接到了四楼大会议室门外的走廊里等候。
　　等待了一阵后，听到会议室里时不时响起较为激烈的讨论声，薛习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三点，他偏头向小张说到：
　　“小张，你先回警局去吧，看样子还得等好久。”
　　“嗯，好的。”
　　小张看起来并不太想回去，但也没有多说多问，果断听从了薛习的安排。
　　一路上心事重重，在去往川北中学大门的路程中，因为心思不在路上，小张一不留神便走岔了道。
　　已经是临近大门处了，小张却迷迷糊糊地拐进了树荫遮蔽的岔道，走进深处，看到一条不算宽阔的阶梯，从脚下蜿蜒而下，最终连接到一栋废弃楼房前的小坝子。
　　到此时小张才回过神来，无奈地笑着挠挠头，轻声自嘲着：
　　“我一个小警察想那么多干嘛？路都走错了...”
　　转身往回走，小张刚刚踏出一两步，却忽然神色惊疑地停顿下来。
　　回头望向台阶下方，处在浓郁树荫间的废楼，小张双眼微眯，侧耳细听。
　　“楼里有人？”
　　隐约间，小张听到那栋废楼之中传出一些笑声。
　　听着那隐隐约约的笑声，小张不自觉地转身向台阶下走去。
　　行至一半，眼神不错的小张，看清了废楼的门窗都是紧锁着，窗户的玻璃大概是长期没有清洁，布满青灰的污垢，根本无法看清内部。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小张脸色徒然大变，略显惊恐迷茫的看了看自己脚下，心中惊呼：
　　“我，我怎么下来了？我没想下来！”
　　没有丝毫犹豫，小张立马转身，一步至少三台阶地大步向上飞奔。
　　“那楼里怎么可能有人？！所有门窗都被紧锁了，那铁栏门上还挂着个显眼的大锁，不可能有人在里面！”
　　“可那笑声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在里面怎么会传出人的笑声来？！”
　　“除非那笑声...”
　　往上飞奔时，小张的想法渐渐朝着恐怖的方向延申，而他的脚步也越来越快。
　　“必须赶快去找薛哥！”
　　虽然薛习没有主动跟他表明身份，但小张很轻易就才对薛习肯定也是赵云中一样的灵探，而且看起来还比赵云中更高级。
　　他记得赵云中的告诫，遇到超出常理的情况绝不能轻举妄动，应该第一时间远离异常发生的现场，尽快找到灵探说明情况。
　　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小张已经开始气喘吁吁，脚步越来越沉重。
　　他脸色青白，事实上很早就发觉到了已经令他惊恐绝望的事情...
　　明明看起来只有二三十步的阶梯，他却怎么也跑不到尽头！
　　小张有惊恐又疲惫，却丝毫不敢放慢步伐，因为那隐隐约约的笑声，一直从他的身后传来，并且渐渐地、明显地清晰了许多，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嘿嘿嘿...”
　　笑声，已经贴近后背，几乎在小张的耳边响起。
　　“啊啊啊！”
　　小张惊惶大叫，却也不敢扭头看，继续闷头狂奔。
　　与此同时，刚刚抵达的苻子卿，循着声音从川北中学大门的方向飘飞过来，落在一棵树上，歪头看向下方那个在阶梯上往返奔跑嚎叫着的青年。
　　“他在干嘛？”
　　苻子卿眉头轻皱，又是歪了歪脑袋：
　　“锻炼身体？”


第277章 七九章 找错人了
　　坐在树枝上，苻子卿下意识晃着脚丫，看着下方的青年。
　　那青年在十几步的阶梯范围内，来回的上下奔跑，他时不时发出惊恐的嚎叫声，响彻在树林之间。
　　很明显，这个青年的状态看起来绝对不是在锻炼身体，除非是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鬼打墙吗？”
　　苻子卿从树枝上飘落下去，落在阶梯上，看着青年狼狈奔逃的背影，微微歪头皱眉道：
　　“这大白天的，太阳还挺烈，也能遇到鬼打墙？”
　　这个时候，那青年刚好到达折返点，迅速转身朝着苻子卿的方向狂奔而来。
　　看着青年惊恐的表情，他因为恐惧而夸张睁大的双眼之中，视线是迷茫无聚焦的。
　　在青年距离自己还有两三米的距离时，苻子卿张口轻喊一声：
　　“停。”
　　很平淡轻柔的一声，青年身周的空间中，回应给苻子卿一声细小清脆的破裂声。
　　随后苻子卿看到青年的眼神瞬间恢复了神采，而他的身体却因为惯性没能立马停止下来，踉跄着向前倾倒，青年慌乱地挥舞着手臂，又是惊恐大叫起来。
　　苻子卿向上飘飞起来，躲过扑腾过来的青年，虽然明知道青年碰不到她，只是下意识的躲闪。
　　眼看着青年就要沿着阶梯摔下去，苻子卿随手一挥，便让青年倾倒的身体回扬，稳稳站立在了阶梯上。
　　“咦？诶？！”
　　小张满脸惊疑，看看自己脚下，又四处张望一阵，最后目光停留在废楼那边。
　　他有些没搞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在快要摔倒时，竟然身体自己动了起来，以一种违背了物理常识的行为逆转了狠狠摔下去的结果。
　　小张不自觉地陷入各种猜想，但在看到那栋废楼之时，后背顿时汗毛竖起，一股凉意自脊背迅速蔓延到头顶，源自于内心深处的真实恐惧让他瞬间放弃了思考。
　　没有任何犹豫，或者说他的身体又一次本能的动了起来，以他体能可以达到的最快速度，转身向阶梯上方狂奔而去。
　　他下意识留意了自己奔跑上去的距离，心中默数着脚下跨过的阶梯，确认自己实实在在临近了阶梯尽头之后，他心中才稍稍放松。
　　终于，小张跑到了阶梯最上方，而后没有任何停留，拼命冲出了这片对他来说噩梦般的小树林。
　　在青年离开之后，苻子卿从空中落下，沿着台阶走向废楼。
　　“这废弃的实验楼...”
　　停在废楼前的小坝上，苻子卿微微皱眉打量着整栋废楼，轻声自言：
　　“我上次来的时候，没有发觉到任何异常啊，刚才那人又是怎么回事？他明显在害怕这栋实验楼...”
　　那青年离开前，看向这实验楼时的恐惧眼神，苻子卿自然也注意到了。
　　青年的诡异行为和恐惧应当来源于这栋实验楼，但苻子卿又一次仔细感应了一番，发觉这实验楼，除了所处的环境比较阴郁森然外，并没有任何诡异层面的情况存在。
　　这实验楼，或许真的没有问题？那青年只是在别的什么地方沾染上了奇怪的东西？
　　苻子卿不打算在这里深究下去，但也并没有完全否定实验楼有问题的可能。
　　就目前接触过的诡异事件来看，事件中主要的诡物或是鬼魂之类的异常物都有着各种擅长的领域，这实验楼中或许存在着极其擅长隐蔽自身的诡物或鬼。
　　但很可惜，苻子卿薄弱的方面恰恰就是针对这类存在的“侦察”能力，不论是之前的寄生鬼，还是昨晚那诡物盒子，苻子卿为了找出它们都耗费了不少精力。
　　而且最终能够顺利找到它们，还有一定因素是对方轻敌了...
　　“要是明仲在就好了...”
　　下意识地，苻子卿轻轻说出了这样的话。
　　而后她呆愣了一下，眉头渐渐紧皱。
　　虽然还不太清楚原因，但明仲就像一个人形“探测器”，或者更准确来说其实是“诱捕器”，让明仲在这实验楼里住上几晚，应该有很大概率引诱出或许隐藏在暗处的家伙。
　　这么想了想之后，苻子卿的眉头才又慢慢舒展开来。
　　况且目前来说，这实验楼里的情况，并不是苻子卿来学校的重点，只是恰好被那个青年的嚎叫声吸引，过来看看而已。
　　有没有明仲在，其实无所谓。
　　飘起来穿过茂密的树林，苻子卿随后悠缓地行走在川北中学的内部道路上。
　　回想着刚才的事情，苻子卿一直有注意到，那个青年穿着川北警局的制服，那么刚才发生的事情，那位警员肯定会回去汇报情况，之后就看是赵云中还是新来的那位灵探来处理了。
　　如有必要，她也是可以从旁协助一下，也算是间接的帮哥哥减轻一些工作负担。
　　将思绪收回，苻子卿凭借着和分离意识间隐隐约约的“信号”感应，花费了几分钟的时间，终于渐渐确定了分离意识的具体位置。
　　朝着感应最为强烈的方向，苻子卿稍稍加快了一些步伐。
　　教务楼中，安静等待在四楼会议室外的薛习，看到神态惊恐、气喘吁吁地朝他跑来的小张，本能地预感到了有异常事件发生。
　　他从走廊等候区的长椅上站起身来，准备向小张那边迎上去时，身侧的会议室大门却忽然被人推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满脸怒气地快步走出来，正好与薛习照面。
　　薛习礼貌性地笑了笑，中年男人倒也勉强回了一个笑脸，而后脸色又垮下来，准备继续走。
　　“薛...薛哥！薛...”
　　小张跑到两人跟前，因为一路狂奔而体力透支，加上强烈的恐惧，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
　　薛习拍拍小张后背：
　　“别急，好好歇口气再说。”
　　而中年男人也忽然停下脚步，皱眉看着小张，语气稍显烦躁道：
　　“警察？你们又来干嘛？”
　　“例行调查，走走流程罢了，请问先生是？”
　　薛习笑着回答。
　　“走流程？又是走流程！你们...”
　　听到薛习的话，中年男人突然有些暴躁起来，但他也马上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语气干硬道：
　　“我是张瀚驰。”
　　“哦，您就是校长，正好我有事...我是薛习，您好！”
　　薛习面露惊喜，向张瀚驰伸出右手。
　　张瀚驰倒是与薛习握了手，但却冷淡说到：
　　“很抱歉，薛警官，如果你们要找校长的话，我只能说你们找错人了。”


第278章 八十章 把握不住
　　“哦？”
　　先是发出疑惑的声音，而后薛习注意到张瀚驰虽然看起来平静冷淡，但其眼底也闪过了一些不甘与愤懑。
　　不着痕迹地瞥了瞥会议室的大门，听到里面会议还在继续，薛习便大致猜测到张瀚驰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薛，薛哥，我...”
　　大概是缓过气了，小张嘴唇哆嗦着准备给薛习说明自己刚才的遭遇，但却被薛习拍了拍肩膀，示意他暂时不要说话，让小张憋得有点难受。
　　“你们再等等吧，估计这会也开不了多久了，我就不奉陪了。”
　　张瀚驰面无表情地侧身走开，一边走一边小声抱怨着：
　　“几句话就能商量清楚的事情，非得搞得这么复杂，开会开会，就知道开会...午饭都不让吃，非要讨论些没用的东西...”
　　虽然他是校长，但很多事情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今天这会议也只是名义上由他主持，真正有话语权的并不止他一个，而且不看身份只看资历的话，他还是话语权较低的那一档。
　　有些所谓的“潜规则”，能够在四十岁前就当上川北中学校长的张瀚驰，其实相当清楚，也早就学会了如何在“规则”内好好“生存”。
　　然而在今天这场冗长无聊的会议之中，张瀚驰才深刻意识到，即使他已经很熟练的适应并学会了运用那些“规则”，但有许多事情仍然不是他能轻易把握住的。
　　昨天发生的事情，虽然确实不可预料，但他张瀚驰身为校长，自然必须担起主要的责任，他已经自认倒霉，准备接受来自各方面的批评与指责，也在昨夜彻夜难眠，努力思考着整改方案，写好了检讨书...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来说，这件事情就会这样慢慢揭过。
　　然而就在今天早上，在会议开始之前，市教育局突然就“空降”了一个所谓的指导员过来，说什么高考将近，川北中学是重要考点，昨天却发生那样恶劣的安全问题。
　　教育局的领导们十分担心之后考生们的安全，经过彻夜商讨，便决定派出专家来指导川北中学的安全工作。
　　那指导员真的就仅仅只是指导安全工作吗？
　　在会议正式开始之前，张瀚驰还心存侥幸，但随着会议渐渐进行下去，他就慢慢发觉不对劲了。
　　他很多发言和建议，都被所谓的指导员反驳或忽略，甚至他一直以为和他关系不错的几位校领导，都隐隐在立场上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张瀚驰觉得自己被针对了，越想越气，加上饥饿带来的烦躁感，让他在会议室里一刻也呆不下去，随便找了个理由出来，竟也没用一个人问候或是挽留一下，让他的心情更加糟糕。
　　出门来又马上遇到警察，看样子是来询问昨天的事情，而他现在会有这样糟糕的处境，张瀚驰下意识地就把原因归咎到昨天的事情上。
　　那是一个被有心人抓住的契机，用来针对他的契机。
　　张瀚驰怀疑自己早就被盯上了，有人嫉妒他，嫉妒他如此年轻就坐上了川北中学校长的位置，好像身边的人都盼着他犯错，好抓住机会将他逼退...
　　总而言之，张瀚驰现在神经十分敏感，似乎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是要来给他难堪的。
　　因此在和薛习对话时，张瀚驰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心理，故意说出他们找错了人...
　　当然，张瀚驰说这种话的时候，也有些自嘲的意味，他现在总忍不住将事情往最坏处想，觉得他这校长肯定是当不下去了，刚刚说的那话，也不算错。
　　话说得倒是坚决，但张瀚驰走得却不太坚决，有意无意地步调渐渐缓慢下来。
　　然而张瀚驰设想之中，薛习会追上来的情形并没有发生，他回头看去时，发现薛习真的就继续在会议室外等候，同时在听着那年轻警员描述着什么事情。
　　看着这样的情形，张瀚驰的眉头一皱，心情顿时更糟糕了。
　　他扭头走了几步，在楼梯口的位置又停留下来，忽然就转身朝薛习他们那边走去。
　　“太恐怖了，我完全没什么印象，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那树林里去了，跟中邪了一样...”
　　小张跟薛习说明了自己刚才的遭遇后，仍有些心有余悸地感叹：
　　“我以前是不相信那些东西的，之前赵队说的那些事情，我也是将信将疑，没想到今天我自个儿就遇上了，还是大白天呀！真是，真是...”
　　他还十分紧张，又开始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别太紧张，从你描述的情况来看，对方应该不打算将你怎么样，更像是一种警告，不让你靠近那栋废楼。”
　　薛习拍拍小张后背，以示安慰。
　　小张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了一些，只是有些疑惑不解道：
　　“可是我根本一点没想去那个地方，我甚至都不知道川北中学有那么个地方，可是就莫名其妙地走了进去...”
　　说着他又神色惊惶起来，压低声音道：
　　“我怀疑我当时被什么东西给迷糊了，我现在几乎没有自己怎么走进那个地方的记忆。”
　　对于小张的疑问，薛习语重心长道：
　　“所以说，你们普通警员，更应该记中赵云中告知你们的注意事项，很多时候能够救命。”
　　说着他笑了笑：
　　“你今天的应对方式就很不错。”
　　“哦，嘿嘿...”
　　小张腼腆地咧嘴笑笑，这样一来，他紧张害怕的情绪又缓解了不少。
　　薛习看向旁边，张瀚驰已经站在那里有一阵了。
　　点头笑着示意了一下，薛习走过去伸出右手：
　　“冷静一些了吗？再次认识一下吧，我是薛习，跟赵云中是同事，我听他说，你们可是老朋友了，可以看在云中的面子上，咱们好好谈一谈吗？”
　　张瀚驰跟薛习握了握手，微微叹气道：
　　“冷静了，哎，抱歉刚才态度有些冲了，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我们出去谈吧，这里面怪闷的。”
　　“没问题，我们走吧。”
　　薛习招呼了小张，两人一起跟着张瀚驰下楼。
　　在教务楼大门外，苻子卿也遵循着对分离意识的感应，来到了此处。


第279章 八一章 嗯？！
　　在校务楼大门之外，苻子卿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进去。
　　这个地方，苻子卿与分离意识之间的感应最为强烈，但有些奇怪的是，这种感应趋于单方面，她已经能够明确的感应到分离意识，分离意识却似乎处于一种被“压制”的状态，不能主动给与她回应。
　　对于产生这种状况的原因，苻子卿有些猜测，眼下就只需要等在这里，亲眼确认一番。
　　感应到分离意识就要出门来了，苻子卿飘飞到一旁的树上，隐匿在树荫之间。
　　虽然这样的举动或许有些多余。
　　视线穿过树叶间的缝隙，苻子卿看到了从校务楼里走出来的三人。
　　“那边公寓里也有一间我的住处，我们去家里谈吧。”
　　出门后，张瀚驰指了一个方位，打算引着薛习两人过去。
　　薛习笑了笑，却说到：
　　“就不打扰你家人了，我就问几个问题，不费时间。”
　　“我就一个人住，不存在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张瀚驰执意引着薛习两人往公寓方向走，并且意有所指地调笑道：
　　“我在谈事情的时候，喜欢喝茶，刚才会议室里的茶太难喝，让我现在无比想念家里的那罐好茶，必须要喝到，我才有心情好好说话。”
　　“哈哈，瀚驰你也是很有闲情雅致的人呐！”
　　薛习适时地跟着说笑，张瀚驰摇头大笑：
　　“哪有什么雅致？闲或许有，因此才有心思‘附庸风雅’，学了个四不像，哈哈哈！...”
　　“哈哈哈...哈...”
　　小张察言观色，附和着笑，却笑着笑着，发现薛习和张瀚驰都没有笑了，顿时满脸干涩地尬住。
　　他忽然有一种，此刻的怪异感受甚至比之前遇到鬼打墙还难受的感觉。
　　三人间的气氛变得沉寂下来，默默地往公寓那边走去。
　　从一棵树转移到另一棵树，苻子卿始终跟在三人身后。
　　因为不知道之前的事情，薛习和张瀚驰之间的对话，让苻子卿听得有点懵。
　　当然，苻子卿主要的关注点也不在他们的对话中，这三人中，校长张瀚驰，苻子卿是认识的。
　　另外她看到刚才那个遭遇“鬼打墙”的警员也跟着，而且在行走过程中，一直隐隐地靠近那个穿着风格比较“嘻哈”的中年男人，这是寻求安全感的行为。
　　什么样的人，会让刚刚遭遇了诡异事件的人感到安全感？苻子卿便因此基本确认了这位“嘻哈”男的身份。
　　就是那位新来的灵探吧，他来这川北中学，并且找到了校长张瀚驰，应该不仅仅是因为昨天的事件，肯定还想了解更多，特别是某些张瀚驰才清楚的事情。
　　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二十年前那件案子了吗？苻子卿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那个嘻哈男的背影。
　　昨晚苻子卿曾通过分离意识，感应到赵云中在和某人交谈，虽然她没捕捉到具体的谈话内容，但大体感觉到是关于她的事情...
　　那个和赵云中交谈的人，不用猜肯定就是这个嘻哈男，他今天来找张瀚驰，应该也是从赵云中的话中提取了某些信息，特地来找张瀚驰比对确认。
　　这些只是苻子卿根据她知晓的信息，大致推测出的，她自我感觉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不过，真是这样的话，她就有些好奇了。
　　关于二十年前的案子，她自己这个最直接的当事人、受害者，至今都不怎么搞得清楚，那赵云中和张瀚驰又能知道多少呢？
　　而这个嘻哈男，在这样线索极少的情况下，他该怎么调查下去？真的能够调查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吗？
　　苻子卿真的很好奇。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值得苻子卿在意。
　　目光紧盯着嘻哈男的后背，苻子卿明显感应到，她之前那“失联”的分离意识，就在这嘻哈男身上。
　　在他身上...似乎也不太准确。
　　微微皱着眉，苻子卿仔仔细细地感应着，她感受到分离意识所承受着的那份被“压制”的感觉，在那种“压制”之下，似乎又有着一些含有攻击性的、充斥着贪欲的的东西，正在“撕扯”着...
　　另外最强烈地是有一种被“遮蔽”的感受，总体给苻子卿的感觉，就像是护食的野兽在抓住猎物之后，一边吃一边拼命地想把猎物给藏起来。
　　那种“藏”，似乎还是在往灵魂深处。
　　这个人...还是人吗？
　　苻子卿心中忽然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细细回想一下，苻子卿记起在通过分离意识，打算给哥哥提前一件事情的时候，突然便与分离意识断了联系，在那之前的一瞬间，其实有一幅模糊的画面被分离意识传达给她。
　　那幅画面中，这个嘻哈男就在哥哥身边，显露出阴森且贪婪的面孔。
　　苻子卿的目光变得警惕且审视起来，心中对这个人如此热心参与调查的目的产生了一些怀疑。
　　此时三人到了教师公寓楼下，这栋公寓楼，苻子卿觉得眼熟，因为她和明仲前两天才来这里找过杨德发。
　　现在这栋公寓楼中，那间原本属于杨德发的房间，是否还有人住在里面？
　　在三人进入公寓楼后，苻子卿并没有马上跟进去，而是飘飞到三楼的位置，看准了某间阳台，随后落在了阳台上。
　　通过阳台看向屋内，房里的布置还是和之前杨德发住时一样，苻子卿在房里各个房间都看了，没发现人。
　　虽然没有人，但苻子卿最终还是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在卧室的床铺中央，躺着一张小小的纸人。
　　苻子卿伸手拿起那张纸人，在纸人的背面，看到了“张东生”三个字。
　　将纸人丢回到床铺上，苻子卿嘴角轻轻勾起一个了然的微笑，随后离开了这间原本属于杨德发的房子。
　　穿过房门来到走廊里，苻子卿感应了一下分离意识的位置，随后上楼，来到了五楼的一间房门之外。
　　房门里，张瀚驰已经泡好了三杯清香四溢的热茶，邀请了薛习和小张入座品茶。
　　苻子卿在门外，假意敲了敲门，而后直接穿过房门走了进去。
　　绕过玄关的隔断之后，苻子卿看到了围坐在客厅茶几旁的四人。
　　“嗯？！”
　　看着那边的情形，大概经过了五秒钟的反应时间，苻子卿面露惊疑。


第280章 八二章 替身？
　　四个人？！
　　怎么会有四个人？
　　张瀚驰说过他是一个人居住的，除去他请来的薛习和小张两人，那这多出来的一个人...
　　“等等，原来不是人。”
　　苻子卿只是短暂疑惑了一阵，而后很快看出了问题。
　　茶几上只有三杯茶，也就是说，张瀚驰只准备了三个人的，而且从张瀚驰及小张的表现来看，他们并没有看到那多出来的一个“人”。
　　而真正让苻子卿一眼确定那多出来的“人”有问题的原因，则是苻子卿感应到了自己的分离意识，就在那多出来的“人”体内。
　　“那个混账东西，竟然吃了我的分离意识！？”
　　总算搞清楚了分离意识失联的原因，苻子卿惊讶之余，也稍稍有些气愤起来。
　　她还注意到，那个多出来的“人”，跟那个名叫薛习的嘻哈男长相一模一样，基本可以确定，眼前这种状况，应该和薛习的能力有关。
　　普通人看不见的“替身”能力？
　　另外苻子卿感觉到薛习的“替身”浑身浓郁的阴森气质，也肯定了之前在哥哥身边，分离意识最后传达过来的画面中，所看到就是这个“替身”。
　　就在那个时候，这个“替身”一口吃掉了她的分离意识，导致她们之间的联系中断。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替身”的能力还挺厉害的。
　　不过，他有能力吃下分离意识，却不能快速的“消化”掉，给了苻子卿亲自找上来的时间。
　　微微抬手，苻子卿准备给这个“贪吃”的家伙一些教训，但在即将出手那一刻，她又忽然停顿了下来。
　　之前一直都没有看到这个“替身”，而在此刻，薛习和张瀚驰正式交谈之前的时间里，薛习将这个“替身”放出来，是否因为这个“替身”有某些特殊的能力，可以有利于薛习在交谈中获取有用的信息？
　　对此，苻子卿产生了些许好奇，便决定暂时先观察观察。
　　“说吧，你们想从我这里了解些什么？”
　　满脸享受地饮下一口热茶，张瀚驰抬头看向薛习。
　　目光对视了张瀚驰一眼，随后薛习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薛小宝一眼。
　　在苻子卿的视角中，看到那个“替身”挪动位置，向张瀚驰靠近，渐渐靠近到紧挨在一起，几乎要融为一体的地步才停止下来。
　　张瀚驰忽然打了个冷战，他奇怪地看了看身边，当然什么都没有发现，又抬头看了看空调：
　　“奇怪，没开空调，怎么忽然感觉凉飕飕的...”
　　心中疑惑着，他便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温热的茶水自口中缓缓流入胃部，热量渐渐蔓延出来，总算驱散了那股笼罩全身的凉意。
　　“首先，是一些关于昨天那件事情的问题。”
　　薛习说出了第一句话，就让张瀚驰有些不高兴了：
　　“昨天那件事...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眉头就皱出一个不愉快的样子，张瀚驰忍不住有些阴阳怪气道：
　　“我知道事情赶到现场的时候，现场都被你们警察封锁了，之后我又不得不去给那些闻讯赶来的家长和记者们一个‘交待’，哪里有时间了解那件事情的细节，说起来，你们知道的情况，应该远比我详细吧，现在又来问我？”
　　“冷静，张校长。”
　　薛习轻轻说了一句，张瀚驰瞬间呆愣了一下，而后情绪就平和了下来，抿了一口茶水后说到：
　　“抱歉，我不该把工作中的情绪带到这里来。”
　　说这话的时候，张瀚驰心中也有些奇怪，他一直很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的，今天却好几次这样失态了...或许，还是太过在乎自己如今的地位，有些患得患失了，这样可要不得。
　　“没关系，我很理解，发生那样的事情，大家都是无法预料的，更何况，昨天的事情牵扯到某些我都没有把握的层面上，所以张校长不必自责了，真要追究的话，其实要算是我们的失责。”
　　薛习这话，让张瀚驰面露诧异，下意识追问道：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昨天那事，不是人干的？”
　　说实话，张瀚驰从昨天事情发生到现在，一直焦虑着该怎么把事情的影响降到最小，并没有在意过事情本身，此刻听到薛习的话，在惊诧于事情本身涉及到诡异层面之外，他心中最最在意的其实是那句：
　　“其实要算是我们的失责。”
　　他在心中反复回味着这句话。
　　“嗯，没错。”
　　薛习点点头，而后神情严肃道：
　　“所以这件案子，在表面算是定论结案之后，还需要我，或者说是我们，继续追查下去。”
　　“确实要查！”
　　张瀚驰也点头附和道：
　　“必须要查！不管是人是鬼，伤害了我们学校可爱的师生，就绝对不能放过！”
　　他的语气义正言辞，但马上又声调掉落下来：
　　“诶？等等，你说‘我们’，这个‘我们’，也包括我吗？”
　　“当然了。”
　　立马回答了三个字，薛习满眼期待地看着张瀚驰，让张瀚驰又感到浑身发凉。
　　“这，这，我...”
　　他想说一些将自己撇开的话，却不知怎的嘴巴有些打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赶紧喝上一口热茶，试图抚慰自己紧张的情绪。
　　薛习也抿了一口茶，旁边“挂机”好久的小张也赶紧“合群”地端起茶杯，低下头专心喝茶。
　　“当然，我们肯定需要合理分工。”
　　薛习自然看出了张瀚驰的紧张，宽慰道：
　　“张校长要做的，只是尽可能地给我们提供相关信息，并且配合我们，给我们在学校里行动的最大自由度。”
　　“这当然没问题！”
　　张瀚驰立马给出了保证。
　　“感谢！”
　　薛习笑了笑，又问到：
　　“对了，郑宇这个学生，张校长你有印象吗？”
　　“郑宇啊，印象还算深刻吧，毕竟我曾亲自给他颁过奖状...”
　　张瀚驰只是稍稍回忆了一下，然后好奇道：
　　“我记得，那孩子也是昨天的受害者，伤得挺重，你突然提起他，是他有什么问题吗？”
　　“嗯，他在养鬼。”
　　薛习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正在专心喝茶的小张呛得满脸通红，而张瀚驰猛地浑身一颤，额头上瞬间就渗出了冷汗。


第281章 八三章 手痒
　　“什，什么？！”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张瀚驰难以置信道：
　　“我，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
　　薛习抿了口热茶，后继续说到：
　　“而且昨天的事情，真正的起因，和郑宇养鬼的行为，应该有很大关系。”
　　身上又有些发凉，张瀚驰端起茶杯，却没有心思喝茶，只是将温热的茶杯捧在手中，脑海中一下子想了许多事情，思绪有些杂乱。
　　“他，他在哪里养鬼？不会就在学校里吧？”
　　想起了之前赵云中在槐香苑发现的那些鬼，张瀚驰自然产生了一些联想，略显紧张地向薛习说到：
　　“之前学校就一直有传闻闹鬼，而前段时间这种传闻越传越离谱，有不少老师都信了，但我就是不信的，结果那一晚，我和云中在槐香苑里，亲眼见到了...”
　　“放宽心。”
　　薛习笑了笑安慰道：
　　“那小子并没有在学校里养鬼，你们学校里的鬼，都是‘土生土长’的，而且那小子养的鬼，应该还是从你们后山挖出来的。”
　　“诶？”
　　张瀚驰终于喝上了一口热茶，讪讪道：
　　“我怎么感觉，你这么说了，情况还要更糟...”
　　薛习则严肃说到：
　　“但事实基本就是这样了。”
　　“这，这种事情...”
　　不知道张瀚驰想着些什么，犹犹豫豫地开口道：
　　“闹鬼这种事情，还有郑宇那学生，他自己偷摸养鬼的，应该...”
　　“当然跟张校长没有任何关系。”
　　薛习看得出，张瀚驰还在担心着他的地位会不会被这些事情影响，便给了张瀚驰一颗定心丸：
　　“这方面我可以给张校长保证，毕竟因为工作性质，上面有不少人还是肯卖我几分薄面的。”
　　“哦？哦哦哦！”
　　张瀚驰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
　　“薛警官还有些什么想问的？我一定知无不言！包括说今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也一定随叫随到！”
　　说这话时，他脸上是笑着，捧着茶杯的手却微微颤抖，有薛习的保证，他之前的“心病”算是解了，但如今即将面临的问题，可一点也不比之前简单。
　　配合的态度必然是要拿出来的，他张瀚驰只是普通人，如今能仰赖的，就只有面前的薛习和老同学赵云中了...
　　从张瀚驰的小动作以及复杂的眼神中，薛习那能看不出他的一些盘算，却也顺着话风接了下去：
　　“虽然没那么夸张，但也感谢张校长的支持。”
　　“昨天的事情，郑宇受重伤其实算是他自找的，来这里之前，我已经跟他交流过，就目前所知的信息来看...”
　　微微停顿了一下，薛习神态郑重地说到：
　　“昨天，之前，学校发生的，甚至几乎可以说整个川北地区，所有涉及到诡异层面的事情，都只能算是表面现象。”
　　薛习这话，小张听得似是而非，有些迷糊，张瀚驰却一瞬间神情微变，声音稍稍颤抖着问到：
　　“你的意思是说，有双手在暗处，推动着这一切的发生？”
　　“怎么说呢...”
　　微微皱眉思索着，薛习最终并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
　　“许多事情背后，应该都有共同的因素，但是否算得上其主动“推动”的，我还不能确定。”
　　“有些东西，它就待在某处，即使什么都不做，甚至说它可能还处于‘沉睡’的状态，也会给周围带来诡异的影响。”
　　薛习说完这话之后，客厅里就陷入了沉寂。
　　没有人说话，张瀚驰和小张都拧眉沉思着，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薛习话中包含的信息。
　　待在三人视线之外的苻子卿，听过他们的谈话之后，此刻不由高看了薛习一眼。
　　不清楚薛习到底是怎么跟郑宇交流的，不知道他是不是从郑宇那里获取了某些关键信息，或者单纯只是通过经验推测，他能对张瀚驰说出那番话，就证明薛习至少没有完全被“表象”所迷惑。
　　之前不说普通人了，就是赵云中那样的灵探，都完全被笼罩在川北的“规则之力”屏蔽了感知，甚至直接被篡改了原本已知的认知。
　　这薛习，或许是刚来川北不久，受到“规则之力”的影响还小，也或许是他自身能力的加持，让他保有某种敏锐的直觉，帮助他捕捉到了隐藏在表象之下的蛛丝马迹。
　　苻子卿靠着空间，完全规避了“规则之力”的影响，因此才能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真切地看清楚发生在川北的诡异事件。
　　而这薛习完全身处其中，却也能感知到破绽...
　　从玄关隔断处探出头去，看着薛习的后脑勺，让苻子卿忽然稍稍的有些手痒。
　　这种手痒的感觉，倒不是苻子卿想要揍人，而是有点像“科学家”看到了不错的“实验品”。
　　之前在赵云中身上的“实验”，最终以赵云中的晕倒而失败，现在这个薛习，明显有着比赵云中更高的“适应性”，将那些“真实”的信息灌输给他，或许不会像赵云中那样承受不住...
　　在苻子卿考虑着“实验”的可行性时，那边的薛习开始询问张瀚驰新的问题：
　　“刚才那个问题先不谈，我现在有另外一个问题想跟张校长确认一下。”
　　闻言，张瀚驰收起思绪，伸了伸手掌：
　　“请说。”
　　“杨德发这个人，张校长认识吗？”
　　看着张瀚驰的眼睛，薛习开口询问到。
　　“杨德发？哪个杨德发？”
　　张瀚驰眼神里的困惑丝毫不假，薛习便又换了个说法：
　　“高三13班的数学老师，难道不是杨德发吗？”
　　“当然不是！”
　　这下张瀚驰回答得十分果断，并向薛习好奇问到：
　　“谁给你这么说的？我这个校长当得虽然不是十分好，但也至少记得学校里的大部分教职工，我的印象里就根本没这号人啊。”
　　“郑宇告诉我的，而且杨德发这人也在养鬼，前两天才被赵云中给抓了。”
　　薛习的回答让张瀚驰大惊：
　　“啊？！”
　　随后他立马肯定地强调道：
　　“郑宇那小子胡说，我们学校绝对没有杨德发这号人！高三13班的数学老师我记得叫张东生，也住在这栋楼里。”
　　“他住哪间？”
　　薛习问。
　　张瀚驰回想了一下，答道：
　　“306吧。”
　　“那好，我们的谈话可以先暂停一下吗？”
　　“嗯？”
　　“我想先去拜访一下那位数学老师，张东生。”


第282章 八四章 看到了
　　在玄关隔断的另一边。
　　一直光明正大偷听着薛习他们说话的苻子卿，在此刻眉头微微一挑，心中更加惊讶起来。
　　“那个什么郑宇？这名字有点耳熟的样子？关键是他竟然还能记得杨德发的事情？”
　　稍稍回想了一下，苻子卿其实对郑宇还算有些印象，而且明仲和哥哥都跟她提起过，昨天在川北中学发生的事件，整个事件之中，受伤最惨的那个学生，就叫郑宇。
　　现在看来，这个薛习特地来找张瀚驰，还是因为在郑宇那里获取到了某些关键信息。
　　果然，那位先生的“规则”并非完美的，仍然存在着一点点不受控制的意外。
　　虽然早有类似的猜想，但此刻算是印证了，苻子卿便更加有信心去直面、去揭穿那位先生的真面目，即使如今自己被巨船“赶”出了空间...
　　“现在？”
　　茶几那边，张瀚驰满脸惊讶：
　　“现在就去吗？”
　　他重复了一遍，紧皱眉头看着薛习，他发觉他竟然有些跟不上对方的谈话节奏了，这让他相当难受。
　　薛习点点头，而后歉意地笑道：
　　“很抱歉张校长，可能还需要麻烦你引荐引荐。”
　　“为什么？”
　　张瀚驰下意识这么回答，而后他又解释道：
　　“我不是不想引荐，而是为什么一定要现在就去见他？他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他的身份有问题，我从郑宇那里了解到的信息，13班的数学老师应该是杨德发，不是张东生，所以我想去跟那位张东生当面确认一下。”
　　薛习还是耐心地解答了张瀚驰的疑问。
　　然而张瀚驰忽然语气又有些暴躁起来：
　　“我也不是已经说了吗！我们学校就没有杨德发那号人！张东生就是13班的数学老师，是我们川北中学正式聘请的老师！怎么可能身份有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张瀚驰心中有一种很抗拒，很不舒服的感觉。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冲了，张瀚驰随后尴尬地笑了笑，声调平和下来，但还是对薛习的说法充满质疑：
　　“我没记错的话，张东生是我们学校三年前就从市一中聘请过来的，在来我们学校之前，他就已经是比较出名的优秀教师了，怎么可能身份有问题？”
　　“张校长似乎理解有些偏差。”
　　面对张瀚驰的质疑，薛习面色稍显为难，并随后无奈轻声叹道：
　　“其实也正常，我们灵探所说的‘身份’问题，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身份问题，张校长不理解也怪我没有解释清楚。”
　　“那你能够解释清楚一些吗？”
　　张瀚驰很自然地追问。
　　“在某些情况下，人的记忆与认知是可以被篡改的。”
　　薛习轻声说到：
　　“我就这么说，相信张校长肯定能够理解了吧。”
　　“你的意思是...怎么可能？！我，我明明记得很清楚...我的记忆...”
　　张瀚驰的语气渐渐不自信了。
　　不自信之后，便是恐惧惊惶的情绪不可抑制地从心底涌起，张瀚驰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不等薛习说话，张瀚驰自己率先站立起来，口中囔囔道：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我不相信...我要去找张东生对质。”
　　“走吧，我带你们去找他。”
　　看了薛习一眼，张瀚驰便迫不及待地先行一步。
　　薛习起身跟上张瀚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面色犹豫的小张，说到：
　　“通常来说，只是试探一下对方不会有什么危险，但真正的情况会如何发展，说实话我也无法预料，所以我的建议呢，是你先回警局去，如果赵云中先我回了警局，你可以先将你今天的遭遇告诉他，他知道怎么处理。”
　　“好，好的！”
　　小张如蒙大赦。
　　张瀚驰已经走出房门，到此刻他又稍稍冷静了几分，等到薛习和小张也出门之后，张瀚驰将房门关好，转头向薛习小声问到：
　　“如果，我是说如果，张东生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这么去找他当面对质，会不会...嗯？”
　　在回答张瀚驰的问题之前，薛习先向小张点头示意了一下，小张便也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张校长，原来真想去找他对质啊？”
　　薛习微笑着向张瀚驰说到：
　　“不是仅仅是帮我引荐一位优秀的数学老师吗？”
　　“哦？哦哦！”
　　张瀚驰瞬间会意，但还是强调道：
　　“我觉得张东生肯定没有问题，待会儿你不会乱说话吧？”
　　“放心，在有把握之前，我不会乱来。”
　　薛习笑着向张瀚驰保证。
　　“......”
　　张瀚驰抿抿嘴，心中并不放心，但随后还是默默走在前方领路。
　　跟在张瀚驰身后，薛习看到附身在张瀚驰身上的薛小宝忽然转头张望，薛习便瞪了薛小宝一眼，示意他专心“工作”。
　　不过在即将下楼前，薛习本能地停顿了一下脚步，也下意识地看了看之前薛小宝张望的方向。
　　在那个方向，苻子卿正缓步而行，面带微笑地走来。
　　薛习并没有任何反应，目光仅仅是在那个方向上停留了不到两秒，随后便扭头下楼去了。
　　苻子卿跟随上去，也在楼梯口停留了一下。
　　“他也没有看到吗？”
　　算是意料之中的结果，苻子卿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不过，他肯定是看到了。”
　　“他们不是实时地共享信息吗？”
　　不知道这个薛习，之后从他的“替身”那里知道了有只鬼一直跟着，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苻子卿轻笑了一下，继续跟在薛习身后。
　　一路往张东生的住处走去，中途附身在张瀚驰身上的薛小宝又回头看苻子卿，苻子卿便友好地微笑着，举起手招了招手指。
　　薛小宝立马回头，再也没有转过头来。
　　很快到达306门前，张瀚驰看向薛习，犹豫道：
　　“那，我就敲门了？”
　　薛习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咚咚咚—
　　张瀚驰便敲响了房门。
　　久久没有回应。
　　“不在家吗？”
　　张瀚驰看了薛习一眼，随后又敲了敲门，在等待了一分钟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之后，他拿出了手机说到：
　　“要不我查查他的号码，直接给他打电话问问？”
　　话音刚落，门后却响起了一个虚弱的男声：
　　“谁，谁啊？咳咳...”
　　随后是一连串咳嗽声。


第283章 八五章 也没看到
　　“哦！东生你在家啊！我张瀚驰，找你有点事。”
　　“是张校长啊...咳咳，很，咳咳，很抱歉张校长，我病了，咳咳，所以不方便见面，很，真的咳咳...很抱歉..咳咳咳...”
　　门后的咳嗽声渐渐激烈起来，听起来似乎随时会背过气去一般。
　　“哦，那个，东生你没事吧？听起来很严重啊！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不，咳咳，不用了，其实咳咳，我已经看过医生了，咳咳咳...”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
　　“谢谢，咳咳，张校长关心，咳咳，抱歉让您白跑一趟了，咳咳...”
　　在向门后说话交流的同时，张瀚驰扭头看向薛习，眼神加上指门的动作，无声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怎么办？不管是不是真的病了，对方根本没有开门的意思。”
　　薛习只是伸手指了指门，示意张瀚驰继续对门后说话。
　　眉头下意识皱了皱，张瀚驰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办了。
　　“东生啊，也正好这两天放假，你就安心养病，尽快好起来，你可是负责高三13班的数学，下个月他们就要高考了，这么关键的时刻，你可不能掉链子啊，我这话可能比较难听，但，我想你应该明白我这么说的原因。”
　　“咳咳咳，谢谢张校长关心...我当然明白的，咳咳，我自己心里也挺着急的，咳咳，教了13班三年了，我看着他们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咳咳咳！咳咳咳！...”
　　门后的咳嗽声一下子剧烈起来。
　　“别急，别急，就像我说的，不正好放假了嘛！你就安心养病，心态好，病才好得快。”
　　“嗯，咳咳，谢谢张校长关心，咳咳，我这就回卧室去修养，很抱歉不能亲自接待您，咳咳咳...”
　　“没关系，身体要紧。”
　　这么说着的时候，张瀚驰是看向薛习的，同时他摊了摊手，表示话就说到这里了，他没有话题再拖延下去了。
　　“就这样吧，我们走。”
　　朝张瀚驰点点头，薛习这么说到。
　　两人转身离开306门前，行走途中，张瀚驰犹豫片刻后向薛习问到：
　　“刚才你让我说话拖延时，做了什么？确定了他有没有问题吗？”
　　“......”
　　没有立刻得到薛习的答复，张瀚驰便以为自己多嘴了，干巴巴道：
　　“接下来，你还有什么...”
　　话音未落，却听到薛习平淡的开口道：
　　“没做什么，就是进去看了看。”
　　“哦，那他...等等？！你说什么？”
　　瞪圆了双眼，张瀚驰偏头瞪着薛习，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或者说是薛习在开玩笑？
　　“我说我没做什么，就是进门去看了看。”
　　薛习微笑着，给张瀚驰重复了一遍，并故意反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额...”
　　微微呆愣了一下，张瀚驰下意识答道：
　　“没问题...”
　　“我忘了你是灵探，不能以常识看待...”
　　张瀚驰小声嘀咕着。
　　“我能问一下，你，你怎么进去的？灵魂出窍？”
　　随后他好奇地向薛习问了一句，然后又补充道：
　　“我这么问，没有冒犯到吧？如果涉及到什么机密，你就当我没说。”
　　“哈哈。”
　　薛习随意地笑了笑，说到：
　　“差不多就像你说的那样吧。”
　　此时他们两人走到了楼梯口的位置，张瀚驰很自然地往楼上走，却发现薛习并没有跟上来，便疑惑地看向薛习：
　　“怎么了？你应该还有事情要跟我谈吧？继续回去边喝茶边谈呀。”
　　薛习没有立刻回应张瀚驰，而是仿佛入定了一般，直耸耸地站立在楼梯口。
　　“嗯？薛警官？薛习？”
　　轻声呼喊着薛习的名字，张瀚驰面色渐渐奇怪起来，大约半分钟后，他看到薛习依然像一座雕塑一样静立不动，眼神中便闪动起慌乱惊恐。
　　“薛习！？薛习你说说话啊？怎么回事啊？”
　　张瀚驰犹犹豫豫地向薛习靠近，但又不敢走得太近，在薛习跟前大约两米的地方停住，尝试着唤醒薛习。
　　“哦，抱歉，想起一点事情，稍稍有些走神儿了。”
　　薛习忽然笑着说话了，吓得张瀚驰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张瀚驰也是尴尬地笑笑：
　　“哦，哦...还去我家喝茶吗？”
　　“你想知道我刚才在那屋里看到了什么吗？”
　　薛习答非所问，扭头看了看306的房门。
　　“看到了什么？”
　　张瀚驰顺口问下去，他脸色稍稍有些紧张。
　　“什么也没看到。”
　　回过头看向张瀚驰，薛习这么说到。
　　“哦，那不就得了嘛，我就说我的记忆怎么可能出错，张东生他来我们川北三年了，将13班的数学教得很不错，对得起他之前市优秀教师的称号，我可不止一次在教职会议上亲口表扬过，这种事情还能...”
　　“嗯？”
　　说着说着，看到薛习似笑非笑的神态，张瀚驰意识到自己似乎理解优秀偏差，皱眉向薛习问到：
　　“你说的什么都没看到...是指并没有看到脏东西之类的...吧？”
　　既然之前薛习已经进屋去看了才说的“就这样吧”，那意思应该就是屋子里没有问题...张瀚驰心中这么想，但在说出话来向薛习求证的时候，其实已经动摇了起来，因此语气渐渐低沉下去，有种不妙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嗯，没错，确实没看到脏东西之类的。”
　　薛习肯定了张瀚驰的话，但听到这一句话，张瀚驰并没有放下心来，反而忽然感觉到后背有些发凉。
　　“但是除了没看到脏东西，我也没看到正常的...嗯，比如说听起来好像挺病重的某个人。”
　　侧身又看向306那边，薛习用陈述的语气说到：
　　“我，或者用你更好理解的话来说，我的灵魂进那屋里去转悠了好几圈，一个人也没有发现。”
　　“那...刚才是什么东西在门后跟我说话？！”
　　张瀚驰语气惊悚地问到。
　　薛习仍然看着306的房门，眉头微皱道：
　　“我也很奇怪...”
　　而在306房门之内，苻子卿姿态悠闲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忽然淡淡开口道：
　　“出来吧。”
　　随后大约过去了二十秒，苻子卿语气稍显玩味儿道：
　　“要我亲自，把你揪出来吗？”
　　这句话刚刚说完，房间里响起一小声怪异地轻响，一个小纸人从角落的壁橱缝里，探出了半张脑袋。


第284章 八六章 别客气
　　在走廊楼梯口的位置，薛习和张瀚驰都站立原地，保持着一个固定的动作。
　　对于张瀚驰来说，他主要是紧张且惶恐，没有得到薛习指示之前，他本能地不敢妄动分毫。
　　薛习则是一直盯着306房门那边，眉头微皱着陷入沉思。
　　薛小宝就待在薛习身边，面容呆滞地沉默着，当然，大多数情况下，薛小宝都是这种状态，所以薛习对此并没有感到奇怪。
　　那房门之后，绝对是有问题的，薛习心中确信这一点，但让他困惑的是，薛小宝进去之后给他传达过来的信息，却是没有任何异常的，那门后就是一户普普通通的住房，其中的一切布置都比较有生活气息，没有一丁点儿超出常理存在的东西...
　　这些薛小宝传达给他的信息，是作不了假的，那么刚才在门后跟张瀚驰说话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么想着，薛习终于有了动作，朝着306房门那边，跨出了脚步。
　　他相信薛小宝传达给他的信息作不了假，但并不意味着薛小宝不会被虚假的信息所迷惑，虽然这样的情况，以前并没有发生过...谨慎起见，薛习还是打算再去亲自确认一番。
　　“嗯？”
　　看到薛习的动作，张瀚驰也立马“清醒”过来，连忙压低声音问到：
　　“你你你，你想干嘛？”
　　在没有亲自接触过那些诡异层面的事物之前，张瀚驰心底里还对那些“封建迷信”多少有些不屑一顾，但那晚和赵云中一起在槐香苑中，他亲眼看见了某些恶心骇人的玩意儿，而且最后还不争气地被吓晕了过去...
　　有过如此“刻骨铭心”的经历，就算此刻是大白天，张瀚驰也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对薛习的一举一动都感到战战兢兢。
　　他不怕薛习，但怕薛习将某些玩意儿给引了出来...另一方面来说，他仍然稍稍地有些不愿相信，那306里居住了三年的张东生，会是某些奇怪的东西。
　　在心底里，张瀚驰很难想象，要是张东生真的是那种东西，或他的房间里有那种东西...在这种情况下，他张瀚驰竟然每天都跟那种东西待在同一栋楼里？！
　　这种越想越后怕的感觉，让张瀚驰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你你你，你不会还想过去找他吧？”
　　从张瀚驰刚才问了第一句话开始，到经过一系列“思想斗争”后的现在他说的这一句话，前后不过间隔了几秒钟，薛习径直向前的背影，其实已经无声地给与了他回应。
　　张瀚驰一开始动都不敢动，但在看到薛习走出去一半距离的时候，他忽然冲上前去，拦截了薛习。
　　“你，你应该还有事情想跟我谈吧？”
　　张瀚驰语速稍快地对薛习说到：
　　“我们回去继续喝茶，边喝边谈？”
　　眯眼稍稍打量了张瀚驰几秒钟，薛习确认张瀚驰此刻的状态十分诡异，于是薛习根本不作多余的解释，直接绕开张瀚驰继续向前。
　　张瀚驰侧身去拉薛习，却被薛习轻易躲闪开，而后两步便拉开了距离，张瀚驰想要继续去拦截薛习，但又不敢太过靠近306那边，一时间就在原地僵住了。
　　“你先自己回去喝杯茶，好好冷静一下吧。”
　　回头向张瀚驰轻淡地说了一句，随后薛习继续走向306的门前。
　　话语很轻，但却如一颗颗石头般砸落在张瀚驰的神经上，他稍显迷茫地看了看薛习的背影，然后又低头看看自己所处的位置，额头上顿时冷汗涔涔。
　　“你，你小心！”
　　抹了抹额头，张瀚驰朝薛习说了一句之后，立马快步离开。
　　薛习走到了306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匆匆离去的张瀚驰，轻声对薛小宝说到：
　　“跟上他。”
　　薛小宝第一时间并没有任何反应，呆呆地伫立在薛习身旁。
　　“嗯？”
　　瞥一眼薛小宝，薛习调侃道：
　　“你今天，是不是又想消极怠工了？好好工作，也不需要你多做什么，替我看着就行，之后，可以让你多玩儿一会儿。”
　　颇有些哄着小孩子的意味，像是“作业做完了就让你玩儿电脑”之类的。
　　但这样的话似乎很有效果，薛小宝立马行动起来，缓缓往张瀚驰那边飘去。
　　飘行途中，薛小宝忽然转过头来，对薛习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微微一愣，薛习习惯了薛小宝这样偶尔露出诡异神情的“顽皮”，但在此时此刻，还是让他下意识地比平时更加在意起来。
　　转身看着306的房门，薛习抬起手准备敲门，在指节即将敲打在门板上的前一秒，他脑海中徒然闪过薛小宝那个诡异的笑容。
　　动作停滞下来，薛习心中似乎明晰了薛小宝诡异笑容的含义。
　　“呵呵。”
　　他忽然不明所以地轻笑了一声，随后指节敲击了几下门板。
　　再之后，薛习立马转身离开了现场。
　　而在房门之后的客厅里，大约一两分钟之前，苻子卿正在好奇打量着那张小小的纸人。
　　纸人在苻子卿对面的沙发上，保持着坐立的姿态，显得有些“乖巧”的样子。
　　“又见面了，怎么称呼？”
　　看得差不多了，苻子卿并没有看出纸人有什么特别之处，便开口发问。
　　纸人没有说话，而是背过身去，露出背上的三个字。
　　“你还真叫张东生啊？”
　　苻子卿继续说到：
　　“你跟那晚在医院出现的纸人是什么关系？还有你刚才不还跟门外的张瀚驰说话了吗？怎么现在又不出声了？”
　　话说到这里，苻子卿忽然露出微笑：
　　“你是不屑与我说话不成？”
　　纸人顿时唰唰一阵抖，发出了一些奇怪的音调。
　　“哦，明白了，刚才跟外面说话，让你消耗很大，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是吧？”
　　纸人连连点头。
　　“那可就麻烦了，我问题你要怎么回答呢？”
　　苻子卿抿了抿嘴，稍显苦恼地眯了眯眼睛。
　　咚咚咚—
　　就在此时，响起了敲门声。
　　“哦，又有人来找你了哟。”
　　苻子卿瞥向小纸人，热心微笑道：
　　“张老师，需要我帮忙开门看看吗？我知道你现在似乎不方便见客呢。”
　　纸人一个劲儿的摇头摆手。
　　“别客气。”
　　苻子卿似乎不明白纸人到底表达了什么意思，说完话就已经飞闪到了房门处，随后打开了房门。
　　“咦？”
　　探出头看了看走廊里，苻子卿转过头用疑惑的语气对纸人说到：
　　“好像有人恶作剧诶，没看到人。”
　　纸人做出了一个舒缓了不少的动作，软绵绵地瘫躺在沙发上。
　　嘭—
　　房门被苻子卿轻轻关上。
　　“现在，既然没人来打扰了，那就该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随着苻子卿轻柔的话音落下，原本瘫躺在沙发上的小纸人，唰地立马直立起来。

第285章 八七章 最后的倔强
　　大约半小时后。
　　306房客厅中，小纸人摆放在沙发上，没了丝毫动静。
　　“虽然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不过还是辛苦你了，小家伙。”
　　沙发对面，苻子卿悠缓起身，象征性地向小纸人表示了感谢，随后离开了306。
　　向小纸人询问的问题不多，但小纸人无法说话，苻子卿便只能让它写字交流，效率较低，因此原本短短几句话的事情，拖延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这次和小纸人的“友好”交流，基本没有收获，对于这一点，苻子卿是有心理预期的。
　　小纸人是那位先生那边的，凭那位先生的能力，若不是那位先生自己刻意“疏漏”，这小纸人可能都不会出现在这里，就不妄想通过小纸人了解更多关于那位先生的信息了。
　　苻子卿之所以“浪费”这么半个小时的时间，来和这小纸人玩一玩，也算是间接地给那位先生表明自己的态度。
　　当然，有一定的因素，也是苻子卿感觉这类小纸人还挺有趣，上次在医院没有机会好好研究研究，这次对方又送上门来，她自然要...
　　虽然没有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但至少确认了，这纸人是用来填补杨德发突然消失后的“空缺”的。
　　这个信息，苻子卿在得到小纸人亲自承认之前就有所猜测，而苻子卿一旦追问下去，小纸人就会陷入呆滞状态。
　　所以在后面差不多十几分钟的时间里，苻子卿都没有再询问任何问题，而是着手于对纸人的“研究工作”。
　　最后的结果嘛，就是小纸人被折腾得成为了真正的纸人，连它背后象征着它身份的“张东生”三个字都渐渐暗淡至难以看清...
　　按照苻子卿在纸人那里了解到的说法，它是魂力枯竭了。
　　到了这一步，纸人就相当于一张普通的白纸了，再研究下去也没有意义，苻子卿便好心放过纸人，让它慢慢恢复。
　　在关于那位先生的方面没有任何进展，但在对于纸人的“研究项目”上，苻子卿倒是有颇为惊喜的收获。
　　纸人可以通过取代杨德发的存在，获得“张东生”这个身份，进而以一种正常的形态出现在川北中学，并且在周围几乎所有人的认知中获得认可...
　　这样的能力，让苻子卿看到了借助人偶小姐之外的另一种可能...
　　她不需要取代谁，更不需要改变任何人的认知获得认可，只需要能够以相对正常的形态，出现在自己家人面前即可。
　　暂时将这些思虑放到一边，苻子卿准备上楼去看看时，在楼梯上正好遇到了下来的薛习与张瀚驰。
　　“就送到这里吧。”
　　稍稍停顿了一下脚步，薛习拍了拍张瀚驰的肩膀，示意他不用送了。
　　“没关系，正好我也没什么事，出去走走，散散步也好。”
　　张瀚驰伸手示意薛习尽管继续走。
　　“好吧。”
　　笑了笑，薛习继续下楼，张瀚驰则一路跟随着。
　　看来他们这边的交流也结束了啊...苻子卿侧身闪到一旁，看了看薛习和张瀚驰的身后，并没有发现那个“替身”。
　　不知道这半个小时他们又交谈了些什么？带着这样好奇的心态，苻子卿也跟了上去。
　　“好了，就到这里吧，那个地方，我就等赵云中到了带我去吧。”
　　出了公寓大门后，薛习笑着向张瀚驰说到：
　　“十分感谢张校长提供的所有信息，还有，茶很好喝。”
　　“哈哈，那有空可以再来。”
　　张瀚驰也笑了笑，随后又说到：
　　“我再陪你走走吧，反正我也打算散散步。”
　　语气倒是十分随意自然的样子，但张瀚驰的笑容就稍稍有些僵硬了。
　　薛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两人缓步行走在校园的树荫底下。
　　“事实上，现在整个川北中学最安全的地方，可能正是...”
　　走着走着，原本沉默着的两人中，薛习忽然发出了一句感叹：
　　“那栋公寓也说不定呢...”
　　说着这句话时，薛习回头，眼神复杂地看向他们刚刚出来的公寓楼。
　　“嗯？”
　　顺着薛习的目光看去，张瀚驰满脸惊惑：
　　“真的吗？不会吧？”
　　“相对来说，公寓里的张东生虽然也有问题，但却只是小问题，只要我们不去主动招惹...”
　　薛习看着公寓楼，话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而后又轻声说到：
　　“况且现在似乎有人帮我们暂时解决了那个问题...”
　　“诶？”
　　张瀚驰很惊讶：
　　“你是说除了我们，还有人刚才去找了张东生？”
　　“大概吧...”
　　薛习并没有给出肯定的回应，而后还稍显奇怪的笑道：
　　“是不是人都不一定吧...”
　　“哈？”
　　张瀚驰更惊讶了：
　　“你说啥？”
　　薛习说话的声音很小，张瀚驰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哈哈，开个玩笑罢了...”
　　摇头笑笑，薛习这么说着的时候，目光忽然在一棵树下逗留了一下，随后他拍拍张瀚驰的肩膀，语气严肃道：
　　“请你相信我，公寓楼里绝对比目前川北中学的任何地方安全，你不用一直跟着我。”
　　“啊？哦，那个，我...”
　　被直接揭穿了心思，张瀚驰稍显慌张，说话有些支支吾吾：
　　“我，我真的，就只是想，散散步罢了...”
　　说到后面彻底没底气了，张瀚驰干脆也不装了，直白问到：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说实话，我都打算今晚不回公寓了，出去找地方住，甚至有打算找云中，问问看他那里有没有地方...毕竟，毕竟他也是灵探嘛，跟他住一起肯定要安全许多。”
　　“是吗？”
　　薛习却冷笑道：
　　“你真的以为灵探身边就安全吗？”
　　“......”
　　张瀚驰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无法给出直接的证明，证明公寓绝对安全，但你要是跟着我，绝对不会安全，别忘了你上次跟着赵云中的遭遇，而且，主要是你跟着我会碍事。”
　　趁着张瀚驰陷入犹豫，薛习干脆将话说得难听了一点。
　　“额...”
　　张瀚驰讪笑了一下：
　　“好吧，你不用管我了，我自己随便走走。”
　　摆了摆手，张瀚驰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开了，没有立马回公寓去，算是他最后的倔强了吧。
　　在张瀚驰走后，薛习看向他之前目光逗留了片刻的树下。
　　树荫底下，苻子卿在阴恻恻地冷笑着。


第286章 八八章 礼貌吗
　　苻子卿示威般的冷笑，终究还是白费表情。
　　那边的薛习虽然看向了苻子卿所在的树下，然而目光并未真切地聚焦在她身上。
　　也就是说，薛习知道苻子卿在这里，但还是不能实实在在地看见她。
　　薛习能够大概知道苻子卿的位置，还是在薛小宝回到他的身体后，被动传达给他的信息。
　　收回目光，薛习动作自然地转过身去，继续缓步前行。
　　苻子卿自然也若无其事地继续跟上去。
　　通过之前张瀚驰和薛习的谈话，苻子卿大概知道了在她“缺席”的半个小时内，他们应该是谈论了跟她有关的事情，而且根据薛习的说法，赵云中也正在赶来川北中学...
　　他俩算是目前整个川北唯二“有排面”的灵探，一起出动也是阵仗整挺大的了，倒是可以看看，他们打算做些什么。
　　一路跟随在薛习身后，苻子卿发现薛习是真的在闲逛，专挑校园里景色不错的清静小道，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一边时不时颇有节奏的哼唱几句。
　　那悠闲的调调，丝毫不像准备去做“大事”的样子。
　　苻子卿不清楚薛习是对他自己的能力充满了自信，还是知道她在跟着，所以故意表现得这么“随意”，是否在向她传达某种态度？
　　在苻子卿这么思考着的时候，前方的薛习忽然停住了脚步。
　　苻子卿自然也停下来，站在薛习身后大约六七米的位置。
　　这里是一条林间小道，处在川北中学的“老校区”，前方不远处有条岔道，从那条岔道可以到达去往槐香苑的阶梯底下。
　　本就人迹少至的地方，今天因为学校放假了，这个地方更是几乎不可能有人经过。
　　此刻十分安静，明明有不小的风吹动着树枝，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哦？你想做什么？”
　　这样“凝结”般的氛围，苻子卿很清楚其源头正是面前的薛习，结合他之前看似随意的散步，最终却将她引来这临近槐香苑的地方，苻子卿很好奇薛习接下来的举动。
　　前方的薛习站立不动，但却慢慢转过身来...是的，他的身体静止不动，是另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薛习从他身体中转身，面对了苻子卿。
　　“哟，发动替身了哦，这就是你将我引来这里的目的吗？”
　　看着面前这个“替身薛习”，苻子卿淡笑着挑了挑眉：
　　“虽然是比较奇怪的能力，但我可能比你想象的，要难以应付得多哦。”
　　“替身薛习”打量着苻子卿，沉默了大概十几秒钟，他身后的“真薛习”忽然也转身，侧步错开身位，两个薛习便并排站立着，随后“真薛习”掏出手机，两个薛习一起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苻子卿。
　　“你，真的是苻子卿？”
　　终于，“替身薛习”向着苻子卿说话了。
　　苻子卿嘴角微微撇了撇，她之前的话似乎根本没有引起薛习的在意，他的关注点竟然在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苻子卿”这么奇怪的地方？
　　于是苻子卿阴恻恻地冷笑道：
　　“不是哦。”
　　“嘿嘿，苻子卿是谁啊？这个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呢，我想想...”
　　苻子卿双眼微眯，显露出努力回想的样子：
　　“嗯...哦，好像想起来了，都要有二十年了吧，你不说我都要忘了...当初有个如此诱人，哦不，诱鬼的小丫头呢。”
　　说到这里，苻子卿忽然舔了舔嘴唇，然后冷笑着看着两个薛习。
　　“你...”
　　“替身”薛习正要说话，却被苻子卿怪笑着打断：
　　“嘿嘿嘿，没错哦，嘿嘿，我吃了她，并且...”
　　说着说着，苻子卿脸上的笑容渐渐病态起来，她微微歪着脑袋，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声调怪异得说到：
　　“并且剥夺了她的容貌哦，怎么样？我现在这个样子，很好看吧！嘿嘿嘿...”
　　看着苻子卿如此“癫狂”的表现，两个薛习都紧皱起眉头。
　　“果然，虽然你之前也算帮了我的忙，但似乎也没那么容易交流，所以很抱歉，我可能需要动用某些手段让你冷静下来。”
　　说这话时，“替身”薛习的气质渐渐转变，有极为阴冷的气息迅速散发出来。
　　并且在说到“抱歉”之后，“替身”薛习就猛然往前窜动，后面的话则是由“真”薛习继续说下去的。
　　话说完时，“替身”薛习停在苻子卿原本的位置，苻子卿则是不见了踪影。
　　“我就知道你会偷袭。”
　　苻子卿的声音从“真”薛习的身后响起，她悠闲地飘落在小道上，轻笑道：
　　“还好我早有防备。”
　　“真”薛习迅速转身看向苻子卿，同时“替身”薛习也几乎闪现般窜到了“真”薛习身边，又像之前那样，两个薛习都皱眉凝视着苻子卿。
　　“你现在看起来又正常了，能好好说话吗？”
　　这次是“真”薛习对苻子卿说话了，他试探着往前走了一两步，表现出要好好谈话的诚意。
　　“诶？”
　　苻子卿瞪了瞪眼睛，稍显不满的样子道：
　　“我之前难道就不正常吗？就没有好好说话吗？明明是你先动手的吧！”
　　“额...那个...”
　　“替身”薛习也走上前两步，略带歉意道：
　　“我为我的举动道歉，不过，你当时那种表现，在我的判断下，是充满危险的信号，所以必须要采取行动，如果你一直都像现在这样平和，我自然也保证不会妄动。”
　　“呵呵。”
　　苻子卿没忍住笑了起来，她也没想到自己的演技还挺优秀，竟然让对方判断为了“危险的信号”，并且回想起刚才自己的表现，她笑得越来越“放肆”：
　　“哈哈哈...”
　　轻拍着胸口大笑了好几声，在两个薛习的表情从不明所以渐渐转变为警觉之后，苻子卿为了不让自己的笑声也成为“危险的信号”，便及时收敛起来。
　　“咳咳...那个...”
　　清咳两声，调整自己的状态为严肃模式，苻子卿指了指两个薛习，询问道：
　　“你们俩...到底哪个作主？总不能你俩一人一句来跟我交谈吧？不觉得很不礼貌吗？”
　　微微扬起下巴，苻子卿眼神清冷地瞥视着两个薛习。

第287章 八九章 哼哼
　　“我来交谈吧。”
　　距离苻子卿更近的“替身”薛习这么说到。
　　同时，在后方的“真”薛习忽然变得呆滞。对于薛习来说，这是最为节省精力的方式。
　　苻子卿注意到了两个薛习之间微妙的变化，直接开口询问道：
　　“你这替身能力挺有趣的，看样子，你的主观意识可以在真身替身之间自由转换吗？”
　　“替身？”
　　薛习微微挑眉，随后轻笑一声道：
　　“呵呵，原来你将我现在这副样子称为‘替身’吗？倒也是挺有趣的说法。”
　　他指了指自己，而后抿嘴皱眉，像是在斟酌考虑着什么的样子。
　　“嘿，还别说，‘替身’这种说法，明显比‘伴生鬼’听上去要...cool~啊！”
　　薛习忽然比划了几下奇怪的手势，嘴巴里也发出怪异的音调：
　　“哟，哟，嚯嚯嚯，不错，以后叫小宝出来就换成‘出来吧！我的替身！’，嗯，很不错，这很酷！”
　　看着薛习的表现，这回轮到苻子卿不明所以了，她略显尴尬地出声打断薛习的表演：
　　“诶诶，你怎么回事？发病了？能好好说话不？”
　　“嗯？”
　　薛习皱眉发问道：
　　“我难道没有好好说话吗？”
　　“呵呵...”
　　苻子卿嘴角微微扯动，淡淡说到：
　　“你开心就好。”
　　她此刻猛然察觉到，这个薛习大概是在刻意转移话题，他并不打算正面回应她之前的问题。
　　或者说，就两个薛习表现出来的状态来看，那个问题也不需要薛习来亲口回答，就算具体细节有所差别，但最终表现出来的结果，就已经包含在问题之中了。
　　而且在这个薛习略显尴尬的言语之间，或是有意或是无意，他也向苻子卿透露出了一些信息：
　　她叫作“替身”的东西，其实是“伴生鬼”，这个“伴生鬼”被薛习称为“小宝”...
　　由此，并结合之前自己跟那个“小宝”的眼神接触，苻子卿进一步推测：
　　这“小宝”，也就是“伴生鬼”，是有自主意识的，跟真正的薛习应该是两个不同的“人格”，但薛习处于一种绝对主导压制的地位，可以让“小宝”自主行动，也可以完全操控这具“替身”。
　　说起来，寄宿在李瑜身上的影子鬼，和这伴生鬼之间有些相似之处，有机会或许可以让这个薛习见一见李瑜，给李瑜一些指导。
　　但仅仅是从名称上来看，这两种鬼诞生的底层逻辑似乎完全不同，不过苻子卿还是打算让薛习见一见李瑜，某种程度上来说，帮助李瑜这样遇到怪异事件的人也是薛习的本职工作，苻子卿还算是帮他介绍了“业务”。
　　于是苻子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到：
　　“你说到了‘伴生鬼’，这种鬼，跟你自己有什么关系？属于是你自己身上或是灵体上伴生出来的鬼吗？还有影子鬼跟伴生鬼又有何区别？我看你能够很好的控制伴生鬼，怎么做到的？”
　　听到苻子卿的一连串问题，薛习表情渐渐怪异起来。
　　调整了一下表情和情绪，薛习试探性地说到：
　　“等等，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不得不表达一下...可以说出来吗？”
　　“你说。”
　　苻子卿皱了皱眉，但还是示意薛习尽管开口。
　　薛习沉吟了一下，随后半开玩笑式地说到：
　　“你这样问问题的方式，让我想到了之前带的一些新人，他们也跟你一样对许多问题都感到好奇，不过稍微有些区别的是，他们问我的时候，态度是很恭敬的。”
　　“你是觉得我态度不好吗？”
　　苻子卿眨了眨眼睛，平淡地注视这薛习。
　　“不是，重点不是你的态度。”
　　面对着苻子卿虽然平淡却也很有威慑力的眼神，薛习还算泰然自若，随后他用比较疑惑且好奇的语气说到：
　　“只是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你所问的问题，在我们灵探这边，基本都是一些新人才会问的问题，而在鬼之中，普通的连自我意识都没有的低等游魂就不说了，就我所知的情报，凡是有较为清醒意识的鬼，都有着比我们灵探对其它种类鬼更深刻的了解...”
　　没有将话说完，薛习看着苻子卿，目光中的惊奇就像生物学家发现了新物种一般。
　　“有种说法在我们灵探这边也不算机密，就是我们很多对付恶灵和诡物的方法，其实就是跟你们鬼或是诡物学习的，或者更直接的办法呢，干脆就让鬼或诡物之间内斗，我们最后再收拾收拾残局。”
　　“你这样清醒的鬼很少见，还是二十年前就存在的鬼，就更少见了，而存在了这么久，却对鬼的认知还处于一种新人灵探级别，就...怎么说呢，抱歉可能我的灵探生涯还太短，太没见识了。”
　　虽然可能将对方惹怒，但薛习还是尽量委婉地将他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会出现这种情况，我大胆推测一下，你根本就不是二十年前的鬼，诞生时间可能还比较短，或者说，你一直被封印着，最近才出来，对吧？”
　　说完之后，薛习立马警觉起来，注视着苻子卿的举动。
　　一只鬼主动找灵探交谈是很奇怪的事情，而这只鬼还像一个新生儿一般，许多事情竟然都不知道，更诡异的问题是，他薛习处于一般状态下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这只鬼，还必须要动用一些特殊手段才能看到这只鬼...
　　这样诡异的状况就是充满了不稳定因素的情形，薛习不得不谨慎对待。
　　而苻子卿在听完薛习说的这一大通话后，再看到薛习那紧张的状态，她忍不住好笑道：
　　“哈哈，你们灵探都是这么会脑补吗？”
　　虽然薛习脑补的内容勉强沾边。
　　“还有你就这么怕我的吗？”
　　苻子卿又调侃道：
　　“你不是觉得我才诞生不久或是才破开封印吗？一般这样的鬼应该很弱吧，有什么好怕的呢？”
　　“面对你们这样的存在，保持谨慎总不会错的。”
　　薛习并不在意苻子卿的调侃，继续保持着警觉。
　　“所以说，你之前才会怀疑我是不是真的苻子卿？”
　　苻子卿有些不耐烦了：
　　“真是谨慎呢，果然跟你们这些灵探就不可能好好交流...”
　　“别废话了，只需回答我的问题，不然，哼哼！”
　　举起小拳头捏了捏，苻子卿用充满危险的眼神看着薛习。


第288章 九十章 阴影之中
　　风吹树叶发出沙沙声响。
　　接下来，周围环境中的声音都恢复正常。
　　两个薛习都不约而同地警惕起来，摆出了防备的架势，四只眼睛的目光紧锁在前方的白衣女鬼身上，薛习的内心里稍稍有些震撼。
　　有预想过这个女鬼会比较麻烦，所以打从一开始，薛习就几乎拿出了全部实力，趁着对方“偷偷”跟踪自己的时候，顺势将她引入了伴生鬼薛小宝的领域之中。
　　然而没想到这女鬼一认真起来，薛小宝的领域竟然就这么简单地“破碎”了...
　　这样的状况，在薛习以往处理的事件中从未发生过...第一次面对如此被动弱势的情形，看着那女鬼阴冷的神态，一向自信到有些吊儿郎当的薛习，难得从心底里升起紧张慌乱的情绪。
　　表面上，倒还只是谨慎防备的样子，两个薛习都没有出声，没有轻举妄动。
　　而苻子卿在等待片刻之后，就表现出更加不耐烦的模样了，用冷淡的语气催促道：
　　“回答我的问题。”
　　这样的态度，反而让紧张的薛习心弦稍稍放松下来，至少对方还有交谈下去的意愿，而不是立马狂暴地发动进攻。
　　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薛习尽量平和地说到：
　　“其实你基本猜对了，伴生鬼就是从一个人的灵体内诞生出来的，不过为什么会诞生‘伴生鬼’，异事科里还没研究透彻...”
　　“因为灵体里诞生出伴生鬼的人本就罕见，而这罕见的人之中，能够挺过伴生鬼的‘苏醒’还基本精神正常的，就更稀有了，所以研究样本其实极其匮乏，而且这种人呢，异事科更倾向于让其作为灵探去处理诡异事件...”
　　话说到这里，薛习稍稍停顿了一会儿。
　　苻子卿微微点点头，打量着两个薛习，随后说到：
　　“所以说，你就是因此成为了灵探？”
　　“额，我倒不是这样...”
　　薛习摇摇头，说到：
　　“我是先当了灵探，一次任务中接触了‘活人鬼’，差点丢了性命，那之后昏昏沉沉了好长一段时间，完全清醒后，就发现我的灵体内，有一只‘伴生鬼’即将苏醒...”
　　又是略微停顿一下，薛习再补充道：
　　“哦对了，‘活人鬼’是异事科对没能扛过伴生鬼的苏醒，完全失去自我意识，如孤魂野鬼般疯狂凶恶的人的称呼。”
　　“嗯...这样的话...”
　　听了薛习的经历，苻子卿沉吟思索后问到：
　　“是否说明那‘伴生鬼’还具有传染性？”
　　对于苻子卿这样的猜测，薛习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只是说到：
　　“还是样本太少，我这样的情况目前还算是特例，异事科的研究报告里，在‘伴生鬼’是否具有‘传染性’的一栏填的是待定。”
　　“嗯，有点意思。”
　　微微点头，苻子卿不知不觉又恢复了平静温和的态度，事实上她从来就没打算，跟薛习他们这类灵探完全处在对立面。
　　“那么影子鬼呢？”
　　苻子卿语气平和地问到：
　　“我发现影子鬼跟伴生鬼有些相似之处，你们异事科里有研究过吗？”
　　“相似吗？”
　　看到苻子卿态度缓和，薛习语气也轻松了不少，甚至微微笑了笑，然后说到：
　　“我倒是觉得影子鬼其实跟寄生鬼更像，区别只在于它们一个寄生在人的影子里，而另一个直接寄生在人身体中，就危害而言，后者更简单直接，也更容易被察觉异常。”
　　“就我自己的经验而言，我更愿意对付寄生鬼，影子鬼的话，太狡猾太会躲藏，凡是有阴影存在的地方，都会成为其主场，若不是实力高出许多，基本不可能捕捉到它的踪迹。”
　　听薛习这么说了，苻子卿突发奇想道：
　　“这么说的话，影子鬼和寄生鬼是不是可以算作一种大类型的鬼？你们异事科里有这种分类吗？”
　　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苻子卿也在心中揣测着：
　　“难怪当时杨德发那寄生鬼一直不肯放过李瑜，或许就是因为它们属于‘同类’，吃了更加大补？”
　　薛习则是说到：
　　“你是说将所有鬼进行更具体、包含大体性质的分类吗？这种事情以前没有，那时候发生的诡异事件还不算多，但近两年诡异事件越来越频繁，出现的鬼魂诡物花样也越来越繁杂，分类的工作倒是听说已经开始进行了。”
　　“嗯，整挺好。”
　　苻子卿又是领导般的姿态点点头，然后看了看槐香苑的方向，说到：
　　“你是打算去那边调查苻子卿的事情吗？”
　　“没错。”
　　薛习简单承认了之后就没再多说什么。
　　“不够看的，你加上赵云中，去那里就是送。”
　　苻子卿毫不客气地说到：
　　“不知道你们异事科还有没有比你更厉害的，至少要十个比你强的才勉强够看吧。”
　　听着苻子卿的话，薛习眉头紧皱起来，倒是没有对自己被贬低感到不满，而是稍稍对事情的严重程度感到怀疑。
　　大部分事件，普通B级灵探就可以解决，需要他这种S级灵探出马的，已经是极少见的情况了，而这个女鬼竟然说着，十个比他强的灵探都可能不够格来调查苻子卿的案子...
　　真要是这么严重，那别说川北中学了，整个川北地区都可能笼罩在“阴影”之中，怎么可能在昨天之前，川北中学这个“源头”之地还能让学生正常上学？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都没闹出比那件事情更大的动静？
　　“你是觉得不服气吗？”
　　看到薛习的神态，苻子卿淡淡说到：
　　“其实你想去送死我管不着，只是不想你给我...给川北警局，给川北中学，甚至说整个川北县造成更大的麻烦而已。”
　　“好了，我言尽于此，今天的谈话还算愉快，所以我就给你介绍一份轻松点的工作吧。”
　　“高三13班有位叫李瑜的学生，可能需要你们的帮助，学校放假了她应该回家去了，但怎么找到她，我想你们肯定有办法。”
　　说完，苻子卿便飘飞离开了。
　　在苻子卿离开后，两个薛习合并为一个，仍然伫立在原地皱眉思索着。
　　扭头看着槐香苑的方向，薛习犹豫不决地来回走了一阵。
　　“等等！”
　　“好像，整个川北其实真的早已笼罩在‘阴影’之中了！”
　　猛然间，薛习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第289章 九一章 哪一个是真的
　　一边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一边想着最近川北所有已知的诡异事件，薛习越想越感到心情沉重。
　　似乎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陷入到某种诡异的认知当中，下意识地在回避着某种东西。
　　在不久前和张瀚驰的谈话中，薛习就察觉到了张瀚驰很不对劲，他总是在竭力将一些事情淡化，就算是说他想保住他校长的位置，也不应该在自己这种有可能帮他解决问题的灵探面前，表现得那么直白，甚至有好几次张瀚驰几乎处在暴躁狂怒的边缘。
　　要知道，薛习是让薛小宝附身到张瀚驰身上再谈话的，薛小宝的“被动”已经有着让人冷静坦诚的作用了，张瀚驰竟然还是有那种几乎情绪失控的状况发生。
　　另外更让薛习稍稍有些毛骨悚然的是，他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前明明有注意到，却并没有在意起来...这显然有某种力量在干扰着他，准确来说是几乎整个处在川北地区的人，甚至连鬼与诡物都深受影响。
　　会有这样的判断，是因为薛习突然想起了在医院里，郑宇的说法和“外界”的普遍认知存在差异，而薛习自己明明在医院的时候，已经察觉到了有某种力量在笼罩着川北，他也是因为那种“直觉”，才赶忙来到川北中学调查的，却在不知不觉中，“淡忘”了自己的动机...
　　离开医院之前，薛习的“直觉”感受到那种力量停止了运转，让他觉得是个难得的机会，然而目前来看，那种力量根本没有停止下来，而是更加隐蔽了。
　　只要待在川北，绝对每时每刻都会被那种力量影响着认知，这让薛习久违地感到压力巨大。
　　但并不是完全没有转机，至少郑宇和刚才那个女鬼就是“例外”，而这两个“例外”都被他遇到了，这才是真正的机会。
　　对于刚才那个外貌与苻子卿一模一样的女鬼，薛习现在有些相信她是真正的苻子卿了，但仍然有些疑问需要和赵云中确认。
　　其实最好的肯定是跟那个女鬼亲自确认，但刚才的交谈并不算愉快，甚至对彼此来说都有些“冒犯”，薛习暂时不敢去找她...她竟然能让薛小宝隐瞒自己，这让薛习第一次有种失去安全感的感觉...
　　他甚至有一个稍显荒唐的直觉，这个“例外”或许比笼罩着川北的神秘力量，更加麻烦，如果她真的是苻子卿的话...
　　带着这样的忧虑，薛习在校门口等到了赵云中开来的汽车。
　　赵云中刚刚停好准备下车，薛习已经率先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
　　“怎么了？不进学校去吗？不是说去调查槐香苑吗？”
　　看到上车后的薛习神情怪异，赵云中奇怪问到。
　　“有很多问题，我现在思绪很乱。”
　　薛习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有些疲惫。
　　“别急。”
　　赵云中冷静宽慰道：
　　“问题很多，我们就一个个的解决，你今天在医院和学校调查出了些什么？可以跟我说说嘛，毕竟我们现在可是战友。”
　　“哈哈。”
　　薛习笑了笑说到：
　　“应该说我们一直都是战友，可不仅仅是现在，虽然在来川北之前我并不认识你，哈哈。”
　　“哎呀，毕竟我只是个小小的B级灵探嘛，但能被薛哥这样传说中的S级灵探视为战友，我真是深感荣幸，哈哈哈。”
　　两人颇有默契地说起了玩笑话，缓解了沉重的气氛。
　　随后薛习眼神认真地看向赵云中，语气平缓地说到：
　　“那我们首先来解决第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在你这里。”
　　“嗯？”
　　尽管薛习语气平缓，但那严肃的眼神也是让赵云中心中一突，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我？有什么问题吗？”
　　伸手指了指自己，赵云中努力回想着自己回到川北后的所作所为，并没有感觉自己有做错的地方，倍感疑惑。
　　“你能够确认，你真的封印了苻子卿吗？”
　　薛习缓缓问到。
　　赵云中眉头一皱，心跳竟然莫名其妙地加快起来，他下意识看了看左手掌心，上面鲜红的数字很刺眼，因为那数字竟然又增加了。
　　“我能够确认。”
　　鲜红的数字让赵云中的心脏微微抽痛了一下，一时间有些失神喃喃道：
　　“我昨晚给你说过，我左手的数字代表着封灵之书净化怨灵需要的时间，现在这个数字竟然又增加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这代表着她的怨念很浓烈，封灵之书的净化受到了强烈阻碍...”
　　向薛习说出这句话时，赵云中的语气微微有些颤抖，他抿了抿嘴唇，又说到：
　　“甚至，甚至有可能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净化不了，她会被长时间封印...可是，可是我答应过她的哥哥，要...”
　　赵云中有些说不下去了，将自己的情绪状态稳定住后，他才意识到薛习的话可能有言外之意。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我？”
　　和之前一样，赵云中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乱。
　　“因为我刚才在学校里，遇到一个女鬼，她说她是苻子卿。”
　　薛习表情认真地说到。
　　这一刻，赵云中的心跳停顿了一拍。
　　“不可能！”
　　下意识脱口而出，但赵云中闪烁的眼神表面了他内心的动摇。
　　他相信封灵之书，也确认那晚绝对封印了苻子卿，但他也隐隐盼望着另一种可能。
　　“你的眼神出卖了你。”
　　薛习直接点破了赵云中的“伪装”。
　　“...哎...”
　　沉默几秒，赵云中轻叹一声，随后眼神坚定下来，说到：
　　“她还在学校吧？我要去见一见她，我要亲眼看见她，才能确认。”
　　“那恐怕是不行。”
　　薛习遗憾地摇摇头，说到：
　　“我不知道是不是她刻意隐藏，一般状态下根本看不见她，甚至很能察觉到她，我是转换到伴生鬼状态才能看到她，你现在的实力，如果她不想见你...”
　　没有将话说完，但薛习的意思很明显了。
　　“不想见我吗...”
　　赵云中失神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然后缓缓抬起左手，看着掌心，心中有些怪异的感觉。
　　“果然，你其实也有所怀疑吧。”
　　看到赵云中表情频频变化，薛习严肃说到：
　　“你的封灵之书里实实在在地封印了一个苻子卿，而我在学校又见到了一个，那么...”
　　话语稍顿，薛习和赵云中又是默契地异口同声道：
　　“现在需要确认哪一个是真的！”　　


第290章 九二章 招鬼嫌的
　　汽车里安静下来，两人无声对视着。
　　赵云中目光转向前方，然后又稍显紧张地向薛习问到：
　　“你遇到的那个苻子卿...她有跟你说什么吗？”
　　“有些误会，但都不是太重要的话，最关键的是，她让我们不要去槐香苑调查。”
　　薛习说到。
　　赵云中下意识追问道：
　　“为什么不让我们调查？难道她想自己...”
　　话说到这里就停下了，赵云中略显焦躁地轻轻拍了拍方向盘。
　　薛习则是略带调侃地语气说到：
　　“她是怎样的想法，自然要亲自问她才行，我跟她不熟，要不你再去试试？看看她会不会念及‘旧情’，透露给我们更多信息，甚至主动帮助我们？”
　　“咳咳！咳咳！”
　　这话说得赵云中老脸一红，连忙咳嗽几声掩盖自己的尴尬情绪，而后他便顺着薛习的话头接下去，一本正经道：
　　“倒也可以一试，正好我也可以确认一下，她是不是真的苻子卿。”
　　双手微微抓紧了方向盘，赵云中看起来是绝对认真的，并且马上向薛习问到：
　　“她在学校哪个地方的？”
　　这样认真的态度，让薛习微微惊讶，他刚才的话九成是带着玩笑性质的，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这样的“玩笑”对于赵云中来说却是沉重而严肃的。
　　“抱歉。”
　　薛习诚恳地说了声抱歉，随后也赶紧说出了自己的真正打算：
　　“其实我认为现在还不是你见她的时候...”
　　话刚说到这里，赵云中就急忙打断道：
　　“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你知道我...”
　　“抱歉。”
　　有些暴躁的语气很快被赵云中压制下去，他露出歉意的表情，深吸一口气后，又平静地向薛习说到：
　　“说说你的想法，我保证听从你的安排。”
　　注意着赵云中的情绪变化，薛习轻叹道：
　　“果然，我们都被影响了。”
　　“嗯？什么影响了？”
　　赵云中皱眉问到。
　　“是这样，起初我察觉到异常，是在医院里的时候...”
　　花了大概两分钟，薛习简单且准确地将自己今天的发现告诉给了赵云中。
　　“听你这么说...”
　　听完薛习的讲诉，赵云中立马露出了回忆思索着的表情。
　　“你，也想起了一些诡异之处吗？”
　　看着思索中的赵云中，薛习轻声询问并引导着：
　　“你比我早来川北几天，应该有更多发现吧？努力回想一下，是不是有些你本该注意，却又莫名忽略或是淡忘了的事情。”
　　说完这话，薛习就不再出声，默默等待着赵云中的回应。
　　汽车里便只听到还未冷却下来的躁动引擎声。
　　赵云中眉头越皱越紧，脸色越发焦躁起来，捂了捂额头轻声呢喃道：
　　“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但又好像没想清楚，很奇怪，很糟糕的感觉...”
　　“那别想了，不急于一时。”
　　轻轻拍了拍赵云中的肩膀，薛习随后顺手过去一支香烟，笑道：
　　“来，先来一根放松一下，医院里不让抽，学校里也不让抽，今天都快一整天了，憋死我了。”
　　说着薛习已经给自己点上一根，舒舒服服地靠躺下去，放下车窗爽吸起来。
　　“是吗？学校竟然不让抽？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哦...”
　　想起自己回到川北中学，可是当着张瀚驰的面，还怂恿着自己那位身位校长的老同学一起抽，赵云中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你哟，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好学生呢，原来竟然连校规都无视了吗？”
　　朝赵云中竖了竖大拇指，薛习又笑着摇摇头。
　　而赵云中则反驳道：
　　“我现在的行为，和当初是不是好学生有什么关系吗？要知道我那晚在学校抽烟时，张校长可是在场的，何况，他也抽了！”
　　“哈哈哈！”
　　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玩笑便到此为止，之前那种紧张焦躁的情绪也在玩笑中缓解。
　　赵云中拿着薛习递来的烟，并没有点上，而是放进了自己的烟盒中，转手就向薛习递过去。
　　“你干嘛？这是啥意思？”
　　叼着烟的薛习有点懵。
　　“送你了。”
　　赵云中别过头去，防止自己看着香烟产生犹豫，语气坚决地说到：
　　“我打算戒了。”
　　薛习沉默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行吧，正好我自己的也没几根了，刚好省得今天再去买了。”
　　“话说，你这突然要戒烟，是...”
　　在薛习问完之前，赵云中已经抢答了：
　　“家里人天天劝我，现在住叔叔家里，虽然叔婶没怎么说，但妙妙可是毫不客气地表示嫌弃我浑身烟味，那丫头...我自己的身体状况也确实越来越差，再抽下去可能本就没几年的活头就更短了，我不想在她那里留下一个烟鬼哥哥的印象。”
　　“哦哦哦。”
　　薛习点点头：
　　“不想被...嫌弃啊，确实吸烟有害，所以你就将这祸害丢给我咯？”
　　“我看你不抽得挺爽吗？要不你干脆也戒了？喏，路边就有垃圾桶，我帮你扔？”
　　“你...算你狠，我目前可没有这个决心。”
　　薛习似乎说不过了，摇头叹道：
　　“毕竟我就孤家寡人，不怕被谁嫌弃，跟人打交道还没鬼多，鬼嫌不嫌弃呢，完全无所谓，毕竟咱这灵探的工作，本身就够招鬼嫌的了，你说是吧？”
　　“额...”
　　这明显意有所指的一段话，直接让赵云中沉默了。
　　“接下来该干嘛？你是上司，我听你安排。”
　　看了看窗外，赵云中别扭地转移话题。
　　“先去确认哪一个苻子卿是真的啊，你之前不也说过了吗？”
　　薛习微微面带笑容的说到。
　　赵云中不假思索地问到：
　　“你不是说现在还不是见她的时候吗？哪要怎么确认...”
　　话语停住，赵云中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默然不语地开动汽车，调头，随后驶离川北中学。
　　学校大门处，门卫室顶上，蹲坐着一只白色的女鬼。
　　“还行，至少将我的警告听了进去，不过竟然还在怀疑我的身份，就过分了哈。”
　　“虽然...那一个苻子卿，确实是真的。”
　　“你们确认她是真的后，会怎么打算呢？”
　　“我呢？”
　　“要去见一见她吗？”
　　“她会不想见我吗？”
　　“她看到我会不会直接就想咬我啊？”
　　“就像上次那样...怪疼的...”
　　“有点烦...”
　　苻子卿知道赵云中他们要去哪儿，所以并不急着跟上去。
　　她托着下巴，看着山头红彤彤的夕阳，渐渐发起了呆。


第291章 九三章 滚出去
　　大概发呆了五分钟，苻子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随后惯例地朝太阳竖了竖中指。
　　待在这里纠结没有意义，有些事情终究要去面对。
　　走一步看一步吧...
　　薛习的“替身”还残留有苻子卿的分离意识，而且赵云中还有更完整的，所以说无论他们去了哪里，苻子卿很快都能他们的方位。
　　飞向空中，苻子卿很快找到了赵云中开着的汽车。
　　落在车顶，苻子卿顺势坐下，小腿直接搭在前挡风玻璃上，悠闲地搭起了顺风车。
　　车里薛习和赵云中偶尔交谈几句，内容几乎都是重复的，说着薛习今天的调查结果，两人像是对答一般，一人一句。
　　通过这样简单机械的重复，来加深各自对于今天调查的印象吗？用这样最朴实笨拙的办法来对抗未知力量的影响？
　　苻子卿很快察觉到了他们这样对话的目的，但这种行为真的有效果吗？苻子卿十分怀疑。
　　他们是灵探，“抗性”强于普通人，清醒状态下通过这样反复强调，或许能够加深印象，但只要过了今晚，估计他们睡一觉之后，明天就会“淡忘”掉今天的许多事情。
　　不过没关系，苻子卿想着只要有自己在，就可以随时随地帮他们“想起来”。
　　忽然之间，苻子卿感受到了一种怪异的波动，就在下方的车内。
　　探头钻过车顶，苻子卿看到了波动的来源，那是薛习拿在手中的，一只形似录音笔的东西。
　　事实上赵云中和薛习并没有开口说话，对话的内容都是那支“录音笔”发出的。
　　不久后，薛习按了按“录音笔”上的一个按键，并将“录音笔”收进了口袋里。
　　“今天就到这里吧。”
　　薛习的声音有些沙哑，然后从后座拿了两瓶水，拧开瓶盖递给赵云中一瓶，两人都猛灌了一整瓶。
　　看到这里，苻子卿抬起脑袋，重新在车顶坐好，大概明白那支“录音笔”是什么东西了。
　　“这玩意儿简直是洗脑搞传销的神器，我现在满脑子里都是那些话，感觉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了。”
　　“不过这明明是放录音，居然也是费咱们自己的嗓子，还比平时说话更费劲，果然用这诡物就不可能占到便宜。”
　　开着车的赵云中声音也有些沙哑，精神还稍稍有些恍惚。
　　“好好开车！”
　　汽车有些偏道，薛习赶紧提醒着赵云中，然后揉着脖子清了清嗓子吐槽道：
　　“咳咳，你说啥？搞传销？身为灵探，你的思想有些危险了哦，相比起来，这东西的原主人可就有思想觉悟多了。”
　　“只是比喻。”
　　赵云中淡淡说到，然后好奇道：
　　“话说，那玩意儿你哪儿来的？它的原主人用它干嘛了？”
　　“你猜猜。”
　　薛习挑了挑眉说到。
　　“莫非...”
　　回想着那支“录音笔”带给自己的感觉，那种通过简单反复的听读，让自己记忆深刻的功效，赵云中略带惊讶道：
　　“用来学英语？！”
　　“基本对咯！”
　　薛习轻轻拍了拍手，笑道：
　　“这东西在成为诡物前，本来就是一支学生用来学英语的点读笔，就那种...”
　　“哪里不会点哪里？”
　　赵云中下意识跟上一句吐槽。
　　“嗯，你还是有点幽默细胞嘛，平时大可不必那么严肃。”
　　笑了笑，薛习很满意赵云中能够跟上自己的节奏，然后说到：
　　“还记得去年帝都有个高考满分的状元吗？”
　　赵云中会意：
　　“这支笔原本就是他的？他靠着这支笔作弊？”
　　“不完全是作弊。”
　　薛习轻轻摇头：
　　“非要说的话，他只是在他原本就比较优秀的学习能力上，稍稍作了点弊。”
　　“你也体验过了，这支笔只是通过近乎洗脑的方式，让人对它复述的内容快速加深记忆，但仅仅是记住所有知识点，领悟能力不够的人，应该很难高考满分吧。”
　　听着薛习的讲诉，赵云中忍不住说到：
　　“听你这么说，你对那状元还挺了解的嘛。”
　　“那当然了，毕竟是我相当满意的徒弟...之一嘛，哈哈。”
　　“之一？你有几个徒弟？”
　　“几个？有些记不清了。”
　　“哈？所以说你还记得那位状元，不会是因为他将那支笔，‘孝敬’给你了吧？”
　　“毕竟基本上每到一个新地方，就收一个，我这几年到处奔波，根本记不清到过多少地方了。”
　　“你这师傅当得...可真够省心的。”
　　“老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
　　“修行在个人是吧。”
　　“哈哈哈，其实我还是教会了他们不少东西才走的，就算被急调走了，也有人接替我给他们引路，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他们既然愿意踏上这条路，就应该明白，真正可以教给他们更多东西的，并不是我们这些所谓的前辈。”
　　“亲自经历过一件件诡异事件，慢慢学会独立思考解决方案，才能获得真正的成长...不愧是S级灵探，说话就是深刻有道理！”
　　“你也不愧是B级灵探，领悟能力比那些自以为拥有满腔热血的中二青年强多了，一点就透啊！”
　　“哈哈哈...”
　　两人在车里说着说着便大笑起来。
　　车顶上，苻子卿全程光明正大地“偷听”着，到此刻脸上也不自觉地挂起了微笑。
　　这种几乎可以无话不谈、互相打趣的朋友同事之类的，在她的记忆中原本已经十分模糊了...此时此刻似乎又渐渐清晰起来。
　　在两个中年老男人狂放的笑声中，汽车很快驶至目的地。
　　这是赵勤一家所在的小区，将汽车停好在地下车库后，赵云中领着薛习很快到了家门前。
　　在赵云中摸钥匙开门的时候，薛习转身看向对门，说到：
　　“这就是郑宇家？”
　　“对。”
　　打开房门的同时，赵云中也转头看向对门。
　　“他家里还有一些有趣的东西。”
　　薛习轻声说到。
　　赵云中也点点头：
　　“我之前就确认了，但那时候妙妙受到他的威胁，我不敢轻举妄动。”
　　“待会儿就顺便清理了吧，那小子在医院里差不多已经完全跟我交待了，现在他也没能力威胁到你妹妹。”
　　这么说了，薛习收回目光，看向赵云中，赵云中点点头，然后领着薛习进门。
　　屋里很安静，赵勤和林慧还没下班回家。
　　“妙妙，你在家吗？”
　　赵云中稍稍有些奇怪，平常他回来，赵依妙听到开门声都会出来看看，今天却丝毫没有动静。
　　没有得到回应，赵云中眼神瞬间紧张起来，看了薛习一眼后就奔向赵依妙的房间。
　　房门反锁着。
　　“妙妙！妙妙你在里面吗？！”
　　用力拍打着房门，赵云中焦急喊着。
　　“云中哥？”
　　听到了赵依妙的声音，赵云中心弦一下放松不少，轻声道：
　　“是我，妙妙你可以开一下门吗？”
　　“不要！”
　　谁知赵依妙却反应激烈，尖喊道：
　　“你不是云中哥！冒牌货滚出我家！快滚出去！滚出去！滚啊！”
　　“妙妙！？你...”
　　赵云中脸色剧变。


第292章 九四章 冒牌货
　　听得出来赵依妙情绪很不稳定，赵云中既心疼又心急。
　　但他还保持着最大限度的冷静，没有继续拍门叫喊，害怕刺激到赵依妙。
　　转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薛习，赵云中面色紧张地小声问到：
　　“妙妙她，是不是伴生鬼又苏醒了？”
　　薛习也脸皮紧绷着，没有马上回到赵云中的问题，而是伸手去敲了敲房门。
　　咚咚咚，三下沉闷的声响，房门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倒是赵云中更加紧张了，举起手来似乎准备阻止薛习的行为，但又犹犹豫豫地放了下去。
　　随后房间里又恢复平静，赵云中等了几秒钟，才眼神急切地再次问到：
　　“怎么样？是不是伴生鬼的缘故？”
　　“嗯...”
　　薛习略微沉吟着，似乎也确定不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咔嚓一声，将两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房门门锁的位置。
　　很明显，刚才的动静是锁扣退开的声响。
　　感觉应该是赵依妙打算开门了，赵云中顿时稍感欣慰，语气温和地朝门后说到：
　　“妙妙，是你在开门吗？”
　　房门也在这个时候被拉开了一个身位，刚好可以看到站在里面的赵依妙。
　　“云中哥，快进来！”
　　赵依妙小招着手，小声催促着赵云中进屋，随后看到了赵云中侧后方的薛习，便略显尴尬地皱了皱眉，身子缩了缩，立马转身跑开了。
　　好在赵依妙并没有顺手将房门关上，赵云中便赶紧跟进屋内，而薛习只是站在门口，下意识往屋内看了一眼后，又移开目光，背靠着门框站立。
　　赵依妙小跳到床上坐着，拉过来枕边的毛绒玩具抱在怀里，用略带尴尬的笑容面对着走进来的赵云中。
　　看到赵依妙脸上的笑容还有活力，气色也比较饱满，并不像是遭受了某些刺激的样子，赵云中心中大为放松，但同时也感到怪异起来。
　　“妙妙，刚才...”
　　走到床边，赵云中说话的同时准备顺势坐到床沿上，却被赵依妙一声急呼打断了动作和话语。
　　“哎呀，关门呐！云中哥你怎么不关门！”
　　赵依妙看起来有些惊慌，并准备起身下床去关门。
　　“你别动，我去。”
　　做着安抚的手势，赵云中立马朝门口走去。
　　看到薛习靠在门边似乎无所事事的样子，赵云中招呼道：
　　“进来啊，守在门口干嘛？”
　　“可以吗？”
　　薛习问这句话的时候，先是看了赵云中一眼，而后目光又落在屋内的赵依妙那边。
　　于是赵云中也转头看向赵依妙。
　　赵依妙紧紧抱着毛绒玩具，微微别过头去，只是说了一句：
　　“快关门。”
　　也算是间接表态了，赵云中便丝毫不墨迹，一把将薛习拉进屋里，随后将房门关上。
　　“反锁。”
　　赵依妙又说了一句，赵云中也照做。
　　之后赵云中自然地坐到床边，薛习也走到书桌前轻轻拉出椅子坐下。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赵云中率先向赵依妙温和问到：
　　“妙妙，刚才叫我滚出去的，是你吗？”
　　赵依妙抿了抿嘴唇，尴尬地点了点头。
　　“呵呵，别自责。”
　　笑着揉了揉赵依妙的头发，赵云中安慰着她的情绪，然后才继续问到：
　　“你当时还说了一句‘冒牌货’，能说说是为什么吗？发生什么事情了？让你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怀抱毛绒玩具的动作又紧了紧，赵依妙看看赵云中，又瞥向书桌边的薛习，看到薛习似乎在假寐，随后她又看着房门的方向，小声说到：
　　“云中哥，我爸妈都还没下班，对吧？”
　　看了看时间，赵云中点点头：
　　“嗯，应该还有至少半个小时。”
　　赵依妙的话，让赵云中敏锐地猜测到了一些事情，他严肃问到：
　　“今天在家里，是不是出现了我们的‘冒牌货’？”
　　连连点头，赵依妙脸色有些惊慌地回想着说到：
　　“不仅有假的爸爸妈妈，有假的你，还有假的我，他们突然出现在客厅里，说话行为都跟我们平时一模一样，但我知道他们是假的！”
　　“还有那个假的我，她发现了我，就一直对着我冷笑，还向我这边走来，我就躲进屋里，反锁了门，她在外面敲门，一直敲，我烦了就骂她...”
　　“后来外面就响起了爸爸妈妈的声音，他们叫我开门，语气态度就跟平时一样，但我才不会上当，我知道他们都是假的，就继续骂他们...”
　　“然后...就是刚才了，我听到云中哥的声音，下意识也以为是他们，所以就...嘿嘿。”
　　赵依妙笑了笑，然后紧紧抿着嘴。
　　平时话不多的妹妹，竟然一下子绘声绘色地说了这么多话，看来是真的被吓到了，让赵云中满脸心疼。
　　“没事了，我回来了，那些‘冒牌货’不是立刻就被吓跑了嘛！”
　　“嗯！”
　　赵依妙故作轻松的笑道：
　　“所以说，我才敢给你开门了呀...现在也是，云中哥帮我开一下门吧，闷久了有点难受。”
　　赵云中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当然看得出赵依妙在逞强，但那份不想让家人太过担忧的心情，他很理解。
　　起身去将房门打开，赵云中也看了看客厅，并没有发觉任何异常，而后他又走到窗前，将窗帘和滑窗拉开，让房间里流通新鲜空气。
　　书桌靠窗，所以赵云中自然也注意到了“假寐”的薛习，大致知道薛习在干嘛，赵云中便轻手轻脚，没有打扰。
　　“云中哥，你们其实有事找我吧。”
　　赵依妙轻声说到。
　　“嗯。”
　　点点头，赵云中也没打算弯弯绕绕，开口说到：
　　“我给你的那本书，还戴在身上吧？”
　　赵依妙将毛绒玩具放开，解开脖子后面的挂绳，随后将封灵之书递给赵云中。
　　“云中哥对它好一点哦，我知道刚才那些‘冒牌货’不敢直接破门而入，就是因为有这本书在。”
　　手里拿着封灵之书，赵云中笑着点点头。
　　“待会儿，跟我们一起去警局吧。”
　　“好。”
　　赵依妙没有多问缘由，乖巧地微笑着。
　　片刻后，假寐中的薛习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
　　赵云中问。
　　薛习眉头紧皱，嘀咕道：
　　“真是奇了怪了...”
　　“什么意思？”
　　“这家里其实很干净，而对面那家里，倒是有几只小鬼，不过竟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我有这么大的‘威压’吗？”


第293章 九五章 我很期待
　　“总感觉，有谁在我们之前来过...”
　　抬起头，薛习用略带深意的眼神看着赵云中。
　　“她在帮我们？”
　　赵云中轻声说到。
　　“很有可能。”
　　手指轻敲着桌面，薛习思索片刻后说到：
　　“不过到底是不是‘帮助’，不太好说，之前在学校里的时候，她就警告过我...虽然她消失得很干脆，但并不排除，她仍有某些手段，在‘监视’着我们的行为。”
　　听到薛习这种说法，赵云中也若有所思，嘀咕道：
　　“不让我们调查，‘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并在我们采取行动之前，先我们一步处理掉某些关键信息...”
　　“被‘监视’着的感觉...这让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是怎么一回事呢？”
　　眉头渐渐挤在中间，赵云中似乎被勾起了某些令人难受的记忆。
　　“因为从进入川北地界的瞬间，另一种‘监视’就已经开始了。”
　　薛习拍了拍赵云中的手臂，语气稍显沉重道：
　　“刚才我在车里告诉你的那些事情，竟然这么快就开始‘淡忘’了吗...”
　　“不不不。”
　　连连摇头否定着薛习的说法，赵云中皱眉说到：
　　“我都还记得，那种洗脑般的感受...没那么容易忘掉，我说的是另外一种，那是一种比你之前描述的，要更容易察觉到的感受...”
　　“能简单形容一下吗？”
　　薛习被勾起了兴趣，看着赵云中说到。
　　“嗯...”
　　沉吟片刻，赵云中微微摇头：
　　“很难形容...但是，似乎有什么声音...对！声音！是她的声音！她的声音出现过，在我的脑海里出现过！她给我说了...”
　　语气渐渐高昂起来，赵云中情绪有些激动，然后眼神困扰痛苦起来，呢喃道：
　　“说了...说了什么呢？我，我竟然丝毫记不起来了...”
　　“云中哥...”
　　赵依妙的手搭在了赵云中肩膀上，赵云中回头，看到了赵依妙担忧的表情。
　　“没事。”
　　朝赵依妙温和地笑了笑，赵云中又向薛习说到：
　　“走吧，去警局。”
　　看了看手中的封灵之书，又轻声说到：
　　“相信大部分问题，很快就可以得到验证。”
　　同时赵云中脑海里也带着期待念道：
　　“如果你真的看得到，听得到的话，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
　　当然不会得到回应。
　　苻子卿已经先一步去警局了，注意力并没有放到这一边。
　　警局正是临近下班时间，各部门都在抓紧时间进行当天工作的收尾。
　　办公室里，苻子煜一边工作，一边时不时看看手机，终于在手机打开的备忘录上看到了崭新的字：
　　【哥，下班后别急着走，赵云中他们有事会来找你，估计电话也快打来了。】
　　“你这一整天都去哪儿了？赵云中他们...”
　　虽然妹妹说她自己很强，苻子煜也愿意相信，但担忧的情绪是忍不住的，他不知道自己今天对着空气说了多少句“子卿你在吗？”，担心着她和薛习起了冲突...
　　也是在这个时候，赵云中的电话来了，打断了苻子煜的话。
　　“喂，云中，我在办公室等你们，好好开车，不用着急。”
　　苻子煜大概猜到了一些事情，在赵云中开口之前就这么说了，让赵云中那边一时间陷入了沉默，片刻后才回应了一声：
　　“好，麻烦煜哥了。”
　　挂断电话，苻子煜在手机上看到了苻子卿的答复：
　　【上午去了那条老街，下午去了川北中学，和那个刚来的灵探简单交谈了一下。】
　　“你已经跟薛习碰面了？！”
　　苻子煜有些惊讶，但立马平静下来，知道那是早晚的事情，便轻声问到：
　　“说了些什么？没有起冲突吧？”
　　【我有分寸，怎么，担心我给你惹麻烦？】
　　“我哪是担心你呀？我不是担心薛习不由分说的要抓你嘛！”
　　【他没那胆子。】
　　看着妹妹的回复，苻子煜忍不住笑了笑，说到：
　　“是是是，我知道你厉害，但你别忘了，他们是一个庞大的组织，是国家机器，你现在身份特殊，我觉得...”
　　【好好好，我知道你想得多，但我也不是傻子，别像对小孩子一样说教我，行吗？】
　　看到手机上飞速冒出的字，苻子煜也知道自己担忧过头了，就不再多说。
　　不过，苻子煜身位刑警队长，敏锐察觉到妹妹似乎回避了他的第一个问题，妹妹到底跟薛习交谈了些什么？她为什么不愿跟他说？
　　心中很好奇，但苻子煜并不着急，也没有多想，反正待会儿薛习他们会来，这个问题薛习应该会主动提起。
　　不久后到了下班时间，陆续离开的同事经过办公室门口时，也有跟苻子煜打招呼的，苻子煜便笑着一一回应。
　　【你人缘挺好嘛。】
　　“那当然了，不看看我是谁。”
　　【果然脸皮够厚。】
　　“哈哈哈，脸皮不厚可结识不到人缘，子卿你还有得学呢！”
　　【我不需要人缘。】
　　这一句让苻子煜沉默了一下，然后又笑道：
　　“不需要人缘，总需要鬼缘吧？”
　　【鬼跟人可不一样，不服的打服就行了。】
　　“你呀，我以前咋没发现...”
　　这样闲聊着，时间过得很快。
　　忽然，苻子煜发现有几句话都没得到妹妹的回应了，正奇怪，办公室门口响起了赵云中的声音：
　　“煜哥，久等了，我们来了。”
　　“也没几分钟，都进来吧。”
　　将手机收进裤兜里，苻子煜招呼着赵云中他们。
　　门口处，薛习直接进入办公室，而赵云中回头细声给赵依妙说了些话，让她去找她爸爸，来警局之前，他们也给赵勤打过电话。
　　赵依妙走后，赵云中也进入办公室，在苻子煜的指挥下拉过一张椅子坐好。
　　三人开会一般对面坐好，苻子煜率先开口道：
　　“是子卿的事情吧，说说吧，你们今天调查出了些什么？”
　　薛习看了赵云中一眼，然后笑着对苻子煜说到：
　　“先不说我们调查的情况，苻队似乎也知道些我们没调查出的事情吧？”
　　眼神对视着，薛习和苻子煜都渐渐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另一边，赵云中将封灵之书放到桌面上，说到：
　　“煜哥不是一直想见一见子卿吗？薛习说他有办法，将你的灵魂带进书里去...”
　　“哦，是吗？”
　　苻子煜露出惊喜的样子：
　　“我很期待！”

第294章 九六章 吃了
　　办公室外，苻子卿背靠墙壁，听着里面的对话。
　　目前这样的情况，就让哥哥先去见一见她吧...
　　自己就再等一等吧，现在去见她的话，或许会令场面不可控。
　　或者说，苻子卿要先得到哥哥知道“真相”后的态度...
　　办公室里，赵云中起身关好房门，反锁，并且好好确认了一番，他们三个需要一个不被外人打扰的环境。
　　三人各自拉过一张椅子，围着一张小桌坐好，封灵之书摆放在小桌中央。
　　“苻队。”
　　薛习看向苻子煜说到：
　　“在正式开始之前，有什么要问要说的吗？”
　　“我相信你，你应该也不会带我做危险的事情吧。”
　　苻子煜笑道。
　　却是赵云中严肃说到：
　　“凡是涉及到灵魂层面的事情，还有封灵之书这样的诡物，就不能保证没有危险的。”
　　封灵之书忽然弹跳了一下，不知道是应和赵云中的说法，还是有些不服气。
　　“诶，别吓唬苻队。”
　　薛习倒是很有把握：
　　“苻队放心，我很稳的。”
　　“嗯。”
　　苻子煜点点头：
　　“那我们就开始？说实话，我很好奇灵魂离体是什么感觉。”
　　他期待的眼神很真切。
　　“等等。”
　　薛习却并不着急，忽然抓住苻子煜的手，说到：
　　“苻队知道我今天在学校里遇到谁了吗？”
　　本能地缩手，苻子煜被薛习的举动惊吓到了。
　　然后薛习又立马抓住苻子煜的手，解释道：
　　“苻队别紧张，这是准备工作，我不接触你的话，就无法做到之后的事情。”
　　苻子煜便任由薛习抓住自己的手，只是浑身都有些不自在，皱眉问到：
　　“你遇到了谁？”
　　“难道是我认识的人？我在川北中学确实有不少熟人，不知道...”
　　苻子煜神态自然地说着这些话，却被薛习短短的三个字打断：
　　“苻子卿。”
　　“...”
　　各自沉默了一阵。
　　“谁？你说谁？”
　　苻子煜露出无比震惊的样子，另一只手指了指封灵之书，不解地说到：
　　“她，她不是在那里面吗？”
　　这么说着的时候，苻子煜用求证的目光看向了赵云中。
　　“我并没有亲眼在学校里看到她。”
　　赵云中如实相告，但也强调道：
　　“不过，我相信薛习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而且我确定封灵之书里，确确实实封印着...一位苻子卿。”
　　“什么意思？”
　　苻子煜这回是真的迷糊了，目光在赵云中、封灵之书、以及薛习之间来回，语气惊惑地说到：
　　“你们别告诉我有两个苻子卿？”
　　忍不住拿出手机看了看，备忘录上是空白的，没有妹妹的留言。
　　子卿果然不在这里吗？她去哪儿了？怎么会有两个妹妹？
　　苻子煜脑子里有些乱。
　　他想起了妹妹之前怪异的表现，此刻产生了一些奇怪的联想。
　　不会的...
　　子卿应该是在恶作剧，是在逗弄他们吧...她的性格，有可能这样做的，她明明没被封印，但就是要做出还被封印着的假象，看着赵云中他们为此奔忙，而偷偷乐着...
　　一定是这样，她待会儿肯定会当着赵云中他们面“破开封印”，吓他们一大跳...
　　然后她会得意嘲讽道：
　　“哈哈哈，没想到吧！你们的封印根本困不住我！”
　　......
　　所以说，子卿此刻应该就躲在这本书里吧...紧盯着封灵之书，苻子煜似乎想要将它看透。
　　“煜哥，现在的情况我们也无法确定，所以就需要你陪我们一起，去书里确认。”
　　赵云中将手轻放在封灵之书上说到。
　　“那，我们就赶快开始吧，我想...看看她。”
　　苻子煜是真的有些着急了。
　　薛习和赵云中对视一样，赵云中点点头，薛习便将另一只手搭在赵云中肩膀上。
　　“小灵，带我们进去。”
　　说话间，赵云中闭上了眼睛，薛习和苻子煜也跟着照做。
　　苻子煜渐渐感到飘飘然，对身体的感知正在失去，然后一股猛然的吸力，让他本能的惊慌抗拒。
　　“放松，不要抗拒。”
　　是薛习冷冰冰的声音。
　　苻子煜便尽力去放松自己的情绪。
　　而后不知道过去多久，苻子煜听到了赵云中和薛习的声音。
　　“这就是封灵之书内部吗，很有意思。”
　　薛习看着四周氤氲涌动的黑红雾气，竟然不自觉流露出享受的神态。
　　赵云中看到薛习的表情，眉头紧皱，本能地有些不爽的感觉，薛习的样子让他感到陌生。
　　“走吧，跟我来。”
　　已经来过一次，赵云中便走在前面引路。
　　走了一阵，赵云中才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赶忙向薛习问到：
　　“对了，煜哥呢？”
　　“要把苻队放出来吗？”
　　跟随在赵云中身边，薛习笑着揉了揉肚子说到。
　　“你，你把他吃了？！”
　　瞪圆了眼睛，赵云中震惊的同时，眼神中也流露出担忧。
　　而原本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的苻子煜，听到这里也是瞬间“浑身”僵硬，忍不住大吼道：
　　“卧槽！你还是灵探吗？！”
　　声音从薛习腹部闷闷的响起，似乎还带着共鸣的腔调：
　　“亏我那么信任你！这里面不会有...哇！感觉好恶心！”
　　“放心，伴生鬼的灵体内，可不是普通人类那样的构造，只是一片漆黑的空间，用来消化鬼气或是鬼魂的，很干净。”
　　薛习笑着安慰。
　　赵云中在旁边看着，感觉此时的薛习要眼熟一些了，顿时明白了一些事情。
　　“消化？！”
　　苻子煜吓了一跳。
　　“别紧张，伴生鬼的消化行为是可控的，有我在，就都是我说了算，很多时候，小宝其实被我当作临时‘监狱’来着。”
　　薛习又解释了一番。
　　但苻子煜更不乐意了，大吼道：
　　“监狱？我是警察，你竟然这么对我！快放我出去！”
　　“哈哈哈，抱歉，马上放你出来...”
　　薛习笑了笑，准备张嘴将苻子煜吐出来，赵云中却突然说到：
　　“等等！”
　　“小灵说等到了目的地再说，这外围的雾气，煜哥可能承受不住。”
　　薛习揉着肚子，饱含歉意道：
　　“抱歉了苻队，稍稍等等吧。”
　　沉默片刻。
　　“艹！”
　　腹部响起一声沉闷且“优美”的声调。
　　之后薛习和赵云中一路前行，穿过浓郁的黑红雾气。
　　苻子煜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渐渐感到心慌，便本能地四处张望，试图寻找光亮。
　　而惊奇的是，居然真的被他找到了一丝白光...苻子煜靠近白光，伸手触碰，然后他惊楞住了。
　　“哥哥，不要害怕。”
　　苻子卿的声音，让苻子煜感到安心。


第295章 九七章 是她
　　浓郁的黑红雾气渐渐消淡，漆黑的巨树出现在眼前。
　　“壮观。”
　　仰头看着高耸的树干，以及那些枝桠悬吊着的人形果实，薛习发出感叹。
　　“我第一次进来，也是大开眼界，根本想象不到这里面...”
　　赵云中也附和着。
　　“外面的书应该只是某种媒介，联通着这片诡异的异空间...”
　　仅仅是这么一阵，薛习便有了一些推测：
　　“主体应该就是这棵巨树，那些果实，也就是封印进来的鬼魂，它们的怨气是养料，维持着这片空间的运转。”
　　“我偶尔也会想一想，那些突然出现的诡物从何而来，或许便是这样，在我们的世界之外，有许许多多类似的空间，像这棵树一般，枝桠分散，却又彼此关联...”
　　说到这里，薛习语气稍顿，摇头自嘲般的笑了笑：
　　“我一个‘打手’，没必要想太多，探寻本质真相的事情，还是让那些专家去掉头发吧，还是只听结论比较轻松。”
　　对于薛习这样的说法，赵云中却是半开玩笑道：
　　“只听结论或许并不轻松，而且我们还不一定等得到那个时候吧？”
　　“哈哈哈！”
　　薛习笑得豁达：
　　“那岂不是更好？”
　　“有道理！”
　　赵云中想了想，似乎也赞同了这种看法。
　　如果最后的真相是绝望的，在这之前人死灯灭，至少死前还能抱有希望，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一种幸运...
　　而那些一代一代传承下去，努力去探寻真相的人，其实根本不比他们这些“前线”的灵探们轻松，总会有陷入疯狂的...
　　“喂！”
　　薛习腹部闷闷地传出苻子煜的吼声，打断了两人的思虑：
　　“你们两个！管管我行吗？咋还唠起嗑来了呢？”
　　“哈哈哈！”
　　“抱歉抱歉！委屈苻队了！”
　　两人还挺开心，哈哈大笑起来。
　　薛习也就在捧腹大笑的姿态中，一口呕出了一坨光团。
　　光团迅速膨胀成一个人形，人形显露出苻子煜的模样。
　　背对着薛习与赵云中，苻子煜低头看着那一丝缠绕在他掌心的白光，眨眼间，白光消散无踪。
　　“子卿...”
　　轻声自言自语，苻子煜此刻几乎肯定了他之前的推论，认为妹妹能够随时破开封印，自由进出封灵之书，那一丝白光就是证明，她就在这里，她告诉他“不要害怕”...因为她就在这里！
　　可是，思想上坚定了这样的看法，情绪上却莫名地有些紧张，苻子煜有些搞不懂这种状况。
　　“小灵来了，我们准备上去吧。”
　　看着从树端缓缓飘下来一颗圆球，赵云中轻声说到。
　　苻子煜闻言看去，一下子惊得后退了一步：
　　“卧槽！这...这棵树？！”
　　仰头看去，黑压压的似乎看不到头，这铺面而来的压迫感，苻子煜从未感受过。
　　而且他也很快注意到了那些挂在枝桠上的人形果实，给他带来更为强烈的视觉冲击，处理了各种刑事案件多年的他，什么残忍惊悚的场面没见过？这种场面是真没见过...
　　“主人！”
　　小灵飘到了赵云中面前，欣喜叫唤。
　　对于小灵的模样，苻子煜又是惊得瞪圆了眼睛，薛习则是饶有兴致的点评道：
　　“这小东西，长得还...嗯，声音可真好听！”
　　看到小灵的眼球转动过来，薛习便面不改色地调转了话风。
　　然后，嘣儿的一声，小灵变大了，变得大过了普通货车的样子，巨大的瞳孔注视着薛习，似乎在说：
　　“你看还小吗？”
　　“大大大，变大了？！”
　　苻子煜又下意识后退。
　　小灵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淡淡说到：
　　“除了我和我的主人，树端会抓住任何范围内的灵体，而且对你们来说，在树的周围是禁飞区域，所以就由我来带你们上去。”
　　闻言，薛习尝试了一下起飞，果然起飞失败。
　　小灵没用多言，瞳孔中央产生了漆黑的漩涡，巨大的吸力作用在薛习和苻子煜的灵体上。
　　苻子煜有一瞬间本能地抵抗，但立马放松下来，算了，麻木了。
　　薛习和苻子煜被小灵吸入瞳孔内，通过透明的虹膜，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
　　“走吧，主人！”
　　赵云中跟着小灵向树端飞去。
　　树冠处，一颗别样的巨大果实格外显眼，浓雾环绕成直径十来米的圆球，并不是其它果实那样的人形。
　　小灵的瞳孔内，苻子煜的目光透过“窗户”，紧张地注视着那颗巨大果实，心中有种怪异的感受。
　　薛习看得出来，这棵果实是那些黑红雾气，夹杂着果实中央散发出的浓烈怨气，之前那些人形果实也是这样，不过因为怨气较少，或是几乎已被“净化”完全，才显露出“本来”的模样。
　　“果然，这直径又胀大了至少一倍多...”
　　赵云中看着巨大果实，轻声发出感叹。
　　而且这一次，赵云中已经完全看不起果实内部的情况了。
　　“可以进去看看吗？”
　　于是赵云中向小灵询问。
　　“可以是可以...”
　　小灵看向赵云中：
　　“不过主人也要进来。”
　　“让我进去吧。”
　　没用任何犹豫，赵云中也进入了小灵瞳孔内。
　　三个人便又聚在了一起，凑到“窗户”处看着外面。
　　小灵缩回到平常的大小，随后扎进了浓雾形成的巨大果实里。
　　在果实的最中央，蜷缩着被树枝紧紧缠绕的小女孩。
　　“快！快靠近点看看！”
　　苻子煜忽然紧张的吼道。
　　“小声点！”
　　小灵不满的嘀咕道：
　　“吵得人家眼睛疼！人家就不过去！”
　　话虽如此，但小灵也清楚此刻不是闹脾气的时机，便还是不情不愿地靠近到小女孩跟前。
　　紧趴在小灵的虹膜上，苻子煜沉默着，薛习和赵云中则是轻声问到：
　　“是她吗？能不能确认？”
　　“调整一下角度，第一点，对，斜上一点，我要看看她的脸，对，就是这样...”
　　到了此刻，苻子煜反而出奇的平静，小声指挥着小灵调整视角，小灵倒也不情不愿地配合着。
　　虽然下半张脸处在阴影之中，但小女孩的样貌极易辨认，因为苻子煜太熟悉了。
　　“是她...”
　　苻子煜呆呆地说到：
　　“是小时候的她。”

第296章 九八章 她不是（4K）
　　在办公室里，苻子卿站在苻子煜身后。
　　抬起手，她的指尖萦绕着那一丝分离意识。
　　这一缕分离意识消耗太多，已经处在溃散的边缘，暗淡熹微。
　　动一动念头，苻子卿给这一缕分离意识“充能”，随后指尖轻弹，目标直指薛习。
　　稍稍遭遇了一些阻碍，看来那薛习十分谨慎，灵体进入封灵之书之前，在身体上留下了一些防备手段。
　　不过，这些防备手段，甚至不需要苻子卿亲自动手，分离意识只花费了大约一分钟，便安稳地寄宿在了薛习脑子里。
　　很好，这样就连薛习这个突然到来的意外因素，也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了。
　　苻子卿在办公室里逗留了一阵，原本想着等到哥哥他们出来，然而终究有些坐立难安的感觉，于是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最终就走出了办公室。
　　在走廊最末端的局长办公室，赵勤在陪伴着女儿赵依妙，听她说了今天在家里的遭遇，赵勤大为惊骇，在努力安慰女儿之后，他也赶紧给妻子打了电话，让她下班后先来警局。
　　苻子卿在走廊里游荡，思想有些空白，又有些混乱，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怎样的心情，整只鬼处在一种时而亢奋，时而呆呆的状态。
　　直到走廊末端的办公室里传出一声少女的怒吼声：
　　“够了！我都说了没事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嗯？”
　　苻子卿被吸引了过去。
　　局长办公室里，因为女儿的这一声怒吼，赵勤一下子有些呆滞。
　　他平时在家话不多，因此与女儿的交流本就较少，今天因为女儿独自在家遭遇怪事，他心疼得不行，话便忍不住多说了些，但也都只是表达关心的话，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说了过激的内容，竟然让一直乖巧的女儿反应如此激烈。
　　“妙妙，我没用别的意思，我只是...”
　　赵勤有些惊慌地解释，但看到女儿满脸冰冷，他便再也说不下去，只能在心底里暗自着急。
　　到此刻，他不禁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坐到局长这个位置上，什么人他应付不了？对什么人该说什么样的话，他熟悉得不得了，但偏偏对自己最亲的女儿，却让他感到了陌生。
　　该怎么办？
　　赵勤很苦恼，只能偷偷给妻子发消息，让她赶快来安慰安慰女儿...
　　忽然，赵依妙扭头看向办公室门口，原本冰冷的脸上渐渐显露出惊恐。
　　赵勤一直关注着女儿，便也看了看门口，当然什么也没看到。
　　但他没看到，并不代表没有，他从女儿惊恐的眼神中读出了某些东西，赶忙张开双手挡在了女儿跟前，朝着门口大骂：
　　“滚！鬼东西给老子滚出去！”
　　赵勤甚至动作迅捷地从抽屉里那出了手枪，解除保险后动作标准地瞄准了门口的方向：
　　“这里是警局！不是你们这些鬼东西放肆的地方！”
　　他的吼声传到走廊，回声又层层叠叠地回传进来，听到自己的声音，竟然也让他恍惚地感到陌生，冷汗很快从他额头渗出。
　　有值班安排的、或是还没来得及离开警局的警员们，在听到赵勤的吼声后，都迅速地赶来支援。
　　走廊里马上聚集了十几位警员，他们看到局长举着枪，便也有枪的掏出枪、有棍的掏出棍，依次警戒起来。
　　“局长！歹徒在哪儿？”
　　“你们别进来！别走了！对！在门外别乱动！”
　　突然来了这么多警员，丝毫没用让赵勤感到放松，反而更加紧张起来。
　　所谓的歹徒都不是人，根本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枪多半也根本没用！
　　但赵勤没用办法，为了女儿，他一时间也乱了方寸，只能这样妄想吓唬到对方...
　　警员们的支援速度让他很感动，而后更多的便是责任与愧疚，将他们牵扯到这件事情里来，危险程度完全无法预知！
　　他看到走廊里的警员之中，有很年轻的面孔，甚至还没获得配枪的资格，拿着一根警棍严正以待...
　　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哈哈哈！”
　　赵勤挤出笑容：
　　“好久没动枪了，突发奇想练一练...你们该下班下班...没什么事！”
　　尽管他这么说了，警员们却一个没动。
　　局长的神态分明是遇到了危机，他们这群警员要是这都察觉不到，警校不都白读了？
　　“局长！你先保护妙妙！”
　　王德成踏前一步，举枪瞄准赵勤瞄准的方位，说到：
　　“我来帮你看着那东西，你带妙妙从另一扇门走！”
　　这么说着的时候，他一只手飞快地从裤兜里摸出一张黄符，裹到了枪身上。
　　“老王还有吗？给我一张！”
　　有警员跟王德成讨要黄符，王德成便全部拿出来，一共五张，随后便有另外五位警员照学王德成的样子，齐齐举枪瞄准同一个方位。
　　“你们...”
　　赵勤眼神有些闪动，感动是感动的，但更多的是哭笑不得和深深的无奈。
　　苻子卿站在门口往里两三步的位置，头转来转去地看完了全过程。
　　虽然有些看不懂，但她确实大受震撼，便面无表情地举起双手：
　　“别开枪，我投降。”
　　“哈哈哈！”
　　说着她已经完全忍不住笑，然后突然笑容一止，目光冰冷地盯着赵依妙。
　　赵依妙露出一瞬极不甘心的狠厉眼神，而后立马面容呆滞起来。
　　“妙妙，给你钥匙！看到那扇门了吗？往哪儿走！”
　　虽然打心底里觉得老王他们的方案十分荒唐，但赵勤确实别无他法，为了女儿的安全，任何方案都得试一试...
　　呆呆地接过钥匙，赵依妙站起来走了两边，忽然转身看向赵勤和警员们，不解道：
　　“爸爸，你们在干嘛？演习吗？”
　　......
　　面面相觑，办公室里沉静了大约半分钟。
　　突然，一株盆景诡异的扭动起来。
　　嘣！嘣嘣嘣嘣嘣！...
　　接连几枪将盆景击得四分五裂。
　　“吼啊~呜呜哇~”
　　空气中竟然响起嘶嚎痛苦的声音，并且伴随着一簇扭曲的白影，声音渐小，白影也渐渐消散。
　　“鬼...鬼吗？”
　　“是鬼！”
　　“我们打死了鬼？”
　　“老王你的符真的有用诶！”
　　“老王你哪儿弄的符？”
　　“局长，要不给全警局标配？”
　　......
　　场面有些混乱，赵勤这位局长都懵了，不敢相信老王的符真的如此效果显著！
　　赵依妙在一旁歪着脑袋，她看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感觉大受震撼。
　　“导演”了一切的苻子卿已经飘出了警局，一路上笑个不停，之前复杂沉重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
　　那个女孩...就是薛习所说的，伴生鬼即将苏醒的状态。
　　苻子卿见过薛习的伴生鬼，甚至勉强“寄生”过他的伴生鬼，回收分离意识的时候，也让苻子卿获取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所以赵依妙那种状态，苻子卿一眼就看出来是伴生鬼即将完全“苏醒”的征兆。
　　其实她已经有经历一场“恶战”的准备，却没想到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就将那伴生鬼吓了回去...
　　说起来，薛习那伴生鬼，在没用薛习主导的状态下，其实也挺惧怕自己来着，自己竟然是“替身”克星吗？
　　不对...好像不仅仅是伴生鬼，就目前遇到过的鬼或是诡物，凡是有那么一点意识的，几乎都是怕自己的，就算没到怕的程度，也是忌惮着自己的。
　　“哎，寂寞啊...”
　　飞到半空中，苻子卿俯瞰着大半个川北县，不禁有感而发。
　　回头看了看警局的位置，不知道哥哥他们完事儿了没...
　　苻子卿决定回家去等着。
　　此刻她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纠结犹疑，对自己的身份也有了更坚定的肯定。
　　在将赵依妙的伴生鬼吓回去的那一刻，那伴生鬼既怕又恨的狠厉眼神，让苻子卿有了一种强烈的既视感。
　　“到底谁才是妄想占据别人一切的小偷？”
　　苻子卿对着空气发出这样的疑问。
　　“哼！”
　　然后她冷笑一声，往家的方向飞去。
　　......
　　封灵之书内。
　　“为什么是小时候的她？”
　　赵云中疑惑说到。
　　上次他没能看清，隐约看到果实内的苻子卿体型较小，大体认为是因为对方蜷缩着，加上有浓雾遮掩，视角上有一定的错觉。
　　人死前是什么样子，死后便永远保持着那个样子，没听说过还有“返老还童”的，即使有，那也是某些鬼拥有“幻化”的特殊能力，但只要被封印，自然就“原形毕露”了...
　　“子卿为什么是小时候的样子？”
　　赵云中忍不住又重复问了一遍。
　　“我怎么知道？！”
　　苻子煜看了赵云中一眼：
　　“你们是灵探，你们不是专门研究这方面的吗？”
　　“不不不，我们灵探只是‘打手’而已，搞研究的另有他人。”
　　赵云中没说什么，但薛习可听不了苻子煜这样的阴阳怪气。
　　沉默了一阵。
　　“实话实说吧，子卿其实早就找上我了。”
　　苻子煜看了看小女孩，又转头看向赵云中和薛习。
　　“什么时候？”
　　薛习说到：
　　“和今天找上我的那一个，应该是同一个。”
　　听着这些话，赵云中沉默不言。
　　苻子煜轻声说到：
　　“那是上周六，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声音轻柔，苻子煜陷入到回忆之中，嘴角含笑地讲诉着那场跨越了时间与生死的重逢。
　　“明仲？！那小子？！”
　　听完苻子煜的讲诉，赵云中立马开口了，语气有些怪异。
　　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确认，到底哪一个苻子卿才是真的，但一想到有一个跟子卿一模一样的女鬼，她见了明仲那小子，然后附身到明仲身上去见了煜哥...然后今天，她又见了薛习...偏偏就是没有他赵云中！
　　薛习微微眯眼说到：
　　“嗯...明仲那小子...有些特别。”
　　“哪里特别？”
　　苻子煜和赵云中竟然同时问到。
　　面对这个问题，薛习却是摊手：
　　“抱歉，不能告诉你们。”
　　而后他又对赵云中补充道：
　　“你努努力，升到S级后自己查吧。”
　　“S级？”
　　赵云中很惊讶，随后便不再多问。
　　苻子煜忽然拍了拍赵云中肩膀，说到：
　　“对了云中，其实子卿的日记，你不用找了。”
　　“嗯？”
　　稍楞了一下，随后赵云中思绪瞬间打开：
　　“那个苻子卿把日记拿了对吧？”
　　“什么这个那个！？”
　　有些不高兴的样子，苻子煜笑道：
　　“嘿嘿，我始终认为，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子卿，找我的是她，薛习见到的是她，然后...”
　　转身看向小女孩，苻子煜肯定道：
　　“这里的也是她！”
　　在薛习和赵云中都为这种说法而惊讶愣神的时候，苻子煜坏笑道：
　　“你们都被她耍了！哈哈哈！”
　　“她对你们的一切行为，可都是了如指掌！”
　　“对吧子卿！”
　　小女孩并没有反应。
　　“诶？”
　　苻子煜皱皱眉，笑道：
　　“子卿，到此为止吧，别逗他们了，这封印根本就没困住过你，对吧！”
　　“不可能！”
　　是小女孩一样的声音，不过是小灵发出的：
　　“即使是我，都不能轻易把她放出去，她自己绝不可能出得去！”
　　苻子煜下意识想争辩：
　　“她说她是无敌的...”
　　但他很快意识到，这种话似乎有些耍无赖，得想个更合适的理由说服他们。
　　苻子煜陷入思考，赵云中也陷入思考，薛习同样如此。
　　“煜哥说她对我们的行为了如指掌...这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赵云中随后将他遇到的那个神秘女鬼，以及那片异空间，讲诉出来。
　　“那也是她！准没错！”
　　苻子煜依旧一口咬定。
　　赵云中和薛习直皱眉。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薛习忽然说到。
　　赵云中看了薛习一眼，瞬间彼此会意。
　　苻子煜看着他俩“眉来眼去”，忍不住问到：
　　“你们想干嘛？”
　　“小灵！”
　　赵云中严肃说到：
　　“试着解开一些封印，让她苏醒过来！”
　　“呵，就这事儿啊？”
　　苻子煜有些不以为意道：
　　“她根本就是在装睡，让我来叫她！”
　　“子卿，真的，别装了，你瞧你把他们唬成啥样儿了！差不多...”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小灵的身躯上伸出许多黑色线条，这些线条连接到一些缠绕着小女孩的树枝上，那些树枝便缓缓松开...
　　小女孩慢慢抬头，睁开了眼睛。
　　苻子煜对上了小女孩的目光...
　　眼神交汇那一刻，苻子煜脸色剧变，语气却是无比坚定。
　　“她不是子卿！”


第297章 九九章 她是
　　“她绝不可能是我妹妹！”
　　苻子煜再次说到。
　　样貌跟子卿小时候完全一样，但小女孩那怨毒狠厉的眼神，绝不是苻子煜印象中妹妹会出现的眼神。
　　当然，毕竟妹妹含冤而死，有怨气是正常的，如果仅仅是根据眼神来判断或许不妥，但苻子煜就是有这么果断的直觉。
　　而且，就算是妹妹的恶作剧，苻子煜也相信妹妹自有分寸，绝不可能“表演”到这种骇人的程度。
　　小女孩阴冷怨毒地紧盯着小灵，嘴角缓缓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她试图抬起手来。
　　小灵身上的黑线紧绷收缩，将一部分树枝牵动，限制了小女孩抬手的举动。
　　“老实点！”
　　小灵颇有气势地呵斥了一句。
　　小女孩便只是自顾自地笑，笑声阴森刺耳。
　　“看吧，这疯子绝不可能是我可爱的妹妹！”
　　苻子煜转头对赵云中和薛习说到。
　　彼此对视一眼，赵云中开口道：
　　“煜哥，你之前可不是怎么说的。”
　　“我以为她是子卿假扮的...”
　　苻子煜解释道：
　　“在你给我打电话之前，子卿就告诉我你们有事会来找我了，但她没说是什么事，你们来的时候她就没再给我任何提示，我还以为...”
　　尴尬地笑了笑，苻子煜继续说到：
　　“我以为她是想我配合她演一场戏来逗你们，她不给我任何提示，其实就是让我自然流露出最真实的反应，这样就能将你们骗过...”
　　听到苻子煜这么说，薛习若有所思，赵云中却是直皱眉：
　　“她不会这么无聊。”
　　“呵呵！”
　　嗤笑一声，苻子煜淡淡说到：
　　“你根本就不了解她。”
　　“......”
　　赵云中无言以对，转而说到：
　　“也就是说，凭煜哥你对妹妹的了解，你可以确定外面的子卿是真的，那么...”
　　看向发出诡异笑声的小女孩，赵云中困惑道：
　　“她到底是谁？”
　　苻子煜往后退了退，缩到薛习身后去，那个小女孩似乎一直在盯着他，怪笑声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她是你抓到的，你问我们有什么用？”
　　躲在薛习身后，苻子煜朝赵云中反问到。
　　“还有这小女孩，她为什么是我妹妹小时候的样子？她怎么知道我妹妹小时候的样子？不是巧合的话，是不是她跟我妹妹的死亡有关系！？”
　　偷偷观察着小女孩，苻子煜渐渐产生了这样的联想，一瞬间有些气愤起来，对小女孩的惧怕也淡化许多，竟然又冲向前去，朝小女孩厉声质问：
　　“是不是你害了子卿？！你为什么要变成她的样子？！你凭什么变成她的样子！”
　　要不是没有小灵的允许就出不去，苻子煜可能已经抓住小女孩了。
　　“法医说她至少意识清醒地被挂在天台三天三夜！浑身都是干硬的腥血！她没了眼睛...在黑暗中是又饿又渴又疼！被风吹！被雨淋！被日晒！就这样她都一直在坚持着...她想活啊！”
　　苻子煜不受控制地怒吼起来：
　　“她尸体的照片我不敢看，但为了查案又不得不反复看！仔细看！她死前的样子刻进了我的脑子里，你凭什么要变成她最可爱的样子！”
　　“呵呵，呵呵呵...”
　　小女孩依然只是怪笑。
　　“混蛋！告诉我啊！说话啊！”
　　苻子煜的愤怒便如同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根本得不到宣泄。
　　黑线忽然全部开始收缩，黑色树枝便也缓缓收紧，小女孩渐渐低下头去，陷入沉睡。
　　“煜哥...”
　　没有多说什么，仅仅只是轻轻呼喊了一声，赵云中轻拍着苻子煜的肩膀。
　　“我没事。”
　　没有听到小女孩那烦人的怪笑，苻子煜很快冷静下来，向赵云中问到：
　　“你是在子卿遇害的地方，抓到这个小东西的，没错吧？”
　　“她是从槐香苑的天台下来的...”
　　赵云中回忆道：
　　“可是，我不确定当时是她还是真正的子卿...”
　　“等等！”
　　突然想到了什么，赵云中看向苻子煜和薛习说到：
　　“当时她们应该是一体的...或许真如煜哥所说，这小女孩害了子卿，但是子卿很顽强，意识在小女孩灵体上保留了下来，小灵只封印怨灵，所以子卿的意识反而得到了解脱...”
　　“薛习你说一般情况下看不到子卿，是不是因为她并不是鬼，而是一种介于灵魂与意识之间的奇异状态？”
　　薛习观察着沉睡的小女孩，微微眯眼说到：
　　“或许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等她自己告诉我们吧。”
　　他又看向苻子煜：
　　“苻队，出去之后，好好和你妹妹谈一谈吧，我想，她应该也有些话等着和你说。”
　　“差不多了，在这里面的消耗，比我预想的要大不少...”
　　薛习突然自嘲笑道：
　　“在待一会儿，我的小宝可能就要取代我了。”
　　听起来还挺严重，赵云中便赶紧让小灵送他们出去。
　　办公室里，三人依次睁开眼睛。
　　赵云中将封灵之书收起，沉默着，明显有些心事。
　　苻子煜也在思索着什么。
　　只有薛习在不停的拍着脑袋，哀叹道：
　　“哎哟哟！疼疼疼！”
　　他半睁着眼睛，向赵云中抱怨道：
　　“你那书可太邪门了，小宝在里面跟吃了兴奋剂一样，压制他可费了我好大精力！”
　　“或许是因为里面封印了太多怨灵，坏境也很适合伴生鬼吧...”
　　赵云中笑着说到：
　　“再说，就这一次情况特殊而已，你以后要来了兴致想进去，小灵还不一定同意呢。”
　　苻子煜对薛习说到：
　　“今天确实辛苦你了，好好休息一下吧！不过...”
　　又换上了一副嫌弃且难受的表情：
　　“你带我进去的方法，可真是让我膈应得不行！”
　　“哈哈哈！”
　　看到苻子煜的表情，薛习忍不住大笑起来，头疼似乎也缓解了不少，而后却是立马严肃起来：
　　“可没有充裕的时间让我们休息。”
　　“嗯？”
　　赵云中和苻子煜对视一眼，皱眉问到：
　　“又有什么新发现吗？”
　　“你回忆一下你刚才说的话。”
　　薛习这么对赵云中说到。
　　“刚才的话...”
　　赵云中回忆道：
　　“情况特殊...封印太多怨灵...环境...”
　　眼神一凛，赵云中惊声道：
　　“环境很适合伴生鬼！”
　　“没错，这是我从小宝那里亲自感受到的，他很安逸很兴奋！”
　　薛习神情凝重地说到：
　　“你说过，那个小女孩在封印之下，怨气反而越来越浓烈，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三人都很自然地联想到了同一个答案：
　　“她是伴生鬼！”


第298章 一百章 心理问题
　　伴生鬼...
　　对于这个词汇，苻子煜其实是没什么概念的，他只是凭借着刑警的经验，从薛习和赵云中的对话中推导出的结论。
　　因此此刻他向薛习和赵云中问到：
　　“伴生鬼，是什么鬼？和子卿有什么关系？”
　　“鬼魂只会保持其身死时的形态，鬼是因死而生，而伴生鬼却不同，它只会在人活着的时候产生，它被我们称为鬼，却又不完全是鬼，因此它并不遵循某些鬼魂的特质，呈现出来的形态若是没有主人格的主导，就会琢磨不定...”
　　薛习简单地将伴生鬼的概念解释了一遍，然后问到：
　　“苻队，你妹妹小时候有没有过表现出奇怪的举动？”
　　“小时候吗？”
　　苻子煜陷入回忆，而后缓缓摇头道：
　　“没有吧，她小时候一直都挺...乖的。”
　　一想起小时候，苻子煜便神色复杂，妹妹的乖巧只会在父母长辈面前，在那时候的他这个哥哥眼里，妹妹完全就是一个两面三刀的“小恶魔”。
　　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只是被动的扮演好哥哥这个角色，与妹妹的和睦关系并不是完全发自真心，更多的是对于妹妹的“畏惧”。
　　当然，后来渐渐长大，苻子煜也明白了只是他小时候太调皮，妹妹才是真的乖巧懂事，许多“两面三刀”跟父母“举报”他，或是直接使计“收拾”他的行为，其实是为了他好，避免了他走入歧途。
　　然而在他意识到这一切，开始发自内心的想要做一个好哥哥的时候，没多久便发生了那一件事...
　　“煜哥，虽然小时候没有，但我记得你说过，子卿上高中之后，有了些奇怪的举动吧？”
　　赵云中突然提醒道。
　　虽然这件事只是煜哥之前拿日记时随口提到的，但赵云中一直比较在意，当初也想过以此作为切入点调查，想着或许可以在她的日记中发觉些蛛丝马迹，可惜日记很快就不见了...不对！
　　听煜哥刚才在封灵之书里的说法，日记应该是被苻子卿拿回去了！那她是不是知道了...绝对知道了！煜哥说过她几乎掌握了他的一举一动！
　　心里顿时有些慌张起来...而且他立马想到了日记“丢失”那晚，自己似乎被揍过？该不会...
　　揉了揉额头，赵云中不禁有些头疼。
　　“对对对！”
　　经过提醒，苻子煜便立马想了起来，对薛习说到：
　　“是在她高中时候的事情，你刚才问小时候，我便没想到，其实我和妹妹小时候的关系并没有十分亲近，准确来说，小时候的我甚至有些反感她...”
　　说到这里，苻子煜略带惭愧地摇了摇头：
　　“哎，我小时候调皮不懂事，而妹妹却十分乖巧，大家都喜欢她，她还总在我面前表现得跟个大人似的，仿佛我根本不是她哥，而是...我就有些心理不平衡，额，好像有些跑题了...”
　　苻子煜调整了一下语气：
　　“但就是这样强势的妹妹，在高中之后，却时不时对我流露出柔弱依赖的姿态，我一开始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是学校里受了什么委屈，后来了解到根本不是，我就更迷糊了...”
　　“嗯。”
　　点了点头，薛习说到：
　　“看来可以下结论了，封灵之书里的小女孩，就是你妹妹的伴生鬼。”
　　“对于伴生鬼，异事科里其实还有另一种说法，就是‘人格的另一面’，你妹妹原本是强势的性格，对你一直是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她的伴生鬼就恰恰相反。”
　　薛习又随便多透露了一些信息，然后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赵云中。
　　赵云中立马会意，知道薛习是在提醒他注意赵依妙。
　　苻子煜此时又神情冷肃地说到：
　　“那这个伴生鬼，是不是她害了我妹妹？！”
　　他搭在桌子上的双手，捏紧了拳头，微微抖动。
　　“你已经和你妹妹见过了，她没跟你说些什么吗？”
　　对于这个问题，薛习和赵云中都感到困惑，便同时看向苻子煜。
　　“我倒是问过她...”
　　苻子煜轻叹道：
　　“可她说她也不知道，她是在睡梦中被挂到了天台...就连伴生鬼的事情，她似乎也不知道...”
　　说到这里，苻子煜愣了一下，想起今天下班前妹妹的表现，改口道：
　　“不对，我想她知道伴生鬼的存在，只不过似乎误会了些什么。”
　　不知想到了什么，苻子煜忽然笑了笑：
　　“哈哈，那傻丫头！哈哈哈！”
　　薛习和赵云中有些不明所以，赵云中便问到：
　　“什么情况？煜哥你笑什么？子卿她误会什么了？”
　　“哈哈哈！”
　　苻子煜仍是笑，摆摆手说到：
　　“没事没事！不是什么大问题，算是我们自己的家事吧，没有问题的，我待会儿回去跟她好好谈谈，开导开导她就行了，哈哈哈！”
　　终于慢慢把笑容收敛起来，苻子煜小声嘀咕道：
　　“都多大了，还会出现这么幼稚的心理问题，哎...”
　　既然都说了是所谓的“家事”，赵云中和薛习就不便多问，薛习起身说到：
　　“那好吧，苻队你先回去和你妹妹谈谈，我跟云中商量一下怎么处理伴生鬼。”
　　“那我就先走了。”
　　苻子煜竟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说着这句话就风风火火地走出了办公室。
　　留下赵云中和薛习在办公室里各自沉默思索着。
　　“要把她放出来吗？”
　　赵云中开口说到：
　　“继续留她在封灵之书里面的话，照着这几天她怨气的增长速度，恐怕很快就无法控制了。”
　　“嗯...”
　　沉吟片刻，薛习表情渐渐坚定下来：
　　“放！”
　　“但不是在这里，你带着封灵之书去江州市，天冠山的老君观知道吗？”
　　薛习向赵云中说到。
　　赵云中点点头，随后说到：
　　“那这边就交给你了，另外，妙妙麻烦你帮忙关照，她的情况恐怕...”
　　“放心，好歹我是有经验的。”
　　薛习郑重地拍拍赵云中肩膀：
　　“一路小心。”
　　随后两人走出办公室，找到赵勤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让薛习暂时住在赵云中的房间。
　　赵云中跟赵依妙说了些话，告别之后开车前往江州。


第299章 一零一章 喜欢被动
　　苻子卿进入家门之前，发现一件让她有些好笑的事情。
　　哥哥家的房门上，不知被谁贴了几道符...也不算不知道，简单想一想，不可能是自家人贴上的，苻子卿觉得多半就是昨晚那个被照心吓惨了的倒霉蛋了。
　　顺手一挥，让那些符自己飞到了过道的垃圾桶里，之后进入家里，苻子卿也跟嫂子提了提这件事情。
　　萧淑芸却是早就知晓此事，无奈笑道：
　　“今天上午小雨出门买菜时就发现了，她当时就很生气呢，要去找物管查监控，我劝她不用管的，多半是某个或几个邻居听说了，甚至是看到了什么...”
　　“我就对她说那符又没有任何效果，就让它贴上几天，姑且给他们一些心理安慰罢了，找上门去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闹起来了的话，也让你们父女俩难做，大家都不开心。”
　　“额...还是嫂子想得周到。”
　　听过嫂子的话，苻子卿想想邻里之间，或许就是这么回事儿，有些事情没必要争出个所以然来，大伙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些小矛盾就渐渐随时间淡去。
　　不过...苻子卿尴尬笑道：
　　“可是嫂子，我把那些符扔垃圾桶了，嘿嘿...”
　　“扔了就扔了呗！”
　　萧淑芸也是笑了笑：
　　“呵呵，虽然我也体谅他们的恐惧，但本来未经同意就往人家房门上乱贴东西，就是他们没素质，只是扔掉没有找他们理论，就已经够给面子了！”
　　“再说，他们多半会以为是小雨扔掉的，总不能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吧？那就太没品了！所以他们也只能受着，若是还怕，就让他们继续花钱去买符呗，反正又不花咱家的钱！”
　　说到这里，萧淑芸忽然狡黠一笑道：
　　“嘿嘿，妹妹啊，他们要是再在门上贴符，咱们可以使些手段，让那些符发黑发焦碎烂什么的，他们肯定会慌，以为什么‘不得了，这屋里的鬼怨气可太重了，符镇不住了！’，然后呢，你懂的！”
　　话的最后，萧淑芸朝苻子卿眨了眨眼睛，挑了挑眉。
　　所以说，所谓的为了邻里和睦，只是维持一个表象吗？背地里的勾心斗角、互相使绊还是必不可少的？苻子卿有些搞不懂这些门道，但她觉得十分有趣。
　　苻子卿有些大受震撼，忍不住给嫂子竖起了大拇指，佩服道：
　　“嫂子，您可真是太会了！”
　　竟然比她都还会！
　　萧淑芸只是笑道：
　　“呵呵，谁让他们欺负咱家小雨，还有我的小煜儿呢？给咱不愉快，咱也得让他们不顺心。”
　　“小煜儿？！”
　　苻子卿只注意到了这个称号，一下子有些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小煜儿，嫂子平时就这么叫我哥吗？那我哥叫你什么？是不是‘小芸儿’或是‘小芸芸’呢？”
　　“有什么好笑的？”
　　萧淑芸奇怪道：
　　“咱两口子随便怎么叫，那也是咱自己的事情吧！”
　　“我知道我知道...”
　　苻子卿仍还是有些止不住笑：
　　“可是‘小煜儿’什么的，小时候爸妈都没这么叫过，都是‘臭小子’、‘猴娃子’之类有些浑的称呼，倒没想到他长大了、结婚了、孩子都这么大了，称呼倒还变得肉...额，‘可爱’了，我想想就觉得...哈哈哈！”
　　被苻子卿一通明里暗里的调侃，萧淑芸却是十分淡定，反调侃道：
　　“夫妻之间的情趣，你个黄毛丫头懂什么？别看你现在觉得肉麻搞笑，到了床上可指不定多少肉麻放荡的话都喊得出来呢！”
　　“额，嫂子，你跟我说这种话，真的没问题吗？”
　　苻子卿一下子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地反问道。
　　“哟，我还以为你会害羞呢！没想到还挺淡定嘛！”
　　一下勾住苻子卿的肩膀，萧淑芸压低声音说到：
　　“我把你当亲妹妹嘛，谈谈这种话题有什么奇怪吗？再说作为过来人，我认为还是有必要给你传授一些经验的，你知道你哥除了叫我‘老婆’还会怎么叫吗？”
　　“怎么叫？”
　　苻子卿下意识问到。
　　萧淑芸稍有些得意地说到：
　　“叫我‘姐’哦，在某些特殊的时刻，他甚至会发出‘姐姐大人’、甚至是‘主人’这样不知廉耻的叫声哟，怎么样？想不想学呢？保证你以后将男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双目圆睁，苻子卿这回是真的大受震撼，然后本能地直摇头：
　　“不，不想！不学！”
　　“哟，你害羞了吗？”
　　萧淑芸将脸贴得很近，紧紧注视着苻子卿的眼睛。
　　本来就是“借”来的眼睛，死气灰白着也表达不出什么情绪，而且苻子卿本就不是多么“纯洁”的小姑娘，对于这种程度的颜色话题，根本就不带慌的，反而淡淡笑道：
　　“不是，我只是喜欢被动一点。”
　　“咦！”
　　萧淑芸感叹道：
　　“不愧是兄妹，这方面也是同样的追求呢！”
　　“行了嫂子，这种话题还是私下里探讨吧！”
　　苻子卿转移话题：
　　“家里还有小孩子。”
　　说着这话的同时，苻子卿环视屋内，萧雨在厨房，本来也听不到她们之间的谈话，而符照心根本不见踪影。
　　“照心呢？”
　　“上网呢，直接钻电脑里去了。”
　　“那丫头...很调皮吧？今天让嫂子麻烦了！就只知道玩，我去收拾她！”
　　“诶诶！等等子卿，说啥呢？一家人客气啥？再说小照心挺乖的，今天一整天都在研究，怎么长时间地让我们出现在屏幕上，还打算让我们也能像她一样在网络上通行，这样就方便随时随地和家人见面、交谈了。”
　　萧淑芸面露出温和欣慰的笑容，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喜欢小照心，由衷地夸奖道：
　　“她是个很懂事的孩子！”
　　并向苻子卿劝道：
　　“那孩子辛苦了一整天，已经有了不错的进展，就让她玩一阵也没啥吧？而且小孩子本就玩心大，她又不是普通的孩子，有电脑吸引她还算好事，不然她跑出去玩...你想想，是不是更麻烦？”
　　“有道理，我就听嫂子的吧。”
　　苻子卿想到那小家伙真跑到外面去玩的话，还真有极大可能惹出大麻烦来，就窝在家里上上网什么的，还确实是最安全的。
　　之后，苻子卿和嫂子一起去厨房帮忙，就等着哥哥回家了。


第300章 一零二章 母女（4K）
　　晚饭只需要准备两人份的，加上两个简单的小菜，没花多少时间。
　　在哥哥回家之前，饭菜先放在厨房保温，萧淑芸和萧雨母女俩在客厅里，利用平板电脑聊些家常。
　　“我去看看那丫头在玩些什么，她用的谁的电脑？”
　　苻子卿突然在旁边问到，萧淑芸就在平板里说到：
　　“是小雨房间的电脑，你哥的电脑我可不敢让她动，万一有些工作资料什么的。”
　　“嗯，你们先聊着。”
　　苻子卿点点头，一边往萧雨房间走去，一边也回头说到：
　　“待会儿我也来试试。”
　　嫂子的样貌在屏幕上显示，声音也从喇叭里发出，并且音色跟她本人差别不大...看到她们母女俩能够通过这种方式重新见面，苻子卿很高兴。
　　看来将那个小丫头带回来，确实不是坏事，除了调皮捣蛋外，她也算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卧槽！有神仙!”
　　“兄弟们快投票踢了他！”
　　“快录屏！出去举报他丫的！”
　　“孤儿吧！怎么最近老遇到这种没爸妈的挂逼啊！”
　　刚刚踏进房间，苻子卿就听到了音响里传出不同人的语音，同时也有枪械突突突与炸弹爆炸的声音。
　　走进到电脑桌前，苻子卿看到屏幕上是苻照心操控的警察，竟然飞到了地图半空中，扛着一把大狙，镜都不开，对着下方的匪徒们一枪一个...有人发现了半空中有个警察，因此才有了语音里的“友好问候”。
　　当然，语音里也有瞎起哄或想搭“顺风车”的，说着什么“踢啥啊？让神仙兄弟带我们赢不好吗？”，“挂哥放心飞，封号你自己背！”，“挂哥放心！投票我会点否的，请尽情发挥！”，“兄弟，卖挂吗？”，“只会飞天吗？有没有新花样”等等...
　　屏幕左下角的聊天公屏里，也不断刷新着对面匪徒们的“亲切问候”，一句话里大半是星号，或者干脆全是星号。
　　匪徒很快被全部消灭，苻照心操控的警察在空中摆着得意的姿势，随后新的一局开始，刚好警匪换边。
　　换到匪徒这边之后，苻照心不飞天了，往地下钻，每到一个人的脚下就伸手把对方拉下去，要么一刀刀死，要么扔下去“摔”死，最关键的是，苻照心连队友也不放过...
　　“什么情况！我怎么掉地图下面了？”
　　“我艹！是那个挂逼！他刀我了！”
　　“不是没开队伤吗？”
　　“对呀，没队伤！但我就是被他拉到地下刀了！”
　　“我叼你嘛的！我也被刀了！就是那个挂逼！什么挂啊！队友都能刀吗？我录屏了兄弟，等着封号吧！”
　　“妈呀！吓老子一跳！跟个鬼一样！拉到地下就给你一刀！开的啥挂呀？连队友都杀，报复社会吧！还让不让人玩儿了？”
　　“你们那算什么！我踏马是被挂哥拉了一半到地下，然后就卡住了！完全动不了，然后地下突然弹出来一颗手雷，就落在我跟前，你们懂那种绝望吗？”
　　“哈哈哈！老子都被气笑了！我录屏了，我待会儿剪辑一下，配音发B站，绝对搞笑，说不定会上热门，兄弟们来捧捧场！我的B站名称是‘茄子味儿的大香蕉’，兄弟们顺手点个关注！除了搞笑配音视频，基本每天都会开直播。”
　　“打尼玛的广告！引流狗给爷爬！老子连你一起举报！”
　　“别这样兄弟，咱们别内讧啊！来我直播间，我开个免费的红包抽奖！”
　　“哟！有机会白嫖！我切出去看看，兄弟可别骗人！”
　　“怎么可能骗兄弟们呢！大伙都来！我马上开个1888的红包抽奖！”
　　“是吗？真的吗？”
　　“是真的！我进他直播间了，已经开抽了，倒计时五分钟。”
　　“我也切出去看看...”......
　　苻子卿坐在电脑前，见证了全程的事情发展，怎么也没想到这群家伙就这么愉快的聊了起来，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她没有叫苻照心停手，反正都是游戏里的人物，就让她发泄一下“鬼性”，免得憋坏了在现实中坏事，而且这局游戏里的大伙儿都还挺开心...
　　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没人嚷嚷着要举报或是踢掉“挂哥”了，大伙儿都在愉快地讨论着“挂哥”还能玩儿出什么花样，并且在公屏上跟对面也说明了情况，游戏里的警匪就这么联合起来，互相不开枪，就等着“挂哥”出招。
　　于是很快，游戏里的人物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的死法，卡进墙里的、莫名其妙不停掉血的、身上的手雷掉地下直接炸掉的，最惨烈的是有一局一开始，C4就在匪窝里滴滴读秒，并且时间飞快消失，一大半没来得及反应的匪直接炸上了天...
　　“哈哈哈！兄弟们我上天了！”
　　“喔呼！我也起飞了！”
　　“嘎嘎嘎！我的人物不停日箱子把自己日死了！嘎嘎嘎！”
　　“哪里来的鸭子？”
　　“那是我在笑！艹！”
　　“呜呼呼呼！兄弟你笑得太猥琐了吧！”
　　“兄弟你也不差啊！”
　　“哈哈哈....”
　　尽管死得惨烈，语音里却尽是欢快的氛围，公屏上也都是真正友好欢乐的内容。
　　一个好好的射击游戏，愣是被苻照心玩成了无双，被这群人玩成了社交。
　　游戏外的苻子卿脸上也一直挂着笑，竟然勾起了一些当初跟好兄弟们开黑的回忆。
　　好多年没在电脑上玩儿过游戏了，苻子卿此刻稍稍有些手痒。
　　“哇！大香蕉你直播间热度涨得很快啊！你要火了呀！”
　　“没呢没呢！小主播而已！谢谢各位捧场！兄弟姐妹们顺手点个关注啊！”
　　“姐妹？怎么可能有小姐姐看你直播？别做梦了！”
　　“主播火了，挂哥也要火了啊！”
　　“哈哈哈！挂哥你听到了吗？你要火了哦，但是很可惜，你吗也没了！”
　　“哈哈哈！”“嘎嘎嘎！”
　　语音里一阵哄笑。
　　苻子卿笑容僵住了。
　　“你们！我真的生气了！”
　　是苻照心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语音里。
　　“哇！真的有小姐姐诶！”
　　“声音听起来很幼啊！”
　　“小妹妹几岁了？初中毕业了吗？玩这游戏你爸妈知道吗？”
　　“卧槽！你们这群LSP！没注意刚才的语音头像和昵称吗？说话的是踏马挂哥啊！”
　　“嗯？竟然是挂姐，不对，是挂妹吗？”
　　“屁个妹！肯定是变声器！”
　　“没错，那声音一听就是合成音！”
　　“哟哟哟！挂哥，开变声器是想骗人买挂吗？来叫声欧尼酱听听！说不定哥哥我心软了不举报哦！”
　　“卧槽！兄弟你太饥渴了吧！不怕挂哥找你真人击剑吗？”
　　“挂哥你还好意思说你生气了？”
　　“要不要脸！开挂的人就是要死个吗先！”
　　“就是！开挂死全家！”......
　　语音里开始乱糟糟了，谈论的内容越来越离谱。
　　“我要杀了你们！”
　　苻照心阴冷的声音在语音里响起，格外大声，将那些乱哄哄的声音全部压制了下去。
　　“苻照心！”
　　苻子卿立马大喊了一声，才让苻照心没有立马行动起来。
　　语音里安静了七八秒钟，才有人阴阳怪气道：
　　“哇噢~挂哥想杀了我们诶！兄弟们听到了吗？”
　　“听到了捏！好大声捏！好怕怕捏！”
　　“挂哥你连本音都不敢用，还敢杀人？”
　　“兄弟们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就是个只敢在网络上口嗨的鼠人罢了！口嗨都不敢用本音，就还是鼠人中最低等那种！没点本事，现实里唯唯诺诺，就只能打游戏开挂来获得扭曲的优越感！你这种人就注定不可能成功，没爹没娘没人爱！孤独地窝在廉价出租屋里，浑浑噩噩又愤世嫉俗地度过失败的一生！”
　　“卧槽！老哥说得好啊！”
　　“主播你这骂得太爽了！太吸.粉了！我今天起就是你的脑残粉了！”
　　“哈哈哈！有感而发而已，承蒙兄弟们抬爱！”
　　“哈哈！挂哥呢？挂哥怎么不说话了？”
　　“不会是气得砸键盘了吧！哈哈！就这德行还说杀人呢！没本事只会开挂的怂逼！”
　　“挂哥偷偷哭呢！”
　　“好惨捏！”
　　“挂逼活该！”
　　“骂太爽了！”
　　“你们别这样，挂哥要顺着网线来了喔！”
　　“来干嘛？跟老子击剑吗？”
　　“哈哈哈！”......
　　语音里一下子又哄闹起来。
　　苻照心一直没有出声，但越是不出声，反而越是危险，因此苻子卿可丝毫不敢让她多受刺激，便将游戏语音屏蔽后，轻轻喊到：
　　“照心，玩儿够了吗？玩够了就出来哦！”
　　“唔...”
　　苻照心发出不明所以的声音，没有说话，也没有出来。
　　“照心还想玩儿吗？”
　　苻子卿很耐心，温柔说到：
　　“还想玩儿的话，教教妈妈好不好？妈妈看你玩的那么厉害，也想要试试呢！”
　　“我很厉害吗？”
　　终于说话了，苻照心先生有些难以置信，随后立马自信起来，语气轻快道：
　　“我果然还厉害！”
　　“嗯！照心很厉害！”
　　苻子卿微笑道：
　　“那厉害的照心，愿意教教什么都不会的妈妈吗？”
　　“妈妈才不是什么都不会！”
　　对于这一点，苻照心很不服气，但却是为妈妈不服气，大声宣扬道：
　　“妈妈是最厉害！妈妈是什么都会的！”
　　“哈哈哈！”
　　苻子卿轻柔笑道：
　　“照心这么说，妈妈很高兴！妈妈也确实很厉害！但厉害的妈妈也不是凭空就会一些东西的哦！”
　　说到这里，苻子卿指了指电脑屏幕，显露出好奇且苦恼的样子：
　　“就比如这个，是游戏妈妈知道，但妈妈从来没有玩过，自然就完全不会，刚才看到照心那些犀利的操作，就只能心里惊叹，哇！照心又打死一个！她是怎么做到的？是我自己的话，就不可能有这种操作呢！”
　　“果然在这一方面，我的小照心是最厉害的！”
　　虽然是半真半假的哄小孩子的话，但苻子卿饱含着真情实感。
　　“咕唧！”
　　大概是苻子卿的这一番话，让苻照心十分触动，情绪激动之下竟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我的小照心...嘿嘿...我的...”
　　她傻乎乎地重复了苻子卿的话，然后终于从电脑里飞扑出来，张开双手紧紧搂住了苻子卿的脖子。
　　“妈妈，他们说，说我没爹没娘没人爱...”
　　蜷缩在苻子卿的怀抱里，苻照心委屈地嘟囔着。
　　轻轻拍着苻照心的后背，苻子卿想了想说到：
　　“你确实没爹没人爱呀，他们说的不完全错。”
　　“啊...”
　　苻照心身子一抖，然后挣扎着阴狠说到：
　　“我要去杀了他们！必须要杀了他们！”
　　“好啦好啦！别乱动！”
　　既然到了她怀里，苻子卿可不会轻易放手让苻照心任性妄为，调笑着说到：
　　“妈妈又不是人！没人爱就没人爱呗，妈妈爱你还不够吗？你说是不是嘛？”
　　苻照心便不挣扎了，仰头看着苻子卿，满脸傻乎乎地笑。
　　虽然是鬼，但也就小孩子般的脾性，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
　　“好了，还要玩儿吗？待会儿你舅舅回来了，可就玩不成了哦。”
　　“要玩儿！”
　　“妈妈陪你一起玩儿！照心要好好教教妈妈哟！”
　　“好耶！”
　　苻照心开心地跳了起来，然后开始教苻子卿怎么操作。
　　当然，是正常的操作，苻子卿花了一点时间给苻照心讲了讲何为开挂，以及大部分玩家对开挂的厌恶，然而早就学会网上冲浪的苻照心，其实比较清楚这些，她只是单纯地就想那么玩而已...
　　苻子卿在照心的指导下，尽量笨拙地用鼠标键盘慢慢学会了基本操作。
　　游戏中的那些人，发现挂哥突然正常了，不知道在语音里说了些什么，他们渐渐意识到挂哥或许屏蔽了语音，就在公屏上打字嘲讽，嘲讽挂哥不开挂后果然是个菜鸡之类的...
　　一整局游戏结束了，所有人都回到了游戏房里，然后却没有任何人因为有“挂哥”就退房，反而打字挑衅：
　　“挂哥别跑！”
　　“有种再来一局！”
　　“开不开挂无所谓！主要是兄弟们开心！”
　　“快看！有猴儿!挂哥快再给咱猴儿一局！”
　　“哈哈哈！今天看这小丑表演可太乐了！”....
　　看着聊天框不断涌现的嘲讽，苻照心正要发作，却被苻子卿按着脑袋安抚下来。
　　然后她轻笑着敲响键盘：
　　“开吧！我会展现我真正的技术！”
　　“开挂技术吗？”
　　“哈哈哈！”
　　“挂哥可太幽默了！”...
　　又有一些嘲讽的话，然后房主开始了游戏。
　　看着载入界面，苻子卿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子卿，你哥回来了哦！”
　　萧淑芸忽然来到门口，然而电脑前的母女俩头都不回，苻子卿只是说到：
　　“回来就回来呗，让他自己先去吃饭！我打完这局游戏再说！”
　　这话说出来，莫名有些爽是怎么回事？反正不需要吃饭了，那类似“吃完饭再玩”的干扰就不存了！
　　“哦...你们...算了，你们玩得开心就好！”
　　看到电脑前其乐融融的母女俩，萧淑芸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温馨的笑，默默退出了房间。


第301章 一零三章 看到了吗
　　游戏时间总是过得极快的。
　　不知不觉已经进行了四五局游戏，苻子卿在前两局便渐渐找回了曾经的感觉，技术进步飞快。
　　苻照心又钻进了电脑里，直接“黑”掉了某个倒霉蛋的账号，让对方强制下线，怎么也登录不上来，而游戏角色还活跃在对局中。
　　因为苻子卿的“教导”，苻照心便老实了许多，在游戏里没有使用任何“超能力”，但依然基本上一枪一个，和苻子卿配合默契，玩儿得十分开心。
　　苻子煜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房间里，看到键盘鼠标在自己响动，电脑屏幕上的游戏也让他怀念起了一些往事，便顺势坐到了电脑前，津津有味的观看起来。
　　“这游戏我以前也和同学战友们玩过，那时候都还挺上瘾的，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这游戏还在呢！画面也清晰了好多！”
　　“我那时候枪法很准的哦，跟几个同学还组过网吧队打比赛呢！也拿了一些成绩，不过后来都工作了，渐渐没了联系，这游戏也是十几年都没玩过了...”
　　苻子煜一边说着一些当年的“光辉事迹”，一边就很自然地跟“空气”唠嗑起来。
　　“没想到子卿你上手电脑还挺快的啊，打字速度尽然这么快就如此熟练了吗？”
　　因为屏蔽了队友语音，苻子卿便只是打字与队友交流，打字速度看呆了苻子煜。
　　“我当初打字可慢了，基本都是‘一指禅’，老半天才能敲出几个字，还总是错...”
　　“也没想到子卿你竟然会喜欢这种游戏呀，我们那个时候完全找不到一个女孩子玩这种游戏的，不过可能是那时候网络还没这么普及吧，听说这几年网民基数飞增，这种游戏里的女性比例也提升了不少。”
　　“小雨就喜欢玩一些...嗯，怎么说呢，按她的说法，就是比较硬核的游戏，我有时候看她玩，也看出来操作挺难的。”
　　“哈哈，当然，小雨那孩子挺让人放心的，学习与娱乐的时间安排很合理，完全不需要我操心，她妈刚走那段时间，我最担心的就是小雨了，或许也是为了排遣心中的痛苦，她就是那段时间开始玩一些很难的游戏，非要把boss暴揍才肯罢休...我看着心疼，却不知道...”
　　意识到这样的话题有些沉重了，苻子煜没有多说下去，反正那段苦难的时光都已过去，一直以来父女俩也相处得十分融洽，如今妻子和妹妹都以另外一种形式与家人重聚，应该要感到高兴才是。
　　“哟！还不赖嘛！枪法还挺准的，居然不是瞎打，爆头还不少！”
　　看着电脑屏幕，苻子煜开始点评起妹妹的操作，时不时还故意瞎指挥：
　　“诶！子卿！那边那边！那边有个人过去了！快追上去！”
　　“等一下！这边这边！旁边那坑道里！我好像听到脚步声了！快扔个手雷进去！”
　　“哎呀！我都说了有人了嘛！你还往里面莽！你看，被阴了吧！”
　　“咦？你这队友挺猛的啊！还有这枪，居然还会发光？我没玩的这些年，这游戏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呀。”
　　“对了子卿，下把让哥试试？好多年没玩儿了，今天看你玩，居然有些手痒了。”
　　苻子煜搓了搓手，眼神中跃跃欲试。
　　“哥，你少说两句！可以吗？”
　　终于是不堪烦扰，苻子卿忍不住说话了，而且声音是从电脑音响里发出的，这是她现场向小照心“请教”的方法，并且有钻进电脑里的苻照心能力加持，几乎完美地复刻了苻子卿本来的声音。
　　于是苻子煜一瞬间呆愣住了。
　　“子卿？子卿是你在跟我说话对吧？！”
　　当然只能是她了，那轻柔动听的声线、那清冷烦躁的语气，像极了妹妹当初埋汰他时的声音。
　　尽管在刚才吃饭的时候，萧雨告诉过他，她今天见到妈妈了、听到妈妈的声音了、还跟妈妈说了好多好多话，随后也用平板电脑现场展示，让他也见到了自己久违的妻子，在饭桌上，他有些语无伦次、泣不成声...
　　在来到这个房间之前，他以为自己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是太久了，已经太久没听到这样的声音了，以至于苻子煜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还能有谁？”
　　音响里传出苻子卿不耐烦的声音：
　　“没想到你这么罗嗦，没人教过你在别人打游戏的时候不要指指点点吗？影响我发挥！烦死了！”
　　“嘿嘿嘿！”
　　被妹妹数落了，苻子煜却傻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便渐渐泛起了水光。
　　他偷偷抹了抹眼睛，温和说到：
　　“好好好，我现在开始就闭嘴，等你安心打完游戏。”
　　“不说话没问题，但是...”
　　苻子卿有些不爽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
　　“你能不能另外找地方坐！”
　　“额...”
　　低头看了看自己坐的地方，苻子煜此刻才意识到，因为看不到也接触不到，所以他一直没有发现异常，但稍微想一想，就可以知道，他此刻其实和妹妹坐在同一张椅子上...
　　什么也不说，苻子煜选择默默站起身来，可是还未完全离开座位，他又听到妹妹说到：
　　“算了，你就坐这儿吧。”
　　“那你呢？”
　　苻子煜下意识问到：
　　“虽然我看不到你，也碰不到你，但我坐这里可能会干扰到你的视线什么的吧？要不我还是...”
　　话没有说完，他就看到电脑屏幕忽然切换到了桌面上，萧雨的电脑桌面是系统默认的蓝底背景，很简洁干净。
　　在这一刻，苻子煜立马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坐到椅子上，姿态端正，有种十分庄严正式的感觉。
　　咚咚咚—
　　音响里发出敲门般的声音，随后则是苻子卿听起来有些闷闷的、稍小的声音：
　　“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哈哈哈！”
　　没想到这个时候妹妹竟然还在“调皮”，苻子煜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呢！我开门了，可是没看到人呀？是哪个捣蛋鬼在恶作剧呢？”
　　苻子卿忽然从屏幕右边跳到了正中央，歪头微笑道：
　　“现在呢？看到了吗？”
　　呆呆地看着屏幕上的白裙少女，苻子煜缓缓地深呼吸了一下，语气竟然相当稳定平和：
　　“好久不见了，子卿。”


第302章 一零四章 小气鬼
　　“怎么就好久不见了？”
　　看到哥哥那严肃认真的样子，苻子卿有些受不了这种正式的感觉，便嘻笑道：
　　“嘿嘿，明明都重逢好几天了，怎么现在非要搞得这么正式啊？是不是还得敲锣打鼓，包个高档酒店为我接风洗尘呢？哥你要真这么舍得，我也不是说不乐意，只不过你真的有那么大方吗？”
　　这么半开玩笑的说着，屏幕上的苻子卿又鼓了鼓腮，似乎有些嫌弃的样子：
　　“还有啊，也不知道刚刚是谁在一直在那边唠唠叨叨？吵得我根本就玩不下去了...”
　　说到这里，苻子卿忽然举了举手，若有所思道：
　　“诶？哥你刚刚在外面是不是已经见过嫂子了啊？知道可以这么见到我，所以故意烦我，不让我继续玩游戏，好早点见到我啊？那，怎么样？现在也见到了，满意了不？”
　　“哈哈哈！”
　　听苻子卿说了这么一大通后，苻子煜也终于绷不住严肃的神态了，他盯着屏幕面看了苻子卿好一阵，然后突然就仰头开怀大笑。
　　“你笑啥？”
　　苻子卿皱眉问到：
　　“看到我，很搞笑吗？”
　　她偷偷审视了一番自身，感觉自己的形象很正常，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就搞不懂苻子煜在笑些什么？
　　“没，哈哈哈！”
　　苻子煜动作收敛了一些，笑声也没那么豪放了，但依然边说边笑，似乎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就是让他忍不住笑。
　　“我没有笑你，哈哈，不对，就是在笑你，哈哈哈！”
　　听到这一句话，苻子卿顿时暴躁了：
　　“苻子煜！你再笑一声试试？！”
　　“哈哈...”
　　“你等着，我马上去找嫂子！”
　　“别别别！子卿你不能不讲武德啊！咱好好说话行吗？”
　　听到妹妹要去找自己老婆，苻子煜一下子就慌了，丝毫不敢笑了。
　　苻子卿冷淡说到：
　　“好好说话？一直在笑，不肯好好说话的，到底是谁？”
　　“是我是我！我错了妹妹！我保证不笑了！”
　　苻子煜赶忙认错，态度还算诚恳。
　　“那，你刚才笑啥？”
　　苻子卿又审视了一下自身，向苻子煜问到。她还是稍稍有些在意自己的形象的。
　　“哎。”
　　轻叹一声，苻子煜看着妹妹温和说到：
　　“你刚才一口气说了好多话，以我对你的了解来看，你大概比我还紧张吧？说话时也一直不安地有些小动作，想着一直淡定非常的你，也有这么一面，我就忍不住笑了。”
　　“这种事情...有啥好笑的！？”
　　苻子卿不自觉的别过脑袋，然后又回过头来愤然说到：
　　“胡说八道！”
　　“嗯，我是胡说八道。”
　　看到妹妹不愿承认，苻子煜也附和着点点头。
　　而苻子煜这样的举动，让苻子卿就更加难受了，她此刻才意识到，在这场“话语交锋”之中，她这样嘴硬反而让自己渐渐落入下风。
　　苻子卿有些不想说话了，抱着双手沉默着，微微偏着头，视线也不知道看向了哪里。
　　大约就这么安静了半分钟。
　　“子卿，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苻子煜忽然问到。事实上他在刚看到妹妹时，就一直在意着一件事情了。
　　按薛习和赵云中所说，鬼魂会永远保持着死亡那一刻的样子，所以在苻子煜原本的想象中，看到的妹妹应该是他不忍心见到的模样，因此他也努力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能在妹妹面前露出异样的神情。
　　但真正见到妹妹了，结果却让苻子煜感到意外，不过他也记得薛习他们说过有些鬼拥有“幻化”的能力，然而“幻化”出来的模样终究是假的，妹妹的那双灰白眼睛，也确实让苻子煜感到十分的不协调。
　　“你说。”
　　苻子卿目光转向正前方，看着苻子煜开口说到。
　　妹妹肯定是爱美的，她绝对不愿展现出自己难看的样子，或许甚至不愿被人提起...苻子煜考虑了好久，还是选择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的眼睛，是假的吧？”
　　对视着妹妹那了无生气的眼睛，苻子煜十分心疼，他不忍心揭穿妹妹的“伪装”，但那件案子中，妹妹失去的眼睛或许是找到真相的关键。
　　虽然妹妹回到了自己身边，或许可以说当年的真相就没那么重要了，但苻子煜并不会这么想，妹妹如今尽管以一种特殊的形态存在于世，然而那些她承受过的痛苦，绝不能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
　　谋害妹妹的罪魁祸首，无论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绝不能轻易放过！
　　“假的？”
　　苻子卿也看出了哥哥纠结的样子，但没想到他酝酿半天，竟是在意着这么个事儿，一时间苻子卿有些哭笑不得，然后她也正色道：
　　“并不是假的。”
　　“嗯？”
　　看着妹妹的表情，苻子煜有些迷糊了：
　　“可是，薛习他们说，鬼魂会保持死亡时的样子，所以我才会觉得你...”
　　“是这样吗？”
　　在苻子煜说话的时候，苻子卿露出狡黠的笑容，伸手抠出了两颗眼珠子。
　　苻子煜话音戛然而止，看着苻子卿的模样，惊楞住了。
　　“你...子卿...”
　　苻子煜的声音有些颤抖，既心痛又愤恨。
　　“咦？竟然没吓到你吗？”
　　看到哥哥的神态，苻子卿则是没心没肺的样子，语气无聊道：
　　“真是没意思。”
　　“哎，你呀！”
　　苻子煜摇摇头：
　　“是真的这么神经大条？还是故意装出来，不想看我难过？”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别像刚才那样了，好吗？”
　　苻子卿也坦然说到：
　　“看到哥哥难过，我会不高兴的。”
　　随后又故意不爽地抱怨道：
　　“我都这么惨了，你就不能让我高兴一点吗？一副苦大仇深的脸面，真是难看！多笑一笑，大伙儿都开心不好吗？”
　　“哈哈哈，行行，听你的，我以后多笑行了吧！”
　　苻子煜便笑了笑，然后又苦恼地反问道：
　　“可是，明明有时候我笑了，你反而不高兴了，怎么办呀？”
　　苻子卿撇了撇嘴巴，将眼珠子装上，瞪了苻子煜一眼：
　　“小气鬼！”
　　“哈哈，到底谁是小气鬼？”
　　苻子煜依旧笑着反问。
　　“这双眼睛是真的。”
　　但是苻子卿根本不搭理苻子煜的问题，立马转移了话题：
　　“是我从别的鬼身上抠下来的，不怎么合适，但至少能用。”
　　“嘶—”
　　听到妹妹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么“血腥”的话来，苻子煜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第303章 一零五章 傻乎乎的
　　“居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微微惊楞了几秒钟，苻子煜开口问到：
　　“至少能用...的意思是说，你一直都是靠别鬼的眼睛看东西的吗？”
　　“还有你给别的鬼眼睛抠了，真的没有问题吗？你在哪儿找的鬼抠眼睛的？”
　　因为当了多年警察的惯性思维，苻子煜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妹妹的行为是不妥的，下意识地语气有些审查质问的意味了...
　　但他随后又立马意识到，对于人类社会的法律或道德约束，想当然地用来去看待鬼之间的行为关系，是肤浅且不适用的，便马上解释道：
　　“子卿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而已。”
　　“我知道我知道。”
　　苻子卿笑道：
　　“你是担心我这样‘放肆’惯了，可能心态出问题，将这种行为延申到人身上是吧？”
　　苻子煜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他是真的有那么一些些的担忧。
　　“放心啦！我的哥。”
　　笑了笑，苻子卿也稍稍详细地解释道：
　　“我现在这对眼珠，还是离开槐香苑之前，在那里的一只鬼脸上抠的，那里的鬼呢，都是些没有自我意识，只有单纯的攻击欲望的怨灵，而且她们的眼珠都会慢慢重新长出来...”
　　说到这里，苻子卿摊了摊手，略带着不爽的语气道：
　　“可惜了，那晚赵云中来了，她们不光是眼珠子被不被抠的问题了，直接整个鬼都没了，等我发觉时，赵云中都快到天台了，可把我气的哟，我的眼珠子全没了！”
　　听到这样的话，苻子煜感觉脑袋有些懵懵的，只是想着，妹妹是怎么将那些鬼和眼珠子画上等号的？
　　苻子卿还在说：
　　“所以说，我当时小小地教训了他一下，倒没想到把他惹急了，用了那封灵之书，结果阴差阳错地还把我从槐香苑解救了出来，嗯，还别说，我真得找个机会好好感谢他一下。”
　　“嗯，是该找个机会。”
　　苻子煜点点头，看着苻子卿说到：
　　“他也一直都想见见你，要是我告诉他，你想主动约见他，他肯定会很高兴的。”
　　“这对眼珠其实只是装饰而已。”
　　苻子卿没有在跟赵云中见面的话题上多说下去，她这会儿又指着自己的眼睛，说到：
　　“没有眼睛的时候，我也是有视觉的，但两个空洞洞的眼窝，确实有些难看，所以我某一天才突发奇想的抠了一只鬼的眼睛...怎么样？看着还行吧，至少我觉得没那么吓人，让你们看着也舒服一点。”
　　微微往前倾身，苻子卿怪笑道：
　　“嘿嘿，我刚才没有眼睛的样子，绝对把你吓到了吧！”
　　“是啊，我被吓到了...”
　　看着苻子卿的眼睛，苻子煜轻叹道：
　　“还是你本来的眼睛好看。”
　　“......”
　　沉默了一下，苻子卿偏了偏脑袋，抿着嘴唇不知道想些什么，然后又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倒觉得无所谓，就跟现在好多人喜欢戴美瞳一样，就是让自己更好看而已，而且我这方便多了，不用担心卫生问题，取戴都很简单。”
　　“不过呢，这眼珠子有‘保质期’的，差不多一个月就会自行消散，到时候我又得重新去找了...哎，以前在槐香苑，几对眼珠子轮流用，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个...”
　　苻子卿有些烦恼地叹气。
　　“可以找赵云中。”
　　看到妹妹烦恼，苻子煜果断把赵云中卖了：
　　“他那书里有很多怨灵，都是现成的，不用费力去抓，我看都跟果子一样挂在树上，应该也不会遇到抵抗，估计很方便。”
　　苻子卿眼睛一亮，拍手道：
　　“还是哥你会啊！而且就是他毁了我的几对眼珠，让他赔没问题。”
　　“说起这个封灵之书...”
　　表情变得正经起来，苻子卿看向苻子煜说到：
　　“既然他们带你进封灵之书里看了，哥，你有什么想法吗？”
　　苻子卿的目光，紧紧盯着苻子煜的眼睛，她似乎在此刻静止了下来。
　　对视着妹妹的目光，她那一对“借来”的眼睛灰白死气，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但苻子煜还是很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忐忑不安。
　　“我的想法...”
　　苻子煜轻声说到：
　　“我的想法是，子卿你怎么想的呢？”
　　“嗯？”
　　苻子卿眉头一皱，有些烦躁道：
　　“我问你，你又反过来问我是什么意思？逗我玩儿？”
　　“哈哈。”
　　轻笑一声，苻子煜温和说到：
　　“我的意思很简单啊，我想知道你怎么想的，这就是我的想法，我只在意你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
　　“我...你...”
　　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苻子卿现在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没太理清楚哥哥话语中的逻辑关系，只能下意识地说到：
　　“什么啊？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只想知道你怎么想的，不想听你扯这些什么你你我我的，你已经知道了，那里面还有一个苻子卿，对于她和我，你的看法是...嗯？”
　　说着说着，苻子卿才猛然想通，哥哥的看法与态度，已经在那句话之中表明了。
　　尽管苻子卿从警局回来之前，就已经坚定了自己的意志，无论哥哥在见到另一个苻子卿之后产生了何种想法，她都坦然面对，做好自己就行...但，她刚才下意识说出来的话，也已经暴露了她的心态，她始终是在意着哥哥的看法、态度。
　　“我只在意你的想法。”
　　他是这么说的。
　　所以苻子卿此刻什么都不说了，只是很简单地笑着，单纯开心的笑容，像一个得了糖果的小女孩。
　　“哈哈。”
　　苻子煜也欣慰地笑着，看到妹妹那单纯的笑容，他下意识伸出手掌，想要摸摸妹妹的头，却只能停止在屏幕之前。
　　有些遗憾地缩回手掌，苻子煜叹道：
　　“子卿呐，你想到太多了，而且你对那个‘苻子卿’，是不是有些误解？”
　　“以前有过...”
　　苻子卿承认道：
　　“我曾经以为她才是真的苻子卿，而我只是...我产生了这样的自我怀疑，所以我对她、对你们，都感到十分愧疚...”
　　“你呀...哎，真是的，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干嘛？”
　　苻子煜故意满脸遗憾地说到：
　　“明明以前那么聪明伶俐的一个女孩，怎么就变这么傻乎乎的了呢？”


第304章 一零六章 青春
　　“我都说了是曾经！”
　　苻子卿有些不服气：
　　“有时候一个思想没转过弯...不是很正常吗？我后来就没那么想了。”
　　“那你今天干嘛偷偷提前回家？为什么不等着我？”
　　苻子煜问到。
　　“因为我觉得你可能想不明白，特地留给你时间好好想一想。”
　　苻子卿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到。
　　“还在嘴硬...”
　　摇头无奈一笑，苻子煜最后正色道：
　　“根据薛习和赵云中的分析，其实她是你的伴生鬼，你知道吗？”
　　“嗯...”
　　略微沉吟一阵，苻子卿坦然说到：
　　“生前完全没有察觉，甚至我死后变成鬼，在槐香苑待了二十来年，也从没没有感觉到她的存在，她是在我离开槐香苑后，那天我在自己的空间里，看到了一个浑身黑线的大肉球，就是封灵之书的本体，我想你今天也应该见到了。”
　　随后，苻子卿将自己发现另一个“苻子卿”的过程，详细讲诉了一遍。
　　苻子煜很欣慰，尽管妹妹说的一些东西他不太理解，但至少妹妹愿意和自己说，就证明她已经完全解开了心结，他便一直静静听着，没有多言。
　　直到苻子卿说得差不多了，问出了一个她比较困惑的问题：
　　“今天我看到了薛习的伴生鬼，他们长相一模一样，我当时便有了一些猜测，因此拦住薛习，询问了一些关于伴生鬼的事情，他说伴生鬼是人生前才会产生的，可我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察觉到异常，是什么时候呢？她开始出现...”
　　“大约在你上高中之后吧。”
　　苻子煜说到：
　　“你那时候会偶尔表现出截然相反的性格，包括说你对我的态度...你真的一点都没发现吗？”
　　沉默下来，苻子卿微微皱着眉，仔细回想着。
　　“哥，你今天在封灵之书里看到的‘苻子卿’，是一个小女孩吧？”
　　苻子卿忽然问到。
　　苻子煜点了点头，笑着说到：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变的...故意想吓唬赵云中他们呢，后来他们将她唤醒，我看到了她的眼神，就确定了她绝不可能是你。”
　　“是什么样的眼神？”
　　问了这么一句，但随即苻子卿又自己说到：
　　“充满怨恨的阴狠眼神...”
　　“是这样的，而且她一直诡异的笑着，笑声甚至影响了我的情绪，我当时几乎放弃了思考，满脑子只剩下愤恨，还有...还有对你的愧疚，若不是小灵及时让小女孩陷入沉睡，我可能会情绪崩溃。”
　　此刻说起当时的状况，苻子煜才感到有些后怕。
　　“能够让人情绪崩溃吗...原来如此。”
　　苻子卿轻声说到：
　　“狡猾的小东西，差点就遭你忽悠到了...”
　　“你说什么？”
　　苻子煜没听清，而苻子卿也没多作解释：
　　“没什么，只是我想清楚了一些事情，如今来说，已经不重要的事情。”
　　既然已经不重要了，苻子煜便不再多问。
　　“我怀疑...”
　　此时苻子卿思索着说到：
　　“她会保持着小时候的样子，是因为我。”
　　“嗯？”
　　苻子煜有些奇怪：
　　“薛习说伴生鬼的形象可以由主人格决定，所以说，你为什么要她保持小时候的样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
　　对于哥哥的说法，苻子卿却是摇了摇头，说到：
　　“在今天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伴生鬼，更没有什么人格主导的概念，我不可能在主观上决定她是什么样子，我感觉...”
　　话说到这里，苻子卿表情略微有些奇怪：
　　“她只是单纯‘营养不良’，长不大了而已。”
　　“哦？”
　　这样的说法比较新奇，也勾起了苻子煜的好奇心，向苻子卿追问道：
　　“你有什么依据吗？”
　　苻子卿指了指自己，说到：
　　“我，我活得越开心越健康，她就越会‘营养不良’，看她那样子，我估计在我小时候，她就诞生了，但我一直过得无忧无虑，她根本无法从我身上获得让她成长的‘营养’，便一直隐匿或是沉睡着，直到...”
　　“直到你上高中的时候？”
　　在这个时候，苻子煜突然接过了苻子卿的话头，好奇问到：
　　“你上高中后就遇到什么烦恼了吗？为什么没听你跟我们家里人提起过？”
　　“是因为不好意思说吗？在生活与学习方面，我觉得你应该不会遇到烦恼，所以说...”
　　说着说着，苻子煜的双眼中爆发出了八卦之光，挑了挑眉笑道：
　　“那时候有喜欢的男孩子了？”
　　淡淡地瞥了哥哥一眼，苻子卿平淡说到：
　　“青春期，只是一些青春期常见的烦恼罢了。”
　　对于已经活过一世的苻子卿来说，再经历一次青春期本来没觉得有什么麻烦，但性别转换后，许多事情便不是她能预料控制的了...
　　初中时都还好，高中之后，或许是体内激素的影响，对于那些外表帅气或是气质出众的男孩，她表面清冷，可总还是会不经意地多看两眼...
　　远远到不了哥哥所说的所谓“喜欢”，但也足够让苻子卿产生一些些自我怀疑，陷入心与身的矛盾纠结之中。
　　这种事情她不可能跟任何人诉说，便只能独自烦恼，也就让伴生鬼抓住了一些机会...
　　妹妹的这个回答其实有些笼统敷衍，苻子煜倒也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他知道妹妹的脾性，追问下去只会自讨没趣，便叹道：
　　“那可能是我没有青春，不太理解有哪些烦恼，可以让一个人偶尔性格大变。”
　　“你是说得轻巧，那时候有伴生鬼虎视眈眈，任何负面情绪都会被她无限放大，成为她的养料...”
　　苻子卿冷笑道：
　　“你今天也领教过她的厉害，怎么还有脸说我？”
　　“我的我的，我的错！”
　　苻子煜立马举手投降。
　　“我想，就算她被封印了，也让赵云中十分苦恼吧？”
　　将前面的“青春期问题”迅速抛开，苻子卿神色严肃地向苻子煜问到。
　　略微担忧地点点头，苻子煜说到：
　　“嗯，赵云中说她的怨气一直在增加。”
　　“那是因为她从我这里骗走了一些东西...”
　　苻子卿面色冰冷下来，却是语气带笑地说到：
　　“其中也包含了我的怨气，饿了太多年，她可贪心得很呢！”
　　“原来如此。”
　　苻子煜说到：
　　“我到家之前，赵云中电话告诉我，他已经出发去江州市，没说具体去做什么，但我估计多半是去处理你的伴生鬼，薛习让他去的，应该是很有把握的吧。”
　　“不行。”
　　苻子卿却是相当肯定道：
　　“他们处理不了。”


第305章 一零七章 有人来了
　　“怎么不跟我商量？”
　　苻子卿忽然显露出长辈般的气势，说到：
　　“我的伴生鬼，只有我才能压制，更何况她还从我这里骗了一些东西...”
　　语气稍稍沉重起来：
　　“被封印时还好，要是放她出来，那些包含了我怨气的力量绝对会失控暴走！”
　　“那怎么办？”
　　苻子煜有些紧张：
　　“他们也不知道这些...很可能就当一般的伴生鬼处理了，云中应该已经到江州市了，要不我打电话叫他回来？”
　　说着，苻子煜已经拿出了手机，不过并没有立刻拨打电话，而是看着苻子卿，等着苻子卿拿主意。
　　“嗯...”
　　略微沉吟一阵，苻子卿摇了摇头：
　　“不用，既然他已经过去了，就这样吧...”
　　抬头看向苻子煜，苻子卿露出尽在掌握的笑容：
　　“没办法，我也过去看一看吧，有我在，那个小家伙就不敢放肆。”
　　苻子煜还是稍稍有些不放心：
　　“赵云中过去的话，肯定是去他们异事科在江州的分部，那里面的灵探和工作人员，不一定是薛习那样的态度，你跟过去...真的没问题吗？”
　　“没关系。”
　　给苻子煜一个安心的笑容，苻子卿轻声说到：
　　“哥，你不用担心我，我有办法不被他们发现，而且，赵云中应该愿意帮我打掩护吧。”
　　“比起担心我，我其实还有些不放心川北这边...”
　　苻子卿突然提升了语调：
　　“对了哥，薛习还留在川北吧，待会儿我去江州那边，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在我回来之前，有什么事情一定先找薛习商量，当然，我还会让照心跟着你，以她的能力，大部分状况应该都能应对，不过她小孩心性，可能...”
　　说到这里，苻子卿又苦恼地摇着头：
　　“不行不行，照心太调皮，哥肯定管不住，该怎么办呢...”
　　“哈哈哈！”
　　看到妹妹这么烦恼，苻子煜反而开怀大笑起来，然后抢在妹妹发作之前，温声说到：
　　“我知道你担心我们，但也别把我当小孩子对待呀，还有，我们这样互相担忧，除了徒增烦恼外，其实并没有太多意义，不如就将这份感情压在心底，充分地相信对方吧。”
　　“行...吧...”
　　苻子卿慢慢地点头说到。
　　“接下来...”
　　起身离开座位，苻子煜笑着对苻子卿说到：
　　“我去陪老婆孩子了，就不耽搁你的事情了，我们这边呢，你也不用太担心，大不了我们都在家待着。”
　　“拜拜！”
　　屏幕里，苻子卿做着再见的手势，并调笑道：
　　“快去吧，别让嫂子等急了。”
　　苻子煜指着苻子卿，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只是摇头笑了笑，随后走出了房间。
　　“照心，玩儿得差不多了吧，该退游戏了。”
　　虽然屏幕画面切换到了桌面，苻照心却还在后台玩着游戏，苻子卿离开电脑后，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叫苻照心也出来。
　　“妈妈，你要去江州吗？”
　　玩儿游戏时，苻照心也听着谈话，从电脑出来后，她扑到苻子卿怀里，一抬头就撒娇道：
　　“想跟妈妈一起。”
　　“别任性。”
　　故意板着脸这么说着，苻子卿带着苻照心回到自己房间里。
　　找到自己的手机，在微信里打开与明仲的聊天界面，苻子卿低头对苻照心说到：
　　“送我过去。”
　　“哦。”
　　乖巧地点点头，苻照心也知道现在不是耍性子的时候，便笑着说到：
　　“妈妈先发张自己的照片过去。”
　　苻子卿便依言点开微信自带的拍照功能，现场自拍了一张发送过去。
　　......
　　明仲独自行走在一条山道上，看到前方有一座凉亭，便稍稍加快步伐，进入到凉亭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他便看着山间景致，发了一会儿呆。
　　忽然感觉到裤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明仲以为又是什么软件的推送消息，便拿出手机，准备随手将消息划除，却在点亮屏幕的时候一下愣住了。
　　“学姐？”
　　看到是学姐发来的微信，明仲心中一喜，迫不及待地的解锁屏幕，点开消息。
　　看到学姐发过来的，是一张她全脸的自拍，明仲又一下愣住了。
　　下意识点开照片，看着照片里表情似乎有些不情不愿的学姐，明仲就更迷糊了。
　　学姐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给我发张自拍？
　　她什么也没说，就发了张自拍，我是不是也要回一张自拍呢？
　　学姐看起来不太情愿，是不是她本来不想拍这张照片？也不想找我？她昨晚离开时，表达的意思就是今后没什么事情的话，就不要轻易打扰她...
　　可这才过不到一天，学姐就主动给我发张自拍，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要不要回她啊？可她又不让我打扰她...但明明是她先发照片过来的，我问一问也没什么问题吧？说不定学姐遇到了什么麻烦，不好意思直接跟我提，就先发张自拍暗示我？......
　　就仅仅是这么一张自拍，明仲一下子就爆发了头脑风暴，展开了许多联想。
　　看着照片，明仲欣喜且烦恼地斟酌着该怎么回复。
　　恍惚之间，明仲看到照片里的学姐似乎眨了眨眼睛。
　　“嗯？”
　　揉了揉眼睛，明仲定睛细看，等待了大约五秒钟，他可以确定，照片里的学姐又眨了一下眼睛。
　　“学姐，你...”
　　一瞬间的激动情绪，让明仲差点大喊起来，可他看到照片里的学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便立马闭嘴。
　　随后，明仲看到他的手机自行退出了全屏查看照片的模式，随后在聊天框里，自动打出了一行字：
　　【你在哪儿？周围有其他人吗？】
　　明仲瞬间会意，也在手机上打字：
　　【这里是天冠山上的一处景区，我是一个人出来透气，他们都还在开会。】
　　刚刚打完这些字，明仲便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在身边缓缓显现。
　　“学姐。”
　　突然看到苻子卿，明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只是笑着。
　　“傻笑啥？”
　　苻子卿淡淡说到：
　　“你应该去过异事科隐藏在这山里的基地了吧，待会儿我依然藏在你意识空间里，你带我进去。”
　　“好。”
　　没有多问学姐要做什么，明仲点头同意。
　　苻子卿忽然朝一个方向看了看。
　　“有人来了。”
　　离开手机之后，苻子卿的感官敏锐许多，很大范围内的动静都被她清晰感知到，有人正在往这个方向走来，苻子卿便立马钻进了明仲脑子里。
　　“哎。”
　　明仲微微叹气。
　　难得跟学姐的独处，这山间景致也不错，气氛还没起来呢，就这么泡汤了...

第306章 一零八章 裂开了
　　“明仲，原来你在这儿。”
　　不久后，来人走进了凉亭，是姜亦晴和顾清蓝。
　　“走挺远的呀，姜学姐不放心，非要拉着我来找你。”
　　顾清蓝看看明仲，又看看姜亦晴，笑着说到。
　　“有什么不放心的？”
　　明仲也笑了笑，问到：
　　“会开完了？可以回去了吗？”
　　“很遗憾。”
　　顾清蓝摇了摇头，而姜亦晴神情严肃地接着说到：
　　“开会途中，基地警报忽然响了，会议中断，我们才出来找你，今晚暂时不能回江州了，我们都要先回基地待命，马上走吧，时间紧迫。”
　　没有再多说，姜亦晴示意明仲跟上她和顾清蓝。
　　明仲微微一愣，立马跟随上去。
　　这倒正合了学姐的意愿，不过这突然紧张起来的气氛是怎么回事？明仲有些迷糊，便开口问到：
　　“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基地会拉响警报？我们要回去做什么？”
　　这一下问得有点多，但其实都是一种问题，所以姜亦晴也简单回答道：
　　“你只需要知道，警报响了，就是有大麻烦了，我们别乱跑，等候安排就行。”
　　“哦。”
　　嘴上应声一句，明仲另一边在脑子里对苻子卿说到：
　　“学姐，是不是你被发现了？”
　　“不应该，我很小心，是通过网络到你手机里的，在外面也只出现了一小会，昨天我在山上待了那么久，都没被...”
　　说到这里，苻子卿停顿下来，改口道：
　　“其实昨天我闹了点小动静，你之前开会时，有听到相关信息吗？”
　　“我在里面感觉挺无聊的，一直心不在焉，中途离开也没人阻止...不过，有人说起过什么神像产生了裂痕，天冠山的结界薄弱了许多，准备安排灵探在结界边缘换班巡视。”
　　明仲在脑子里说到：
　　“难道学姐所说的‘小动静’，就是把他们那个什么神像砸了？”
　　这动静可说不上小了呀，直接扰乱了整个基地的防御体系，为了应对结界薄弱的问题，今天可是将整个江州市闲暇的灵探都叫来开会了，甚至自己这个刚刚注册的新手，都被那个白云哄骗过来了...
　　昨晚白云微信上发的位置明明是一家咖啡店，今天去赴约，却被白云带着往地下室走，再出来时，就突然在这天冠山的老君观里了，然后又稀里糊涂地跟着白云进入了一面墙壁，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呢，又被带去一个房间里开会了...
　　一开就是一整天，到快晚上实在受不了了，才出来透透气，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又出麻烦了...
　　而且这个麻烦，看起来还多半是学姐整出来的，现在学姐又想混进基地里，莫非...她还想整波更大的？
　　想着这些，明仲一下子有些紧张起来。
　　“胡说！”
　　苻子卿淡淡说到：
　　“我都不知道这山里有个什么神像，怎么可能去砸？”
　　然后呢，她还是坦诚道：
　　“那结界我倒是研究了一下，但最后反而把我自己搞得很难受...”
　　而后苻子卿语气转变得有些疑惑：
　　“就算那神像跟结界有联系，可明明是我难受了，它怎么还自己裂开了呢？”
　　明仲想起了昨天跟学姐在空间里的那些事情，一下子思想有些跑偏了。
　　“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苻子卿突然冷声说到，明仲一哆嗦，却是马上淡定下来：
　　“我在想，说不定它比学姐难受，它裂了，或许是那艘巨船帮学姐出气，教训了它一下？”
　　“诶？”
　　回想到巨船“失踪”过一段时间，苻子卿恍然道：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还是很大可能！”
　　“那麻烦了。”
　　明仲轻叹道：
　　“神像坏了，结界不稳定了，今晚的警报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基地里有不少收容的诡物暴露了气息，吸引了周边的诡异朝山里聚集。”
　　苻子卿轻声说到：
　　“那还挺抱歉咯。”
　　误以为学姐不高兴了，明仲赶紧解释道：
　　“没有责怪学姐的意思，毕竟...”
　　苻子卿打断道：
　　“我并没有阴阳怪气，是真的对这件事情感到抱歉，就算不是我主观意愿，如今的状况也确实因为而起，本来今晚我来是想处理一件别的事情，倒也赶巧了...你先跟着她们等候安排吧，必要时，我会出手。”
　　这之后，苻子卿便没再说话。
　　明仲跟着姜亦晴和顾清蓝，不久后到达了山顶的老君观门口。
　　跟门口的两位青年打过招呼后，三人进入老君观，穿过大殿时，明仲注意到殿中央，有几名工作人员正围绕着一个玻璃罩子讨论着什么。
　　仔细听，似乎就是讨论着该怎么修复破裂的神像。
　　出于好奇，明仲调整角度，在几名工作人员站位的空隙之间，看清了玻璃罩子里的东西，那是一尊铜质的老君像，感觉年代久远，但看起来却很新，不过也可以看见其周身遍布裂纹。
　　那种裂纹看起来就不像是外力所致，更像是由内而外产生的...就是说，神像是自己裂开的。
　　学姐那艘巨船，这么厉害的吗？
　　想着这些，明仲稍稍放慢了脚步，多看了那尊铜像几眼。
　　咔嚓—
　　突然一声脆响，声响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细微，但却莫名盖过了几名工作人员的讨论声，让大殿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格外清晰。
　　这声脆响让姜亦晴和顾清蓝都停住了脚步，惊惑地朝着声源看去。
　　几名工作人员如同雕塑般静止住了，片刻后才有人声音颤抖地说到：
　　“变，变大了！裂纹变大了！”
　　一时间场面稍稍有些混乱，几名工作人员激烈讨论起来。
　　明仲有些懵，多看了几眼而已，怎么又裂了？应该跟自己没有关系吧？
　　“学姐，它怎么又裂了？”
　　“很明显，结界受到了冲击。”
　　不光苻子卿这么认为，姜亦晴和顾清蓝也催促明仲：
　　“别看了，有东西试图破坏结界，我们快进基地里，等待命令就行。”
　　明仲却不为所动，忽然就盯着那尊铜像，面露思索。
　　“怎么了？”
　　顾清蓝有些着急了：
　　“你还看着干嘛？难道你还会修不成？”
　　姜亦晴只是皱眉看着明仲，没有说话。
　　“还别说。”
　　面露微笑，明仲信心满满地说到：
　　“虽然不能让它完好如初，但我确实有把握修复它大部分的裂纹。”


第307章 一零九章 准备好了
　　明仲的话说得不大声，但大殿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那边原本讨论着怎么修复或延缓神像破裂的工作人员，不约而同地看向明仲。
　　一位穿着深蓝制服的中年男子直接走到了明仲面前，皱眉问到：
　　“这位小兄弟，我没听错的话，你刚才说你能修复神像？”
　　顾清蓝本想说些什么，却被姜亦晴轻轻拉住，她摇了摇头，看了明仲一眼，小声说到：
　　“听听他怎么说，我相信他不会乱来。”
　　于是大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明仲身上，安静到能听到院子里风吹树叶的声音。
　　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明仲从对方的眼神中，并没有看到轻视嘲笑之类的情绪，便诚恳说到：
　　“完全修复暂时做不到，但至少能够保证裂纹减少，并且短时间内，不会再次崩裂。”
　　中年男子摘掉右手的特制手套，笑着向明仲伸出手掌：
　　“我是研究C组组长钟祥，小兄弟看起来很面生，是才入科的新同志吧，怎么称呼？”
　　“明仲。”
　　“明仲同志，时间紧迫，我不可能现在还向总组长请示，对你的能力进行评估，所以说，让你修复神像，我们都会承担无法预知的风险，你有这种觉悟吗？”
　　钟祥脸色凝重地看着明仲。
　　“组长！”
　　“钟组长，你不能冒这个险！”
　　“对呀！至少要向总组长请示，评估是必不可少的啊！”
　　另外有三名研究员有些焦急地劝说着，倒是唯一剩下一位研究员没有参与劝说，反而给同事们打眼色，小声说到：
　　“相信钟组长的判断吧，你们忘了他的能力了吗？”
　　这句话之后，所有人又安静下来，等待着明仲的回复。
　　“别吓我啊。”
　　明仲微笑道：
　　“只是修个铜像而已，难道还能有什么生命危险不成？还是说，修不好还要赔钱？”
　　“哈哈哈！”
　　钟祥大笑着拍了拍明仲的肩膀：
　　“明仲同志还有闲心说笑，那我就放心了，来吧，神像就交给你了！”
　　侧身给明仲做出邀请的手势，并示意研究员们都让开了位置，玻璃罩内的铜像完全展现在明仲的视线中。
　　随后明仲跟随着钟祥走到了铜像之前，其余人也好奇地围上来，但也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姜学姐，你以前认识他，知道他有什么特殊能力吗？我昨晚倒是知道了他一体双魂，可修复诡物的能力...难道是他另一个魂魄附带的？”
　　顾清蓝小声向姜亦晴问到。
　　姜亦晴微微摇头，没有说话，目光一直停留在明仲的背影上。
　　钟祥站在明仲身边，问到：
　　“需要什么工具吗？”
　　见到明仲摇头，钟祥便也退后了几步，给明仲较为舒适且不受干扰的空间。
　　周围人都屏气凝神，注视着铜像前的明仲。
　　“你搞什么鬼？”
　　明仲的意识空间里，苻子卿疑惑问到：
　　“你真的有办法修那玩意儿？”
　　“嗯。”
　　明仲应声答道：
　　“只是一瞬间，我有一种奇妙的感觉，看着这些铜像上的裂纹，我仿佛就像看着数学试卷上的一道道难题一样，虽然看着有些难度，但花花时间，总还是能解的。”
　　目光游离在遍布铜像的裂纹之上，明仲的双眼之中，闪烁起兴奋的光芒。
　　“数学题？”
　　苻子卿的声音有些惊讶：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怎么会联想到数学题上去？”
　　“一些奇怪的字体。”
　　明仲在脑海中说到：
　　“虽然是完全不认识的字体，但我有种奇妙的直觉，那些字体看似混乱地变化着，却绝对在某种规则之内变化，如果仔细观察推导...或许可以看作一些数学问题来解决。”
　　“奇怪的...变化的...字？”
　　苻子卿更加惊讶了：
　　“为什么你也看得到那些字？”
　　“也？”
　　明仲回想起来：
　　“哦，对了，昨天学姐难受，就是因为试图看清那些黑色条纹的细节，也就是那些奇怪的字体吧？”
　　“对呀！可是为什么你看了就不难受？那些黑色条纹怎么不钻进你脑子里搞破坏啊？我昨天难受得头都要炸了，你咋就屁事没有？这公平吗？”
　　听这怨念十足的语气，明仲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学姐在意识空间里气急败坏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我体内有那种东西？”
　　这是很容易就推想到的结论，明仲响起在意识空间里的声音略带着笑意：
　　“那种东西可以效果显著的缓解黑色条纹带给学姐的痛苦，不就证明了它对它们具有克制作用吗？我想，那些黑色条纹就算没有自己的思想，也应该遵循趋利避害的本能，不敢钻我脑子里来自寻死路吧。”
　　“你的那种东西...”
　　回想着昨天的事情，苻子卿的声音一下子小了下去，变得有些飘忽：
　　“不，不是被我吸...咳，没了吗？”
　　“嗯，修养了一天，我感觉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明仲回答到。
　　“这么快！？”
　　苻子卿的声音有些奇怪。
　　“怎么了？”
　　明仲也有些奇怪：
　　“快点不好吗？那种东西恢复得越快，咱们用起来不是更方便吗？要是很久才能恢复，可就不敢随意使用了，我刚才也不会说可以修复铜像的话了，毕竟要是那种东西太过珍贵，首先还是要留给学姐的嘛。”
　　“你，你的想法虽然没错，但你这话说得...怎么听起来有点糟糕？”
　　苻子卿的声音一下子有些冷淡：
　　“什么‘咱们’？什么‘更方便’？什么要先留给我？你以为我很稀罕你那玩意儿吗？”
　　“额...”
　　稍稍犹豫了一下，明仲说到：
　　“学姐你这话说得，我怎么感觉也蛮糟糕的？”
　　“哼，是你思想太糟糕。”
　　苻子卿冷笑。
　　“哈哈，随你怎么说吧，好了，不废话了。”
　　明仲笑了笑，随后声音严肃起来：
　　“学姐，我准备动手修复铜像了，但要将那种东西引导出来，还需要你的帮助，我待会儿通过触碰裂纹，感应其内部的规则，也就是那些黑色条纹，然后分批次将一部分黑色条纹引进意识空间里，到时候学姐将那种东西引导出来...”
　　“呵呵。”
　　苻子卿冷笑着：
　　“你自己非要装，那你就自己解决呗！想我帮忙，忘了我昨晚怎么说的吗？”
　　现如今，明仲差不多摸清了苻子卿的脾气，便说到：
　　“学姐，修完铜像后，那种东西肯定还有多余的，就都归学姐了，行？”
　　“嗯...我得考虑一下。”
　　然后苻子卿考虑了两秒钟：
　　“行。”
　　“那么学姐...”
　　打开玻璃罩，明仲缓缓将手伸向铜像。
　　“我要摸上去了。”
　　“上吧！我准备好了！”
　　苻子卿的声音充满了活力，隐约带着强烈的期待。


第308章 一一零章 心跳
　　明仲听着学姐的话，忍不住面露微笑。
　　明明之前还说着不愿帮忙，结果现在学姐的语气听起来，好像比自己还干劲儿十足。
　　那种东西...对学姐真有这么大吸引力吗？
　　恍惚间，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指尖触碰到铜像，在铜像表面移动了几下，却并没有感受到裂纹的存在。
　　眼中所看到的，密密麻麻的裂纹，实际上却并不存在？看得见，却不能触碰到，那应该是铜像所蕴含的黑色条纹出现了紊乱，由内而外的一种现象。
　　难怪研究员们看着这些裂纹焦头烂额，看得见却摸不着的裂纹，确实不好想到办法修复。
　　不过对于明仲来说，能够看到这些裂纹，也就相当于有了“题干”，接下来只需要找到相应的“题目”，问题就好解决了。
　　换一种说法呢，这就像是数学题中，将真正问题隐藏在描述之下的难题，光是着眼于表面的问题，就根本找不到解题思路，甚至会觉得这道题根本就不是题，怎么解？
　　那些研究员就是被表象所迷惑，看不到问题的本质，自然怎么讨论都没有结果。
　　观察着铜像表面的裂纹，明仲的指尖也顺着某些纹路缓缓移动，他很快发现了这些裂纹的分部遵循着某种规律。
　　有点像是树枝或是河流，这些裂纹看起来混乱不堪，但其实有几条最核心的“主干”，绝大部分裂纹都是那几条“主干”分流出去的“支流”而已，完全可以忽略。
　　排除了干扰，明仲眼中所“看到”的，就只剩下了四条“主干”，而这四条“主干”，有一点交汇的“中心”。
　　就是这里了...明仲的指尖移动到“中心”位置，那里正巧是铜像心脏的位置。
　　嗯？
　　指尖在铜像心脏位置停留了片刻，明仲的表情渐渐惊讶。
　　很缓慢，很细微，但明仲确定自己指尖传递过来的感受不会有错，甚至他隐约听见了声响：
　　咚...咚...咚...
　　“这铜像...”
　　明仲转头看了看几名研究员，目光最后停留在钟祥脸上，询问却也是肯定的语气说到：
　　“是活的，对吧。”
　　“活的？”
　　钟祥还没有说话，另外已经有研究员惊声说到：
　　“竟然是活的吗？”
　　“同志你确定吗？虽然有一些诡物确实表现出生物的某些特征，但这座神像...”
　　“这座神像是我们研究后，确定了没有生物特征，没有任何自我意识，只是被动的遵守着某些条件来散布结界...这样的诡物应用起来是最便于掌控且风险极小的，因此才敢一直摆放在这里。”
　　钟祥也神色凝重的看着明仲说话了：
　　“明仲同志，你发现了什么？”
　　“心跳。”
　　明仲回答道：
　　“我感受到了它的心跳。”
　　“确定吗？”
　　钟祥还有些不愿相信：
　　“我们研究了这座神像好久，它是总部评估为‘safe’，可随时大范围应用，风险极低的项目，如果它是‘活的’，我们就必须立马将它收容起来，重新进行评估了...可是不应该呀，总部的评估，不可能出错。”
　　“这话说得可太绝对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姜亦晴忽然开口了：
　　“我不是质疑总部的评估能力，而是许多事物都不是一尘不变的，而诡物这类，更是诡异难料，以前的评估应该没有错，但却不一定长时间适用，它们，是会互相吞噬成长的。”
　　大概是在异事科里呆久了，钟祥等人又很少外出，一直在内部搞研究，确实形成了一些思维定式，会认为他们研究是权威的、可靠的。
　　而明仲此时也笑着说到：
　　“钟组长，还有你的组员们，可以亲自来摸一摸、听一听。”
　　同时侧身让出位置：
　　“既然是搞研究的，亲自实践，探究事实，比一味相信死板的评估报告有说服力吧。”
　　被两位年轻人这么“教育”，几名研究员脸色都有些难看。
　　但钟祥倒还神色如常，将信将疑地走到神像前，伸手触碰了神像心脏的位置，仔细感受了一阵后，他脸色也变得难看了。
　　“是真的，神像有心跳了！”
　　回身对自己的组员们严肃说到：
　　“必须将它重新收容起来，重新研究评估了，小刘你赶快去通知总组长，其余人赶快准备收容道具。”
　　可是，结界怎么办？已经有东西在冲击结界了，现在将神像收容起来的话，不是完全撤防了吗？外面那些东西全部冲进来，基地里的大家真的顶得住吗？毕竟主力都派去落云山了...
　　虽然大家心里都有着这样的担忧，但也立马准备按照钟祥的安排行动起来。
　　“钟组长，还有各位大哥。”
　　明仲忽然叫住了准备行动的研究员们，郑重说到：
　　“钟组长，你之前愿意相信我，我很感激，那么现在愿意再相信我一次吗？我认为，将铜像继续摆放在这里，会是目前情况的最佳解决方案。”
　　“什么意思？”
　　钟祥看着明仲，眼神忽然有些深邃， 他再盯着铜像看了一阵，而后便徒然笑道：
　　“哈哈，你小子有点意思，早就发现了吧，却故意说那种话来吓唬我们，要我年轻时候的脾气，绝对一拳招呼到你脸上。”
　　“你可不敢打我，不然我就不管这铜像了，你们自己修去吧。”
　　明仲也笑，钟祥则故意凶狠道：
　　“你敢！话你自己已经说了，就必须修，威胁的话我也会说，你要敢不修，我就将你押到研究室里去，只要将你研究透彻了，或许价值要远超过这个神像。”
　　明仲反问道：
　　“你是想犯法？”
　　“我们可以申请到特批。”
　　钟祥淡淡笑道。
　　“他们...在说些什么呀？”
　　“我怎么听不懂？”
　　听着钟祥和明仲的对话，周围几人都迷惑不已。
　　钟祥回头解释道：
　　“神像并不是‘活物’，而是有东西被封印在神像里，以前神像完好，封印很强很隐蔽，我们才没发现里面还有东西。”
　　“结界，只是神像封印的附带效果而已，如今只要将神像修复，封印也会恢复，里面的东西就出不来，不会有风险，同时结界也会增强，外面那些东西也就进不来，所以比起重新收容神像，修复它并继续摆放在这里，才是两全其美的方案，对吧，小兄弟。”
　　钟祥又扭头看向明仲。


第309章 一一一章 本体
　　大殿里先是安静了几秒钟。
　　随后所有研究员都惊疑地看看神像，又看向明仲。
　　这座神像在这里已经摆放了快两年了，在摆放出来之前还研究了好几年，却根本没人发现它是一件“封印物”...几名研究员都有些难以接受，但仔细想想，他们也没有参与到神像的前期研究之中，出现这样的纰漏，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因此他们的心态又很快转变为一种单纯的好奇探究，几人小声的互相探讨起来。
　　顾清蓝此时也忽然朝姜亦晴眨了眨眼睛，笑道：
　　“姜学姐果然眼光独到。”
　　她今天早上去找了王冬冬拿回自己的徽章，没想到从王冬冬那里还听到了一些有趣的八卦，她之前只是听姜亦晴说起过新人是她认识的学弟，而在王冬冬口中，两人的关系竟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
　　本来呢，顾清蓝是有些怀疑王冬冬的话，但今晚警报一响，姜亦晴第一时间就担心着明仲的安全，再到进入大殿之后，明仲提出可以修复神像开始，姜亦晴的目光就像黏在了明仲身上一样，也总是在帮着他说话，相信着他...
　　种种小细节结合在一起，就让顾清蓝不得不相信王冬冬的八卦之言了，同时也对平时清冷高洁的姜亦晴有些“刮目相看”。
　　看到姜亦晴似乎眼中亮起了“小星星”地看着明仲，顾清蓝才忍不住有了刚才那句调笑的话。
　　毕竟，她可从来没见到过姜亦晴表现出这样的一面，机会难得，必须得好好笑一笑她，不过顾清蓝也没有说得太过分，她的那句话，并没有直接挑明某些东西，也可以从表面理解成，前辈对后辈的赏识。
　　所以，也不知道姜亦晴是不是真的只理解了第一层，她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相当淡定地说到：
　　“不能这么说，毕竟也不是我能决定他进不进我们组的，上面的安排就应该说上面有人眼光好，或者是我们组运气不错，捡到宝了吧。”
　　“嗯嗯，不错。”
　　顾清蓝继续笑道：
　　“恭喜姜会长，明仲这样的宝藏新人，恐怕需要你亲自费心调教了哟！”
　　姜亦晴没有接话，顾清蓝微微摇了摇头。
　　另一边，明仲则是肯定了钟祥的说法：
　　“不愧是钟组长！”
　　明仲谦虚道：
　　“要是我，还不知道怎么准确的解释清楚，钟组长就解释得十分到位了。”
　　“那么请吧！”
　　钟祥不想继续跟明仲废话，指着神像：
　　“修不好的话，就请你跟我进一进研究室了。”
　　“别吓我啊，我一紧张，说不定就修坏了呢！”
　　明仲故意露出惊吓紧张的表情，但钟祥只是淡淡看着他。
　　属实是没有点儿幽默细胞，明仲感觉没趣，也就不跟他们逗乐了，注意力重新放到铜像身上。
　　依然将指尖触碰到铜像心脏的位置，明仲闭上眼睛仔细感受，同时在脑海中问到：
　　“学姐，你能感应的铜像里是个什么东西吗？我只是感觉到了有东西，但感觉不出来到底是个啥。”
　　“不是一个东西，而是一群。”
　　苻子卿轻笑道：
　　“很有意思，这尊铜像竟然是类似封灵之书的诡物，但似乎比封灵之书更泛用，我稍稍能够感应到，被它封印在里面的，有不少诡物和鬼魂，另外它的封印还能外显出一个隔绝外界的结界，是为了隐藏自己，不被打扰的好好消化自己肚子里的美食吗？”
　　“嗯？”
　　听到学姐的话，明仲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么说的话，学姐，我觉得干脆不修了，将它的封印解开，我们不就能收获一大堆诡物鬼魂了吗？感觉比它自身的价值要高啊。”
　　“呵呵。”
　　苻子卿笑道：
　　“你可以试试，看看异事科的人会不会真的将你关进研究室里，先说好，我是绝对不会管你的。”
　　“开个玩笑罢了。”
　　明仲也笑道：
　　“根本不需要我来做，因为我只要将学姐的发现公布出来，异事科的研究员们，肯定都会想办法弄清楚里面具体有些什么东西，然后根据需求，适当的放出相应的东西。”
　　“废话那么多干嘛？”
　　苻子卿冷冷说到：
　　“到底还修不修？”
　　“学姐这么心急干嘛？”
　　明仲笑着反问：
　　“反正你待在我意识空间里，哪儿也去不了。”
　　“是吗？”
　　苻子卿淡淡说到：
　　“你信不信我马上从你脑子里钻出来，弄出点动静来，保证你今晚会成为整个异事科的重点关照对象？”
　　对于学姐这种程度的威胁，明仲已经习惯了，只是轻声道：
　　“学姐别闹。”
　　有一丝丝哄小孩儿般的语气，这样的语气学姐肯定不爱听，所以赶在学姐发作之前，明仲赶紧将话题带回到正轨上，轻声解释道：
　　“不是我不想马上开始修，而是我突然发现，这个位置好像还不是真正的‘关键点’，在刚才跟你说话时，我就已经努力想要引导出黑色条纹了，但得到的反馈几乎没有。”
　　“会在哪儿呢？我得再仔细找找，这些裂纹的规律...”
　　明仲又一次观察起铜像表面的裂纹。
　　“诶，我说。”
　　安静了片刻后，苻子卿语气怪异地说到：
　　“你小子是不是做题做傻了？什么事情都要按照步骤来逐一分析？”
　　“学姐问什么这么说？”
　　明仲有些不解：
　　“不这么一点点观察分析，怎么找得到解决问题的关键？”
　　“哎。”
　　轻叹一声，苻子卿无奈说到：
　　“你这不是把简单问题复杂化了吗？你看这铜像，就这么大个东西，穷举法将它划分为几个重点区域，挨个儿试一试，应该比你耗费脑子一通分析要来得快吧？”
　　“学姐说得有道理，但这样做不是太没...”
　　对于明仲这样的“做题家”来说，分析出变化规律，破解底层逻辑，有理有据地得出准确答案，才是属于“做题家”的浪漫，穷举法可太没技术含量了。
　　话虽如此，明仲还是听取了学姐的建议，按照躯干、四肢、头部，将铜像划分为六个区域后，一一尝试。
　　可是很快，六个区域尝试完毕，都没能顺利地引导出黑色条纹。
　　“奇怪了...”
　　明仲和苻子卿都困惑了一阵，直到明仲忽然注意到了铜像的底座。
　　心中瞬间了然，明仲将指尖触碰到底座上。
　　“果然，底座才是本体！”


第310章 一一二章 很多
　　因为是人形铜像，一般关注的都是人形部分，不自觉地便会忽略整个铜像是包括不起眼的底座的。
　　但也确实如学姐所说，整个铜像就这么大，依次排除之后，剩下没有触碰过的部分，自然就是最后的“答案”了。
　　指尖有一瞬间的冰寒刺痛感，如此强烈的感受，已经不是简单的得到反馈了，而是遭到了剧烈地抵抗。
　　在明仲尝试引导之前，隐藏在底座之中的某种力量就已经开始排斥他，明仲感受到的刺痛感并不是来自肉体层面，也不是来自于灵体，而是一种更深层、甚至让他意识有一瞬完全空白的冲击，近乎于失去自我...
　　但也仅仅是那么一瞬间，明仲随即回神，虽然只是极短暂的一瞬，不过他可以确信，学姐昨天经历过的痛苦应该就是那样，刚才有一些黑色条纹侵入了他的意识，却也触发了他的“被动”，那种东西被黑色条纹吸引出来，就在那极短暂的时间里，如同耗子遇见猫，黑色条纹仓皇逃窜，尽数退回到了底座里。
　　指尖的触感依然冰凉，而底座内部给明仲的感受也如同冰冻了一般，没有了丝毫反应。
　　装了还想跑？怎么可能！
　　明仲闭上眼睛，渐渐进入一种“悬空”的状态，意识极为清晰且纯粹。
　　在这种状态下，明仲“看见”了更多东西。
　　底座内部，表面的平静之下，却是一片惨烈异常的“战场”，两拨黑色条纹在互相攻伐！
　　不对，仔细观察一阵，明仲发现其中一方一直处于被动防守的状态，另一方则是不断地猛烈进攻，似乎特别急迫。
　　明白了，明仲看出来了，猛烈进攻的就是刚才入侵他意识的那一方，代表着那些被封印在铜像里的东西的规则之力，被动防守的才是铜像本身的封印规则。
　　无论是昨天学姐那巨船的“恐吓”，还是今晚结界受到的冲击，都只是给被封印的东西们创造了一个机会，一个打破封印的机会。
　　难怪之前总感觉那些裂纹是由内而外产生的，果然还是铜像内部出了问题。
　　当然，外部的冲击也让铜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它自身代表着其规则之力的黑色条纹，有些不够用了。
　　“看到”这种情况，明仲很快有了一种解决方案。
　　他的意识向铜像那一方的黑色条纹靠近，传达了自己的善意。
　　铜像并没有给出回应，因为它本身就像是执行固定程序的机器，还没有达到“智能”的程度。
　　但让明仲不知是感到欣慰还是倒霉的是，那套“固定程序”之中，大概也有某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自救预案，当明仲的意识处在铜像一方时，某些防守着的黑色条纹突然撤防，而且位置正好是明仲意识所在的方位，让那些如同死士一般只知猛烈进攻的黑色条纹全部涌向了明仲。
　　“好家伙，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因为铜像是老君形象，明仲下意识就这么骂了出来。
　　“学姐，注意！小心！”
　　随后明仲就是给意识空间里的苻子卿提醒：
　　“我有些控制不住了，它们要进来了！有很多！”
　　“尽管来吧。”
　　苻子卿十分淡定。
　　接下来，一部分黑色条纹在明仲有意引导之下，疯狂涌进了意识空间，并且明仲虽然说着控制不住了，但也竭尽全力，将涌入的黑色条纹控制在了一个较为安全的数量。
　　意识空间里，苻子卿看到了如蝗虫般密密麻麻、狂乱飞窜的黑色条纹，几乎有种“遮天蔽日”的强烈压迫感，这种场面让苻子卿忍不住一哆嗦，声音竟然有些惊恐颤抖：
　　“怎，怎么，怎么这么多啊！”
　　没办法，昨天的经历已经让苻子卿有些阴影了，当时还只有数得清的几条黑色条纹而已，眼前这密密麻麻的场面...直接让她再也淡定不下去了，向明仲抱怨道：
　　“你就不能悠着点吗？一下子来这么多，你是故意的吧！你明明知道我...”
　　“你混蛋啊！死骗子！臭皮球！...”
　　怕字有些说不出口，苻子卿干脆用大骂明仲来缓解自己的恐惧。
　　不过在明仲听来，因为学姐的音色是轻软带甜的，怎么骂起来都像是在撒娇，所以他反而颇为受用，笑着安慰道：
　　“好啦好啦！我都说了很多嘛，可没有骗你哦，还有学姐你别怕，有我在呢，那种东西还很充足，按照计划行事，绝对没问题的。”
　　也不知道是这句话有了效果，还是苻子卿自己调整好了情绪。
　　她不再说话，面对那些密密麻麻、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黑色条纹，她竟然主动靠近过去。
　　原本在意识空间里无头苍蝇般乱窜的黑色条纹们，察觉到了苻子卿的存在，立马蜂拥而上。
　　就是此刻，苻子卿回想着昨天从明仲那里获取“那种东西”的感受，渐渐抓住了某种关键的切入点。
　　“有需要，就会存在。”
　　昨天明仲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当时苻子卿只是一笑置之，现在想来，这却恰恰是目前引导出“那种东西”的唯一方法。
　　于是在苻子卿“想要那种东西”的意愿之下，她的身边产生奇妙的波动。
　　疯狂的黑色条纹们静止了一下，随后便是陷入了更加狂暴的混乱之中，一些沧海逃窜，一些则“不要命”的继续朝苻子卿猛攻而去。
　　来得正好，苻子卿故意不做任何抵抗，昨天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立刻将她笼罩，但与此同时，她“需求”的意念也就更加强烈。
　　似乎有看不见的波纹以苻子卿为中心荡漾开去，随后时间仿佛被冻结，所有黑色条纹完全静止下来。
　　看起来是这样的，但实际上黑色条纹们还是极其细微的蠕动着。
　　苻子卿仔细观察、感应，渐渐发现，有某种力量正在分解着所有黑色条纹。
　　但是分解，并不意味着消失，因为在分解的同时，那种力量又在将分解开来的条纹重新排列组合，形成了一条条全新的黑色条纹。
　　再接下来，事情就很简单了，新的黑色条纹被明仲送出去，同时再放一些“反动”的黑色条纹进来，经过“教育洗礼”后又放出去...
　　如此反复，不过几分钟时间，铜像一方的黑色条纹便在数量上有了绝对优势，立刻展开了全面反扑...
　　明仲睁开眼睛，看到铜像表面的裂纹，正在缓缓消失。

第311章 一一三章 糖
　　“真的有效果。”
　　“裂纹在慢慢消失，他怎么做到的？”
　　在大殿中的人都看到了铜像表面的变化，几名研究员小声议论起来。
　　钟祥露出了放松的笑容，不停打量着明仲。
　　在另一边，顾清蓝轻轻撞了姜亦晴一下，小声说到：
　　“诶，姜学姐你看那个大叔，他看着明仲的眼神好奇怪，你要小心哦。”
　　“关我什么事。”
　　瞥了钟祥一眼，姜亦晴淡淡说到。
　　“你没看出来吗？”
　　顾清蓝凑到姜亦晴耳边，提醒道：
　　“那大叔很可能是想挖墙脚，他之前也说了要把明仲带去研究室吧，我觉得那句话听起来是开玩笑，但也至少有一半是真。”
　　“明明是我们先的，姜学姐要是真的不在意，明仲同学被挖去研究室了，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哦。”
　　这么说着，顾清蓝又用肩膀轻轻撞了姜亦晴一下。
　　听到顾清蓝这么说，姜亦晴忍不住皱了皱眉，也知道那种事情还真有可能发生，但她还是平静说到：
　　“他要不要去研究室，也不是我们或是那个大叔能够决定的。”
　　既然姜亦晴都这么说了，顾清蓝也就不再“拱火”，安静看着神像那边的变化。
　　大约又过去五分钟，铜像表面的裂纹消失了大半，看趋势，应该至少还需要两三分钟，才能完全修复裂纹，但明仲却在这个时候收手了。
　　“怎么了？”
　　钟祥走上前去，向明仲问到：
　　“只能修复这么多了吗？”
　　另一边姜亦晴也走到了明仲身边，问到：
　　“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消耗过度了？赶快进基地里休息一下吧。”
　　几名研究员也围过来，所有目光又一次集中在明仲身上。
　　面对大家“殷切”的目光，明仲摇头笑了笑，而后却突然义愤填膺地指着铜像破口大骂：
　　“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我明明在帮它，结果它有了绝对优势之后，却反过来还想把我也给吞了！”
　　说到这里他冷笑一声：
　　“哼，它既然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我要彻底砸碎它！”
　　这么说着，明仲已经“恶狠狠”地举起了拳头。
　　“诶诶诶！”
　　研究员们吓坏了，钟祥也赶忙抓住了明仲的拳头，劝道：
　　“明仲同志你冷静！诡物本来就是这种捉摸不透的恶劣性质，更何况这神像就没有自我意识，只是遵照某些规则运行，你犯不着跟它闹脾气。”
　　“说得轻巧！”
　　明仲似乎还很生气：
　　“刚才它要吃的又不是你，你当然无所谓了，我就是心眼小，它敢搞我，我就不可能惯着它！松手，今晚我说什么都要砸了它！什么玩意儿！”
　　奋力一摆手，明仲的拳头挣脱了钟祥的手掌，立刻架起势就要向铜像砸去。
　　“快快快！你们别愣着啊，向把玻璃罩锁上，我拉住他！”
　　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钟祥和两名研究员拉住明仲，另外的研究员急忙将玻璃罩锁上。
　　“放开我！我必须砸了它！”
　　明仲发狂般挣扎着，看到玻璃罩锁上之后，又眼神凶恶地盯着拿钥匙的研究员，威胁道：
　　“把钥匙给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你小子怎么了？发什么疯！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给我放老实点！”
　　钟祥也有些生气了，对明仲这么吼了之后，他又皱眉说到：
　　“是不是使用能力之后的副作用？要不然我们赶快将他送进基地里，让他好好冷静休息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钟祥看向了姜亦晴和顾清蓝，他知道这两位女孩子是跟明仲认识的。
　　顾清蓝看了看还在“发疯”的明仲，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姜亦晴。
　　而姜亦晴也没有出声，她从手包里翻出了一根棒棒糖，迅速撕开包装后，将棒棒糖一下塞进了还在张狂大叫的明仲嘴里。
　　于是明仲闭嘴了，大殿里安静了。
　　“好了，他没事了。”
　　姜亦晴看了明仲一眼，平淡说到。
　　明仲不喊不叫，像个小孩子般开心地品尝起了棒棒糖。
　　“这...”
　　“竟然是这么解决的吗？”
　　“只要吃糖就恢复正常了？”
　　钟祥和研究员们都看呆了，也放开了明仲，让他专心吃糖。
　　“嗯，但是这种时候他只吃我给的糖。”
　　姜亦晴对钟祥说到：
　　“钟组长，神像虽然没有完全修复，但结界强度应该够用了，你们肯定还有后续工作，我们也该回基地里待命了，就不打扰了。”
　　说完朝明仲招了招手，明仲便吃着棒棒糖，“傻乎乎”地跟着姜亦晴走。
　　钟祥安排组员进行善后工作，同时看了看正要走出大殿的三个年轻人，忽然摇头笑了：
　　“演技还挺不错，要不是我有‘真实之视’，就信了你们的小把戏了。”
　　另一边，明仲跟着姜亦晴和顾清蓝走到了大殿后的院子里，神态已经恢复了正常，轻声说到：
　　“谢谢你们的配合。”
　　“哈哈，明仲同学，你很有演技天赋呀！”
　　顾清蓝小声笑道：
　　“我完全没看出来，还好姜学姐反应快，不然你是不是真的要‘不客气’呢？继续闹下去，可能还会惊动基地里的高层，到时候就真的不好收场了，所以说...”
　　她的语气稍稍加重了几分：
　　“你真的得好好感谢一下姜学姐哦。”
　　明仲笑着说到：
　　“有空请你们吃饭。”
　　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说，明仲打算就这么敷衍过去，反正只说了“有空”，到底什么时候有空，就要看情况了。
　　姜亦晴偷偷推了身边的顾清蓝一下，她感觉到今晚的顾清蓝有些过于“放肆”了，虽然她并不会刻意隐藏自己的情感，被顾清蓝看出来很正常，但她也清楚明仲对自己有些反感，顾清蓝这样的“直球助攻”，只会适得其反。
　　“你得做好准备...”
　　姜亦晴避开之前的话题，只是好心向明仲提醒道：
　　“你今晚做的事情，很快就会在基地里传开，绝对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来找你，对你的评估和另外的安排，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嗯，谢谢。”
　　明仲点了点头，然后下意识多了句嘴：
　　“棒棒糖味道不错。”
　　这话一说完，明仲就有些后悔。
　　姜亦晴微微低头，然后又抬起头来朝明仲笑道：
　　“我包里倒还有，还要吗？”
　　“算了，糖吃多了不好，一颗就够了。”
　　话说着，三人走到了一堵墙壁前，墙壁上有着一幅色彩斑驳的老旧壁画，画的是山，天冠山。
　　三人将手掌贴在壁画上，大概十秒钟后，三人同时消失在壁画前。


第312章 一一四章 双冠山
　　在明仲的视角中，感觉壁画在不断放大，又像是自己在不断缩小。
　　最终的结果便是，明仲所看见的壁画中的天冠山越来越真实庞大，仿佛自己正站在山脚仰望，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种渺小而沉重、不受控制，随后又有种飘飘欲仙...
　　这个玄妙的过程很短暂，当重新真切感受到自身时，明仲三人真的就处在了天冠山脚。
　　当然，因为已经经历过，三人都很清楚，他们并不是被从道观里传送回了山脚，而是出现在了壁画中的那座山下。
　　也不是进入了壁画之中，之前白云就给明仲解释过，异事科研究发现，天冠山以前应该叫“双冠山”，有两座主峰，然而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其中一座主峰被隐藏进了另一片空间之中。
　　那幅壁画确实自身有一个画中世界，但被异事科用某些手段暂时封闭了，并且又用了一些方法“移花接木”，让壁画接通了这天冠山的隐藏空间。
　　因为这隐藏空间具有极佳的隐蔽效果，并且如同世外桃源般景致优美、四季如春，异事科便在这里开设了一座研究基地，同时也是异事科江州分部，主导整个江州地区的灵探及相关事务。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异事科评估之后，认为这片空间里最适合研究，不容易影响到外面的世界，因此这里渐渐有发展成整个异事科最重要的研究中心的趋势。
　　那幅壁画是从总部送来的，作用除了连通隐藏空间外，也相当于“门禁”、“安检”，据说十分精确，绝不可能让任何未经许可的事物进入隐藏空间。
　　因此明仲有些担心，学姐会不会被壁画排斥在外，进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往意识空间里传达自己的意念：
　　“学姐？你还在吗？”
　　没有得到回应，明仲还准备继续继续“叫喊”，却忽然感到脑子一荡，顿时明白了学姐还在，只是毕竟在基地内部了，保持谨慎比较好。
　　这片空间里的天冠山，整体基本和外面的山体呈镜像分部，明仲三人目前在山脚的公路上，后方的公路延申大概百米就被迷雾掩隐，看不起究竟通往何方。
　　公路旁边的山体上，有一面较为光滑的石壁，石壁上则是与外面道观里一模一样的壁画，基地里的人都是通过这面壁画出去。
　　沿着公路往前，不远处便是一道关卡横断了前路，姜亦晴走上前，在关门上一处半米见方的晶屏上点触了几下，晶屏上显示出一个手掌的轮廓，姜亦晴便将手掌贴合在那个轮廓上，两秒钟后，关门自动打开。
　　穿过关门之后，路旁有间车房，里面停有电动助力车，方便人员上下山。
　　姜亦晴领着明仲和顾清蓝走到车房前，正在大门上输入密码。
　　“哟，阿晴你们回来了。”
　　白云骑着一辆助力车，带着白雨，也来到了车房前。
　　看着白云兄妹俩，姜亦晴问到：
　　“你们，这是准备出去？已经安排任务了吗？有没有我们的？我们还用上山回基地去吗？”
　　明仲也看向白云，学姐是想让他帮忙混进基地里的，要是这刚到门口，就马上被安排出去，可就麻烦了，因此他立刻盘算着该找个什么理由，先回基地去。
　　“我倒是有任务了，不过就是出去接个人而已，白雨是担心你们，说老半天了，也不见你们回，非得跟着我下来找你们。”
　　白云笑着说到：
　　“眼下倒也正好了，你们和白雨上山回基地去吧，我就出去接个人，很快也回。”
　　“晴姐，清蓝姐。”
　　白雨跳下车，笑着打招呼，最后才故作严厉地看着明仲，教训道：
　　“还有你，叫明仲是吧，开会中途擅自离开就不对，虽然会议确实无聊，但我都忍耐得住，你刚刚加入就这么不守纪律，害得晴姐听得警报后不得不赶紧出去找你，好久都没回来，你是跑到哪个旮旯去了？害得我又担心晴姐她们，你就很不对！”
　　“是是，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明仲赶紧诚恳认错，白雨就还算满意地点点头：
　　“行吧，态度不错，就原谅你了，不过有些规矩，你要好好记住，首先呢...”
　　白雨顺势就给明仲讲起了各种规章制度。
　　明仲心中虽然感到无聊，但表面只能老老实实听着，姜亦晴和顾清蓝则是一旁偷笑，白云看了自家妹妹几眼，却也不多说什么，将助力车推到门前，眼神示意了一下后就离开了。
　　白雨训导了明仲大概五分钟，姜亦晴和顾清蓝则是进入车房，推出了三辆助力车，加上之前白云那辆，正好一人一辆。
　　开着助力车上山途中，白雨和姜亦晴她们讨论着一些事情，明仲就保持着距离听着。
　　听白雨所说，已经有一组灵探去结界边缘巡守了，她们这些“学生”灵探，暂时不用参与进去，等警报解除之后，回到之前的岗位即可。
　　巡守在结界边缘的灵探传回信息说，之前结界薄弱时，有不少孤魂野鬼冲击结界，让他们有些疲于应对，因此白雨说：
　　“待会儿到基地后，我们应该也要出去支援。”
　　顾清蓝看看明仲和姜亦晴，笑着说到：
　　“可能不需要我们支援了吧，结界刚才已经重新稳固了，那些孤魂野鬼也该自行散去了。”
　　“嗯？”
　　白雨惊喜道：
　　“结界稳固了？是钟组长他们找到修复神像的办法了吧。”
　　顾清蓝和姜亦晴都摇了摇头，不约而同地看向明仲。
　　“是他修好的。”
　　“你？”
　　白雨更惊讶了：
　　“怎么是你？真的是你？”
　　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以及旁边三位少女的目光，明仲有种飘然清爽的感觉，不过面上倒是极为淡然，并且一本正经地提醒道：
　　“你们，好好看路，小心翻车。”
　　不说还好，明仲这一说，白雨反倒慌了，连忙看向前方，调整行驶方向，结果越调越乱，一阵慌乱叫喊着，好歹还是重新稳定下来。
　　“乌鸦嘴！”
　　不爽地抱怨了明仲一句，之后白雨就闷闷地不说话了。
　　大概十分钟后，四人到达半山腰的一处宽敞平台，基地便坐落在此处。


第313章 一一五章 眼睛
　　这片空间里的时间似乎是与外界完全颠倒过来的，外面刚刚入夜，而这里面就是“旭日初升”。
　　当然，“旭日初升”只是一种时间概念，这片空间里是看不见真正太阳的，只是说如果外面是白天，这里面就比较阴暗，外面是黑夜，里面反而比较光亮。
　　至于说光亮的来源...明仲抬头望去，在山巅隐约可见强烈的光源，那光源就是这片空间里的“太阳”，外面入夜时，它从山巅升起，散发光芒，外面快天亮时，它慢慢黯淡，然后沉落下去。
　　那光源具体是什么，明仲不知道，问了白云等人都说级别不够不要多问，而且他们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只是推测说是异事科利用研究成果，造的一颗“人工太阳”。
　　对于这种说法，明仲心里是十分怀疑的，如果真是人工制造的“太阳”，基地肯定可以随时控制，调节这里面的环境是“白天”还是“黑夜”，这样的话完全可以和外面的时间统一，没必要特意“颠倒黑白”...
　　搞成现在这样，内外“昼夜颠倒”，不是没事找事，给工作人员们刻意制造时差，影响工作效率吗？
　　明仲觉得异事科的人不会都这么无聊，那么很大的可能，就是他们目前根本无法控制山巅那颗“太阳”，只能被动的遵循其“作息规律”。
　　眼下山间雾气弥漫，山巅处尤为浓郁，看起来便像是云朵，光源从“云朵”后勉强透射下来，乍一看去，倒也挺有旭日初升那种意境。
　　公路到这块平台处便算是尽头了，想要再往山上去，就必须得穿过基地，不过还是白云那句话，级别不够，问都不许多问，更不用说穿过基地，继续往上了。
　　按白云的说法，基地后面，包括整个上半山体的区域，就相当于修仙小说里，某某仙门的后山禁区，没有掌门的允许，任何人是禁止入内的，甚至说，目前基地里的那个“掌门”，大概都没有权力打开基地的后门。
　　明仲稍稍落后一点，跟着姜亦晴她们往基地大门方向走去。
　　看着基地的大门，明仲就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所谓基地，在明仲看来，更像是监牢。
　　灰白的主色调，与这山清水秀、四季如春的山间景致格格不入，这也是他之前会议途中偷溜出去透气的原因。
　　只要靠近基地，就会有一种随时随地被注视着的感觉，无论何人，只要有这种感受，都会十分不自在。
　　此时此刻，每往前走出一步，离基地大门越近一步，那种被注视着的感觉就越发强烈。
　　有些担心学姐暴露，明仲下意识便越走越慢，渐渐和姜亦晴她们拉开了距离。
　　发现明仲没有跟上，姜亦晴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明仲。
　　白雨和顾清蓝也回头看，看到明仲慢慢悠悠、如同老大爷散步般的悠闲模样，白雨就又拉垮了脸色，不爽地嘲讽道：
　　“干嘛呢？你当来旅游的吗？”
　　明仲没有心思搭理，稍稍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怎么了？”
　　姜亦晴偏头向明仲问到：
　　“感觉你有什么心事？”
　　摇了摇头，明仲笑道：
　　“我能有什么心事？只是有些奇怪的感觉，不知道你们有没有？”
　　“就是一种，一直被注视着的感觉。”
　　明仲依次看了看三位女生，只要她们任何人有类似的感受，就能证明他不是多心了。
　　“啊？”
　　姜亦晴忽然偏头看向别处，小声说到：
　　“是，是吗？”
　　然后是更小的，微不可闻地自言自语：
　　“不应该呀，我明明偶尔看一眼而已...”
　　明仲根本没有听清，便又问：
　　“你没有吗？”
　　“没有！”
　　姜亦晴立马回答，稍稍大声了一些。
　　奇怪，没有就没有，反应怎么有点激烈了？明仲疑惑地看了微微低头的姜亦晴一眼，又向顾清蓝她们问到：
　　“你们呢？有那种被注视着的感觉吗？”
　　顾清蓝摇了摇头，白雨则是一脸无所谓地说到：
　　“估计是‘真视之眼’吧，所有靠近基地的事物都逃不过它的审视，我和我哥经常来，早就习惯了，而且它的审视是很隐蔽的，一般不刻意留心，也察觉不到，你是太敏感了吧。”
　　“是这样的吗？”
　　姜亦晴和顾清蓝都有些惊讶，顾清蓝今天之前只来过一次，姜亦晴也不过三四次，都还不知道基地有所谓的“真视之眼”。
　　“那个什么眼，会审视些什么？”
　　又下意识放缓了脚步，明仲向白雨问到。
　　他不禁有些担忧，学姐很可能已经被那“真视之眼”发现了。
　　白雨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语气“高傲”地说到：
　　“你想知道啊？叫我一声老师，我就告诉你。”
　　“白雨老师，请告诉我。”
　　虽然感觉有些奇怪，这白雨看起来人不大个，就那么想当人老师？不过明仲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反正人家确实早很多加入异事科，如此年轻就已经是A级灵探，当老师也有那个资格。
　　“嗯，态度不错。”
　　白雨挺满意，便一边走着一边说到：
　　“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咱们江州灵探的基地，也是异事科毕竟重要的研究院，虽然外面就已经有神像的结界作为第一次保障，但也不排除有东西能够混进来，‘真视之眼’就是第二层保障了。”
　　“以前有过被鬼魂附身的研究员，刚一进来就被‘真视之眼’识破，也有自己其实已经鬼化，但外表包括性格之类的丝毫没有破绽的灵探，在基地大门前暴露，还有试图偷诡物出去的内鬼，还没开始实行计划就被提前揪出...”
　　“好多好多事情，甚至可以说在这基地里的一切，都在‘真视之眼’的审视之下！”
　　列举了几个例子形象说明了一下，白雨最后作出了这样的总结。
　　“这么说...我好像也有一种被注视着的感觉了。”
　　听完白雨的解说，顾清蓝皱了皱眉说到：
　　“姜学姐你呢？那种感觉，让人不太舒服。”
　　“我也感觉到了，越是在意，越是如芒在背。”
　　姜亦晴也有些难受地点点头。
　　白雨则笑道：
　　“没事，不要刻意去留意那种感受，很快就习惯了，那种越想越强烈的感受，算是它的特性之一吧，真的有问题的人，在这种心理压力之下，很容易自己先崩溃暴露的。”
　　说话间，三位女生已经到达基地大门前，回过头才注意到，明仲又落后了她们十几步的距离。
　　白雨正要再次催促，却被姜亦晴叫住：
　　“等等，他看起来不太对？”
　　明仲站在原地，额头渗出了冷汗，他看到基地大门上，数不清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第314章 一一六章 心态
　　基地是半封闭式的，被灰白色调的合金围墙高高包围着。
　　大门也是灰白合金制的，原本那冰冷沉闷的色调就让明仲感到不太舒服，此刻还看到那大门之上，密密麻麻的眼睛瞪得溜圆，齐刷刷地直盯着他，他便骤然紧张起来。
　　准没错了，白雨说“真视之眼”可以审视到任何事物，那么此时此刻，那大门上数不清的目光全都锁定了自己，肯定是发现学姐藏在自己身上了。
　　该怎么办？学姐呢？学姐知不知道她已经被发现了？还要不要继续硬着头皮靠近基地？
　　向意识空间里传达了自己的意念，试图提醒学姐，但明仲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于是更加紧张起来。
　　三位女生走到了明仲面前，发现明仲目光空洞，额头满是冷汗。
　　“他怎么了？”
　　顾清蓝皱眉问到。
　　白雨则相当肯定道：
　　“他太敏感，太在意‘真视之眼’的审视了，估计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陷入到什么奇怪的幻觉之中了。”
　　“该怎么唤醒他？”
　　从手包里拿出一张纸巾，姜亦晴准备帮明仲擦擦汗水，同时担忧地向白雨问到。
　　“嘿嘿，或许可以试试打他一巴掌。”
　　白雨笑嘻嘻地说到。
　　看到白雨的表现，姜亦晴和顾清蓝算是明白了些什么，顾清蓝说到：
　　“就是说，没什么大问题是吧？”
　　“有没有问题呢，主要还是看他自己有没有问题。”
　　白雨笑着向姜亦晴说到：
　　“我之前也举过实例了，心里有鬼的人才会出事，我看晴姐姐对他这么好的样子，肯定是相信他，他自己没有问题的话，‘真视之眼’也不会过分为难他，毕竟它需要随时审视着基地里的所有事物，每那么闲。”
　　听到白雨语气笑盈盈的话，姜亦晴正要帮明仲擦汗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她面色自然地继续之前的动作。
　　却在此刻，明仲一偏头，眼神惊恐地看着三位女生。
　　明仲终于注意到自己面前来了三个人，但这三个人在他的眼中，根本就不能算是人，脸上全是基地大门上那种眼睛，同样全都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你清醒了呀...”
　　被明仲躲开后，姜亦晴稍显尴尬地说到。
　　听到姜亦晴的声音，明仲才通过面前三人的身形衣着，确定了她们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他自己的视觉受到了某种影响。
　　在姜亦晴开口说话的时候，明仲还注意到她张嘴时，嘴巴里也全是眼睛，让他忍不住后退一步，全身恶寒。
　　“晴姐姐好心帮你擦汗，你什么表情？”
　　看到明仲的动作表情，白雨不满说到：
　　“晴姐姐，别管他了，我们先走！”
　　说着，白雨就拉着姜亦晴准备先往基地大门那边走。
　　姜亦晴倒是无所谓，顺手将纸巾递给明仲，并笑着轻声说到：
　　“你自己擦擦汗吧，白雨说是你太敏感了，不用去在意那种被审视的感觉，刚才你产生奇怪的幻觉了吧？不用紧张，心态放松，就会很快习惯的。”
　　“谢谢，抱歉我刚才...”
　　明仲接过纸巾，看到纸巾上也是密密麻麻的眼睛，但也不太在意了，顺手就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并且笑了笑，诚恳地准备为自己刚才的举动道歉。
　　“没必要说这些，你脸色不太好，要去那边休息一阵吗？还是先进基地，基地里有专门的休息室。”
　　姜亦晴笑着摇摇头，指了指路边的石墩。
　　“先进基地吧。”
　　虽然幻觉还在，但明仲忽然之间想通了，学姐要是真的被发现了，肯定会通知他赶紧跑路的，不可能毫无反应，现在这种情况，大概是学姐任何反应都会被发现，所以才选择沉默...
　　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学姐肯定在心里大骂自己蠢苯吧...明仲心中叹气，同时也告诫自己必须要沉着冷静，不可以再像刚才那样慌乱了，自己表现得淡定正常一些，就是跟学姐最好的配合，保证不会露馅。
　　依然是三位女生先行一步，明仲因为去路旁的垃圾桶位置扔纸巾，又稍稍落后了一点。
　　真是阴魂不散啊，明仲皱眉暗自感叹，刚刚扔纸巾时，他又在垃圾桶上看到了许多眼睛...这种感受，要是心理承受能力不够，很快就会精神崩溃。
　　这里能够作为江州地区的基地、异事科重点研究机构之一，果然还是十分不简单。
　　在这种情况下，明仲心里不禁有些好奇，学姐为何非要混进基地里？难道是看上了基地里的某些诡物？
　　就那所谓“真视之眼”，仅仅审视一眼就能施加幻觉和心理压力，确实是相当有用的诡物...学姐也正巧需要眼睛！
　　这么一想，明仲顿时有些恍然大悟。
　　因为想着学姐的事情，明仲渐渐忽略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之后便就很顺利地进入到基地里。
　　按照之前姜亦晴的建议，明仲直接去到休息室，而姜亦晴她们又先一步去了事务中心。
　　在休息室里，明仲喝着茶水吃着点心，即使偶尔在点心上又看到了眼睛，也毫不在意一口吃掉，心态已经完全放平。
　　大约二十分钟后，姜亦晴她们来到休息室，明仲淡定问到：
　　“怎么样？上面对我们有什么安排？”
　　“哈哈哈！”
　　白雨高兴地笑了笑，又伸了个懒腰，说到：
　　“没有安排，如果真是你将神像修好的话，那我真应该谢谢你，托你的福，我们可以各回各家了！哈哈哈，安逸，我要赶快回家玩游戏去咯！”
　　姜亦晴和顾清蓝也被白雨的活泼感染，神情轻松笑了起来。
　　“那挺好。”
　　表面上跟着高兴，明仲心里却笑不起来，现在可不能离开基地，学姐到底要做什么，还没通知他呀...
　　“既然没我们的事了，刚才我和哥下山前怎么不说，害得我们又跑一趟，哎，不管了，走咯走咯，回家咯！”
　　白雨抱怨了一句，然后很快又催促起来。
　　“你不等你哥白云吗？”
　　明仲向白雨问到，试图这样拖延时间。
　　白雨却一脸无所谓道：
　　“我干嘛非等他？他自己有手有脚，也不是弱智，要回家他自己会回，何况他懒得不行，经常留在基地里过夜的，我才不想等他。”
　　虽然话这么说了，但随后白雨也没有继续催促着要走，而且姜亦晴也说了：
　　“不用刻意等他，我们也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吧，毕竟都没吃晚饭，看到明仲一个人在那边吃得开心，你们不饿吗？”
　　“对哦，基地的零食超好吃，我得吃饱了再回去！”
　　白雨立刻跑过去抢明仲面前桌上的零食了。
　　姜亦晴和顾清蓝笑了笑，也过去坐下。
　　如此，明仲“大方”地让出所有零食，笑着招呼她们尽管吃，吃多些，吃久些。


第315章 一一七章 加班
　　在休息室里，三位女生吃着零食聊着天，明仲就一般不说话，偶尔提到跟他相关的话题时，才大致附和几句。
　　就这样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觉得吃得差不多了的白雨，又开始催促回家了。
　　姜亦晴和顾清蓝也觉得可以走了，明仲就有些为难了，一时间找不到理由继续留下来。
　　磨磨蹭蹭地跟着三位女生走出休息室，再往基地外走去的路途中，明仲时不时放缓脚步，甚至偶尔逗留一阵，看起来就是一脸好奇的样子，询问着不同的建筑是什么部门机构，有什么作用。
　　他暂时只能这么拖延时间了，好在三位女生也没有多想，有“老师瘾”的白雨颇为耐心，详细地给明仲介绍了不少东西，当然，她所说的，在基地里都是最基本的常识，涉及到机密一点的她就会说明仲级别不够，没资格知道，但其实呢，有不少东西，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而已。
　　就这样走走停停，说说笑笑，原本几分钟的行程，硬是让明仲拖延到了十几分钟，但即使这样，终究还是临近基地大门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基地大门，明仲稍稍有些心急了，学姐还在等什么呢？为何还没有任何反应？难道基地里的监察系统让学姐十分忌惮，所以干脆放弃她原本的打算了？
　　学姐没有指示，明仲就只能自己胡乱猜测，反正尽量在拖延时间了，之后就顺其自然吧。
　　心态放平稳之后，依旧保持着之前的节奏向基地大门的方向走动，看到前方五十米左右的基地大门被人打开，两个让明仲有些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看到进来的人，白雨顿时加快了步伐，姜亦晴她们也赶紧跟上，明仲则又是稍稍落后了几步。
　　“哥，我们没事了，你跟我们回去不？”
　　走到白云面前，白雨直奔主题。
　　摇了摇头，白云说到：
　　“你们先回吧，我还有些事，这位赵组长从川北赶过来，事情紧急，我得帮忙照应一下。”
　　随后白云给赵云中简单介绍了一下大家的身份，到明仲走上来的时候，赵云中主动笑着招呼道：
　　“怎么样明仲，在这边还习惯吗？”
　　“才过来一天而已，说不上习惯不习惯。”
　　明仲笑了笑，然后好奇问到：
　　“赵大哥怎么突然过来了？川北那边，出什么问题了吗？”
　　“哎，不好说啊。”
　　轻叹一声，赵云中脸色微愁，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而后忽然盯着明仲说到：
　　“有些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他的语气中带着疑问，眼神却十分笃定。
　　明仲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就大致领悟到了赵云中的言外之意。
　　“或许吧。”
　　也是轻叹一声，明仲并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
　　此番对话，让白云等人听得有些迷惑，但也都没多问，看招呼打得差不多了，白云就对白雨说到：
　　“好了，聊天叙旧之类的，改天再说吧，你们要回就先回吧，我们要去事务中心，副科长还等着呢。”
　　“谁跟你有旧叙啊？”
　　感觉到白云明显是赶人了，白雨顿时不高兴了，白了自家哥哥一眼，随后就拉着姜亦晴和顾清蓝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朝白云阴阳怪气道：
　　“我们就先回家了哦，哥你好好加班，不要想家哦。”
　　白云摇头笑笑，朝赵云中无奈吐槽道：
　　“我这妹妹哟，脾气就是怪，就不知道怎么又惹到她了，回就回吧，非得阴阳我一两句。”
　　赵云中笑道：
　　“正常，其实她也是关心你。”
　　“有这么表达关心的吗？”
　　白云似乎不太相信，但他看向白雨背影时的温和眼神，已经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明仲犹豫了一阵，既然没有得到学姐的指示，便还是跟上了白雨她们。
　　但是忽然，赵云中叫住了明仲：
　　“明仲，你先别急着回。”
　　“嗯？还有我什么事吗？”
　　明仲回头问到，脸上是一种担心被叫回去加班的烦躁与困惑，心中却是乐了，这不巧了嘛，他正好找不到理由留下来，赵云中就送上门来了...
　　“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当然，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你不愿意也没事。”
　　略微沉吟几秒，赵云中这么说到。
　　明仲看起来是有些犹豫地考虑了十来秒钟，随后满脸遗憾地向姜亦晴她们说到：
　　“你们先走吧，赵大哥在川北对我挺照顾的，他叫我跟他去一趟，我不好拒绝。”
　　姜亦晴点点头，笑道：
　　“想去就去吧，其实...”
　　稍稍压低了声音：
　　“你本来也不想跟着我们离开，对吧？”
　　略微意外的看了姜亦晴一眼，明仲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但也分辨不清她是否话里有话，便只是答非所问道：
　　“我就过去了，你们一路小心。”
　　“什么一路小心？你这话说得可不太吉利，晚上告别，简单一句‘晚安’就很好。”
　　姜亦晴似乎有些不高兴，板着脸说到，但立马就绷不住了，笑了笑道：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不耽搁你们的正事，快过去吧。”
　　“嗯，也行吧，你说得也对，你们都晚安！拜拜！”
　　赶紧挥了挥手，明仲转身朝赵云中那边走去。
　　看着明仲快步走过去的背影，姜亦晴一言不发，而顾清蓝忽然拍了拍姜亦晴肩膀，笑道：
　　“别看了，要舍不得，你也去呗，看看他们到底加啥班，嗯？”
　　白雨有些懵懵的，看看顾清蓝，又看看姜亦晴，再看了看明仲那边，渐渐地似乎领悟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怪笑，嘴里发出了怪叫。
　　“走了，回家。”
　　姜亦晴根本不搭理两位“塑料姐妹”的调侃，转身朝基地外走去，顾清蓝和白雨也不敢继续“放肆”了，赶紧跟上去。
　　另一边，明仲跟随在赵云中和白云身边，一路沉默了两三分钟，明仲似乎终于忍不住好奇心了，开口问到：
　　“两位大哥，我们到底准备去干嘛？”
　　白云看向赵云中：
　　“我只是负责接应赵组长的。”
　　言下之意还是要赵云中来解释。
　　赵云中则是看向明仲，反问道：
　　“你竟然丝毫不知情吗？我以为她什么都告诉你了。”
　　这下把明仲给问懵了，同时心里也一下子警惕起来。

第316章 一一八章 爽过头了
　　“赵大哥为什么这么说？”
　　明仲一脸疑惑：
　　“还有你说谁告诉了我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你的意思是，在你来这边之前，就有人会先通知我吗？可我一直没有得到任何通知，完全不知道你会过来，更不用说具体原由了。”
　　明仲疑惑是真疑惑，但也稍稍猜测到了一些东西，认为赵云中是终于发现，他并没有真的封印到学姐，所以说那些话来试探...明仲知道按学姐的性子，倒是没必要继续隐瞒下去，但眼下在基地里，白云的态度也不清楚，明仲便只好继续装懵。
　　赵云中盯着明仲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道：
　　“哈哈，薛习竟然没有告诉你吗？大概是忙别的事情完了吧，不过也没关系，他推荐你过来的，就希望你赶快成长起来，所以说想让你跟着我一起去处理这件案子，学习学习，正巧也刚好遇到了，他说没说就无所谓了，幸好我还记得，就叫你跟我走一趟了。”
　　“耽搁了你的休息时间，这算是额外的补课，你不会不高兴吧？”
　　话到末尾，赵云中稍稍调侃了一句。
　　明仲便也马上笑道：
　　“怎么会？赵大哥愿意带上我这个累赘，给我学习成长的机会，我简直是受宠若惊啊！”
　　“哈哈哈，赵组长，你看我可不可以也跟着长长见识？我比明仲这小子，还是要多一些经验的。”
　　白云在一旁原本是听得有些迷惑的，但他并不打算深究，只要待会儿跟着看看就知道了，此刻便抓住机会起哄。
　　“你？哈哈哈，你别逗我了！”
　　赵云中看了白云一眼，然后无奈笑道：
　　“我没记错的话，你可是A级，级别在我之上，要请教，也应该是我向你请教吧。”
　　“诶，级别只是虚名头衔，并不能完全代表真正的工作能力，赵大哥工作经验绝对比我深厚得多，还是值得我虚心请教的，也希望赵大哥不要过分谦虚，可以给我一个学习的机会。”
　　“哈哈哈，白云你这张嘴厉害呀，感觉你就算不当灵探，也可以混得很不错。”
　　“赵大哥是在夸我吗？”
　　“不然呢？”
　　“哈哈哈...”
　　于是就这样一路说笑，不久后到达事务中心楼下。
　　事务中心是一栋四层的灰色楼房，外部轮廓比较圆润，每一层之间都是钢化玻璃作为连接，透光性良好。
　　这栋建筑，在明仲看来，应该算是目前基地里他所见过最正常的了，有许多楼栋都是底部只有一扇大门，除此之外，就看不见哪怕一个小小的通风窗口，简直比监狱还封闭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且明仲大概观察了一下那些建筑的用材，感觉多半是某些特殊材料，那些建筑也像是一个个大箱子，明显是专门用来收容某些诡物的。
　　不知道学姐是不是想去那里面“采购”？自己这样算不算“引狼入室”？要是学姐被发现了，自己是不是也要跟着跑？还是装作毫不知情，继续在灵探体系里“卧底”？
　　对于自己如今“候补灵探”的身份，明仲并没有多么深刻的自觉，要是真到了必须在异事科和学姐之间作出抉择的程度，明仲始终认为，自己会坚定的站在学姐那一边。
　　胡思乱想了很多，明仲回过神时，已经跟着白云和赵云中来到了三楼的一间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里隐约传出说话的声音，证明里面的副科长正在和人交谈，虽然赵云中专程来跑一趟的事情应该很重要，但也还没到十万火急的程度，所以三人耐心在门口等候。
　　不知道要等多久，在这办公室门口也适合聊天，三人便各自靠墙玩起了手机。
　　手机原本是没有信号的，需要打开一款异事科特制的软件，登录认证的身份账号后，才能够接收到外面世界的网络信号，或者就是像赵云中他们那样，直接使用异事科派发的手机。
　　一番操作连接上外界的信号之后，明仲的微信就弹出了消息，是学姐发来的。
　　明仲一愣，立即点开看了看，看到消息内容后便恍然大悟。
　　【妈妈在你那边的吧？】
　　【你们在干嘛？】
　　【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为什么不回我？】
　　【快回我！】
　　【还是不回？】
　　【你完蛋了！】
　　这都是大约一小时前的消息，明仲一眼就看出来是苻照心用学姐的手机发过来的，仅仅是看着这些文字，明仲就能想象到那小家伙气呼呼的样子，而且略有些微妙的感觉是，那小家伙的如此在意的行为，稍稍有那么些像是在“捉奸”？
　　想到这里，明仲不禁感到有些好笑，正考虑着要不要回复一下的时候，手机震动了几下，崭新的消息又发送了过来：
　　【怎么这么久都不回？】
　　【你们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问题吧？】
　　【看到消息还请回复一下，让我们安心。】
　　看到这样比较客气的句式，明仲知道多半是苻照心跟家里人“告状”了，而且学姐家人也有些担心，就这么来了解一下情况。
　　这种情形下，就没有考虑的必要了，明仲点击屏幕。准备报个平安，却发现手机没有反应，但一句话竟然自行发了过去：
　　【刚才在开会，没看手机，这边情况良好，请放心。】
　　同时那边也是秒回：
　　【那就好。】
　　明仲的手机可没有自动回复，那么刚刚就只可能是学姐控制了手机...学姐终于要开始下一步行动了吗？明仲不自觉有些紧张，想问一问学姐，却顾虑着此刻所处的环境。
　　旁边有白云赵云中两位灵探，事务中心里还不知道有什么防御系统，那什么“真视之眼”肯定也随时审视着...就算用意念和学姐说话，也无法保证一定不会被发觉。
　　然而苻子卿已经在意识空间里说话了：
　　“诶？这是哪儿？已经进基地了吗？”
　　语气听起来有些用力迷糊的样子，让明仲有些困惑，但既然学姐说话了，他也少了许多顾虑，意念说到：
　　“学姐，难道...其实你一直都没注意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苻子卿解释道：
　　“之前我吸...嗯，应该是研究修复铜像后剩下的那种东西，一下子有些爽...咳咳，有些太投入了，所以没关注外面的事情。”
　　“咦？”
　　明仲有些不太相信，下意识问到：
　　“研究得太投入了？不会是一口气吸了太多，爽过头了，现在才清醒...”
　　“闭嘴！”


第317章 一一九章 来不及了
　　苻子卿一声冷冷地暴喝，让明仲脑子有些嗡嗡的。
　　“我跟你说话又不用张嘴...”
　　明仲有些委屈地用意念回应到。
　　“回答我问你的话就行，不许说其它的。”
　　苻子卿语气缓和了一些，明仲便笑着回答道：
　　“行，你问啥我说啥，我进基地都好久了，姜亦晴她们都回家去了，我现在还留在这里，是因为赵云中突然过来了，正巧他让我跟他一起过来见副科长，但副科长好像还有事，我们就在办公室外等着。”
　　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明仲又看了看赵云中那边，略带担忧道：
　　“我感觉，他突然过来的原因和学姐你有关，而且这基地有那个什么‘真视之眼’，它可以随时随地审视基地里的一切事物，我之前就体验到了被它审视的感觉，学姐你这么跟我说话，真的没有问题吗？现在，我可以确定它就在审视着我！”
　　“哦？还有那种玩意儿？”
　　苻子卿的语气听起来丝毫没有正视起来的意味，反而颇为轻松玩味：
　　“让我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听你的说法，大概是眼睛之类的诡物？那不正巧了嘛！哈哈哈！”
　　后面苻子卿放肆大笑起来的声音，让明仲暗自感叹，自己果然没有看错学姐，她从来都是这么“狂妄”，同时也稍稍地替真视之眼和基地的高层默哀。
　　不过，苻子卿在一番“狂妄”的发言之后，却迟迟没有付诸行动，明仲也识相地没有多问，这个话题就这么平静地敷衍过去。
　　毕竟还是在人家的基地里，苻子卿虽然自信，但之前也吃过一些教训，如今绝对不会自负，况且明仲现今的身份是异事科的预备灵探，苻子卿尽管不会明说，但心底里，还是不想让他为难。
　　不管怎么说，明仲走到今天这一步，大方面来说有他自己的选择，但苻子卿心里清楚，这其中多少有自己的因素在，就算再怎么不想承认，事实上也确实是自己先“纠缠”上这位原本“普普通通”的少年，而且在短短一周之内，就将他完全带歪了...
　　主观意愿上来说，苻子卿是想尽早跟明仲撇清关系的，昨晚分开时，她也尽量将自己的想法不伤人的传达给他了，然而世事难料，昨晚说要保持距离的是她，今天就又重新找过来的也是她...
　　不管明仲怎么想，苻子卿自己心里其实多少有些难堪的，不知不觉的，就无法在二者的关系之中，保持之前的强势了。
　　虽然她表面上依然强势，但在心理层面，已经稍稍弱势了几分，开始不自觉地替明仲考虑了。
　　当然，还有一个苻子卿不愿深想的“客观因素”，就是隐藏在明仲体内的“那种东西”，只能说她算是食髓知味，有些离不开了...就算是将明仲当作一个产出“那种东西”的工具人来看待，她也不得不稍加用心地“呵护”起来。
　　目前看来，有不少东西都觊觎着明仲，不管它们是想吃掉他，或是真的喜欢他，在之前苻子卿确实毫不在意，但如今嘛...就算再怎么不想承认，心里总会不可抑制地升起那么一丝丝“护食”的情绪。
　　就只是短短十来秒钟的沉默，苻子卿胡思乱想了好多，强迫自己将思绪拉回，着重在意了一下明仲说到的那种被“审视”的感受。
　　“你说的那种感受，在我这里是丝毫没有的。”
　　五秒钟后，苻子卿得出结论：
　　“我认为，它的审视还停留在表面，像我这样寄宿在意识层面的，它还没能力侦测出来，所以不用管它，你尽量表现得正常一些，最好从心理上就完全忽视它，应该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随后又下意识笑着说到：
　　“再说要真被发现了，我会第一时间离开，绝对不会连累你的，尽管放心。”
　　“嘿嘿。”
　　明仲也笑了笑，而后认真回应道：
　　“我并不是担心这个，但学姐你肯为我考虑，我真的很高兴。”
　　苻子卿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转而说到明仲之前提起的问题：
　　“你猜得没错，赵云中过来的原因，确实跟我有关系，但也不是完全有关系。”
　　“嗯？”
　　明仲听得有点懵：
　　“怎么有关系又没关系的？学姐你可以说得更具体一点吗？”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虽然这么说了，但沉默了几秒钟后，苻子卿还是没忍得住跟明仲解释道：
　　“就你也知道的，有一晚我差点溃散了，要不是你...咳，当时是因为我以为被赵云中封印在封灵之书里的那个是真正的苻子卿，我自己其实是冒牌货，情绪崩溃之下，才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当时被那个家伙趁虚而入，被它从我这里夺走了不少东西！”
　　说起这段才过去不久的丢脸经历，苻子卿的语气有些飘忽并渐渐转变为咬牙切齿。
　　明仲的思绪也同时被带回到那一个，对他来说绝对难忘的夜晚，想起那一触即逝的美妙感受，他忍不住傻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似乎那冰冷却梦幻的触感仍然烙印在那里。
　　虽然在回味着那一晚的旖旎一刻，但明仲也有好好听着学姐的话，在学姐的话语中，他的某些困惑也得到了解答，便温声道：
　　“其实我不管所谓真假，我只认我所认识的你，学姐，不，我其实一直有一个比较失礼的妄想，我想直接称呼你的名字，可以吗？”
　　这个问题问出来后，明仲心跳有些加速，然而苻子卿像是没有听到，继续着她之前的话题：
　　“我今天才发现，那个家伙竟然是我的伴生鬼，赵云中他们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临时决定来基地这边处理那个家伙，但是我不甘心啊，那家伙从我这里骗走了不少东西，肯定必须要我亲自处理才行！”
　　自己的请求直接被忽视了，明仲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但也笑着附和道：
　　“有道理！”
　　然后又略微担忧道：
　　“可是学姐，赵云中马上就要见到副科长了，到时候该怎么处理，可能他都无法主导了...在那之前，你打算怎么做？需要我怎么做？”
　　这个问题还没有得到苻子卿的回答，办公室的门却开了。
　　糟糕，应该来不及了！

第318章 一二零章 心里发慌
　　办公室的房门打开，就证明里面的谈话结束了。
　　赵云中和白云都马上肃穆起来，一本正经地站在房门两边，随时准备着进入办公室。
　　明仲自然也不敢太随意，端正形象跟着站了过去。
　　“我其实没什么打算，暂时就走一步看一步吧，你也不用多管多想，该怎样就怎样。”
　　到这个时候，苻子卿才回应了明仲之前的问题。
　　这样的回答，明仲听不出来学姐到底是足够自信，还是真的就毫无准备，但不管怎么说，学姐的声音听起来就让人安心。
　　因此明仲就不再去思考太多，站在赵云中身后，目不斜视。
　　办公室的房门开了，但里面的人却没有立即出来，门是自动打开的。
　　在门外的三人隐约听见里面还在交谈，大概听到说要叫什么人过来一趟，之后就有人朝门这边走过来了。
　　走出房门的人首先看到了白云，互相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才看到另一边的赵云中和明仲。
　　明仲看到这个人就是一愣，顿时感到有些麻烦了，竟然是钟祥！
　　不知道他刚才在里面有没有谈起关于自己的事情...明仲礼貌地笑了笑。
　　“诶？”
　　钟祥看到明仲，也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满脸笑容道：
　　“明仲小兄弟来得正好啊！我正打算去找你呢！”
　　果然，就像姜亦晴说的那样，终究是免不了这一步，钟祥大概是想找自己去进行所谓的评估工作吧，真是太麻烦了！还不知道会不会耽搁学姐的事情，甚至有可能在评估过程中，导致学姐被发现...
　　心中有着各自各样的忧虑，但明仲表面上还是正常的笑着，然后故作懵懂且略带慌张地问到：
　　“找我？找我干嘛？”
　　旁边的赵云中和白云也各自多看了明仲和钟祥几眼，他们也有些奇怪，但很克制地保持着沉默。
　　“哈哈哈。”
　　钟祥看着明仲的表现，忍不住放声大笑，而后拍了拍明仲的肩膀，宽慰道：
　　“别紧张，我之前说什么拿你做实验之类的，只是开玩笑罢了，这种事情不可能被允许的，你大可放心，我找你呢，只是李科长想见一见帮咱们解除结界破裂的危机，将基地可能的损失减到最低的英雄同志到底是谁，想当面嘉奖你而已。”
　　“是吗？”
　　明仲露出惊讶的神情，然后又变得腼腆，不好意思道：
　　“太夸张了，英雄什么的...可别这么说，我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不过，奖励什么的，我还是乐于接受的，嘿嘿。”
　　说到后面，明仲傻笑着，眼含期待地搓了搓手，好奇道：
　　“一般都奖励些什么啊？有没有奖金？”
　　“你想知道？”
　　钟祥朝明仲打了一个眼神，随后准备进入办公室，同时回头对明仲说到：
　　“那就跟我来，见到李科长你就知道了。”
　　明仲没有跟着钟祥，略带迷茫地看了看赵云中和白云。
　　而钟祥也从明仲的举动中，看出他们三个应当是一起来的，便稍显歉意地对白云和赵云中说到：
　　“抱歉二位，我只顾着说自己的事情，没来得及招呼你们，你们也有事情找李科长？”
　　赵云中点点头，神色凝重地说到：
　　“我从川北带来了一件东西，是S级灵探都处理不了的，而且情况紧急，所以我才赶来基地，希望能得到支援。”
　　另一边白云也说到：
　　“李科长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就是他通知我出去接应赵云中同志。”
　　听起来好像挺严重，钟祥便也严肃起来：
　　“那赶紧吧，你们先进去处理你们的事情，我和明仲小兄弟可以再等等，正好我也有些问题想跟明仲谈谈。”
　　说这话时，钟祥看向明仲，眼神示意明仲跟他过去。
　　明仲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有些为难了，他不想跟钟祥这样的研究人员有过多接触。
　　好在赵云中此时说到：
　　“没关系的，我看你...”
　　因为不认识钟祥，赵云中目光稍稍转向白云，询问道：
　　“这位？”
　　“钟祥，钟组长，是研究C组的组长。”
　　白云立刻介绍道：
　　“钟组长，这位是川北异事组的组长，赵云中，赵组长。”
　　如此，两个组长便握了握手，算是认识了，赵云中便接着说到：
　　“既然钟组长是资深研究员，就麻烦你跟我们一起进去吧，或许能给我们提供一些专业建议。”
　　还没等钟祥做出回应，办公室里传出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
　　“谁啊？在门口吵吵闹闹！有事情就赶紧滚进来汇报！那是你们聊天的地方吗？”
　　听起来李科长要生气了，几人便不敢再说废话，立即依次进入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布局比较简单，进门右手边有个饮水机，再往里靠墙一张文件柜，靠窗的办公桌里坐着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
　　落地窗完全没有遮挡，办公室里光线很好，明仲看到那位李科长时，心里是稍稍感到有些意外的，对方那满脸大胡子，不修边幅的猛男形象，跟他之前想象的样子有些不一样。
　　“川北来的？赵云中是吧？”
　　看着进来的四个人，李科长没有任何废话，直奔主题：
　　“薛习在电话里跟我大致说明了一下情况，正好钟祥也在。”
　　说到这里，他目光转向钟祥，说到：
　　“你带他去你们部门，我已经跟你们院子沟通过了。”
　　“另外还有别的事吗？”
　　最后这个问题，是因为李科长注意到了明仲这位年轻的生面孔，结合他之前和钟祥的谈话，以及刚才隐约听见他们在门口的谈话，他已经大致猜测到了这位少年的身份。
　　“谢谢，麻烦李科长安排工作了。”
　　赵云中向李科长表达谢意，而对于李科长刚才那句问话，他理解为对方是在“送客”了，毕竟刚才他们在别人门口吵闹，确实是不太礼貌的行为，李科长不高兴很正常。
　　于是赵云中也不多废话，再向李科长微微躬身点点头，以示尊重之后，又向明仲他们眼神示意，一起离开。
　　四人转身准备离开办公室时，李科长忽然开口：
　　“那边那位，小兄弟，对，就是你。”
　　他叫住了明仲，同时又向钟祥确认道：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少年吧？”
　　在得到钟祥肯定的答复之后，李科长笑了：
　　“你们去忙吧，小兄弟你就留下，我们好好谈谈。”
　　赵云中三人走出了办公室，明仲看了看李科长健硕的身材，再对上了他“凶猛”的笑脸，本能的，明仲心里有点发慌。


第319章 一二一章 使不得
　　“来，请坐这边。”
　　与刚才对待赵云中他们的冷淡态度不同，李科长此刻声音温和了许多...当然，在明仲听来，其实并无太大区别，都是粗犷厚重的声调。
　　老老实实地按照李科长的指示，明仲坐到了办公桌前，看了看李科长，尽量礼貌地笑了笑。
　　“要喝水吗？”
　　李科长又指了指饮水机的位置：
　　“纸杯也在那边，要喝的话请自便。”
　　明仲摇摇头：
　　“谢谢，暂时不需要。”
　　“那好吧，我就不废话了。”
　　李科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一样的东西，在上面点触着的同时，头也不抬地对明仲说到：
　　“你先简单自我介绍一下，能力特点、何时发现自己有特殊能力之类的，也大致说明一下。”
　　“额...”
　　发出惊惑不解的声音，明仲表情变得有些难受的样子，实在没搞懂，这位大胡子科长，怎么突然干起了人事的工作？他问的这些问题，让还没出社会的明仲，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所谓面始的压力。
　　因为完全没有经验，明仲沉默了好一阵，根本不知从何说起。
　　而且，明仲此刻心里还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情，就是赵云中他们去研究院了，自己却被李科长单独留下，学姐的事情怎么办？该想个什么办法尽快脱身，并且还得找到合适的理由跟去研究院...明仲是第一次接触到这基地里的高层，完全没有应对经验，一时间脑子里有些混乱。
　　“哈哈哈。”
　　看到对面的少年紧张的样子，李科长忍不住爽朗一笑，然后自以为温和地鼓励道：
　　“紧张了？别紧张，我看你应该还是学生吧，我就不信你没在班上自我介绍过，当着一个班的人都能说出来，难道对我一个人你还认怂了？”
　　“没关系的，抛开工作上的身份，你当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大叔，像平常聊天那样，说说你的名字年龄、兴趣爱好之类的，然后再稍稍炫耀一下你的特长就行了，这难道很困难吗？”
　　李科长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整个往下缩了缩，他自己更放松的同时，也让明仲眼中的他看起来没有那么高大，视觉上的压迫感便不知不觉间减少了许多。
　　话虽然是那么说了，但明仲心里还是有些不适应，便下意识吐槽道：
　　“当成普通聊天的感觉吗...可是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吧，而且这是在你的办公室，你就是我上司的上司，或许还要更上司的身份，我怎么可能完全忽略这层关系，彻底放松得下来？”
　　其实更多的因素，还是因为学姐的事情，明仲不清楚这位科长的能力，也就无法确定他有没有发现学姐的可能，因此跟这位李科长每说一句话，或是每一次眼神接触，都会让明仲略感压力。
　　“哈哈哈。”
　　听到明仲这么说，李科长又大笑几声，点头道：
　　“这就对了，你敢这么跟我说话，就证明你已经放松了不少，就是这种态度就挺不错了，保持这种心态，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吧。”
　　明仲点了点头，不管这类问题是这位科长的个人风格，还是工作上的固定流程，反正是避免不了的了，干脆尽快“真诚”地敷衍过去吧。
　　按照李科长之前的提问顺序，明仲简洁地做出了一番回答。
　　在关于自己的能力问题上，他还是沿用了之前学姐附身时对顾清蓝的说辞，声称自己是“一体双魂”，所有的特殊能力，都是来自与体内的另一个“自己”。
　　在发觉时间上，明仲则说自己小时候就有所察觉，但很多记忆都模糊了，无法确定具体时间，完全确定自己的特别之处，还是在最近一个月之内，开始频繁见鬼，并遭遇了一次危机，关键时刻自己的另一个魂魄“觉醒”，解决了危机。
　　之后嘛，关于如何加入异事科的问题，明仲只需要陈述事实就行了，反正有赵云中和薛习为他“背书”，有问题也有那两位在上面扛着。
　　这番说辞，其实明仲早就准备好了，八分真两分假，却说得绘声绘色，连他自己都要相信了。
　　“嗯。”
　　李科长虽然看着手里的平板，但神情看来，也是在认真听着明仲的话，在明仲说完之后，李科长微微点头，而后终于看向明仲，说到：
　　“挺实诚的一小伙，所说的跟资料没有出入，而且在讲到自己能力的时候，也没有之前许多年轻人那样的骄傲吹嘘，很不错！”
　　“科长过奖了，嘿嘿。”
　　明仲腼腆一笑，然后忍不住偷偷看了李科长手中的平板一眼，果然，他在查看跟自己相关的资料。
　　不过，自己昨天才在薛习的引荐下加入异事科，跟自己相关的资料应该还不怎么详细吧？但看李科长的态度，似乎连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也知道...仅仅一天而已，异事科调查补全自己资料的效率，竟然这么高吗？
　　想着这些，明仲心里稍稍有些惊讶。
　　幸好自己早就设想好了相关说辞，大部分都是基于事实讲诉，理论上不会存在太大问题。
　　不过想想也是，异事科这种性质的机构，对于每一位成员的身份，绝对是会保证清白透明的，对于这方面调查工作的投入，肯定也是下了重手笔的。
　　只是明仲稍稍有些担忧的是，他们这么快查清楚了自己的身世，过程中是否有去自己的老家，打扰到自己的奶奶...
　　似乎看出了明仲的担忧，李科长忽然笑道：
　　“看来你也看出来我这里有你的资料，不过你放心，这些资料，都是从侧面调查，不会直接接触你的家人。”
　　听到李科长这么说了，明仲也就放心了。
　　然后两人都没再说话，沉默了大概一分钟。
　　在这种安静的氛围下，明仲因为在意着学姐的事情，很快便有些坐不住了，打破沉默道：
　　“李科长，请问还有别的事情吗？”
　　“哦，抱歉。”
　　李科长一副刚刚回过神的样子，向明仲说到：
　　“我在想神像的事情，正好你也在，就说说你是如何修复神像的吧，还有那神像竟然是一件封印物，研究院的那群家伙研究了好几年，感觉都白研究了，你一来就发现了关键所在，我想提议，让你加入研究院，去给他们好好上一课。”
　　明仲惊住了，连连摆手：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第320章 一二二章 开大会
　　“哈哈哈。”
　　看到明仲惊慌的样子，李科长又是哈哈大笑，而后摆摆手说到：
　　“诶，别紧张，我也说了只是有这个想法去提议一下，能不能通过，还得看研究院那边的意思，一般来说，是不可能通过的，但我就是要提一下，你就不用太在意了，虽然与你有关，却也对你没有任何影响，不用紧张的。”
　　“额...”
　　明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不太理解这位大胡子科长的恶趣味，而且他所认为的没影响，在自己这边，绝对不能算是没影响...这让明仲十分难受，对这位大胡子科长的观感又一次降低。
　　要不是对这位大胡子的科长身份还有所尊重，明仲真想立马走人。
　　真不知道这种性格的人，是怎么坐到这个位置上的，还是说，只是因为自己年轻，所以这位大胡子科长才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明仲没有经历过职场关系的淬炼，所以还不太能够隐藏自己的情绪，此刻已经将有些不愉快的神态挂在脸上了。
　　他不想跟这位大胡子科长掰扯些有的没的，只想快点走人，学姐的事情才是当务之急。
　　看到明仲脸色低沉，李科长反倒笑了，又马上诚恳说到：
　　“我的，我的，没考虑到你的感受，确实是我的问题，那我就不提议了，你满意了不？”
　　眉头一皱，明仲是真的迷糊了，完全搞不懂这位大胡子科长的脑回路，你说他傲慢无礼吧，他又确实显得诚恳，不在乎身份上的差距，但要说他和蔼可亲有情商...看他那粗犷的模样，以及之前的说话方式，似乎根本不沾边。
　　“李科长，你单独留下我在这里，不至于就聊一些随便查查资料就能知道的东西吧。”
　　是真的有些失去耐心了，明仲开门见山地说到：
　　“您到底要我怎么样？您就直说吧，我才加入进来，也不太懂那些规矩，希望您能更直白一点。”
　　“嚯！”
　　李科长瞪了瞪眼睛，看起来有些吓人，但他却是赞赏地说到：
　　“不错！你小子这性子我喜欢，有事说事不墨迹，是块能办事的料！”
　　夸奖完之后，李科长又换了个坐姿，身体向后靠，显得更为放松，但座椅却被他庞大的身躯压得吱呀一响，似乎有些不堪重负。
　　他终于没像之前那般随意，态度明显认真严肃起来，对明仲说到：
　　“到底要你怎样，我已经说了，怎么修复神像的，我要你详细地讲解，神像的问题，如今是一个重点项目，我需要通过你的讲诉，作出一份全新的、初步的管理规划，同时你也得配合研究员们，制定一份详细的、逐步完善的，嗯，怎么说，要简单理解的话，就是使用说明。”
　　在这样“正经”起来的李科长面前，明仲反倒感到放松不少，便点了点头：
　　“没问题。”
　　之后，明仲就详细讲诉了他修复神像的过程，李科长也认真地在平板上做着相关笔记，办公室里就只有明仲说话的声音。
　　当然，明仲讲诉的过程，不可能完全真实，将其中苻子卿发挥的作用，明仲说成是他另一个魂魄在运作，还有他身体里的“那种东西”，他完全没有提起，怎么“净化”那些暴乱的条纹的，也归功于了另一个魂魄。
　　除此之外，他通过观察神像表面的裂纹，发现其中规律，最后确定了底座才是整个神像的本体，并从中引导出了某些黑色条纹，而后见证了一场黑色条纹之间的战争...包括后来得他帮助反败为胜的那一方“忘恩负义”的行为，明仲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科长。
　　工作状态的李科长，倒是很“本分”的，他一直安静地听着明仲讲诉，其中有疑问的地方，他也只是标记一下，没有立刻询问。
　　因此只花了几分钟，明仲就将整个过程叙述完毕，然后看向李科长，等待着对方提问。
　　沉默了大概半分钟，李科长看着他手中的平板，点触了几下后抬头问到：
　　“你说的那种黑色条纹，能描述得更详细一些吗？具体是什么样式的...”
　　他说着，伸手从抽屉里掏出了纸笔，推到明仲面前：
　　“干脆你画出来。”
　　这个问题还比较简单，明仲没有丝毫废话，拿起笔就开始了“艺术创作”。
　　真的可谓是“艺术”，一分钟后，李科长看着纸张上的各种杂乱无章的扭曲线条，语气有些不确定地向明仲问到：
　　“你看到，就是这纸上的样子吗？真的是这样吗？”
　　“没错啊。”
　　明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杰作”，他尽力画得工整清晰，包括黑色条纹上的细节，那些极其细小的怪异文字，他都凭借着优秀的记忆力，尽量完整地描绘了出来。
　　对于修复神像的过程，明仲有所隐瞒，便在这画出黑色条纹的事情上，他想要做出一些“补偿”，毕竟这可能有利于异事科对于诡物的研究工作，可能找到更便于对付或收容诡物的方法，黑色条纹上的那些文字他不认识，但异事科人多，说不定就能找到破解的办法...
　　明仲始终有种直觉，那些文字很可能是那些诡物奇异能力的来源，要是能破解这些文字...往大了说，这或许是造福于全人类的好事。
　　在思想上有了如此崇高的觉悟，明仲便又慎重地检查了一番，努力回想着那些黑色条纹的细节，确实似乎与纸张上的有所差别。
　　越是仔细查看，差别越是明显，渐渐地，明仲眼中所见的纸张上的黑色条纹似乎涌动扭曲起来。
　　“嗯？”
　　发出惊疑的声音，明仲揉了揉眼睛，再看向纸张时，发现纸张上的线条完全是一团乱麻，根本就不是他记忆中，黑色条纹那般的形象。
　　“咦？我明明...”
　　明仲有些迷糊了，随后便是心中一惊。
　　“我从一开始，就看到你是在纸上乱画，我以为你看到的黑色条纹就是这样的毫无规律，但看你现在这样，似乎你本没有打算乱画？”
　　对面的李科长一直注意着明仲的举动，此时看到明仲奇怪的样子，便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在你眼里，我一开始就是在乱画吗？”
　　明仲抬头看向李科长，认真说到：
　　“但在我眼里，至少在我的主观意识下，我完全是很认真、很仔细地，想要将我记忆中的黑色条纹描绘出来，而且在我刚刚画完的时候，在你质疑的时候，我检查自己所画时，看到纸张上都还是我记忆的样子，但是很快，我看到纸张上的线条产生扭曲...”
　　手指在纸张上敲击了两下，明仲有些无奈地说到：
　　“然后它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嗯...”
　　李科长看看纸张上的杂乱线条，又看向明仲，沉吟片刻后说到：
　　“看样子，那是一种无法用一般手段描绘的东西，‘不可描绘’...嗯，那你就不用白费功夫来画了，我想想，口头描述呢？你试试看能不能尽量用语言描述出它的样子？或者用文字描写出来？”
　　说着，李科长又递给明仲一张白纸。
　　“那我一边口头描述，一边将内容写在纸上。”
　　明仲看向李科长说到，李科长则是伸了伸手掌，表示可以开始。
　　“那时一种远看像是一段黑色线条的东西。”
　　第一句缓缓说出，纸张上相对应的文字也被明仲书写出来。
　　明仲抬头看来李科长一眼，李科长点点头，表示他所听到的，所看到的，与明仲一致。
　　“近看，其实就会发现，这种黑色线条，更像是一张细窄的纸条，很薄很薄，甚至可以认为它没有厚度这种概念。”
　　又描述兼书写完一段话，明仲又抬头向李科长确认，李科长依然点点头。
　　于是明仲低头继续：
　　“再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种东西为什么可以说没有厚度的概念，大概是因为，它完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所构成的，那些文字在一个框架内排列组合，形成了大体看上去的黑色条纹...”
　　“停停停！”
　　李科长忽然打断了明仲的话，脸色怪异地说到：
　　“你知道我从你嘴巴里听到的，在纸上看到的，是什么吗？”
　　明仲抬头看向李科长，没有说话，他已经知道关键问题所在，并不关心李科长听到的内容了，反正不会是自己本意想描述的内容。
　　果然，最关键的就是那些古怪的文字，大体框架之类的怎么描述都没有问题，但只要涉及到其根本构成的东西，就会有某种未知的、完全无法察觉到的力量，扭曲现实，将关键信息隐藏起来。
　　在低头看看纸张上的内容，果然，最后一段文字，根本就不是明仲刚才想说、想写的东西，就像之前想要画规整的图像，最后却呈现出杂乱的线条一样，现在纸张上的文字，也完全不成语句，甚至其中还有一些明仲自己都不认识的生僻字...
　　“不可描绘出其具体形态，也不能通过文字或语言转述，是一种性质十分诡异的存在啊！”
　　李科长感叹了一句，随后却显得兴奋起来：
　　“但也很不错了！至少我们，不，是你，你发现了它的存在，我有种直觉...”
　　什么直觉呢，李科长没有继续说下去，彼此心照不宣。
　　“我得马上请示总科长，就这一系列事情开个大会讨论。”
　　“啊？！”
　　明仲惊了，下意识抱怨道：
　　“怎么又要开会？应该，不需要我这个小喽啰参与吧...”
　　带着一些请求的语气，明仲可怜兮兮地看向李科长。
　　李科长笑道：
　　“你是绝对的核心人物，这场大会少了谁都不可能少了你，明白吗？”
　　“......”
　　神色顿时颓废下来，明仲怎么也没料到会这样，开会绝对又是耽搁大把时间，学姐的事情该怎么办呀？
　　学姐她，不会又要生气了吧？她要是生气了，明仲完全不敢想象，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在明仲瘫软在椅子上，心里祈祷着学姐不要发飙的时候，李科长已经麻利的完成了请示工作。
　　他站起来，从办公后走出来，向明仲招呼到：
　　“走！明仲小兄弟，跟我一起去会议室。”
　　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明仲像是有些耍赖皮般，抬眼看向李科长，淡淡说到：
　　“你就不怕我是在乱扯吗？我随便一说，你就随便相信了？还向上级请示开大会讨论？”
　　明仲真不想开会，干脆就真的乱扯了，有气无力道：
　　“我摊牌了，我就是骗你的，你生气就生气吧，随你怎么处置了。”
　　“哈哈哈。”
　　看到明仲那赖皮模样，李科长放声大笑，而后也无奈说到：
　　“不说你了，谁踏马喜欢开会啊？但这种事情不可能是一两个人就能拍板决定的，各部门的资源要有效的统筹利用起来，就必须要相关人员都到场商议，而且...”
　　又笑着看向明仲，李科长声音稍稍低沉下来：
　　“你虽然有不诚实的地方，但绝大部分，都是可以让我相信的，特别是关于那种黑色条纹的部分，我能够感受到你真诚，甚至是热切的心情，那种想要将某种新发现分享出来的感情，是作不了假的。”
　　“我想，你肯定也意识到这个发现对于我们，对于异事科，甚至是对于全人类，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吧！不说那么远大，就对于你个人而言，有了这个发现，在待会那场会议之后...哎，说实话，我甚至都要嫉妒你了，明白吗？”
　　这番话语过后，明仲终于正经起来，他猛然意识到，这场会议将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能够接触到众多基地里的高层人物，以后也能在学姐的事情上，为她提供更多的帮助。
　　想必学姐也能够理解的吧。
　　“那走吧！”
　　前一秒还瘫软在椅子上的明仲，一下子就精神了，拍一下椅子扶手就弹起来。
　　往办公室外走去时，李科长顺手就搂住了明仲的肩膀，如长辈般欣慰地拍了拍。
　　明仲吓了一跳，这李科长比他高了一个头，压迫力可太强了，在他健硕的胳膊之下，明仲就感觉自己简直像一只毫无抵抗之力的小猫。


第321章 一二三章 叔
　　“李科长，虽然你是我的上司，但我们之前可从没见过，你，你这样实在是太...那个了，抱歉，我有些适应不了。”
　　缩了缩身子，勉强挣脱李科长的手臂，明仲立即与李科长拉开了几步距离，如果是熟人还好，这才见面不过谈了半小时，还是工作上的上下级关系，这种表达亲密的举动，就有些令人尴尬了。
　　李科长倒也尊重明仲的意愿，没有再做出“过分”的举动，只是稍稍走在前方一点，带着明仲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不过在路途中，李科长忽然回头对明仲说到：
　　“你真的觉得，我们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吗？”
　　这话问得明仲有些诧异，看看李科长的神态，不像是在开玩笑，便努力地搜刮了一番自己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有见过这么一位身材健壮的大胡子。
　　本来明仲的记忆力就比较优秀，李科长的形象还颇有特色，如果真的见过，不可能毫无印象...因此明仲皱眉说到：
　　“李科长是认真的吗？我记忆力不错的，却对你没有丝毫印象，除非...”
　　明仲稍稍有些迟疑了，他知道自己小时候的某段记忆比较混乱模糊，因此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见过这位李科长，便语气不定地说到：
　　“除非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对于那段时期的记忆，我确实有些记不太清了。”
　　在明仲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李科长放缓了一下脚步，让明仲得以与他并排，但两人间仍旧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各自行走在走廊两边。
　　“嗯，没错。”
　　李科长点了点头，脸上显露出追忆的神情，偏头对明仲说到：
　　“不过其实比你想象的还要早，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
　　话说到这里，他忽然停顿了两三秒，而后才继续说下去：
　　“只是个婴儿，才，嗯，差不多我两个巴掌大吧，没想到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初那个小不点，也长成少年郎了。”
　　李科长说着说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也是难得的缘分啊，没想到你也加入了异事科，还一来就帮我们解决了一场不小的危机，我很高兴。”
　　没有再说更多，李科长只是看着明仲，脸上依然是欣慰的笑容。
　　看着李科长的笑容，明仲能够感受到，那确实是十分真诚的、长辈一般的情感，这让明仲稍微能够理解，为什么刚才在办公室时，这位科长对自己的态度稍稍有些特别了。
　　但有了这层所谓的亲密关系，明仲的心反而有些提了起来。
　　“你跟我家里人，有什么关系？”
　　明仲向李科长问到。
　　“朋友，或者说是战友。”
　　李科长答道。
　　明仲便又问：
　　“跟谁？我爸？可我从没听他提起过...而且他常年在外打工...”
　　说到这里，明仲停了下来，忽然觉得，他自己其实对父亲有些陌生，虽然每次爸爸回来他都十分开心，但真要论感情的话，明仲还是对朝夕相处的奶奶更加亲密。
　　而且，爸爸说是去外地打工，但明仲自己，包括奶奶，都不清楚他到底做的什么工作...此刻听李科长的说法，难道自己那忙碌的父亲，竟也是异事科的灵探？
　　明仲心里有些乱糟糟的。
　　然而李科长没有说话了，让明仲无法确认自己的猜测。
　　于是明仲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向李科长询问到：
　　“李科...李叔，我爸是你的战友吗？”
　　“哈哈哈。”
　　李科长笑道：
　　“你小子还是很会变通嘛，这就改口叫‘李叔’了？不过没关系，我喜欢听，那可说好了，以后平时就这么称呼我，嗯？”
　　这答非所问的态度，让明仲心里有些抓挠，但对方既然有意回避，明仲也知道自己再怎么纠缠也没有作用，便无奈地点点头：
　　“可以，李叔！”
　　后面这个称呼，明仲刻意加重了语气，意在抱怨，我都认你“叔”的这层身份了，你就不能多告诉我一些事情吗？说话说一半的人，真是让人讨厌！
　　“哈哈哈，好！好啊！”
　　李科长笑得很开心，似乎完全没有听出明仲的怨气。
　　这之后，两人虽然算是确认了“叔侄”关系，但明仲对这位“李叔”没有任何印象，这“李叔”呢，也大概多年没见过明仲了，一时间也没什么话题好谈论的，便一路沉默。
　　事务中心有几间会议室，之前的会议便是在其中一间会议室，但即将开展的会议并不在这栋楼里举行，李科长带着明仲离开事务中心，往基地更深处而去。
　　又是一栋没有窗户，只有底部有一闪紧闭的钢铁大门，完全封闭式的大楼，明仲抬头看了一眼，就觉得心里闷得慌。
　　李科长拿出一张卡片，在钢铁大门上刷了一下，大门自动打开。
　　大门之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灯光明亮，但墙体的色调依然是灰暗的。
　　“跟我来。”
　　李科长率先走进去，同时口中提醒道：
　　“只管往前走，不要东张西望，不要多想，尽量放空自己的思想。”
　　“嗯。”
　　明仲应声跟上，走在灯光明亮的走廊里，却稍稍感觉周围有些昏暗，视线之中，走廊狭长得有些过分了，恍惚间，两侧的墙壁似乎在向中间挤压。
　　在走廊的尽头，明仲看到了一只眼睛，悬浮在廊顶之下。
　　无论是看过去，还是低下头，甚至是闭上双眼，明仲都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在与那只眼睛对视着，自己仿佛被它看透了一切。
　　又是这种感觉，那么走廊尽头的那只眼睛...
　　“那是‘真视之眼’，不用紧张，按我之前说的，放空思想，只要你不去想它、在意它，就不会太难受。”
　　李科长回头对明仲这么说到，而后他又开玩笑道：
　　“当然，你要是心怀鬼胎，就肯定跳不了它的严厉审视，它会给你施加不断加重的精神负担，直到你...意识崩溃。”
　　明仲面不改色地继续往前走，李科长便赞赏道：
　　“嗯，悟性不错，我看你还挺轻松的，比某些当领导的第一次来都强多了。”
　　话虽如此，但明仲表面上轻松，心里却慌得一匹，他抬头看着前方，脚步越来越快。
　　前方的走廊尽头，廊顶之下那只眼睛旁边，苻子卿正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


第322章 一二四章 灯泡
　　“哈哈，你小子也别着急啊。”
　　李科长被突然加快步伐的明仲甩在了后面，便无奈笑道：
　　“按以往的经验，等各部门的‘大爷们’到齐，可至少需要半小时，真不用急...”
　　说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也加快步伐跟上去，皱眉向明仲问到：
　　“你是不是承受不住‘真视之眼’的压力了？”
　　“嗯，是有一点。”
　　稍显艰难地回答着，明仲又看看走廊尽头那边，他发现李科长也看向了那边，但明显没有发现学姐的存在，顿时也稍稍松了口气。
　　但明仲心里还是慌啊，他可完全不确定学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这地方看起来就防御森严，学姐现在没被发现，并不代表她之后不会被发现，更何况学姐只要一出手，往往就不是一点点“小动静”那么简单了...
　　眼下的情况明显就是，真视之眼被学姐给盯上了，看学姐那兴致盎然的样子，明仲不需要用脑子想，都知道她接下来打算干嘛。
　　学姐要做什么，明仲不会干预，而且一般都是全力支持的，但总得分场合不是？学姐大概是被困在一个地方太久了，做事往往就只遵循简单逻辑或一时兴起，似乎总不会考虑更多。
　　虽然有些时候，学姐表现得十分成熟可靠，但更多的时候，都让明仲感觉她就像一个幼稚任性的小女孩，还是吃软不吃硬的那种，一旦她炸毛了，就必须得顺着她的毛撸，才可能稍稍让她满意。
　　因此面对眼下这种情况，还有着李科长在场，明仲感觉自己脑子有些短路了，已经靠近了走廊尽头，学姐就在斜上方用手指时不时戳一戳那只眼睛，明仲放缓脚步，偷偷看着这一切，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都说了，不用紧张，你小子虽然天赋异禀，但果然还是年轻了呀，抗压能力有待提高。”
　　在李科长眼中，明仲此刻放缓脚步，是因为临近真视之眼了，他还是坑不住压力，有些认怂了，便耐心劝导道：
　　“你尽管放心，我们既然把它放在这里，肯定是利大于弊的，总不可能我们自己给自己制造多余的麻烦吧？主要还是在于个人的心境，放空思想，放空思想，我就只强调这一次了，以后绝对还会面对很多这样的情况，我不可能每次都在你身边，所以还是要靠你自己。”
　　这么说着，李科长将一只大手搭在了明仲脑袋上，明仲因为在意着学姐那边的事情，一时间没有躲闪，等反应过来时，李科长已经抬手收了回去，面对明仲疑惑的眼神，他只是微微笑了笑。
　　忽然之间，明仲感觉到头脑清明，之前那慌张的心情也瞬间平复下来。
　　“谢谢李科长，不，谢谢李叔！我会努力的。”
　　这位外表粗犷的大胡子，能够如此细致耐心的对待自己，明仲还是稍稍有有些感到的，对方是真的有在好好担任“叔”这个身份，从对方期待且关怀的眼神中，明仲感受到了被重视的感觉。
　　刚才...是他帮我驱散了真视之眼的影响吧...对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能够坐到科长的位置，果然还是不简单。
　　这么想着，明仲已经走到了真视之眼的正下方，他下意识停下脚步，抬头看去，顿时惊得差点站立不稳。
　　真视之眼和学姐都不见了！那原本是真视之眼的地方，只留下一颗亮堂堂的灯泡...
　　学姐还是下手了吗？而且弄一个灯泡来挂在那里干嘛？但明仲稍稍回想了一下学姐的行事作风，其实也还能够理解...
　　努力镇定下来，明仲偷偷看向身边的李科长，却好巧不巧李科长正看着他，明仲只好讪笑道：
　　“李，李叔，你看着我干嘛？”
　　“我倒想问问你，抬头看到了什么？”
　　李科长却笑着反问。
　　在这种情况下，明仲也不可能睁眼说瞎话，便老实回答道：
　　“一颗灯泡...那，那个真视之眼，从下面看竟然是一颗灯泡吗？”
　　后面半句话，其实是明仲故意装傻了，那知道李科长却认真地点点头：
　　“没错，它本来其实就是总部用某种特殊材料制成的灯泡。”
　　“诶？”
　　明仲惊了，难以置信道：
　　“真是灯泡？”
　　而后声音稍低，略显局促地向李科长问到：
　　“而且还是人造的...诡物？应该不是什么机密吧？我知道了没事吧？”
　　“是机密，属于介于A到S之间的机密，至少在这座基地里，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据我所知，应该只有五十个。”
　　李科长淡淡说到，然后笑着看向明仲：
　　“现在要加上你了。”
　　说着，李科长抬头看了一眼“灯泡”，说到：
　　“这个东西呢，正真发挥作用的，其实就是它散发出来的光芒，只要在它光芒照射到的范围内，就会感受到被审视的感觉，心理素质稍差的，会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精神压力，渐渐地不知不觉暴露出内心的想法，有警局已经将它应用在审讯嫌疑犯的过程中了。”
　　“当然，有一点跟普通灯泡差不多的特性，就是根据功率高低，它发挥出的最大功效也是相对应的，目前警局试用的那些，都是功率最低的那一批，不过即使这样，破案率已经增长了数倍。”
　　“所以说，就算是诡物，只要善加利用，就能给普通民众带来好处，也会有利于社会稳定，这也异事科成立至今，一直追求的终极目标，如今，也算是稍稍进入正轨了吧...”
　　李科长的话，明仲越听越觉得他是在给自己挖坑，一步步引导着自己往里跳，于是明仲不得不不顾礼貌问题，直接打断道：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明仲显露出惶恐的样子：
　　“我不想知道这些。”
　　李科长看着明仲，沉默了几秒钟，忽然拍了拍明仲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到：
　　“对于你来说，或者对于大部分你这样的年轻人来说，我说的那些事情有些太遥远、太沉重，但是，迟早都是要知道这些的，如今不过是稍稍提前了一点而已。”
　　“只是提前了一点点，只有一点点...”
　　重复着这句话，李科长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第323章 一二五章 测试
　　对于李科长说的那些话，明仲心里还是能够理解的，总体而言，就是包含了前辈对于晚辈们的期盼与鼓励。
　　明仲虽然加入异事科的初衷并没有那么崇高，但在这种情况下，总不好寒了对方的心意，况且自己已经知道了一些基地的机密，也算是被绑到了这条船上，不是能随便撇清关系的了。
　　“我会努力的，李叔。”
　　于是明仲用坚定的语气向李科长说到：
　　“既然李叔如此信任我，肯告诉我那些机密，那我自然也会保证担得起这份信任！”
　　“哈哈哈。”
　　李科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点点头。
　　所谓的走廊尽头，其实是到了拐角，往右转之后，还有大约十米从走廊，通往一面墙壁。
　　在这拐角位置，明仲稍稍有些不放心地又抬头看了看灯泡的方向，依然没有发现学姐的身影。
　　一转眼的时间，学姐到底跑哪儿去了？她要是在基地里乱跑乱逛，很可能会有危险的...当然，明仲担心的，其实是基地。
　　学姐肯定发现了所谓的“真视之眼”就是一颗颗灯泡，而且还是人造的...她大概是失望了吧，现在，或许正在物色下一个目标？
　　对于学姐来说，进到这基地里，大概就像进了一家不要钱的超市一般爽快吧，各种诡物就如同摆放在货架的各类商品，供她随意挑选。
　　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明仲刚才亲眼看到学姐，就那么明目张胆地现身了，她甚至也动手触碰“真视之眼”了，但始终没有触发警报一类的信号。
　　李科长当时也看过灯泡的方向，他都完全没有发觉学姐的存在，而在这基地里，比李科长厉害的人，应该也不会有多少个，再者说，就算是比李科长厉害的，也不一定能够发现学姐...
　　如果说人还有可能疏忽大意，但在这栋楼里，感觉上应该是基地防备等级较高的地方，学姐刚才都那么“放肆”了，结果也没被发现，那整座基地对她来说，不就是像随便进出的超市了嘛。
　　想到这些，明仲便暂时放下心来，学姐虽然有时候很皮，但她的皮，是因为她有那个资本，目前所遇到过事情中，真正能够对她造成威胁的，基本没有，就算有，她不是还有一个特殊空间，空间里还有一艘神秘巨船...就像昨天那样，她真的出事了，也有那艘巨船出来兜底。
　　“嗯？你对这灯泡很感兴趣？”
　　看到明仲回头仰望着廊顶的灯泡，李科长出声问到。
　　回过头，明仲便顺势答道：
　　“哦，感觉挺有意思的，明明之前怎么看，都是一只眼睛的样子，怎么到这正下方再看，就能看到它本来的样子，一颗灯泡了呢？而且它还亮着，光线照在我的身上，我却没有之前那种心理上的不适感了。”
　　“你想知道？”
　　李科长怪笑道：
　　“是机密哦，你确定要我告诉你吗？”
　　“那还是别告诉我了。”
　　明仲无所谓道：
　　“反正你也说过了，那些所谓的机密，我迟早都会知道的，不是吗？”
　　“哟！”
　　李科长略显惊叹道：
　　“你小子还挺狂哦，就这么有信心能坐到我这个级别的位置上？”
　　这么调侃了一句后，他又笑道：
　　“哈哈，年轻人有抱负也是好事，就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吧。”
　　明仲笑了笑，没有说话。
　　随后两人往右继续前行，到达墙壁之前后，李科长探手在墙壁上按了一下，墙壁便如同一块块像素一般，分裂消散，显露出了后面向上的阶梯。
　　对于这些变化，明仲保持镇定的同时，也适当地显露出好奇且惊叹的神情，但不会向李科长多问什么。
　　看着明仲的表现，李科长忽然伸手，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示意明仲走在前面。
　　看了李科长一眼，明仲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挑衅且鼓励的意味，再抬头看向往上延申的昏暗楼梯，明仲心中顿时了然：
　　说是要来这个地方开一场会，但其实根本就是对我这个新人设置的一出测验。
　　果然，就算李科长说着信任自己，但在其他高层或更高级别的人眼里，自己这个毛头小子所提供的那些情报，或许并没有引起太多重视。
　　他们似乎更想先检测出我的能力，评估我这个人本身的价值。
　　想通了这些，明仲微微眯了眯眼睛，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爽。
　　要让他接受评估，直接说不行吗？非得这样拐弯抹角地诱骗？
　　好在这位李科长还有些“良心”，虽然没有明说，但至少给了他一个眼神上的暗示，让他有了心理上的准备，另一方面，明仲也忽然有了想法，正好借着这次机会，锻炼一下自己在没有学姐兜底的情况下，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而且这楼梯上面，应该是基地设置的“演习”场景，再怎么说，也不太可能有直接威胁到生命的危险因素，或许可以放开手脚，大胆尝试一番。
　　因此明仲也乐得装傻充愣，果断跨步向前，踏上了阶梯。
　　在明仲身后，一块块“像素”重新组合成了墙壁，将李科长分隔在外。
　　看了眼白刷刷的墙壁，李科长转身走回到拐角处，依然是探手按了按这边的墙壁某处，墙壁无声地划开了一扇门的空隙。
　　李科长走了进去，墙壁合上之后，他在一个电梯大小的空间里等待了大概半分钟，他面前又缓缓张开一扇门的空隙，他走出去，到了一片敞亮的大厅里。
　　这大厅整体布置得像是会议室，事实上也确实会在这里开一场会。
　　“哟，德章来了，来来来。”
　　有位中年男人向走进来的李科长招呼，示意在他旁边坐下。
　　“既然你到了，那小子已经被你骗进去了吧，你估计估计，他多久能够出来？”
　　李德章并没有在中年男人旁边坐下，而是坐在靠下首的位置，笑道：
　　“梁义，你已经是总科长了，我可没有资格坐你旁边。”
　　梁义皱了皱眉，随后也笑道：
　　“嘿嘿，总科长这位置，是总部任命我坐上来的，你要不服，跟总部提意见去，阴阳怪气我有什么用？”
　　李德章摇摇头道：
　　“我就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是不？我俩同生共死一起奋斗到今天，还能真的酸你不成？”
　　梁义也摇头道：
　　“我还不是就开个玩笑，你还不是当真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指了指对方，随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诶，我刚才问你呢，你觉得那小子多久能出来？”
　　笑过之后，梁义又问起了这个问题。
　　略微思考一下，李德章看着侧对面的墙壁说到：
　　“以往最快的记录，好像是三十五分钟吧，他的话，我认为再快上十分钟，不成问题。”
　　“你这么看好他？”
　　梁义有些惊讶，他也看向李德章注视的方位，犹疑道：
　　“就算他是...”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因为他们谈论着的那位少年，已经从那面墙壁里，从容地走了出来。

第324章 一二六章 昏昏欲睡
　　安静的大厅里，三人面面相觑。
　　“这里是？”
　　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明仲出声询问。
　　没有得到回答，因为梁义和李德章略显惊疑地眼神交流着。
　　明仲往大厅中央走过去，向那边的两个中年男人再次问到：
　　“这是哪儿？是真的吗？还有你们，是人吗？”
　　这样的问题，终于让梁义没好气道：
　　“你不废话嘛，我们不是人，还能是鬼不成？”
　　说着，他指着一个位置，继续说到：
　　“去那儿坐好，等人到齐就开会。”
　　“哦。”
　　明仲有些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按照对方的指示坐好，正好在正对面。
　　坐好之后，明仲又开始观察四周，看这大厅的布置，确实像是开会的好地方，而且比较奇妙的是，这栋大楼明明外面看起来是封闭的，这间大厅却采光良好，有两个方向的墙壁都是完全透光的，甚至能清晰看见外面的景色。
　　明仲知道有某种玻璃是单向透光的，但那两堵墙明显不是玻璃，而且在坐到这个位置上之前，他所看见的都是一般的墙壁，坐下后，才发现那两堵墙是透明的...如此神奇的现象，到底是科技的进步，还是异事科研究了某种诡物之后，人工仿制的？
　　不过，如今诡物鬼魂之类的，都算是客观存在的事物，异事科研究它们，并进一步弄清它们的原理后，运用起来，其实也算作一种科学吧...
　　没有在这个问题深究，明仲又看了看李科长他们那边，刚才对自己说话那个男人，坐在李科长更上端的主位，应该就是统筹这座基地里所有事务的总科长了。
　　随后明仲看到那位总科长，伸手在他前方的桌面上点按了一下，整张会议桌对应着每个座位的桌面上就升起了一张名牌。
　　低头看了看显示着自己名字的名牌，明仲又抬头看向对面，终于知道了总科长，以及那便宜李叔的姓名。
　　而且通过观察，明仲发现那两人很是熟络的样子，看起来不仅仅是上下级或同事之间的那种关系，既然李叔认识小时候的自己，那他旁边那位是不是也...
　　梁义和李德章，明仲记住这两个名字，打算抽空给家里打个电话，先问问奶奶是否知道这两人，老爸那边的话，因为他常年在外，明仲有一种既生疏又思念的纠结感，竟下意识地有些不敢直接打电话询问。
　　仔细想一想，明仲感觉自己对老爸真是了解甚少，特别是到川北上学之后，基本上就只有关于生活费或偶尔几句学习成绩上的交流，一通电话往往不超过一分钟...或许也该找个机会，好好与他多说几句了。
　　在安静的大厅里，没人说话，明仲便想着这些，稍稍有些走神，直到对面传来李德章的声音：
　　“明仲，来到这里之前，你看到了什么？”
　　这个问题，以前从没有向受测试者询问过，因为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可以通过大厅里的一张特殊屏幕观测的。
　　大厅的那块特殊屏幕，会在里面的受试者遭遇“事件”时，实时地反馈里面的情况，便于外面的人评估受试者的应变能力，以及在适当时候，对里面的“事件”进行调整，保证受试者生命安全的同时，最大限度地考验其潜力。
　　然而，明仲今天这样的情况太诡异了，他进去了，这边的屏幕还没开始显示里面的情形，李德章和梁义甚至才刚刚开始讨论，明仲却若无其事的出来了...
　　面对这样前所未有的状况，即使时梁义和李德章这种老资历，也有些懵了，梁义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之前李德章让明仲进错了“门”，李德章觉得自己绝不会搞错，因此才有了刚才那一问。
　　到底是怎样的情况，让明仲本人说清楚就行了。
　　然而明仲也是一脸懵，语气怪异地反问道：
　　“我也正想问问李科长，你让我进去的地方，应该是演习测试之类的吧？”
　　李德章和梁义对视一眼，然后都朝明仲点点头，梁义严肃说到：
　　“事实上，那不仅仅是演习，那里面的所有事件，都是真实发生过的...目前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还是说说你在里面的经历吧。”
　　“我在里面的经历...”
　　明仲脸色有些奇怪道：
　　“怎么说呢，我就一直在走一道楼梯，走着走着就看到一面墙，然后我想起李科长之前的动作，也在那堵墙上找地方按，按着按着，就进来了...这算正常的流程吗？”
　　对于进入那个楼道之后的事情，确实也就这样了，根本没什么好说的，明仲也是感到十分的莫名其妙，他都准备好接受考验了，结果就这？
　　“这...”
　　梁义眉头紧皱，又看向李德章，压低声音道：
　　“你确定没给他开错‘门’？”
　　这么说，李德章自己都有些迷糊了，但仔细回想后，也压低声音保证道：
　　“不可能！我确定绝对没有搞错！”
　　“那，是明仲那小子在胡说八道？”
　　梁义小声怎么说着，瞥了对面的明仲一眼。
　　李德章则是帮明仲说到：
　　“他应该不至于乱说，也没必要哄骗咱们。”
　　“那可就太诡异了。”
　　梁义有些不解道：
　　“他所说的那种情况，只能说是完全没有触发‘门’里的测验，难道是‘门’出问题了？”
　　“或许吧，会议结束后，让人检查一下吧。”
　　李德章也不太确定，便只是这么建议。
　　也就在这时，陆续有人进入大厅，各自落座到名牌对应的位置上，会议准备开始了，梁义和李德章关于对明仲测验一事的讨论，就暂时搁置了。
　　大约五分钟后，相关人员全部到场，总科长梁义便宣布会议开始。
　　明仲算是坐在最下方的位置，却也是相当显眼的位置，面对着不少人审视的目光，明仲经历过“真视之眼”那种程度的审视，如今也算是练出抗性了，自是从容应对。
　　会议起初，在梁义的指示下，不同部门的代表依次发言，说的都是些明仲觉得无聊的套话，以至于他很快便有些昏昏欲睡。
　　所以说开会什么的，简直比上课还无聊难熬，明仲努力坚持着，却终究还是撑着下巴睡着了。


第325章 一二七章 熟
　　半梦半醒之间，准确来说，明仲自己也分辨不清是否真的有睡着了，并且做梦了这回事。
　　总之就是当明仲完全意识清晰的时候，发现会议已经结束了，在场的人员正在陆续离开。
　　看着那些小声讨论着离去的背影，明仲有些迷茫，这会议怎么就莫名结束了？他对会议过程竟然毫无印象，难道自己真的睡过去了，然后还没人提醒一下？就这么任由自己在这场重要的会议中“摸鱼”？
　　明仲知道自己在这场会议中，算是比较关键的人物，要是自己心不在焉，甚至睡着了的话，不可能没有人管...但眼下的事实就是，自己稍稍走神打了个盹儿，回过神时，大家就已经开始散会了。
　　转头注意了一下大屏幕上的时间，已经过了22点，稍稍推算了一番，明仲大致确定会议至少进行了一个小时，而在这一个小时里，而对于这一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情，他居然是完全没有丝毫印象的！
　　但这场会议既然持续了一个小时，那就证明在其他人眼里，会议的过程是顺畅的、正常的，没有出现主要人员打盹摸鱼的情况...
　　心中一惊，明仲立马意识到，自己在刚才那一个小时里，被某种力量给干扰控制了，在这场会议中，让自己做出了“合理”的表现。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明明那种力量可以扭曲别人的认知...嗯？
　　想到这里，明仲猛然抬头看向还留在会议室里的三人，除了李德章和梁义，还有一位他不认识的、穿着蓝白大褂的女人，正在会议桌的那一头，小声讨论着什么。
　　虽然他们谈话的声音较小，但会议室里很安静，而且显然也不需要避讳什么，因此明仲可以清晰地听见，他们谈论着的事情，并没有涉及到自己之前跟李德章汇报的内容。
　　这或许可以认为，那件事情已经在会议过程中商议讨论好了，此刻需要在会议结束后依然探讨的事情，自然也就跟那件事情不会有什么关系，所以明仲便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举动，老老实实地坐在原位，继续“偷听”。
　　“丁晓灵，丁院长，我们再争论下去也没有意义，毕竟刚才的会议中，人家本人也表过态了，您要有想法，为什么当时不提出来？现在会议结束了，才来说这件事情，不觉得太迟了吗？”
　　“表过态了？是，也算吧，不过他当时那态度，明显就是还没有拿定主意，当时梁科长也说了让他会后再好好考虑的吧？我现在来和你讨论，怎么就太迟了？”
　　被李德章叫作丁院长的女人声调稍稍高了起来：
　　“还有李德章，你少跟老娘阴阳怪气，一个大老爷们儿，说话从来都是这样拐弯抹角不爽利，真是下面白白多长了那二两肉，不，看你这扭捏模样，怕是半两都嫌多了，呵呵！”
　　说话间，丁晓灵眼神轻蔑地瞥向李德章**，毫不掩饰地嘲笑出声。
　　“你！”
　　李德章一下子被噎住了，那原本看起来粗犷豪爽的整张大脸，瞬间如小姑娘般涨得布满嫣红。
　　一旁“偷听”的明仲也惊了，忍不住多看了那位丁院长几眼，大概是因为工作，头发扎成了大辫子盘在脑后，看起来十分干练，五官只能算是稍在一般水准之上，但皮肤很白，所谓一白遮百丑，何况人家五官本也不差，而且虽然穿着宽大丑陋的工作制服，却完全掩盖不住其傲人身材...
　　光是看身材与长相的话，真的很难看出具体年纪，因此明仲脑子里，只猛然冒出一个字来，那就是“熟”，相当地熟！
　　这样的想法冒出来的同时，明仲突然肩膀一缩，心虚地张望四周。
　　“哈哈哈！”
　　用大笑的声音掩饰过自己的尬尴之后，李德章试图在言语上挽回劣势，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子笑道：
　　“呵呵，丁院长可是搞科研的，说话可不能没根据，我那东西你又没见过，凭什么如此肯定？还是说...嗯？”
　　说到最后，李德章意味深长地朝丁晓灵挑了挑眉，一脸怪笑。
　　听到这话，原本东张西望的明仲也不禁皱了皱眉，他有一种预感，自己这便宜叔叔硬耍流氓的话，根本就唬不住丁院长那样豪放的女人。
　　果然，丁晓灵冷笑一声，淡淡说到：
　　“你要根据，没问题呀，马上跟我去实验室，那里工具齐全，且保证精确无误，你敢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不等面色又涨得通红的李德章说话，身为科长的梁义不得不赶紧出声调停了：
　　“好了好了！这里是基地，也还在会议室里，不是两位打情骂俏的地方！后辈还在这儿呢，你俩能不能稍微收敛点？”
　　这话直接将愉快吃瓜的明仲给牵扯住了，明仲也算反应快，在梁义刚刚开口说话时，就拿出了手机，做出一副在专心玩手机的样子。
　　“明仲。”
　　“啊？”
　　在听到李德章喊自己名字的时候，明仲才一脸迷茫地抬起头：
　　“咋了？李叔，可以回去了吗？”
　　“嗯，跟我走吧。”
　　李德章那张粗犷的脸上还有些余红，他似乎瞥了丁晓灵一眼，而后偏头错身向离开会议室那边走去。
　　明仲自然傻乎乎地起身跟上李德章的步伐。
　　“明仲。”
　　身后响起丁院长的声音，出于礼貌，明仲回头看去，腼腆问到：
　　“丁院长还有事吗？”
　　“你在会议上说过会考虑我们这边，我也认为你的能力更适合在我们院里发挥...”
　　丁晓灵也往这边走来，朝明仲露出和善的笑容：
　　“真的，希望你再好好考虑考虑，但我肯定还是尊重你的想法。”
　　微微皱了皱眉，明仲没有会议中的记忆，但此刻也大致推测出是怎么回事，不过他完全不清楚会议中还讨论了些什么，以至于自己会变得“抢手”...他没有应对过这样的情况，而且对方还是一位笑容满面的大姐姐，明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仲避开丁晓灵的目光，看了看梁义，然后又回头看向李德章。
　　“你自己考虑，不过我先声明，她那边很无聊的，整天泡在实验室里...”
　　李德章淡淡说到。事实上，他心里也更偏向明仲加入研究院，但就是习惯性地想恶心丁晓灵一下。
　　“别听他胡说，虽然我们这边确实大部分时间在实验室里，但绝对不无聊，而且，我们院里很多漂亮可爱的小姐姐哦。”
　　丁晓灵瞪了李德章一眼，立即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又笑着蛊惑明仲。
　　对于丁晓灵的说法，李德章则是十分不屑：
　　“你那什么歪门邪道的说法？好好的研究院，那种严肃的地方，你那话该那么说吗？”
　　“我说的是事实，有些人本就不是正经人，才会往歪处想，是谁呢？我不说，他自己心里清楚。”
　　两人又开始互相阴阳怪气了。
　　明仲有些头大，他不清楚会议中的内容，便打算将这个问题先拖一拖，然而他正要开口时，却猛然发觉自己不受控制了。
　　随后，他便以一种“外人”的角度，见证了自己响彻整个会议室的宣言：
　　“我选大姐姐！”


第326章 一二八章 至于吗
　　会议室这类地方，通常带有一点点回音，似乎又将明仲的“宣言”再强调了一遍。
　　谁都没有料到明仲会这么高调地喊出来，会议室里的四人都短暂惊愕着，这其中是包括了明仲本人的。
　　因为在自己声音发出的“大姐姐”还回荡在耳边时，明仲又能够控制自己了，下意识便捂住了嘴巴，一脸尬尴地看了丁院长一眼，然后别开目光，这一别开又看到了梁科长，对上了他意义不明的笑，明仲也只能挤出一个自以为礼貌的笑容。
　　与此同时，明仲感觉到李德章走到了自己身后，宽厚的手掌搭在了自己肩头，缓缓拍了几下。
　　“你小子，很有前途。”
　　李德章的语气听起来挺平淡，分辨不出是否有多余的含义。
　　丁晓灵依然是和善的笑着，不过这份笑意中又多了几分得意与热情，对明仲说到：
　　“大姐姐呀，嗯，我刚才的话其实稍稍有些歧义，站在我的角度，说是有许多小姐姐没错，但对比你的年纪，她们都算得上是大姐姐哦。”
　　到了这个份上，说出去的话也不可能收回来，而且听这丁院长说话的态度，也不像觉得受到了冒犯的样子，别人都没觉得尬尴，明仲便也干脆厚起了脸皮，一脸期待道：
　　“真的吗？”
　　“当然，真的不能再真了哦。”
　　丁晓灵轻笑着：
　　“那么，欢迎你加入我们研究院，事不宜迟，现在就跟我走一趟吧，我带你熟悉一下我们的基本工作流程。”
　　说话间，丁晓灵虽然笑容依旧，但整个人的气质却转而强势精干起来，向梁义和李德章点头示意之后，便向会议室外走去。
　　明仲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没有动作，直到被李德章推了一下：
　　“跟上去啊，你小子想啥呢？我跟你说，研究院虽然确实女孩子稍多一些，但你可别忘了本职工作，别忘了加入异事科的初心，要是...算了，我想你自己也有分寸，好好干。”
　　“哦。”
　　明仲稍稍有些心不在焉，也向梁义和李德章点点头，随后跟上了丁晓灵的步伐。
　　出了几乎全封闭的大楼，丁晓灵往基地更深处走去，之前在会议室里她对明仲还挺在意的样子，但在这随后的一路上，她只是自顾自地走着，似乎当明仲不存在一般。
　　明仲倒也毫不在意这样反差极大的态度转变，老老实实地跟随在丁晓灵身后便是，而且最主要是到目前为止，明仲都是有些发懵的，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有些始料未及。
　　他试图在脑子里梳理清楚所有经过，然后察觉到关键在于学姐的出现...
　　学姐...对了！学姐她？
　　“哟！终于想起我来了？”
　　脑海里突然响起明仲熟悉的声音。
　　“学姐，刚才果然是你抢夺了我的身体控制权吧？”
　　虽然当时在场的人不多，但明仲一想起还是挺难受尬尴，忍不住在脑海中抱怨：
　　“学姐你呀，总是这么无聊。”
　　“呵呵。”
　　苻子卿轻笑道：
　　“无聊吗，我只不过帮你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罢了。”
　　“我知道。”
　　明仲此刻偏偏格外冷静，思维一下子清晰通畅起来：
　　“学姐是想借用我的身份，混入研究院。”
　　“...”
　　没有得到学姐的回应，明仲便当她是默认了，在脑海中无奈笑道：
　　“学姐你有什么打算，直接告诉我就好了，我自然会尽量配合，干嘛非要来那么一出呢？”
　　“我乐意，你管我。”
　　响起在脑海中的学姐的声音，低下去不少，明仲听得出来，学姐似乎也意识到她自己有些理亏，但偏偏就是要嘴硬...不过，这个样子的学姐，明仲瞬间福至心灵般，隐隐约约从学姐的语气之中，捕捉到了一些让他欣喜的因素。
　　“我的错。”
　　明仲忽然诚恳认错道：
　　“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多看别的大姐姐！”
　　“哈？”
　　苻子卿的语调有些怪异：
　　“你在鬼扯些什么东西？你看不看什么大姐姐，跟我有何关系？”
　　“哦，原来没有关系呀？”
　　明仲在脑海中淡笑着反问。
　　这之后，明仲感觉自己脑子里安静了好久，学姐似乎又突然消失了一般。
　　也不再多说什么，明仲感觉这样就挺好。
　　又跟着丁晓灵走了几段路，明仲看到前方出现了高墙环绕起来的研究院，基地里面的基地，看得出来，这座研究院才是这江州异事科的核心。
　　也就在此刻，走在前方的丁晓灵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狐疑地看向明仲。
　　从丁晓灵狐疑的眼神中，明仲第一时间看出了些许不对劲，便也及时停下，与丁晓灵保持了合适的距离。
　　“你是谁？哪个部门的？一直跟着我干嘛？”
　　丁晓灵严肃且冷淡，用一种领导般的语气质问着明仲。
　　“我是明仲，刚刚才加入研究院，丁院长您自己叫我跟着来的，您忘了吗？”
　　虽然奇怪，但明仲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丁晓灵的问题。
　　“你...我叫你跟来的？”
　　丁晓灵皱了皱眉，思索了大概五秒钟后，突然又是态度大变，欣慰且稍显得意地笑道：
　　“来看，前面就是我们研究院了，我跟你说，这里才是整座基地真正的心脏，你选择了加入我们，绝对是最明智的！”
　　“嗯，我明白，李叔其实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
　　明仲笑着走过去。
　　“李德章？”
　　丁晓灵不屑道：
　　“他还会说我们的好话？我不信。”
　　事实上，明仲看到丁晓灵不屑的神情之中，似乎是闪过了一些高兴的，但她很快转身继续向研究院的方向快步走去。
　　明仲自然继续跟上，看着丁晓灵的背影，陷入沉思。
　　“学姐，你什么时候回到我的意识体中的？”
　　“一直都在。”
　　“这样啊，那在会议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肯定知道吧？”
　　“不知道。”
　　苻子卿如此干脆的否定，让明仲又有些懵了，不解道：
　　“你不是一直都在吗？”
　　“对啊。”
　　“那怎么？”
　　明仲更加迷糊了，询问道：
　　“学姐你是隐藏得太深了，所以察觉不到外界发生的事情了吗？”
　　“虽然我确实进入了你意识中更隐蔽的地方，但并不影响我探知外界。”
　　苻子卿淡淡说到。
　　“啊？”
　　得到这样的回答，明仲脑子里更乱了，然后这样乱糟糟的情况下，他反而突然冷静下来，笑道：
　　“学姐，你又这样...我不就是看了她背影几眼，至于吗？”


第327章 一二九章 并不是孤身一人
　　“说啥至于不至于的？”
　　苻子卿声音冷淡：
　　“我不太懂，你看不看她，和我刚才说的事情，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你不懂？”
　　明仲先是随便这么一问，而后又再次提高了些许音调：
　　“真的不懂？”
　　大概过了十来秒钟。
　　“会议根本就没开起来，我如何知晓会议的内容？当然只能说不知道。”
　　脑海里响起学姐平淡的声音，她所说的内容，又转回到了之前的问题上，明仲倒也感觉自己已经习惯了学姐这样，突然转变话题的行为，甚至他勉强能够预判到，学姐会在这种时候扯开话题。
　　某种程度上来说，学姐的心思其实不算太难懂。
　　“会议原来没有开起来...”
　　明仲在心中想到：
　　“我以为我是被某种力量给控制了，在我没有意识的情况下，配合他们表演了一场会议...但事实上，或许应该是我自身的某种自我保护，让自己陷入沉睡，避免了被控制，反而是会议室中的其他人都**扰了，他们才是一起做了一场‘梦’，会议其实是在他们共同的梦境中进行的...”
　　这样的想法，明仲也通过意念复述在脑海之中，希望能得到学姐的印证。
　　苻子卿给出了肯定的回应：
　　“嗯，没错，我差不多也是这样认为。”
　　“那么学姐...”
　　稍稍沉吟片刻，明仲又问到：
　　“你觉得，那种干扰现实，连基地里的这些大佬们的意识记忆，都能控制改变的力量，究竟从何而来？”
　　“不知道。”
　　苻子卿依然是如此干脆的回答，不过随后她又补充了一句：
　　“或许是无处不在吧。”
　　“无处不在吗...”
　　明仲轻声重复着这一句，而苻子卿又淡淡说到：
　　“在你问我之前，你自己不就已经这么认为了吗，现在这副失落的样子是做给谁看？”
　　“失落吗？”
　　明仲轻声说到：
　　“倒也算不上失落，只是觉得...怎么说呢，有种无力感吧，这种无力感也不仅仅是为我自己，更多的是觉得他们异事科投入了不知几何的人力物力，没日没夜地想要研究探知的东西，却如此轻易的被某种力量给蒙蔽改变，他们甚至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意识到这件事情，意识到自己的记忆与认知被篡改过...”
　　“说实话，起初认识学姐你的时候，让我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以及...咳咳，到后来在薛习的引荐下，顺理成章的加入了异事科...一直以来，我都是一种兴奋好奇，甚至有些玩乐的心态在看待着这另一面的世界。”
　　“哎，但是现在...”
　　“现在咋了？”
　　苻子卿打断了明仲的感叹，阴阳怪气道：
　　“现在觉得沉重了？思想觉悟了？觉得自己肩上似乎担起某种责任了？”
　　“额...”
　　被揶揄了一下，明仲也不好继续发表感言，只是说到：
　　“没有，我没有那么崇高的感想，虽然稍稍有那么一点点...不过，我也说了嘛，更多的只是那种无力感，无力感你懂吗？”
　　“抱歉，我不懂。”
　　“......”
　　又被学姐毫不留情的怼了一句，明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沉默几秒钟后，正打算跳过这个话题，却听到学姐轻声说到：
　　“别想太多，至少你自己并没有被影响，那就还存在着改变的可能，我知道，你自己知道真实的情况，却无法告知他人，这种感觉...我...总之，你并不是孤身一人。”
　　不知怎么的，听到学姐的话，明仲立马就心脏怦怦跳，脑子自动忽略了整句话前面所有的内容，只有最后那句“你并不是孤身一人”，反反复复地在他心中荡漾。
　　这之后，明仲和苻子卿没有继续通过意念交流，苻子卿是觉得该说的自己都说了，临近研究院的地方，她还是保持隐蔽更为稳妥。
　　而明仲则是在好好品鉴那句“你并不是孤身一人”，仅仅通过这一句话，他不知道解析出了多少种心跳加速的含义，想象了多少幅自我感到的画面...
　　研究院作为基地中的“基地”，环绕在外围的高墙，看起来就仅仅是完全封闭的墙体，根本看不到可以进入的地方。
　　明仲猜测这种形式，应该又是之前那栋大楼里，进入测试地点前的那堵墙一样的情况，在这外墙的某处，肯定有触发的机关。
　　然而接下来丁晓灵的举动，完全否定了明仲的猜测。
　　走在前方的丁晓灵，面对着挡在面前的墙体，并没有丝毫停顿，从容地穿行了进去。
　　假象？仅仅只是障眼的作用？带着这样的疑惑，明仲也小心翼翼地跟随上去，靠近墙体时，也谨慎地先伸手触摸上去。
　　指尖触碰到了冰冷坚实的墙体，如果不是连触觉都模拟了的话，那就证明眼前的围墙并不仅仅是障眼法。
　　也就在明仲思索着的时候，他的身体整个不由自主地迅速回退了几步，墙体与他身体之间的空间里，明显有两股能量的碰撞，转瞬即逝。
　　“哟，你居然提前躲开了？”
　　丁晓灵从墙体后走出来，稍显失望又带着几分欣赏的笑容看着明仲道：
　　“挺不错嘛，我带的新人里，你还是头一个没中招的，谨慎的态度和反应力都相当优秀，确实担得起我和李大胡子的看好。”
　　“你带的新人里？和李大胡子？”
　　在丁晓灵的整句话中，明仲只是比较在意这两句。
　　“哦，挺好，没有只注意到我的夸奖，反而更能抓住重点，是个搞研究的好苗子。”
　　丁晓灵依旧笑容满面：
　　“别人带新人，都会提前告知注意事项，就比如说这墙，这是进入研究院的第一道考验，别人的话，都是到这里之前就先说明了相关情况，但我却更喜欢让新人先自己去尝试，当然，要是有很严重后果的事项，我还是会稍稍提醒一下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解答了明仲的第一个疑惑，而后面关于“李大胡子”的问题，丁晓灵就直接忽略了。
　　明仲也并不在意，他们两个“大人”之间的事情，他丝毫没有八卦的兴趣，看了看墙体说到：
　　“考验？所以说，要我自己想办法进去是吧？”
　　丁晓灵笑着点点头，随后转身走进墙体。
　　“我可以等你五分钟，要是五分钟后你还是进不来，就干脆回去找李大胡子吧。”
　　穿过墙体的丁晓灵，回身这么朝墙外说着。
　　而在她话音落下不过几秒钟，明仲便跨步走了进来。
　　“嗯？诶？！”


第328章 一三零章 肉丸
　　短暂惊愕之后，丁晓灵便又恢复了她那标志性的笑容。
　　“很好，你还有够快的。”
　　丁晓灵看了明仲两眼，随后转身朝研究院内部方向走去，倒也有料到这外墙难不住明仲，不过明仲的表现当真有些过于优秀了，这让丁晓灵稍稍有些拿不准，接下来该如何安排了。
　　明仲从容不迫的跟上，脑海中在跟学姐说着感谢的话，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明仲便识趣地不再打扰。
　　这研究院里的建筑风格，跟外面基地里的整体风格有些差异，其中有不少完全透视的玻璃墙，而且几乎都是只有一两层的平房，少有高楼。
　　大致瞥了几眼后，明仲便目不斜视，不再多看，稍稍加快步伐，走到丁晓灵身边，明仲随口用好奇且略带担忧的声调问到：
　　“丁院长， 方便透露一下，接下来还有什么样的考验吗？”
　　“没了。”
　　丁晓灵淡淡说到：
　　“形式上的考验，我认为对于你来说已经没有必要了，不过真正的考验，在你正式的工作中，绝对不会少，你就放心吧，我们这类工作，总是充满未知的挑战与刺激，不可能无聊的。”
　　“哦。”
　　明仲随口应了一声，而后便不再说话。
　　很快，明仲跟随着丁晓灵进入到一栋高楼。
　　这栋高楼在一众平房之间，自然尤为显眼，明仲一早就注意到了，看起来就像是整座研究院的中心建筑，统领所有研究项目和日常事务的地方。
　　“你跟着小刘去办理相关手续，办完了来五楼办公室找我就行，到底安排你去哪个部门，我还需要考虑考虑。”
　　在一楼大厅，丁晓灵这么吩咐了一句后就离开了。
　　留下明仲就有些懵了，小刘是谁？去哪儿办相关手续？这大厅根本就没见着别的人，这丁院长非要带自己来这儿，结果撂下一句话就走了，也太随意了吧？
　　当然呢，明仲倒不会产生什么不满的情绪，他很清楚丁院长的行为，肯定是受到了记忆与认知被强行篡改的影响，在某些事情上，不自觉地就会表现出前后矛盾的态度。
　　在大厅里找到一排等候用的椅子，明仲便悠闲坐下，等待已经离开的丁院长反应过来后，重新安排。
　　“不知道赵云中他们在哪儿，待会儿我找机会问问。”
　　明仲很清楚学姐混进研究院的目的，便在脑海中这么自言自语，算是给学姐定定心，免得学姐按耐不住，又偷偷独自去到处寻找。
　　“别轻易跟我说话，你好好看看周围，注意一点。”
　　脑海里，学姐在压低声音这么提醒，明仲便收敛起悠闲的态度，注意了一番四周的环境。
　　大厅里光线良好，因为大部分墙体都是透光的，而在那些透墙而来的光芒之中，明仲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被审视的感觉。
　　循着光线的来源方向，明仲反复观察了好一阵，终于确定，光并不是从外面照射进来的，而是那些墙体本身在发光。
　　底层原理或许跟之前见过的灯泡差不多，但学姐竟然都不敢大意，就证明这研究院里的防卫系统，确实是有些门道的。
　　因此明仲也更加小心谨慎起来，甚至暗示自己忘记学姐的存在，转而专心思考起黑色条纹的事情，毕竟只有是涉及到这件事情，就会有某种力量来干扰现实，正好便利用上这种力量，来干扰那种被审视的感觉。
　　效果显著，不久之后，明仲不再专注思考黑色条纹的问题，也没再感受到被审视，当他去主动面对那些墙体发出的光芒时，也找不回之前的感觉了，似乎那种力量让研究院里的防卫系统，完全忽略了明仲的存在。
　　这个发现，让明仲的思绪一下子活络起来，开始考虑该如何更加有效的利用起这种特性。
　　“你好！你就是明仲先生吧？”
　　突然一个女声打断了明仲的思绪，明仲转头看去，是一位穿着普通女式西装的女人。
　　没有穿着专门的工作制服，明仲便知道自己等的人终于来了，起身礼貌的笑着点了点头，那边的女人也没有多余的废话，伸手指引道：
　　“我来带你办理相关手续，我叫刘芸，一般大家都叫我小刘，请跟我来。”
　　随后，明仲便在两三层楼之间，来回跑了四五间办公室，总算将照相抽血之类的流程走完。
　　对于抽血一事，明仲感到有些奇怪，工作人员倒也耐心地作出了解释，大致意思是说，就是为了准确的确认身份。
　　在流程走完之后，小刘似乎心情不错，主动跟明仲聊起来：
　　“我想，你可能还是没太理解为什么抽血留样，我跟你说件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吧。”
　　“应该是前年，某间研究室出了事故，里面的某件诡物失控...具体过程，我不太清楚，只是后来听说，里面的研究员们，全部...额，怎么形容呢，你吃过肉丸吧？他们就像那样，被诡异的力量强行捏碎，揉成了一团。”
　　小刘这么一说，明仲的脑子里顿时有了差不多的画面了，于是紧皱眉头，语气怪异地说到：
　　“难道说，所谓的为了准确确认身份，就是预备发生那种情况后，至少可以帮我们分离出各自的尸...屑？不至于全部混合在一起，不分彼此，让家人祭拜都搞不清楚到底拜的谁？”
　　“嗯，倒也不能说单单是为了这个，只是那件事情比较特殊，所以我先想到了这个例子，你不必紧张，那种意外情况，也就发生了一次...好好遵守相关指导的话，基本能最大程度避免意外。”
　　小刘不像是参与过研究项目的样子，所以这番说起来并没有多少说服力，不过明仲也不至于被吓到。
　　而且小刘说起那件诡异恐怖的事情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惧怕的情绪，或许可以认为她心理素质好，但明仲总有那么些怀疑，她大概是听从了丁晓灵的某些指示。
　　就像明仲听说过的，在拿到驾照之前，会被安排看各种惨烈的车祸录像一样，用血淋淋的现实，告诫遵守规则的重要。
　　“对了，小刘姐，你知道今天从川北来了一位灵探吗？”
　　既然聊了起来，明仲感觉是个机会，便打算向小刘打听打听赵云中。


第329章 一三一章 不可以
　　“嗯？”
　　小刘显露出略微思索的样子，随后说到：
　　“之前钟祥钟组长确实带了两个生面孔进来，不过我只是在三楼窗台看到他们经过，不清楚他们是不是从川北来的。”
　　“应该就是他们。”
　　笑了笑，明仲继续问到：
　　“小刘姐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没有出声，小刘只是偏头看着明仲，表情略带审视的意味。
　　面对着审视，明仲十分平静，随口解释道：
　　“赵大哥之前在川北对我相当照顾，我能加入异事科，也得益于他的引荐，知道他今天也过来了，便想着见一见他，聊上几句，顺便也分享分享我成功加入研究院的喜悦。”
　　“原来如此。”
　　小刘微笑着点点头，而后面露遗憾道：
　　“可是很抱歉，我并不清楚他们去哪儿了，要不我帮你打听打听？”
　　“小刘姐言重了，也谢谢你的好意，我就算是一时兴起罢了，可不敢麻烦小刘姐因为我这份任性，而浪费了宝贵的时间，倒是接下来需要怎么做，就不得不麻烦小刘姐引导了。”
　　明仲半开玩笑的将这个话题揭过，小刘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继续领着明仲往楼上走去。
　　“我能做的，也就是带你到这儿了，丁院长只安排了我引导你完成身份认证注册的工作，接下来该干嘛，就需要你自己向丁院长请教了，请吧，我就先回我自己的工作岗位了。”
　　将明仲带到一扇房门之前，小刘说了这么一番话后，便转身下楼去了。
　　房门是半开着的，但出于礼貌，明仲还是轻轻敲了敲房门。
　　“请进。”
　　得到丁晓灵的准许后，明仲才从容地推门进入，踏入办公室的瞬间，豁然开朗的敞亮感，是明仲第一时间的感受。
　　就像之前的会议室一样，这间办公室的墙体也是完全透光的，只要站在墙边，就可以居高临下的几乎纵览整个研究院。
　　而丁晓灵似乎就正做着这样的事，她站在透光的墙体边，侧身抱着双手，略微低头看着下方。
　　见此情形，明仲自然不好打扰，尽量轻脚地走动，目光很快锁定了一张看起来挺舒服的沙发，走过去就准备坐下。
　　调整了一个放松的姿态坐好，明仲再看向丁晓灵的方向，发现她也正好偏头看向自己这边，不过，她的神态有些奇怪，目光略带着惊疑。
　　“你是？”
　　丁晓灵开口问到，同时目光又变得稍稍有些迷茫，再加上些正在努力思索回忆的意味。
　　“好吧，又来了...”
　　明仲心中微叹，而后便也只能将之前在研究院外说过的那番话，再一次重复了一遍：
　　“我是明仲，刚刚才加入研究院，丁院长您自己叫我跟着来的，您忘了吗？”
　　“我叫你来的？”
　　几乎就是之前一模一样的反应，丁晓灵皱眉思索了几秒钟，便突兀地转变了怀疑的态度，温和笑道：
　　“相关手续都办妥了吧，那么接下来，我就要给你安排工作了，做好准备了吗？”
　　一般这个时候，应当是露出自信的笑容，给出肯定的回答，但明仲却是摇了摇头。
　　“诶？”
　　对于明仲的反应，丁晓灵只是惊讶了一下，随后便笑道：
　　“哈哈，你这个小青年，倒是挺有自知自明的样子，不过在一般的职场中，你这个反应可不是合格的回应，不管能力到不到位，敢于承接工作的态度你得表现出来吧，你这还没正式到岗，就敢跟我摇头了，那以后还会怎么样，我都...”
　　“算了，我们这种工作，性质特殊，‘怂’一点反而是种好品质，况且，考虑到你还是学生，又临近高考，我实际上并没有让你立马投入到工作中的打算。”
　　丁晓灵一边说着，一边到明仲对面的沙发坐下。
　　“意思是说，我还是要老老实实参加完高考？”
　　明仲皱眉问到。
　　对面的丁晓灵则是轻笑着反问道：
　　“诶？你看起来好像挺失望？”
　　“没有啥失望不失望的。”
　　明仲摇摇头，说到：
　　“我只是以为，这种工作需要身份保密什么的...要整天泡在实验室里，减少与外界的接触，我甚至在考虑，该怎么和我的奶奶解释，我接下来可能会消失很长时间的问题了...”
　　丁晓灵闻言大笑：
　　“哈哈哈，电影看多了吧！”
　　对此，明仲十分认真地回答道：
　　“我们学校学业挺繁重的，除了学校组织安排的，基本上没有时间看电影。”
　　这样一本正经的回答，反而让丁晓灵笑得更大声了，不过也只是笑了大概十来秒，笑声一停便瞬间转换到庄严端正的姿态，相当地收放自如。
　　“多的不谈了，你今天注册好身份信息就算完成工作了，接下来的时间你自己支配，正式报道，参与到正式工作之中的事情，还是等你高考完，时间充裕了再来吧。”
　　说完这番话，丁晓灵便起身往门口方向走去，明仲立马跟过去。
　　“那好吧，感觉现在时间还不算晚，我想在研究院里参观参观，可以吗？”
　　跟随着丁晓灵走出房门，明仲随口问到。
　　“嗯？”
　　正在关闭办公室房门的丁晓灵偏头看了明仲一眼，说到：
　　“对于现在的你来说，绝大多数区域都是没有权限进入的，也就只能在外面看看枯燥的风景而已，你要不怕无聊，不嫌被人反复盘问的麻烦，就随意吧，不过，要是误闯了不该进的区域，被抓起来了，可千万别说是我带你进来的。”
　　虽然没有明确地反对，但丁晓灵的态度也显然是不怎么支持明仲在研究院里闲逛的。
　　不过，明仲可不管那么多，没有明确禁止的事情，那他就一律当作是可以做的。
　　随后两人一起下楼，都没再说话，明仲看得出来，丁晓灵应该是有什么急事，而且那件急事，还极有可能就是赵云中带来的...
　　因此在走出大楼，跟丁晓灵分道扬镳之前，明仲又是随口问到：
　　“丁院长，是准备去工作吗？”
　　“嗯？怎么？在楼上还摇头，现在又改变主意了？听你的语气，好像有想法跟我一起去？”
　　似乎看出了明仲的想法，丁晓灵笑着反问。
　　明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言简意赅地问到：
　　“可以吗？”
　　面带微笑地看了明仲几眼，丁晓灵渐渐露出考虑着的神态。
　　在明仲以为有机会的时候，丁晓灵淡笑着摇头。
　　“不可以。”
　　说完，丁晓灵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第330章 一三二章 天黑了
　　要跟上去吗？
　　看着丁晓灵离去的背影，明仲在心中发出这样的疑问。
　　潜意识里，明仲还稍稍有些希望学姐给出相应的指示，但在这研究院里，交流过多，难免有暴露的风险，所以在得到指示之前，明仲姑且顺着丁晓灵离开的方向，悠闲散步。
　　没过多久，明仲远远看见丁晓灵进入了一栋平房，他试着若无其事地溜达过去，然而还没等他靠得太近，就有两名工作人员拦住了他的去路。
　　经过了一番简单的交谈，任明仲怎么解释，工作人员坚定地要求明仲拿出通行的凭证。
　　明仲哪里拿得出来？最终只能表示自己在散步透气，不会再靠近此处，立马离开往别处去。
　　然而就如同丁晓灵所说，明仲如今的身份，在这研究院里还限制颇多，根本就没多少地方能去，总是没走多远，就突然有工作人员出来盘问，渐渐的，明仲也就感到厌烦，找了个路边的石阶坐着，不走了。
　　明仲挑选的这个地方，刚好能够看着之前丁晓灵进入的那栋平房，既然不让进去，那就在这儿等着。
　　就算无法即时地了解里面的情况，至少也等一个结果吧，不需要亲自上去询问，只要赵云中他们出来，相信学姐一眼就能看出结果如何...
　　就这样，等待了大约半小时，一直盯着平房出口的明仲稍感无聊，便下意识张望了一番别处，研究院里单调的景致同样也没什么看头，明仲微微仰头时，目光便自然而然的被高处的光亮吸引。
　　光亮的来源，是整座山体的最高处，那颗照耀着整片空间的“太阳”。
　　之前明仲并没有在意，此刻却突然发现，那颗“太阳”明显更加明亮了，看上去时，有了一种无法直视的强烈刺眼感。
　　是因为按照外界的时间换算，这里面的时间，也差不多要到“正午”了吗？山巅的那处光源，完完全全的模拟了真实太阳的运行规律？
　　有些好奇啊...真想到那山顶去看看，那发光的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明仲微微偏头眯眼仰望着，心里这样盘算起来。
　　突然眼前一黑，明仲可是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眼睛被那光亮刺激出问题了，赶紧低头揉了揉双眼。
　　然而再睁眼，依然什么也看不见，这下明仲稍稍有些慌了，下意识起身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但因为看不见，便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努力冷静下来，明仲仔细感受着自己双眼的感觉，可以确定并不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双眼没有任何不适感，此刻看不见的原因，更像是周围的环境中，没有了光...
　　怎么回事？那颗“太阳”熄灭了？
　　明仲抬头向印象中的方位望去，当然，仍旧是漆黑一片，随后他环顾四周，感觉越发诡异起来。
　　那颗“太阳”或许是熄灭了，但他记得基地和研究院里原本都是亮着不少路灯的，为何也灭了？莫非...
　　心中正有了一些猜测，眼前却忽然一白，打断了明仲的思绪。
　　白光有些刺眼，明仲下意识闭上了双眼，稍缓几秒后，明仲慢慢睁开眼睛，这一次，视野恢复了正常。
　　带着疑惑，明仲又一次环顾四周，研究院里一切如常，某些地方的工作人员，依然淡定地固守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
　　为了确认并不是自己的问题，明仲向一位工作人员走去，刚刚靠近，那位工作人员便抬手示意明仲走开，见明仲不理会，便严肃警告道：
　　“又是你，跟你说过没有权限不准靠近，你再过来，我们可就...”
　　“大哥大哥！别急别急！我不进去！”
　　明仲连忙摇手笑道：
　　“嘿嘿，我就问个问题，问完就走。”
　　“你问。”
　　看在明仲年轻，态度也还不错，工作人员也态度缓和下来。
　　明仲没有靠得太近，怕引起工作人员反感，站在两米外伸手指了指“天空”，同时问到：
　　“大哥，刚才是不是天黑了一阵？”
　　工作人员点点头，打量了明仲两眼后说到：
　　“你是新来的吧？那是正常现象，遇到了站在原地别乱动就行，不必慌张...你老师没告诉你吗？算了，以后你会习惯的。”
　　在给明仲解释的同时，工作人员自己的脸色却也稍稍奇怪起来，轻声念叨着：
　　“一般也就黑个几秒钟，甚至大多都是一眨眼就过去了，不注意都感觉不出来，这一次...确实黑得有些太久了...”
　　明仲认真听着工作人员的话，略微思考了一下后，继续问到：
　　“大哥，你知道为什么会那样吗？还有天黑时，为什么灯也不亮了？”
　　听到明仲的问题，工作人员表情又一下严肃起来，淡淡说到：
　　“回去找你老师去，别在研究院里乱逛，你老师是谁？”
　　这话说出来，就是在警告明仲不要什么问题都问，也是在表达对明仲在研究院里到处走动的不满，有些威胁要告状的意味了。
　　“嘿嘿。”
　　明仲挠头傻笑了一下，想着“天黑”的事情丁晓灵绝对知晓，却没有告诉自己，多半是故意的...
　　“我老师是丁晓灵。”
　　也不管会不会让引起麻烦，明仲就这么说了，扭头就走。
　　工作人员看着离去的明仲，面露惊诧：
　　“丁晓...院长？！真的假的？”
　　明仲又回到之前蹲守的石阶处，没过多久，便看到赵云中出现在之前丁晓灵进去的平房门口。
　　只有赵云中一人出来了，看来是没他什么事了，而丁晓灵没有出来，或许是问题没能完全解决？
　　带着这样的猜测，明仲起身往那边走去，但没有走得太近，在限定区域之外，耐心等待着赵云中出来。
　　“明仲？你怎么？”
　　赵云中一路心事重重的样子，路过明仲身边时才注意到明仲，顿时一脸诧异。
　　“呃，那个，怎么说呢...”
　　明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清，便笼统总结道：
　　“反正阴差阳错的，我又加入研究院了。”
　　“哦？”
　　赵云中稍稍惊讶了一下，随后笑道：
　　“恭喜，好好干吧，研究院的工作，说不定更适合你。”
　　附和着笑了笑，明仲顺口问到：
　　“事情解决了？”
　　赵云中点点头，然后指了指离开研究院的方向：
　　“不多聊了，川北还有不少事情，我先回去了。”
　　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真的就解决了？”
　　看看离去的赵云中，又看看那栋平房，明仲面露忧色。


第331章 一三三章 问题
　　站立原地，明仲沉默了一阵。
　　似乎在等待着某些回应。
　　又抬头看了看山巅的“太阳”，明仲稍稍多直视了几秒，明显感觉到，“阳光”没有之前那么刺眼。
　　“感觉，光芒黯淡了一些，莫非...”
　　低下头来，明仲看了看路灯，又看向平房那边，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第一次进入这片空间时，明仲就有些好奇，基地里如此多的现代化用电设施，其能源究竟从何而来？
　　原本明仲以为是通过某种特殊的传送门，从外面的真实世界接电，或者说花费了更大的投入，直接在山上某处建立了发电厂之类的...
　　而此时此刻，明仲不禁有些怀疑，那颗山巅的“太阳”，不仅仅为这片空间提供了照明，更是这里面一切运作的能量来源。
　　刚才“太阳”熄灭了，那些原本亮着的路灯也是同一时间灭掉，整片空间便完全陷入黑暗，要说这其中没有任何关联的话，明仲是不太相信的。
　　还有一点让明仲十分在意的是，重新散发光芒的“太阳”，明显看上去“虚弱”了一些...
　　有理由怀疑，刚才“天黑”的那段短暂时间内，在那栋赵云中走出来的平房内，他们做了某种极为消耗能量的事情。
　　“所以说，真的就解决了吗？他们似乎投入了不少...”
　　轻声自言自语着，明仲又多看了那边的平房门口几眼，最终还是转身往离开研究院的方向走去。
　　虽然没有得到学姐明确的回应，但眼下这种情况，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出了研究院后，明仲本打算直接回市里，但在经过事务中心楼底时，他抬头看了看，随后走了进去。
　　找到李德章的办公室，明仲在门口探头看了看，发现李德章似乎在处理一些文件，便轻轻敲了敲房门。
　　“请进。”
　　李德章头也不抬。
　　明仲便直接走过去，说到：
　　“李叔，我这边事情都完了，准备回市里去了。”
　　“哦，要回你就回呗。”
　　李德章这才抬头看了看明仲，故意笑道：
　　“你又不归我管，干嘛非得来跟我打声招呼？”
　　“嘿嘿。”
　　明仲也跟着笑，顺口说到：
　　“我是以私人身份来的，李叔认识我的父母，也曾经抱过小时候的我，虽然我自己是没什么印象了，但这层关系仍是客观存在的，所以我想我应该来道个别。”
　　说到这里，明仲停顿了一下，随后又继续说到：
　　“而且，丁院长给我的安排呢，是让我高考后才正式报道，所以接下来的一两个月，我就得为高考以及之后填写志愿好好考虑了，这段时间应该就不会再过来了，我认为有必要跟李叔说一声。”
　　听完明仲的话，李德章放下了手里的工作，表情认真地看着明仲，忽然便咧嘴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小子，你小子啊，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呀！”
　　“嗯？怎么说？”
　　明仲有些奇怪。
　　李德章则是欣慰笑道：
　　“你是真认我这个‘叔’啊？我只是简单提起了这层关系，本意呢，只是想让你初来乍到，不会太过生分紧张而已，你没有印象，认不认我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确实是没有任何印象的，而且...”
　　明仲露出有些尬尴的笑容说到：
　　“而且李叔你当时说出那些话后，我反而更紧张了。”
　　这话说得李德章也不禁尴尬地抖了抖脸上的大胡子，咳嗽一声后说到：
　　“好像，确实是我的问题，要是突然有个我不认识的老头，说他是我叔，我肯定也不放心，不相信...”
　　说到这里，李德章话风一转，向明仲问到：
　　“那么现在，你为什么？”
　　没有把话说得很直白，但明仲清楚李德章想问什么，便轻声说到：
　　“大概，是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你对我的好意吧，跟丁院长包括之前的薛习，有明显区别的好意。”
　　听着明仲的话，李德章满脸笑意地点点头，而后突然严肃起来：
　　“行了，你肯认我，我自然是高兴的，不过，我不觉得你现在来找我，就仅仅是道个别而已，直说吧，你向从我这里了解些什么？”
　　直接就被一言点破，明仲多少有些尬住了，不过看到李叔确实有当“叔”的风度，明仲也觉得自己的一番真情“表演”没有白费。
　　调整了一下情绪，明仲开口问到：
　　“李叔，关于我父母的事情，你可以...”
　　话没说完，因为明仲看到李德章已经在微微闭眼摇头了，似乎那是什么不堪回首的禁忌。
　　“哎。”
　　故意失望地长叹一声，明仲表示理解：
　　“好吧，我不会再问李叔这种问题了。”
　　看着明仲，李德章抿了抿嘴，眼含歉意，随后有气无力地说到：
　　“高考完之后，你肯定会回家的吧，跟你爸提前说一声，他也应该会回去，你们父子好好谈一谈...你也差不多成年了，有些事情，还是让你爸亲自告诉你吧，毕竟我这个当叔的，也只能算是外人，你明白吧？”
　　明仲点了点头。
　　“哈哈。”
　　李德章立马恢复了他那“粗犷”的画风，大笑一声后向明仲挑眉问到：
　　“你小子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就快滚，别耽搁我工作，突然又来一大堆文件真是烦死了！”
　　看到李德章有些发飙的趋势，明仲小心翼翼地竖起一根手指：
　　“我就再问一个问题，李叔你可答可不答，我问完就走。”
　　李德章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明仲赶快说。
　　“就那个...”
　　明仲手指往上指了指，说到：
　　“山顶的那颗‘太阳’，是不是能源？”
　　看了明仲几眼，李德章却是答非所问道：
　　“基地后方是有个发电厂的，原料用的是外面运进来的汽油。”
　　“居然这么奢侈？”
　　明仲表示震惊。
　　“咱这基地有这个资格，明白不？”
　　李德章淡淡说到，随后挥手：
　　“去去去，滚回去好好备考去，要是江州大都考不上，你也没必要去研究院报道了，回老家种田去吧！”
　　这是直接赶人了，明仲也不再作纠缠，给李德章一边道别，一边离开了办公室。
　　到头来，什么问题也没得到解答，明仲又有些感觉自己白费表情了。
　　也无所谓了，不必急于一时。
　　出了这片空间，从现实世界天冠山山顶的老君观走出了一段山道后，明仲试着在脑海里呼喊学姐出来。
　　“别叫了。”
　　却是从身后响起苻子卿慵懒的声音：
　　“我早就出来，跟在你身后了。”


第332章 一三四章 难眠
　　月光黯淡，树荫遮蔽的山道间便更加昏暗。
　　不过，一路走下来，明仲也算适应了这种昏暗的环境，此刻回头看见昏暗中，苻子卿的那一抹白，只觉得尤为亲切顺眼。
　　“你要回去了吗？”
　　继续沿着山道慢慢往下，明仲偏头看向走到自己身边的苻子卿，轻声说到。
　　苻子卿微微扭头瞥了明仲一眼，淡淡说到：
　　“怎么？你就巴不得我赶快走？”
　　“哈哈。”
　　对于学姐的语言风格，明仲已经提高了不少抗性，轻声笑了笑说到：
　　“我感觉得出来，学姐提前出来就是跟我道别的。”
　　“哦。”
　　倒是没有辩驳，苻子卿淡淡应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
　　一人一鬼就这么安静地缓缓下行，从树叶间隙溜下来的月光，穿透苻子卿的形体，一点点光斑在明仲的身体上划过。
　　风声，虫鸣，以及明仲一人的脚步声，这样宁静安详的氛围，大概没有谁愿意打破。
　　这段路程终究是有尽头的，大约十分钟后，狭窄的山道渐渐宽阔，连接到一处树林间的水泥平台，平台上有一栋亮着灯光的仿古房屋。
　　“那屋里有扇门，可以直通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店地下室，我就从这里回市里去了。”
　　伸手指了指平台上的房屋，明仲侧身看着苻子卿，笑着说到。
　　苻子卿点点头，轻声说到：
　　“我跟伴生鬼之间以前一直有一种隐约的感应，但现在完全没有了，我想你也应该能猜到是什么原因。”
　　“嗯，他们在实验室里应该付出了不小代价，那颗‘太阳’...看上去萎靡了不少。”
　　明仲小声说到：
　　“学姐你肯定也发现了吧，那颗山顶的‘太阳’，在那片空间里发挥的作用。”
　　“我确实小看了异事科的底蕴。”
　　苻子卿语气轻淡地说到：
　　“本以为他们奈何不了我那伴生鬼，急急忙忙地赶过来，还想着我亲自收拾她来着...”
　　说到这里，苻子卿微微笑了笑，继续说到：
　　“也行吧，反正最终目的是差不多的，谁最后解决的，并没有太大区别，不过...”
　　苻子卿眉头轻皱，略带忧虑。
　　看着苻子卿的神态，明仲问到：
　　“果然，学姐也担心他们没有解决到根本问题吧？”
　　轻轻点了点头，苻子卿却是忽然拍了拍明仲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加油啊，明仲同学，争取早日成为核心人员，毕竟以你现在的身份，基本算是丝毫没有话语权，好好表现，等你混好了，咳咳，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懂。”
　　明仲眨了眨眼睛，给苻子卿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再一次轻轻拍了拍明仲的肩膀，苻子卿才收回手去，转身走了两步，回头对明仲说到：
　　“好了，我回去了，拿你的手机给我拍照，然后将照片发送给我的手机。”
　　明仲依言而行，将镜头对准苻子卿的背影，点击拍照后，前方不远处学姐的身影消失不见，而在手机屏幕中原本定格的身影，忽然动了，由背对的姿态缓缓转过身来。
　　照片中的苻子卿，以半侧身的姿态，似笑非笑的看着明仲。
　　很少从这种角度看见苻子卿，明仲便不自觉多欣赏了一阵，直到照片中的少女表情略显不耐，明仲便继续操作下去。
　　照片发送出去之前，明仲轻声对照片中的少女说到：
　　“学姐晚安，等学校恢复课程了，我再回川北找你。”
　　照片中的少女似乎翻了一下白眼，尽管她双瞳本就是灰白色的。
　　点击发送之后，明仲还多发了一个小熊睡觉的表情包，然后等待了一阵，并没有得到回复。
　　倒也无所谓，学姐就是这种总体冷淡偶尔调皮的风格，明仲也习惯了。
　　收起手机之前，明仲看到发送过去的照片变成了一片空白，便又特地点开相册看了看，果然刚才拍的照片也不见了，倒是有些可惜...
　　随后进入仿古房屋，在工作人员那里做好登记后，明仲进入后堂，穿过一扇老旧木门，走过一条昏暗的通道，推开尽头的木门，眼前便是一间堆放了一些货物的地下仓库。
　　明仲按照上午白云的交代，在地下室的墙壁上找到一个按钮，按下按钮后，等待了大约一分钟，有人来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这个时间点，咖啡店已经打烊，来给明仲开门的是个小青年，模样有些不耐烦，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问了明仲是打算在店里休息，还是另有去处，得知明仲有住处后，小青年便打开店门，让明仲离开。
　　尽管已经接近午夜，市中心的街道还颇为热闹，明仲沿着街道而行，不禁有些恍然，几分钟前明明还置身在幽静的山林之间...
　　明仲的住处自然是王冬冬家里了，况且他也答应了王冬冬，在学校开课之前，在全身心投入到高考前的最后冲刺之前，两人一起在江州市好好玩个爽。
　　通过手机地图，明仲花费了大概半个小时才找到王冬冬家所在的小区，小区门卫很尽责，看到明仲是生面孔，也没有门禁卡，就不让进，明仲便不得不给王冬冬打了电话。
　　很快王冬冬赶来，把明仲带进了小区，一路上王冬冬好奇地问了不少问题，明仲都挑了能说的、好说的，耐心地给王冬冬解释了。
　　进了家门，两人已经尽量小声了，但似乎还是打扰到了两位家长，王冬冬的母亲起床来抱怨了两句，但随后却又立马关心起两个孩子，还不辞辛劳地准备了宵夜。
　　怀着既惭愧又感动的心情，明仲和王冬冬美餐了一顿，之后两人一边收洗餐具，一边小声聊天，因为才吃饱，不宜入睡，明仲和王冬冬又多玩儿半个小时手机游戏。
　　洗漱完躺到床上时，明仲瞬间便感觉到了疲惫，今天这一整天，还真的发生了不少事情...
　　回想着白天种种，明仲渐渐产生睡意，却在快要睡着之时，床头柜上手机震动了几下，与木制柜体产生共鸣，不小的声响让明仲瞬间清醒。
　　都这个点了，会是谁发消息呢？
　　将手机摸过来一看，明仲立马更加精神了，是学姐，发来了今晚照的那张照片。
　　就只是那张照片，没有附带任何说明，因此明仲有些迷惑，猜不出学姐到底什么意思。
　　想发消息问一问，但打了字就是迟迟没有按下发送，明仲躺在床上，捧着手机，屏幕发出的幽幽白光，映照出他患得患失的纠结神态。
　　虽然很疲惫，但很可能今夜难眠了。

第333章 一三五章 又当爹又当妈
　　从天冠山回来后，对于苻子卿来说，算是难得平静了两三天。
　　这两天多，苻子卿基本都待在家里，陪照心玩耍，说是玩，但其实更多的是在教授小照心一些“生活常识”。
　　苻照心作为鬼的那一面天性更加强烈，所以苻子卿不得不耐心管教，不然别说现实生活中了，那小丫头光是上网玩游戏时，都有好几次直接顺着网线过去打人了...好在苻子卿及时发觉，才没让苻照心闹出人命来。
　　尽管如此，在苻照心“光顾”了几款网络游戏后，特别是她最爱的那款枪战游戏，闹鬼的传闻已经通过各种信息视频平台等，迅速在玩家间扩散开来。
　　这件事情，苻子卿还是听萧雨说了才知道的。
　　萧雨虽然是女孩子，但喜欢玩儿的游戏，基本都是些男玩家数量更多的所谓硬核游戏，热衷于钻研游戏机制与操作技巧，因此她加了不少相关的游戏技术交流群，甚至偶尔在视频平台上传自己无伤通关各种高难boss的视频，还收获了一定量的粉丝。
　　萧雨今天就是在交流群里，看到有群友转发了一个所谓游戏里闹鬼的视频，看了之后，她总觉得视频里的游戏场景有些熟悉感，渐渐便想到了昨晚苻照心在她电脑里打游戏的事情...
　　那条视频下方的评论基本都在质疑，认为是演的或是bug之类的，然后就有自称亲身经历了的人出来证实，很快两拨人在评论区争论得不可开交，甚至渐渐演变成纯粹的互喷互骂...
　　要在以前，萧雨肯定是站在认为是bug或演戏一方的，觉得那些相信闹鬼的人可笑，但如今嘛...想着自己家里的情况，萧雨的心情就有些微妙了。
　　因此有了一些猜想，萧雨便将这件事情通过微信转发给了姑姑，她倒不是想打小报告什么的，只是单纯地觉得有趣，同时也想向姑姑求证一下，那视频中的事情，是不是自己那小鬼表妹的恶作剧。
　　不久后，萧雨得到了姑姑的回复：
　　【那小丫头，又乱来，看来必须得限制她玩电脑的时间了。】
　　【小雨，你也帮我监督一下，要是看到你的电脑自己开了，你就拔电源，出问题了我赔！而且你是当姐姐的，直接训她就完事儿了！不用顾忌太多！有我在，她不敢跟你顶嘴！】
　　看到这两条回复，萧雨竟然稍稍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突然冒了出来，她是独生女，母亲又早逝，从未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更没有这种当姐姐了的心情，新奇又温馨。
　　再往后的一大半个小时，萧雨虽然看不见也听不到，但只凭直觉，就能感觉到姑姑在严厉教训那个调皮的小丫头了。
　　苻照心其实还算听话，但她作为鬼的那一面，始终有些戾气，平时还好，玩游戏时就没那么好掌控了，很容易一急就炸，更何况网上的人，总会有那种不会好好说话的，动不动就直接问候家人，而某些涉及到母亲的问候语，那就是苻照心的绝对禁忌，只要触及到这方面，苻照心立马就顺着网线，亲自找上门去“理论”了...
　　这种事情急不得，在教育小孩的方面，苻子卿好歹有过经验，不过始终也是二三十年前的记忆了，如今再次面对这样的情况，苻子卿竟然稍稍有些惶恐起来，在教导方式上，偶尔也会拿不定主意，会想一想有个人帮着自己一起考虑...毕竟以前教育孩子的事情，就不是她一个人的责任。
　　一开始呢，苻子卿想着有嫂子陪自己一起教导，而且都是鬼，比较好互相交流经验，配合起来也方便许多，起初确实让苻子卿减轻了不少压力。
　　然而前天苻照心教了萧淑芸寄宿在手机照片里的方法，从那之后，简直可以说是“小别胜新婚”，萧淑芸就整体待在苻子煜的手机相册里了，苻子煜也总是捧着手机，通过照片和萧淑芸打情骂俏，两口子是真正的做到了形影不离，腻歪起来，完全就当家里就只有他们自己了...
　　老哥去上班了，嫂子自然也还是待在他手机里跟着，说是什么以前本就是一个工作单位的，现在虽然身份大不相同，但工作经验还在，可以很好的提供帮助。
　　对此苻子卿又能多说什么呢？人家两口子甜甜蜜蜜，那轮得到她这个鬼妹妹发表意见？
　　在没有嫂子的从旁协助之后，苻子卿就渐渐感觉到教育苻照心的压力了。
　　所以说这两三天没什么怪事发生，总体而言算得平静，但对于苻子卿的心情来说，可总是起伏不定了，一不留神，就不知道苻照心那丫头暗暗搞出什么麻烦来了。
　　就在此时此刻，苻子卿苦口婆心的教育了将近半个小时了，最后问上一句：
　　“照心，你明白了吗？”
　　“嗯嗯，照心明白了，妈妈！”
　　反正每次这个时候的苻照心就是最最最乖巧的，仰着小脑袋，眼神既可怜又真诚的望着苻子卿，小嘴巴一瘪又一瘪，似乎随时要哭出来般，却又举起小手，严正保证道：
　　“妈妈放心，照心绝对不会把游戏弄得乱糟糟了！”
　　“呃...哎。”
　　看着苻照心可怜兮兮又一本正经的神态，苻子卿只能暗自感叹，自己的一番口舌又是多半白费了，这小丫头根本就没意识到她到底哪里犯错了。
　　“不是游戏本身的问题，你正常玩游戏可以，但是不要通过游戏去害人，知道吗？具体说呢，就是你昨晚那样，游戏里打不过人家，就跑到别人家里去吓人，那是不对的，知道吗？”
　　苻子卿只好耐着性子，把说过的话换种说法再说一遍。
　　“不，不是这样的！才不是因为游戏里打不过...明明是他们骂我，骂妈妈，我才...”
　　果然，苻照心又是这么回答，小脸上委屈得不行，好像今天新闻里某个被吓到住院的游戏主播，完全不关她的事。
　　这也是苻子卿不得不下定决心，限制苻照心使用电子设备的原因之一，都闹到上新闻了，就难免可能会有官方组织介入调查，甚至有可能吸引到某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低头看着嘴硬的苻照心，苻子卿真的有些头疼。
　　这又当爹又当妈的，当真是有些挑战啊...

第334章 一三六章 当鬼的格局
　　教育孩子这种事情，急不得。
　　苻子卿就算被苻照心气得内心烦躁，也时刻提醒着自己要耐心。
　　更何况，苻照心的情况太过特殊，她一诞生就是差不多八九岁的形态，相应的，她也拥有着这个年岁小屁孩相似的心智，时而乖巧、时而顽劣。
　　而更让苻子卿头疼的是，苻照心并不是那种刚出生婴儿般的一张白纸，那样虽然照顾起来更加费心费神，但在培养其心智、引导其塑造良好的价值观方面，绝对要省事许多。
　　现如今的苻照心，还只是小孩子般的心智，却在网络上一骨碌地获取了大量远远超出她理解范围的知识，甚至因为她自身的特性，网络上某些被限制的、处在暗层的东西，也能被她随意接触到...
　　这算是苻子卿认为在教育苻照心这件事情上，最为难办的地方。
　　完全禁止苻照心接触网络，确实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但这是与苻照心的天性违背的，她作为鬼的那一面，她的各种能力，都是基于网络才能完全发挥成长的。
　　而且苻子卿还有一个发现，就是苻照心如果长时间不接触网络的话，就会精神不振，昏昏欲睡...
　　所以说，基于这一点，苻子卿也有些明白，为什么苻照心实际上在空间里早就诞生了，但苻子卿自己却一直没有察觉，那是因为苻照心一直处于沉睡之中，直到那晚苻子卿用手机拍了那张照片，并且将照片通过网络发给明仲...过程中碰巧就唤醒了苻照心。
　　那就没办法了，苻子卿不会禁止苻照心接触网络，便只好给苻照心设定了时间段，基本就像正常人的一日三餐一样，允许苻照心早中晚各一个小时上网时间，这三个小时呢，苻子卿会从旁监督，保证小家伙都是从网上吸收一些“有营养”的东西。
　　除此以外，苻子卿会依据苻照心的表现，决定是否额外让小家伙自由娱乐一个小时。
　　目前看来，这样的方法似乎还不算稳妥，就是昨晚那额外的一个小时自由娱乐时间，就让苻照心闹出了新闻...真是一刻也不能懈怠啊，就算所谓的自由时间，今后也必须从旁适当引导才行了呀...
　　苻子卿有些拿不定主意，想着想着便有些发呆，让原本还在撇头撅嘴的苻照心一下慌了，赶忙抓住苻子卿的手，一边摇晃一边恳求道：
　　“妈妈，妈妈！照心知错了！不要不理照心！好不好！”
　　闻言，苻子卿低头看向苻照心，看着小家伙慌张又担忧的小表情，不禁温柔笑了笑，伸手轻轻揉了揉苻照心的小脑袋，温声笑道：
　　“妈妈在想事情，没有不理小照心。”
　　“嘿嘿，妈妈在想什么？”
　　小家伙立马就开心地笑了起来，并且随后就被勾起了好奇心。
　　“我在想，小照心什么时候，才能更懂事一点呢？”
　　苻子卿眉头微皱，偏了偏头这么说到。
　　“啊？那个...”
　　先是有些不解，随后苻照心头低下去两三秒，再抬起来时，小脸上依旧堆满了笑容，显得既放松又认真的样子说到：
　　“嘿嘿，我明明一直都很听妈妈的话啊，这样不算是懂事吗？”
　　看起来，这小家伙有好好听话的意愿了，苻子卿便欣慰笑道：
　　“算，但是呢，听话是一回事，听没听进心里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哦。”
　　“唔！”
　　苻照心有些惊慌地瞪了瞪眼睛，然后老实巴交地说到：
　　“妈妈我错了，说好一个小时，我就应该只玩一个小时，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留下一个分身在电脑里偷玩儿了！我真的真的不会了！”
　　苻照心举着小手，眼神闪躲，却又表情坚定，矛盾的情绪显露在小脸上，看起来有些滑稽得可爱。
　　而苻子卿心里颇为震惊，因为她并没有发现小照心还有在电脑里留下分身的能力，这一下算不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另一方面，苻子卿也不禁在心里感叹，这小家伙果然有些门道，也还好就是自己目前还治得了她，随便一问，她就会如实交代更多，也大体上算比较听话的孩子了，虽然她的小脑袋里，总是会有她独到的理解...
　　表面上呢，苻子卿自然还是从容应对，淡淡说到：
　　“很好，小照心这回没有嘴硬，就是懂事的表现了...”
　　说到这里，苻子卿适时地露出欣慰的笑容，将小照心抱在怀里，用额头轻轻碰了碰小照心的额头，逗得小家伙笑个不停，随后苻子卿继续说到：
　　“小照心高兴，妈妈就高兴，小照心懂事了，妈妈就更高兴，所以呀，小照心以后要是又在网上遇到那些不好的言论，就直接无视吧，没必要为了毫不相干的人的一句污言秽语而生气。”
　　“唔...好吧。”
　　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下，苻照心点了点头，但是随后呢，就像是小孩子特有的倔强般，她又多说了一句：
　　“可是，有时候我自己被骂了，我能够忍住，但他们却越来越过分，骂我就算了，还骂妈妈，我就忍不住了...”
　　对于这个问题呢，苻子卿很清楚，在网络上获取了大量知识的苻照心，应该是明白某些包含母亲的问候语，并不是直接骂别人母亲的...小家伙会这么说，根本原因还是一个面子问题，就算是小孩子，还是一个鬼小孩，也是要在意面子的嘛！
　　苻子卿很理解，所以也不点破，便换了一个折中的说法：
　　“小照心想要保护妈妈的想法，让妈妈很感动，但是呢，小照心的报复手段，并不需要那么激烈，可以温和一些，给他们一点点教训就可以了，毕竟，我们跟普通人不一样，没必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不太懂...”
　　小照心歪了歪脑袋。
　　苻子卿便说得更具体一点：
　　“就是说，吓唬人可以，但没必要伤及人身，或者让对方不开心也行，比如说，对方爱打网络游戏，你就让他网络波动，喜欢在网上看视频的呢，你就让他看上一秒加载半分钟等等，比起直接伤人，玩弄人心、掌控情绪，才是更高明的做法，明白了吗？”
　　说了这么多，苻子卿看着小家伙似懂非懂、却也努力思考着的样子，苻子卿相当满意，又补充了一句：
　　“咱们娘俩，可跟普通鬼不一样，格局，要打开。”
　　“照心懂了！”
　　苻照心双眼一亮。
　　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苻子卿又是欣慰地笑了起来，感觉今天对于小家伙的教导，颇为成功呢！
　　似乎...也找到了行之有效的教育方法。


第335章 一三七章 找儿子
　　留在家里的苻子卿忙于教育小孩子，便没怎么关注外界的各种事件进展。
　　事实上，外面的那些事情，也确实不怎么需要苻子卿的关注，各个事件都有相关人员负责跟进处理，这两三天下来，都算得上是稳中有进。
　　医院那边，经过薛习的运作，以及郑宇自己和父母的沟通，在今天上午终于敲定了对于郑宇的转院决定。
　　在今天上午之前，郑宇身体上的伤势就已经恢复得很好，其实已经达到了可以出院、回家静养的程度了，不过，所有人包括郑宇自己，都有着各自的考虑，谁都没有提起过出院的事情，甚至依旧让郑宇待在重症监护室里。
　　上午下的决定，中午午饭时间刚过，就有异事科安排的接应人员前来，没有任何冗余的手续流程，直接将郑宇先转移到了江州市，接下来据薛习了解，郑宇的情况引起了总部的重视，有几位专家已经在赶来江州的飞机上了。
　　这几天，薛习基本守在郑宇周边，也和他单独交流了好几次，然而都跟一开始一样，并不能获取任何有用的信息...其实薛习能够感觉到郑宇有主动坦白一些“真相”的意愿，不过每次在郑宇即将说出关键点的时刻，就会有某种极为隐晦的力量突然干扰。
　　而且更为让薛习烦恼的一点是，每次**扰后，他的记忆就会出现一些紊乱，几次下来，他都有些自我怀疑了...如今将郑宇送走了，薛习竟也稍稍有些解脱了的放松感。
　　在警局的吸烟室里，薛习一边抽着烟，一边回想着这两三天的事情，他另一只手里拿着那支录音笔样式的诡物，此刻已经重复播放了好几次，之前他和郑宇的谈话内容了。
　　虽然录音笔播放的谈话内容里，同样无法获取有用的信息，但至少这支录音笔还能够发挥它的特性，让薛习记得起自己曾找过郑宇交谈，记得起郑宇掌握有某些重要信息。
　　那隐晦的力量当真诡异且强大，薛习这两天总是会不自觉地忽略掉郑宇的存在，明明早就该向总部汇报的情况，也出现了好几次前一秒已经打算做了，下一秒却忘了自己该做什么，因此让郑宇“转院”这件本来最多半天就能搞定的事情，硬是拖拖拉拉地耽搁到了今天中午才真正落实下来...
　　“倒是没想到这玩意儿真有起到帮助作用的时候啊。”
　　抽完一支烟后，薛习将录音笔收进兜里，不禁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将这支录音笔带在身边，薛习本来只是觉得有趣，有时候也用它来整一整有些不识趣的家伙...
　　比如说，薛习在来川北之前的上一个任务中，就用这支笔偷偷录下了一个态度傲慢又总是喋喋不休、指指点点的地方领导的话，当天晚上将录音笔关厕所里播放了一整宿...
　　第二天那小领导就萎靡不振，嗓子几乎发不出声了...毕竟这东西播放声音时，消耗的并不是电力，而是被录音者的嗓子与精力。
　　本来是打算用来整别人的东西，如今为了利用它巩固记忆、加深印象的特性，便不得不用它来“折磨”自己了。
　　刚才用了一阵录音笔，同时又抽着烟，薛习现在嘴巴干得难受，便去到休息室接温水喝，饮水机前，有一位老人捧着纸杯在发呆。
　　等待了一会儿，薛习见那位老人没有走开的意思，便沙哑出声提醒：
　　“咳咳，阿姨，麻烦让一让，我渴，想接杯水喝。”
　　老人这才回神，看了薛习一眼，笑着走开了。
　　薛习爽喝了整整两杯温水，终于感觉嘴巴和喉咙“活”了过来，回想着刚才那位老人，直觉告诉他，老人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儿。
　　离开休息室后，薛习立马去寻找老人，没多久在大厅发现了她的身影。
　　老人坐在大厅的等候椅上，出神地看着每一个进出大厅的行人。
　　“诶，我问你，她来多久了？来干嘛的？”
　　薛习找了一位守候在大厅的警员询问，警员如实答道：
　　“来了大约三小时，说是来找她儿子的。”
　　“她儿子失踪了？”
　　薛习皱眉说到：
　　“你们没帮她立案吗？”
　　“没法立案呀。”
　　警员略微感叹道：
　　“她儿子是杨德发，已经转移到江州市那边的监狱去了，她之前明明是知道的...哎，大概是接受不了儿子犯了那样的大罪，有些精神失常了吧，她潜意识忽略了儿子进了监狱的事实，联系不上就以为失踪了吧，哎...”
　　“好吧，我去跟她沟通沟通。”
　　朝警员点了点头，薛习随后朝老人走去。
　　坐到老人身边，薛习轻声打招呼：
　　“阿姨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老人扭头看向薛习，有些委屈地说到：
　　“我要找我儿子，可是那些警察却说我儿子是罪犯，不可能的，我儿子不可能犯罪的，他是老师，是一位好老师，在川北中学教数学，年年都被品位优秀教师，他怎么可能犯罪...”
　　老人越说越激动，薛习便赶紧安抚老人的情绪：
　　“阿姨您别激动，我们肯定帮您找，刚才是新人搞错了，您能再跟我说说您儿子的情况吗？最好能有他的照片之类的。”
　　“我儿子叫杨德发，警察您等一下，我这里有他照片...”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款滑盖机，手指有些颤抖地操作着。
　　“这是我在老家找到的，是发仔不用了的手机，没坏，就是电不怎么经用了，警察你看，这是他们两口子的照片，那时候他们还没结婚，是他第一次带她回农村老家时拍的照片，有些单人的照片，有些他哥帮发仔两口子拍的合照，都还在这里...”
　　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老人将手机里的照片一一向薛习展示。
　　而薛习仔细地看着老人手里的手机屏幕，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五六年前的滑盖手机，像素与分辨率虽然不及如今的大屏智能机，但照出来的相片清晰度已经相当不错了，薛习完全看清楚了这位老人口中的儿子以及儿媳的长相。
　　医院那件案子，薛习这几天也看过了卷宗，现在他的记忆中，那卷宗里那个在医院门口自杀的人的照片，竟然与眼下老人所展示的照片，缓缓重合起来...


第336章 一三八章 既视感
　　这是怎么个情况？
　　为了确认自己没有记错，薛习赶忙用自己的手机登录异事科的APP查看了一遍案件资料，资料中，那位死者虽然头秃了，但长相怎么看都与老人手机中展示的照片中，那位头发浓密的青年一模一样。
　　奇了怪了，资料中显示死者的父母另有其人，而且在几天前已经来警局认领过尸体，估计现在都已经火化下葬了吧...
　　这位老人...薛习抬头看看还在一张张展示照片的老人，她是杨德发的母亲，这一点应该没有错，资料中也是这么记录的，异事科已经将杨德发收监，自然也调查了杨德发的人际关系，资料中有他们一家的户口，不可能出错...关键在于她怎么有死者的手机，还将死者认成了她的儿子？
　　已经精神失常到这种地步了吗？老人的认知完全错乱了啊...
　　“阿姨。”
　　薛习将自己的手机收起，以免老人看到相关信息，继续受到刺激，然后轻声询问道：
　　“您这手机，真的是在老家找到的吗？”
　　“当然，我还用过一段时间，后来它电量太不经用了，才换了。”
　　老人回答道：
　　“里面有他们的照片，我就没舍得扔，一直放在老家柜子里，想起来就给它充充电，看看他们...”
　　说到这里，老人立马将手机递给薛习，还从衣兜里掏出充电器一起，稍显紧张地说到：
　　“手机和充电器都给你们，有了照片你们就可以立案了吧？帮帮忙，一定要找到我的儿子儿媳呀！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村里人都说不认识他们，亲戚也是，都不愿意帮忙，还说我疯了...我没有疯，没有疯啊！警察同志，只有你们，我只能指望你们了呀！”
　　老人越说越激动，甚至身子从座位上往下梭，就准备跪下恳求薛习，薛习连忙制止，好一阵劝说，才让老人情绪稳定下来。
　　眼下情况有些特殊，拿出事实来给老人解释肯定行不通，反而会触痛老人的心神，老人现在的执念就是希望警察帮忙找儿子，那么薛习便依老人所愿，收下了手机与充电器，并让负责立案的警员出具了一张立案回执，亲手交到了老人手中。
　　“阿姨，我们会马上着手寻找您的儿子儿媳，您可以先回家等候消息，我们每天都会给您汇报进展的，请放心。”
　　在得到薛习这样的保证之后，老人终于不再逗留警局，同意了让一名警员送她回家。
　　老人走后，赵云中找到了薛习：
　　“真的要派人去找吗？找这个已经火化下葬了的死人？”
　　负责的警员们效率很高，赵云中此刻手中已经拿着一张带照片的寻人启事了。
　　亲身经历过案件全程的赵云中，自然很熟悉照片上的人，他那天还亲眼看见了这个人的父母前来认尸，这个人的尸体也是在他赵云中的安排下，帮那对父母将他们的儿子送回老家去的。
　　找一个已经变成了灰的死人，这样的寻人启事贴出去还有什么意义？仅仅是为了安慰刚才那位精神失常的老人吗？
　　赵云中其实很想这么问一问薛习。
　　像是看出了赵云中的想法，薛习皱眉说到：
　　“这种寻人启事倒是不用贴出去，刚才给那位老人看了，确实也只是暂时稳定一下她的情绪而已，而且我莫名地有种怪异的直觉，老人并没有精神失常，她十分清醒，知道她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什么意思？”
　　听到薛习的话，赵云中顺着思考下去，顿时有些不可思议道：
　　“难道我们搞错他们的身份了？不可能吧，一两个人出错有可能，但这么多人，他们的父母总不可能认错，而且身份证和户口都是吻合的...你说刚才那位老人是清醒的，清醒到扭曲客观事实吗？”
　　“嗯...”
　　薛习忽然揉着头，长长地沉吟了一阵，有气无力地说到：
　　“不知道，我自己的脑子都完全乱了，你就当我在胡言乱语吧，在自己的直觉与客观事实之间，我其实也摇摆不定，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不适、违和的情况，头疼啊...”
　　看到薛习难受的样子，赵云中拍了拍薛习的肩膀，轻声说到：
　　“你先别想太多了吧，郑宇那边的事情确实让你精力消耗巨大，今天终于将他送走了，你就先休息一下吧，这边杂七杂八的事情，我和你带来那几个新人完全足够了，而且也给他们一些锻炼成长的机会，不是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不过...行吧，我确实状态很差，休息半天倒不至于有什么心理负担。”
　　薛习认同了赵云中的说法，但是在正式给自己放假之前，薛习打算稍稍遵循一下自己的直觉，对赵云中说到：
　　“这样吧，多的我不管了，怎么给那位老人汇报找人进展之类的，也交给你们去烦心吧，我就多说一件事情，这个...”
　　说着，薛习指了指赵云中手中寻人启事上的照片，继续说到：
　　“这个人，不管他变没变成灰，都派人去他家走访一趟吧。”
　　赵云中点点头说到：
　　“行，其实我也有这个打算，而且总感觉...”
　　语气变得稍稍有些不太确定：
　　“总感觉我好像有过这样的安排，好像让人做过类似的事情，但印象很模糊，仅仅是一种微妙的既视感...”
　　“哦？”
　　听到赵云中这么说，薛习微微挑眉，语气微妙地说到：
　　“那种感觉我挺懂的，你知道吧，我这几天和郑宇交谈时，偶尔就会有那种感觉。”
　　“嗯？为什么会跟郑宇扯上关系？”
　　赵云中有些不解。
　　薛习则轻轻摇头道：
　　“倒不是和他有什么直接关系，只是我自己觉得情况类似，郑宇和刚才那位老人，他们呈现出的那些怪异状态，在我们看来是奇怪的、不正常的，但是...”
　　话到这里，薛习愣了愣，随后略显苦笑道：
　　“算了，说的越多越麻烦，你只要相信，相信自己的那种‘既视感’就好，不必怀疑自己，否则可能就不仅仅是我头疼了...”
　　“嗯...”
　　赵云中略微沉吟着，虽然薛习的话听起来怪怪的，但凭借经验，赵云中选择完全信任薛习。
　　“行，我会完全按照你说的做。”
　　笑着拍了拍赵云中的肩膀，薛习揉着自己昏胀的脑袋走开了，是该好好睡一觉了，希望醒来，能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吧。


第337章 一三九章 入土为安
　　去拜访死者家属一事，赵云中思考片刻后，决定亲自出马。
　　本来这样的事情，派一两名普通警员也完全可以胜任，但因为那种隐约的“既视感”，让赵云中稍稍不太放心，既然不能完全放心，那就还是自己亲自去办好了，由诡异而牵扯出的这一系列问题，容不得半点偷懒侥幸之类的心理。
　　出发之前的准备并不需要太多时间，所以赵云中先去了苻子煜的办公室一趟。
　　这几天，赵云中一直有想法去苻子煜家里，主要呢，是想见一见苻子卿，但一方面是工作太忙，空闲时间不多，而另一方面，则是即使在空闲的时候，赵云中每次找到苻子煜，话到嘴边却顾左右而言它，没好意思直接说明，就这样一直耽搁下来。
　　这一次找到苻子煜，赵云中依然没有说出那个想法来，当然他本来要事在身，眼下的第一目的也不是表达自己的诉求。
　　赵云中希望苻子煜帮忙照看一下赵依妙，这几天赵依妙也基本待在警局里，方便随时观察她的状态，现在薛习已经休息去了，而赵云中自己马上也要外出一段时间，薛习带来的那几个新人，并不能让赵云中放心，因此赵云中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苻子煜——实际上是苻子卿了。
　　而且还有一点，苻子煜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事实上赵云中和薛习都已经发现了，苻子煜的手机里住着一只女鬼。
　　赵云中和薛习商量过要不要戳穿苻子煜，仔细观察两天后，他们渐渐发现了女鬼和苻子煜之间的关系，也判断女鬼没有恶意，最主要呢，他们察觉出女鬼实力不弱，似乎可以帮助到苻子煜...
　　再加上有了前几天苻子卿的先例，让薛习和赵云中都有些相信，拥有一定理智的鬼，是可以有效合作的，便最终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和苻子煜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赵云中又回到异事组的办公室，之前他本打算独自外出，但在环视了一圈办公室里的人员之后，他忽然有了带上一名助手的想法。
　　这个想法，源于今天才转到异事组的一名叫林浩的新人，在上一周，赵云中就看中的一名普通刑警，在刑警那份工作上，那小伙子都还没有完全“脱新”，仍在从事一些疏散人群、守卫现场的工作。
　　但就是很奇妙的，赵云中就是很看好这位年轻人，感觉他很适合在异事组工作，因此这几天只要遇到林浩，赵云中就会和他谈上几句，劝说他加入异事组，不过林浩总说考虑考虑，到今天上午，他才正式加入进来。
　　“林浩，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外出一趟？”
　　心中的想法升起时，赵云中已经走到了林浩的办公桌旁，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现在吗？我听从赵组安排。”
　　林浩倒是相当爽快，不再像之前那样要“考虑考虑”。
　　于是五分钟内，两人做完准备工作，一起离开了警局。
　　......
　　在家中的苻子卿，午后终于稍稍悠闲下来。
　　经过上午苻子卿的教导，苻照心现在很本分乖巧，午饭后萧雨开始做作业，苻照心就守在旁边，她应该能看懂一些，不过就是不知道看没看进去。
　　但不管小照心是不是真的在跟萧雨一起学习，只要她能这样安分下来，苻子卿就感到欣慰了。
　　悠闲下来后，苻子卿终于有精力去关注其它的事情。
　　分离出去意识之中，有一股从昨晚起，就有些活跃，稍稍辨别之后，苻子卿发现是她留在张奶奶那边的分离意识。
　　通过与分离意识交换信息，苻子卿知道了那边的情况，张奶奶的后事进行了差不多三天，她的儿女们为她准备了排场挺大的葬礼，各种仪式流程走完下来，到昨晚才将张奶奶的遗体送去火化。
　　张奶奶的遗体中有一部分残留的灵体，苻子卿留下的分离意识，也主要是监视这部分灵体，因为苻子卿怀疑其与那位先生有所关联。
　　昨晚张奶奶的遗体火化完成后，那部分灵体依然存在，转而依附在了张奶奶的骨灰之上...到今早正式下葬，苻子卿的分离意识和那部分残留灵体，一起被埋葬进了张奶奶的坟墓里。
　　给苻照心和萧雨说了一声自己要外出，让她们好好相处，随后苻子卿便感应着分离意识的方位，很快找到了张奶奶的坟墓。
　　坟墓在那条老街附近的山坡上，张奶奶的坟墓旁紧挨着另一座有些老旧的坟，很明显是她早已过世的老伴。
　　苻子卿来到这里后，看到仍在燃烧着的烟烛，看着一新一旧的两座坟墓，那些有关发糕的记忆涌上心来...苻子卿与这两位已经过世的老人并不熟，但就仅仅是张奶奶临终前与自己的一番交谈，就值得苻子卿双手合十拜上一拜...
　　虽然感觉怪怪的，自己也是一个死人...但苻子卿就是这么做了。
　　抬头看着张奶奶的坟墓，苻子卿轻声自语：
　　“算，入土为安了吗？”
　　残留的灵体就在这座坟墓里，但这几天观察下来，分离意识也并未发觉其有任何异变，或许是自己多虑了吧...苻子卿准备收回分离意识，然而在分离意识回归的一瞬间，苻子卿徒然一愣。
　　“终于，又见到你了...让你久等了...”
　　“你怎么又哭了，都老太婆了，还跟小姑娘一样...”
　　隐约间，苻子卿听到了两个声音在对话。
　　看了看一左一右、一新一旧的坟墓，苻子卿顿时心中了然。
　　闭上双眼，集中精力，苻子卿沉下心来仔细感应。
　　某个瞬间，天地翻转，日沉月升。
　　所有变化都在苻子卿的感应之中，睁开双眼后，她还是在这座山坡之上，面前却不见了坟墓，月光散落下来的山路旁，苻子卿看到两个佝偻的身影相对而立。
　　“孩子们都还好吧？”
　　“好，都很好。”
　　“那我们走吧。”
　　“嗯，听你的。”
　　这样的对话之后，两个佝偻的身影彼此搀扶，沿着山路缓缓下行。
　　苻子卿站在山坡上看着，看到那两个身影在月光下渐渐挺直，彼此搀扶的姿态转变为牵手而行，一个步伐稳重，一个脚步轻快。
　　渐渐远去的身影，是一个小伙子和一位小姑娘。

第338章 一四零章 诚意
　　眼见着那两个沿着山路往下，一步步回到他们最美好状态的身影，苻子卿抬头看了看清冷的明月，随后环顾四周。
　　月光照亮的范围不大，在山坡半腰，苻子卿看到了一条亮着些许灯光的街道，再更远处，便是一片黑暗。
　　事实上作为鬼，苻子卿的视觉并不会受到光线的影响，这整座山范围内能够看到的，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一切了，那环绕在周围的黑暗，或许只是一片虚无。
　　半山腰的街道，布局走势与川北那条老家很像，准确来说，应该是这整座小山，就是现实世界的映照，只不过在细节...不，不仅仅是细节处，或许该认为是，在年代上处于不同的阶段。
　　就像那两位老人，他们沿着山路一步步往山腰街道走去的过程，也是一点点将他们的时间回归的过程...这方小小的世界，竟然将那条老街的某个年代保存了下来？
　　带着各种各样的疑惑，苻子卿也沿着山路缓缓下行。
　　走过一小段路后，苻子卿明显感觉到自己穿过了某种屏障，同时有一种极其细微的规则之力开始试图影响她。
　　停下脚步，苻子卿微微皱眉，仔细去感受那微小的规则之力，却又突然完全无法捕捉到任何感觉了。
　　于是苻子卿后退两步，抬起手缓缓前伸，一点点去感应那看不见的屏障边界。
　　像是水滴落入原本平静的水面，在某种微妙的意识层面，苻子卿“看到”她的指尖到达某处时，一圈圈的波纹开始在她的指尖处缓缓荡漾开去。
　　在那些波纹所显示出的平面上，苻子卿舒展开手掌，集中意念的瞬间，她感觉到手掌像是贴在了一堵寒冷薄脆的冰层之上。
　　苻子卿第一时间的直观感受，就是只要手掌稍稍用力，就可以将这道看不见的屏障击碎。
　　这种微妙的易碎感，既能激起保护欲，也能诱导出破坏欲。
　　此刻苻子卿的情绪更偏向后者，甚至会想象出更加暴力的情景，想要狠狠一拳、痛快地砸上去。
　　这样想着想着，苻子卿缓缓举起了拳头。
　　就在苻子卿准备痛快地挥出拳头时...
　　“小姐请住手！”
　　沉闷的话音声凭空响起，苻子卿便也停止了动作，她也并不是非砸不可，而且有人出来解释这一切，也省得她费心费神去研究。
　　事实上，苻子卿做出这样的动作，也抱有或许可以引人出现的目的，并不是单纯想满足自己的破坏欲。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苻子卿看到冷白的月光之中，一片片灰白的碎片迅速显现、凝聚，最终组合成一只穿着灰白长袍的纸人。
　　“哦哦，是你呀！”
　　苻子卿笑着招手道：
　　“我记得你，好像叫十七？对吧！”
　　灰袍纸人飘到苻子卿面前，像古人那般躬身抱拳行礼，然后才抬头对苻子卿说到：
　　“晚上好，小姐，我是十六。”
　　“诶？对哦！”
　　苻子卿看了看纸人似乎用毛笔勾勒出的粗狂五官，恍然大悟道：
　　“你是有脸的，那个十七是没脸的，你们纸人之间都是这么来区分的吗？”
　　对于苻子卿的这个问题，灰袍纸人想了想回答道：
　　“应该只是先生的兴趣...”
　　话到这里，灰袍纸人突然顿住了一下，随后声调惶恐起来：
　　“不不不!不能这么说！先生的想法，不是我们纸侍可以妄加揣测的！”
　　这样慌乱的表达之后，灰袍纸人又迅速平静下来，躬身向苻子卿恳求道：
　　“请小姐不要再询问我任何问题，也请见谅我之后不会回应小姐任何有关先生的话语。”
　　“哦，我理解。”
　　苻子卿十分善解人意地微笑着，然后就是开口问到：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先生的老家？你出现在这里干嘛？仅仅就是阻止我破坏屏障吗？还是说有你们先生的指示？”
　　这一连几问，每一句话都让灰袍纸人整个身躯颤抖一下，它那墨迹组成的粗犷五官，相当生动地扭动成了一副纠结混沌的模样。
　　“咦？”
　　苻子卿歪了歪头，疑惑且关心的样子道：
　　“你怎么了？你脸上的墨水怎么聚成一团了？”
　　灰袍纸人的五官更混沌了，然后它向后飘了两三米，似乎想与苻子卿保持距离，这样它脸上的五官才慢慢恢复正常。
　　“哎呀！”
　　看起来苻子卿此刻才后知后觉，略带歉意地笑道：
　　“嘿嘿，抱歉啦，明明答应你不问你问题的，不过我也是顺口就说了，你也理解一下我嘛，毕竟我突然来到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肯定会有许多疑问的嘛，我保证，之后绝对不问了，你应该没生我气吧？”
　　这最后好像又是一个问句...所以灰袍纸人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宕机了一般，静静地漂浮在苻子卿前方三米多的位置处。
　　如果灰袍纸人一直这样，那便没有了出现在这里的意义，因此苻子卿立马冷淡下来，她脸上倒是依然带着笑意，只是语气低沉冰冷下去：
　　“你像某些固定程序一样死板的话，我就认为没有和你沟通的价值，自己消失吧，在我不耐烦之前。”
　　灰袍纸人明显不会听苻子卿的话，它依然漂浮在那个位置，但几秒钟后，它终究做出了动作，摆出一个诚挚邀请的姿势，纸质的手掌将苻子卿的目光，引导向山腰的街道。
　　“所以说，你是代表你们先生来邀请，邀请我去那条街上看看？”
　　苻子卿微微皱眉说到。
　　这一次，灰袍纸人回话了：
　　“我没资格代表先生，我只是先生向小姐传达意向的工具。”
　　它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而后继续说到：
　　“另外，先生希望小姐下山时，不要抗拒‘复归之路’的影响，对于小姐来说，这里的一切影响都是暂时的，所以请不用担心。”
　　“呵呵。”
　　苻子卿淡淡笑道：
　　“你们先生还真有诚意呢！人家好感动哟~！”
　　灰袍纸人没有对苻子卿的阴阳怪气作出任何反应，它的整个身躯散成月光般冷白的碎片，随后消散无形。
　　“切，还真就仅仅是个传话的工具，死板无趣！”
　　偏头看着蜿蜒往下的山路，苻子卿冷笑一声，踏出了脚步。
　　“来嘛，我就看看你这条所谓的‘复归之路’，到底有什么名堂。”

第339章 一四一章 无奈
　　穿过屏障，沿着山路走了几步，苻子卿停了下来。
　　像上次穿过屏障后一样，苻子卿试着去感受那股隐秘的规则之力，为了更顺畅的感受，苻子卿听从了那位先生的建议，没有丝毫抗拒地去接受规则之力的影响。
　　然而影响几乎没有，苻子卿能够感受到的规则之力也极其微弱。
　　是因为还处在边缘吗？
　　于是苻子卿沿着山路又下行了一段，渐渐感受到规则之力在加强。
　　果然如此，苻子卿望向山腰的街道，想着也就是说，踏入那条街，就算是进入了这片小天地的中心？
　　又低头看了看脚下的石板路，苻子卿试着飘飞起来，明显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试图阻止她起飞。
　　这算是对自己的影响吧？这里的规则之力，似乎有些限制鬼魂的基本力能，或者说，在让鬼魂回归到生前的生活方式？
　　几番猜想，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分析清楚，既然那位先生有意邀请自己，那苻子卿就抛开多余的顾虑，去到那条街上，自然可以一探究竟。
　　所以，苻子卿便不再停留，不过在正式下山之前，她还打算做一个小实验。
　　苻子卿飞离了山路的范围，尝试着以直线距离飞往那条街道，然后很快，苻子卿感受到了一种更加强烈的规则之力，一种明显有别与之前的规则之力。
　　只飞出了不算远的距离后，苻子卿感觉到那种规则之力骤然加剧，一刹恍然，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最开始进入这片天地的地方，屏障之外，那条山路起始的位置。
　　“呵呵。”
　　苻子卿忍不住轻笑出声，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对某人说话：
　　“有点意思，不按照你的规矩来，还不行了是吧？”
　　声音不小，苻子卿有意加大了声响，不过这一次，并没有凭空出现传话的工作纸人。
　　微风、虫鸣、月光、树影...这里的一切在静谧的环境中，显得十分真实，苻子卿抬头看着夜空中清白的圆月，突然猛地起飞，直朝着月亮飞去。
　　苻子卿飞得极快，像一道逆飞的白色流星。
　　到某一刻，那道逆飞的白色流星徒然消失在了夜空。
　　而在苻子卿自己的主观感受中，她察觉到自己飞行途中，规则之力开始急剧加强，试图限制她的行动，苻子卿没有刻意去抗拒，只是凭着之前起飞的余力，一点点继续向上。
　　在某个时刻，苻子卿感觉自己似乎穿过了一道深邃扭曲的界面，布满星辰的夜空便在那一刻骤然扭曲崩碎，眼前已是一片漆黑。
　　本以为又会回到原地，然而苻子卿等待了好一阵后，发现眼前仍是漆黑一片。
　　苻子卿环顾四周，在浓郁的黑暗之中仔细感受，察觉不出任何规则之力，渐渐地有种虚无空洞之感...这里，很明显已不在那位先生的小天地之中。
　　“诶？”
　　面对这种始料未及的情况，苻子卿稍稍有些不确定了：
　　“我是直接冲了出来？”
　　直接冲出了那位先生的小天地，所以目前这深邃黑暗的地方...
　　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苻子卿低头向下方看去，自然也是什么也看不见，这里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但是苻子卿的直觉中有一个大致的方位，她扭身向下方飞去，不久后，她看到了微光。
　　忽明忽暗的微光，更加明确了苻子卿的目标，她加速朝着微光的方向飞去，却久久无法靠近。
　　苻子卿早就察觉到了这种诡异的情况，然而更加诡异的是，她并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妥，即使这是在追逐着一个或许永远都无法靠近的目标，她却隐隐地享受着这种求而不得的焦急与困苦。
　　并且渐渐地，苻子卿对于这种无止境的追逐，开始乐此不疲、甚至沉醉其中了。
　　而在那位先生的小天地中，在苻子卿冲出小天地的那一刻，书屋整个剧烈晃动了几下，连那门口悬挂的灯笼都抖落了一盏。
　　如此动静，一响沉稳如山的先生也坐不住了，脚步匆忙地走出书屋，看了一眼落地的灯笼，又抬头看向夜空。
　　安静的街道上，稀疏的几位行人不明所以，各自驻留一阵后，便又各自继续着自己之前的动作。
　　“先生！”
　　一个比较立体的纸人出现在书屋前，它有些站立不稳，却还是躬身向先生汇报道：
　　“那位小姐冲破了天空！我和十一尽力阻止了，甚至十一因此力竭，已经完全无法显形了，我也...不，我们不是找借口，我现在一为向先生禀明情况，二为恳请先生责罚！”
　　先生随意地摆摆手，原本站立艰难的纸人瞬间稳定了，同时另一个没那么立体的纸人也显出了身形。
　　“谢谢先生！”
　　两只纸人既惶恐又惊喜。
　　“行了，别拜了。”
　　先生又是摆手淡淡道：
　　“缺口在哪儿？带我去看。”
　　“是！”
　　两只纸人又感动起来，先生无所不知，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缺口在哪儿？先生这么说，分明就是给它们两个弥补过错的机会。
　　两只纸人在前，先生姿态从容地跟上，向着天空飞去。
　　纸人的一切举动与想法，先生都十分清楚，对于它们的感动与崇敬，先生表面不动声色，心中的无奈只有自己承受。
　　在这方天地之中，先生掌控着一切规则，确实算得上全知全能，然而从苻子卿进入这里开始，某些规则徒然间有些失控，先生虽然立马花费了一定的精力重新掌控所有规则，但凡是与苻子卿经过的地方，先生即使掌握着规则，也无法立即让规则发挥效用。
　　对于先生来说，这方天地原本是一片透明的镜片，而苻子卿的出现，就像是一层朦胧的薄膜，使得先生无法像之前一样，随意看透镜面之后的一切。
　　因此先生才主动让十六发出邀请，传达自己想与苻子卿正式见面的意愿，让十六劝说苻子卿接受规则的影响，只是先生一个小小的试探，如果苻子卿愿意接受，那么尽量满足她的好奇心也不是不行，先生不怎么在乎苻子卿想干嘛，只期望能赶快将她这个不稳定因素送走。
　　然而先生怎么也没有料到，那个丫头直接将自己的天空，冲出了一个窟窿...
　　跟随着纸人到达目的地，先生看着暗色的天空中，有了一个颜色更加深沉的洞口，心中那份无奈感，不禁又加重了几分。


第340章 一四二章 警告
　　“先生。”
　　两只纸人见先生久久不动声色，便以为先生是给它们机会说明情况，于是毕恭毕敬地说到：
　　“我们像往常一般，巡查边界状况，本来一切良好，却突见一道白光冲天而来，事发突然，我们只能上前阻挡，然而...”
　　话到此处停下，先生轻轻摆手，示意不会追究，同时有两股奇异的能量进入到两只纸人体内，两只纸人顿时会意，恭敬答道：
　　“先生放心！我们立马开始修补！保证尽快修补好此处缺口！”
　　先生点点头，两只纸人便立即前往缺口处，动用先生刚才赐予它们的能量，开始全力修补缺口。
　　纸人的一切行为都在先生的感知之中，不存在任何摸鱼或偷工减料的可能，因此先生完全没必要在此监工。
　　先生闪身回到书屋门前，看了眼掉落在地的灯笼，灯笼便自行回到原处挂好了，书屋在先生进入前恢复原状。
　　坐到经常看书的位置上，先生若无其事地拿出一本书开始品鉴。
　　虽然过程有些意外，但眼下的状况，与先生想要尽快将苻子卿送走的想法，其实并无太大区别...
　　至于天空中的那个缺口，对于先生来说，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修好它并不需要耗费多少精力，所以说，只要将缺口修好，之后再加强一番边界，今天苻子卿的意外闯入，便只算是一件小小的插曲了。
　　不必在意。
　　真的不必在意吗？
　　很奇怪的是，先生发现自己无法静下心来好好看书，这是绝对不能完全忽视的状况，先生很清楚，如果自己思绪不稳定，规则就有可能失控...
　　那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自己无法完全平静下来？是有哪一点做得不妥吗？
　　难得的，先生开始反思自己的一些行为。
　　然后十分明确的，先生反思的思绪里，有一股思绪指向了刚才“修复缺口”的决定。
　　“嗯？”
　　先生又是难得地疑惑了：
　　“为什么会这样？”
　　全知全能的先生也有困惑的时候，至少在这片先生自己创造的天地之中，这是十分反常的事情。
　　而且天空出现了缺口，第一时间想到将缺口修复，这绝对是很正常的决定，可为什么自己的思绪之中，会有那么一股反常的想法呢？
　　先生不能容忍自己的思绪中，有不和谐不统一的思想出现，于是立马将那一股“反动”的思绪剥离出来，随后在解析那一股“反动”思绪的时候，先生瞬间惊楞住了。
　　这股思绪并不属于自己！
　　发现这一点的瞬间，先生再一次难得地产生了惊慌失措的感觉，能够在自己的天地之中，侵入自己思想的存在，难道是...
　　先生意识到了些什么，然而先生能够掌控一些规则，自然也十分懂得遵守某些规则，因此及时停止住了自己的一切联想。
　　再一次审视那一股“反动”的思绪，先生终于真切地感知到：
　　那其实是一种警告。
　　到此刻，先生反而终于完全平静下来。
　　“明白了。”
　　似是自言自语地这么轻轻说了一句，先生消失在了书屋里。
　　天空中，两只纸人正在卖力地修复缺口，它们工作效率极高，这么短时间竟然已经修复了大半。
　　先生出现在缺口处，两只纸人只是向先生点头示意，并没有因此耽搁自己的工作。
　　“行了，到此为止吧，你们下去休息，剩余的能量，你们自己慢慢消化。”
　　先生叫停了两只纸人，尽管比较疑惑为什么还没修完就停了，但两只纸人并不会多问什么，况且它们还算是因祸得福了，便恭敬地退下。
　　独自面对着快要修复完毕的缺口，先生沉默了好一阵之后，突然伸出手去，将那道细小的缺口，一点点撕扯开。
　　缺口越来越大，甚至已经超过了之前苻子卿冲击出的大小，但先生还未停止动作。
　　直到缺口大小已经能够顺畅通过两三个成年人，先生才停下。
　　缺口另一边的浓郁黑暗，开始向这一边蔓延，先生挡在缺口处，挥手将黑暗逼退。
　　“无论如何，我只等一炷香的时间。”
　　先生说了这么一句话，同时一炷正在燃烧着的香出现在先生身边。
　　先生望向缺口里无尽的黑暗之中。
　　苻子卿在黑暗之中，沉迷于追逐那遥不可及的微光。
　　她的意识其实极为清醒，深知自己这种行为完全是徒劳，只会白白消耗自己的精力，然而身体就是根本停不下来。
　　在这种时候，苻子卿尽量保持着冷静，努力思考起应对方法。
　　既然在这片黑暗之中，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那么或许可以寻求外界的干扰...要不尝试联系一下那艘巨船？它一定会帮助自己吧...可是前不久自己才被赶出了空间，感觉上，巨船的态度似乎是要自己不要太过依赖它和空间...它会回应自己吗？
　　苻子卿有些拿不准，犹豫着要不要尝试。
　　而且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巨船很可能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这么久了，巨船都没有给出任何提示，那么也算是印证了自己的顾虑...苻子卿也会想着，在自己完全耗尽精力，快要消散时巨船就会出现，将自己拉回空间里修养，但这种想法完全就是摆烂，也是风险巨大的赌博，不值得。
　　等等！自己能够如此顺畅地思考，自己的意识是完全清醒的，失控的仅仅只是灵体而已！
　　在一连串思考之中，苻子卿渐渐抓住了关键。
　　于是苻子卿思绪沉静下来，眉心的花纹显现，灵体在其主观意识下主动消散，最终只留下纯粹的意识形态。
　　终于，停下来了。
　　也是转换为意识形态之后，苻子卿便发现她之前苦苦追寻的微光，根本不存在，自己面对的方向，只是深邃无垠的黑暗。
　　在意识形态之下，苻子卿对于这一片完全黑暗的世界，又有了一些不同的感知。
　　在黑暗之中，似乎有无数混沌且暴戾的意识，它们在互相引诱吞噬？
　　在自己面对的方向，苻子卿的意识很清晰感知到了一股充满恶意的意识，很明显之前就是那一股意识在引诱控制自己的灵体。
　　苻子卿有些生气，但她还是保持了冷静，她认为自己有能力捕捉到那一股恶意并报复它，不过周围还有着无数恶意虎视眈眈，如果自己参与进去，将会无穷无尽...
　　因此，最明智的选择，还是尽快离开这个诡异的世界。
　　“等着吧，总会有机会来找你算账的！”
　　算是撂下了一句狠话后，苻子卿集中意识，开始寻找自己之前进入这个世界的入口。
　　很快，苻子卿从各个方向，发现了至少上百处微光。
　　“好嘛，都开始了是吧！呵呵！”
　　面对这种情况，苻子卿有些气笑了。
　　因为处于意识形态，苻子卿能够仔细分辨出哪些微光是来自恶意的引诱，但这似乎又陷入了另一种无止境的“追逐”之中了。
　　苻子卿不仅仅要分辨出哪些微光是来自于恶意的假象，还必须要记住哪些微光是自己排除过的，这是极为消耗精力的，况且她在意识形态下的消耗本就成倍增加，她的时间，并不多。
　　而且不久之后，苻子卿察觉到了一件令她稍稍有些惊慌的事实，这片世界里的恶意是无穷无尽的，她分辨微光的速度，完全赶不上其增加的速度。
　　渐渐地，苻子卿感到自己的意识有些混乱了，她开始记不清哪些微光是自己分辨过的了，而更远处，成片成片的微光还在不停的出现...
　　这是一个危险的讯号！苻子卿有一种清晰的直觉，如果自己继续下去，意识终究难逃完全混乱的结果，到时候自己也将成为这片世界中，无尽混沌意识中的一份。
　　停下来！不能这样效率低下的分辨下去了！
　　还好，苻子卿坚定态度之后，这种情况还是能够停住的。
　　稳定心神，苻子卿缓缓疏解掉自己所有负面的情绪，再一次完全冷静下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周围那数不清的微光竟然迅速减少，很快减少到百数以下。
　　清楚感知到这种变化，苻子卿也瞬间明了，只要自己保持住绝对冷静，有能力引诱自己的恶意便只有这相对少量的一部分。
　　冷静之后，苻子卿不再费神费力的一点点微光去分辨，而是让意识主动向一个区域的微光靠近，她发现那些恶意似乎不懂得近大远小的基本原理，只要她主动靠近，哪怕是极其微小的变化，意识形态下的她也能清楚感知到，而那些恶意制造的假象，却始终一尘不变。
　　这样一个片区一个片区的排除，效率瞬间就提了上来，而在苻子卿将意识对准某个片区时，她突然发现，有一处微光，竟然在她还未主动靠近时，就在一点点变大，然后不久后才停止变化。
　　很好，就是它了！
　　没有任何犹豫，苻子卿瞬间锁定目标，全力朝着那处微光飞驰而去。
　　很快就要靠近了，然而苻子卿却徒然惊觉，那处微光竟在缓缓收缩！
　　在缺口处，先生看了眼燃尽的香。
　　似乎有些犹豫，先生又多等待了一阵，但最终还是挥手开始慢慢修复缺口。
　　缺口越来越小，在其快要完全闭合的时刻，一只白净的手臂穿透了进来。
　　先生略微一惊，随后就是更惊：
　　“等等！别暴力撕扯！我马上帮你打...”
　　很明显，先生话说晚了。
　　“开...”
　　最后一个字说出来时，某位少女已经将天空撕裂出一个巨大的豁口，并且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好险好险！差点就赶不上了...嗯？你是？”


第341章 一四三章 变化
　　感叹时，苻子卿看到一个通透的人影。
　　说是人影也不完全准确，因为那个透明的影子在不断变化着，除了呈现出人形的轮廓外，也偶尔会有动植物或各种物件的形态。
　　“所以，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不断变化着的形态，让苻子卿感到有些恶心，便忍不住追问了这么一句。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苻子卿耐心观察了一阵，发现那个变化的影子似乎在默默地修复着天空的巨大豁口。
　　“哦？”
　　稍稍思索一番，苻子卿便将整件事情猜测得七七八八，顿时明白自己好像给人家添了麻烦，便尴尬笑道：
　　“嘿嘿嘿，不好意思哈，我刚才也是急了，不小心多用了点点力，这，这要怎么修呀？你教教我，我可以帮你的。”
　　“不用了。”
　　这一次，苻子卿得到了这样毫无情感波动的回复。
　　“行吧。”
　　苻子卿默默让到一边，她忽然有种感觉，自己只要不做任何举动，就算是帮忙了...虽然她很想辩解，她并不是有意添乱的，她对这里的一切都毫不了解，也没个“专业的向导”，可就怪不得她自己自由探索了...
　　眼下这样的情况，也完全是苻子卿自己没有预料到的嘛，她哪里知道这个世界的边界这么脆弱？
　　在心里默默为自己开脱着，苻子卿渐渐感到有些疲惫，才发觉自己还处在意识形态，便赶紧恢复到普通的灵体形态。
　　疲惫感缓解了不少，与此同时，苻子卿的感知能力巨幅下降，所看见的事物也就发生了变化。
　　最明显的，便是正在修复着豁口的透明影子，在苻子卿眼中突然有了正常的形象，一个稍稍有些眼熟的形象。
　　“原来真的是你啊。”
　　看着那个忙碌着的、气质温婉的身影，苻子卿微微感叹一句。
　　等待了好一阵，天空的豁口终于修复完毕。
　　面对着那个向自己飘过来的温婉身影，苻子卿微笑着问到：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先生？还是跟当年一样？书萱姐？”
　　“随你喜欢。”
　　这句话的音色很符合其温婉清丽的形象，是十分温柔知性的女声，不像之前听到的那句“不用了”，那句话没有任何情感，或者更准确来说，那只是意念上的交流传达，不能以声音的标准来区别。
　　“那还是像当年一样吧。”
　　苻子卿笑着伸出手掌，算是正式打招呼道：
　　“好久不见了，书萱姐。”
　　先生，或者说苻子卿眼中的书萱姐，略微迟疑了一下后，还是伸手跟苻子卿握了握手，轻声说到：
　　“如此正式的见面，确实久违了。”
　　“怎么说？”
　　在苻子卿的掌心内，她察觉到自己虽然握着对方的手掌，但却并没有任何实质的感觉，对方呈现出的这副形象，连灵体都不是。
　　“难道说，书萱姐这些年，其实一直关注着我吗？”
　　握手后，手回手掌时，苻子卿这么问到。
　　书萱姐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带着苻子卿又回到了那个山头，在那条山路起始的位置，书萱姐向苻子卿正式发出邀请道：
　　“请随我来吧，之前没有亲自来接你，确实是我礼数不周。”
　　跟随着书萱姐，又一次踏上那条所谓的复归之路，苻子卿随口说到：
　　“我有很多疑问，之前我问了书萱姐你的纸人，但似乎有什么规矩它不敢僭越，什么也不肯告诉我，现在我如果询问书萱姐本人，应该就没那些限制了吧？”
　　稍在前方的书萱姐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苻子卿，笑道：
　　“我知道的，能说的，你问了，我都可以告诉你。”
　　“嗯？”
　　苻子卿大致会意了，也笑道：
　　“条件是什么？”
　　“条件算不上，只是这里毕竟是我的地方，你是客人，但也得遵守一些规矩，不是吗？”
　　书萱姐虽然是微笑着这么说着，但苻子卿微妙地感觉到这话中似乎有不小的怨气？
　　这个问题，苻子卿自知理亏，便也不可能强行辩解些什么，这种时候，反正最好就啥也不说，就是礼貌地笑就行了。
　　面对苻子卿这种“无赖”般的笑脸，书萱姐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提醒道：
　　“所谓规矩呢，我之前已经让十六转达了，如果你愿意遵守，那就随我来，不愿，我就只能送客了。”
　　“嗯...”
　　苻子卿似乎在考虑着。
　　书萱姐也很有耐心，默默地看着苻子卿，丝毫没有催促的意思。
　　片刻后，伸手示意，表示自己愿意跟着走一趟。
　　如此，书萱姐便转过头去，静静地走在前方。
　　苻子卿一步步跟随着书萱姐，走在这条山路上，规则之力渐渐将她包围，苻子卿也越来越清晰感知到规则之力的影响。
　　她很明确地感知到，这些规则之力的影响仅仅只是作用于她的灵体，没有对她的意识或是认知造成干扰。
　　因此苻子卿也稍稍放下心来，灵体上的变化，对于她来说都不是问题，只要能够回到自己的空间里，很快就能完全恢复。
　　既然没有涉及到意识层面的影响，苻子卿便大胆地放开戒备，完全接受了规则之力的影响。
　　一步步沿着山路往下走去，路途中，苻子卿也试着问了书萱姐一些问题，但对方都表示到了地方才会说，于是苻子卿也不白费口舌了，静下心来感受规则之力对于自己灵体的影响。
　　灵体的变化，在一开始极为细微缓慢，苻子卿自己甚至都有些察觉不出来。
　　真正让苻子卿完全确认，自己的灵体在向着过去的状态变化，是整段山路行至半程的时刻，她的眼珠子突然掉了出来...
　　苻子卿接住眼珠，随后试着安装回去，但没走两步就又掉了出来，苻子卿觉得反复安装太麻烦，便干脆将眼珠子攒在手里继续走。
　　然后再行进了一段不算长的路程后，苻子卿发觉手里的眼珠子不见了。
　　所以说，自己灵体现在的状态，已经回到还在槐香苑的时候了吗？
　　苻子卿仔细感受了一番，肯定了这个想法。
　　那么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的话，自己的灵体最终会回归到何时的状态呢？苻子卿有些好奇。
　　说起来，灵体如果能够回归到自己生前的状态，也挺不错的，至少那时候还有自己的眼睛...不过见着行程已经过半，回归的时间也不过一两个月的样子，自己已经死了快二十年...对比之前看到的张奶奶两口子的变化，这条路对自己的影响，似乎还是太过微小了，果然，是因为自己的灵体十分强大吧？
　　一边走着，一边猜想着这些问题，苻子卿渐渐有些得意起来，脚步便不自觉地越发轻快起来，甚至忍不住走出了小踏步，像小孩子玩闹般，左脚跳、右脚跳、再双脚合并跳，在山路石阶上欢快跳步而行。
　　“你小心一点。”
　　书萱回头看向苻子卿，忽然面露笑容地提醒道：
　　“你没发现台阶变高变宽了吗？没适应这种变化的话，是有可能踩空的，到时候你要是咕噜噜滚下去了，我可不负责哦。”
　　“哦哦，谢谢...”
　　苻子卿立马端正走路姿态，低头看着脚下的山路石阶，掩饰自己的尴尬。
　　然后，她发现石阶确实变宽变高了，之前一步一阶，现在至少要一步半，而且这多出来的半步，让她走得相当别扭，还不如步伐小一些，将一步半当成两步来走，这样要顺脚许多。
　　可是比较奇怪的是，苻子卿发现书萱姐还是一步一台阶地走着，似乎变宽变高的石阶并不能影响她行进的节奏...
　　再然后，苻子卿发觉书萱姐或许照顾自己的走路速度，她走一步便稍停一下，渐渐让苻子卿跟进到了身后一两步的位置。
　　在这个时候，书萱停下脚步，回身向苻子卿伸出手掌，温柔笑道：
　　“抓住我的手走吧，要真让你摔了，我可不敢想象那...”
　　话到这里忽然停住了，书萱只是微笑着，像一个温和的大姐姐般看着苻子卿。
　　也是在这个时候，苻子卿发现了十分违和的地方，微微歪头看了看书萱姐的手，又抬头看向对方，皱眉说到：
　　“书萱姐，你是不是和这条路一样，变大了？”
　　虽然有这样的疑问，但苻子卿还是配合地将自己的手放到了书萱姐的掌心，对比之下，苻子卿敢肯定，书萱姐确实变大了不少，自己的手掌居然只有她的一半大小，而且自己的手，怎么有点肉乎乎的？
　　“嗯？诶诶诶！？”
　　苻子卿发出了一阵惊叫，声音清脆且带着一些软糯，她瞪圆了双眼，忍不住叫喊道：
　　“我靠！竟然是我变小了！居然真能变回到这种程度？”
　　后一句问题，苻子卿的声调已经缓和了许多，是向书萱姐求证的。
　　“终于反应过来了吗？我看你自己还玩儿得挺投入的嘛，还有，小孩子不可以说脏话哦。”
　　书萱笑着，答非所问。
　　当然，其实也不需要什么回答了，苻子卿清楚了自己灵体目前所处的状态，大概是七八岁的时候...
　　“继续走吧。”
　　书萱牵着苻子卿的小手，笑问道：
　　“感觉怎样？回到你最怀念的状态。”
　　这句话，苻子卿听后，顿时有些恍然，随后问到：
　　“我应该不会再变小了吧？”
　　“嗯。”
　　书萱点点头。
　　“那，书萱姐，这路好难走哦，你背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小小的苻子卿突然歪头笑道，这样的状态下，说出这样有些撒娇的话来，苻子卿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书萱姐沉默了。

第342章 一四四章 妹妹
　　“不可以吗？书萱姐？”
　　见书萱姐没有任何反应，苻子卿轻轻晃了晃书萱姐的手掌。
　　书萱是真正的毫无反应，就像是一个突然宕机了的机器人一般，大概是她的“程序”之中，并没有预设有这类情况的应对方案，于是干脆就不做任何反应？
　　这是苻子卿突发奇想做出的试探，在之前这位书萱姐表面礼貌且亲切的各种话语之中，苻子卿丝毫没有感知到情绪之类的东西，她就是想看一看这位外表是书萱姐的先生，是不是真的完全按“规矩”行事，没有任何自主的情感和想法。
　　通过之前种种经历，苻子卿难免会猜测这位先生并不具有具体的“人格”，就像是程序固定的机器一般，充当着某些规则的维系者，一切行为与思想，都只为维系规则而存在。
　　现在这位书萱姐的沉默，似乎算是印证了苻子卿的猜想...
　　“这条复归之路，应该影响不到你的心智吧。”
　　沉默许久的书萱忽然说话了，她淡淡笑道：
　　“你只是灵体回归到了童年的状态，并不会性格也回到那个时候，而且即使是那个时候的你...”
　　话到此处，书萱停顿了一下，而后继续微笑道：
　　“不过，我可以背你走过这最后一段路程，反正复归之路对你产生的作用，也到此为止了。”
　　说完，她便背过身去，蹲低了身体。
　　看着书萱姐的后背，小小的苻子卿抿了抿嘴巴，又有些拿不准自己之前的猜测了。
　　然后苻子卿手脚并用，趴到了书萱姐的背上，不论怎样，因为某些规则的限制，以苻子卿现在的脚力来走这山路确实费劲儿，既然书萱姐肯背，苻子卿就没必要客气！
　　清冷的月光洒落在石阶上，一位气质温婉的女人背着一个小女孩，踩着石板上的月光一步步往下。
　　“书萱姐，你的纸人们都说你全知全能，所以刚才你知道我是假装的吧，为什么还是愿意背我呢？”
　　趴在书萱背上的苻子卿轻声问到。
　　“你愿意守规矩，对现在的你来说，路确实不好走，我便背你这一段路，对我也没有任何损失。”
　　书萱淡淡说到：
　　“你会觉得这很奇怪吗？”
　　“不能说是感到奇怪吧。”
　　苻子卿回答道：
　　“因为我根本不了解你，在来到这里之前，仅仅只是在川北发生的那些事件中，我对你的看法，并不算好。”
　　这句话说出来，苻子卿算是基本摊牌了，她不喜欢书萱姐，或者说这位先生，在之前那些事件中扮演的角色，那种高高在上，似乎在幕后操纵一切，随意改变人们的认知，玩弄一切的态度。
　　特别是在交换杨德发和那位医生的身份一事上，苻子卿亲眼见到了两对父母的情感遭到了扭曲，她十分讨厌这种事情，所以才想要亲自见到这位先生...
　　而且后来还发现了自己曾经相当喜欢的那位书店老板娘，那位心地善良、温柔知性的书萱姐，似乎与那位恶劣的先生有所关联，便更加坚定了这种想法，想要当面向书萱姐确认，发现在川北的那些事情，是否有她参与其中？
　　现在已经确认了，书萱姐就是那位先生，苻子卿多少有些遗憾的，稍稍有种信错了人的挫败感，也有一些感叹自己曾经的“年少无知”，竟然佩服过、想要成为书萱姐那样的人...
　　到头来，自己憧憬的竟然根本不是人，而更让苻子卿心情微妙的是，如今再次相见时，自己也不是了...
　　“哎...”
　　不得不感叹世事无常啊，想着想着，趴在书萱背上的小小苻子卿，忍不住发出了略带奶味的叹气声。
　　“是吗，那还真是抱歉了。”
　　书萱的话语中仍然没有任何情绪：
　　“我所做的，都是按照规矩办事，或者说，有些规矩本就在那里，我即使不做任何反应，该发生的，始终会发生，你对我的看法，不重要。”
　　说完这些话，彼此便沉默了好一阵。
　　苻子卿也慢慢想通了一些事情，舒缓下来了自己的情绪。
　　确实就像书萱姐说的那样，不仅仅是苻子卿自己对她的看法，应该说所有在她规则内的事物，于她而言都是不值得在意的，不，更准确来说，都没有可以讨论值不值得的必要，它们，甚至包括书萱姐本身，都只是某些规则存在的附庸。
　　只不过书萱姐稍显特别的一点是，她有着似乎权限极高的所谓“管理员”的这一层身份，因此在表面上，她看起来会像是一切的主导？
　　当然，这些都只是苻子卿通过书萱姐的那句话，自己展开的一些联想推测，真实情况如何，并不能轻易下定论。
　　之后便都没有再说话。
　　前方街道入口已经很近了，在这条复归之路的最后一小段路程中，趴在书萱姐背上的苻子卿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月亮在空中运行的速度变快了。
　　这片天地中的时间流速在加快。
　　苻子卿感觉这种状况是书萱姐有意为之，因为之前张奶奶两口子走过这条复归之路，当时并没有发生这样的情况。
　　到如今，苻子卿也不多费脑力去猜测书萱姐为什么这么做了，反正自己好好看着就行，到时候直接问，不管书萱姐说不说实话，至少都能捕捉到一些信息，好过现在凭空猜想。
　　月亮沉下山头，很快朝阳便从另一边的山头冒出了半张微红的脸，整片天地笼罩在暖色的晨光之中。
　　进入街道后，时间流速恢复了正常。
　　“谢谢书萱姐，放我下来吧。”
　　既然在相对平缓的街道上了，苻子卿便主动要求下地行走。
　　“没事，山路都背过来了，也不多这一条街，到店了，我再放你下来吧。”
　　奇怪的是，书萱姐并没有听从苻子卿的要求。
　　“那辛苦书萱姐了。”
　　苻子卿略微想了想，也懒得矫情了。
　　清晨的街道，很快便开始热闹起来，两旁的店面陆续打开，一些摊贩挥舞着手臂卖力吆喝，小孩、青年、大人，玩闹的玩闹，逛街的逛街，做生意的做生意，整条街充盈起饱含活力的生活气息。
　　书萱姐背着苻子卿穿行在街道中，有不少人也跟书萱打着招呼，书萱也是笑着一一回应。
　　“他们，对你的称呼并不完全相同，是因为你在不同人眼中，是不同的形象吧？”
　　苻子卿从不同人对书萱姐的称呼中，猜测出了这个问题。
　　“可以这么理解。”
　　书萱轻声回应了苻子卿，于此同时，又有一位穿着中山装、看起来颇有书卷气质的中年男人正好照面，他礼貌招呼道：
　　“早上好！林女士，诶？这位小姑娘是？”
　　他注意到了书萱背上的小女孩。
　　“我妹妹，过来玩几天。”
　　书萱笑着回到。
　　中年男人便笑着向苻子卿招呼道：
　　“早上好！这位小淑女。”
　　“这位，先生！早上好！”
　　苻子卿便探出脑袋，有些奶声奶气地回应着。称呼对方为“先生”，一方面是与对方的“淑女”对应，另一方面，则是苻子卿刻意的恶趣味，她特意停顿一下，加重了“先生”的语调，就是想看看书萱姐会有什么反应。
　　书萱姐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是对面的中年男人顿时大笑起来：
　　“哈哈哈！”
　　中年男子看起来十分受用“先生”这个称呼，但随后却是谦逊地摆摆手道：
　　“诶，先生担不得，我就是平时多看了几本书而已，还算不上是先生，不过，小姑娘你要是有什么看不懂的书，可以问我，我一定耐心解答。”
　　“哦。”
　　苻子卿有些懵懵地点点头。这人...还真将那句“先生”理解得很高啊？不就是基本的客套话嘛，还真当自己是老师了？...虽然苻子卿有些恶趣味在里面，但也却是理解不了对方的脑回路。
　　中年男人也颇为郑重其事的点点头，然后对书萱说到：
　　“对了林女士，您的书店什么时候开，我想买几本书。”
　　“嗯...”
　　书萱沉吟片刻，面露歉意道：
　　“抱歉了张先生，妹妹难得来一趟，我今天想带妹妹好好玩一玩，要不您明天过来吧？”
　　“没问题，正好，我今天好好体验一番市井生活，找一找创作灵感。”
　　中年男人不再多说，点头示意后走入人群之中。
　　“这位，张先生？经常到书萱姐店里买书吗？”
　　苻子卿问到。
　　书萱摇摇头：
　　“他不常来，即使来了，也只看不买。”
　　“哦。”
　　苻子卿又说到：
　　“不过，书萱姐好像并不反感这种‘白嫖’行为吧，我记得。”
　　“不存在什么反感不反感，规矩是早就定好了的。”
　　书萱淡淡说到。
　　“哦，我刚才发现一个问题哈。”
　　苻子卿在书萱背上扭动了一下，调整了一个舒服一些的姿势，问到：
　　“有不少人都跟书萱姐打过招呼了，但我观察到，好像只有刚刚那个人才注意到了我，之前的人，为什么看不见我？”
　　“很简单。”
　　书萱轻笑道：
　　“他们生前不曾见过你，而刚才那个人，你再仔细回想一下，应该会有所印象。”
　　“诶？”
　　苻子卿闻言便好好回忆了一番，渐渐地，记起自己曾经去书萱姐的书店时，遇到过一个没钱买书的老头，她当时还想帮忙付钱来着，结果被那老头态度恶劣的拒绝了...


第343章 一四五章 角色扮演
　　“是他啊。”
　　将刚才那个中年男人，和记忆中那个态度恶劣的老头，形象联系起来后，苻子卿不禁捎带鄙视地撇了撇嘴巴。
　　其实要仅仅是当初书店里的那件事，倒也不至于让苻子卿对那个老头有过分恶劣的印象，甚至可能完全不在意有这么回事。
　　然而当年苻子卿还撞见过那个老头骗小孩子零花钱、怂恿小孩子喝酒、给小孩子灌输三观不正的糟糕思想等等，苻子卿和同学看不过去说了老头几句，结果被老头反手碰瓷，恶心得不行...
　　“诶，书萱姐，你这里是什么人都收吗？”
　　然后苻子卿就向书萱姐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因为苻子卿之前对张奶奶夫妇印象不错，觉得他们是好人，而他们死后来到了这个地方，这个书萱姐独立创造出来的世界，苻子卿便自然而然地认为能够进入到这个世界的灵魂，在品质上应该有着张奶奶那样的标准。
　　而且在那个张先生之前，所有跟书萱姐打招呼的人，给苻子卿的第一印象都还不错，就只有刚刚那个张先生是例外，因此苻子卿对书萱姐选人的标准有些好奇了。
　　“呵呵。”
　　书萱姐轻轻笑了一声，随后反问到：
　　“你之前也在天上冲出了一个大洞，那么根据你的亲身检测，你认为这片天地有多大呢？”
　　“嘿嘿。”
　　苻子卿傻笑打哈哈，用似乎不确定的语气说到：
　　“不怎么大吧，至少没有川北县大。”
　　“嗯。”
　　书萱姐淡淡应道：
　　“说是一方天地，其实仅仅只包含了一座小山而已。”
　　这么说了之后，大约沉默了半分钟，书萱姐背着苻子卿拐过了一处街角，然后再一次反问道：
　　“你觉得，就这么大点儿地方，我要是什么人都收，够装吗？”
　　“哦，也是哦。”
　　小小的苻子卿，在书萱姐的背上有些声音懵懵地说到。
　　然后苻子卿微微皱了皱眉，书萱姐并没有正面回答什么，问题都抛回给了自己，她只是引导自己往“她不会什么人都收”这个结论上去，到头来根本没有透露出具体的标准。
　　这一点，苻子卿也稍稍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刚才的问题有些保守了，就应该直接询问书萱姐“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在死后进入这个世界”。
　　但似乎...现在再这么问也不迟？
　　苻子卿刚刚冒出这样的想法，书萱姐却是轻轻说到：
　　“你刚才那个问题，对我来说其实并没有回答的意义，这个世界保存收容的，并不是具体的某件事物、某个人。”
　　“哦？”
　　听到书萱姐这么说了，苻子卿先是有些惊讶疑惑，而后回想着进入街道后的所见所闻，稍稍有些恍然明了：
　　“我好像，大概，理解一些了。”
　　“是这整条街，以及与之密切关联的一切，是吗？”
　　在书萱姐的背上，苻子卿努力探起小脑袋环顾了一番街道内的风物人情，嘴中便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书萱姐没有说话，不知道算不算是默认了，苻子卿觉得觉得自己就算没有完全说对，也应该至少在思考方向上大差不差了。
　　但是书萱姐确实没有任何回应，难道真正的原因触及到了某些“规矩”底层的东西？
　　苻子卿虽然很好奇，但也确实如之前书萱姐所说，这里是人家的地方，她算是客人，之前将天空整出个大洞就已经算是出格的行为了...所以现在还是老实本分一点吧，有些问题，书萱姐愿意说的、能够说的，她应该自然会说，这也算是她们踏上复归之路前，互相认同了的约定。
　　这个世界里整条街道的走势格局，与苻子卿在外面还算熟悉的那条老街几乎是一致的，区别只在于，外面那条老街，因为一些拆迁或是翻新的需求，有些建筑消失或是变样了，而这个世界里的这条街，一切都似乎还是二十年前的模样。
　　还有少部分建筑，甚至是苻子卿二十年前都不曾见过的，或许它们的时间还停留在更久远的年代。
　　没错，被书萱姐背着走过第一层的街道之后，苻子卿发现了这个世界里的这条街，其中的一切事物、包括生活其中的“人们”，都没有一个统一的年代风格...等等，苻子卿忽然想起来张奶奶夫妇以及自己，通过复归之路后进入这条街的变化。
　　这里的一切，其本质其实是高度统一的，所有事物都处在其“最佳状态”。
　　进入第二层的街道后，有些东西对于苻子卿来说，就变得熟悉起来。
　　经过一家小店时，苻子卿闻到了熟悉的发糕清香。
　　一对年轻的夫妇在小店门口摆出了摊位，过往的行人无论成人小孩，都会去买上几块香甜的发糕，不算宽敞的街道上，竟然排起了小小的队伍。
　　那对年轻的夫妇很忙碌，但脸上笑容不断。
　　“书萱姐，我想吃发糕。”
　　苻子卿轻轻晃了晃书萱姐的肩膀，然后伸直了小手指向那边的发糕摊。
　　书萱姐按照苻子卿指的方向瞥了一眼，而后继续往前走去，淡淡说到：
　　“之前匆忙出门，我并没有带钱。”
　　“诶？”
　　苻子卿听着这句话，并没有觉得失望，轻声笑道：
　　“书萱姐，之前的事情是我太过莽撞，我道歉，真的，我是真心真诚的道歉。”
　　说到这里，苻子卿略微停顿了一下，而后用稍带着恳求且急切的语气说到：
　　“书萱姐要是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了，要不然，我可以补偿书萱姐的损失，之前书萱姐修补缺口的时候，用了什么方法？消耗了何种能量？可以跟我说的，我绝对尽力补偿！”
　　“呵呵，你呀...”
　　书萱姐略带无奈的笑了笑，淡淡说到：
　　“没必要这样时时刻刻的想着从我这里套话，不累吗？”
　　话虽然这么说着，但她已经转身走到了小队伍的末尾。
　　被一下子戳破了小心思的苻子卿并没有任何羞愧，脸色不变的立马转移了话题：
　　“书萱姐也需要排队吗？”
　　“对于生活在这条街上的人来说，我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居民，不守规矩，也是会被指责嫌弃的。”
　　书萱姐倒是配合着苻子卿将话头接了过去。
　　“哦，明白，角色扮演要到位。”
　　苻子卿深以为是的点点头。
　　排队大概只花了不到五分钟，排队过程中，不少人都跟书萱姐寒暄几句，倒是都没有看见苻子卿。
　　到摊前时，苻子卿才被忙碌的年轻夫妇看见。
　　“发糕，又香又甜的发糕！吴姐是你啊，今天书店还没开吗？诶？这位小妹妹是谁呀？”
　　张奶奶，准确来说应该叫阿姨或姐姐了，她先是跟书萱打招呼，而且称呼又跟之前那些人叫得不一样...她指着纱布下面的发糕，向苻子卿笑道：
　　“小妹妹，要吃发糕吗？很甜的哦！”
　　“嗯嗯！”
　　苻子卿乖巧地连连点头。
　　而书萱轻轻笑道：
　　“这是我妹妹，过来玩几天，这小丫头，远远闻到你家发糕的香气就馋得不行了，非吵着闹着要过来看看。”
　　“哈哈，小孩子嘛，嘴馋不算问题！”
　　张姐的丈夫爽朗笑道：
　　“我家的发糕，别说小孩子了，很多大人闻到香气也得馋！来来来，你们要几块？保证香甜解馋！”
　　“一块就行了。”
　　苻子卿正准备伸出小手比划出“二”，但书萱姐已经率先开口帮她决定了。
　　“行！”
　　夫妇俩也不像一般生意人那样劝多买，迅速打包好一块发糕递给了苻子卿。
　　“谢谢哥哥姐姐！”
　　苻子卿接过发糕就咬了一口，赞叹道：
　　“真的好香好甜呢！”
　　并且还煞有其事地向书萱姐推荐道：
　　“姐姐也买一块尝尝呀，真的很好吃哦！”
　　角色扮演要到位，苻子卿也立马切换到乖巧妹妹的角色中...算是本色出演了。
　　“那我也来一块吧。”
　　扮演温柔姐姐的，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乖巧妹妹的推荐。
　　“哈哈哈！”
　　夫妇俩被苻子卿逗得哈哈大笑，又说到：
　　“看样子，还是小妹妹你的嘴更甜呢！”
　　而且又多卖出去一块发糕，虽然这东西挺便宜，但也是自家手艺得到肯定的佐证，让夫妇俩高兴的不得了。
　　“小孩子很可爱呀，我们什么时候也要一个孩子。”
　　丈夫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感叹，随后便被妻子红着脸埋怨不看场合，没个正形...
　　苻子卿饶有兴致的看着，有点想说，你们俩其实可不止要了一个孩子...
　　趁着那两口子打情骂俏的时候，书萱姐凭空拿出了两张颇具年代感的纸币，放到摊位上后就背着苻子卿离开了。
　　“不是没带钱嘛...”
　　咬着闻起来很香，但其实根本没有丝毫味道的发糕，苻子卿淡淡吐槽道：
　　“而且，这发糕也不是真实存在的吧，吃不出任何感觉。”
　　“没带钱是真的，但我也没说我拿钱必须要回到书店才行。”
　　先是回应了苻子卿的第一句吐槽，而后书萱姐也吃了两口发糕后说到：
　　“有些东西即使是在这个世界，也不能完全保留下来。”
　　“原来如此。”
　　苻子卿表示能够理解。
　　有些东西，像是小时候憧憬过的别人的玩具、怎么也吃不腻的小吃、永远玩不够的游戏等等，多年后再去做相同的事情，确实很难再找回一样的感觉。


第344章 一四六章 反客为主
　　在第二层的街道走走停停，书萱姐和苻子卿时不时就所见所闻闲聊几句。
　　交谈的风格颇有些姐姐妹妹间的相处方式，真的各自都有好好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呢。
　　发糕其实都没来得及吃完，在离开发糕店一定距离之后，剩下大半的发糕自己便消失了。
　　虽然没有真切的味道，但还是稍稍有些遗憾。
　　不过这种遗憾的心情并不会留存太久，有些东西找不回也留不住，那也没必要过分执着，向前看，或许前方会有不一样的惊喜。
　　这个世界里的第三层街道，与外面的区别最大。
　　外面的第三层街道最为老旧荒寂，而这里的，热闹程度甚至远超于前两层，不过整体的建筑风格，明显也更加年代久远。
　　生活在这层街道上的人们，穿着也十分“复古”，苻子卿甚至见到不少清式装扮的行人，感觉上，这层街道所处的年代，应该在过渡到民国的时期。
　　那个年代的人，自然没有能见到苻子卿的了，而且让苻子卿感到好奇的是，来往的行人都对书萱姐十分恭敬，不像上两层人们那样日常随和。
　　他们都尊称书萱姐为“先生”。
　　“先生，我很好奇，在这些人眼中，你又是什么样的形象？”
　　在见到又一个行人向书萱姐相当正式的招呼行礼之后，苻子卿也顺着行人们的称呼，随口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没有直接回答苻子卿问题，先生只是轻轻拍了拍苻子卿的小腿，示意她该自己下来走路了。
　　苻子卿也不说话，拍了拍先生的肩膀，同样用动作来示意对方蹲下。
　　落地后，苻子卿微微有些发愣，几乎已经记不清上次被人背着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于是忍不住轻轻跺了几下脚，找回了踏实的感觉。
　　看着前方站立起来的先生，苻子卿的目光也跟随着向上，仰起了头，这种稍稍有些巨大的身高差，让苻子卿也感到不太习惯。
　　等等，怎么感觉对方又变高了？而且，头发却怎么在变短？衣服！还有衣服！穿的衣服也在变化！从淡黄色的连衣裙慢慢变成青灰长褂，符合了这层街道的年代风格。
　　片刻后，苻子卿小脸上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不过神态难定的样子十分精彩。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他们所认知中的我。”
　　先生转身低头看向苻子卿，说话的声音也从之前书萱姐那种温软轻柔的音色，转变为了颇具磁性的男性嗓音。
　　“呃，嘶，啧啧...”
　　苻子卿小脸上的表情纠结着，几次张嘴都没说出完整的话，只是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语气词。
　　“走吧，前面不远就到我的书店了。”
　　先生并不理会苻子卿，伸手指了指街尾的方向，随后转身朝那边走去。
　　“诶诶诶！”
　　苻子卿还有些懵，愣了几秒才努力将自己的小短腿迈出最大步子追上去。
　　“等等我呀，你不会变个样子后性格也变了吧？看看咱俩的身高差，你走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跟不跟得上吧？”
　　先生脚步便放慢了许多，刚好适配了苻子卿的脚力，并排而行。
　　走在先生身边，苻子卿侧仰着小脑袋看着先生的面庞，看向其上嘴唇上标志性般的浓密小胡子。
　　虽然跟记忆中、课本上的那个人不算是一模一样，但不论怎么看，从何种角度看，既视感都太强烈了！
　　“好了，就是这里了。”
　　很快走到了街尾，街尾处便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吊脚楼式建筑。
　　仰头看着这家书店，苻子卿又看了看旁边先生的模样后，忍不住吐槽道：
　　“你都这个样子了，怎么不干脆让这家书店也叫作‘三味书屋’？”
　　“你不一样，你更能看出这里的一些本质。”
　　先生看向苻子卿，随后又指了指街道过往的行人，说到：
　　“他们所看见的，或许就是你说的那样，有些人便就是非要将我的形象，看成他们固有印象的样子，然后随之而来的，与那个他们印象中的形象相关的事物，自然也会逻辑自洽...”
　　“其实，你应该有些印象吧，对这里。”
　　先生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又停下来回头对苻子卿这么说到。
　　苻子卿看了看吊脚楼，有看了看街尾周边的环境，知道先生说到并不是二十年前那条老街上、对应位置的那家书店，这里的环境和建筑风格，和苻子卿曾经光顾过的那家书店还是区别很大的。
　　“是那一晚吧...”
　　苻子卿回想起医院事件那一晚，去到医院之前，曾不小心进入到一个异空间中，那里的街道，就是跟这里一模一样的。
　　虽然早就知道那晚的事情跟这里有关，但苻子卿此刻完全确认这件事后，心情还是稍稍的有些不爽了，向先生淡淡说到：
　　“当时还有一个年轻男人也进入了这里，他是川北警局的一名警员，我看见他进入了你的书店，你对他做了什么？”
　　说着说着，苻子卿的语气渐渐冰冷起来：
　　“他可是警察，你想引诱他做什么？像杨德发和那个变态医生一样吗？”
　　杨德发的变化和这里有所关联，苻子卿是确定的，但那个医生苻子卿并不确定，不过无所谓了，目前这种情况，反正都算到这位先生头上就是了。
　　“引诱？”
　　先生淡淡说到：
　　“只有当一个人的某种愿望或是欲望强烈到了某种程度，他才有可能进入到这里，之后他会怎么选择、怎么做，都是他自己考虑的事情，作为一名管理员，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开门和送客而已。”
　　“这是这家书店一直以来的根本规矩，即使是我，也没有权限改变。”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书店门前，在推门进入之前，先生又这么补充了一句。
　　“规矩？”
　　苻子卿语气稍微强烈起来：
　　“又是所谓的规矩？反正什么事情都可以甩锅给意义不明的规矩是吧？”
　　“规矩就是规则之力。”
　　先生依旧平静：
　　“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我知道。”
　　苻子卿语气平和了下来，但还是表情略带不爽的说到：
　　“因为这些所谓的规则，现在外面的整个川北都受到了某些诡异的影响，有些人的情感和认知都被扭曲了，我不信其中没有你的干预。”
　　苻子卿主动上前，推开了书店大门，反客为主地率先走了进去，并头也不回淡淡说到：
　　“来吧，既然到地方了，我们就正式的、好好的谈一谈吧。”


第345章 一四七章 狐假虎威
　　书店内部的空间，感觉比外表看起来的样子大了许多。
　　没有其它任何花里胡哨的的装饰，或是迷宫一样的隔断走廊之类，一进门就能看到排列有序的层层书架，上面也都是放满了书籍。
　　沿着书架排列形成的长廊，苻子卿径直走到了中央的书桌前。
　　这里用屏风隔出了一个半开放的小房间，看看这里的布置摆设，苻子卿感觉这里算是一个“办公室”了，因此就在这里吧，这里的环境还挺适合交谈。
　　苻子卿坐到了客人的位置上，椅子的高度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有些不合适，小跳了一下才成功坐上去，而且双脚悬空了，让她有些不踏实，便干脆整个盘腿坐，反正她也是没穿鞋的...
　　“请坐吧。”
　　坐在客人的位置上，苻子卿却是拿出主人的姿态，招呼着先生入座书桌对面。
　　先生什么也没说，默默坐到了其平时看书位置上。
　　“有什么想说的，在这里就一并说了吧。”
　　与苻子卿“放肆”的坐姿相比，先生就十分的姿态端正，语气也是认真严肃：
　　“可以回应的，我会尽数解答，没有回应的问题，我也希望你不再反复提及，如果你非要追问，我就只能送客，没有意见吧？”
　　苻子卿神情怪异地盯着先生看了好一阵，开口说到：
　　“我有意见！”
　　“嗯？”
　　先生略带疑惑，然后突然态度强势起来，淡淡说到：
　　“那就没得谈了，我现在就该送客了，请吧。”
　　说话间，先生挥手在苻子卿身边画出了一扇小门，透过门缝，苻子卿认出门的另一边是川北那条老街。
　　苻子卿再看向一脸平淡的先生，挑动了两下眉头，语气略带着玩味地向先生轻佻说到：
　　“你好像很心急呢？”
　　“很着急赶我走呢，为什么呢？”
　　这么说着，苻子卿向前探身，手肘杵在书桌上，双手捧着小脸，笑嘻嘻道：
　　“嘿嘿，你似乎很讨厌我呢？还是说害怕我呢？”
　　从先生如此急切地唤出“传送门”的行为来看，苻子卿一开始会觉得先生厌烦自己，毕竟自己一来人家的地盘，就给人家天空整出一个大窟窿...然而苻子卿又想了想进入书店之前，在街道上和先生之间的互动，其实还算和谐友好。
　　先生肯定不喜欢自己，但也应该不至于厌恶自己。
　　这样认为之后呢，苻子卿便又会感觉，先生是不是在害怕自己？或者说忌惮？
　　忌惮自己？不，苻子卿虽然自信，但还没到这么膨胀，至少苻子卿自知在规则之力这一层面上，自己远远不及这位先生，先生掌握了不少规则之力，还是在其创造的世界里，先生绝对不会害怕或是忌惮自己。
　　那么，先生所忌惮的，肯定就是自己背后的东西了。
　　“随你怎么认为。”
　　先生神态从容，语气却是加重了几分说到：
　　“带你来之前就说过了，我只回答你规矩之内的问题，你若执意要了解规矩之外的东西，那么便是连规矩之类的话题，也没有谈论的必要了。”
　　这么说着，先生身体略微后仰，后背靠在椅背上，显露出一个较为放松的姿态，淡笑道：
　　“既然没得谈，那么你还留在这里干嘛？早点回去吧，我想外面的世界，绝对比我这个单调枯燥的地方，精彩有趣得多。”
　　“也正好，外面那不断变化、纷乱繁杂的世界，不是更能满足你的好奇心，以及你那过盛的精力吗？”
　　说话间，苻子卿身边的门扩大了一些，并且有自行打开的迹象。
　　瞥了门一眼，苻子卿察觉到先生是真的准备亲自动手送客了，便笑道：
　　“你别急，你都没问我意见是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就非要问规矩之外的问题？”
　　说着，苻子卿脸上的笑容更加放肆起来，胸有成竹道：
　　“而且你要真想送我走，也不用如此装腔作势吧，你想做给谁看？”
　　说完，苻子卿就微笑着，一直盯着先生的眼睛。
　　她发现了，从面对面坐好开始，先生便从没有与她对视过，先生神态看起来平静从容，其实大概有些心虚。
　　面对苻子卿的逼视，先生终是气势稍弱下去几分，略带叹息的语气说到：
　　“你很清楚自己的优势，也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
　　“嘿嘿。”
　　苻子卿“腼腆”一笑，“诚恳”说到：
　　“我其实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我本身的‘优势’，但这并不妨碍我‘狐假虎威’是吧？” 
　　先生一言不发，只不过苻子卿身边的门慢慢变小消失了。
　　“说吧，你的意见。”
　　说出这句话后，先生的坐姿彻底放松了，甚至有点瘫坐的样子。
　　“我的意见呢...”
　　苻子卿歪了歪头，故意拖长了尾音，然后见先生并没有任何反应，才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就是你能不能别用这个形象，跟这个形象说话，我感觉压力很大。”
　　先生有些不能理解的样子，皱眉说到：
　　“我感觉不到你有任何压力。”
　　话虽如此，先生还是转变为了书萱姐的样子。
　　见到了熟悉的书萱姐，苻子卿立即露出高兴的样子说到：
　　“这样就亲切多了，有种和老朋友重逢的感觉，而且这样谈话，我们也可以叙叙旧，重新联络联络感情嘛，你说对吧，书萱姐。”
　　书萱姐温柔笑道：
　　“别想从我这里套话。”
　　苻子卿不以为意，反而调侃道：
　　“这个样子的你，笑起来很好看的，所以你要是这样笑着赶我走，我也挺乐意的。”
　　书萱姐没有接苻子卿的话。
　　“好吧，就不浪费书萱姐的时间了。”
　　苻子卿伸了个懒腰，随后也姿态端正起来，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二十年前，你曾经邀请过我接管书店，为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在苻子卿进入这个世界之前，在确认书萱姐就是那位先生之前，苻子卿并没有这么在意。
　　在之前，苻子卿只是猜测书萱姐只是如同那些纸人一般，是在先生手下“打工”的工具人，她当初的邀请，在苻子卿看来，也只是一般的“工作推荐”之类的行为...
　　但眼下，苻子卿知道了书萱姐就是先生，那么当初那个邀请，就值得好好琢磨了。


第346章 一四八章 思维方式
　　书萱姐就是先生，是这家书店的所谓“管理员”。
　　那么当年她邀请自己接管书店，是否就代表着那是“先生”的意志，也是所谓的“规矩”决定的？“规矩”让自己接替先生？那么如果自己当初同意了，先生会去哪儿？
　　是不是自己当初接受了邀请，就不会遇到后面的事情了？不会惨死在槐香苑的天台？还有...
　　苻子卿有很多疑问和猜想，但最最首要的疑问，也是她此刻最想先知道的问题：
　　“为什么是我？”
　　苻子卿盯着书萱姐，郑重地再次询问道：
　　“当初为什么会对我发出那种邀请？”
　　在这时，书萱姐终于正面与苻子卿对视了几秒钟，不过随后就移开了目光，面无表情的沉默着。
　　苻子卿微微皱眉道：
　　“怎么了？这第一个问题，就是不能说的吗？我就问得这么精准？”
　　“倒不是不能说。”
　　书萱姐轻轻摇了摇头，十分认真地说到：
　　“我记得你，也记得当初邀请你接管书店，但具体原因，我并不知道。”
　　“嗯？”
　　苻子卿可不太能接受这种说法，表情怪异的略微阴阳怪气道：
　　“莫非现在的你，并不完全是当初的你，所以记忆有缺损？”
　　哪知书萱姐却是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说到：
　　“可以这么理解。”
　　得到这样的回答，苻子卿顿时小脸纠结起来，嘴唇动了几下，却不知道该如何吐槽。
　　而对面的书萱姐，在稍稍又沉默了一阵后，平静地说到：
　　“虽然现在的我没有完整的当初那段记忆，但书店里有本书粗略的记录有一些信息，你可以理解为，那本书就是这间书店的‘日记’。”
　　“日记？”
　　苻子卿神情略微有些微妙，不禁想起了自己，但自己当初写日记，只是有些事情、有些情感，不便直接与人述说，便只好通过日记这种载体，来抒发一些自己藏在心底的情绪。
　　“这书店...还会写日记？它是活的？”
　　苻子卿第一时间就这么认为，而后呢，自然是立马被勾起了好奇心，向前微微探身，笑嘻嘻道：
　　“嘿嘿，可以看看吗？”
　　书萱姐没有理会苻子卿，而是神情淡然的继续说到：
　　“或者按照外界某些机构的说法，应该叫作‘日志’，单纯地记录着与书店有关的事件。”
　　“嗯嗯，我可以看看吗？”
　　苻子卿点着头，依然重复着这句话。
　　而书萱姐也依然没有理会，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书中记录了二十年前，因为某些原因，书店‘经营困难’，有面临倒闭的风险。”
　　说到这里，书萱姐才正面看向了苻子卿，用稍带猜测的语气说到：
　　“或许是那个时候，我或者是书店本身，看中你有挽救颓势的能力，便自然而然地对你发出了那样的邀请。”
　　“但是我拒绝了。”
　　苻子卿接过话说到，而后她又略微疑惑道：
　　“那样的邀请，不论怎么说，都是比较唐突的，正常人都会考虑说，是不是骗局，不可能轻易同意，而且，如果当时你们书店真是到了面临倒闭风险的时刻，就那么草率地找上我这么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外人，是不是太过儿戏了。”
　　“呵呵。”
　　面对苻子卿这样的疑惑，书萱姐轻笑了一声，随后笑道：
　　“你的疑惑，大概是因为你还在以人类的思维考虑这件事情。”
　　“哦？”
　　苻子卿挑了挑眉，试着转变了一下思维。
　　站在非人且拥有超凡能力的角度，做出某种决定后就只需要单纯地立马执行就可，通常来说，达成结果的过程过于简单，简单到完全可以忽略，也不会去顾虑执行过程中可能发生的完全无法造成干扰的意外。
　　“其实，当初无论我拒不拒绝，对你们想要达成的结果，都没有实质性的影响吧？”
　　苻子卿试着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书萱姐沉默着，片刻后缓缓摇了摇头：
　　“原本你应该是不会拒绝、也拒绝不了的，虽然我失去了一部分当初的记忆，但我猜测当时对你的邀请，是动用了书店根本层面的规则之力的...”
　　语气略微停顿，书萱姐看着苻子卿的反应，见苻子卿神情淡然，便又继续说下去：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在当时书店那种状态下，发现了你这个可以扭转颓势的关键因素，自然是要不计成本、不择手段的留下来。”
　　“但是你拒绝了。”
　　说出这句话来时，书萱姐并没有任何遗憾之类的情绪，只是在陈述已经发生的事实。
　　“在那之后，外面的书店坚持了一两年，最终还是关闭消失了，我，或者说负责经营外面那间书店的这个、你认识的‘书萱姐’，自然也一并消失了。”
　　“同时呢，这个世界，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为了其能够勉强维持下去，包括我在内的这些‘工作人员’，便只能暂时休眠沉睡了。”
　　“再次清醒后，我的记忆便丢失了部分，但没关系，书店恢复了经营，不过也换了一种经营方式，只在有需要的人出现时，才会暂时看见这间书店。”
　　“后来，书店慢慢有了一些优质的顾客，有了还算不错的‘收入’，虽然没有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但如今这样隐避于世，偶尔接单生意的感觉，也还挺不错。”
　　像是在跟朋友聊天一般，书萱姐平淡地叙述着这些。
　　听完之后，苻子卿沉默思索了一阵，说到：
　　“你说的这些，我大部分愿意相信，不过有一些，我就有些奇怪了，嘿嘿。”
　　苻子卿笑了笑，继续说到：
　　“你说你们‘隐避于世’，可如今外面川北的样子，几乎都是被你们影响的结果，你们真的有做到‘避世’吗？还是说，就只是你们自己认为的而已？”
　　对于苻子卿的质问，书萱姐依然淡淡一笑道：
　　“你看，你这还是人类的思维，如果我们不干扰外面人们的认知，就会有很多人知晓我们的存在，我们只需要一个‘无人知晓’的结果，而且这也是书店早就定好的规矩，我只是提供一些侧面的辅助，不可能在实质上进行干预。”
　　“侧面辅助？”
　　苻子卿重复着这句话，随后问到：
　　“川北中学那个叫张东生的数学老师，本体是一个纸人，就是你派去取代杨德发一部分身份的吧？”
　　“嗯，他是小九。”
　　书萱姐点点头，大方承认了。

第347章 一四九章 确实简单
　　“小九？”
　　苻子卿觉得有趣，便问到：
　　“是你的纸人中排行第九的那个？”
　　这么问了之后，苻子卿又立马笑道：
　　“还有之前的十六十七之类的，好像数量还不少，怎么感觉你们这个排行，像是古时候的皇子一样...”
　　说到这里，苻子卿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半开玩笑道：
　　“这么多‘皇子’，你就没考虑过设立一个‘太子’吗？”
　　面对苻子卿这样的调侃，书萱姐也只是笑着，从容地将这个玩笑话也接了过去：
　　“建议不错，倒是可以考虑，从它们之中选出最优秀的，再好好培养一番，说不定有派出去开设分店的潜力。”
　　“嗯？好想法。”
　　苻子卿知道书萱姐也在顺着自己开玩笑，要真能开设所谓的“分店”，那书店的影响范围就绝不仅仅只是川北了，而如今这家书店只是开在这片小天地里，就证明它们目前还没有能力或是条件进一步扩张自己的影响。
　　带着这样的想法，苻子卿也随口试探道：
　　“当初我还是人的时候，自然有着为人的一些自我追求，所以没有答应书萱姐的邀请，而如今我也算是和书萱姐一类层面的存在了吧？那么书萱姐还有意愿邀请我吗？这一次我其实充满兴趣了哦。”
　　说完，苻子卿朝书萱姐瞪着一双大眼睛，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
　　书萱姐与苻子卿对视了片刻，略带思索的样子，看起来像是真的有在好好考虑这个提议。
　　突然间，书萱姐仿佛惊觉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只是一瞬间的惊慌，而后便一如平常般淡然从容地说到：
　　“这种事情，我并不能作主。”
　　“哦，那就算了吧。”
　　苻子卿无所谓地笑了笑。
　　看来在这个话题上，书萱姐没有了再深入交流下去的意愿了，于是苻子卿便又将话题拉回到之前。
　　“那个小九...就是现在川北中学那个数学老师张东生，是你派去取代一部分杨德发的身份，可是你之前也说，干扰改变世人的认知，是规则运行之下，自然产生的影响...”
　　苻子卿说着这样的话，眉头微微皱起，向书萱姐说到：
　　“你主动让小九介入到那种所谓‘自然影响’之中，加上你刚才提到了侧面辅助，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一次的规则，出现了某些漏洞，让你不得不派出小九去填补？”
　　对于苻子卿的这种猜测，书萱姐依旧坦然地给出了肯定，略带赞赏地说到：
　　“你的意识果然很敏锐。”
　　赞扬之后，在苻子卿还没来得及表现自谦之前，书萱姐又立马换上了稍带埋怨的语气，继续说到：
　　“那个‘漏洞’，其实很明显，也很容易修复，你也知道，杨德发耍了些小聪明，在那位我们向他收债时，试图赖掉一部分。”
　　“收债的十六十七，工作时不够细心，当时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不过没关系，书店知道，我知道，大不了再让十六或十七去一趟，弥补一下它们工作上的失误，但很可惜啊...”
　　说到这里，书萱姐拖长了尾音，意味深长地看向苻子卿。
　　“没错，是我，我将杨德发的一部分意识体...”
　　面对书萱姐意有所指的眼神，苻子卿也大方承认，不过在即将说到白色空间时，她停顿了下来，稍稍优秀犹豫。
　　但苻子卿旋即一想，对于书萱姐这样的特殊存在，自己那点秘密，或许根本不算秘密，也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便继续说下去：
　　“我可以进入一片白色的空间，死后这二十年，我有大半时间都是待在那里面，可以算是我的半个小世界了吧。”
　　书萱姐果然察觉到一些，说到：
　　“跟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小天地类似吧，脱离了现实世界，游离与虚空之中的小世界。”
　　这句话，算是间接解惑了苻子卿之前冲破天空，进入到“外面”那片深邃黑暗之中的疑问。
　　她现在知道了，“外面”是虚空，难怪始终无法与黑色巨船取得联系...苻子卿也稍稍有些后怕，自己的一时鲁莽，差点就被困在了一个了不得的地方，别的都好说，但“外面”是真的无聊又诡异，可不是个可以久待的地方...
　　“我们不得不承认，你的那个小世界很严密，我们的规则完全无法探知到里面的情况。”
　　书萱姐略微感叹道：
　　“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又如何继续收债呢？”
　　这话说出来，在苻子卿听来，就似乎是眼下川北的种种情况，竟然还跟她脱不了干系？
　　苻子卿便稍稍有些不服了，问到：
　　“你们收债收不完，会对你们的规则造成影响？还有，就算真有影响，我之前也完全不了解，你们总不能要我背锅吧？”
　　“你想多了。”
　　书萱姐依旧淡然说到：
　　“我告诉你的，只是说明，在规则之内，有些东西一旦达成了协定，便是不可能更改的了，强行干预，只会引发规则的自我修订。”
　　“还有一个问题。”
　　书萱姐又补充了一句：
　　“我再强调一遍，请你不要用人类的思维来考虑我们的行为，某些在人类社会中的道德标准、行为准则，对于我们这类层面的存在，不适用。”
　　对此，苻子卿暂时无话可说，她发现自己确实还在以人类的标准来进行这场谈话，因此在许多问题上，双方很可能在说着完全不同的方面，说了这么多这么久了，进展却没有多少。
　　见苻子卿好一阵都没有说话，书萱姐便轻笑道：
　　“其实我们很简单，我们甚至根本没有‘考虑’这个过程，对我们有利的，就去做，行不通，就立马进行次一级的方案，或者说直接放弃。”
　　“确实简单。”
　　苻子卿点头，算是认同了书萱姐的说法，不过随后她又感叹道：
　　“你们这简单到可不简单的程度了啊。”
　　完全放弃“考虑”的过程，只是简单的去做，这种行为本身就不简单了...需要有绝对的实力做基础。
　　因此苻子卿有点好奇道：
　　“那要是遇到危险呢？你们会怎么做？”
　　“危险？”
　　书萱姐有些诧异，随后淡淡说到：
　　“我印象中，应该没遇到过能定义为‘危险’的情况。”
　　不过在这句话之后，书萱姐忽然姿态严整起来，盯着苻子卿说到：
　　“但现在的情况下，我们的‘危险’或许，就是你。”

第348章 一五零章 合伙人
　　“我？”
　　听到书萱姐的说法，苻子卿忍不住伸了伸脖子，微微歪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
　　“我那么纯良，性格很平和很好说话的，怎么可能是‘危险’呢？”
　　说这种话时，苻子卿自然想到了不久前才在人家的天上整出个窟窿，因此说话的底气越来越虚：
　　“书萱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
　　与苻子卿对视了几秒，书萱姐偏移开目光，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进一步，又转回到之前纸人的问题上。
　　“你应该不知道，小九以张东生的身份，取代一部分杨德发的身份，并不算是完全凭空捏造的。”
　　书萱姐语气平淡地陈述着：
　　“张东生，曾经也跟杨德发一样，是我们书店的顾客，同样也在我们书店借出了超出其支付能力的书籍，也就欠了债，不过，他跟杨德发不一样，没有试图逃债，而是主动要求为我们工作，以此偿还债务。”
　　“他加入了我们书店，在现实的身份就按照规矩隐藏保存起来，如今他经过多年的勤恳工作，债务早已还清，我便给了他这个机会，让他重新回到现世。”
　　苻子卿认真地听着书萱姐的讲诉，感觉这样的处理方式似乎也没什么毛病？同时她也有些好奇地问到：
　　“你们这里的纸人，都是曾经的顾客吗？”
　　“大部分是。”
　　书萱姐如实答道。
　　“对了，还有一个人。”
　　苻子卿此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向书萱姐求证道：
　　“川北中学还有一个学生，叫什么郑宇的，是不是也是你们顾客？”
　　“是。”
　　书萱姐点点头，然后语气稍冷道：
　　“跟杨德发一样，也是不太愿意遵守规矩的人，有了杨德发这样的先例，我们便提前给了那个小家伙一些警告。”
　　“只是警告？”
　　苻子卿皱眉说到：
　　“我可是听说，川北中学出现了砍人事件，有不少人受伤，你们如何教训郑宇都无所谓，毕竟算是他自找的，可其他无辜的人怎么算？”
　　“我们不在乎。”
　　书萱姐只是这么平淡地回了一句，苻子卿便也不再好多说什么，还是之前那些问题一样，书店这边就不可能站在人类的角度谈论这些。
　　既然如此，苻子卿就不谈论其它，只说事件关键问题，沉默片刻后，苻子卿向书萱姐问到：
　　“那那个郑宇，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对于这个问题，书萱姐没有直接正面回答。
　　“人类其实也是一种很简单的生物，我们这里并不帮人实现愿望，而是给他们可以去实现愿望的能力，可是很奇怪呀，明明之前已经给了他们可以去实现愿望的能力，却很少有人肯付出努力去实现...”
　　“他们会频繁地回到这里，想要更多的能力，不过我们这里是有规矩的，更多的能力便是更多的代价，渐渐地即使是付出灵魂，他们也会毫不犹豫。”
　　依旧是神情淡然地说了这么一大段话，书萱姐并没有直接对着苻子卿说，似乎就只是简单地陈述一下事实。
　　“这样可太狡猾了。”
　　苻子卿微微皱眉，随后却也只是淡淡地感叹道：
　　“人性没那么简单，但也确实很难经得起这样针对性的考验。”
　　“这样，真的太狡猾了。”
　　苻子卿又重复了一句，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当自己处在那样的选择情形下时，苻子卿也很难保证自己不会选择更“轻松便捷”的选项。
　　虽然没有明说，但苻子卿从书萱姐的话语中，大概也能推测出，郑宇那小子就算还没有出卖灵魂，估计也差不多了，他最终的结果，大概率也就是成为那些纸人中的一员，或者也像杨德发那样徒劳折腾，搞个更差的结局。
　　对于这样的事情，苻子卿暂时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而且自己也没有立场去干预他人的选择，若要细究起来，自己现在找上门来询问的这些问题，都可以算是多管闲事...
　　书萱姐明显只是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跟苻子卿深刻讨论这种话题的兴趣，沉默着没有接话。
　　“那好吧，回到一切问题的关键点。”
　　苻子卿见书萱姐一直不说话，便只好自己主动开口说到：
　　“你们就是想要一个完整的杨德发，来给你们打工还债，是吧？”
　　“大概，可以这么理解吧。”
　　书萱姐平静答道。
　　“哎。”
　　苻子卿轻叹一声，随后吐槽道：
　　“从一开始，你们就找上我，跟我好好商量商量，不就没有后面这么多事情了吗？”
　　“现在异事科那边也在调查你们，他们还有些奇异的储备，并不是说完全没有找到这里的可能。”
　　“嗯，我们知道。”
　　书萱姐依旧是那么平淡的接话道：
　　“随他们查，真的查到了，我们换个地方就是，至于你说的之前应该找你商量，抱歉，通常情况下，我们只有在做生意时才有适当商量这个选项。”
　　“哦，做生意是吧？”
　　苻子卿挑了挑眉毛，笑道：
　　“那我们现在就来做一场‘生意’，如何？”
　　“正有此意。”
　　书萱姐也微微一笑，与苻子卿郑重对视着。
　　似乎，这才是这场谈话的关键。
　　......
　　推开书店大门走出去，正是旁晚时分，夕阳将老旧的街道染上了淡淡的橘红色。
　　谈话结束后，一场所谓的“生意”便算是谈妥了，从书店走出来，竟然直接回到了现实中的老街，位置正好在二十年前那家书店。
　　不过，苻子卿回头看去时，书店正快速隐去，转瞬间消失。
　　有些问题得到了解答，而有些问题依然迷惑，但苻子卿觉得没关系，如今她与书店、与那位先生，算是“合伙人”，双方达成了一些共识，优先去解决存在于川北的其它问题。
　　苻子卿望向了川北中学的方向，在那里，那个废弃的槐香苑里，有她最想要了解的真相。
　　之前苻子卿便肯定了槐香苑本身就是一个大麻烦，不过仅凭她自己，在某些心理因素的影响下，大概不能直接面对。
　　现如今，书萱姐答应了提供支援，苻子卿便打算重回槐香苑，彻底地一探究竟。


第349章 一五一章 威严尽失
　　在正式探究槐香苑之前，有一些必要的准备工作。
　　这些准备工作中，也有着书店方面同意合作的各种条件，苻子卿感觉没什么问题，便与书萱姐达成了一致。
　　回到现实后，苻子卿发现自己依然还是小女孩的形态，不过，她也能清晰感知到，自己正在快速“长大”，大约不过半天时间，就能恢复到之前的少女形态。
　　然而有一点是苻子卿相当不爽的，那就是自己“借来”的那对眼珠子不会恢复了，这一点也是书萱姐亲口承认了的，说是眼睛原本的主人早就灵体消散了，眼睛还能在苻子卿身上维持，也是因为苻子卿提供了能量，经过复归之路后，那对眼睛自然也回到它们应该的状态，彻底消散了。
　　不过书萱姐说了会给自己补偿，苻子卿不爽的情绪便也很快过去，倒是有些期待起来。
　　书萱姐让自己两天后去川北中学找小九，苻子卿猜测可能就与所谓补偿有关，在这之前，苻子卿需要完成另外的准备工作。
　　回到家中时，萧淑芸和苻照心看到幼年形态的苻子卿，自然大为震惊。
　　“妈妈？妈妈怎么变成小妈妈了？！”
　　虽然外形变了，但苻照心和苻子卿之间某种微妙的感应关系依旧明显，所以苻照心一眼认出了这个突然“闯入”的小女孩，就是自己的“妈妈”。
　　上前去抱住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妈妈”，苻照心的小手在苻子卿身上胡乱的摸来摸去，这体型变小之后，似乎对于苻照心的“威慑力”也没了，小丫头嘴上叫着“妈”，但行为上却下意识将苻子卿当作了“同类”...
　　“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萧淑芸也是跟着苻子煜下班回来不久，她看到苻子卿这种状态时，关注角度自然不同于只知道贪玩的苻照心。
　　虽然有些鬼魂拥有变幻外形的能力，但这是在家里，在面对自己的家人时，萧淑芸可不认为苻子卿有这种必要，曾经作为刑警的直觉，让萧淑芸担心苻子卿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你为什么变成小时候的样子了？灵体有没有问题？”
　　萧淑芸也蹲到了苻子卿身边，略带焦急地看着苻子卿，手也在苻子卿身上摸来摸去。
　　苻子卿略感无奈，也很感动，也幸好老哥和萧雨看不见，不然就是全家人都围着自己问东问西了...
　　花费几分钟时间，苻子卿大致解释了一番自己的情况，让嫂子放下心来。
　　至于苻照心那小丫头，还是那么没心没肺的，竟然有些埋怨苻子卿没带上她一起去那么好玩儿的地方...
　　“川北竟然还有那种地方？”
　　萧淑芸算是放心了，但也没完全放心，皱眉向苻子卿问到：
　　“要不要告诉你哥？那种地方，要是普通人不小心误入了...连你都会发生这么严重的变化，一般人恐怕不堪设想，让你哥将那周围的地方都管控一下？”
　　面对嫂子的询问，苻子卿略微思索一阵后，点了点头：
　　“可以跟哥说一说，但没必要管控，那种地方，普通人进不去。”
　　“也行。”
　　随后，萧淑芸去找苻子煜，剩下苻子卿和苻照心两个小丫头面面相觑。
　　“妈妈？”
　　苻照心语气不定地轻轻叫唤了一声，然后突然伸出小手揉一揉、捏了捏苻子卿的脸蛋儿，顿时忍不住大笑起来：
　　“咯咯咯，妈妈的脸比我还胖了，咯咯咯...”
　　苻子卿脸色一垮，冷声道：
　　“没大没小！还有，你笑声能不能正常一点？跟个小母鸡似的！难听死了！”
　　“咦？”
　　苻照心很疑惑，伸出双手抱了抱苻子卿，然后又比划了一下彼此的身高，奇怪道：
　　“明明差不多大小呀？”
　　“你又皮痒了是吧？”
　　苻子卿努力板起脸色，“凶狠”地瞪着苻照心。
　　“哇哇哇！小妈妈好凶！照心好怕！快跑快跑！”
　　很明显，现在这种状态的苻子卿，无论怎么努力，也完全找不回作为“妈妈”的威严了，苻照心就跟她闹着玩儿一样，咋咋呼呼地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做鬼脸，似乎试图勾引苻子卿去追，这样才好玩儿！
　　“哎~”
　　苻子卿捂脸哀叹，最后作为“妈妈”的尊严，便是不与苻照心那小屁孩一般见识，不去搭理了。
　　去到书房门前，苻子卿听了听嫂子和哥哥之间的谈话内容。
　　果然，只是提到了去川北老街，可能回误入一个奇怪的地方，基本只是苻子卿之前说过内容的很少部分。
　　看来所谓“规矩”的限制还在，虽然达成了合作关系，书萱姐那边依然有所保留。
　　这一次，苻子卿倒没有觉得对方诚意不够，经过之前书店里的那番交流，她也理解对方想要“隐世”的理念，而且嫂子能够从和自己的谈话中，获取并留存下来关于“那个地方”的部分信息，就证明书萱姐那边，其实也尽量在放开限制了。
　　这样也挺好，其实要是完全放开了限制，整个川北的情况可能反而比较难控，太多人会突然间产生认知差异，短时间内引发精神错乱，造成一些治安事件，也是很有可能的。
　　“诶？子卿也来了，要不你来跟你哥说说？”
　　书房里，苻子煜的手机里传出萧淑芸的声音，她发现了门口的苻子卿。
　　苻子卿便依言走了进去，与此同时，萧淑芸神秘兮兮地对苻子煜说到：
　　“你猜猜子卿从那个地方回来后变成什么样子了？”
　　“什么样子？”
　　苻子煜自然被勾起了好奇心。
　　“让她自己给你看看吧！”
　　这么说完后，萧淑芸从手机里出来，朝苻子卿招手：
　　“来来来，进手机，让你哥看看你现在的模样！”
　　苻子卿顿时停了停脚步，看着这两口子“热情”的样子，她却有些想转身就逃！
　　嫂子那目光，总有点像那种，自家孩子学会了新才艺，便迫不及待地让她在亲戚或邻居面前展示炫耀的感觉...
　　面无表情地钻进手机里，出现在屏幕上，苻子卿垮着一张略微肉嘟嘟的小脸。
　　“哥。”
　　毫无感情的叫唤一声，甚至还嫌弃地翻了翻白眼。
　　书房里安静了片刻，随后爆发出苻子煜狂放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


第350章 一五二章 笑够了没
　　在苻子煜放声大笑的同时，萧淑芸也进入手机，出现在屏幕上，将小苻子卿抱起来，一边摸着苻子卿的脑袋，一边也是笑个不停。
　　对于哥哥嫂嫂的笑声，苻子卿始终垮着小脸，选择不予理会，就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这两口子的笑点真是奇怪...
　　不过，没一会儿，苻子卿还是忍受不住了，挣扎着从嫂子怀中跳下来，略微大声地吼道：
　　“喂喂！你们笑够了没？”
　　做出准备离去的动作，颇有些赌气般地说着：
　　“没笑够的话，你们就尽情笑个够，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拜拜咯~！”
　　“诶诶诶！”
　　萧淑芸赶紧拉住苻子卿，并且朝着手机外的苻子煜责怪道：
　　“你傻笑个啥？当哥的没个当哥的样子，小...子卿遇到了这样的怪事，你不好好了解情况，安慰安慰，就知道笑？我还真没想到你就是这么当哥的，难怪子卿不愿意亲近你。”
　　“咦？！”
　　苻子煜又惊又气，瞪着手机屏幕上的萧淑芸，想说你不也笑了？然后被萧淑芸反瞪一眼，苻子煜立马老实认怂道：
　　“是是是，我的错，我是个不合格的哥哥，我向子卿认错！子卿，哥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哥提，哥绝对满足，好不好？”
　　“子卿，你看，你哥知道错了，你别怄气了，好不好？”
　　萧淑芸也适时地插上一句话，并且蹲在苻子卿面前，摇了摇苻子卿的小手，温柔和蔼的看着苻子卿。
　　看了看屏幕外的老哥，又看了看面前的嫂子，苻子卿捂脸长叹。
　　“哎，我只是身体形态暂时变小了，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一样哄，行不行？”
　　“行！”
　　两口子答应得挺干脆，但苻子卿总觉得自己还是在被当作小孩子一样哄着...
　　算了，也不纠结这些问题了，反正自己明天就恢复正常了，今晚就暂时忍一忍吧。
　　随后，苻子卿直接说起自己今天的遭遇，在说起正事之后，苻子煜和萧淑芸倒也迅速进入到工作状态，认真倾听记录着苻子卿话中的每一处貌似重要的信息。
　　还是与之前差不多，规则的限制还在，苻子卿提供的信息，并不能完整地被他人接收，不过，经过这一番“详情”交流，苻子煜至少知道了，那条几乎已经被人淡忘的川北老街，连接着另外一个怪异的小世界。
　　在苻子卿刻意的叙述，以及规则之力的微弱干扰下，苻子煜并没有立马决定对川北老街进行管控，暂时判断为，对普通人难以造成影响。
　　这也算是苻子卿和书萱姐的合作内容之一，限制放开之后，书店以及那个小世界的存在，迟早会被发现，而苻子卿需要帮忙打掩护，让异事科尽量不会将之视为威胁。　
　　“在川北，居然还有那么一个地方，子卿，你在里面，还有看到其它的东西，或者说‘人’吗？你进去后变小了，那普通人进去后，又会产生何种变化？”
　　苻子煜向苻子卿问起了这些问题。
　　事实上，苻子卿之前的叙述中，是详细描述过在那里遭遇的一切的，但苻子煜接收到的信息只有存在那么一个地方，里面的细节却被规则之力隐去了。
　　略微沉吟了片刻，苻子卿说到：
　　“其实，今天并不是我第一次进入那个地方了，在上一周，医院事件爆发前不久，我就进入过一次。”
　　“嗯？”
　　苻子煜的直觉很敏锐，说到：
　　“难道那地方跟之前的医院事件有关联？”
　　“或许吧。”
　　苻子卿没有直接肯定，随后又语气略带神秘地说到：
　　“那一次，我应该算是误入，跟随着另一个人，不小心进入了那个地方，被发现后，我就被立马赶了出来，不过在那之前，我看清了那个本该进入那个地方的人的样子。”
　　“是谁？”
　　苻子煜和萧淑芸都好奇问到。
　　苻子卿也不兜圈，直接回答道：
　　“我当时并不知道他是谁，但我记住了他的样子，后来在警局里发现了他，林浩，应该是这个名字。”
　　“小耗子？”
　　苻子煜有些惊讶：
　　“他才进入我们局里不到一年，而且，他怎么会进入那种地方，为什么会是他？”
　　“对了！”
　　苻子煜突然想起什么，说到：
　　“他今天主动申请加入了赵云中的异事组，莫非跟他之前进入过那种地方有关？”
　　“应该吧。”
　　苻子卿依然没有肯定的回答，只是说到：
　　“想要确认普通人进入那个地方后的变化，林浩就是一个很好的‘证人’，你们可以找机会跟他好好谈谈。”
　　“确实应该找他谈谈，不过，他跟着赵云中出差了，刚刚加入异事组就出差，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苻子煜突然间脑子有些乱了，不自觉地有些担忧起来。
　　在苻子卿说话之前，萧淑芸已经先开口了：
　　“那个林浩已经不在你队里了，该怎么带他也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赵云中肯带着他去，就是该赵云中自己负起那份职责，你就别多操那份心了，还嫌你脑袋上的白头发不够多是吧？”
　　“是是是，听你的，我不管他行了吧！”
　　苻子煜立马举手投降，不过还是多说了一句：
　　“这样吧，我给云中打个电话，将刚才子卿说到的问题给他通通气，让他留意一下林浩的变化，这总可以吧？”
　　“你打吧，我弄晚饭去了。”
　　萧淑芸没再多说什么，苻子卿也跟着说到：
　　“我去帮嫂子忙。”
　　两只女鬼都离开了苻子煜的手机，很快厨房里便响起了做饭的声音。
　　苻子煜又想了想，最终没有直接给赵云中拨打电话，而是详细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了过去。
　　在江州市的辖区内，中县算是比较偏远的县城，赵云中他们是午后从川北开车出发，到目前，才总算接近了目的地。
　　收到短信后，赵云中看了看正专心开车的林浩，并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将短信删除。
　　不久后抵达中县，天色几乎已经完全黑下来，赵云中便决定今晚先在镇上歇夜，明天一早再去拜访死者家属。


第351章 一五三章 搞错了
　　一晚过去，苻子卿很快长大了。
　　隔天早上的时候，首先见到大人版苻子卿的便是苻照心，小丫头被苻子卿没有眼珠子的眼眶盯了一眼，就老老实实地在苻子卿身边做出了乖巧的模样，什么也不敢多说。
　　苻子卿看得出来，那小丫头对于自己的“小妈妈”，一夜之间长成了“大妈妈”这件事情，还挺失望的。
　　但苻子卿自己很满意，只要看看小丫头乖巧的样子，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威严又回来了。
　　然后就是哥哥一家子似乎也有些失望，特别是苻子煜这个屑老哥，竟然有意无意地嘀咕什么：
　　“哎，还是小时候的子卿更可爱啊！”
　　之类的感叹，让苻子卿听到了，总会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在早饭时间，苻子卿钻进苻子煜的手机里，故意在老哥浏览新闻的时候，突然出现，让自己一整张苍白的脸占据屏幕，并且让黑咕隆咚的眼窝子流出污血，试图吓唬老哥。
　　然而苻子煜几乎已经免疫了自家鬼妹妹的惊吓，只在看到“鬼脸”的一瞬间变了变脸色，随后依旧淡定地吃着早餐。
　　苻子卿有些“气急败坏”，通过手机发出奇怪的“鬼叫”声，倒是把无辜的萧雨吓了一跳，苻照心那调皮丫头，看着有趣，也掺和进来搞怪，一场原本应该短暂且平静的早餐，竟然整出了“群魔乱舞”般的热闹。
　　而萧淑芸在一旁也不管，一直偷笑，她也乐得见到这样的吵闹。
　　早餐之后，苻子煜主动向手机里的苻子卿说起了正事：
　　“我看你的样子，不完全像是故意装出没有眼睛的样子来吓唬我，怎么了？你借来的那对眼睛，因为进入过那个地方，而提前到期了吗？”
　　仅仅只是观察了一下自家妹妹的样子，苻子煜的推测便已经很接近真实情况了。
　　“差不多是那么个意思吧。”
　　关于那条“复归之路”，苻子卿之前就提起过，然而老哥他们并没有接收到，因此现在也就不再重复提起，算是随口敷衍过去。
　　“今后咋办？”
　　苻子煜自然而然地关心道：
　　“要再去抢，咳，去借新的眼睛吗？也许可以跟赵云中说说，他那封灵之书里不是有些鬼魂嘛，正好利用起来。”
　　“可行。”
　　苻子卿没有拒绝老哥的提议，而后像是随口提起般说到：
　　“过两天，我要重回槐香苑一趟。”
　　“嗯。”
　　苻子煜轻轻应了一声，随后沉默着，没有多问。
　　片刻后，苻子煜才又笑着说到：
　　“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吗？”
　　这个问题问出来，整一家子都围了过来，苻照心自不必多说，老早就钻进手机，扒住苻子卿的大腿了，萧淑芸母女俩本来在厨房洗碗筷，不过显然也一直听着饭桌这边的谈话，到此刻就也都凑了过来。
　　看着大家这严正以待的架势，苻子卿心里竟也稍稍紧张起来，但表面上肯定得放轻松，于是便风轻云淡道：
　　“诶呀，怎么都这么紧张呢？我就回槐香苑一趟，看看能不能重新调查出自己的真正死因，查不查得出来都无所谓的。”
　　“我们当然明白你的意思，子卿。”
　　苻子煜轻声说到：
　　“可是你也应该理解吧，这件事情从来都不是你应当独自应对的，我是你哥，我们是一家人，所以无论怎样，我们只是希望能够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而已。”
　　“我知道的...”
　　苻子卿的声音也稍稍低了下来，沉默几秒钟后笑道：
　　“那这样吧，哥你想办法封锁槐香苑，不要让人靠近，嫂子如今也一直跟着你，我很放心，小雨的话，就在家里帮我照看好小照心吧，至于你这调皮鬼...”
　　最后，苻子卿将扒在自己大腿上的小丫头提了起来，严肃说到：
　　“你在家好好听你萧雨姐姐的话，不要再去网络上搞出什么大新闻来，就让我很高兴了，知道了吗？”
　　“唔...”
　　苻照心撇了撇小嘴：
　　“妈妈，我想...”
　　然后被苻子卿一眼眶将后面的话给瞪了回去。
　　“暂时就这样吧，毕竟我也没打算马上就去，后面我再想到什么需要的，再告诉你们，行吗？”
　　“行。”
　　大家心照不宣，也就不再多说。
　　之后，苻子煜和萧淑芸出门上班，苻照心看起来很懂事地主动找上萧雨，说是要学习，苻子卿也不戳破那丫头的小心思，由她去，面对萧雨时，那丫头虽然不特别听话，但也不至于闹出问题来。
　　苻子卿自己则是回到房间里，继续尝试联系上黑色巨船，或者回到白色空间里也行，但昨晚已经差不多试了一整夜，总是能感知到，却无法得到回应。
　　到目前为止，苻子卿倒还耐得住性子，毕竟书萱姐那边，也没有要求她立马将杨德发交出来，对方既然不着急，她也没必要心急，有空闲时便试一试，她还不信自己就一直回不去空间了...
　　另一边赵云中两人也很早起床，开车离开了中县城镇，去往更偏远的一座山村。
　　昨晚，赵云中就给死者家属通过电话，告知了他们今早会去拜访，电话中对方十分配合，甚至想主动来接应，赵云中婉拒了。
　　汽车行驶在山间公路上，赵云中偶尔和林浩交谈几句，试探了一下他主动加入异事组的原因。
　　林浩的回答很公式，这种公式化的回答，也确实让赵云中很难挑出毛病，况且赵云中自己也奇怪，自己其实不怎么在意林浩加入异事组的原因，只是出于对苻子煜的尊重，才象征性地问了问...就是略微有些莫名地难以解释的直觉，他觉得林浩就算有某种变化，也跟他是否去过短信中提到的诡异地方无关...
　　赵云中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但如今这种直觉，却让他稍稍有些违和感，使他处在一种信又不信的纠结状态。
　　纠结得挺难受，赵云中干脆靠窗假寐，不去多想了。
　　过了大约半小时，汽车停了下来，前面已经是村路，不好通过了。
　　赵云中和林浩下车后，发现路边还停有几辆汽车，有辆车内正好有人，他们便打算上前去问一问路。
　　在赵云中和林浩还没靠近时，车内的男人也注意到了他们，竟主动下车来打招呼：
　　“两位？是警察吗？”
　　“嗯，请问先生是？”
　　赵云中上前握手，男人回答到：
　　“我姓刘，刘仲强，我等你们好久了...哦，就昨晚那电话就我接到的，我是你们说的那个死者的表弟。”
　　“刘先生久等了，不是说不用麻烦来接我们吗？我自己会找路的。”
　　赵云中笑着客气两句，然后招手道：
　　“走吧，刘先生既然等在这里，接下来就麻烦你带一带路了。”
　　“等等！”
　　刘仲强忽然变了脸色，压低声音对赵云中说到：
　　“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呀？”
　　“嗯？怎么了？”
　　赵云中皱眉问到。
　　刘仲强面色奇怪道：
　　“我看到了表哥的尸体，可样子根本不像我表哥！”

第352章 一五四章 表哥
　　“嗯？”
　　赵云中和林浩对视一眼，然后向刘仲强问到：
　　“刘先生确定看仔细了吗？”
　　“而且人死后，尸体会随着时间产生一些变化，容貌有些差异，也是正常的。”
　　林浩跟着补充了一句。
　　“我仔细看了，都快凑眼前看了！”
　　或许是觉得自己受到了质疑，刘仲强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夸张，配合着同样夸张的肢体动作，比划着自己当时查看尸体时的情景，以增加可信度。
　　“就算有些变化，但也不至于变那么大吧！尸体也远没到腐烂的程度，还保持着他生前的模样，可完全就跟我记忆中的表哥是两个人！”
　　“我跟我表哥从小就玩的好，虽然近几年因工作原因很少见面，但每年过年都有聚一聚的，我不可能记错他的样子！”
　　刘仲强说得有些激动了，又一次向赵云中问到：
　　“警察同志，我不是一定要怀疑你们的工作态度哈，只是觉得，有没有那么一丝可能，只是可能，运回来的尸体搞错了？甚至可能我表哥就没死？”
　　“刘先生。”
　　赵云中郑重说到：
　　“认尸的是你表哥的父母，也是在他们的陪同下，我们特意腾出警力护送你表哥的尸体回来的，你认为尸体不是你表哥，跟你表哥的父母说了吗？他们总不会认错的吧？”
　　“而且你说到了工作原因，也就是说，你的印象里，你表哥是有正式工作的是吧？可在我们调查到的资料里，你表哥就是一个无业的流浪汉。”
　　听到这些话，刘仲强的表情又是一通变化，又激动又纠结，语气也相当怪异道：
　　“哎呀！所以我专门等着你们，就是想跟你们警察了解清楚啊！可怎么都说那就是我表哥呀，然而偏偏就是跟我印象中的表哥对不上号...难道是我疯了不成？”
　　刘仲强靠坐在自己的车头上，神情困惑。
　　赵云中沉默了片刻，看了林浩两眼后，向刘仲强问到：
　　“也就是说，就你一个人认为送回来的尸体，不是你的表哥对吧？还仅仅只是凭借所谓的印象，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面对赵云中的这些问题，刘仲强瞬间有些怂了，讪讪道：
　　“警察同志别误会，我并没有怀疑你们工作的意思，就，怎么说呢，就还是我自己的问题吧，我主要就是想提前跟你们确认一下，嘿嘿，现在看来，应该是我工作压力太大，精神恍惚了，是我自己没看清吧...”
　　“既然说到了工作，那么请问刘先生...”
　　赵云中笑着拍了拍刘仲强的肩膀，示意他放轻松，然后问到：
　　“你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压力这么大？还有，你印象中，你表哥又是什么工作？在哪儿工作？”
　　“我做程序的，在川省一家手游公司工作，至于我表哥...”
　　刘仲强略微想了想答道：
　　“我印象中，表哥是在川北县医院当医生，我们都挺忙，因此才难得见面，没想到这一次回来...哎，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反正我记忆中的表哥，怎么可能是流浪汉呢...”
　　“但是大舅大姑妈都说是，还说表哥精神失常好多年了，前两年不小心让他走丢了，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哪知跑到川北去了，这一次得到通知，他们也是不敢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
　　刘仲强说着说着，突然一下子暴躁起来，狠狠地踢了自己的车一下，破口骂道：
　　“去踏马的事实！要么我疯了，要么都踏马疯了！非要认一具根本不是我表哥的尸体！我就搞不懂了，我就半年没有回来，大舅他们一家怎么变得那么奇怪？”
　　“刘先生请冷静。”
　　林浩也上前帮赵云中一起安抚刘仲强的情绪。
　　待刘仲强冷静下来后，立马就有些心疼自己的汽车了，皱眉摸了摸被他自己刚刚踢凹的地方，懊恼叹气：
　　“哎，没必要生气的...但我就是突然忍不住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理解，从小玩到大的表哥出事了，有些情绪很正常。”
　　赵云中随口说了句算是安慰的话，然后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契机，昨天那位老人给他展示的那些死者的生前照片...便立马向刘仲强问到：
　　“有你表哥的照片吗？”
　　“有啊。”
　　刘仲强点点头，拿出手机翻找照片的同时，面色奇怪地说到：
　　“去年过年时一起照了一张兄弟们的合照，可是诡异的是，这张照片上表哥的样子就是尸体那样的，跟我记忆中的对不上！”
　　将照片展示给赵云中看，刘仲强指着其中一个男人，不解道：
　　“我记得，前两天翻到这张照片时，表哥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怎么回到江州，回到老家后...我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反正我看到那具尸体的样子，产生怀疑后，就想起来看了看这张照片，照片上的表哥就是尸体那个样子了。”
　　“我真的，真的无法理解！”
　　刘仲强再一次困惑起来，喃喃自语道：
　　“难道我真的疯了？”
　　照片中的表哥，就是死者的样子，跟昨天赵云中在老人那里看到一样，不过老人的照片，是几年前的...因此，赵云中又向刘仲强问到：
　　“还有更久远一些的照片吗？”
　　“更久远？”
　　刘仲强稍稍有些犯难了：
　　“我们一群大男人，也没有拍照片的习惯呀，可能只能找大舅他们看看有没有高中或大学毕业照之类的了，可是表哥独立出去好多年了，那些私人物品，恐怕也没有放在老家，他川北...”
　　说到这里，刘仲强停顿了一下，又拍了拍自己汽车，叹气道：
　　“哎，大家都认为表哥是流浪汉，根本就不认为表哥在川北还有房子，哪里肯去找...”
　　“我们可以去找，而且，或许我们已经调查过你印象中那位表哥的住处了。”
　　赵云中这么说着，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给刘仲强展示了一张照片。
　　“认识照片上的这个人吗？”
　　刚刚问出这句话，刘仲强几乎同时惊呼：
　　“表哥！？”
　　看着刘仲强真情实意的反应，赵云中再一次想起来了昨天的老人，沉声说到：
　　“我想，我大概有些想通怎么回事了。”
　　“走吧，带我们去你表哥老家里，尸体应该还没火化吧？这起案子恐怕要重新开始调查了，你可能有很多疑问，但请不要着急，我们一定会将真相尽快还原，还有，你感觉得应该没错，你表哥没死，他还活地好好的。”
　　拍了拍刘仲强的肩膀，赵云中示意他带路。
　　“哦，哦，好的。”
　　刘仲强还处在迷糊且震惊的状态中，略微呆滞地走向了村庄的方向。
　　赵云中和林浩跟随而去。


第353章 一五五章 谁的孩子
　　经过几段蜿蜒却平坦的村路，三人进入到村子里。
　　村子里挺平静的，除了有几条狗看到生人就扯开嗓子狂吠，但也只是叫一叫而已，并没有狗真的敢上前咬人，而且很快就被它们的主人骂回了窝里。
　　“你表哥家里，没给他办一办丧事吗？村里这么平静。”
　　按照一般的经验，一个村里要是有哪家死人了，整个村里怎么说也不应该这么平静。
　　“大舅家没有声张表哥的事情。”
　　刘仲强稍稍压低声音说到：
　　“而且这件事情我们这些亲戚都没有全部通知，只是一直走得近的几家人知道。”
　　“死者已经埋了吗？”
　　赵云中又突然问到。
　　“埋后山了，偷偷...”
　　刘仲强顺口一答，然后猛然意识到这种事情不太对，而且还是当着警察面说，不算是“自投罗网”吗？顿时尴尬地笑着，赶紧闭了嘴。
　　赵云中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说到：
　　“嗯，幸好没火化。”
　　虽说现在国家倡导火化，大部分人也积极响应倡导，有家人死后都送去火化，但仍有一些家庭是选择“偷偷”下葬的。
　　这村里好像还习惯遵循传统丧葬，就这件事情上来说，倒也算得庆幸，尸体没被火化，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不过，该怎么把尸体要回来，倒还有点麻烦了，毕竟两位老人还认为死者是他们儿子，好不容易找回来，虽然已经遇难，但至少算是落叶归根、入土为安了...
　　现在要告诉两位老人，埋在坟里的尸体不是他们儿子，并且警察要将尸体带回去重新调查...恐怕难以让他们接受。
　　许是看出了赵云中的为难，刘仲强主动说到：
　　“待会，让我去和大舅他们解释吧，从小我就挺受他们喜爱的，多少听得进我说的话。”
　　“嗯，麻烦刘先生了。”
　　赵云中笑着点点头，而另一边，林浩忽然也说到：
　　“我可以和刘先生一起劝说，毕竟也要传达我们警局的意思嘛，你认为呢？赵组长？”
　　林浩的突然积极主动，其实是有些反常的，但赵云中却很高兴欣慰，拍拍林浩肩膀，说到：
　　“嗯，很好，待会儿就交给你了，我也难得偷个懒。”
　　就这样，没多久到了刘仲强表哥老家中，然后也并没有多难的交流了几分钟，两位老人就同意了。
　　然后就是向最近城镇的派出所请求了支援，派来了护送尸体的人员及车辆。
　　只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将前两天才下葬的尸体又给挖了出来，因为不好确定尸体的腐烂情况，便连带着棺材一起抬上了车。
　　过程十分顺利，就是有不少村民跟着看热闹，议论纷纷，不过不论村民们怎么议论，都不会对这场行动造成影响就是了。
　　又花去了一下午的时间，尸体终于又回到了川北警局。
　　棺材送进了停尸房，赵云中找到了苻子煜，让安排开棺验尸。
　　因为这件事情进展得太过迅速顺利，赵云中只是提前知会了一通电话，苻子煜突然看到一口棺材送进停尸房时，完全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赵云中好生费了一番口舌，解释了十来分钟，才终于让苻子煜大概明白了，可能因为某种怪异的力量，让棺材中的尸体与被送往江州的那名重犯之间，互换了身份！
　　“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如此短时间内，互换两人的身份，还几乎没有任何破绽？”
　　苻子煜惊奇道：
　　“我们可是连户口之类的都调查了的，而且两人最亲近的家人都没有认出他们，接受了他们互换之后的身份？什么样的力量，能同时影响我们在内的这么多人的认知？”
　　“哎，那可太多了。”
　　赵云中微微叹气答道：
　　“影响人认知的力量，据我所知的就有不少，不过基本都是影响单个人，或是很小的范围，这一次这样几乎整个川北地区都受到影响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接触到。”
　　说着说着，赵云中神情严肃起来：
　　“感觉很严重啊，这次这种情况，应该要上报给总部才行。”
　　赵云中话虽然这样说了，但却没有立马采取行动，似乎说完就完了一般，又催促起苻子煜：
　　“苻队，法医安排一下呀，开棺验尸是必须要的，而且也能进一步确认其真实身份，这一次甚至有必要验验DNA，与所谓的亲属比对一下，这总不会出错的。”
　　“确定？”
　　苻子煜似乎有些不放心：
　　“之前我们查到的那些资料，就觉得绝对准确，现在即使是现场查验的，你觉得那种诡异的力量就不会干扰测验结果吗？”
　　“大概率不会。”
　　赵云中看起来很有自信，分析道：
　　“我这几天在处理这起案子的相关资料时，总是会有一下怪异的既视感与违和感，不仅仅是我，薛习说他也会有，我想极有可能是那种诡异的力量因为某种原因，衰弱了，我们这样的灵探，因为体质特殊，所以率先恢复了少量的正常认知，也就渐渐感知到了整齐案子中的诡异之处！”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就比如说现在，我能够给你解释清楚其中的问题，就证明了那种力量对我们认知的干扰衰减了许多，我甚至有种直觉，在很早之前，似乎就有什么东西提醒过我那两人的身份问题，但当时那种力量的影响还挺强，直接扭曲了我的认知，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在警局里晕倒了，我认为就是那一次！”
　　“嗯？那一次？”
　　苻子煜听了赵云中的分析，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不定道：
　　“莫非，是子卿提醒你的？”
　　“很有可能！”
　　赵云中双眼一亮，肯定道：
　　“绝对就是她！她是鬼，且不同于一般的鬼，很可能那种力量对她没有影响！”
　　“她肯定有努力提醒过我们，但是那种力量虽然影响不到她，却可以立马影响我们，甚至对我们身体造成伤害，所以她之后就不敢再轻易提醒我们了！”
　　越说越兴奋，赵云中感觉自己越来越接近真相了，便对苻子煜说到：
　　“子卿呢？她现在在警局吗？我想现在是个好时机，我们可以跟她好好谈谈！她肯定知道得比我们多很多！”
　　“哦，她在家带孩子呢，我打个电话叫她过来吧，应该很快的。”
　　苻子煜随口答道。
　　“带孩子？”
　　赵云中一下子惊呆了：
　　“谁的孩子？”

第354章 一五六章 打上引号
　　“谁的孩子？”
　　苻子煜依旧随口答道：
　　“当然是她自己的孩子呀。”
　　“我家萧雨不小了，也挺独立懂事的，又不需要谁带。”
　　随后他还多补充了一句。
　　“等等等等！”
　　赵云中一下子更惊讶懵比了，向苻子煜确认道：
　　“你的意思是，子卿，在家里带她自己的孩子？”
　　“嗯，我的话很难理解吗？”
　　苻子煜也表示不解。
　　“不是，我...”
　　赵云中摆了摆手，皱眉说到：
　　“不是没理解你的话，而是关键问题是，子卿她怎么会有孩子？”
　　“哦哦哦哦！”
　　苻子煜这才反应过来，他好像有些多话了，只能干笑着敷衍道：
　　“那个，我也不好说怎么回事，反正也要叫她过来，有什么问题你亲自问她吧。”
　　这么说着，苻子煜就走到一旁去打电话了，丝毫不给赵云中继续多问的机会。
　　而且这么一打岔，安排法医的事情也被两人暂时忘记了。
　　“子卿说她马上过来。”
　　片刻后，苻子煜又走到赵云中面前，平静说到：
　　“等她一会儿吧，而且棺材里的尸体，她说等她来看一看，我们就先不要动了。”
　　“好吧。”
　　赵云中点点头，心中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刚才主要分析着案件相关的信息，自然而然地的想到了苻子卿，也顺口就说出了想见一见她的意愿，这虽然算是公事，但对于赵云中自己来说，绝对有着更私人的意义。
　　这几天一直没好意思跟苻子煜开口说的事情，竟然就这么说了出来，赵云中自己也是有些始料未及的，心里并没有完全准备好面对苻子卿，因此难免紧张忐忑。
　　似乎看出了赵云中的“拘束”，苻子煜拍了拍赵云中的肩膀，引导他放松坐下，随口说到：
　　“就在这里等子卿吧，下班时间已经过了，茶水间里也不会有人打扰，说口渴了喝水也方便，嘿嘿，放轻松点，警局是咱们的主场，而且子卿那丫头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高冷，其实很好说话的。”
　　“嗯，煜哥说得有道理。”
　　赵云中先是肯定了苻子煜的说法，不过下一句话就有些嘴硬了：
　　“但是，我也没有紧张什么的，讨论案情而已...”
　　苻子煜就没什么表情地斜眼看着他，赵云中便没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了，为了缓解尬尴，他起身去接了两杯温水。
　　茶水间里有些安静，苻子煜喝了两口赵云中接来的温水，忽然问到：
　　“对了，林浩呢？怎么没见他跟你一起回来？”
　　“哦，刚到警局时，他主动提出去调查其它事情，我就让李东曹云和他一起去了。”
　　赵云中回答到。
　　“其它事情？”
　　苻子煜自然会有这样的疑惑，于是赵云中进一步解释道：
　　“刚才我也跟你说过了，案件中的两位关键人物可能互换了身份，今天我们在中县的事情我也跟你说了，就那个刘仲强，他印象中的‘表哥’不是在川北有房产吗？林浩他们就是去查这件事情。”
　　苻子煜点点头表示理解了，然后又稍稍压低声音问到：
　　“林浩跟着你一起办案这段时间里，你有发现什么吗？”
　　“哦...”
　　赵云中随手捧起温水纸杯，却没有喝，略微沉吟了一阵，说到：
　　“一切‘正常’，不过，我话中的这个正常是要打上引号的。”
　　“啥意思？”
　　苻子煜听得有点懵，稍有不满道：
　　“你个老小子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少打哑谜，说清楚！”
　　“煜哥误会了，我也不想这么不清不楚的解释。”
　　赵云中面色无奈地说到：
　　“可是，就是说不清楚呀，对于林浩的所有行为，在我看来就是正常的，但又因为我收到了煜哥那条短信，我自然也是相信煜哥，相信子卿的，所以在这种前提下，我只能将我所认为的正常打上引号，这么解释，煜哥能够理解吗？”
　　苻子煜面无表情地盯着赵云中，什么也不说。
　　“哎...”
　　对此，赵云中只能继续无奈叹气，然后皱眉说到：
　　“如果非要找点不太正常的问题，我觉得，可能就是这次要回尸体的过程太过顺利了吧，这件事情也是林浩主动请缨，我全程都没怎么参与。”
　　“林浩跟死者家属沟通时，我倒也在旁边看着，沟通方式、交流话术之类的，我当时应该没怎么在意，现在有些记不清了，不过，仔细想想，他的话术似乎很简单，要是煜哥这样的老刑警听到的话，恐怕会觉得他是个愣头青...”
　　赵云中简单叙述着当时的情况，还顺便在言语上捧了一下苻子煜，随后总结道：
　　“但就是林浩那样简单直接的话术，甚至在没有刘仲强打掩护的情况下，就那么异常顺利地让死者家属同意了让我们挖坟带走尸体。”
　　“要知道，在那两位老人的认知里，我们带回来的棺材里，躺着的还是他们儿子，林浩没有给他们解释可能身份有错的事情，因为这个猜测，我当时还根本没有告诉林浩。”
　　赵云中说了这么多，却忽然又多补充了一句：
　　“听起来很奇怪的吧？但是我就是会觉得都是‘正常’的。”
　　“嗯，是打上引号的正常。”
　　停顿一下，他又又补充了一句。
　　苻子煜面色纠结地盯着赵云中看了好一阵，最终摇头叹道：
　　“算了算了，这种怪异玄奇的事情，我这种普通人怎么想也想不通，就不多操这份心了，林浩现在是你的人，你自己多多留意一下吧，或者，你跟薛习也说说刚才那些话，看看他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说出这种话来，很显然又是萧淑芸在责怪苻子煜多管闲事了，专业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萧淑芸虽然守护在苻子煜身边，但她也希望苻子煜尽量少接触诡异层面的事情，处理一些正常的案件就好了...
　　赵云中也明显察觉到了什么，笑道：
　　“煜哥说得有道理。”
　　之后茶水间里又安静下来。
　　“哥，我到了。”
　　不久后，苻子煜的手机里发出了苻子卿的声音。
　　听到这个几乎有些陌生的声音，赵云中一下子端坐起来，神态有些僵硬。
　　苻子煜拿起手机，对着屏幕笑道：
　　“不跟你老同学打声招呼吗？”
　　这么说着，苻子煜将手机屏幕面向赵云中。


第355章 一五七章 好久不见
　　“你好，赵同学。”
　　手机屏幕中，显露出半截身子的苻子卿，象征性地招了招手。
　　打完招呼后，苻子卿脸上露出自然的笑容，毕竟这一次也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与老同学久别重逢的场景，不管怎么说，也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对面，赵云中姿态端正得像是真的回到了学生状态一般，也略显拘谨地举了举手，他脸部表情明显有些僵硬着，嘴唇动了好几下才说出话来，语气也是带着些许紧张：
　　“你，你好！子卿..同学...”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表现太过差劲儿，赵云中微微偏头，仿佛有些不敢直视对面的手机屏幕，而后又突然正视目光，颇有些感慨地补充了一句：
　　“真是，好久不见了呀。”
　　看着手机屏幕中，少女的时间似乎停留在那个美好的年纪，赵云中的思绪自然飘回到当年初见时的场景......然而，眼前所见的她，与当年已有了明显的不同。
　　那双空洞的眼眶，让赵云中心中哀叹，有些不敢直视。
　　见惯恶灵怨鬼的赵云中，倒不至于被苻子卿此刻的模样吓到，只是他不敢去想象，她变成了如今这种状态，该是经历了何种痛苦的遭遇？
　　“是吗？”
　　手机屏幕中的苻子卿疑惑地歪歪头，略带笑意道：
　　“我倒没有你这么感慨，毕竟从你那天进入槐香苑之后，我可差不多天天都有看到你...”
　　“虽然确实是老同学，但很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身份不一样了，现在呢，看到你这张脸，我都有些厌烦了哦。”
　　察觉到之前的气氛有些偏向沉重，苻子卿便故意笑着调侃了这么一句。
　　“哈哈哈！”
　　拿着手机的苻子煜顿时大笑着附和道：
　　“确实，我看着这家伙也挺烦的，这家伙业务水平不太行啊，之前他搞错了情况，要不是子卿你亲自找到我，我就被他带歪了。”
　　说了这些似乎还不够，苻子煜向赵云中挑了挑眉，继续挖苦道：
　　“你小子之前认错了人，现在见到正主了，怎么样？尴尬不？哈哈哈！”
　　“呵呵呵...”
　　赵云中无法反驳，只能跟着笑来缓解尴尬，面对着苻子卿叹道：
　　“是是是，我确实水平不够，明明那晚在槐香苑就找到你了，却把你当成了害你的恶灵，还向你发动袭击...要是伤害到了你...”
　　“你可伤害不到我哟。”
　　苻子卿笑着眨了眨眼眶，并且随后还多补充一句：
　　“应该说碰都碰不到一下。”
　　“呃...”
　　这一句话，反倒让赵云中放松下来了之前一直紧绷端正的姿态，端起纸杯喝了一口温水，随后半瘫在座椅上，淡淡道：
　　“那我确实是太不自量力了。”
　　“哈哈。”
　　苻子卿笑了笑：
　　“只是开个玩笑，无论怎样，我都应该感谢赵大哥，那晚你在槐香苑，确实是帮助我破除了某种限制，让我可以自由行动，不然也没有后面我自己找上我哥的可能了...”
　　“其实后面的好多事情，都是没能及时沟通产生的误会，而且因为我自身的某些特殊性质，即使是你们灵探，也不能轻易发觉我的存在，你不能发现我，倒也并不算是你能力问题。”
　　“我其实觉得赵大哥你还挺厉害的，作为灵探。”
　　苻子卿说上这么一句话，并不是客套，而是真心觉得赵云中有些能力。
　　刚才在家里接到老哥的电话，苻子卿便知道他们叫自己来是为了什么，赵云中能够自己调查出某些问题，就算有那位先生刻意放松了一些限制的因素在，也确实可以认为赵云中能力不错了。
　　苻子卿说了一大段话，然而苻子煜和赵云中都似乎只在意到了一个简单的称呼：
　　“赵大哥？”
　　首先表示疑惑的是苻子煜，他似乎颇为不满：
　　“子卿你叫他哥干嘛？”
　　然后几乎是同一时间，赵云中一个中年大爷们儿竟然相当腼腆地摆了摆手，笑容略显拘谨道：
　　“那个，我们同一届的，年纪差不多，叫我名字就好，嘿嘿。”
　　苻子煜于是看过来，与赵云中对上目光，那眼神中明显表示着：
　　“哼，你小子还算识趣！”
　　苻子卿则是完全忽视了自己“小心眼”的老哥，只对赵云中说到：
　　“没关系，我这么称呼你，一方面是我确实十分感激你，另一方面嘛...”
　　说得这里，苻子卿略带调侃地笑道：
　　“你看起来年纪可比我大了好多了，算是我哥那个年纪的人了，我叫你一声‘大哥’而已，应该不会太违和吧？也显得我很礼貌，不是吗？”
　　“哦，好像也有道理哦。”
　　赵云中愣愣地点点头，其实被苻子卿称呼一声“赵大哥”什么的，他心里自然是能够接受且高兴的，要知道当年还在学校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么“亲切”的称呼...
　　偶尔碰面了，互相称一声“同学”，即使后面更熟悉一点了，也只是在“同学”前加上姓名而已...竟没想到如今突然就升级为了“大哥”！？
　　这让赵云中心里稍稍还是有些得意的，大概是因为自己算是将子卿从槐香苑里解救了出来吧？就算是误打误撞，事实上自己也算是发挥了某些至关重要的的作用...子卿她，应该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赵云中思绪飘飞，面带微笑地发起了呆。
　　“屁！”
　　然后苻子煜一个字将赵云中思绪吼了回来，他看到苻子煜盯着自己，似乎有些不服气地说到：
　　“有个屁的道理！”
　　“子卿你叫他大哥，那我呢？”
　　苻子卿懒得理，于是赵云中奇怪答道：
　　“你不本来就是她哥嘛。”
　　“哦。”
　　苻子煜淡淡应了一声，又盯着赵云中：
　　“那你呢？”
　　“我？”
　　赵云中有些疑惑，随即才勉强反应过来，笑道：
　　“煜哥，我不一直这么称呼你的嘛，我真的很尊敬你的。”
　　“不行，你可以尊敬我，但不能叫我‘哥’。”
　　苻子煜顺口就这么说了，赵云中顿时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
　　然后手机中的苻子卿淡淡地哼了一声：
　　“你今天有啥毛病了是吧？”
　　同时呢，苻子煜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两下，很明显是他自己的老婆也觉得他过分了，于是苻子煜空闲的那只手搓了搓自己的大腿，微微偏头道：
　　“随便吧，爱咋样咋样。”
　　感觉到有双手搭在自己肩头，苻子煜也伸手摸去，虽然没有真切的触碰到什么，但他知道萧淑芸就站在自己身后。
　　到目前这种状况，萧淑芸见苻子卿与赵云中算是“相谈甚欢”，从赵云中的各种表现来看，她自己倒没有继续隐藏下去的必要，而且，她也知道赵云中其实早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赵云中略微抬头看向苻子煜身后，轻轻点头以示礼貌。
　　“废话就不多说了，你们叫我来干嘛？”
　　手机屏幕中，苻子卿抱着双手说到：
　　“应该不至于说，就仅仅是想见我一面吧？”
　　虽然苻子卿猜到了原因，但她还是打算听一听赵云中的说法，之前就是缺少沟通才产生了一些误会，如今既然“摊牌了”，那么及时地互相交换信息，应该能避免不少麻烦。
　　要说起正事了，赵云中便迅速进入到工作状态，又端正了一些姿态道：
　　“我发现了一些十分违和的事情，但在说我的那些发现之前，我想先向你确认一件事情。”
　　工作状态下的赵云中，倒是敢直视着苻子卿了。
　　苻子卿便微微点头：
　　“你说。”
　　“你之前是不是...”
　　略微停顿一下，赵云中似乎在心中组织了一下措辞，才又继续道：
　　“你见证过我回到川北后的所有事件，对吧？而且，医院那件事情，你所见到的才是真相，你也曾经提醒过我，甚至附身过我，控制过我的行为，对不对？”
　　苻子卿点点头，然后又微笑着摇摇头，道：
　　“前面的都差不多吧，但我并没有附身过你，要控制或是干扰你的行为，我并不需要做到‘附身’那种程度，只是在你的意识层面，稍稍给予了些许暗示而已。”
　　“在我的意识层面直接形成干扰？”
　　赵云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随即紧皱眉头道：
　　“你，与我认知中的鬼很不一样......还有那种让我感到违和的幕后黑手，你应该能与之接触吧？”
　　苻子卿平淡答道：
　　“已经接触过了哦。”
　　这样的回答，让赵云中既意外，又不那么意外，顿时略带期待地追问道：
　　“能够说说吗？”
　　“唔...”
　　苻子卿略微沉吟几秒，直言道：
　　“目前来说，你们恐怕承受不了所谓的‘真相’，就想你之前那次一样。”
　　赵云中知道苻子卿说的“那次”是指的什么，脸色顿时凝重起来，这小小的川北，竟然有着自己不可接触的层面...
　　“薛习呢？”
　　对自己B级的能力还算有着清楚的认知，赵云中便想到了S级薛习。
　　但苻子卿只是淡淡说到：
　　“我说的是你们。”
　　“那...怎么办？”
　　赵云中有些迷茫了，考虑是否要向异事科继续申请支援。
　　而苻子卿继续说到：
　　“说说你的发现吧，根据你发现的信息，我才能准确判断出目前你们能够承受，何种程度的‘真相’，循序渐进，总归能够解决问题。”
　　“行。”
　　郑重地点点头，赵云中于是在接下来的十来分钟里，将自己的发现详细叙述。


第356章 一五八章 眼光
　　赵云中尽量详细地讲诉完自己的发现。
　　过程中，赵云中抑制住了自己表达思想的欲望，只是将自己定位为一个平实的讲述者，以保证自己所说的内容都尽可能贴近“事实”，以免影响苻子卿的判断。
　　“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另外，我感觉薛习也应该有些发现，等他休息好了，你愿意也跟他交谈一下吗？”
　　喝了一口已经凉下来的清水，赵云中神情认真地看着手机中的苻子卿。
　　“可以。”
　　手机屏幕上的苻子卿点点头，随后微微歪头，沉默着思考了一阵。
　　目前赵云中提供的信息来看，那位先生似乎通过林浩刻意引导着赵云中发现这些问题......书萱姐说她不能随意地干扰规则，这一点苻子卿信了，但没有完全信。
　　至少从赵云中提供的信息中，苻子卿大概分析出，书萱姐虽然不能亲自干预规则，却能通过他人，从侧面透露出某些“bug”。
　　若是被赵云中之类的“有心人”在意到这些“bug”...同时书萱姐也放开了一些限制，这样赵云中他们就不可能忽视掉那些“违和感”......
　　或者说，书萱姐就是要赵云中感受到、并且忘不掉这些“违和感”，在他自身作为灵探的那份责任感驱使之下，赵云中自然要一直不停地追查下去。
　　甚至说，赵云中会像现在这样找上自己，来确认某些信息，也是在书萱姐若有若无的引导之下，是她想要达成的结果。
　　也就是说，这干扰规则的工作，最终还是落到了自己头上？
　　想到这些，苻子卿倒也没有“被算计了”的感觉，她与书萱姐达成了一些合作，某些书萱姐不方便亲自去做的事情，就让她苻子卿来帮忙完成吧，她愿意为这场合作，表示出自己的诚意。
　　“嗯，呵呵呵。”
　　忽然轻笑了几声，苻子卿随即便向有些发愣的赵云中说到：
　　“去看看你们带回来的棺材。”
　　“在停尸房。”
　　赵云中立马站起身来，准备领路之前，却是看向苻子煜问到：
　　“煜哥也要一起来看看吗？”
　　因为之前煜哥说过他不打算管这起案子了，但棺材里的尸体是关键“物证”，整起事件处处透露出相当违和的诡异感，难保那具尸体也有某些诡异的性质，一旦接触过多，或许就不能轻易置身事外了，谨慎起见，赵云中便有此一问。
　　沉默了几秒钟，苻子煜淡淡笑道：
　　“我还是回办公室处理一些文件去了，光是听你说的那些，就让我越听越迷糊，帮不上忙，就不给你们添乱了。”
　　随后，苻子煜又对手机里的妹妹说到：
　　“子卿，你去云中手机里吧，我举着手机举了快二十分钟了，手臂酸死了！”
　　苻子卿离开苻子煜手机之前，故意小声嘀咕了一句：
　　“之前真是莫名其妙，就继续酸吧你！”
　　在听到苻子煜说到“你去云中手机里吧”时，赵云中就立马会意，拿出手机准备了，他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看，但很可惜，屏幕上并没有出现苻子卿的身影，只是话筒里响起她的声音：
　　“走吧，去停尸房。”
　　赵云中有些遗憾，向苻子煜和萧淑芸点头示意后，拿着自己的手机走了出去。
　　苻子煜将喝过水的纸杯收拾了，也离开茶水间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路途中，萧淑芸通过手机和苻子煜说起了话：
　　“你呀，子卿就叫赵云中一声‘大哥’而已，干嘛意见那么大？”
　　“没有...”
　　苻子煜心不在焉地随口否认。
　　“呵呵。”
　　萧淑芸淡笑道：
　　“酸得跟喝了十瓶老陈醋一样，还说没意见？我还不了解你，跟我装什么？”
　　“哎...”
　　苻子煜微叹道：
　　“我真不是那么小气什么的，你都说你了解我，难道你还不知道真正担心的是什么吗？”
　　“嗯，我知道，你担心的其实是赵云中嘛。”
　　萧淑芸轻声回到。
　　到达办公室里，苻子煜处理文件时，又心不在焉地轻叹一句：
　　“我劝过他的。”
　　而他桌上手边的手机里，萧淑芸的声音幽幽响起：
　　“我去世的这些年里，也又不少人劝过你再婚吧？好像小雨都暗示过你，她并不介意你为她找一个后妈吧？”
　　听到这句话，苻子煜顿时神色一肃，义正言辞道：
　　“我能听他们劝？！小雨那丫头也是当时还不懂事，芸姐你别介意，那丫头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她那么爱你，不可能真正接受另一个人的。”
　　“哈哈哈。”
　　萧淑芸笑个不停：
　　“哈哈，你说这么多干嘛？心虚了？”
　　“芸姐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哈，还说什么最了解我，呵呵。”
　　脸色有些垮了下来，苻子煜这句话说得竟然有些委屈了，似乎还有几分向萧淑芸撒娇求放过的意味，萧淑芸就听得很满意了，轻声说到：
　　“姐就知道小煜儿最乖了，别气了，我肯定相信你哦。”
　　苻子煜不说话，萧淑芸就继续说到：
　　“你都不听劝，干嘛又非要劝他呢？”
　　“哎。”
　　又叹了一声，苻子煜摇头说到：
　　“我倒没打算再劝他了，只是，他为了子卿奔波，子卿却...哎，这些天接触下来，我挺喜欢他这人的，已经当他是半个朋友兄弟了，他都三十好几了，我不忍看他这样...”
　　略微停顿了一下，苻子煜说出他真正想说的话：
　　“子卿不喜欢他，而且他又是灵探，不可能有结果的。”
　　“所以呢？”
　　萧淑芸说到：
　　“你也四十了，女儿也快成年了，老婆死了好多年了，讲道理，续个弦也不过分吧？”
　　“哎呀芸姐哦！你干嘛老往我身上扯嘛？”
　　苻子煜有点抓狂了，也有点委屈。
　　“我说啊，我劝你找个正常的女人跟你过日子，你愿意考虑吗？我是说认真的。”
　　此时，萧淑芸忽然语气极为认真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而苻子煜丝毫没有犹豫地认真答道：
　　“不可能。”
　　随后，他还补充道：
　　“芸姐，这种话请再也不要说了，可以吗？”
　　“嗯，听你的。”
　　安静片刻后，萧淑芸又轻声说到：
　　“你看，有些事情，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不是随便能劝说的，我相信你，尊重你，所以刚才那样的话，我绝不可能再说了，同样的，你也试着去相信、去尊重，子卿也好，赵云中也好，包括那个你很看不惯的小伙子...”
　　停顿几秒钟，萧淑芸微微笑道：
　　“呵呵，不管怎么说，子卿才是你最亲爱的妹妹，她的想法才是你最应该在意的，不是吗？”
　　听到妻子说了这么多，苻子煜也基本释然了，但却还是有些担忧道：
　　“我其实就是担心子卿嘛，她还活着时，那股子骄傲劲儿哟，倒是让我比较放心她的眼光，如今却不太一样了呀，她惨死槐香苑，死后又被困了差不多整整二十年...”
　　“她内心中肯定是十分孤苦寂寞的，这种状态下的女孩子，最容易看走眼了，说不定就被哪个混蛋给骗了！”
　　说到最后一句，苻子煜的语气稍稍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似乎他已经认准了哪个是骗他妹妹的混蛋了。
　　“哎哟哟，你就别自以为是了。”
　　萧淑芸笑道：
　　“我倒觉得，子卿的眼光绝对比你高多了，她如今已不是普普通通的少女，不，应该说不能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待她，她很清楚她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苻子煜有些无言以对，他知道自己老婆说的就是那么个很简单的道理，但这就让他这个当哥的很没面子，片刻后，他嘴硬反驳道：
　　“那你是觉得我没眼光咯？我没眼光，但我当年可偏偏就是看上了你，那不是说你很...”
　　话没说完，苻子煜感到办公室的空气冷了几分。
　　“芸姐！老婆！老婆大人！我...”
　　“啊啊啊啊...我错了呀...”
　　............
　　停尸间。
　　“怎么样？”
　　赵云中绕着棺材走了一圈，过程中将手机当作扫描仪器一般，在棺材上方不停晃动，停下来后问到：
　　“里面的尸体有异常吗？”
　　“赵大哥。”
　　苻子卿轻柔的声音响起，却并不是从手机里传出来的，准确来说，在赵云中的角度，苻子卿的声音就不是他正常听到的，似乎是直接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这让赵云中惊楞了一下，他想起之前有过这样的经历，只是那时候他将那个声音误会成了残害苻子卿的女鬼...当时还十分抗拒来着，现在就只感到尴尬了。
　　“你不用把手机拿到棺材板上晃，我不在手机里。”
　　脑海里的声音又说了一句，让赵云中更加尴尬了，一边将手机收进口袋里，一边讪讪道：
　　“哦，哦哦，那，你在哪儿？附在我脑子里？”
　　“怎么说呢...”
　　苻子卿歪头说到：
　　“我本人站在你对面，至于你脑子里的声音，你接触过某位人偶小姐，应该对这种手段并不陌生吧。”
　　赵云中想起了那位人偶小姐，有好几天没去调查那个小区了，他几乎都快忘了这回事了。
　　“那位人偶小姐，跟这起案子也有关联吗？”
　　既然提到了那位人偶小姐，赵云中顺口便这么问了。
　　“大概吧。”
　　苻子卿给出一个模糊的回答，然后低头看着棺材板。
　　嘣，嘣，嘣......
　　既沉闷又清脆的声音接连响起在寂静的停尸间，那是钉死棺材板的长钉自行弹飞了出来。
　　而后，棺材板缓缓滑开......


第357章 一五九章 活过来
　　吱——咚！咵！
　　棺材板移开，并且落地的声响，在安静的停尸间内格外响亮。
　　赵云中在之前长钉弹射出来时，本能地后跳了几步，此刻立马严正以待地向棺材靠近，身上萦绕着他由体内激发出来的鬼气。
　　双眼死死盯住棺材口里的尸体，赵云中做好了随时迎战的准备。
　　很快已经不能再靠近了，赵云中微微躬身站在棺材边，低头看向棺材里面。
　　棺材里的尸体被人换上了干净的寿衣，他的面容平静祥和，看起来就仅仅只像是睡着了一般。
　　赵云中感到十分奇怪，他清楚记得，这具尸体在被认领走之前，就已经在这间停尸间里，被冷藏得“面无血色”了......
　　这好几天过去了，怎么这具尸体非但没有一丁点腐烂或是干瘪的迹象，反而似乎还越来越“气色良好”了？
　　脖子稍稍往前伸，然后身躯微微下蹲，这样赵云中几乎半趴在棺材边沿，也就能更加清晰地观察里面的尸体。
　　这一仔细观察了十来秒，赵云中神情猛然一变，目光顿时凝重起来。
　　他清楚地记得，这具尸体的头发是比较稀疏的，头顶有一片相当开阔的“地中海”，而如今已被浓密的黑发覆盖。
　　而且观察中这具尸体的脸色，竟然比正常活人还要红润，红得明显有些异样。
　　“这是，要尸变了呀！”
　　语气沉重的感叹一句，赵云中这也算是说给苻子卿听的，她被困多年，或许不了解这样的情况。
　　“别紧张。”
　　苻子卿瞥了一眼紧张兮兮的赵云中，淡淡说到：
　　“棺材板是我打开的，这具尸体虽然有些特别，但目前来说，他活不过来。”
　　“哦......”
　　讪讪地随便应了一声，赵云中收起紧绷身体的姿态，手掌扶在棺材沿上，小声说到：
　　“原来是你哦，那个，下次行动前，可以象征性地通知一下吗？毕竟我也看不见你的动作，不知道你要干嘛。”
　　苻子卿随手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又补充道：
　　“行。”
　　“谢谢。”
　　看不到苻子卿的身影了，赵云中反而有些拘谨客套。
　　安静了几秒钟，赵云中低头看着棺材里的尸体，问到：
　　“你说他目前不会尸变，是指时间没到？还是缺乏某些关键因素？”
　　尸变这种情况极为罕见，赵云中目前也只是听说过，并未亲自处理过相关案件，毕竟尸变最根本的条件，便是尸体得完整保存下来，而如今多数人死后都是送去火化，只剩下一把灰了，还能怎么尸变？
　　在赵云中听说的情况中，尸变的条件十分复杂且难以预料，他也只是知道，毛发滋生、面色异红，算是可能尸变的征兆。
　　“我不知道呢。”
　　面对赵云中的询问，苻子卿心安理得的这么说到。
　　“......”
　　赵云中沉默了，随后又耐心问到：
　　“那，你是如何确定他暂时不会尸变？”
　　“嗯？”
　　苻子卿反问道：
　　“我有这么说过吗？”
　　“诶？”
　　赵云中完全迷糊了，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的听错了。
　　而苻子卿则是平淡说到：
　　“我刚才说的是，他目前不能活过来。”
　　赵云中眉头一皱：
　　“他已经死了好几天了，法医也鉴定过了，那他要是突然活过来，不就是尸变吗？”
　　“哦。”
　　苻子卿只是这么轻轻回应了一声。
　　对此，赵云中忍不住摸了摸后脑勺，脸色有些纠结，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跟她很难正常交流？她明明意识清楚的啊？难道是我自己的问题吗？
　　于是接下来，停尸间里就这么安静了好久。
　　赵云中的手掌不安分地在棺材沿上轻轻拍着，终于是忍不住了：
　　“子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既然她肯称呼自己为“赵大哥”了，赵云中也没必要太过矫情，便直呼了她的名字。
　　苻子卿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略微皱眉地盯着棺材里，然后意念一动，让棺材里的尸体自行坐立了起来。
　　被惊得一下抓紧了棺材沿，赵云中这一次倒是有了经验，首先猜测是不是子卿动手了。
　　果然，随即赵云中的脑海里就接受到了苻子卿的提醒：
　　“别紧张，是我让他坐起来的。”
　　“嗯，我猜到了，但是，下次能不能动手前提醒？”
　　“行。”
　　“......”
　　“谢谢。”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赵云中只能再次表示感谢。
　　“看他后背。”
　　苻子卿说到。
　　于是赵云中绕到棺材头那边，微微躬身，探头仔细观察尸体后背。
　　“这寿衣的花纹好像有些怪异？”
　　赵云中准备拿出异事科特制的手机拍照，将那寿衣上的怪异花纹记录入档。
　　而此时苻子卿的声音又提醒道：
　　“别管寿衣，就是很常见的花纹而已，将他衣服掀开，看里面。”
　　尴尬地将手机收回去，他赵云中又没详细接触过丧葬相关的事宜，哪里知道那花纹常不常见？而且...
　　“子卿，算我求你了，说话说清楚一点，一次性说完，行吗？”
　　“我叫你看他后背，还不够清楚吗？你要怎么说？请你教教我。”
　　“......”
　　不知怎地，赵云中此刻竟微妙的，有些体会到了煜哥的感受，煜哥曾说过的，很难跟一个年龄差不多的妹妹相处，大概就是这么一种感觉？
　　沉默下来，赵云中小心翼翼地一层层扒开尸体身上的衣物。
　　“嗯？”
　　露出尸体的后背时，赵云中立马就发现了问题，惊疑道：
　　“他后背上，贴着一张纸人！”
　　“好了，帮他重新把衣物穿上吧。”
　　苻子卿随口吩咐，并提醒了一句：
　　“小心，别把纸人弄掉了。”
　　赵云中便老老实实地照办，过程中说到：
　　“就是这张纸人，让他的尸体保持原样，甚至状态越来越好的，对吧？”
　　“不愧是资历深厚的灵探，一眼就看穿了本质。”
　　“......”
　　赵云中不打算接话，苻子卿那话听起来明明是很真诚的夸赞才对，但目前的相处状况，让赵云中莫名地感觉有些异味。
　　尸体衣物穿好后，苻子卿让尸体重新安详躺好，并好心的盖上了棺材板。
　　“子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不？”
　　手掌搭在棺材板上，赵云中又问了这句话。
　　今天叫子卿过来，主要便是希望从她这里了解更多“真相”，现在尸体也看了，问题也发现了，接下来自然该进入正题了。
　　然而苻子卿却淡淡说到：
　　“不急，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
　　赵云中的直觉十分敏锐：
　　“还差某些关键因素吗？”
　　“嗯。”
　　苻子卿轻轻应了一声：
　　“就是棺材里的这个。”
　　微微停顿一下，苻子卿语气略带玩味道：
　　“我要让他活过来。”
　　“诶？！”
　　赵云中惊呆了。


第358章 一六零章 迷茫
　　“诶诶！？不行不行！”
　　惊楞之后的赵云中，略显慌张地急忙说到：
　　“不能让他尸变！尸变后的东西极难对付！就算是你...我倒不是不相信你，只是...”
　　略微停顿一下，赵云中又小声问到：
　　“子卿？子卿你还在吗？别乱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行吗？”
　　因为看不见苻子卿，赵云中便不知道她此刻是不是已经行动起来，或者说更糟糕的情况，便是像之前一样，她已经做完了相关行为了，才象征性地知会自己一下...那可就难受了。
　　“我在你对面。”
　　苻子卿随口说到：
　　“我就站在这里，什么都没做，你不用大惊小怪。”
　　赵云中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随后他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小声道：
　　“子卿，我大概明白你的想法了。”
　　“哦。”
　　苻子卿还是那般毫无波动地轻轻应声。
　　之后又是久久没有听到苻子卿说话，赵云中便主动开口：
　　“需要我做什么？”
　　“嗯...”
　　苻子卿沉吟几秒，说到：
　　“让人将这口棺材看好，然后呢，去找人偶小姐，你跟她打过交道，应该没问题吧？”
　　“那位人偶小姐...其实还算好说话，没问题！”
　　话是这么说了，但赵云中回想起之前调查那位人偶小姐的经历，心里其实并没有嘴上说的那么有底气。
　　然而他相信苻子卿，既然子卿此刻提前那位人偶小姐，那么肯定就是破解这起案子的关键，就算对自己没那么有底气，也不妨硬着头皮走一趟了。
　　“我马上去安排！”
　　说干就干，赵云中立马准备行动起来，不过走了一两步，才突然回头问到：
　　“对了，子卿你让我找那位人偶小姐，具体是干嘛？”
　　他默认苻子卿还站在棺材旁边，便略微眼神复杂地看着那边。
　　他有些话没好说出口，子卿她又是说话只说了一半，还好自己及时察觉，不然闷头闷脑地跑去找到了人偶小姐，却说不出具体为个啥，可难保人偶小姐不会生气。
　　这不就是个坑嘛...真是的。
　　赵云中越发觉得，子卿恐怕就是这么一种难以琢磨的说话风格，应该并不是自己的问题。
　　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她呀......等等？这么一想，好像又成了自己的问题？真是难办。
　　苻子卿瞥见赵云中复杂的眼神，并不清楚他内心的纠结，只是以为他在为案情揪心，不禁佩服对方的尽职尽责。
　　“嗯，我想想...”
　　苻子卿稍稍思考了一下，说到：
　　“这样吧，你见到人偶小姐后，就跟她说，希望能借用一下她的棺材，只需要大概半天的样子，用完立马就还给她，应该没问题。”
　　“找她借棺材？”
　　瞪了瞪眼睛，赵云中盯着停尸间里那口普通棺材看了几眼，心中大抵明白了苻子卿的目的，便没再多问什么，点点头道：
　　“行吧，那我立刻安排下去，你...”
　　“我有另外的事情要做，不然这种要求的话，我应该亲自去见一见落音姐，但现在情况紧急，你跟她打过交道，也算认识了，你去的话，大概也算有诚意了。”
　　苻子卿随口接过了赵云中的话。
　　“落音姐？”
　　微微低着头，赵云中心中想着这个称呼，他知道人偶小姐有个名字叫“林落音”，之前他还让小组的人调查过，只是目前还没有明确的结果。
　　“子卿和人偶小姐很熟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算是有诚意...我去只能算是大概有诚意，也就是说人偶小姐有可能认为这没诚意......”
　　“就我去，真的没问题吗？”
　　赵云中面色凝重地想着这些，嘴上说着“那我出发了”，快速离开了停尸间。
　　没一会儿，薛习带来的新人灵探来到了停尸间看守。
　　时间已是傍晚，今天没有夕阳，整体环境要比以往阴晦许多。
　　感觉天色有些奇怪，赵云中在车门前抬头看了看天空，神色有些不安。
　　“没问题，这样的环境下去见人偶小姐，或许正合适。”
　　算是有些自我催眠般地这么嘀咕一句，赵云中拉开车门，正准备坐进去...
　　“等等。”
　　苻子卿的声音响起在赵云中脑海中：
　　“今天太晚了，落音姐应该不想被人打扰，你明早再去吧。”
　　“好。”
　　赵云中不会多问什么，因为他心中的那份不安感，此刻已缓缓淡去。
　　他的直觉在某些时候还是挺准的。
　　咚！将车门关上，赵云中也不清楚苻子卿此刻在哪个位置，于是当她就在自己面前，轻声说到：
　　“我今晚就留在警局，跟那几个新人一起轮班看守停尸间，而且林浩跟李东他们去调查案件相关的事情了，等他们回来，我正好及时跟他们了解情况，你呢？你刚才说要去办的事情，今晚还去吗？”
　　“我刚刚得到一些消息，今晚有事发生，放心，算是对案情有利的事情，所以我们就按兵不动即可。”
　　苻子卿的声音说到：
　　“我待会儿跟我哥和嫂子一起回家，家里有个小丫头...嗯，晚上我得尽量陪着她，不然可能会闹脾气，那口棺材，今晚就辛苦你们看着了。”
　　“哦，哦...不辛苦，本职工作。”
　　赵云中略微有些心不在焉地应声着，脑子里有些乱。
　　她说的小丫头......就是煜哥所说的，她的孩子？
　　因为起先一直在着重案情相关的事情，他便没什么机会在意这种事情，此刻子卿亲口提前，他瞬间就好奇不已，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追问，思绪一下子就乱糟糟的了。
　　“嗯，好吧，我去叫我哥回家了。”
　　听到苻子卿这句话时，赵云中猛然有些焦急道：
　　“子卿你等等...”
　　说话的尾音渐渐变小，他还是不好意思问出想问的话。
　　于是在苻子卿发出疑惑的声音之后，赵云中及时找了一个借口问到：
　　“若有突**况，我该怎么及时通知你？我听煜哥说你也有手机，号码告诉我吧，方便互相联系。”
　　倒是没想到情急之下的借口，让自己说出了另外一件，也有那么一些稍稍不好意思说的话，赵云中自己心中都有些意外且庆幸。
　　“哦，号码是...”
　　苻子卿说出自己的手机号，而后又随口说到：
　　“其实我在你身上有‘标记’，有情况我能马上知道，比用手机可及时方便多了。”
　　“这样啊...”
　　赵云中语气有些怪异地这样应和。
　　“标记”这种事情，即使是子卿的“标记”，他不说反感，但也绝不可能喜欢......
　　作为灵探，他对这样的事情，从心底里感到抗拒。
　　之后往警局进去时，正好遇到了出来的苻子煜，打过招呼后，赵云中知道他们就真的回家去了。
　　往办公室走去的途中，他好像轻叹了几声。
　　对于子卿，对于自己对她的真正情感，赵云中似乎越来越感到迷茫了。


第359章 一六一章 奇遇
　　看了下时间，已经快晚上七点半了。
　　窗外的天色几乎完全黑下来，赵云中见林浩他们还没回到警局，便打电话催促了一下。
　　他之前心中那份不安，也得到了子卿话语上的证实，他担心林浩他们调查太晚会有风险。
　　不久后，林浩三人回到了异事组办公室。
　　“接到赵组长电话时，我们其实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三人走到赵云中办公桌前，林浩递出一个透明胶袋，里面装着一片纸屑。
　　“我们仔仔细细检查了刘仲强所说的其‘表哥’的住处，东湖小区C栋5-1，根据物业提供的住户信息，那间房子的主人就是叫‘杨德发’，是县医院的一名外科医生。”
　　赵云中听着林浩说到这里，倒并不觉得奇怪：
　　“我们系统里的资料很可能都受到未知力量的干扰而出错了，那小区物业手里的资料，也应该不可能幸免，不可信。”
　　“嗯，我们也只是走个流程，没有取证他们的资料。”
　　李东和曹云虽然跟着林浩一起去调查了，但到目前都还是懵的，因此始终是林浩在跟赵云中汇报情况：
　　“房子的户型是三室一厅，有两个卫生间，两间大卧室，并且还有两个阳台，整体面积相当大...”
　　此时曹云不甘寂寞地吐槽道：
　　“东湖小区可是川北有名的高档小区，里面都是些土豪，能不大吗？而且紧挨着东湖公园，视野开阔，景色优美...嗯？”
　　提到东湖公园，曹云脸色一变，立马住了嘴，与李东对视了一眼，两人显然都是此刻才想通去那个小区调查的原因。
　　可是那件案子不是已经结案了吗？两人心中十分疑惑，但暂时也不敢多问，便老老实实地继续听。
　　“房子很大，但也很空，我们在里面几乎没有发现生活痕迹，厨房很干净，基本的厨具很全，但明显长时间没有使用了，另外两间大卧室是空的，只有小卧室里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仅此而已。”
　　“床上很整洁，衣柜里也只是些正常的衣物，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林浩说的这些，旁边的李东和曹云也一起点着头，表示赞同。
　　赵云中此时便提前透明胶袋，轻轻抖了抖。
　　于是林浩和曹云都看向了李东。
　　“哦哦！这个呀...”
　　摸了摸脑袋，李东嘿嘿笑道：
　　“我当时尿急得不行，实在忍不住了，就用了他家厕所，然后在马桶侧边的内沿里，发现了这张纸屑，我推测，应该是有人撕碎后准备用马桶冲掉，但这张碎屑却沾到了内沿，没被冲走...”
　　“嘿嘿，我觉得这种有人想要销毁的东西，可能会有用，就用胶袋装回来了。”
　　“可以！”
　　笑着对李东点点头，赵云中夸赞道：
　　“虽然有些碰巧的成分，但也足够说明你敏锐且心细，很不错！”
　　“嘿嘿！运气，运气罢了。”
　　话肯定说得谦虚，但李东脸上的笑可不能完全掩盖其内心的小得意，他身边的曹云忽然挤了他一下，并偷偷拍了他一下屁股，让李东顿时眉头一皱，反过去用肩膀撞了一下。
　　“行了，办公室里别闹。”
　　赵云中自然看到了两个小年轻之间的小动作，倒也没有责怪的意思，随口说到：
　　“你们今天也算加班了，我会给你们记上，早点回去休息吧。”
　　“谢谢赵组长！”
　　两人很高兴，并且还对赵云中关心道：
　　“赵组长呢？还要加班吗？你不用这么辛苦的，有什么我们可以办到的事情，尽管安排，我们加入异事组的初衷，就是说虽然不能直面那些诡异的东西，但一些相关的繁杂琐事，绝对可以让你放心交给我们的！”
　　“你们都很棒！”
　　先是夸奖了一句，赵云中接着说到：
　　“你们说的，也是我成立这个异事组的原因之一，你们肯相信我，加入了进来，我自然也信任你们，有事情肯定会交给你们的，偷懒谁不会啊？嗯？”
　　“嘿嘿嘿。”
　　两人都满脸堆笑。
　　于是赵云中又道：
　　“别光笑，你俩以为你们就没事情做了？让你们调查的那家娃娃店，现在可还没结果哦，今晚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接着查，知道了吗？”
　　“没问题！赵组长！”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李东和曹云也不可能继续矫情下去，到各自的工位处简单收拾了一下办公桌后，就一起离开了。
　　赵云中的办公桌前就只剩下林浩。
　　“ 你所看到的，应该还有另一种情况，说说看。”
　　提着那透明胶袋，看着里面那张纸屑，赵云中这么对林浩说到：
　　“对了，也别干站着，那边椅子拉过来坐，慢慢说。”
　　“嗯。”
　　按照赵云中所说的坐好，林浩稍微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到：
　　“赵组长，我想我也没必要隐瞒什么了，前几天，我遇到了...嗯，或许可以理解为小说中的那种奇遇？”
　　抬头看了林浩一眼，赵云中将胶袋放下，端正姿态示意对方接着说下去。
　　“我在睡梦中进入到一条老街，寂静无人的一条老街，我漫无目的地在里面乱逛，最后找到了一家书店，里面我终于见到了一个人，一个跟我印象中，鲁迅先生一样的人。”
　　“后来我就醒了，我以为只是一场梦。”
　　林浩的语气稍稍变了变，带着一些神秘感：
　　“可后来，我在夜里走着走着路也会突然进入到那个地方，我就知道我之前并不完全是做梦，而是真的有那么一个地方。”
　　“在那个地方，我在那位先生的引导下，最终按照我自己的意愿，借阅了一本书...”
　　“看过那本书之后，我就发现我看到的世界不太一样了。”
　　“我知道我获得了某种特殊能力，我也知道这份能力肯定会在将来付出相应的代价，但我还是觉得，这是一场奇遇。”
　　“它改变了我的人生！”
　　林浩神色坚定的说完了这些话。
　　对面，赵云中稍稍瞪大了眼睛，瞳孔微微收缩，他很惊讶，惊讶于林浩如此坦白，也惊讶于自己听到了这些，竟然没有立马晕厥过去。
　　他能感觉到，林浩的这番话，似乎打开了某种限制。


第360章 一六二章 通畅了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但赵云中此刻明显能够察觉到的是，之前自己的思想上一直有的那种似有若无的堵塞感，在听完林浩的这番话语之后...
　　咔——！通畅了！
　　真是是有一种难得的畅**，以至于赵云中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
　　“林浩你说的没错，是奇遇！”
　　“是你的奇遇！也是我的奇遇！”
　　连说几句话，赵云中看起来似乎要激动得站起来，让林浩稍稍有些懵，只能跟着笑一笑。
　　“你可能会觉得我的反应有些奇怪？”
　　稍稍冷静下来之后，赵云中这么问到。
　　林浩倒也老实地点点头。
　　于是赵云中解释道：
　　“虽然暂时不明白是什么原理，但在你刚刚那番话之后，我就像是猛然间念头通达了一般，整个人都无比畅快，顺带着，我感觉到我的灵觉也瞬间提升了一个档次。”
　　“顿悟了？”
　　林浩瞪了瞪眼睛说到：
　　“按我读过的小说来看，这种情况像是某位高手心魔困扰，多年不得突破，某一天突然听到一些话，竟然解开心结，念头通达后瞬间突破好几个境界？”
　　“呃...”
　　赵云中可没有看小说的爱好，对于林浩的说法有些听不明白，但也大致知道其想表明的含义，便笑道：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但大概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
　　“哦。”
　　有些呆愣的低头应了一声，林浩还是有些懵，他不明白，自己说的话，真的有那么特别？那么重要吗？
　　等等...他似乎有些记不清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了...好奇怪...
　　抬起头看向赵云中，林浩整准备说出自己的疑惑，对面赵云中却先开口了：
　　“接着说你在那栋房子里的发现吧，你跟普通人看到的肯定有不一样的地方，现在那两个小子也回去了，不用担心吓到他们。”
　　微笑着看着林浩，赵云中心中有些高兴，自己执著着想要林浩加入异事组，果然没有看走眼，是十分正确的选择。
　　这不才两天，就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大的惊喜了嘛！这小子值得重点培养！
　　被赵云中略显热切的眼神看着，林浩有些紧张，端正坐姿后说到：
　　“那两间大的卧室，李东他们看着是空的，但其实里面各自都住了几个...”
　　稍微停顿一下，林浩皱眉道：
　　“人？”
　　“鬼就是鬼，当我面有什么不好说的。”
　　赵云中摇头笑笑道：
　　“就我俩了，说那些东西就直说，又吓不倒谁。”
　　“可是...”
　　林浩并没有改变说法：
　　“我感觉他们都不是鬼。”
　　“嗯？”
　　赵云中发出表示疑惑的声音，于是林浩才换了种说法道：
　　“或者可以说，他们还没变成我们所认知的那种鬼，他们当时的存在普通人看不见、感知不到，也没有鬼那样的攻击性...”
　　“曹云独自一人进了其中一间卧室，出来时并没有任何问题，嗯，我刻意找机会接触了他几下，可以确认他没有沾染上那些东西。”
　　“所以我认为，那两间卧室里的不是鬼。”
　　林浩的语气相当笃定。
　　皱眉思考一阵，赵云中并没有质疑林浩的说法，而是眯眼说到：
　　“他们是被圈养在那两间卧室的吧，你有没有察觉到卧室中控制他们的力量？”
　　“嗯，有！”
　　林浩点点头：
　　“但是里面的禁制很弱了，大概是因为那个人被异事科控制了起来？”
　　“禁制？”
　　赵云中看向林浩：
　　“你这种说法倒是有意思，还形容得比较准确。”
　　“呃，也是小说中有类似的设定，我就顺口这么说了...”
　　林浩腼腆一笑。
　　“嗯。”
　　点点头，赵云中随口说到：
　　“有时间我也看看你说的小说，有空我们再聊聊，你给我推荐推荐。”
　　“哦。”
　　林浩又愣了愣，赵组长这是在试图与自己拉近关系吗？好生硬啊......
　　“这两天也辛苦你陪我跑了这么几趟了，赶快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
　　赵云中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下了决定：
　　“明天一早我们再去那两间卧室看看。”
　　先去东湖小区，亲自看一看什么情况，也花不了多少时间，然后上午九、十点左右去见人偶小姐，时间应该刚刚好。
　　“啊，那个...赵组长...”
　　听到赵云中的决定，林浩顿时有些为难了，小声说到：
　　“那个，我见卧室里的那些人怪可怜的，就在离开房子前，偷偷将里面的禁制完全破坏了...”
　　“诶？！”
　　这种情况下，赵云中是真的急了，但还是很快抑制住自己的脾气，耐心问到：
　　“然后呢？里面的那些，人，哪去了？”
　　“他们，应该还有些意识，有人向我鞠躬表示感谢，然后就都飘出屋去了...”
　　林浩老实回答了，然后还有些固执地说到：
　　“他们有正常人那般的礼貌，懂得向我表示感谢，也印证了我之前认为的他们没有攻击性，是无害的...”
　　听到林浩还这么为他自己的行为狡辩，强调其合理性，赵云中终于压不住脾气了，咚地一下拍桌，神情严厉道：
　　“林浩！你知道自己在干嘛吗？”
　　“我！”
　　只硬气地说了一个字，旋即林浩就低下头：
　　“我错了，不该自作主张。”
　　“嘶——”
　　深吸一口气，赵云中的脾气竟被这么一下子又噎了回去，无奈摇头笑道：
　　“你这混小子！认错倒也是挺快哈！”
　　随后便苦口婆心地教育道：
　　“林浩啊，你要明白你如今的身份，以及肩上的责任，即使拥有了特别的能力，也需要时刻站在普通人的角度思考问题。”
　　“咱们灵探，跟普通人的承受能力是有本质区别的，某些对我们来说无害的东西，不一定是普通人也能承受得起的，转变自己的思想确实不简单，但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完全理解。”
　　“我也不说多了，你很聪明，自己慢慢领会。”
　　说完这些，赵云中意味深长地看着林浩。
　　“咱们灵探...”
　　愣愣地说了说这几个字眼，林浩双眼略微一瞪：
　　“赵组长，你的意思是？”
　　“嗯，没错，这次案子结束后，我打算推荐你成为正式的灵探，所以，别再让我失望了，好吗？”
　　赵云中平淡说到：
　　“好了，回去休息吧，也好好反思一下今天的行为。”
　　“嗯！”
　　林浩郑重地点点头，随后离开了办公室。
　　独自待在办公室里的赵云中，将鬼气充盈自己的双眼，重新观察起胶袋里的纸屑。
　　原本空白的纸屑上，浮现出两只眼睛横竖交叠而成的图案。


第361章 一六三章 红雾
　　“这是？”
　　很诡异的图案，简单的线条组成，在赵云中眼中看来，却像是活物一般，给他一种被凝视着的感觉。
　　那种似乎“被盯上”了的感觉，让赵云中很不舒服，大概是刚刚“突破”了，给了他心理上的自信，便一个充盈着鬼气的眼神瞪了回去。
　　这一瞪，效果似乎立竿见影，那纸屑上的眼睛图案竟然闭合了。
　　闭合成两条交叉的细线，并且颜色变得鲜红，就像是错题上被老师批下的红叉，醒目且让人不安。
　　“有问题！”
　　就算赵云中的灵觉没有得到提升前，眼下这种情况也明显能够发现：
　　“有东西要出来了！”
　　嚓嚓嚓...
　　赵云中提着胶袋的手很稳，但胶袋却不停抖动起来，里面的纸屑在蹿动，仿佛要破开胶袋冲出来！
　　并不慌，赵云中能够感知到纸屑上的能量很微弱，于是就看着它不停折腾。
　　警局收集证物的胶袋，质量还是有保证的。
　　大约一分多钟后，纸屑似乎是耗尽了能量，平静下来，其身上的红叉微微闪烁着，若隐若现。
　　赵云中抖了抖胶袋，脸上露出笑容：
　　“没力气闹了？”
　　“那就该我了，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语气悠缓地说着，赵云中准备打开胶袋，将纸屑拿出来好好研究。
　　却在此时，纸屑上的红叉猛然颜色浓烈起来，并且迅速变粗变大，鲜红如血的色彩瞬间侵染了整片纸屑。
　　叭嚓。
　　有些清脆的声响之后，整片纸屑爆裂成了一小团红雾，连同着赵云中提着的质量有保证证物胶袋，也被爆炸的力量冲击开了一个小口子。
　　这一切几乎在眨眼间发生，赵云中被惊得手一抖，之后便看到那一小团红雾，迅速钻出了胶袋上的小口子，试图逃走。
　　情急之下，赵云中立马伸手去抓，然而手指却穿过了红雾，不能抓住。
　　不过他反应也快，同样是形似雾气的东西，赵云中便立即激发体内的鬼气，从手掌上继续延申出去鬼气形成的黑色鬼爪，一把将已经飞窜到半空中的红雾稳稳攒住。
　　让鬼爪收缩到面前，赵云中皱眉看着那一小团红雾。
　　“这东西...”
　　“怎么有点儿眼熟呢？”
　　盯着那小团红雾，赵云中感受到了些许熟悉。
　　“这不是...”
　　“小灵！”
　　赵云中唤醒了封灵之书。
　　之前去天冠山，强行从小灵体内取出了子卿的伴生鬼，过程中也对小灵造成了不小的消耗，于是这几天赵云中就让小灵好好沉睡修养。
　　但眼下事情突发，赵云中不得不叫醒小灵来确认情况。
　　“唔哇哇，主人有危险吗？”
　　“不要怕！让小灵来封了它！”
　　看样子，小灵这几天修养得挺不错，声音听起来很有活力。
　　“咦？”
　　没有感知到鬼的存在，小灵有些疑惑，又有些高兴：
　　“没看见鬼呀，主人叫小灵干嘛？是想小灵了吗？嘿嘿嘿！”
　　“是，几天没听到你在身边叽叽喳喳，真的还挺不习惯的。”
　　虽然没有明说，但赵云中这话也算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思念之情，于是小灵就更高兴了：
　　“嘿嘿嘿嘿！”
　　“别傻笑了，听你笑声，精神挺不错嘛。”
　　控制鬼手，将那团红雾展示在封灵之书面前，赵云中轻声说到：
　　“来，看看这个，有没有觉得很熟悉？你知道是什么东西不？”
　　“诶？”
　　小灵语气稍显夸张且怪异道：
　　“主人哪儿来的这种东西？我明明每次都...呃，那个，是我体内那种东西啦，主人其实已经看出来多了吧。”
　　说到这里，小灵声音变低，似乎有些羞涩起来：
　　“主人想要这种东西吗？我可以...”
　　“别，小灵你别乱想。”
　　赵云中立马说到：
　　“这东西，是我在一张废纸屑里发现的...原来，竟然真的是你体内的那种黑红浓雾吗...”
　　接下来，赵云中简单地将具体情况告知了小灵，然后问到：
　　“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
　　“呃...那个...小灵不知道诶。”
　　小灵的语气明显有些敷衍，为了掩饰自己的敷衍，它说完又开始傻笑：
　　“嘿嘿嘿。”
　　“是吗？”
　　赵云中与小灵之间，基本算是“心意相通”的，哪能感觉不到小灵在掩饰某些东西？
　　“主人...主人...我...”
　　小灵立马发出委屈的声音，也不多说什么，就这么可怜兮兮地唤了赵云中两声。
　　好吧，赵云中承认这两声“主人”叫得他心软了，便不好意思继续强问小灵。
　　“这东西，你要吗？”
　　既然跟小灵体内那些雾气是同一性质的东西，赵云中便想着这玩意儿或许可以给小灵补一补？虽然也没多少就是了，但也聊胜于无。
　　“你要不吃了它，补一补？”
　　心中那么想着，赵云中就直接说了出来。
　　“不要！”
　　谁知小灵立马拒绝，语气明显有些激烈的抗拒和气愤感：
　　“绝不吃这种东西！”
　　“嗯？”
　　赵云中有些奇怪了，问小灵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又不肯详说，自己好心猜测那东西对小灵有好处，小灵反而还生气了，到底怎么个情况啊？
　　“我猜啊...”
　　略微沉吟思索了一阵，赵云中推测道：
　　“这种红雾，应该跟鬼魂的怨气有关联，很可能是小灵你吸收净化了那些怨气的副产物，对吧？”
　　“诶诶诶！？”
　　小灵发出了震惊的声音，然后也不说话，反正不承认也不否认，并且随后还钻回了赵云中的口袋里。
　　“明白了。”
　　赵云中这下就懂了。
　　不多说了，免得小灵可能接下来好几天都不理会自己，赵云中起身找到了一个结实的密封瓶，将那小团红雾密封了进去。
　　虽然这东西对小灵来说没有用处，但还是值得研究的，明天跟薛习商量一下，将这瓶红雾送去研究室。
　　“主人...”
　　此时小灵又发出了细小的声音。
　　“嗯。”
　　赵云中也轻声回应，不敢多说什么，毕竟站在小灵的角度一想，那种事情确实即尴尬又气愤，没什么好说的。
　　“那个...那个...”
　　小灵很小声地说到：
　　“其实，我会定期排出那种东西的，我想到了，虽然是我不需要的东西，但可能对主人你们有用，所以...所以...”
　　小灵说不下去了，于是赵云中沉默了几秒钟，自然接受了小灵的好意：
　　“好吧，我会准备好密封罐，谢谢小灵你的理解。”
　　“嘿嘿嘿...”
　　小灵又是一阵傻笑。
　　不过，赵云中还有个疑问：
　　“你说你会定期排出红雾，我一直将你带在身边，怎么从来没有发现？”
　　问完之后，赵云中才猛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个相当愚蠢且冒犯的问题。
　　果然，小灵不理他了。


第362章 一六四章 啊哇哇
　　晚饭的时候听萧雨说，老师在微信群里通知明天可以返校了。
　　对于这件事情，苻子卿下午时就知道了，因为她感知到明仲回到了川北中学的宿舍里，这个时候突然回到学校里，自然是要准备“开学”了。
　　“学校竟然让明天就回去上课了？”
　　虽然是学校的安排，但苻子煜并不怎么放心，事到如今，他已经信不过学校判断是否有危险的能力，更愿意相信自己妹妹，于是下一句话就直接向苻子卿征求意见：
　　“子卿，你认为呢？学校明天就让学生返校，会不会有问题？”
　　“别太担心。”
　　通过手机，苻子卿轻声说到：
　　“学校里真正有问题的是槐香苑，薛习已经见过了学校校长，我也提醒了薛习槐香苑的问题，他们不可能让人靠近槐香苑。”
　　听到妹妹这么说了，苻子煜稍稍放心了一些，然后又说到：
　　“你说你打算再回槐香苑，学校恢复上课，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安排？”
　　知道老哥也是关心自己，苻子卿便笑道：
　　“所以说，很快槐香苑也不再有问题，我这次是下定了决心要直面过去...另外呢，学生回校了，我就挑个周末人少一些的时间嘛，这些都是小问题。”
　　“嗯，相信呢能完美解决问题！”
　　苻子煜也终于露出了安心的笑容，然后又过了一阵，他又说到：
　　“这样吧，你准备动手前，可以通知我们一下，我们也跟学校提前商量一下，在你动手那天也清个场，让你没有任何顾忌，彻底放开手脚好好干！”
　　不管怎么说，苻子煜都只是想力所能及地给妹妹提供一些帮助。
　　苻子卿自然也欣然接受了这份好意，难得地用娇甜的声音道：
　　“谢谢哥哥！”
　　“谢谢大舅！”
　　一直没说上话的小照心，也抓住机会乖巧地插上了一句话。
　　“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苻子煜更是摇头感叹：
　　“听你叫这么一声哥哥，可真是难得啊！”
　　“那是因为你在我眼中，如今才终于有了一个当哥的样子，我以前可都是把你当一个臭弟弟看待的哦。”
　　苻子卿也不甘示弱地调笑回去。
　　“原来大舅以前不是大舅吗？”
　　苻照心问了个傻傻的问题。
　　于是晚饭时间就在欢声笑语中度过。
　　因为明天要上课了，萧雨早早休息，苻照心也就没了玩儿电脑的机会，闷闷的有些不高兴。
　　“好了啦，别板着个小脸，给谁看呢？”
　　在母女俩的房间里，苻子卿看到苻照心瘪着小嘴，坐在床沿上无聊地晃着小脚丫，一眼便看出了小丫头有些小情绪。
　　被苻子卿这么一说了，小丫头不板脸了，直接扑进了苻子卿怀里，撒起了娇：
　　“妈~妈~！照心好无聊哦~”
　　“无聊也没办法，你萧雨姐姐明天要上课，电脑你就别想了。”
　　苻子卿先是断了小丫头妄想玩儿电脑的念头，然后呢，又在小丫头撅嘴继续撒娇之前，立马话风一转道：
　　“要不然，就允许你玩儿两个小时手机吧。”
　　“哦，也行吧。”
　　苻照心也知道妈妈的脾气，到这种程度就不敢继续闹下去了，拿到手机后，也不忘乖巧地向苻子卿说到：
　　“谢谢妈妈！”
　　“嗯，玩手机就好好玩，你懂我的意思吧？”
　　担心小丫头玩得嗨了，又可能干出什么顺着网络去吓人的举动，虽然自己就在旁边，但苻照心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苻子卿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嗯嗯！妈妈放心吧！”
　　摸了摸小照心的脑袋，苻子卿便放着小丫头自己一边玩儿去了。
　　苻子卿自己呢，趁着这会儿的空闲时间，联系了一下留在赵云中那边的分离意识，知道了那边的情况。
　　“果然，那个林浩目前基本上成为了那位先生的代言人，那些话，就是其通过林浩之口，特意透露给赵云中的。”
　　“也就是说，某些限制进一步解开了，连书店的存在也可以透露了？”
　　“还是说，赵云中也成为了一个‘被选中’的人？”
　　这些问题，苻子卿并不多想，打算明天亲自问一问书萱姐。
　　相对来说，赵云中发现的那张碎纸屑上的怪异图案，以及之后纸屑中爆出的红雾，才是真正值得探究的问题。
　　那个医生也在养鬼，苻子卿是知道这一点的，但就像杨德发一样，苻子卿怀疑他背后也有什么东西支持，才给了他联合杨德发，试图在书萱姐眼皮子底下搞事情的勇气。
　　红雾是跟封灵之书内部那些雾气同一性质的东西，但苻子卿认为赵云中捕获的那团红雾，并不来自于封灵之书。
　　那医生背后，极有可能是跟封灵之书类似的东西。
　　苻子卿皱眉思索着，感觉自己应该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照心，你自己玩儿哈，妈妈出去办点事情，要自觉哦，妈妈很快就回来，算是给你一个考验，乖乖的哦！”
　　本来今晚还打算休息一下，但去看一下情况也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还是亲自走一趟吧！
　　“好的妈妈！我很乖哦！”
　　苻照心玩儿得正起劲儿，手机里游戏的声音也整热闹，说话时头都不抬一下。
　　苻子煜无奈笑着摇摇头，这小家伙，已经是个网瘾不小的小网虫了。
　　片刻后，苻子卿到达了东湖小区。
　　下午被林浩他们调查过的房子里，苻子卿所看到的，就跟林浩和赵云中描述的一致。
　　不过，苻子卿在房子里稍微多转溜了几步，就注意到了没被林浩发现的东西。
　　厨房的洗碗池下，被一块木板挡住的小空间里，一个干瘦的老头蜷缩在里面。
　　苻子卿移开木板时，干瘦老头惊恐地望了苻子卿一眼，然后立马低下脑袋，紧抱着双膝瑟瑟发抖。
　　他害怕得甚至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挑眉看着这干瘦老头，苻子卿开口道：
　　“禁制已经解除了，你为什么还不走？”
　　苻子卿也用上了林浩的说法，她也看出来，这个老头身上没有鬼气，还不能算是合格的鬼。
　　老头根本不回答，只顾着害怕发抖。
　　“行吧，你不敢走，那我就帮你走。”
　　听到这句话，老头终于抬起了头，看到苻子卿那空洞的眼窝，看到她苍白的脸上一抹诡异的笑。
　　“啊哇哇哇...”
　　老头终于张嘴了，却是发出意义不明的怪叫。


第363章 一六五章 前有可怜的家伙
　　“安静！”
　　听到老头怪叫，苻子卿故意“凶狠”了几分。
　　被苻子卿凶了，老头就不叫了，又低下头瑟瑟发抖。
　　看着小老头可怜的样子，苻子卿声音温和了许多：
　　“你怕啥？我又不吃你，瘦成这副模样了，也没几两肉嘛...”
　　“哦，抱歉，忘了你目前是灵体状态，不过你这灵体也弱得不行，也不够我塞牙缝的。”
　　小老头顿时不抖了，只不过整个躯体蜷缩得更紧了。
　　“哎哟，你别怕嘛，我真的不吃你，我只吃恶鬼的，你都算不上是鬼...”
　　苻子卿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小老头根本无法好好交流，估计他肯定受过什么刺激，就只剩下害怕了。
　　“出来，我会离你远一点。”
　　退到了厨房门口，苻子卿说到：
　　“我给你与我正常交流的机会。”
　　言下之意，如果不出来好好说话，苻子卿就不得不动用一些特别的手段了。
　　等待了一两分钟，小老头都没有动静，但苻子卿此刻还有耐心，也就抱着双手站在厨房门口，丝毫没有催促。
　　又过了两分钟，在苻子卿终于没了耐心，准备动用特殊手段时，小老头动作迟缓地爬了出来。
　　小老头仅仅是爬出了洗碗池下，不敢进一步靠近苻子卿，他艰难地慢慢站立起来，佝偻着身子，抬头看了苻子卿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来，客厅来坐着慢慢说。”
　　苻子卿转身往客厅沙发走去，坐下后等了好一阵，才看到小老头缓缓飘到厨房门口，然后他就杵在那里不动了。
　　“过来。”
　　苻子卿示意小老头到自己这边来。
　　小老头还是不肯动，缓缓地用沙哑的声音说到：
　　“我...怕...”
　　苻子卿注意到，小老头在说这句话时，首先看了看那间小卧室的方向，然后才看了看自己......也就是说，那间小卧室给他的心理阴影更大。
　　因为过来的途中，要经过那间小卧室的门口，所以小老头就怕了，根本不敢过来。
　　“那就这样说吧。”
　　也就不为难这可怜老头了，苻子卿走到那小卧室门口，像哄小孩子般说到：
　　“你看，我挡在这里，我跟你保证，里面就算有什么东西，也不可能在我眼皮子底下伤害到你，不用害怕了，知道了吗？”
　　“呜呜呜...”
　　小老头抬头看了苻子卿一眼，这一眼，倒是比之前都看得更久一些，不过他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发出了像是哭泣的声音。
　　“哎...”
　　苻子卿轻叹一声，这老人太可怜了，之前也不知道被住在这间小卧室里的医生如何折磨过，自己只是做了这么一个简单的举动，竟然就让老人感动哭了。
　　真是可怜的家伙...苻子卿不禁想到了自己家中多年未见的老人，于是语气也温柔了很多：
　　“哭吧，我知道你在这里受了很大的委屈，好好哭一场吧，哭够了我再说正事。”
　　哪知苻子卿这话一说完，小老头那像是哭泣的声音戛然而止。
　　“......”
　　苻子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不清楚老人哭够了没有。
　　于是房子里就这么诡异的安静了好几分钟。
　　“你是怎么被关到这里的，好记得吗？”
　　不可能让时间这么干耗下去，苻子卿不打算继续照顾老人的情绪了，直接开口询问。
　　小老头也不抬头，断断续续道：
　　“不...不...记...得...了...”
　　“他对你们做过什么？”
　　苻子卿接着问，这个问题对于老人有些残忍。
　　果然，小老头灵体一抖，然后就抖得停不下来了，要不是苻子卿还盯着他，他可能又缩回洗碗池下躲着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哎...”
　　苻子卿又是叹了一声，随后神态坚定下来。
　　“抱歉了。”
　　说话时，苻子卿瞬间闪身到了老人面前，在老人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苻子卿的食指轻轻点到了老人额头上。
　　小老头停止了抖动，如雕塑般僵立原地。
　　强行读取灵体的记忆，有可能对灵体造成损伤，特别是老人这样灵体本就虚弱的...然而苻子卿没时间妇人之仁了。
　　尽量把控好读取记忆的程度，只读取到如今更近的记忆，也就能把可能造成的损伤降到最低。
　　为了精准地控制好读取记忆的节奏，苻子卿所看到的画面就像倒放一般，从她指尖触碰到老人的额头开始，逐步加快速度，往过去的时间推进。
　　很快，苻子卿便知道老人为什么不离开这里了。
　　老人并不是没有离开过这里，在林浩解开禁制之后，老人也曾遵循着本能，打算回到自己家中，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他们都不是真正的鬼，因为他们的身体并未真正死去，对于他们家人而言，他们只是生了一场怪病。
　　他们都本能地渴望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那样就能恢复正常，与家人团聚。
　　而老人本体所居住的地方，让苻子卿丝毫不奇怪他为什么不敢回去。
　　金鑫花园小区，也就是人偶小姐所在的小区。
　　而且那个小区里，并不仅仅是有人偶小姐，相对来说，人偶小姐还是十分温和的了。
　　老人在以前或许不曾发觉小区的异常，但如今以灵体的形态返回去，刚刚靠近那小区，他就被吓得不敢动弹。
　　不过，也是因为发觉了小区的异常，老人担心自己的家人，老人犹豫半天，还是鼓起勇气进入了小区。
　　他想抓紧时间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然后告诉自己的家人赶快搬走。
　　然而碰巧的是，他的家人认为他本体的怪病是中了邪，请了个道士在家里，正在进行一场驱邪法事。
　　而且那道士竟然真的有几分本事，不过呢，可笑的是，那道士将试图返回自己身体的老人，当成了邪祟入侵，一通施法又将老人的灵体给驱赶了出来...
　　过程中，老人灵体受到损伤，为了不被道士彻底消灭，只能神志不清地又逃回到这里，本能地害怕靠近卧室那个方向，老人就钻进了洗碗池底下躲起来...
　　看到这过去的一两个小时里，这老人身上发生了这么曲折的经历，苻子卿有些沉默了。
　　指尖离开老人的额头，老人灵体太虚弱了，苻子卿到底是不忍心继续读取记忆了。
　　“想回家吗？”
　　看着木然不动的老人，苻子卿十分真诚地温声说到：
　　“我可以帮你回家。”
　　过了好久，老人缓缓抬头看着苻子卿。
　　“谢...谢...”
　　他终于在面对苻子卿时，露出了笑容。


第364章 一六六章 就想见见你
　　金鑫花园小区。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小区有些奇怪，但今晚还是苻子卿第一次来到这里。
　　还飘飞在小区外围的上空时，苻子卿便感知到小区里各种诡异力量的存在，它们虽然在小区里相处融洽，但也互相影响。
　　在那各种不同的诡异力量交织影响之下，苻子卿看到此刻小区的整个轮廓都隐隐有些扭曲，那微微扭动的样子，像是整个小区都活过来了一般...
　　“这，有点像那晚的医院一样了。”
　　面对这种情况，苻子卿淡淡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回过头看去，老人的灵体离着这边比较远，迟疑着不敢过来。
　　“过来，我陪你一起回家，没有任何东西敢伤害你。”
　　招了招手，示意老人跟着自己一起走，苻子卿同时屏蔽了老人灵体本能的感知，以免他被吓得不敢动。
　　大概是因为老人灵体受损，神智就像几岁的小孩子，他虽然想回来，却一路上都要苻子卿哄着，才肯跟上来。
　　根据之前在老人记忆里看到的方位，苻子卿领着老人飘到他家楼层的阳台上。
　　兴许是被苻子卿屏蔽感知后，胆子也就大了不少，老人立马就往屋子里冲，被苻子卿一把拽住。
　　“急啥？”
　　苻子卿瞥了瞥客厅里还在作法的老道士，这家的客厅被布置成了一个小型的道场，老人的本体躺在一张案桌上，周围贴了不少道符，老道士挥舞着桃木剑，绕着案桌一边念念叨叨，一边蹦跳着转圈。
　　“没看那人还在跳大神嘛，你又过去给他打一顿？”
　　老人看了看那老道士，又看了看苻子卿，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
　　他知道那老道士是家人请来帮他的，而苻子卿虽然让他本能地感到害怕，但行为上也是在帮他，现在这样的情况让他很为难，不好意思开口让苻子卿再做什么。
　　苻子卿观察了一阵客厅里的情况，看起来那老道士确实有几分本事，竟然让弥漫在这个小区里的某些诡异力量，无法探入这间屋子。
　　而且，那老道士应该还比较负责，按理说，他之前驱逐了老人本体里的“邪祟”，也就该安心拿钱走人了，但现在竟还守在这里作法，多半是担心“邪祟”去而复返，打算守夜了。
　　老人的家人也守在客厅里，其中苻子卿看到了明仲他们宿舍楼的那位宿管大妈，看来她为了准备今晚这场法事，学校的工作应该请假了。
　　看着那位大妈，苻子卿有些好奇地向老人问到：
　　“那是你老婆？”
　　老人看着那边点点头，于是苻子卿又说到：
　　“你还挺有本事哈，她比你看起来年轻很多。”
　　老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满脸委屈地摇着头。
　　他又不说话，苻子卿也搞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不过看他委屈的样子，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八卦了，立马道歉：
　　“抱歉，我不该过问你的家事。”
　　老人只是摇头，依旧什么也不说。
　　“走吧，跟着我一起进去，那老道士发现不了你。”
　　苻子卿这么说着，示意老人跟上自己，随后走进了客厅里。
　　老道士似乎作法累了，停下来歇口气喝杯水，苻子卿便在此时屏蔽了老道士的感知，并对老人说到：
　　“趁现在，回你身体。”
　　“谢谢。”
　　不忘向苻子卿表示感谢，而后老人冲向自己的身体，迅速钻了进去。
　　苻子卿也走了过去，确认一下情况。
　　离得近了，苻子卿才看到老人的本体，其实也要比其灵体看起来年轻，与宿管大妈确实是差不多的年纪。
　　好像，是自己想多了...苻子卿歪了歪头，暗道是自己思想歪了些。
　　他灵体呈现出比肉体老迈的状态，或许是那个医生对他的灵体做了些什么，也或许是之前在这个小区就受到了某些影响...
　　苻子卿感觉两种可能都有，共同作用下，才让他灵体状态如此糟糕。
　　不过目前来说，苻子卿也不能给他提供更多帮助，确认其灵体与肉体融合好后，也就是时候离开了。
　　“呃，咳咳咳...”
　　老道士突然恢复感知，正在喝水的他，突兀地察觉到案桌上那具身体里的某些变化，一下子惊得呛住了。
　　“大师？大师您怎么了？我老公他怎么样了？”
　　“别叫我大师，叫我陈总，你老公他...”
　　话没说完，案桌上的人发出了呓语般的声音，有醒过来的迹象。
　　“老哥？”
　　“爸？！”
　　一家人都立马围到了案桌前，将所谓的陈总也挤到了边上。
　　人真的醒了，家人们十分高兴，只有自称“陈总”的老道士一脸懵逼，他还没开始招魂吧？
　　这家里的情况，就不是苻子卿在意的了，她对这小区里，另一个地方比较有兴趣。
　　之前飘在半空中时，苻子卿就注意到有一栋楼的中间一个楼层被铁墙封着，这样封闭起来的地方，多半是有“好东西”吧？
　　带着这样的“期待感”，苻子卿来到了这栋楼下，正要进楼，就在楼道门口看到了一个婀娜的身影。
　　此刻的时间还并不算晚，大概晚上九点多的样子，这栋楼附近却十分寂静。
　　“落音姐，晚上好。”
　　走上前去，苻子卿主动打破了这份宁静。
　　“你来，干嘛？”
　　让苻子卿略微失望的是，人偶小姐似乎不太欢迎她的到来，说话的语气有些冷淡。
　　幸好没让赵云中今晚来，就这种情况，他怕是面都见不上。
　　“不干嘛，就想见见你，不行吗？”
　　仗着自己也是女鬼的身份，苻子卿说起这样调戏的话来，丝毫没有压力。
　　人偶小姐面无表情道：
　　“现在你见到了，该走了。”
　　“哎呀，落音姐。”
　　苻子卿故作伤心道：
　　“别这样冷淡嘛，我还想多跟你说说话，你声音好听，我喜欢听。”
　　“你...”
　　人偶小姐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生气了，却又很快恢复平常，淡淡道：
　　“我今晚有事要忙，没空跟你说话。”
　　随后她又像是恳求般地补充了一句：
　　“你想跟我说话，等明天再来，可以吗？”
　　看着人偶小姐的表情，苻子卿挑了挑眉，又抬头看了看楼层上方。
　　“行，明天赵云中会来见你。”
　　“你！”
　　人偶小姐的语气难得重了几分，但随后也没说什么，直接消失了。
　　“诶？”
　　苻子卿愣了一下，略带懊悔道：
　　“我都见到她了，应该直接跟她说呀！”
　　不该嘴花花的，人偶小姐好像真的生气了。
　　“希望明天赵云中来没事！”
　　苻子卿好心地为赵云中祈祷。


第365章 一六八章 重要的事
　　大约晚上十点过了。
　　虽然人偶小姐不太欢迎自己，但苻子卿还是厚着脸皮多逗留了一阵。
　　倒是也没有真的打扰到人偶小姐，苻子卿只是在小区里闲逛，顺便探查一下这里的情况。
　　花了不过十来分钟，苻子卿认为自己已经完全了解了小区里的状况，果然就如她进来前的感觉一样，整个小区接近于那晚医院那般的状态。
　　不过这小区的情况，比那晚的医院还稍微复杂一些。
　　苻子卿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一个普通小区里，竟有着四重领域波动？！
　　而且苻子卿能够察觉出来，这四重领域波动各不相同，也就是说，这小区里至少有四个达到领域级别的鬼或诡物？
　　“难怪人偶小姐说今晚很忙，书萱姐也提醒我今晚不要多事...也行吧，自然要给你们个面子咯。”
　　像是有谁听得到一样，苻子卿离开小区前，这么自言自语了一句。
　　回到家中，小照心立马主动上交了手机。
　　苻子卿很欣慰，温柔地摸了摸小照心的脑袋：
　　“今天很自觉了呀，很不错！你要一直这么自觉，妈妈也不会继续限制你的娱乐时间了。”
　　“真的吗？真的吗？”
　　苻照心瞪着一双兴奋的大眼睛。
　　而苻子卿则是眨了眨空洞的眼窝，给了小照心一个自己领会的“眼神”。
　　“哦。”
　　小照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又邀功似的望着苻子卿道：
　　“妈妈妈妈，有你的微信消息，不知道是谁呢？照心没有偷看哦。”
　　“真乖。”
　　苻子卿又摸摸小照心脑袋，没有拆穿小家伙的小心思。
　　“不早了，该休息了哦。”
　　虽然鬼不用睡觉，但对于小孩子，就算是鬼小孩，这句话也是相当有分量的，小照心乖巧地向苻子卿道了声晚安，随后就钻进手机里了。
　　对于照心来说，手机这类的器件，就相当于苻子卿的白色空间，是一种修养生息的好地方。
　　现在手机在自己手里，苻子卿倒不用担心小家伙偷玩，看了看微信消息，果然是明仲发来的。
　　【学姐，我下午就回川北了，今晚在学校宿舍，明天学校就恢复课程了。】
　　【因为一直跟室友在一起，而且今晚学校竟然还安排了晚自习，就没时间来找你，现在下了晚自习，给你发点消息，汇报一下情况（嘿嘿笑脸表情）】
　　【学姐应该不会嫌我烦吧？（担忧表情）】
　　看完这些消息，苻子卿微微皱眉摇头：
　　“这人真是...”
　　话止于此，语气上虽然有些厌烦的样子，但苻子卿嘴角却不自觉地抿含了一抹笑意。
　　【烦。】
　　先是回复了这么一个字，然后立马就看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于是苻子卿又迅速补发了一句：
　　【没重要的事情就别乱发消息】
　　好像对面的输入就停止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条消息发过来：
　　【我确实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学姐说一说】
　　苻子卿面无表情地回复：
　　【说】
　　【想你了（大眼可爱表情）】
　　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苻子卿的消息刚刚发出去，明仲的消息就在下一秒回复过来。
　　看到这三个字，苻子卿只觉得最后面那个大眼萌的表情一点也不可爱，甚至有点贱贱的意味，让她顿时有些想不屑地翻翻白眼。
　　这小子，如此低劣的撩妹手段，让苻子卿没有任何感觉，甚至忍不住想笑，嘲弄的笑：
　　“呵呵。”
　　【拉黑了】
　　本来不想理他的，但苻子卿想了想，还是决定回点什么，却又一时间想不到该怎么回，于是就干脆“拉黑警告”！
　　【？】
　　明仲就回了一个问号。
　　然后又发过来一句：
　　【拉黑前还要提醒，学姐真的，好温柔，我（痛哭表情）】
　　【...】
　　回了三个点，苻子卿看着明仲发过来的消息，终究还是没忍住：
　　【你好烦！】
　　【能不能正常一点？你这聊天方式跟谁学的？你要在我面前，你看我打不死你！】
　　【烦死了！别回了，再回拉黑！】
　　在五秒钟之内，苻子卿就连发了这三条消息。
　　然后，对面就真的没回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苻子卿皱眉看了看戛然而止的聊天记录，心里好像更烦了。
　　“你也就这点水平了，几句话就吓住了，无胆鼠辈，呵呵。”
　　就好像是回应她的嘲讽，这时候恰好明仲回消息了：
　　【刚才宿舍好像发生了点怪事，手机信号都没了】
　　【什么情况？】
　　既然说起正事了，苻子卿立马就不管之前的“不愉快”，询问起明仲那边的状况：
　　【能应付不？需不需要我过去？】
　　苻子卿并不是担心明仲，或是不信任他的能力。
　　学校毕竟人多，而且还在宿舍那种学生集聚的地方，发生了怪事可不是小问题...这学校才决定了明天恢复课程，今晚就又发生怪事，不至于这么“好运”吧？
　　结合不久前在金鑫花园小区探查出的情况，今晚似乎到了某种关键节点，有什么东西将许多事物都牵扯到了一起？
　　想不太清楚，还是等等看明仲怎么回复。
　　【虽然我也挺想马上见见你，但只是小问题，学姐不用过来浪费时间】
　　明仲并没有直接说明情况。
　　这让苻子卿有种被隐瞒着、不被信任的烦躁感，而且这小子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心思尬撩自己...苻子卿颇为无奈地摇摇头，随后强势追问：
　　【我问你什么情况？】
　　大概半分钟的等待后，明仲回到：
　　【真的没什么大事，就是张阿姨又回来了，不过她女儿并没有跟着】
　　【我说的怪事呢，就是琳琳既然没跟着，却仍在刚才听到了走廊有诡异的脚步声】
　　【本想说这个时间点，也不算太夜深，可能是哪位同学，但脚步声响起时，手机就没信号了，而且我脑海中，又冒出了那种系统般的声音】
　　【因此我猜测，琳琳虽然没在，但她姐姐可能又来调皮了】
　　【一个小鬼而已，我刚才开门就把她吓跑了，学姐真的不用担心的】
　　看到明仲解释了这么多，苻子卿也稍稍有些怀疑自己真是想多了，而且自己的心情状态也有些奇怪，便回到：
　　【没什么事就早点休息吧】
　　【晚安】


第366章 一六九章 静夜
　　“晚安...”
　　在宿舍的明仲窝在床上，面带微笑的发出消息时，也轻声地念了出来。
　　“哟嚯嚯。”
　　邻床的王冬冬伸长脖子，脑袋凑到了明仲床位这边，偷看明仲的手机屏幕，也是一脸笑意地小声调侃道：
　　“我说你大晚上的捧着个手机玩儿啥呢，原来是在跟学姐打情骂俏哟！”
　　“咱班上的女生你看不上，原来是喜欢年纪大的哦，嘿嘿嘿！我懂你！”
　　因为是头对头睡的，王冬冬有些猥琐的笑声就在明仲耳边，让明仲忍不住偏头皱眉，同时也立马将手机锁屏，不让这烦人的小胖子继续偷看。
　　“虽然我俩关系好，但你也不能随便偷看我手机吧...你懂，你懂个屁哦，大晚上的不睡觉，偷看我聊天，我感觉你问题很大。”
　　其他室友都睡了，明仲将手机扣到枕头下方，裹了裹夏凉被用舒适的姿势躺好，轻声吐槽着王冬冬。
　　讨了个没趣，王冬冬便缩回到自己床上，过了一阵又好奇地小声问到：
　　“诶？明仲，你在跟江州大学那位学姐聊天是吧？你当初不是拒绝了人家嘛，现在见人家越来越漂亮了，后悔了吧？”
　　“不是。”
　　明仲并不多解释什么，言简意赅地否定王冬冬的猜测。
　　然而王冬冬只当明仲还在嘴硬，不屑地轻声笑了笑，之后又有些扭扭捏捏地说到：
　　“那个，其实我刚才也在跟顾学姐聊天呢，嘿嘿。”
　　明仲本来不想理会王冬冬了，但听到这里，顿时来了点兴趣，调侃道：
　　“还没考入江州大学吧，这就叫上学姐了？”
　　“嘿，考个江州大学还不简单？”
　　王冬冬信心十足：
　　“反正录取通知书我已经预定了！”
　　“加油。”
　　对此明仲只能给予兄弟鼓励，不管是考上大学，或是追求学姐......在这方面，两人确实是懂到一块儿去了。
　　“哎...”
　　刚刚发表完豪言壮语的王冬冬，却忽然叹气，哀怨道：
　　“你的学姐竟然叫你早点休息，还跟你说晚安，很明显她是关心你的，哎，不像我，发给她好多消息，她隔半天才回我一两个字...哎。”
　　“我聊天时，你偷看了多久？”
　　明仲忽然问到。
　　王冬冬顺口答道：
　　“说那么难听，我没偷看，明明是你手机亮着光，还在那儿念着什么晚安，干扰到我睡觉了好不好！我就扭头看到了一两句而已，谁他喵愿意偷看你聊天吃狗粮啊？”
　　“哦，那没事了。”
　　明仲稍稍放心，听王冬冬的语气，他是真的没偷看。
　　随后呢，明仲宽慰王冬冬道：
　　“你也别心急，你才认识人家顾清蓝几天啊？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你，凭啥要跟你好好聊天？”
　　“诶哟？”
　　王冬冬语气不定道：
　　“听你说的话，你似乎在安慰我？”
　　“是的。”
　　“可我听着咋不太对劲儿呢？我感受到了你的嘲讽。”
　　“我有这必要？”
　　“行吧。”
　　王冬冬也不纠结了，但想着明仲的话，就怎么也睡不着了，越想越不服气，问到：
　　“可那你又是凭啥啊？之前你也说了你根本不认识那姜学姐吧，凭啥她就愿意跟你聊天，甚至以前还跟你表白过？凭啥啊？”
　　“大概是凭我长得帅吧。”
　　明仲一开口就是暴击，王冬冬顿时无言以对。
　　而且明仲随后继续补刀：
　　“你好像搞错了一点关键问题，你说的那位姜学姐，从头到尾都是她对我主动。”
　　“啊！”
　　王冬冬感叹道：
　　“所以我就是说凭啥啊？凭啥人家姜学姐对你那么主动啊？”
　　“我帅？”
　　明仲反问。
　　王冬冬郁闷至极，闷声道：
　　“睡觉！跟你说话就来气！”
　　“晚安。”
　　明仲说到：
　　“舒服了不？”
　　“yue~......”
　　王冬冬干呕一声，明显被恶心到了，之后不再说话。
　　明仲便也好好睡觉。
　　下半夜时，明仲又被脑海中的声音闹醒。
　　脑海中机械般的声音，像是卡bug了一样，不成完整语调地胡乱炸响着，让明仲十分头疼。
　　明仲猜测，发生这种情况，应该是因为黑色晶体的主体被学姐取走，残存在他体内的晶体能量失去了主导，但仍拥有检测异场能量波动的功能，不过没了主体来根据异场能量发布所谓的“任务”，就只会乱发警报了...
　　乱七八糟的声音让明仲根本无法入眠，无奈地坐起身来，看向寝室门的位置，仔细听着外面走廊的动静。
　　“那小屁孩真的烦，上次捉迷藏输了还不服气是吧！”
　　揉了揉脑袋，明仲有些咬牙切齿，准备下床去好好教育教育小屁孩时，却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
　　走廊里很安静，并没有之前那样的脚步声。
　　是因为琳琳不在，所以她姐姐换了种行为方式？或者应该说鬼走路就是没有声音的？
　　这也不对呀...今晚上半夜明明响起过脚步声，难道那时候真的是某位同学？
　　琳琳的姐姐那时候附身了某位同学发出的脚步声？可当时明仲去走廊里没看见人，倒是有看见一只小女鬼对他龇牙咧嘴，看起来凶猛的样子，却在明仲走过去时扭头就跑，大概是回一楼张阿姨那儿去了。
　　现在这种十分安静的情况，倒是让明仲有些拿不准了。
　　忽然，明仲闻到了一股细微的老坛酸菜味。
　　“谁在泡面？”
　　寝室里最爱吃泡面的是武大庆，因此明仲下意识就看向武大庆的床位，借着从阳台透进来的微弱光亮，明仲看到武大庆的床位上只有一床凌乱的薄被。
　　顺着目视的方向，明仲同时也看到了张强的床位，上面被子叠放整齐，同样也没见人。
　　明仲眉头一皱，立马扭头看向王冬冬的床位，还好，王冬冬还在床上。
　　不过，王冬冬的行为很奇怪，他手捧着手机时不时点触着，然而手机屏幕根本没有点亮...
　　没有打扰王冬冬，明仲小心翼翼地下床，随后看到张强光着上半身，正在扎马步、举哑铃，另一边武大庆在他自己的床位下，昏暗中，明仲看他的动作，似乎已经在畅快地呼起了泡面。
　　寝室里很安静。
　　“这个点，寝室早断电了，哪来的热水？”
　　带着这样的疑问，明仲悄悄走到武大庆身后，偷偷用手摸了摸泡面桶。
　　果然，是凉的。
　　武大庆用冷水泡的面，面饼没散开，他基本就是在呼空气，难怪几乎没有声响。
　　明仲又走到张强身边，张强闭着双眼，机械地重复着锻炼动作，同样几乎没有声响。
　　“嘿嘿嘿...”
　　床铺上的王冬冬，突然发出了怪异的笑声。


第367章 一七零章 梦境
　　“嘿嘿，嘿嘿嘿...”
　　王冬冬那标志性的、带着点猥琐调调的笑声，明仲平常也听得习惯了，甚至偶尔还会觉得很好笑。
　　然而在这寂静的深夜里，那笑声听起来并不好笑，突兀地响起时，反而让正在仔细观察张强的明仲，下意识打了个冷战。
　　大概是因为和学姐相处久了，明仲此刻面对着寝室里这种诡异的情形，初始的惊惑之后，倒也丝毫没觉得害怕，竟然隐隐有些兴奋感。
　　“嘿，嘿嘿嘿...”
　　王冬冬还在笑，笑声间隐约夹杂着一些轻吟呓语：
　　“顾学姐...嘿嘿...她跟我说晚安...嘿嘿...她心里有我...嘿嘿...”
　　“哦，做梦呢。”
　　明仲望向床位上的王冬冬，略微点头露出了然的表情。
　　那么，强哥和大庆也是在做梦咯？明仲又看看张强和武大庆。
　　“准确来说，应该是梦游吧...”
　　听说梦游中的人不能随意叫醒，而且看样子，他们似乎也算做着好梦，明仲便决定暂时不打扰了。
　　这么一阵，明仲已经适应了昏暗环境，他走到阳台上，看了看宿舍外的情况。
　　整个校园都十分安静，夜空中挂着一轮圆月。
　　不过，月亮虽圆，光芒却相当黯淡，像是蒙上了一层幕障。
　　“不仅仅是我们寝室，整个学校应该都笼罩在了这种诡异的氛围之中...”
　　明仲立马有了这样的判断，并且随后猜测：
　　“大家都在做着美梦梦游？”
　　回到寝室，走到门口处，明仲打算出去串个门，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打开房门的瞬间，脑海中那一直警报着的烦人噪音，终于平静下来。
　　“所以说，开门就算是触发了所谓的任务咯？”
　　“那么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什么？”
　　将房门虚掩，明仲站在门外，看了看昏暗的走廊两端，疑惑地皱起了眉。
　　上次晶体是完整的，“系统”便有着明确的任务提示和目标，这次“系统”半残了，缺少了许多有用的信息，倒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不过就像学姐说的那样，“系统”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那种玩意儿并不是白白给宿主提供便利，如果对其产生依赖，就算变相的成为了“系统”的奴隶...
　　因此明仲感觉到了会比上次麻烦的问题，但并不觉得可惜。
　　走廊里比寝室更加昏暗，明仲又花了一点时间适应，然后走到对面寝室门前。
　　为了方便查寝，所有寝室门上都有一扇小窗口，明仲便脸贴近小窗口，透过透明的玻璃观察寝室里的状况。
　　勉强能看见，这间寝室里的四位同学也在“忙碌”各自的“好事”...之后明仲连着看了几间寝室，基本都是这样的情况。
　　“整栋宿舍的同学，应该都陷入到了这种诡异的梦境之中，挨个看下去也不能获得有用的信息，要不下楼去看看？”
　　心里这么想着时，明仲已经走到了楼梯口，毫不犹豫地下楼去。
　　到了一楼厅堂，明仲看到宿舍大门已经打开了，外面有人影走动。
　　去到宿管窗口，又看到张阿姨果然也在“上班”了。
　　“琳琳的姐姐呢？”
　　值班室里只有张阿姨，明仲便有些好奇那只小女鬼跑哪儿去了。
　　如此大范围的诡异影响，应该不是那小鬼能做到的，但这种混乱的环境下，那调皮鬼很可能会趁机捣乱。
　　明仲必须把那小鬼头给揪出来。
　　可是该怎么找她呢？
　　问一问张阿姨？
　　显然是不行的，还不清楚强行叫醒梦境中的人，会不会对其造成伤害。
　　这种时候，明仲觉得自己可以多向学姐学习学习，就可以考虑考虑，反过来利用“系统”的特性了...
　　自己体内的“系统”虽然残损，但也正好其限制也薄弱了许多，在一定程度上，明仲因此拥有了一些主导权。
　　唤醒“系统”，明仲将注意力放到张阿姨那边，果然在脑海中得到了一点点微弱的警报声。
　　“那丫头才离开张阿姨身边不久...离开的方向...在这边...去外面了...宿舍大门是她打开的？”
　　根据“系统”的反馈，明仲大致掌握了那只小女鬼的踪迹。
　　出了宿舍大门，黯淡的月光下，让习惯了昏暗环境的明仲，竟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校园中人不多，也是都沉浸在各自的梦境之中，做着机械僵硬的行为。
　　明仲在校门口附近发现了小女鬼的身影。
　　跟琳琳一样穿着淡黄小长裙的小女鬼，一看见明仲，就又是之前那样龇牙咧嘴地做出凶猛表情，然后扭头就跑。
　　“等一下！”
　　明仲叫住了小女鬼，尽量温和说到：
　　“我对你没有恶意。”
　　靠近停下了脚步，一脸戒备地盯着自己的小女鬼，明仲微微蹲身，让自己露出阳光大哥哥般的微笑，轻声说到：
　　“我还记得你，琳琳的姐姐，你叫玥玥是吧？我们上次还玩儿捉迷藏呢，我并没有对你做过任何过分的事情吧？干嘛见我就跑？”
　　玥玥和明仲保持着距离，略显紧张道：
　　“你身上有她的气味，我怕她...”
　　随后还十分硬气地补充了一句：
　　“才不是怕你，你算个球！”
　　并且同时抬头、叉腰，一脸骄傲地蔑视着明仲。
　　“嗯，你很厉害！”
　　明仲毫不在意小鬼的不礼貌，反而随口奉承一句，随后虚心问到：
　　“你知道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吗？为什么整个校园都陷入了梦境之中？”
　　“你问我？”
　　玥玥很诧异。
　　“当然问你。”
　　明仲也是理所当然道：
　　“现在整个学校里，除了我，应该就你是清醒的了，而且这种诡异状况，你这当鬼的，应该比我有经验，肯定就问你咯！”
　　“可...”
　　玥玥竟然有些不自信，扭捏道：
　　“可人家只是个小孩子诶...”
　　语气越来越沮丧：
　　“小孩子说的话，大人根本不会信...”
　　“我信！”
　　明仲立马笑着打包票，而且为了增加可信度，还诡辩道：
　　“而且我也还是孩子，你是小孩子，我是大孩子，尽管大小不同，但根本上你我依然都是孩子，俗话说大孩子不骗小孩子，我肯定信你！”
　　玥玥歪了歪脑袋，忽然嘴角含笑，用看白痴一般的眼神看着明仲，轻笑道：
　　“你确定...你还是清醒的？”


第368章 一七零章 梦境下
　　“嗯？”
　　听到玥玥的话，明仲愣了一下。
　　看着小女鬼一脸怪异的表情，明仲不禁考虑起这种可能性。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我看到的其他人都在做梦、梦游，但说不定其实是我自己在做梦，现在这里是我的梦境？”
　　明仲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玥玥，问到：
　　“如果是这样，那么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梦境里？”
　　在玥玥回答之前，明仲又恍然大悟道：
　　“等等，你刚才，又在跟我捉迷藏是吧？”
　　“呵呵。”
　　玥玥冷笑一声，微怒道：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以为谁想到这种鬼地方来？我原本好好在走廊里玩着呢，哪知道突然就...哼！反正都是你的错！”
　　明仲眉头紧皱，玥玥的话很简单，他不至于听不懂，只是总感觉对方答话的切入点很奇怪。
　　“行，我承认我的错误，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小孩子而已，有点脾气很正常，明仲诚恳道歉，随后看玥玥表情舒缓下来后，再问到：
　　“该怎么结束这个梦境？你知道吗？”
　　“你又问我？！”
　　玥玥又是十分诧异，依然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明仲道：
　　“你自己的梦境，该怎么结束、何时结束，不是你自己控制的吗？”
　　看到明仲略显为难的样子，玥玥顿时更惊讶了，难以置信地惊呼道：
　　“你别说你控制不了自己的梦境？原来并不是你主动把我拉入这个梦境中的吗？”
　　随后玥玥又高兴起来：
　　“哈哈，原来是个笨蛋哦，那我还怕你干嘛？哈哈哈！”
　　大笑着，玥玥转身就跑，回头对明仲做鬼脸：
　　“略略略~哈哈哈，来找我哦，找不到的话，我就在你的梦境里捣乱哦！反正你控制不了这个梦境，我就帮你改造一下，哈哈哈！”
　　笑声渐远，眨眼间明仲眼中就失去了玥玥的身影。
　　“这鬼丫头！”
　　明仲无奈摇头。
　　这小女鬼的思维方式有些怪异，倒也符合她的身份...虽然跟她交流起来有些困难，不过也获取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个诡异的校园场景是自己的梦境，一个不受自己掌控的梦境。
　　一般来说，做梦的场景是由记忆或潜意识中的某些因素构成，不受主观控制，也算是正常的事情...但从玥玥的话语来看，自己应该掌控这个梦境...
　　明仲一边引导“系统”寻找玥玥的踪迹，寻找那只小女鬼的同时，思考着自己失去对这个梦境掌控的原因。
　　黑色晶体的缺失！
　　想来想去，明仲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找机会向学姐要回一部分黑色晶体，或许可以不全自己对于梦境的掌控...
　　等等...
　　明仲忽然察觉到了某些关键因素。
　　这个梦境，像不像游戏中的副本？明仲扪心自问。
　　“像，太像了！”
　　所谓梦境，应该就是“系统”利用异场能量，构建出来的一个“任务副本”！
　　黑色晶体的缺失，使得“系统”不能完全控制这个梦境，因此那些“npc”的行为举止才会那么诡异...这是一个充满了bug的不完整“副本”！
　　那么副本boss呢？
　　不知道...“系统”不完整，副本不完整，不少关键信息缺失，连为什么会触发这个梦境，明仲都不知道。
　　但即使如此，明仲也十分有信心。
　　这是个充满bug的副本，也就说明自己并不需要完全按照规则行动，并不一定要“打倒boss”才能通关...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系统”也不能完全掌控这个梦境，自己现在虽然做不到直接抢夺控制权，但绝对可以试着做出干扰，使得“系统”无法维持这个梦境。
　　“那小鬼头要捣乱，那就由着她。”
　　明仲实际上已经在一栋教学楼里发现了玥玥，但仍然装作没有找到她，转身离开。
　　身后，明仲刚刚离开的教学楼里，响起了玥玥得意的笑声，并在随后传出了更加巨大的动静。
　　大概是因为玥玥平时被她妈妈和妹妹管控严格，作为鬼的天性被压抑已久，而这里又是梦境里，不是真实世界，那丫头肆意发泄着她作为鬼的破坏欲。
　　回过头，明仲看到整栋教学楼布满裂痕，一时间有些惊讶于那小鬼头的破坏力，但随后却笑了：
　　“歪打正着，正合我意。”
　　忽然觉得这个调皮的小鬼头也有点可爱起来了。
　　轰隆隆——
　　一阵剧烈的轰响声后，教学楼就在明仲眼前倒塌成了一片废墟。
　　“嘻嘻嘻！”
　　飘飞在废墟上方的玥玥放声大笑，然后又略略略地朝明仲做了鬼脸，迅速飞离，隐没在夜色之中。
　　明仲脑海中不断响起激烈的警报声，似乎在催促着他赶快阻止玥玥。
　　“系统，你急了是吧？”
　　明仲笑问。
　　回应他的是脑海里更加急促的警报声。
　　“行了，别闹！”
　　明仲警告道：
　　“再闹下去，我就坐这里不管了，开摆了！”
　　“系统”的警报声终于平息下来。
　　看着面前的废墟，明仲发现那些碎块正在演变成一堆堆马赛克一般的东西。
　　面对这种状况，明仲忽然心有所感。
　　回忆着这片废墟之上，那栋教学楼原本的样子，有些细节不可能完全记住，但整体轮廓与结构肯定大差不差。
　　恍惚间，明仲似乎看到了异场能量的某些节点...将一些节点用意识勾连起来，就能相当顺畅地牵动大部分异场能量......
　　随后将牵动而来的异场能量，小心翼翼地填充进记忆中的教学楼轮廓之中......
　　眼前，瞬间高楼平地起。
　　“嗯嗯。”
　　看着自己的作品，明仲微微点头。
　　“不算完美，但毕竟摸索到一点点门道了，勤加练习就能慢慢完全掌控了，还不错。”
　　脑海中，警报声又一阵阵的响起。
　　“别催别催...”
　　“我马上就去抓住那小鬼头。”
　　“这算你发布的任务吗？有没有奖励啊？”
　　此时此刻，明仲竟然感觉那烦人的警报声有些悦耳，忍不住调侃起来。
　　不过回应他的，依然是机械的警报声。
　　“无趣。”
　　摇摇头，明仲走向玥玥躲藏的方位。
　　不久之后，又一块地方被玥玥破坏，然后明仲便开始修复......
　　如此反复，明仲体验到了游戏中快速刷级、刷技能熟练度的畅**。
　　“真是个好梦啊，我都有点不想醒了...”
　　明仲感叹着，但又摇摇头：
　　“就到此为止吧，对于这个梦境，我已经完全掌握了，继续刷下去提升不大。”
　　“玥玥，谢谢你，下次再找你捉迷藏哦！”
　　完全掌控梦境后，明仲直接让玥玥出现在了自己身前，道谢之后，又立马将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玥玥送出了梦境。
　　“该醒了。”
　　整个梦境迅速变得空白，明仲慢慢闭上眼睛。
　　睁开眼，天已经亮了。
　　起身下床，室友们都在忙着穿衣洗漱，看着三个正常的兄弟，明仲心情大好。
　　新的一天开始了。


第369章 一七一章 捏脸的快乐
　　昨晚明仲那边的情况，苻子卿其实有感应到。
　　不过在通过分离意识，察觉到明仲那边基本是他自身引发的问题后，苻子卿就没有采取更多的行动。
　　她认为明仲能够自己解决问题。
　　事实上，今早探查到明仲那边状态良好，也确实没让她失望。
　　萧雨早起准备上学，苻子卿和萧淑芸则更早就准备好了早餐，让萧雨感叹：
　　“还是妈妈和姑姑好啊！爸爸只会睡懒觉，我可太少吃到他的早餐了...虽然他的厨艺也不怎么样。”
　　这也只是一句玩笑般的牢骚话而已，也是现在家里终于又有点家的样子了，萧雨才有心情这样打趣自家老爸。
　　看着这样的萧雨，萧淑芸和苻子卿都很高兴，竟也跟着数落起苻子煜的种种“不良习惯”，当然，大家都知道苻子煜工作辛苦，笑过之后，也都表示理解。
　　苻子煜这个时候才起床，说要开车送萧雨上学。
　　早餐过后，苻子卿让萧雨带上了自己的手机，她准备跟着萧雨一起去学校。
　　萧淑芸今天就不会跟着苻子煜一起去警局了，她要在家里照看小照心。
　　经过几天的教导，小照心也终于有些普通“好孩子”的样子了，跟萧淑芸一起乖巧地送大家出门，并主动向苻子卿保证，自己会在家里好好听舅妈的话，让妈妈放心。
　　苻子卿欣慰地摸摸小照心的脑袋，向萧淑芸说了句嫂子费心了，之后便钻进了自己的手机里，由萧雨带着去学校。
　　离学校本就不远，又有苻子煜开车相送，不过五分钟就抵达了学校大门。
　　作为既是当哥的、又是当爸的，苻子煜自然交待了一些车轱辘话，罗里吧嗦的又逗留了两三分钟才开车去警局。
　　进了校园，萧雨偷偷拿出手机跟苻子卿说话：
　　“姑姑，我感觉好兴奋呐！”
　　听到这话，苻子卿在手机屏幕上打出一个问号。
　　萧雨便又说到：
　　“感觉你就像我的守护灵一样，跟我一起上学什么的，我走路都似乎带着风诶！就突然感觉，我跟路上那些同学都不太一样了，嘿嘿！”
　　【哈哈】
　　苻子卿不禁莞尔，到底还是有着十六七岁的少女心性，她十分理解萧雨的心情，便附和道：
　　【没错，我是你的守护灵！让我们一起惩奸除恶、改变世界吧！】
　　“嘿嘿嘿...”
　　萧雨反而害羞了，小声道：
　　“我不该那么说的，姑姑是我的长辈，我的家人...”
　　【哈哈，没啥问题，说起来算我此世为人的年纪，跟你也差不了一两岁，非要摆出长辈的架子来，我还装不像呢！】
　　看到这段文字，萧雨不禁有些伤感：
　　“姑姑，你...”
　　她似乎有些话想问一问，但又不知从何问起，刚才的那份兴奋感瞬间烟消云散了。
　　苻子卿自然感受到了萧雨的情绪，不再用手机显示文字，而是用分离意识，在侄女脑海中轻柔说到：
　　“我都知道哦，你为我、为你爸爸所做出的努力。”
　　“你太懂事了，以至于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很多烦恼，有同理心是好事，但你不必替我忧伤。”
　　“你或许会想，在十七八岁的年纪突然死去，该是有多少的遗憾与怨念呢？”
　　“但对我来说，只是换了一种生命形态，如今也算是活着的，不是吗？”
　　“能够重新和你们生活在一起，见到你们这些我唯一挂念着的家人们，我就不会有任何遗憾了。”
　　萧雨愣在了原地，只是呆呆地呢喃道：
　　“姑姑，我其实是...”
　　似乎知道萧雨想说什么，苻子卿忽然语气坚定道：
　　“我大概知道你的性格，自信能够做到的事情，绝对不会假手他人，这一点我也是哦。”
　　“所以说，我会亲自让当年害我性命的东西付出代价！”
　　“你能理解我的决意，对吧？”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萧雨本就是比较洒脱的个性，自此也就解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心结，开心道：
　　“姑姑，我相信你！”
　　“诶？萧雨，你停在这里干嘛？是在等我们吗？”
　　刘寒刘悦兄妹走了过来，刘寒主动跟萧雨打招呼。
　　“谁等你？我只会等我们家小悦悦。”
　　萧雨拉着刘悦就走，留下刘寒一个人愣在原地，也不知大清早的打个招呼而已，哪里又得罪她了？
　　直到他看到刘悦回头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示意，他才挠挠头赶紧跟上去......
　　早自习的时间，苻子卿跟萧雨打了声招呼，然后离开手机，该办正事儿了。
　　苻子卿来到了原本杨德发居住的公寓。
　　现今居住于此的张东生，似乎已等候多时。
　　“长话短说，先生吩咐的东西，我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一见到苻子卿，张东生便恭敬地指着茶几上的一个木盒，木盒上布满好看且神秘的纹路，显然不是凡物。
　　“嗯，麻烦了。”
　　苻子卿点点头，打开木盒，看到里面是一叠白纸，感应到这些白纸的性质，与书萱姐的那些纸人有些相似，便抬头问到：
　　“怎么使用？”
　　张东生答道：
　　“取一张魂纸，消耗魂力在其上刻印下自己想要的身份，也可以更加详细的设定样貌身材之类的，包括社会关系、地位等等，具体情况，您只要用魂力接触到魂纸，自然会更加清楚。”
　　“你就是这样取代了杨德发的身份？”
　　苻子卿突然问到。
　　张东生倒也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对此，苻子卿皱眉道：
　　“这东西也太bug了吧？我要是设定自己成为漂亮国总统，那不是...”
　　话没说完，突然响起书萱姐的声音：
　　“我管不了那么远！”
　　凭空出现在苻子卿面前，书萱姐淡淡说到：
　　“仅限川北，身份越平凡越合理，太大了我也兜不住，规则上不好圆。”
　　“先生。”
　　张东生更加恭敬地低下头，他听不到先生说了什么，只知道低头安静就对了。
　　“既然你就在这里，干嘛直接出来见我？”
　　苻子卿调侃道：
　　“我可是亲自来了，你却非要拐弯抹角地才肯出现，说话的合作呢？诚意呢？”
　　书萱姐并不在意，轻声说到：
　　“我不放心你自己设定身份，所以这盒魂纸我已经帮你在规则下固定了几个身份，你可以选一选。”
　　“啊？不行，我要自己设定，我要捏脸，玩游戏捏脸的快乐你懂吗？显然你不懂，你要是懂，你就不会这么狠心，你是我的谁啊？凭什么限制我的选择？呜呜呜~”
　　苻子卿一阵闹，书萱姐直皱眉，最终只能妥协道：
　　“细节可以由你自己定，但大方向由我把控，行吧？”
　　比了个偶剋的手势，苻子卿满脸笑意:
　　“那咱们马上开始吧！”
　　......


第370章 一七二章 转校生
　　下了早自习的课间，明仲上完厕所回到教室时，突然听到有同学在讨论转校生的事情。
　　他本来不怎么在意，但突然意识到，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谁会这么勇这个时候转校过来？
　　明仲顿时来了点兴趣，但也没有专门凑过去一起讨论的意思。
　　不过几个同学聚在靠近教室后门处讨论，倒也正方便了座位就在后门旁的明仲“旁听”。
　　大概是说，数学科代表去办公室交收上去的练习试卷时，听到校长在跟班主任说转校生的事情。
　　临近高考的敏感时期，校长亲自来说的转校生，自然让每天枯燥刷题的同学们，找到点新鲜的乐子，讨论渐渐热烈，越来越多的同学聚集过来，猜测起转校生的性别、容貌、成绩身份等等。
　　“诶明仲，你说都这个时候了，谁还敢转校过来啊？不是有毛病嘛？”
　　明仲前桌的李瑜现在不在，王冬冬就“霸占”了人家的位置，侧身跟明仲吐槽起还未露面的转校生。
　　“你管人家那么多？”
　　明仲随口说到：
　　“多管管你自己吧，顾学姐回你消息了吗？”
　　“你！”
　　王冬冬拍了拍明仲的课桌，瞪着眼睛无话可说。
　　随后他又将话题拉回到转校生上，轻声说到：
　　“你说，转校生男的女的？漂不漂亮？”
　　对于王冬冬这个问题，明仲奇怪道：
　　“你都问漂不漂亮了，不就证明你认为对方是女生了吗？还问我干嘛？”
　　在王冬冬接话之前，明仲继续笑着调侃道：
　　“咋啦？要是个漂亮女生，你就抛弃你的顾学姐了？”
　　“哦，不对，人家顾学姐都不怎么搭理你呢，你可还没有资格抛弃人家。”
　　突然反应过来，明仲及时纠正了自己话中的错误。
　　王冬冬顿时咬牙切齿道：
　　“你个混蛋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啊！就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明仲笑道：
　　“我是为你好，提醒你别三心二意。”
　　“呵呵。”
　　王冬冬冷笑，又一次将话题扯回去：
　　“我跟你说，你认为漂亮的就是女生，可不一定对。”
　　“哦？”
　　明仲表示疑惑。
　　王冬冬摇摇头，神色怪异道：
　　“你网上得少，是不知道啊，现在网上有些人哦，那可真是雌雄难辨，有些男生穿上女装，那个起来可比女生那个多了...啧啧！”
　　说着说着，王冬冬像是想起了什么，搓了搓胳膊，脸色恶寒：
　　“太可怕了！我跟你说，前几天我才看了个视频...”
　　明仲也是长了见识了，眉头微皱道：
　　“你可别说了，不是在说转校生的事情嘛，你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还不是怪你！”
　　王冬冬反倒怪明仲，埋怨道：
　　“我好好想跟你讨论，你非要打断我的思路，提顾学姐干嘛？害得我心都乱了...”
　　“......”
　　想说点什么来着，但看到小胖子可怜兮兮的样子，明仲也就不继续戳他心窝了。
　　“那个，王同学...”
　　李瑜回来了，眼巴巴地看着王冬冬，王冬冬连忙起身说着抱歉，又幽怨地盯了明仲一眼，然后溜回自己座位。
　　搞得明仲莫名其妙。
　　李瑜坐下后，忽然回头说了一句：
　　“她来了。”
　　“嗯？”
　　明仲更加莫名其妙了，追问李瑜道：
　　“你说谁？”
　　没有回答，李瑜已经回过头去。
　　就在这时，班主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都聚在这里干嘛？回座位去，马上上课了！”
　　同学们迅速散开，各回各座位。
　　班主任又说到：
　　“进来吧，我看看你坐哪儿...”
　　随着这句话，一位白裙少女跟在班主任身后走进了教室。
　　全班同学都回头看，一时间寂静无声，随后小声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明仲自然也回头看了，看到那白裙少女的瞬间，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感，让他愣住了。
　　教室里并没有空余的座位，班主任便就近“抓壮丁”了，拍了拍明仲的肩膀，笑道：
　　“明仲同学，去帮新同学搬一副桌椅来。”
　　同时又对白裙少女说到：
　　“趁现在去讲台上做个自我介绍吧，让同学们认识认识。”
　　白裙少女并没有上讲台，她站在原地没动，声音忐忑且轻柔道：
　　“大，大家好！我叫林书卿，很，很高兴认识大家...”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低下头耳根都红了。
　　“哈哈。”
　　班主任笑了笑，说到：
　　“新同学很怕生哈，虽然就还有一个月，大家也应该和人家好好相处。”
　　班主任也不强求少女多说些什么，她走到讲台上，将少女的名字写在黑板上，方便大家认知，并详细解释道：
　　“我了解到，林书卿同学以前在国外接受的是纯粹的家庭教育，还从未体验过校园生活，所以人家目前会有些不适应，希望同学们尽量照顾一下，来了咱们班，我们就应该帮助她尽快融入集体。”
　　听到班主任这么说了，班级里瞬间爆发了激烈的议论声，有男生起哄道：
　　“秦老师放心！我可以将我珍藏的五高三模和错题集贡献出来，帮助林书卿同学快速适应咱们国内的应试教育！”
　　“哈哈哈！”
　　全班哄笑，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同学们纷纷提出了自己“照顾”新同学的方案。
　　“谢，谢谢大家！十分感谢！”
　　白裙少女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大家对她的“照顾”多么可怕，还在红着脸十分感动地鞠躬感谢。
　　看着这位没有接受过应试教育毒打的天真少女，教室里的同学们都发出了快活的笑声。
　　秦老师倒也没有制止，如此紧张的时期，她也乐得见到自己的学生们如此放松一下，目前看来，新同学融入集体的起点相当不错了。
　　不过，秦老师很快看到了明仲还在位置上发呆，便提醒道：
　　“明仲同学，你打算让林书卿同学一直站着吗？”
　　“哦，哦！我马上去搬桌子！”
　　明仲赶紧起身出了教室，身后又是一阵哄笑声。
　　秦老师这才让大家安静下来，又说了一些班主任必修的场面话。
　　之后走下讲台，到白裙少女身边，秦老师与她说着一些体己话，很好地照顾着少女的情绪。
　　少女声音轻柔软糯地应和着秦老师，那小兔子般小心翼翼地羞怯模样，让班上许多同学，不管男女都油然而生某种强烈的保护欲，盘算着之后该怎么和人家搭话才不会吓到人家......
　　明仲搬回了桌椅，秦老师正环顾着教室，准备给林书卿安排座位，然而明仲已经直接将空桌椅安在了自己旁边。
　　于是秦老师询问林书卿：
　　“这里行吗？”
　　“这里就好。”
　　林书卿轻声应答，同时已经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不少同学已经向明仲投去羡慕且嫉妒的目光，可恶啊！明仲那小子竟然假公济私！
　　当然，同学们也只是小声议论吐槽而已。
　　事实上，整个教室里就只有明仲这个“主角位”旁边有较大空间了，不然就只有安在讲桌旁边，那里一般是“重点照顾”的学生专属，让新来的同学坐那里显然更不妥。
　　“那好，有什么问题记得来办公室找我。”
　　秦老师走到后门口，又对林书卿说到：
　　“对了，你的校服要等两天，另外课本也没有新的，我去找老师们要点老教材，区别不大，而且上面还有老师们勾画的重点笔记等等，你用着正好，大概下午可以给你准备全，在那之前...”
　　秦老师拍了拍明仲肩膀：
　　“把你的课本试卷等等，分享给林书卿同学看一看，没问题吧？”
　　老师都这样说了，班上同学的目光也几乎都盯着这边，明仲还能说有问题吗？只能老老实实地点头。
　　“谢谢秦老师！”
　　林书卿向秦老师感谢，然后又腼腆地看了看明仲，低头细声道：
　　“也谢谢明仲同学...”
　　明仲看到，这位低着头的新同学，耳根子又红了......
　　“装的可真像那么回事呢......”
　　秦老师已经走了，明仲便在这位新同学耳边小声嘀咕了这么一句。
　　“啊？”
　　林书卿明显一惊，看了明仲一眼，然后又低下头，什么也不说。
　　明仲便偏头去看新同学的脸，一直盯着看，看得对方的脸色布满红霞，头低得似乎要钻进课桌里去。
　　“太荒唐了！明仲那混蛋怎么可以那么肆无忌惮地盯着人家林书卿同学看！？”
　　“他把林书卿同学吓坏了怎么办？”
　　要不是数学老师已经来到了教室准备上课，周围的同学可能要起身“教育”一下无理的明仲同学了。
　　明仲自然毫不理会周围那一股股刺人的目光，依然紧盯着新同学红透了的俏脸。
　　突然，像是被明仲的目光逼视到了绝境，林书卿如同急得准备咬人的小兔子般，微微抬头，略微龇牙皱鼻，十分凶狠瞪了明仲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嘿。”
　　扭头收回目光，明仲忍不住轻笑一声，终于对味儿了。
　　铃声响过之后，讲台上的张东生宣布上课，这节课依然将试卷。
　　于是明仲将自己的试卷挪一半给新同学，然后传递意念道：
　　“学姐啊，你这又是玩儿哪一出？”
　　“还有你这身体是又是咋回事啊？我感觉不太像是附身的...还有...”
　　明仲有不少疑问，然而对方像是丝毫没有接收到他的意念，专心听讲没搭理他。
　　试着又传递了几次意念，仍然没有任何反馈，这下让明仲忽然有些不自信了...


第371章 一七三章 牵手
　　“学姐？”
　　用意念没有得到回应，明仲便轻声开口唤了一句。
　　新同学依然没有搭理他，但明仲注意到，她的眼神闪动了几下，显然她听到了，故意不理自己。
　　学姐到底在玩儿什么花样啊？
　　虽然眼前这位少女的容貌与学姐不同，表现出来的性格也差别极大，但带给明仲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感是不会错的...
　　“苻子卿！”
　　稍稍加重了语气，明仲干脆直接叫了学姐的姓名。
　　“......”
　　这一次，新同学终于抿着嘴唇瞥了他一眼，然后脸色微红的轻柔说到：
　　“我，我叫林书卿...”
　　“......”
　　明仲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
　　“好吧，当你是这副模样的时候，我就当你是林书卿。”
　　“林书卿同学，我有些问题...”
　　尽管说话的声音极小，但毕竟在课堂上，两人间的小动作还是被许多人看到了，其中当然也包括了讲台上视野最好的数学老师。
　　“明仲，这道题除了我刚才讲的，还有另外一种解题思路，你来讲一讲。”
　　“我...”
　　明仲刚说出一个字，数学老师张东生就打断道：
　　“我知道你知道，我亲自批改的试卷，可是清楚记得你的答题步骤跟我讲的不一样，你可不许藏私哈，上来跟同学们分享一下，快！”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明仲还有余地拒绝吗？
　　上了讲台，明仲花了几分钟讲题，得到了张东生带头引起的同学们的掌声。
　　回到座位上，才过了不久，就在明仲又忍不住想要跟林书卿搭话的时候...
　　“明仲，这道题，对，我知道你又有不一样的解题思路，上来！”
　　于是明仲上台讲了。
　　又过了几分钟，明仲觉得椅子都还没坐热乎，就又听到了数学老师的呼唤：
　　“明仲，来！”
　　甚至已经不用多说什么，下半节课的时间里，只要张东生向明仲投去一个微笑的眼神，明仲就麻木的登上了讲台，化身无情的讲题机器...
　　明仲感觉自己受到了针对，虽然很不爽，但毕竟还在上课，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就这样终于迎来了下课铃声，明仲顿感解脱。
　　他终于体会到了讲满大半节课的感受，趴在课桌上，几乎一个字都不想再说。
　　偏头看向旁边，看到林书卿还在认真地在他的试卷上做着笔记。
　　陆续有热心的同学来到林书卿身边，试着跟林书卿交谈，也甚至真的有同学拿来了学习笔记之类的，但都被林书卿婉拒了。
　　毕竟之前还是完全陌生的人，又是在临近高考的紧张时期，同学们都有着自己的事要忙，倒也都没有在林书卿这里过多浪费时间，几分钟后，林书卿身边又恢复了清净。
　　这个时候，林书卿才将明仲的试卷推还过来，小声说到：
　　“谢谢明仲同学...”
　　明仲没有立即说话，就偏头看着她。
　　“啊...”
　　林书卿像是受到了惊吓，小心说到：
　　“对，对不起...”
　　明仲笑了：
　　“干嘛跟我说对不起？”
　　“我不该在你的试卷上乱写...”
　　微红着俏脸低头，林书卿小声说到。
　　“怎么会？”
　　明仲笑道：
　　“我才应该感谢你，笔记很详细，字，也很好看，比我那些鬼画符好看多了。”
　　“谢谢。”
　　林书卿低着头，耳根子又红了。
　　“哈哈。”
　　明仲感觉很有趣，但还是忍不住戳穿道：
　　“学姐，装得有点儿过了，正常人哪这么容易脸红啊？”
　　“说一两句话都脸红得不行，那我要是抱抱你，你不得立马晕过去？”
　　林书卿像是突然一惊，抬头看着明仲，微微咬着嘴唇，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却始终未发一言，只是用略带着求救般楚楚可怜的神态面对着他。
　　“咦？”
　　明仲被林书卿这副可怜又娇媚的姿态弄得不明所以，一时间脑袋有些懵。
　　但在盯着林书卿的眼睛看了几秒钟后，明仲忽然福至心灵般说到：
　　“你真打算让我抱抱你？或者说是触碰你？”
　　说这话时，明仲已经尽量小声了，但还是被前桌的李瑜听到，她扭头看看身后的两人，目光落到通红的林书卿脸上时，她像是受到了惊吓般，立马回过头去，甚至马上趴在桌上假寐。
　　“嗯...”
　　极其微弱地嗯了一声，林书卿扭头不看明仲。
　　明仲看到林书卿脖子上都覆上了好看的粉色，羞涩到这种程度了？这就有些过分了，学姐就算是装，也不至于装到这个份儿上吧？
　　“把手给我。”
　　课桌下，明仲将自己手掌伸向林书卿那边。
　　毕竟在教室里，不可能明目张胆地真的抱一抱什么的，就只能在课桌下掩人耳目的牵牵小手...
　　林书卿在课桌下的小手缓缓挪向明仲的手掌，似乎是遇到什么阻碍般，挪动的速度越来越慢，而在快要触碰明仲的手掌时，小手迅速往回缩走...
　　但明仲动作更快，果断出击，一把捕获了想要逃跑的小手。
　　紧紧握住的温热手掌中，微凉柔软的小手仿佛有自主意识般地剧烈挣扎着。
　　明仲眉头一皱，试着牵动起体内的那种神秘能量，牵引到手掌中，将那股剧烈挣扎的意识包裹...
　　“嗯~”
　　那一瞬间，林书卿低声轻吟一声，明显整个身子颤动了一下，随后趴在了课桌上，像是瘫软了一般，手上的挣扎自然也停止了。
　　温顺地任由明仲牵着手。
　　偏低下头，明仲去看趴在课桌上的林书卿的脸，看到她双眼紧闭，脸色安详......
　　“真的晕过去了？”
　　明仲略显惊惑，手掌下意识地捏了捏其中的微凉柔软。
　　学姐怎么回事？感觉上，她的意识似乎被困在眼前这副娇弱的躯体中了...
　　而且无论怎么来看，林书卿所表现出的性格，都不像是学姐刻意装扮出来的，她会装，但根本装不了多久就会暴露本性，如此程度的羞怯感，学姐是绝对维持不了几秒钟的！
　　也就在此刻，林书卿突然睁开双眼，坐直了身子。
　　“艹！”
　　“老娘被算计了！”
　　学姐的声音突然炸响起在脑海中，明仲吓得手一抖，差点就松手了...
　　果然，这才是学姐该有的“气势”，该说的话...
　　不过惊吓感瞬间过去后，明仲立马手上握得更紧了。


第372章 一七四章 两个
　　牵着手，明仲试着又一次向苻子卿传递意念：
　　“学姐，你遇到麻烦了？被谁算计了？意识被困在这具林书卿的身体中了？”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要说被算计，其实也算不上，只是我没想到设定的影响有这么强烈...”
　　脑海中响起学姐略带苦恼的声音：
　　“早知道，我就不该补充过多细节，明明一个大致笼统的设定就够了，这样我才有更多主观调整的空间嘛...真不该完全凭借自己的喜好乱加设定的...”
　　“嗯？”
　　明仲有些不解：
　　“学姐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
　　“怎么说呢？也不能简单理解为我的意识受困于这具躯体...”
　　苻子卿试着解释道：
　　“用游戏来类比的话，就是说原本应该是一个沙盒或者开放世界类的游戏，玩家操控的主角只简单设定了大致的身份背景，具体的人物性格，受玩家主观行为的影响。”
　　“然而现在我情况呢，就是我在创建林书卿这个人物时，设定了太过详细具体的设定，同时呢，我又被某个无良奸商的虚假宣传给摆了一道，这个游戏实际上是传统线性流程的角色扮演...”
　　“因此如今呈现出来的效果呢，就是我在操控林书卿的同时，也是在扮演林书卿，失去了很大的自由度。”
　　“呃...”
　　明仲仍有些似懂非懂：
　　“我游戏玩儿得少，学姐前面说得那么多，在我听来反而有些复杂了，不过最后一点我还是理解了。”
　　“简单来说，就是学姐通过某种手段，获得了林书卿这个身体及现实身份，但与此同时呢，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制于这个身份，不能完全展现出学姐原本的性格，是这样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苻子卿难受道：
　　“真是麻烦呐，我只是觉得怕生害羞这一点，在漂亮的女孩子身上是一个很棒的萌点，在设定的时候就多加了一点点细节，结果搞成现在这样与人正常交流都有了问题，之后用其林书卿这个身份来，肯定很不方便了啊。”
　　“确定只是加了一点点细节？”
　　明仲忍不住吐槽：
　　“与异性肢体接触会晕倒这一点，就有些过分了吧。”
　　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
　　“不过说起来，我曾经跟着王冬冬看过一部动漫，里面的女主角就是在面对喜欢的男主角时，一旦有任何的身体接触，就会立刻脸红害羞得晕过去...学姐莫非也看过？”
　　这话似乎是明仲无意间提及，但也似乎有些言外之意，苻子卿立即驳斥道：
　　“别把对于二次元的幻想带入现实，现实中怎么可能有那种女生？要真有，那也只能说她该好好看看医生，生理与心理上都需要治疗，这种女孩子正常生活都有不少麻烦，也很难说真的有男孩子愿意接受照顾这种女孩子一辈子。”
　　“嗯，学姐说得有道理。”
　　明仲自然不会与学姐争辩，他本来也没想讨论这么现实的问题，不懂学姐干嘛一下子说这么多......
　　苻子卿又继续说到：
　　“再说，我怎么可能弄上‘与异性肢体接触会晕倒’，如此不便的傻叉设定？那样家门都别出了，来学校这种地方不更是自找麻烦嘛，正常生活都成了问题，我还要这个身份干嘛？”
　　“嗯。”
　　明仲点点头：
　　“那刚才？”
　　“你的问题。”
　　苻子卿顿时将矛头指向了明仲。
　　“哦。”
　　瞬间领会了学姐的意思，明仲忽然松开了手，然后平静地看着林书卿。
　　“你别！谁让你松手的！我还要话...”
　　这是响起在脑海中学姐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且警告的意味。
　　随后是林书卿，她将之前被明仲握过的手缩到胸前，捏紧成一个小拳头，另一只手似乎有些无处安放搭在并拢的大腿上，手指轻轻地勾弄着洁白的裙布。
　　她又低下了头，柔顺的青丝垂落下来，半遮掩住她通红的脸蛋，还在微微摆动的长发，似乎表现出了她此刻同样颤动的心境。
　　“为，为什么松手了？”
　　林书卿的声音细如蚊呐，柔弱、忐忑、似乎还带着些自卑感：
　　“啊？我，我不该这么问的...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明仲暂时没有说话，不过他移开了目光，免得给林书卿过多的压力。
　　他此刻算是理解学姐为什么那么难受了，同样是松开手这件事，按着学姐的性子，那就是直接质问他明仲了：
　　“老娘让你握住的，你就得好好给我握着，没让你松手你还敢松手？”
　　反正肯定是他明仲的问题。
　　然而同样的事情落在林书卿身上，她就会第一时间认为是她自己的问题，就像刚才那样连不小心问了一句“为什么”，都会觉得给对方添了麻烦，立马道歉。
　　关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林书卿就是学姐，这个怕生害羞到有些自卑的女孩是她，那个自信强势到有些自负的女鬼也是她......
　　两种几乎截然相反的性格与思想，如今共存于这同一具娇弱的躯体之中......光是想象一下，明仲就似乎能看到学姐那别扭难受的表情了。
　　明仲理解了学姐的难处，自然要考虑帮学姐解决这种困境。
　　但当他目光又移向仍在忐忑不安的林书卿时，忽然有了中难以言喻的兴奋感......
　　这是怎么回事？！
　　明仲心中一惊，同时脑海中突然疯狂地冒出一些想法。
　　苻子卿是学姐，林书卿也是学姐！
　　牵手时，动用体内的神秘能量，可以帮助苻子卿占据主导，那她就是那位自信强势的学姐。
　　松手后，因为某种设定规则的影响，由苻子卿自己设定出来的林书卿就会外显，那她又成了一位柔弱温顺的学姐！
　　这算不算是有了两个风格完全不同的学姐？！
　　而且有一点比较关键的是，强势的苻子卿想要表达出来，就必须要自己牵着她的手，这对于一向清冷高傲的苻子卿学姐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略带屈辱的妥协呢？
　　糟糕糟糕！
　　明仲被自己的想法惊吓到了。
　　但更糟糕的是，明仲发现自己越想越兴奋了。


第373章 一七五章 拿捏
　　上课铃声打断了明仲的妄想。
　　是英语课，明仲看到田老师手捧着一叠试卷，心中顿时升起几分不妙的感觉，将之前那份兴奋躁动感也渐渐压制下来。
　　“这次咱们班考得不错，一百四以上的就有十七名同学，这其中甚至还有...”
　　田老师心情不错，说着话时瞥向了明仲的位置，停顿了了一下才继续说到：
　　“卷子发下来大家自己看吧，这节课我会将卷子过一遍，大家将自己的错题重点记一下，有些虽然对了，但有一定懵的成分的，也要注意，还有一个月，时间不多了！”
　　英语科代表上台领了试卷，开始一张张分发。
　　明仲看向了林书卿。
　　他的英语试卷是学姐做的，记得他之前问过学姐考的怎么样，学姐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让他自己等着看。
　　可以说是学姐自信的表现，然而这却成为了明仲的烦恼。
　　“你感觉考的怎么样？”
　　在亲眼看到成绩之前，明仲还怀着几分侥幸心理询问林书卿。
　　苻子卿学姐不会认真回答的问题，这位林书卿学姐肯定会老实交待。
　　“虽，虽然太久了，有些知识点不确定了，但，但一百四以上是，是有把握的...”
　　林书卿小声回答着，然后又低下头去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应该太认真做的，应该要符合你的英语水平....啊！”
　　突然一惊，林书卿耳根子又红了，小声地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说你英语差，啊，不对，我，我，对不起...我没有恶意...”
　　“我并不是故意想给你找麻烦的...”
　　明显花费了巨大的勇气，林书卿红着眼睛，努力面对了明仲，抿咬着嘴唇，楚楚可怜。
　　“......”
　　明仲还能说些什么呢？尽管这最后一句，完全就是暴露了学姐当初的真实想法。
　　她就是想看自己的乐子，看着自己该如何解释英语成绩如此不合理的突飞猛进，看着自己无所适从，她就偷偷笑着取乐。
　　学姐就是这样一只性格“恶劣”的可恶女鬼！
　　但明仲深知自己就是拿她没有办法，她强势到有些不讲道理...然而此刻面对这柔弱的林书卿，明仲发现自己同样没有办法。
　　她看起来都要哭了，自己还能真的责骂她不成？
　　......等等！
　　明仲脸上忽然浮现起怪异的神色。
　　她都要哭了，那就干脆把她骂哭！让她好好记住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她看起来如此楚楚可怜，哭起来肯定更好看...
　　明仲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不对劲！
　　自己怎么能有如此恶劣糟糕的想法？
　　他眼神惊疑的看着林书卿，怀疑学姐给林书卿加了某些奇奇怪怪的设定！
　　虽然心有疑虑，然而明仲已经下意识冷淡开口说到：
　　“你就是故意的吧？”
　　“啊？”
　　林书卿满脸委屈，红红的双眼中顿时泛起了水光，无力地轻声争辩道：
　　“我没有，我不是...”
　　“无论你的初心如何...”
　　明仲清楚地意识到这种行为有些奇怪，但就是在面对这位软弱的林书卿学姐时，自己的胆子莫名地越来越大，渐渐大到敢说出略带威慑的话语来：
　　“但你的行为已经造成了给我带来麻烦的结果了，不是吗？”
　　“唔...”
　　林书卿略微带起了哭音：
　　“对不起嘛...”
　　“光是一声对不起，有用吗？”
　　此时明仲已经拿到了试卷，看到卷面上红彤彤到有些刺眼的“148”！顿时痛心疾首地将试卷铺放到林书卿桌上，指给她看：
　　“你看！你让我这个平时只有及格水平的，要怎么才能解释这个可怕的分数！？”
　　“呜呜...”
　　林书卿弱弱说到：
　　“人家不知道啊...呜呜...”
　　看着如此弱势的林书卿，明仲顿时胆子膨胀到了极点。
　　“呵呵。”
　　冷冷一笑，明仲甚至用上了胁迫的语气，轻轻说到：
　　“林书卿学姐，你应该不想我被老师同学们当成考试作弊了吧 ？该怎么做，我想你应该心里有数吧？”
　　“......！”
　　抬起头，林书卿眼神惊恐地看向明仲，脸上先是失去了血色，而后又猛然通红，娇艳欲滴。
　　目光闪动，呼吸急促，随后低下头去。
　　“我，我不知道...你，你要人家怎样...就怎样吧...”
　　轻柔的语气，似乎带着些愧疚又委屈、迷茫且自暴自弃的话语，幽幽然飘进了明仲的耳朵。
　　“啧...啧啧！”
　　明仲忍不住乍舌感叹，林书卿那清音软语中，仿佛饱含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魔力，瞬间又将明仲心底那股兴奋的躁动感，给一下子勾引了出来。
　　“呃，那个，林书卿同学...”
　　深呼吸了几下，明仲堪堪压制住内心的躁动，轻声说到：
　　“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想要你帮忙解释，我英语成绩猛涨的原因。”
　　“怎么解释？”
　　林书卿没有抬头，小声询问。
　　“很简单，让他人相信我有那个实力就行了。”
　　明仲轻笑道：
　　“当然，这个实力，就需要你的帮助了。”
　　“哦。”
　　林书卿立马点头：
　　“我会努力的！”
　　她只是在设定之下，十分怕生害羞，智商上还是跟苻子卿没有区别的，马上就能理解明仲的想法是什么。
　　“我，我可以将我知道的知识点，都通过意念传达给你，这会有点困难，但，我会努力的！”
　　在林书卿这个身份状态下，她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会配合着努力弥补。
　　明仲把握住了她的这种心态，算是有了一定的底气，可以解决可能被怀疑作弊的麻烦。
　　在接下来的课堂时间，田老师虽然没直接表面对明仲成绩的怀疑，但时不时就会点起明仲，让他回答问题，并要他说明相关的知识点。
　　林书卿低着头，给明仲传递意念，明仲就将内容用自己的话语表达出来，配合越来越默契。
　　田老师心中的惊疑渐渐转变为惊喜，对明仲也是不吝表扬，称赞他的努力与进步。她教书多年，也不是没见过进步巨大的学生，明仲的情况虽然确实有些太过神速，但成绩是实实在在的提升了，又何须在意其它呢？
　　许多同学也偷偷向明仲投去复杂的目光，明仲面上波澜不惊，心里还是略有惭愧以及...暗爽！
　　这份暗爽的情绪，倒不是来自于老师和同学，而是他看向如此配合自己的林书卿学姐时，终于有种将对方拿捏住了的感觉！


第374章 一七六章 坦诚
　　一节课很快过去。
　　下课后，明仲发现林书卿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她半趴在课桌上，抿着嘴唇、双眼半睁，脸色略显苍白。
　　看来就像她之前说过的那样，在林书卿这个身份状态下，学姐不能随心所欲地传递意念，以前吃饭睡觉般简单的事情，如今却消耗不小。
　　就是还不太确定，这种消耗，是消耗的林书卿这具身体的体力？还是学姐灵体的能量？还是说两者皆有？
　　这个问题问一问林书卿就行，然而她似乎完全不想说话，只呆呆地发出嗯唔之类的音节，至少表明了她还算意识清醒。
　　既然林书卿无法回答，明仲就只能亲自上手，探求真理了......
　　“把手给我。”
　　微微低下头，靠近林书卿耳边，轻声低语。
　　“啊？”
　　林书卿迷茫地瞥了瞥明仲，然后就懵懵地点点头：
　　“哦。”
　　她抬起手伸向明仲那边，但没有完全伸过去，半途中停顿下来，她嘴角略微含笑，眼神中既羞涩又期待，抬眼看了明仲一眼后，又迅速闪躲开。
　　“嘿，那个...”
　　明仲看着林书卿魅惑又蠢萌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一声，随后小声提醒道：
　　“在教室里呢，手别举这么高，放课桌下面去。”
　　“哦。”
　　林书卿又是呆呆地应声，乖巧地将手放下去，然后向明仲眨了眨眼睛，像是在说：
　　“是这样吗？”
　　“嗯，这样就好。”
　　明仲轻轻握住林书卿的手。
　　“呼...”
　　深深呼吸一口，调整好心态，做好了心理准备，明仲将神秘能量牵引到了手掌心中。
　　“嗯~”
　　林书卿顿时轻吟一声，苍白的脸上瞬间恢复了血色，她抿咬着嘴唇，闭上了眼睛。
　　“明仲！”
　　“你死定了！”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学姐的咆哮声猛然炸响在脑海中时，明仲还是被吓到浑身抖了抖。
　　手上松了松，但随后又重新稳住，明仲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意念中故意调笑道：
　　“学姐精神不错啊。”
　　学姐的声音听起来“元气满满”，证明她状态良好，也就是说，之前传递意念造成的消耗，仅仅只是林书卿这具躯体的精力。
　　“你还敢跟我笑？”
　　苻子卿的声音中有些难以置信，同时有一些威严受到挑战的愤怒。
　　“为什么不能笑？”
　　明仲像是没听出苻子卿的愤怒，甚至还反问道：
　　“学姐获得了新的身体，我难道还不能为你感到高兴吗？”
　　“滚！”
　　愤怒中的苻子卿，只干脆地送给了明仲一个字。
　　“哦？”
　　明仲淡淡说到：
　　“那我松手咯。”
　　“你！”
　　苻子卿还是只说了一个字，但这一次明显气势弱了许多。
　　“我不太懂。”
　　明仲等到感觉苻子卿情绪平静了一些，意念中轻声说到：
　　“你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呢？我并没有做多么过分的事情吧？”
　　“......”
　　苻子卿有些无话可说，仔细想想，明仲只是让她配合证明他的英语成绩没有作弊而已，而造成这个局面的，确实也是她的问题...
　　考试正常发挥而已，怎么可能是她的问题？！谁叫他当初昏睡不醒，自己才不得不附身他的身体...
　　虽然苻子卿内心中不得不承认，她当初确实有一定想看明仲笑话的心态，但是...
　　“你竟然敢威胁我！？”
　　苻子卿只能拿这个理由来谴责明仲。
　　然而明仲竟然大方承认：
　　“对，我就是威胁你了。”
　　“诶？！”
　　苻子卿惊了，再次无话可说。
　　“嘿嘿！”
　　学姐沉默了，明仲就更加厚颜无耻的笑了笑，然后在苻子卿再次生气之前，他在意念中轻声说到：
　　“学姐，不论你要做什么，只要我能帮得上忙，我肯定都全力相助，但相应的呢，我希望你能对我稍微坦诚一点。”
　　“我还不够坦诚吗？”
　　苻子卿有些不爽道：
　　“特别就是你！自从我遇到你来，我的私人空间让你进了，生前的日记也给你保存过，这段时间我经历的每件事情，几乎都有你一起参与......”
　　说着说着，语气已经有了几分委屈和不忿感：
　　“我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的？好多事情我连我哥都没有说过，但也告诉你了，你竟然还觉得我对你不够坦诚？”
　　“呃...”
　　明仲忽然试图转移话题：
　　“学姐，我昨晚...”
　　“谁管你昨晚干嘛了？你现在必须给我说清楚，凭什么说我不够坦诚？”
　　苻子卿并不给明仲转移话题的机会。
　　“好吧。”
　　明仲立马认怂道：
　　“确实是我不知好歹了，是我的问题，学姐不要生气。”
　　“我没生气。”
　　苻子卿淡淡说到：
　　“我希望你以后说话注意点。”
　　这小子光速认怂，让苻子卿有些无处着力，也就十分大度地不予追究了。
　　感觉学姐的情绪又重新稳定了，明仲便继续之前没说出来的话题：
　　“学姐，我昨晚...”
　　然后又一次被苻子卿打断了：
　　“你昨晚的情况我知道，不用废话了。”
　　“嗯，那好吧。”
　　明仲点点头：
　　“具体情况我就不废话了，不过，经过昨晚的事情，我发觉自己对于那种神秘能量，有了新的感悟，明显感觉到，我可以更加精确地引导那种能量了，学姐想试试吗？”
　　现在正牵着手，苻子卿也知道明仲掌心中有他引导出来的神秘能量，然而明仲还在说着“想试试吗？”这种话，那么苻子卿立马领会到，明仲肯定问的是更进一步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林书卿这层身份的影响，苻子卿的声音也变得十分弱气：
　　“我，我不...不知道...”
　　“哦。”
　　明仲平淡地应了一声。
　　学姐明明还是不够坦诚嘛...
　　学姐说“不知道”，但他知道，这种时候，有些话就需要他来点明了。
　　“那就找个时间试一试吧。”
　　“中午怎么样？我们去一个学校里通常没人去的地方，我想想，上次咱们抓鬼那个树林挺不错，学姐认为怎么样？”
　　学姐不够坦诚，明仲便干脆将时间地点一并决定了，最后也只是礼貌性地询问一下，反正学姐肯定就默认了,然而...
　　“不行！”
　　苻子卿似乎否定了明仲的决定。


第375章 一七七章 更好
　　在上午九点半到十点，是川北中学的大课间。
　　这段时间，师生们要到大操场上集合做课间操，但高三的同学们有可以不去的“特权”。
　　特别是到了如今临近高考的关键时刻，高三的同学们下课了也抓紧时间复习刷题，除了必要的事情，几乎没有离开教室的。
　　也就是在这种即使下课也学习氛围浓厚的情况下，林书卿和明仲先后离开了教室，走出了教学楼。
　　林书卿走在前方，明仲稍稍落后十来米跟着，就像只是碰巧同路而已。
　　大部分师生都在大操场做课间操，高三同学们又在教室努力刷题，此刻回荡着广播体操音乐的校园中少有人迹。
　　不久后，两人先后到达了明仲提议的小树林外。
　　到了这个地方，林书卿低下头站在原地，好半响都不出声。
　　明仲知道又该自己主动了，便率先走进了小树林里。
　　走到了树林中的凉亭下，明仲等待了两分钟，林书卿低着头姗姗来迟。
　　林书卿站在凉亭外，又低着头不动了。
　　“来。”
　　拍了拍自己坐着的长石椅，明仲面无表情地朝凉亭外的林书卿说到：
　　“坐我旁边来。”
　　抬头看了明仲一眼，林书卿的脸色明显可见地缓缓变红，她低下头，似乎犹豫片刻后，却仍乖巧地坐到了明仲身边。
　　双手叠搭在并拢的双腿上，林书卿低头不说话，指尖又开始不安分地勾扯裙布。
　　垂落的长发遮挡住了林书卿的脸蛋，明仲便微微身体前倾，偏头去看林书卿。
　　感受到明仲的目光，林书卿头埋得更低了。
　　“抬头。”
　　明仲轻声说到。
　　像是处于高延迟状态，林书卿过了几秒钟，还是听话地抬起了头。
　　明仲又说：
　　“好好地看着我。”
　　依然是等待了几秒钟，林书卿仿佛动用了巨大的勇气，下定了决心，猛然扭头看向明仲，她脸上的红晕似乎侵染进了双眼之中，倔强瞪大的眼睛中，如有无数难以言说的情绪交织，秋波汹涌。
　　对上林书卿的眼神，明仲一时间有些呆住了，而后又不太敢直视，目光下意识往下逃避，然后...
　　他看到，也许是因为紧张，林书卿呼吸越来越急促，于是带动着其胸口，也是起伏汹涌...
　　“学姐...”
　　明仲才注意到这对巨大宝箱，忍不住吐槽道：
　　“你本来身材就很好，居然还不满意吗？还给林书卿设定成这样...”
　　“你...”
　　林书卿立马双手捂住胸口，整个身子朝离开明仲身边的方向挪动。
　　“不许看！”
　　难得的，林书卿用上了比较严厉的语气，警惕地盯着明仲。
　　“嗯...”
　　明仲沉吟着，本想故意说点儿调侃的话，但又考虑到只有半个小时，除去磨磨蹭蹭过来的时间，现在剩余的时间已不足二十分钟了。
　　“正事要紧。”
　　于是明仲一脸正气，朝林书卿招招手，一本正经道：
　　“别浪费时间，赶紧过来，我们马上开始吧。”
　　“哦。”
　　看到明仲神态正经，林书卿立马就放下了戒备心，乖乖地挪动身子靠了回去。
　　“怎，怎么做？”
　　又低下头，林书卿音调忐忑地询问，但在问完的同时，她已经将手偷偷伸向了明仲那边。
　　颇有些明知故问的意味。
　　明仲顺势握住林书卿递过来的手，也不再废话，直接开始引导体内的神秘能量。
　　这一次，肯定跟在教室里的两次不太一样，光是在引导量上，就至少是之前的五倍。
　　“嗯唔~”
　　林书卿瞬间就瘫软了，整个身子靠在了明仲身上。
　　这种时候，明仲就毫不客气了，直接顺手半搂住林书卿，让她能更安稳地靠在他的怀中。
　　五倍的量，林书卿显然有些承受不住，短短半分钟后，就处于了半昏迷状态。
　　不过，这点儿量对于苻子卿来说，却还远远不够！
　　“加大引导量，再翻倍！”
　　苻子卿的意识占据了主导，竟然控制着林书卿这具躯体，反手就紧握住明仲的双手，抬头看向明仲时，虽是从下往上的视角，眼神却是高高在上的感觉：
　　“给我引导量翻倍，没听到吗？”
　　明仲似乎被怀中娇人突如其来的强势给惊住了，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苻子卿便用上了命令般的语气。
　　“哦！马上翻倍！”
　　明仲不敢怠慢，立马遵循学姐的要求。
　　又过去了五分钟，凉亭里又一次响起苻子卿的命令：
　　“更多！我还需要更多！”
　　“好，好，我努力...”
　　明仲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
　　“继续，加量！”
　　......
　　“还有吗？我还要！”
　　......
　　再过了十分钟后。
　　“我还要...”
　　“没了！学姐，真的没了！”
　　估计是真的到极限了，明仲苦恼地打断了学姐的无度压榨。
　　此刻两人的状态完全颠倒，明仲瘫倒在长椅上，苻子卿精神饱满地半趴在他的胸膛上，脸色红润。
　　“这就没了？”
　　苻子卿直起身来，略显不满地用手拍了拍明仲的胸口。
　　“你难道还嫌不够？我...”
　　明仲试图解释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有气无力道：
　　“今天怎么说也不行了，等它自然恢复吧，大概在后天就能恢复。”
　　“还要等后天？明天不行吗？”
　　苻子卿俯视着明仲，淡淡说到：
　　“我记得你说过，那种能量消耗之后，每时每刻都在恢复，就现在说这两句话的时间，肯定就恢复一些了吧？”
　　说完这句话时，明仲明显感觉到学姐的眼神有些“危险”！
　　“啊！”
　　明仲哀叹道：
　　“学姐你杀了我吧！”
　　就这么一点休息时间，学姐还想着榨取他的价值，生产队的驴也没有这么糟践的呀！
　　愣神间，苻子卿又一把抓住了明仲的手。
　　明仲吓得浑身一抖，颤声道：
　　“学，学姐，你来真的啊？”
　　“起来！”
　　苻子卿不屑说到：
　　“快上课了，你还想躺到什么时候？我好心拉你起来，你却不领情，那我可不管你咯？”
　　“嘿嘿嘿！”
　　明仲终于松了口气，借着学姐的搀扶站立了起来。
　　在被学姐搀扶着走出小树林的途中，明仲忽然好奇问到：
　　“学姐，现在你是苻子卿，对吧，有我引导给你的能量之后，你突破了那些设定限制，那么林书卿呢？她就不存在了吗？”
　　“你什么意思？”
　　苻子卿立马松开了搀扶明仲的手，冷冷地看着他：
　　“你觉得她更好是吧？嗯？”


第376章 一七八章 懂的都懂
　　“咦？”
　　没了苻子卿的搀扶，明仲只能就近靠着树干，扶腰奇怪道：
　　“学姐怎么会这么说？”
　　“呵。”
　　苻子卿依然冷笑一声，本想继续质问明仲，却又忽然停顿下来。
　　仔细一想，明仲应该只是好奇而已，倒是自己，似乎有些反应过激了...
　　怎么会说出那么没头没脑的话来呢？
　　真是奇怪...苻子卿微微低下头，不想再多说话，有些讨厌自己刚才那种暴躁的感觉。
　　没有几分钟就要上课了，苻子卿一言不发地往教学楼那边快步走去，明仲也只能忍受着身体的疲软，赶紧跟上。
　　状态饱满的苻子卿走在前方，渐渐放缓了脚步，回头瞥了一眼努力追赶的明仲，忽然停在了原地。
　　“诶？”
　　明仲有气无力地走到苻子卿身边后，疑惑道：
　　“学姐怎么停下来了？”
　　苻子卿没有正面回应，面无表情地搀扶住明仲，淡淡说到：
　　“你太弱了。”
　　搀扶着明仲走了几步，她又补充道：
　　“这样走快一点。”
　　“嘿嘿。”
　　明仲高兴地傻笑，就知道学姐嘴硬心软。
　　又瞥了一眼憨笑着的明仲，苻子卿冷冷说到：
　　“我只扶你到教学楼下，毕竟...”
　　话没有说尽，她知道明仲懂她的意思。
　　“嗯嗯。”
　　明仲笑道：
　　“毕竟林书卿同学才转校过来，和我虽然是同桌，但也还不熟，是吧。”
　　“哼。”
　　冷哼一声，苻子卿不再说话。
　　明仲虽有些不明所以，但也老老实实地保持安静，专心享受起学姐难得地温柔扶持。
　　......
　　另一边，赵云中按照昨晚制定的计划，正进行着调查工作。
　　首先是林浩他们昨天调查过的那间房屋。
　　今天一大早，赵云中带着林浩又去调查了一遍。
　　每一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赵云中和林浩都仔细勘察了，除了一些残存的阴怨鬼气，倒也没有任何新的发现。
　　离开前，赵云中拿出一件专门清理鬼气的工具，现场教授林浩如何使用，如此捣鼓一两分钟后，这间房子就算彻底“干净”了。
　　“所以说，我们灵探的工作，不仅仅是收容和消灭诡异，相关的善后工作也一定要做好，不然那些残存的怨念鬼气，是有可能再次滋生出新的诡异的。”
　　“而且就算没有，像这类民众聚居的地方，即使再少残存的诡异余留，都是会影响到普通人的身心健康，我们工作的时候，一定要尽量保证不留余尾，就像厨师，不能只管做菜，后厨的清洁同样重要。”......
　　赵云中嘴上不停地教导着林浩，显得有些罗嗦，但这毕竟是性命攸关的工作，而且还不仅仅是攸关于单单某个人的性命，各种关键问题必须得一开始就说个清楚。
　　林浩也展现出良好地学习态度，一直认真听从着赵云中的教导。
　　随后两人又去了医院。
　　今早出发之前，赵云中收到了苻子卿的信息。
　　信息中，苻子卿说明了她昨晚发现那个可怜老头的情况，建议赵云中带上林浩去川北医院调查一下。
　　苻子卿并没有详细解释，发送的信息也是简单描述了一下她发现那个可怜老头的过程，末尾提了一下赵云中可以和林浩一起去医院看看。
　　两者之间，仅从苻子卿的信息内容来看，似乎没有明显的关联。
　　对此，赵云中自然不会多说什么，经过昨天和苻子卿的交流，他也清楚地意识到，苻子卿虽然知晓背后的真相，但明显也受到某种限制，不能直白地给他们透露太多......
　　这种不着首尾的信息，或许正是恰到好处的提示，这一切背后的真相，应该正是要他们自己去破解出来，才能不扰乱那隐藏在最底层的某种规则限制......
　　赵云中稍微思考分析后，果断选择听取苻子卿的建议。
　　到达医院后，为了节省时间，赵云中直接动用了“特权”，叫来了院长了解情况。
　　根据苻子卿的信息中，提到的那个老人真身的“病症”，赵云中直接开口问到：
　　“大约半年内，你们医院有多少一直昏迷不醒，或是举止怪异的病人？”
　　赵云中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就让头发半白的老院长有些发懵，老院长微微颤抖着手指扶了扶眼镜：
　　“啊这...”
　　这种问题他怎么可能记得清楚，于是就只能打开电脑里的医疗系统，让赵云中两人看医院的医疗记录。
　　即使时间限定在半年以内，医院的医疗记录也有好几千页，而且这款医疗系统的检索功能相当于无，查找起来相当麻烦。
　　这样一页页地查看下去，今天就别想干别的事情了，赵云中和林浩对视一眼，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哎呀，我就觉得这款医疗系统不好用，好多年轻人都用不习惯，我这老头子电脑都不怎么会，用起来就更头疼了...”
　　老院长看了看赵云中两人的脸色，他也摇头抱怨起来：
　　“早就有人提议换一套系统了，可是上面......哎，反正这套系统全国的公立医院联网共用，听说啊，开发这套系统的公司，跟某位中央的......”
　　有些话不能说得太直白，老院长言尽于此，又是扶了扶眼镜，意味深长地啧啧两声。
　　赵云中两人可没有兴趣跟老院长聊这种，聊来聊去最后只能懂的都懂的八卦，于是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
　　老院长被这份沉默弄得有点慌，这两人身份特殊，有“特权”直接点他这个院长见面，之前他没想太多，现在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这样的人面前八卦懂的都懂的事情，那不就......
　　在院长办公室里的安静氛围快要尬尴起来之前，有一位医生忽然进来，兴奋道：
　　“郑院长，好消息啊！今天有好几位都准备确诊为植物人的患者，竟然都苏醒了过来！简直是奇迹啊！我们要是宣传宣传，咱们医院...”
　　见到办公室里有两位生人，医生顿时冷静下来，面带歉意地点点头，准备退出去。
　　“等等这位医生，能带我们去看看那些奇迹苏醒的患者吗？”
　　赵云中叫住了那位医生，医生没有立马回答，看向了老院长。
　　老院长笑着点点头，于是赵云中两人就跟着医生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又清静下来，老院长面无表情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却又摇头笑了笑：
　　“嗨，或许是时候退休了啊...”


第377章 一七九章 吸引
　　在一间病房门外，领路的医生小声向赵云中说到：
　　“病人刚刚清醒，情绪有些不太稳定，两位...”
　　他不太清楚这两位的身份，但从老院长的态度来看，绝对不会太简单...有些话不能说得太直白，不过身为医生，他还是下意识地提醒两人不能太过打扰病人。
　　“程医生放心，我们就看一看。”
　　赵云中笑着强调道：
　　“真的就只是看看，绝对不会打扰到病人，甚至我们可以不进去，就在门口看一看病人的状况。”
　　“嗯？”
　　程医生有些奇怪，但也不再好多说什么，推开房门，回头看着赵云中两人竟然真的没有进去的意思，便自己进去向病人及家属热心问候。
　　病房门口处，赵云中微微探头看了看正与程医生交谈的病人，小声向林浩问到：
　　“你昨天见到的那些灵体，样貌还记得吗？”
　　“嗯，记得很清楚。”
　　林浩点头肯定道：
　　“这人就是其中之一，她最先向我鞠躬感谢，我很有印象。”
　　说这话时，里面病床上的病人似有所感，看向了门口这边，与林浩对上了目光。
　　先是疑惑，随后病人便情绪激动起来，想要下床，却被医生与家人阻止了，于是病人更激动了，病房里开始有些混乱起来。
　　见此情形，赵云中立马带着林浩离开了门口处，避开病人的视线。
　　“看来，病人保留了一些灵体被拘时的记忆，至于保留了多少，对我们的调查有没有利，就等病人状态稳定后再来询问吧。”
　　赵云中轻声说到。
　　灵体长期离体，如今突然回来，就算是原本的躯体，也需要一定的适应时间，眼下正是对方精神最为衰弱的时候，如果受到过多刺激，有可能身躯与灵体不能恢复到原本的完美兼容状态，甚至有可能变成傻子...
　　不能为了调查，让本就受过苦难的人，再次承受风险。
　　事实上，等病人完全状态稳定下来，几乎也没有询问的必要了。
　　人的灵体有自我保护机制，为了与身体的状态吻合，灵体会渐渐主动“剃除”掉离体时期的记忆，因为对于普通人来说，肉体才是其存在于现实世界的根本，灵体羸弱，还不足以承载超脱肉体的经历。
　　眼下病人的“失控”，便是肉体与灵体相互冲突且彼此妥协的过程，等到完全稳定下来，病人就不会再记得灵体状态下的事情，就算有一定的印象，也只当是沉睡期间的黄粱一梦。
　　这些，在异事科里算是基本知识点，赵云中乘此机会，也给林浩好好讲解了一番。
　　“所以说，有资格成为灵探的，就是灵体比普通人更加强壮的人，对吧？”
　　林浩悟性不错，立马举一反三：
　　“就我自己来说，有过神游天地的超然经历后，记忆十分清晰，我也曾经想要认为那只是一场梦，但无法说服自己......我的灵体很强壮...”
　　说到这里，林浩皱眉看着赵云中，问到：
　　“强壮的灵体之间，是不是会互相吸引啊？我灵体的经历，赵队长你肯定不知道吧，不然你之前干嘛纠缠着我不放？非要我加入异事组...”
　　“咳咳！”
　　赵云中略微尴尬地咳嗽两声，然后正经说到：
　　“异事科里倒也确实有这种看法，但还在研究中，没有完全肯定下来，不过，我确实不知道你的经历，也确实突然就十分看重你，或许真是因为灵体之间的吸引...但，请别用‘纠缠’来形容...”
　　“......”
　　林浩沉默着点点头。
　　病房里还在闹，赵云中和林浩等待在走廊里，也感到有些焦躁。
　　“还好没有进去。”
　　有些庆幸的感叹了一句，赵云中笑着对林浩调侃道：
　　“你小子的灵体，吸引力很足啊，她就只是看了你一眼，就这样陷入疯狂了。”
　　“造孽啊...”
　　略微摇摇头，赵云中瞥了瞥病房那边，又拍拍林浩肩膀，继续调笑道：
　　“你可要负责哦。”
　　“呃...”
　　林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随后倒还认真起来：
　　“我会负责到底的！”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
　　看到林浩认真的样子，赵云中笑了笑，说到：
　　“我们待会儿就走，不让病人看到接触到你，情况就不会进一步恶化，让他们在医院慢慢调养，状态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的，你本就救了他们，大可不必因为没有做到最好，就心生愧疚。”
　　赵云中感觉得到，林浩对昨天鲁莽放回了这些灵体，还有些心结，因此故意开玩笑式地将这个话题摆上明面来说，作为前辈也好简单开导开导。
　　“嘿嘿。”
　　林浩笑着点点头。
　　经此一番半开玩笑的交谈，两人心中的焦躁感倒也淡去了。
　　又在走廊里等待了一阵，病房里终于平静下来。
　　程医生随后走了出来，看到赵云中两人，也是庆幸感叹道：
　　“还好你们没有进去，病人状态太不稳定了，要是突然见到生人，就更不好说了。”
　　说完这话，他又略显为难地说到：
　　“还有几位今天苏醒的病人，两位，一定还要去看看吗？”
　　“不了。”
　　赵云中摇摇头，略带歉意道：
　　“给程医生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谢谢两位的理解！”
　　程医生顿时松了口气，并立马表示自己还有事要忙，准备赶紧摆脱面前这两位大麻烦！
　　然而，赵云中又叫住了他：
　　“程医生，请问今天苏醒的这些病人，一直都是你负责吗？”
　　“不是。”
　　程医生立马回答，然后又想赶紧离开，却还是被赵云中叫住：
　　“程医生别急，我们最后再问一个问题，在你之前，病人是谁负责？”
　　“哦...”
　　稍稍犹豫了一下，程医生小声说到：
　　“杨德发。”
　　在医院里的说法，杨德发被抓，是因为偷偷拐骗流浪汉做人体实验，这对医院来说是很不光彩的事情，大家都不太愿意提起这个名字，但为了尽快摆脱这两位大麻烦，程医生就不顾忌其它了。
　　“谢谢，程医生请去忙吧，真是打扰了。”
　　“没事没事！”
　　程医生赶紧溜了。
　　赵云中和林浩对视两眼，默契地又往院长办公室走去。
　　“郑院长，我们用用电脑里的医疗系统，查点东西。”
　　两人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老院长反正已经想着退休了，啥也不想管，坐边上喝茶去，任由赵云中两人摆弄电脑。
　　查吧查吧！随便查，大不了就换个地方喝茶！
　　最近医院各种烦恼的事情不断，老院长今天之前还焦头烂额地想要挽回些什么，此刻已经完全看开了，彻底开摆。


第378章 一八零章 她离开了
　　安静的办公室里，时不时响起点击鼠标和敲击键盘的声音。
　　先是查找了医院本地档案库中，关于杨德发杨主任的资料，这份资料，基本与之前警局的调查吻合。
　　这款医疗系统全国联网，有云库备份各家医院的所有档案，不过却因为效率低下，上次更新已是一年多前。
　　在这一年多前的档案库中，赵云中两人花费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才终于确定了与医院本地档案相对应的那份资料。
　　在这份云档上，赵云中两人看到了与本地一模一样的人像寸照，可以确定是同一人的两份资料。
　　然而云档上的资料，姓名一栏里，却填的不是“杨德发”。
　　“吴启明...”
　　轻声念出姓名一栏里的三个字，林浩看向神色凝重的赵云中，小声说到：
　　“赵队，这是...那个流浪汉的名字，他现在正躺着警局停尸房的棺材里...”
　　“哈。”
　　赵云中忽然轻笑起来，神态略微放松几分，欣慰道：
　　“现有的种种线索，终于可以合理地串连起来了。”
　　“你先回警局，看好停尸房。”
　　与老院长道别之后，走出医院大门时，赵云中让林浩直接先回警局，他自己则是按照昨天和苻子卿商量好的计划，去往人偶小姐所在的金鑫花园小区。
　　“嗯？”
　　刚刚踏进金鑫花园小区，赵云中就敏锐地察觉到一些不对劲。
　　“这小区...怎么像进行过‘大扫除’一样？”
　　皱眉往陈金全所住的楼栋走去，路途中赵云中又仔仔细细地感应了几番，完全可以确定眼下这个小区，“干净”得有些过分了。
　　之前他虽然清理了一番小区里的游魂怨鬼，但因为八楼那一段诡异楼层，以及人偶小姐的存在，赵云中没有把握做好善后工作，才向上级申请了援助......薛习到来之后，又立马卷入新的事件，他们一直没空来这个小区进行彻底清理。
　　按理来说，这个小区不该这么“干净”...
　　等等！
　　“子卿昨晚来过这里！”
　　赵云中想起了苻子卿发给他的信息，里面提到了她将那个可怜老头送回了这个小区。
　　所以说是子卿“清理”了这个小区？
　　可是子卿也是鬼，她要是在这里采取了什么行动，这现场也绝不该如此“干净”。
　　除非...
　　“子卿她，到底有多强？”
　　子卿自己说她很强，但赵云中也只是听听而已，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不过眼下嘛，他心中大致有了一个概念。
　　能够毫无痕迹地消除掉诡异八楼及人偶小姐对这个小区的影响，这样的子卿，让赵云中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还因为误会，竟试图与她“斗智斗勇”...这可真是......
　　同一时间，赵云中还想起了前段时间小灵的种种怪异表现，不禁默默感叹，自己竟是那唯一的一无所知的小丑！
　　还有一个问题...
　　“子卿，你真的是鬼吗？”
　　赵云中忽然对着空气发问，自然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对苻子卿的身份存在产生了困惑，而且眼下还有更迫切的疑问：
　　“既然子卿你昨晚都来过这里了，绝对也见到过人偶小姐了吧......”
　　“我还有必要去找人偶小姐吗？”
　　站在电梯门前，赵云中犹豫着，没有立马按下电梯按钮。
　　“当然有必要啊...”
　　“她让你去，你竟然还会犹豫？”
　　小灵突然小声嘀咕了两句。
　　“我没问你！”
　　没听到小灵的声音时还好，此刻小灵这轻软好听的声音，竟似乎戳中了赵云中的某根神经，稍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你这个软蛋、叛徒。“
　　“呜呜呜~”
　　小灵很是委屈：
　　“别凶我，别凶我，小灵也不想那样，可是她真的太凶了嘛...”
　　哦，她比我更凶 ，你就向着她了是吧？欺软怕硬，那我不就更应该对你凶一点？比她还要凶！
　　心中这样吐槽着，嘴上却是轻柔道：
　　“放心，不会凶你...”
　　赵云中轻叹道：
　　“你之前说我不够信任你...哎，以前就不管了，信任是一个相互的过程，今后，有什么事情，别再瞒着我了，好吗？”
　　“嗯嗯！”
　　小灵的声音又轻快起来。
　　多想无用，赵云中还是走进了电梯，上楼。
　　到了陈金全家门前，赵云中小心探查了一番，感觉到这里同样十分“干净”后，轻轻按响了门铃。
　　片刻后房门打开，看到开门者，赵云中微微一愣，随后笑道：
　　“陈先生你好！”
　　陈金全看起来状态良好，向赵云中点点头，也不说话，微微侧身邀请赵云中进门。
　　进入客厅，赵云中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仿真人偶，正要礼貌地打个招呼，却立马发现，人偶十分呆木，没有丝毫灵动的感觉，显然那就仅仅是具人偶。
　　“陈夫人在吗？”
　　赵云中便向陈金全问到。
　　“她...”
　　嘴巴微微动了动，陈金全并没有对“陈夫人”这个称呼，表现出任何恐惧或抵触，眼底反而渐渐浮现起明显的留恋与哀伤。
　　“落音离开了。”
　　说完这句，陈金全给赵云中倒了杯温水，然后坐到沙发上的人偶旁边，将人偶的手握在自己手中，他凑到人偶耳边，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
　　看着陈金全的行为，赵云中不好评价，默默坐到对面。
　　注意到赵云中略显尴尬的状态，陈金全笑道：
　　“只要看到这曾经被她附身的人偶，我就似乎还能感受到她还在我的身边，让你见笑了。”
　　微微摇摇头，赵云中从陈金全的话语中，稍稍感觉到一些不妙，小心询问道：
　　“陈先生，你夫人她，怎么了？”
　　“她离开了。”
　　陈金全还是这么回答，语气虽然平淡，但眼底那抹浓重的哀思，让赵云中不禁心底一沉，心情复杂。
　　“陈先生，请你节...”
　　赵云中的神情也带上了几分惋惜，说着安慰的话语，然而话未说完，对面的陈金全又说到：
　　“落音离开川北了，她说她要去准备更好的躯体，那样才能更好地跟我在一起...”
　　“我不在乎她有没有躯体，可是这只是我的想法，我跟她说了，可她还是执意要去做...我尊重她的想法。”
　　“啊，她肯定是为了我的生活、家人及交际考虑，她真好！”
　　“她已经离开快整整两个小时了啊！”
　　“我好想她！”
　　“啊，好想！”......
　　陈金全陷入深情自语之中。
　　对面，赵云中端起水杯喝了口温水，掩饰自己的猝不及防。


第379章 一八一章 午饭
　　场面略微有些尴尬。
　　陈金全一直在对人偶说着些深情甜蜜的话，似乎完全没在意赵云中这个外人的存在，让赵云中有些不太自在。
　　一杯温水都被赵云中喝完了，对面陈金全的甜言蜜语落入他的耳中，也让赵云中越发感到肉麻。
　　这个陈金全啊...醒倒是醒过来了，不过他这脑子...绝对出了点问题吧！
　　不，恐怕不仅仅是脑子出了点问题那么简单！
　　看着陈金全那深情款款的姿态，赵云中不得不产生一些联想，默默感叹着，人偶小姐似乎很擅长“调教”啊...
　　明明之前还对人偶小姐十分厌惧的陈金全，如今完全就是一副温顺忠犬的模样了呀...
　　不知道陈金全和人偶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赵云中略微有些好奇。
　　按理来说，遇到陈金全这种情况，赵云中应该想办法“拯救”他...
　　然而看着陈金全如此痴迷的状况，还是先试着交流一番吧。
　　“咳咳！”
　　先发出声响，吸引了陈金全的注意，随后赵云中才笑着问到：
　　“陈先生，清醒过来多久了？”
　　“嗯？”
　　陈金全微微皱眉看着赵云中，似乎很奇怪对方为什么会这种无聊的问题，他淡淡答道：
　　“我一直很清醒。”
　　这样的回答，让赵云中一时找不到话头进一步深入了解情况，沉默片刻后，赵云中决定还是先表明今天的来意：
　　“陈先生，我今天过来打扰，是想...”
　　话未说完，对面陈金全已经接过话去：
　　“嗯，我知道。”
　　陈金全脸色露出思恋的神态，轻声说到：
　　“落音都告诉我了，她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也让我知道了，她什么都肯主动跟我说，还说我的想法和意见很重要，让我帮她做决定...啊，她心里有我！她真好！”
　　“......”
　　对此，赵云中又是一阵沉默，待到对面陈金全那思恋痴迷的神态渐渐消失，恢复正常神态之后，赵云中正色道：
　　“那么陈先生，你准备作何决定？”
　　“嗯...”
　　陈金全露出思考的神色，片刻后说到：
　　“我跟你走一趟吧。”
　　“你？”
　　赵云中略显疑惑：
　　“真的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吗？”
　　只是借一件东西而已，没必要让陈金全也跟着自己...难道是人偶小姐的意思？
　　虽然陈金全说着人偶小姐让他做决定，但赵云中看着陈金全如此痴迷人偶小姐的状态，不得不怀疑通过陈金全之口说出来的话语，其实更能代表人偶小姐本身的态度。
　　赵云中忽然想起，人偶小姐曾说过她有意让陈金全成为灵探，当时他还只当是人偶小姐揶揄自己的玩笑，但目前的情况看来，人偶小姐似乎是认真的？
　　“当然知道。”
　　在赵云中心思百转的时候，陈金全淡淡说到：
　　“你们想要的东西，应该就是我了。”
　　“哦？”
　　赵云中惊了，瞪着眼睛打量着陈金全，忍不住道：
　　“原来你就是那口棺材？！”
　　难怪这个陈金全性情大变......
　　“你真没礼貌！”
　　陈金全皱眉说到：
　　“是那件东西融入我的身躯灵体了，如今落音不在，就只有我才能操控它...”
　　“看着落音的面子上，我才愿意跟你走一趟，你现在这个态度，呵呵。”
　　陈金全有些不耐烦了，似乎随时准备开门逐客了。
　　“抱歉！”
　　赵云中面带歉意道：
　　“我并不了解你们的情况，有些惊讶过头了。”
　　还能再说什么呢？赵云中只能诚恳地向陈金全发出邀请：
　　“烦请陈先生出手相助！”
　　虽是有些调侃的意味在，但也给足陈金全面子了，相信人偶小姐也不会认为不妥。
　　“没必要这么客气。”
　　陈金全摆摆手：
　　“我们走吧。”
　　说走就走。
　　回警局的路上，赵云中试着向陈金全问到：
　　“陈先生，你们小区里，昨晚是否有什么动静？”
　　“你果然也察觉到了。”
　　陈金全说到：
　　“倒也没必要向你隐瞒什么，昨晚落音为我进行了一场仪式，我之前虽然一直神智清醒，但也是经过昨晚那场仪式后，我的身体才真正苏醒过来。”
　　“啊，落音对我真好！”
　　陈金全又陷入痴迷的状态：
　　“她为我做了太多太多了！我必须将我的身心灵魂都献给她！这样或许都远远不足以报答她对我的好...”
　　“啊，好难受，我又想她了...”
　　“不，我不应该难受，光是能够想着她，就是一种无比幸福的感受了，我不该贪心...”
　　“......”
　　赵云中不言不语，专心开车。
　　不过，陈金全的话虽然听起来是疯言疯语，但其中倒也有不少有用的信息。
　　昨晚人偶小姐进行的那场仪式，可能正是子卿将计划推迟到今天的原因之一。
　　小区变得如此“干净”，应该也是因为那场仪式，其实倒与子卿没什么关系。
　　陈金全完全苏醒的关键就是那口棺材，早点来借，恐怕人偶小姐根本不会同意...
　　如今这样带个脑子不太正常的人形棺材回去，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
　　川北中学到了午饭时间。
　　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短短十几秒钟后，班上就只剩下明仲和苻子卿了。
　　苻子卿知道明仲习惯晚点去食堂，便也没有叫他，自己慢悠悠地走出教室。
　　很快，明仲跟上了苻子卿的步伐。
　　这可算是第一次真正可以和学姐一起吃饭，习惯什么的，随时可以改变。
　　不过跟着苻子卿走了一阵，明仲发觉学姐并不是想去食堂。
　　苻子卿的目的地是槐香苑。
　　站在槐香苑前的空地上，苻子卿随意朝槐香苑那边招了招手，顿时一缕黑雾被她抓握在了手中。
　　手掌稍稍用力，黑雾立即碎散，大部分瞬间融入苻子卿的手掌之中。
　　少量剩余的黑雾，则是被苻子卿送入了口中。
　　“嗯，口感比一般鬼魂好一些。”
　　随意拍了拍手，苻子卿笑着向槐香苑点评道：
　　“你手艺挺不错，多准备点，放学后我会再来光顾。”
　　虽然还没到正式跟槐香苑算账的时候，但并不妨碍她提前薅一薅羊毛......借助这具特殊的纸人躯体，提前消耗一些槐香苑的鬼气，既强化了躯体，也有益于之后的计划。
　　“我算是看明白了。”
　　默默看完苻子卿举动的明仲，不禁摇头笑道：
　　“我说你怎么走的方向不太对，原来这里就是学姐真正的食堂嘛...”


第380章 一八二章 空气
　　“我本身并不喜欢吃这种玩意儿。”
　　抿了抿嘴唇，苻子卿淡淡说到：
　　“这具身体维持如今这样的外形，不得不适当补充一些这种东西。”
　　“嗯~”
　　闻言，明仲打量着苻子卿如今这具身体的完美身形，发出赞赏的长音。
　　“不错不错！很棒很棒！”
　　轻轻拍了拍手，明仲笑道：
　　“要保持好身材，确实也需要合理的饮食，我懂的，学姐不需要解释什么。”
　　“我有向你解释什么吗？”
　　苻子卿斜眼撇了明仲一眼。
　　明仲便只是保持着平常的笑容，不再多言。
　　随后，苻子卿转身离开槐香苑，明仲自然也紧跟而上，看去往的方向，这回肯定是去真正的食堂了。
　　现在这个时间点，食堂里正是吃饭的高峰，每一个买饭的窗口前队伍都还挺长。
　　见此情形，明仲便主动请缨道：
　　“学姐先去占座吧，我排队打饭就行，想吃什么？”
　　苻子卿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稍稍感应了两秒钟后，说到：
　　“管你自己的就行，我的已经有人......不多说了，人家已经等了好一阵了，我先过去了。”
　　说着，苻子卿便向着上层用餐区走去。
　　“诶？学姐你...”
　　明仲顿时满脸疑惑，学姐竟然提前有约了？不应该呀！如今学姐在这学校里，除了自己还能认识谁？还能约学姐一起吃饭？！
　　心里好奇的同时，多少也有些慌了，明仲也顾不上排队打饭了，立马朝学姐去往的方向追去。
　　一开始是几乎小跑着追上去，等到差不多靠近了，明仲便减缓步伐，看起来是相当从容，仿佛慢悠悠散步着恰巧跟了上来。
　　“你不去买饭？”
　　苻子卿停步回头，看着故作镇定的明仲。
　　明仲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到：
　　“人太多了，我还是等会儿再吃，对了，学姐竟然已经约好了人吗？是谁啊？”
　　苻子卿不答，目光朝着一个方位看去，并随后便向着那边走去。
　　明仲自然也看了过去，看清了那边的人后，顿时放心且自嘲地笑了笑。
　　那边的四人餐桌上，摆放了三份饭菜，其中两份已经有人在享用。
　　刘悦吃下一口饭菜后，看看对面的萧雨，又看看萧雨旁边空位前丰盛的餐盘，好奇问到：
　　“诶，萧雨，你帮谁买的饭菜呀？看这分量，不像是女孩子吃的，莫非是男的？难道是我哥？”
　　说到此处，刘悦眼中顿时燃烧起熊熊地八卦之火，并且调侃道：
　　“嘿嘿，萧雨哟，要不然我换个位置，让你们独处吧，你终于要...”
　　“抱歉，你猜错了。”
　　萧雨淡淡地打断了刘悦的话，并立即强调道：
　　“我不可能帮你哥打饭。”
　　“哦。”
　　刘悦似乎不怎么相信，用一种“我看你要嘴硬到什么时候”的眼神看着萧雨。
　　对此，萧雨也懒得再解释什么，抬头张望了了一下，正好看到一位白裙少女走向了自己这边。
　　“抱歉，让你就等了。”
　　白裙少女说着话，直接坐到了萧雨旁边，低头看了看餐盘中的丰盛饭菜，又笑着向萧雨说到：
　　“谢谢款待，我就不客气啦！”
　　与此同时，明仲也无声无息地落座到白裙少女对面。
　　刘悦瞪圆了眼睛，她是完全懵圈的，只能向萧雨眨眨眼睛，希望萧雨给出解释。
　　然而萧雨也是有些发懵的，下课时，她看到手机里有姑姑的留言，让她帮忙多买一份饭菜，她自然乐意照做，到这里肯定都是没有问题的。
　　此刻的问题是，萧雨一直以为姑姑是以灵体状态坐在她旁边“用餐”的，因此才不好跟刘悦多解释什么，也没必要解释，而现在突然出现的这位白裙少女，虽然通过对方的话语，萧雨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些什么，但也相当地出乎意料了。
　　这下不得不解释点什么了，该怎么说呢？
　　萧雨偷偷看了看刘悦，正好对上一双好奇的大眼睛，于是只能礼貌的笑了笑，然后试探性地低声向白裙少女问到：
　　“姑姑？”
　　“诶呀。”
　　白裙少女皱眉道：
　　“萧雨呀，不是说了咱们年龄差不多，不用管什么辈分，直接叫我名字，林书卿就行嘛！”
　　这下就完全确认了，虽然不知道姑姑如今这样是怎么个情况，但萧雨反应很快，也接受得很快，立马向刘悦介绍道：
　　“这是我远房小表姑，林书卿。”
　　多的就不说了，只算是复述一下姑姑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就不可能出错。
　　于是接下来，苻子卿便接着萧雨的话，将自己如今的身份，向刘悦介绍了一遍。
　　“所以呢，因为转校过来了，从今天起，我就住在萧雨家了，刘悦，我以前也经常听萧雨提起你，是她的好闺蜜呢，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有空来萧雨家找我玩哦！”
　　苻子卿表现出的热情友善，反而让刘悦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是笑着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因为苻子卿不想让诡异力量影响到自己的家人，所以在设定这具身体的身份时，特意让书萱姐控制了一下，没有直接篡改萧雨等家人的认知。
　　如今亲自来“沟通解释”一番，倒也比预想的还配合默契。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苻子卿如今的身份，不管是刘悦还是萧雨，都是第一次见面，因此用餐期间，基本没什么话语交流。
　　午饭结束后，苻子卿从萧雨那儿拿回了自己的手机，这下有了实体，终于可以自己随身携带了。
　　对于萧雨来说，她肯定有许多疑问，但眼下不是询问的时候，只能压住心中的好奇，等晚上回家再好好向姑姑请教。
　　而对于刘悦，她就没想太多，只是有些惊讶于萧雨那看起来温婉文静，然而却饭量惊人的小表姑，是如何保持那令人羡慕的身材的？她对萧雨说，她也想向小表姑请教请教！
　　至于明仲，几乎全程被当成了空气，没人在意他，这倒也没啥问题。
　　然而赖不住寂寞的明仲，在午饭之后，偷偷问了苻子卿一个问题：
　　“学姐，我刚刚看你吃了那么多，挺好，见你吃得开心，我也高兴，不过我有些好奇，你如今这具身体，好像本质上还是纸做的吧，那会不会...”
　　就是因为这个问题，明仲被苻子卿当成空气的时间，光荣地从午饭时间延长到了整个下午。


第381章 一八三章 棺材
　　午休的时间。
　　今天明仲就没回寝室午休了，难得的机会，他打算陪一陪苻子卿。
　　明仲试着跟苻子卿说了些话，但都没有得到回应，他倒是毫不在意，只当是学姐“吃太饱了”，需要好好休息“消化”，于是就半趴在课桌上，安静地偏头看着。
　　回到教室之后，苻子卿自动屏蔽掉明仲的一切行为，查看一番手机，看到了赵云中的信息，告知了她已经将陈金全请到了警局，以及一些有关于人偶小姐和陈金全的情况。
　　正好是午休时间，苻子卿控制着林书卿这具身体趴在课桌上入睡，自己的灵体则是立即前往了警局。
　　此刻的警局里就不像教室里那么清静，即使是午休时间也有不少身影在忙碌着。
　　苻子卿很快找到了正在停尸间的赵云中和陈金全，两人似乎产生了某些不愉快。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陈金全正怒气冲冲地瞪着赵云中，义正言辞道：
　　“就算你是警察，也不能强迫我做我不愿意接受的事情吧！不，应该说正因为你是警察，就更不应该强迫于我！保护普通民众的人身安全和利益才是你应该做的！”
　　“......”
　　这番话语让赵云中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无语的样子，稍稍等待一会儿，待陈金全情绪像是平静下来了，赵云中才温和说到：
　　“陈先生，你或许误会了什么，我似乎没有强迫你的意思，刚才说的，也是以商量的口吻在和你交流，还有啊，我是灵探。”
　　“行。”
　　陈金全认真地点点头，倒像是真的完全平静理智下来了，说到：
　　“商量就好说，你想让那具尸体活过来，我可以配合你想办法，但是！”
　　语气突然就加重了，一瞬间陈金全的情绪又猛烈激动起来：
　　“你之前说什么，把那具尸体放进落音的棺材里....这是绝对不行的！”
　　“我已经跟落音的棺材融为一体了。”
　　话语又突然变轻，陈金全面色怪异地看了看赵云中，随后偏头移开目光，不再说话。
　　稍微愣了几秒，赵云中说了声“OKOK！懂了。”，表示理解。
　　他之前也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只是想着，苻子卿说过要让那具尸体活过来，又说到要找人偶小姐借棺材，按照逻辑来说，自然就会将“把尸体放入棺材，就可以复活”这样的结论简单推导出来。
　　一开始，赵云中见陈金全反应这么大，还以为是因为他对人偶小姐那病态般的感情，让他将人偶小姐的一切都视为禁.脔，即使是一个工具棺材。
　　现在陈金全话也算是点明了，他如今就算是那个“工具棺材”，说要将一具尸体，还是具男尸，放入他的“体内”......确实有些难以接受。
　　苻子卿在一旁看完了两人的“争吵”，也算理解了大概。
　　“如果你能正常发挥棺材原本的功能，不放入也没问题。”
　　借用赵云中的手机，苻子卿发出了能被两人听到的声音。
　　赵云中立马拿出手机，向着手机招呼道：
　　“子卿你来了，我正跟陈先生商量复活那具尸体的事情，正好你来了，要不你再跟他说说？”
　　“嗯。”
　　苻子卿应了一声。
　　而另一边，陈金全奇怪地看了看赵云中，又盯着他手中的手机，问到：
　　“你领导跟你打电话？”
　　刚刚问完这句话，不等赵云中回答，陈金全就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儿，惊讶道：
　　“等等！你说谁正好来了？”
　　于是下意识往门口方向看，立马惊呼道：
　　“那是？鬼！？这大白天的怎么还闹鬼！”
　　又向赵云中说到：
　　“这里不是警局吗？”
　　赵云中倒还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是警局，但谁说警局就不能闹鬼？何况这里，咱们待的这个地方，是停尸间。”
　　“哦。”
　　陈金全也还立马接受了：
　　“有道理。”
　　然后，他又才惊奇道：
　　“刚才手机里说话的就是那只鬼？”
　　“是我。”
　　苻子卿发现陈金全能够看到自己，便直接对他说话。
　　不过，陈金全的反应却有些激烈，他稍稍退后了一两步，警惕地朝赵云中说到：
　　“那只鬼好像在凶我！真的没问题吗？你不是灵探吗？为什么不管管？”
　　“......”
　　苻子卿和赵云中都沉默了。
　　停尸间里安静片刻后，赵云中向陈金全问到：
　　“陈先生，你能看到她，对吧？能描述一下大概是什么样子的吗？”
　　陈金全答道：
　　“就一团鬼影，白色的，大概有个人形的轮廓，看起来，应该是女鬼。”
　　“嗯，我知道了。”
　　赵云中点点头，心里算是也有些平衡了，陈金全并不能完全看见苻子卿，跟自己进入鬼化二阶的情况应该差不多。
　　“放心吧，她对你没有任何恶意。”
　　赵云中对略显紧张的陈金全解释道：
　　“我们算是合作关系，一起解决一些诡异事件。”
　　“哦。”
　　陈金全稍稍放松下来，笑道：
　　“我懂了，嘿嘿。”
　　看着陈金全略显微妙的表情，赵云中担心苻子卿误会生气，立马严肃说到：
　　“陈先生，请别乱想。”
　　此时苻子卿也完全清楚了陈金全并不能直接跟自己沟通，便通过赵云中的手机说到：
　　“就不说废话了，陈先生，你现在能发挥多少棺材的功效？”
　　“嗯......”
　　陈金全沉吟着，似乎在仔细估量自己如今的能力。
　　“不知道。”
　　但沉吟良久后，他倒答得十分干脆。
　　“那就试一试！”
　　苻子卿不想多费口舌。
　　“现在？就在这儿？”
　　陈金全问到。
　　“不然呢？”
　　苻子卿反问。
　　“哦。”
　　点了点头，陈金全缓步走到摆放在房间中央的棺材前。
　　手搭在棺材板上，正准备推开时，陈金全突然回头说到：
　　“不行，你谁啊？你让我试我就试？我的能力是落音给我的，只有她才可以命令我。”
　　“......”
　　苻子卿又一次沉默了，赵云中也看着陈金全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看着陈金全那副桀骜的样子，苻子卿怀疑这陈金全的脑子也跟棺材同化了，空无一物，多说无益。
　　这种情况下，对于这样一个无法正常交流的家伙，或许也该动用一些非常手段了？


第382章 一八四章 陈先生，你也不想...
　　做鬼久了，也就没了与人周旋的耐心。
　　对于苻子卿来说，与人“商量”，只是基本的礼貌与尊重，而她想要达成的结果，在她这里其实一开始就定好了的。
　　所以说，停尸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分。
　　这阴冷的氛围变化如此明显，赵云中和陈金全自然也立马察觉到了。
　　“你想干嘛？”
　　陈金全警惕发问。
　　而赵云中则是劝解道：
　　“子卿你先别急！”
　　同时也对陈金全说到：
　　“陈先生，也请你别急！”
　　“我没急。”
　　陈金全立马回到：
　　“倒是你们，这么急着逼迫于我，到底什么意思？”
　　“呵呵。”
　　手机里传出苻子卿的冷笑声，她并不想多说废话。
　　于是赵云中倒是真的有点急了，他担心苻子卿做出过激的举动。
　　“子卿，让我来和他沟通，行吗？”
　　赵云中如今以拿不准成鬼多年的苻子卿的性子，稍微小心翼翼地向苻子卿征求同意。
　　“嗯。”
　　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苻子卿还是愿意给赵云中一个面子。
　　然后赵云中便向陈金全走去。
　　“你想干嘛？”
　　陈金全防备着赵云中，警告道：
　　“你别乱来哈！这里可是警局！”
　　“......”
　　他还知道这里是警局呀，赵云中无声地笑了笑，随后说到：
　　“陈先生，我们并没有任何逼迫你的意思，配合调查，是一个合格公民的权力与义务。”
　　听到赵云中这么说，陈金全也笑了，说到：
　　“你看，你这么说，不就还是逼迫我嘛！没有物理上的逼迫，而是从公民义务与道德上进行逼迫。”
　　“不不不。”
　　赵云中摇头说到：
　　“陈先生你误会了，我是说的，你即有义务，也有权力。”
　　“哦？”
　　陈金全稍稍来了点兴趣：
　　“什么权力？”
　　“嗯，陈先生，我想你应该有意识到吧？”
　　并没有正面回答，赵云中突然换了个话题，轻声向陈金全说到：
　　“你和人偶小姐的正常生活，并没有一个可靠的保障。”
　　“你突然说这个干嘛？”
　　陈金全瞬间有些不高兴了：
　　“我们自家的事情，关你什么事？”
　　“陈先生现在还有工作吗？”
　　赵云中忽然又换了个话题。
　　“当然...”
　　当然没有了，陈金全想起这个就有些来气，之前的公司将他开除了，他明明才升职，还有身为老员工的各种福利补贴，就算正常离职也该有一笔补偿才对，结果就给了他一个通知，其它的统统没有了。
　　他今早还想着，等落音忙完了，自己抽个时间去之前的公司好好“理论理论”呢，如今赵云中正好提起，陈金全顿时义愤填膺道：
　　“赵警官，我被之前公司无故辞退，我要报警！我要告他们！”
　　“陈先生，你应该找劳动局仲裁。”
　　赵云中好心提醒道：
　　“准备好相关资料，证明你曾经的工作时间及岗位，另外，你不用称呼我‘警官’，我在这个警局设立了一个异事组，目前也是由我担任组长，你叫我‘赵组’就挺合适。”
　　“哦，那好，谢谢赵组啊！正好我就抓紧时间回去准备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顺势就借坡下驴，陈金全说着就准备开溜。
　　“呵呵。”
　　苻子卿冷笑着，靠在停尸间门口，一声轻哼之后，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似乎凝结了起来。
　　于是，陈金全也似乎因为空气的阻挠，有些迈不动脚步，干杵着好半响没有动作。
　　“陈先生。”
　　赵云中喊了一声，吸引回陈金全的注意，然后友善说到：
　　“跟以前公司的纠纷，可以先不用着急，工作的事情，其实很简单，没了还可以再找嘛！不是吗？”
　　“咦？”
　　陈金全这时脑子又突然变得灵光了，皱眉问到：
　　“听你的意思，莫非是想帮我介绍新的工作？”
　　问出这话的下一秒钟，陈金全脑子里又是灵光一闪，既惊讶又警惕地说到：
　　“等等！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加入你那个什么异事组吧！？”
　　“嗯，没错。”
　　赵云中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并随即在陈金全发作之前，沉声说到：
　　“这件事情，其实也算是人偶小姐的意思。”
　　“我想，陈先生你，应该不想让贵夫人感到失望吧？”
　　“若是不信，陈先生可以等贵夫人回来了，好好问一问。”
　　为了增加说服力，赵云中将对人偶小姐的称呼，适当的做出了些改变。
　　这一下，反倒将陈金全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挠挠头，腼腆说到：
　　“夫人什么的，还不是啦，我还没有正式地向她求婚呢......”
　　“......”
　　赵云中不想说话，之前在他家里说“陈夫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不好意思？
　　不过想着如今的陈金全，也不能算是一个正常人类了，脑回路有些不太正常，也实属正常。
　　“所以说。”
　　稍微沉吟一下，赵云中顺着陈金全的话说下去：
　　“结婚可是人生大事，一份不说多么体面，但至少足够稳定且有上升途径的工作，必然会为将来的婚姻生活提供可靠的保障，陈先生意下如何？”
　　问完之后，赵云中还补充道：
　　“更何况，咱们这份工作，是有着国家正式编制的，而且各种福利补贴之类的，甚至远高于普通公务员。”
　　“公务员？”
　　大概是触发了关键词，陈金全眼睛都亮了，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经历，略带感叹道：
　　“听你说的意思，只要加入你的异事组，就算是了，不用考了，是吧？”
　　“是的。”
　　赵云中点点头，并且还说起了明仲的例子，进一步加强说服力：
　　“甚至完全不看学历之类的，前几天，有位在读高中生加入了我们，说起来，他可以勉强算是全国最年轻的‘公务员’了吧，大概。”
　　话倒是没有说太满，不过效果已经有了。
　　“你说的那些福利什么的，还有工资怎样？我也不拐弯抹角，为了给落音一个稳定幸福的生活，经济是最基础的问题，我必须得好好评估一下。”
　　于是接下来，赵云中和陈金全，就这么一本正经地在停尸间里，讨论起工作薪资等问题。
　　苻子卿靠在门口，看着那“桀骜不驯”的陈金全就这么被赵云中“驯服”了，微微有些瞠目结舌。
　　原来还能用这种方式解决的吗？


第383章 一八五章 忌讳
　　“很好！”
　　“哈哈哈！”
　　不久之后，赵云中和陈金全都在停尸间里发出了满意的笑声。
　　互相拍了拍肩膀，握了握手，两人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架势。
　　“那么...”
　　赵云中看了看手机，似乎在看时间，同时笑着对陈金全说到：
　　“现在就正式上岗，没问题吧？”
　　“OKOK！”
　　比划着手势，陈金全看起来相当地有工作热情，点了点头后，缓步朝棺材那边走去。
　　赵云中轻轻拍了拍手，微笑着看向门口那边。
　　虽然不能被直接看到，苻子卿还是回了一个肯定的笑容，同时通过赵云中的手机说到：
　　“厉害。”
　　随后也向着棺材那边飘去，还不忘半开玩笑地补充了一句：
　　“没想到，你看起来老实，忽悠人还挺有一手的。”
　　赵云中跟过去，也是摇头笑了笑：
　　“嘿，现如今，‘老实’可算什么夸人的好词，相比起来，做人还是狡猾一点好呀！”
　　似乎是为了不让明显听到了谈话的陈金全误会，赵云中也多说了一句：
　　“当然，我刚才跟陈先生说的那些，绝对真心实意，没有丝毫虚假！”
　　陈金全闻言瞥了一眼，随后便一脸专心致志地观察着棺材板。
　　片刻后，安静的停尸间里，赵云中试探性地轻声问到：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陈金全挑眉反问道：
　　“棺材都没打开，我怎么知道里面怎么样？”
　　“额...”
　　赵云中微微无言，随后默默地推开棺材板。
　　“我看你一直盯着棺材板看，还以为你就这样能够感受到里面的情况......早说嘛，而且你自己 ...”
　　“那可不行，没得到赵组长你的命令，我可不敢随便动这种关键物件。”
　　陈金全似乎已经完全代入并适应了新身份、新工作，一脸敬重地看着赵云中，侃侃而谈：
　　“我现在是为人民、为国家服务地正编灵探了，绝不可以凭借个人喜好莽撞行事，要以上级指示为重，现在我在你的组里任职，自然就要听你的，你让我做的，我才做，你没说的，我绝不轻举妄动！”
　　这番话说得倒是十分诚恳，但落到赵云中的耳朵里，让他始终感觉有种阴阳怪气的味道。
　　不过到现在，赵云中还算是习惯了陈金全怪异的性格，并不在意，只是伸手指了指棺材里的尸体，示意陈金全可以开始工作了。
　　苻子卿抱起双手，安静地伫立在棺材旁，准备好好看一看陈金全会怎么做。
　　“嗯。”
　　随意应了一声，陈金全低头观察棺材里的尸体。
　　“嗯？”
　　又发出一点点带着疑问的声音，随后陈金全把手伸进了棺材里，然后却又忽然停下动作，略微紧张且尴尬地说到：
　　“那个，有手套吗？我以前只是纯良小市民，可从来没碰过人的尸体，有点怕。”
　　于是赵云中很快拿来了尸检用的手套，自己和陈金全都戴上。
　　然后，戴好手套的陈金全慢慢躬身下腰，小心翼翼、手臂颤颤巍巍，指尖缓缓触碰到了尸体的肩膀，虽然隔着手套加尸体穿着的寿衣，陈金全仍感受到一股寒意似乎缠绕住了指尖，并且好像正沿着手指向上蔓延......
　　“哎哟！”
　　叫喊的同时，陈金全惊慌失措地缩回了手，小小后跳了一步。
　　“怎么了？！”
　　赵云中也被陈金全咋咋呼呼的举动带动起了一些紧张的情绪，警惕地看向棺材里的尸体，小声问到：
　　“有什么问题吗？”
　　“有点问题。”
　　陈金全点点头，又是腼腆地笑了笑道：
　　“嘿嘿，那个，我其实，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毛毛的，毕竟，毕竟是死人呀！我没经验，不太敢碰。”
　　“......”
　　赵云中微微沉默了几秒钟，向陈金全询问到：
　　“说白了，刚才你只是怕，换个说法吧，你忌讳触碰死人，并不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嗯，确实有点忌讳。”
　　陈金全说到：
　　“不过，也确实发现了一些异常。”
　　“哦？”
　　赵云中眼神示意陈金全继续说下去。
　　偏头看了看棺材里的尸体，陈金全腼腆道：
　　“那个，赵组长，可以麻烦你将尸体扶起来吗？”
　　话音刚落，没等到赵云中回应，棺材里的尸体突然自行坐了起来。
　　“喔！...”
　　陈金全吓得惊叫一声，赵云中却是十分镇定，他知道是苻子卿做的，便向陈金全说到：
　　“别紧张，你继续你的工作，只是她在帮忙而已。”
　　“哦。”
　　稍稍舒了口气，陈金全调整了一下站位，指了指尸体后背，说到：
　　“把他衣服扒了看看。”
　　于是尸体身上的寿衣自动半脱，露出了贴在尸体后背上的纸人。
　　这是之前就发现了的东西，所以赵云中没有任何意外，看着纸人说到：
　　“我们之前推测就是这个纸人保护了尸体，令其尸身不腐，你现在有看出新的东西吗？”
　　“我感觉...”
　　陈金全身体微微前倾，稍稍凑近了一些仔细观察着纸人，皱眉缓缓说到：
　　“或许，应该是反过来的。”
　　“嗯？”
　　作为资深灵探，赵云中立刻理解了陈金全话中的含义：
　　“你是说，纸人才是最关键的、受到保护的那一个，是尸体保护了纸人，而不是...”
　　“不不不。”
　　陈金全摇了摇头，说到：
　　“或许也不应该用‘保护’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说完这句话，陈金全还向赵云中露出腼腆的笑容，补充到：
　　“赵组长别误会呀，我并没有故意跟你抬杠抠字眼的意思哈，嘿嘿。”
　　“说你想说的就行，别拘谨。”
　　赵云中毫不在意，或者说根本就没往陈金全说的那方面想。
　　听到赵云中和陈金全的谈话，苻子卿也更加仔细地观察感应了一番，发觉纸人和尸体之间的联系，确实有些微妙。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纸人并不是简单的贴在尸体后背，或许应该用镶嵌？
　　不，不完全对！只是通过视觉去看，看到便只是“镶嵌”，这种外在的“镶嵌关系”，还不足以匹配更深层面那种微妙的感应。
　　苻子卿皱着眉头，努力想了想应该怎么来形容那种感应。
　　“生长。”
　　通过赵云中的手机，苻子卿终于说出来两个字。
　　“对对对！没错就是这样！”
　　陈金全略带兴奋地补充道：
　　“我就是有这种感觉，感觉这个纸人就像是从这具尸体中，生长出来的一样！”

第384章 一八六章 变数
　　停尸间里安静了片刻。
　　“生长...”
　　轻声念叨着这两个字，赵云中微微低头去看尸体背后，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生长也可以说是...新生？”
　　“或者更直白一点...”
　　“他想通过这只纸人复活！”
　　手掌拍了拍棺材边沿，赵云中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
　　苻子卿利用赵云中的手机，发出附和的声音：
　　“确实有这种可能。”
　　而且结合自己就通过纸人，新获得了“林书卿”的身份，加上明仲班上的数学老师，也是凭借纸人，近乎完美的替代了杨德发的身份......
　　之前杨德发的能力，就是在“先生”那里交换来的，那么这类似纸人的出现，不排除是杨德发给自己留下后路的可能。
　　“而且这种可能很大！”
　　在场的都不是普通人，苻子卿便试着分享所知的部分情报：
　　“这只纸人，应该还在成长中...等它成长完毕，就可以赋予尸体一个全新的身份，而且新身份并不一定依托于尸体本身，纸人自己也可以变化为一具符合身份的躯体，另外，这种纸人，或许还拥有替代他人身份的功能，省去凭空制造新身份的麻烦。”
　　赵云中和陈金全听完手机里传出的这段话后，都安静地紧皱起眉头，似乎在努力分辨并消化其中的信息。
　　苻子卿没有打扰，她愿意给他们时间慢慢消化，关于这类纸人的信息，是从那位“先生”那里获取来的，自己性质特殊，可以直接理解接受，而他们，或多或少都会受到某种规则的干扰，没那么容易。
　　“唔...”
　　陈金全发出有些痛苦的声音，抱怨道：
　　“什么啊？说的都是些什么啊？每个字我都听得懂，但合在一起，咋就简直跟老电视没信号了一样，滋滋呜呜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响，响得我脑壳疼！”
　　赵云中没有说话，但他表情略显难受地揉了揉脑袋，显然处境跟陈金全差不了多少。
　　“有什么东西在干扰我们理解子卿的话，这种情况，应该不是第一次了，之前...绝对也有过，对吧子卿？”
　　稍稍忽略了一下那种难受的感觉，赵云中轻声向苻子卿询问。
　　“是的。”
　　苻子卿的声音略显欣慰：
　　“能够意识到这一点，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继续加油！”
　　“哦...”
　　虽然听起来是赞赏鼓励的话语，但赵云中还是略有尴尬，现在这种表现都能算是大进步，那之前的表现可就太糟糕了，子卿肯定很失望。
　　“你们在说什么？”
　　陈金全忽然发问。他为了不让自己头疼，已经悄悄动用了体内棺材的能力，强迫自己忘了之前听到的话，此刻正一脸懵逼。
　　然后他的思维又往之前跳跃了一点，回到了赵云中说出猜测的那句话，接着问到：
　　“既然他能够通过这只纸人复活，那我还需要做什么吗？”
　　问完他又自顾自地补充了一句：
　　“还是静观其变比较好吧，他自己就可以复活，我就不用插手了，万一...”
　　上岗的第一天，他就在想着打卡摸鱼了。
　　“子卿你觉得呢？”
　　赵云中选择征询苻子卿的意见。
　　他揉了揉太阳穴，仍在忍受着头疼，没有像陈金全那样选择主动遗忘，相反地，他在强迫自己努力记住，未知信息的冲击，并不仅仅是带来肉体上的难受，灵魂似乎也在被某些丝线拉扯......
　　“别逞强。”
　　苻子卿自然看出了赵云中的情况，劝说道：
　　“还是我刚才说的那样，你能意识到有东西在干扰你们获取信息，对我来说就足够了，你如果相信我，就忘掉我刚才说的话，之后，按我说的做。”
　　“好，听你的。”
　　这种时候，赵云中倒不至于为了面子强撑，轻声笑了笑后，继续之前的话题：
　　“那么，苻长官，请下达指令！”
　　略微带着玩笑的语气，看起来他主动忘掉之后，状态恢复得很快。
　　“嗯？诶？”
　　陈金全又懵了，奇怪道：
　　“啥啊？你们到底什么情况？你一个灵探，竟然要听鬼的安排？那我咋办？我到底听你的，还是听鬼的？”
　　“有区别吗？”
　　赵云中反问。
　　“哦。”
　　愣愣地应了一声，陈金全点头嘀咕道：
　　“好像是没区别，反正你们让我做啥就做啥，给够工资福利就行。”
　　“怎么说？还要不要管他？”
　　念头通达之后，陈金全也不多想其它，指着尸体就问。
　　赵云中保持安静，等待苻子卿的指示。
　　“虽然这只纸人有自行成长起来，复活尸体的可能，但是太慢了...”
　　手机里传出苻子卿轻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或许她在想着别的什么事情。
　　陈金全立马接话道：
　　“哎呀，说白了还是要管嘛！就直说要我动手嘛，什么太慢了，弯弯绕绕的，你一只鬼怎么也学那领导官腔？不痛快！”
　　说着就摆开架势，准备对尸体做点儿什么了。
　　“等等。”
　　苻子卿叫停了陈金全，说到：
　　“仔细看，细心感应，这只纸人和尸体。”
　　有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也让赵云中和陈金全静下心来乖乖照做。
　　片刻后。
　　“咦？”
　　两人都发出了惊疑的声音。
　　“有种飘忽不定的感觉...”
　　“嗯，很难形容是什么感受...”
　　“这纸人和尸体，我明明看着它们，但某些时刻，却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然后有时候，又会有十分强烈的感觉，感觉眼前就是一位活生生的人...”
　　“熟悉又陌生...”
　　“亲近又恐惧...”
　　“帅气又猥琐...”
　　“丑陋又美丽...”......
　　两人自言自语地努力形容着自己的感受，然后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同时发问道：
　　“这到底怎么回事？”
　　苻子卿看着两人的反应，微微一笑道：
　　“很好，你们既然能感受到这么多，那就证明，它确实是一个变数...”
　　稍稍加重了一下语气，苻子卿继续说到：
　　“一个，存在于规则之外的变数！”
　　“叮！”
　　陈金全突然叫了一声，神清气爽道：
　　“舒服了，脑子里叮了一下，通畅了！”
　　赵云中也露出了轻松且略带惊讶的笑容，就在前一刻，脑子里突然就多出了许多劲爆的信息，那是他之前无法理解的信息，如今不仅没有真正的遗忘，反而渐渐清晰起来。

第385章 一八七章 傀儡
　　“我感觉...”
　　双眼中似乎爆发出了清明的光芒，赵云中略微惊喜道：
　　“渐渐清晰了，我似乎理解了一切！”
　　“嗯？”
　　陈金全朝赵云中投去询问的目光。
　　“等等？”
　　迎接着陈金全疑惑的目光，赵云中也突然显露出奇怪的神色，轻声嘀咕道：
　　“我明明理解了，但似乎无法表达出来。”
　　“那咋办？”
　　陈金全摊手问到。反正他是不愿动脑思考的，只管听从就行。
　　“正常状况。”
　　苻子卿通过赵云中的手机说到：
　　“虽然这只纸人是规则之外的变数，你们在这里通过观察感应这只纸人，也算是接受了这一点点‘变数’，一定程度上规避了某些干扰，对于理解‘真相’有帮助，但还不够。”
　　听到苻子卿的解释，赵云中和陈金全都点点头，赵云中是表示理解，陈金全嘛，就完全是跟着“领导”表态。
　　“目前这种状况，还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
　　赵云中微微皱眉说到：
　　“你也说了，这是‘变数’，处于规则之外，我们却应该处于规则之内吧，就我目前来说，暂时还想不到应该怎么做，才能不被规则纠正。”
　　“我们处于规则之内？”
　　轻笑一声，苻子卿淡淡说到：
　　“那要看到底是谁的‘规则’，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理解到一点，我，一直都是不受任何所谓‘规则’影响的，之前我认为那是因为我不是人，比较特殊，但如今却意识到，关键还是在‘规则’上。”
　　赵云中和陈金全对视了一眼，陈金全又是摊手道：
　　“看我干嘛？我听不懂，也不想动脑子，你们先聊，商量好怎么做了，只管叫我就行。”
　　于是赵云中无奈笑笑，放弃和陈金全讨论的打算，稍稍思考了一阵后，向苻子卿说到：
　　“我可以简单理解为，整个川北目前正处在某个游戏中，我们，当然不包括你，就是说普通人，必然要遵循这个游戏的规则设定，稍有偏差，就会被立马强行修正......”
　　“我虽然才回川北没多久，但一旦参与调查了相关事件，便等同于登录了游戏，自然也得遵守规则，而且，我还无法自主登出？所以之前尽管察觉到了某些异常，但毕竟还在游戏中，很快便被修正了，甚至才来的薛习也是这样，他接触了我们，也同样进入了游戏！”
　　“而你不同，就算你一直待在川北，应该也进入了这场游戏，但并不是玩家的身份，不受游戏规则的限制。”
　　分析到这里，赵云中突然脸色大变：
　　“等等？！”
　　他突然有了一个疯狂却合理的想法，立马向苻子卿求证道：
　　“既然是一场游戏，那必然有一个‘主持人’，在幕后保证整场游戏按照既定的规则进行，是诡物？还是鬼王？不对，就算鬼王，能力也远远不够完全影响整个县城，是什么东西？子卿，你肯定知道，对吧？”
　　“嗯，我知道。”
　　苻子卿轻声说到：
　　“而且我已经与那位‘主持人’见过面了，我们好好叙旧了一番呢。”
　　“叙旧？”
　　赵云中满脸惊疑，苻子卿则是随意说到：
　　“二十年前的旧友。”
　　“诶？”
　　赵云中发出惊讶的声音，他感觉自己又无法理解了。
　　“关于那位‘主持人’，目前我不能告诉你更多。”
　　苻子卿说到：
　　“我想你应该能理解为何，有关其具体信息，你承受不住。”
　　“嗯，我明白。”
　　赵云中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然后苻子卿又轻声说到：
　　“不过，我觉得你所说的‘主持人’这个词，倒是十分贴切，主持人的作用，在于控场，可以自由发挥，但依然不能偏离早就拟定好的台本流程，看似风光无限、运筹帷幄，却也不过是维持舞台氛围的傀儡罢了。”
　　听到这样的话，赵云中又是神色大变，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某些了不得的事情，有些紧张道：
　　“这，这个是我能听的吗？”
　　“你可以忘了。”
　　苻子卿淡淡说到。
　　“额...”
　　赵云中讪讪道：
　　“我就顺其自然吧。”
　　关于那个“主持人”的具体信息，他赵云中承受不了，但刚才子卿所说的，只能算是一种摸棱两可的感念吧？应该没有大问题。
　　“现在怎么办？”
　　算是已经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吧，但眼下还是得回到这个实际问题上。
　　从现有情况分析，赵云中深信苻子卿处于游戏之外，眼下遇到了难关，又无法登出，那就只有指望苻子卿提供攻略了。
　　“很简单嘛。”
　　苻子卿笑道：
　　“就像你说的，这是一场游戏，既然是游戏，那就难免出现bug，而且有位资深老玩家，几乎是以被销号的代价，将一个bug找了出来，现在你们要做的，自然就是好好利用这个bug，甚至可以添一把猛火，让bug扩大化，或许可以让整个游戏...”
　　说到这里，苻子卿语气越发玩味：
　　“嘣！”
　　手机里响起这一声有些娇柔且玩乐的声响，挺好听，却让赵云中忍不住冷战一下：
　　“会不会 ...”
　　会不会有些过了，赵云中想这么说，但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无论怎么，他愿意相信苻子卿。
　　苻子卿知道赵云中虽然有所顾虑，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静静观察着赵云中的神态。
　　毕竟这场所谓的游戏，牵扯到这个川北县的一切，可以把它想象成一场游戏，却不能真的就当成一场游戏。
　　至少在心态上，赵云中无法做到像当鬼二十年的苻子卿那么放松。
　　当然，或多或少，仍有些规则的影响，赵云中的思绪不算稳定，所以最终还是苻子卿敲点主意，淡淡说到：
　　“无所谓，我会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有了这句话，赵云中自然神情坚定下来：
　　“嗯，我信你！”
　　“陈金全！”
　　随即苻子卿就吩咐起在一旁摸鱼的陈金全：
　　“动手！”
　　“到！”
　　声音听起来还挺有干劲儿，陈金全能摸鱼的时候摸，真到他上的时候，倒也一点儿不含糊。
　　站到棺材面前，看着里面的男人尸体，陈金全眉头紧皱，虽然干事不含糊，但一想到要将一具男人的尸体......
　　“呕~！”
　　他还是忍不住膈应恶心起来，捂住胸口一阵干呕，好一阵都没缓过来。
　　他下意识扭头看向赵云中，似乎想得到些安慰鼓励。
　　赵云中虽然理解陈金全，但他也只是在一旁看着。
　　“你为什么只是看着？”
　　陈金全颇为幽怨。
　　“可以试一试，能不能只将纸人收进你的棺材里。”
　　忽然苻子卿的一句话，让陈金全如蒙大赦。
　　“好好好！我立马试试！”
　　简直就像害怕苻子卿改主意，陈金全迫不及待地将手伸向了尸体背后的纸人。

第386章 一八八章 饥饿
　　右手手掌触碰到尸体后背的纸人。
　　这一瞬间，陈金全似乎打了个激灵，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微微缩回了一下手掌。
　　“怎么了？小心一点，别急。”
　　赵云中此时才终于发出了关心的问候，不过，陈金全听得出来，这话里更关心的，明显是纸人，因此陈金全又是幽怨地回望一眼，略带委屈道：
　　“我没急，是它排斥我。”
　　“嗯，很正常。”
　　赵云中点头分析道：
　　“一方面是规则的影响，规则不允许我们做出‘僭越’的举动，一方面，应该也是他不信任我们。”
　　说这话时，赵云中略含深意地看着尸体本身。
　　“要不，你温和一点，慢慢地、温柔地，一点点地试探，让它渐渐适应你？”
　　略微沉吟几秒，赵云中向陈金全建议到。
　　陈金全脸色有些难看：
　　“你能别说得这么恶心吗？”
　　“恶心吗？”
　　赵云中似乎有些不解：
　　“就一只看起来很普通的纸人而已嘛，我的建议，只是以往收容某些诡物的经验，这纸人显然也可以看作一件诡物。”
　　“哎。”
　　陈金全似乎无法反驳，轻叹一声。
　　他有件事情有些难以启齿，刚刚接触的瞬间，他感受到了纸人的排斥，却微妙地同时感应到了尸体本身的“亲近”......
　　这种事情，让陈金全疑惑的同时，更多的是不能接受！
　　“我再试一试吧。”
　　无奈地说着这种话，陈金全又缓缓地将左手伸向纸人。
　　是的，他换了一只手。跟林落音的棺材融合之后，陈金全虽然还没有完全掌握其能力，但他很清楚自己的两只手，各自有着不同的功能。
　　刚才右手不行，那就换左手试试！
　　“咕噜噜~！”
　　在陈金全的左手即将触碰到纸人前，安静的停尸间里，突然响起了奇怪的声响。
　　“什么声音？”
　　赵云中惊讶问到，他看向陈金全：
　　“你饿了？”
　　确实很像饥饿时会发出的声响，然而陈金全自己也很奇怪：
　　“不是我！”
　　他摇头否认，然后猛然脸色巨变，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自己的左手。
　　整只手掌正不规则地蠕动着，仿佛没有了骨头一般，看上去十分柔软，如同充满活力的触手。
　　“卧槽！”
　　“艹！”
　　陈金全和赵云中几乎同时脱口而出一句感叹，随后凭借经验，赵云中看出了陈金全还无法掌控自己的力量，此时已有失控的风险，便喊道：
　　“快收手！”
　　“唔——！”
　　陈金全涨红了脸，发出努力使劲儿的声音，然而最终还是脸色难看地向赵云中摇了摇头，无奈道：
　　“哎，不行了，我控制不住它了。”
　　赵云中也脸色难看起来，正准备上前帮忙，却见陈金全又是摇摇头：
　　“别过来！”
　　随后语气突然温柔下来：
　　“它很饿，为了救我，它消耗惨重，我能感受到它忍受饥饿的痛苦，所以，请不要阻止它。”
　　最后，陈金全向赵云中投去恳求的眼神。
　　按理来说，赵云中不能放任这种失控的情形继续发展下去，因此他下意识地向苻子卿寻求意见：
　　“子卿，你认为这样有风险吗？”
　　“没事，我看着呢。”
　　苻子卿风轻云淡的语气，倒是让赵云中放下心来，静静地观察起陈金全左手的变化。
　　“咕呲呲~”
　　又是一阵诡异的声响，陈金全左手的手掌停止了蠕动，然而在掌心处，却突兀地裂开了一条细缝。
　　细缝越张越大，然后又不停地张开闭合，就像一张嘴巴。
　　突然，那张“嘴巴”猛然撑开到了最大，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颇有些凶猛咆哮着的意味，猛地“扑”向了纸人。
　　陈金全被“嘴巴”突然地动作带着一个趔趄，身体一个前倾，下意识便用另一只手寻找支撑，然后右手就慌忙中搭到了尸体的肩膀上。
　　“靠！晦气！”
　　本就不想跟尸体有过多接触，陈金全骂骂咧咧地想要起身，却惊恐地发现，他右手也不受控制了！
　　“完了！”
　　陈金全悲愤哀叹：
　　“我右手也饿了！”
　　“子卿！？”
　　赵云中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叫喊苻子卿。
　　苻子卿则是依然风轻云淡道：
　　“没关系，情况仍在我可控范围之内。”
　　“别呀！”
　　陈金全却是难受了，近乎哀求道：
　　“帮我管管我的右手吧！你肯定知道它想干嘛吧！太恶心了呀！我还是个人啊！我不想那样啊！”
　　在说出这话的时候，陈金全的左右手已经开始了。
　　左手，贪婪疯狂地撕咬着纸人，将纸人一点点从尸体后背扯落吞噬。
　　右手，紧紧贴合着尸体的肩膀，几乎是嵌进了血肉之中，随着这只手掌及手臂的涌动，整具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你？你的右手在吸收尸体的血肉！？”
　　赵云中面对这种情况，身为灵探的职责性，已经让他有些看不下去了，要不是下定了决心信任苻子卿，他真的忍不住要做些什么了。
　　“呕！呕呕呕——！”
　　陈金全的右手的“嘴”在吃，同时脸上的嘴就在吐，好在他自苏醒以来，就一直没有什么胃口，到现在也没吃过东西，因此也只是干呕，不至于让他更加难堪。
　　大约三分钟后，停尸间恢复了安静。
　　诡异的寂静中，陈金全默默地离开了棺材，如行尸走肉般挪动到停尸间的一处墙角，蹲了下去。
　　赵云中探头向棺材里看了一眼，顿时脸上变化出难以形容的神态。
　　本以为陈金全的右手只是在吸收血肉，然而如今棺材里只剩下了一套空瘪的寿衣，竟是连骨头都没有放过......
　　“啧啧。”
　　忍不住发出惊叹，然后赵云中看向角落里似乎已经自闭的陈金全，又不禁摇了摇头：
　　“哎，造孽。”
　　走到陈金全跟前，赵云中也蹲下身，轻轻抚了抚陈金全的肩膀，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只能这样陪着陈金全。
　　“呕~！”
　　似乎“回味”起刚才的经历，陈金全又一阵干呕。
　　赵云中立马轻拍陈金全的后背，关心道：
　　“你要难受，去茶水室休息，喝口热茶缓一缓。”
　　“喝茶？”
　　陈金全抬头看向赵云中，神色看起来却并不像是自闭了，反而略带着兴奋？
　　这样的情况，让赵云中有些疑惑。
　　“我确实有些口干舌燥了，走吧，去喝茶。”
　　说着话，陈金全起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