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下载于派派论坛,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www.paipai.fm】 本文来自派派小说后花园 :http://www.paipai.fm/r5685691_u14216757/ 重生之幸福要奋斗 作者:九分懒 第一章 见到二十年前的爸爸 痛啊,好痛啊,潜意识里的疼痛好像永远不会消散一般刺激着病床上不断皱眉的女孩。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急切雄浑的男声在雪白的病房内响起。 “不要紧,不要紧,年轻人要镇定些。小姑娘昨天只是烧高了些,今天已经退了很多了。别急别急。”声音出自一位慈祥和蔼的白大褂老婆婆嘴里,明明带着笑,却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 额头上突然有股清凉的感觉,半昏沉的女孩缓缓睁开了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女孩突然低低惊呼了一声。 “醒了,婷婷,哪里不舒服和爸爸讲,千万别憋着。” 爸爸!是爸爸!是二十年前的爸爸!马娉婷眼内突然一股湿意上涌,两滴泪就这么不受控制沿着眼尾落入发鬓。 看着自己的宝贝心肝掉了泪珠子,马军杰急的跟什么似的:“乖女儿,哪里还不舒服,和爸爸说,不哭不哭啊。”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张土黄色条纹的手绢轻轻往女儿脸上拭去。 马娉婷微微张了张唇,发觉嗓子干的厉害,像有一把火在烧,干咳了两声道:“水……” 听到女儿喊水,马军杰立刻在医务室的搪瓷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给女儿送过去。缓缓的把女儿的脖子拖住,拿水瓢的一只手凑到女儿嘴边。 就着自己老爸年轻的大掌,马娉婷咕嘟咕嘟喝了好大几口水,然后示意老爸把自己放下来,嘟着嘴说:“爸爸,我饿了。” 马军杰见女儿叫饿,连忙好了两声,摸了摸她的脸,说是要回去给她端饭来,和边上的医生拜托了两句就大步离开了。 父亲离开的这会儿,马娉婷终于有空闲整理自己一团紊乱的思绪。 看着老爸的样子,才刚刚三十出头,他身着的的警服,还是二十几年前的墨绿色。那么自己现在应该是十岁左右。莫非自己回到了二十年前?有些不敢置信,她忐忑不安的伸出了盖在充满着消毒水的白色被子下没挂点滴的左手,眼前的手小小的,软软的,纹路轻轻浅浅,连指甲盖都透着一股青春的粉嫩。 想到电视里都是用掐肉的方法来证明不是做梦,她也难得幼稚一次,狠狠地揪了下自己的脸蛋,清晰的痛感传输到大脑皮层,她却傻乎乎的笑开了。这真的不是梦,她马娉婷真的重生了,回到了二十年前。 略微放下心来,抬眼瞄了瞄,眼前是一大片黄白的屋顶,左边有一扇小小的窗户,微微的阳光从中投射进房子里,转了转自己的头,她的眼光突然就定在一点,不再移动。一张慈祥温和的笑脸突然就进入了她的眼眶,怔怔的,马娉婷有些反应不过来。 “杨奶奶!”在思绪之前,那声隔了十几年的遥远呼唤沙哑的响在小小的医务室内。她记得成年之前的自己总是体弱多病,一年四季发烧感冒是常有的事情。每次她生病的时候,爸爸就会带着她到院子里的医务室,杨奶奶总是她的主治医师。 因为经常生病,父母上班的时候多是年迈的杨奶奶照顾她,给她带好吃的水果,给她讲好听的故事。 可惜的是杨奶奶没有老伴也没有儿女,最终是一个人默默的离开这个世界。当年的她并不知道这位老人的情况,一心只承受着老人对自己的疼惜和爱护,连老人的最后一面都没去见,既然她的人生有幸重来,她决不让这位老人再次体尝孤独寂寞。 少女娇俏的喊声明显的令老人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穿着白大褂的老人起身走到床边,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调了调输液管上的蓝色滑轮,缓缓坐到她床边。 “你个小皮猴,上体育课的时候肯定都玩疯了,忘了杨奶奶的交代了是不是,说过多少次,汗湿了背要用毛巾隔一隔,不然就会着凉,特别是你,身体一直都很弱,还不注意,现在好了,又躺到医务室来了,烧的不舒服,受苦了吧!” 明明是责怪的话语,马娉婷却有股想落泪的冲动,为什么当年自己就硬是没有发现这位慈祥的老者对自己是多么的疼惜怜爱呢。 眨了眨眼睛,把眼底的雾气眨散,她露出一个大大的小脸:“杨奶奶,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我生病了,才能和您相处久一点嘛,有我这个开心果在,您就不寂寞了。” 看着眼前女孩纯真可爱的笑脸和甜蜜的话,杨君如有一瞬间的晃神,这个小东西什么时候居然能看懂自己的情绪了。 眼前忽然晃动的双手拉回了老人的心绪,再次把眼神移到女孩脸上,那担忧的表情让杨君如早已年迈的心感动不已。 “杨奶奶,您怎么了,有心事么?可以和我说哦,我可以当您最衷心的听众,保证一定帮您保守秘密。”说罢,左手还在脑门边比划出敬礼似的小帐篷,滑稽又俏皮。 哭笑不得的,杨君如食指轻点她的小脑袋:“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的小聪明了,说的话还那么甜,想腻坏你杨奶奶啊?” 看着杨君如笑,马娉婷也跟着笑,心中是无限的触动,原来只要一句两句关心的言语就能让这位孤单的老人笑得如此开怀,她以后一定要常常来陪杨奶奶。 一老一小嬉闹间,医务室外响起了厚重的脚步声,待那人走进病房来,马娉婷抬眼看去,是一位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 整个人很有气势,宽肩窄臀,腰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一般,有些外凸;十分魁梧,估摸着得有一米七五以上。国字脸,剑眉修目,宽鼻薄唇,眼神内敛,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习惯性的往自个鼻梁上推了推,其上空无一物的感觉让马娉婷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前世那个三十岁的又肥又懒的近视眼了,现在的她正值最好的年华,有着一双明亮美丽的大眼睛。 这可不是她吹嘘,前世她躲在被子里打电筒看小说把眼睛用坏了,配上眼镜后,她的伯伯阿姨哥哥姐姐一大摞子亲戚都说她把自己的灵魂用玻璃窗给锁起来了,这证明了她的眼睛可是脸上最显光彩的地方,所以现在她可要把这对宝贝保护好了。 她正美美的眨巴裸露在空气中的眼睛,男人已经走近了他的病床。这是什么情况,貌似自己不认识这个人耶? 第二章 回家 男人离她的病床还有三步之遥的时候站定了,低沉浑厚的男声已经灌入耳中:“阿姨,这次您就随我回去吧,爷爷和爸爸都很想您……” 他话还没完,杨君如就敛住笑容,从中打断:“振国,早就和你说了,要你别再来这儿,你的身份……安全哪有保障。好了,我虽不想不老调重弹,可还是那句话‘既然离开了,就没想着再回去’,算是我对不住父亲,你走吧。” “阿姨,事情都过去了十几年,您还是放不下么?” “孩子,不是我放不下,只是心中还是有那些怨念,就算回去了,一大家子在一起也不会开心的,你不必再劝我了。” 马娉婷在一旁听他们两人的对话听的是云里雾里,完全搞不懂这是唱的哪一出戏,杨奶奶不是没有亲人的么?当年她离世的时候,的确是没有人来,难道这其中还有很多外人不知道的事情。 而且听这段对话,怎么感觉杨奶奶的身份和寻常人不一样啊,身份?安全?怎么看怎么像是十年后的谍战片。但人家说的如此隐晦,估摸着也是因为她这个隔墙在这儿,怕被听了去,算了,上辈子虽然活的窝囊,但是有一点自己确实把握的很好,那就是装傻,人家既然不愿自己知道,那自己就装作不知道,这样双方都高兴。 她胡思乱想的当口,一阵饭香味从病房外飘了进来,“咕咕噜,咕噜噜”肚子随即像打小鼓似的叫了起来,男人和杨奶奶的视线顿时都转向了自己,脸顿时“彭”的涨红,马娉婷顿时间有种想钻进地底的感觉。 饭香味越来越浓,马军杰笔挺的身子出现在病房门口,稳步走了进来;男人见有人进来,朝杨君如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口走去,两个男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马娉婷不知是自己看错了还是怎的,总觉得一股股火星往外朴茨朴茨的冒。 马军杰在对方经过自己身旁的那一刹那,脚步微顿,看到对方眼睛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有股颤栗之感,从军校毕业后这么多年,他还没畏惧过什么,但身边的这个人眼中的铁血冷厉之感却是令他有些胆寒。 好在一个进一个出在短短五秒之内完成,并未发生什么摩擦冲突,不然还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 杨君如见马军杰端着饭盒进来了,从床沿起身,想把位置让给他。不想他却阻止了她的行动,把一份用布巾包好的食盒递给了杨君如。 杨君如明显有些怔愣,马娉婷却在自家老爸开口前插了嘴:“杨奶奶,这肯定是妈妈精心准备的,您一定要吃哦,我们的心意,不可以辜负,乖哦。” “你这个小皮猴,机灵不用在正道上,还说我这个老婆子乖,真是该打。”杨君如笑啐,作势轻轻拍了下她。 她老爸此时也来插了一脚:“你啊,乖乖吃饭,少说话。真是生病了也不消停。” 被一老一中青夹击,马娉婷顿时没了战斗力,吐了吐纷纷的小舌头,她大张小嘴,盯着自己老爹拿饭的手。 马军杰见自己的宝贝疙瘩撅着小嘴等待喂食小模样,心里十分乐,但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嘴上也不饶人:“你啊,都快十岁了,还要爸爸喂,真是长不大。” 马娉婷也不理会她老爸的话,以前她就是太好强了,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说,什么事都不找人帮忙,把自己弄成了一个铁人形象,在家人和朋友面前都没了女孩子该有的柔和娇媚,这也是最后混混噩噩邋邋遢遢得过且过的原因之一。 所以现在她要把作为女孩子的一切都发挥出来,让爸爸妈妈叔叔伯伯哥哥们都能可着劲儿的觉得她乖巧。 仍旧顶着一副萝莉面孔装傻的看着她老爸,终于让她老爸认命的拿起小勺子一勺饭一勺菜的给她喂食。 饭菜入口的那一瞬间,马娉婷不禁皱了皱小眉头,二十年前的食物,有些太粗糙了。饭是硬硬的一颗一颗的糙米,配菜只是一点水煮菠菜,几颗泡蒜,外加一颗珍贵的鸡蛋。 才吃了几口,她便觉得牙嚼的有些疼,摇了摇头,表示不吃了。 马军杰见自家姑娘只吃了三分之一不到,不赞同道:“怎么就吃这点儿,还挂着针,来,再多吃一点。” 马娉婷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年轻的老爸,见他一脸坚决的拿着饭勺准备继续喂食,求助的眼神立马飘向了坐在一边的杨君如。 杨君如不是没收到她的求救信号,只是马军杰说的对,生病了要吃饱喝足才能和病魔做抗争,于是她笑着开口:“婷婷听话,你最乖了,把饭吃完,这可是你妈**心意,不能浪费。” 想不到杨君如竟然用自己的话来堵她,马娉婷一阵无语,现在又是两个大人对她一个小女娃,她能咋办,抗敌不能,只能从了。 夜空中星星闪闪发亮,经过两天医院折磨的马娉婷终于呼吸到了外界的空气。 手被自己老爸牵着,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她抬头看着天空,一颗一颗数着天上的星子。 天上星月微光,手上有着亲人的温度,路边古旧的花坛里传来阵阵野花的香味,这一切都让马娉婷觉得无比幸福。这种幸福她失去太久太久了,能够重新体尝,她真的觉得无比感激。 马军杰奇怪于平时活泼的女儿竟然如此安静,有些不安道:“婷婷,怎么不说话,还是不舒服么?” 见老爸如此关怀,马娉婷有些不好意思:“哪有,我好的很,只是今晚夜色很漂亮,我都看入迷了,如果这样的夜色能一直下去,该多好啊。” 马军杰一听,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是不烫了,倒是放了心。却不觉有些好笑:“你才多大点,就学着诗人看夜色,还感慨起来了,哪里来的多愁善感。” 马娉婷也不解释,朝他吐了吐小舌头,自顾自的依旧望天。老爸以后就知道了。真不知道这样美丽的深蓝色夜空还能看多久,以后的环境污染可是会让天空蒙上一层厚纱,看上去只剩朦胧啦。 大手牵小手,小脚印跟着大脚印,几分钟后,父女两人就回到了家中。 第三章 妈妈的爱心早餐 一进家门,一个穿着粉蓝色薄毛衣的女人就迎了上来,马娉婷一见她就挣开马军杰的手朝女人怀里扑了过去。 “妈妈!”激动的呼喊传出小嘴,马娉婷埋入女人怀里的小脸几乎是立马就濡湿了。 金虹抱起宝贝女儿,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哄着:“乖乖婷儿,不哭不哭,打针受苦了哦,妈咪抱抱。” 好温柔的妈妈,不同于二十年后被生活折磨的喘不过气来的中年老女人,此刻抱着她的三十几岁的温柔女性才是原本的母亲。 在金虹怀里蹭了蹭,马娉婷微红着小脸,不好意思的露出头来,眼睛紧紧盯着年轻的母亲,她眼里眉间都是温柔的笑意,眼尾一条纹路都还未出现,昏暗的灯光下皮肤依旧白净,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就像是一个美丽的梦。 “好了好了,撒娇包,你呀,只有每次生病后才这么惹人怜,要是平时你也乖巧一点,少和男孩子打闹,也不会三五不时地就病一场。”话罢,金虹还轻揪了下女儿小巧的鼻子。 听着美丽老**训导,马娉婷一句都不反驳,很是上道的点头道:“嗯,我一定遵从母亲大人的教导,多读唐诗多做事,做一个有气质的淑女,再不和男孩子一起调皮了。” 金虹像是见到怪物一样,把她上上下下扫视了几回,对着还站在门边的马军杰道:“老公,你是不是抱错人了,这个乖巧的姑娘真的而是我们家的淘气鬼吗?”。 马军杰此时也是满眼笑意,调笑道:“是啊,我给你换了个宝贝,又乖又听话,你不喜欢么?” 金虹笑嗔:“喜欢是喜欢,但是不太习惯!咱家的姑娘难道病了一次突然开窍了。” 自家爹娘在一旁自顾自的讨论她,马娉婷表示十分无语,她现在可不是九、十岁的小女孩好么?她内里的芯子可是已经有三十岁了好么。以为她什么都听不懂啊,打了个呵欠,瞟了两眼自己爹妈,马娉婷童鞋决定自力更生。 小手拍了拍金虹的肩,她道:“妈妈,我困了,要睡觉。” 金虹看了看墙上的圆盘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这才反应过来,搁下孩子他爸一个人,抱着姑娘进了里间。 里间非常小,一颗昏暗的淡黄色灯泡连着两股电线缠绕的黑绳挂在低矮的屋顶,墙上没有镜子,只有一个原始的水龙头,接着一根粗长的白色水管。搁在最里面常年浸水的木架上放着三五个花花绿绿的脸盆。 马娉婷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边怀念一边叹气。怀念是因为这栋平房是她十岁前对监区(马爸爸是警察)大院的所有记忆,叹气是因为现在的家真是太穷太穷了。 脸上的湿意把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金虹正拧了一条湿毛巾给她擦脸。马娉婷连忙接过妈妈手中的毛巾,自己擦拭起来。做自己能做的事情,替父母分担是自己一直想做而没有做到的事情,现在她终于能从小做起,那她就不会再推辞。 待马娉婷擦好脸和身子,挂好毛巾,见自己妈妈还愣在一边,有些淘气的,她用手沾了一些水,朝金虹脸上甩去。 突来的湿润让金虹猛地一噤,看着正掩嘴偷乐的女儿,她又气又感叹,姑娘这次回来真是变化很大,也不要人帮忙洗澡,也不闹脾气,还乖乖的自己晾毛巾,也太懂事了吧,是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明个一早她可要好好看看。 洗漱完毕,躺在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小木床上,马娉婷却怎么都睡不着。不是她不想睡,而是自家老爸老妈夜晚太热情,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怎样都无法忽视不隔音的薄墙那边传来嗯嗯啊啊的情/爱声。 又尴尬又纠结的她用被子狠狠盖住自己整个头,再用手把耳朵紧紧捂住,心里却是乱糟糟的,怪不得大学的时候同寝的妹子说小时候在自家父母衣柜里翻出了保险/套。原来真的很火热。 唉,不行不行,她要思想单纯一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想些别的,想些别的。按现在的住房状况和自己的年龄来看,自己肯定还在上小学,天啊,她不会是要和一些八九岁的小屁孩呆上一两年吧,杀了她吧。 不知道如果自己说要跳级爸妈会不会同意;再有就是记忆中不久后监区就会新建一批经济房,每个警员都会分得一套,原来的他们住在七栋,起的是三层楼,在幽静的监区最里面,环境还是很不错的,就是后来顶子上会漏水,看来这次分房子她必须给老爸提个醒。 还有妈妈好像是在几个月前辞掉了会计师事务所的职务,和一个姓熊的女人合伙开了一家网吧,她老**眼光倒是很好,在九十年代初电脑还是稀有物品的情况下,这生意如果长久做个几年倒是很可以积蓄一笔财富,可惜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最后的结果是妈**合伙人捐款潜逃,妈妈什么都没落下,反倒欠了一笔债。 这样想想,她要做的事情还真不是一般的多,但是为了自己家以后的幸福快乐,她必须敏锐而果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把一切可能的破坏因素提前排除。 想着想着,睡意便汹涌袭来,不一会儿,狭小的卧室里便传来轻轻地呼呼声。 没有熟悉的手机震动声,马娉婷却早早的醒了过来,躺在床上瞪大双眼看着灰白的屋顶,她有些微的不适,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自己到底身处何方。 好一会儿,眼睛渐渐熟悉了暗淡的光线,她才想起自己重生了。起身穿好衣服,她悄悄打开房门,发现堂屋里已经点上了灯光。冒着热气的白粥正端坐在旧方桌上,圆滚滚的白煮蛋也粘好了甜甜的白糖,自己老妈窈窕的身形就在堂屋里穿来穿去。 金虹刚刚做好早餐,正想着到女儿房里把自家姑娘叫起来,没想到一转头就见闺女自个儿出来了,连衣服都穿戴好了,就这么站在房门口用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自己。 第四章 回到小学 她忙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问道:“怎么起得这么早,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马娉婷摇摇头:“没有,我很好啊,昨晚睡得很好,一觉睡到自然醒。” “那既然病好了,今天可是要去上学了,已经请了两天假了,再不去老师会有意见的。” 听着自家老**安排,马娉婷选择暂时服从,改变不能急于一时半会儿,要潜移默化,春风化雨才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吃完早饭,马娉婷坐上了自家的老式自行车的后座,金虹待她坐稳后便塔上脚踏板一顺溜向前骑去。 天色在母女两人的前进中越发亮堂起来,一轮淡红色的日头缓缓从东边升起来,坐在自行车后座的马娉婷望着那轮发光的红日,心里也是一片光明——属于她的这一世她要全部把握住,她想要的再也不会向任何人退让。 从家中到学校不过一刻钟的车程,看着眼前记忆中白色金属框架的大铁门,门边那个已经年逾半百的门卫老爷爷,马娉婷心里感慨颇多。 不过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赶快进去找到自个的班级才是大事件。和老妈道别后,她便背着小书包走进了暌违十几年的实验小学。 当初来这所学校的时候由于自己是跨区读书,父母被学校狠狠宰了一大笔积蓄,说是能以“实验”命名的学校可是什么市重点,国家的很多项目、资金都会用在学校;当然要比普通小学收费高。可当她长大后才明白他们这些个学生都是小白鼠,拿来给教育做试验的,而且,国家都拨了资金,收费不是应该变得更便宜么?反正这其中的猫腻是个人都看得出,她也懒得计较。 小学真的很小,即使是以她九岁半的稚龄也不过才走了二十几步路就到了操场上。望了望立在操场两边的灰色外墙的教学楼,马娉婷有半丝犹豫,到底她的教室是在南楼,还是在北楼呢?记忆中四五年级好像因为各种原因换教室换得无比频繁,一下子五楼一下子二楼的。 正当她不安的移动双脚,身后突然传来响亮的叫唤:“马娉婷。” 闻声的那瞬间她就转过身去,喊她的是一个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女孩,脸很圆,身子很圆,手臂很圆,腿也很圆,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圆圆的气球。 这么有象征性的体型她真是想忘都忘不掉,因为自己以后颓废时会比这个女孩胖上好几十号。起码人家现在才十岁左右,小孩子胖一点其实还是蛮可爱的。 不假思索的她立马就喊出了对方的名字:“王芸。” 小胖妞吭哧吭哧几步跑到马娉婷身边,开口就说:“你怎么这么能生病,真是羡慕死我啦,要是我也可以像你一样,那就不用天天来上课了,而且可以要求爸爸妈妈给我买很多糖果啦。” 这番话实在是听得马娉婷一脸汗,什么叫做这么能生病,天地良心啊,这又不是她愿意的,而且病的嗓子又干又痛,连喝水都觉得热,哪里好了。 看来这个小胖妞就是嘴巴馋又不想上课,她可是记得王芸就是因为爱吃糖,有次在课上就牙疼了起来,急的老师当场就把她送了医院。 但话又说回来,没有几个小孩是喜欢上学的,因为要起早床,晚上作业又多,每天总是匆匆忙忙的。 就这么两句话间,操场上来上学的小朋友们渐渐多了起来。瞄了瞄身边的小胖妞,马娉婷不经意道:“你啊,这么爱吃糖,小心以后蛀牙,有的你受的。” “蛀牙,那是什么?”从小营养过盛很少生病住院的王芸小朋友满脸疑问。 叹口气,看了看小胖妞圆圆的脸蛋,马娉婷恐吓道:“就是一只很大很大的虫子,在你的牙床上啃来啃去,比你摔跤跌破膝盖要痛上一百倍。” 王芸一听这话,怕怕的看着她:“真的?” “真的。” “那我该怎么办?分一半糖果给虫虫吃让她不要咬我行么?“ 马娉婷派头扶额,真是服了这个不吃糖就就活不下去小妞:“不用分给虫了,你每天少吃一点,多刷几次牙就会好些的。” 听见自己还可以吃糖的小胖妞抱住鼓鼓的荷包傻傻的笑开了,至于刷牙什么的先放一边吧。 马娉婷见王芸一脸幸福得捂住装满糖果的口袋,再次无语,指了指周围比刚才更汹涌的学生潮转移话题:“回魂啦,你看,一下子就来了这么多人,我们赶快进教室,免得迟到了。” 王芸不疑有他的立马向教室走去,马娉婷便轻巧的跟在她身后。 越过层层楼梯,有些气喘的,王芸扶着墙,停在了某个教室门口,马娉婷倒没有王芸爬的那么疲惫,还有余力的站到门边,等王芸休息了十秒钟,缓慢踏入教室,她才抬步走进,进门的瞬间,教室门上金底红字的四年级七班的班牌清楚的映入她眼中,微微勾唇,她便走了进去。 教室里已经来了十几个人,在五六十张旧木桌的对比下人显得稀稀落落。 有人眼尖见她来了,欢呼一声道:“语文课代表,快把作业借我抄下。” 作业,她跟本不知道老师布置的是什么作业!脸部有些微抽的,她看向那个喊她的娃,是一个很小个子的男生,眼睛很大,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可是她却记不清他叫什么了。 她沉默的两秒钟里,另一个秀气的女声响起:“程康,你就别为难我们的科代表了,难道你不知道,马娉婷可是最守规矩的好学生,老师心里的好榜样。就她那么个性格,能把作业借别人抄,不要说笑了还不好。” 她话音刚落,边上就响起几声嗤笑。 马娉婷眼光淡淡扫过去,那几个人也不知怎么的立即噤了声,他们总觉得刚刚飘过身上的目光有种冷意。 她刚想开口说下什么,又一个女声把她打断:“黄蓉蓉,你真是的,怎么可以当着同学的面说人家坏话呢?马娉婷只是遵照老师说的做,哪里有错。而且作业是她的,她想怎样还用得着你来管。” 第五章 不省事的女同学 哈,听完这一来一往的,清淡的讽笑声在马娉婷心底响起。她还真是没想到,原来二十年前的小学里居然就有这么严重的勾心斗角了,是该说她当年太单纯呢,还是这些女孩心思太复杂? 一个说她自恃清高,不愿意把作业给其他同学抄,一味的讨好老师;另一个表面上帮自己说话,可暗里每句话都有深意,说她把自个的作业捂得紧紧的,半点不容人。 真是好同学!原来以前的自己竟然都是被一群虎狼之辈环绕的么。可笑的是回忆里自己居然觉得同学都对自己很好,其实是自己太软柿子,太好捏圆搓扁了吧。 眼眸微敛又掀,她勾出大大的笑容:“你们说的什么话啊,我哪有那么不友爱。既然同学有难,我当然是一定鼎力相助的。程康,你等等,我就把作业拿给你。不过还是要小心老师的突然袭击,不然罚抄的我们今晚可都不用睡了。”话罢她还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虽然她重生了,不记得老师具体布置过什么作业,可她还记得自己小时候为了得到老师的表扬,一直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她的作业一般都会提前往后做个两三章,所以刚刚她才答应的那么有底气。 黄蓉蓉和后来开口的女生见马娉婷如此表现完全反应不过来,不应该是这样子的,马娉婷听了她们的话应该立刻跑到老师办公室去告状才对,这可是她一贯的作风,怎么这次病假来了后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正当两个小女生疑虑不已的时候,教室门口又进来一人,顿时早晨有些嘈杂的教室安静下来,马娉婷回头望去,原来进来的是一个男孩,吓了她一跳,还以为老师来了。 男孩眼光环顾教室一圈,目光落到她身上的时候不自觉的皱了皱眉,然后不发一语的朝座位走去,走过她身边的时候明显侧了侧身子。 马娉婷就不理解了,这都是什么队伍啊,弯弯肠子的女同学,看她不爽的男同学,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曾经得罪了这么些人。 真是好想大声咆哮,但是内里的成熟灵魂却抑制着小小的心灵。马娉婷深吸一口气,露出恬淡的笑意,朝教室最后面的空座走去。没办法,她真心不知道自己座位在哪。让一个已经离开小学二十几年的人来找原来的座位,这是很有点勉强。 就在她即将途经刚刚对他皱眉的小男生旁边时,那个男孩盯着她开口:“你的座位在二组三排。” 奇怪,这个男生莫非未卜先知,知道她不晓得自己的座位?但是刚刚他的表现明明十分见不得自己的样子,这怎么都说不通吧。 这时仍旧是刚才和黄蓉蓉对顶的女生开口:“王启思,你别怪马娉婷,她可能真有什么事找你说,我们都是好同学,你就听她说说嘛。” 此时女生娇滴滴的声音让马娉婷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她怎么觉得事情变得如此诡异。这女孩的话中明显的敌意以及故意和男孩拉近关系的说辞让她不得不认为这一男一女有暧昧。 他们真的是小学生么?马娉婷再次自问,自己小学的时候到底在干些什么,连班上这么显而易见的男生女生爱都没有发现。 王启思却丝毫不给女生面子:“赵玲,没你的事就别多嘴,很烦。” 名叫赵玲的女生幽怨的看了王启思几眼,嘟着嘴最会了座位。 无力理会这对小男女的对话,马娉婷高兴地往回走到自己的课桌旁,拉开座椅,把书包塞进抽屉,枕着自己的手臂在桌上小憩起来。丝毫没有发觉王启思从不远处投射而来的不解目光。 就在她舒服的埋头休息之时,窗外突地响起一阵悠扬有力的歌声。 歌声一起,教室里的学生们立刻从椅子上起身,一个接一个的往教室外冲去。 马娉婷怔愣的看着窗外疾步闪过的人影觉得奇怪的很,这时候背上一只胖爪用力一拍到:“怎么还坐着,上早操了。” 是王芸慢吞吞的走过来,马娉婷一听,赶忙拉着她向教室门冲去。小学要上早操,她竟然连这都忽略了,真是该打。迟到了可是要被记下名字,全校通报批评的。 想到这一茬,马娉婷如矫捷的雪雁,扯着王芸的手飞快往楼下冲去。好不容易终于在音乐停下的最后一秒赶上了。 做着熟悉的课间操,马娉婷才觉得自己真的像个九、十岁的女孩,青春和活泼真的属于自己,这样想着,她更加用力的挥舞着自己的身体去演绎自己重来的青春。在一群姿势不标准,气质不突出的小学生里,她就这么跃然而出。正是因为如此的活力,让一位重量级的老师看上了眼,记在了心。 课间操结束得很快,十分钟后全班学生都已经回到了教室。 刚刚在座位上坐稳,还没来得及看清同桌是谁,老师就已经走上了讲台。 浅粉色的连衣裙外搭一件白色的针织衫,微微卷曲的头发染上了褐色,这便是小学时对她最好的班主任——语文老师高琴。 马娉婷望着老师熟悉的面容,心里那叫一个激动,不觉就想起以前老师带她去家里玩,给她看哈利波特的书,做饭给她吃,教她弹电子琴…… 沉浸在回忆中,她没有注意到高琴的眼光已经落到了她身上。 “马娉婷。” “马娉婷。” 连着两声,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高琴在叫她,在班上同学的众目睽睽之下她连忙起身答:“到”。 高琴却没有给她过多的反应时间,直接发问:“昨天大家学了一首苏轼的诗,赞美西湖美景,我的要求是背熟,默写并且家长签字;老师知道你请了两天病假,也不难为你背出来,翻开书给大家读一遍,拉开第一节课的序幕,行吧。” 马娉婷一听苏轼和赞美西湖便马上反应出来这首诗一定是《饮湖上初晴后雨》。想当年,她可是在父母的高压下硬是背完了唐诗三百首。也不看书,她胸有成竹的朗声默背:“湖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第六章 整了我的给我整回去 高琴见她不翻书就立即脱口而出,不禁赞许的点点头:“很好,看来虽然生病了,学习倒是没落下,同学们都要向你学习才是。” 听着四下里同学们的窃窃私语,马娉婷也不吭声,任由他们说去,朝高琴淡淡一笑,便坐了下去,有着一颗shu女心的她还不至于和这些小萝卜头计较。 默默翻开语文课本,看到其上的《桂林山水》,马娉婷只觉得一阵牙疼。不是吧,难道她真的要从头学起么?这对于喜爱文学的她不啻于是一种痛苦地折磨。吃过白菜再吃燕窝才会明白燕窝的美味;可让吃过燕窝的人再回去啃白菜那滋味真是比嚼蜡还痛苦。 现在让已经被各种名著小说以及二十一世纪网络文学养刁了胃口的她再重新品评九十年代初的小学语文,实在是无奈的紧。 不行不行,她一定得想个办法,总不能真的和一群小屁孩嘻嘻哈哈的读完四五年级吧。好不容易重来一次的人生可禁不住这样的浪费。跳级的事情,看来要提上日程了。虽然很舍不得高琴这个给过她温暖的老师,但是自己却真的不想放弃人生的无限可能性。 打定主意后,马娉婷便专心听起课来,虽然学到的东西是小儿科,但是高琴的声音还是蛮温柔的,听起来特别舒服。 两节语文课下,课间休息有长长的十五分钟,教室里呆久了的小孩子们都像是憋久了的花一样向外面涌动。 作为二十年后的资深宅女,马娉婷坐功是一流的;而且外面人这么多,还有女生在踢毽子,跳皮筋,万一被那个莽撞的男生撞到了,可是哭都来不及。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还算纤细的小胳膊小腿,联想到以后那个肥胖宅女,她有些不寒而栗。这一次,她坚决要摆脱宅女加肥女的路子。 有人可能就是看不得别人清净,非要没事找事心里才舒服。马娉婷觉得肩上被一只手狠狠的拍了一下,不同于王芸的友善,按打的她肩膀隐隐作痛的拼命力道来看,来着不善。 转过身去,就见一个花格子裙的女孩站在那,旁边还陪同着早上找她茬的黄蓉蓉和赵玲。低声暗叹,这些个小女孩怎么就不能消停一些呢。见单打独斗占不了上风,便群起而攻之么。 真的懒得和她们忽悠,马娉婷有些不耐道:“有何贵干?” 像是被吓到了,花格子女生柔柔弱弱委屈道:“我只是、只是语文课本里有些地方不懂想问一下你,你是科代表,一定懂得很多,不要生气好不好。” 擦,装林黛玉也要拿把锄头先去葬葬花,这是想怎样,硬是要给她安上一个‘看不起同学,欺负良善’的高帽子么。 她还没回话,黄蓉蓉就抢着开口:“马娉婷,你怎么回事啊,成绩好就了不起了,人家陈媛媛也就语文上比你低两分而已。她来请教你是看得起你,你怎么这种态度啊,有没有同学爱。” 赵玲还嫌不够似的火上浇油:“是啊,马娉婷。本来今天早上黄蓉蓉说你的时候我还为你解释了,可是你这时候的态度真的很不好,老师不是说同学之间应该互相友爱么,你最听老师的话了,怎么这样。” 陈媛媛?她还陈圆圆咧。真以为自己是皇帝的女人啊,装装装。而且自己真是好无辜,躺着都中枪。只不过是下课了开开小差,想想事情,就被这几个极品女围堵,难道她今天出门没看老黄历。 自古以来,最难以停止的战争就是女人之间的战争,虽然这几个还是女孩,但是战斗力已经可以和女人相媲美。罢了罢了,人家要触你的霉头,你还再三退步会不会太软弱。这下正好,一次解决一劳永逸。 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再次告诫自己面前只是三个十岁不到的小屁孩,马娉婷勾唇微笑:“黄蓉蓉,我对你还不够同学爱么,是谁拿了我的作业本偷偷藏了起来害我补了几个星期的作业,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早上听到这个女生的名字起,她对黄蓉蓉的记忆就一点一滴的复苏了,没办法,对于一个曾经给你下过绊子的人,就算忘记了也会重新记起来。 黄蓉蓉一听作业本三个字脸都吓白了,明明当初偷马娉婷的作业本是趁着没人的时候,她怎么会,怎么会知道是自己拿的,那她会不会告诉老师,其他同学会不会知道,不可以不可以。 当下黄蓉蓉便陷入了自己的恐惧之中,战斗力全无。 “赵玲,我一句话都没说,你就指摘我态度不好,是不是太颠倒黑白了。” “陈媛媛是吧?真是不好意思,这两天高烧热,我这脑子还有点糊涂,如果你觉得我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如果我知道一定给你解决了。千万被掉泪珠子,虽然古诗里‘美人卷珠帘,但见泪痕湿’的美女很惹人怜,但是哭多了就不是使人连怜而是使人烦了。” 几句又是反驳却又客气的话让赵玲和陈媛媛一下子没了回嘴之力,她们怎么也搞不懂,按照马娉婷一贯火爆的性格,早就要跳起来骂人了,怎么这会儿却跟没事人一样,还好好解释,怎么也想不到,在她们面前的可是重生后的马娉婷,可不是当年那个小朋友,芯子都变了,人还能不变么? 有些讪讪的,两人也不提什么问题的事情了,回去自己的座位上。黄蓉蓉白着一张脸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有些怕怕的瞄了她一眼,就往教室外跑去。 总算是应付过去了,马娉婷长舒一口气。原来以前自己天天都要面对这么多的诘难和刁难,怪不得自己后来的性子变得又胆小又自卑,还好还好,老天带她不薄,让她可以重新来过。 “刚刚那两句诗我们好像没学过,你怎么会知道?”熟悉的男声从她身后传来。 马娉婷转头一看,原来是早上的小酷哥王启思,她嘿嘿一笑,突然升起了调教一下这个面瘫小哥的心思。 第七章 讨人厌的熊女士 王启思见她笑的奇怪,有些不自在:“问你话呢,笑什么?” 马娉婷这才开口道:“不一定没学过的就不能知道,这世界上没学过的知识多了去了,有的人知道,有的人不知道,都是很正常的。所以你不知道这两句诗更是正常的不得了,不要羡慕姐,姐只是个传说。” 看着王启思一张酷脸上猛然出现的呆滞表情,马娉婷觉得解气极了,要他早上不好好和自己说话,怎样,现在说不出来了吧。咱二十年后的彪悍句型拿到现在说应该是特别震撼的。 被这样一说,王启思也不好再问下去,好不容易酷脸重现走回自己的位置,眼神却总是不经意的扫向她。 逗了一下小男生,心情突然变得无比的好。马娉婷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某些隐形怪癖。 这么想着想着,两节课的时间就这么飞逝而过。 中午下课的铃声响起,老师刚刚走出教室,学生们便炮弹似的往外冲,被人流推挤着,马娉婷努力稳住脚步,不紧不慢的出了校门。 走在校门外的马路上,老妈早上的交代又回响在耳边,“婷婷,妈咪中午要看店,没时间来接你,你就自己过天桥走到妈咪店里去。记得,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啊。” 老**网店开在A市南区的中正街上,慢悠悠的朝中正街走去,一路上她看见了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很旧式的长棍上捆绑着厚厚的海绵,一串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就插在上面,亮晶晶的糖稀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现出诱人的光芒。 难掩馋意的摸了摸自个儿的口袋,马娉婷才发现自己现在身无分文。怎么能这么穷啊,她有些无语。虽然是在钱还是很值钱的九十年代初期,但是身上连一两元钱都没有也的确太困苦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要想办法赚钱才可以。老爸还是个小警员,工资有限;老妈又刚辞职,积蓄都投入到了店里的电脑上,现在肯定也没什么钱,要带领自家父母亲人发家致富,自己还真是任重而道远。 思绪中,她已经爬过天桥,走到了中正街上,远远地就看见一家店门口竖着张大大的招牌——网吧两个字就这么直直冲入眼睛。 还真挺显眼的,这么想着,马娉婷快步走到店前,抬脚跨了进去。 自家老**身影第一时间就出现在眼里,店么内高高的柜台里,一身桔色裙装的金虹正认真的低头看着什么。 “妈妈。”她喊道。 金虹抬头一看,自家姑娘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老式挂钟,都已经十一点多了。轻轻拍了拍脑袋,有些责怪自己忘了时间。忙问:“婷婷,课上的怎么样,跟的上么?” 知道自己老妈是怕自己休提了两天落下了学习,马娉婷灿笑道:“跟得上,老师还表扬我了。” 金虹一听女儿受了表扬,脸上露出美丽的笑容:“婷婷真棒,饿了吧。想吃什么,妈妈今天请你吃糕点。” 想起现在糕点店最原始的粗糙蛋糕,吃惯了未来精致点心的马娉婷实在是谨谢不敏,再说,她还要保持身材呢,像糕点这一类的甜食她还是少沾为妙。 笑着朝金虹摇了摇头,马娉婷嗓音甜甜:“妈妈,我现在不想吃甜食,等会我们去买一份炒饭一起吃好不好?” 金虹听女儿这样说,有些诧异,自家姑娘自己最了解,从来都是甜食离不了嘴,怎么会有不吃甜食的时候。 马娉婷见老妈一脸惊讶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老师说过,糕点吃多了会蛀牙,而且还会发胖,我们班就有个圆鼓鼓的小胖妞,虽然现在是很可爱,可是以后要是体型不减的话,很容易引发肥胖症。所以我现在要纠正自己的食谱,妈妈你要负责监督我,我也会监督你的哦。” 自己妈妈也爱吃甜食,有时候比她还疯狂,这点她可是深知的。不然妈妈就不会变成二十年后的肥胖妇女群之一。 金虹看着理由一套一套的女儿,就奇怪了,这都是谁告诉她的。老师?不太可能吧,从前可没听她说过。但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危言耸听,反正自家姑娘不吃甜食也是好事,也就顺着她的意思道:“好好,妈妈和你互相监督,行了吧。” 马娉婷高兴的点点头:“嗯,现在我恩准妈妈和我一起去吃午饭。” 金虹也很上道:“是,我的小公主。” 可快乐的对话刚刚落幕,一个不讨喜的粗粗女声便插了进来:“金虹,里面有机子出了问题,你快过去看看。” 顺着声音看去,是一张又圆又肥的大饼脸,对方臃肿的身材被紧紧裹在一件黑色的紧身连衣裙里,肥肉在衣服底下一鼓一鼓的。 这个人她可是认得的,就是最后卷款潜逃,让妈妈背负所有债务的的熊女士,在她十几岁的年纪里,总会听到妈妈对这个女人深恶痛绝的咒骂。 看来现在妈妈还在和熊女士的和平共处中,不然,她也不会一有问题就找妈妈。 金虹听闻有电脑出了问题,先是安抚了女儿几句,见女儿乖巧的点头,便转身进了机房里面。 熊女士瞟了她一眼,也屁颠屁颠的跟在金虹身后一起进去了。 被留在外间的马娉婷也并不失落,她又不是没见过真实的网吧内里,充斥着烟味和食物的味道,还有一双双像看见宝贝般紧紧盯着荧屏的发亮双眼。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环境,真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人要专门跑到这种空气极差的地方来受罪。 等了一会儿,她便见熊女士和妈妈从机房里走了出来,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对劲,反正是称不上好的,肯定的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急忙跑过去,拉住金虹的手晃啊晃的:“妈妈,我好饿了,都可以吞下一头牛了,吃饭去吧。”先把自己老妈拉离这个不愉快的场景再说。 金虹见女儿可怜兮兮的面容,心里在大的火气也暂时放下,摸了摸女儿的头道:“别急,妈妈这就带你去吃饭。” 第八章 出谋划策 脸色有些微冷的和熊女士说了几句,金虹便牵着马娉婷出了店面。 母女两沉默着走了几步,见自己老妈一声不吭,马娉婷便率先开口:“妈妈,怎么了?心情不好么?” 金虹正想着刚刚的事情,被女儿这一问打断了思路,叹了口气:“婷婷乖,妈妈没事,你还是个小孩子,大人的事情你不懂,也别多管。” 她老妈还真是有着普通家长的通病,自认为大人的事情不应该和孩子说,殊不知就是要多说,才能让孩子多思考;毕竟,总有一天孩子也会成为大人,早些明白事理并非都是坏事。 既然这样,她就从现在开始改造自家妈咪吧。 组织了一下语言,马娉婷有条不紊道:“妈妈,前两天杨奶奶给我讲了几个故事,其中有一个给我的印象很深刻,叫《触龙说赵太后》。里面有句话我记得很清楚‘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意思是说爸爸妈妈疼爱女儿,就应该从长远来考虑。” 本来并不是很用心听的金虹在女儿说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的时候,心神一下子就被拉了过去,不禁问道:“婷婷这样和妈妈说,是再妈妈没有为你的将来考虑么?” 马娉婷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妈妈,我并不是说你不为我的将来考虑,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我的将来做积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未来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是像我画的儿童画那样车在天上飞,船在水底游泳么?会不会出现一种通讯工具不论你在何方我们都能实时对话?未来的金钱又能和现在的划上等号么?” 这些都是未来十年到十五年间注定会发生的事情,现在虽然是拿出来给母亲做假设,她却是用的十分肯定的语气。她的妈妈是读过大专的,文化程度在现在算是挺高的,所以她才敢赤luo裸的把这些话挑明了说出来,不是太怕自己妈妈把自个儿当妖怪来看。 如果说刚开始金虹只是有些诧异,现在她则是非常惊奇了,她的女儿好像真的和原来不一样了,说出的话似乎已经完全超离了她的年龄阶段,但是又好像十分有道理。 “那婷婷的意思是?” “很简单啊,妈妈要把烦恼说出来,让我和你一起分担。妈妈中午见我时明明很开心的,后来从电脑房里出来就一脸不爽的样子,有对那个阿姨那么冷淡,所以你们一定有什么事,快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自家姑娘一脸娇俏又坚持的模样让金虹又好笑又感动,食指轻轻在女儿脸上点了几下,她开口道:“婷婷,妈妈今天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你已经长大了,懂了很多妈妈没和你说过的事情。既然你坚持要听,那妈妈也算是找了一个小听众,事情很复杂,你呀,等会可别叫烦。” 烦什么烦,马娉婷暗暗撇了撇嘴,不就是和那位熊女士的经济纠纷,分配不均的问题么。 金虹没见到女儿的小动作,缓缓开口:“妈妈开这家网吧,投入的很多,不论是时间还是钱财,甚至连以前的会计工作都辞掉了。最后还是资金不太足,所以就和你刚刚看见的那个阿姨,她叫熊丽合伙了。本来以为我们两个认识了几年,算是了解的满足的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没想到一起经营后就发现根本不是妈妈想的那么回事。 熊丽这个人,有些贪小便宜,总是在最后分钱的时候吧所有的零头都拿走,这本来也没什么,可是最近她又提出要分管网吧的提议:一人一天来照看,每天盈利自得。 妈妈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于是就进回来一批最新的游戏光碟,果然效果不错,我的营业额明显超过了她的。可每次来上网的总有那么些老面孔,在她看店的时间里,却没有我进回来的游戏光盘,老顾客就不乐意了。 今天也是为了这事,她才在本该我值班的时间里跑了过来,想要把游戏光碟拿走一部分。” “这也太赖皮了吧。”虽然知道熊丽最后会卷款潜逃,但却没听过这其中经过,现在一听才知道那个女人不禁贪财,连人品都有很大的问题。 这种人,怎么能够和她合作开店呢。眼睛轱辘辘一转,马娉婷计上心头。 “妈妈,你确定和她合作最后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么?” 金虹长叹一声:“现在这种情况,我和她在同一条船上,她应该不至于做出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来。” 应该应该,这世上就是因为有太多的应该,所以才有那么多让人悔之晚矣的结果。就像是二十几岁的她坚决不谈恋爱,觉得凭自己的样貌脾性,应该能等到一个对自己亲睐有加的人,可是最后却是把自己等成了一个“剩斗士”。 这次她坚决不会让自己的母亲陷入这种应该的陷阱里。 “妈妈,有句话说得好‘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来?千万不要因为‘应该’二字,就不去做最坏的打算。人啊,手里多留一招总是好的。” 听着女儿细细密密的分析,金虹的思绪已经完全随着女儿的思绪在转动了,她不禁问道:“那婷婷觉得妈妈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迅捷出手。”马娉婷微微笑道。 看着自家母亲大人一脸迷茫的样子,她在心里长吐一口气,为什么她的妈妈就这么善良呢,完全就不会去揣度别人的心思,前世自己肯定是随了自己母亲的性格,过于善良软弱。 “我的意思是妈妈要把店里的财政大权牢牢把控在自己手里,万一哪一天她猛地抽出资金,脱手而逃,也不至于太过被动。” 金虹皱了皱眉:“她应该不至于会做那么伤害自己名誉的事情。” 又是应该,马娉婷不赞同的睨了她一眼。 “她信誉受损只是在你这儿,现在这个时间,法律维权的范围还没有那么大,她要是和别人合作,一张嘴便把黑白颠倒,说是你做事不厚道,喜欢玩弄小心思,让别人怎么想呢。最重要的是,要是有一天她跑了,又带走了账本,现金,和所有的电脑,只留给你一个空空荡荡的店子,我们家投入的资金还不够还那些机器的钱!” 第九章 卢芳 似乎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金虹抿了抿唇道:“今晚回去,妈妈就和爸爸商量商量,婷婷放心,妈妈会做好准备的。” 看着终于被自己说动的老妈,马娉婷只觉得脑细胞都倒了一大片,真是累得慌,但毕竟成绩还算喜,,她家母亲大人终于有了防范意识不是。 讨论的太过入神的结果就是她们母女两早已经走过了卖饭的店面,已经到了人行天桥底下。 金虹有些尴尬地对女儿笑道:“婷婷,真是对不起,妈妈没注意看路。” 马娉婷摇了摇小手道:“安啦安啦,反正我也不太想吃饭,那我先回去上学了。” 可这个决定却马上被金虹否决:“都已经走到这儿来了,离你的学校也不远了,妈妈干脆就送你过去,顺便还能让你吃些东西,午饭一定要吃,不然下午你怎么有力气上课。“ 见母亲大人一脸坚决,她也知道自己反驳不了,再说了吃饭有人买单,她还有啥不乐意的?恭敬不如从命,她就从了呗。 快乐的时光总是飞逝而过,在学校边的小摊位上吃了一碗炒饭后,金虹便要女儿快点回去上课,目光依依的看着自己老妈,马娉婷实在不愿这么快就回去。 不能怪她,除却班上总来找茬的小女生不说,小学的课程对她来说实在简单到让人崩溃。但又怕母亲大人不同意,有些忐忑的,她瞄了瞄老妈:“妈妈,我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 金虹正催着女儿去学校,不想她家姑娘却说有事和她商量,有些奇怪道:“什么事?” “那个,我觉得现在上的课程太简单了,我都会了,所以我想跳级。” 跳级?吃了一惊的金虹看向自家闺女:“你不是一直都觉得作业太多,学习很累么,怎么突然想到要跳级了?” “不是突然,我想了很久了。妈妈你常常检查我的作业,应该知道,我每次都会超额完成练习本后面的好几个课时。既然通过我自己的学习能够掌握老师教导后的知识,那与其浪费时间学这些我都会了的课程,还不如越级学我不会的知识。” 虽然女儿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金虹一下之间还是不太能接受每天作业做到转钟的闺女突然间的跳级提案。 但见马娉婷一脸坚持的样子,金虹有些头痛,无奈看了看女儿,她缓声道:“这件事情,妈妈一个人怕是决定不了。你也知道,你爸爸对你的期望很高,和他相识到结婚再到你这个宝贝的出生也有十几年了。他这个人,妈妈最了解:看似云淡风轻,但心里却是细密如针;你爸爸虽然希望你成才,但是更希望你是脚踏实地的学习、努力。 婷婷,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不要以为老师表扬了你两句,就站在云端上边轻飘飘的了。” 要是以前金虹是会直接拒接女儿的‘跳级说’,也不会长篇大论的和她说这一番话的,但今天自家姑娘就网吧事件给自己的提议让她不觉就把女儿当成了一个大人,站在了比较客观的立场。 马娉婷也懂的,一下子说通母亲大人是有点不切实际,但是她并不要求金虹的立即答应,她只是想要今晚和自己老爸沟通的时候,老妈可以往自己这边靠就行。她一个人是有些势单力薄,说出来的话还没来得及讲理肯定就会被老爸否决,但只要老妈能在那时平复下自家家主的怒意,她就有很大可能说服。 所以她开口道:“妈妈,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很明白,绝对不是像你想的那样飘来飘去。我知道你肯定要征求爸爸的意见,那今晚回去我们一家人围炉夜话好不好,有什么想法大家一起说出来。不仅仅就这件事,以后有什么事我们一家人都可以在一起沟通,这样的话我和爸爸妈妈之间的关系会更加亲密。” 看过现代社会太多的家庭惨剧,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由于亲人之间交流不畅引起的,她这样说,也是为以后家庭的和睦打上一剂预防针。 听完女儿的话,金虹沉思了一会道:“婷婷,你今天说的一切都超乎了妈妈对你的了解,但不可否认说的很有道理,这件事情我们晚上回家再谈。今天下午你还是必须好好上课,不能因为想跳级就不好好上正课,知道么。” “嗯,知道的。”马娉婷乖巧的答道。既然一个简单的答复就能让母亲大人心安,她也不会吝啬。 心中有了期待,一下午的课程和有些叽喳的女生似乎都不再那么令人烦闷,马娉婷一边听着课,一边安适的等待着放学时分的到来。 最后一节课是地理课,上课铃打响后却是班主任高琴缓步走入教室。 在五六十个学生的注目下站上讲台,高琴先是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视了一遍在座的学生,脸上的喜色却是掩都掩不住。 “同学们,刚刚老师收到了一个好消息,你们想不想知道啊?” 待大家异口同声的“想”之后,高琴才嘴角高高翘起道:“一星期前,著名舞蹈家莫丽萨来到了A市,她这次在全国巡回真正的目的就是寻找优秀的舞蹈苗子。就在前两天她联系了我校的文艺老师卢芳,现在让我们有请卢芳老师给大家说几句。” 噼里啪啦,一阵没有节奏感的掌声过后,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女人从教室外走进来。 从女人进来到走上讲台,马娉婷的眼光就一直追随,不为别的,就位这个女人的穿着打扮——一件白色宽松打底衫,外罩耸肩黑色皮外套,下穿黑色皮裤和一双三寸高跟鞋,简约时髦,干练优雅。即使是拿到而是年后,这身装扮也十分抢眼,更何况是九十年代初期。 在这个年代,有这样的审美眼光并且能把这身时装穿出来,看来这个卢芳,是个很不简单的角色。 马娉婷心下淡淡思索间,讲台上的卢芳已经开始侃侃而谈。 第十章 考验 “七班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卢芳。高老师应该已经和大家说过莫丽萨老师和我联系寻找舞蹈苗子的事情。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说废话,就直切主题。我站到这里就是来这儿挑人的,首先学过舞蹈的人举手。” 即使不知道莫丽萨是谁,卢芳是谁,但是舞蹈家这个词在场的学生们却是都听得懂。几只小手刷刷刷地就举了起来。 马娉婷却没有那么莽撞举手,活了这么久,一些大家的怪癖她还是懂得,有时候,并不是你会了什么人家就会要你,反而是不显山不露水,看清情势后再做决定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果不其然,卢芳对举手的人善意的笑了笑:“看来七班还真是有许多喜欢艺术的同学。好,举手的同学等会下课不要走了,我会对你们有个考察。” 话罢,卢芳走下讲台,转了几圈后,很随意的点了几个人,最后走到马娉婷身边,蹲下身子道:“嗨,原来你在这儿。” 马娉婷脑袋上几乎是立刻地浮现起几个大大的问号,她敢肯定,前世今生加起来她也不认得卢芳,连一点印象都不曾有过,这人怎么就直接“嗨”起来了。 似乎是看穿了她此刻的纠结,卢芳笑了笑:“今天早上上操的时候,我观察过你,四肢柔软,很有活力,就好像不是在做操,而是在舞蹈一样。怎么样,有兴趣加入我的舞蹈队么?” 早上?早操。原来是这样,这是不是叫做无巧不成书呢,她那时是想着自己可以重新改造自己的生活所以有着无限的力量,才会有如此的热情去做小学生广播体操。没想到因为这一点,却被卢芳记在了心上。 马娉婷有些好笑的微微摇了摇头道:“就因为这个所以你选中我?” 卢芳见她居然不是满口答应而是提出疑问,也是一愣,随后道:“也不一定最后入选的就是你,只是我个人觉得能认真而热情的跳完所有学生都觉得枯燥无聊的早操的你,有这个潜力,至少你有热情。” 热情吗?马娉婷有些怔愣。这个词多久不曾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以前按部就班的上万小学,初中,高中,再到大学,也曾学过舞蹈,也曾画过图画,可似乎没有什么能让她一直保持足够的热度,也就是对这些她都爱得不够。 现在有一个人在她面前肯定的告诉她她拥有足够的热情,突然间马娉婷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热情并不紧紧是热爱,而是对一样东西充满着向往与渴望,并为了打到它为之不断努力的过程。就像她一定要逆转自己的悲剧剩女人生一样,她的心被这种渴望充斥,所以便有了对抗一切的力量。 也许,逆转人生的同时追求一两样自己喜爱的事物并不是一件坏事。如果学习舞蹈,不论以后能不能成为一个出色的舞者,至少可以修饰形体,保持身材,不会再让自己重新拥抱前世那肥猪似的身材。 思绪转过了万千重,马娉婷睁着明亮的大眼直视卢芳的眼睛:“我想跳舞,虽然没有多少基础,但我会努力的。” 听见她肯定答复的卢芳笑了笑,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讲台上。和高琴说了几句话后,便信步走出了教室。 高琴再次强调被卢芳点中的人下课后要留下来后,也退出了教室,把讲台让给了在外面等候多时的地理老师汪然。 短短的四十五分钟很快就在大家或期待或无聊的心情中度过。 等到老师布置完作业,闲杂人等都离开教室后,剩下的十个被卢芳待定的人便在空荡的教室里等待。 大概过去了十分钟,有个小女孩等得不耐烦了,抱怨道:“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肚子都饿了。” 另一个女孩也附和:“就是嘛,老师怎么还不来,会不会她忘记了,不来了。” “很有这个可能,那我们在这儿不是傻等么,我要回去了,谁要和我一起走。”熟悉的声音让马娉婷侧目,原来是黄蓉蓉。 她也被留下来了,看她那细腰细胳膊,身段倒是挺不错的,但是定力不足,马娉婷在心底摇了摇头。看卢芳的谈吐举止,就知道她这个人说话一定算话,再说了,她也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学生以老师为表率,就凭老师必须言传身教这一点,卢芳也一定会来。 淡淡抬眼有淡淡垂眸,马娉婷并不想出声阻止。不是她小气或是别的,实在是她不想和黄蓉蓉再来一场唇枪舌战,浪费自己的口水。 这样,几个等得烦了的小女生便结伴出了教室,她们三个走后,又有两个跟着离开。一下子教室里就由十个人变成了五个人,更加空荡了。 又过了十五分钟,卢芳还是没有出现,剩下的五个里又陆续走了一两个,马娉婷回头看看,只剩下她、赵玲还有一个穿白色格子衣的女孩。 时间仍旧不紧不慢的走动,又是漫长的二十分钟过后,高跟鞋踩地的咚咚声从走廊上传来。 终于,卢芳窈窕干练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里。她看了看还坐在原位的三个女孩,微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你们三个很好,过了我第一关的考验——定力。没有定力的舞者是永远无法登台的,只有禁得住等待,禁得住时间,才能够真正的打磨自身。现在,告诉我,你们各自的名字。” “赵玲。” “蒋若。” 等两个女生说完,马娉婷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我叫马娉婷,家里人都叫我婷婷。” 卢芳心底默念了念三人的名字,念到娉婷时候她微微一顿,笑道:“袅娜娉婷,婷婷可是个美女啊。“ 马娉婷微微抬眉,看来这个卢芳的文学造诣还是很高的,不然也不会一下子就领会了她名字的含义,还脱口而出‘袅娜娉婷’一词。看她的打扮,谈吐,想法,她真的只是普通的实验小学的文艺老师么? 第十一章 重操旧业 还没想明白这一切,卢芳就打断了她的思索:“好了,外面天色也快暗了,把你们留了这么久,估计家长都等急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回去吧。明后两天是周末,那我下周一会找时间让你们展示一下自己,就这样吧。” 等卢芳走出了教室,三人才收拾书包,往校门走去。 马娉婷刚刚走到校门口,便见到等在自行车旁熟悉的身影,低着好像在沉思些什么,对身边的事情都没有怎么关注。 她悄悄走过去,猛地抱住自家老**大腿,惹得金虹陡然一动。 反应过来后,金虹有些嗔怪的看着巴在自己腿上的女儿:“你这个小调皮,想吓坏妈妈啊!” 马娉婷吐了吐舌头道:“谁要妈妈想事情想得这么入迷,连我走到旁边都没有发现。” 无奈的点了点自家闺女的脑袋,金虹暗忖真拿这个宝贝没办法。然后拍了拍脚踏车后座:“来,坐上来,妈妈载你回家。” 马娉婷手脚并用的爬上座板,坐稳后自行车便在金虹的踏力下缓缓行动起来。 许是因为心中都有事情,母女两人一路无话,唯路上阵阵清风微微拂面,风中传来路边松树独有的气息,让人觉得十分清爽。 到家后,刚刚放下书包,马娉婷便被催促着去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一步三回头的看了看自家老妈,她欲言又止的回了房间。 不隔音的薄墙,可以听到金虹在门外架锅炒菜的油盐声,放下刚刚拿起的课本,马娉婷猫步走到旧木门边,悄悄拉开一条缝隙,老化的木门被扯动的咯吱咯吱响,怕被听到声音的她赶忙往门内缩,门外却没有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她又挪动了下身子,把着木门往外瞄,便见金虹在一片油烟和柴火中挥汗做饭的画面。不知不觉中,眼眶有些湿湿的,白天辛苦的上班,晚上还要做饭拖地洗衣,却从来不向家人说一句累;她的妈妈就是这样照顾着整个家的。 合上门扉,马娉婷心头感慨万千的倒在自己的小木床上,忽然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她从床上一跃而起,扭开桌上的小台灯,从书包里扒拉出一张白纸,开始写写画画。 半个小时后,小木门被敲响,金虹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婷婷,吃晚饭了,作业等会儿再做吧。” 听见喊声,马娉婷放下手中的笔,拿起白纸,看了看自己半小时的成效,纸面上,人物和场景都已经完整绘出,是一片很美的深蓝色夜空,空中闪现着几颗零散的淡黄色星子,星空正中是一片晕染出的浅蓝色湖面,湖上一只白白的小船,船上载着一男一女两个可爱的小人。 明明是很美的一幅画,马娉婷却没有丝毫喜悦,邹着眉暗暗嘟囔道:“还是没有画出来啊,几米那种细腻却强烈的画面感”,瞄了瞄桌上最原始的十二色彩笔,再想到一二十年后的水彩、水粉和丙烯,叹了一口气,“果然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看来她必须向老爸老妈申请买些绘画工具了。 不错,桌上的画就是她想出来的并且她现在的年龄最可能做的到的第一桶金——绘本。 说起画画,她还是科班出身:前世由于成绩没够上文理科的一类大学校线,加之她有一些美术方面的爱好,于是就采取了曲线救国,上了W省的省办美院,虽然是中途转行,却并不妨碍她对艺术的热爱。 在美院学习的四年间,马娉婷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图书馆,不为别的,只因为里面有数不尽的美丽画面,几乎囊括了国内外一切知名的画家作品。 无论是梵高的《向日葵》还是莫奈的《星空》都给她以美的享受,大师的境界太高,她也一直在门外摸索,直到有一天看到了台湾画家几米的画册。 那以前马娉婷从来不知道画画还可以用这样一种方式去表现,简单却又神秘的画面,幼稚却又深刻的话语,图文交错,像一首首清新的诗。那以后,她就爱上了几米的画,每一本都会买来收藏。 几乎每一本她都能记住那或浓烈或清浅的画面,那淡淡忧伤的文字。 记忆中,到两千年的时候台湾连着内地最后到国外都会出现“几米热”,而且畅销长达十几年。 掰着指头算了算时间,几米的绘本是在九八年开始创作的,现在离那时候还有个几年,构不成抄袭,应该足够自己发表绘画,积攒一点人气,敛一点小财。当然她也不回去全盘照搬,毕竟自己已经活了一世,很多话她也想说出来。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马娉婷并未发觉小木门被推开的吱呀声,一个身影轻轻地走到了她身后。 见金虹喊了好一会儿却没见自家闺女出来,马军杰心里一阵奇怪,按平常的话,自家闺女那个大胃王要是一闻到饭香,应该早就迫不及待的跑出来,怎么不但没见人,连声都不吱一下,坏了,不是感冒没好,晕倒了吧。 这样一想,平日里面上严肃,心里却忒疼女儿的马军杰就坐不住了,知会了老婆一声,起身就往马娉婷房里走去。 推开门,他才发现女儿正坐在有些昏暗的台灯下认真看着些什么。这孩子,什么时候还有小秘密了,好奇心的驱使下,马军杰放缓步伐,悄悄走到马娉婷身边。 居高临下地看了看女儿手上拿着的东西,马军杰一下子有些愣住了,这孩子会画画,而且貌似还画得有模有样的。 再怎么说马军杰都是大专毕业的又考上军校的,对于艺术,虽然接触的不多,但感知力却还是有那么有的,而且自己的父亲,女儿的爷爷又是学校里的古文老师,都说诗画相通,闺女这画的确画得还带点意思。 不一会儿,又见自家闺女在画上写着些什么“人不是鱼,怎会了解鱼的忧愁。 鱼不是鸟,怎会了解鸟的快乐。鸟不是人,怎会了解人的荒唐。人不是鸟,怎会了解鸟的自由。鸟不是鱼,怎会了解鱼的深沉。鱼不是人,怎会了解人的幼稚。你不是我,怎会了解我。” 第十二章 计划 马娉婷低头一个字一个字的写,马军杰就站在她身后一个字一个字的默念。短短几句话,却瞬间戳中了他的心。 “说的真好。”马军杰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身后传来的声音吧马娉婷吓了一跳,待意识到是自家老爹的时候,她拍了拍自个儿胸口,转过身道:“亲爱的马同志,为了您女儿的心脏健康着想,您以后进我的闺房前能不能先敲下门?” 马军杰看马娉婷被吓到的样子,本来还有点愧疚,结果一听到女儿居然喊他同志,立马脸就虎起来:“你个小淘气,怎么可以这么喊爸爸,一点都不尊重长辈。” 马娉婷吐了吐粉红的小舌头:“好啦,老爸,我不怪你擅自进入我的房间,你也不要计较我对你的喊法,我们一码一码,扯平好不好。” 马军杰见女儿一脸娇俏,心顿时就软了下来,摸了摸马娉婷软软的小脸蛋道:“那爸爸就大人有大量。现在,是不是该去吃晚餐了,妈妈都喊你那么久了,你就在房间里画这个么?” 顺着马军杰的手指,马娉婷看到桌子上刚刚完成的画作,点了点头,窥着老爸的脸色道:“是的。爸爸你觉得我画的怎么样?” 马军杰本来还想要夸几句的,但是未免女儿得意忘形,故意装着一副淡淡的表情道:“这画,还不错;这配的字也还蛮有意思的;总体来说,你这个年纪画得出一幅完整的画算是没在学校偷懒。” 马娉婷看了一眼明显口不对心的老爹,也懒得戳穿他,推开板凳,拉住马军杰的手,把他给拖出了房间。 不足三十平米的小客厅里,金虹早已端好菜,盛好饭等着迟迟出来的父女两人,有些埋怨的睨了马军杰一眼道:“怎么这么慢,又在教育婷婷了。在过一会儿,饭菜都要凉了。” 马军杰笑了笑道:“吃饭吃饭。”拉开凳子坐下了。 马娉婷也坐在另一边的凳子上,端起碗准备吃饭。 今晚的菜色还是挺不错的,红黄双色的番茄蛋汤,绿油油的海上青,白莹莹的萝卜丝,还有白绿相间的小葱拌豆腐。 先是慢慢的喝了一碗汤,马娉婷才开始吃其他的菜,这样的吃法是她在以后的健康节目里知道的。饭前喝汤可以起到饱腹感,再吃其他的会有明显的撑撑的感觉,很利于塑身,对肠胃也好。 现在她还小,底子挺好,皮肤幼嫩,泛着健康的淡淡蜜色,一颗痘痘都没有,身材也还算纤细,身体皮肤一定要从小开始保养才能达到最完美的效果。 金虹看着自家闺女慢慢地喝汤,慢慢的吃饭,就觉得怪了,这家里吃饭最迅速的就是女儿了,什么时候看她这么细嚼慢咽过,即使是她和马军杰再三强调也没把她说动,今个儿怎么就开了窍了。 “婷婷,今天吃饭怎么这么文雅,这么讲究?” 马娉婷停顿了三秒,决定把这儿功劳推给杨君如,才道:“杨奶奶告诉我的,饭前喝汤有助于肠胃回温,还可以保持身材,反正就是益处多多,妈妈爸爸你们最好也养成这种习惯,对身体很好的。” “看来还是杨奶奶把你这个小妮子有整,一句话顶的上妈妈爸爸说破嘴皮。” 马娉婷笑了笑:“杨奶奶是医生嘛,听她的话不是少生病么。” 话罢,饭桌上又是一阵安静。“食不言,寝不语”是他们家的习惯,大家都很默契的遵守。 饭后,马娉婷抢着帮金虹把盘子送到了洗浴间,和她一起又笑又闹的刷好碗筷,便准备迎接她重生后的第一场家庭沟通。 再进客厅的时候,马军杰正眯着眼一脸放松的坐在凳子上听收音机,马娉婷走到他身边坐下,便用眼神示意自家老妈也坐过来。 马军杰一睁开眼就见家里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坐在自己身边,像是三堂会审的场面,不解:“怎么了?” 马娉婷决定掌握主动权,抢在自家老妈开口前道:“有几件事情想和爸爸商量。” 马军杰看了看老婆又把眼光转回到女儿脸上:“什么事?” “爸爸,本着先简单后复杂的原则,我就先说自己的几件事情吧。这其一是我想要跳级;其二嘛我想要买一些画材;最后我想要报一些特长班。”此话一出,马军杰便要开口,马娉婷立刻截断他:“爸爸,先听我说完。我是认真的经过深思熟虑才说这话的。四五年级的课程我早就已经看完了,并不难我可以把握自己的成绩。 然后绘画工具的事情,刚刚在我房里你也看了我画的《星空》,应该觉得还能入眼吧,可是用儿童画笔我觉得还不足以表达出自己真正的情感,所以我想要其他种类的画材。 还有特长班。今天我们班上来了位卢老师,她觉得我很有潜力,让我跟着她学习舞蹈,我觉得很不错,但又一想,舞蹈是修炼只能我的形体气质,要锻炼内涵和耐性我还需要报一门书法班才行。 再有就是学校旁边开了一家古筝行,古文书里面但凡是有点气质的女子,都会弹上一两首筝曲,瞬间气质学识度可谓飙升,所以我还想学古筝。” 噼里啪啦不带停顿的一番话说的马军杰有些呆滞,马娉婷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望着他,知道一时之间马军杰肯定还无法接受自己的改变,但她相信,变着变着老爸老妈便会习惯,习惯习惯变成了自然嘛,以后再说些其他的话题,才容易被接受。 过了一两分钟,马军杰才从怔愣中回神,女儿刚才一套一套的说辞让他有些哑然,本来,学习当然是一件好事,自家姑娘这么想学东西自己应该是举双手赞同的,可他总觉得有那么一点怪怪的,女儿不是最吃不得苦了吗,连感冒吃药都要糖水才能灌的下去,这会儿说要学这学那的,不会是看见有同学在学,就头脑发热,一时兴起吧。 第十三章 说服 想到此,马军杰微微敛下了眉头,对马娉婷严肃道:“婷婷,不论是舞蹈还是画画,不管是弹筝还是书法,最难的不是喜欢它们,学习它们,而是坚持。爸爸不希望你一下子抱起这么大一团知识,因为‘贪多嚼不烂’,人这一生啊,要学会取舍,你现在还在上学,再加上你又说想跳级,爸爸觉得负担太重,你会承受不住。” 马娉婷见马军杰这样说并不感觉意外,自己的爸爸一辈子都是务实的人,前世对自己的教育也是要求脚踏实地,不要想着天上掉馅饼。但现在不一样,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了,她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爸爸,我只道你担心什么。我想说的是我现在才九岁半,还处在一朵花的嫩芽阶段,正是需要厚土培育,雨露浇灌,阳光普照的时候,土壤、雨水、空气、阳光每一种都是不可或缺的,就如同我想学的东西一样,校园教育就好像是土壤,不仅是我,任何一个学生都无法抽身。 但是仅仅有土壤是不够的,我还需要浇灌的雨水,供我呼吸的空气,温暖我内心的阳光。舞蹈,绘画,书法,琴音就像是土壤之外的必需品,这些都是我的爱好,没有这些,我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我并不是说在兴趣之上要有多大的建树,而是充实我的生活,让我能够有更多的选择,而不仅仅是天天埋头书堆就为了几张试卷,几场考试。 当然我也并非说校园教育不重要,我会在认真完成学业的情况下发展其他的爱好。” 马军杰认真的听女儿的话,突然觉得自家姑娘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懂事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天天没心没肺,疯疯闹闹的大嗓门的野丫头了,他仿佛能看见闺女身上逐渐有了一股沉静、淡然的气质,轻声细语却据理力争,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和当年的自己一样。 “既然这样,特长班和画具的事情爸爸答应你了,但是跳级的事不行,”像是没见到马娉婷瞬间皱起的小眉毛,马军杰继续道,“你一下子要学习这么多东西,不仅仅是刻苦努力,还需要时间,你的画也许是不错,但不代表其他的也能和你的画一样速成。知道么?” 最后的三个字,马军杰的语气重且严肃,马娉婷知道他是在告诫自己要谦虚努力,所以乖巧的点了点头。 直视着马军杰的眼睛,马娉婷郑重道:“爸爸,我一定会好好努力,成为你和妈**骄傲,成为全家人的骄傲。” 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马军杰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金虹一直在旁边看着父女两的互动,本来还准备在马军杰生气的时候缓和一下气氛的,可是没想到今晚居然毫无自己的用武之地。 这父女两的气氛从紧张到轻松再到紧张再到相视一笑,就是没有谁真正发起脾气来,“真是的”金虹小声笑叹了句,嘴角带上了淡淡的笑容。 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指着墙上的挂钟,她道:“婷婷,很晚了,去睡吧。” 马娉婷望过去,时针已经堪堪指向了九点三十,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蛋,为了水当当的皮肤,还是要早点睡的。 又瞄了瞄马军杰的收音机,她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自家的房子才能分下来。然后摸进洗浴间清洁了身子,再和又开始讨论着什么的爸妈道了声晚安便回到了自己房里。 模模糊糊的,她听到父母好像在说网吧的事情,心里不禁千转百回,又想到了前世母亲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总在后悔没有做一些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呢,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 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从小窗外响起,周末的清晨马娉婷就是被自然的小使者叫醒的。 刚起床她还有些混沌,走出房间,在洗浴间用冷水泼了泼脸马娉婷才清醒过来。 见父母房里还没有动静,她轻手轻脚的溜回房间,然后揣着一张字条跑出来,把字条用米粒黏在饭桌上,抱着一本书便往屋外跑去。 早晨的阳光温暖而明媚,就像马娉婷此刻的心情,此时她正向着院子里的医务室跑去。 悄步进入白色的大门内,一把掀开遮挡的门纱,“杨奶奶。”马娉婷大声喊道。 下一秒,室内好几双眼睛刷的一下子盯向了马娉婷。 本来是想给杨君如一个惊喜的,哪知道她自己却先被惊吓到。这是什么情况,一大清早,还是周末,这儿怎么会这么多人,马娉婷脸一下子就红了。 杨君如听见熟悉的喊叫声,转过头去,便见涨红了小脸的马娉婷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看见身边人一致射向门边女孩的目光,她慈祥的笑了笑,朝她招招手道:“是婷婷啊,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杨奶奶,快进来。” 毕竟是活了一世的人,经过最开始猛然的不自在,几秒沉淀后,马娉婷面色已经恢复如初,不再红彤彤的,只剩两块淡淡的粉晕挂在小脸蛋上。 紧了紧怀里的书,她轻巧的走到杨君如身边,甜甜的娇嗔道:“我本来是怕杨奶奶一个人在医务室寂寞,想来陪陪您的,结果我好伤心哦,”扫了一眼在场的其他人,她唱作俱佳,“杨奶奶有这么多人陪着,根本就不需要婷婷嘛。” 杨君如看着马娉婷的自导自演,一下子就被逗乐了。 “呦呦呦,我的小婷婷居然吃醋了,怎么办,我真是好高兴啊。” 马娉婷嘻嘻一笑:“杨奶奶高兴就好,那我就不伤心了。” 只要这位曾经给过她无比温暖的老人能幸福快乐,她就不会再遗憾前世的老人所有的孤单。 看她笑得欢,杨君如于是伸手点了点马娉婷的小鼻子:“这么一大早就来陪我这个老朽,婷婷真的睡饱了么?” “睡饱了,很饱很饱。上床上的早,自然睡得好。” “哟,还会作诗了,还押韵了。” 第十四章 “热闹的”医务室 马娉婷微微扬起下颌,作高傲状:“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一下子低下头揽住杨君如的脖子,“我可是杨奶奶的开心果啊。” 此话一出,杨君如哈哈大笑,对着在场的其他人道:“你们瞧瞧,瞧瞧,这么可人水灵的宝贝叫人怎么不喜爱。” 这时马娉婷才仔细看了看其他人,发现都是院子里的一些老人家,可能是来例行检查的,她暗暗想。 见她眼神走过一圈,杨君如拍了拍她的小手道:“婷婷,快叫人。”说着指着眼前的老人一个一个让她喊。 “张爷爷,钱奶奶,李爷爷……王奶奶。”好不容易把眼前十几个人都喊到了,她的嗓子也干了。 杨君如起身给她到了杯水,慈爱的看着她一口气喝干。再转身对其他道:“张哥,钱姐,你们也看见了,我很喜欢这个孩子,所以想和她住到一起去。” 张爷爷见状,急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君如,这怎么能行,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照顾得好你,还是住我儿子家对门好,有什么事我们也好照应。” 张爷爷话一出口,钱奶奶也不甘示弱:“君如,我们认识有十年了吧,当年你来到这的时候,我们可是说好姐妹两一块做个伴儿的,你可不能忽悠我啊。” 两位老人一开口,其他人也都应和着,马娉婷被众人的反应弄得很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了?都抢着要和杨奶奶一块住,杨奶奶自己不是有房子么? 杨君如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向着其他人淡淡道:“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其他的什么也管不了了,只想尽责的给人看看病,和小孩子们欢乐些,所以啊,有些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见杨君如面无表情的如此说,本来还想开口的人也关上了嘴巴,只是恨恨的看了马娉婷几眼,起身离开了。 已经有人走了,其他人也不好多留,只能不甘不愿的离开,张爷爷还是不放弃,边走边念叨:“事情还没定下来,我会再来的。” 见众人逐渐远去的身影,还有临走前眼中不友善的光芒,马娉婷心里一肚子疑问,老人家不是应该最和善的么,怎么这一群今天这么奇怪。 正思考着,杨君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婷婷,还没吃早饭吧,杨奶奶买了包子馒头和豆浆,过来吃。” 小步走过去接过一个馒头,豆浆和包子都推回杨君如手里,马娉婷笑道:“杨奶奶,我还不饿,这个馒头就当我的餐前零食好了,包子里的肉肉和豆浆分喊含有蛋白质和淀粉,对您身体有好处,我会监督您吃完的。” 杨君如又怎么会不知道面前的女孩是心疼自己,她开心的连声叫好,慢慢吃了起来。 一老一小开心的吃着,马娉婷发现杨君如吃东西的动作细微而优雅,唇角不沾染一点点食物碎屑,连手都是微微曲起的。 这么自然却又优雅的动作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养成的,马娉婷心道,又会想起重生时医务室里来过一个气场强大的男人,照他和杨奶奶的对话来看,两个人关系不普通,而且身份好像也很神秘。 有觑了杨君如一眼,马娉婷心道:杨奶奶有很多秘密呢。 可能是她的目光过于强烈,杨君如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马娉婷:“怎么了,吃饱了么?” “饱倒还好,只是想到刚刚那几个老爷爷、老奶奶说的几句话,很不理解。”马上反应过来的马娉婷错开话题。 杨君如笑笑:“哪里不理解,说说看,杨奶奶给你解谜。” “那个爷爷为什么说要您和他一起住,还有那个奶奶也是,而且他们看我的眼光好像很不和蔼。” 杨君如笑着摇了摇头:“婷婷,你的感官真是细致又敏锐,连他们的眼神都观察得那么清楚。那杨奶奶就告诉你吧,监区里要分房子了,每个警员都会分到一户,杨奶奶也有,但是杨奶奶提了个要求,就是想和你这个小机灵鬼家住在一栋。” 分房子,真的就要分房子了,马娉婷听到此处心里一阵高兴,又闻杨君如想和她住一栋,更是心中欢喜,这样她就可以随时去看望杨奶奶了。 “可是”,杨君如接着道:“我以前那些个老朋友想让我去他们边上住,一大清早就敲响了门,都磨了我这把老骨头好几个小时了。” 马娉婷一听到此,赶忙狗腿上前,握起小拳头一下一下的给杨君如捶背:“杨奶奶,婷婷给你捶捶,有没有舒服点。 杨君如显然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让马娉婷有如此动作,微愣了一下,眼眶突然有种湿湿的感觉,自从老伴离开自己后,快十年没有人给自己捏肩捶背了。 “很舒服,婷婷,谢谢你……”总是愿意来陪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杨君如就歇下了音。 马娉婷嘻嘻笑了笑,也不说话,医务室内静静的,只剩轻轻地捶背声噗噗的响在静谧的早晨。 温馨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快到中午的时候,去医务室就诊的热越来越多,不想打扰杨君如医病,马娉婷神神秘秘的把一早抱来的书打开,抽出几张用白纸装裱好的画递到杨君如手里,没等杨君如反应过来,飞快的说了声“再见”便跑回家里。 还没进门就闻到饭香味,自个儿的肚子也应景的“咕咕”叫了起来,马娉婷走进家门,却见家里不仅仅只是爸爸妈妈,连大姑父,小姑夫和叔叔都在,正起劲地说着什么,小小的客厅被挤得只剩缝隙。 还好自己现在很纤细,从两个大人之间穿过的马娉婷暴汗的想到。洗了手再出来,她很好意思的打断了正讲话的大人们。 “大姑父好,二姑夫好,叔叔好。”一个一个人喊过,她脸不红气不喘,要对长辈有礼貌,这可是马军杰一直一来对自己的要求。所以就算打断人对话有点不礼貌,她也没错不是。当然马娉婷是不会承认自己其实是一分故意,二分有意,三分故意加有意的。 第十五章 去买画材 谁叫马军杰不把要搬新家的事情提前告诉她,她还有很多计划呢,要不是从杨君如口得知这个消息,恐怕要等着手装修的那一天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叫声打断了马军杰等人的谈话,见马娉婷回来了,金虹忙问是不是饿了。 马娉婷道:“饿是饿了,但是我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情。” 马军杰听她这么说,转过头问:“能让你把填饱肚子放在一边,看来的确是很重要的事。” 囧起鼻头朝老爸做了个鬼脸,马娉婷歪着脑袋故作惊奇:“能让老爸你有时间调侃人的事情,我觉得也很重要,不会是咱家要搬新房子了吧。” 马军杰这时很有些无语,难不成自家闺女成先知了,分房子的事情监区大院里也是上周五刚下发的文件,他都还没说,这丫头居然就说破了。 轻轻拍了一下马娉婷的头,马军杰问:“你这丫头,听谁说的?” 马娉婷傲娇一扭头,撅着小嘴也不看他:“不告诉你,反正我就是知道。” 金虹走过来拧了拧她的小耳朵:“你呀,爸爸妈妈对你一好,就要上房揭瓦是不是,老实交代,不然你的画笔,你的特长班……” 什么?马娉婷扭头看着金虹,妈妈怎么变精明了,会威胁人了,难道是自己教的太好了?又转念一想,反正最后自己也是要提意见的,现在不是正好。 “杨奶奶告诉我的,而且她还说等房子分下来要和我们住一栋呢。对了,爸,我们家分的是不是七栋的房子?” 马军杰就不明白了,自己姑娘怎么一说一个准,前半节算是有人告诉她,后半节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又是从哪听来的?” 马娉婷睨了一眼他:“我猜的。”见自家老爸想说什么又说不出的样子,暗自好笑,“对了,对于咱们这个新房子我还是有些建议的。” “什么建议?” “新房子的天花板要用防水涂料先铺上一层,这样可以防止以后楼上管道漏水的问题,还有地板不要用瓷砖,用木头的,免得寒气入体。” 马军杰听着自家姑娘的话,想了想摇了摇头:“婷婷啊,这样爸爸会超出预算,毕竟咱家的情况……”握了握拳,马军杰没有再说话。 见马军杰一脸无力,马娉婷也很心疼,也是,现在自己家的确资金紧张,看来自己得赶快找一条路子把作品给发表出去。 甩了甩头,马娉婷抬脸一笑,转移话题:“姑父和叔叔今天怎么有空来?” 马娉婷的大姑父和二姑夫都是农民,对他们而言,面朝黄土背朝天并不只是书上的一句话,而是每天的真实生活。 一年辛辛苦苦的种地,到头来也只是混得一口温饱,还经常给她家送米送菜,这份朴实和温暖,前世的她并不觉得有多珍贵,还总对他们摆脸色,因为他们时常会有事情麻烦马军杰和金虹。 现在再看到他们,马娉婷突然觉得那被太阳晒得黑厚粗糙的面庞变得可爱起来。 大姑父刘长恩搓了搓手,有些拘谨:“那个,婷娃儿,俄们(我们)就素(是)来看看你们,”说着值了指墙角推着的鼓鼓的一蛇皮袋子东西,“给你们弄点粮食来。” 二姑父杜云也在一旁笑着点头,露出一口白牙,和黑黑的脸相映成趣。 叔叔贺文是开摩托车的,平时乡里乡村载载人赚点小钱,勉强维持生活。他站在最边上,有些默默,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们要搬家,要人手,我来搭把手。” 马娉婷不由得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看来她不仅仅要让自己活出个精彩来,更要让亲人们也过的富足才行,不然她重情义的爸妈是铁定放不下的。 “好啦,好啦,先不说这些了,我这时候饿的可以吞下一头牛。爸爸妈妈,姑父,叔叔,来坐下坐下,先吃饭吧。”马娉婷开口打断有些拘谨沉默的画面,便去搬凳子。 有些受宠若惊的,刘长恩几个坐了下来,马军杰见马娉婷的表现,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婷婷,今天表现不错,你也坐下吃吧。” 一家人这才坐定吃饭。 下午送走了姑父和叔叔马娉婷便缠着金虹陪着自己去买画材。无奈于自家宝贝闺女说风就是雨的个性,金虹只好换了身衣服陪她去了。 马娉婷习惯性的带着金虹来到前世她经常来逛的地方,看了看牌匾上熟悉的“四意画材”,无限感慨,这家店是她小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她记得店里的东西做工精细而朴素,她总喜欢偷偷跑进去瞧瞧看看,只是她那时候还没有正式画画,等她学画画的时候这家店却早已转让了。 和店门外灰色的砖墙不同,店内装饰的十分古朴,不过七十平米的店内却收拾得井井有条:竹制的毛笔架一个一个错落有致的摆放在滕条编制的大椭圆置物柜里,透明玻璃一层一层隔开不同色彩的颜料,各种材质的纸张一摞一摞均匀的搁在最里面的大木柜里。 马娉婷走上前去这儿碰碰,那儿摸摸,心道:真好,这儿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客人,请问想要什么?”一个苍老有力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转过头,看见对方的那一刹那,马娉婷几乎是惊呼出声,他不是曾经在“四意画材”里呆过几天的老爷爷么,她记得前世,这位老人几次在画材店里挥毫山水,来买画材的人总忍不住围观。她一直以为老人只是店里邀请一个客人,是吸引客人的一个手段,现在怎么会是他在卖画材呢? 老者有些不解,摸了摸自己长及胸口的花白胡子:“客人怎么了?” 马娉婷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没,没什么,只是看见老爷爷这么大岁数还在看店,觉得您老当益壮。总觉得您很面善。” 闻言,有些故意的,老者转过脸,右脸上从鬓角到下颌现出一条长长的狰狞疤痕,指了指自个的脸:“小姑娘现在还觉得我很面善么,一般的小朋友看见我可都是害怕得想哭的。” 第十六章 画材店的老爷爷 马娉婷认真的看了眼老者脸上那条疤痕,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她早知道老者脸上有伤,也确实曾被惊吓到,但现在的她怎么会怕,几步走到老者面前,抬起小手,隔着长长的距离温柔抚动:“老爷爷,您一定很痛,婷婷给你摸摸就不痛了。” 有瞬间的怔愣,老者直直看着眼前的小丫头,从来没人这样做过,也没人问他疼不疼,有人对自己敬佩,有人对自己畏惧,却没人像眼前的小女孩一样问他痛不痛。 为此,老者做了一件从没做过的事,他慢慢蹲下身子,让小女孩的手抚上自己右脸上的疤痕,那双手小小的,软软的感觉霎时温暖了他的心。 金虹在一旁看着,有些着急,生怕女儿唐突了老者,出声道:“婷婷,你想要什么画材赶快选选,妈妈等会还要去交班。” 马娉婷朝她点了点头,笑着向老者道:“老爷爷,我想买一些画材,要水粉、水彩、丙烯颜料,蜡笔和它们的专用画纸,”想了一会儿补充道,“还有勾线笔、蘸水笔和彩色墨水。” 说完她有些忐忑地看着老者,心里直犯嘀咕,不知道现在这些画材有没有,齐不齐,唉,虽然A市在W省算是发展的较快的一个,可是比起沿海首都来,还是像乌龟爬一样,岂是一个慢字了得。 令马娉婷开心的是老者却是站起身子,在店里左边走走,右边走走,大手迅速地拿起放下,不过几分钟,一堆画材便出现在她面前。 上前翻翻捡捡,她看见了什么,荷兰泰伦斯的伦勃朗级油画颜料,英国产温莎牛顿牌水彩颜料,美国高登艺术家丙烯……这些材料就连十几年后要全进口的怕都不太可能,为什么这个老爷爷一下子就拿出来了? 有些吃惊的望了望老者,马娉婷眼中满是疑惑。 老者问:“丫头,怎么了?东西不对么?” 马娉婷微张小嘴摇了摇头:“很对,就是太对了,这些……好像很贵的样子,我怕买不起。”说着说着,她脸色微红。 老者见状哈哈大笑:“这有什么,不用你出钱,算是我送给你的。” 马娉婷连连摇头:“老爷爷,这怎么能行,这些画材价值不菲,我怎可以白拿呢?”她可不是真的小孩子,哪里会不明白这些东西的价格,要是真的一分钱不花,她心里肯定不会踏实。 老者摸了摸胡子,做沉思状两秒道:“那这样吧,你以后画的画都要拿来这儿给我看,偶尔也给我这个老头子画两张,怎么样?” “可……”马娉婷还想拒绝。老者却打断了她的话:“不准可是,我老头子活了半辈子好不容易看到你这么合眼缘的丫头,连这点小事都不答应,丫头你太不爽快了。” 老者的一脸坚持让马娉婷很是无奈,没办法只好点头答应,拿了个布袋子把所有的画材都装了进去,走出店门时,她对老者道:“老爷爷,过几天我画好了就拿来给您看,您可千万要在这儿。” 老者习惯性的摸了摸胡子:“好的,我这个老头子一定等你来。” 待她们走出了店门,大木柜后走出一个人,向老者恭敬的鞠了一躬才道:“老爷子,您怎么把那些刚弄回来的画材都给了那个小女孩,这可是准备送给小姐的生日礼物啊。” 老者瞪着眼睛抚了抚胡子:“什么礼物不礼物,菁菁就知道成天瞎折腾,都二十七八了还不找个人定下来,我都气都气够了,还礼物。 再说了,这个小女孩,怕不是个简单的,虽然年纪小,但是心地良善,不喜欢贪便宜,而且她一眼就认定那些东西的价格,你觉得没有一点见识的人能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画材么?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东西送给她,一定不会浪费。你啊,这么多年了,看问题还是那么片面,以后还是多想想在说话。” 出了店门,金虹还是一脸云里雾里,不知道怎么回事,捏了捏马娉婷的小脸问:“那位老人家就这样让你白拿了这些东西?” 马娉婷抬着小脸,面容娇俏:“那是,也不看看你家闺女多水灵,往那一站,人家老爷爷就喜欢上我了。” 金虹看着自家闺女一脸得意,摇了摇头:“你啊,不要太忘形,人家店主送给你这么多画材,你也不要辜负人家的一片好意才是,要好好画,知道么。” “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画的,金会计长。”说完这句话,不等金虹嗔怪她,像是猛然想起些什么,马娉婷紧紧抓住了金虹的手。她终于知道昨晚上让她困扰的问题了,前世自己家的经济状况一直都不是太宽裕,妈妈也最后一直后悔年轻时不努力,没能考上金融会计师,这次她一定要提醒妈妈。 理了理思绪,马娉婷问道:“妈妈,你原来不是会计出身么?怎么会离开事务所自己出来单干呢?” 金虹奇怪道:“开网吧之前妈妈告诉过你,事务所工作单一,工资却不高,妈妈想自己做生意的话,时间自由,而且收入也多一些。” “那妈妈是要完全放弃会计师这个职业么?” “也许吧。” 马娉婷见老妈一脸无所谓,有些着急,什么也许,肯定不行。 “妈妈,我想,你现在还这么年轻,总不能开一辈子网吧,况且,还有个不省事的熊女士在那堵着你;而且,社会不断在发展,谁知道以后会发展的怎么样,我想你还是继续考会计师,争取考到最高级,万一不开网吧了,这也算个后招啊。” 金虹想了想道:“你是想妈妈考注册会计师?” “嗯。就算抛开其他一切因素,活到老,学到老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让妈妈考虑一下,现在这个情况,妈妈怕是没有时间。” 没时间也要学,不然你会后悔的,马娉婷真是替自个儿老妈着急。转了转眼睛,她计上心来:“妈妈,你都不学,还要我学,你不知道父母是孩子最重要的榜样么?你这个样子是要我和你一样,不学习直接去做生意喽,反正学了也用不上。” 金虹一听她这样说,有些急了:“这怎么能一样,你一定得好好学习,不然妈妈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那妈妈也要去学习,去考试,我们一起进步,好不好?” 无法,金虹只好在女儿的言说下让步。 星期天一天,和马军杰报完了学校边的书法班和古琴班回来后,马娉婷哪儿都没去,把自个锁在小卧室内尽情舞动着画笔。 第十七章 练舞室 星期一上午第二节课后,马娉婷正收拾着书本,卢芳便来到了班上。 看到她的那一瞬间,马娉婷边感叹道果然是天生就该跳舞的人,卢芳今天穿着一件蓝色的牛仔外套,内搭一件白色紧身打底衫,腿上一条大红色绑腿裤,再脚踩一双波点蓝舞鞋,完全是把春天的色彩都一览而尽嘛。 走进教室,和班主任高琴招了招手,卢芳便把她们三个带了出去。 走出校门,转过天桥,卢芳走到一辆轿车边,打开车门,朝三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赵玲和蒋若显然有些兴奋,一路摸着车的外壳坐入车里。 马娉婷则是十分淡定,看了看车型,是一辆普桑,在后世这实在算不了什么,只要是经济状况稍微好点的人家都能拥有一辆,但在这会儿,算是一辆很稀罕的车了。 朝卢芳笑了笑,她没有和赵玲和蒋若一样上后座,而是自己拉开了前面的车门,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卢芳很有兴味的瞧了她两眼,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许,然后坐上驾驶座,流畅的倒车出车,瞬间飙出老远。 赵玲、蒋若两个上车后,脸上的兴奋抑都抑制不住,一会儿碰碰靠背,一会儿又碰碰座椅,反观马娉婷则是一脸淡然,微微摇下车窗,看着外面迅速掠过的风景。 卢芳在车内镜里见到马娉婷和其他两个女孩截然不同的反应,有些诧异,她可是调查过这三个小姑娘,家境都只能算温饱而已,坐上自己的车能够完全不动心也不羡慕,就连同校一些老师都很少能做到,这个小女孩到底是装的呢还是真的呢? 卢芳并不知道对于已经在后世网上和现实中见到过各种豪车的马娉婷来说普桑只相当于一辆便的而已。 约莫十分钟,车停在了一幢三层高的房子旁,四人都下车后,卢芳便带着三人走了进去。 一楼是大大的接待厅,淡淡的灰色蛋白点地砖和浅白色的墙面相辉映,楼梯设在大厅左边的转弯处,走上两层螺旋楼梯,卢芳推开一扇门,出现马娉婷眼中是一片长方形的落地镜,镜子前面是练舞的专用把手杆,枣红色的地板,米白色的墙壁,左右墙上各有一扇打开的窗户,还真是像模像样。 卢芳道:“好了,已经到了,你们先进去热身一下,待会儿还会有一些人来,要好好相处。”说完,也不等三人反应,就转身离开。 赵玲和蒋若有些担心的互相看了看,蒋若见马娉婷一脸平静,问道:“你都不担心么,老师把我们单独留下来。” 马娉婷看了眼蒋若,还是上次那件白色格子衣,短短的头发显得她少了几分女孩子的娇,多了几分男孩子的皮,有些偏中性的感觉,这就是卢芳选中蒋若的很大原因吧。 “有什么好担心的,卢芳毕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又是和班主任交接后才把我们带出来的,而且以卢老师开得起小轿车的身价,她也不会看上我们几个家里的什么,所以我们听她的话,好好热身就行。” 见蒋若还是一副有点不安的样子,马娉婷伸手牵住她,把她带进舞蹈室里,赵玲本不想理睬马娉婷,但见两人往室内走,把自己一个人落在门外,也是有些害怕,忙不迭的跟上,嘴里还嘟囔着:“喂,你们等等我。” 在三人终于走进舞蹈室的这段时间,卢芳已经上了三楼,打开了最里面房间的暗红色木门,一开门,便被一个熊抱伴随着“小芳芳,你终于来了,人家想死你了”的肉麻话语,卢芳无奈的看向自己身上的树袋熊。 “莫丽萨,你可以有一次见面不要这么‘热情’么?” “哎呦,小芳芳,你不要害羞啦,人家对你的心可是漂洋过海都没有忘记过的。” 卢芳头疼的伸手按了按额角,出声道:“闫坤,你还不出来把你粘人的未婚妻给弄走,我怕我会忍不住冲动……”把她给扔出去。 话还没完,瞬间莫丽萨便被一个突然闪身过来的人影给抱了下来。 松了一口气的卢芳擦了擦无汗的额角:“我说闫坤,你敢不敢把自己老婆看紧一点,这样子你就不怕她被拐跑了?” 只见抱着莫丽萨的男人一身铁灰色西装,俊逸的眉眼,嘴角勾起,睨了一眼怀中的人儿道:“她敢么?” 莫丽萨立马一个冷噤,连忙讨好:“亲爱的,我怎么敢和别人跑了,你别听小芳芳瞎说。” 卢芳看着眼前一对的腻歪劲,有些不感冒,顿了顿道:“人我已经带来了,你不去看看?” 莫丽萨滑下闫坤的身子,跑到卢芳身边,摇了摇她的手撒娇:“小芳芳,你不要生气啦,容易变老的,要像我一样多笑才行。你的眼光,我当然是相信的,但是我的原则你也是知道的,基础、动作、学时都不在我眼里,我只挑我看得上眼的,如果她们之中没有一个让我满意,即使是你,我也不会给情面哦。” 话至最后,莫丽萨脸上也退去调笑,认真起来。 做朋友快三年了,卢芳当然知道莫丽萨的要求,笑了笑道:“当然,如果不合你心意,我肯定二话不说,带着她们就走,绝对不来烦你。” 莫丽萨见状,知道卢芳有些误会,掰正她的脸:“芳,我知道你的梦想,你的追求,但你也不要太心急了,找到一个又有天赋又能吃苦耐劳的好苗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找到了能让她按我们的意思去做又是难上加难,这件事我们只能随缘。” 卢芳叹了口气,抚了抚额角:“莫丽萨,对不起,刚刚我心情有些不太好。” 莫丽萨了解的笑了笑,拉住卢芳的手往外走去,边走边道:“我还不知道你么,跟我这么客气,是不是好姐妹了?” 见两个女人自顾自的往外走去,好像完全忘了自己存在一样,一谈到舞蹈就是这样,闫坤叹了一句,苦笑了笑,举步跟上。 第十八章 挑衅的人来了 二楼的舞蹈室里,这时却不复马娉婷三人刚来时的平静,变得嘈杂而吵闹。 原本,马娉婷三人进舞蹈室后,便各自找手扶栏杆开始压腿,下腰,开始热身,谁知还没过五分钟,就有人三三两两的走了进来。 记住卢芳交代的马娉婷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照样热身,可是赵玲就没有那么有眼力劲了,走过去道:“你们是谁?,没见到这里是舞蹈室么,怎么随便闯进来。” 带头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红色舞蹈服的女孩,身材高挑,长得也是十分漂亮,赵玲拦住她的时候,她身后的两个女生边走上前,皱着眉头:“你谁啊,敢拦琳达的路,不知道规矩么?” 赵玲还是瞪着她们:“什么规矩你们也不能随便进这儿。” 对方显然是不耐烦了,伸手就是一推,赵玲一个不稳,跌坐在地,顿时就委屈的眼泪汪汪:“你们,你们欺负人,我要告诉老师。” 琳达上前一笑:“你也知道这里是舞蹈室,那你是哪家的奶娃娃,居然在这里哭,幼稚园还没毕业么?” 赵玲更急了:“你你你……”了半天。 琳达带着两个女生直接从她身边走过,连眼神都不屑再给。 “站住。”这时,一声响亮的女声突然响起,是蒋若。 马娉婷在蒋若喊出两字的那一刹那忍不住叹息,看来这事情是不容易解决了。本来就是赵玲挑衅在先,那个叫琳达的女生也只是正当防卫而已,虽然话说的不好听,但是一看那女孩身上的舞蹈服就知道她不是走错地方的。 琳达转过身,看了看喊住自己的蒋若有些不屑:“怎么,路见不平想拔刀相助么?” 蒋若并不理会她的挑衅似的调侃,走到赵玲身边,对着琳达道:“给赵玲道歉。” 琳达身边的女生又要上前动手之时,马娉婷的声音轻轻响起:“等等。” 众人的目光也随着声音向她望去,马娉婷脸色淡淡的坦然接受,琳达也转过头。 见是一个小不点缓缓从手扶栏杆上放下腿,琳达轻哼一声:“真是的,今天是什么日子,什么蚱蜢蟋蟀都往这儿窜,当这儿是什么地方,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不理会琳达的讥讽,马娉婷走到蒋若身前,双眼直视比她高出些许的琳达,微微一笑:“对不起,首先我为同学的莽撞像你道歉;但是我们也是应邀前来,并不是随意闯进这里,而且我们是人,不是蚱蜢蟋蟀,不然,琳达姐姐又是什么呢?” “你”,琳达没想到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孩居然说话这么滴水不漏,绵里藏针,骂人都不带脏字,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马娉婷任由琳达伸出食指指着自己,虽然她很讨厌别人这么做,但是现下却不是计较这种事的时候,虽然对方此时被自己用话堵住,但她看得出来,这个琳达可不是省油的灯,否者在场的其他人也不会带着可怜的眼神来围观她们三人。 果然不出所料,琳达怒极反笑:“好啊,既然你说你和我是同类,那么我们就来验证一下,看看都到底谁说的对。” 见状,蒋若拉了拉马娉婷的衣角,小声道:“这里的人看起来都好怕她的样子,你……” 马娉婷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轻抬眉毛调侃道:“怎么,你怕了,刚刚是谁站出来逞英雄,才让我也被拖下水的?好啦,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哪里还容得我们退步,走一步看一步吧。” 琳达看着两人秘密私语,有些不屑,讽刺道:“怎么?害怕了,我都还没说要比什么,你们该不会就在想着要怎么逃跑的事情吧。是要借尿遁还是假装肚子疼?你们可是有三个人,理由够不够用啊?” 她话音刚落,舞蹈室里就是一阵爆笑,其他人更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看好戏,心里都想着,也该这三个人倒霉,惹谁不好惹琳达,不说她的舞蹈功底了,就说她的后面可是有知名的舞蹈老师的,平时在舞蹈室里,大家都是尽可能的让着,就怕一个不好惹恼了她大小姐,可这三个人,唉,是运气真是太好了呀。 马娉婷才懒得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直接问:“你想比什么,怎么个比法,就一次性都说出来吧。” “既然你接受挑战,那我一定让你明白不自量力是种什么下场,”琳达抬高下颌继续道,“比的内容很简单,在舞蹈室,当然是比舞。你们既然说自己是被请来的,那么想必底子都不错,所以我们就来个三场两胜的舞蹈比试。” 三场两胜,真是好算计,马娉婷在心中暗讽,这琳达也不看自己那边的几个都比她们大,想必平时也是训练有素的,她们三人才刚刚被卢芳带到这儿来,即使平时有过培训,也比不过像卢芳那样有经验的老师调教,是想让她们惨败而归么? “三场两胜我倒是没意见,但是你们年纪比我们三个可是大了些,要是赢了,也不算真的有多大本事;再说了,你准备以什么标准来评判哪一方的舞跳得好,我可不认为在场的有人能胜任裁判。” 这几个被指出的问题立刻把琳达说愣了,她有些不耐道:“我跳舞跳了三年了,还会分不清楚谁跳得好,你要是再这样唧唧歪歪,就带着你背后两个滚出这里,再也不用进来了。” 听了琳 皮的话,马娉婷小嘴微张,做满脸惊奇状,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道:“我见过脸皮厚的,但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的琳达瞪大双眼,满脸气愤,就要上前动手,一声“都给我住手”从门外传来。 卢芳本来是想着带着莫丽萨来看学生们一起热身,练舞的场面,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要大打出手的场景。 抚了抚额角,努力平下心中上窜火苗的她走进舞蹈室道:“谁来给我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十九章 “撒娇”的不同境界 一见老师到来,嚣张如琳达也放下了自己的脾气,赶忙放下手收回脚站定,微垂着头听着卢芳的训斥。 众人安静的时刻,只要有一点响动便会很突出,可赵玲却像是嫌自己弄出的动静不够大似的,在卢芳把眼光调向她时,突然“哇”的一声打哭出来,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老师,你要给我做主啊,这些人欺负我,还把我推到地上,好痛啊,呜呜,明明是老师把我带来的,为什么她们要欺负我。” 对着众人乱指一通,赵玲哭的鼻涕眼泪一起流的表情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可能她并不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道理,也没有睁开眼睛看看别人的表情,不然她就知道自己是多惹人烦了。 马娉婷见她如此,暗骂一声“傻蛋”,连撒娇告状都不知道看场合,没见卢芳帅气的眉毛都快皱到一起去了。 女孩子偶尔在私底下哭一哭,梨花带雨点儿,也许会给人楚楚可怜的感觉,可以勾人心疼,可是要是不分场合,不看对象,就哭的像什么似的,加上一大堆的眼泪鼻涕,只会让人有无比厌烦之感,现在,赵玲就是后一种状况。 马娉婷大感赵玲的哭诉不是时机,在卢芳就要爆发之际开口:“老师,抱歉,是我们不对。我们不知道还有其他的同学要来,以为琳达姐姐她们走错门赵玲才说了几句的。琳达姐姐肯定事先也不知道老师会把我们带来,见我们几个小不点以为是闹事好玩的,才想把我们‘请’出去,我们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我们的好不好。” 软软润润的苹果脸蛋,大大的雾蒙蒙的水眸,小巧红fen的嘴巴,糯糯的道歉声,瞬间就把卢芳即将爆顶的怒气给降了下来。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走过去掐了一把马娉婷的小脸蛋:“就是你最乖了,知道认错讨饶,态度不错,我就不重罚你了,但是小惩大诫还是必要的,不然还真当我这儿没规矩了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话音忒重,明显是为了给在场的众人一个警醒。众人默,等待卢芳宣布的惩罚。 “等等,”这时,有一个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顺着卢芳的视线,马娉婷看见一个带着深棕色墨镜,头发挑染成酒红色,烫着大*浪卷缓步走了进来。 她的穿着比卢芳还要时尚,外穿一件水洗亮皮夹克,内搭一件纯棉真丝欧亘纱装饰下摆坦克背心,腿上是一条仿旧蓝色及膝裤,纤细的身材和洒脱的风格一下子就被凸现出来。但是还是有些碍眼啊,马娉婷盯着那条及膝裤,心想要是能用剪刀削掉三分之二,就可以把对方的**显得更加修长了,对了,外套和裤子的布料要换成牛仔的更好,会更帅气,和那一头波浪长发形成一种既魅惑又不羁的魔力。 陷入自己思绪中的她并没有注意到对方说了些什么,等卢芳一声“就按这位老师说的办”,她才被惊醒过来。 有些小茫然的看着被空出来的舞蹈室中央一圈地方,马娉婷被卢芳盯得有些发毛,真是的,自己这个职业病,前世因为是美院出身,不论是画画还是设计都已经融入到日常生活之中,即使后来成为宅女,却并不妨碍自己在网上给别人做搭配,接画单。 所以她只要一看到有人底子不错,就会当场在心底给人家不断地做搭配,其实卢芳已经被马娉婷搭配过好多次了,只是对方不知道而已,如今来了个这么有气质的墨镜美女,马娉婷的职业病可谓是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搭配欲望一发不可收拾,自然也就没注意美女在说些什么了。 努力忽视掉卢芳盯得她发毛的眼神,马娉婷决定寻求外援,左手揪起右手的掌心的肉肉,狠下心一拧,一阵刺痛感刺激的她双眼含泪,吸了吸小鼻头,微撅着小嘴,她一下子朝墨镜美女怀里扑去。 莫丽萨没想到突然会接到一个人形小炸弹,被冲撞的力道压制的退了两步。 往怀里一瞧,马娉婷那副柔软带泪的粉嘟脸蛋就映入眼睛,莫丽萨一下子就被萌住了。下意识的伸出手就往她脸上揉去。 被揉的十分痛苦的马娉婷心中也是瀑布泪直流,外加鄙视自己一颗shu女心却总是装萝莉。但是没办法,眼下这情况,她和墨镜美女关系建立好了才好问问题么,刚刚卢芳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十分不满自己的走神,所以她只好自救了,节操什么的,先放一边吧。 揉弄了好一会而,莫丽萨终于良心发现,放开手:“小丫头,怎么了,一脸有求于我的样子?” 马娉婷没想打自己的心思一下子就被说中了,也不再迂回,边对小手指边道:“那个,美女姐姐,刚刚你说的我没听清楚,再告诉我一遍嘛。” 莫丽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揉了揉她的脸,觉得这小姑娘实在是有些可爱,但又想吊吊她的胃口,于是有些刁难道:“你听老师讲话都是这么不用心的么,那可得好好检讨检讨?” “都是姐姐太漂亮了,我光顾着看美女姐姐你了,哪顾得上其他的,怎么能怪我。”她笑着反驳。 莫丽萨又被逗笑,弹了弹她的小脑袋:“找你这么说,还得怪我喽?好了,我再说一遍,你可要好好听好,别再耽搁大家的时间,知道不。” 见马娉婷乖巧的点了点头,莫丽萨又重复了一遍规则。 原来解决这场纷争的惩罚还是比舞,仍旧是三局两胜制,由卢芳和莫丽萨来担任评委,舞蹈是自由发挥,但鉴于琳达一方舞龄较大,所以舞蹈难度系数上必须比她们一边高才行。 知晓了规则,和蒋若、赵玲商量了一下,她们这边最先出场的是已经跳过两年舞蹈的蒋若。 琳达一方派出的是那个把赵玲推倒的那个女生。她跳的是一段算是中国传统宫廷舞蹈的舞种。手臂甩动间十分柔和,抬腿举臂都让人觉得是在甩动流云水袖。 而蒋若则和她相反,跳的是当下最流行的踢踏舞。这种舞以芭蕾优美的姿体动作为主,在舞步方面有较多的旋转且更注重脚步打点的复杂技巧与节奏。看蒋若熟练的抬腿踢脚,十分帅气,马娉婷不禁再次感叹他真是适合中性的打扮。 第二十章 回忆and比舞 两人舞蹈完毕,卢芳和莫丽萨低语几句,便得出结论,第一局两组平手。 那个女生很不满这样的结果问道:“老师,为什么是平手?我觉得我们跳的更好一些。” 卢芳觑了对方一眼,丢了句“等三局比完再来一个个点评”便叫第二组准备开始。 这次对方第二个女生跳的是一小段民族舞,动作舒展,还蛮有模有样,看得出来平时一定是勤加练习过的。 赵玲跳的也是民族舞,但在对方娴熟的表演下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显得十分逊色。 理所当然,第二局,琳达一方胜利。 终于到了最后一局,看着琳达自信满满的走上舞蹈室中央的空地,马娉婷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强烈的不安:她以前其实是学过舞蹈的,从小学到初中,整整五年,她曾经沉浸在舞蹈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也许最后她的人生会完全不同也说不定。 马娉婷清楚的记得那是初中校庆的前一个月,她和同学们在舞蹈老师的指导下编排了校庆的开场舞,为了展示好那次的舞蹈,前三个星期她几乎每天排练到半夜,许是因为压力太大睡眠不足,加之当时流感肆掠,在校庆开始的前一个星期,她病倒了。 刚开始她本想强撑着练习下去,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总是慢上半拍,无法,老师坚持把她劝退。心焦火燎的她在煎熬中度过了三天,好不容易感冒有所好转,她便又加入舞蹈训练。 可是三天的空窗,让很多动作和同学的配合度都打了折扣,老师好几次对她欲言又止,可她固执地还是要上场。 在校庆晚会的开幕式上,她出现了学习跳舞以来最大的失误,在音乐节拍已经打到了全体站起抛袖的时候,她却重重的跪在了舞台上。情况发生的太突然,她几乎是愣在了当场,也没了平时的应变,也听不到同学的呼喊,就这样直直的跪着,直到最后舞台帘幕落下。 走上舞台老师失望的眼神和舞伴们怨怪的样子让马娉婷承受不住,哭着跑出了学校,当晚回家后,哭了一宿的她做出了当时最重要的决定:放弃舞蹈。 从那以后自己就再也没跳过舞了,只要听到“舞蹈”两个字都是满心的恐惧,那晚难堪而讽刺的场景便会再次浮现在眼前。 “呼”,缓缓吐了口气,马娉婷努力把自己从回忆中拉了出来,在心底为自己打气“马娉婷,一切的耻辱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是一个崭新的你,这一世,你一定要活出最精彩的自己。” 待回过眉眼,琳达的舞蹈已经过半,细细的看了她接下来的舞动,马娉婷心中已经有了个大致的评判。 琳达跳的是一段独舞,完全是抒发内心式的舞蹈,动作随意,也没有明确的想要表达的思想,但是她举手投足间还是可以看出扎实的功底的。就是人骄傲了些,嘴巴讨厌了些,很有点大小姐脾气,马娉婷暗想。 琳达一做完最后的结束动作就朝她走了过来,走过她身边时,丢下一句话:“要是实在跳不出来,就趁早认输,免得上去丢人现眼。” 听完这话的马娉婷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前世加今生自己好歹也活了快四十年了,没想到今天被一个比自己生理年龄大不了多少的小屁孩一再嘲讽,真当自己是软柿子了么? 一时间,有些幼稚的情绪冲起,她马娉婷今天还就是和你琳达杠上了。以前的遗憾,就从今天这一支孔雀舞开始补偿吧。 朝满脸写满担忧的蒋若安抚的笑了笑,马娉婷迈着小步子走到了室内空地上。 手臂轻挥间,指尖转换处,腰肢款摆时,人体旋转度,一只翩翩起舞的孔雀婷婷袅袅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在她舞蹈的短短几分钟,在场的所有人就感受了孔雀飞跑下山、漫步森林、饮泉戏水、追逐嬉戏、拖翅 、晒翅、展翘、抖翘、亮翅、点水、蹬枝、歇枝、开屏、飞翔等等生动的形象。 最后的动作落幕时,室内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啪啪啪”的有力的掌声打破了一室的静默,随后一句“跳的真美”俊朗的声线在室内响起。 莫丽萨听闻熟悉的声音,立即转头,便看见闫坤向她们走过来。见色忘其他的莫丽萨迎上前去甜甜叫道:“老公。” 闫坤很是受用的一把搂过莫丽萨的腰道:“祝贺你,又要收到一颗好苗子。” 莫丽萨也不矫情,大方点头:“那当然,我的运气一向是很好的,总算是没白跑一趟。” 看着不顾场合拿肉麻当有趣的夫妻两,卢芳无奈扶额:“我说你们,感情再好也要看下场合吧,没见着学生可都在看着。” 也许终于意识到在学生面前还是得有点老师的样子,莫丽萨掐了掐闫坤的手臂,示意他放手,然后走到卢芳身边,对着比舞的两组开口道:“我想胜负已经很明显了,这个跳孔雀舞的女孩一组胜利。” 莫丽萨话音还没落下,马上就有人抗议:“我不服气,她哪里跳的好了,只不过是几个弯腰旋转动手指的动作,凭什么赢过我?” 琳达一开口,和她一起的两个女孩也闹起来,说是老师偏心,判断失误。 卢芳正要说些什么,莫丽萨不同于先前的冷静声线便响彻室内。 “就凭你随意打断我的话,我就可以让你永远进不了舞蹈室。”睨着琳达,莫丽萨眼中冷光大盛,“连老师都不知道尊重的学生,也不会跳出什么好舞。你可以就我的决定提出质疑,但是要有凭有据,而不是毫无理智的朝我或者其他人大声嚷嚷。 你不是想知道自己哪里不如人家么,我今天就让你听个明白。 你的独舞表意似是而非,只有形而缺其神,想要表达什么,大概连你自己都不知所云。 而刚刚那段孔雀舞,却是动作优美曲雅、柔韧内在而又轻盈敏捷,活灵活现了孔雀的千姿百态。” 听得莫丽萨的一番话语,马娉婷不得不说人都是有两面的,刚刚冷静严厉的莫丽萨跟先前那个揉弄自己脸颊的可爱女人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嘛,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对个人领域的坚持? 卢芳见莫丽萨如此,不由得上前打圆场:“好了,她们都还是小孩子,话别这么重。” 莫丽萨却上前一把抓住了马娉婷,便往外走去,轻飘飘丢下一句:“剩下的交给你了。” 卢芳有一霎那的错愕,等反应过来,人都不知道走到哪去了,转头看着剩下的又是含泪又是惶恐的一室人,不禁再次扶额长叹。 第二十一章 私谈 被莫丽萨拉着走出舞蹈室的马娉婷也不发问,也不抗拒,乖乖的跟着刚刚发威的某位女士走进了一间单间。 进去坐定后,莫丽萨一边享受着亲亲老公给自己端茶递水,一边用余光瞟向静静的站在一旁的马娉婷。 马娉婷也不着急,默默看着眼前这幅俊男美女图。 满意的点了点头,莫丽萨开口道:“知道我为什么独独带你出来么?” 转了转眼珠子,马娉婷嘴甜道:“当然是因为美女姐姐喜欢婷婷啊。” 要故作玄虚谁不会,你不露底牌,我当然也就跟着搅浑水喽,马娉婷装出一副不谙世事的甜美小萝莉状。 “小丫头倒是嘴甜,婷婷是吧,你父母是希望你成为亭亭玉立的淑女喽。”笑谑了句,莫丽萨的脸色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婷婷,把你带出来,说明我选中了你。初次见面,我是莫丽萨。” 莫丽萨?原来她就是班主任高琴口中的知名舞蹈艺术家。马娉婷垂眸浅思,既然是知名人士,为什么要到A市这个不大不小的地方来找苗子,各省各市的舞蹈学院那么多人,难道还找不到她想要的? “莫丽萨,你好,初次见面,我是马娉婷。” “原来是叫娉婷啊,真是好听的名字。”莫丽萨微笑,“那么,马娉婷同学,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走向舞蹈的极致。” 问话中莫丽萨眼中强烈的渴望与执着让马娉婷的心狠狠一动,不得不说莫丽萨的邀请很让她动心,但一想到自己的画作,她不禁有些却步,舞蹈却是让她心动,可是画画更是她延续了两世所不可舍弃的。 有些为难的,她抬眼瞧了瞧莫丽萨。 “怎么了,你不愿意?”莫丽萨错愕开口,要是其他人,不用她说,倒贴给自己的都有,这个小女娃怎么还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 看着这一幕,一旁伺候娇妻半天的闫坤伸手抚了抚莫丽萨的肩膀,面向马娉婷道:“婷婷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么?你看能不能和哥哥说一说,哥哥可以帮你解决哦。” 有些无语的看着眼前装嫩的帅男,马娉婷此时实在没心情再装乖巧小萝莉:“我说叔叔啊,我要是叫你哥哥,那我的哥哥不是会很伤心么?” 闫坤从商多年,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无厘头的问题,第一次不解:“你哥哥伤心什么?” “因为叔叔和哥哥差了好像不是一岁半岁的样子,应该有……”双手都用上,必出一个十字,马娉婷十分可怜地看向他,“年龄的鸿沟真是像一条大河,我站在河的这一边,你却已经远远走向河的另一边。” “扑哧”,一个没忍住,莫丽萨率先笑了出来,连刚刚的郁结都一下子没了,以往,她老公的魅力只要是个雌性动物怕都逃脱不掉,没想到今天却被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娃娃鄙视了,不能怪她,她真是忍不住。 还嫌不够似的,莫丽萨拍了拍闫坤的肩膀,她装嗲道:“阎叔叔。” 闫坤有几秒的僵硬,睨了作怪的妻子一眼,又对向马娉婷:“婷婷,你刚刚不是喊莫丽萨姐姐么,作为她的丈夫,理所应当叫我一声哥哥不是么?”许是被妻子的嘲笑弄得下不来台,一向叱咤商场闫坤难得幼稚的计较起来。” 摸了一把额上那些没有的汗珠,马娉婷叹息:“叔叔,所以你这叫老牛吃嫩草啊。” 闫坤顿时石化,而莫丽萨则是笑得捧着肚子倒在他肩膀上。 这两位一位是一方巨擘,一位是舞蹈家,见过的人,吃过的饭比谁不多了去,现在却完全被一个小女孩牵住鼻子走,实在是难得一见。 好容易反应过来的闫坤把眼神重新投回到马娉婷身上,细细审视了一遍出声:“小丫头,你转移话题的本事还真不小,要是我在纠结下去,怕今天什么事情都做不成了。你这个小姑娘,还真是不简单。” 听罢闫坤的话,莫丽萨也正色看向她。 “唉,真是没趣,这么快就被叔叔你发现了,本来还以为可以忽悠你们送我回家的。”马娉婷惋惜道。 “你这个鬼丫头,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给你三秒钟,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莫丽萨的一脸认真让马娉婷很无奈,这学舞的确是件好事,再加上有名师教导,自己肯定可以有很大的进步,但是,按先前莫丽萨的态度来看,可是个严师啊,要是自己真的踏上了她的船,恐怕时间自由就由不得自己支配了。 家里的装潢还需要资金,妈**网吧也不是个长久的差事,还有在种田的叔叔伯伯,这一一样都预示着一场家庭经济危机的到来,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她哪里来的精力一心一意的跳舞啊。 咬着嘴唇,马娉婷十分为难。 闫坤见状,觉得这小姑娘肯定是有什么心事,捏了捏莫丽萨的手,暗示她别逼得哪么紧。然后开口问道:“婷婷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有问题的话说出来,我们帮你一起想办法。” 马娉婷瞧了他一眼,低声嘟囔:“你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直接支援我现金啊。” 闫坤闻言有些失笑:“你一个小女娃,要多少现金啊?现在正是该父母养你的时候吧,怎么就念叨着钱钱钱。” 眨巴眨巴眼睛,马娉婷一脸叔叔笨笨的表情,叹道:“叔叔,你是不当家不知道财迷油盐贵。爸爸妈妈又要工作,又要持家,又要养我还得奉养老人,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且不说别的,就说我报的几个特长班,就去了他们工资的大半,要知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要是我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心情来学舞蹈啊?” “呦,小丫头知道的蛮多的,还懂得经济学原理了。按你这么说,叔叔还得给你发补贴才行。那你说说看你想要多少?” 闫坤本来只是把她的话当做笑谈,却不想她还一条一条说得头头是道,这倒是提起了他的兴趣,倒是想看看这小女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二十二章 画册和惊艳 “我想要多少你就给多少么?那叔叔得先告诉我你到底有多少哦。”马娉婷笑嘻嘻道。 这孩子是仗着自己的一点聪明劲想要狮子大开口么?闫坤眼睛微眯,带着试探意味,故意亮出底牌:“婷婷,只要你说得出理由,想要多少,就算叔叔出不起,阎氏却出得起。” 阎氏?听到这个词马娉婷不由愣住,难道是那个根深叶大的阎家?说到这个阎氏,她还真有点印象:阎家创造的阎氏集团曾在华国的商界呼风唤雨,商业链遍及全国,如餐饮、服装、房地产等等,据说背后还有政治势力撑腰,,可这样一个强大的存在,后来不知为什么却消失的无影无踪,成为了所有人心中的一个谜。 这个男人会是阎氏家族的谁呢?马娉婷仔细瞧了瞧闫坤俊逸的眉眼,有些迷惑。 不管是谁,她这儿正好想睡觉,他就给她送来了枕头,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太对不起老天的厚爱。 想定后,马娉婷抬眼认真道:“叔叔,我不会白白拿你任何东西,只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这女孩竟然不要唾手可得的金钱,却选择和他做生意,摸了摸下巴,闫坤眼底多了几分兴味,:“什么交易,说来听听。” “我画了一些画,想要出版,苦于没有途径,但听了叔叔的一番话,觉得叔叔肯定能帮我的,对吧?” “哦,你想要出版自己的画集?可是你能确定你的东西有市场?小丫头,虽然我很想让你主动拜入莫丽萨门下,但是这一码归一码,况且商人逐利,没有利益的亏本生意我是坚决不会做的。” 马娉婷自信的笑了笑:“如果可以的话,明天中午,叔叔和姐姐能到学校门口等我放学么?我会带着自己的画给你们看,如果能入的了两位的法眼,我们再谈其他,如何?” 闫坤越来越觉得这小女娃有意思,便答应了。莫丽萨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自家亲亲老公制止了。 等马娉婷走出单间,闫坤放开对自己的束缚,莫丽萨才得以开口:“老公,你就这么放走了我找了好久的人,会不会太过分啊。” 闫坤急忙安抚:“小茉莉,你觉得能井井有条,不慌不忙和大人谈条件的不满十岁的小孩子,这世上能有几个?” 莫丽萨皱了皱眉,想了好一会:“除了你们表亲家以前的那个小变态,我还真是想不出来第二个了……你是说……” “是的,你想要的这个学生只怕不是一般的小女生。” 匆匆回到学校,上完了最后两节课,马娉婷又马不停蹄的赶向书法特长班和古琴训练室,写了一个半小时的书法,练了一个小时的琴,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练习室外,金虹已经等了许久了,马娉婷走过去,搭上妈**车就往家驶去。 因为心中有了期待,这一夜过的很快。 转瞬就到了新一天的黎明。 到学校后,马娉婷告诉金虹借口老师有作业要做,中午就在学校过了。 一上午的课程总算在千盼万盼中度过,下课铃打响的那一分钟马娉婷觉得简直像是仙乐回响。 等到教室都走空了,走廊上也没人了,她才默默腾腾的朝校门走去,这心里激动是一回事,表不表现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站在校门外,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却没发现自己要等的人,马娉婷不禁十分失望,脸上的期待之色也渐渐退了下去。 她也真够傻的,当真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了,认为闫坤和莫丽萨一定回来,看来是她太高看自己喽,马娉婷自嘲道。 再次左右望了望,还是没人,她转身朝校内走去。 正当快进校门的那会儿,身后突然传来叫唤:“婷婷。” 是他们来了么?有些欣喜的转头一看,却是卢芳。马娉婷心情顿时降到最低点,意兴阑珊道:“卢老师,有什么事情么?” 卢芳见她表情暗淡,不忍道:“我看你在这儿呆了半天,是在等谁吧。肯定还没吃饭,老师请你吃饭好不好?” “我没胃口。”想见的人没见到,想做的事没做成,她哪来的心思吃饭啊。 卢芳却不管她的拒绝,拉住她的小手,接过她的书包边将她往车上塞去。 一开始,马娉婷还想着抵抗来着,最后发现人变小后,连力气都down了几级,人小力微的,便随卢芳去了。 普桑在一家装修的不错的餐馆前停下,被卢芳拖下车的马娉婷还没来得及看清名字便已经进了馆内,左拐右拐间,在一间包房前停了下来。 推开门的瞬间,马娉婷便见莫丽萨、闫坤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坐在房间里。 这是个什么事儿啊?正当她对情况十分不明白的时候,卢芳在身后开口道:“人我可给你们带来了,完事后,可要好好的把人家送回去啊。” 说完卢芳便出了房间,门也被轻轻带上。 “这是惊喜吗?”。房内一片静默,马娉婷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兀。 “哈哈哈,我就说这个小姑娘反应一定与众不同,老公,我赢了。”莫丽萨紧接其后道。 闫坤无奈的看着妻子,然后转向马娉婷:“既然人都到了,就来谈正事。婷婷是吧,画带来了么?” 原来是想看自己的反应啊,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马娉婷有些无语,但一听到闫坤要看画,也顾不得计较其他,赶忙打开小书包,拿出一叠画纸,双手捧着递到闫坤手里。 接过画纸,闫坤正打算好好看看,莫丽萨便挤进怀里,硬是要一起看,于是夫妻两人便一起看了起来。 一张张或绚丽或淡彩的画在他们眼前展现了出来,画下面淡淡的清朗的文字有些稚嫩。 有阴影的地方,必定有光 孤单时,仍要守护你心中的思念 那时候,未来遥远而没有形状,梦想还不知道该叫什么名字。 我常常一个人,走很长的路,在起风的时候觉得自己像一片落叶。 仰望星空,我想知道:有人正从世界的某个地方朝我走来吗? 像光那样,从一颗星到达另外一颗星。 后来,你出现了。又离开了。我们等候著青春,却错过了彼此…… 但我永远会记得,那年夏天,最灿烂、最寂寞的星空。(来自几米的《星空》) 第二十三章 和莫丽萨的协议 “这是你自己写的,自己画的?”翻完最后一张画的莫丽萨不可思议的问道。 马娉婷在心里忏悔了一百遍几米大神对不起,然后面不改色心不跳道:“嗯。” 莫丽萨和闫坤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惊奇。 闫坤把画纸递给一直以来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那个男人,男人看过后眼中散发出精光,对闫坤道:“老板,这可是一改以往的绘画市场,肯定会很有销路的。” 马娉婷听了男人的话,暗中撇撇嘴,等真正放入市场你们就会知道这不光是很有销路的问题了,根据后世几米大神风靡多国的经验,她敢打赌这书一定会引起一阵风潮。 闫坤转头问她:“婷婷觉得呢?” “叔叔,既然把画稿都交给你了,那怎样做当然是看你们的喽。” “你就不怕我和你阎叔叔把你的画全部都私吞了。”莫丽萨在旁故意道。 马娉婷眨巴了下眼睛:“那只好怪我遇人不淑喽。但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你们的选择。我又不是画了这一本就不画了,要是这一本收益很好,那么就一定会有群体要求出下一本,与其独占一本的利益,不如每本都赚上一部分,这样会形成一个长期有效的循环,不是么?” “你这个鬼丫头,还真是拿捏住了关键啊。”闫坤笑道,“既然如此,那婷婷就等着拿分成就好,其他一切事宜就交给叔叔吧。” “真的?” “当然是假的。”莫丽萨立马一盆冷水泼下来,“你阎叔叔包揽了你的的心头事,那你的心也该空出来了,跟我学舞的事情是不是也该放上日程了?” 额,冷汗移眸,莫丽萨一双笑意盎然却不掩杀气的眼睛正紧紧盯住自己,马娉婷这才想到自己昨天答应的事情。 “呵,呵呵,呵。”干巴巴笑了几声,马娉婷不安道:“那个,姐姐啊,要是我学的话,时间上是怎么安排的啊?” 莫丽萨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你不要告诉我,是因为怕训练时间太长所以一直不肯松口吧。” 见马娉婷仍旧是不好意思的傻笑,莫丽萨长叹一声,倒在闫坤怀里,感叹自个儿怎么就看上了一颗小懒苗苗,挥了挥手,有气无力道:“每天放学后练三个小时就行了,不会为难你的。” “我们四点钟放学,放学后我还要学古筝和书法,我七点钟开始练舞行么?” “你还要学古筝书法?”莫丽萨起身看着她道,“那你要不要吧中国围棋也顺便学了?” 马娉婷眨巴眼睛,不解的看这她。 “这样你就真的是一个琴棋书画样样都懂却可能没一样通的女孩子。” “为什么这么说?” 莫丽萨摇了摇头,满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婷婷,我知道你兴趣广泛。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学这么多,当真以为自己能够消化的了。这样的疲劳拉锯战到最后只会消磨你对他们的喜爱,到最后甚至会让你产生厌恶。” 马娉婷知道莫丽萨是担心自己贪多嚼不烂,可是自己毕竟不是真正的十岁小孩,她有足够的自信可以承受这些学习,但是又不好拂了莫丽萨的担心。便解释道:“姐姐,我并非是要在古筝和书法上达到一种多高的成就,而是让它们成为我的一种修养,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因为其他事情而耽搁练舞的。” 莫丽萨闻言只好退步:“那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若以后在练舞的途中,你退步了,那你要放弃其他一切,专心来修炼舞蹈。” 马娉婷点了点头,于是约定达成。 晚上,回到家的马娉婷直冲会自己的小小卧室,一头栽倒在小木床上,感叹道这两天自己不亚于打了两场战斗啊,真是累得慌。 不过好在成效惊人,舞蹈上有了名师指点,自己的绘本又出书在望,终于可以微喘一口气了。 “婷婷。”金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马娉婷赶忙起身出了卧室。 “我们的新房子要开始装修了,你就要有自己的房间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或是对自己房间的规划有什么要求?” 金虹看着这两天又是学习书法,又是练古筝还要兼顾学习的的女儿,心里止不住的心疼,就想着法儿来让她开心,本来新房的装修样式她和马军杰式早就已经订好,不用再让谁提什么意见,但是女儿越来越乖巧,她总想着能给女儿多一点的自主。 马娉婷当然知道房子最后会建成什么样子,却故意歪着脑袋想了半晌,摇头晃脑道:“妈妈,我想要什么样的就给我装成什么样的么?” 金虹有些哑然,伸出食指轻敲了下马娉婷:“你呀,还顺杆往上爬了是不是,当然不能提太过分的要求,要在爸爸妈妈能力范围内的。” 吐了吐粉舌,马娉婷上前抱住金虹的手臂晃啊晃的撒娇:“人家只是逗逗妈妈啦,有了自己的房间我已经很开心了,哪里还有别的要求呢?” 一旁的马军杰听闻这话,心里有些微酸,扫视了一圈他们住的平房,不过七八十平米,没有厨房,洗浴室也不像样,只有一个卧室,女儿的小间还是后来用砖块隔出来的,再加上这仅能容三五个人就挤得不像话的客厅,他深感这些年来委屈了妻子和女儿。 “婷婷,你要是真有什么想要的就和爸爸说,爸爸相信你的小愿望爸爸还是有能力实现的。” 马娉婷望着年轻而有朝气的父亲,怎样都把眼前的人和二三十年后那个腰椎几乎瘫掉,走几步路都疼痛的白发老男人联系到一起去,当年爸爸为了这个家,为了她,一定是操碎了心。不过好在,现在一切都可以从来。 甩了甩眼底就要升起的雾气,她盯着马军杰,眼珠子轱辘轱辘转了两圈,故意蹙起小眉头道:“愿望我还真有一个,对爸爸来说其实只是举手之劳,就是不知道爸爸能不能做到。” 第二十四章 闫坤给的惊喜 马军杰就不解了,既然是举手之劳,自己怎么可能做不到,很有其实地拍了拍胸脯,就答应下来。 “我要爸爸戒烟。” 马娉婷一说完,马军杰立即就蔫了下来,刚刚的义薄云天,豪气冲天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些勉强的看着女儿:“这人嘛,总要有种爱好不是,你老爸我不喝酒总要抽点烟什么的,你说是吧,婷婷?” “所以呢?” “所以你就让爸爸保留一丁点爱好行不?” 马娉婷也不说话就这么直直地盯着自家老爸,马军杰在女儿紧迫逼人的眼光下很不自在,咳了声,又道:“那一天只吸五支总行了吧?” “要不三支?” “一支?” 叹了口气,马娉婷无奈:“老爸,不是我要剥夺你的爱好,而是吸烟对身体不好,我也知道你上班同事之肯定会礼节性的递烟,我也不为难你,至少在家的时候不能让我问道你嘴里的烟味,好不好?” “这个……”马军杰几分犹豫。 “老爸,你吸烟就是我和妈**被迫吸烟,你可是把一家子人的身体都残害到了哦。”马娉婷再上一支狠药。 无法的马军杰只好退步:“好吧,我今天算是签了不平等条约了,还是栽在自家姑娘手里,唉。” “栽倒我手里总比栽倒别个谁手里好吧。对了,妈咪,我和你提过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话题一转,马娉婷望向金虹道。 金虹有些迷茫,女儿和自己提过什么事情,怎么没有什么印象呢? “就是考会计级别证书的事情啊。” 女儿一提醒,金虹便想起来了,点了点头:“嗯,停了你的话,妈妈正在准备呢。” “那就好,争取考到注册会计师,以后就算不开网吧了,妈妈也不用担心饭碗了。” 金虹伸手轻拍马娉婷的头:“呦,帮妈妈把后路都想好了,你怎么就知道考会计有用呢?难不成还真成了先知啊。” 废话,她当然知道,未来的金融财会行业可是很吃香的,这方面的专尖人才可吃香了,既然自家老妈是学这一块的,就要用起来嘛。 笑了笑,一家人吃过饭,马娉婷便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练字画画去了。 人一旦认真起来,时间就像是梭子一样刷刷刷的向前飞去,一个月的时间就在马娉婷白天上课,课后练字跳舞,舞后回家画画的紧凑安排之中度过了。 这天放学后,特长班还没结束,卢芳就在琴房外等着了。 马娉婷练完琴出来,见卢芳正站在门外,有些奇怪。半个月前莫丽萨由于要登台公演,便由闫坤陪着匆匆离开A市,回了首都,离开前,便把教导她舞蹈的工作全部托付给了卢芳。 卢芳也是个认真负责的老师,每天都会陪她练习满三个小时,可卢芳一向都是在天桥边的停车场等自己的,很少会来特长班教室找她,说是怕她的同学看见了,影响不好。 “卢老师,今天怎么来这儿等我啊?” 卢芳听见喊声,见她出来了,拉住她的收往外走,边走边说:“有人想见你都快想疯了,没办法,老师我只好亲自来接你喽。” 正当马娉婷疑惑不已的时候,卢芳已经开车把她带到了舞蹈室。 刚一进门,便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传来莫丽萨熟悉的声音:“我的小婷婷,可想死我了,有没有想我啊。” 闻言,马娉婷头上不禁挂上三条黑线,虽然一个月前跟着莫丽萨学舞以来,自己已经深知对方对熟人的熟络,但是她还是很不习惯如此的热情,特别旁边还有闫坤在虎视眈眈。 闫坤见妻子抱住马娉婷就不放手心里也是直泛酸,他老婆怎么就这么喜欢抱人家呢,要抱就抱自己么,他的怀抱一定比其他人的抱起来舒服多了。不过鉴于婷婷还是个小女娃,抱婷婷总比抱卢芳好,这么一想,阎大老板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 装作不经意的拉开自家老婆的手,闫坤搂过莫丽萨的腰身道:“小茉莉,你别抱的太用力了,婷婷都快窒息了。” “真的,”说着莫丽萨就要再次拥向马娉婷。 马娉婷连忙答道:“茉莉老师是抱的有点紧啦,不过这应该不是今天的重点吧,重点应该是老师和叔叔回来了,是给我带了什么好消息么?” 喊茉莉老师就是因为闫坤有一次喊莫丽萨小茉莉的时候被她听到了,从那次起她便一半好玩一半正紧的这样叫了,莫丽萨几次抗议无果的情况下便由她去了。 闫坤闻言摸了摸下巴:“你这小丫头,怎么就知道我们回来是给你带消息,难道就不能单纯来看看你么?” “是个人都想的到吧,阎叔叔。茉莉老师这半个月来的公演肯定又忙又累,叔叔又是阎氏企业的老板,工作肯定也很繁重。能让你们这样急匆匆赶过来的,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还会是什么呢?” 自从见到马娉婷的第一面起,闫坤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叹这个小姑娘的聪明伶俐了,心思也细腻,人又讨喜,弄得他都想要一个属于有自己的糯米团子了,看来这次回去得好好和老婆商量商量造人计划了。 就在他遐思正旺的时候,马娉婷拉了拉他的裤管,闫坤低头看了看,只见她递上了一条淡粉的小手绢。 闫坤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怎么了?” “阎叔叔肚子饿了吗,口水都快流到下巴上了。” 闫坤反射性的一抹嘴,嘴边却十分干爽,这才发现自己被小丫头给耍了,莫丽萨和卢芳两人正在一旁嘻嘻暗笑。 放开手,闫坤一把抱起马娉婷,把她抛得高高的,来回几次,再把小丫头抱到怀里道:“好你个鬼精灵,开起叔叔的玩笑来了,本来叔叔是想给你个惊喜的,现在,叔叔心情很不好,惊喜没了。” “啊,不要啊,我错了啦,阎叔叔大人不计小人过,告诉我吧。” 马娉婷一脸撒娇的样子让闫坤无奈:“你呦,怪不得让卢芳和小茉莉都那么喜欢,原来就是因为这么能撒娇啊。” 第二十五章 重磅炸弹 那叔叔也不吊你胃口了,你的画集《星空》已经在首都出版了,首印十万册已经被一扫而光,阎氏的出版社准备加印三十万册,婷婷你要出名了。” “真的么?”看了看闫坤又看了看莫丽萨,见两人都是肯定加赞赏的眼神,马娉婷才敢相信。没办法,虽然知道这样的插画在后世很流行,但她毕竟让它出现的时间提前了三五年,当然会担心的。 现在知道一切顺利后,马娉婷一个月来一直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闫坤把她放下来,继续道:“你的版税现在合计有四五万元了。也算是达到养活你自己的经费了。” “哪只是养活,我看婷婷这小丫头比我都还有钱了,怕是准备出去疯玩一场吧。”卢芳闻言道。 四五万块其实不算多啊,后世的几米大神可是几年荣登画家富豪榜啊,那版税都是以千万计的,自己现在才有这么点,总觉得有点愧对大神的作品。也没办法,才九三年嘛,钱本来就很值钱不说,国家的版权局颁布著作权许可通知时间也才半年,能有这一笔稿费算是不错的了。 想了一转,马娉婷总算是有些小安慰了。又闻卢芳如此打趣她,不由道:“这笔钱我要匀出一部分支援爸爸妈妈装修新房子,自己的话想买一把古琴和几套学习资料。” “呦,都想着帮爸爸妈妈排忧解难了,婷婷不错嘛。那你准备怎么感谢你阎叔叔这个大功臣呢?不是没想过吧?”莫丽萨很有兴致的问到。 闫坤本来就没想着让人家一个小丫头片子千恩万谢,毕竟自家公司帮她出画集,自己也赚上了一笔不是。但一听老婆这样说,也想刁难一下眼前的小丫头,阎大老板很有兴趣的等着说法。 “要不然我去帮茉莉老师和阎叔叔滚床吧。”某小女孩腹。 莫丽萨和闫坤不明所以的对看一眼,滚床?那是什么? “古代的时候新婚夫妇入洞房前都会让可爱的小男童小女童去滚床,这样能够让他们早生贵子。我看老师和叔叔肯定很想要一个像我这么聪明可爱的宝宝,所以……” 某女还没说完,头上就被赏了一个爆栗,莫丽萨绯红一张脸:“你这个鬼丫头,净想些有的没的。” 马娉婷此时才不怕她,又道:“难道茉莉老师不想和阎叔叔生宝宝么?那要和谁啊?阎叔叔你好可怜哦。” 莫丽萨一听,瞪了他一眼,忙贴到闫坤身边,焦急道:“老公,别听婷婷乱侃,人家心里只有你。“ 闫坤睨了一眼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丫头,抱住黏在自己身上脸色通红不断解释的妻子,慢慢安抚。他的小茉莉,本来是想让这丫头吃瘪,却没想到反倒上了这丫头的当了,是该说妻子道行浅呢,还是该说小丫头想法多呢? 不过宝宝啊,自己还真是有这个计划了,看来今晚回去就可以和老婆到床上好好交流交流了。 “你个鬼机灵,看你把你茉莉老师急的,自个儿去练舞吧,等会拿了稿酬和你的样书就要你卢芳姨把你送回去。” 闫坤话罢,一个公主抱抱着莫丽萨走向门外,不一会儿便消失了踪迹。 唉,真没趣,茉莉老师脸皮也忒薄了,马娉婷正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念念叨叨,便被一只手揪住衣领拉进了练舞室。 回到家已经十点了。 金虹和马军杰都已经洗漱完毕,就等着女儿回来,这一个月来,总是那位卢芳老师送女儿回来,从一开始的惊讶到现在的习惯,除了对对方照顾教导女儿的感激,夫妻两也就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了。瞧见熟悉的普桑出现在视线里,他们赶忙迎了上去。 马娉婷从车上下来,和卢芳道了声再见便往家门走去,却见父母都已经走了过来。 金虹走到驾驶门边,朝卢芳道了声谢,忙把手上提着的两个大玻璃罐子从车窗递了进去。卢芳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虽然私底下也有家长送礼给她,但是她却很少收, 可是现在不同啊,婷婷这孩子她真是很喜欢,这样直接拒绝是不是不太好。 马娉婷看见自己老妈低了些东西给卢芳,又见卢芳一脸为难的样子,便跑过去看了看,一看瓶子里的东西,她就笑了。 “卢老师,你就收下吧,这可是我大姨亲自酿制的豆腐乳,一等一的好吃,比外面商店里卖的肯定好吃一百倍。而且这又不是什么大礼,这是我家人的一片心意,不能拒绝的哦。” 卢芳看了眼她,无奈道:“是是是,到了你那里,歪理都成正理了,老师哪敢不收啊,行,今晚就回去尝尝。”说罢接过两罐豆腐乳,道了声谢谢便离开了。 背着小书包,一蹦一跳回到家,锁上门,阻止了要给她烧水洗澡的金虹,马娉婷打开小书包,拿出了闫坤给她的画集样书。 “锵锵锵”,边拿书,她还在边配音。 一旁看着女儿动作的夫妻两很是不解,对视一眼,金虹和马军杰眼里又是莫名其妙。 “这是什么?”金虹率先发问。 马娉婷却是但笑不语,把书递了过去。 拿过书,翻了半天,金虹道:“这书画得还不错,更重要的是这文字配得好。婷婷,是你买的?” “我画的。”她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你画的?”金虹有些不相信。 “妈妈,你不信问爸爸啊,他看过我画的画。” 马军杰闻言,也坐不住了,一把拿过画集,一页页翻了起来,当看到那幅《星空》的时候,他才有点真实感,的确是很像个把月前在女儿房里看到的那张。可要是这些都出自女儿之手,又是谁帮忙她把画出成书? 带着十分疑问,马军杰定定看向女儿的脸。 深知老爸在怀疑什么的马娉婷却不急着解释,而是又开始掏着自己的小书包。好容易把牛皮纸袋掏出来,然后递给了金虹。 金虹忍着疑问打开纸袋,只见满满装着的都是百元大钞,突然觉得这袋子怎么拿怎么烫手,几乎就要放手了。 马军杰一看老婆表情不对,便凑过头来,见状,也是呆了一下,却是立刻问道:“这些……”都是从哪来的。 “爸爸妈妈,你们放心,这些都是女儿自己正正经经赚来的,”指了指马军杰手上的书,“是这本书的稿酬。” 第二十六章 奇怪的数学老师 马军杰和金虹有一瞬间觉得世界颠倒了,女儿不满十岁就开始赚钱了,而且还是画家?比自己两口子一年赚的还要多? “你怎么从来没和爸爸妈妈说过?”回过神来,马军杰发问。 “那是因为爸爸妈妈没有问过啊。而且你们每天都那么忙,就算知道我想把出版画集的事情,也肯定觉得我痴人说梦。不要否认哦,爸爸,你仔细想一想,要是我不把书拿到你面前,你确切的知道我的绘画是有市场的,你会怎么做?” 马军杰沉默了半晌,仔细想了想,如果女儿今天不给他看到成果,他的确是不会怎么重视的吧,毕竟画不是文章,他即使觉得不错也不会为女儿到处寻出路,所以说自己真的没有想象中的注意女儿,关心女儿么? 有些惭愧的,马军杰低声道:“婷婷,对不起,如果换做爸爸,的确很难帮你完成画册的想法。” “我没有怪爸爸的意思,其实我一直在寻找机会,而且在机会到来的时候紧紧抓住了,所以才能够有这本画册的诞生。好了,不说这些了。爸爸,这个稿酬,我想分给你和妈妈一半,作为我们新家的装修资金。” “那另一半呢?”金虹闻言问道。 “另一半我要买一架古琴和几套测试卷。” “那还能剩下一部分。” 马娉婷见老妈把自己逼的这么紧,有些不高兴:“妈妈,我自己赚的钱,难道我连支配的权利都没有么?“ “好了,老婆,女儿大了,都会不声不响的找东家卖画了,哪里还需要你来担心她的金钱来去,我相信婷婷,她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马军杰的话暂时安抚了金虹,但是这一大笔钱留在孩子身上,她很担心,倒不是怕她乱花,就怕被人看见盯上,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说出自己担忧的金虹委屈的看着父女两,马娉婷才知道原来母亲是担心自己。她几步依偎进金虹怀里,声音有些闷:“妈妈,对不起。本来我就想着把钱都交给你保管的,刚刚只是觉得妈妈有些霸道了,错怪妈妈了,对不起啊。” 一连两个对不起把金虹的委屈都消了下去,摸了摸马娉婷的头道:“乖婷婷,是妈妈没有说清楚,不怪你的。妈妈觉得婷婷很能干,这么小就会赚钱养家了,妈妈很感动,很欣慰。” 就这样依偎在金虹怀里,马娉婷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给女儿擦了擦身子放到床上后,金虹轻轻合上小木门,走回卧室。 马军杰正拿着那本《星空》翻阅,良久,合上书,闭上了眼睛。 坐到老公身边,金虹开口道:“在担心么?” 长吐一口气,马军杰睁眼道:“很担心。婷婷是不是瞒着我们一些事情。总觉得现在的女儿我是一点都看不懂了。” “怎么,女儿变聪明,变听话,有本事了你还不习惯了?” “就是有点聪明过头了,你看看这书上的配字,哪里像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写出来的。我知道这世上是有天才,可是这些文字中的阅历却不是天才能写出来的。” 金虹听言拿过书细看了看,安慰道:“老公,你也不要太担心,现在不比以前信息闭塞,婷婷接触的人和事物都多了起来,就像这近来总是送她回家的卢老师,能开得起小轿车的,能是单纯的小学老师么?也许婷婷是通过她们所有的一些感受呢。” “但愿如此。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去拜会拜会帮婷婷出书的那个人。” “我想暂时还是不要。”见马军杰不赞同的脸色,金虹解释道,“要是真的想让我们去见帮她的那个人,婷婷一定会说的,但你没见今晚她回来却对对方只字未提么?你也说了,婷婷现在十分有主见,对这些事,她心里应该是有计较的,再等等吧。” “如果三个月后,婷婷再不说,我可是非问不可的。”马军杰看着老婆,语气顶真。 “好吧,那到时候我们一起问她。” “马娉婷,下课跟到我办公室一趟。”数学老师冯丽下课前一分钟道。 离那天和父母深谈过了将近一周,前两天数学小测后,今天是发考卷的日子,本来听到自己考了九十分马娉婷来还蛮高兴的,但是冯丽的一句话瞬间打断了她的喜悦。 回头望了望由于舞蹈室事件已经和自己成为好朋友的蒋若,见她朝自己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马娉婷才磨磨蹭蹭走出教室。 到了办公室门口,她迟疑了下,才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冯丽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些什么。 几步蹭过去,马娉婷喊道:“冯老师,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闻声抬头的冯丽看着她,半晌道:“马娉婷,你觉得自己的数学学得好么?” 当然不好,马娉婷腹诽到,前世就是因为数学太烂所以才报了美院的,虽说自己是蛮喜欢画画的,可是因为一门成绩不达标而不得不这样做却是让她觉得憋屈。 见马娉婷默不吭声,冯丽也不逼她,自顾自道:“马娉婷,你是一个很听话的学生,成绩非常好,除了数学。即使数学不能成为你的强项,老师也不希望它托你的后腿,听说你在学舞蹈,还有书法一些的。 有自己的兴趣爱好,这很好。但是不要忘了,你最终还是要升学的,九十分也许是一个不错的分数,但老师看了你的答卷,发现错的都是思辨类题目,可见你的逻辑思维能力真是不咋地。 老师不希望你到初高中后,总分被数学拖下来,所以,如果你想要提高,老师可以帮你开小灶。” 听完冯丽一番话,马娉婷不得不说她的数学老师真是一针见血。以前文科就一直是她的强项,加上自己两世的记忆力,现在更是不在话下,可是数学不是靠死记硬背就能够答道完满的。 既然选择重新来过,那么即使有数学这一道坎在前,她也要毫不犹豫的跨过去,现在还是小学呢,她有足够的时间。 向冯丽深鞠一躬,马娉婷真诚道:“那么以后就请冯老师多多指教。” 第二十七章 书法大赛 班上的各科抽考之后,学生们便迎来了老师的各种针对性作业。 对于数学之外全部满分的马娉婷来说这本来该是最轻松的时候,但是这次她却被折磨的最惨痛。 冯丽直接从别的老师课堂上把马娉婷给硬生生“借了“出来,进行专项补习,更让人无语的是别科的老师还满脸堆笑的要她好好学习。 于是这些天她便开始被数学公式和题目堆满,从最简单的等式、方程式到和差问题、追及问题、流水问题再到几何的正方体,圆柱体,冯丽几乎是事无巨细,一点一点的给她讲明白。 其实数理化这方面,有时候比文科好做多了,因为不管有多少种解法永远只有一个答案。而且属于一通百通行。最基本的弄通透了,复杂的只不过就是变化罢了,经过半个多月非人折磨的马娉婷终于在用三种以上方法解决完冯丽丽亲自给她出的数学试卷后,被批准正常上课。 但是这却不是完结,她要求马娉婷买初中的教材,她要提前给她上。 马娉婷当时就呆住了,感叹道这冯老师也太重视自己了,怎么还想到要提前给自己上初中的课程了。 接受事实的马娉婷满怀不解的离开办公室,没见到冯丽嘴边勾起的无奈笑容,她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回到班上的时候已经又是放学时分,无奈的叹口气,马娉婷走回自己的座位收拾起书包。 蒋若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怎么了,老师很严啊?” “是啊,天天可着劲地折腾我,不过还好,我估计有小强的体质,很受得住。” “小强?那是什么?”蒋若不解。 马娉婷这才想到星爷的《唐伯虎点秋香》现在还没拍出来呢。于是笑道:“没什么,就是个笑话啦,我们走吧。” 路上,蒋若问她:“娉婷,你知不知道A市舞蹈大赛的事情?” “舞蹈大赛?没听说过。你从哪得来的消息?”马娉婷十分疑问,照说真有什么赛事,卢芳不会不事先告知她的。 “你不知到也正常,我也是听我阿姨说的。”蒋若笑了笑。 阿姨,马娉婷有些怀疑地瞄了眼她,是哪个阿姨能够在外界开始宣传前就知道消息的,看来蒋若身后的人不少嘛。 摇摇头,甩开思绪,马娉婷问:“那若若是你想参加喽?” “难道你不想?”蒋若白了她一眼。 转了转眼珠子,马娉婷有瞬间的犹豫:“想是想拉,但是我得和老师商量一下才行。” 说着说着已经出了校门,和蒋若分手后,马娉婷边朝着“兰亭”书法室走去。 走进室内,是一张张摆的横平竖直的黑色桌椅,长长的桌子边放着配套的凳子,桌子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最初来报班的时候,除却这家书法班的名字吸引了自己,最让她感到满意的便是其中的设备了,所以即使这家要价是别家的一倍,她也毫不犹豫的选了。 同往常一样走到第二排的位子,马娉婷习惯性的把小书包放在身边的椅子上。 瞧了瞧四周,人还不多。 也是,这会儿才放学,小孩子们多馋嘴,总喜欢先买点零嘴再进来练字。 深深几个吐纳,调整好状态,她便开始研磨裁纸,墨香随着手里墨锭的轻轻来回愈加浓郁,拿起自己这个月来用惯的狼毫大楷笔,饱蘸墨汁,开始临摹颜真卿的多宝塔帖。 所谓向三流的老师学习,成为不入流的弟子,向二流的老师学习,成为三流的学生,向一流的老师学习,成为二流的弟子,只有向大师学习,才可能成为一流的学生以至于超越,所以她现在一开头就临摹颜真卿的楷书。 其实前世在大学里,她是练过一段毛笔字的,可惜,写出来的字都像是竹竿,又细又长,总被同学笑话,时间一久,她也失去了信心,懒得再拿笔。 如今马娉婷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不论写的好坏与否,最重要的是磨练自己的耐心和意念,千万不能再出现别人一说不好,自己就放弃的想法。 渐渐地,她便进入状态,再听不到身边人的说话声。 半个小时一下子就过去了,临摹一段的马娉婷站起身,搁笔吐气,转了转脖子,活动了下手腕,从小书包里拿出自带的凉白开一口一口喝起来。 眯着眼睛,感受着水慢慢滑过脖颈,马娉婷很享受劳动后休闲一下的时光,并未发觉身边站了一个人。 “写的不错。”突来的话语让她一惊,“咳咳”,呛了两声,马娉婷才勉强停住。 抬眸望去,是书法班的林老师。 抬了抬眉,马娉婷有些无语:“老师,您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像猫一样不声不响的出现。人吓人,吓死人的。” 林云并未理会她的抱怨,仍旧看着她的字道:“这个月来,进步很大;字如其人,看得出来,你写字的时候,耐心很好,心很静的下来。”所以呢?知道林云话还没完,马娉婷挑眉等待。 “这个周末有一个书法比赛,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 微张着小嘴,马娉婷觉得不解,她可是知道这“兰亭”书法班不止小学生,楼上还有一层,都是初高中生。照理说,写得好的人该是不少,林云为甚却要她去参赛呢?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目露怀疑,马娉婷直直盯着林云看。 林云却是面色不变,继续道:“‘兰亭’去的当然不会只有你一个人,你就当见见世面也好。” “我就说老师怎么会去打一场没把握的仗,弄了半天,我算是去当书法比赛的炮灰的喽?”闻言,马娉婷不满的逗趣他。 “说的什么话,这次不夺冠,下次你可以再去夺,老师想要每一个学生都能发挥自己的实力。这次,就算是你的实战经验的积累。” “知道啦。”看林云说的一脸严肃,马娉婷觉得他实在没有幽默细胞,转身拿起笔继续练起字来。 等到七点钟去练舞的时候,马娉婷被告知莫丽萨和闫坤临时有急事又回了首都。就连卢芳都只是纠正了一下她的舞步便匆匆离开,马娉婷本想问一下舞蹈大赛的事情都没机会开口。 第二十八章 首轮竞争 转眼就到了星期六,书法大赛是在市少年宫举行的,马娉婷一行人到来的时候里面已经人潮涌动。 一边跟着林云往里走,一边望着眼前人来人往的景象,马娉婷心中止不住疑惑,怎么这么多人,就算是所有班都被报满了,少年宫也应该不会出现人满为患的现象。难不成今天是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 这么想着,队伍突然停了下来,马娉婷抬头一看,只见林云正和一个她不认识的人寒暄。 那人一脸络腮胡子,很有几分不羁豪放的意味,他拍了拍林云的肩膀道:“好久不见,林老师,近来可好?” “还不错,主要是学生还挺听话的。” “好好好,学生听话就好,这几个是你带来参赛的?”络腮胡子指着林云身后的学生。 “是啊,有新手也有老手,拉来练练胆子也好。” “哪里的话,谁不知道‘兰亭’的林云教出来的学生都是有几把刷子的,林老师你就别谦虚了,我看这A市青少年书法大赛的前三名肯定有你的一份。” 林云淡淡笑了:“那我就承了吴老师你的吉言了。” 双方话罢,微微颔首边分开了。 马娉婷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睨了自己老师一眼,偷偷吐了吐舌头,怪不得当时和自己说的时候不说清楚,原来是怕自己听到这种场合怯场,所以才故意语焉不详的带过,她这个老师还真是……操心喽。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进入到一个露天大广场内,远远望去,场中央整齐排布着深黑色桌椅,场外已经有很多人站着等候。 林云转过头,看了看自己带来的三个学生开口道:“这里就是今天的比赛场地,李宇和王岳你们已经初三了,早已不是第一次参加比赛了,所以你们不用我说,但是马娉婷是第一次参赛,又是你们的师妹,年纪又小,很多细节的地方肯定顾不到,等会儿上场你们俩要照顾一下,知道不。” 李宇和王岳两个男生对看一眼,又看了看站在一旁比他们矮上一截的马娉婷,连声道好。 林云见状满意点头,又细细对马娉婷嘱咐一番,怎样拿笔,怎样布局,写多长篇幅等等。 等这一番交代下来,场内的人工喇叭响起来:“请各位参赛选手持号入场,请各位参赛选手持号入场。” 拿着林云给的号牌,入场找到自己的位置,马娉婷轻轻坐下,闭上眼静静吐纳了两分钟,等心理完全平静下来才缓缓睁开眼睛。 又过了三分钟,人工喇叭再次响起,这一次出的是考题:“请各位参赛的选手们注意了,今天的题目是‘旅程’。” 题目一出,场中很多人都是一愣,显然是没想到题目仅仅只有两个字。 “旅程。”听完题目的马娉婷没有理会场内其他人的情绪,暗自思忖着,在记忆中翻翻捡捡,灵光一闪,决定写唐代诗人温庭筠的羁旅之作《商山早行》。 “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槲叶落山路,枳花明驿墙。因思杜陵梦,凫雁满回塘。” 字写得是小楷,静静的落在整张宣纸的左边居中位置。写完后看着右边空落的一大片空白,马娉婷满意的点点头。 此时,她并未注意到自己身后走来一位巡考的老师,在她身边站了几分钟后,摇了摇头,带着一副可惜可叹的表情,走开了。 那位老师刚走,马娉婷便开始在宣纸空白的右侧涂抹起来:高高的驿墙上雪色的枳花在微暗的清晨明亮显眼,墙边的小路上槲树枯黄的叶片一层叠这一层,间或几片悠悠地在晨风中飘落,小路上留下了一行深深浅浅的脚印。 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人工喇叭里响起提示音:“在场的参赛者请注意,离比赛完结还有十五分钟,请抓紧时间。” 马娉婷淡淡吐出一口气,站起身,周围已经有很多座位空了,同来的李宇和王岳也交稿了,眨了眨眼,退远几步,看了看画面效果,字画结合的很好,一片落叶正拖住了那一行小楷,显得十分融洽。 走回位置,掏掏口袋,翻出前几天在林云那磨来的刻有自己名字的印章,印在左下角,马娉婷等待了两三秒,等画面最后干涸成型便到前台提交了作品。 走出赛场,林云三人正在在原地等她。 见她出来,问道:“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把自己想写的想画的都表达出来了。” “想画的?”林云闻言,不解,“这是书法比赛,用得着你画么?” 马娉婷淡淡一笑,也不多做解释,任自个老师在一旁纠结。 正想抬脚往外走,便被叫住:“去哪儿呢?去哪儿呢?” “比赛完了,不是要回家么?” 林云一拍额头:“忘了和你说了,这个比赛是当场比,当场评分的,等半个小时,会有人整理出优秀的作品开始现场点评。” “这么说,等会没点到名字的就都被淘汰了?” “当然。”林云斜了她一眼。 也是,不然真等到一两个月后,新鲜劲都过了,除了得奖的人,谁还愿意专程来看颁奖仪式,马娉婷暗自腹诽。 抬眼瞧了瞧站在旁边同来的李宇和王岳,两人面上有些惴惴。 “你们怎么这么紧张?” 李宇没说话,王岳看了她一眼道:“当然会不安,这次各个书法社来比赛的有上百人,等会儿却只有前三十名会被留下,也就是说存活几率是一比三。而且,这次赛事是由A市书画界鼎鼎有名的俞方俞老先生亲自担当一号评委,前三名可是能和他近距离接触请教,怎么能不紧张。” “你对这些还真是了解啊。”感叹了句,马娉婷吐了吐舌头,站在一旁耐心等待起来。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人工喇叭终于响起:“初审完毕,请念到编号的选手留下,其余选手,很遗憾,只能期待下次再聚。” 名字一个个从喇叭里传出来,在场的每一个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听着,希望下一个就是自己。 第二十九章 特等奖,质疑 马娉婷微闭双目等待,在这种状况下,任她是重生人士也觉得有些压力,终于三十六号在最后一刻被喊出,她才放松了下来。 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李宇一脸晦涩的面容,林云正在安慰他,很可惜他没有通过初审。 倒是王岳和自己都通过了。 再次走进赛场内,人却只多不少,通过的人昂首挺胸,没通过的人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站在场外想要听评委们的点评。 看到评审团的那一霎那,马娉婷小小惊呼一声,那个坐在最中间位置的老人,她怎么看怎么熟悉,他不是,不是那个“四意”画材店的老爷爷么,居然出现在这里,他也是评委?这个世界真是好小啊。 此时评审团已经开始评画,敛下心神,眨巴眨巴眼睛,马娉婷也开始认真听听看看。 不看不知道,人才还是挺多的,有写小篆大篆的,有写草书的、隶书的、有写行书的,像她这样中规中矩写楷体的倒是寥寥无几。 不过越少越好,就越是能突出,果不其然,在评价完一部分后,评审团们突然静默了一阵。 只见评审席上一个人对拿着喇叭的人员做了一个手势,不一会儿喇叭便响了起来:“请三十六号起立,请三十六号起立。” 三十六号,三十六号,在心底念了两遍,马娉婷才发现叫的是自己,镇定的起身离座,站在凳子旁,她目不斜视的看着坐在前台的评委们。 评委席里那个在比赛时看过她作品的老师见是她,有些小小的惊讶,又瞄了瞄眼前的作品,才惊觉自己一开始的武断,看着她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起来。 而其他评委看着眼前这个小娃娃,有些不相信,其中一个女评审问道:“你就是三十六号?” 马娉婷点点头:“是的。” “看你的样子,还是个小学生,怎么就能在短短时间里想出以画配诗,而且还画得这么好?” 闻言,马娉婷粲然一笑,晃了晃脑袋道:“谢谢老师对我作品的肯定。我以为才华和年纪是没有关系的,最重要的是对书画的感悟,你喜欢它,专研它,琢磨它,自然会找到最适合它的表达方式。 而且,我有天天都在练习,锲而不舍者,方能大成。” “啪啪”的鼓掌声在她话音落后响起,随后是一阵朗笑:“好一个‘锲而不舍者,方能大成’,小姑娘,看来你书倒是读得不少,那你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配的画是颔联(诗歌的第三联)‘槲叶落山路,枳花明驿墙’,而不是传诵了千古的佳句‘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呢?” 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马娉婷无奈的往中间做的那位老者看去,果然见到他眼中闪现的浓浓趣味。 都是熟人还为难自己,老爷爷真是小气,不就是自己很久没去看他么?她又不是在玩,是在学习好不好。 朝老者鼓了鼓脸,她嘟嘴道:“作为诗词来讲,这句的确是一场听觉视觉触觉上的盛宴,可是用在画面中,它却不是最合乎今天的赛题。这次比赛题目是‘旅程’,驿站的墙,墙上的枳花,小路上落下的槲叶,槲叶下被遮盖的脚印,无一处不显示了羁旅的寂寞与孤独,独旅的人就像这悠然飘落的叶子,在异乡思念家乡。 最重要的是我喜欢这个意境,比起运用了散点透视的颈联(诗的第二联),我更喜欢错落有致,有花有叶又有人的颔联。” 闻言,评委席上一阵静默,随后老者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喜欢,不错,能够让人坚持一件事的的不仅仅是毅力,还有对这件事的喜爱。不错,小姑娘,很有主见,不随波逐流,我很欣赏你。” “谢谢‘老爷爷’。”马娉婷嘴甜道,最后三个字她特意重音,相信评委席上的老者肯定能明白。 老者闻言后又是哈哈大笑,惹得旁的评委们心中都是一惊,有多久没见俞老爷子这么开心了。 待又平定了剩下的作品,俞方却再没刚刚的喜笑颜开,严肃而刻板。 见状,在场众人莫不在想,难不成,今儿个这第一名就是刚刚的三十六号了,不然怎么能得评委老师如此青睐。 等待着,等待着,参赛作品被一一点评完,评委席上一阵低语后,人工喇叭看着自己手上热腾腾的名单,开始播报:“在场的选手请注意,最后的结果已经评定。 第五届A市青少年书法大赛,获得前三名的分别是,第三名十号选手齐越,第二名三十四号选手王岳,第一名十六号选手墨雪。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祝贺他们。” “啪啪啪”,台下瞬间响起巴掌声,其中也有质疑声“刚刚那个三十六号女生不是被夸得不行么,怎么居然没有得奖?” “是啊是啊,反倒是没评论几句的占了前三名,奇怪啊。” “就是就是。” 就在现场被质疑声充满的时候,台上响起了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大家稍安勿躁,今年比起往年来,前三名并不算是最好的名次,这次我们评审老师们通过讨论,增设了一个特等奖,是这次最让我们满意的三十六号马娉婷小朋友。” 此言一出,场内寂静两秒后,一片吵嚷,都到原来如此。 本来,听见前三有主后,马娉婷心里是有些失落的,原本她想着自己就算得不到第一名,第二第三还是有实力去争取的,怎么就没自己的名字呢?难道刚刚老爷爷的赞赏都是假的么? 此时又见俞方说她被评为特等奖,心里才喘息了一口,还好自己的成绩不太差,不然以自己心理四十高龄输给这些小朋友,那还不郁卒死。 有人却是不服气了,开口道:“评审,我觉得这不合理,看她那么一丁点,一看就是小学没毕业的样子,哪里能写得好字,画得好画,就算她能写能画,也不可能比我们这三个初高中生写的好吧。” 第三十章 拆穿 说这话的是得了第一的墨雪,她整张小脸因为语速过快而涨得通红,指着马娉婷,她眼里眉间全是不服气,不相信。 第三名的齐越此时也应和道:“我也不信。” 这样一说,在场的观众们也有些疑问了,说的也是,那么笑一个女娃,笔能拿得稳么,还又是书,又是画的,该不是有人捉刀,又或者是评委内部有什么猫腻吧? 现场一阵火热,评审席上的老师们闻言也是皱眉的皱眉,无语的无语。 俞方站了起来,苍劲的声音通过喇叭传到全场的每一个角落:“大家请安静,对于第一名的质疑,我感到很欣慰又有点生气,欣慰是这位小朋友敢于挑战既定的事实,生气是这位小朋友未免太看低了我俞方的人品。 且不说马娉婷画画的怎样,就说我们这六位评委,看过的字画没有成千也有上万,什么是好,什么不好,各自心中都是有那么一把秤的。 如果真的要作假,那么第一名小朋友,恐怕今天的第一就不会是你的了。” “你”,墨雪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狡辩。今天所有人的字,你们都没有像那个三十六号一样评论那么久,还说没有作假。” “那是因为她的确比你写的好,而且她配上画面的巧思今天在场却没有一个人想出来,或者说想出来也没有画。”台上的另一位评委声援道。 让一旁的工作人员把她们两人的作品拿出来举在评委席前,谁好谁次立刻一目了然。 马娉婷的簪花小楷加上诗歌的配图,特别是那一片拖住诗句的叶子让人不禁眼前一亮,再看向墨雪的楷书,虽然也是清秀方正,却少了那么一股意蕴。 当下大家就都明白了,评委们并没有误判或是其他什么。 墨雪也是紧紧盯着两幅作品来回扫视,从最开始的气急到最后的默然无语。低头半晌,她抬起头,眼眶通红道:“我输了。”又看向马娉婷,“但你也是取巧,配了一张画而已,所以你也不用有多得意。” 马娉婷顿时无语,这女的哪一点看到自己很得意了,自己明明就是一脸平静好不好,而且看她的样子,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身高,再怎么也上高一了吧,怎么还跟自个一个小萝莉较劲,有点度量好么,大姐! 就在马娉婷腹诽吐槽时,俞方又开口道:“既然第一名没有什么疑问了,那么现在开始颁奖,请四位小朋友到前台来。” 上前受奖时候,俞方亲自给马娉婷带上了小奖牌,临下台时,俞方用只有他们两听到的声音道:“丫头,等下散场后不准走,你还欠我一个解释,知道不?” 没等马娉婷反应,他便回到原位。 授奖仪式完毕,全场巴掌响后,人流便渐渐散去,那个叫墨雪的第一名临走时还狠狠瞪了马娉婷一眼,对此,马娉婷只能表示自己很无辜。 和王岳一起回到林云身边,李宇的面色已经渐好,明显是从初赛失败的打击中恢复了过来。 本来马娉婷是准备和林云说一声自己临时有急事,想让林云他们三人先走,可是林云不赞同她的提议,说他必须安全的把他们几个送回书法室。 无法,只得让他们跟着自己个一起去看老爷爷。 再次进入赛场,里面已将开始清扫,马娉婷径直绕过场内,来到评委席前,俞方正在那儿等着呢。 “老爷爷。”马娉婷甜甜叫唤。 俞方抬起头,先是啐了小丫头一下:“还知道喊我这个老头子,有一个多月了,我在‘四意’画材店里望穿秋水都没见你这小丫头的影子,哼。” “呀,老爷爷,您傲娇喽,”马娉婷边说着便上前搂住俞方的一只胳膊,“我哪里是不想去看您,人家是真的太忙了,我白天上课,放学后要学书法古筝,这以后还要去舞蹈室跳舞,周末还要画画,人家真的是抽不出时间嘛。” “那你今天来比赛就有时间了。”俞方气呼呼的,虽然听了丫头的解释,心里是舒坦那么一点了,可是还有很多点他老人家不舒服。 见状,马娉婷心中微叹,都说老小老小,还真是。也不生气,耐心哄道:“老爷爷,婷婷错了好不好,要是你不生婷婷气的话,婷婷就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 耳朵动了动,俞方终于来了兴趣,却仍旧傲娇道:“要知道不是什么礼物我都看得上眼的。” “那不知道我亲手画的画,老爷爷是看得上眼还是看不上眼呢?”马娉婷转过头,状似苦恼的点了点脑袋。 俞方一听,就笑了,忙绕道她身前,蹲下身子道:“就知道你小丫头不会是那么没良心的人,画呢,给我看看。” 还好自己喜欢把画的画稿随身携带,不然今天还真是完了,轻吐一口气,马娉婷庆幸的想到。 放下小书包,从里面掏出上次买回家后,装订好的一叠纸,马娉婷对着俞方双手奉上。 笑眯眯的接过,俞方翻了两页,脸色突变,然后继续翻阅,神色又变得莫测起来,翻看完后,俞方拿着画,抬眼定定看着马娉婷。 “怎么了?老爷爷你干嘛这样看我。”被盯得浑身汗毛直抖,马娉婷微微退后两步。 俞方有些阴阳怪气的开口:“我觉得婷婷应该认识一个人才对。” “什么人?” “九分。”俞方直盯着她道。 “什么九分十分啊,我不知道啦,老爷爷。”一滴汗从额角滑下,马娉婷装傻充愣。 “丫头,你还想骗我这个老头子,我过得桥比你走的路都多,这画画写字是不是一个人的笔迹,我俞方难道还看不出来,再不承认你就是不把我老头子当朋友、当爷爷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马娉婷自知瞒不得什么了,点头道:“还是您老火眼金睛,一眼就把我认了出来,是,我就是绘本《星空》的作者,九分。” “还真是你,看来我俞老头子宝刀未老,没看错人,来来来,丫头,快给我签几个名,我要去馋死那群老不死的。”当即俞方就拉过自己的布袋子,掏出三本书。 第三十一章 收徒 看着俞老手里三本一模一样的《星空》,马娉婷嘴角有些抽:“您买这么多?这内容都是一样的啊。”然后又像是想到什么的讶然看了看俞方,“老爷爷,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这个绘本在A市好像还没有卖的吧。” “还说,你这画的写的,让我老头子很感动,多久没看见像这样有灵气的书画了,更难得的是你这个小娃娃画出来的。本来我就准备去拜访拜访,没想到这作者就在我眼前啊,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A市没有,首都有啊,只要有卖的地儿,我老头子还怕买不回来,再说,这可是第一版哦,现在卖的第二版就没有我老头子手上这几本有纪念意义了!” 评价还真高啊,马娉婷有些滴汗,不过也是,到底是几米大神的镇山之作,当然够吸引人。 而且听老爷爷说的话,好像本事还不小嘛,只要有卖的,不怕他买不到是吧,哼哼,那自己以后缺什么笔啊,纸啊什么的算是不用愁喽。 边想着边接过接过那几本书,正准备拿着水笔在上面签字,俞方却是“唉”了一声,拿过一支蘸饱了墨的毛笔递给她。 抬了抬眉,瞄了瞄老爷爷那一脸期待的表情,接过毛笔,认命的打开书的扉页,刷刷几下,签下“九分”的大名。 俞方看了看,摸了摸胡子不满道:“光签名不够啊,小丫头,写几句话,写几句话。” 老爷爷还真是,摇了摇头,她又下笔道:“致最可爱的老爷爷。”下面还附带两张Q版的笑脸,一张俞方的,一张她的。 “这下这本就是独一无二的了,老爷爷您自个儿收藏就行,其他两本嘛,我就签个名字,意思意思,这样才显示的出您这本的珍贵。” 本来听她只签个名就算的俞方还有些生气,但一听自个儿的那本是独一无二的一本,心里突然就觉得无比的顺畅。 “这话说的我老头子喜欢,小丫头,真不错,什么时候到我那儿去玩玩?” 马娉婷摇了摇小脑袋,故意抬了抬胳膊,又看看双腿,撅着小嘴道:“老爷爷,您也不想想,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哪禁得起这几趟等车转车的辛苦,还有,您就不怕在半路上我被人拐跑了,那我家人不得泪崩,而且您老就再也看不到我画的画了!” 俞方摸着胡子想了想,这小丫头说得对,还真是这样,自己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这点事情都没考虑到呢,点了点头,道:“有道理,那以后我要是想你这小丫头了,就叫车去接你,怎么样?” 马娉婷滴汗,这老爷子还真来劲了是不是,还专车接送,不怕人家看到了有什么流言蜚语啊。抹了一把汗,她道:“这样吧,老爷爷,要是我有空闲,我就给您打电话,具体怎么见面到时候再说怎样?” 俞方一听,还是不满意,这小丫头明摆着敷衍自己嘛,等她有空还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看她上次去画材店给自己承诺的那么好,结果却还是没再去过,这次他可不会给这条滑溜的小鱼漏了网。 等自己想见这小丫头的时候,他便去她学校等她,看这个小丫头片子到时候还怎么拒绝。 想罢,俞方摸了摸胡子,拿出一张便笺,刷刷刷几笔写上自家的座机道:“嗯,那我老头子就等你电话了。” 拿过那张纸,马娉婷笑着点头叫好。 这一老一小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不要紧,可把站在一边的林云三人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马娉婷居然认识俞老?马娉婷是个小画家?马娉婷出书了,而且是在首都?这一切的一切听起来怎么就那么玄乎呢? 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林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俞老,您认识我这学生?” 俞方闻言,这才看见旁边有人,一转头,见林云如此说,点了点马娉婷的脑袋道:“是小林啊,没想到这小丫头是在你的‘兰亭’学书法,教的还不错,总算没辱没你爷爷的名声。” 躲避着老爷爷点头神功的马娉婷望了望林云,又望了望俞方,没想到这两人竟是认识的,而且听这话好像缘分还不浅啊,她只能再次感叹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林云忙道:“承您看得起,马娉婷她是个很有耐性的孩子,像她这么小却能那么沉得住气地练字的,实在是不多,她能进步飞速也是有道理的。” “听你这么说,我是更加喜欢这小丫头了,这样吧,卖我个脸面,我想收这丫头做弟子,你觉得如何?”俞方摸了摸胡子,提出要求。 林云愣了楞,看了看马娉婷,又看了看俞方,忙道:“老爷子能看得上她,当然是她的福气,可是这孩子一向很有主见,我怕……” 话还没完,俞方便又看向马娉婷:“丫头,怎么样,跟着我学书法吧?”本来他还没想到,被林云一提,俞方便想起来了,要是这小丫头跟了自己学书法,那还怕见不到她么。 马娉婷望了望眼前两个大人,总觉得有些犹豫。 林云见她迟迟不说话,又看了看在一旁等着人回答的俞老,有些急:“马娉婷,你是要知道,能跟着俞老学字,可是很多人想要都要不到的,俞老的字可不仅仅是在A市,即使是拿到首都去都是一等一的,和他老学习可就相当于搭上了一辆动车。” 马娉婷闻言,仍旧沉默,他看着俞方,有些为难。 “丫头,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你说。” “老爷爷,我下面的话您可能不爱听,但是我还是想表达我自己的意愿。我喜欢书法,不仅仅因为它的源远流长的历史,而是单纯的想要练字炼心,并非是想在这上面成名成家。 如果我只是因为这样单纯的目的和您学习,您也能够接纳我么?“ 俞方抚了抚胡子,微微眯眼,叹了一声:“丫头,你能够这样明白的告诉我,我很高兴。很久没人能这么直白的在我这儿说出自己真正想要的了,就冲这一点,我老头子收你这个徒弟是收定了。” 第三十二章 上林膳 马娉婷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李宇和王岳,朝他们招了招手,对俞方道:“老爷爷,他们是我的师兄,一起在林老师那儿学书法的,您觉得他们两的字写得如何?不如就在这给他们指点一二?” 俞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两个男孩,长得都还有几分正气,眼神也不带污浊,看得出来人品应该不错。 “这人是还入的了眼,他们的字我还真是没什么印象。” 见俞方如此说,马娉婷立马搬来场内还没被撤下的笔墨纸砚,铺好纸,研好墨,把笔分别递给李宇和王岳。 李宇还有些发愣时,王岳已经会意地接过笔写起来。 不一会儿,两人的字都已经写完。 俞方一直在看这两男孩的表现,此时踱步过来,看了看他们的字,李宇写的是王羲之的部分《兰亭序》,王岳写的是柳公权的部分《神策军碑》。 俞方逡巡了半晌,先是点点头,后来又摇摇头,抬眸道:“这《兰亭序》乍看是神采飞扬,用笔不羁,却禁不起琢磨。 这王右军号称‘书圣’,他所书之《兰亭序》道媚劲健的用笔美,流惯于每一步。《兰亭序》凡三百二十四字,每个字都是他创造处的一个生命形象,有筋有骨,血脉完足,且赋予各自的秉性、精神、风仪。序中二十四个“之“字,无一雷同,且各具独特风韵。” “而这幅字”,俞方摸了摸胡子,“笔力轻浮,墨迹时浅时重,意蕴欠缺,远远还不够啊。” 此话一出,李宇瞬间就苍白了一张脸,望着俞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俞方径自走到王岳字前,细细看了看,他并未开口评价,而是问道:“能不能给我说说柳河东的字?” 王岳按捺下近距离接触心中的偶像——俞老的激动心情,朗声道:“我写的是柳公权的《神策军碑》,其书结构严谨,笔画锋棱明显,如斩钉截铁,偏重骨力,书风遒媚劲健,可与颜真卿的雄浑雍容书风相媲美,被后人誉为‘柳骨‘。” 俞方抚了抚胡子,点头道:“不错,说的很对,你这个字,看得出还很青涩,但是我却感觉的道你对书法的热情和天赋,小伙子,有没有兴趣跟着老头子一起练练书法?” 王岳简直是不敢相信,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发觉眼前这一切都不是幻觉,忙欣喜的答应:“谢谢俞老,谢谢俞老。” 马娉婷在一旁看着鲁豫和王岳截然不同的反应,有些感叹,她已经给了他们机会,有人抓住了,有人没抓住,也许这就是每个人的际遇。 甩开这些心思,马娉婷上前粑住俞方的手:“俞爷爷,这想做大家的徒弟我是帮您找出了一个,您是不是该有所表示啊?” 俞方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笑啐:“呦,你这个小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起来了,你以为老头子看不出来,你就是在给你师兄牵线呢。罢了,今儿个我心情好,小林,就带着你这几个学生咱一起到‘上林膳’吃一桌吧。” 上林膳可是个好地方,是九十年代初华国最为豪华精致的高档连锁酒店,位于A市最为繁华的中心大道上,一般人是吃不起它也不接待的。当年的马娉婷可是从来都没有进去过,今儿个俞方开口说要带他们去吃,她怎么能不高兴? 要知道马娉婷前世可是个吃货,惊喜的“耶”出声来,叫道:“我要吃糖醋松子鱼,杏仁豆腐,香蕉班戟,凤梨虾球,牛奶蜜瓜兰香子。” 俞方闻言,抚了抚胡子,大笑道:“好好好,丫头一听就是个会吃的,今天我包你吃到饱。” 拉着俞方的手就往外面走,马娉婷不断回头催促着林云三人“快点”。 少年宫外,人已经渐渐稀疏,一辆黑色中华宾士低调的开道俞方身边,车上下来一人,赫然是上次在画廊和俞老说话的那一个。 “俞老,请上车。” 男人今天一身黑衣黑裤,很有二十一世纪保镖的味道,要是再在他鼻梁上加上一副墨镜就名副其实了,马娉婷暗自腹诽。 俞方上车后,男人把手伸向马娉婷,就在碰到她前一秒,俞方威严的声音响起:“周毅,丫头是个女孩子,就不用了。” 周毅到了一声“是”,便到后面检查林云三人。 等终于坐上车的时候,马娉婷“呼”了一声。 俞方见状,问道:“怎么了?婷婷是不是累了?” “累倒是还好,只是要坐上俞爷爷这辆车可是困难重重啊,怕是我以后就算看到了也不敢走近的。” 马娉婷回道,看刚刚那男人的样子,上车前还要检查就知道这位老爷子也不是个平常人,估摸着身份也不只是书法家这么简单吧。 见她微微嘟着小嘴,俞方笑道:“呦,小丫头还生气了,莫生气莫生气,周毅他一直是这个样子,也是我家人怕我这把老骨头在外面跌了撞了,丫头就体谅体谅吧。” 老爷子装委屈扮可怜的表情逗得马娉婷“扑哧”一笑:“好啦,俞爷爷,我没有气啦,只是觉得您老秘密太多,不像一个普通的老人家。” 这时俞方脸色有些微变,就连前座的周毅表情都凝重起来,只见马娉婷又道:“不过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人之常情,我理解啦,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而已。不要紧,等会到了地方俞爷爷敞开荷包任我吃就行了。” 俞方哈哈大笑道:“你这个丫头,其实重点是吃吧,前面都是诈我这个老头子的吧。” 马娉婷装作不好意思的摸摸脸道:“有这么明显吗?”。 此话一出,全车都是爆笑声。 几分钟的车程,上林膳到了。 下车后,马娉婷看着眼前古朴中又带有低调奢华的建筑,赞赏的点点头。 俞方见她如此,便问:“觉得这儿怎么样?” 她点点头道:“在现下,算是很不错的地方了,这外头的竹纹玻璃古朴中平添了一抹清新,加上仿木的立柱,从里面透到外面的暖黄色光线,给人温暖舒适的感觉,很有让人进入一观的意向。但是这装修估计也就撑得了两三年吧。” “想不到,丫头对建筑的观察也有非同一般敏锐力,不过,只能撑两三年是什么意思?” 就是国内业界说完酒店会在这几年间大改革啦,马娉婷吐了吐舌头暗道,面上却不显,只是一笑道:“什么敏锐不敏锐,撑得到几年,我只是感觉啦,俞爷爷,婷婷的肚子都要饿扁了,里面的食物在召唤呢,我们快进去吧。” 听她这么说,俞方也顾不得问了,忙道:“好好好,可别把我的丫头饿坏了,走,进去吧。” 俞老这一发话,众人便依次进了上林膳。 此时的马娉婷,并未注意到,身后突然出现的一个男人,听到她的话后,眼神渐渐锐利起来。 第三十三章 点菜 刚进上林膳的门,就有人迎了过来,向周毅笑道:“周先生又来光临,还是以往的3099包房对吧,请跟我来。” 周毅点点头,向俞方微微一躬,带着他们向前走去。 包间不小,估摸百来平方,是暗红的色调,微黄的水晶灯在天花板上闪烁着迷人的光彩,待俞方,林云三人入座后,马娉婷才在俞方的左边坐定。 侍者拿着菜单递给周毅,周毅恭敬道:“老爷子,请点餐。” 俞方拿过菜单,看向马娉婷:“丫头,想吃什么就和老头子说,让他们上。” 马娉婷微微一笑:“俞爷爷、周叔叔和林老师是长辈,当然应该先点菜,我贪嘴,等大家都点完了,我再点好不好。” 俞方点了点头,暗想这丫头不错,虽然娇俏,但是该有的礼数却是一丝不差,是个有教养的孩子。 林云闻言笑道:“老爷子,还是您点吧,我们都不常来,这里什么菜好吃,肯定不知道,还是您做主最好。 李宇和王岳听老师这么也是连连点头。 俞方把菜单交给周毅道:“阿毅,来,就按我们平常吃的点。” 周毅收到后便对侍者道:“来一份清蒸鲈鱼,黑椒墨玉,碧玉妆成,蟹黄豆腐,三文鱼红薯饼,芝麻鱼排。” 俞方见周毅点菜点顺溜,转头问:“丫头,你不是要吃什么松子鱼,什么芒果么?来告诉周叔叔,让他帮你点。还有你们两个小朋友,要吃什么就告诉周毅。” 李宇和王岳有些受宠若惊,忙摇了摇头说这些已经很好了。 马娉婷见他们都不点,便道:“周叔叔,能不能要waiter过来下,我想点几个小吃。” 周毅看了看俞方,见老爷子笑着点头,就示意侍者过去。 马娉婷对着侍者笑了笑:“你好,我要一扎鲜榨的苹果樱桃汁,再来一份海带排骨清汤,什么都不加,来六个芒果班戟,在上一盘糖醋松子鱼,把刚刚的蟹黄豆腐换成杏仁豆腐,就这么多,谢谢。 侍者鞠躬退下,说是稍等片刻就好。 在场的人却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马娉婷。 把视线一一对视回去,马娉婷一拍小脑门,对周毅道:“周叔叔,不好意思,刚刚我把蟹黄豆腐换成了杏仁的。不是我贪吃的问题,而是我看了看,俞爷爷年纪大了,肠胃肯定畏寒,这蟹黄还是少吃为妙。 叔叔等会儿要把俞爷爷安全送回家,所以也不能来喝酒暖生驱寒,林老师也一样要保证我们三个学生的安全。 而且杏仁含有丰富的微量元素,对人体有益,配上滑滑的豆腐更是鲜香无比,所以,我就自作主张了一下,你别怪我好不好。“ 周毅此时终于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心道这小丫头果然像老爷子说的那样,心思玲珑:“你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要是叔叔再来怪你,岂不是显得叔叔很不通情达理。“ 马娉婷一笑,知道周毅没有怪她的意思,便嘴甜道:“我就知道周叔叔是面冷心热的人。“ 俞方闻言哈哈笑道:“阿毅,你听听,你听听,小丫头再夸你呢,终于不是每个小孩见到你都害怕了吧。“ 周毅脸上的表情也是明显的和缓。 林云在旁边见到气氛如此和缓,也打趣道:“娉婷,想不到你对这里的菜单如此了解,不会是天天家长带着上馆子吧。” 马娉婷看了他一眼,皱了皱小脸,淡淡道:“我家每天只是萝卜炖青菜而已,最多加一份番茄蛋汤,哪里能天天吃这些。” 这话一出,全桌都静默下来,有个人却在此时提出质疑:“那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菜?”原来是李宇。 马娉婷连眼睛都没抬,声音倦倦的:“不能有实物,我总能看烹饪书吧,那上面形形色色的菜式可是多得很,看着看着也就记住了。” 俞方听着听着有些心疼,摸了摸她的头道:“丫头想吃什么就和爷爷说,爷爷给你买。” 马娉婷抬头灿笑道:“俞爷爷您怕我觉得难过么?才不是呢,我是觉得自己吃的这么好,爸爸妈妈却没吃上,心中过意不去罢了。而且我并不觉得清粥小菜有什么不好的,大鱼大肉是生活,小葱豆腐也是生活,只要父母康健,亲人平安,朋友幸福没,那么就是吃一辈子清粥小菜也无妨啊。” 在座的三个大人闻言,都显得有些沉默。 好一会儿,俞方才开口:“丫头是个通透的,什么样的山珍海味也比不上家里人亲手做的清茶淡饭。” 话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下什么,俞方眼神飘忽,似乎是陷入了让某种回忆中。 周毅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一时间饭桌上静静的,有些压抑。 好在此时一阵饭菜香味飘来,马娉婷抬头望去,菜已经上桌了。 她拉住俞方的手晃了两晃,撒娇道:“俞爷爷,您看这杏仁豆腐做的好漂亮啊,奶白色的豆腐上洒落着一粒粒金黄色的细碎杏仁,真是让我有些食指大动呢。” 俞方被回过神来,朝那盘杏仁豆腐看去,这色泽还真是做的赏心悦目,又见马娉婷一副小馋猫的样子,终于有露出笑容,抚了抚胡子抬眼到:“来来来,大家开动吧。” 俞老爷子一声令下,餐桌上的众人终于拿起筷子,开动起来。 才吃了两口豆腐,海带排骨清汤便上桌了,先是给俞方舀了两勺汤,马娉婷才给自己盛了一碗,慢慢的喝下去。 方才点的菜一样一样的上桌,大家杯盘茶盏间也是兴致高昂。 吃到一半,马娉婷捂住肚子,有些无奈,这人有三急,况且今天从比赛场出来到现在她还没去过卫生间,此时汤水下肚,实在有些忍受不住。 拉了拉俞方的袖子,她小声道:“俞爷爷,我现在要去解决一下人生大事,一会儿就回来。” 俞方不解:“什么人生大事这么急?” 马娉婷无语,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俞方猛然会意,偷笑两声,然后正色道:“阿毅啊,丫头要去方便,你带她去一下。” 话音一落,刷刷刷数道目光全部集中在马娉婷脸上,看着一群人想要又尽力憋着的扭曲面容,她满脸通红朝俞方嗔道:“俞爷爷,您是故意的,好过分啊,”又转向其他人,“你们要笑就笑吧,反正每个人都会有这种时候的,我也有机会笑回去的。“说完,吐了吐粉红的小舌头,便推开椅背,往包房门外走去。 第三十四章 奇怪的男孩 俞方向周毅一个眼神,周毅便跟在了她身后。 马娉婷回头一看,忙道:“周叔叔不用跟出啦,上林膳也就这么大,我认得路的。”见周毅仍旧没有停步的意思,又朝老爷子看去,“俞爷爷,周叔叔跟着,我很有心理压力,再说了,人家是个女孩子,一个大男人跟着我去卫生间,很尴尬的。” 俞方摸了摸胡子,想想也是,便道:“那阿毅你就别去了,丫头你要是等会儿找不到房间,就报出你周叔叔的名字,服务员会把你带进来。” 闻言,马娉婷总算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走出包房。 问了侍者找到了卫生间,好容易解决了一天的五谷轮回之事,马娉婷只觉得一身轻松。人舒服了,兴致也好起来。 洗完手,哼着歌儿走出WC,她正想往回走,却被一只手阻拦了去路。 转过头,她看进一双深不可见底的黑色双眸中,在眸底深处似乎还泛着浅浅的墨绿色。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会被吸进那双眸子里。 “小女娃,刚才就是你吧?” 处于变声期的低浅男音从遥远的地方传入马娉婷心底。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稳了稳心神,后退两步,马娉婷看向眼前的男子,或者更贴切的应该叫男孩。 精致而有形的脸庞,斜飞入鬓的剑眉,如繁星般闪耀深邃的眸子,高挺的鼻梁加上厚薄适中的唇,整整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年啊。 马娉婷看着这一章有形有色的脸蛋,又是一怔愣。 直到对方把手伸到她面前左右挥了几下,她才意识什么,转开了眼睛。 朝上林膳内墙壁装饰上看了几秒钟,马娉婷回过头,看向好整以暇等待着的那个少年,眨巴眨巴双眼道:“有何贵干?” 少年见她终于正常开口了,重复道:“刚刚在上林膳门口发表高见就是你吧,女娃娃。” 眼睛转了两转,蹙了蹙眉头,马娉婷有些不解道:“高见?什么啊,我说的每一句话一般都是很正常的,高见只怕不敢当哦。而且,你叫我女娃娃?你确定你的年纪有我爷爷辈那么大么?” 少年这时站直了身子,盯住她的眼睛:“你不是说上林膳最多可以支撑三年么,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马娉婷默然,就这样与他直视,心中却是纷纷乱乱,这个人,自己说了这么多,怎么就恰恰好抓住了自己的那句话呢,而且还专程来堵她,肯定不是好奇或者其他的那么简单。 敌不动我不动,他不说清楚,自己也能不能傻傻的啥都吐出来,反正她这时候就是不开口,看他能拿她如何? 少年见她不发一语,也不说话,也不催促,就这么站着,耗着。 一开始马娉婷是很轻松的,她有没干什么坏事怕什么,可过了十分钟后,心里是有些担忧,她离开包房这么久,俞爷爷他们肯定等得急了,一会儿准来找她,要是看见她和一个陌生男孩站在这儿对峙,指不定又是一团乱麻。 微微叹口气,她却步道:“你想干什么就直接说吧,拐弯抹角的堵我一个女孩子算什么。” “我并不是想为难你,只是想知道你那番话从何而来,原因是什么?”少年见她开口,嗓音终于有了些温度。 马娉婷仔仔细细看了看他,问道:“你干什么那么纠结那个原因,你不会真的相信我随口一说的话吧?” “我不认为一个小女娃娃会无缘无故的说出那番话,告诉我原因。”少年执拗道。 也许是少年执着的眼神打动了她,又或者是自己受了美色的诱惑,马娉婷暗叹,罢了,她也算是日行一善,反正酒店改革的潮流就要铺展开来,她提前这么一点点说出来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再说了,这个男孩相貌这么端正,也不像个坏人,自己告诉他应该也无妨。 安慰一番自个儿,马娉婷清了清嗓子才道:“你会这么坚持知道原因,估摸着要么是你自己要么是你家里肯定和酒店行业有关,本来不想说的,但你非要最根究底,那我就说说自己的看法。 要知道,物极必反,盛极必衰几乎就像质量守恒定律一样。 华国酒店业从1980年起步,两年后分港半岛集团接受首都的建国饭店后,国际饭店集团便相继登陆,并且在华国的市场份额和经济效益一直领先。 国家当然不能就凭着人家把自己的国家经济的底儿掏干,所以在一年后便提出了‘发展旅游服务基础设施建设’的方案,这以后华人单干或者合资酒店便如雨后春笋般蓬勃发展。 到如今已经可以说是整个酒店业的高峰时段。 车多了肯定会堵,甚至会撞;水多了一定会漫,甚至溃堤;酒店多了就一定会出现盈亏不均,甚至倒闭的现象。 现在这个行业已经发展到巅峰却仍然有人想要在其中掏一杯羹,不断新建,这种盲目只会让酒店这座已经不堪重负的大厦倾斜地更快。” 说到这儿,马娉婷已经感到口干舌燥,却见对方眼中的墨色越发幽深,兴趣愈发高昂,她真想扇自己两下,就是你多嘴。 少年听得十分用心,看她停下,他便问道:“你的意思是要联合其他酒店,缩减数量,做到专精么?” 觉悟挺高啊,这人,马娉婷听他一总结,心里暗道,难道这就是差距么,她可是活了两辈子,借了未来二十年的知识才能说出这些话来,可这个男孩子看着也就比自己打那么个三五岁的样子,怎么,怎么这么聪明啊?好不甘心,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才? “你这个人,既然都知道,还叫我说,很无聊耶。”嘟着嘴,马娉婷不甘的抱怨。 少年勾唇一笑,就像是春风吹开了千树万树梨花,化开了他一直冷静漠然的脸,用一种极其温柔的声音道:“都是你的功劳,我只是综合了一下而已,然后呢?你根本还没说完。” 有些讶然的看着他的变脸,马娉婷腹诽要是他随时都是这副温柔样子,估计没人能逃脱他的魅力吧。 好在这人貌似只是偶尔抽风,比如说刚才那个笑容。 第三十五章 阎誉 “不仅仅是联合,最好是兼并壮大自身。我知道上林膳在华国各地都有分店,连我们小小的A市都装修的如此精致,那在省会或者是首都肯定就是奢华了。 但是不知道上林膳的当家人有没有想过,上林膳到底是面向哪一部分群众,又有没有必要在一些小地方增开门店,既不能拔高酒店门槛,又不能做到利益最大化。与其到最后入不敷出,不如果断斩掉细枝末节,壮大中心。 ‘君子弃瑕,壮士断腕’,时犹未晚。” 少年闻言默然两秒,突然笑起来:“好,你很好,女娃娃,你的话真是让我茅塞顿开,这一趟我还真没白来。” 什么女娃娃,年纪又不大,说话老气横秋的,白浪费了一张英俊的脸,马娉婷暗自吐槽。她鼓着妍妍嘟嘟的小脸,小嘴一张一合道:“我不叫女娃娃,我叫马娉婷。记住了,不准再那么叫我。” 少年看着她嘟圆的脸蛋,粉色唇瓣,头发如同黑色的丝缎稳妥的落在小肩膀上,这不就是家里表姐买的那对洋娃娃的翻版么?眉眼间都有了笑意:“知道了,记住,我是阎誉。婷娃娃。” 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少年一去不回头的拽样子,又听她喊自己什么婷娃娃,马娉婷又羞又气,她一个心理年龄要破四十大关的shu女,却被一个少年调戏了,这要是传出去了,不要说面子,就连里子都掉光了。 阎誉?他姓阎?难不成和闫坤叔叔所在的那个根底深厚的的阎家有什么关系不成? 马娉婷微微深思,背后传来“咚咚”的厚重步伐声,一只手派上她的肩膀,身子猛地一抖,回头看去,原来是林云。 “老师,你走路都不带声响的啊,吓不死我。”拍拍胸脯,马娉婷没好气道。 林云本来走得匆忙,见到这个现在被俞老视为心头肉学生的,心里好不容易舒了一口气,这小丫头还怪起他来了,真是的,他这不是担心她么?才从众人手中抢到出来找她的机会。 罢了罢了,还是个孩子,自己是在计较什么,林云看着她道:“你这么久没回,老爷子都担心你掉坑里了。” 呦,这一向正儿八经的林云老师居然在开玩笑,马娉婷有瞬间错愕,微张小嘴:“你真的是我的林云老师?” 林云看她那瞪目张嘴又滑稽又可爱的小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你个小丫头,稍微对你好一点就要跑到老师头顶了,我还真是该严厉点才行。” “老师,不要这样,尊老爱幼是华国的传统美德,您为人师表的,要爱护我这颗小小的幼苗,指不定哪天我就长成大树了,您到时候也好乘凉不是。” 对自己好的人,马娉婷一向不吝于表达真实的自己,她知道林云平常虽然对她诸多要求,但都是为了她好,所以现在她说出这番话,也是真心实意的。 林云一听,被气笑了,也不当真,玩笑道:“好啊,你个小丫头,这是变着法说老实话对你不好是吧,不过后面那句中听,那老师就等着你枝繁叶茂的那一天。” 说完,师生相视而笑,一高一低向着包房走去。 两人都当此时的话说笑而已,却不料数年后,却有这话实现之时。 与他们方向相反的少年则向上林膳楼外走去。 坐上一辆浅灰色奥迪100,阎誉低声吩咐:“吴叔,去小姨那儿。” 闻言,前座一袭灰色唐装的中年人微微点头,车身清浅滑出,驶上A市并不算宽阔的的道路。 “少爷今天很高兴?”从内视镜里看见阎誉微微扬起的嘴角,吴越开口道。 “是啊,碰到了一个好玩的小东西。”阎誉换声期低哑的声线有些高昂。 见阎誉兴致很好,吴越也淡淡笑了,他这个小少爷,可以说是阎家这一代最有商业天赋的孩子,才十六岁就开始帮助老爷处理阎氏的各项事宜。 可惜平时的阎誉很少笑,性子又冷,情绪也很少外露,就连完成一个上百万的商业企划案也不能够让他持续多几秒钟的兴奋。 看来今天,小少爷还真是遇到了喜爱的东西了。 “吴叔,你觉得一个娃娃最适合什么?” “娃娃?”吴越有些不解,难道她家少爷今天看中的是一个布娃娃?想象着阎誉一个帅气小伙子冷着一张脸抱着布娃娃的画面,饶是淡定如吴越也不禁滴下一头冷汗。 阎誉也只是随口问问,根本就没准备吴越回答,这吴越沉默得倒是恰是时机。 “我觉得苹果最适合她。”想到马娉婷那张白里透红的水嫩圆脸,阎誉脑中就不断浮现出苹果的样子。 要是说先前吴越觉得有些欣喜加奇怪的话,此时就是诧异了,阎誉重来没在商业以外的地方放下更多的心思,就连阎家老爷子逼着他进入政坛时,他也照样一脸不咸不淡的。 “少爷想吃苹果?”吴越试探道? 阎誉闻言又笑了笑,却没再开口,随手拿过车里的一本书翻阅起来。 吴越见状,知道此时不该打扰阎誉,便消声专心开车。 车内一片沉静,车外阳光暖暖,浅灰色的奥迪疾驰而去。 在上林膳吃了丰富的一顿,又按着每天的计划回“兰亭”练了书法,再到琴行学了琴,马娉婷便乘着卢芳的车到了练舞室。 出乎意料的,一进去,便见到了莫丽萨,和平常的时尚柔媚不同,今天的她穿着一袭银色的舞蹈服。 马娉婷有些不解,她不是前两天刚回首都了么,怎么今天又来了么?这一来一往的路费得花不少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居然没有扑上来抱住自己,莫不成自己这位大师级的舞蹈老师转性了? 正想着,对面便传来莫丽萨的声音,不同于平时的柔和,颇带上了几分严厉:“既然来了,就快点进入状态吧。”没有理会马娉婷不理解的眼神,莫丽萨继续道:“从今天开始,我要亲自教导你,直到A市舞蹈大赛比完为止。” 第三十六章 舞蹈大赛的消息 听完莫丽萨的话,马娉婷一愣,转而反应过来,原来舞蹈大赛真有其事,那蒋若的消息是真的喽。 “那茉莉老师,舞蹈大赛什么时候开始?” “半个月后在A市大剧场举行,”莫丽萨看了看她,“所以我要对你进行专项训练,从你的基本功开始。” 基本功?马娉婷又是一愣。舞蹈大赛不是应该比一段完整的舞蹈么?茉莉老师不加紧给自己编舞,却要她开始练基本功,这是什么原因。 满是不解,马娉婷向莫丽萨投射去疑惑的眼光。 为她答疑的却是卢芳,“婷婷,这次的舞蹈大赛不紧紧是在A市举行,在W省的其他城市也会同步进行。 而各个市区选出的前三名会在W省省会再次竞争。只有取得了省会的前三名才有资格参加东北,华北,华东,华中,华南,西南,西北这七个区域的区域性舞蹈大赛,在这以后选出的各区域前三名才能够站在首都大剧场,进行最后的胜负竞争。 而且......” “好了,芳,先到这里,”莫丽萨打断卢芳的话,看向马娉,“你只要知道我现在要教给你的所有都是在比赛中弥足轻重的,认真学,要坚持,要以最后的全国冠军为目标,否则你现在就可以退出。” 如果刚开始马娉婷还觉得有些轻松的话,听到最后就只感觉到肩上的沉重压力了。 原来这次的舞蹈大赛并没有自己想向的那么简单,如果凭自己前世五年的舞蹈底子她最多可以保证在A市获得一个不错的名次,但是真要在全国去省会赛,区域赛,甚至是全国赛去争夺前三,她还真是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轻重。 但是有句话说得好,压力就是动力不是,她相信有莫丽萨这位舞蹈大师加上卢芳的指导然后通过自己的努力练习,她一定会有长足的进步,毕竟她的心智已经超越了那些参赛的对手。 思绪一转,马娉婷眼神已经十分坚定道:“茉莉老师,卢老师,我一定会努力练舞,这段时间请多多指教。”说罢,深深鞠了一躬。 莫丽萨两人见她态度真诚,不禁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满意的光。 走到手扶栏杆前,喊过马娉婷,两人便一起开始热身。 首先开始的是舞蹈软度训练,经过前后压肩胛带,把杆吊腰,下腰,甩腰,把杆上压腿,大踢腿,坐地分腿,躺地分腿这一系列的准备活动,马娉婷头上已经冒出微微汗意。 可莫丽萨却没有给她过多的调试时间,接着又开始了形体训练,前旁后下腰,单腿前后下腰,腿的“开”、“绷”、“直”,快慢慢快的扶把离把,等到两个训练完毕,时间已经过了整整六十分钟。 落汗成珠,莫丽萨一声“停”,马娉婷一下子就盘腿坐在地上,不断地喘气,小小的胸脯随着吸气呼气一鼓一鼓的。 莫丽萨却是只有微汗,连气都喘的少,语速均匀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看得出来我不在的日子里,卢老师还是把你训练的很好的。” 对于能够跟上自己训练节奏的马娉婷,莫丽萨还是有些满意的,微微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便走了出去。 卢芳在一旁看了许久,见训练完毕,便走了过来,拧开一瓶水,递给她。 马娉婷接过,喝了两小口,心跳渐渐缓和了下来。 望了望莫丽萨走的方向,转过头问卢芳:“卢老师,茉莉老师训练的时候都是这么卖力和严格的么?感觉和平时的她好不一样。” 卢芳看了她一眼,目光投向门外:“舞蹈就是莫丽萨的生命,在其他方面,莫丽萨和普通女子并没有什么不同,爱娇,臭美,喜欢打扮......可是只要一涉及到舞蹈,她便成了蓄势待发的女战士,专注而严谨,一挥手一投足都是舞蹈的精髓。” 卢芳笑了笑:“这也是为什么你茉莉老师不到三十便成为了知名舞蹈家的原因。” “那老师你和茉莉老师谁跳舞更棒一些?” “当然是她啊,你茉莉老师不仅仅有着令人羡慕的天赋和身姿,而且她也付出了比一般人多十倍的努力,虽然曾经我也那样努力过,但是终究却......”像是想起什么,卢芳的眼神忽然飘远。 见卢芳陷入自己的思绪,马娉婷也未再多说什么。 晚上回到家里,却不是父母一如往常的欢喜迎接,家里充斥着一股难得的紧绷。 马军杰脸上一丝笑容也无,金虹也是一脸黯然。 眼睛转了转,马娉婷便伸进包里小手掏啊掏的,掏出了那张新鲜的荣誉证书递给了老妈,她觉着这份奖状应该可以让自己爹娘重拾笑容。 金虹兴致缺缺的拿着一看,呦,获奖了,特等奖,没有名次么?看向女儿的眼光充满疑问。 马娉婷不用想都知道老妈在琢磨什么,开口道:“妈妈,我这个名次可是凌驾于前三等奖之上,是最棒的。” 金虹一听也只是勉强笑笑,摸了摸女儿的小脸:“真的,我们家婷婷真不错,那作为奖励,想要什么和妈妈说,妈妈给你买。” 这句话听在马娉婷耳中,是无限的感慨,以前每次在考试或者竞赛之前,她老妈都会说得到好名次以后给她奖励,可是自己每次都不争气,总是甩尾,弄得无比尴尬。 终于现在她可以理直气壮了,这证明她的努力是有回报的,证明她的人生轨迹的确在向好的方面发展。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 笑了笑,马娉婷眉眼弯弯:“妈妈,我想要的你一个人可给不起,必须要爸爸同意才行的。”说着便望向马军杰。 马军杰看向自家姑娘,脸色稍微缓和,把心事放在一边,暗想:这孩子还真是会顺杆往上爬,上次是不准让自己吸烟,这次又是什么?不过话又说回来,女儿这段时间不论是画画出书还是书法,做的没有哪一件事是无用功,这次他听听也行。 马娉婷才不管他老爸在想什么,直接道:“我要知道你们今天为什么不开心。“ 第三十七章 姐姐要辍学 金虹一听,看了一脸面无表情的马军杰,有些为难:“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少操心。” 这下马娉婷不依了:“妈妈,你又故态复萌哦,我都说过了,不论是大人的事还是孩子的事都是我们一家人的事情,有事情就要分担,我虽然小,但是也可以出出主意啊,你看网吧的事情也是我提醒你的不是,熊女士最近是不是安分了些。” 一听这话,金虹倒真是觉得不错,自从她提出自己管账,熊丽看网吧,资源共享,月末分账的法子后,网吧里的争端倒是少了很多,熊丽也安静了很久。 这样想想,女儿还是蛮有办法的。只不过这次的事情...... 这时候马军杰发话了:“好了,婷婷,你也别磨你妈妈了,实话跟你说,你两个表姐要辍学了。” 老爸的话真是言简意赅啊,还没等她感叹完,脑袋已经抢先捕捉到了重点信息——表姐要辍学,有些沉寂在脑海中已久的事情,突然间她就想起来了。 拍了下自己的脑袋,马娉婷暗暗责怪自己,最近真是太专注于自己的事情了,竟然忘记了这件大事。 前世也是这个时候,大姑父的两个女儿,对她最好的两个姐姐,因为家里经济条件不好而辍学了,可是等到两年后等到大姑父家有点起色,再把姐姐们送去上学的时候,错过了黄金时期,闲置两年的学业却再也恢复不到以前达到的高度。 最后一个姐姐上了专科,当了个不知名小学的老师,和她一样成了大龄剩女,另一个则是因为高昂的学费嫁给了一个脑满肠肥的当地打工仔,一个没有婚姻,一个有了婚姻却并不幸福。 不可以,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重演,她要阻止上一世两个姐姐的杯具人生,她要帮她们。 下定决心,马娉婷抬起头:“爸爸,我想把另一半的稿费分出来给姐姐上学。” 马军杰看向她,眼中有着动容:“你真的这么决定?” 马娉婷叹了一口气,做了一个无奈的摊手:“老爸,你说出来不就是想看看我的反应么?要不然按我交给你和妈**稿费,你们完全可以给姐姐她们资助。爸爸这样问我,是想证明什么呢?” 其实不要看她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前世的她即使手头有钱,恐怕也不会做出现在的决定。因为那时候的她有着无比的独占欲,只要爸爸一帮亲戚,就觉得自己的东西被人家占了。但毕竟现在的她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她,佛都说了“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那她也应该“今日总总譬如今日生”。 现在的她只想善待家人,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努力回报那些对自己好的人。 “是的啦,钱财可以再赚,但表姐的前途却不是这一点学费可以解决的,”见马军杰想开口,马娉婷却又开口道,“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马军杰好奇。 “我要亲自去和姐姐们说,正好明天周日,我们回一趟老家吧。” 话罢马娉婷却见马军杰和金虹都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她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了,每年寒暑假期,自己都会被父母送回爷爷奶奶在的乡间老家,由于几位伯伯叔叔都和爷爷奶奶住得近,所以自己的表兄妹么倒是在放假的时候玩做一团的。 但是再有人陪,再好玩,连着一两个月都重复前一天的游戏也的确是无聊透顶。所以每次长假过后她都不是太想回去。 这次既然决定要去见两位表姐,那么当然要去照看下爷爷奶奶,虽然离暑假也只有两三个月了,可是世易时移,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计划会有什么变动。 回老家坐的是老式的公交,后世只需要一个小时的路程硬是做了足足两个小时,真是腰酸背痛。 终于在路上墨迹了一百二十分钟后下了车,眼前的乡村景致让马娉婷赞叹不已。 青青的稻苗在水田里伫立,阵阵微风拂过,稻苗便摇曳出一股股绿浪,天变挨着的种着一块块菜畦,金黄的油菜花浓郁的香味冲入鼻尖。 深吸一口气,马娉婷觉得心情都开朗了许多。不是她吹,而是在二十年前的现在乡村里还没有大规模的建楼房,铺水泥路,脚下踩的都是松软的泥土,路边就是一丛丛不知名的红的紫的小花,青的蓝的小草,不是还有几头水牛从路边走过,真是好不惬意的生活。 罢了,她也只是想想而已,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有更远大的目标去奋斗,还不是享受的时候啊。 暗叹了声,马娉婷快步赶上已经往一条小径上走去的父母,反正这儿她熟得很,她老爸老妈也不会担心她走丢,现在的民风还很是淳朴,万一迷了路,随便问个附近的老乡,他不仅会帮你指路,有的甚至还会把你送到家门口。 要是放在以后,可是想都不敢想。 不过百来米的小路,穿过一小排杉树,一溜儿排成一字型的泥巴房子边出现在眼前。 熟门熟路的走到右边第六栋泥房前,跨步进去,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四处张望了下,却是两个卧房里都没有人影,回头瞄了瞄自家父母,示意自己去后院看看,马娉婷便小跑步进了后门。 穿过鸡笼和猪舍,走到后院,马娉婷看见了几顶移动的草帽。不消说,肯定大姑父一家在菜园子里除草了。 “大姑父,姑母,姐姐们,婷婷来了。” 话音还未落,园子里的几个人便先后抬起头,站起了身子,最先开口的是看见她后一脸笑意的二表姐刘月莲,“婷婷,你来了,等会儿,我就进来陪你玩儿。” 待刘月莲说完,大姑父几个才缓过神来,搓了搓手,就要往堂屋里走。 马娉婷这个小侦察兵当然是先溜回了堂屋给自家父母报信去了。 等一家人都在堂屋里打上照面的时候,都已经是十分钟以后的事情了。 第三十八章 讨论 “怎么今个儿来了?都没提前说一声,我们也好弄一桌菜。”大姑父刘长恩黝黑着一张脸,搓了搓手道。 终于等到刘长恩开口的马娉婷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还好,不至于让自己一来就开门见山。 马军杰闻言,眼神有些不赞同:“长恩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们平时吃什么,我们不照样能吃吗,哪里需要专门准备。” 大人说话的时候,马娉婷使了个眼色,就拉着两个姐姐的手跑进了卧室里。 金虹瞧着,原是想叫住女儿,但转念一想,自从上个长假过后,这姐妹三人就没再见过面,怕是想的紧,再说,今天来还有正事要和姐姐姐夫谈,就先让这几个孩子自个儿说说话去也好。 这一想,正是合了马娉婷的心思,她也是正想着先向表姐们了解一下情况,毕竟这上学还是辍学关系最密切的可是这两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 坐在卧房里搭着绵密的麻布帐子的搭木床上,马娉婷向后一仰,便横倒在床,刘月芳和刘月莲见她如此动作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身边。 “芳姐,莲姐,”躺了将近一分钟,马娉婷淡淡开口,“你们以后都不上学了么?” 她本是不想这么直白,但是扯白并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也许吧,”先回话的是刘月莲,声音有些压抑,“咱家里只有几亩薄田,几块菜地,还有这么个泥房,爸和妈一年下来也没几个钱,哪里能供得起我们读书啊。” “小妹说的是有理,但是我还是想上学,人家不是都说‘知识改变命运’么,要是不读书,难道就这样和爸和妈在家里刨地刨一辈子么?”刘月芳听完妹妹的话,情绪有些激动,嗓子里也带上了点哭音。 还真是和前世一模一样啊,马娉婷听完两人的话,不禁暗自感慨:上辈子她这个二表姐最后就是为了供大表姐完成上学梦,早早的嫁了人,把彩礼都投给了大表姐的学习;可惜的是大表姐最后也没读出个什么成就来。 可是看大表姐刘月芳这个样子,怎么还是那么的死脑筋,难道不读书就没活路了么?看着家里这样的条件,还是提出如此的要求,真是没有二表姐懂事理。 罢了,反正她也有些计划,现在看来大表姐是一定要读书的,那她找二表姐好了。 “芳姐,我口有些渴了,帮我压一杯井水好不(90年代处的农村很少有自来水,喝水很多都靠自家建造的小压水井)?”晃了晃刘月芳的胳膊,马娉婷撒娇道。 刘月芳无奈地看她一眼,有气无力的答应:“好了啦,别晃了,我去帮你压水。” 刘月莲见老姐施施然踱出门去,对马娉婷扑哧一笑:“婷婷,还是你使唤得动姐姐,在家的时候,她可娇贵着呢,就连今儿个去后院摘菜都是妈答应她给她弄一本字帖才半推半就的。” 马娉婷闻言只是微微勾唇,她当然知道刘月芳在家的娇气,她是故意把她支出去的,相信等她在堂屋里听到自家父母和大姑父夫妻的谈话内容,就有一会儿顾不得进来了,而自己要利用的就是这段时间。 “莲姐,”马娉婷握住刘月莲的手,正色道,“现在我要和你讨论你一个很重要的话题,你要认真同我说,好好考虑,再下决定。” 刘月莲听罢先是一愣,然后有些愣愣地开口:“重要的话题?有多重要?” “关系到你以后的人生,你觉得够不够重要?” 看着马娉婷一脸严肃又认真的样子,刘月莲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村口那个德高望重的村长,不自觉的就点了点头。 “莲姐,你觉得继续读书和现在工作那个有前途?” 刘月莲想了想道:“读书的话以后应该会有一份好工作,现在工作,会有人要我这个还没成年的女孩么?“ 不得不说,自己这个二表姐是个脑袋很灵光的人,虽然还不到十八岁,但是还是很会权衡的一个女孩,看来自己的计划有机会成功的。 定了定神,马娉婷道:“姐,你听我说,现在情况很明显,大姑父他肯定是没有足够的资金来供给你和芳姐上学的,但是你毕竟受过教育啊,总不能一辈子就刨两块地皮,随便嫁个蛤蟆臭虫,得过且过吧。” 见刘月莲的眼光加深,她继续道,“姐,你不用担心工作没人招聘你,我把你包了,你看行不?” “你包我?怎么包?” “我准备在A市正街开一家服装店,自己亲手设计服装款式,但是我还是小学生,站出去也没人相信,所以我诚挚地邀请你当我这第一家店的店长。” 不错,服装店就是马娉婷想了好久的大计划,自从第一眼见到莫丽萨,看见她的穿着打扮后,这个想法就在她脑子里转了好多遍了,莫丽萨的衣服她可是近身看过,每一件都是国外的名牌,价格不菲,不说普通人,就说你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 现在华国的服装产业还没有开始兴盛,正是下海捞金的好时期,一家门店,加上她前世在美院浸染的六七年,未来服装市场的走势她是十分清楚的,而且这世上最好赚的就是女人的钱,她有好的款式,漂亮的衣服,就不相信有人不动心。 兴许到时候她还可以把莫丽萨和卢芳拉来做她的免费模特儿,连广告费都省了。 所以她就急需一名能管理得当的店长。 之所以会选中刘月莲,并不是她一时兴起,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上辈子,她这个二表姐虽然嫁的不怎么好,但是确是把家里的大部分财权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就算最后婆婆不疼,老公不喜,却也拿她没有丝毫办法。 可以见得她这个姐姐是个有手段的,她要是加盟进自个儿的服装店,就凭她们姐妹两多年以来的关系,肯定是皆大欢喜。 当然,她得先把她说动才行,并不是自己不舍得出钱给刘月莲上学,而是现在正是资本积累的黄金时期,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等几年后,刘月莲拿了店里的分红,有了底气,再去上学,嫁人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把顺序颠倒一下而已。 当然,为了让大姑父一家都安心,大表姐刘月芳的学费自己肯定是要出的,到底是亲人,她又怎么忍心不管不顾呢? 第三十九章 据理力争 刘月莲听了马娉婷的话,好半天反应不过来,自己的表妹什么时候有开店的想法了?而且开店的资金又从哪里来?舅舅和舅妈知道表妹的计划么? 沉吟了两声,刘月莲开口:“婷婷,这件事情你和你爸爸妈妈商量过没有?他们同意了么?” 马娉婷知道刘月莲是担心自个儿年纪小,怕就是这么随口一说的,便道:“姐姐你还不知道吧,我出版了一本画集,赚了一些稿费,我可以动用这笔钱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真的?你都能赚钱了?”刘月莲此时可以说受到了不小的震惊,自己和姐姐都还在靠父母刨地养着,连学费都捉襟见肘,可是比自己小了快一轮的表妹却已经有了收入,实在让她感觉差距太大。 见刘月莲陷入深思,马娉婷打蛇随棍上:“莲姐,我知道大姑父和姑母不能同时供你和芳姐一起上学,本来这次来我就是来帮你们的,如果你们都想上学,我当然不会吝惜帮助你们出了这笔学费,只是我想,比起上学,现在有一个能够完全改善自己家庭环境的机会,你一定会更渴望后者。 而且谁有知道读完大学后国家还包不包分配,万一那是后国家说要自主择业,那谁又能打包票自己能够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 世事变化可就是在每分每秒,要不是我年纪太小,爸爸妈妈都不可能允许我去开店,我自己去做这件事情肯定会更得心应手。 你是我姐姐,我当然是想帮你一把,我只是觉得现在是下海开门店的好时机,如果我们能抓住这个机遇,说不定以后都不用为生活发愁了。“ 这一波接一波的话语让刘月莲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更深的思考,她家里的情况她很清楚,如果自己真要和刘月芳一起上学,即使表妹家能够供得起她姐俩,那以后这份情又该怎么去偿还。 而且表妹有一点说的对,要是她现在能够有收入,家里的环境肯定会要好得多,如果上学的话,万一最后没有一份好工作,岂不是得不偿失。 想了半晌,刘月莲缓缓抬头,看向马娉婷清亮的双眼,咬了咬牙道:“婷婷,姐姐这次可是把未来几年都赌在你手上了,希望事情真能像你想的那样发展。“ 见刘月莲答应了,马娉婷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位姐姐说动了,微笑道:“莲姐你放心,跟着婷婷有肉吃。” 她可没骗刘月莲,华国的确是从1996年大学生毕业就不包分配了,数一数,也只有三年就到了,她两个姐姐一读出来铁定是要面对自主择业的,万一要是没个过硬的本事,哭都不知道往哪哭。 现在刘月莲决定跟着马娉婷去开服装店,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英明的决定,在各项行业都还未完全兴盛的当下,能够主动下海捞金,只要走得稳走得好,不出几年,就可以尝到华国经济发展的大甜头。 说服了姐姐,只是第一步,马娉婷知道等会儿面对的就是外面的四个大人加上他那个爱学习的大表姐,一想到自己要出去“舌战群儒”,她就头疼,但是为了自己的发展,也为了姐姐家以后能够过上好日子,她决定拼了。 想到就做,拉着刘月莲,马娉婷来到堂屋,一眼瞄到旧木桌上放着的一瓢水,她就知道,大表姐刘月芳早已经忘了自己要她帮忙打水的事情,果然没出她预料。 几个人大人正谈论着两个姐姐继续上学的事宜,这可不行,再怎样也要让她先开个口,不然他们一锤子定音了,她刚刚把二表姐说服的一番口水不是白费了。 “爸爸妈妈,”马娉婷打断他们的谈话,虽然有些不礼貌,但是自己有要事嘛,“你们在说什么呢?” 四个大人被她这句话插得一愣,金虹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道:“正说着你姐姐上学的事情呢,乖,别闹啊。”自从熟知女儿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后,金虹已经很习惯的回话了。 马娉婷上前晃了晃金虹的手道:“妈妈,我没有要闹啦,是有件事情要和你们商量。” “什么事情?” “我想开家服装店,让莲姐做店长。”看着眼前的四个大人,马娉婷一字一顿道。 什么?女儿不是发疯了吧?金虹有些不可置信,伸手就往马娉婷额头上摸。 马娉婷身子一曲,躲过她的手,钻进四个大人中间,言辞认真:“我没疯也没病,我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要和莲姐一起开服装店。“ “你这么个小孩子,开什么店,不上学了,胡闹。“开口的是马军杰,虽然心里疼爱女儿,但是作为一家之主,该有的威严和考量他都有,听到姑娘这样说,他觉得实在太没边了。 马娉婷却不管老爸的厉色,再怎么着马军杰也舍不得下手不是,顶多吼自己两句,只要能达成目的,吼一百句她都洗耳恭听。 “爸爸妈妈,大姑父姑母,你们听我说,”视线在他们身上绕了一圈,马娉婷清声开口,“莲姐和芳姐两个人,芳姐是比较倾向于继续学习的,而莲姐则是更多的考虑到了家庭的情况,这证明莲姐的脑袋考虑到的事情更多,更会顾全大局。 选她当合作伙伴我很放心。开服装店是我早有的想法,只是因为家里没有资金而搁浅了许久,现在既然手里有余钱,就不应该只是放着让它生虫,而是应该让它获取更大的利益。 你们看看我们穿的衣服,颜色单调不说,连款式也十分土气,但是爸爸妈妈你们应该见过我的卢芳老师,她穿的衣服可是让人眼前一亮,我相信只要是女性就没有不爱美的,如果开个服装店,设计独特的别致的款式,就一定能够获得不错的收益。” 金虹听罢,使劲一点马娉婷的小脑袋:“你这孩子,现在是钻到钱眼里了是吧,三句两句不离利益。” 第四十章 搞定 马娉婷摸了摸被点痛的头,微微嘟着嘴反驳:“妈妈,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么‘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你说我世俗也好,说我爱财也好,但是你们都不能否认有足够的金钱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然我们家的装修怎么办?姐姐们的学费怎么办?你的网吧怎么办?这哪一样能离了钱。我不管,我赚的钱我有权利支配,就算你和爸爸不同意,我也是要做的。” “你还来劲了是吧”。马军杰一听女儿不但不收手,还硬是要一意孤行,心里就冒起一团无名火。 马娉婷的爷爷奶奶都是在田间乡野长大的,作为父亲的马军杰是农民的孩子,从小就知道了生存的艰辛,他是通过刻苦学习好不容易考上一所军校,最后才分配到A市当上一名警员,所以一直坚信知识改变命运。 在市场经济并不发达的九十年代初,下海经商在老一辈的眼里就是不务正业。况且,马娉婷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小孩子,马军杰当然认为她是在胡闹,而且还想带着刘月莲一起,这让他深感对不起姐姐姐夫。 谁知平时都是异常乖巧的马娉婷却完全无视自家老爸的话,眼神都不飘一个,让马军杰更是尴尬。 又急又怒之下,马军杰伸手就要捞住女儿,却被金虹拦了下来。 “老公,我觉得你不必发这么大的火,你没见月莲好像一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么?而且,我刚刚琢磨女儿的话,觉得其实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马娉婷见金虹为自己说话,立刻给自家母亲大人抛了个媚眼。她就知道只要自己能说动老妈,就多了个帮手。 金虹和马军杰不同,她的母亲也就是马娉婷的外婆过去是地主家的小姐,还是用轿子抬,身边有丫鬟伺候的那一种,即使解放后打倒了地主,但是外婆家的底蕴毕竟还在,所以金虹小的时候过的日子还是十分滋润的。 也因此,对于钱财这些并不是抱着死守的想法,心思也更为活络。 如果不是外公外婆去得早,马娉婷相信,她家老爸才没那个福气娶到自己妈咪呢,阿列,自己也不该这么吐槽老爹,毕竟“儿不嫌母丑”。 吐了吐舌头,马娉婷拽了拽刘月莲的手,示意她说些什么,毕竟她这个二表姐也算得上脑袋灵光的,不会总犹豫不决,既然答应自己她相信她还是会坚持的。 果然,收到她暗示的刘月莲向前一步走到众人面前道:“爸妈,舅舅,舅妈,你们不要怪婷婷。是我主动答应帮她管店的,我觉得婷婷说的很对,即使我接下来继续读书,也一定静不下心来,家里现在这个情况,连姐姐的续费恐怕都很难凑齐,即使婷婷帮忙垫付,一年两年,难道我们家就永远靠着帮忙过日子么。 况且,三四年后谁又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如果现在我和婷婷一起开店,再不济也不会养不活自己,吃上一口饱饭肯定是有的,所以我决定帮婷婷,你们都不用再多说了。“ 听完刘月莲的一番话,堂屋里一阵沉默,居然没有一个人嘛再开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哽咽打破了表面的平静,是大姑妈马军月,她粗糙的手抹上由于长期的田地耕织已经不再年轻的脸,红着眼睛看着刘月莲道:“闺女儿,是妈对不起你。” 刘月莲没说话,只是跑过去,抱住了马军月。 马娉婷看着这一幕,又是感伤又是无奈,是,因为家庭的原因让还没成年的女儿入市打拼的确不忍,但是他们都没听懂自己的话么,再苦难也就这两年了,只要她的服装店能一炮而红,姑母他们就只能是喜极而泣了。 摇了摇头,马娉婷两步走上前去,抬高小手就要给马军月擦泪:“姑妈,您别伤心啊,我又不是只要姐姐一个人,还得靠您呢。” 马军月握了握她的小手问:“我一个种地的,能有什么用?” “您当然有用,还有大用呢,我请你道店里来做第一个剪裁师傅,行不?” 其实这个主意是她刚刚想到的,与其花大力气去招一些不知道根底的人来给自己裁剪,还不如把家里的姑母们全部都请上阵,别的她不敢说,她姑母们的一双巧手还是不错的,她冬日里穿的棉鞋可都是大姑妈给纳的鞋底子,一针一针上的线,又舒适又美观,比外面买的可好多了。 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可行,马娉婷继续道:“姑母,你看,我开店,你和莲姐坐镇,这样你就既能够陪姐姐又能够亲眼看看我做的决定对不对。” “我真的可以去陪月莲?”马军月显然是有些不敢置信,怔怔的问。 马娉婷笑了笑:“我保证。“ 马军杰本是生气的紧,可看着自家姑娘一句两句摆平了大姐和侄女,一边觉得女儿会忽悠,一边也缓缓放下了心。 老婆说得对,女儿说的话有她的道理,再说了,万一事情到最后黄了,他还是可以做决定把刘月莲送回学校的,那时候,就在不由得自家姑娘七说八说了。 想通了这个理,他的脸也放松了下来,不再紧紧绷着。 见在众人都没了话说,马娉婷便定下总纲:马军杰和金虹在未来的一周内到A市的正街上相看相看店面,咨询好租金,莲姐和大姑妈准备好日常用品,等店面一找好便般去,芳姐由自己家里提供资金继续读书,大姑父暂且在家看家做农活。 看女儿有条不紊的安排事情,金虹一颗心便放稳当了,也就知道女儿肯定是早有计划,只是一直在寻找时机,刚好,这次月莲和月芳两侄女辍学的事情被她给逮着了,看来,自家姑娘可是聪明得紧啊。 她抬头瞄了瞄马军杰,发觉与此同时自家老公也正看着自己,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移开了视线。 第四十一章 谜团 姐姐家的事情告一段落,马娉婷便缠着父母去看爷爷奶奶。 还好乡村人一般都喜欢父母和子女住得近些,爷爷奶奶的家和大姑妈家隔得并不远,走过一条小径再穿过几片田地就到了。 刚到门口就见爷爷忙碌的身影,原来是早前配好的农药,要去地里杀虫。 马军杰喊了声爸,上前就拿住了药瓶,脱下外衣,几步出门往田间走去。 爷爷这时才反应过来,回头朝屋里喊:“老婆子,婷婷他们回来了,快出来。”话罢,便跟马军杰的后脚跑了出去。 两分钟后,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奶奶便从里屋走了出来。 马娉婷见到她,边喊着奶奶边跑进她怀里。 文舒摸了摸孙女的头,眼神充满慈爱,“婷婷真乖,多久没见,都长这么大了,再过几年,奶奶都抱不了你喽。”边说还边在马娉婷头上比了比高度。 马娉婷环在文舒背后的手紧了紧,撒娇道:“奶奶,那有什么要紧的,等那时候婷婷就可以抱奶奶了啊。” 文舒闻言笑着,虽然已经快六十高龄,但是脸上却少见皱纹。 拍了拍孙女的肩膀,把眼神投给站在一边的金虹,文舒道:“小虹,来来来,进来坐,光顾着和婷婷说话了,倒是忽略了你。” 金虹笑了笑,随着文舒进屋坐下,“妈,没事儿,今天呢,是婷婷主动要来看您和爸,她当然是主角,”顿了顿接着道,“您还不知道吧,婷婷” 噼里啪啦,金虹一口气把女儿这段时间来做的一系列的事情都吐了出来。 马娉婷听着自家老妈有些添油加醋的话只是在一旁静静握着奶奶的手,也不插话,只是到最后手却被文舒紧紧捏住。 忍不住喊了声痛,文舒回头看了看孙女,松了松自己的手,站起身来对她道:“婷婷,跟奶奶来。“ 有些不明所以的,马娉婷跟着奶奶的来到了后堂,只见文舒推开一扇小门,走了进去。 马娉婷抬脚跟上,刚一迈入,便见一尊小金佛被供奉在这小屋里的壁龛上,龛前佛香袅袅,要不是看见文舒在她面前,她还以为自己进了佛堂。 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文舒,马娉婷不知道奶奶壶里卖的什么药,只能静静等着。 只见文舒虔诚的上前,点香,跪拜,在起身,然后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马娉婷上前两步,文舒点燃一炷香,拿过一个蒲团,递给孙女,马娉婷此时明白过来,原来奶奶是要自己参拜。 话说求神拜佛被国家都是归为迷信的一类,马娉婷也曾经并不相信,可是经过重生这件事情,她也不由得有了一些敬畏。 跪在佛像前,马娉婷真心拜了两拜,不为别的,就为自己奶奶有这份信仰,她也想遂了奶奶的心意。 一切做完后,文舒便带着马娉婷又回到堂屋里,不一会儿,马军杰和马文涛就从地里回来了。 摘了两把小菜,敲了两只鸡蛋,祖孙三代的中饭便落下了帷幕,下午离开的时候,马娉婷念念不舍了好半天。 站在门外的万年青旁边,看着孙女一家人的背影在眼中慢慢变淡,文舒拉过马文涛,把金虹和她说的事重复了一遍,皱着眉头看着他道:“老头子,今天我要婷婷和我一道参拜的,我总觉得,婷婷的人生轨迹变了。“ 马文涛闻言也严肃起来,“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这孩子不是看相过么,说是一生平顺,不会有什么大灾大难。“ 文舒睨了丈夫一眼,“你难道忘了婷婷三岁前是怎么过的,是在医院的营养液里泡大的,就是因为她小时候灾难太多,所以之后才会是比较顺,但是现在看来,这孩子身上像是多了些什么,连我都看不清她的路了。“ “那个秘术呢?不能再用么?“马文涛忙问。 文舒摇了摇头:“我们文家祖传的秘术对一个人只能用一次,再用是没什么效果的。“ “我也不求别的,只求婷婷能够平安一生就好。“马文涛叹了口气。 文舒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头子,也许,婷婷的路应该让她自己去选择,我们老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本来那些东西我是不准备给任何一个子女的,但是婷婷也许有能力让它们不被埋没。” “老婆子,你真的这么想?”马文涛有些吃惊文舒的决定。 “你觉得婷婷照现在这样下去,生活还会平静么,听小虹说她还要出书,参加舞蹈比赛,还怂恿月莲一家进城开店,这是一个孩子该做的事情么?既然,婷婷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这个做奶奶的也该帮帮她,在未来的某一天里,我的这些本该带进土里的东西,她总用得上。” 马文涛握住文舒的手,拍了两拍,“既然决定了,也不要想太多,我们还有多久好活,只希望能看见婷婷获得幸福的那一天,我这个老头子死了也闭眼睛了。” 文舒甩开他的手,狠瞪他一眼,呸呸呸三声:“说什么呢,我们还要看着婷婷结婚生子,看着我们的曾孙出生呢,你少给我说些丧气话。” 马文涛笑了笑,搂过文舒,一起看着马娉婷一家消失的方向。 解决了自家姐姐的大事又敲定两人开店事宜,马娉婷可以说是心情轻松,回家一路上都在笑。 马军杰和金虹两人见自家姑娘这么开心,暂时也就没想多问什么。 等回到了监区大院里,一家三口正准备往家里走时,马娉婷却提出要去看杨君如。马军杰和金虹也知道杨君如就像女儿的第二个奶奶一样,多年来对多病的女儿也是悉心照料,很爽快的答应了。 一得到准信儿,马娉婷一溜烟地往医务室跑去。 站在医务室门外,马娉婷却突然顿下了脚步,实在是太安静了,照理说今天是周日,来看病的人应该是蛮多的啊,怎么都没个声音冒出来。 真是奇怪,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推开半阖的大门,她蹑手蹑脚的往里面走去。 巴住墙,她往里面探头,刚一抬头,便尖叫起来:“杨奶奶!” 第四十二章 那个男人 医务室的诊病桌上,穿着白大褂的杨君如倒在桌上一动不动,一只手里拿着拧开的药瓶,药片撒了满桌,一只手虚握着垂在桌边,固定电话的听筒垂落在地,电话线拉出一条笔直的曲线。 此情场景,顿时吓得马娉婷尖叫起来,边叫着,边蹬蹬蹬地跑到杨君如身边,她小手往杨君如脸上探啊探的,好不容易够到鼻底,发现还有呼吸,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收起了虚惊,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稳了稳呼吸,再次伸手,狠狠的掐上杨君如的人中。 此时的几秒钟对于马娉婷而言就像是几个世纪那么长,要是掐了人中杨奶奶还不醒怎么办?她要不要回去找爸爸妈妈帮忙?那放杨奶奶自己一个人在这儿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思绪百转千回间,桌上的老人发出了模糊的“咛”声,马娉婷见状,赶忙凑近喊道:“杨奶奶,醒醒,醒醒。”边喊还边摇了摇杨君如的胳膊。 杨君如感到身子被人晃来晃去的,又听见耳边传来的熟悉声音,努力睁开眼睛,顺着声音看过去,模模糊糊的,就见到马娉婷站在自己身旁。 “是婷婷啊。”张开嘴,杨君如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干涩。 马娉婷闻言,赶忙在医务室的水桶里舀了一瓢水,贴在杨君如嘴边,喂她慢慢的喝下。 好不容易,杨君如回过了神,看着身边焦虑地望着自己的马娉婷,笑了笑道:“没事,婷婷,杨奶奶只是一时乏了,才睡了会儿。” 一时乏了?睡了会儿?还有没有更好的借口,真把她当九岁半的小屁孩啊,马娉婷不赞同的眼神直射杨君如,“杨奶奶,你少骗我了,这明明就是速效救心丸。”指着桌上散落的药片,马娉婷不客气道。 这药的味道她熟悉得很,上辈子,马军杰由于三高严重超标,家里柜子上摆的都是这些子药,她看都不用看,闻闻就知道了。 “您也太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了,还是医生呢,不把自己照看好,怎么给别人医病。要不是我这时候来了,您准备什么时候醒啊,“说着说着她就皱起眉头,“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放心。” 虽然字字句句都是对自己的指摘,杨君如却觉得心口发烫,知道眼前的小丫头是真心关心自己才会这么说。 伸手摸摸马娉婷的头,杨君如安抚像是炸了毛的小丫头,“好了,婷婷别气,是杨奶奶错了。” 看着老人一脸知道错了了向自己道歉,马娉婷绷紧的脸渐渐放松了下来,上前把桌上的药片都收拾好,再从瓶子里又倒出几颗药丸,拿起刚刚舀水的瓢子,递到杨君如手边。 杨君如看着她不容置疑的眼神,拿起药和水,正准备服下,门边突然就是“哐当”一声,整个医务室的大门砰的被整掉了大半边。 杨君如和马娉婷同时抬头向门边看去,神情错愕:踹门而入的是一个男人,是一个她们都很熟悉的男人。 马娉婷一见到男人的那张脸就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她重生的第一天突然出现在医务室里的那个人么:身材还是那么魁梧,仍旧是宽鼻薄唇,剑眉修目,只是那张方正的国字脸上却出现了一抹不符合气势的慌乱,眼睛直直地看向室内。 见杨君如手上拿着的药,男人猛地上前两步,窜到她面前,伸手夺过她手里的东西往地上扔去。 “阿姨,这种不明来历的东西怎么能吃,来,我带您去医院。” 马娉婷一见不乐意了,这男人什么意思啊?自己递给杨奶奶的药怎么就成了不明来历的东西,难道自己还会害杨奶奶么? “喂,你这人好没礼貌,没见到杨奶奶正在喝药么?还有你踹坏了医务室的大门,必须赔偿。” 闻言,男人墨黑的眼珠子缓缓转向她,这才看见自家阿姨身边居然还站着个小丫头片子,不过看着这丫头盯着自己居然都不眨眼睛,男人莫名的就起了逗弄的心思。 “丫头,知道我是谁么?敢和我这么说话?” “我不想知道也用不着知道你是谁,我只想让杨奶奶喝药,然后去休息,拜托大叔,你不要以自己的揣度去判断我这个无害的小姑娘好不好。”马娉婷眼睛一撇,有些不屑。 “那这样你怕不怕?”男人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上抽出什么,瞬间指向她的额头。 杨君如见状,急喊一声:“振国,不可以……” 马娉婷见到男人手里的东西微微一愣,有些东西好像拨云散雾般解开,原来这男人腰上绑的是手枪啊,怪不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腰间鼓鼓的,按理说现在这个年代,警员配枪其实是可以的,她就在自己老爸的工作柜里看见过手枪和未上膛的子弹。可是能把手枪时刻都带在身上的人可是不多的。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和杨奶奶又有什么渊源呢?她现在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镇定的抬头,面不改色的面对脸蛋前方黑洞洞的枪口,马娉婷淡淡开口:“大叔,你不觉得用一发子弹来对付我这个小女生有些大材小用了么?况且杨奶奶的病也是受不得刺激的。我这一条小命对你来说肯定不算什么,但是杨奶奶的生命你不会不在意吧。” 杨君如闻言,也赶忙插话道:“是啊,振国,我这个心脏可是承受不住这枪声的刺激,快,快把它收起来,你这么个年纪,拿着枪对着个小女孩要是被人知道了,该怎么说你。” 男人听话并未放下手中的家伙,而是眯着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小丫头,心道:不错啊,这小姑娘,镇定自若,还能和自己谈条件,拿捏事情的关键,看她这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挺多的。 敛了敛眉,男人突然扳动扳机,就要发射。 马娉婷心里是很有些发虚的,虽然笃定这个男人不会在杨君如面前对自己怎样,但是万一呢,万一他手上的枪突然走火怎么办,她可不想这么窝囊的就丢了命。 想是这么想,她脸上仍是水波不兴,虽然双腿有些微颤,却仍然用活了两辈子的定力就这么站在枪口下,和男人对视着。 第四十三章 虚惊一场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缓缓放下手,顺手把枪插回腰间,勾起一边的嘴角,“你这小丫头,够胆识,能在我面前,我的枪下,支持这么久不露败象的可没几个人,你一个女娃,不错。” 长吐一口气,心里暗暗拍了拍自个胸口,马娉婷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努力安抚着自己不断颤动的双腿,她暗自腹诽,什么人啊这是,就为了试探自己?用得着么。 “大叔,你真的好恶趣味。”马娉婷忍啊忍啊忍了半天,还是说了。 男人不怒反笑,也不答话,算是默认了。 杨君如见状况平静下来,看向男人,出声嗔怪:“振国,你怎么还是这样的性子,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 男人回头,向着杨君如敬礼道:“是,长官。” “你呀……”杨君如看着他无奈笑了。 马娉婷在一旁见到这一幕,心想这男人倒是蛮尊重杨奶奶的,几步走到杨君如身边,她开口道:“杨奶奶,您和这位大叔好像很熟耶。” 杨君如点了点小丫头的脑袋,笑啐:“想问什么就问吧,你满脸都打着问号。“ 被戳穿目的马娉婷不好意思的吐了吐小舌头,“也没别的问题,就是大叔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那杨奶奶……” 虽然话没说完,但是杨君如已经知道她想问些什么,伸手摸了摸马娉婷的脑袋,她简略地解释了一下。 原来杨奶奶是这个男人的阿姨,这位大叔是专程来请杨奶奶会本家的,可是上次没有说动杨君如,这次匆忙赶来就是因为杨君如先前正在和他通电话却陡然断线,男人不放心所以立刻就奔来了。 虽然说了这么多,但是马娉婷却知道重点的信息杨君如却是半点没告诉自己,比如说这个男人是谁,她自己有是什么身份,那个本家到底在哪里。 嘟了嘟嘴,马娉婷也没再追问,她自己也知道,靠着自个儿现在这么个小不点儿,哪个大人会真的和自己说正经的呢。 她自顾自的同时,男人发话了:“阿姨,现在不比当年,您身体这个样子,身边有没有能照顾的,让我和家里怎么放心。爸爸和爷爷一直要我请您回去,我不想强迫您,可是您也为家里着想下吧。 这么多年了,难道您就一点都不想家么?“ 杨君如听完,抚了抚额头,“振国,我已经说了,有些事情我还没办法忘记。” “难道那个男人就这么值得您怀念么?这么多年了,就算爷爷当年做错了,可是他毕竟是您的父亲,您一消失就是十几年,连个口信都不曾留下,您记不记得您还有个家啊。”男人似乎是不能再容忍杨君如口中的那些事情,情绪有些激动,“您知不知道爷爷为了您,急的差点中风偏瘫,您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奶奶几乎哭瞎了眼。“ 杨君如听到这儿,手止不住的发抖,眼中也开始盈泪,胸口又开始剧烈的起起伏伏,却始终倔强的抿着嘴,不发一语。 马娉婷见状,心里陡的一跳,赶忙跑到杨君如身边,握住她的手,用手慢慢顺着她的胸口。 好半晌,杨君如才慢慢平复了呼吸,马娉婷这才抬头横了男人一眼,有些气冲道:“大叔,你不知道杨奶奶心脏不好么,怎么可以这么说她。你们家里过去的事情我是不知道,但是不论发生过什么,都应该心平信和的坐下来谈嘛,怪来怪去有什么意义。“ 男人看了她一眼,又见杨君如果然面色不好,握紧了拳头,终是转身走了出去,只丢下一句轻飘飘的话,“阿姨,回去的事情请您好好考虑,不论是您的病还是过去的事情总是要有个结果的,我在A市还有两周时间,希望您能给我一个不令人伤心的回答。“ 男人走后许久,杨君如缓缓抬起头,,看见自己面前担忧的小丫头,猛地握紧马娉婷的小手,把她抱进怀里。 淡淡的鼻音合着沧桑的声音在马娉婷耳边响起,“婷婷,你对这一切是不是很奇怪,也罢,你是个贴心的孩子,杨奶奶是该给你个解释,这件事情要从三十年前说起……” 听完故事的马娉婷只能用八个字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天雷滚滚,狗血喷头。 她以为这种事情只有在n加n年以前才会发生,怎么杨君如居然也成了其中的一员呢。 很简单,她杨奶奶的父母出身都不一般,一个是书香门第,一个是枪杆子军官,然后小时候让杨君如和一个铁杆兄弟家的儿子订了婚事,本以为青梅竹马,长大后两人本应该是和睦安度,可是杨奶奶却爱上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伙子,家里肯定不会允许,然后就是不断地闹腾,最后男方做了圣母,把杨奶奶和那个小伙子送走了。 那个小伙子知道杨君如家境优渥,拼了命的工作想给她一个好的生活,结果操劳过度,英年早逝,就留下了杨奶奶一个人。 好在杨奶奶是学医的,当年就在这个监区落了户,才有落脚之地。 “所以这么多年您没有回家是因为?”听了这个过于俗套的故事,马娉婷倒觉得这个错不在某一方。 “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原因。我只是为我那早去的丈夫抱不平,如果当年父亲能够退一步,也许我们就会很幸福。 其实这么多年了,我这个老婆子也知道自己也有错,当年逃家的方式有些过激,可是赖不住年轻啊,总觉得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够了。 等过了这么多年,我就是想回去,也觉得的回不去了。” 说罢,几滴带着凉意的水珠边落在了马娉婷的颊边。 杨奶奶哭了。 马娉婷知道老人家把事情压在心底太久,今天只不过是恰好逢了个机会,自己变成了这听客,要是平时,估计杨奶奶的嘴巴铁定比蚌壳还严。 小手拍了拍杨奶奶的背,马娉婷轻声开口:“只要想回去,哪还能回不去。‘天下无不是之父母’,我相信您的父母亲一定很疼您,不然当初您离开就不会有那么大的怒火。您是我的长辈,您一定希望我长大后能找一个相爱的人,幸福的过日子。 您的父母当初一定也是这样想的。之所以不允许您和您爱的人的在一起,其实更多地是怕那个人给不了您幸福。“ 第四十四章 安慰 杨君如听这一番话,有些怔怔问:“真的么?是这样么?” 从杨君如怀中探出脑袋,马娉婷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是真的。其实我想您的父母亲想听到的一定是您和您丈夫过得好的消息。可是最后却得知您是孤身一人,这让他们怎么不心疼呢。 杨奶奶,您知道么,有人惦记着你,有人想着你,有人爱着你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况且,您心脏又不是太好,真的需要精心的照料。“ 杨君如看着马娉婷清澈的双眼,怔愣半晌,难道真像这个孩子说的,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都错了么?当初父母并不是不允许自己追求真爱,而是怕丈夫没办法给自己幸福。 “婷婷是想劝我回家?“ 点了点头,马娉婷肯定,“是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杨奶奶应该不想下一次大叔来的时候是要带您回去守孝吧。”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一剂狠药,杨君如闻言身子立刻一震,紧了紧马娉婷的手,杨君如笑的温柔,“婷婷,我知道了,谢谢你。” “就算我不说,杨奶奶也总会有心软的时候,而且,我才不相信那个大叔不会使手段把您带回去。与其被动作战,不如主动出击啊。”见杨君如心情好转,又下定决心的样子,马娉婷俏皮的皱了皱小鼻子。 杨君如往上一捏道:“你这个鬼精灵,你口中的大叔姓傅,以后再见到他,就喊他傅叔叔,别大叔大叔的喊了,知道么。“ “是,我知道了,“马娉婷笑答,却又立刻蹙了蹙眉,“叔叔姓傅,那杨奶奶……” “当初逃家的时候,我随了夫姓。“杨君如淡淡道,仿佛是陷入了回忆,语气有些飘渺。 杨奶奶肯定很爱自己的丈夫,马娉婷见杨君如如此,不由的想到,杨爷爷是个幸福的人,虽然去得早,却在一生中拥有了为他不惜离家的女子。 静静地陪杨君如坐了很久,连时间的流逝都浑然不觉,知道西射的太阳光线透过玻璃窗洒落在人身上,马娉婷才回过神来。 抬头看了看杨君如,许是因为今天一天的情绪波动太大,老人的眼睛已经微闭,头也往下一点一点。 淡淡笑了笑,马娉婷把手探进杨君如的胳肢窝里,由轻到重开始挠挠,没过半分钟,杨君如便浑身一颤,醒了过来,察觉到胳膊下的异样,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小丫头在挠自己痒痒。 这小丫头片子,难道不知道自己并不太怕痒?哭笑不得的伸手拽住马娉婷作怪的双手,杨君如啐道:“好你个婷婷,敢挠杨奶奶的胳肢窝,真是作怪。“ 马娉婷笑笑,反握住杨君如的手,“杨奶奶,太阳都下山了,该回家了。“ 杨君如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点了点头,刚要站起身来,却听马娉婷道:“杨奶奶,先打个电话吧。“ 不解的看了看她,又听她道:“打给傅叔叔,让他过两天来接您,即使这段时间不走,也要有个人照顾您才行。您一个人我肯定不放心,我要监督您,拨号吧。”说着,马娉婷便吧听筒拿起第向杨君如的方向。 见马娉婷一张小脸牢牢地盯住自己,杨君如叹气,自己还真是被这个小丫头管得紧紧的,但心里全满是温暖。 走过去拿起听筒,不过两下嘟嘟声,那边就接通了,“喂?” 听着听筒里七分陌生三分熟悉的声音,杨君如反倒一下子不知怎么开口,这应该是叫近亲情怯么,可是当场见面的时候却还能好好说话的,而且她怎么觉得侄子的声音突然一下子年轻了很多。 马娉婷看着杨君如愣在那里半天不说话的样子就急了,杨奶奶这个样子怎么能行,估摸着不一会对面就得挂断。 两步上前,拽下杨君如的胳膊,拿过电话,马娉婷开门见山:“是傅叔叔么?我是下午医务室你见到的那个女孩,你什么时候回家就过来接杨奶奶吧,你在A市的这段时间请找个贴心的人照顾杨奶奶。” 电话那头是一个约莫十六岁的男孩,一身浅灰色系的薄T恤,手上一块闪着暗光的黑色手表,细碎的黑发飘荡在额前,只见他一手拿着听筒,一手在手中的纸上写着些什么,听到电话里稚嫩的女声,有半分呆滞,连手中钢笔在纸上晕开了墨迹都没发觉。 皱了皱眉,他不确定的问:“你……是谁?杨……你指的是杨君如么?” 话才说道一般,男孩手中的电话便消失了,跑到了身后雄壮威武的傅振国手中,“是阿姨么,您改变主意了,那我马上来接你。” 马娉婷听着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嗓音,明白对面可能发生了什么情况,无奈的又把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傅振国闻言,脸上现出一抹异色,“小女娃,阿姨在你身边?那她干什么不自己说话,你能替她做得了主?” 听筒里传来清晰的女声,“不好意思,本小姐不才,刚刚好劝动了杨奶奶,大叔你还是赶紧找个贴心的人来照顾杨奶奶吧,我知道你们不久以后要离开,那也要等杨奶奶身体回复回复不是。“ 听着半是调侃半是正经的话,傅振国点了点头,“好,明天我就找个知根底的人去陪着阿姨。“ 电话挂断,刚刚坐在桌边写字的男孩走到傅振国身边道:“爸,刚刚那个小女生是谁?你怎么这么快就答应她了。” 傅振国低头看了看已经快到自己肩膀的儿子,拍了拍他的肩,“哲瀚,那是个有趣的小女娃,而且很有胆量,很聪明,你老爸两三年都没办成的事情,她一个下午便办完了,你说我能不答应她么?” “爸的意思是,姨姥姥同意回家了。”这是傅哲瀚第一次见傅振国这么赞赏一个小丫头,心头不觉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耳边又回想起刚刚在电话中那个清脆的女声,他怎么觉得那个小女孩声音很好听呢? “是啊,你姨姥姥她终于是松口了……” 第四十五章 朋友 一路把杨君如护送到家,马娉婷才往回踱步。 回家后和爸爸妈妈说了声杨君如的事情,留下一脸惊奇的父母,她便回房了。 不是她不愿意和自家爹妈讲清楚,而是她还要筹谋租店,服装款式还有资金的问题,说到底,还是底气不足啊。 把新房装修的费用和姐姐上学的费用排除,剩下的稿酬也不剩多少了,虽然闫坤说《星空》加印了,但是以后店面要想继续发展,这些微的稿酬仍旧是显得杯水车薪。 该怎么办呢?马娉婷头疼了。 炒股?不靠谱,93年正赶上华国股市的第二**跌,就算是想进入股市分一杯羹也得等三年之后;找舅舅家借钱?不行,现在舅舅的工厂还没成气候,肯定拿不出余钱;要妈妈关掉网吧?不可能,熊女士铁定第一个闹起来。 想来想去,她觉得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画画比较好,起码这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法。好吧,那她就厚脸皮再向后世的大大们借一本好了,前一本用的手法是几米大神的浓墨重彩,这次就来点小清新吧,相信现在要是有阿狸那样的萌物出现,应该会引起一阵风潮吧。 带着对HANS的罪恶感,马娉婷拧开水彩颜料,进入工作状态。 夜渐渐深了,小屋里却仍然透出微弱的的灯光。 “马娉婷,马娉婷……” 听见略带怒意的喊声在耳边响起,她反射性的起身,“到。” 然后便看见数学老师冯丽那张扭曲的笑脸,“你给我上讲台,把黑板上那道题解出来,一分钟,快点。” 迷糊了起码半分钟,马娉婷才发现自己坐在教室里上课,忍不住的打了个哈欠,就听到冯丽饱含愤怒的威胁话语,立刻醒了三分,快速掠向讲台,她可不想再被这位“认真严肃”的老师拉到办公室开小灶。 只瞄了一眼题目,刷刷刷地她便写出了三种解法,都是冯丽教过的,她活了两世的优势一下子就体现了出来,记什么东西都比被人快。 丢下粉笔,慢悠悠的荡回座位,看到的却不是冯丽满意的脸色。 “马娉婷,不要以为多学了几天就可以不用心听课了,在课堂上睡觉,像什么样子,罚你到教室后面站一节课。” 冯丽话音一落,教室里就有声音嘘嘘,笑的闹得看她笑话的都有,马娉婷倒是一脸平静拿着书本边走到教室最后一排的走廊,微微靠墙站着。 朝蒋若投去没事的的眼神,没理会班上的其他人,马娉婷又陷入混沌中,木有办法,昨晚一夜没睡赶稿,她能不穿瞌睡么? 下课后蒋若跑过来又是摸她的头又是探她的体温,生怕她哪里不舒服,马娉婷笑着抓住她的手,“我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 “没睡好,做恶梦了?” “没啦,最近家里事情有点多,睡眠不足而已。”不想让蒋若担心,她笑道。 “这样啊。对了,舞蹈大赛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小学生就是小学生,即使比其他学生成熟一些的蒋若,也是不太会计较事情的。 “能怎么样,”马娉婷无奈笑笑,“我现在在练习基本功,老师要我先把功底打扎实在说别的。” “你不会不参加吧,这种机会很难得,“蒋若不信的看着她,继续道,“我小姨说‘这个比赛就像是一架梯子,要我努力爬到最上面一坎。’虽然不太懂她的话,但是比赛么,肯定是名次越靠前越好。” 梯子?真是个贴切的比喻,若是能顺着这杆梯子一路爬到顶端,那应该就是新一代的舞蹈之星了。马娉婷暗忖,蒋若的小姨看来还真个能人。 “我不参加,你不是少了个对手么?”有些故意的,马娉婷打趣道。 蒋若飞快地白了她一眼,“娉婷,就算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啊,除非每个比我跳的好的人都不参加,否则‘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再说了,我的舞龄也有五年了,再加上这段时间我老师要我拼命的练习。 你以为,上次你赢了我,这次还有那么好的机会?“ “若若,你口气倒不小,那看来我还真得下狠功夫和你斗上一斗喽。“ “当然,如果你不尽力我才生气呢,好朋友不就是应该互相追逐着进步么?“眼中完全没有异色的,蒋若笑道。 “好朋友应该互相追逐着进步“,听到蒋若的这句话,马娉婷的心忽的一颤,原来上一世的自己竟然不是一个好朋友么,当成绩下跌的时候就立刻远离了朋友,那种自卑到自傲的心情刺伤了自己,肯定也刺伤了曾经的朋友。 对不起,马娉婷猛然上前抱住蒋若,颤抖着身子,心中不停低嚷对不起。 蒋若有些吃惊,拍拍她的肩,“娉婷,怎么呢?“ 吸了吸鼻子,阻止打转的眼泪溢出眼眶,马娉婷抬头给了蒋若一个大大的微笑,“若若,我们一定要永远永远像现在这样好,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蒋若闻言,有些气恼的拍了她一下,“我们早就是很好的朋友了,你今天才承认啊,已经晚了,被我蒋若看上,你这一辈子都跑不掉了。“ 两个女孩相视一笑,在很多年的以后,马娉婷和蒋若回忆起今天的一幕,都不禁感慨,人和人之间缘分的奇妙。 晚上,心情不错的马娉婷来到舞蹈室,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一路上送她过来的卢芳见状,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她原因,可是马娉婷却只是淡笑不语,卢芳啐了她一句,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 刚好莫丽萨从门外走进来,听到卢芳前一句话,有瞧见马娉婷脸上果然是笑意如花,本来已经肃静下来表情也不禁一松,在心底暗暗告诫自己不要把她逼得太紧。轻步摇移,莫丽萨来到两人身边,双手微微环在胸前,歪着头看向马娉婷。 “婷婷,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不是说来了就赶快热身,做好跳舞的准备工作么?怎么了,开心的连训练都忘了?” 虽然是带着微微的笑意,但马娉婷就是听得出来莫丽萨语气中的认真,摸了摸脸,扯下弯弯的唇角,,整了整脸上的表情,她淡定的咳了一声,“当然是有好事情要告诉茉莉老师。” 第四十六章 再见 莫丽萨抬了抬眉,盯着眼前的小丫头,暗道,这个机灵鬼今天是怎么了,居然没和自个儿撒娇,微微太起下颌,她道:“什么好事情?” 马娉婷闻言,心中一动,暗喜大鱼上钩喽,脸上却是波澜不兴,很是淡定道:“我有了。” 此言一出,不仅仅是莫丽萨,就连卢芳也是一脸茫然,有什么了? 咦,茉莉老师和卢老师怎么不问自己有什么了,见自己说的话并未引起两人的询问,马娉婷鼓了鼓脸颊,两个小圆球就从颊边凸显了出来,“老师,你们真的好没趣哦。”她睨了两人一眼,眼里满是“嫌弃”,又无语望天,“算了,算了,既然没有幽默细胞,我也不开玩笑了。 我是说我有了一个好朋友,这个朋友是我的同学,现在也是我舞蹈上的对手。” 见莫丽萨一脸讶异的看这自己,马娉婷勾唇笑了:她可没说错,自己有了一个朋友兼对手,在这种情况下,人更容易使出全力不是。 岂料,莫丽萨只是笑着对自己摇了摇头,叹道:“的确算是一件好事啊,但是我觉得婷婷身边一定会有挺多对手才对啊,就算是在小学,学业也不见得轻松,婷婷以前一直都没有压力的么?” 压力?马娉婷敛眉,这个词离她真是又近又远,近是因为上辈子的她可是顶着各方压力窝窝囊囊活了一辈子,远是因为重生以来她早已经把压力化为了动力,化被动为主动,在事情还没来找她之前就先解决了事情,虽然是因为拥有上一世的记忆而占了很大的便宜,但也确实证明自己身边的一切正往好的方向发展。 轻吐一口气,马娉婷抬头看向莫丽萨,认真道:“所有的压力都是我的动力,所以我现在觉得干劲满满,”眨了眨眼睛,想起了先前一直想说的事情,她继续道,“最近,我正准备鼓起劲干一件大事,我觉得这对茉莉老师来说应该算是一件好事。” “又是好事?你这丫头,今天一来说话就东扯西拉,我都点弄不明白了,现在就不要再说别的了,讲重点,从刚才到现在我们已经浪费了五分钟,我再给你五分钟好好交代,然后就开始练舞,两周的时间并不多,可禁不起挥霍,知道么。” 不得不说,莫丽萨板起脸来还是真有舞蹈家的威严的,马娉婷吐了吐舌头,上前晃了晃她的手,“茉莉老师,你别急嘛,人家真的有事情啦,不过这件事儿必须有闫叔叔在场才行的。“ “你这个小丫头,什么事情我和莫丽萨不能帮你解决,非得要闫坤,奇奇怪怪的。“卢芳在一旁忍不住插话。 马娉婷瞧了瞧莫丽萨又看了看卢芳,见两人此时解释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暗叹一声,几步拖过自己的小书包,拿出昨晚画好的一叠画纸。 莫丽萨见到那一叠纸,心里一时一时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这个婷婷,到现在了什么话不能和自己说,看她这样子,肯定是又要出画册,干嘛遮遮掩掩,这孩子难道是不好意思? 心中嘀咕几句,摇了摇头,她伸手摸了摸马娉婷的小脑袋,“不就是要出第二本画册么,憋了这么半天才拿出来,怎么,现在还怕老师说你啊?“ 马娉婷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起红晕,“这样不是太麻烦老师和闫叔叔么?而且这次除了出版画集我还有些其他的点子想和闫叔叔商谈一下,所以……” 莫丽萨见状,知道今天要是不遂了这小丫头的心,恐怕就是练起舞蹈也是事倍功半,还不如让小丫头把事情处理完再练舞也不迟,毕竟磨刀不误砍柴工。 “好了好了,看你这个样子,心都不在练舞上,也罢,我们就先处理你的心事吧。”说完,莫丽萨边拉起马娉婷的小手,和卢芳一起三人往舞蹈室外走去。 推开那道熟悉的暗红色大门,面对一室的漆黑寂静,莫丽萨轻喊:“老公,是我,婷婷也来喽。” 原本暗淡无光的房间内,忽然就亮起了灯光,抬头望去,明黄色的莲花瓣状水晶灯在天花板上熠熠生辉,在墙壁上照射出一瓣又一瓣的花型。 房间内东西不多,只有一张书桌,两张长沙发,铺上了厚厚的红色地毯,干净利落,十分爽目。 一个男孩正坐在那位一张书桌后的椅子上,眉眼冷冽,看向进来的人。 傍晌,只听他淡淡的声音:“坤哥内急。” 见到男孩那一刹那的莫丽萨有些怔愣,闻言手颤了一颤,语气勉强,“这样啊,那我们可以等等。” 一直在观察房间摆设物品的马娉婷察觉到莫丽萨有些冷颤的手,紧了紧手,“茉莉老师,怎么了,很冷么?” 本来安静的气氛被这一句问话骤然打破,在场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马娉婷不解,瞄了眼两个老师,眼神径直往男孩的方向看去,下一秒便惊讶道:“是你啊,嗯……你叫什么来着,”她咬着唇一副努力想的样子,两秒过后,两只小手一拍,“阎誉。” 看着眼前的女孩,阎誉也有瞬间愣住,但是良好的修养和处变不惊的态度让他很快回过神来,略微皱眉,“你怎么在这儿?” 看着阎誉和上次在上林膳截然不同的态度,马娉婷感叹,这一前一后也差的太多了吧,上次这小帅哥是有些冷,但还是有温度的,起码还会对自己笑笑,今个儿怎么这么……别扭,对,就是别扭。 不只是她一个人在感慨,一旁的莫丽萨见阎誉和她的互动也是暗暗吃惊,她这个侄子,天生一副扑克脸,上面写的就是生人勿近四个大字,看似冷冷清清,实则腹黑的要命。 当初和闫坤谈恋爱的时候,自己可是在他身上吃了不少亏,那些自个儿被整又找不到把柄的事情,她当初可是遇到了一大堆。要不是结婚后,亲亲老公偷偷告诉自个儿,她还以为这个小侄子只是个性子冷淡,对其他事都漠不关心的男孩。 本来想反整回去,结果却是自己被弄得够呛,自那以后,见到阎誉莫丽萨总是克制不住内心发颤,内心不断吐槽,这个表里不一的小魔头。 第四十七章 证明 马娉婷听见阎誉反问,不禁回嘴:“你都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可以?” “你……”正当阎誉要说些什么,卫浴的门突然被打开,闫坤抱着肚子从里面出来,嘴里还哎哎直叫唤。 莫丽萨见到自家老公一副不舒服的样子,赶忙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什么,有些腹泻而已,可能是水土不服吧。“见老婆在前,闫坤立即止住了叫唤,拉下莫丽萨的手,握在自己手中。 马娉婷见状,嘴角微抽,水土不服?闫叔叔好像不是第一次来了吧,看他这样子明明就就和自己以前贪嘴吃坏了肚子一个模样嘛。 撇了撇嘴,马娉婷咳了咳,很好意思的打断了面前两人的夫妻情深,朝闫坤挥了挥手道:“闫叔叔,好久不见。“ 转过头来,闫坤才看见她,嘴角勾起一个自认为有魅力的笑容,“好久不见,婷婷,我很想你。“ “呵呵,“马娉婷干笑两声,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闫坤此时的表情,脸色由于蹲坑太久而显得有些泛白,嘴巴也是枯枯的,加上闫坤原本俊逸稍带些儒雅的风流,这一笑简直是”**“啊。 扯了扯嘴皮,马娉婷把眼睛从他脸上移开,不忍心再看,拿出画纸递给他,“闫叔叔,这是我的新作品。” 闫坤接过,翻了翻,还没说话,身边的莫丽萨已经惊呼出声:“好可爱,这上面画的是只狐狸,对不对。” 马娉婷微笑,就知道只要是女性,就无法抗拒毛茸茸软绵绵的萌物,瞧她的茉莉老师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嗯,他的名字叫阿狸。” “阿狸,连名字也好可爱,婷婷,你怎么能画出这么,这么……”莫丽萨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表述词汇那么苍白。 “这么萌。“马娉婷接下她的话。 莫丽萨点点头,“对对对,‘萌’“,真是个好词。老公,你看,阿里真的好萌啊。”翻看了几页画,她拉着闫坤的袖子不断扯动。 闫坤勾唇笑了,捏了捏老婆的肩膀,同意:“是,很萌,“然后看向马娉婷道,“婷婷,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惊讶,不仅仅可以写出好故事,画出好故事,这么高产,而且还可以像现在这样抓住人心。” “那闫叔叔是不是觉得和我合作很愉快也很有价值。”她是开了作弊器的,全脱了重生的福。 “是啊,我很庆幸小茉莉找到的那个弟子是你。”闫坤是说真的,马娉婷的第一本插画集已经呈现断货的趋势,他的公司现在就是不停的加印再加印,他作为书商,其中利润可是让他很满意。 按这个阵仗,即使婷婷这丫头第二本画集画的慢或者画的没有第一本好,可是阎氏旗下属于他的的丽坤出版社和九分的名声已经凭借《星空》打响,不怕第二本没人买。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还不到一个月时间,小丫头已经又有了出货,而且看起来潜力完全是满满的,他真是很满意啊。 “婷婷,你的稿费这次有点多,像上次那样拿回去我担心你一个小女生有些招眼,不然叔叔帮你办张长城卡吧。” 办长城卡?马娉婷不是不想,可是她现在还没有身份证,怎么在银行开户,况且现在这个年代办卡的人又不多,大多数人手上都是一个旧旧的储蓄红本本,而且也没什么余钱往里面存。 眼珠子转了半天,马娉婷一锤定音,“闫叔叔,,不瞒你说,这次的稿费我早已经有了打算,我要开一家定制服装店。所以还是现金付账吧。“ 闫坤还没开口,莫丽萨有些炸毛:“你个鬼丫头,怎么又想到开店了,要是你能把心思都放在和我学舞上面,我一定能年轻几岁。“ 吐了吐舌头,马娉婷上前拉住莫丽萨的手撒娇道:“茉莉老师啊,你一直都很年轻啊,就像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而且,我开店你可是获利最大的人哦。“ 右眉一挑,莫丽萨啐道:“去去去,你开的店,我怎么就成了获利最大的一个。“ “你想啊,“马娉婷不赞同的拍了拍她的手,”我开的是定制服装店,这可是和当下的裁缝成衣店大大的不同啊。除却店里的固定款式外,我每个月会接受三件雇主的定制单,就是客人想做成什么样的,我就会根据自己的加工做成什么样的。“ “听起来还是和我没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我这第一次的定制就是为茉莉老师你,卢老师和我妈妈三个人做的。“ 莫丽萨竖起耳朵听到这句话,低头看向她,瞄了瞄马娉婷的小手小腿,“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能做衣服?不是老师瞧不起你,而是你说的有点太不符合实际了。听老师一句劝,乖乖地放下其他事情,专心学舞,拿到第一名才是真的。” 马娉婷知道莫丽萨此时是认准了自个儿没有能力,也不再说什么,从书包里掏出纸笔,刷刷刷的开始勾线。 前世美院里人体素描的功夫毕竟不是白学的,不过两三分钟,人体活生生的外轮廓就已经跃然纸上,然后是衣服:宝石蓝的长裙,大斜肩的白色波浪纹T恤,深红色的牛皮包包,浅咖色的墨镜再搭上一双波西米亚串珠平底米色凉鞋,一个充满着现代气息的休闲女郎便展现在众人眼前。 莫丽萨小嘴微张,一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画上的人物,卢芳在一边愣住,闫坤脸上则是浮上几抹奸笑。 室内十分安静,好半天,才有人开口:“婷婷,这件衣服做出来一定要给我。”画上和国内当下还是过分素净单一的颜色款式十分不同的衣着打扮一下子就吸引住了莫丽萨,这简直比她在国外买的名牌货更加飘逸漂亮嘛。 听见莫丽萨的话,马娉婷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站直身子,收回画纸,她道:“那么我的第一家服装店的model就麻烦茉莉老师和卢老师了。” 第四十八章 交涉 话音刚落,闫坤便接到:“原来婷婷是早有预谋啊,那么是不是也该给你茉莉老师和卢老师一些辛苦的酬劳呢?” 真是只大狐狸,见他一脸奸笑,马娉婷腹诽,还好自个儿早有对策。 “闫叔叔,我的酬劳就是半年内无偿为两位老师设计并做出适合她们的服装。至于其他的,叔叔总要让我们这群升斗小民活下去吧。 当然要是叔叔觉得茉莉老师亏了,那么我便再告诉叔叔一个谋利的点子。“ “哦?什么点子你说来我听听,先说好,我满意才算啊。“闫坤摸了摸下巴,补充道。 真是只不吃亏的狐狸,阎家家大业大,还要来压榨她这个小老百姓。 马娉婷睨了他一眼,开口:“我这次的绘本主角你也看到了,就是那只可爱的萌狐狸阿狸。这次画册发行后,闫叔叔可以加工关于阿狸的周边产品,像是阿狸的布娃娃,阿狸的钥匙扣,阿狸的漱口杯,阿狸的枕头…… 叔叔要相信,只要是女性特别是小女生这一个群体一定会舍得花这笔钱的。”她可是按事实说话,前世她就是萌物控一枚,只要是可爱到爆的他都会收藏的。 闫坤一听,顿时眼睛闪闪发光,紧紧盯着马娉婷,暗道这小丫头一个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点子。 “当然,闫叔叔不要高兴的这么早,依靠周边产品获得的纯利我要抽三成。“话落,马娉婷很高兴的看见闫坤骤然被打击到的眼神。 “婷婷,你这样做是不是太不厚道了,你看叔叔又是帮你出书,又是帮你送稿酬又是把老婆借给你当model,这点子蝇头小利就让给叔叔呗。“闫坤靠近她,悄声打着商量。 可惜马娉婷只是微笑着看着他,然后温柔地给了他一刀,“要是我得不到我想要的呢,心情就会变得很不好,心情不好之后呢,我就画不出来什么好画来,画画不出来呢,闫叔叔下一季度的绘本只好开天窗喽。“ 闫坤闻言,顿时石化当场,为什么,一个小丫头的心思这么多,为什么他好像除了接受威胁外什么都做不了。 其实马娉婷也明白,如果闫坤要强势的霸占自己的成果她是完全没有办法反抗的,毕竟闫坤身后的阎家家大势大,想要什么完全不需要委曲求全,如果人品不正的话,他完全可以把自己幽禁起来,只为他创收。 可是闫坤并没有这样做,排除他不想杀鸡取卵和她是莫丽萨看中的的因素,就只有一点,那就是他看得起她,像俞方和杨君如一样是喜欢她这个小女孩的,所以自己有些出格的举动,都被包容了下来。这也是她现在之所以这么大胆的原因。 对她好的人,她会加倍的对对方好,不论是前世今生,这一点,马娉婷都没有变过。 见闫坤呆住半天,马娉婷松口道:“好了,闫叔叔,让利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啦,只是你就要帮我一个忙了。“ “什么忙……“ “我可以帮你,“闫坤的话还没完,一直在桌后观察一切的阎誉突然插进话头,”你可以安心收下坤哥的三成纯利,有什么忙我帮你。“ 闫坤听见阎誉开口就奇怪了,阎家本家和外家之中,他这个侄子是最不喜欢管闲事的人,看见身边的人明争暗斗,他很少主动去说些什么,也许是因为太聪明了,他对很多事情都不上心。 怎么今天如此反常,居然会打断自己的话去帮婷婷这丫头,这两个孩子应该没见过面吧。很显然拉肚子的闫坤错过了他们先前唯一一次对话。 奇怪的人不只是闫坤,连马娉婷都是一顿,嘟了嘟嘴,“怎么,晾了我这么半天,你终于肯开尊口了。“ 说不怨念是不行的,再怎么说自个儿也和阎誉这个帅萌小正太认识不是,而且上次在上林膳还一起说了那么多长篇大论,结果呢?今天一见面,这臭小孩居然不咸不淡的质问自己“你怎么在这里“,要不是当时闫坤刚好出来,她一定是想和他杠上一杠的。看他还敢不敢用完就扔。 “刚刚你不是都在和坤哥说话么,随便打断似乎是不太礼貌。”阎誉四两拨千斤。 是这样么?马娉婷怀疑地盯着他,她怎么就觉得这个正太没安什么好心呢? 阎誉见她怀疑的眼神,只是暗暗勾唇,“怎么,不相信我?” “是很有点不信的,但你既然问了,我说一说也无妨,反正闫叔叔也在旁边嘛,”瞟了闫坤一眼,马娉婷继续道,“其实还是服装店的事情。我已经找到了店长和一些裁剪员,但是觉得有些不够。毕竟一个人动作再快,一天最多也只能赶制一到两件样衣,而且质量上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瑕疵,所以……” “所以你想要一个能专门为你生产的厂家。“阎誉接下话,“不仅仅如此,最好还有各种能够让你选择的布样纹案等等。” “你都知道了,”马娉婷被他接下话鼓了鼓脸颊,“敢不敢不要这么聪明啊,弄得我好没成就感的。” 阎誉闻言突然就笑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这个小女孩自己的情绪总是变得很高昂。 一旁莫丽萨见侄子一脸笑意,惊得嘴巴大张,忍不住扯了扯闫坤的袖子,“老公,你确定咱侄子没发烧?他那张万年扑克脸上好像是在笑耶。“ 闫坤此时也是一脸惊诧,“我也看见了,他的确是在笑。“ 阎誉瞟了一眼夫妻二人,自己怎么就不能笑了,平日里不笑是因为没有值得自己笑的事情,可是现在有这么好玩的机灵的女娃娃,他当然觉得欣喜。 可惜令他欣喜的人貌似很不喜,马娉婷有些无力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是要帮我喽。“ 阎誉把目光收回来,拿着钢笔转了两转,不紧不慢道:“帮你是当然,可是那时建立在我们互惠互利的基础上的。“ 第四十九章 她的豆腐啊 她就知道没人会傻傻的光出力,马娉婷暗暗吐了吐舌头,正色道:“我们也不要拐弯抹角了,怎么个互惠互利法?” “很简单,”阎誉放下钢笔,抬头看向她,“除了你每个季度所设计的款式要一个模板给我一个外,你还要另外帮我设计三套主打装以供阎氏集团旗下的服装产业推出。”说着,他瞄了瞄马娉婷刚刚随手涂鸦的那张画纸,各中意味不言自明。 真是狮子大开口啊,听见阎誉的要求,马娉婷暗道,这样子她岂不是只在为阎氏做嫁裳么?本来她开服装店的初衷就是有一天能在全国连锁,如果自己吧模板都要送一份给阎氏,那自家的店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想罢,她微微抬眸,淡淡道:“我想我还是不麻烦阎少爷了,自己的事情终究还是靠自己解决的好,要是真的按你的提议,我岂不是受制于人。身边管束我的人已经够多了,我可不想再加上你。” 听了她的回答,阎誉不怒反笑,真是个精明的女娃娃,讨价还价,四两拨千斤的事情她还真是做的很熟稔。如此想法的阎誉也不想想自己也才十六岁,就已经开始逐步接管家族企业。对比与眼前的女孩,他也是个不能按常理去看的人。 “那你想怎样?不然你不要开什么店了,干脆我替阎氏聘请你做设计师怎么样?” 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马娉婷说不定对他这个提议还挺感兴趣的,可惜的是她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大姑父家;再说了,当设计师终归是为别人打工,那怎么能比得上自己开店来的自在。 “不用了,我才四年级,哪能挑起阎氏的大梁,我相信凭阎氏给出的条件,即使是国外的设计师也一定有趋之若鹜的,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可惜马娉婷不知道,她越是这样说,阎誉就越是不想放开她,没有对手的人生是寂寞的。在阎家,阎誉算是要什么有什么,即使别人拿不出来,他也会自己得到,一切对他这个阎家大少爷来说,实在是太过容易。 所有事情都是那么的无趣。现在,难得有敢于跟阎少爷叫板的人,而且还是个聪明人,阎誉的腹黑心理顿时就被勾了起来。 “可是,我就是想要你,怎么办?“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内一片默然。闫坤和莫丽萨是呆住,卢芳是迷茫,马娉婷则是嘴角直抽。 骚年,你确定你成年了?马娉婷此时脑袋上顿时浮现出一排黑线,心中不住吐槽。她咬着后槽牙,很温柔的笑了笑,“那请问,阎少爷是怎么个要法?“ 阎誉笑而不答,一副你知道的样子。 “难道阎少爷忘了自己还欠我一个人情么?两天前在上林膳你可不是现在这个态度。“马娉婷顿了顿,“我可以答应帮你设计服装款式,但是你必须在每件衣服上都暗绣上‘袅娜娉婷’四个字。” 阎誉拿起钢笔,在桌上快速挥动,然后抬头看着她,“这四个字,是想作为你自己的商标。“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马娉婷点点头,“是的,这样的话,不论是在我即将要开的店还是在阎氏企业下开的店,完全可以共享服装模板,不至于以后再起纠纷;而使用暗绣,则是因为独特性的要求,每一件出自我设计的服装,只能限量生产,而且‘袅娜娉婷’四字必须人工暗绣。 哦,对了,商标注册的事情我想阎少爷应该会在首都为我办妥吧。” 啪啪啪,掌声从阎誉一开一合的手中传出,离开座位,他走到马娉婷身边,认真的从上到下扫视她,像是从未见过面一样。 聪明人他见过很多,但是又聪明又让人生不出嫉妒之心的人很少,这个娃娃是不是就是用这一张软嘟嘟粉嫩嫩的脸哄过很多人。 逼近她的脸,阎誉淡淡开口:“你在数量和质量上要求都很严格,那怎么保证服装的收益问题。服装可不是一项慈善活动,要是照你这样做,我怕名声还没打响,阎氏服装业就会先垮掉。“ 见到自己面前一张放大的正太脸,马娉婷心脏陡然有些跳拍,心中暗念淡定淡定,自己可是一个shu女,怎么可以被一个小屁孩哈到。 故意清了清嗓子,她大声道:“你别这样,其实你不亏的。就我所知,阎氏现在经营的的服装分两块,一块是国内的单一素色普通货,一块是从国外进口的高档货,但在我看来,那些国际名牌虽然有人买,但是受众并不大。 并非说设计得不好,而是价格高昂之外也不太适合国人的审美观念。 现在你完全可以这样做,‘袅娜娉婷’这个品牌属于中高端,刚好补充了阎氏服装业中空缺的一部分。而其中的定制则是面对高消费群体。“ 本来阎誉只是不想见他心目中的娃娃一副事事在握的样子,才故意那样说刁难她,没想到她居然分析的头头是道。难道不知道她越是这样就越让他觉得不能放开么。 马娉婷被阎誉看的直发毛,她承认虽然面前的男孩还没有彻底长开,但的确已经可以算是帅小伙子一名,可是再帅再俊也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屁孩。 “你看什么呢?这么认真。”抖了抖嗓子,她心里有些毛毛的道。 阎誉闻言并不开口说话,仍是直直的盯着马娉婷的娃娃脸不做声,然后伸出手来往她脸上探去,“脸上有东西。”末了,收手时还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 这一把连摸带掐显然让阎誉心情很好,唇角又勾起了淡淡的笑容。 闫坤和莫丽萨见到这一幕,大呼不可思议,他们家的小侄子什么时候对女孩子感兴趣了,而且还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女娃,难不成今年的春天变长了? 最震惊的要数被吃豆腐的人了,马娉婷愣愣地看着阎誉,待反应过来,心口不断大骂:“喵的,这是个什么世道啊,自己这头老牛居然被嫩草逆袭了?” 第五十章 踢踏 满头的暴汗加黑线,马娉婷弱弱地问了句:“您小人家到底想干嘛?直说行不?“ 阎誉见她一副小女子怕怕的表情,心里其实很乐呵,但是那张扑克脸上却依旧波澜不兴,“作为合作伙伴,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指了指她的脸蛋,他淡淡道,“放心,你所提出的规划很大一部分都值得去实行,我会好好考虑,至于你想开的那家店,找好店面后,把地址告诉我,你的要求自然会有人帮你达成。” 终于听到肯定答复的马娉婷终于松了一口气,真是的,自己也太没用了,居然被一个小屁孩盯得心里发虚,不行,看来自己的定力还要再练练才行。 吐了吐舌头,她一路小跑道莫丽萨身边,拉了拉老师的手道:“茉莉老师,时间不早了,我们今天的舞蹈还没练呢。” 莫丽萨好不容易从她侄子调戏小女孩这个事实中回过神来,又听她这么说,只是反射性的道好,然后就被马娉婷拉着出了房间的门,往舞蹈室走去。 卢芳见状,向闫坤点了点头,也跟着出去了。 一瞬间房里只剩下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 见侄子仍旧是一张冷脸,慢慢踱回书桌,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样子,闫坤只好吐气投降,反正在家里,除了祖母和阿姨,没有谁能得到这小子的好脸色,自己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故意咳了两声,闫坤七分调侃三分正色道:“阿誉,婷婷的脸是不是很嫩,很好摸啊,“见阎誉甩了自个儿一个眼刀子,他继续不怕死道,“看她那一张白嫩的娃娃脸,肯定很滑很舒服,手感铁定十足,我也该找个机会好好揉揉这个小丫头,说不定……” 话还没完,冷得刺骨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我觉得小姨应该对坤哥二十五岁之前的风流史很感兴趣,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和她彻夜长谈呢?“ 闫坤闻言顿时僵硬,扯了扯唇角,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侄子身边,一脸谄媚:“阿誉,有事好商量,坤哥不是想知道你到底对婷婷那孩子存得什么心思吗。她才多大,难不成你是想等她慢慢长大再直接生吞入腹?“ 阎誉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狗嘴吐不出象牙’,坤哥,你不正紧的时候真的很欠打。“ “那事实是什么呢?你好像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侄子。“闫坤锲而不舍地追问道。 被问及这个问题,阎誉有些沉默,自己到底把马娉婷看成是什么呢?第一次在上林膳见面时她的聪慧,对酒店管理的见解;这次她和坤哥的侃侃而谈,独到点子;还有她的画,原来她就是九分,那个被自己老师称作有灵气的画家。 自己对她算是欣赏和喜欢的,因为她像极了洋娃娃,但是又有比洋娃娃更合他心意的地方,脸上肌肤软嫩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如果有这样一个有软又绵,又漂亮的宠物在身边,自己应该随时都会有一个不错的心情。 笑了笑,阎誉淡淡道:“没什么心思,只是一个好玩的娃娃罢了。” 只是一个娃娃么?闫坤闻言勾了勾唇角,是侄子太冷情还是自己想太多,他怎么感觉到侄子对婷婷这小丫头有着其他事物不能相比的关注度呢。 摇了摇头,他站起身,认真道:“阿誉,你的酒店管理计划我已经先看过了,措辞准确,规划得当,而且很有前瞻性,如果事情真的按你的企划书所发展,那么阎氏将会避免一大笔的亏空。” 阎誉闻言,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做,坤哥,这么多年,谢谢你。” 听着侄子话中难得的温情,闫坤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我们谁跟谁,还用得着道谢。” 这厢好不容易温情脉脉,那边却是紧张不已。 “步子错了”,舞蹈室内,莫丽萨严厉的声音响彻室内。 马娉婷在室中央不停地按着她的拍子踩着舞步,许是这个身体实在还小,每一分钟的体力消耗都非常大,还没到半小时,她的动作就满了下来。 莫丽萨在一旁看着她这个样子,皱起眉头,大声道:“停下来。”几步走到马娉婷身边,一串话噼里啪啦甩下来,“你在做什么,你就是这么来练踢踏舞的么?扭什么腰,摆什么臀,到底有没有好好听我说的每一句话?我告诉过你,踢踏并不注重身体的舞姿,而是着重在趾间与脚跟的打击节奏所形成的的复杂技巧,要跳出轻快、活泼和自由感十足的舞步。” 马娉婷停下来听着她的训话,眼神认真,嘴唇紧抿。不是没有委屈,不是不想反驳,而是知道对方每一句话都是在纠正自己的错误。与其争论一些细枝末节或者找借口来规避错误,不如努力训练换来一个称赞。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就要立刻改正,错不可怕,可怕的是错了却不承认。婷婷,告诉我,你能继续么?” 闻言,马娉婷点了点头,直起身子开始继续练舞,这一次她努力控制住身子,只用脚尖与地面的撞击来掌控节奏,几分钟过去,居然再没有先前那么疲劳,心情陡然间就好起来了,嘴角也不禁带上了微笑。 每一个点地,都像是落在荷叶上的一滴露水,发出“咚”、“咚”的或清脆或醇厚的音节,跟着这一个个音节,她的步伐也越来越流畅。 莫丽萨见状,点点头道:“对,就是这样。想象自己在一片美丽的古堡花园,身边开满了红的粉的玫瑰,你置身在其中,合着微风,合着花朵摇摆的节奏舞出自己的脚步。” 卢芳在一旁看着这一场生动的师生互动,不禁笑了起来,看来婷婷和茉莉的磨合期已经顺利的通过了。她看得出来,婷婷是个能吃苦又有灵性的孩子,一点就通,能够接受批评,如果能保持现在这种状况一直下去,三年后得到全国前三名应该不是幻想。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就可以……回家了。 第五十一章 过去(上) 家,真是一个遥远的词汇呢,卢芳想着不禁摇了摇头。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自己居然还没有忘记啊,自嘲地笑了笑,她往舞蹈室外走去。 刚刚走到门外,便见到闫坤正朝着这里走来,她想避开却无处可避。 闫坤已经走到她身边。 不像往常一样径直走进舞蹈室找莫丽萨,闫坤在她身旁停住了脚步。 “她在里面,我,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气。”压抑于他的气息,卢芳敛眉垂眸,低声道。 见卢芳如此反应,闫坤不禁嘴角勾起一丝微苦的笑意,“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芳芳。什么时候开始,你开始忽视我,眼里再也没有我这个哥哥。” 要是此时马娉婷在场,一定会惊讶的张大嘴巴,瞪大眼睛看着他们,当她听完下面的对话,估计就只有摇头感叹,人生真是无处不狗血。 卢芳闻言,暗自摇头,今日哪同往日,闫坤已经有了家室,即使莫丽萨是她的好朋友,自己也不能不避嫌,女人,一旦吃起醋来是不管不顾的。 “从我离开首都的那一刻起,我其实是下定决心抛弃过去的一切的。 我以为我不会想念,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但是三个月前当你和莫丽萨再次站在我面前时,我才知道过去从来都没离开过我。” 说着,她的眼神遥远起来,那一幅幅曾经的画面,又展现在眼前。 阎家是一个古老的家族,追溯其发家的历史,可以到清代乾隆时期。古老的底蕴加上世代累积的财富以及过人的眼光,阎家的老一辈在华国站乱之前便迁族出国。 可是出国离家的提议并没有得到全部家族人的赞同,一部分想要立足国内继续发展的阎家人便留了下来。 撑过了战争和内乱,留在华国的阎氏族人开始谋求家族发展。 功夫不负有心人,仍然存留的部分财富和勇敢理智的大胆投资,让阎家再次开始积聚财富,几十年下来,产业更是遍布服装,餐饮,房地产各个方面。 国内发展形式一片大好,引起了曾经迁出国的阎家大家长的注意,看准了华国的发展潜力,已经分流于欧美各国的阎氏族人便想回国分一杯羹。 但谁又想为他人做嫁裳,即使是一脉同根,毕竟已经隔了好几十年,谁知道当年的人和事如今变成了何种模样。国内的阎氏族人委婉拒绝了这个提议。 这一拒绝可好,当即便惹怒了国外阎家的老辈,你也忒不给面子了不是,虽然自己理亏,但是也不想让国内那帮臭小子好过,于是就把很久以前的一个约定给翻了出来。 说是阎氏子孙直系必须娶卢家女眷为妻。这本来只是很久以前两家之间的一个随口之约,谁都没有一定把它当真,可是竟然让人拿出了类似于契约一样的东西,这下可好,想拒绝都拒绝不成。 再说卢家,是一个书香世家,家族的孩子们都要求琴棋书画样样都通,时代在发展,人也在发展,每个时段总有那么几个不屈从于家族的人产生。 卢芳便是其中的一个,比起琴棋书画,她更喜欢射击,骑马,灌篮这类男孩气的游戏,连头发都剪得直贴耳鬓。她所喜爱的唯一可以称作女性化的爱好就是舞蹈了。 可是作为卢家这一代的长女,她却被逼着学习那些女孩子家家的东西,一度她想过各种方法逃家,反抗,直到见到闫坤。 本来闫坤并不属于阎氏直系子孙,可是当时阎誉还没出生,无法,阎家人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把闫坤直接过继到国内阎家掌舵人名下,于是自然而然那个约定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卢芳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闫坤是在射击训练营,那时候,她十六岁,闫坤十八岁,按古人来说,这该是一见钟情的年龄,可惜的是,也许上天并不看好这一对,于是便造成了这样一个场景。 当时卢芳正打枪打得兴致正盛,突然肩膀被人一拍,她一个转头,手里的枪跟着她往后一挥,身后的人见状转身一跳,本以为避过了打击,结果还有一发子弹没有离膛,卢芳手指惯性的一按,“咻”的一声,子弹离膛而去,正中那人的屁股。 一朵漂亮的血花在空气中绽放开来,慢慢往上看,便是一张由白变黑,又由黑变青的脸,卢芳顿时就囧了,与闫坤相对无语。 本来闫坤道靶场来就是想找那位所谓的卢家长女好好谈谈,毕竟华国都改革开放很多年,婚姻早就自主了,突然间要他接受一个什么婚约,是在是荒唐。 可惜在这个大场子里看了半天就没见到留长头发的,好容易看到一个人,就是在射击的卢芳,正要上前一问,结果杯具就产生了。 一手捂着自己的臀部,一手青筋暴起,闫坤很努力地才能压下心中暴怒的情绪,擦,竟然被人直射中标,说出去,他的脸往哪摆啊,而且正面看来,眼前的拿着枪的,似乎是个女人,额头滴汗,闫坤有些沉闷的开口:“你……是卢芳?“ 正纠结着怎样跟对方道歉,乍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对方口中,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可是她印象中确实没有这个男人,奇怪的看了闫坤一眼,她开口道:“你……认得我?“ 认得,他当然不认得,他认得的只有那一纸由义父拿给他的婚约,“我们俩从没见过,但是应该都知道对方家里的拿出来的那张契约纸。” 卢芳闻言,脑袋有些转不过来,契约纸? “芳芳,卢家和阎家本来是由祖辈们定了世代为媒的婚约的,本来过了那么久,阎家没提起过,我们也都把这件事慢慢淡忘了,可是不知怎么的,最近却听说他们准备履行约定了,你是卢家的大小姐,这个约定也只有你才……” 当时她母亲和她说这话的时候自己是嗤之以鼻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都什么年代了,还流行这种不靠谱的事情,可是当现在闫坤真真的站在自己面前,说着家里人告诉过自己的事情,她才发现,这件事情似乎不仅仅只是一个玩笑而已。 第五十二章 过去(下)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卢芳看向闫坤,“那你现在来找我,不会是因为迫不及待想要娶我进门吧,呵呵。“话刚说完,她就忍不住抽自己嘴巴的冲动,看来自己这个口无遮拦的习惯真是坏事。 闫坤见她这么说,面无表情,高深莫测地看了看她,“你觉得,我要是真娶了你,阎家人会不会以为我爱上了男人。“挑了挑眉,他道。 “你……”卢芳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自己身穿的黑色骑装,又摸了摸利落齐耳的短发,想到自己少了几分女孩子的柔美更显出几分英气的五官,心里虽然不服气,但是也没地反驳。 “怎么,没话说了?”闫坤见状,勾了勾唇,“其实你长什么样我并不感兴趣,只是那纸契约的要求,最后结果我们还是得结婚,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没人娶你。” 如果刚刚只是有气无处发,此时卢芳就已经心火怒烧,破口道:“你以为你是哪根草,本小姐还看不上你呢,娶我?告诉你,就算是这世界上只剩你一个雄性动物,也别想我嫁给你。本来射/到你的屁股我还有几分抱歉,但是现在我恨不得多补上几枪,让你尝尝“菊花残,满地伤”的滋味。“ 彪悍的言语一经脱口收都收不回来,但见到卢芳如此,闫坤不怒反笑,“那么说我们算是达成协议了。“ “什么协议?” “你刚刚不是说怎样都不会嫁给我么?刚好我也没有结婚的打算,那么那张纸就让它永远地成为一张废纸吧。” 卢芳皱了皱眉,有些反应过来,原来这个人先前都是在下套给自己钻吧,不想结婚就不想结婚,直说啊,她最讨厌心机深沉,算计重重的人了,这个男人,从此以后就是她卢芳黑名单上的Number.1。 “废纸就废纸,本小姐还不至于求着你和我结婚,反正我也没把那什么约定当一回事,这样我们都不用为难了,后会无期。”快速说完几句话,卢芳转身,抬起右手在空中摆了摆便走出了训练场。 闫坤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眼神闪现出几抹趣味,这个卢芳,还真是个豪爽的女人。想着也要往外走,谁知移动右腿,屁股上的枪弹口就生疼生疼,真是个大咧的女人,闫坤咬牙,一步一拐朝外边走去。 “那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没想到我就给了你一枪,那个印记算是很深,不是么?”看着闫坤,卢芳淡淡道。 “是吧,现在我右臀上还有浅浅的弹痕,还好是橡皮子弹,不然我这条腿恐怕会有后遗症。“闫坤也想起了些什么,笑了。 “说实话,那时候你在我心里真是最可恨的人了,你的话虽然没不吐脏字却字字让我讨厌,还有解除婚约这种事情本来是应该让女孩子开口不是么,连最起码的尊重你没有留给我,还好你不是当着卢阎两家长辈的面,不然我一个女孩子就算是神经再大条,心里也是委屈的。“ “那时候?现在不可恨了么?“抓住关键字眼的闫坤问道。 卢芳摇摇头,看了他一眼,“很久以前就变了,不然后来我也不会承认你这个没有亲缘关系的哥哥了。对了,你还记不记得,曾经救过一只小狗。” 狗?闫坤脑袋有些空白,摇了摇头。 “我估计你也不记得了,算了,反正你救了我的宝贝,我那时候就不记恨你了,毕竟对宠物有爱心的人就不会是一个心思恶毒的人。“ 卢芳笑了笑,看着闫坤,还有一点自己没说的就是女孩子往往容易说反话。随着两人见面的次数越多,她对他的确有了些朦胧的好感,加之他比她大两岁,自然而然的就喊了哥哥。 曾经他们一起骑马,一起练枪,一起投篮,一起做过很多在闫坤眼中视为兄弟伙才会做的事情。 直到她二十三岁那一年,莫丽萨的出现,立刻就攻陷了闫坤的心。 那时候起,闫坤的世界里就再也看不见自己了,卢芳苦笑,其实作为舞蹈上的对手,她是很欣赏莫丽萨的,就连性格莫丽萨也是可爱欢乐,比起自己,真是柔美女性的代表。 离开首都,并不仅仅是闫坤有了心爱的人,那人不是她那么简单。 她卢芳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只是当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不知为什么沉寂了许久的婚姻条约又被提及,而她的外公外婆却突然间离世,没有一点预兆,卢家陷入了一片混乱。她竟然找不到一个人问明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有自己的母亲要自己离开首都的一句话。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和闫坤打个招呼,就匆忙离开。 在这场爱情的战斗里,她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还没上战场,就已经被淘汰出局,辗转多地,来到A后她曾经无数次设想他们之间会有怎样的重逢,却没想到如今的模样。 “看到你和莫丽萨相处的时候那么甜蜜的样子,就知道你们一定很幸福,还没来得及祝你们结婚快乐。” 闫坤摇了摇头,“其实……” 话还没完,便被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卢老师,闫叔叔,你们说话也不找个宽敞的地儿,把门口都堵住啦。“声音刚落,马娉婷便走到他们身边,见两人有些尴尬又有些奇怪的气氛,甩了甩小辫子,瞄瞄这个,瞄瞄那个,深沉道:“有奸/情。” 本来是一句玩笑话,卢芳却显得十分焦急,急忙反驳:“婷婷,说什么呢,我和你闫叔叔只能算兄弟姊妹,哪里来的什么其他感情,你啊,小小年纪,净想些有的没的,不好好练舞,出来干什么?” 她怎么就觉得卢老师的解释有股子欲盖弥彰呢,唉,他们这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一场三角恋,算了,感情的事情,特别是男女之间的事情,她反正是敬谢不敏的,该干嘛干嘛去吧。 轱辘辘转了转眼珠子,她道:“今天的训练结束了,已经九点半了,要回家了。“ 卢芳闻言看了看手表,还真是,朝闫坤点了点头,牵着马娉婷的手便往楼梯口走去。 第五十三章 开解 看着离开的一大一小,闫坤眼中有些莫可名状的东西。 “老公,在看什么呢?“莫丽萨从舞蹈室里走出来就看见他像失了魂一样看着楼梯口,像是想到了些什么,脸上飘过些微的不愉,然后又笑着上前抓住闫坤的手臂,“这时候很晚了,我们快回去吧,对了,我新学了一道菜,等会回去给你做夜宵好不好?“ 突然缠上身体的手臂让闫坤一惊,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老婆在和自己说话,伸手捏了捏莫丽萨的脸,他笑道:“只要你不怕胖,我当然会乐意之极。“ 说笑间,两人便往外间走去。 昏沉的车灯打在卢芳脸上,明明灭灭的感觉让车内的气氛更显得诡谲压抑,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马娉婷看着明显并不在意状况的卢芳,终于忍不住开口:“卢老师,有什么事情找一个人倾诉的话会好轻松一些。如果你不介意,我很乐意听你说的。“ 但是回应她的只有沉默,和卢芳更加紧抿住的嘴角。 想到今天在舞蹈室外看见的卢芳和闫坤的古怪场景,马娉婷微微垂眸,淡淡道:“茉莉老师今天问我想不想去首都上学,卢老师,你觉得我是应该答应她呢还是怎样?” “吱”、“兹”,刺耳的刹车声猛地响起,刺激的她捂住了耳朵。朦胧中,她听到身边的女人在说话。 “她真的这么问你?” 转头看着卢芳,马娉婷心道终于有反应了,“是啊,茉莉老师说她不可能在A市长久住下去,而且闫叔叔的工作也在首都,等这次市区大赛完毕,他们就要回去了。但是又不想放弃我,所以想要我转去首都上学。” 要婷婷专区首都,莫丽萨怎么会这么说,她难道不知道婷婷对自己来说有多么重要么?如果婷婷去首都上学的话,拿自己不也要回去么? 可是,这么多年了,家里都没有和自己联系过,她也不敢往家里打电话,根本不知道如今的上京,如今的卢家是何种模样,到底高怎么办,卢芳内心纠结不断。 马娉婷见她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抓住她仍握住方向盘的手,关心道:“卢老师,我是你第一眼就相中的学生,虽然你很少咋舞蹈方面教导我什么,但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率直,敢作敢为的女性,有什么事情是你不能解决的。” 卢芳闻言,暗自嘲笑,摇了摇头,“婷婷,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还小,大人的世界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单纯。” “那又有多复杂,老师你说给我听听啊。”她瞪大双眼,十分认真。 “我也不知道,至少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离开家,不知道为什么来到A市,不知道为什么遇见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选中你,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我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起这些年来的一切,卢芳只觉得自己好像一直都活的混沌。 “既然不知道,既然想知道,那就应该努力去寻求答案。避而不答,有问题不解决最不是个办法。如果只是任由心中的疑虑将自己淹没,还不如站起来解决问题,因为,唯独是自己这个世界上我们无法欺骗。” 马娉婷说着,眼神迷离又坚定,她上辈子不就是浑浑噩噩的活了三十年,结果一事无成么。卢芳和自己又不一样,卢老师有一副英气的外表,爽朗的性格,偶尔又会露出女性的柔美,而且很善于倾听,从他们几次在一起说话讨论的时候,卢芳安静而又认真的眼神她就看出来了。 这样的一个女性,她不希望一时的迷茫就毁了,所以她想说动卢老师。 卢芳听完马娉婷的话,有瞬间完全不能反应,然后就像是复读机一样,寻求答案,解决问题这几个字一直在她脑中回响,渐渐地,她的眼神有迷蒙变得清明起来,侧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学生,她笑了笑,“婷婷,谢谢你。” 马娉婷见卢芳又回复了平日里的爽朗,心里也是一阵高兴,“安啦,安啦,我们师生之间还道什么谢谢,当初老师能一眼看中我,会不会就是因为我总有一天能够帮到老师呢。” 卢芳认真看着她,一字一顿道:“婷婷,很多时候我真的觉得你不像是一个小学生。” “那像什么?”某妞突然张大眼睛,以手捧脸装傻卖萌道。 像是一个千帆过尽,满目苍桑,比她年纪还要大许多的女人。卢芳暗道,随即又摇了摇头,怎么会,明明就是一个小女娃娃,除非这世上真的有驻颜之术,让一个老婆婆可以永远保持小萝莉的年纪。可是婷婷的话,实在是不像一个小孩会说的。 暗啐自己想得太多,卢芳摇了摇头,对马娉婷粲然一笑,“像一个古灵精怪的妖精。” 妖精?马娉婷脑海里立刻就出现了一只背后伸展着淡淡的雾绿色翅膀,身着金色和粉色半身裙长着尖尖的小耳朵的小精灵,它身后还开着大朵大朵的蓝色妖姬,在阳光下放射着炫目光芒的露珠在花朵上,翅膀上熠熠生辉。 想到此,她不禁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灵感这个东西还真是一触即发,她决定了,她的服装店“靓衣坊”的第一炮就由“妖精“这个系列打响,少女的纯真,婴儿的粉嫩,女性的妩媚和女人的风情,四个风格可以把所有年龄层次全部网罗。 军装,裸色,豹纹,怀旧,复古,朋克,印花,拼接……她脑子里几乎有上百种未来会风行的款样,这样大的一步财富,加上自己前世的美术专业,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太对不起这重来一回的人生。 一想到以后父母都不用再为自己上哪里的大学,找什么工作,到哪里买房子,怎么生活而担忧,马娉婷心里就涌起一股落泪感。还好,自己还可以重来,还好,现在开始一切都不晚。 陷入自己的思绪,卢芳在一旁叫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反应,直到一只手的真实触感落在她脸上,马娉婷才向那只吃自己豆腐的手的主人投去鄙视之光。 第五十四章 搬家 卢芳见到马娉婷眼中赤果果的鄙夷,一个没忍住顺手又掐了一把学生的小脸蛋,连摸带掐,滑滑嫩嫩,那叫一个“销/魂”。 “到家了,看你那什么眼神,老师只是在测试你皮肤的润滑度,至于像看色狼一样看我么?喏,已经快到你家了。”心情好起来,卢芳字里行间又充满了洒脱和开放。 用眼神对她明显吃豆腐的行为表示了深刻的谴责,马娉婷转头看向车外,果然已经进了监区的小院。 几秒钟便开到了自家的小平房前,下车后,朝卢芳挥了挥小手,说了注意安全,马娉婷三步并作两步往仍旧亮着灯的家里跑去,待推开门,她回头看时,卢芳的车才开始摆尾,心中一动,她明白老师是怕自己回家这几步路出什么意外,才迟迟没有开动。 再次挥了挥手,看见那辆普桑渐渐消失在夜色里,马娉婷才推开门,一溜儿的跑进屋里去。 今晚家里的气氛明显非常高昂,马军杰和金虹都坐在小客厅的椅子上,含笑看着手上的东西。 走进瞄了瞄,原来是一张房契。马娉婷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的服装店店址选好了,忙抬起头,晃了晃没意识道自己回家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夫妻两,急切道:“爸爸妈妈,是不是已经看好店了,连房契都下来了。” 陷入自己思维的她并没意识到哪有刚刚找好地方就有房契的,还要去办一大推手续,盘下一家店面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被女儿清脆的声音一惊,马军杰和金虹才知道女儿回家了,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老式挂钟,金虹道:“都已经快十点了,婷婷,快,洗了去睡吧,爸爸妈妈还有的忙。”又想到女儿刚才口中所说,摇头一笑,“你呀,都快入魔了是吧,放心吧,既然答应了你,爸爸妈妈就一定会帮你找店面的。 食言而肥这个道理妈妈还是懂的。就算是为了不变胖妈妈也会卯着劲帮你的,行了吧。“金虹打趣道。 既然开店的事情还没办好,那要忙什么?带着这个问题的强烈眼神让两个大人无法忽略,马军杰道:“监区分配的房子已经建挂了瓷,吊了顶,明天我们就可以搬到新房子里面去住了。” 原来是房子分下来了啊,马娉婷有些微的失望,并不是不喜欢搬新房子,而是上辈子在那间房子里住了差不多一二十年,已经熟悉的连哪块地板砖有几条缝隙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还好这一次自己非要用木质地板来铺地,不然的话真要像原来用瓷砖,到了冬天可就不是一个冷字可以形容的了。 “这么快就弄好了,那我需要收拾些什么?” 金虹笑着看向女儿:“你什么都不用带,带好你自己就行。” 有些滴汗的听完自家老**话,马娉婷决定等会进房间一定要好好把自己的“宝贝们”都整理好,不然她可以想见最后它们的下场——和一大堆重量级家具混搭在一起被拖着走向新家,不行不行,自己的东西还是自己动手吧。 想罢,便一顺溜的跑回了房间。 次日,阳光明媚,有微微的风,宜报到、上任、打扫、搬家。 跟在放满家具的三轮车后面,背着自己重要的东西,马娉婷一路来到新房前。 看着整齐相连的十几栋三层楼房,新灰色的水泥外墙,和房前一株株高大的杉树,她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 终于回来了,看着仍是崭新的房屋,马娉婷又是熟悉又是陌生。 咚咚咚地跑上第二层楼,向阳的那一间便是自己的家,拿出昨晚爸爸妈妈给自己配的钥匙打开门,走进去,她第一次清楚地看见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的本来面目。 雪白色的墙壁,流水纹的吊顶,顶上垂落下璀璨的水晶灯,她还记得按下开关时那暖暖的橘黄色,唯一与以前不同的便是地板由于自己的强烈要求有瓷砖改为木质的;客厅里是朱红色的桌椅,全部都是重新打造的,靠近两间卧室的小厅前面横断一面水红色的吧台,靠近吧台是那张米色的电脑桌和旧式的大头电脑。 有些激动又有些怀念的走进自己的那间卧室,床和柜子都还没有搬来,只有一张自己要求的全新的大书桌,墙上仍旧和前世一样开了一大片书墙,打开柜门,里面还是空荡荡的,但是马娉婷知道不久以后自己就会把这里全部填满。 窗户外面是银灰色的防盗窗,举目望去,可以看见监区花坛里红的黄的花,青的绿的树木,一派园林的气氛,但她知道不出两年,这后面的花坛树木会全部被挖土机掘走,取而代之的将是高达九层的楼房。 这就是发展,不是么? 有些伤感的看着眼前的花草树木,突然就听到自家母亲大人的叫声:“婷婷,来帮一下忙。” 赶忙从屋里跑到楼下,见到的便是金虹一个人抱着一大摞易碎品:碗啊,蝶子啊,瓷盘啊什么的。 头顶滴汗,马娉婷走到金虹身边,一边接过一部分碗盘一边数落:“妈妈,你怎么就这么抱过来了,这些碗碟都很有分量的,又有些溜手,万一摔到地上,你一个不小心跌了上去,那可是血流成河啊。” 金虹本来一开始是想用三轮车再运一次的,可是这不是两间屋子的路隔得有点远么,而且路上还上坡下坡的,这万一要是不注意,可全都要摔碎了。 看自家老**表情,马娉婷就知道妈妈肯定是舍不得这一大堆碗盘,暗自摇了摇头,她道:“用一个大箱子把这些都落好,然后在缝隙的地方嵌几件旧衣服,就算有摇晃,也不会有多大的损坏,总比现在用人力搬过来舒适轻松安全得多。” “好了好了,妈妈知道了,你呀,现在越来越像个小管家婆了;婷婷,你不是说想的多老得快么,现在还是收起你的小嘴,和妹妹一起把东西搬上去吧。” 母女两正准备往上走,突然就被一个慈祥的声音喊住,“婷婷,小金,你们这么早就开始搬了。“ 第五十五章 又来一个 回头一看,原来是杨君如,她逆着晨光的脸庞显得忽明忽暗,半银半黑的发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看见这位一向和自己无比亲近的老者,马娉婷迈开腿便跑了过去,速度太快一下子没收住步子,直直朝杨君如怀里冲去。 金虹见女儿这个貌似要刹不住脚步的势头,看着她手上的那一推碗碟,心都凉了半截,嘴张了张,却是发不出声音。 还好杨君如见状,忙伸手抬住她的手臂,只让马娉婷的身子往自己怀里冲了冲,好容易把小女娃给弄停了下来,杨君如面色严肃道:“婷婷,知不知道刚刚多危险,以后可不许手里还拿着一大推东西就跑,这样很容易受伤的。“ 吐了吐舌头,自知理亏的马娉婷低着头点了两点,复又抬起头,看了看面前的老者,有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自个的亲亲老妈,小声讨饶道:杨奶奶,还有妈妈,婷婷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不这么冲动,你们不要绷着脸嘛,两个美人都不好看了。“ 杨君如和金虹闻言同时扑哧一笑,金虹走过来,本想伸手点点女儿的头,却发现自己双手都是物品,无奈,说了句:“以后在这样,就罚你洗家里的三天碗盘。” 马娉婷踱步过去,撒了声娇:“妈妈才舍不得我洗碗呢,“见母亲大人又有冷面的趋势,她保证到,“是,一定没有下次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犯了错就连撒娇带装傻混过去的,做的人不怎么高明,接受的人也不见得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马娉婷刚刚认了错,正当杨君如和金虹都准备就这么算了的时候,一个清爽朗朗的声音突然从楼中传出,然后一个身子挺拔,面庞却稍显稚嫩的男生从楼道中走了出来。 阳光下,男孩的一身浅棕色系的衬衫,黑白相间的斑马裤,手上一块闪着暗光的黑色手表,细碎的黑发飘荡在额前,看上干净又舒服。 如果可以忽视他刚才话中对自己的讽刺,马娉婷其实是很愿意站在欣赏的角度去看这位还未长成年的小帅哥的。 挑了挑眉头,她突然间朝他莞尔一笑:“这位帅锅,不要仗着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就可以随随便便评论别人哦,“举了举手中的盘子,甜美的声音中暗含威胁,”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时蒙混过关的,可是要有真凭实据的。“ 本来嘛,她两世的年纪加起来比这个男生都快大了一轮,其实大可不必计较他的话,可是不知为什么,也许是现在身边的人对自己都是顺顺贴贴,日子又过得越来越有盼头,自己内心深处那个曾经被自己忽视的小女孩渐渐活了过来,她开始愿意释放自己的各种面貌。 男孩闻言一脸无奈地看了看她,有抬头看向杨君如,“姨姥姥,我算是知道上次在电话里敢和老爸呛声的小女孩长得什么样子了。“用眼神瞧了瞧她,他继续道,”刚刚听见她的声音只是感觉有些相像,这时候我是能肯定了,真是闻声不如见人啊。“ 什么姨奶奶?什么闻声不如见人?这个男生到底在说什么,她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疑问的眼神不断地在杨君如和男生之间扫视来扫视去,马娉婷发觉自己好像一个傻瓜。 杨君如见状,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着男生笑道:“婷婷,我给你介绍,这个小男孩是你上次见的傅叔叔的儿子傅哲瀚,也是我的侄孙。“ “傅哲瀚?哲瀚,智慧广博。名字倒是满有内涵的,但是说的话就不那么动听了。“而且哲瀚和折汉可是同音啊,那位气场强大的傅大叔就不怕这个儿子没有男子气概么,转了转眼睛,马娉婷有那么丁点意思的揣度道。 本来听着小女孩说出自己名字意思的时候,他还是蛮开心的,毕竟上次在电话里让他声音好听的女孩不是个草包,可是后一句就让傅哲瀚哭笑不得,他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明知道面前的女生古灵精怪,还非要说那句话来刺激她,想试探她的反应,真是自找麻烦。 但自己又没说错啊,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包容你撒娇耍赖的,他可是为她好。 “是,我的确是说你撒娇装傻,你的确是做了,可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告诉你,如果刚刚你身边站的不是姨姥姥和你母亲,你肯定没那么容易过关。“ 这么说来这个傅哲瀚还是为她好喽,马娉婷盯着他看来看去,也罢,虽然男孩子多管闲事不怎么讨喜,但是看在他也是一片好心的份儿上,自己也就不和他计较了,虽然咱也要装装萝莉,释放释放内心,但是思想毕竟还是shu女,也不要嫩过头了。 见好就收,马娉婷笑笑:“好啦,傅哲瀚大哥哥,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会看场合来决定撒娇不撒娇,放心,面对你我一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聆听教诲。“脸俏皮一抬,她头也不回,抱着碗碟径直往楼里面走去。 金虹见状,像一家人点了点头,说了声孩子小不懂事,便赶快追着女儿的脚步上楼去。 留下一老一小在楼底下大眼瞪小眼,傅哲瀚看着自家长辈,有些泄气道:“姨姥姥,这个女孩真是很……特别,和我遇到的都不一样。“ 自个见到的都是一些娇娇柔柔,内向居多的小女生,就算有一两个活泼的,也是骄纵的很。没有一个像刚刚的小女孩一样,娇媚中带着稚嫩,横声中带着俏皮,让你想讨厌都讨厌不起来。 杨君如见自个儿的侄孙一脸懊恼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婷婷和我们都是不同的,她的生活环境塑造了她现在的模样,但又和我们有着惊人的相似,习惯性的未雨绸缪,一颗无比活泼上进的心,而且你对她有多好,她便会加倍的对你好,有时候我也不太相信,会是这样的一个小市区,小院子养出了如此灵动惹人疼的女孩子。“ 傅哲瀚听着姨姥姥的话,看着二楼马娉婷家的窗台,想着刚才女孩子的一颦一笑,眼带深思。 第五十六章 调查 百来平的办公室十分宽敞,除了靠墙的木质大书柜和进门的真皮沙发,室内唯有一桌一椅。 简洁粗放,一向是傅振国的习惯,就连办公室也不例外。 此时办公室里却没有傅振国的身影,只有桌上放着的一个牛皮纸袋,桌后坐着的一个人而已。 桌后的男孩手中正拿着一张纸细细看着,随着他视线的渐渐下移,脸上不自觉的露出或微笑或惊讶或沉思的表情。 透过左边落地窗投射入室内的光,男孩的侧影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倒映在光亮可鉴的地板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张纸的左上角贴着一张2寸的彩色照片,赫然就是马娉婷现在的模样。 这时办公室外响起咚咚的厚重脚步声,随后以办公室的门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推开。 “哲瀚,看出什么没有?那小丫头有没问题?”走进来问话的是傅振国,他来A市有工作要做,不可能天天往杨君如那跑,他去过医务室的几回里,见马娉婷和阿姨相处的十分亲密,有思及傅家在首都的地位,怕是有心人专程送到阿姨身边的,所以第二次见面后,便要人调查了那小丫头的一切。 本来傅哲瀚正看资料看得入神,被他老爸那浑厚有力的声音一喊,顿时就反应过来,抬起头,他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老爸,我觉得你口中的小丫头,“他把手中的纸翻了个面,对着傅振国,“如果真的是这个叫马娉婷的女孩,那么问题很大。” 一听儿子说有问题,傅振国忍不住皱起了一对浓墨色的双眉,“会对你姨姥姥有威胁么?” “我不是说这个问题。”傅哲瀚听着老爸的话,额头甩下一排黑线:别看他老爸在部队是威风凛凛的长官,在外面是刚直不阿的军人形象,其实内里就是个护短的厉害的男人而已,这么想想,好像自己家都有这么点儿。 不对,不是这个问题,傅哲瀚扶额,“老爸,我的意思是她做的很多事不像是一个四年级小学生做的,而且我没看出来她对姨姥姥有什么企图。”不然什么出书啊,开店啊的事情,她怎么不找杨君如。 “这话怎么说?”见儿子肯定的语气,傅振国倒是多了几分认真。 傅哲瀚见老爹这么问,把那张调查纸递给他道:“从这调查上看,她过了今年也才堪堪十岁而已,可是她却已经是风行首都的那本图册《星空》的作者九分,赢得了A市青少年书法大赛特等奖,而且最近好像再筹谋着开一家什么店,是舞蹈家莫丽萨的学生,又好像和阎家优秀和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是说,她背后有高人指点?”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张纸,琢磨着儿子说的话,傅振国道。 傅哲瀚摇了摇头,“更奇怪的就在这里,“他从桌上的牛皮纸袋中又抽出两张纸,“她父亲只是A市监区的一个小警员,她母亲不久前刚辞去会计耳朵工作,现在是个体户,开着一家小网吧,两个人都是很务实的人,而且工作也很忙,马娉婷上下学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回家。” “这样看来,这小丫头还真是有意思。不简单啊不简单,”傅振国弹了弹纸面,“看这份调查,她倒是没有利用你姨姥姥。这点,倒是让我感到放了一分心思。” 只放了一分心思,那么其余的九分都是被勾起来了,傅哲瀚十分了解地看了眼傅振国,暗暗道了句,小女孩要多加小心了,被一头丛林里的猛狼盯上,可不是那么容易逃得掉的。 想罢,耳边又回响起前两天在电话中听到的清脆女声,眼中不禁浮上几抹兴趣,自己怎么好像也对这个马娉婷产生了那么点点好奇呢。 抬着头,望着马娉婷家二楼的窗户,回想起前两天在傅振国办公室与他的对话,又想到刚刚女孩的反应,傅哲瀚微微笑了。 转过头,便见杨君如一脸打趣地看着自己,顿时一股热气就顺着脖子往上冒,有些窘迫,他道:“姨姥姥,您这么盯着我,我感觉自己想一块上好的肥肉。” 杨君如笑了笑:“怎么会是肥肉,要是也得是纯瘦肉才行,婷婷这丫头刁嘴的很,不是有嚼劲的瘦肉可不爱吃,”又拍了拍侄孙的肩膀,“找媳妇要趁早,看准就下手,姨姥姥在精神上支持你。” 被自个的长辈如此打趣,对象还是一九岁小女生,傅哲瀚表示严重的不淡定,“姨姥姥,且不说她还是个什么事都不知道的小女孩,就算我们都到了适龄能在一起,可是两家的情况可能在一起么?姨姥姥不就是亲身体会过的么?” 人一不淡定,有些平时埋在心底的话就会不自觉的脱口而出,当傅哲瀚说完后,才发现,完蛋了,这不是揭杨君如的伤口么。半是忐忑半是抱歉的看向杨君如,对方却并未露出什么伤心的表情。 哪能不伤心呢?有些伤口就像虽然结了痂,但是微微一碰,还是会有疼痛的感觉,杨君如心中的过去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但是那份伤痛只是被深深掩埋,并未忘却,今天傅哲瀚这样一说,就像是生生揭开了那道尘封已久的伤痕。 心有些微疼,但是看着侄孙那愧疚的眼神,杨君如也就告诉自己罢了,后人看待前人发生的事情总是主观的,纵使知道一些客观的事实,精神思维却还是靠自己本身操纵,再次拍了拍傅哲瀚的肩膀,她淡淡道:“孩子,很多事情不是眼睛看到的那么简单,门第只是一个坎,跨过去,并没有你心中想象的那么难那么不堪,总有一天会有让你想要冲破一切阻碍也要得到的东西,它或许是一个人,或许是一件物,而只有到了那个时候,你才会明白很多事情是不受我们控制的。” 听着杨君如的话,傅哲瀚低头思索:姨姥姥当年是那种情况么?一定想要得到所以不惜离开家来到这个小市区。 良久,他抬头,语气认真而又郑重:“姨姥姥,对不起。您当年一定有您的理由,您的坚持,也许哲瀚现在还不是特别能够体会,但是那并不代表哲瀚能随口评判您选择的正误。“ 看着眼前五官干净又带着几分军人世家凌厉的侄孙,杨君如点了点头:“姨姥姥没有怪你……”其实你能够站在姨姥姥的立场说出后面这番话,我已经十分感动。 一老一少两双眸子相对间,晨光中,他们相视一笑。 第五十七章 相处 “不对不对,柜子摆在这儿,“,”唉唉唉,爸爸,桌子摆在那边……” 对着新房子有新规划的马娉婷正在家里不遗余力的指挥着自己的爹妈,没办法,家里两大人都嫌自己人小力微,偶尔想上去帮个忙,就被连推带拉到客厅里坐着。 这好了,她不做事说话总成吧,想着上一世推得像杂货间一样的物资,马娉婷就不寒而栗,这次她要改造家庭环境。 于是乎,就成了一个不到一米五的小豆丁指挥着两个一米六几七几的大人在屋里团团转。 进过几道进进出出,上上下下,折腾了半天,金虹和马军杰总算是按自家小祖宗的要求把家具都摆放好了。 一完工,马娉婷便从客厅到卧室好好走了一遍,见物件摆放的十分到位,对着自家爹妈竖起大拇指,“爸爸,妈妈,想不到你们还是整理房间的好手。”不像上一世,电源电线像蜘蛛网一样在家里乱窜。 见女儿这么说,金虹有些不愉,“照你的话,妈妈以前难道是个不爱收拾的人么?“ 老妈生气了,马娉婷首先就是这个反映,大脑还没来得及把信号传输给身体,身体却早先一步窜到了金虹面前,拉着老**手,直晃悠,“妈咪啊,你可是我们华国勤劳女性的代表,我说的可不是你啊。“说着,眼睛便使劲地睨像马军杰,意思是,我说的是老爸。 金虹看着她的动作,笑啐她道:“怎么,不敢和你爸爸当面说,“然后对马军杰道,”老公,女儿说你不爱收拾,你可是要接受女儿的意见啊。“ “妈妈,你这种行为叫出卖哦,太不厚道了,人家只是想悄悄告诉你的啦。“皱了皱小鼻子,马娉婷傲娇的抬起小脸。 马军杰在一旁看着老婆和女儿两人大对手戏,正乐得自在,没想到战火一下子就延伸到了自己身上,真是躺着中枪。 “好了,你们娘两,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有三百六十天在争嘴,你们说的不累我听得都累了。看看我们的新家,不错吧。“ 马娉婷见马军杰这么说,吐了吐舌头,嘀咕了一句:“事实就是老爸的确是不爱收拾东西啊。“ 话音刚落,便感觉自家老爸的火眼金睛看向自己,立马嘴边就勾起粉粉的的笑容,装出一副乖巧小萝莉的样子挪到马军杰身边,抬头夸奖:“不愧是我老爸,才刚过而立就有了一套房子,相信爸爸以后一定可以为我挣到更多的房子。” 这话一出口,马军杰和金虹闻言都笑了起来。 蹲下身子,拧了拧女儿的小鼻子,马军杰笑道:“合着老爸辛苦一辈子,就为了你啊。“ “对啊,爸爸妈妈为我辛苦,我为全家人辛苦嘛。“她可没说错,全家人可不止他们一家三口,还有他们的亲戚们,还有对她好的人。 “呦,你志向还蛮远大的啊,你呀,只要把自己顾好,爸爸妈妈就很欣慰了。“说到这句又想到女儿已经除了画册,成了个小画家,又道:”爸爸和妈妈都不希望看到《伤仲永》的事情,所以你的画,你得的奖,我们都没有大肆宣扬,只是告诉了关系很不错的朋友和亲戚们。“ 爸爸真的是很爱护自己的,重生后马娉婷已经不止一次从大事小事上发现到这个道理。为什么以前就是没注意到爸爸严厉语气下所暗含的关怀呢?这些对自己的责备,更让她想要好好心疼自己的父母。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吝惜想父母表达自己的感情,不论是亲情也好,爱情也好,友情也好,爱他(她)就要说出来,一句话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放在心底互相猜度呢。 使劲点了点头,马娉婷扑进马军杰怀里,蹭了蹭,“爸爸,我好爱你哦,”抬起脸,脸蛋红扑扑的,看着呆住的老爸,她嘻嘻一笑,钻出他的怀抱,又扑向金虹怀里,“妈妈,我好爱你哦。” “傻孩子,妈妈也爱你啊。”摸着女儿的头发,金虹感到眼眶有些濡湿。 马军杰回过神来,大步走到抱成一团的母女两身边,大手一张,把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抱进了怀里。 墙上那块古旧的时钟仍旧慢慢地迈着自己的步子,但是对于此时感情正浓的一家三口来说,每一秒都是永远。 忙了一上午,吃过午饭,马娉婷从房间里拿出一个早已包装好的长方形礼物盒出了门,两步走到对面,伸手敲门。 不多时,门便“吱呀”一声打开,“杨奶奶,我来串门……”子喽。话还没完,便梗在了喉头,来开门的正是早晨和自己斗嘴的男孩。 站在门口就着“出入平安”的大红色地垫磨着脚,马娉婷十分犹豫自己要怎么开场。 没想带倒是对方先开口了:“是你啊,进来吧。”说着又从鞋架上拿了一双家居鞋地给她。 穿上鞋子,马娉婷就一个劲的盯着他看,这人怎么和早晨那个差这么大,不会是孪生兄弟什么的吧。一个嘴上不饶人,一个却这么绅士,还给她递鞋,原谅她这时候真的有些混乱。 傅哲瀚知道她在看他,那么直接又探究的眼神,他又没近视到多少度,当然看得一清二楚。当下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好在从门口到客厅不过三五步,把人带到后,傅哲瀚说了声“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些事情,先进屋里去了。” 看着对方可以说是落荒而逃的背影,马娉婷微微嘟起小嘴,走到坐在客厅里拿针绣着什么的杨君如身边,开口道:“杨奶奶,我长得很可怕么,他干嘛跑得这么快,和我在一个空间里会怎样啊?真是奇怪。” 杨君如手里拿着针线正在绣花,刚才一时走不开,便叫还没回去的傅哲瀚去开了门,谁知最后却是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隔着几步的距离走了进来,气氛很是诡异,接着自个儿的侄孙便跑进了房间。 为了打圆场,杨君如憋出一句话,“也许是婷婷太可爱,他害羞了。“ 第五十八章 拜访 闻言,本想露出的笑容顿时就僵在脸上,额头排下一横排黑线,马娉婷囧道:“杨奶奶,我怎么觉着他不像是会害羞的类型,其实你说他不待见我我是能承受的住的,那啥我心脏很坚强的。” “额”,似乎是发现自己找的理由太牵强,但是又想为自己的侄孙在这个自己十分喜欢的小丫头面前多挣几分印象分,杨君如道:“婷婷,你别看哲瀚今天对你好像有些不礼貌,其实他那是间歇性的抽风了,他正常的时候对谁都是好好先生,谦谦君子的风度。”末了,还拍了拍胸脯,“杨奶奶的人品,你总该相信吧。“ 间歇性抽风?马娉婷怀疑自己听错了,有姨姥姥这样说侄孙的么?还有,人品?杨君如的人品她是相信啦,可是傅哲瀚的人品,她可不敢保证,就算是好的,可是对谁都好,这真不是她喜欢的型。 君不见,那些个温柔君子的男主不就是惹回了一个又一个的红颜么? 她的心很小,只能装下一心一意对自己的人,前世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可惜都是无疾而终,她的前男友们说她性冷感,没魅力,太过独立,总之就是没有女人味。 所以只要是温柔含蓄一类的男生,她真心不来电,她本来就是个很慢热,很家居的人,如果不是强硬炙热的心,包容的感情,是没办法打动自己的,更遑论进入自己的世界。 暗自一笑,马娉婷甩了甩头,自己现在才几岁,难道已经开始恨嫁了么?把脑袋里混乱的思绪甩到一边,她赶忙拉开话题,“杨奶奶,我知道你就要离开A市了,看傅叔叔的样子,您的家世肯定不差,在我能力范围内能买到的,您都不需要。所以,我准备了一些特别的礼物送给你。“ 说着,便拿起那个长方形的礼物盒,递到杨君如手中。 盒子用的是淡蓝色的彩纸,白色波点的花纹,紫色的花朵在封口处绽放。 杨君如淡笑道:“可以拆么?“ “当然,礼物就是要当场拆才能够知道收礼的人满意不满意嘛。“ “你这个小鬼精灵。就算是再怎样的礼物,只要是你送的,杨奶奶怎会不满意。”笑啐她一句,杨君如拿起刚刚放下的绣花针,挑开封口。 拆开了彩纸,然后是棕色的纸盒子,出现在杨君如眼前的是两只布娃娃和一本书。 布娃娃虽然很多线头都没有收拾好,但看得出来缝制的人一针一针十分用心,娃娃是一大一小的,大的有着白色毛线做的头发,纽扣做的眼睛,和彩色线缝制的嘴巴,慈眉笑目,是一个温和的老太太。 而小娃娃则是咧着一张红色的小嘴笑着,穿着一身粉嫩的苹果服,好不可爱。 看着眼前这两个拟人的娃娃,杨君如心中不禁一阵感动,抬头看向马娉婷道,“婷婷,这,这是你和我么?” “是啊,这样就算杨奶奶回家了,我不能像现在这样常常看您,娃娃也会代替我陪在您身边,您就不会孤单了。” “好好好,没想到我这个老婆子还能有福气得到一个人这么用心的对待。”杨君如嗓音有些暗哑,“婷婷,你是个好孩子。” 看着眼前的老者如此激动,马娉婷也是百感交集,这个一个独自过了多年,没有家人陪伴,最后清冷离世的寂寞老人,终于在这一世能够回到自己的家,去享受人生中晚年的温暖。这样自己也算是了了上一世的一大个心愿。 伸出手握住杨君如的胳膊,马娉婷道:“杨奶奶,我送你礼物可是想让您开心的,现在都快掉泪珠子了,不行不行,来看其他的。” 说着把娃娃地下放着的一本书拿到杨君如面前,《星空》。 见是本画画的书,杨君如放下伤感,好奇地翻了几页,觉得其中的图画和语言都很不错,可是丫头送自己这个是什么用意? 娃娃是她亲手制作的,难不成……这本书是她画的,一个闪电般的念头划过脑海,杨君如吃惊地看着马娉婷。 “看来您都已经猜到了,那我也不用多解释了,亲手的布偶,亲手的画,希望在杨奶奶以后的生活中能代替我为您的心多添一份温暖。” “婷婷,你真是……不像一个小女孩,不管是说的话,做的事情,都像是琢磨了很久,但是杨奶奶很喜欢,真的,只有想你这样的孩子,才能适应不同的生活。杨奶奶也相信自己的眼光,你是不会在这个小地方呆很久的。” “那我就谢谢杨奶奶的吉言喽。”摆出小狗作揖的姿势,马娉婷故意搞怪。 杨君如见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有些沉闷的气氛一下子就被打破 “乖乖”。杨君如作势摸了摸某妞的头。 马娉婷有些得意自己活跃起来的气氛,还伸出爪子往杨君如身上挠去。 乐极生悲,古来有之,这一爪子挠过去的结果就是一小注血“咻“地喷了出来。 原来杨君如刚刚绣花的时候身上还带着针包,忘记取下来,而马娉婷这个丫头又不知道这回事,直接一手抓住了针包,最长的那根针直接就刺进了食指里面,疼得她直嘘嘴。“ 杨君如一见,坏了,赶紧地取出针包,然后起身到吧台的小格子里拿出两张创可贴,帮马娉婷止住了血。 不停地甩着自个受伤的右手,马娉婷盯着那个针包,奇怪道:“杨奶奶,您不会是在绣花吧。”不是古代的女子才在房中绣花的么,怎么杨奶奶她…… “是啊,你没来之前就绣着呢,”杨君如没注意她的神色,拿起一块被圆形竹框绷得没有一丝褶痕的绣布递给她,“喏,就是这个。” 光光滑滑的布料上绣着一大一小两朵正欲盛放的牡丹,大的那一朵花大如盘,深墨紫色,十分艳丽,小的那朵花色淡黄,瓣如着蜡,光彩照人。 “这两朵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牡丹花王魏紫和牡丹花后姚黄吧。” 杨君如闻言看了她一眼,笑道:“婷婷知道的还真多。是啊,这就是那两种最富盛名的牡丹了。小的时候,我看着祖母绣过。” 这么说来,杨奶奶的祖母还是个大家闺秀喽。马娉婷暗自嘀咕,然后猛地抬头,目光热切地看着杨君如。 第五十九章 商标 见马娉婷一副猫咪见了鱼,小狗见了肉骨头的表情,杨君如浑身发毛,忍不住问:“婷婷,怎么了?” 马娉婷突然嘿嘿笑了起来,嘴角很有几分谄媚的笑意,弯着眼睛道:“杨奶奶,婷婷是不是个好女孩?“ 杨君如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当然是了。“ “那杨奶奶喜不喜欢婷婷啊?“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那要是婷婷有什么事情,杨奶奶帮不帮忙啊?“ “帮,肯定得帮。“ 听到肯定的答复,马娉婷开心的叫道:“太好了,杨奶奶你答应了。“ 杨君如本来被她提的问题弄得有几分迷糊,这时候才恍然,原来这小丫头是想找自己帮忙啊。 睨了她一眼,杨君如嗔怪道:“你个小机灵鬼,直说让杨奶奶帮忙不就行了,害怕杨奶奶拒绝你不成?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累不累啊。“ 马娉婷吐了吐舌头,手背在背后俏皮的侧着脸,笑嘻嘻道:“这样才有趣嘛,而且我发现杨奶奶是真的很喜欢婷婷哦,婷婷好开心。“ 杨君如见状摇头,真是没办法,这丫头一撒娇自个儿的心都软了半边,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来,才道:“说说,要杨奶奶帮你什么?“ 马娉婷瞄了一眼那张刺绣的布料,张口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婷婷是说刺绣?”如果刚刚是三分好奇,这时候就要再加上三分。 “嗯,准确来说是绣字。” “绣字?什么字?” “袅娜娉婷。我名字的来历。” 这话一听,杨君如有些怔住,她一直都知道小丫头的名字肯定是很有意蕴的,但当她自己说出“袅娜娉婷”这四个字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微微摇头,暗怪自己想得太多,杨君如问道:“那你想要个怎么样的针法来绣?” 针法?马娉婷难得挠了挠脑袋,上辈子只绣过十字绣,对于刺绣针法什么的,她还真是头脑空空,完全没概念啊。 无奈,她只好装无辜的看着杨君如,眼里意思很清楚,“我不知道什么针法。” 杨君如早知道她会这么说,她也只是顺口问问而已。毕竟到了现在,刺绣对于孩子们来说已经太过遥远,要不是当年祖母看自己十分感兴趣,自个估计也是不会的。 “要绣字比较适合的针法一个是轮廓绣,也叫平绣,顾名思义,这种针法绣出来的图案平滑整齐;还有一种是树叶绣,这种绣法绣出的图案会显得紧密而厚重。” 轮廓绣和树叶绣么?到底是平滑整齐些好呢,还是厚重些好呢?闻言马娉婷的脑袋开始飞速的转动,自己是要拿来做商标的,自己虽然已经跟阎誉提过这件事情,但是还是作为商标还是得富有设计感,单单是字恐怕还不够,那么还要加上些其他的图案。 眼角再次瞟过那绣布上的两朵牡丹花,一个点子飞快闪现在她脑海里,十大名贵牡丹花其中有四种最具搭配意义,分别是魏紫、姚黄、赵粉、豆绿,用这四色的牡丹花瓣绣花作为底托,再在上面偏右的地方绣上小篆体的袅娜娉婷四个字,既贵气又不不失风雅,不就是一个很吸引人的精致商标么。 打定主意,把想法和杨君如一说,杨君如边沉默下来。 马娉婷知道她需要时间来思考怎样实行,毕竟就算自己描述地再清楚,绣的人还是杨奶奶。 过了一刻钟之久,杨君如终于动起来,只见她飞针穿线,就像在跳着一只潇洒的舞,不到十分钟,图案的大轮廓边呈现在眼前。 一眼看过去,马娉婷不禁惊叹了一声,虽然只是外轮廓,但是魏紫的丰满深邃,姚黄的清雅宜人,赵粉的娇怯可人,豆绿的冰清玉洁却是一一跃然于绣布之上,再加上黑线勾出来的小篆,这一整张绣图,就像是有待于完成的艺术品,光看着就让人爱不释手。 嘴角大大的咧开,马娉婷有信心就凭这一个精致的商标,价格翻上几倍都不愁没人购衣,喜极的她扑进杨君如怀里,拱来拱去,边动边道:“杨奶奶,我爱死你了,你绣的太美了。” 杨君如点点她的小脑袋,目光慈爱,“能帮到你,杨奶奶也很开心。婷婷,你放心,杨奶奶一定在走之前帮你把这个绣好。” 提及离开,周遭的气氛忽然变得很低沉。 马娉婷抬起头,不舍得看着杨君如:“傅叔叔已经决定走的时间了么?”带着“应该没这么快的目光”,她期盼着。 可惜一盆冷水倒头而下,回答她的是杨君如几不可闻的声音:“应该就在这两三天了。” 只剩两三天了么?怎么这么快,虽然早已经做好准备,但是听到如此近距离的离别之日,马娉婷还是不由得有些伤心。 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她问道:“杨奶奶的家是在首都吧。” 想到A市离首都那么远的距离,离开了,自己想再见这小丫头也得很多年后吧,也不知道自己熬不熬到那时候。思罢,杨君如心里一阵泛苦,“是啊。首都,很远。” “不远的,杨奶奶,您安心回家吧。我相信,我们肯快就能见面的。”思及莫丽萨舞蹈大赛后转学去北京的提议,马娉婷开始正式考虑它的可能性了。 自己练舞,现在莫丽萨是主教,卢芳是辅导,但是茉莉老师说是要和闫叔叔一起回北京,最多只能呆到这次A市舞蹈大赛完结,而卢老师好像也有要离开的想法,这样,万一他们都走了,那谁来教导自己呢? 而且到首都读书,很大的一个优点就是能够了解更新锐的信息和潮流,不论是舞蹈,画画,还是设计服装,信息的即使更新换代都是十分重要的。 虽说首都是大城市,竞争会更加激烈,但是自己怕什么,咱可是重生女,开了外挂的,就比如奥特曼打小怪兽,即使提示时间已经到了的红灯早已开始滴滴作响,可是不管情况多危急,小怪兽仍然然会被奥特曼K.O掉。 老天让自己重生一回,总不会是让自己来当炮灰的吧。就算是炮灰,咱也得想办法那什么逆袭啊。 第六十章 礼物 三天时间在一眨眼中就过去了,杨君如离开的那一天,天气晴好,万里无云。 站在新家门口,看着对面的门悄然打开,杨君如只提了一个小行李箱,便往楼下走去。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老者缓缓下行的背影,马娉婷还是忍不住一下打开了大门,跟在她身后下了楼。 听见响动的杨君如回过头,见小丫头屁颠屁颠跟着自己,笑了笑,让她回去。 马娉婷这次却没有听话,任性的跑到杨君如身边,拽过行李,一拖一拉地朝已经在院子里等待多时的那辆黑色轿车走去。 看着抢过行李走在自己前面的小身影,杨君如眼中平添几分湿润,连忙加快步伐,稳住相对于行李箱来说还不够高大的马娉婷。 “婷婷,行了,就到这儿吧。” 抿了抿唇,马娉婷抬眸,认真道:“杨奶奶,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那个日子一定不会很远。” 杨君如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相信婷婷。“然后握住她的小手,“记住杨奶奶的话,在没有绝对的力量之前,要懂得藏拙于巧,晦暗于明。”这孩子太过聪明,如果没有力量自保,将会是一场灾难。 用力点点头,马娉婷应道:“杨奶奶您放心,我懂的。” “还有,昨晚我给你的那个盒子,我知道昨晚不让你打开,你心里肯定痒痒的厉害。那今晚就可以去打开看了。”杨君如继续道。 “嗯。“ 头顶的两根小辫子随着马娉婷不停点吧点吧的脑袋在空中晃晃悠悠,看着可爱的小丫头,杨君如心中是百感交集:这个丫头啊,小时候体质弱,大病小病隔着天的找上她,很多次就连自己都以为这孩子活不成了,可是上苍似乎并没有想把她带走的意思,到了五岁之后,这孩子总算没了大病。 也许正是因为经历了那么多病痛的折磨,这孩子早早地便懂事了,现在更是聪明伶俐,又很有自己的打算,军杰他们一家也算是有了盼头。 只可惜,自己这一离开,要多久才能再见到这个早就让她放进了心里的小丫头。 轿车的油门已经发出嗡嗡的声音,提醒着这一场离别的到来。 见杨君如怔怔的看着自己,虽然不舍,但是马娉婷还是拽了拽她的衣袖,“杨奶奶,车要开了。” 回神的杨君如听见了嗡嗡声,最后看了一眼面前的小丫头,拍了拍她的脸蛋,便转身往车上走去。 直直看着杨君如上车,看着车窗被摇下,看着杨君如在车里朝她挥着手,看着黑色轿车绝尘而去,马娉婷才缓缓抬起手臂,慢慢挥了挥手。 杨奶奶,再见,我们一定会再见的;离别,是为了再次的相逢,再次见面的时候,我会变得比现在更好。 做了个自以为潇洒的转身动作,马娉婷蹬蹬蹬往楼上跑去。 回到家,马上拿出杨君如昨晚送给自己的木头盒子,开始翻来覆去的鼓捣。 翻腾间,木盒泛出淡淡的香味,深紫色的涂漆上浮雕着一朵朵舒展的云。 在三百六十度的事无巨细的查看后,马娉婷终于发现这木盒底上有一个小小的孔眼,她眯着眼睛朝里面瞄了瞄,忍不住吐槽:她还以为这盒子有什么机关啊,秘密啊什么的,原来就是一要钥匙才能开得货。 真是浪费感情,难得她把气氛弄得这么神秘,看了眼被自己关的紧紧的房门,又瞟了眼冲进房便立马拉上的窗帘,马娉婷突然觉得自己好傻。 默默地走下床拉开窗帘,又默默地打开房门,马娉婷默默回到床边,拿起木盒,对着盒子底部的孔眼,开始发呆。 脑袋里开始预想着各种打开盒子的方法:火攻?那不是把里面的东西也烧完了,而且这个盒子杨奶奶送的,不行;锤凿?毁坏性的打击,仍然pass;水浇?呸呸呸,又不是芽儿,还准备它开出一朵花儿! 不靠谱啊不靠谱,还是得有钥匙啊,这么琢磨着琢磨着,突然间,她想到昨儿个给自己这盒子之前,杨奶奶好像是把已经绣好的商标包好了给自己,而晚上又忙着去练琴练舞,没来得及看,这下想来, 钥匙该不会被包在那块绣布里面吧。 越想越有可能,她立马起身,拉开抽屉,拿出绣布,展开叠地四四方方的小角,中间赫然是一把小巧的银色钥匙。 顿时一阵狂汗,马娉婷一边暗骂自己没脑子,这么半天才想到,一边拿起钥匙打开木盒子。 入眼是一张纸,一张写了一句话的白纸。拿开那张白纸,底下是一个红色的小本本,小本本下面是一串钥匙。 打开红本本,左上第一行中,填写的赫然是她的名字。 不知是惊还是喜,马娉婷顿时就没了反应,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静静的把那红本子和那张纸又锁回盒子里,脸上一派思虑。 那张白纸上只写了四个字:送给婷婷。 那个红色的本子竟然是杨君如那栋新房的房产证,如今在所有权人那一栏里写着的却是自己的名字。对于这份礼物,马娉婷觉得实在很重。 也许现在房子还不算什么,但是她知道,十年后华国会面临第一轮房价暴涨的局面,自那以后,房子将开始一种供不应求的局面,那之后大都市的房价才叫寸土寸金啊。 上辈子大学的时候,自己就听身边的大人不停感叹,要是早个十年八年去圈地,他们早就成了百万千万富翁了。 现在杨君如直接把自己的房子送给了她,她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不论什么话都不能表达出她对杨奶奶这一份深重情谊的感激。 默默站起身,走到窗台边,看着院中的花红柳绿,马娉婷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圈地,还真是一个好办法。 第六十一章 大赛前奏(上) 随着距离A市舞蹈大赛的日子越来越近,马娉婷最近的日子也是越过越紧巴巴的,除了白天上学的时间,晚上书法和练琴的时间硬生生被压缩到了一个小时,而每天晚上四个小时的练舞成为重中之重。 完全没有精力和时间去想其他的,除了两天前在舞蹈室遇见闫坤,托他把“袅娜娉婷”的商标图案带给阎誉,马娉婷就再没有停过脚。 此时她正在莫丽萨和卢芳两人的高压下练习古典舞,这种舞本身就是从很久以前的古代就开始出现,又经过历史长河的洗刷,大多都属于程式严谨,动作规范,技巧高超一类的。 其实她前世曾经一度非常迷恋过华国古代宫廷装束,甚至有想到网上购买那种穿起来飘飘似仙的轻纱薄绸,只可惜身材实在不咋地,不论从那个角度看上去都是球形,于是乎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可如今,她变年轻了,身材也很注意保持了,皮肤也算滑滑嫩嫩不错了,但真正穿上这种舞服却是浑身不自在。 试想在天气越加炎热的时节,不仅仅要不停地跳动,回收抬头,跳跃伸腿,而且全身上下还要裹上一块两块贴身的布,那是什么感觉,马娉婷这两天总觉得自己像是蒸笼里的粽子,全身湿黏黏的。 这不,她边跳身上的汗珠子还能因为惯性朝身体四周甩出去。此情此景,她还怎么喜欢这衣服喜欢的起来,再仙再美也得有心情消受不是,果然,美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好容易跳完了莫丽萨钦点的这只名为《落花》的古典舞,马娉婷做完收尾动作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整整一个小时,她的脚啊。 正当她还在为自个儿的脚心疼的时候,耳边已经响起了熟悉的严厉点评声。 “婷婷,知道为什么我要选《落花》这只舞蹈给你跳么?就是为了磨练你的性子。想想看,花飘落的时候是一种怎样的姿态,怎样的感觉,是轻柔的,婉约的,如果这时候有一阵风吹过,花朵便会在空中打着旋儿往下落。 其中就会有柔有刚,有动有静,而你刚刚跳的活泼开朗有余,柔和细腻不足,还有一个好的舞者在任何时候都要注意自己的仪态,就算你这时候累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也得站直了腰板微笑面对观众。听懂了么?“ 莫丽萨的身影虽然不大却十分有威严,马娉婷听完最后一句话赶忙从地上“优雅的”站起来,不停地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小脑袋。 莫丽萨看着她一副了解了的样子,却是捏了捏额角,对身边的卢芳轻轻说了句“你先带她吧,我头痛,去休息一下。” 看着莫丽萨向舞蹈室外踱去的身影,卢芳转过头无力的瞄了眼马娉婷。 朝她招了招手,卢芳道:“婷婷,来。” 见茉莉老师出去了,马娉婷是有几分窃喜的,自己总算可以喘口气了,刚刚放下心来,却听卢芳喊她的名字,有些不甘不愿的走过去,她一脸无辜道:“卢老师,有什么事情么,还是刚刚的舞蹈你有什么要指点婷婷的。“ 卢芳闻言睨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你这小丫头,明知道我和你茉莉老师教法不同,还故意这么问。“ 的确,在教舞上莫丽萨遵循的是严肃认真,一个不正确就必须批评,很有一种刚强的风格,和她那一头显得整个人妩媚娇俏的酒红色卷发完全不同。而卢芳虽然是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教舞的时候却是温和指点型,很少眉眼俱厉。 “你刚才的舞蹈,的确是过于活泼生动了,也不是不好,很有你自己的特点,其实老师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舞蹈,到底是遵循大家名家还是应该追寻自我,释放自我。不错,《落花》的确是一直以来都用的以柔为主,以动为辅的大感觉来演绎的。 但老师觉得你跳出来的是属于你自己的感觉,不拘泥于形势和他人。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 毕竟莫丽萨跳舞的成就比老师高,名声也大,听取她的意见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 你呀,就算有自己的意见,也不要敷衍,刚刚直点头是什么意思,知不知道你茉莉老师为了你参加舞蹈比赛的事情很操心。“ 从卢芳说道要追寻自我那一句话起,马娉婷就有些惊奇,这可还没到两千年啊,卢老师竟然已经有了舞蹈应该是一种追求自我,释放自我的艺术的观点,实在让她很惊喜。 这样看来,卢老师虽然没有茉莉老师那样大的名声,可是对舞蹈的理解却是比茉莉老师高了几个等级不止。 小心思转了几转,马娉婷抬起眼睛,“卢老师啊,你好像都没有在我面前跳过一支舞哦,不是觉得婷婷太小,舞技太差,懒得理会婷婷吧。”她故意激到。 卢芳见这小丫头眼睛滴溜溜的转,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但回想起来,自从在学校里选中她,又有莫丽萨后来的看中,自个儿好像真的没怎么为她示范过,罢了,就快比赛了,就算是为了祝这丫头比赛顺利,自己送上一舞,有何不可。 “好,老师就为你跳一支舞。” 话落,舞起,柔软的手臂宛如藤萝在空气中伸展,腰肢款摆,足尖轻点,就仿佛可以见到一只彩翼的蝴蝶在话中翩翩飞舞,一下子落到这朵花上,一下子落到那朵花上,然而就在这时候,感觉变了,像是在躲避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手臂开始更有力量的震动,身体开始更加灵活的扭转,就像是在和这场风雨作斗争;最后,雨停风住,手臂高抬,双脚*叉,好像在迎接着新出的太阳。 “啪啪啪”,“跳的太好了”,马娉婷一边鼓掌一边大声说。 卢芳停了下来,有些微喘,笑看了她一眼,故意刁难道:“哪里好啊?” 一听就知道卢芳在考她,马娉婷自信道:“能够让我知道老师刚刚跳的舞蹈是讲述一只蝴蝶在阳光和雨天中的不同面貌,当然能算得好,而且是好的N次方。”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曾想马娉婷把自己的舞蹈一语道破,卢芳有些怔怔地看向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小女孩,一定要好好培养,”她对舞蹈的直接感知实在是太准确了。 第六十二章 大赛前奏(下) 如果说先前在莫丽萨一个人给的高压政策下还可以喘口气的话,接下来的几天里,才是马娉婷的苦日子,因为她连气都要见缝插针的喘,就连以前只是辅助教舞的卢芳都是无时不刻两只眼睛都落在她身上。 她脚疼,头疼,身体疼,哪儿都像是过快的电频,时不时的抽一下,苦不堪言啊。 蔫啦吧唧的瘫软在课桌上,她整个人都处于游离状态,就差吐出舌头装晕了。 “娉婷,你是怎么啦,这几天都有气无力的,没见老师们上课的时候眼睛总是在你身上瞟来瞟去。” 蒋若这段时间也是在积极准备舞蹈大赛的事情,但是她毕竟舞龄大些,又是很小就开始学舞,偶尔大力度的训练还算是游刃有余,不会十分疲惫,见马娉婷这几天都是一副脱了水在沙滩上吐泡泡的鱼似的一副无力状,她有些奇怪又有些担心。这不,终于忍不住跑过来问了。 努力抬起眼皮,见眼前头发短及耳鬓的女孩,马娉婷无力道:“若若啊,我觉得我快不行了,你可以着手准备准备了。” 蒋若听这话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不行了?自己要准备什么啊?娉婷不会是发烧了再说胡话吧。这下她更是担心,忍不住伸出手探到某妞的额头上。收回手,贴了贴自己的额角,温度挺正常的呀,然后就见某妞趴在桌子上对着自己偷笑,虽然还是一副没力气的样子,但也足以让蒋若明白自己刚刚被逗了。 白担心一场,没好气的,蒋若双手叉腰做茶壶状,“喂,你不要太过分哦,不知我会担心你啊,后天就是舞蹈大赛了,你还这样吓人,真是的。” 马娉婷是三分无辜七分疲累,她的确没生病,可她被使用过度好不好,茉莉老师和卢老师两个人这几天拼了命的训练自己,她要是还能生龙活虎才叫非人类了。 把自己从桌子上撑起来,腆着一张脸向好姐妹撒娇,“若若,人家错了啦,不要我生气么。我真的是训练过度很累的,刚刚就是想看看你反应嘛,别皱巴一张脸嘛,那么好看的脸都不帅气喽。” 蒋若本就只是担心,被这么一说,哪还能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当即就笑了,“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见某妞一副再也不敢随意逗弄你的样子,才继续道,“娉婷,说真的,你对这次的比赛有把握么?” 即使再怎样比同龄人成熟,蒋若毕竟还是一个小学生,担心自己不够好,担心有比自己更好的,担心自己得不到想要的都是人之常情。 马娉婷也理解,他们这一代百分之八九十家里都是独生子女,即使物质条件还没有到那种后世过盛的地步,只要家里有条件,和自己的父母开口要什么,一般家长是不会拒绝的,更何况家里要是还有老人家,那么疼宠的力度会更胜,所以他们的控制欲和占有欲会更浓。 从蒋若的日常言行,穿着打扮就看得出来她在家里一定是很受疼宠,估摸着家里条件还挺不错,最重要的是对于自己想要的她总是会直白地告诉你,不会遮遮掩掩,这点大概是自己最欣赏她的一点。 歪着脑袋看着她,马娉婷慢悠悠道:“把握,怎样才算是有把握,只有那种还没开场就已经知道最后结果的人才会有把握。”握住蒋若的手,她继续,“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辜负自己平时的努力训练,把自己最美好最闪亮的一面展现在评委和观众面前。” 蒋若也是个灵性的女孩,闻言,她点了点头,“娉婷,我知道,我也明白你话里的意思。就像是我妈妈告诉过我的‘要享受过程,结果如何,不是最重要的。’” 听了最后一句话,马娉婷微微摇了摇头,“若若,过程我们要享受,但是结果也需要我们争取……”因为只有结果才能让自己知道自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水平。 正当两只说着说着,上课铃声想起来,于是边匆匆结束了对话,当回了她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小学生。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A市舞蹈大赛也终于在市大剧场开幕。 比赛这天,马娉婷和两位老师们约好在赛场外汇合,本来以为自己又可以像上次书法大赛那样轻装上阵,一个人来比赛再一个人悄悄回去,没想到,金虹和马军杰这次一个请假,一个和同时换了班,坚持陪同而来,任她怎样全都劝不了。 其实如果只是父母陪同马娉婷觉得也没什么,反正放眼望去,参赛者们还想也是携家带眷,自己一家也不算扎眼,可是不知道自家爹妈怎么想的,竟然把爷爷奶奶也从乡间接了来。 这让她实在是忍不住头疼,爸爸妈妈还好说,年轻力壮,挤一挤也没什么,可是爷爷奶奶都是年过半百的老人家了,万一等会儿人流一多,碰到磕到可怎么好啊。 可任她怎么说,她家这四位长辈就硬是和她杠上了,说是她不让的话,他们就自己来。这怎么行,至少参赛者的家人,赛方还是会留下一片专门的座位,要是只是来旁观的人,进场了可就只能自己找位子了,万一人在多一点,就只能站一天了。她怎么舍得让自家长辈去罚站。 无奈之下,她家庞大的队伍此时便站在了大剧场之外,不知道是一家五口气场太强大还是别的什么,走过路过的人总是会不经意地朝他们瞟上一两眼,这让前世今生都很少在万众瞩目之下露脸的马小妞十分不自在。 手心冒汗,背后微凉,马娉婷实在很想直接进去,不想再外面遭受路人的围观。 金虹发觉女儿的身子似乎在微微颤动,以为她是因为比赛快要开始了,有些激动有些害怕,蹲下身子,眼睛对眼睛,安抚女儿:“没事的,输赢的事情不要太放在心上,妈妈爸爸爷爷奶奶只要看见你能够自由的在舞台上飞翔,享受自己的爱好就好,千万不要有太多负担,知不知道。” 第六十三章 舞蹈大赛(一) 也许是金虹的话起了作用,也许是她等待的人终于来了,马娉婷朝自家老妈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前方招了招手,“茉莉老师,卢老师,我在这儿。” 金虹起身转头,便见到女儿嘴里直叫唤的两人,朝卢芳笑了笑,问了声好,才和莫丽萨寒暄起来,说是谢谢两位老师一直以来的照顾云云。 马娉婷也是在亲人和老师之间叽叽喳喳,介绍自己的父亲和爷爷奶奶与两位老师认识。 好容易认人大赛完毕,等到一行人往大剧场内走去时,马娉婷才发觉自己的队伍更加庞大,好在是一直往前走动,即使有路人奇怪,也只是匆匆而过,所以某妞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走进大剧场,第一感觉就像走进了电影院,场地十分宽广,远远望去,是深红色绸布掩映下的宽敞舞台;近处,是阶梯状排列的一层又一层的观众席位。 马娉婷淡淡一瞟,每一横排大概四五十个座位,一共约有五六十排阶梯,也就是说场内坐满大概能容下两三千左右的观众。去除评委席和亲友席,大概还有一千多个座位。这时候场内已经有很多人在走动,也有一部分已经坐定,正在静等演出开始。 刚刚进场,莫丽萨和卢芳便驾轻就熟地往最前排走去,马娉婷虽然不解,但是老师总不至于在场内乱走,边和家人们一起跟上。 等走到舞台前面,卢芳停了下来,转身道:“婷婷,我和你茉莉是这样分配的,茉莉老师带你的父母和爷爷奶奶去座位上,和他们一起欣赏比赛;我呢,就带你去后台,陪你做上台前的准备工作。” “嗯。”朝卢芳点了点头,马娉婷转身和自家亲人做上台前的最后讲话。 “妈妈爸爸,爷爷奶奶,我要先去后台了,茉莉老师会和你们一起看比赛。”此时,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平时很能说的一张小嘴,嗫嚅了半天却只扔出了这样一句话,兴许自己都觉得别扭,马娉婷难得搅起了双手。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从来到大剧场开始总觉得有些憋闷,也不太想说话。 金虹见女儿这个样子,直觉自家姑娘可能是有些不适应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特备是他们一家子都来看,估摸着有些恐慌,这种感觉她也有过,于是再次蹲下身充当知心姐姐,“婷婷,你只当我们都不在好了,放松就行,妈妈相信你。” “是啊,尽力就好。”马军杰也鼓励女儿虽然话很简短。 “孙女儿,加油。”文舒和马文涛拍了拍她的肩膀,为她鼓劲。 见家人这么关心自己,不想让他们担心,马娉婷挤出一个笑容,右手比了一个Y字在脸颊边,“我会加油的。” 说完转身跟着卢芳向舞台后面走去。 等候室里已经有很多大孩子小孩子,并不是她预想的那种乱糟糟的场景,只是因为人太多,而显得十分吵闹。 选手们的脸上都已经上了或浓或淡的妆,穿上了各种千奇百怪的舞服。 “娉婷。” 刚刚踏进去,便有个熟悉的女声叫住了她,抬头看去,就见蒋若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亮色小西装外套,一头清爽的短发踮着脚向她招手。 看见自个的好姐妹,马娉婷拉着卢芳走到蒋若身边,才发现原来在这个拐角还有几个单独的房间,蒋若就站在第三个门前。 一进去,里面是一个独立的单间,化妆台、座椅、舞服一应俱全,马娉婷心中感叹,果然,特权在那个时代都是有的啊,看来她的若若还真不一般,让她这个小老百姓只能仰视。 虽然心中这么感慨着,但当自己坐在化妆台前,任卢芳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打开的窗户还时而不时的吹进一两缕温和的风,实在是很享受的一种状态。 冰冰凉凉的化妆水扑倒脸上的时候,马娉婷才发觉自己忘记交代了一件事情,自个儿好像是对很多化妆品都会过敏,以前也看过医生,医生只说有些成分可能自己的皮肤受不了,只能适当的用一些温和型的产品。 想起这一茬,马娉婷连忙叫道:“停手啊,老师。” 这一叫,不打紧,卢芳的手当即一抖,差点把手上刚刚拿起的笔刷都给扔地上。 蒋若正在看着卢芳给马娉婷上妆,也是被这一嗓子突然吓到了。 这时,单间的门忽然被推开,进来的人见到两个呆站着和一个刚刚喊完坐下的人的场景,有些迷惑,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门了。 “若若。”来人一句话,打破了单间凝滞的气氛。 蒋若回过头,喊了声“小姨”,便走过去接她手上的东西。 卢芳和马娉婷此时也转过头来,蒋若介绍道:“卢老师,娉婷,这位是我的小姨——温然。” “小姨,这是我们学校的主管文艺的老师卢芳,还有我的好同学兼好朋友马娉婷。” 听完蒋若的话,温然朝卢芳和马娉婷微微一笑:“原来是卢老师和娉婷啊,若若在家念叨你们好久了,闻名不如一见,老师很……漂亮,娉婷也很可爱。” “哪里,你才能算得上是漂亮,我知道自己一向就是个假小子型,从小到大都这样,你不用怕我伤心。”卢芳爽朗一笑,十分干净。 马娉婷闻言,仔细观察了两个大人,不禁点点头。说起来,他们给人的还真是两种感觉:卢芳不用说,齐耳短发,棕色夹克,亮皮背心,黑色长裤加上一双高邦登山鞋——中性美加上女性美,形成自己独特的魅力;而温然虽然也是短发,却是要长一些,到达脖子旁边,一身鹅黄色丝质风衣,一件深紫色连身长裙,就有了一种无法忽视的成shu女性美。 心里点评的同时下巴还直点直点,直到“呀,婷婷,你的脸。” 蒋若的一声惊叫把两个大人的目光全都拉回到她们身上,这才反应过来,今天可是来比赛的。 卢芳率先跑到马娉婷身边,只见小丫头脸上起了一粒一粒的红色疹子,密密麻麻,越是隔近看越是吓人。 这可怎么办,半小时后比赛就要开始了,卢芳着急的想拿手去碰马娉婷的脸蛋。 “别碰。”这时候,身后有个声音阻止道。 第六十四章 舞蹈大赛(二) 卢芳的手顿时就停在了里马娉婷的脸蛋只隔半寸的地方,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温然走上前来,轻声细语道:“我来吧。” 卢芳收回手,向她点了点头,站在一旁。 只见温然从随身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正方形小布包,长宽大概十厘米左右。打开小布包,拿出一管淡粉色液体一样的东西,拧开瓶盖,倒在自己手上,双手互相摩挲,然后朝马娉婷的脸上抹去。 “等等,”就在温然的手要碰上自己的脸颊前,马娉婷突然出声,“温姨,我能问一下这个东西是什么么?” 笑了笑,,温然并没有因为马娉婷状似怀疑的话而生气,温声解释道:“这个是帮你清洁刚刚涂到脸上的妆粉,舒缓你的红疹的东西。你放心,你是若若的好朋友,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那如果自己不是蒋若的朋友,这位温姨就会对自己怎么样喽?马娉婷在心里吐了吐舌头,暗想。 闭上眼睛,任温然在她脸上施为,那种清凉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叫出来,真是舒服,先前吐了化妆粉后那种瘙痒难耐的感觉终于是被压制住了。 随后,她感到脸上被覆上了一条薄薄的手帕,轻轻擦拭掉那些液体,接着鼻尖处传来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一种花香,什么花呢?还没想到,脸上就被被涂上一层黏黏腻腻的东西,刚开始还没什么奇怪的感觉,过了一两分钟,刺痛感就席卷了整张脸。 立即睁开眼,看见面前的梳妆镜里自个的脸被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盖满,马娉婷伸手就想要把脸上那层黑色壳子给抹掉。 谁知手还没碰到,就被“啪”地一下打掉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温然的声音幽幽响起,“我知道这个药膏会有些刺痛,但是它的效果是所有处方中最好的,如果不是若若,我还不舍得给你用呢。你要是擦掉了,红疹消不了,可不要怪我。” 一听这话,马娉婷抖得一僵,然后缓慢地点了点头。现在她能怎样,只有相信温然喽,反正脸上都已经黑乎乎一片了,也不用计较什么了。 蒋若这时候悄悄地走到马娉婷身边,和她咬耳朵:“婷婷,你别看我小姨说话有些带刺,其实她心地很好的,这个黑色的膏,的确是治疗疹子的最好药品了,我看见小姨用过。” 其实对于温然的话,马娉婷倒是没什么想计较的,这世上有人喜欢你就有人讨厌你,有时候这种喜欢和讨厌都是没有理由的,所以碰到不太待见自己的人,她往往也不会往上凑。 再者,她并没有感觉到温然的恶意,能够主动拿出药品来为你治病,本身就是值得感激的事情,特别还是在即将有重大比赛之前,能够出手帮忙就更是难得。不论是看在蒋若的份上也好,是可怜自己也好,马娉婷都很感谢温然。 毕竟就算不为了半小时后的比赛,一张脸对于女孩子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脸上服了一层膏体,她没办法笑,于是点了点头,低声回道:“我没有怪温姨,相反我谢谢她。” “真的?”蒋若有些惊又有些喜:惊的是很多人和小姨相处后都觉得小姨是一个嘴上功夫厉害,说话刺心的人,其实小姨就是那个性格,说的也许不好听,但是确实很为其他人着想的,喜的是自己的好朋友娉婷能够理解自己的小姨,她很开心。 温然在一旁站着,听见两个小女孩自以为大人都听不到的小声对话后,微微勾起了唇角,看来,若若交朋友的本事不错,马娉婷倒不是个以表象看人的孩子。 十分钟后,温然有用先前那种粉色的液体为马娉婷轻轻清洗掉那层黑色的“面膜”,最后连摸带掐了把她的小脸,淡淡道:“照照镜子,看我有没有哄你。” 马娉婷一个鲤鱼打挺从凳子上翻起身来,站到镜子前,弓腰180度,脸和镜子仅有五厘米的空当,只见脸上唯剩下三五点淡淡的红痕,疹子居然都塌消了下去。 太好了,她高兴地转身抱住温然,大声道:“温姨,谢谢你。” 在马娉婷娇小的身子扑进自己怀里时,温然有瞬间的僵硬,她很少和人有这样的接触,身边的人除了若若一家和父母亲,其他人对自己都是避之不及,也许是因为她不太会说讨人喜欢的话,也许是她喜欢和医院打交道。 现在,马娉婷豪不作假的动作让她心头突然一暖,觉得自己的好还是有人能看见的,轻轻环抱了下怀里的丫头,她仍然是淡淡的语气,但明显能听出多了几分欢喜,“好了,还有一刻钟你和若若就要上场了,快些换上衣服吧。” 她这一提醒,一直呆在一旁帮不上什么忙的卢芳连忙打开自己带来的箱包,拿出一套早已备好的舞蹈服装走了过去。 蹲下身子,有些难过的摸了摸马娉婷的脸,卢芳低声道:“婷婷,对不起,老师不知道……” 马娉婷摇了摇手,走过来抓住卢芳的手晃了晃,“我才没有怪卢老师呢,要怪也怪自己,明知道对大多数化妆品都会过敏,却没有事先说出来,我这个脑袋啊。”说罢,还敲了敲自己的头。 拿下马娉婷的手,卢芳把那件舞衣放到她手上,“这是我和你茉莉老师为你挑选的,”凑近她,卢芳才继续,“希望以后的比赛,老师能看到婷婷亲手设计的衣服。” 原来卢老师还记得自己说的开服装店的事情啊,马娉婷微笑着点了点头。 走到角落里临时的更衣室(就是那种用一块布拉起来的),她飞快地换上了演出服。 拉开布帘的那一刻,房间里剩下的两大一小都呆呆地盯着她看。 马娉婷以为是自己衣服穿错了,低头检查了半天,没发现什么不对啊,歪了歪脑袋,奇怪道:“你们大家怎么了?” 第六十五章 舞蹈大赛(三) 难不成自己真和那些重生小说里的一样,穿一件衣服就美的和仙女似的,把眼前两大一小的目光全吸引住了,想到这,马娉婷不由得勾起嘴角,还摆了一个前世在某时尚杂志上看到的美女pose,故意朝三人抛了个媚眼。 这个动作让站在她面前的三人不约而同地抽了抽嘴角,蒋若声音弱弱道:“婷婷,你最好还是照一下镜子。”说着还指了指被身后被自己三人挡住的梳妆镜。 见三人都是一副“‘爱’在心头难开口”的样子,马娉婷挑了挑眉,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身上穿的这件衣服不适合自己,但是照卢芳和莫丽萨平时的穿着打扮来看,不像是没有眼光的人,再怎么招,也不至于让这几个人露出一副吃了那什么的表情吧。 绕过人墙,走到镜子边,“嘶”,马娉婷抽了一口冷气,这到底是何种鬼斧神工才能制造出来的效果,她觉得自己要是出去了,额头上铁定有一个闪闪发光的标签:一个穿着奇葩蓝色旗袍的小女娃。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几跳:只见肩膀两边各自开了几个洞,穿在她身上的这件蓝色旗袍是一件与众不同的长袖装,好,这算它设计别致,她忍,可是,谁来告诉她,这长袖上的一排排大洞小洞是怎么回事?是要告诉人家这件衣服被老鼠啃过么? 还有这是儿童旗袍,为什么会设计那么宽松的胸口,走路的时候晃荡地直往里灌风,这难道是想促进儿童少女的早熟?她再忍。 最让她无语的是这件旗袍如此不伦不类的设计上竟然还由一些特殊排列的小点点组成了一个图案,知道那是什么么?大不列颠帝国简称pig,太阳帝国叫buta,华国国语称之为猪。图案是猪她也可以忍,但是此猪非彼猪,不是后世的麦兜兜,也不是Q版的可爱猪,而是一只粗大鼻子,小圆眼睛,憨憨傻傻的真正的猪的样子。 俗话说,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马娉婷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有暴跳的冲动,多久了,重生以来多久没有遇到过像今天这样不再自己掌控之中的事情,虽然看似芝麻小事,却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提醒:即使有着超出他人的眼光和对世界发展的了解,却并不是所有事都能够自己想怎样就怎样的。 比如说刚刚的红疹,比如说现在的服装,不都是她没有想到或者想到了却没来得及挽回的么。 想到这里,虽然还是有些被这件“别致”到极致旗袍给吓到,但是心情却是平复了不少。转过身,他朝卢芳走去,抬头开口:“卢老师,这件衣服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觉得平时认真教导自己的两位老师会在比赛前几分钟和自己开这种玩笑。 卢芳木着一张脸,看着马娉婷身上穿的衣服,嘴角仍旧不停抽动,突然就爆了粗口:“闫坤你个杀千刀的,这算哪门子的惊喜。” 原来卢芳和莫丽萨一周前本来是相约一起去帮马娉婷看比赛服装的,可就在她们出门前,却被闫坤拦下了,说是他早就为了这次比赛给小丫头准备了一件特别的礼服,而且会是让她们都感到惊喜的舞蹈服。 当时自个还和莫丽萨两人夸闫坤有心,他说这是一个秘密,等到赛前拆开才有纪念意义,闫坤这个大男人难得想的周到一次,她和莫丽萨就这样相信了,结果,现在看来,喜倒是一点没有,惊倒是很多。 此时,这句话一出,什么都不用解释了,混蛋闫叔叔,干嘛这样整自己啊,太恶劣了,她是哪里得罪到他了,真是想不明白。 可是现在不是臭骂他的时候,等着吧,混蛋闫坤,等比赛完结了,她会亲自告诉他,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思罢,马娉婷便赶忙进了临时更衣室准备换下身上这件奇葩服装。 那一头被他念叨的闫坤此时也在大剧场中,却是在一个风景这边独好的角落,并未和莫丽萨凑到一块儿。突地一个大喷嚏脱口而出,坐在他身边阎誉仍旧是冷淡的一张脸,但向内皱起的眉却在无声诉说着自己对闫坤的鄙视。 “坤哥,你是不是又做什么无聊的事情?” 见闫坤一个喷嚏打得鼻头眼睛都泛红,阎誉就觉得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骂他身边这位。 闫坤好不容易喘过来,居然不理会话中的讽刺,还认真摸着下巴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但思来想去,他觉得,除了给小丫头的那件特殊舞蹈服装,自己也没做什么别的啊。 再说了,有第二手准备不是那个小丫头惯常会做的事情么?而且自己都说了赛前不准拆开包装,照芳芳和小茉莉不试衣服不放心的个性,应该也会另外准备的吧。总不会真的被自己整到吧。 可惜的是,这次,闫坤杯具地全部猜错,闫大少,要知道女人是一种善变的动物,可惜这个年代这句话还没有出现,所以注定了在几个小时或者几十个小时之后他会被三个发怒的女整的很销/魂。 懒得看闫坤一副没做好事的样子,阎誉径自起身,朝座位间的过道走去。 “阿誉,你去哪?比赛就要开始了。”见阎誉离座,顾不得想其他的,他指了指手上的表,飞快问道。 阎誉头也不转,丢下简短的六个字:“厕所,要跟来么?” 闫坤顿时石化,他就知道自己不该多嘴,他怎么突然觉得好冷。 此时,在那个小单间里,马娉婷正不遗余力的利用有限的资源弄出一件适合上场的服装,好不容易通过温然找赛方借了把剪刀,又弄了一盒子针线,考验她技术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第六十六章 舞蹈大赛(四) 只见马娉婷拿过那件奇葩的旗袍,然后熟稔的挥动剪刀,咔嚓咔擦间,那件旗袍就变成了一条宽宽的长布条。 然后她拿过室内试衣架上原本的几件旧式的红的黄的准备服装,手起刀落,全给它拆开了,然后拿起绣花针,飞快的穿针引线,约莫十分钟后,一件由各种色块的布料拼接而成的舞裙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蓝色和黄色相间的裙摆,紫罗兰和粉红小方块组合的短上衣,还有白色的纱袖,这几种色彩搭配起来既充满了强烈的感官刺激,粉色又透露出可爱的女孩范儿,纱袖则更是是添加了几分飘逸的美感。 拿起简单拼凑好的衣服,马娉婷一溜烟的跑进临时更衣室换好,待她再出来时,卢芳三人的眼睛都在发亮。 眼前的女孩套在五个色彩之中却不显得花俏,一张白净的脸蛋把整件服装都抬了起来,粉紫色的方格子上衣显得她俏皮又灵动,黄紫相间的短裙则是亮丽的让人移不开眼。 马娉婷顾不得多说,站到镜子前后左右照了个遍,感叹还好手工还看得过去。想到这,她就心里就她感激:以前在美院的时候和服装系的一个姐们混得都快熟了,自己也经常被她逼迫捉刀和她一起完成作业,还好呢个姐们逼了自己啊,所以今天她才能琳了这个不必要的威,总算是不乱,想到此,她再次暗骂闫坤大混蛋一百遍,也不管闫坤此时是喷嚏连连,就差怀疑自己感冒了。 真是想不到,婷婷居然还真有这一手功夫,马娉婷在照镜子的时候,卢芳在一旁暗想到,上回听她和阿誉在包间里讨论服装品牌和制作的时候,她也只是以为婷婷只是小孩子心思,难道会画几张不错的画,就能够设计出让人有欲望购买的服装么? 但是阎家的阿誉又是个十分有主见的人,自己都多久没回首都了,只是零散的听莫丽萨说了些关于阎家的消息,她也不好出面说些什么,就当是两个孩子办家家酒了,反正阎家估计也不在乎那点小钱。 没想到几天前,婷婷又拿出了自己设计的商标图案,她是看过一眼的,那风姿不一的四瓣牡丹的确不俗,再加上那竖写的小篆体,看了就十分有格调,但她却也看出来,那绣花并非出自婷婷之手。 绣花的人常年因为头要保持一种下垂的姿势,所以肩颈部被使用得很频繁,应该会习惯于低头走路。而且刺绣对眼睛的伤害也是不可估量的,必须长时间盯着一个地方看。按那副商标绣来看,没有个十几年的积累是不可能做成的,且不说年龄,就凭婷婷眼睛清亮清亮的,还不时地轱辘轱辘转动,她就知道肯定是有高人婷婷背后帮忙。 可今天一看婷婷的临场反应和裁剪衣服时候的成竹在胸,卢芳就不得不重新考量这个小丫头,这件衣服的眼色和搭配都十分新颖,她自问看曾经还在本家的时候看了那么多家精品店,却没有一件能比得上这小丫头配色的大胆,设计的独到。 到四十自己目光短浅呢,还是这小丫头片子太不寻常,卢芳瞬间觉得自己风中凌乱了。 卢芳知道内情不开口,不代表其他人都知道,蒋若一见马娉婷吧几块布做成了这么好看的裙子,心中十分羡慕有十分骄傲:这是她选中的好朋友呢,真好。 “婷婷,这裙子好漂亮,能给我做一件么?” 马娉婷闻言从镜子里把自己的注意力拉回来,转身看了看蒋若的穿着打扮,质疑,这小妞不是一直走简洁明朗帅气风么,怎么突然要起自己随手做的的裙子来? 蒋若见她盯着自个儿看不说话,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娉婷,我可以找妈妈要钱向你买。” 马娉婷顿时就知道这小妞领会错自己的意思了,轻叹一声开口:“我说若若,咱两谁跟谁,我怎么会找你要钱,只是我觉得可以专门为你设计一套别致又帅气的中性服装,穿在你身上一定帅爆了。” 想到自己的服装店,马娉婷暗笑道到时候若若穿出去不就是在为自个儿打广告么,朋友的是用来干什么的,除了体贴爱护,倾吐心声,偶尔小小的利用一下其实无伤大雅嘛,想着她便笑了起来。 “我怎么就觉得你要白送若若衣服的举动那么不单纯?”温然在一旁看了半天,此时突然插嘴道。 蒋若听到马娉婷不是要钱,而是想做一件适合自己的衣服,心里原先的一点不舒服在就跑到了九霄云外,却又听见小姨突地刺了马娉婷一句,就想开口为自己的好朋友说句话。 马娉婷见状给她使了个眼色,要她稍安勿躁,蒋若收到就被安抚了下来,在学校的时候,这种眉目传情的事情,她俩经常做,所以现在才这么有默契。 “温姨的嘴还真是不客气呢,但是话也实诚。我不否认专门设计一套衣服给若若穿没有任何目的,但是这个目的却是没有任何害处的,”见温然表面不在意却仍然张着一双耳朵认真听的样子,马娉婷故意拉长话音,“我呢,其实只是为了给自己家即将要开张的服装店做一个宣传罢了。这样看来,若若能穿上自己喜欢的新衣服,我又能顺势宣传自己的店面,是双赢的啊,温姨觉得呢?” 温然闻言,轻哼一声,算是默许却提出一个要求,“你要给我设计一套我满意的衣服后,我才能让若若接受,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突然地灵光一闪,每个人可能都会有这个时候。” 但是灵感也是需要不停地积累的啊,温然阿姨,马娉婷心中默默叹道,想要自己给设计一套衣服就直说嘛,还拐弯抹角的,她现在算是知道蒋若为什么说她家小姨嘴巴带刺了,因为很犟,因为脾气很怪。 耸耸肩,她安慰自己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更何况温然还是把她从满脸的红疹中拯救出来的那一个人,自己为她设计一套衣服,真不算吃亏,而且做好了,这不又是一个活广告么? 第六十七章 舞蹈大赛 (五) 就在一切准备就绪,单间里的两大两小四个女人得以喘息一口气时,前台的广播已经开始报幕。 虽然声音远远传来,有些模糊不清,但是单间外面却是已经有人开始高声叫唤:1号选手出场,1号选手出场,2号选手准备,2号选手准备。 单间里的马娉婷听到这声音,心里有些兴奋又有些惴惴不安,这可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在这么大的舞台表演,说不紧张那真是矫情了,即使心智再如何成熟,碰到自己期待已久的事情也是会不能自已。身边,蒋若也是不停的在单间里来回走动着,躁动不安。 见两孩子坐立不安的样子,卢芳十分理解,自己当年第一次表演的时候也是这么紧张激动,生命中的每一个第一次,都是那么地让她怀念,第一次骑马,第一次打枪,第一次喜欢,第一次……离家…… 抚了抚额,甩出脑海中又开始出现的自己一直没有勇气面对的话题,她开口道:“你们俩,要是实在心里像是蚂蚁爬,就出去看看吧,记住,要偷偷的,不要给其他的参赛选手制造麻烦。” 本就心痒痒的不得了的两娃儿一听老师开口了,那还不遵照师命,将语言化作行动。 温然对自个儿侄女一直是放养的态度,所以当然不会反对,只要对蒋若有好处的事情,她当然是举双手赞成。 只见一可爱粉嫩,一帅气爽目的两小女娃手牵着手从单独隔间里走出来,镇定自若、不急不慢,在忙忙乱乱、紧张兮兮的外间公共等候室想不扎眼都不行,其他外间的参赛者,有比她两大的,也有比她两小的,此时都不一而同的两只眼睛盯在她们身上。 这些眼光中有单纯的看,也有些不单纯的,有很怪异的,也有很冷漠的,也是,她们在场的所有人现在都是竞争对手,能否拿到前三名次直接关系到能否参加下一场的省会比赛。 虽然理解这样的事实,马娉婷还是有些受不了被这么多的目光直直盯视,拉了拉和蒋若紧握的左手,示意她加速往外走去。 刚刚走到等候室门口,便被穿着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拦了下来。 “小朋友,前面的选手正在比赛,为了维护良好的比赛环境和秩序,你们不可以随便进出。” 无奈于自己现下娇小的个子,马娉婷抬头看了看,是一个挺年轻的小伙子,眼睛滴溜溜的一转,朝蒋若送去一颗秋天的菠菜,某妞又开始使出shu女变萝莉的招式。 她瘪了瘪粉红的小嘴,抽了抽小巧的鼻子,硬是挤出了几颗不是眼泪的眼泪微微打湿了眼眶,带着哭音娇滴滴的说:“叔叔啊,人家好可怜的,刚刚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好像过敏了,脸上痒痒的,还有好多小红点点,我同学的叔叔是医生,他随身会有抗过敏的膏药,人家只是想出去拿点药擦一擦,不会打扰别的选手的啦。” “是的,叔叔,我们很急的,还有五六个人就到我们两比赛了,我的好朋友总不能等会边跳舞边挠痒痒吧,叔叔,你就答应我们吧。”收到那颗秋波,蒋若在一旁帮腔。 本来吧,男人对或柔弱或美好的女人心中都会有一种怜香惜玉之情,如果对方是小娃娃,又会多出几分类似长辈一样的疼惜之情,特别面对的这个小娃娃还是个粉雕玉琢出来的肉团子时,那心中的保护之情就会想腺上素狂飙一样,立马爆棚。 显然,这位蓝衣制服小伙子是被咱马小妞给萌住了,蹲下身来,他想捏捏马娉婷的小脸,却被迅速的闪过,正错愕又尴尬,就听粉娃娃哭腔又起:“叔叔,人家脸上点了,你摸了会传染的啦。” 原来是为自己担心啊,蓝衣小制服立刻被治愈了,连忙拿开手,点点头,“好了,快去上药吧,千万要治好啊。叔叔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马娉婷拽了一下蒋若的手,朝蓝色小制服用力点点头:“嗯。” 正欲抬步往外走,“等等”,一个尖细的让马娉婷觉得熟悉的声音突兀的在等候室里响起。 擦,是谁这么没眼色,不知道时间很宝贵么,不趁着开始的几个选手看一看,熟悉一下前面的场地,等会儿蒋若和自己就要上场了。 十分不爽的转过头去,马娉婷突然间有股想喷血的冲动,恨不得仰天长叹一声为什么,她是夺了黄蓉蓉的老公还是抢了赵玲的爱人,怎么什么地儿她们都阴魂不散的呢? 在班上,她很久没有理会这一群拉帮结派、小心思的同学,可是她不去犯人,不代表人家愿意放过她,这不,就开始了。 “我说马娉婷、蒋若,好歹我们同学一场,你们单独一间休息室没让我们一起进去休息也就算了,可是竟然连招呼都不想和同学打一声么?”黄蓉蓉话里夹棒带刺。 “就是,瞧不起人也不带这样的啊。”赵玲开始帮腔。 心底翻了个白眼,马娉婷和蒋若无奈对视一眼,看来她们想去前台就得速战速决这两个没事找事的无聊同学。 “嗨。”马娉婷突然就绽放出一个璀璨的笑容,想直接闪爆黄蓉蓉和赵玲的钛合金狗眼。 很可惜,这世上除了祸害遗千年以外,还有一种动物也是打不死的,其名曰小强。 “你,你什么意思,觉得我们好笑是不是?”黄蓉蓉见马娉婷不怒起而反驳,反而对她们笑,感觉十分奇怪,当下就觉得肯定是在嘲笑自己。 马娉婷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人那么白目了,因为她们根本听不懂人话,叹口气,摇了摇头,她对蒋若自嘲道:“我觉得自己变傻了。” “你才知道。”蒋若有些没好气道,“你就不该和她们说话,平白降低自己的格调。” “哇塞,若若威武,原来你也很能说的嘛。”马娉婷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夸张叫道,然后又出声埋怨,“每次都是我解决奇葩,这次换你了。”说罢,眼神往对面两白目女扫过去。 第六十八章 舞蹈大赛(六) 蒋若耸耸肩,表示无所谓,直接走上前,站到自以为受了天大委屈的两朵奇葩身边,开口道:“娉婷根本没觉得你们可笑啊,她刚刚是在和你们问好,“像是怕她们不相信,还用力点了点头,“真的”。然后接着说:“你们干嘛自己说自己可笑,一般的人是不会说自己可笑的,只有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可笑的人才会承认自己很可笑,原来你们自己一直都知道自己很可笑。”说完,她还以一种极其可怜的眼神瞄了对面两呆若木鸡的娃子一眼。 马娉婷在一旁看见蒋若如此表现,恨不得鼓掌喝彩,她家若若真是“一九二九不出手,出手就知有没有”啊,看来经过自己的耳濡目染,若若的进步很大嘛,回想起第一次遇到有人挑衅的时蒋若的反应,马娉婷再次证明了朋友互相影响的重要性。 但是又一个问题诞生了,自己平时多时撒娇耍宝,装疯卖傻,外加神来之笔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她现在看来,蒋若怎么像是有着朝唐僧发展的倾向。难道自己是个婆婆嘴么?想到皱巴巴的像干菊花一样一张一合的嘴型,马娉婷但是打了个寒碜,自己肯定不是这样的,肯定不是这样的,末了,还摸了摸自己的嘴,感到手上那软软的,小小的触感,放心的吐出一口气。 不得不说,某人萝莉装久了,不仅越装越像,连智力都有往回退的危险。 还没等她在一旁YY完的时候,黄蓉蓉突然尖叫道:“你们好坏,你们是故意来堵我们两个的对不对,赵玲,刚刚广播里面再喊赵玲的名字……”边叫还边满眼惊恐地看着她和蒋若。 马娉婷一听这话立刻喷了,白眼外加无数鄙视,“见过不要face的,但没见过像黄蓉蓉同学你这样不要face的。不要以为你叫黄蓉蓉就真是黄蓉,东邪黄药师再怎么邪估摸着也教不出你这么‘天真无邪’的‘女儿’。 搞清楚,是你们先叫住我和若若的,我是懒得管你是想玩‘大家来找茬’,还是无聊没事做想耍嘴皮子,只想套用华妃娘娘说过的一句话‘贱/人就是矫情’。 本来我是不想说的这么难听的,但是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某人明着立牌坊,暗地很yin/荡,要不是你不依不饶,赵玲早就上台了,至于像现在这样什么准备都没有,你就是这样做人家好朋友的么,真是很好啊,是不是,赵玲?“说着,她瞟了一眼赵玲。 马娉婷一番话说得是言辞激昂,掷地有声,最重要的是很多话是一二十年后才流行的,此刻被她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对境界不到的人杀伤力实在很大。只见听的人是一愣一愣,黄蓉蓉和赵玲都已经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只能呆呆地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 某妞这才反应自己做过火了,挠了挠头,转过脸看向蒋若,娇滴滴一声:“若若,刚才人家做了什么吗?没有吧,真的没有做什么,对吧。” 蒋若抽了抽眉毛,她一直以为她先前像自己爸爸那种念经似的说话方式是最让人难以容忍的,没想到娉婷居然更胜一筹,她还能说什么,还能说什么。而且这小妞居然说完后又开始装粉嫩,装无辜,这是一种怎样性格的人啊,自己怎么当初就上了她这条贼船呢? 僵硬的点了点头,蒋若很捧场:“是啊,你什么都没做……” 马娉婷吐了吐舌头,她知道自己刚刚实在是太冲动了,一点都不像是心智成熟的女人做出来的事情,可是她现在本来就是小女孩子嘛,任性可是她的权利,至于shu女和淑女什么的,先靠边吧,靠边吧。 瞟了对面还没回神的黄蓉蓉和赵玲一眼,马娉婷用接下来的举动证明自己还是很善良的,她跑到一直在关注着她们几个的蓝衣小制服旁边,问道:“叔叔啊,刚刚前面的广播有喊道赵玲这个名字?” 蓝衣小制服见这娃娃跑过来,以为她这时候是要出去了,结果却是询问,他从口袋里拿出节目单,看了一眼,然后放进去,点了点头,“马上场上这个选手比完了,下一个就是这个赵玲了,刚刚不是已经预先通知选手准备么?” 马娉婷一听也顾不得回答了,走到赵玲身边,拉起她的手,“虽然我很讨厌你这张嘴,但说实话,你这人我倒没什么感觉,就当我今天神经发抽,管闲事好了,马上就是你上台了,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赵玲就这么被马娉婷拉着直直走了出去,还没有从刚刚发生的一切之中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带到了台边。 “你,你做什么?”回过神的赵玲见只有马娉婷和自己两人,有些慌。 “拜托,赵玲,你回回神,马上就该你表演了,我真不明白你干嘛就不能自己好好练舞,非和黄蓉蓉她们那一群搅到一起,好玩吗?”。 赵玲咬了咬唇,鼓着眼睛看了看她,身子一扭跺了一脚道:“又不是我愿意的,班上的女生都是一派一派的,我和黄蓉蓉是幼稚园同学,而且自从你那次生病回到班上后王启思的眼睛就总是盯着你,我喜欢他,我不会让你抢的。” “就为了这些?所以你总是时不时想刺我一下?”马娉婷深感自己的无辜。 赵玲撅着嘴不说话,马娉婷一只手拍上她的肩膀:“行了,有些干醋你真的不需要吃,我对王启思一点点意思都没有,你喜欢自己去搞定,我不会有任何阻挠;至于黄蓉蓉,她不是个好朋友,你还是尽早和她脱开比较好。” 赵玲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她,眼神中透露出“我干什么相信你?干嘛突然对我和颜悦色?” “因为当初我们被卢老师领导跳舞室的时候,你虽然受委屈哭了,却还是把自己的舞蹈坚持跳完,可能是你那一点点傲气打动了我,我觉得虽然你喜欢找我茬,但还是一个很有坚持的女孩。我想看见你在舞台上那个和平时嘴欠不一样的你。” 这时,报幕声响起,到了赵玲上台的时候。 马娉婷笑了笑,“好啦,总算是没让你白跑这一趟,上场吧。” 说完她转身想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谢谢你。”然后是舞帘拉动选手上台的响动。 第六十九章 舞蹈大赛(七) 解决了历史遗留问题,步伐轻松地走回后台,蒋若都在门口张望半天了。 一见她回来,忙上前拉住她,走到一边,低声问:“那个赵玲平时怎么说你的你都忘记了,今天还这么帮她,你真是……” 马娉婷睨了蒋若一眼,摇了摇头,“我哪是在帮她,我是在帮你……”想到自己可能这次舞蹈大赛后很有可能会跟着莫丽萨闫坤一道去首都,她就开始为蒋若考量。班上那些女生小团体,她们两是完全没掺和进去的,自己在的时候,蒋若还能和自己一起玩儿,万一自己离开了,那蒋若一个人岂不是很孤单。 今天,黄蓉蓉和赵玲刚好给了她一个机会,黄蓉蓉一直都是个很有小心思的女孩子,嫉妒心也重,看不得别人太过优秀,也不喜欢老师的目光不再自己身上,和人在一起总是看对自己有么有用,赵玲于她来说与其说是朋友,更像是炮灰。 错都是赵玲担,好都是黄蓉蓉得。 今天帮赵玲,一方面的确是觉得赵玲人比起黄蓉蓉实在是老实到哪儿去了,更重要的是把这二人组给拆掉,这样自己离开后,蒋若不至于在班上被最不待见自己的人给欺负。 也许是她想太多,蒋若的个性也不是软弱可欺的,只是作为好朋友,她对自己好、对自己真诚,自己就想加倍对她好,仅此而已。 “为了我,为我怎样?她上台帮我争第一么?你呀是多带出来个竞争对手吧。”蒋若睨了马娉婷一眼,无奈道。 笑了笑,马娉婷半真半假的对蒋若说:“当然是为了你,要是万一我不在实小读书了,那两个不缠那么近,不就少了因为我遗留下的麻烦么。再说了,凭我家若若的成绩,赵玲怎么能是对手呢。” “什么的在不在,我们可是要一起读书,一起毕业,一起升学的,你不会是想中途落跑吧?” “我……”还没等马娉婷回完话,蓝衣小制服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10号选手上场,11号选手请准备。” 11号?瞄了瞄蒋若衣服上的挂牌,不就是下一个要上场的选手么。 “若若,快,上前台帘幕后准备,下一个就是你了。” “你刚刚的话……” “总会有时间说的,快去吧,加油哦。” 说着,蒋若就被马娉婷推出了等候室。 等蓝衣小制服喊“11号选手上场,12号选手准备。”的时候,马娉婷就趁着一个空缝跑了出去,悄悄的来到舞台的帘幕后,拉开一个角,欣赏起蒋若的表演。 看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蒋若跳的是爵士舞。 因为爵士舞在舞蹈中属于多元一体,集芭蕾舞、现代舞于一身,所以独具特色,别具一格:这种舞蹈愉快、活泼、有生气不像古典芭蕾那样拘束于传统的形式与固有姿态,也并非是的士高的自我享受,它于自由中存在着自己的规律。 只见蒋若抖腰扭臀,随着音乐的节奏时而弹响手指,时而摆手顿足,脸上满是热情洋溢的笑意,在正中的舞台上释放者心中的另一个自己,她的舞步时而奔放激烈,时而缓慢优柔,整个人都沉浸其中,她身上的黑白色小西装在那一束明亮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马娉婷觉得自己甚至可以感受到蒋若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和享受舞蹈的快乐。 若若,你还真是个强大的对手呢,有了你,这条舞林才会多姿多彩呀。 今天,就让我们在这第一个舞台上开始征程。 笑了笑,眼光扫视到观众席上,想要找找看自己的家人坐在哪里,可是还没过五秒钟,马娉婷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黑压压的人头,紧凑的呼吸,数千道目光……有些受不了的,她快步跑回了等候室。 “喂,***,不要前后乱跑,刚刚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你就又不见了,”等候室门口,蓝衣小制服见她从门外跑回来,有些担心地嘱咐,然后眼睛瞟了瞟她别在裙子上的号码牌,“你是20号,还有几个人就到了,但这比舞,说快也快,你还是别进进出出了,省的耽误比赛。” 听了蓝衣小制服的话,马娉婷乖乖点了点头,这时候就是要她去前面她也不去了,实在是那里的空气好压抑,让她极度不舒服。 其间,赵玲和蒋若先后回到休息室,马娉婷明显感觉到赵玲看她的眼光少了很多敌意。 蒋若则是跑到她身边,告诉她一些在大舞台跳舞的感受,还有舞台的大小格局。 也就五六分钟时间,蓝衣小制服的朝她喊道:“19好上场,20号准备,20号准备。” 深吸一口气,握了握双手,朝蒋若投去放心的眼神,马娉婷再一次向前台走去,不同的是这一次是她自己要踏上那片舞台。 越是稀少的等待的时间越是难熬的,明明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马娉婷还是感觉得的到心“砰砰砰”的在胸口直蹦跳,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过三分钟,前台的音乐戛然而止,帘幕被一只手掀开,是19号退场了,那个女生从马娉婷旁边走过,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 可马娉婷此时正在努力平复自己跳动过快的心脏,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的。 “接下来是20号选手马娉婷带来的古典舞《梅花落》。” 报幕声响起,马娉婷微微一惊,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挤出一个笑容,走上台去。 舞台渐渐地又暗变亮,莫丽萨和马军杰一行人就见马娉婷在灯亮的那一刹那水袖轻抛,身姿盈盈,在台上一个柔美婉转的转圈。 不论是金虹还是马军杰,亦或是文舒和马文涛都是第一次看自己的女儿、孙女在舞台上完整一舞,马军杰和马文涛两位马家的顶梁柱还好,只是目光微微流露出自豪,金虹和文舒就不同了,母亲的天职让她们觉得自个的孩子跳的就是好。” “妈,你看,婷婷在台上真是太漂亮了,你看她那身衣服和她的舞真是配极了。”金虹探到文舒耳边,婆媳二人开始就家里独一无二的小公主窃窃私语。 “是啊是啊,”文舒也握住金虹的手,时而拍拍,“小虹,你看,婷婷那腰扭得可真不错,‘绿杨雪舞小蛮腰’,真是不错。”不自觉的,一句词就吐了出来。 金虹有些讶异,婆婆居然还出口成章,“妈,你……” 话还没完,马文涛就出声:“看,婷婷好像有些不对劲。”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往台上看去。 马娉婷此时已经是满脑混乱,台下所有的人,所有的目光都让她的神经紧张疼痛的无以复加,曾经发生过的那一幕幕又出现在眼前。 “你看,那女生还是舞蹈队的,居然摔倒在台上,真是太丢脸了。” “就是啊,看她那傻样,节拍都跟不上,好好的一段舞,全被她毁了。” “长得不怎么样就算了,连舞都跳这么烂,舞蹈队是怎么选人的。” …… 那些话就如同穿耳的魔音一样在她耳边不停回响,台下观众密集而闪烁的目光让她的双腿开始颤抖,“好多人,好多人”,他们的目光好可怕,好可怕…… 马娉婷停了下来,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两腿发软,“咚”的一声,她跪在了舞台中央,就像是再次回到前世那个噩梦里。 台下的观众见状慢慢起了骚动,低语声,质疑声,声声都传入台上无助的人儿耳中。 第七十章 舞蹈大赛(八) 没有办法思考,没有办法动弹,没有办法站起来,明明知道面对的是上千观众,明知道这场比赛很重要,明知道亲人朋友就在台下,心底却是忍不住的恐惧。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就在马娉婷陷入绝望之时,场上的音乐却斗然一变,由优雅舒缓的古典乐曲变为慵懒热情的探戈。 清晰的踏步声在身边响起,还未等马娉婷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拽住胳膊挽住纤腰,带离地面。 完全无法反应地,刚刚起身,她便被来人带领着,在舞台上转了一圈,抬眼间,是阎誉那张介于男孩和男人间俊逸的脸。 “你……”才开口,马娉婷便发觉嗓子干哑的厉害。 “别说话,跟上步子。”再次带她转了个圈,阎誉贴近她耳边道。 听着他的话,被他带领着,马娉婷心底升起一股安全感,早已经被害怕和心悸充斥的大脑也忘记去询问阎誉怎么在这儿,为什么突然出现。 跳着跳着,阎誉发现每当马娉婷面对观众时,身体总是不自觉的僵硬,连面部表情都十分凝固。 在下一个转圈时,阎誉握住她的腰肢,再次贴住马娉婷耳边,低声道:“放松,就当你是一个人在跳舞,就像平时在舞蹈室练习的时候,旁边没有别人,只有你的老师在指导你的舞蹈。” 也许是阎誉温和的抚慰,也许是男生温暖的怀抱,马娉婷的身体渐渐柔软下来,眼里也渐渐回复了平日的神采。 台上此时出现的便是一个可爱粉嫩的小女孩被一个帅气俊美的小男孩轻轻拥住,几个舞步间不停旋转、轴转、回旋,伴随着音乐节奏的忽快忽慢,男孩和女孩的舞动欲进还退,快慢错落,动静有致。 男孩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眼睛在转头扫过女孩的的瞬间充满着不一样的神彩,女孩在男孩的支撑下跳跃、旋转、踢腿,变化无穷的舞步令人眼花缭乱。 明明该是热情似火的探戈却被台上的一男一女跳出了不一样的感觉,不像是成年人那样两性之间强烈的吸引力,而是一种属于女孩子的、属于少年的单纯奔放,青春美好,那种十五六岁的情窦初开,那种少男少女的欲拒还迎,在这只舞曲中被台上两人表现的淋漓尽致。 一舞毕,台上人闭幕谢场,台下人屏息凝目,似乎还未从刚刚那只舞蹈中回过神来。 从开始马娉婷的柔婉古典到中场的跌落失神再到最后阎誉出现,两人共舞那只不再计划中的探戈,都一一被坐在台下的莫丽萨尽收眼底,她的心情也由一开始的放松欣赏到中途的担忧不解再到最后的震惊不可置信。 莫丽萨猛地从座位起身,连招呼都未打一声,便径自走了出去。 后台,刚刚下场,马娉婷便一阵腿软,不知道是因为刚刚激烈的舞蹈还是精神过度紧张,靠住帘幕后的墙,等下一位选手上场,她便再也迈不动脚。 阎誉刚刚往前走两步,却见身后的人儿没有跟上来,转过头,见马娉婷靠住墙不住的喘息,想也不想,走过去,一个公主抱把她环在胸膛。 “呀……”微微的低呼响起,马娉婷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发觉自己已经远离了地面,反射性的抬头,看见的是男孩有棱有角的白净下颌。 又想到刚刚自己在场上那种尴尬困窘、无助失措时,男孩如及时雨一般的到来,马娉婷抿了抿唇,道了声:“谢谢你。” “不用谢我,我只是不想自己的合伙人出什么意外,要是这次比赛失利,你心情不振,设计不出好的服装,画不出好画,不论是对坤哥,还是对我都没有什么好处。 帮你就等于帮我自己。” 阎誉淡淡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噎得马娉婷顿时一哽,亏她还以为他是好心帮自己,没想到居然是因为怕自己耽误替他工作,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安慰一下她么?真是一点都不绅士,什么嘛,她才不稀罕。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马娉婷并未注意到男孩微微上扬的嘴角和偷偷用眼尾扫视她脸颊的目光。 女孩嘟唇蹙眉气鼓鼓股颊的模样看的阎誉心里一阵开朗,不知道为什他就是特别喜欢看这个女娃娃因为自己的话所展现出的各种模样,很生动,很活泼,很让他开心。 快要走到休息室门口时,马娉婷叫道:“快,放我下来,这个样子,让人看到了不知道会怎么想,我可不想又引起什么骚动。” 阎誉倒没有为难她,很干脆地弯腰垂臂,让马娉婷能够顺利在地面站稳。 脚踏实地后,马娉婷刚刚准备往休息室内走去,一只手已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抬头,看着我。”那只手的主人命令道。 缓慢地抬头,莫丽萨面无表情的脸便出现在她眼前,“茉莉老师”,声音弱弱的,马娉婷喊道。 “刚刚在台上,为什么没能把《梅花落》跳完,为什么跳了一半就坐在地上,你在想什么?”莫丽萨言语中没有半丝玩笑。 “我……我不知道。”马娉婷实在不知道她应该怎么说,她只知道看见台下密密麻麻的眼睛,感觉到一道道直射道自己身上的眼光,她眼前又出现了前世她最后一次舞蹈失败的时候,旁人的笑话鄙夷,舞伴的责怪怨怼,所有都让她喘不过气来,无法反应。 “你到底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来来回回首都和A市多少次,你知不知道我和卢芳在你身上倾注了多少希望,‘不知道,’这不是理由,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马娉婷知道自己没办法解释,只是静静得站在那里,什么话也不再说。 莫丽萨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婷婷,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来问你这个问题?。因为你这次的失误很严重,先不说你能不能通过这次比赛,拿到下一场比赛的入场券,即使你通过了,难道下一次还要人去解救你?老师是在帮你找原因,如果你自己都不配合,那以后你也不用跟着我学舞了,大概我们的师生缘分就到这里吧。 我知道,舞蹈并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你会设计,会画画,不学舞蹈也有很多特长,但我还记得卢芳当初对我到你的那句话‘那个女孩眼里有热情,有执着,她一定有自己想要达成的事情’,因为当初看到了你眼中的那股子倔强劲,我才选择了你,可你今天,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第七十一章 舞蹈大赛(九) 话罢,莫丽萨转身就要离开。 “你怎么不问她,是不是有密集人群恐惧症?”思及刚刚在舞台上只要她的眼神一触及台下观众便浑身僵硬的模样,阎誉在一旁淡淡出声。 莫丽萨听见这话,匆匆离去的脚步一顿,高跟鞋根与地面摩娑出刺耳的声音。 作为一个知名舞者,她当然知道密集人群恐惧症这七个字所代表的含义,这是一种后天性的心理疾病,一旦置身在人群密集的地方便会产生轻则恶心,眩晕,重则呕吐、昏倒的状况。其实这只是密集恐惧症的一种,但却是最麻烦的一种。 如果只是其他种类的密集恐惧症,顶多不去接触、不去看那些密密麻麻的东西就行,但是人你怎么不看,怎么躲开?除非天天不出门 不和人交往,不和人接触,但这怎么可能? 在信息技术还不发达的此刻,莫丽萨觉得完全不出门简直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 但对于马娉婷来说却是早已驾轻就熟,前世当了八年的宅女,她基本属于半脱离人群的:吃饭靠外卖,娱乐靠网络,甚至和人交流只靠QQ。 她还记得当年大学快毕业时,谈到未来这个话题,一姐们儿很彪悍地道:未来,她要嫁给电脑,包*空调,拿游戏当小蜜,找装备当食粮;末了,还要捎带上几根水灵灵,碧油油的小黄瓜,为啥?实属内服外敷,自我安慰之极品。 当时她就囧了,但能认识这样的姐们,也正说明她实在是属于人群之外的那一类。 到这种理由她能说么?能说么?况且还有以前在学校晚会舞蹈失败的阴影,这一切都不是能作为原因告诉莫丽萨的。 所以她只能紧紧抿住嘴,不说话,不辩解,任由茉莉老师猜测。 她也没想到阎誉会为她辩解,从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的少年老成,喊自己娃娃时的戏谑,对商业的高敏感程度都暗暗让她吃惊,甚至有些嫉妒:人和人怎么就这么不同咧,如果说她是托了重生的福,才能看在人前,那阎誉就完全属于天才型,一点就通。 好在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和阎誉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怕人家以为自己有什么企图,连忙避开。 却没想到第二次的相见那么快就来临,阎誉和闫坤竟然是亲戚!可是对方一开始的反应完全就像他们未曾见过。她是有生气的,但是却又不知道该为什么样的理由生气。 后来他主动开口,替她将了闫坤一军,却也是因为想和她谈生意,忽略心底淡淡的失落,她也就展现出公事公办的模样。 今天,是第三次见面,她在舞台上无法动弹,他如天神降临,解救她于难堪,她依稀记得阎誉的怀抱很结实,很温暖,完全不像一个十六岁男孩该有的的稚嫩。 本来是十分感激,但是道谢刚出口,就被某个不解风情的男生毫不留情的打破,她又是尴尬又是生气,接着就面对茉莉老师的质问。 马娉婷其实是委屈的,但是她早已经习惯把委屈深深掩埋,因为再活一世的她明白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权利,没有让他人瞻仰的资本,就没有权利哭,眼泪只有在爱你的人面前哭才会被心疼。 莫丽萨也许平时对她和颜悦色,但她却知道一旦涉及到专业领域,莫丽萨是毫不留情面的。 她,唯有沉默。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是这样的情况?如果早告诉我,当初我就不应该让你上台。今天这场比赛,要不是有人上台救你,就是一个必输的结局,即使你得救了,也要费很大的功夫去找借口去和评委们解释原因。”莫丽萨优雅地皱着眉头,话里行间却是毫不客气,此刻,她突然觉得卢芳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马娉婷闻言淡淡敛眉,脸上没有伤心也没有失落,是一种极其陌生的表情,她抬头看着莫丽萨,忽然弯腰鞠了一躬,她没有起身,声音好像是从地面传来,“对不起,莫丽萨老师,让你失望了,浪费了你的时间和心血,我很抱歉。” 莫丽萨对于舞蹈的偏执她其实早就感觉到,莫丽萨不喜欢别人有一丝一毫的偏差,她要的是完美,没有半分缺憾,更不能有一丁点意外,因为失误让她觉得无比耻辱。 马娉婷一直都把莫丽萨当作一位严师,但是再严厉的老师也应该拥有温情,这种温情并不能只在学习之外,即使教育有九分的严厉,也应该至少保有一分的仁慈。 此刻,马娉婷觉得即使莫丽萨再有名气,再是大家,也不是她想要的那一个。所以她向她鞠躬,是在感激莫丽萨这两个月来教导她的一切,同时也是一种告别。 阎誉在一旁看着和几次见面完全不同马娉婷,眼底浅浅的墨绿色开始变得渐渐有了变化,这个娃娃到底有多少面呢?第一次见面的俏皮聪慧,第二次见面的灵动活泼,今天舞台上的柔弱胆怯,此刻和莫丽萨对峙的镇定淡然。 唇边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容,阎誉想,如果能把这个娃娃带在身边,是不是自己就能天天看到这么多变的人呢? 如果马娉婷知道在这么严肃的气氛下,阎誉居然在想这种没营养的事情,铁定会立马抓狂,什么人啊,多变的那是妖精,不是她好么?她还是一个不满十岁,在读小学的小女生,还有她有人身自由的权利,凭什么说带就带,要看她先要付容颜瞻观费滴,姐儿的身价可是很高滴。 还好马娉婷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阎誉又可以再见到女孩是怎样从女神变成女暴龙的了。 事实是现在三人之间形成一种很奇妙的气场,马娉婷和莫丽萨是两两相对,阎誉则是一副好事者的没事人样,似乎结果如何其实他并不关心,他只是个过客。 “你,什么意思?”莫丽萨见马娉婷十分客气有礼貌的和自己道谢,突然之间感觉十分不习惯,如果是平常的话,这个女孩子应该早就泪眼汪汪,求原谅了,怎么现在她给自己的感觉那么奇怪,就好像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成人,和自己兵戈不断。 “我的意思是,莫丽萨老师,我们不合适。”马娉婷缓缓抬起头,直视着眼前的有着一头酒红色波浪卷的女人,一字一顿道。 第七十二章 舞蹈大赛(十) “给我站住,你要知道求我莫丽萨教导的人多了去了,要是你现在选择离开,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茉莉老师,其实你很好,人长得漂亮,舞蹈功底也高,又有一个疼爱你的闫叔叔。 可是你太过步步紧逼,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刚极易折,我有些缓不过来,对不起。” 即使想要离开,马娉婷也没想让莫丽萨失了面子。她们只是不适合,并没有谁对谁错。 莫丽萨想要的是一个完全不会反抗,把她的每一句话奉为圣旨的,不会有任何失误的学生。 而马娉婷想要的是能够在自己失措时安慰自己,和自己一起找原因、想办法,一起讨论舞蹈,一起进步的,能像朋友一样相处的老师。 所以她们只是不合适,仅此而已。 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马娉婷向休息室走去,步履轻快,就像是放下了一个沉重的担子。 莫丽萨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让你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亲爱的‘嫂子’。” 身边突然响起的男声让莫丽萨头皮抖的一紧,“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面对阎誉,她总有一股不可抑制的害怕,但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她却弄不清楚。 “你迟早会懂的。”此时阎誉眼中的墨绿色已经浓的泛不开,丢下一句不清不楚的话,他转身离开,今天,真是看了一场好戏,他的娃娃,还真是个敏感的人啊。 握紧拳头,看向阎誉离开的方向,莫丽萨脸色忽晴忽阴,由惊慌失措变得冷酷不甘。 “娉婷,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黄蓉蓉都已经跳完回来了。”在休息室等了许久的蒋若一见她回来,无限怨念道,面对马娉婷时,蒋若总是很孩子气。 笑了笑,马娉婷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她的手,回了休息室。 推门而入时,卢芳和温然正热烈地讨论着些什么,根本没注意到她两的开门声。 “小姨,”蒋若的喊声率先插入了两位女士难分难解的对话,好容易才把两位大女人的眼光拉回到小女孩身上。 温然看见自己的侄女走进来,笑道:“怎么,跳砸了,喊这么大声,小姨求安慰?” “才不会,我和平时一样,发挥正常,感觉还更好些。” 姑侄两斗嘴时,卢芳发展马娉婷站在一边,不言不语,和平时活泼灵动的她大相径庭。 走到她身边,卢芳轻声道:“怎么,没有发挥好?” 摇了摇头,马娉婷扯动脸皮,朝卢芳笑笑,还是没说话。 卢芳蹲下身子,和她面对面,摸了摸她的头,“一次失误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从中总结经验,为下一次征战做准备。 明明难过的都快哭了,为什么还紧紧憋住,你这个样子,看的老师好心疼。” 卢芳的话触动了马娉婷内心那根最敏感的神经,她猛的扑进卢芳怀中,低哭出声。 哭声中的压抑扯痛了卢芳的心,让她想到了当年自己一个人孤身离家,漂泊在外,努力坚强的时候。 拍拍马娉婷软软的背,卢芳轻声道:“想哭就好好哭一场,哭完了才能展露出更快乐的笑容。” 马娉婷也没有和卢芳客气,感受到对方发自内心的疼惜,她彻底地放了开来。 前世,她想哭却没有资格哭,因为自己不争气,是个快三十岁了还在啃老的米虫,内心的郁结痛苦都快要把她逼疯,她却只能麻木自己。 今生,她有幸重来一次,也的确把握住了很多机会,让家里的环境更好些。但是内心深处那股不安却从来不曾消散,她好怕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她又什么都没有了。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个舞台,她发现,困扰着自己的过去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 下场后,她本以为可以得到莫丽萨的一丝安慰,可是却只有责问。 她不敢在亲人面前哭,因为她怕他们担忧,她怕他们追问,而她却不能给出一个答案。 她忍得很辛苦,真的很辛苦。却终于能找到一个拥她入怀的人。 卢芳的怀抱很温柔,哭的时候,她不自觉的想到。 久久,哭声停歇,马娉婷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有些脸红的,她从卢芳怀里挣脱,抬头看她,“谢谢你,卢老师。”然后目光落在卢芳的前襟上,吐了吐舌头,用手指了指,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 卢芳见小丫头终于回复过来,笑了笑,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呢,弄湿了老师的衣服,要受惩罚,就罚你无条件为老师设计一件衣服好了。” 马娉婷认真点点头,在额边搭了个小帐篷,“yes,madam.保证完成任务。” “现在总该告诉老师为什么这么伤心了吧?” 环顾四周,发觉单间里只剩下自己和卢芳,马娉婷便知道这是蒋若她们想给自己一个独立的空间。 心底无限感动的,马娉婷只是淡淡的把刚刚在台上台下发生的事情浅浅带过,声音之中几乎是波澜不兴,可卢芳就是知道事情一定不像她描述的那么轻快,否则怎么会哭的那么厉害。 当听到马娉婷说道密集人群恐惧症的时候,卢芳担忧的皱了皱眉,“你性格这么活泼,不像会有这种状况出现,是不是因为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舞台有些惊慌?” “我不知道,只觉得台下人的眼光都好可怕,被那样看着觉得很窒息。” 卢芳闻言,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没事儿,可能还是不习惯的问题。以后让莫丽萨陪你去人多的地方慢慢适应,应该会好很多。” “卢老师,我,我和茉莉老师分手了。”迅速地抬了抬眼,看了看卢芳的表情,马娉婷又迅速的垂下头。 “分手?”卢芳有些不解,等她明白过来,惊讶地表情完全掩盖不住,“怎么会这样?” 第七十三章 大赛之后 最后马娉婷什么都没有说,而卢芳也没有再问。 谁都没想到一场原本应该是一场欣赏与被欣赏的舞蹈大赛最后会变得如此不欢而散。 之后的一周里,马娉婷却是照常上课、照常练字、照常弹琴,只是再也没有提起过练舞蹈。 日子就这样无波无澜的鼓了两星期,在第三周周一上课的时候,马娉婷早早地便到了学校,还没进教室门,就被一团人肉炮弹给冲撞的不轻。 特备是那只炮弹发射到自己怀里,还不停扭动来扭动去。 忍住额头上暴黑线的冲动,马娉婷听见自己努力平静的冷幽默,“若若,你好重,要谋杀能给我一个痛快不?” 突然撞进马娉婷怀里的正是蒋若,她听见自己的好朋友这么说,站直身子,抬起头,那红扑扑的脸蛋却掩映不住她心底的快乐。 “娉婷,你知不知道舞蹈大赛的结果颁布了,我得奖了,二等奖,我好高兴。”言语间都是满满的兴奋。 马娉婷见她这样,也是勾起一抹笑,祝贺她,“那真是太好了,本来你也跳的很好,得奖也是当之无愧的事情。” 蒋若闻言又是一阵兴奋,过了好大一会,才慢慢平复下来,开口道:“都是我一个人再说,你呢?你的名次应该也不低哦,你的导师那么有名气。” 导师,想到莫丽萨,马娉婷此时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半月不见,她和闫坤应该早已经回到首都了,还有卢芳,这段日子也的确没来找过自己,甚至没来过学校。自己还计划着这次比赛完后去首都,照现在的状况,还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甩了甩头,跑出这些不必要的思绪,她道:“也没多大关系了,可能我以后都不会再跳舞了。”想到自己在众人瞩目下完全无法行动的样子,马娉婷此刻真是这样觉得的。 “为什么?你跳的那么好,怎么说不跳就不跳了,”蒋若想起第一次马娉婷在舞蹈室跳孔雀舞的时候美丽优雅的样子,觉得十分可惜,努力想要让她回心转意,“娉婷,你是不是这次觉得跳的不够好,那有什么要紧的,还有下一次啊,比赛多得很,你不是真的不跳了吧。” “蒸的?我还煮的咧。”马娉婷睨她一眼,“你呀,顾好自己就很好了,不用太在意我的事情。” “吼,我们是好朋友,你这么说,是要切八段么?”蒋若两手比出手势,威胁道。 “哪就这么严重了,我只是想休息一段时间,只是暂时不跳,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我们既要是朋友又要是对手,这样才能进步。”蒋若想起她父亲的话,觉得很有道理。 “是是是,若若说得对,”见班上的同学越来越多,马娉婷拉她回到位置上,“好了,先听课,我们首先是学生。” 今天的蒋若尤为多话,马娉婷觉得应该是得了奖的缘故,晚上放学后,在回家的路上,她淡淡回想到。 “婷婷。”突来的喊声让她前行的脚步一顿,转过身,原来是卢芳。 勾起笑容,马娉婷问道:“卢老师,好久不见,有什么事情么?” “没事情就不能找你了么?还是说婷婷见到我心情不好?” “哪有,只是老师太久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呢,都快忘记你的样子了。”某妞突然偏过头,傲娇一声。 卢芳笑着走近她,牵过她的手,带她上了车。 很快,熟悉的练舞室就出现在马娉婷眼前,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她决定待会儿万一有什么事就见招拆招了。 果然,上楼之后,莫丽萨、闫坤都在。 不知道是不是三周不见生疏了,还是原先被她的话伤到了,几个人的见面突然让马娉婷觉得无比尴尬。 “小茉莉,你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小丫头么?快说啊。”见场面僵持,谁都不肯先说一句话的样子,最终闫坤打破了沉默。 也许是觉得闫坤的话开了一个好头,莫丽萨看着马娉婷道:“这次的舞蹈大赛,你是破格入选,不再前三名之列,但是有参加下一轮省会大赛的资格。” 听到这个消息,见莫丽萨的态度,马娉婷心中微澜,但是仍旧不说话,她还不明白今天卢芳带她来是为什么。 “因为你独舞的失误,给了评委们一个不太好的映像,但是后来的双人探戈却是让大家都耳目一新,所以这次才会有这个特例,”见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莫丽萨继续道,然后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她,“上次比赛后,老师的态度有些不好,你不要介意。”说话见,莫丽萨的胸脯起起伏伏,显然是极力克制住自己。 听到后面那句话的时候,马娉婷其实是十分奇怪的,按莫丽萨自我的性子,根本就不想会道歉的人,而且这时候她的情绪明显不想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难道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心思千转百回,但是面上却丝毫不显,她笑了笑,上前两步望着莫丽萨,吐了吐舌头,“茉莉老师,当时那个情况,我也有错,抱歉。”既然不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虚与委蛇他还是做得到的。 “那真是太好了,茉莉,婷婷,本来就没有多大的事儿,现在解释清楚了,婷婷也要继续跳舞,茉莉也要认真教导才行啊。”卢芳在一旁打着圆场。 “芳都这么说了,我一个大人怎么好跟孩子计较,”突然间,莫丽萨像是变了一个人,笑道,“也该谈谈转学去首都的事情了,毕竟那边的教育更好,信息更全面,我也更方便教婷婷。” 也更方便让她知道什么叫不知天高地厚,莫丽萨眼中闪过淡淡的狠戾。 马娉婷却没有急着开口,反而垂眸思考着些什么。 直到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温和清朗的女声在她身边响起:“既然这样,正好,我也有很多年没有回去过了,就厚脸皮搭这趟顺风车和你们一起回去,你们不会介意吧?” 第七十四章 流言 “什么,你要回去?”卢芳话落,莫丽萨突然叫道,声音显得异常尖利。 “真的,芳芳你决定回去了?”闫坤声音中透露出惊喜。 两人不一样的反应让马娉婷觉得有什么说不出的东西飞快地闪过脑海,但是那缕思绪太快,快得她来不及捉住。 “怎么,茉莉听到我要回去的消息好像不那么开心哦,”卢芳见两人反应不一,好像并不是太在意,只是调笑着反问了句。 “哪,哪有,人家只是太惊讶了,毕竟芳,你也知道,当处你离开的那么匆忙,这多年了,不知道卢家人还记不记得你,又会不会怪你。”莫丽萨知道自己反应过度,急忙补救。 闫坤也在一边搭话:“是啊,芳芳,小茉莉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你有没有想好怎么和家人解释。” “解释?”卢芳不懂,当初不是母亲让自己离开首都的么?她甚至连其他亲人的面都没有见到,要解释什么?有什么是需要自己解释的? “你离家出走难道不需要解释么?”闫坤听出她话里的疑问回道。 “离家出走?”怎么自己被迫离家就变成了离家出走了? “是啊,当初不是你说你找到了喜欢的人,所以追寻自己的真爱去了吗?”。莫丽萨这时在一旁插话。 喜欢的人?寻找真爱?卢芳的眼睛从闫坤身上转到莫丽萨身上,有从莫丽萨身上看到闫坤身上,目光流连中却没有发觉自己想看见的东西。 “你们不是在说笑吧?”她真的很希望是这样,但事实往往难如人愿。 “你离开的那会儿,上京可是街头巷尾都是这个消息,就算一个人说错了,也不会大家都说错了吧。”莫丽萨好像觉得对卢芳的打击还不够,十分无辜道。 卢芳闻言扶额,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事实一定不是这个样子的。 可那头莫丽萨仍旧继续,“芳,你真的觉得现在回去好么?当年的流言虽然被人渐渐淡忘,但是对你的家人来说,总是一块伤,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我怕他们一怒之下会伤了你。” 卢芳此时却已经没精力去想莫丽萨的话,只是纠结着当年母亲要自己那么紧急的离开到底是什么原因,茉莉此时说的这些话又是谁造的谣,当年的她哪里有什么爱人,要说喜欢,最懵懂的情愫还是出现在闫坤身上,而当时她和闫坤还有婚约在身,她又怎么会为了追寻那根本没有的爱人而逃跑。 “所谓三人成虎,真有其事。就是说谣言说的人多了,就会被人相信,闫叔叔和茉莉老师都不是卢老师,怎么能够确定卢老师离开是为了找寻什么真爱 ,而且,既然你们是朋友,为什么当年都没有找过卢老师。”见卢芳没有动作,马娉婷问出把从刚刚的只言片语中整理出来的疑问。 “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情,好好想想怎么克服你那个恐惧症才是正事。”莫丽萨见她发问,皱眉道。 “当年我知道芳芳离开的时候,已经是这消息传出许久以后……”像是回忆着什么,闫坤淡淡道。 “所谓流言,就说明不一定是真的。古人有句话说‘苛政猛于虎’,可是我倒觉得没有出处的流言、没有源头的猜测比苛政更可怕。它不仅仅会让一个人的名声变臭,它会让人有苦说不出,有冤无处诉。”想起后世的人肉搜索,马娉婷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那不仅仅是流言,更是图片,信息一应俱全,有时候只是为了报复一个人,就可以无止境地诋毁,在万千网友的口水之下,那个处于风口浪尖的人,又该怎么办? 谁又真的会去考虑这一切的真假,所以卢芳的疑问,卢芳的不解和委屈,她很明白。 “你的意思是说大家都错怪芳喽。”莫丽萨看着她道。 “要知道谁对谁错很简单,流言因为需要而产生,要么就是传出流言的那个人想要达到某种目的,要么就是流言的对象想要造成什么效果。当初,这则消息对哪一方最有利,边有可能是哪一方传出的,就是不知道卢老师是属于前者还是属于后者。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所谓的真相、事实,还是需要进一步考证才能落实。” 话罢,在场的三个大人顿时沉默下来,气氛一下子变得过分安静。 好一会儿,才有人打破,说话的是卢芳,“好了,婷婷,今天本来是要讨论你去不去首都的,这一会儿下来,都是在说老师的事情,正题都被耽误了。 反正这次老师是下了决心要回家的,不论要面对什么,我也想问清楚一切的始末。所以,你也不用再为老师抱不平了。” “我哪有那个能力为老师抱不平,只是就事论事而已。”马娉婷眉眼弯弯看着卢芳,然后转头向闫坤和莫丽萨,“至于茉莉老师要我转学去首都的事情,我还要和父母亲人讨论讨论,毕竟这件事不算是小事。” “那行,首都那边落户的手续也得办一段时间,你先回家和父母商量商量吧,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告诉我。”闫坤闻言道。 点了点头,马娉婷便向外走去。 卢芳看了闫坤和莫丽萨一眼,淡淡道:“婷婷什么时候走,我和她一道走,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 说完,便加紧步子去赶马娉婷,只余下一男一女,相对无言。 回到家,金虹和文舒婆媳两正在新厨房里一边做饭,一边说着些什么,气氛温馨,客厅里,马文涛和马军杰正摆出一桌子围棋,相吃相杀,好不热闹。 看着家里这平淡而又舒适的画面,突然间,马娉婷有些犹豫,自己到底该不该离开,自己想要的不就是一家人快快乐乐,衣食无愁,可现在这一切近在眼前,为什么她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第七十五章 选择 因为自己现有的一切都算是偷来的,不论是绘画创作还是服装设计,都不是她独创的她不安,她害怕,她怕世界变得太快,她所能做的太少,她怕手中的筹码不够。 所以她想变得更好更强,能够让自己的亲人都过上吃得饱穿得暖的日子,能够在朋友有困难时毫无障碍的帮助。 “开饭了,”金虹的温柔的叫声从厨房门口传来,见马娉婷站在吧台边一动不动,喊道,“婷婷,要是没事的话就来帮妈妈端菜。” “哦,”回过神来的马娉婷转身向厨房走去,灶台上已经做好很多成菜:清炒玉米粒、青椒土豆丝、黄瓜火腿、番茄炒蛋、粉蒸园子,奶奶正在做最后一道拿手好菜——青菜豆腐炖汤,是她最爱吃的。 “你奶奶听说你要把自己养白养漂亮,昨儿个来的时候特地从菜田里给你掐的一把新鲜的白菜,刚刚放进锅里的时候还是水灵灵的,妈妈都闻得到那股子乡土味儿,保准好吃。”金虹见女儿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蘸了水的手伸出来,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被冷水一噤,马娉婷微微一颤,摸了摸胳膊上的微微立起的汗毛,抬头道:“妈**鼻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灵,我怎么就没闻到香香的土味儿呢?”她边说还边皱了皱鼻子。 “你这个小狗鼻子,笑话妈妈是不是,刚刚是谁站在客厅里无所事事,像失了魂似的,嗯?” 文舒拿着锅铲在锅里翻了几番,转过头来,“你们母女两,真是有事没事都喜欢斗嘴,看来军杰的日子过的肯定不寂寞。” 要是平时马娉婷肯定会回一句,“那当然,那证明我和妈妈感情好啊,‘打是情,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嘛!” 可今天,马娉婷却是反常的静默,抿了抿嘴,她看向金虹和文舒,开口道:“妈妈,奶奶,有件事儿我想和你们商量商量。” 金虹听到女儿说有事情商量还是有点惊讶的,自从自家姑娘又是书法比赛的奖,又是出版画册,又是学舞蹈,又是弹琴的,都是自己拿的主意,她和老公也只是从旁边指导两句,大多都是女儿自己拿的主意,会是事什么事情让她拿不定主意。 “什么事情,说来妈妈听听。”比起担心,金虹反倒到部分都是好奇。 马娉婷正想着开口,却听见奶奶的声音传来,“什么事情也等吃过饭再说,就和农民下地干活一样,力气足了,才能够开荒垦田。 “妈说的是,那我就先喊爸和军杰吃饭。”说着,蹬蹬蹬走出了厨房。 马娉婷淡淡吐出一口气,上前端起玉米粒和土豆丝就要往外走。 “婷婷,不论什么事儿,随心而为,坚持自己的选择,不要留下遗憾就好。从你九年前出生的那一刻起,看到那个小小的你,奶奶就许了一个愿望,希望我的小孙女婷婷能够一辈子安乐无忧,平平安安。 奶奶没有求过你的功名富贵,也不求你让众人仰望,只希望你无病无灾,能够有平淡的幸福。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有理想,有追求,有抱负,有能力,奶奶不能再像过去一样希望你永远在奶奶身边,雏鸟长大了,就要学会飞,展翅的过程会很艰辛,但奶奶希望,你选择了,就不可以放弃。 好了,再说,你该觉得奶奶罗嗦了,走咱么出去吃饭吧。”画毕,文舒率先端着汤碗走出了厨房。 马娉婷一个人愣愣的站在原地,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文舒清瘦纤细的背影,刚刚说那番话的,真的是文舒——她的奶奶,一个长在田地上的农妇! 而且,她怎么觉得自己的奶奶好像能够看透自己的心呢? 摇了摇头,笑了笑,马娉婷走出厨房,爷爷和爸爸已经从棋桌上下来了,妈妈和奶奶也摆好了碗筷,就等她手里的两盘菜了。 走过去,把盘摆好,坐定开饭,饭桌上都是静悄悄的,她家一直都是这种习惯——食不言寝不语,吃饭不能翘小指,不能吧嗒嘴,盛饭的碗要在手上端平,右手持筷子三分之二处。 吃完饭,收拾完桌椅碗筷,一家人都坐在了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马娉婷身上。 总归是要说的,早说晚说又有什么区别,马娉婷暗暗给自己做了个心理建设,微微一笑,开口道:“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我有件事情想说——我想转学去首都。” 一说完,马娉婷就紧紧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等待着家人的狂风暴雨,可是一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 悄悄地虚开半边眼睛,从眼缝里偷偷往外望,看见的是自家大人有些过分平静的脸。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你们,都不问我为什么么,也不生我的气么?”睁大眼睛,马娉婷怯怯道。 不知道是谁叹了一口气,打破了有些凝滞的空气。 “婷婷,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们呢?”问话的是金虹。 “我怕你们生气,怕……你们不同意。”垂下头,马娉婷声如蚊蚋。 “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才知道,你还是妈**婷婷。“金虹看了她一眼,慢慢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变得爸爸和妈妈都触碰不到的样子,自己练舞,自己画画,自己写书,自己设计,完全不像一个稚龄的小女孩,妈妈一度怀疑你是不是被掉包了。 是,你变得更聪明更灵秀更有能力,谁家不想要一个天才型的孩子,但是你是妈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身上哪里有伤痕,哪里的痣是黑的,哪里的痣是红的,妈妈可以说清清楚楚。 一个人怎么就会变化得那么大,妈妈也许不太聪明,但是最基本的观察还是会的,可是你身上的所有却又证明这你的的确确是我的女儿。 你记不记得,你以前是个不爱撒娇的孩子,爸爸对你太严厉,妈妈工作忙又对你不上心,每年暑假还把你送到爷爷奶奶那儿去,所以在家的日子你是个很沉默的孩子。 但也爱面子,遇到委屈会偷偷的躲在被子里哭,得了奖状会很得意的一个人在房间里笑,只有犯了错误,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站在爸爸妈妈面前,害怕又担心。 妈妈不想计较你现在所懂得的一切到底是怎么来的,妈妈想知道的是你自己能不能确定自己现在走的是自己想走一辈子的路。 这世上,人可以有很多种选择,但每个选择都代表着放弃,就好比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最可怕的就是坚持了不该坚持的,放弃了不该放弃的。 妈妈知道你现在懂得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妈妈想知道的是,现在你选择的,你觉得究竟值不值得?” 第七十六章 坦白 还没从母亲对自己细致敏锐的观察中缓过神来,最后一句值不值得让马娉婷觉得振聋发聩。 值不值得?她为什么那么坚持要去首都?她为什么想要谋求更高的更好的发展?她为什么不用已经知道的一切来囊括财富?她为什么还要如此拼命的去学舞蹈学琴学字? 因为她想让父母亲人都能过上出门有车,在家有房的日子;因为她想让父母亲人以她为骄傲,在人前抬得起头;因为她想努力建设自身,找一个爱她的男人,生一群可爱的包子;因为她不想再做一个失败的女人。 至少在三十岁之前,她可以有一份自己喜爱的工作,一个专属于自己的温暖怀抱,不需要父母再来为她的终生大事操这许多心。 抬起头,马娉婷上前两步,轻轻偎进金虹的怀里,声音清脆而坚定,“妈妈,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想要学好舞蹈,想去更广阔的平台学习,想去认识更多人,见到更多事,亲自感受这个世界的模样。” “婷婷……”知道女儿的决定,想到女儿可能就要离开家,离开自己,金虹的话音微颤,眼眶泛起湿意。 “女儿知道奋进了,是好事,怎么还伤心了,你不是总念叨着小李的姑娘学钢琴了,小王的儿子参加奥数了。现在孩子既然已经知道她的目标,她以后的方向,你应该高兴才是,咱家姑娘眼界高着呢,比你我都强。”马军杰见金虹红了眼睛,伸手环住老婆的肩,安抚地捏了捏,半是调侃半是认真道。 爸爸妈妈年轻的时候真的是很恩爱很幸福的一对,如果自己当年能懂事一点,努力一点,他们也不会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天天吵架,还好如今这一切都在慢慢朝好的方向发展,马娉婷看着父母的友爱互动在金虹怀里偷笑。 “婷婷又不是马上要走,你们俩把气氛弄成这样,”马文涛受不了这煽情伤感的空气,朝马娉婷招了招手,“来,乖孙,到爷爷这里来。” 起身挪了两步,马娉婷坐到马文涛身边,喊了声,“爷爷。” “哎,还是孙女贴心,”马文涛揉了揉她的头,继续道,“爷爷支持你去首都,人嘛,就要趁年轻出去闯一闯,亲自看一看,才知道自己到底姓啥名啥;乖孙,你就把这当做一次长途旅行,快快乐乐去玩就好,放长假的时候记得回爷爷奶奶家陪咱施施肥,拾掇拾掇菜园子就行。” 爷爷每次说话都不忘夹杂着最质朴的乡土味儿,就像吃馍的时候总不忘给加一块汁水十足的肉,让马娉婷总是容易接受。偏着头,她调皮一笑,上前抓住马文涛刚刚蓄出来的不到三厘米的山羊小胡子,一阵折腾。 最后终于在马文涛的告饶声和文舒的帮腔下住了手。 “婷婷,奶奶也没什么别的话要说,你长大了,昨天还是我们手里的粉团子,今天都已经能够拽住我们的胳膊了。奶奶舍不得你这么快长大,奶奶……”说着文舒便泪珠子往下直掉,这下可把马娉婷一家都惊得不小。 要知道文舒可是个外柔内刚的人,就算是再苦再累的日子也没喊过一声苦,叫过一声,流下一滴泪,马军杰还记得当初母亲还怀着小妹,仍旧扛着扁担下地挑粪水的日子,即使是在那时候,文舒脸上都只流下过汗珠。 “妈,”马军杰这一声刚刚发出,就被马娉婷打断,只见她努力环抱住文舒,像个大人似的拍着自家奶奶的肩膀,轻声安慰:“奶奶不伤心,不伤心,婷婷爱奶奶,一定会经常回来陪奶奶,要是再把奶奶小菜园里的花花草草给毒害了,奶奶可别骂婷婷哦。” 最后一句话只听得文舒破涕而笑,轻拍了孙女的小脑袋一把,她笑啐:“感情你就是冲着那一园子嫩芽去的,婷婷,你还是高抬贵手,放过那园子里的娇花嫩草吧。” 吐了吐舌,见文舒心情变好,马娉婷也高兴的笑了,至于那些花草,自求多福吧。 “你看看,我真是老了,才说两句话就掉金豆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文舒摇了摇头道,“婷婷,奶奶给你带了样东西,到奶奶怀里来,奶奶给你戴上。”从怀里掏出一块厚厚的红色布料,文舒朝马娉婷伸出手。 马娉婷在地上蹭了两步,挪到文舒怀里,却被文舒硬生生转了个面,这时候马娉婷背靠在文舒怀里,面对着父母,心里琢磨着,奶奶给自己带了什么来。 想着,就觉得一阵冰凉的感觉落在脖颈之上,在夏天微热的气候里,让人尤为舒服。 “好了,”一分钟后,文舒拍了拍马娉婷的肩膀,再次转过她的身子,看见孙女脖子上戴的挂件,满意的点点头,“看看吧。”她道。 拎起脖子上的线,马娉婷把那件挂坠提到眼前,瞬间眼神就被那深深的绿色吸了进去。 那是一颗非常浑圆圆润的水滴状绿色玻璃珠子,珠身似乎还透着淡淡的雾色,对着窗台阳光投射进来的方向,珠子内部一览无余,通透晶莹,如同水晶,珠身荧光闪烁,异常美丽,深深的绿色变得极为灵动,好像在珠子里脉脉流转。 “这……这是……”即使马娉婷对玉石并不十分了解,但她细观这颗玻璃珠子,根本就不想以前在那些金银玉器店里见到的,如果说那些店里的是珍珠,她现在戴的明显就是珍珠之王,不论是质地色泽,外形感受,这颗珠子都不普通。 可为什么奶奶会有这样珍贵的珠子呢?偏头看向文舒,马娉婷眼中全是疑惑。 “看什么呢?婷婷,你放心,这挂件既不是偷得也不是抢的,的的确确是你奶奶我自个的。”怕孙女不相信,文舒还作势拍拍胸脯。 “就是因为是您自个的,我才更奇怪,奶奶,这个是从哪里来的?”拎起坠子上的红线,马娉婷用手提着珠子在文舒面前晃荡。 第七十七章 缘由 文舒握住马娉婷的手,托起那颗珠子,纸腹在珠身摩挲了几下,眼睛里似乎有淡淡的波光流转,良久开口道:“根据你太公的说法,这珠子应该是你外曾祖父留下来的。” 太公是奶奶的父亲,那外曾祖就是奶奶的爷爷喽。马娉婷转了转眼珠子,立马就理清了其中的关系。 “那曾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么漂亮的珠子?” “你这丫头,怎么就喜欢最根究底的。那么久远的事情了,奶奶也记不清了。”文舒挥挥手,摇了摇头,明显不想多谈。 马娉婷本来是想扒拉扒拉自家奶奶的家底,却见文舒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便识趣的不再多问。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马军杰和金虹只看着戴在自家姑娘脖子上的吊坠发怔,他们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母亲(婆婆)有这么名贵的东西。 当年他们小两口结婚也没见两老拿出类似的东西来,倒也不是怪两老偏心,毕竟就算是给他两,他们也还是留给女儿,也是和孩子一样好奇这珠子的来历罢了。 但见女儿的问题都被驳回了,夫妻两便一致地没开口。 “婷婷,奶奶给你的这只珠子要保护好,可别碰了摔了,不要轻易拿出来给人看,切记啊。”文舒顿了顿,交代道。 马娉婷表现的很是上道的点点头,拍了拍胸口保证道:“奶奶的方针政策,婷婷一定认真落实,您就放心吧。” 财不露白的道理她可是很清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珠子上一没有刻名字,二没有防伪码,首都那个地方水深神多,哪有她一个小女孩说话的地方万一被人坑了,自己喊天喊地也没办法。 见孙女很配合,文舒满意的点点头。 “婷婷,你准备什么时候走?”好半天,金虹才憋出这么一句想问很久的话。 什么时候走?马娉婷乍一听有些楞,貌似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走什么走,而且她怎么就觉得自己家的几个大人对于自己要转学去首都的决定反应都那么,那么镇定? 回想自己说出决定的那一刻,完全没有一个人意外,马娉婷就觉着这事儿怎么就透露着一股子不对劲呢,还有爷爷奶奶这段时间来城里来得很勤,跟以往专门接两老来玩都不来的架势差别可真是大,这么明显的变化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 被马娉婷高深莫测的眼光看得有些不自在,金虹摸了摸手臂,“你那什么眼神,看得妈妈渗得慌。” “妈妈,爸爸,你们是不是早知道我有去首都打算,今天说的话都是借着我确定这个打算的势头而说的,嗯?”嘟着唇,见父母眼神到处乱晃,马娉婷心里九成九确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金虹转眼间不经意的拧了自家老公一把,“咳咳,”马军杰吃痛,看向自家姑娘,清了清嗓子道,“婷婷,不瞒你说,一周前,你那位卢芳老师来过家里,和我们说了这件事情。” 怎么回事?怎么会是卢老师?马娉婷心中充满了疑问泡泡。 “开门的时候我和你妈妈都很惊讶,因为从上次舞蹈比赛完后你也没继续跳舞,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你卢芳老师了。 然后她开门见山地告诉了我和你妈妈,说是想让你转学去首都的事情,当时你妈妈就怒了,爸爸也和震惊,直到你卢芳老师说会你当妹妹好好照顾,她那股真诚感动了你妈妈,大家猜坐下来谈判。 结果是我们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你自己,如果你对爸爸妈妈坦言你想去首都的事情并且有充足的理由,我和你妈妈就能够考虑这个想法。” “所以爸爸和妈妈并没有完全答应喽?”马娉婷提出疑问。 “是啊,”金虹接口道,“爸爸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宝贝,怎么舍得你这么小就离开家,只是妈妈没想到,最后答应的最爽快的反倒是从你出生便最疼你的爷爷奶奶。” 闻言,马娉婷看向面前的两老,只见文舒和马文涛都看着自己笑得慈爱,眼睛有些微微的湿润,她抽了抽鼻子,脆声道:“真是的,人家还没准备马上就走呢,你们非要把人家弄哭才行啊。” “呦呦呦,我家小公主什么时候感情怎么丰富了,妈妈才说了几句软话就把宝贝感动成这样了。”金虹见状心里也是一软,面上却是笑谑。 “嗯哼,会撒娇会哭的孩子更惹你们疼嘛,人家知道你们才不喜欢嘴硬的不乖的小孩。”,想起以前那个一根筋,脾气又臭又硬的自己,马娉婷似嗔似笑,半真半假道。 “你呀……真不知道你这张嘴上的功夫是随了谁。”金虹摇了摇头,睨了一眼自家姑娘。 见自家老妈拿自己没辙,马娉婷捂嘴偷笑,“呀”突然间,她想起了一个特备重要的问题。 “爸,妈,那个服装店店面的事情都弄好了么?” “什么服装店?婷婷,你说过这事儿么?”马军杰一副茫然的样子让马娉婷心都凉了半截。 伤者一张脸站在那儿,马娉婷的样子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指控的眼神直直射向马军杰和金虹,控诉他们对自己的要求不上心。 马军杰见状,朝金虹眨了眨眼睛,金虹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又指了指马娉婷,虽然夫妻两动作很细微,但是马娉婷现在的眼睛经过仔细保护可是维持在2.0怎么可能看不到,见到父母这样的互动,她上前掰住自家老爸的脸,左右手一起用力把马军杰的脸向两边拉去。 “老爸,不要装模作样,趁机和老妈眉目传情,到底事情办没办好,从实招来,不然马大人我要升堂审案了,”威胁地哼哼两声,马娉婷看了看马文涛和文舒,意思是,“今天爷爷奶奶都在呢,老爸你可不是最大的,还不快快道来。” 第七十八章 店面 抓住马娉婷的小手,轻轻拽下来,马军杰看着她道:“店面我和你妈妈去看了,就在元和路的中间,算是条热闹的街面,想来人多,买东西的人也不会少才是。” 元和路,马娉婷想了想,算是正街了,每天人流量也大,最重要的是几年后元和路那一块会兴建步行街,那时候店面的价格和现在可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老爸眼光还不差嘛。 “租金的话,两年一万,还是有些贵的。”马军杰继续道。 两年一万,一年也就五千,现在花一块钱相当于以后的五块钱,这么算起来这租金也的确是不算便宜,毕竟自家老爸的工资一年下来,也就要光付这租金了。 “还好啦,现在的付出是为了以后更大的的收获嘛;再说了,这样大姑母和莲姐也算是有自己的事业,总比在家里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吃又吃不饱,饿又饿不死的好。”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还编排起大人来了。”金虹闻言,出声说她几句。 马娉婷吐吐舌头,“妈妈,现在讲究男女平等,长幼的思想也要平等才是,说的对的就要被接受嘛,”看着金虹不善的脸色,她赶忙过去抚了抚老**背脊,“知道了,人家不说就是。” “你呀,就是这点叫我们最不放心,口无遮拦的。现在你还小,都说童言无忌,大人也一般不会计较,但是万一碰上计较的呢?你这么说,就是很没有教养。 妈妈知道你说的也许是对的,但是对待长辈,最基本的尊重不可以扔掉,即使对方在如何落魄,如何困窘,你依然要保持自己的良好修养。 今天的话,我们说了听了就过去了,你要是真想去首都,首先这个毛病得改。” “我知道了,妈妈,我会改正的。”金虹说话的同时,马娉婷就在深思,自己似乎是有点太得意忘形了,要是以前的自己一定不会这样的,是因为自己有了领先于别人的目光么?看来,还是要守住常心才行呢。 想定,马娉婷抬头道:“妈妈,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担心的。既然店面已经找好了,那装修,格局也要跟上,我画个图,你们照样子弄吧。” 知道自家姑娘画得一手好画,马军杰和金虹到没有反对。 等过几天看到了女儿的手稿,两人才又是惊喜。 马娉婷抛完全是按照后世的标准来建设门店的内里的,大大的玻璃门窗,墙上刷上淡淡暖意的黄色,不刺眼的白色小灯会让衣服的纹路更加细致,米色的置衣架靠墙整齐摆放,藤木衣架看起来更有复古的感觉,白瓷地砖上纹上两朵怒放的牡丹,暗蓝底纹金色波点的收银台又带着几分朋克气息,门口雕琢成牡丹状的店牌,所有的一切显得那么低调而美丽。 顿时让金虹和马军杰两人怔愣无言,只能呆呆地看着马娉婷递给他们的图纸。 “怎么样,整体感还不错吧。” “这,这就是你设计的店铺格局?真漂亮,很典雅,很别致,妈妈要是看见这样独特的店牌,一定会忍不住想走进去看一看的。”金虹忍不住出声赞道。 那当然,马娉婷心道,这家小店可是自己集结了后世小店的精髓来设计的,前生,她最想要的便是开一家自己的独特小店,设计一些精致唯一的小件,独一无二,这不是很多人都追求的么? 只是最终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做成,真是大失败啊,过去……好在,现在这一切自己都在改变不是么,笑了笑,她看向父母。 “是不错,但是这找谁来给你装修啊,”看着画得精致的设计图纸,马军杰不禁一阵头疼,好是好,又没人能做到又是个问题了。 “我记得,爷爷不是认识一个老木匠么,那门牌上的牡丹,那收银台,还有那藤木衣架就拜托爷爷去和木匠说了。 至于墙壁嘛,可以先刮一道白瓷粉,然后再调和一种淡淡的暖黄色来平铺一遍,其他的就直接请人灌模打造成型吧。” 事情被安排的井井有条,全家人便就这家店开始了忙碌,马娉婷还要上学练字,所以算是最轻松的总策划人了。 不过短短两周时间,服装店就大致装好了。 此时,站在店面前,看着自己亲手打造的小店,马娉婷心里一阵激动。 走进去,请来的几个工匠正在给墙壁和收银台上色,桌台上,一朵木雕的栩栩如生的牡丹静静绽放。 走过去,马娉婷发现,这牡丹居中的四片花瓣正好是自己商标上那一红一紫一绿一黄四色,再配上包裹这四瓣花的奶白色,真是灵动逼人。 马娉婷暗暗赞叹,想不到爷爷奶奶认得的老木匠居然收益如此纯熟,这完全可以和后世的雕刻大师相媲美了嘛,她现在开始觉得让人家给自己雕这些个物什,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想归想,看着这么精湛的雕工,她眼里哪里还容得下次品,马娉婷决定,有时间,一定要去拜访拜访这位老木匠。 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决定,在不久后,就会实行。 店面有了,装修快好了,现在担心的就是衣服的问题了,想到这儿,马娉婷就烦,阎誉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从上次舞蹈大赛救自己于水火后,他倒是消失的彻底,几次她见莫丽萨和闫坤都没有再看见他。 他们可是合伙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只能设计,又变不出那什么多布料啊,员工啊,什么的,这人,当初答应自己的时候那么干脆利落,谁知自己正需要他来处出力了,他却不见了踪影,正是可气可恨呐。 马娉婷不知道的是,此时他口中这个可气可恨的人正在美洲的热带雨林里,接受非人般的考验。 第七十九章 相见 “Aaron,小心身后。”一声大吼从对面金发碧眼的高大人影中传出,阎誉闻言,利落的转身抬手,一颗子弹直直射进身后的活物里。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条长达十几米的巨蟒,阎誉转头,朝对方微颔首淡淡道:“Dave,thanks.” 那个被称作Dave的高大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操着一口地道的美语腔,大笑道:“咱们一起执行任务这么久了,谁跟谁啊?”又左右看了看,“Aaron,我们已经在这块地方走了三天了,Andy和Colin也没见着,要回去找找看么?” 虽然年龄比阎誉大,但是Dave却是不敢小觑这个黑发黑眸的华国人,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在一起执行任务了,前两次的接触中从阎誉的杀伐果决、冷静利落的行动中,他已经充分了解到这个不满十八岁的冷静男孩有着不输于成年战士的战斗能力。 阎誉直立在一雨林中树与树极其狭小的空隙中,敛眉道:“不必等,要是有什么事情,他们一定会发出信号,但是到现在为止,却不见他们有任何动作,可能已经走到我们前面了,还是加紧赶路,在天黑之前找到睡觉的地方,争取明天离开这里。” 雨林可不是一个好玩的地方,其中暗藏着无数危险,毒蛇可能就潜伏在你的四周默默地盯着你,湿热的环境让人的衣服始终是黏黏答答的,无法预期的狂风暴雨,打在头上就如同是一颗颗巨大的冰雹,疼的可以让人失去知觉。 正是因为了解这里的可怕,所以阎誉更是谨慎行事,争取利用最短的时间离开雨林,完成任务。 “也是,他们两小子的能力也不错,还不至于担心被什么虫蛇搬回洞去,哈哈,但是colin那张美丽的脸会不会让这深林中的雌**上,不让他走,哈哈。”金发壮汉想起另外两个队友,不禁开起了玩笑,让身处雨林的那种凝滞沉闷的氛围消散不少。 阎誉闻言也是勾了勾唇,他虽然不喜欢聒噪的人,但是Dave这种爽朗乐观的性格他倒是蛮欣赏。 想着想着,阎誉眼前有出现了一张粉嫩的娃娃脸,漆黑的眼珠子中那抹灵动逼人,小小的鼻子,小巧的粉色唇瓣,生气是总是忍不住皱起的娇俏鼻头,细嫩的脸蛋,还有舞台上自己握住的她柔软纤细的腰肢,一切都让他觉得那么怀念,才离开不到两个月,他却觉得好像很多年都没有看见他的娃娃了。 刚刚要不是看见身边那棵不知名的树上结出的粉色果子,想到了娃娃生气鼓颊时脸上那淡淡的红晕,他也不会失神地连身后跟随自己的那条巨蟒都没发现。 Dave是个大方开朗坐不住的大个子,但却属于人粗心不粗的那种,见阎誉久久不说话又没有动,眼神十分飘忽的样子,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调侃道:“喂,小伙子,看你这眼神,肯定是在想心上人,哈哈,年轻啊,就是有激情,不远了,等我们走出去,你就可以看到自己的爱人了。” 爱人?阎誉瞟了Dave一眼,自己哪里在想爱人了,只是在想自己的娃娃,那是他的宠物,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娃娃。 “你小子可别不承认,你这样子明明就和我当年喜欢Lina时候一样,华国话怎么说来着,魂都不在屋子里面了,不然凭你的伸手,刚刚那条蟒哪里要我来提醒。”Dave十分认真地证明自己的话。 “砰”,一声枪响,子弹打在Dave的头顶,一只吐着蓝丝的蓝褐色蜘蛛尸体便正中Dave的头顶。 “****!”Dave大叫一声,头使劲一摆,把那只满肚子蓝丝的蜘蛛尸体给甩了下去,指控到,“Aaron你太不厚道了,居然不说一声就来真的,我还以为你回射穿我的脑袋。”说罢还煞有介事的抖了抖身子。 阎誉懒得理他的耍宝,淡淡一句:“天黑了,就不止蜘蛛了。”说完就率先往前走去。 Dave一想到要面对那些毒虫蛇蛛,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就不寒而栗感,赶忙跟上阎誉的脚步。 终于在第二天半晚的时候两人走出了这一大片雨林。 坐在直升机上,回望这一片在高空孕育着若有似无水汽的雨林,阎誉心里有着淡淡的欣喜,完成了这次的试炼,自己算是通过了坐上家主之位的第一关,那些个老不死的,总该对自己喜欢的东西不会横加干预了,一想到月前回到首都,出现在自己书桌上那袋关于马娉婷的调查资料,阎誉心中就是一阵烦闷。 强大的是阎家,他,还不够强大,想要保住自己的爱好,自己的喜欢,自己想要的一切,现在还不够。 默默地吐出一口浊气,阎誉闭目小憩,耳边轰鸣着的是直升机的隆隆声和强大的高空气流声。 马娉婷一周来等啊等,等啊等,可是连阎誉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她不禁怀疑闫坤是不是在耍自己玩儿。 前两天他告诉闫坤要找阎誉,那时候闫某人可是满口答应,可是结果呢?自己空欢喜一场,气死她了。 气闷的坐在已经装修完毕的店里,看着昨天刚刚搬到市里来的大姑母和莲姐,马娉婷又是一阵叹息,这人都到了,店子也有了,却没有货,这说的过去么? 算了,至少还有房子给姑母和姐姐住,想到杨君如留给自己的那套装修的雅致的新房子,不至于让亲人没地方落脚,马娉婷总算是舒了一口气,还好杨奶奶对她这么好。 无力站起身,准备去拿锁关店,走到门口时,眼中出现的那个帅气俊美的男孩,不是自己等了许久的阎誉是谁? 嘟着嘴,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好大一会,马娉婷一下子冲到他面前,踮起脚尖,伸出手,狠狠地掐上他的腰。 马娉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个内心成熟的大人干什么跟阎誉这十六七岁的少年计较,但她一等就是五六天,阎誉一个消息都不给自己的时候,她就是觉得满腹委屈,所以才做出这种下意识的动作。 阎誉也任她去,一个粉嫩的小娃娃手劲能有多大?他不仅不觉得疼,还觉得掐在自己腰上的小手很软很绵,自己该不会有恋童癖吧!这个念头在阎誉脑海中一闪而过,马上又被他否决,他也才十六岁,就算他的娃娃才九岁,他们之间也才隔了七岁而已,而且他的娃娃心智成熟的很,他一点都不担心两人没有共同语言。 这样一想,阎誉更加心安理得了,手一伸便把马娉婷抱了起来。 第八十章 情愫 还没反应过来,便手脚腾空,把马娉婷吓得够呛,待回过神抬头看见某男俊美的侧脸就在自己脸边,不似傅哲瀚的清秀,也不像是闫坤的倜傥,而是精工雕琢的明晰线条,透露出一股子贵气。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某妞脸上立刻绽放出了两朵嫣红的花,早就把自己恐高的事儿抛却在九霄云外。 阎誉低头看见她如此,勾起嘴角,心情很愉快,每次见到娃娃,她要么就是谈工作,要么就是谈生意,一副精明不吃亏的样子,还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乖乖的偎在自己怀里,害羞的厉害。 “娃娃是在脸红么?”阎少爷玩心大起,明知故问。 “你才脸红,你quan家都脸红,”马娉婷从被男孩抱在怀里的羞涩中回过神来,便听见头顶传来如此问话,顿时炸毛,“人家这叫白里透红皮肤好,天生的。”末了还加了句,“你羡慕不来的。” “呵呵”,一阵轻笑从阎誉口中传出,要是被阎家其他人见到阎誉此时的笑容,铁定连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他们家少爷虽然不算是一座冰山,但是那张俊逸的脸上可是很少有明显的表情变化的,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面孔,哪里能看到像现在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刻。 马娉婷怎么听怎么就觉着阎誉实在嘲笑自己,可自己被紧紧扣在他怀里动弹不得,意识到这点,她立马可着劲地扭动起来,“放开我啦”,她小手拍打着环在自己腰上的大手,叫道。 “不放,娃娃肉肉的,抱着很舒服。”某男腹黑心起,就是不放手,看这小丁点能把自己怎样。 “喵的滴滴答,你才肉肉的,你quan家都是肉!”士可杀不可辱,马娉婷这辈子可是拼了命的豆腐青菜,养生茹素,偶尔才吃上吗么一两回肉,也不贪吃零嘴,身材维持的可是纤细匀称得很,老爸老妈还总叨念她太瘦了,现在居然有人说她肉肉的,让她又想起自己以前的胖墩身材,当场就爆发了。 说着低头拽起阎誉的一条手臂,张开那口整齐白净的糯米牙就往上面咬去。 “解气了?”良久,头顶那个带着些许无奈又带着淡淡宠溺的生意传来,马娉婷放开嘴,看见阎誉手腕上红红的两排牙印,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又开始飞红,心底也有些忐忑,貌似自己是有求于阎誉的,对他这么不客气,他会不会生气啊? 要是其他人恐怕还近不了阎誉的身,能在阎誉身上留下红果果战绩并不遭到反噬的估计也就马小妞一个了,如此殊荣,可不是轻易就能得到的。 虽然很享受把她抱在怀里的感受,但是也不能太过,他家的娃娃可是只有尖锐利爪的猫啊,这么快就给自己留下了纪念品,瞟了一眼手臂上的牙印,阎誉暗道。 果然不论是女人还是女孩都不能牵扯到胖瘦这个话题,此乃禁区,阎少爷今天算是彻底明白了。 被阎誉放到地上,脚踏实地的感觉让马娉婷的心顿时放了下来,转身正对着阎誉,小嘴一张一合,先发制人道:“我咬了你,是我太冲动,但是你也不对,谁让你突然把人家抱起来,吃我豆腐,还质疑我的身材!”话尾音明显飙高,显得有些刺耳。 阎誉只是勾唇暗笑,他怎么觉着娃娃炸毛的样子这么可爱,让他实在想上前捏捏她圆软的脸蛋。 见阎誉完全没有要和她争辩的意思,马娉婷就知道这坏小孩又是在看自己的独角戏了,咬牙撅嘴皱鼻弓眉,幼稚的朝他做出一个鬼脸,某妞心情终于好些了。 心情一好,就不想计较,不想计较,很多其他的事情便一下子涌上心头,想到自己的店子,马娉婷不禁唾弃自己,怎么每次她和阎誉在一起总是会变得很低龄,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心理年龄上她可是比他大了一圈儿,怎么都不应该的啊。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去想,到了一定的时候自然就通了,马娉婷现在就是这种态度,反正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和你歪扯了,还是谈正事儿吧。”马娉婷对阎誉招招手,示意他进店看看。 在外间,看见门牌上木雕的五色牡丹的时候,阎誉就知道这一定又是他的娃娃做的那牡丹的造型样式和她给他打造的商标是一脉相承的。 一进店,暖黄色的墙壁和微冷的白色壁灯交相辉映,米色的地砖和深蓝色的收银台也配合的十分巧妙,精铁的置衣杆和蜷曲的藤木衣架又添上了一份田园气息。 真是一家与时下都不同的店面,光是进来看装饰也是一种享受。暗暗地,他也不禁为娃娃的巧思而佩服。 “都是你一个人弄得?”手指转了一圈,阎誉问道。 “哪能啊,我只是设计一下图纸,偶尔监监工罢了,还要上课呢,哪有时间,装修的事情大多是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在操心。”马娉婷不在意的答道。 可这设计图纸才是精粹,没有这设计,普通的装修也配不上她设计的那些衣服,阎誉淡淡想到。 “对了,我的商标注册还有合同的事情,你都准备好没?”马娉婷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 像是变魔术般,阎誉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她,“你看看,都在这里,我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娃娃吃亏呢?”从雨林考验一回来,他就开始忙这些事,不然也不会隔了两天才来看她。 马娉婷打开袋子,仔细读了读合同书上的内容,再看了看压在底下的商标注册证,那朵美丽的芙蓉花静静在纸面上开放,不禁长吐了一口气,终于是拿到手了,和精明的人做生意就是方便。 “怎样,娃娃满意吗?”。看着马娉婷脸上忽然轻松的表情,阎誉淡笑道。 第八十一章 私语 对于娃娃这个词马娉婷可以说已经麻木了,他想喊就喊吧,嘴长在他身上,她没法让他改口不是。 “满意说不上,但是你的办事效率倒是很值得称赞。” “是么,那我还真是荣幸。”阎誉见她嘟唇挑眉,淡笑道。 马娉婷听着他的话,抬头看见他唇角浅浅的笑纹,心道这人今天心情很不错嘛,便道:“上次的事情,谢谢你。” “什么事情?”阎誉明知故问。 “就是在舞台上你救我一次,当时事情太多太突然,没有好好说一声,趁今天我正式向你道谢。”懒得理他的装傻,马娉婷直言道。 “我也说过不用谢,帮你就是帮我自己,不是么?” “接受不接受道谢是你的事,做不做是我的事,对不对?” “真是一个不服输的性子,”阎誉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也罢,听说你要转学去首都?”他话题一转。 话题转的真牵强,马娉婷撇撇嘴,不过还是配合的回答,“是啊,老师么说首都毕竟是华国的中心,那里更有利于我的发展。” 阎誉闻言敛眉,的确更有利于发展,可是限制也多,如果没有一丁点关系,与其去首都挣扎求存,倒不如这A市过的自在。 但转念一想,娃娃去了也好,这样自己就可以经常看见她了,把她收归于自己的羽翼之下,应该不会有人没眼的来动他的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阎誉就固执的认定马娉婷是属于自己的娃娃,任何人都不能染指。 “喂,你想什么呢?”马娉婷见阎誉沉默许久,忍不住问。 “没什么,你不是要转去首都么,看你这样子一时半会儿还走不掉,”阎誉伸手指了指他们身处的小店,“要不要先去首都玩一圈熟悉熟悉环境,我可以做你的免费导游。” 这么好?马娉婷上齿咬住下唇,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我一个人去太那什么,而且爸爸妈妈一定不准的,再说了,我还要上学练字呢,还有这服装稿子我还有几张没有画出来,你确定在这个当口适宜出行么?” 看着她一脸可爱无辜的样子,听她满口的理由,阎誉默。 “你想设计服装,可以等到了首都去阎氏专门的设计部和那些技师们交流,也可以去挑选自己喜欢的面料; 家人不放心,就把他们全都带上,当做一次家庭出游; 至于上学练字,”阎誉盯着她,墨绿的眸色渐渐转深,“我不认为能够和坤哥和我谈生意而面不改色的娃娃会在乎这些,或者应该说娃娃其实只是在玩票而已。” “你什么意思?”马娉婷直视他的眼睛道。 “娃娃,你很聪明,努力在做父母心目中的乖女儿,老师眼里的好学生,但是有些东西是掩藏不住的。你不应该被困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而是该做一直展翅的凤凰,向世人展示你的五彩华光。”阎誉仿佛看穿她一般,淡淡道。 “我听不懂你再说什么,我一点都不聪明,”只是重生比别人知道的多一些而已,“我也不想做飞禽,”因为不论是麻雀还是凤凰,都只是人给它取得名字。 “你真的不用来试探什么,我就是一个小女生,爱臭美,喜欢美丽的衣裙,所以我想要设计,想开服装店;我想要有气质,有内涵,所以我学舞弹琴练字;我想要家人过得更好一些,所以我出画集,这一切的原因都很简单,也很俗气,没有你想的那么神秘高雅。” 感情阎誉把她当混于世俗中的翩翩公主么?那他可真是要失望了。马娉婷淡淡道。 “那我就把你打造成一只金凤,让你翱翔九天。”阎誉看着她,眼中墨色越发浓烈。 “无聊”,马娉婷此时真的觉得阎誉实在是无厘头,什么凤凰,什么翱翔,都扯太远了好不好,先不说她和他只是合伙人关系,他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太暧昧,首先是她才九岁啊,九岁啊,这阎少爷该不会是有恋童癖吧? 一想到这里,她看向阎誉的眼光顿时变得十分古怪,浑身也是汗毛一根根都竖立起来。 被马娉婷盯得有些不适,阎誉眼中暗色稍褪,又恢复了先前淡淡的模样,仿佛刚刚那些话他从来没说过。 “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什么?”马娉婷一脸茫然,她确定他和她刚刚不在一个经纬度。 “全家人的首都旅行。” “我有答应过么?” “你并没有否认。”阎誉抓住她的漏洞。 “可是……”马娉婷还是很犹豫。 “你难道不想看看你的画册和那些周边产品到底是个什么光景,在首都到底有多大的市场么?你不想去看看万园之园里那些古建筑古文物?你不想知道你的茉莉老师和卢老师到底是什么人么?”阎誉状似不经意地诱惑道。 听阎誉这么一说,马娉婷倒是心里有些痒痒的,即使她过段日子转学去首都也不是和全家人一起,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应该都没有去过首都吧,现在她还小,要担心的事情还不算多,正是旅游出行的好时机,正好她可以去看看杨奶奶。 这样说来,还真有必要去一趟,阎誉说的也是实话,熟悉熟悉环境对她来说没有坏处,毕竟是曾经的天子脚下,只怕很多人很多事都不像A市这样的小地方,趁机看看情况,抓抓时机,站稳自己的脚跟才是硬道理。 想了这么一转,马娉婷粲然一笑道:“那我就先谢谢阎少爷请我们一家五口首都之行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晚我就回去和家人商量,三天后我们就动身怎么样?” 请她旅行?阎誉暗笑,他本来就没想着让娃娃自己掏钱包啊,看她那一副财迷小狐狸的样子,他也不戳破她,让她以为自己占了便宜吧。 第八十二章 首都之旅(一) 好说歹说劝动了自家爸妈,可是无论马娉婷怎么说,就是说不动爷爷和奶奶,文舒和马文涛不论是马娉婷撒娇也好,耍赖也罢,一副“敌军围困千万重,我自岿然不动”的模样。 问原因吧,两老又是死活不说,无奈之下,本来的五口之行就变成一家三口,飞机上,马娉婷正在那长吁短叹。 金虹见女儿这样,劝慰道:“婷婷,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愿意长途跋涉,受旅途的苦楚,你应该体谅才对,别不高兴了啊。” 马娉婷当然懂这个道理,但是爷爷奶奶当时的表现根本不是因为怕累,是一种她说不出来的感觉,又像是怀念又像是无奈,总之她觉得两老不愿意去首都的原因不单纯。 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让她很是纠结。 “婷婷,你个小脑袋瓜子还是休息休息吧,别在七想八想,不然等会到首都了可没有精神玩了。”马军杰在一旁帮腔道。 见自家爹妈都是一副你想太多的样子,马娉婷无法,蒙上让大姑母试手做的眼罩就躺在座位上,准备开睡。 “婷婷,你快看。”正在这时,金虹突然拉拉她的手臂。 她顺着老妈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原来是飞机飞到云层中,勾起了丝丝朵朵的云随着机翼飘飞起来。 太阳突然就离你很近,靠近飞机窗口会感觉到惊人的热度,云层中有许多金光闪闪的颗粒纷纷洋洋,就像下着一场金色的雪。 “好美啊!”看着这样一番景致,马娉婷不禁赞叹出声。 “妈妈也是第一次看见,真是托了咱家婷婷的福。”金虹在一旁道。 马军杰也是一脸赞同的看着女儿。 马娉婷顿时感到囧囧有神,老爸老妈,这都是阎誉做东请客了啦,她只是顺便拖家带口罢了。 也不怪马军杰和金虹这样想,马娉婷给出的首都之行的理由是只要是A市的舞蹈大赛的优胜者,都有旅行一次的机会。 马军杰和金虹当时还感慨什么时候小孩的比赛待遇变得那么好了。 无法实话实说,马小妞也只好找了这样蹩脚的借口,好在父母都相信了,并未追究。 飞机很快便来到了目的地,伴随了一路的轰鸣声也在机身降落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走出乘务仓,头顶的北方天空十分高阔,不像是南方A市的细腻柔婉,更多了几分粗狂野性。 还未走出机场,便有人主动走上前来询问是否需要带路,马娉婷笑着拒绝了。 她和阎誉约好到了之后他会来接她,可是这时候四处张望了下却没见人影。 拖过自己的小行李,马娉婷拽着父母坐在机场的休息室慢慢等待。 等来等去半个小时过去了,马娉婷有些焦躁,她自己一个人倒是没什么,可是她还带着爸妈呢,可惜的是手机至少是五年之后才出现,真是麻烦。 这不,她娘亲开始问了。 “婷婷啊,你和人每约错时间吧,是不是这个点啊?”指了指腕上的机械手表,金虹带着两分怀疑道。 毕竟女儿还是个孩子,和人约错时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多等一会儿的事情,就怕根本没说好,那就有些麻烦了。 马娉婷也理解老**担心,心里一边暗自埋怨阎誉不守时间,嘴上一面安慰自家娘亲道:“没事儿,肯定会有人来接的,妈妈就放心吧。” 马军杰倒是不慌不忙,从随身包里抽出一份报纸津津有味的看着,金虹看着老公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马军杰,你倒是有闲心,万一没人来接怎么办?” 被拧着一条胳膊,也不好看报纸,马军杰看了一眼自家媳妇,淡定道:“反正我们都已经到首都了,这时候着急也没有办法,稍安勿躁,首都这么大,还怕没地方落脚。” “你,不和你说了,”金虹被噎得说不出话,又转头看向女儿,正想说些什么,突然,不远处传来喊声,“马娉婷。” “傅哲瀚?”马娉婷转头看去,惊讶出声。 傅哲瀚一头乌色清爽短发在风中微颤,蓝色格纹衬衫明暗起伏,棕色长裤衬得腿笔直修长,笑意盈盈向马娉婷走过去。 他今天来机场接朋友,一到这儿便见到这女孩,她那粉色的裙衫在灰灰黑黑的人群中格外显眼,见她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的样子,不自觉的他脚步就迈了过来。 “婷婷,就是这个男孩来接我们?”见傅哲瀚相熟地叫着女儿的名字,金虹在一旁问道。 马娉婷瞬间尴尬:“不是啦,妈妈,他是杨奶奶的侄孙子啦。” 傅哲瀚走到近旁,马娉婷解释道。 “阿姨,叔叔,你们好,我是娉婷的朋友,傅哲瀚,见到你们很高兴。” 马娉婷话音刚落,傅哲瀚便抢过了发话权。 “哲瀚是吧,嘴真乖,我们家婷婷承蒙杨奶奶照顾了,谢谢了。杨奶奶她老人家还好吧?”见这么干净清秀的小伙子站在眼前,金虹心情微好。 “姨姥姥她很好,就是很想娉婷,回来后总念叨着她,说是什么时候能再见她,真巧,今天在这儿碰见了,叔叔阿姨还没有订酒店吧,不然就到我家去住怎样?”傅哲瀚真诚邀请道。 金虹正想答应,身后就传出马军杰醇厚的嗓音,“不用了,会有人来接我们,就不到你家叨扰了。” 都说岳父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虽然傅哲瀚不是他女婿,马娉婷也还小,不到那个谈婚论嫁的年纪,和傅哲瀚看上去也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但是出于老爹护女的本能,马军杰要把一切的潜在因子清除干净,要是万一哪一天自己个的姑娘被怪了咋办,娇养了这么些年,自己心疼着呢。 不知道马爸爸如果知晓就在三天前,自家姑娘就被一条名叫阎誉的大尾巴狼调戏了又会是怎样一副面孔,怒火中烧?暴怒不已?哭天抢地?天知道。 第八十三章 首都之旅(二) 正当马军杰和傅哲瀚为去还是不去傅家而僵持着,一声“娃娃”打破了古怪的氛围。 听声音,马娉婷就知道是阎誉,回头一看,果不其然,又瞟一眼傅哲瀚,心底不禁叹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全都凑到一起了, 阎誉穿着紫色的休闲装漫步走来,俊逸帅气的面孔吸引了接机室里的众多雌性目光,马娉婷不禁暗道:早知道就不给他设计衣服了,完全把他慵懒的气质给衬托出来了,真是女性杀手,没事长这么好看干什么。 撇了撇嘴,“是路上塞车还是吃错东西闹肚子,你迟到了总要给个理由吧。”马娉婷道,她可还记着某人让她在这儿足足等了半个小时的事儿呢。 “都没有,我也记得时间,只是有点事耽搁了,抱歉。”阎誉看着她道。 有些不相信的瞪大眼睛,阎誉居然在跟她道歉? 眨巴眨巴两下,见他真诚的眼神,马娉婷顿时就没话了,本来嘛,她说那话就是想为难为难他,既然他不是故意的,她自然也不是紧咬着不放的那一类人,这次旅行,阎誉可是大赞助商。 “安啦,我没生气,既然你来了,那我们走吧。” “就这么走了,不好吧?”阎誉眼光往傅哲瀚那儿一扫,淡淡出声提醒。 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马娉婷这才记起还有个人在旁边——傅哲瀚仍旧是那张笑脸,只不过笑脸上好像有些微微的裂痕,但是他还是很好的维持了绅士风度这个词的含义。 “那个,傅哲瀚,你家我也不能就这么大喇喇的去不是,而且还带着我父母,多没礼貌。这次我和家人到首都应该会呆个三五天,有时间一定登门拜访,就算是为着杨奶奶我也肯定会去的,到时候你可别嫌弃我带的礼太薄喔。”有些不好意思的,马娉婷道。 闻言,傅哲瀚明显放松下来,点头道:“其实你带不带礼物都不重要,你就是最大的礼物,姨姥姥见了你,一定是欢喜地笑出花来。 对了,你说你要在首都呆几天,那我有没有机会毛遂自荐当你的向导呢?” “这个嘛……”马娉婷倒是食指点了点下巴,认真考虑起来,看阎誉今天来机场接她的表现,证明他一定很忙,他带着自家人去游首都有些不太现实,傅哲瀚是土生土长的首都人,对这里的风俗小吃一定很了解,如果让他带着,倒是不怕被陌生人忽悠。 煞有介事的点点头,马娉婷认真道:“其实,这个可以……”有。 “这个就不必了,我会陪着娃娃畅游首都的,不用劳烦其他人了。”“有”字还没说出来,便被阎誉冷语打断。 “那我可真怀疑阎少爷是不是能带娉婷去吃地道小吃,玩她想玩的地方。”傅哲瀚当即反驳。 见两个大男生你一言我一语,马娉婷这才反应过来,对呀,她面前这两人可都是少爷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哪能走街串巷陪着自己吃的玩的尽兴,恐怕是开着轿车带着自己在上京城里兜风吧。 “停。”马娉婷阻止了两人的针锋相对,“你们都别争了,我觉得吧,我还是找个导游,带着爸妈去慢慢压马路好了,你们,还真是不适合走在大街上。” “为什么?”两个男生此时倒是异口同声的厉害。 “我不想引发交通事故。”指了指四周明里暗里对着两美男偷瞄流口水的众女性,马娉婷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你这么说我岂不是要担心你会被拐卖。”阎誉语突然不惊人死不休。 “什么意思?”马娉婷十分不解。 “这点我倒是同意他,”傅哲瀚开口,居然是给阎誉帮腔,“你这么像洋娃娃,万一被一些不良嗜好的人或者是人贩子拐走了,那就坏了,姨姥姥知道了一定打断我的腿。” 杨奶奶有这么暴力么?打断傅哲瀚的腿。马娉婷不自觉地朝他瞄了瞄:唔,腿是挺长的。 “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而且你的衣服不想去看看?”阎誉淡淡道。 但是马娉婷却是听得出来其中的威胁,朝他皱了皱鼻子,表达自己的不满,却还是乖乖顺从了阎誉的决定,毕竟现在人家是大boss啊,马小妞心中瀑布泪。 “谢谢你,傅哲瀚,我想我还是和他,”嘟了嘟唇,指了指阎誉,“一起走吧,你放心啦,没事的,我会去拜访杨奶奶的,替我向杨奶奶问号哦。” “可是,”傅哲瀚还想说些什么。 “傅振国是让你今天来接重要的人的吧,你确定你还有时间和我耗?”阎誉打断他,仍旧是淡淡的语气。 “你怎么知道?”傅哲瀚闻言问道,然后沉下脸,“阎誉,你别太过分。” “过分?”阎誉玩味地说出这个词,“我可没有派人跟踪或者调查什么的,低端的事情,你以为我有心情做?” 傅哲瀚听见这话,瞪视了阎誉一眼,和马娉婷说了一声“下次再见”,便往接机室更深处走去。 “你和他有这么不对盘么?就不能好好说话?”马娉婷见傅哲瀚的身影越走越远,说了句。 “怎么,娃娃心疼他?”阎誉开口,却不是刚才的淡然,而是隐含着一股子的不爽。 “心疼你个头,他毕竟是杨奶奶的侄孙,杨奶奶又对我那么好,你和我关系又是那种关系,你们俩就不能好好相处么?” “哦?娃娃和我还有那种关系,我怎么不知道。”一听到马娉婷并不是喜欢傅哲瀚,阎誉的心情突然就变得很好,他当然知道马娉婷说的是合作伙伴关系,但就是忍不住自己的恶趣味。 “你……明知故问,不要歪想。”马娉婷鼓着两嘟圆圆的脸颊,气道。 他的娃娃,真是生气的时候都这么可爱。 阎誉没再闹她,带着马娉婷和还处于被他们三个小孩弄得糊里糊涂,云里雾里的马军杰和金虹一起上了车。 第八十四章 首都之旅(三) 三天来阎誉算是好好做了一回导游,把自己去过的,没想过要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带着马娉婷一家游遍了上京城的大街小巷。 观赏了万园之园的富丽堂皇,气派威严又见到了千百条胡同的蜿蜒幽邃,质朴无华;尝过了全聚德色香味美的烤鸭,再来两口街边小店清爽甜蜜的豌豆黄,榆钱糕……马小妞一家三口兴致很高,半点不觉得累。 第四天的早上,马娉婷是由酒店的客服叫醒的。 习惯性的往身边的大床一张望,被子叠成整齐的豆腐块,床单也拉的很平整,可就是不见马军杰和金虹的人影。 说到这一大一小两张床,马娉婷不禁又想起三天前刚来酒店时的尴尬状况。 本来阎誉安排的很好,她一个人住一间房,睡个小号的大床,她爸妈睡一间,是那种加宽加大的床。 可问题就来了,马军杰说女儿太小,不能一个人单独住一间房,担心半夜有坏人来撬门,硬是要马娉婷和他们住一间。 酒店经理的脸当时就涨红了,可是好事遵循着“顾客是上帝”的美好宗旨,好言相劝,拍胸脯保证安全,就差没上自个儿的人头了。 可是马爸爸固执得紧,在这件事情上丝毫不松口。 马娉婷当时就纠结了,她不小了,早过了和爸爸妈妈同床共枕的年纪了好不好,而且万一打搅到自个父母半夜联系感情那可就太囧了。 虽然马小妞极力反对,可马军杰却好不退步,最后,还是酒店经理努力凑合,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换酒店最大的房间,把小床和大床都给搬进去,这下,一家子人总算是安妥地住了下来。 但马娉婷依旧尴尬,为毛?因为她又无偿给阎誉看了个大笑话,虽然某人当时面无表情,但是她敢打赌,他心里一定笑疯了,不然他一直忍不往右边抽的嘴角是怎么回事。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马娉婷看见阎誉就别扭。 也许是因为她的父母在场,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三天里阎誉对马娉婷可是十分规矩,连娃娃两字都是很少出口,让马小妞一度怀疑他是不是转性了。 正刷着牙齿,就听见敲门声响起,以为是父母回来了,马娉婷忙不跌的跑去开门。 阎誉见到马娉婷的时候,某妞正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睡裙,蓬松着头发,朦胧着双眼,嘴里还叼着一只粉色的牙刷,嘴边是一圈白色的牙膏泡泡。 “娃……”娃,喊到半截,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自家酒店那道深棕色的木门当着他的面无情关上、落锁。 门里的马娉婷几乎是当时就发狂了,她的优雅可爱神秘美丽……的淑女形象啊,居然因为一支牙刷毁于一旦,她的一世英明啊。 虽然她人很小,但是心已经不小了,三番两次被阎誉装破囧状,她真心承受不住这种打击。 以飞速洗漱完毕,换好衣服,扎好黑发,马娉婷在门口徘徊半晌,为开不开门无比纠结。 “应该不在了吧,都这么半天了”,马娉婷暗暗道,“对,他一定还没吃早饭,一定是去吃早餐了。” 这么阿Q地安慰着自己,马娉婷抱着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念头,猛的拉开了房门。 门口空无一人,马娉婷不知怎么的,突然感到心底空落落的了。她怕他笑自己的丑样,但真正没见到他时,却更加不爽了。 自己叼牙刷的样子有那么可怕么?这样就被吓跑了,真是以貌取人,这样的人她才看不上,哼。突然间她又生出这种想法,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别的什么,她却不想多想。 有些郁闷的,她转身回房,“娃娃”身后突然响起阎誉那熟悉的声音。 “你不是被吓跑了,又来干什么?想再看我的丑样么?”听到男声的那一刻,马娉婷极力忽略心底的欢喜,幼稚地赌气起来。 背对着门,看不到后面人的动作,听力变得异常敏感。 她听到阎誉渐渐接近的脚步声,沉着有力,在地板上奏起起起伏伏的重低音。 正当她耳朵用力工作时,一股诱人的食物香味突然钻进她的鼻头。 秀气的抽了抽鼻子,马娉婷却拼命忍着不转身。 “这可是正宗的佛跳墙,我专门请厨师做的,昨天晚上就下料了,娃娃要是不想吃,那我只好请别人吃了。” 不得不说阎誉的观察力一流,在前三天的相处里,几乎摸清了马娉婷的喜好——嘴刁,嗜吃,喜欢美食。 其他的都可以改,可是习惯不易改,前世马娉婷长了一张饕客的嘴,只可惜却没有饕客的福分,别说走南闯北品尝美食了,她连W省都没有条件出。就连学校组织的校外写生,也因为经济等各方面原因未能成行。 此刻,阎誉端着平时尝不到的美食来诱惑她,她哪里还忍得住。 “东西留下,你走啦。”马娉婷也不看她,耍赖道。 阎誉不管,径直走到她面前,放下佛跳墙,再次把她抱个满怀。 “你……你又这样,放开我啦。”几乎是立即的,马娉婷不安地扭动起来。 “娃娃,看着我。”阎誉道。 有些怯怯地抬起头,马娉婷顿时就陷入了那一片墨绿的海洋,阎誉有一双很让人沉迷眼睛。 “干……干什么?”抖着嗓子,马小妞十分不安。 阎誉抬起手,在她眼角轻轻拂拭,淡淡开口道:“脸没洗干净。” 静谧的气氛,所谓女性的娇羞、怯意啦、柔顺,在某男话一出口的那刹那,瞬间被抹杀干净,马娉婷恨不得立刻消失,找条地缝立马消失。 又羞又气,马娉婷的脸顿时红成一片,当然,大半都是气的,她抖着手,狠狠拧上阎誉抱她的手臂,进行三百六十度大旋转。 “气消了?”过了老半天,阎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第八十五章 首都之旅(四) 放开手,看着阎誉红了大片的胳膊,马娉婷有些解气又有些不安,“你……你干嘛不躲开?”她才不相信他一点功夫都没有。 “娃娃,你在生气。”我当然要让你好好发泄,阎誉心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为什么?”阎誉噙着淡笑看向马娉婷鼓鼓的小脸,顺口问。 咬了咬唇,马娉婷还是决定坦白,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和阎誉现在这样倒底算不算是有某种感情,但是能用话语解开心结的,她坚决不让人去猜自个儿的心思。 她记得可清楚了,那些俗烂言情剧里的男女主角就总是认为自己的心思对方都该知道,老是在赌一些莫名其妙的气,最后结局就是小三粉墨登场,男配趁虚而入,结果男女主角心里纠结的半死还强装着欢笑,这是怎样一种苦逼和二货啊。 为了避免自己陷入这种奇葩漩涡中,马娉婷打心底的决定有话就要说清楚,坚决不玩玩你猜我猜大家猜的游戏。 “每次我很窘迫的时候,你总是见证人,我会觉得难堪。”嘟着嘴,马娉婷不甘愿道。 “就为这?”阎誉笑着摇摇头,“这一点都不重要。” “不重要?我的形象啊,人家是淑女好不好。”尾音上扬,马娉婷瞪大眼睛反驳。 “在我眼里,不能是哪种样子,娃娃都是最可爱的。”阎誉一句话就让某妞瞬间消音,脸粉粉心慌慌。 这人,说什么呢?冷的时候让她不敢靠近,真正温暖起来又可以腻死她,马娉婷微微抿唇,有些不开心,“我觉得吧,你,还是面无表情好。” 阎誉望着她,很是不解,难道娃娃不喜欢自己对她好? “你看看你,好皮相,好身家,好气质,好身高,”简直是后世高富帅的代表有木有,马娉婷暗道,“要是对谁脾气都这么温和,我就不敢和你站在十米之内了,”撇撇嘴,她继续,“肯定会被万千雌性追杀到天涯的尽头。”突然间,她感到很忧桑。 环住自己的手臂紧了紧,清淡的男声从耳边传来:“我只对娃娃温柔。” 像是誓言的话在耳边响起,马娉婷怔愣之后却是不可置信,她不知道自己哪一点值得阎誉对她温柔,对于感情,她真的是个生手。 甩甩头,马娉婷抛开这些思绪,清了清嗓子,想打破这种类似暧昧的气氛,“轱辘辘”,她的肚子适时地响了起来,在同一个人面前丢脸丢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什么了,很淡定的,她开口道:“我饿了。” 阎誉顺手拿过床边桌上的那用紫砂小坛盛着的佛跳墙,右手舀起一勺汤,生涩的往马娉婷嘴边喂去。 “那啥,我……”,话还没出口,一勺汤就直接入喉,还好,距阎誉进来时有时间差的关系,不算太烫。 刚刚咽下去,还没来得及回味,又是一勺带肉的汤水喂了过来,没机会反抗,某妞只好顺从喽,不是有句话说得好,生活就像被xx,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好好享受,说实在的,美男亲手喂食,她还真是蛮享受的。 大概过了五分钟,马娉婷无论如何都不肯张嘴了,阎誉道:“怎么,不合你胃口?” 怎么可能不合胃口,她还没那么挑剔,阎誉端来的佛跳墙,里面啥都有,什么干贝、冬菇、鱼肚、海参、莲子、鱼翅,都收集于他手上小小的一坛,哪能不好吃,只是她真的饱了,摸了摸圆溜溜的肚子,马娉婷哀怨地看向阎誉。 见状,阎誉直接把勺子转了个向,喂进了自己的嘴里,优雅地微动腮帮,嘴角一滴汁水不漏。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间接接吻喽,马娉婷见阎誉毫不在意的把自己吃过的勺子淡然的放入嘴中,有些忧桑的想。 撑着腮帮子,等了三分钟,阎誉放下小坛,拿出纸巾给马娉婷擦了擦嘴角,牵着她的手往房外走去。 “去哪儿?我还要等爸爸妈妈回来。”马娉婷拽住他的手,不愿出去。 “我让人送叔叔和阿姨去北海公园游园了,大概要晚上才回得来。”阎誉道。 “那现在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喽,我怎么就不信呢?依老爸疼我的程度来看,他是不会把我一个人扔在酒店的。” “有我这个忠实的向导,叔叔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阎誉淡笑。 “臭美。”马娉婷吐了吐舌头,她才不相信。 但自己一个人留在酒店又实在是没趣,最后还是跟着阎誉出去了。 坐在灰色的轿车上,望着窗外还是单色的风景,平整低矮的小楼,马娉婷心里又开始滴溜溜的转。 从古至今,什么行业最有赚头,最舒服,最清闲,其实不是走南闯北苦哈哈累哈哈的客商,不是每天要上朝下朝纠结朋党的官员,而是地主,坐在家里直接等着银子自个跑进口袋的地主。 而现在,整个上京简直就是一块大肥肉,房地产业还没有正式兴起,对比一二十年后,这土地简直是便宜的厉害,要是能在这上京城买下一两块地,不出十年,房产价值就可以翻几番。 可问题是,她并不是首都的本地户口,买地买房一定会有诸多限制,而且就算没有限制,她手上也没有这么多余钱。 看着近在眼前的冒油的火腿却无法下咽,这种憋屈真是让马娉婷难受得紧。 现在的她,为了家人,更为了证明重来一次的自己,她必须要奋斗;可是她最向往的,其实是悠然闲适的生活。 能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午后一杯清茶,坐在花藤树藤缠绕的秋千上,在阳光暖暖的庭院里,拿着自己喜欢看的书,逗逗猫咪,敲敲棋子,和喜欢的人默默对视,静静相拥。 不必有太多的波澜壮阔,淡淡的细水长流的感情,安静的生活,才是她心底的向往。 可惜,这只能止步于她的“向往”,梦和现实差距很大,前世已经给了马娉婷一个惨痛的教训。 所以,趁着她还小,趁着商机还在,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她现在得先累死累活一番。 买地买地,首先就是资金的问题,该怎么办呢?轱辘辘转着眼珠子,马娉婷把眼光投向身边人。 第八十六章 首都之旅(五) 阎誉坐在一边,看着马娉婷,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笑纹   转眼间,马娉婷看到的就是那双温和的透着淡淡墨绿色的双眸   她淡定的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悠晃悠   “怎么了?”阎誉抓住她小小软软的手,问道   忽略掉握住自己右手的那只大掌的热度,马娉婷出声道:“只是在想你要带我去哪”   这投资地皮的事情一定是要和阎誉商量的,但是得找好时机,她总不能真的大剌剌地说“喂,哥们,我们来囤地吧,会赚大钱的,但是得等上个七八年”   是个正常的都会觉得这是无稽之谈,有没有资金还是其次,人家哪有闲心等这么久   就算阎誉愿意,肯定也会问她原因,她可得从长计议   “不会把你卖掉就是了”见她一脸思考的涅,阎誉以为她不放心,笑道   “想你也不敢,贩卖幼童可是犯法的”马娉婷傲娇道   “我不是不敢,是舍不得”阎誉调笑   “你……不和你说了”他一温柔,马娉婷就拿他无法,干脆把头一扭,又看向车窗外   见她脸颊绯红,阎誉也不再闹她,只等两分钟后,车停在一幢五层的楼房前,他才叫她下车   站在楼外,马娉婷细细打量一番,这建筑占地面积倒是不大,才六七百平,但是已经懂得向上扩展空间,倒是蛮有远见的,要知道,以后最贵的就是地   被阎誉带着走进去,马娉婷有些吃惊它的内部设计,平展的大厅被分割成好几块不同的空间,每一部分里都展示着不同风格的服装   到了二楼,马娉婷刚想往里面走,便被阎誉拽住直接向高层走去   最后落脚的地方是五楼的一个特殊的办公室:里面放满了各色的布料剪刀量尺,模特耐……只要是和服装有关的,应有尽有   “喜欢么?”阎誉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是送给我的?”马娉婷话音微颤,有些不可置信   “知道你喜欢服装设计,就准备了”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阎誉的声音平淡   有些动容的,马娉婷开口:“谢……”谢还没说完,话就被人打断   “Aa   on,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浓重的法国腔从门外传来   进来的是一个黑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那人一进来便冲到阎誉身边大张双手,想要给他个爱的抱抱,却被阎誉巧妙躲开   这一闪身边让这位不速之客看见站在他身后的马娉婷时,瞬间瞪大眼睛,又怪叫起来:“华国娃娃,华国娃娃”   “瑞金,闭嘴”阎誉带着冷气的话顿时冻结了这位高大外国男人的狼嚎   可瑞金却走到马娉婷身边,非仇士的行了一个礼仪,“美丽的小姐,很荣幸见到你,我是阎氏服装的首席设计师——可以满足你对美丽的任何需要”   俏皮的歪着脑袋看着自己身高一倍多的外国男,马娉婷眨巴眨巴眼睛,“可以满足我对美丽的所有需要?”某妞笑得眉眼弯弯,小心思骤起   “当然”瑞金仍然一副绅士涅   得到肯定答复,马娉婷抓起一把剪刀,拽住瑞金的裤腿,刷拉一声,布帛裂开的声音响彻房间瑞金的一袭灰色的直筒休闲长裤顿时化身布带裙,被腰上那只皮带系着,在半空中晃啊晃的   “蹲下来点,”马娉婷还嫌不够似的,对瑞金上下勾手,瑞金此时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一张脸似怒非怒,似喜非喜,要哭不哭的样子,表现处的那副凄惨的样子,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毕竟是阎誉带来的华国娃娃,只有那么小点,是只还没熟透的果子,良好的教养让瑞金憋屈着,看向阎誉,他只期望这时候某人大发雄威,震住某妞的动作,不要让他果奔出去就好   阎誉看着马娉婷和瑞金的互动,当然知道瑞金心中强忍的怒气,要不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娃娃恐怕要被丢出去了,可是就像是要测量瑞金的忍耐力一样,他开口却不是劝说马娉婷   “瑞金,就照娃娃的意思做吧,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带给你的休闲装的款式图纸是谁画的么?”   看着阎誉一脸“照做,就告诉你的样子”,瑞金憋着一口气,豁出去了,反正裤子也报废了,不差这件衣服的   认命的蹲下身子,由着马娉婷将他的衣服也几剪刀咔嚓掉,瑞金四十五度抬头看天,明媚而忧桑(忧伤)   一分钟过后,马娉婷放下剪刀,拍拍双手,后退几步,站到阎誉身边,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点头,自恋的感叹,本世纪最美沙滩男出现   见那只娃娃退动作,瑞金颤巍颤巍的站起来,捧着一颗快要碎掉的心开始耍宝,“乃们,乃们欺负人,不活了,俺不活了……”一副泼妇哭街,懒汉撒泼,整一个受了罪的可怜相   马娉婷见他一个大男人这样,不禁心底不禁涌起深深的罪恶感   几步踱到瑞金身边,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肩膀,“喂,你不要这样,你不是说可以满足我对美的一切追求么,那你就去照照镜子,”伸手指了指房间中央的那面贴墙的落地镜子,马娉婷对他说道   装镊样的抽了抽鼻子,瑞金本来想学华国电视里的古装人物,拉过马娉婷的衣角来擦擦眼泪,搓搓鼻子,可是瞟一眼不远处的阎誉正看着他的那张冷脸,那只正要伸出去的手顿时一缩,这股心思也立即歇菜   无力的站起身,瑞金不抱任何消的蹭到落地镜前,已经做好各种心理准备的他抬头看向镜子里时,“啊”,他突然叫出声来 第八十七章 首都之旅(六) 镜子里是一个高大的黑发男人,只是身上的衣服十分滑稽——裤子被剪成一条条长长的流苏,若隐若现着瑞金那精健有力的长腿,衬衣被裁剪成韩式的包胸短衣,露出瑞金腹部标准的八块腹肌   “真是太完美了,”瑞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恋道,像是忘了自己的杯具,他转过身,对着眼前的两人摆头叉腰做出一个帅气的2m   “嘶”,疑似口水的声音从在一旁看着的马娉婷口中传出   阎誉听见声音瞟了她一眼,看着“卖弄风骚”的瑞金,眼中的墨绿渐深,冷冷的声音脱口而出,“如果不想穿衣服,我不介意你出去果奔秀身材顺便帮阎氏服装打响名气”   听见这话,瑞金立正站好,伸出右手在身前摆了摆,一副严肃的样子,“Aa   on,你是在太没有艺术细胞了,难道你没看见这个华国娃娃几剪刀下来,已经设计出了一套新款的沙滩泳衣么”   像是要证实自己的话多么正确的样子,瑞金还顺势转了一个圈,那被剪出的流苏便纷纷腾到半空飞舞,中间还有某金浅色的腿毛   “扑哧,”马娉婷突然笑开了,她承认她是蛮哈瑞金那副标准的猛男身材,但是瑞金那副耍宝又耍贱的性格却是让她忍俊不禁   瑞金打蛇随棍上,“看看,华国娃娃都笑了,证明我的话是多么的正确了”   本来瑞金一开场被剪破了衣服心里是怔愣又有些生气的,不过现在看到自己身上被裁剪的新颖的装束,虽然自己一个大男人穿着有些不伦不类,但是以他服装设计师的眼光来看,却是十分难得   所以心里那份怒气早就随着自己的耍宝和阎誉的冷语消散了反而对眼前这个华国娃娃多了上了几分心,他可是很少见到Aa   on身边带着雌性生物艾今天难道是转性了?还是这只娃娃有什么特别之处?   “Aa   on,我都随便你的华国娃娃摆弄了,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了?”想起阎誉之前的承诺,瑞金正紧问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阎誉此时是惜字如金,对瑞金没有一个好脸色,谁让他在娃娃面前暴露,阎誉完全忽略了是他心目中的娃娃把人家衣服给剪成这个样子   瑞金看着阎誉账下眼睛,有些不明白,老半天才理解其中的意思,伸出手指,口中“你你你……她她她”的指着站在旁边的马娉婷   见瑞金直直指着自己,马娉婷十分不爽,“大叔,你这个样子很不礼貌哦”   听见“大叔”这个词,瑞金的口吃立即好了,比吃了仙丹速度都快,他一脸僵笑着,嘴角有些抽,喊他大叔的某妞,涕泪齐下,“华国娃娃,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把我这个风流倜傥,风度翩翩,白发飘飘,美若天仙……的帅哥说成‘大叔’,我才二十二岁”   风中凌乱地,马娉婷听着瑞金的用词,有些无语,“大叔,你在华国呆了多久?‘白发飘飘’‘美若天仙’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吧”   瑞金听若未闻,仍旧一副委屈的样子,眼神中透露出不给他证明他就不起来的涅,马娉婷心中又是一阵无奈,她怎么觉得瑞金好像一条可怜巴巴的小狗,而她却抢了他的肉骨头   “娃娃,别理他,一天总有那么几个小时他会这个样子反正这个工作室你也看了,如果还有什么不满意等会回去和我说饿了没?我带你去吃饭”对象是马娉婷,阎誉总会有很多话要说   听见吃,马娉婷顿时把瑞金扒拉在一边,想着上京那些特色小食,口里就开始念叨:“我要吃枣荷叶银丝卷木樨小枣,豌豆糕蜜三刀芝麻卷糕还有烧羊肉”   见她一脸馋样,阎誉一脸笑意的满足,“想吃什么都有,走吧”   说完就要去牵她的小手   “等等,”瑞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只听他几个大步踏过来,堵住出口,“Aa   on,不带这样的,我还准备和华国娃娃好好讨论阎氏服装改革后的第一期设计呢,你不可以把人带走”   看见自己身上的女性沙滩泳衣,又了解到设计阎誉身上那套休闲服装同样出自马娉婷之手,瑞金心里的服装之魂开始熊熊燃烧   听见服装设计几个字,马娉婷转过头,看向瑞金,此刻他脸上没有一丝调笑和耍宝,只剩下认真和肃然,眼中透出热情的光芒,她知道,这代表的是一个服装设计师对服装的尊重与热爱   顿时她的脚怎样也迈不出去了   放开阎誉的手,她走到瑞金身边,伸出小小的右手,正色道:“Richie,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是‘袅娜娉婷’系列的设计人马娉婷”   这是正式的会面,抛却掉开始到现在的玩笑事件,是设计师与设计师的正面交锋   “好,不愧是Aaon的华国娃娃,有胆气,我是Richie,我很欣赏你给Aaon设计的‘休闲装’期待你带给我,带给新的阎氏服装新的惊喜”瑞金完全没有把马娉婷当做一个孩子,与华国的传统不同,在法古国,有能力的人是不看人年龄大小的   “‘新’的阎氏服装?”抓住瑞金话语中的不同之处,马娉婷看向阎誉,提出疑问   可是阎誉只是淡淡一笑,四两拨千斤道:“没什么,只是这一整栋楼,就是属于我们的阎氏服装”   “可阎氏不是有自己的服装产业链条么?干什么还横生出这个枝节?”   “还不是阎家那些个老古董,脑子都快僵了,不懂得变通,不肯让Aa   on完全接手阎氏的服装业”瑞金在一旁撇撇嘴,很是不忿,“也不看看,这外头的形势,衣服哪还能一直是从头包到脚的一块布,真是太没有美感了”   对于美,瑞金有一种几乎偏执的追求,无法容忍不美好的事物出现在自己的双眼内   “所以被赶出来也是你自己活该”阎誉在一旁泼了盆凉水 第八十八章 首都之旅(七) 马娉婷有些迷糊,不知道瑞金和阎誉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什么赶出来,又什么不能接受产业?那这个服装大楼是怎么回事?   过了好半天,她才从两人口中了解到真相Dm   原来自从在A市看见自己的服装设计很有市场后,阎誉就准备想要改变阎氏服装业原本的不足,削减那些只会单调设计的服装师,收纳有新点子,新鲜设计的新人,关闭低端服装店面,只留下中高档店面   本来这个企划已经通过了阎誉的父亲也就是阎氏董事长,可是刚刚要实行的时候却遭到了阎家几个老一辈的反对,说是极端冒进,太浮夸,不切实   如果是别的事情,阎誉根本懒得计较,但是唯独这服装产业改革的事情却是非常重视,不仅仅是马娉婷设计出的新颖设计打动了他,更是因为他看得出来,华国本来就处于一个大变革的时候   家里的老顽固总喜欢和他作对,尽是出一些难题给他做,他老早就知道了   可这并不代表所有的事情他都要按着他们的意愿去做   这次独自拿出资金,建设这座服装大楼,一来是为他的娃娃提供一个发挥才华的空间,二来也是想要将家里的老顽固们一军,自己可不是他们手上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的棋子   再加上瑞金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实打实的法古国知名设计师,他是可是有着九成九的把握   “所以,现在你的员工不会只有他和我吧?”伸出手向瑞金的方向点了点,马娉婷有些无力,她的小店还等着衣服上架呢   “知道你的什么”,阎誉看向她,“织工都是现成的,你要限量精致还要商标暗绣,当然不能马虎”   “那我先画几张图纸,开始生产吧,我总是要把A市的小店给安顿好了,才有心思准备转学的事情”   闻言,阎誉点了点头:“本来带你来这儿就是让你和瑞金好好商量一下我们夏季的主打服装,谁知道你们一见面就偏题”   瑞金在一旁见阎誉和那马娉婷的互动,有些不可思议,嚷嚷道:“Aa   on,你小子太不厚道了,对着可爱的华国娃娃就这么会说话,和兄弟在一起却只说一两个字,我很受伤啊”   任由瑞金在一旁叫嚣,阎誉的关注力都落在马娉婷身上   刚刚听阎誉的话,是想让自己当场画图给金发蓝眼睛的瑞金看,估摸着有几分考验自己的意思   瑞金是他聘请的首席设计师,那么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一般的设计绝对是糊弄不了他的,除了阎誉身上的休闲装系列,她准备再设计海军风系列   毕竟一时间,人的接受程度是有限的,她是在面向群众做销售,不可能把太过超前的服装款式一下子摆到台面上来   她不是还有个定制这一块么,要是有那么些前卫的人想要独一无二,她当然也能满足他们   想罢,马娉婷走到桌边,上面是阎誉早已经让人准倍好的画图纸铅笔勾线笔和水彩颜料   微微闭了闭眼,在脑海中勾勒出服装的图案,拿起笔她就开始画起来   不过半个小时,雪白的画纸上已经呈现了六个穿着不同服装的   每个model身旁还有服装设计的解说   第一件名为复古海军风——名媛淑女,一件裙装,上半边是浅橘色的纱绢材质圆领半袖样式,下半身是海蓝色的百褶及膝裙,两朵半开的圆领上和袖口边还缀上了两颗晶莹的粉色袖扣,然后以海蓝色条纹压边,看起来大气温婉,果真有名媛风范   第二件是海军风——条纹拼接判裙,以渐变的条纹短袖和深海蓝的判短裙相连接而成   这旁边一件是很普通的一件直筒海蓝条纹连衣裙,但当瑞金的眼光落在这件直筒裙的袖子部分时,心中不禁小小赞叹一声,果然是精致有灵气原来马娉婷给这件朴素的裙子加上了宽宽的百褶扇袖,穿在人身上也只不过到胳膊的三分之一的位置,但就是这个袖子确实的整件衣裙灵动起来,肩膀上就像是蝴蝶在振翅飞翔   第四件是军绿色的半袖长裙,比较正统,只是加上了一款棕色的腰带,让整件裙子的档次骤升   第五件是黑白裙衫,无袖,全部线条都是百褶状,不对称立领,一朵粉色牡丹在领口悄然绽放,像是可以闻到那股优雅的香味,其外罩着一件贴身的轻纱,让整件裙装有了一股飘逸神秘之感   对这笔设计瑞金同样是赞不绝口,作为法古国人,爱冒险使他们的天性,越是神秘的东西他们就越想去发觉,这件衣服穿在人身上的效果,不就是让人有探索欲望么,想到这里,瑞金笑得有些暧昧   最后的设计是一套儿童海军装,旁边注明,“适合母女装,母子装”,女童的服装是可爱的大波浪下摆,大大的海蓝色蝴蝶结一反常规,没有系在脖子上,而是系在腰间,把小女孩的俏皮立即加上了淑女味   男孩子的是可爱的短袖短裤,深海蓝的竖条纹,常常的领带被当做装饰绕过右边肩膀,用一只小夹子夹进左后边裤腰上,帅气中透露着几分不羁   “太棒了,真是太棒了”,瑞金一边看,一边叫道   等到把整个设计全部记在心底,他抬起头,眼睛发光的看向马娉婷,就像是看见猎物的野狼   马娉婷瑟缩一下,微微靠向阎誉,十分不习惯瑞金的眼神   见瑞金眼神刺果果,阎誉也有些不爽,他的娃娃他才能这么看,“瑞金,你那是什么眼神,没看见娃娃被你吓到了么?” 第八十九章 首都之旅(八) “嘿,你小子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你知不知道,这一套设计可以为你这自立门户的新阎氏服装打响开门第一声”瑞金看向阎誉,激动地道,“这套服装可是涵盖了所有的年龄层次,你到底懂不懂自己掌握着多美的一块璞玉”   马娉婷听瑞金说这一番话,心底倒是重新考量了他一番,这个黑发蓝眼的外国男,眼睛倒是挺毒的,没错,她的设计的确是为了尽最大可能囊括所有年龄层次的女性   判和蝴蝶直筒是适合充满青春气息的十七八岁的女孩,名媛淑女装则是为大家闺秀所设计,黑白神秘条纹既适合少女又适合少妇,神秘的气质很多女性都在追求,而军绿常款则是适合熟女一类   至于两件小朋友穿的,当然是为了有想和自家宝贝儿们穿亲子装,博回头率的辣妈们喽   点了点头,表示她赞同瑞金的说法   “那我是过关喽”笑了笑,马娉婷道   “当然,不知道华国娃娃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到法古国看场服装秀?”瑞金邀约   “我……”   “瑞金,娃娃不会去的,你少动些心思”马娉婷话还没出口,阎誉就直接替她拒绝了这个提议   可瑞金这次却罕见的没理会阎誉,直直盯着马娉婷,“华国娃娃,难道你不想让自己的服装放到更大的舞台上展示么?这次你只是去看秀,也许下一次你就可以让自己设计的服装登上法古国甚至更大的舞台,机会难得,你难道不想把握?”   马娉婷看了眼瑞金,又瞄了瞄身边微怒的阎誉,淡淡笑了笑,“Richie,谢谢你的认同,但是我拒绝,”,像是没见到瑞吉脸上的惊讶,她继续道,“我很清楚自己的斤两,现在的我还不成熟,而且设计这些服装目的其实很俗气,就是赚钱而已   而服装秀上的设计不同,它要求独特野性创新热爱,而且秀上的服装日锄活里能穿的会穿的只有很小很少一部分人群价格昂贵自是不必说,它本身就是小众的高端的消费   我想要的,是看见自己的设计被不同年龄不同性格不同长相不同身材的人展示出每个人自己独特的风采,我消我设计的服装能受到大多数人的喜欢,仅此而已   也许你会觉得我没什么出息,目标太低,但我觉得现在我设计的服装让我感到快乐,如果它能再给我带来收益,就是很好一件事情了   我就是一个俗得不能再俗的俗人,你不要介意”   “我不能理解,实在是不能理解,你年轻有才华这就是资本,你应该去追求更高更远的目标,不应该只拘泥于一个工作室,一家公司,你到底懂不懂?”指手画脚的,受到法古国教育的瑞金很不明白马娉婷的选择,明明手上有马良的神笔,为什么这人就是要把自己局限住呢?   阎誉听了马娉婷的话,嘴角勾起一丝微微的笑纹,他很满意娃娃的选择,留在他身边,才是她该做的事情   淡淡的,他开口道:“瑞金,人各有志,既然娃娃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你也不必多说了,还是准备好这一批的服装生产,男装就拜托你了”   瑞金闻言更是抓耳挠腮,把那一头黑色的头发揉的乱乱的,然后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他再次下手时,“刺啦”一声,那一头黑色短发竟然从他头上整个地掉了下来   见状,马娉婷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看了眼一脸淡定的阎誉,又转向突然尴尬傻笑的瑞金,她忽然觉得自己认识的,没几个正常人   黑色的假发下是一头明晃晃的浅白色发丝,随着瑞金的头部摆动一颤一颤的   有些怔愣的,马娉婷有些不信,她倒是知道法古国的小孩由于混血的原因,头发有很多不同色泽,但是前世后世她也只见过浅黄金黄栗色红色棕色灰色的发色,浅白色的头发倒是真没见到过,而且一般太浅的发色随着年龄的增长颜色是会渐渐加深的,瑞金这发色,还真是奇怪   但是这时候看银发蓝眼的瑞金,怎么觉得他更帅了呢,好像后世漫画里的人物,有些梦幻,有些不真实   扫视了摘掉假发的瑞金老半天,她开口道:“你戴假发是为了掩盖这种少见的发色?”   挠了挠脑袋,瑞金有些无奈,“是吧,走在街上,一头白发还是太显眼了,而且我很喜欢华国人的发色,黑色很神秘啊”   真实原因瑞金当然不会说,但是他不说不代表马娉婷不问   “就这么简单,我不相信”马娉婷把头一偏,看向阎誉,“Richie该不会是某个家族的继承人,然后他热爱的是服装设计,并不喜欢家族事业,所以乔装一番,逃到华国来躲避家族追踪吧”   她话音一落,满室寂静无声,刚才只是嘴抽,这时候马娉婷的心有些抽搐了,难道她猜对了,真有这么狗血,这可是前世的言情小说,烂俗偶像剧最喜欢编排的东西,这是不是就叫做“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扑哧,”瑞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华国娃娃,你真是真是……哈哈,”一边摇头他一边笑,话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   搞什么?不理解瑞金的反应,她只好把眼光投向阎誉   阎誉此时也是一脸笑意,看着她道:“娃娃,你想象力太丰富了你以为大家族的势力是单个人可以规避的?”他摇摇头,“如果是实力财富悠久的家族,往往都会有别人看不见的地盘,家族核心成员是没办法独善其身的就算是一时间逃掉了,除非你永远不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否则你觉得是你一个人的力量大,还是一个家族的力量大?”   这也是为什么,他虽然十分厌恶阎家一些老顽固,却不主动出击,正面硬碰的原因等到自己的势力成熟了,有资格接掌阎家家主了,才是大刀阔斧的改革时机,那些老顽固就算是再有什么意见他也不会被动了 第九十章 首都之旅(九) 这个时间不会太久,但是还有很多功夫要做到位。阎誉眼眸微眯,像一只精于算计的狐狸。   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说了这么多话,其实他们还是没有解释瑞金的身份问题,算了,他们不想说,她不问就好了,反正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耸了耸肩,马娉婷这样安慰自己。   这事揭过之后,阎誉和瑞金便开始商讨服装设计和出厂的问题,马娉婷听着有些昏昏欲睡,就着一旁的桌椅困觉了。   迷迷糊糊的她好像听见阎誉和瑞金在说话。   “你是认真的?”   “我什么时候来过玩笑。”   “你头上可压着几个老顽固,就不怕……”   “你……我……怕什么……”   “……”   后面的话就再也听不清了。   马娉婷醒来的时候,坐在轿车里,头靠在阎誉肩膀上。车并没有开动,而是停在原地。   脸有些微红,不好意思看向阎誉,她微微使劲,坐正身子,往车窗外望去:窗外正是夕阳落山,漫天红霞,眼前的一片片建筑物也是披戴霞光,好不漂亮。   “喜欢这里?”见她久久盯住那片房屋,阎誉淡淡的询问声从背后传来。   没有转头,马娉婷点点头,“喜欢,落日的景色很美。”   “那挑几间最好观景的房子,以后你来上京就有地方住了。”   看着眼前还未高大起来的建筑物,马娉婷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转过身道:“我可付不起几间啊,一间我倒是可以考虑。”   想到自己给闫坤发行的画册也应该有收益了,马娉婷已经认真计较了一番。   阎誉微微勾唇,“不用你自己负担,我送你。”   “送我?”马娉婷“扑哧”一笑,摇了摇头,“要不是我还是小孩子,我还真以为阎少爷看上我了。”   “你觉得自己不够格被我看上?”不正面回答她的话,阎誉拐弯抹角。   “我还没满十八岁,不到考虑这件事的时候。而且,你没听说过初恋都是无疾而终的么?”马娉婷巧颜娇笑,眼中满是狡黠。   阎誉闻言有些气闷,娃娃这是偏偏要和他对着说了。   见阎誉一脸不爽的样子,马娉婷吐了吐舌头,拽了拽他的手,“我们不要讨论这些有的没的,说正事好不好。”   “什么正事?”见她撒娇他就无法再臭脸,心里劝戒自己,娃娃还小,现在还不到逼她的时候,等过两年,她再不承认,自己也不会轻易算了。   不知道阎誉心中所想,马娉婷只想把今天一直环绕在心底的计划说出来。   “你要是想买房子,不如把这一整片都买下来。”对首都,马娉婷其实并不了解,毕竟前世她没有条件出门旅游。   但是一想到后世新闻里播报的寸土寸金的首都房价,和几环几环的开发,她觉得不论是买哪块地,都会有大赚头。   “你想要全部?住的完么?”第一反应倒不是觉得马娉婷贪心,而是怀疑她这么小丁点根本住不了这么多房子,不得不说阎少爷对某妞的心还是有那么点的。   “谁说我要住,我是让你把它们买下来开发出来,再出售给别人住。”马娉婷解释道。   阎誉听她这样说,眸色微漾,想着什么。   “你想,华国现在什么最多?”在他思考的同时,某妞继续补充,“人最多,按照现在的状况,不出五年,华国的人口数量就会翻番,那时候,土地,特别是城市土地就会成为最紧张的一块。”   “也会是最吃香的一块。”阎誉接下了他的话。   马娉婷点点头,不愧是天才,眼光就是不一样,一点就通啊。   “你既然看出了这个块大馅饼,为什么不自己吞下去,要说出来呢?”一束看穿你的眼神直射到马娉婷身上,阎誉一扫闷气,玩味的看向她。   脸不红心不跳,马娉婷正色道:“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与其便宜了其它不认识的人,不如便宜你。起码你对我很好。”   有道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首都这一块不论是哪一殿的阎王,哪个地方的小鬼,都不是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惹得起的,还不如把这个讯息透漏给阎家,至少还可以卖个人情,她想阎家管理人的眼光,开发的绝不仅仅是她现在眼前这一块地方,恐怕会有大动作。   再者,不论是陪她游首都,还是给她的父母安排北海公园之行,亦或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工作室,她都能看出阎誉的用心。   他对自己,真的很好,不说别的,他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合伙人。   至于他们之间那股若有似无的淡淡感情,还是交由时间来判断吧。   “当然,我很清楚,凭你的能力,凭阎家,占据房地产这一块是迟早的事情,我只不过是比你们更先一步,让你们可以花最小的代价罢了。   当然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阎氏今后开发的每一处地产,我都要有一套住房,我会出钱买,但是希望按照现在的价格给我,如果能打个折就更好了,你觉得呢?”   眉眼弯弯,马娉婷俏皮的歪着头看他。   这就是他的娃娃,聪明而不自大,反而是更小心谨慎,只索取最不触动他人利益的方式获取自己想要的,他再一次觉得早一点抓住她是件很有必要的事情。   “你送给阎家这么大一个人情,这点小要求我还是有能力做主的。”阎誉笑道。   “口说无凭,我要看见合同才行,你别说我计较,这些可算是一种资产投资的。而且就像你说的,来首都学习,我总不能一直住宾馆吧。”马娉婷加上但书。   不是她不相信阎誉,而是白纸黑字好说话,她可不想白白为他人作嫁裳。 第九十一章 首都之旅(十) “既然娃娃这么说,那就签合同。不过手续要等几天。”阎誉见她一脸认真,便承诺道。   “那行,等我这次转学过来,你再给我吧。”点点头,马娉婷赞同道。忽的,像是想起什么。她问到,“对了,这哪里有卖礼物的地方,我明天想去看望杨奶奶。”   “明天?”阎誉顿了顿,“恐怕娃娃没有这个时间啊。”   “什么意思?”   “难道我没有告诉过娃娃,回程的客机是在明天下午三点么?”   “什么?”马娉婷吃了一惊,“你不是说有五天的旅程么?这样算应该是后天走才对。”   “难道娃娃忘了你来的时候是头天的中午么?”阎誉说的理所当然。   “你,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样的话,我只能今晚去看杨奶奶了。”马娉婷瞪了阎誉一眼,嘟起嘴嚷嚷。   “娃娃,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在晚上去的好。”阎誉淡淡道,“傅家可不是一般的家庭,几代的军人世家,恐怕你还没靠近,就被当做闲杂人等给驱逐了。”   开什么玩笑,又不是古代,听阎誉这话,怎么搞得她像是要去见皇帝,不会还要拜帖和介绍人吧?那她是不是还要三叩九跪啊!不就是去看看待她如亲人一样的杨君如么,至于这样么?   满脸不信的看着阎誉,马娉婷越想越奇怪,她怎么觉得这丫的就是不想让她去傅家。   没错,这点她倒是猜对了。阎誉就是在找各种理由不让她去见杨君如。虽然傅家是几代从军但是也只是住房边的守卫严些罢了,毕竟时代不同了。   那阎誉为什么不想她去呢?谁叫杨君如有个侄孙叫傅哲瀚。   那天去接机的时候,见到傅哲瀚和马娉婷一脸相熟的样子,他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却没忘记这事情。   他早已经把马娉婷归为了自己的所有物,不想召来任何人的染指,一切可能的潜在威胁他都要掐断在萌芽状态。   “娃娃难道不相信我?”阎誉做出受伤的表情。   嘴角抽了抽,马娉婷不想和他再纠结这个话题,反正这次时间紧,她急也急不来,再者,阎誉的话虽然有些夸大,但是也让她多了几分想法。   礼多人不怪,她要去看杨君如,铁定不能只准备一份礼物,可是除了傅哲瀚和傅振国她还真没见过傅家的其它人,也就没办法投其所好,她想傅家人估计也缺不得什么。   反正看她身边“阎管家”的样子她一个人也是去不了的,还是等她再到首都时,安置下来,再做打算吧。   “暂且相信你吧,反正时间不够,这次就算了,谁叫某人订的明天的机票。”马娉婷无奈耸肩道。   “那看在娃娃这份信任上,我请你吃好吃的。”阎誉转移话题,便让司机开车。   十分钟后,车停了,马娉婷眼前是一座精致的建筑物——五层的高楼,深碧色的竹楼状外观,大大的落地窗安在每一层楼外,可以从外面看见里面,十分通透。窗内都挂有长长的轻薄的纱帘,可以随时拉下,很好的保证了人的隐私。   楼外,金色的竹叶在正门上随意而轻松的摆出两个大字“无二”。   不愧是首都,真是人才济济,这前锐的装修眼光,人性化的帘幕,倒是让她对这酒楼的主人起了好奇心。   跟着阎誉走进去,一楼和二楼都是露天的,用的是深碧色的竹木隔成一个个单独的空间;三层往上,便是一个个包间。   和普通酒店千篇一律的包间不同,这里的每一个包间都是独一无二特别设计的,有的房间前是一条长长的石子小径,曲径通幽;有的房间前是山峰遮掩,层峦叠嶂;有的是小桥流水,清新农家。   每一个包间既是相互独立又彼此嵌和,在保持个性化的同时又最大化的利用了空间。   “总听书上说‘七窍玲珑心’,今天我算是真正见到了。”看着面前这种种规划设计,马娉婷不禁出声感慨。   “就知道你会喜欢,走吧,我已经订好位子,到了你就可以大饱口福了。”阎誉见她一脸赞叹,心底也很是欢喜。   “想我大饱口福啊,那可是一件很要技术含量的事情,虽然这里的设计的确是妙不可言,倒不代表这儿的食物好吃哦。”不想他太得意,马娉婷故意刁难道。   阎誉也不辩驳,径直向早已定好的包间走去。   一路走过去,一路桃花花瓣,走到包间前,抬头看了看,“桃花源”字样的门牌在马娉婷眼前闪闪发亮。   囧了个囧,她开口道:“那啥,没想到你口味倒是挺独特,订什么‘桃花源’,这好像是女孩子才喜欢的地方吧。”   阎誉此时心里也是一阵郁卒,他明明和老金说的是照旧,怎么会到这什么“桃花源”来。   可是这里却是只能提前三天定下来,当天是肯定没位子的,任凭你在首都是能呼风唤雨也好,电闪雷鸣也罢,这酒楼的主人却是全不买账的。   也是为此,也有很多人想要威胁利诱这个酒楼的主人,却都是铩羽而归,没有一个人讨好,这下众人也明白了,只怕这酒楼后片站着的是一个惹不起的主,最后也就消停了,不会有人再在这儿没眼色的闹腾。   而作为一个有教养有身份的人,阎誉显然是不屑于闹腾的那一类,所以也就“既来时则安之”。   “你不是女孩么?就是为你准备的。”这个借口从阎誉嘴里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不信。   “是吗?”马娉婷很怀疑,料想,他们认识那么久了,阎誉应该知道自己喜欢清净安静的地方,要选也该选小桥流水啊,怀疑着,她率先推开门。   一片黑暗,真的是一片黑暗,一点亮光都没有,这就是阎誉要请她吃的饭?   望了望阎誉,她心里一片疑惑。   阎誉这时候也是云里雾里,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连一个服务生都没有,有些憋气的,他抬步走进去,在他进房间的那一霎那,灯火通明,一个人从房中的沙发上站起身来,对着他喊道:“誉哥哥。” 第九十二章 一顿饭 “誉哥哥。”马娉婷听到这个叫法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是在演古装么?她忽然有一种回到n年前的金大师的电视版《倚天屠龙记》中,周芷若张口闭口便喊张无忌“无忌哥哥”时的窘状,她可不可以说她真的很听不惯这种疑似拉近关系的叫法。   特别是都一二十岁的人了,还哥哥来,妹妹去的,真真是让她十分肉麻,不然现在胳膊上那一粒一粒的鸡皮疙瘩是怎么回事?   她真心希望身边的男生不要回一句“某某妹妹”,不然,她估摸着得立刻被囧晕。   还好还好,阎誉毕竟第阎誉,就算对面那个女生白衣飘飘,裙摆翩跹,头上是淡蓝色的半圆发卡,耳边挂着闪闪的水晶,长长的头发被微微染成深栗色,很有后世那什么“黑长直”的味道的柔弱的仙女样妹纸,他也没有喊出“芷若妹妹”这种让她“想屎”的称呼。。   “傅珊珊,你怎么在这儿?”回过神来的阎誉冷冷问道,他可不记得订位子的时候让老金捎带上了闲杂人等。   “誉哥哥,人家专程在这等你,”傅珊珊看向阎誉,脸上忽然染上红晕,“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惊喜?她看是惊吓还差不多吧,马娉婷闻言暗暗撇嘴,关灯等人,开灯惊喜的方式早就不流行了好不好,因为关灯的不一定是房主,开灯的有可能是盗贼。后世那登堂入室的,给你这种“惊喜”的很有可能是个贼或者偷儿。   她看不惯,不代表阎誉看不惯,“什么惊喜需要你自己跑出来做?和家里人都没说么?”虽然声音仍旧冷淡,但是却有一丝约莫的担心。   “不要紧的,他们知道我是来找你,有你在,我就不用担心啊。”傅珊珊显然是很懂得察言观色,一顺溜的话就来了。   “有他在,她就不用担心?”这句话怎么越听越觉得有问题,马娉婷在一旁瞄了瞄对面的傅珊珊,有看了看身边的阎誉,心里直犯嘀咕,难不成这一男一女之间还有什么“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   想到这儿,马娉婷心中有点那么不是滋味。毕竟,从她第一次见阎誉起,除了对她和颜悦色,他很少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丰富的感情,她一直以为,自己对于阎誉是特殊的,但是,此时傅珊珊的出现,让她的自以为开始裂缝。   “誉哥哥,这么晚了,你一定饿了,肯定累了一天了,我点了你最爱吃的蟹粉狮子头和水晶燕窝竹笙卷。”眼睛瞟了眼外面的天色又落在房中大桌上,傅珊珊出声示意。   直接说“一起吃”不就得了,拐弯抹角的,不是好汉,马娉婷心中暗道,也不想想,人家本来就是闺秀啊,和好汉沾不上半毛钱关系。   虽然对面美女殷勤切切,但是阎誉这会儿却没有立刻开口,他还记得自己带了个人来,低头看向由正自说自话的马娉婷,他道:“你不是一直喊饿了么?菜既然已经上桌了,先吃点垫垫肚子,要是不喜欢,再点别的。”   虽然心里因为傅珊珊的出现有些疙瘩,但是爱吃的某妞是不会跟自己的舌头和肚子过不去的,就算是要问要怎样,都得先吃饱了有了力气再说,看这样子,貌似是那啥珊珊请客,那她就不客气了。   于是上桌,她便拿过菜单,喊来服务生,开始点菜,“松子鲈鱼,水晶希蹄,酱香菊花蟹,清蒸三文鱼……”刚开始还是菜单上有名字的,起码可以沾到边的,到后来她便尽点一些前世她听过名字却没吃过的外国菜。   “明太鱼子蛋黄蛊,圣女培根奶酪串,柠檬冻蚝,烟熏三文鱼土豆泥,鲜嫩鱼柳,香酥面包鸡,酸梅酱寿司……”   马娉婷点得一脸happy,可苦了旁边的服务生,上面交代了,今天这“桃花源”包厢不好惹的人给包了下来,房内所有的需要都要尽量满足。   他是很得令,但它眼前这位小祖宗说的一些菜名,别说见了,他听都没有听过,怎么和上头交差啊,心中瀑布泪,他手上还得不停的记录菜单。   一通不漏气的点下来,马娉婷突然发觉她的心情好了很多,果然郁闷的时候就应该去吃好吃的,想到自己点的那些菜,她心里就直流口水,什么傅珊珊啊、阎誉啊、有什么关系呀,全都靠边吧、靠边吧。   她心情好,可某人的心情却很不好,傅珊珊一早就看见阎誉身边带着个小尾巴,她还以为是阎家的亲戚或者是上京有头脸的孩子,没想到却是见都没见过,阎誉有没有第一时间把马娉婷介绍给她,她更是觉得这小女孩一点都不重要,算不得什么。   可是阎誉刚刚对这小女孩的温柔态度、那么多变的表情,加之此时这小女孩一点不含糊的点些她都不知道的菜名,她忽然觉得这小女孩恐怕不太简单,即使身份不明,但耐不住阎誉对她好啊。   傅珊珊最不能容忍的便是阎誉身边出现任何女性生物,连一只母犬都不可以,更何况是一个小女孩。想到什么,她眼中突然闪现出狠戾的光,和她那一脸柔弱全然不符,待抬起头来,便又是一副娇弱无辜状。   “小朋友,你点的这些菜都不在菜单上,这儿估计没有的,你就不要为难服务生了。”傅珊珊一脸关切地看了眼侍者,眼神掠过马娉婷,看向阎誉。   一旁的侍者听见傅珊珊为他说话,不禁一脸感激。   马娉婷见状,心中破口,“擦,没事装什么小白花,你以为一副面皮就能遮住心肠,”她才不相信能认识阎誉的会是什么普通人家。   越是繁华,发达的地方,同样性质的人就越是容易抱团,上京作为首都更是明显,能认识阎家长孙的会是普通女生,谁信?   这傅珊珊明显对阎誉有那什么非分之想,她又不是真的几岁小孩,还巴巴的以为这女生是在教自己规矩。   明言其规,暗在讽刺她不懂常识和体贴才是她的真意呐。 第九十三章 人外有人 “这可是某个人口生生的答应我,说我想吃什么,就有什么的,”马娉婷懒得理会那啥珊珊的话,意有所指道,“难道某人是想说话不算话么?”   阎誉听见这话就知道马娉婷小脾气上来了,开口解释道:“不是我不带你吃,而是这儿没有你点的菜色。娃娃,你尝尝其它菜,应该还不错。”   本来阎誉态度这么好,又不怪她的小性子,还安抚他,马娉婷是准备吃吃喝喝不再刁难人了的。   可惜有人总是会在你刚刚想休息得时候拼命闹腾。   “誉哥哥对小孩子真是温柔”,傅珊珊一脸娇柔道,小孩子几个字音咬的特别重,“可是小孩子需要的是教导,誉哥哥这样,惯坏了可就不好了。”   知道自己是小孩子干嘛还那么嫉妒,眼中的幽怨都快蹦射出来。马娉婷瞟了一眼傅珊珊,忍不住翻白眼的冲动。   这个女人搁后世就属于十分做作的一种,有什么话你直接说不是,干什么从旁侧击,故意诋毁的。   再说了,她也说了她还是小孩子,任性一点无伤大雅嘛。   “没有我想要吃的?”马娉婷尾音微扬,看了眼阎誉,“那这这个‘无二‘还真是名不副实啊。”   这话一出口,那位男服务生立马不乐意了,表情有些微沉,他反驳道:“这位小朋友,我们‘无二‘在首都可是名声在外,多少人在我们这儿消费过都是赞不绝口,就因为没有你想吃的菜就否定‘无二‘,是不是太过了些。”   呦,这个服务生倒是蛮有血性,不对,是品牌保护意识嘛。自己不过说了声这店不如它的名字好,他就立刻维护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自家开的店呢。   抿了抿唇,马娉婷道:“不是我想否定‘无二‘,而是它自己做的不够。   我想既然你们的店名敢叫‘不二‘,那至少包含了两层意思。   其一这家酒楼在上京是属于独一无二的,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其二,在装修上,‘不二‘的确是煞费苦心,别出心裁,精心雕琢;但既然是酒楼,却更应该在菜色上动更多的脑筋。   我点的不过是一些国外的常见菜,可惜你却说办不到,这样看来,‘无二‘可是连国外普通酒楼的水准都达不到,那……”她怎么能不怀疑‘无二’的水平呢?   后面的话她并未说完,相信聪明人知道她的意思。   “你……”服务生楞声,却找不出反驳的话。   “小朋友,你这么说有些过分哦。”傅珊珊见一句话搞不定马娉婷,有些暗恨她的伶牙俐齿,“你都说了自己点的是外国菜,那怎么能怪‘无二‘呢?它可是华国的酒楼。”   “华国的酒楼就应该不会做外国菜?那国外是不是也不能有华国人呐。”   “你……”真是胡搅蛮缠。暗自咬牙,傅珊珊把视线转向阎誉,“誉哥哥……”   阎誉此时也是十分无奈,都说女人聒噪起来没完没了,他面前这两个还只是女孩,战斗力却已经十分可观了。   “‘无二’就没有可以做出那些个菜的厨子么?”   他淡淡出声,“难道这么大的酒楼,就找不出一个能用的人?”   一种常年处于上位者的气势散发出来,震的服务生又是一愣。不自觉地向阎誉鞠了一躬,他正色道:”请稍等。”   “这倒是好,我在这儿做了大半天无理取闹的人,原来只要某人的一句话而已,你故意看我笑话是不是?”嘟着嘴,马娉婷向阎誉抱怨道。   “那是当然的,誉哥哥可是阎家的下一任家主,怎么可能是随便找个人便模仿的像的?”傅珊珊一脸的与有荣焉。   那她就是那个随便什么的人喽,马娉婷暗暗撇唇,却不想再理她,不再说话。   场面瞬间就冷了下来。房间内一片寂静。   就在此时,酒楼的五层楼豪华古风单间里,一个穿着白色厨师褂,顶着白色厨师帽子的人正一脸紧张的站在一扇屏风前,向屏风后木椅上的那个人请示着些什么。   屏风里传来清朗的问话声,“大厨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么?一个小女孩就把你们全部都难住了?那连我也要怀疑我们这间‘无二’是不是真的独一份了。”虽然是声音轻松打趣,但是听话的人却并不轻松。   白衣大厨站在屏风前,脑门上的汗一滴一滴的凝结成珠,有肉的圆脸和大膀粗腰都绷得紧紧的,脸上却还是一副已经快要僵掉的笑脸,“我的大少爷,您就别寒碜人了,我……我们这一群厨子,经过这次一定会汲取教训,努力去学习其他国家的菜色,保证下次不被刁难到。您就想想办法吧。”   “鲁大叔真是过谦了,你可是叔叔千挑万选进来的,只要满足他一个人的口味就行,至于这小姑娘嘛,只有我这个劳碌命去满足她的需要了。”说着,屏风上影影绰绰的浮现人站立起身的影子。   被称作鲁大叔的白衣大厨子闻言肥肥的脸上那抹僵笑起了几丝裂缝,但仍旧是努力保持着,嘴里不断说着,“麻烦少爷出马真是老鲁的错,老鲁回家一定自罚。”   “呵”,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宽广的天庭,幽深的黑瞳,峻挺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双唇在一张男性的脸上搭配的俊朗非凡;深紫色的衬衫,佩恩灰的西装裤,单根背带斜斜系到身后,手上一块帝舵的黑色手表正闪着迷人的光。   “鲁大叔就罚自己多喝两口朗姆酒吧。”男人站在白衣大厨面前仍是一副清朗明快的样子。但了解他的人不会真的以为他像看上去那么好说话。   “少爷说笑了,”白衣大厨低头哈腰,“老鲁为您开路,给您打下手,您请。”说着便上前两步拉开厚重的实木房门。   “也是很久没有活动活动了,我就去试试自己的手艺生疏了没吧。”男人淡淡的自言自语,唇边仍是挂着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看上去十分清朗。 第九十四章 天外有天 桃花源”包间内此时正是寂静无声,马娉婷正低头专心地摆弄着自己的细白手指,也不管面前两人各自是什么心思。   傅珊珊本想借着说话之际,让马娉婷理屈无言,可是自己话落后人家却并不接口,十分冷场,索性也不再开口,只是十分委屈又含情脉脉地看着阎誉。   阎誉则是按了按太阳穴,眼不见心不烦,闭目养神去了。   房里就一直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直到“久等了”这三个字从房门口传来,才将这奇怪的氛围打破。   还是那个男服务生,但是走进来时的样子和之前很是不同,这时候的他,自信而充满活力,像是刚刚打了激素。   他走到桌边,拍了拍手,身后便有人鱼贯而入,他们手上还拖着各色托盘。   待众人站定后,那个男服务生清了清嗓子向马娉婷开口道:“小朋友点的菜本店已经全部完成,上菜……”   说着,便让开身子,第一道菜上桌。   是她最喜欢的糖醋松子鱼。拿起桌上放置的特制竹筷,众目睽睽下,她首先下手的居然是那只鱼眼睛。   待鱼眼下肚,马娉婷才悠悠然去夹鱼肚子上切的纷繁美丽的如松果一般的绽开瓣的花。   把鱼肉送进口中,小嘴动了几动,马娉婷享受得眯起了大眼,口中的鱼肉外壳娇嫩,内里酸甜,却丝毫不觉油腻,细嫩的鱼肉在舌尖上十分Q,口感满分。   良久,她睁开眼睛,笑的眉眼弯弯,“好吃。”   见她吃的香甜、开心的样子,阎誉瞬间感觉有了食欲,拿起面前的竹筷,伸手去夹盘里的鱼肉。   “请稍等”,见阎誉的筷尖就要碰到餐盘,那位男服务生开口阻止。   阎誉手微顿,有些不爽的抬头道:“怎么,有问题?”   男服务生被他盯得后发汗,但忆及上头的吩咐,仍旧强做正定,“我们大厨说了,这菜只有点菜的人才有资格吃,其他人一率不许碰。”   “哪有这样的规矩,今天,这桃花源可是我包场,什么东西我的誉哥哥不能吃,你们‘无二‘是不想开下去了么?”傅珊珊见阎誉吃菜被阻,难堪又心急,说话是丝毫不客气。   阎誉闻言皱眉道:“这是什么道理,我带人吃饭,自己却不能动筷?‘无二’就是这么待客,个人点菜个人吃?”   男服务生有些滴汗,但还是继续道:“这位客人,这次和平时不同,这个小朋友点的一些菜只有本店一位贵客才会做,咱们好不容易请动,他的要求便是他做的菜只有点的人才有资格吃。   所以实在是不好意思,您可以另点其它菜,我们的大厨马上为您做。”   上头和客人,两边都不能得罪的男服务生表示夹心饼干真是不好做,可是没办法,谁叫自己只是个服务生呢。   见阎誉微沉的脸色和马娉婷吃得快乐的笑脸,傅珊珊心里发恨,盯着服务生开口:“那我也点和她一样的菜,快叫人给我做来。”她手指指向正吃的一脸惬意的某妞,气不打一处来。   “这……”服务生一脸为难,“怕是不成啊。”   “怎么?我们另外点一份也做不到么?”刚刚阎誉只是心里有些不乐意,但是毕竟马娉婷吃得欢,本来就是带她来吃的,他本不想很计较。   此时,傅珊珊提出的要求竟然又被否决,他心口那一口气就憋不住了,“两次三番拒绝客人的点单,我看这‘无二’怕是不想再开了。”   “您这话是从何说起,咱们店里一向秉持着顾客至上的精神品质,只是今天这不是情况特殊么?”,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男服务生笑的一脸灿烂,“您看这样如何,这菜单上的菜您随便点,这次算本店请客如何?”   “你这是瞧不起我们,怕我们吃霸王餐喽。”傅珊珊一脸气闷,她傅三小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憋,而且连带自己喜欢的誉哥哥都被羞辱了,想到这,她从口袋里甩出一张卡片,扔在服务生面前,高傲道,“这是无限透支银行卡,今天我还就偏要点那些个菜,多少价格算这张卡上。”   “这……”男服务生又顿了顿,见阎誉和傅珊珊都是一脸不愉的样子,捧着那张卡往门边退,口中道:“客人稍等。”   退出桃花源包间,他径直往楼上走去。   “哦?这么沉不住气,阎家下一任的家主,好像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仍然是那件豪华的古风包间,仍旧是那个被横肉满身的鲁大厨称作大少爷的那个男人,看着眼前镜头上传送过来的画面,不禁无趣地瘪了瘪唇。   眼珠转了转,瞟向一直在一旁专心吃菜的某妞,”他笑了笑,“这小丫头倒是好玩,任其他两个吵得不可开交,自己一个人吃好吃的。”   “只怕这小姑娘连舌头都快吞进去,”男人旁边不知道何时出现一个人影,瞟了一眼镜头,笑道,“咱么大少爷可是多久都不亲自下厨了,怎么今天破了例啊,难不成看上人家小娃娃了,是想摧残华国的幼苗么?那口味还真是有些重啊。”   “闲不住了,要找事做?”男人的声音依旧清朗如风,感觉还是十分愉悦,但是他身边的人影却是瞬间退离他十步远。   随后,他刚刚站立的地面地板瞬间崩裂开,而男人还是端坐在竹椅上,丝毫没有动作的迹象。   “大少爷喂,别这么认真,我不就是开个玩笑么?”疾步退开的那人见男人并没有继续的发作,嬉皮笑脸的走上前去。   “有空开玩笑,不如多做点实事,收购首都地产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男人笑得温润,“记住要不动声色、不留痕迹,我可不想看见自己躺的的地方有别人酣睡。”   “少爷,我可是刚刚完成任务回来,不待你这么折腾人的啊……”那人闻言怪叫道。   男人却不理他,径自起身朝门外走去,那个一直只顾着吃菜的小东西,他现在可是感兴趣得很呐。 第九十五章 回程(上) “桃花源”包间里的几人久等那男服务生却迟迟不见人回来,傅珊珊便觉得自己受骗了。她蹙着眉,憋着嘴,幽幽愁愁的样子看向阎誉,“誉哥哥,人家根本就不屑和我们应酬么,你看这人都去了多久,这分明是看不起我们。”   阎誉这时候倒是面无表情,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她说完,淡淡道:“与其抱怨,不如再等等,反正也不缺这一餐。”   在座的,估计只有某妞最欢乐,吃完了糖醋鱼吃椰蓉蟹,吃完了螃蟹吃鱼子酱,总之是忙得不亦乐乎,末了,还赞道:“好吃、好吃。”   见马娉婷吃得香甜,一副把舌头都快吞下去的样子,傅珊珊心里十分不平衡,自己可是傅家小姐,阎誉可是阎家少爷,怎么今天是还比不上一个旮旯窝里的黄毛丫头么,怎么还就只有她能吃这些菜了。   “誉哥哥,你身边这小朋友还真是单纯,看她那样子,简直就是‘有吃万事足’,看着她吃我们都改饱了,我们吃不吃哪里重要。”   阎誉转头看了一眼某妞,“她爱吃就吃,这儿本来就是吃东西的地方。过了这么半天,我也没有胃口了,等娃娃吃完了,就准备走了。”   “你这么快就走?不是刚刚来么?饭都还没吃呢。”傅珊珊一听阎誉要走,就急了,她可以好不容易才知道阎誉的行程,今天才能在率先在这儿等他来,本来她是准备得好好的,两人的单独晚餐,却没想到阎誉带了个小丫头。   现在倒好,她一口饭没吃上,阎誉竟然就说要走,她……她不想。   傅珊珊眼底蒙上一层水光,水光后是暗暗的算计,傅家和阎家都是上京的大家族,傅家有军权,阎家有商脉,他们两家如果能够珠联璧合,在首都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势力可以和他们相抗衡,如果她能让阎誉娶她,她父亲就有很大可能在政途上迈出一大步。   到那个时候,整个傅家都会是她的囊中物,要是她和阎誉结婚后能为阎家生下长孙,还怕阎家的人不对自己言听计从?   状似不经意的瞟了一眼阎誉,傅珊珊咬牙暗恨,这个阎誉却不是那么好掌握的,换了其他男生,她哭一哭,姿容柔弱点,谁不是万千呵护,阎誉呢,就像一块石头,她和他认识有十年了,他好像才有一丝丝的感情,而且还不是喜欢之类的,这无不让傅珊珊觉得自己的美丽遭受了重大怀疑,阎誉越是对她不冷不热,她就越是想让阎誉成为她的掌中物。   现在马娉婷的出现给了傅珊珊很大的危机感,她觉得阎誉对这小女孩的关注度有点太多,包容也太多,她怕要是再按照家人所说的慢慢来,步步渗透阎誉这颗石头的心的方法,就太晚了。   现在她忍不住了,“誉哥哥,下周是我的生日,我想请你当我的男伴,好不好?”   “又到你的生日了,”阎誉闻言勾了勾唇,想起了一些趣事的样子,“下周……”   “嗝……好饱啊”,阎誉的话还没说完,马娉婷一个饱嗝加上一句感慨边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从口袋里掏出一方纸巾擦了擦嘴,她指了指外边的天色,看向阎誉,“天黑了,很晚了,是不是该送我回去了,回去迟了,爸爸妈妈肯定很担心。再说了,明天还有飞机要赶,我还想趁着上午的哪一点时间买些纪念品回去呢。总不枉是来了趟咱华国的首都嘛。”   阎誉也顺着她的手看了眼窗外,随即点了点头,“也好,先送你回去吧。”   马娉婷“嗯”了一声,然后转头朝傅珊珊绽放出一朵大大的笑容,“谢谢姐姐阿姨的招待,今天的菜真是太好吃了。”   话罢,边径自往门口走去。   傅珊珊听马娉婷叫自己姐姐阿姨,不禁一口气闷在心头,正想说些什么,却见阎誉正看着她,这口气便是上也不上,下也不下的卡在了那里,偏生脸上还要做出一副楚楚动人的样子,桌沿下的布幔此时已经被她揉捏的不成形状。   “那我们先走了,其他的事情等明天我送娃娃回家后再说吧。你也早点回。”阎誉丢下一句不冷不热的话便快步去追早已跑得不见踪影的某妞了。   “哼……阎誉……你好样的……就为了这么一个小女孩……”傅珊珊一人被丢在包厢内,生气的甩开被自己揉皱的大块桌沿布幔,看着满桌狼藉,想起马娉婷刚刚一脸幸福的吃东西的模样,手狠狠一抽,桌上的碗盘顺势边稀里哗啦全被带下了桌子。   看着满地的碎瓷,傅珊珊眼中闪过冷冽的光,她突然推开座椅,往地上倒去,半边身子就这样倒在了碎瓷上,有些尖锐的瓷片划破皮肤,点点鲜血慢慢在地上蔓延。   此时,门外走进准备收拾桌子的侍者,一进来便见道倒在血泊里的傅珊珊,吓得脸色苍白,然后接着就是一阵“救命”声响彻楼层。   而已经在回程车上的两人却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发生。   从上车后,马娉婷便是闭目不语,只有嘴巴偶尔抿动,像是在回味刚刚吃下肚子的美味。   阎誉看着她这个样子,笑着捏上她粉嫩的脸颊,不料他手指刚刚触碰上去,便被马娉婷移开脸,躲了开去。   捏了个空,阎誉有些意外,见她一脸不爽的睁开眼睛,他道:“怎么了?”   怎么了?马娉婷气呼呼的鼓起双颊,他居然还问她怎么了,他自己做的事情他自己还不知道?   “没怎么,就是觉得你这个人不厚道。”   不厚道?这从何说起,阎誉表示不明白,十分认真的看着她。   “你不要装了,明明早就请了个美女吃饭,还把我带去,是想让我在你那位美女的眼波下化为灰飞是不是?”   “你说珊珊呐?”阎誉闻言勾唇摇头,“那你就误会喽。”   “误会?”马娉婷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这人是怎么觉得误会的,那傅珊珊明明就是对他情根深种的样子好不好,还误会,他自己这时候不也是亲密地喊着珊珊么?   某妞傲娇偏头,表示不想理会。 第九十六章 回程(中) “娃娃,你听我说,”阎誉掰正她的脸,“你该知道,政商不分家。在上京,比较突出的几个家族有我们阎家、你那杨奶奶所在的傅家、还有俞家和卢家。   其中我们阎家是政商双栖,但以商业为主;而傅家则是一个军人世家,在政坛军事上都很说得上话;俞家是一个世代的书香世家,在上京文坛有深厚的影响力;卢家,也就是你的卢芳老师所在的家族,则是一个艺术家族,她们家的每一个人都能上手一到两种不同的乐器,但是在上京圈子里,卢家这种技能显得有些鸡肋。”   见马娉婷认真听起来,阎誉笑了笑,继续道:“傅珊珊就是傅家的三小姐,算是你杨奶奶的侄孙女儿。   大家毕竟都在一个圈子里,互相来往肯定是必不可少的,我和她也差不多认识快有十年了。   她其实是个可怜的女孩子,虽然出生在军人世家,却没有继承他们家的一副好身骨,出生就带病,医生也说不清楚是什么病,只说她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也不能受到刺激。   傅家到现在又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孙,所以无不把医生的话奉为圭臬,傅老爷子虽然脾气硬气,但对傅珊珊还是比较和颜悦色的。”   “找这么说来,你是怕她受刺激发病,才对她态度那么温和的喽。”马娉婷眯了眯猫似的大眼,怀疑的看向阎誉,一字一顿道,“敢不敢说出靠谱一点的理由,我相信,你肯定是有一部分她有病的原因在里面,可是这不是唯一的、最重要的原因。”   见马娉婷一脸认真的样子,阎誉低低叹息一声,“娃娃,有时候,我希望你不要那么敏感、那么聪明。”   “阎誉,你不知道,其实我一点都不聪明……”这些你认为的聪明,都是偷来的,只不过是多活了一世,不再像以前那么单蠢而已,“我只是希望,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朋友,当伙伴,就不要每次话只说一半,这种不痛不痒的理由,我真的难以接受。   你,不是一个会因为谁有什么病痛而心软的人,你的眼睛里有太多太多我看不懂的东西。”   “娃娃”,阎誉听她说到这里,一把抱住她,“有些事情你不需要懂,我会全部解决,你只要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在我身边,在我怀里快乐的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像今天在‘无二’那样吃你想吃的就行。”   轻轻挣脱他的怀抱,马娉婷突然朝她粲然一笑,“可惜我不是真的布娃娃,不可能主人抬起哪一只手,我就动哪一只手,不可能每件事情都按主人的话去做。”   她话落,在阎誉怔愣的当儿,却又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啦,开玩笑的啦,刚刚吃完东西,又说了这些话,我好累哦,先睡一下,到酒店了再叫我。”   说完,就靠向椅背,闭上眼睛,均匀的呼吸起来。   阎誉看着她闭目宁静的表情,回想着她刚刚的话,心里不知怎的,升起一股淡淡的惶惑,觉得她和他的距离一瞬间好像被拉开好远。   盯着她睡去的脸看了好一会儿,阎誉按了按太阳穴,心底暗道也许近来太累了,有些恍惚,便也将头靠向椅背,闭目养神起来。   察觉脸颊边那温热的呼吸远离,马娉婷暗暗吐出好大一口气,微微睁眼,见阎誉靠椅闭目,她收回目光,低头静思。   “如果是在前世,有个像阎誉这样保护自己,呵护自己,顺着自己的男人,也许她早就沦陷了吧。根本不会去考虑家世、阶级、地位等等一切客观存在的东西。可毕竟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管不顾,只知道上网购物逛论坛的宅女了。   她早就已经从虚拟回到了现实。现实就是‘骑着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还有可能是唐僧’;现实就是灰姑娘的水晶鞋在十二点后就会恢复成普通的木板鞋;现实就是她和阎誉之间的距离隔着千山万水。   她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惊人的财富,长得也不算是倾国倾城,她就是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小家庭里养出的女孩。   唯一不同的也许就是比别人多活了几十年,多知道了后面几年的事情。   可是和那些不出世的天才一比较,她这‘先知’的压力可不是一般大啊。”想到此,瞟一眼阎誉,马娉婷不禁摇头低叹。   “还有,那傅珊珊的出现真的只是偶然么?恐怕不是。那个女人,她的眼神里,早就已经把阎誉视为己物,根本容不得其他任何人染指。就算自己现在还只是一个没长开的小女娃,傅珊珊都已经是明里暗里非要给自己挑刺了。   要是过几年,她长大了,恐怕这位傅家小姐使出来的就又会是别的办法了。   再者,阎誉刚刚也说了,阎家重商,傅家在政,自古以来,政商不分家,她估摸着,阎傅两家早有结亲的打算。   当一个商人,有了绝对权力的支持,或者当一个政客,有了雄厚财富的助力,那还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只怕,这两家想要联合的心由来已久,那又怎么会容许他人插足?   这样看来,自己要真是和阎誉在一起,怕是前景不容乐观呐。”   也许不知真的呢,也许这只是自己的揣测呢?马娉婷暗暗安慰自己。   但是一旦有了怀疑的芽儿,只要有充足的水分,那颗芽儿不久就会长成参天大树。   良久,她想得有些头疼,便也真的模模糊糊半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酒店的客房里,窗外,新的一天的阳光已经洒落进来,把房内照的透亮。   马娉婷坐起身子,微微甩了甩头,抬头看了看客房里挂着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大大的9字。   “咚咚咚”,此时,敲门声响起。 第九十七章 回程(下) 进来的是一派神清气爽的马军杰和金虹,他们手上还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爸爸,妈妈,这么早就收拾东西,已经玩好了么?”马娉婷见状,不禁调笑道。   “你哦,昨玩回来的那么晚,让我和你爸爸担了老大的心,现在还这么皮。”金虹闻言,几步上前,伸手掐上自家姑娘的脸蛋,那手感,真叫一个滑嫩,豆腐似的。   鼓了鼓脸颊,从被子里伸出手,拉下自家老妈的魔爪,她道:“还说我,昨天是哪两个人抛女弃子,单独跑去北海公园游玩兼二度蜜月啦,”撅了撅嘴,她继续道,“要是我不自行出门,被饿晕在这房间里都没人管,还怪我,哼……”   看着马娉婷一脸傲娇的样子,金虹“扑哧”一声笑了,“你这鬼丫头,还调侃起爸爸妈妈来了,是是是,我们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下来,然后放你和那位小帅哥单独相处。”   “呀”,马娉婷睁大双眼,看向金虹,像是看到什么奇观似的,她家妈妈什么时候居然会这样说话了,这才来首都几天啊,开玩笑都能连不红心不跳了,看来自己的战斗力有待提升啊。   心底感慨了一番,她可没胆说出来,自家老爸还在那站着呢,她要是说他老婆,老爸大概就要说自个儿了吧。看她爸妈两个都是红光满面的,就知道这几天一定是白天夜晚都很happy的啦。   马娉婷脑袋里一阵yy,最后被一颗爆栗打回了神。   抬头看下手的人,原来马军杰已经走到了床边。   “看你那眼神飘啊飘的,就知道没想什么正经事儿,”马军杰严肃道,“太阳都晒你小屁股了,还不快起来,等会儿要赶飞机呐。”   朝马军杰吐了吐舌头,她道:“知道啦,人家就起来啦。”话落,便穿着一身粉色睡衣咚咚咚朝洗漱间跑去。   一切就绪,该收拾的也收拾了,该带走的也带走了,马娉婷站在门口,回望住了几天的房间,轻轻道了声再见。   一家三口走下楼梯,走到酒店门口,等人来接。   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过去了,一家人却是连半个人影也没见着。   “婷婷,你的那个朋友不会是不来了吧?”等了这么久,金虹问道。   马娉婷咬了咬唇,踮脚四望,却没看见自己熟悉的那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微微蹙眉,暗忖,明明她和阎誉早就说好今天早上退房后他会来接,怎么都这么久了,却不见人。难不成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的确,此时的阎誉是一些被绊住了,离不开身。   准确来说,从昨夜三点时候,他已经被迫赶到了首都医院。   Vip病房里,一个半个身子都裹着绷带的女孩在床上沉睡,偶尔嘴中还传出低低的呼痛声。   病床上的人正是傅珊珊,昨天在“无二”被服务生发现倒在一片碎瓷中流血不止,便赶忙送了医院。   随后傅家的人便一一赶到,傅珊珊的母亲袁若琴看着女儿的一身伤是哭得一塌糊涂,拉着傅振汉(傅珊珊的父亲)的衣袖闹腾不休,说是要找出谁把女儿害成这个样子的。   最后还是傅老爷子敲动了他那根紫檀木拐,说珊珊还没醒,事情都还没弄清楚,不许大家瞎说,一大家子人才安静下来。   傅哲瀚见表妹躺在病床上心里也是一阵愧疚,阎誉回到上京的消息还是他告诉傅珊珊的,他也知道傅珊珊肯定会去找阎誉,但却没想到会让她弄的一身伤被送进医院。   无法,他对傅老爷子说了实话,傅老爷子当即便找人去了阎家。   阎誉到医院后也是一脸莫名,直到看见满身白绷带的傅珊珊,才明白大半夜的傅家人喊他来所为何事。   可他昨天离开“无二”的时候,傅珊珊还是完完整整,完全没有受伤的痕迹,怎么才过不到几个小时就弄到这个地步了?   傅老爷子口口声声说要阎誉给他一个交代,可他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要交代什么?   没办法,只好等着傅珊珊醒来,一切事情才能够水落石出。   这一等就是一夜,天亮后,傅家人都堵在医院,阎誉也不好离开,可又想到马娉婷一家肯定在等他去接这茬,心里就有些急切了。   想让人去接他们,却又怕互不相识,闹出什么额外的事端来,只好看着手表上的指针一下一下的往前走着。   终于,在十点多的时候,傅珊珊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她一睁眼,傅家人便一拥而上,七嘴八舌的问她哪里痛,哪里不舒服。   “咳咳,”傅老爷子一声咳嗽让其他人立马安静下来,让出一条路让老爷子过去。   “珊珊呐,告诉爷爷,发生什么事情了?是谁害的爷爷的心肝宝贝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傅珊珊醒来见到一大堆人在周围,还有些恍惚,等到傅老爷子问话才慢慢清醒,想到昨晚的情形,她眼中闪过冷光,脸上却露出截然不同的柔弱。   “爷爷……”她弱弱的喊道,“珊珊好痛。”   “珊珊,乖,告诉爷爷,哪痛?爷爷给你叫医生。”傅老爷子看孙女一脸苍白,心疼的不得了。   “哪儿都痛,这里最疼。”伸出没绑绷带的右手,做出一个奇怪的手势,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部位。   “这可是心啊,心怎么会疼起来了,我可怜的珊珊啊……”袁若琴一见女儿的手势,知道那是女儿在和自己发暗号,立刻哭天抢地,几步上前就要去抱住女儿。   傅振汉立刻把她拉了回来,“媳妇儿,你别哭,让爸问问珊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没事,真的!”傅珊珊看着傅老爷子,一颗泪珠就从眼角划了下来。 第九十八章 做戏 “胡说,没事怎么现在一身伤的,快告诉爷爷,爷爷给你做主。”傅老爷子敲了敲紫檀拐杖,手一伸,“阎家小子,你过来。”   傅珊珊一听到阎家两个字,眼睛立刻闪了闪,抬眼一看,阎誉就在自己面前。   “誉哥哥……你……你怎么来了,你还要去送那个小妹妹,怎么能为珊珊耽搁呢,珊珊……珊珊没事的……”一句话喘了几喘,字里行间都是对阎誉的关心。   见她这样,阎誉心里再急也没办法说些什么,只是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受的伤?”   傅珊珊闻言敛眉,敛下眼中的丝丝计算,声若游丝道:“昨天誉哥哥带那个小妹妹走的太急,掉了一样东西,珊珊觉得那东西肯定很重要,所以就急着拿给你,可是珊珊好没用,这副身子太弱,只是站起来却摔倒了,那一桌子的碗盘也都摔了下来,真的对不起。”   “掉了东西,什么东西?”阎誉问道。   “好像是一个绿色的珠子,圆圆的,有这么大的样子。”傅珊珊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圈了一个圈,比划到。   珠子?阎誉回想了一阵,他从没见过马娉婷身上有什么珠子,自己也不会带那种饰品,只怕是哪个服务生上菜的时候掉在包间里的吧。   但阎誉还是问了句,“那珠子在什么地方?”   傅珊珊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就是去捡它的时候摔了一跤,然后就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所以……”   “好了,别说了,估计也不是我和娃娃的,你真是的,身体不舒服怎么不早说。”   “誉哥哥你走的那么急,珊珊怕耽搁你的事情,那个小妹妹……”   还没说完,身边就响起傅老爷子如洪钟般的声音,“什么小妹妹,什么事情比我家珊珊还重要?阎家小子,这事情说来还是你做的不够厚道,你和珊珊这么多年的情谊了,明知道珊珊身子虚弱,怎么能撇下她一个人先走?   我可是从哲瀚那儿听说了,我家珊珊可是知道你回京,特意给你一个惊喜的,你小子居然还让珊珊现在早了这种罪。   你小子最好祈祷珊珊不会留疤,不然的话,这一辈子,你可是逃不脱的。   现在我也不想说别的什么,在珊珊伤好之前,你就在医院陪她吧。”   虽然已经是七十高龄,但是半生军旅生涯毕竟不是白费的,傅老爷子说话那叫一个掷地有声,就这么决定了阎誉接下来几天的住所。   傅家上下哪个不知道傅珊珊对阎誉的一往情深,在加上阎家在上京是能够给傅家强大助力的最优选择,听老爷子这个吩咐,当然都是举双手赞成。   特别是袁若琴,听见傅老爷子的话,那股子欢乐劲儿都快从眼睛底下冒出来了,她心里就不住夸着她的女儿傅珊珊有手段,比当年的她还强上几分。想到这儿,她可这劲儿的挠着傅振汉的手臂,见傅振汉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她心底别提多得意了。   而阎誉呢,在长辈面前,特别是傅老爷子面前,还是有些忌惮的,毕竟傅家的军政权可是被老爷子把的紧紧的,自己也还有许多事情拜托老爷子,当场反驳他的意思铁定是不好,可是一想到都这个点儿了,马娉婷还在酒店门口等他,他的心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没办法,他看见傅哲瀚也在这儿,这时候,也只能拜托傅哲瀚跑一趟了。   等众人都退出病房,准备给阎誉和傅珊珊留下单独的空间时,阎誉喊道:“傅哲瀚,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傅老爷子闻言本想吹胡子瞪眼,但是傅哲瀚却答应道:“好啊,正好上次的比试我们还没见输赢,我就听听你有什么话说。不过为了不打搅珊珊休息,我只给你五分钟时间。”   傅老爷子一听“五分钟”,这才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等众人走后,阎誉来到门边,和傅哲瀚只有一米之隔。   “怎么,阎少爷居然找我有事情,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傅哲瀚见他靠近,调侃道。   “没时间和你开玩笑,”阎誉皱了皱眉,直接道,“今天是娃娃他们一家坐飞机回去的日子,本来说好我去接他们去机场,可是这时候已经耽搁了,我怕他们等迟了耽误飞机,现在也只有你能替我去一趟吧。”   “什么娃娃?”傅哲瀚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她叫马娉婷。就是上次和你在机场说话的那个,你应该认识的。”阎誉简单解释道。   原来是那个女孩,傅哲瀚被他这么一说,就想起了一直在自己心底那张娇俏的小脸。但是自己也不能阎誉一说就答应他,那样显得自己多掉价。   “你自己的烂摊子怎么我去帮忙收拾,阎少爷不是一向最有办法的么?”   “今天下午三点的机票,娃娃还想买一些首都的特产,你要是嫌时间多的话,我可以找其他人。”阎誉不理会他的挑衅,淡淡出声。   傅哲瀚一听时间,再看了看手表,“shit”,已经十一点半了,他怒目道:“你怎么不早说,这时候,按娉婷的性格,估计早离开酒店了。”   话罢,便一阵风似的跑出了病房,留下了一脸晦暗莫名的阎誉。   拿着阎誉给他的地址,傅哲瀚把车速加到最大马力,也用了十分钟才到了那个酒店。   下车一看,果然,酒店门口空无一人。   “shit,这个阎誉,尽放马后炮,约的是九点,现在都快十二点了,是个人也早走了,这上京的茫茫人海找人,真是麻烦呐。”   就在傅哲瀚开车扫荡首都之时,马娉婷一家已经招了个顺风车,给了一些油钱,到了机场。 第九十九章 错过 首都机场的候机室里,人群熙熙攘攘,马娉婷一家好容易才找了个空位坐下。   放下行李,马军杰转头看向母女两,“饿不饿,想吃些什么,我去外面买。”   “我什么都可以,”金虹抬头笑道,又低头看向女儿,“婷婷想吃什么呢?”   从刚才到现在马娉婷一直都处于心里不舒服的状态,一直想着阎誉为什么失约没来接她,按理说他不是一个不守时的男生,而且今天是她回家的日子,再怎样他也该来送送吧。   虽然她自己安慰自己可能阎誉今天有事情耽搁了,但再怎么招也该让人和她说一声啊,就这么不声不响的一句话都没有,还当她是不是朋友了?   阎誉唯一有心的事情估摸着就是提前一天把回程的机票给了马军杰,否则,马娉婷此时就不会只是怨念了,她可不想今天带着老爸老妈游荡首都街头。   所以此时对着金虹的问话,马娉婷也是一脸蔫蔫的,“不用了啦,我不饿,爸爸妈妈你们吃就好。”   “这怎么能行,‘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马军杰皱眉道,“你今天早上起来就喝了一杯温开水,还有几分钟都到中午了,哪能一点都不吃。”   微叹了口气,马娉婷无奈抬头,“爸爸,我真的不饿啦,反正咱们不是买了一些特产小吃么,等会儿我吃些干点就行了。”   “可是……”马军杰还想说戏什么,金虹连忙制止,转移话题道,“老公,你看,那边的行李寄存快没人了,趁这时候你快去把我们的两只行李箱寄存一下,不然等会儿人又该多起来了。”   马军杰闻言,立刻转头远望了望寄存处,看到的确是没几个人了,暂时忘了刚刚说的话题,两只手赶忙拿起行李箱,迅速起身,迈步就往前走过去。   见马军杰渐行渐远,金虹低头看向女儿,见马娉婷一脸无力的样子,安慰道:“你呀,和妈妈一样,太重感情。   那个男孩子没按约定来接我们,你是不是心里很不舒服,觉得受骗受伤了?所以才吃不下吧……”   马娉婷听见金虹这样说,却没吭声,侧着小身子,用手撑着头靠在椅背上。   “你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你在乎他。”见马娉婷顿时鼓起脸颊,抬起头,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想要反对,金虹摇了摇头,“别急着反驳,问问你自己的心,要是你完全不在乎他,你会怎么对他?”   看着母亲眼里的认真,马娉婷咬了咬唇,垂下眼帘,她当然知道自己很在乎阎誉,如果自己只把他当陌生人,她根本就不会理会他,他说再多喊再多声娃娃,她都可以漠然以对。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是冷漠,特别是对在乎你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上林膳第一次的见面,她和阎誉有了一个好的开始,她想现在他们也不会相处的这么自在融洽。   也许就是一直以来,阎誉对自己太好,什么事情都会安排地好好的,这偶尔一次的失约就会让她更加无法容忍,她绝对不会承认那个什么珊珊的出现,还有傅珊珊和阎誉之间的不明关系才是导致她现在那么埋怨阎誉的罪魁祸首。   一想到这儿,马娉婷又鼓了鼓脸颊,恨得牙痒痒的,要是下次再见到阎誉,她一定要狠狠咬他一口,看他还敢不敢把自己吊的一上一下的。   见女儿眼中云消雾散,表情也恢复一贯的鲜活,金虹微微笑道:“婷婷既然已经把气放完了,那肚子应该已经空空的了,该吃点什么了,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去看看好不好?”   见金虹抬脸,马娉婷也向后看了眼,此时马军杰已经站在了她们身后,转回头,马娉婷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一家三口便又出了机场。   正在这时,一辆深棕色轿车停在机场外,从车门口出来的正是一身浅蓝格纹的傅哲瀚,他急急忙忙的跑进机场,从候机室的第一排椅子过滤起,一直到最后一排却没见着应该见到的那个人,他闭了闭眼,忽的一拍的双手,一屁股坐在一个空位上,长舒一口气。   到底是到哪儿去了,这个马娉婷。傅哲瀚心里不断叨念着,从刚刚到现在,他从马娉婷一家住的酒店一路扫荡过来,就怕漏掉了什么位置,一直不见那个熟悉的人影,他心里已经有七分把握她和家人该是到了机场,可现在他到了机场,却还是没有她的人。   拍了拍额头,傅哲瀚此时恨不得破口大骂,可是良好的教养让他硬生生的克制了自己波动的情绪。   本来阎誉托他接送马娉婷一家,他完全可以拒绝,反正他和他平时已经是很不对盘了,就是因为一个很可能是阎家下一任家主,一个又基本上已经确定是傅家下一任继承人,他们俩总是会被放在一起比较,而阎誉又偏偏每一个阶段的表现都比他要强上那么一丁点。   这么多年来,傅哲瀚心中一直都憋着那一口气,想着哪一次能扳回一城,可没想到他们的喜好却也那么相似,都对那个叫马娉婷的小女孩另眼相看。   马娉婷应该算是自己先认识的,因为他的姨姥姥杨君如从她还小的时候就给她看过病,回来之后也是对她念念不忘,如果能天天见到,他相信姨姥姥肯定会希望她和他能以后在一起。如果按华国古代的那些习俗,马娉婷也算得上他家长先帮他相中的女孩子。   他也的确是在帮姨姥姥搬家的那一次见过马娉婷后就觉得她的确很可爱,和他在上京认识的女孩子都不同,而且他和父亲还调查过马娉婷,这女孩的确是聪慧又有灵气,从小就有主意。   所以听到阎誉说是来送马娉婷的,傅哲瀚心底当时就是一阵欢喜。   虽然什么时候阎誉和马娉婷那么熟络了他不知情,但是只要多多接触,让她多了解自己,他还是相信自己有那个魅力吸引住马娉婷的。   这么想着,傅哲瀚给自己打气,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在机场没见到人说明马娉婷和家人还在路上,自己要是找到他们,把她一家人按时送上飞机,那么岂不是可以在她的父母面前增加印象分。   深吸口气,傅哲瀚从椅子上站起来,又匆匆往机场外的停车场走去。   就在他发动轿车,离开机场的那一刹那,吃完东西的马娉婷一家将将从机场口缓步而入。   不知道傅哲瀚知道事实如此会不会郁闷的喷出一口淤血,他到底是该感叹他的人品不咋地,点子太低,还是该说这真应了那句煽情又伤情的话“有些人,注定就是要错过的。” 第一零零章 碧色珠子 由飞机改乘火车,火车改乘客车,历经了五个小时颠簸,回到家的马娉婷已经蔫吧地不成样子。   还好家里新安了卫浴,不然洗澡还要烧水,不得把她等崩溃,身上那个汗呀,真是让她一秒钟都受不了。   刚刚放下手里的东西,她和父母说了声去洗澡,便闪身进了浴室,等待电烧热水的十分钟里,她好好地整理了下自己旅行包里的东西。   好容易把一些便携的洗漱用品收拾完,马娉婷站起身,照了照浴室里的全身镜子,这也是她要求父母安装的,前后左右转了一圈,都臭美了一道,她站近,伸手到脖子上去扯那根红绳子。   完全没有熟悉重量感的压力让马娉婷脑门一紧,接下来,当她看见扯出来的另外半截红绳子头上却完全没有平时让她安心的那抹绿色时,她顿时呆在了那里。   好半天,门外传来金虹的喊声,“婷婷,婷婷,都快半个小时了,你洗好没有?”   马娉婷才浑身一震,反应过来,可她刚想开口,却发现嗓子抖得厉害,想迈开腿,却发觉自己好像定住了,动不了。   好半天理顺了自己的气息,她猛地一拉门,嚷道:“妈妈,你有没有看见我的珠子?”   回家后金虹就一直在收拾一家人带回来的特产和一些需要清洗的衣物,她见马娉婷在于是磨得太久,刚刚才出声喊了她一下,这时候,女儿突然问自己看见珠子没有,她直觉反应是“没有”。   “什么珠子?没见你买什么珠子呀?”   马娉婷光着脚就跑到客厅,站到金虹面前,提起脖子上的红绳,直观地说明问题。   金虹见红绳顶端有破损的痕迹,本该垂落在那儿的碧色珠子却不知所踪,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你奶奶亲手给你带上的么?我还见着我们回来的前天晚上你不是还拨弄过那颗珠子,怎么就不见了?”   一听金虹这话,马娉婷就知道自家老妈肯定是没见着那碧色的珠子,她着急的跺了跺脚,跑进房间里,直接拽起在看新闻的马军杰,把红绳子扯到他眼前,急道:“爸爸,有没有看见我的珠子?”   马军杰回来后刚刚坐定,正看新闻看的好好地,却被女儿这样一打扰,顿时也没了心情,瞄了眼马娉婷举到眼前的东西,摇了摇头,“这红绳子坠着的绿珠子你不是天天贴身戴着,每次都跟宝贝似的,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听完马军杰的话,马娉婷当场就瘫软在地上,心跳如雷鼓,怎么办?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这珠子是奶奶送给自己的,奶奶把它交给自己的那一天就提醒过自己是不能掉的呀。   而且,看那珠子的成色手感和戴在脖子上那种通透润泽的感觉也知道一定不是凡品。   现在珠子却不翼而飞了,她该怎么办?是落在哪儿了么?马娉婷飞速转动着大脑,回想着前两天的一切。   阎氏服装部、“无二”、酒店,这两天她就去过这些地方,要丢东西也只有在这些地方,路上应该不太可能,再怎么着,那珠子坠落在地上一定是有声音的。   声音!马娉婷灵光一闪,酒店和阎氏服装部都是以瓷砖铺就的地板,她的珠子分量可是一点不轻,要是掉在地上,就算她再怎么不注意,身边也还有个阎誉,只有在“无二”那座酒楼里,二楼以上处处铺上地毯的地方,才有可能让珠子掉落的声音被吸收掉。   不得不说,马娉婷的猜测还是比较正确的,此时她的玉珠子正被一只骨节分明而又修长的大手拿在手中把玩,迎着阳光满溢的窗口,玉竹淡淡的氤氲之色和大手手腕上那只黑色的名表上镶嵌的碎钻交相辉映,熠熠生辉,显示出一种低调的奢华。   沿着手臂往上看去,那俊眉修目,薄厚适中的红唇,笔挺的鼻梁,赫然就是那天“无二”男服务生口中的的秘密大厨。   男人只是静静的坐在窗边,左手无意识的撑在下颌上,右手摩挲着那颗珠子。明明没什么动作,却是让人感到无形的压迫。   “大少爷,您的报纸。”一位灰白头发的老者推开棕红色的木门,无视男人身上无形的魄力,笑容慈祥,慢慢走了进来,打破了一室的压抑。   “荣伯,怎么亲自来了。”男人从老者进房间的那一刻起,立刻勾起笑容,声音清朗而悦耳。   “老头子来看看少爷你,这次回来好像有地方些不一样。”荣伯一脸和蔼的看着男人,眼中是淡淡的慈爱和关怀。   “哪里不一样,我不还是我。”男人笑笑,对老者的话不置可否。   “也许是这里。”荣伯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悠然开口,“当然,是什么人、什么事触动了少爷,老头子可就猜不着喽。”   男人闻言轻轻一笑,朗言道:“我有什么话不好对荣伯说的,”话间,递过手上的那颗玉珠子,“不知道荣伯看得出看不出这是什么?”   “少爷这是要考老头子啊?”荣伯笑道,双手接过珠子,拿到眼前,细细摩挲起来。   “池塘水冷鸳鸯起,帘幕烟寒翡翠来,”过了半分钟,荣伯突然吐出一句诗来,诗罢,他抬头看向男人道,“如果我老头子的眼力劲儿没退,那这一枚珠子应该是老坑种的帝王绿翠。”   男人笑音清朗,点点头赞同:“我想也是,只是荣伯应该还没说完吧。”   老者点点头,又抚摸了一下手中的碧色珠子,继续道:“翡翠,西语名为plcdodejade,是玉的一种,历来红色为翡,碧色为翠。   红翡中,以金丝红翡为珍贵,而碧色中,则以帝王绿翠为尊。   少爷拿回来的这一枚正是翠中王者——帝王绿翠。   当然,帝王绿翠虽然稀少,却也不是没有,甚至有些人还有大件的藏品。   但是,少爷拿回来的这一枚翠珠,却是独一无二的。”有些兴奋的,荣伯眼中透出了点点狂热。 第一零一章 离别也是开始 “哦?怎么个独一无二法?”男人勾起唇角,笑音清朗。   “少爷,你看,”荣伯举高翠珠,迎着光亮,当光线照射到珠身上时,翠珠陡然间迸发出通透明亮的碧色光辉,肉眼向珠身内看,其中居然有一丝丝如冰般冷耀的十分浅淡的蓝色光纤脉脉流转。   碧珠周身像是氤氲着一股水气一样,入手温良润泽,每在上面摩挲一下,珠身更为透明,绿色更为通透。   荣伯眼神狂热,捧着珠子,嚷嚷道:“这珠子颜色碧翠欲滴,周身起莹,更难得的是它的形状,”老者看向男人,“这珠子可不是规规整整的圆形,它实际上是水滴形的,只是一般人难以看出。”   “水滴形么?”男人轻声低语,像是在问荣伯,又像是在自问。   “是的,”荣伯把翠珠放到男人手中,指着珠子的一面道,“少爷用手仔细摸一摸,感受一下这一块,然后再摸一下这一面,”他又次指向另一边,“比较一下这两个地方,那种细微的差别就在其中。”   男人按着老者说的位置静静摩挲了一会儿,轻轻抚摸间有一个刹那就感觉到了珠身两头的些微差别,把珠子拿到眼前,他笑道:“荣伯,果真如你所说,的确是这头比那头的弧度稍微小了一点点。”   “少爷过誉了,老头子只是在硬玉这一块钻的深一些罢了,如果这颗珠子是像白玉、碧玉、墨玉一样的软玉珠,那就只有少爷能够堪堪判定了。”   听着老者的话,男人笑而不语,把玩着手里的珠子,表面上风轻云淡,心底却飞快的运转着:这颗珠子的主人到底知不知道它的价值?   想起自己当天准备去会会那个小丫头却意外发现的好玩事情,最后到捡到这个珠子,男人心底升起了莫明的兴味。   如果那小丫头知道这颗珠子的价值,又有点聪明的话,就一定会再去“无二”,而他只需要守株待兔即可。   深思之中,却感到身边老者那毫不掩饰的炙热目光,男人有些好笑,抬起头道:“荣伯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被看穿心思的荣伯呵呵笑了两声,“少爷,这珠子能不能借给老头子好好研究研究,我总觉得它不简单。”   如果在平时,对于这位亦师亦友的老者,男人肯定不会有一丝犹豫,但是不知为何,这可珠子男人却不想给任何人,哪怕是研究都不行。   “荣伯,这颗珠子可是有主的,不是我的,你要是真想研究就得等我问过它的主人才行。”   “这颗珠子不是少爷的最新收藏么?”荣伯闻言有些惊讶,“那这珠子的主人可不得了,一定也是个爱玉之人,就凭这一颗完美的水滴帝王绿翠珠子,这人的身价估计也不低啊!”   “是吗?”男人想到那个不管周围环境如何,只顾埋头狂吃的小女孩,对荣伯的这种猜测实在很怀疑。   这位荣伯口中身价不低的某妞近来才是焦头烂额。   忙着在学校办转学手续,忙着自己的服装小店,忙着各种事情,偶有空闲还要担心自己的那颗玉珠子的去向,马娉婷可谓是无奈的紧。   好容易在半个月内等到了阎誉专程派人从首都发过来限量服装,她的小店终于得以开张。   开张当天,她找来蒋若、温然和卢芳为小店造势,当然代价就是送她们每人一套她们各自喜欢的衣服。   马娉婷倒不觉得亏,反倒是赚大了,没见那两大一小三位美人在店门口转一圈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么?   卢芳穿着马娉婷设计的复古海军装——“名媛淑女”,浅橘色和深蓝色的碰撞,精致的袖扣,温婉中不失气场,在加之卢芳本身穿着十厘米的高跟,实在是名媛范儿震慑全场。   蒋若穿的当然是女童装,俏皮的天蓝色与腰间粉白色的大蝴蝶结交相呼应,小女孩的俏皮可爱一瞬间展示的淋漓淋漓尽致。   至于蒋若的小姨温然,马娉婷则是为她选择了神秘的黑白裙装,不对称立领边绽放的牡丹和裙衫外清浅的薄纱悠扬而美丽,若隐若现的两层布料给人一股欲透不透的探究感,温然那种独特的性格与服装完全柔和在一起。   这三人模特一般的在店门口的红毯上走了几个来回,引来了无数男男女女的目光,从刚开始议论到禁不住吸引走进店面,再到一些女士们干脆的下单买衣服,马娉婷的嘴边的笑意就没有消散过。   看来美女模特的效果很好啊,她暗忖,在走之前,还得要请她们帮店里拍一组新装照片,开门做买卖,宣传很重要啊。   这次的开门红让马娉婷不安的心放下了一半,再加上表姐刘月莲又紧紧跟在自己身边认真的学着,看着,她再次觉得选对了人,要离开的慌乱感也降低了不少。   看着事情一件件的落下帷幕,学校的转学文件也已经签署好,爸爸妈妈也不停忙着她要带走的东西,“离别”两字,已经不得不说出口。   即将离开的前两天,马娉婷约出蒋若,走到她们平时常去的那家简单小店。   三十多平的地方,三张桌子,习惯性的坐在第二张桌子的右侧,马娉婷和蒋若相对无言。   良久,马娉婷起唇,“我……”   “不要说,”蒋若却打断她,“如果是你要走了这一类的话,我不想听。”   “若若……”   “你明明答应过我们一直会是好朋友,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一起上小学、中学、大学……”蒋若声音微颤。   “对不起,我也没有想到最后还是要离开了,但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对手,我第一个也是最好的朋友。”   “不能不走么?”蒋若闻言抬起头认真的看向她。   “机票已经定了,也就这一两天的事情了。”马娉婷眼带不舍,却仍旧仔细的诉说。   “去哪儿?”蒋若问。   “首都,我会回来看你的,也会再为你做好看的衣服。”   “不要,我不要你回来,”蒋若一字一顿道。   “若若,你……”马娉婷有些受伤。   “傻瓜,我会去找你的,既然你已经迈步走出去,那我要做的不是阻拦,而是快点追上你,这样才算是你的好朋友。”一反刚刚的伤感生气滴落,蒋若笑道。   马娉婷人才反应过来蒋若一直在逗她,“你……你变坏了。刚刚故意的是不是?居然被你给逗弄了,我的道行要提高才行了呀。”   话罢,马娉婷握住蒋若的手,认真的看着对方的眼睛,“若若,我会在更大的舞台上等你的到来,我相信你。”   “我也相信你,婷婷。你一定能克服困难,变成闪耀的星星。而我,也一定会努力追上你。”   有时候,一句话就是一辈子,马娉婷和蒋若此时都不知道,这个只关乎着她们两人的承诺,却成了她们以后道路的映照。   而离别往往不是离别,而是崭新的开始。 第二卷 第一章初到卢家 再次坐上飞往首都的航班,马娉婷心里已经没有第一次的忐忑不安,而是十分淡定,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飞机外层层雪白的云彩。 由于闫坤临时有事情,便和莫丽萨率先回了首都,所以这次只有卢芳和她两人一起登机。 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陷入自我思绪的卢芳,马娉婷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被盯了半晌,也许是因为马娉婷的眼光太过炙热,也许是因为问题思考完了,卢芳转头朝她一笑:“婷婷,饿了么?” “还好啦,我比较想知道的是从刚刚到现在卢老师一直在想什么,感觉好严肃、好认真的样子。”马娉婷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有些好奇道。 卢芳楞了楞,摇头笑道:“我呀,在想该怎么安置你这个小东西,貌似我的柜子放不下婷婷这么大的布娃娃哦。” 听着卢芳打趣的话,马娉婷没有斗嘴的心思,而是很怀疑,在外漂泊这么些年,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回家,难道卢老师就一点点那什么的感觉都没有? “怎么,还不相信老师的话?”见马娉婷一脸疑惑样,卢芳道。 “我相信不相信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师心底的真实想法”,嘟了嘟唇,马娉婷淡淡道,“老师回家是想知道过去的真相吧。” 真相?卢芳闻言敛下眸子,心里暗嗤,都这么多年了,即使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了,时间不会倒流,平添烦忧而已。 当初听到莫丽萨和闫坤提起过去那些传言的时候,她的确很气愤,很激动,很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她已经没有知道那些流言时一瞬间的愤恨,再加上想到自己离家这么些年,也不知道如今上京的形式,卢芳心里也确实没底。 见才和自己说了两句话不到的卢芳又陷入深思之中,马娉婷表示十分无奈,小手伸啊伸的伸进起自己带的随身小包里,掏出前一天晚上在家里自制的黑糖话梅扔进嘴巴里吮起来。不一会儿就陷入沉眠之中。 旅途就在一大一小两女一沉思一沉睡中度过了。 卢家坐落在一片独立的建筑群中,从机场找了个小黄,马娉婷和卢芳便朝着卢家的方向一路坐过去。 在首都的公路上一番七弯八拐之后,马娉婷眼前出现的是一大片独具古风的别院。 圆门方砖,绿竹红墙,在阳光的照耀下,墙上投落着斑斑驳驳的竹影,微风拂过,竹动影动,别有一番趣味。 不像是北方那种粗犷大气的感受,而是一种属于江南的幽静安宁,这让马娉婷有些惊叹,在首都拥有这么一座大宅子,还能按自己的心意来建造,卢老师的家世不简单嘛。 回想起阎誉告诉她的卢家是一个艺术家族,卢家的每一个人都能上手一到两种不同的乐器,配上这高门宅邸,她不禁暗想这乐器该不会都是华国的传统乐器,像是古筝、琵琶、笙、箫之类的吧。 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在这儿暂住的这段时间倒是可以请卢老师的家人好好指点一二。 马娉婷尚在自己的遐思之中,卢芳已经迈步走上大门的台阶,每一步都很缓慢,像是被什么力量不断推阻。 “请问你是谁?有拜帖么?”就在卢芳堪堪跨进大门的那一秒,突然从门后窜出两个身着黑色唐装的男人。 卢芳怔愣地看着他们,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我的老师,叫做卢芳。”当马娉婷好容易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才发觉身边人已经不见了,抬头一看,便见卢芳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样子,于是就顺势开口了。 两个黑衣门卫对看了看,有些奇怪,转头道:“那你又是谁?怎么会来这里,有没有拜帖,难道不知道这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么?” “拜帖?”马娉婷觉得脑门滴汗,“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拜帖?演古装剧啊?”虽说离20世纪还有几个年头,但也不至于把古代那一套拿出来用吧。 “一听就知道你们是外地人,上京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卢家从建立以来一直都是古风古色,能进卢家大门的人就一定会拿出拜帖。”另一个黑衣男不屑的瞧着她们,解释道。 撇了撇唇,马娉婷发觉自己实在是无法和这两男门神沟通,唉,他们还是太“古董”了呀,自己这个新世纪的孩纸和他们真是不在一个频道里。 此时卢芳缓过神,轻声道:“麻烦你们向卢老先生卢岳林通传一声,就说卢家的二小姐,卢芳回来了。” “二小姐?”此话一出,两门神男异口同声的大叫。 对看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毫不掩饰的震惊,两个黑衣男其中的一个目光在身上卢芳上上下下逡巡了一遍,带着几分不确定向大宅里头跑去。 留下的那个黑衣男一脸有很多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的模样,和马娉婷大眼瞪小眼起来。 将近过了一刻钟,那去传话的门卫才慢吞吞的再次出现,瞥了一眼卢芳,他不甚在意道:“老爷请你们进去,说如果真是卢家人,那么正厅在哪儿也不用人告诉。” “谢谢。”没有在意门卫状似轻蔑的话语,抿了抿唇,卢芳带着马娉婷走进了卢家别院。 情况好像不太妙,从刚刚的情形中,马娉婷怎么看怎么觉着卢老师像是羊入虎口呢。 两人默默无言间,穿过复古的小桥流水、山石禾木,来到一间很大的房子面前,上面还有模有样的挂着块牌匾——浩然正气。 跟着卢芳走进去,还没来得及观赏大厅里的设计和摆设,马娉婷已经听到了一个尖细的声音。 “二小姐回来了?怎么可能。老爷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当初可是卢芳自己逃婚,和一个不知名的男人一起跑了,是给卢家蒙了羞的。 这一走就是多少年,估摸着也早该结婚生子了,可刚刚听说她这次可只带了一个小的,这样子回来难道还是会有什么好事么?” 第二章卢家众人 “大嫂,你怎么这么说话,芳姐回来是好事,回来了总比在外面跟别的什么人鬼混来的强吧,至少家丑能不外扬嘛。” “呦,瞧我这张嘴,就是比不上小芬,真是该打,回来当然是好事,当然是好事。” 两个女声你来我往,说出的尽是诋毁卢芳的话。 马娉婷有些担忧的看向卢芳,生怕她承受不住。 让马娉婷惊讶的是卢芳并没有任何生气的表现,反而面容上时不同寻常的平静。 几步走近大厅里或坐或站的一群人,卢芳目不斜视,直直看向黑檀木座椅上那位身着白色唐装发色花白的老者,良久,一声“爷爷”从她口中吐出。 卢岳林从卢芳踏进大厅的第一步眼光就落在了她身上,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孙女,他心底五味陈杂,记忆中还是十年前卢芳刚刚成年的时候,扎着青春的马尾,有着男孩一样的坚韧心性,锋芒毕露。 当年和阎家的婚事如果可以成行,他这把老朽早就退休了。 如今,卢芳已经二十七八,成熟了,棱角圆润了,也有了一丝丝女子的沉静,看着她,卢岳林清楚的感受到孙女这些年在外头受了很多苦楚。 但是即使这样,对于卢芳十年前的不告而别,卢岳林心中也是有气的,他自问最疼的便是这个孙女。 也不知道是他卢岳林的命太硬还是怎么,老伴走得早,他半百之年就成了鳏夫,本想着还有儿子,可惜的是,小儿子卢问刚刚成家,在孩子卢芬满百天之时便得了病离开人世。 可这还不是结束。大儿子卢何在一次赴国外音乐交流的时候,发生了空难,丢下了尚且稚龄的卢义和卢芳两兄妹,撒手人寰。 至那时,整个卢家便只剩下了两个媳妇儿、一个孙子和两个孙女。 被妻子和两个儿子相继离去的事情所打击,他一度消沉,无心无力掌管卢家,任由着两个媳妇儿照管大宅。 结果,大孙子卢义被一群女人簇拥着长得越来越女气,性格绵软。等他发现的时候,卢义已经全然看不出男子气概。 小孙女卢芬又是个娇小姐,说一出是一出。要什么都要立即要到,不然就大发脾气。 只有卢芳在这种畸形的环境下,长出了属于卢家的根子骨,对音乐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天赋,兴趣也广泛。喜爱舞蹈、射击、骑马等等一系列充满激情的项目,年纪小小便能够拉出独有灵气的曲目。 他几乎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卢芳身上,可是她却给了他那么大的一个惊喜,为了不订婚就和人跑了,实在让他这张老脸在上京圈子里没处摆放,卢家也一度成了圈子里的笑话。 肃了肃脸色。卢岳林淡淡颔首:“还知道要回来?” 虽然话音清淡,但卢芳仍旧是捕捉到了卢岳林起皱的双颊上的一丝颤抖,她再次上前两步。走到离卢岳林五步远的地儿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爷爷,对不起,孙女不孝,离开这么多年,没能在承欢您老膝下。真的对不起。” 见卢芳“咚”的一声跪在自己面前时,卢岳林的心不可抑制的抽了一抽。他面前的是他曾经付出了最多心血、抱有最大希望的孙女儿。 “呀,姐姐怎么就跪下了,这地儿是木头做的,倒是没有水泥、砖头什么的硬,但就这么跪,膝盖还是挺痛的呢!” 见卢岳林没再开口,站在一旁的一个女人出声道,马娉婷站在卢芳身边,顺着那个刚刚听到过的声音望过去,只见是个穿着一身粉色旗袍,画着厚厚的底妆的女人。 “爷爷啊,你看芳姐,都不知道是从那个角落里回来的,肯定是又累又饿了,哪受得了这种苦啊,就别让她再跪了,看着姐姐这样,我心里真是不好受。” 女人又是比手又是画脚,末了还从口袋里摸出一方帕子,装模作样的擦泪,真是好有姐妹爱哦。 只是她说话表情这么夸张,就不怕脸上的妆粉扑簌扑簌往下掉么?马娉婷看着她演戏,心中有些不厚道地想到。 “小芬,虽然你说的也对,但是别忘了,咱们卢家可是上京的大户,有家法的,按理说小芳这跪地也实在有点不合家规,这私自逃婚,让整个卢家都跟着她一起被笑话,哪里只能是跪一跪就完事儿了的? 我还记得阿义上次只是打破了一个仿制的青花瓷瓶子,就在厅里跪了整整一个晚上,照这么来看,小芳是要跪多久才算完啊。” 另一个穿着绣有大朵木芙蓉的大红色旗袍的女人捏着嗓子反驳。 “那大嫂是想让姐姐怎样?”卢芬作势咬了咬唇,蹙眉问道,好不可怜。 “小芬,这可不该问我,我可不想当坏人,这规矩可不是我定的,是咱卢家早有的,但是呢,规矩之外还有情理在,该怎么做当然还是得公公拿主意喽。”卢芬口中的大嫂叶媛利一副我能怎么办的样子尖声开口。 卢芬本以为叶媛利会说出个一二三来,将卢芳的“罪名”定的死死的,没想到她这个没用的大嫂却是倒打一耙,直接把皮球踢给了爷爷,真是没用。 不过,就算卢芳现在回来了,又能怎么样,先不说她带来的那个小拖油瓶,单单说这些年自己在卢家所建立的良好形象,再怎么也比曾经给卢家抹黑的卢芳要好到哪里去了。 卢家,肯定是她卢芬的,她绝对不容许任何人和她抢,特别是卢芳。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卢芬脸上却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卢芳,一副生怕她受苦的样子。 “我知道错了,请爷爷惩罚我吧。”卢芳静静地跪在卢岳林身前,没做任何反驳。 “你自己说你犯的错,该怎么罚。”卢岳林面色严肃,紧紧盯着卢芳。 卢芳闻言默然,不发一语。 “怎么,这么多年了,还不肯说出当年带你跑的那个男人是谁吗?”卢岳林见卢芳安静的反应,震怒道。 “如果没有任何男人,您准备怎么办?”在一旁看了许久戏的马娉婷此时脆生生道。 第三章争吵 马娉婷清脆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卢岳林严肃的双眼刷的就落到她身上,上上下下不停扫视。 不仅仅是卢岳林,卢芬、叶媛利见马娉婷张口也是一脸打量地看着她。 马娉婷也丝毫不畏惧,直直回视着卢岳林。 “哎呦,这该不会是小芳的姑娘吧,看着样子,也有个八九岁了,倒是很符合小芳走的时间,”叶媛利惟恐天下不乱的开口,“可这也不对,哪有回家省亲只带孩子不带丈夫的,实在是奇怪。” “大嫂,你就是操多心,芳姐她从小就是个有打算的,哪件事情她不是自主的,就算是亲人,我们这些旁的人也不要插手人家的家事,不然的话还指不定被人认为多没礼貌。我相信,芳姐肯定会给爷爷一个恰当的解释。”卢芬一阵明褒暗贬,矛头直指那个莫须有的男人。 “咳、咳,”卢岳林沉声咳了两下,卢芬和叶媛利十分有眼色的消了音。 “你来说。”卢岳林指了指马娉婷道。 “卢老师没有男人、没有孩子,十年前更不是因为逃婚而离开卢家的。”马娉婷言简意赅,准备一句话解决在场所有人的疑问。 可有些人显然不希望简单地解决问题。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是卢芳的女儿?”叶媛利闻言,扯着尖细的嗓音立刻叫了起来。 卢芬也是一脸震惊,看着马娉婷。 “从开始到现在,我好像都没有开口说过‘我,是卢芳的女儿’这样的话吧!”马娉婷眨巴着把眼睛,一脸的无辜。 “你不是她女儿,那你是谁,来卢家有什么目的?”反应过来的卢芬立刻欺近马娉婷。厉声问道。 “要别人回答问题之前,自己应该先报上姓名,这是最基本的礼貌。”马娉婷一手食指点着粉嫩的脸蛋圈啊圈的,淡淡道,“但说实话,大婶,我对你叫什么不感兴趣。” “你……你……喊我大婶?”卢芬伸出手指向马娉婷,气愤的连声音都在发颤,“真不知道是哪个旮旯窝里冒出来的黄毛丫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敢在卢家叫嚣。” “大婶,你错了,我从来不叫嚣的。我只会说真话和人话,你的话我真的听不懂。” “你……”被马娉婷的四两拨千斤气的胸口一鼓一鼓的,卢芬抬起手就想往下甩。 一掌未落,手腕便被人抓住,卢芬定睛一看。原来是卢芳起身拽住了自己的右手。 “小妹,婷婷是我的学生,也是卢家的客人,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卢芳你没搞错吧!”卢芬听她这么说,抬高下颌,直直盯着卢芳。“卢家人?你还自诩为卢家人? 那,是谁,订婚当天跑得不见踪影的?是谁。让整个卢家在上京城里抬不起头来?是谁,整整十年都没有回来看过自己的母亲和爷爷一面? 我告诉你,爷爷早就当没你这个孙女了,卢家也没有卢芳这个女人,今天你回来是想怎样? 重新做回十年前卢家那个得天独厚的二小姐么?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话罢。卢芬转向卢岳林。 “爷爷,我知道您芳姐在您心中一直是最完美的。但是,她的过失也是不容忽视的。这些年来,没有她,我们不是一样苦苦撑着卢家么? 难道就因为姐姐一回来,就把我们所有人的努力都抹杀掉吗?” 听完卢芬一袭慷慨陈词,卢芳才乍然醒悟,原来,卢芬一直都是嫉妒自己,怨恨自己的。 “小妹……我……”卢芳想说些什么,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了好了,小芬,爷爷知道这些年来苦了你们,芳儿的事情,我会看情况的,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芳儿和小姑娘跟我来。” 卢岳林见还没进入主题,媳妇儿、孙女儿都闹了起来,深感大厅并不是说话的地方。 “爷爷……”卢芬见状有些慌张,知道卢岳林十分厌烦家中的吵闹,立马就垂下眼睛,低声道:“不论您做什么决定,小芬都不会再有意见的。” “公公,我也没有意见,您做主就好,刚刚看到久别的小芳,我实在都是有些激动,有些话不中听您和小芳都多担待些。”叶媛利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主儿,见卢岳林要和卢芳单独谈话,就知道可能老爷子很有可能已经心软了,急忙补救道。 “嗯。”卢岳林淡淡一声,转身便向书房走去。 卢芳回望了眼大厅里的众人,从亲人到下人都让她觉得无比陌生,心有些发寒,她亦步亦趋地朝着卢岳林走去。 马娉婷跟在卢芳身后蹦蹦跳跳,充分表现出了一枚萝莉的可爱无知,末了,还转头朝卢芬和叶媛利一笑,“两位大婶儿,后会有期呦。” “你……”等着,卢芬的话顿在嗓子眼,咬着牙看着马娉婷的背影。 叶媛利则是暗骂了一声“死丫头,”表面上不甚在意。 故意表现出符合年龄的动作姿态,但马娉婷心里却是明镜一般,卢家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深,十年前能在卢家生活的风生水起的卢老师真的是一只安静的小绵羊么? 恐怕不是,今天这一场戏,卢老师可是做足了弱者的姿态,她倒是扮了一会不懂事的“坏人”,不过,她一点都不生气,能当她的老师当然不能只是逆来顺受,什么都不作为的人。 她可是很期待卢老师的反击哦。 这样想着,马娉婷蹦跳的更加欢快地追上卢芳的脚步。 半夜,卢家的洞天别院里,卢芬正一脸生气的坐在床边,一个男人正腆着脸,一脸讨好的盯着她看。 “老婆,你别生气嘛,要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就直说,这样板着脸我很怕怕的。” 看着眼前一脸谄媚的陆迂,卢芬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破口道:“你能不能像个男人,能不能挺起你的腰骨,你知不知道卢芳回来了。” “卢芳?”听到这个名字,陆迂微浊的双眼突然放出光来,“就是你那个漂亮的二姐,她回来了?” 第四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看着自己老公一副色迷心窍的样子,卢芬一巴掌甩过去,“没用的男人,一天到晚脑袋里只剩女人了是不是,卢芳她就是一只破鞋,你是不是还想巴巴的贴上去。” 被打了,脸歪在一边,陆迂也不生气,而是转过脸又凑到卢芬面前探出另外半边完好的脸颊道:“老婆你消消气,来,我给你打。” 卢芬见状无力的翻了翻眼睛,看着陆迂这幅模样,她真是气都气不起来,她怎么就嫁给了这么没用的一个男人。 白天也不知道卢芳在书房对爷爷说了些什么,爷爷竟然同意卢芳住回卢家,还大张旗鼓的为她整院子,完全没有一点要怪罪卢芳的样子,凭什么?爷爷的心怎么能偏到这种地步? 卢芳离开的这些年里,要不是她里里外外帮忙着打理着整个卢家,这卢家现在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凭什么卢芳一回来就要坐享其成?她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卢芬并没有注意到陆迂从听到卢芳两个字后眼中闪烁不定的光亮。 此时的清风别院里,马娉婷则是和卢芳大眼瞪小眼。 良久,卢芳低叹一声,举起白旗,“婷婷,别瞪你的灯笼眼了,比灯泡都亮。” 马娉婷一吐舌头,晃了晃头道:“什么灯泡眼,这么难听,人家是闪闪亮亮大眼睛好不好?”话落,她一眯眼,睨着卢芳微微点头,“哦,老师你又想转移话题对不对?” “我,我哪有?”被自己的学生抓了个正着,卢芳表情有些窘迫。 “没有的话。就快点从实招来,为什么不告诉卢爷爷老师当年离开的真正原因?明明是老师的妈妈让老师离家的不是么?” 见马娉婷一脸认真,卢芳嘴角有些僵硬,扯出一笑,“到了今天,真相是怎么样的,还有谁会在意。我早就被打上逃婚、给家族蒙羞的标签了,说出来也只不过造成更大的误会罢了。” 不赞同的摇了摇头,马娉婷声音微微拔高:“老师,你这样做不是姑息养奸么?你不想追究可不代表其他人就会接受你的突然回归。 正所谓‘前因不知。后果难明’,你不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怎么能继续在上京呆下去。” “每次听婷婷你说话。老师都觉得自己是学生,婷婷才是老师。”卢芳闻言笑道。 “算了,老师你根本一开始就在跟我打马虎眼,刚刚在卢爷爷的书房也是,好几次都阻止我替你说话。真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算了,人家不想管你的事情了,你自己都不在意,我再着急也没办法。我累了,去睡了。”有些郁闷地说完,打着哈欠。马娉婷朝早已被卢家下人收拾好的卧室走去。 看着马娉婷有些闷闷的背影,卢芳摇了摇头,低低叹了口气。她哪里是不想找出真相,她也是没有办法。 今天回到这阔别十年的家,却已经不再是她曾经生活的地方了,虽然这家中的一草一木,一厅一台并未有过多的变化。可是有些东西终究还是变了,比如人心。比如世情。 爷爷真的老了很多,看事情已经没有了过去的透彻和敏锐;大嫂变得更加尖刻,说话也更加尖锐;小芬早就不是当年跟在自己身后姐姐前,姐姐后的单纯女孩,眼中有了算计,有了贪婪。 虽然今天没见到母亲和哥哥,但是照着十年前的事情来看,是不是母亲也早已经不是她的母亲? 她不想这样想的,可是一回到卢家,她骨子里那份琢磨和打量就不自觉地全然冒出。 这就是首都,这就是上京,这就是卢家。身处高位,却不见得多么幸福。 但自己偏偏却又逃脱不过,兜兜转转一大圈,还是回来了。 “唉”,又是长长的一叹,卢芳只觉得身心无比疲惫。 她刚刚起身,却听卧室“啊”的一声尖叫,“婷婷”,卢芳猛然反应过来,迅速地跑进卧室。 待她进入房间,看到的却不是想象中的样子。 只见一个男人正蜷缩着身子倒在地板上,手捂着下体,整个脸皱成一团,表情痛苦,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而马娉婷则是金鸡独立的站在床边,那条伸出来的小长腿儿直指向天,目标被命中的很准确。 见到男女完全反转的局面,卢芳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现在的心情,虽然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学生聪慧灵敏,但没想到面对渣男,竟然如此凶猛,她真想拍手叫好。 忍住心底的那份爽意,走到门边,拉开顶灯,看清楚男人全貌,卢芳心情顿时暗下来,皱眉叫道,“陆迂?” “怎么?老师,你认得这只禽兽?”马娉婷收回腿,跳下床,走到卢芳身边,睨着被自己踢中要害的陆迂道。 “照他能在我们这院子进出自如、熟门熟路的样子,估计他应该是成了小芬的丈夫。”回忆起曾经陆迂跟在卢芬身后穷追不舍的样子,卢芳确定道。 “那现在怎么办?”闻言,马娉婷嘟了嘟嘴吧,“我可是华国未来的花朵,今天差点就遭到禽兽的摧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看了眼地上哀嚎的陆迂,卢芳很怀疑到底是谁摧残谁。 事情当然不会就这么完结,虽然已经大半夜,却也是吵醒了卢家一家子人。 看到被拖到厅里的陆迂一脸惨淡的样子,卢芬气得差点一口血没喷出来。只得心中暗骂,这个没用的家伙,竟敢偷吃,没吃到不说,还被刚刚回家的卢芳给逮个正着,这要是被上京圈子里的其他人知道了,岂不是笑话她卢芬连老公都不能满足么? 到时候要她这一张脸往哪儿搁啊?没好气的瞪着站在大厅正中央的陆迂,卢芬一语不发。 “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来说清楚,都像木头一样站在这里,好看,啊。”卢岳林脚上的布鞋只穿了一半,明显是被急急忙忙吵醒的,此时脸色很不好看。 “公公,您还不清楚,这不明摆着,小芬的丈夫觊觎她二姐呗,不然半夜三更的,哪能被逮到?”叶媛利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她才不管是谁,哪里有热闹的,特别是内部热闹她就爱往哪儿钻。 再说了,卢芳有错,和她老公卢义竞争最大的在卢家就属卢芬了,只要揪到卢芬两口子的错,还怕老爷子不慎重考虑一下卢家的继承人到底是谁么? 她叶媛利虽然胸大,但是还是有脑子的。这么想着,她还故意晃动了胸前两坨雄伟的山峰。 卢芬见叶媛利如此模样,暗啐了她一口,风骚的女人,她看她那个软弱可欺的大哥早就不知道被戴了多少顶颜色介于红橙黄和蓝之间的大帽子,叶媛利最好藏好她的尾巴,不要被她抓到,哼。 早上还在为卢芳回来同仇敌忾的两人,此时却是互相想着揭短,这两个女人的同盟,实在是太短。 而卢岳林闻言,则是厉声相喝:“是不是像大儿媳妇说的那样?” 陆迂被吼得一抖,本来就被重重伤害的部位更加疼痛了,腿一软,就瘫坐在地上,但是心里却是不断告诉自己不能承认,否则按卢岳林的脾气,他就完蛋了。 “没有,岳父,我没有那么做,只是听说二姐回来,我去问候下,”陆迂白着一张脸,言辞恳切,“毕竟,我们曾经是那么要好的朋友。” 马娉婷见状,心中暗自感叹,她算是知道了,这陆迂真真是人面兽心啊,披着一副还算过得去的皮囊,暗地却做些见不得人的龌蹉事情,而且最让她瞧不起的是这男人居然敢作不敢认,真是半点骨气都没有。 卢老师的小妹居然看上了这样一个男人,她是该说卢芬的眼光太好呢?还是太好呢?还是太好呢?这种效应貌似叫做“物以类聚”?眨巴着大眼睛,马娉婷暗暗想到。 “问候?”卢芳像是忍无可忍,终于出声:“问候到我学生的床上?陆迂,婷婷还只是个没长开的小姑娘,你怎么忍得下心残害一个孩子?” 眼眶一红,卢芳继续道:“婷婷父母把她交给我,是希望她能得到好的栽培,可才来咱卢家第一天,就光让婷婷看笑话了,还差点被你……被你……你让我怎么跟学生的父母交代?” “爷爷,芳儿有错芳儿从来不敢推卸,可是婷婷还是个孩子,受到这么大的惊吓,难道就这么算了么?”转向上座的卢岳林,卢芳不忍道。 “卢芳,你……”卢芬在一旁听着,觉得不对劲立马开口。 可是马娉婷却没能让她如意,在一旁哭嚷开了:“呜呜,老爷爷,好可怕哦,那个叔叔抱着婷婷不放手,还想脱婷婷的衣服,他的嘴巴臭烘烘的,还往婷婷脸上凑,还用一根好硬的棍子往婷婷身上戳,婷婷好害怕。” 第五章再访“无二” 卢芳在一旁看着马娉婷颠倒黑白,表演的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差点笑喷,还好努力憋住了笑意,眼睛憋得更红了,让人看了更觉得受了委屈的样子。 哭嚷着,马娉婷便乳燕投林般轻轻撞进卢岳林的怀里,小脑袋蹭啊蹭的,这一番举动让卢岳林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 要知道,卢家很久都没有孩子的笑声了,不论是卢义和叶媛利,还是卢芬和陆迂,这么些年了却没生出一个孩子来,这时候,马娉婷的一番哭诉撒娇,卢岳林顿时眼眶都热了。 从芳儿长大离家后,有多久没有人和他撒过娇了? 拍了拍马娉婷的后脑勺,卢岳林对着陆迂怒目而视:“你这个混账东西,这么小的孩子,你也下得去口,你给我滚,滚,滚到你自己房里呆着,不准再接近芳儿和这女娃住的地方,不然别怪我不给陆家脸面,打断你的腿。” “爷爷!”卢芬失声叫道。 “管好自己的丈夫,这样下去,是又想让人看卢家的笑话么!”卢岳林振声一吼,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回到清风别院里,马娉婷对卢芳粲然一笑,“老师,今晚演的可真好,看来,婷婷是小看你喽。” 卢芳摸了她水嫩的脸一把,“婷婷也不遑多让啊,那表情,那动作,那扑向爷爷的时机都把握得恰到好处哦。” “彼此彼此嘛,太好了,卢老师。你终于又恢复精神了。” “谢谢你,婷婷。”一把抱住马娉婷,卢芳喃喃道,“谢谢你陪老师回家,谢谢你给老师勇气,老师不会让你失望的。” 既然躲不过,逃不掉,那她就只好迎着风浪而上了。 看着一直为自己着急担心的马娉婷,看着已经年迈却还不能省心的爷爷,看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嫂和只为自己着想的卢芬。卢芳突然就下定决心,她一定不能就这样消沉,她要做回真正的自己。 “我相信卢老师。是最棒的。”努力回抱着卢芳,马娉婷淡淡笑了。 “不过这相信是相信,老师应该没有忘记答应过我的事情吧?”马娉婷从卢芳怀中抬起头,问道。 “什么事,上学的事情你不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还有其他的事情?”卢芳一脸迷茫。 “厚,不带这样的,老师明明答应过陪我一起去上京的‘无二’酒店嘛。” “好像是这样哦。“卢芳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见状,马娉婷便知道,卢芳刚刚都在和她装傻。鼓着脸颊,一下扑到卢芳身上,两只小手就往她的胳肢窝挠去。嘴里还嚷嚷着“老师骗人,老师骗人。” 欢笑声,求饶声顿时充斥了整个清风别院。 这厢是其乐融融,那边却是愁云惨雾。 洞天别院里,被卢芬揪着耳朵一路回房的陆迂跪在床边。哀哀叫着:“老婆,我没有。老婆,我冤枉啊。” “你没有,你冤枉,你当我瞎了是不是?怪不得,我说你怎么对卢芳回来这件事情完全不在意,闹了半天,一颗心都被色胆给糊住了啊!”卢芬见他反驳更是生气,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老婆,我真的是比窦娥还冤呐,”陆迂鼓着被打肿的脸,夸张的哭叫着,“我还没碰到那小姑娘一根头发丝,就被她一脚踹到了我的那里,痛都痛的半死了,哪里有力气想别的。我冤枉啊,老婆,你要明鉴呐。” “好好好。”卢芬怒极反笑,“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骗鬼呐,被一个小姑娘放倒,你再蔫,也还是个男人,敢不敢说出几句真话,啊? 你,你就和着卢芳一起来气我是不是,你,你想气死我是不是?”说着,卢芬就有些喘不过来。 “老婆老婆,你别吓我,老婆,”虽然陆迂其人色胆包天,但是真正成功的却没有几回,这时看见卢芬一副快晕过去的样子,想到老爷子知道后的惩罚,他赶忙起身,给卢芬顺气。 “老婆,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真的是被那个小女孩踢中了要害,根本没办法去‘做’啊,你相信我。” 好容易顺过气来的卢芬,见陆迂再次强调自己没做成,倒不像是假的。 按捺下火气,皱了皱眉头,怀疑道:“你是说真的,那个小女孩一脚就把你踢倒了?” 见卢芬终于相信,陆迂简直感动的瀑布泪了,忙不迭的说道:“真的,要是我骗你,就让我再也‘举’不起来。” 闻言,卢芬没有开口,暗想道,那个小姑娘竟然有这么大能耐,能把一个大男人瞬间撂倒,倒是不简单啊,那她跟着卢芳来卢家到底有什么目的?真的只是卢芳的学生那么简单么? 如果马娉婷知道卢芬这样想自己一定会大喊冤枉,那陆迂简直就是弱不禁风,还没上床就自己先在房里摔了个狗啃泥,然后过了老半天才站直身子,这中间这么大会儿,是个人都会有所准备。他刚刚要跨上床的那一瞬间,自己就出脚了,配上了舞蹈动作的那一踢可谓是“快准狠”,陆迂当时铁定很销\魂。 过了一会,卢芬拉起陆迂的手,状似温柔道:“老公,今晚……就麻烦你睡沙发吧。” 本来卢芬的瞬间温柔让陆迂觉得上了天堂的感觉,要知道结婚蜜月后,卢芬就再没给过他好脸色,他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和卢芬好好温存一番,没想到,却被一盆冷水淋了个透顶。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卢芬,希望她心软。 可是侬心似铁,卢芬又一剂重锤砸向他,“你那里不是被伤到了么?要是不禁欲几天,好好休整一下。那你真是连最后一个优点都要没有了,那我们也不必做夫妻了。” 陆迂一听“不做夫妻“了,立刻连滚带爬地出了卧室,便往外跑边道,“老婆,你放心,我会好好休养,不会让你失望的。” “烂泥扶不上墙,真是废物。”看着被自己一句话吓得跟什么似的就跑出去的陆迂,卢芬骂道。 拿起床边的坐式电话。她按下号码,接通后,快速地低声说着些什么。 好一会儿。似乎是对通话结果很满意,卢芬才噙着笑容挂了电话,暗道:“卢芳,你等着吧。” 电话另一头,隐藏在一阵帘幕后的人轻轻笑了。声音妩媚动听,“还真是迅速啊,这么快就回来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马娉婷就醒来了。 拉着卢芳给卢老爷子道了个早安,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便迅速地出了门。 好容易坐上车,卢芳喘了口气才缓过来。有些奇怪道:“婷婷,你不是这么早就要去那什么酒店吧。” 说着卢芳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时针才堪堪指向七的位置。 抿着唇。马娉婷认真点头,“是啊,我就是要去‘无二‘嘛。” “那也没必要这么早吧,你确定这个时候那酒店开始营业了么?”卢芳扶额,有些头疼。这也太早了些。 “它要是没开门那我就等到它开门,反正我是一定要去的。”马娉婷十分坚持。 “看你这样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之前我倒是忘了问你。”卢芳见状问道。 “我也不是很确定,总之就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丢了,而‘无二‘最有可能是我落下东西的地方。”想到奶奶交代的不能让其它人知道那颗珠子,马娉婷只好含糊其辞。 “那老师只好祈祷那家酒店的员工都很勤快喽。”卢芳闻言也不强求知道马娉婷掉落的到底是什么,笑了笑道。 卢家的司机开车很平稳,坐在车上并不怎么颠簸,这时时间还早,路边的行人也只是零星几点,但马娉婷知道,不过短短半小时,上班族和学生流就会挤满首都的大街小巷。 想到两天后,自己也会背上书包,成为其中的一员,马娉婷心底有种淡淡的兴奋,相比前世的自己,她真的改变了,走出了a市那个狭小的天地,来到了更广阔的舞台。 思绪间,车速慢了下来,几秒钟后便停下了。 中年司机回过头道“小姐,‘无二’到了。” 卢芳拍了拍还在发呆的某妞,“婷婷,要下车咯。” 肩膀上轻轻的一掌拍得马娉婷立刻回魂,迅速下了车,站到了“无二”门口。 还没等卢芳打量完酒店的外观,马娉婷已经急不可耐地快步向店内走去。 因为还是清晨,酒店里并没有客人,只有服务生们在各司其职,擦拭桌椅,摆好餐布,有条不紊地做着各自的工作。 见到马娉婷和卢芳站在酒店门口,一位服务生迎上前来礼貌地询问:“两位是来订包间的么?” “不好意思,我是来找人的。”马娉婷回道。 “那请问您找谁?”女服务生仍旧礼貌地笑道。 “大概半个月前,我在‘无二‘的‘桃花源‘包间里掉了一样东西,我要找当时为我们服务的那个男服务生。” “这位小客人,‘无二‘有很多男服务生。” “像‘无二‘这种大型的高档酒店,不会连每天哪个服务生在哪间包厢里服务过都没有记录吧?”马娉婷挑眉反问。 “客人,您这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两位小姐,请和我来。”女服务生话还没完,一个男低音就打断了她。 马娉婷闻声望去,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跟你去?” “对,如果小朋友的时间地点都没有弄错,那很可能丢失的东西在酒店主人的手里。” “你是……”马娉婷奇怪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小朋友想找到自己的东西,那就跟我来吧。”话罢,男人便向店内走去,而服务生们看见他都显得十分尊敬,刚刚那个女服务生更是头都快垂到脖子下面。 见状,马娉婷便要迈步跟上,卢芳指了指男人前进的方向,开口道:“婷婷,你确定?” 马娉婷耸了耸肩道:“老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总之我今天是一定要找回掉的东西的。” “既然婷婷都这么说了,那老师也只能奉陪到底了。” 话落,两人便向前走去。 此时,坐在雅间的男人看着荧幕里马娉婷那张生动的小脸,清朗一笑:鱼儿,上钩了! 第六章完璧归赵 跟着那个高大的男人爬上五楼,七弯八拐间,来到一间样式雅致的包间之前。 高大男人停下脚步,敲门示意,只听里面一声“让她进来”,他转过身,道:“谁是失主,谁才能进。” 马娉婷闻言立刻道:“是我丢了东西,可我总不能把我的老师一个人放在门外吧。” “那就请这位女士移步到隔壁的包厢休息一会儿。”高大男人回答道。 “婷婷,你真的确定丢了东西在这儿么?你自己一个人进去能行么?”卢芳见到如此状况,很是担心。 马娉婷朝她笑了笑,安慰道:“人家总是还有一定把握的,再者,我一个小女孩子,一没钱二没权的,人家大老板估计根本就看不上,老师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面吧。” 见卢芳还是欲言又止的样子,马娉婷蹭过去,举双手保证道:“情况要是真有什么不对劲,我就拔起自个儿的女高音大叫,老师就可以立刻来解救我这只大灰狼手里的小白兔了。” “你呀”,卢芳一阵无奈,摇头道,“反正老师是说不过你,自己注意一点,老师就在旁边。” “知道了。”点了点头,马娉婷推开房门,抬步向里面走去。 房内暗香袅袅,檀木打造的桌椅屏风都透漏着一股低调的富贵,复古的室内雕花让人一点都感觉不到这是一个现代酒店包间的装修风格。 环视了一圈,马娉婷找了张自己最中意的椅子坐了下来,手肘撑住身子边的小桌子,小脚腾空晃荡晃荡的。 “打量完了?”就在这时,清朗的男声从一扇屏风后传出。 “嗯,看完了。这格局、这木料,很不错的。”闻声,马娉婷也不吃惊,淡淡答道。 刚刚踏进这个包间,不见人影之时,她就打定主意以不变应万变,这不,不是有人先开口了么。 “这么镇定,还真不像一个孩子,特别是一个小女孩该有的表现。”男声声带笑意。 “没有让大老板看见我惊慌失措、痛哭流涕的样子真是不好意思。只是我是来拿回我掉在‘无二‘的东西的。所以真的没有心情表演,只好请老板您见谅了。”马娉婷皮不笑肉也不笑道。 她是知道的,有钱人嘛。穷极无聊就会想着法儿的折腾,这个老板还只是装神秘而已,她适应得紧呢。 “你真是一次比一次更让我感兴趣。”屏风后的男声语句里饶有兴味。 “那就更不好意思了,”马娉婷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对一个连自己长什么样都不敢让别人知道的人没有兴趣。我只对我的那颗玉珠子感兴趣。” “那小丫头是想见我喽。”男人对某妞不客气的话并不生气。反而断章取义。 闻言,马娉婷简直想骂他无赖,憋住气,她再次好声问道:“我只想知道我的珠子是不是在你手上,你能不能还给我,其它的问题我不想回答。” 男人在屏风后看见她一脸郁闷、努力憋气的样子。心中暗自发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想逗弄逗弄这小丫头。 在别人面前。他一向是温文尔雅的,可是自从看见这小丫头上次在包间里不管阎家那位少爷和傅家那个娇小姐,只自顾自地埋头苦吃的样子,再加上由荣伯确认的那颗珠子,他对她的兴趣可就不仅一点半点了。 如果马娉婷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会骂他恶趣味,可这位大少爷明显很享受这种趣味。 “这玉珠子我倒是捡到过一颗。但可惜的是当时我手上刚好也到了一批珠子,这一来二去的,那颗玉珠子就和那一堆珠子混到一起去了。 也不是我不想给你,而是我辨认不出哪颗珠子才是你掉的那颗。 这样吧,我刚好把那一堆珠子都带在身边,你来挑,你认为哪颗是你的,你拿去就是。” 对于男人如此容易便承认了珠子在他手上,马娉婷本来还有些意外,但是男人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再一次领略到什么叫无赖。 什么叫她认为哪颗是自己的就拿走,这华国这么大,万一他故意弄了颗一模一样的来糊弄自己,那自己岂不冤枉。 透过屏风见马娉婷一下瘪嘴,一下皱眉,一下鼓颊的丰富表情,男人的心情突然间很是愉快。 “对自己没信心,怕自己找不出来?” “我是对你不放心,谁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对于一直不露真面目的人,马娉婷此时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了。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在她说话的时候缓缓响起,一直“躲”在屏风后的男人终于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天庭宽广,眉若远山,鼻梁俊挺,双目深黑,唇色饱满,下颌方正——精致中透着英挺,有一种不经意的风华。 马娉婷看着眼前那张非典型美男子的脸,有些怔愣,都说声如其人,这男人不仅声音清朗如风,连长相都是这么飘逸,可是这并不能掩盖他的恶趣味。 想到男人的刁难,马娉婷心中轻哼一声。 “看呆了?”把手探到马娉婷眼前,男人轻笑着问。 回过神,小手轻轻一拍,打掉男人的手,“我只是在想,你明明长得一副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的样子,干嘛一直在屏风后面和我说话。” 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男人脑袋转了一转,摇头笑道:“小丫头是在夸我长得不错啊。” 见男人又不回答自己的问题,马娉婷顿时无力,挥了挥手道:“算了,不和你说了,珠子拿出来我看看。” 男人暗笑,也不计较某妞的不客气,亲自端出一个乳白色圆盘。搁在马娉婷面前。 只见圆盘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圆滚滚的珠子:白花带绿的、绿花带白的、翠绿的、纯白的、鹅黄的,各种各样晃人的眼。 马娉婷看的头晕乎乎的,不禁道:“你哪里弄来这么多珠子?那鹅黄的、纯白的珠子明显不会是我的,你还把它们放在一起,一看就知道是故意的。” 男人无辜摇头,“小丫头,你这就有点冤枉人了,我可是专做珠宝生意,特别是在玉石这一块,你眼前这些已经很少了。” 闻言。马娉婷叹了一口气,集中精神在这一堆珠子上,翻翻捡捡地找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挑出几颗翠色浓郁的,比较像是奶奶交给自己的珠子,慢慢琢磨起来。 男人就在一边就认真地看着她的动作,只见她一会儿把珠子对着光,一会儿又对珠子哈哈气。还不时用手摩挲珠身。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马娉婷眉头却是越皱越深,她抬眼瞟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举起手中的几颗翠珠,捧到他面前,“你不是说你是珠宝商人么?那你看看这其中哪一颗珠子是我的。” “这我可不知道。你那颗珠子我还没来得及细看就混进去了。”男人脸不红心不喘地说着谎话。 “你骗鬼啊,”马娉婷磨了磨后槽牙,“这里面根本就没有我的珠子。” “怎么会?都在这里啊。”男人表情十分无辜。 马娉婷看着他。压下气,安抚自己,好女不跟男斗,她要以理服人,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她铁定打不过他。 “实话告诉你。我那颗珠子是难得一见的天然水滴形状,对着光珠身内会泛起一种冰蓝色的丝绦。而且整颗珠子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水汽氤氲,你拿出来的这些,根本没有一个符合条件。” “看来,你还真是知道一些门道的。”男人突然没头没脑地丢出这样一句话,让马娉婷十分不解。 “你的珠子在这里。”然后男人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她。 有些讶异的看了男人一眼,奇怪着他这时怎么如此轻易地就拿出来,马娉婷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拿出珠子又是摸又是看又是哈气的,之后笑逐颜开,这真的是奶奶送跟给自己的那颗珠子。 男人见她欢喜,也笑了起来,拿过那只小盒子,手轻轻一拨,“卡嗒”一声,那小盒子下边居然蹦出一个暗阁,他伸手抽出里面放着的一条细细的丝线。 马娉婷歪着头看着他的的动作,叫他朝自己伸手,便将刚刚回到自己身边的珠子递了过去。 男人接过珠子,用那条细细的丝线轻轻环绕,然后示意马娉婷转过身,把重新系好的珠子挂在她的脖子上。 马娉婷提起珠子,上面被那根金色和红色相间的精致丝线环绕,三色相间很是漂亮,看起来也很牢固。 转过身,马娉婷拎起朝他晃晃,对他道:“不论如何,谢谢你。” “能听到小丫头这声感谢,可真不容易。”男人的笑清朗如风,“这跟双色绳很牢固,是用专门的材料制作的,你不用再担心珠子会从绳子上掉落。” “真的,那我就放心了。”马娉婷出了一口长气道,“多谢,你费心了,我为先前的不礼貌向你道歉。” “道歉?不如把道歉换成一个要求怎么样?”男人笑容下带着几分精光。 “什么要求?”马娉婷怀疑地看了看他,强调了一句,“看在你完璧归赵的份上,我倒是可以答应,但是不可以太过分哦。不然我可以当场否决。” “那是当然。”男人果断答应道。 珠子找回来,马娉婷此时心情极度轻松,和男人道别后,便和卢芳一起回了卢家。 一进门,就见卢家的下人络绎不绝地往大厅里送着东西,带着几分疑惑朝大厅走去,还没进到厅内,马娉婷便听到了一个好久不见的声音。 “娃娃。” 第七章故人重逢 顺着熟悉的声音抬头望去,阎誉正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看着自己,马娉婷直觉性地回答道:“好久不见。”然后转念想到某人上次答应得好好的却根本没去旅店接自己和父母的事情,一张小脸顿时绷得紧紧的。 阎誉见她表情不对劲,就想上前询问,却被叶媛利尖细的声音打断,“阎少爷,你大驾光临寒舍怎么不进去坐坐?” 话音未落,就见叶媛利款摆着纤细的水蛇腰向他们走来,身上的浅紫色旗袍也随着她的走动摇曳生姿。 走近了,像是刚刚见到马娉婷和卢芳两人似的,叶媛利捏着嗓子又叫起来,“哟,小芳,你回来了啊,”装模作样地看了眼厅外的天色,她继续惊讶道:“看这太阳都还没什么热度,小芳你一大早出门是去做什么了?都不和我们说一声,早餐时间可是过了的。” 叶媛利状似无奈,抚了抚额,“你也知道,我们卢家别的没有,规矩可是最严的了,过了餐点,要吃下一顿,就必须得等到正点。”以手掩唇,她又是一笑,“不过看你出门的那么早,料想肯定是去吃上京的精致食物去了,家里的粗茶淡饭你也入不了你的贵眼。也就只有我们这些个粗人天天等着这一餐半餐的。” “大嫂,家里有客人。”卢芳听若未闻,一点都不想和叶媛利产生口角,只是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她,不想让卢家给客人看去了笑话。 “不碍事,都是小芳你的老熟人,你还怕闫坤和莫丽萨会说什么闲话么。”叶媛利貌似毫不在意,摆了摆手。 “大婶儿,你这么大一堵墙挡在这里,可是让您的贵客进都进不去了哦。”听了叶媛利半天的风凉话。马娉婷找回珠子的喜悦兴奋劲儿都褪了一大半。 她就不明白了,这世上怎就有如此奇葩的人物,还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要是卢家的伙食都算不上好的,估摸着整个上京的人就都没吃过好东西了,不然昨晚上她吃的鱼子酱沙拉和镇冰芒是打哪儿来的? 卢老师的大嫂也太能睁眼说瞎话,就为了刺老师几句,漫天都是理由,真是不可理喻。 马娉婷虽然看不过眼,但心里也明白,这些是属于卢芳的家事。不是她一个小女孩子应该插手的,也就随便找了个理由反刺叶媛利一句。 阎誉是个聪明人,看得懂马娉婷的眼色。也是十分配合,闻言带着几分冷意瞟了眼叶媛利。 叶媛利见马娉婷这么说,本来是嗤之以鼻外加对“大婶儿”三个字的强烈怨忿,但身上突然感到的带着寒意的冷光,让她不自禁地颤了一颤。朝阎誉望了一眼,看着对方面无表情的脸,她僵起一抹笑,谄媚道:“阎少爷快请进,阎少爷快请进,下人们招待不周。还请你多多包涵。” 见阎誉微微点头,叶媛利马上侧过身子,把整条大道都让了出来。这下算是落实了马娉婷说她是一道墙的话。 走进大厅,老爷子卢岳林并不在,坐在上座的是一位年过半百、风韵犹存的、着一身深红色暗绣旗袍的中年女人,此时她正和坐在一边的莫丽萨说着些什么,满脸都透露着笑意。 正当马娉婷人奇怪这个女人到底是卢家的哪一位时。就见身边的卢芳脚步猛地一顿,嗓音有些发颤。喊道:“妈。” 中年美妇人闻言抬头,看见站在自己面前久别多年的的女儿,顿时就红了眼眶,“小芳,你终于回来了。” 卢芳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澎湃的情感,冲上前投入了秦雨的怀抱,嘴里还不停喊着“妈,我好想你”。 秦雨也是抱着卢芳轻拍道:“妈也想你,想了快有十年呐。” 半晌,卢芳抽噎渐息,抬起头,站起身,向厅内众人道了句:“抱歉,我失态了。” 话罢,便牵过马娉婷的小手,带到秦雨面前,“妈,这是我的学生马娉婷,刚转来首都上学,现在和我住在一起。 婷婷跳舞很有天赋的,我很看好她。” 没等秦雨仔细看过马娉婷,莫丽萨的话头就插了进来,“我说小芳,你不厚道哦,婷婷明明是我的学生,怎么十多天不见,就变成你的了,你这样可是赖皮呦,我不依的。” “什么时候我还成香饽饽了,谁都抢着要,是不是,茉莉老师?” 莫丽萨之所以能这么说,不就是因为上次a市舞蹈大赛上,她们的争执除了阎誉,并没有其他人看见么。 “婷婷,我们师生之间难免会有摩擦,可我不希望一点小小的不愉快你就另外拜师啊。” 莫丽萨睁着眼睛一脸受伤地看着马娉婷,然后不经意地又瞟了眼卢芳,行为举止之中委屈尽显。 “小芳,真的是这样么?这女孩本来该是茉莉的学生。是你……”让马娉婷没有想到的第一个是怀疑卢芳人格的居然是秦雨。 为人父母,对自己的子女难道不该是充满信任的么? 怀疑地看向秦雨,马娉婷直接反驳道:“在我的小学里,第一个发现我能够跳舞的人是卢老师,如果不是她的慧眼识珠,后来我也不会受到茉莉老师的指导。” 说着马娉婷朝莫丽萨轻轻鞠了一躬,“我很感激茉莉老师的指点,但是卢老师却是第一个识得我这匹不算太优良的千里马的伯乐,没有卢老师,就没有决定再次跳舞的我。” “婷婷这么说当然也对,只是你就这样不要茉莉老师了么?” 本来她是想让卢芳成为众矢之的,没想到马娉婷这丫头嘴上功夫这么厉害,坏了她的计算,真是可恶,莫丽萨掩下眼底突起的冷芒,故作伤心道。 这个莫丽萨,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是她觉得自己不符合她的要求,今天怎么又一副她才是受难者的样子,也太奇怪了一些。 不过眼前情形不明,自己还是先顺着她的意思看看,于是,马娉婷立刻就嘟了嘟唇,有些怨念道:“不是老师不要我的么?” 莫丽萨闻言憋了一口气,却仍旧挂出满脸的笑意:“那是老师一时糊涂,婷婷能原谅老师么?” “老师你不用这样的,我早就不怪你了,反正你和卢老师也是好姐妹,哪一个当我的老师其实并不冲突,不是么?”马娉婷此时努力扮演着乖乖女的良好形象。 “这么说也不错,这也怪老师想的有些太多,老师在上京有一个专门的舞蹈班,里面是全国各地收来的好苗子,老师只是觉得你如果能去和他们一起切磋,应该会有一些提升,可照现在这样子,看来,老师是邀请不动你了……”莫丽萨敛眉低声道,声音中好像带着十分失望。 “谁说不去,婷婷她当然要去。”马娉婷还没回答,就有人已经为她做下决定。 “卢老师?”发现是卢芳一锤定音,马娉婷顿时有些不接解,但却见卢芳朝她投来一抹肯定的眼色,马娉婷瞬间按捺住自己想要反驳的话。 “还是小芳你够朋友,那婷婷还是我的喽。”莫丽萨见卢芳答应了,试探道。 “婷婷向你学舞蹈,你当然是她的老师,至于她,是或者不是你的,这就要问婷婷自己了。毕竟就算是婷婷的父母把她交给我,我是婷婷的监管人,却也不能决定她的一切。”卢芳淡淡笑道,同时向众人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你是她的监管人?”莫丽萨失声叫到,心底满是不甘,自己怎么就没能拿到这份权利,不然,事情会比现在简单的多。 马娉婷倒是听自己的父母说过卢芳跑到家里找他们的事情,所以很淡定的便接受了卢芳扮演的角色。 “茉莉老师你这么惊讶,是有哪里不对么?” “没,没什么,你和小芳的感情确实很好,不怪小芳是第一个找到你的人。”莫丽萨话中有话。“既然这样,婷婷你明天有时间去我的舞蹈室么,你好像从上次比赛之后就没有练过舞蹈了对不对,这样可是不行的。” “你放心吧,茉莉,我明天会陪着婷婷一起过去的。”卢芳再次替某妞做下决定。 于此,马娉婷只有无奈耸肩,今天的卢芳和莫丽萨还真是有够奇怪的。 “那我明天来接娃娃和芳姨。”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阎誉开口道。 “阎少爷来接,我怕是永远都到不了舞蹈室的。”再次想起阎誉的失约,马娉婷皱了皱鼻子,呛声道。 “娃娃,我是有原因……” “不要解释,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错误的开始’么?”没等阎誉说完话,马娉婷就打断了他。 “好,我不解释,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我的话。” 第八章惊闻 证明什么的,她才不需要。错了就是错了,好好认错就行,非要找什么借口。 阎誉没有遵守约定在先,不论是有多重大的事情耽搁了,失约就是失约。连道歉都不干脆,真是的。 马娉婷心中无限腹诽,她倒要看看明天阎誉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某来。 “婷婷!” “呀!” 一声叫唤吓得马娉婷反射性地尖叫了声,转过头去一看,原来是卢芳。 “老师,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么?”被吓得够呛,她没好气地问。 “什么话?说来听听。”卢芳抬眉摊手表示不明白。 “人吓人吓死人呐!老师你怎么突然在我耳边喊我,老师不是应该去和伯母续那什么多年不见的母女情的么?”马娉婷微微翻了翻眼,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顺起气来。 “对不起,老师道歉好不好。”见某妞的确是被吓坏了的样子,卢芳一脸诚恳看向马娉婷,然后又道,“老师还不是看你这么晚都没有休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是我说你,你这么个小丁点就总是皱眉头,当心未老先衰。” “呸呸呸,老师净瞎说,我才不会未老先衰,人家可是清纯甜美嫩萝莉一枚,皮肤水当当,好的很呢!”鼓了鼓脸颊,马娉婷义正言辞抗议道。 闻言,卢芳一把便捏上去,顺带一掐,点头到:“还是年轻好啊,的确很嫩。” 马娉婷听卢芳这么说,内心不禁偷笑,如果卢芳知道自己活了两世,真实年龄加起来比她大很多,会不会吐血。 乐了一会儿,想起正事。马娉婷开口问道:“老师,你怎么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和伯母挤一晚呢。” 卢芳脸色一暗,有些勉强道:“你啊,就不能忘记这个话题么?一张床挤两个人,你不嫌累啊,要是让爷爷知道,又要说我没规矩了。” 卢芳想起自己刚刚去秦雨房里,秦雨并不热络反而有些冷淡的态度,卢芳都有些怀疑今天白天在众人面前对她嘘寒问暖的母亲和晚上私下里冷淡的母亲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可这毕竟是她们母女两的事情,她总不好和自己的学生长舌。 马娉婷听了卢芳的官方解释实在是无法相信。要是照老师这么说,在卢家,岂不是夫妻都不能同床么?这叫什么事儿嘛。 见马娉婷一脸囧囧有神的样子。卢芳奇怪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觉得老师给的理由很牵强。”话罢,见卢芳瞬间晦涩的表情,马娉婷拉住她的手,微笑道:“老师。要是有什么事情,婷婷可以做你最忠实的听众,而且保证绝不外传哦。”说着便把手放在唇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呵呵,”卢芳顿时就被她逗笑了,她伸手刮了刮马娉婷的小鼻子。“就你机灵,还不早点睡觉,明天去茉莉那里还有的折腾。” 吐了吐舌头。马娉婷哧溜一声钻进薄被里,马上就发出呼哧呼哧的睡声。 卢芳见状摇了摇头,道声“还是个孩子啊,”起身拧灭墙头的灯,便回了卧室。 灯灭的那一刹那。马娉婷陡然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莫丽萨到底有什么目的。明明是她不满意自己不是么,为什么在她来到首都后却又主动上卢家来要人,而且,照今天白天看她和秦雨两人的亲昵来看,比起卢芳,她和秦雨才更像是一对情意深厚的母女。 想着想着,睡意袭来,马娉婷陷入了沉眠。 也许是心中有事情,也许是初来乍到不太适应,马娉婷仍然是早早的便醒了,看了看墙头的精致挂钟,不过才六点而已。 想着反正自己也睡不着,阎誉就算来接也不可能这么早,她便穿好衣服想去庭院里走走。 出了清风别院,便是一条石子小路直通向不远处的一座小桥,桥下潺潺流水,水中几条小鱼,数颗水草,好不热闹。 马娉婷站在小桥上,感受着清晨的凉爽。舒适之余更加感叹卢家的家大户大。 在首都这种地方,居然能够拥有占地上千平的复古院落,还装置得如此自然、精致,简直像是古代王侯将相的宅邸,实在是太享受了。 果真不愧是阎誉口中的上京四大家之一。如果说卢家如此状况还排在四家的末位,那其它几家,特别是阎家,又该是怎样一番好光景? 正想着,她突然看见一个眼熟的粉色身影经过流水汇入的那片小湖边上。亏得她这一世眼睛保护的良好,不然这么远,那么点影子,她还真看不清楚。 是谁这么早?带着实足的好奇心,马娉婷悄悄跟了上去。 那人走过小湖,绕过假山,又穿过一片花丛,便进了一个院门,马娉婷见那人消失了在门边几秒钟,才轻步跟了上去,进门前她瞟了眼那扇复古的牌匾——陶然居。 还不及多想这门牌的含义,马娉婷便见那人拐了个弯,消失在眼前,她便立刻跟了上去。 正当她跟到拐角之时,一阵袅袅的琴音传入她的耳朵。 她偏头听了两秒,怎么都觉得这琴音十分耳熟。 前面那粉色的人影也停了下来,在门外驻足,听了好一阵,然后拍着手走了进去。 见那人进去,马娉婷便贴着门边,挪了过去。 还没近门,就听见一阵的呵笑。马娉婷顿时反应过来,那粉色的身影不就是卢芳的那个得理不饶人的妹妹么? 只听卢芬道:“大伯母,您兴致真是好,这大清早的就弹‘凤求凰‘啊,要是不知道您最近要教学生弹奏这首曲子,给人听了,还以为您是因为大伯走的早,多年独守空房,深闺寂寞呢!” 听卢芬这么一说,马娉婷顿时醍醐灌顶,那首曲子不就是“凤求凰”么,在家里学琴的时候,辅导班的老师是卓文君和司马相如两人浪漫爱情的忠实拥护者,所以时不时地就会在琴房里放这首曲子。 还没等她想完,房间里短暂的沉默突然就被陡然而起的尖锐琴音打破,马娉婷不由得轻扯了扯自己收到非法伤害的耳朵。 琴音停下,房里的人终于开口道:“你来干什么?” 卢芬掩唇笑道:“大伯母还不知道我这个人,我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喽。” “那你有什么事?”房内的女声沉声问道。 “其实事情满简单的,也就只需要大伯母你签个字,盖个章就完了。” “你说的是……” “没错,不就是和英伦国交换学生的这件小事么。”对方话还未出口,叶媛利便银牙一启,缓缓道,“大伯母应该知道,咱卢家虽说在上京是四个大家族之一,但其实根本就赶不上人家阎家的一个小指甲。 我这次要送出去出国交流的一些人都算是首都一些小力量的继承人,毕竟蚊子腿也是肉。对卢家多少都是有些帮助的。 大伯母,你说是吧!” “你这种话说了也不是这一次了,卢家的人,人人懂乐,再加上卢家前几辈的积累,所以才能在上京开办一所独一无二的音乐学院,折腾了这么多次,你还想继续?”被卢芬称作大伯母的女人反对道。 “哼!”卢芬闻言笑出声来,“秦雨,我喊你一声大伯母是给足了你面子,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别以为你做的事情谁都不知道。” 原来房里弹琴的女人是卢老师的妈咪啊,怪不得声音这么熟悉。马娉婷把住门边,暗想道。这时房间又传出对话声。 “卢芬,在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你说话还是要注意一下分寸。”秦雨看这卢芬,镇定道。 “分寸?”卢芬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嗤之以鼻,“大伯母,你以为我吓唬你?你以为要是我不知道卢芳当年为什么会离开家,我现在会站在你面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有些人有些见不得人的交易?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破坏卢家和阎家联姻的那个人是谁?你以为……” “够了,你别再说了,”突然间,秦雨呼吸有些急促,厉声打断卢芬想要继续的话。 “那么我的要求大伯母是不会反对的喽。”卢芬知道自己又打胜了一仗,巧颜娇笑道。 “明天,那份文件会出现在你的办公桌上。”秦雨终究是无力道。 “那可是谢谢大伯母了,刚刚言辞不谨慎的地方,可要谅解小芬呐。” 话罢,便转身要走,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啊”的尖叫。 “是谁?”听见这声音,卢芬和秦雨同时冲出房门。 第九章餐桌之上 卢芬和秦雨跑到门边,左顾右盼,门外却是没见到什么生人。 只有一个身着卢家下人统一的浅蓝色旗袍的女人沿着门廊向她们走来。 “心悦。”秦雨抬眼向来人叫到。 女子连忙抬起头,见是卢芬和秦雨站在她面前,忙不跌地微弯了弯腰,恭敬道:“芬小姐、大夫人。” 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秦雨一反先前面对卢芬质问时的慌乱,一脸端庄道:“就你一个人?” 女子闻言心里不解,但是卢家的规矩却是主人问什么,下人就必须回答什么,不能有隐瞒,一旦发现下人撒谎,就会剥夺这份工作。 罗心悦在卢家已经做了一年的工作,不得不说,在首都这个高消费的地方,卢家的薪水是十分优厚的。 罗心悦当对这点自是十分满意,一年来她也很守规矩,工作非常认真。对卢家的每个院落的主人也是恪尽职守。这时秦雨这么问她,她即使心里犯迷糊,反应倒也挺快。 “大夫人,我刚刚从门外进来,一路上就我一个人。” “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一声大叫?”秦雨怀疑道。 罗心悦摇了摇头,“叫声?这我倒真是没有听见。是有什么事情么?” “没什么事儿“,秦雨皱了皱眉头,”可能是我听错了。” 卢芬在一旁听着罗心悦的回答,倒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这时状似不甚在意地开口问到:“这么早,你到陶然居来干什么?” 这话一出口。秦雨也是疑窦顿生,再次看向罗心悦。 “是老爷让我喊大夫人去用餐,其他各院也有人去喊了的。”直觉感到气氛好像有些不对,罗心悦立刻回答。 “是这样啊。”听到这话,秦雨的心略略放下,“你先回去吧,我马上就到。” “这……”罗心悦面露难色。 “怎么?大伯母说的话你没听见?”卢芬见状,又插口道。 “不是这样的,芬小姐”,罗心悦赶忙摇头。“是……是老爷已经在饭厅那等着了。” “什么!”听罗心悦这么说,卢芬和秦雨瞬间都是一惊,爷爷/爸爸今天怎么会…… 突然。秦雨像是想起了什么,音量拔高道:“今天日期多少?” “6月10号。”罗心悦答到。 卢芬瞥了一眼秦雨,抚了抚微受刺激的耳朵,有些责怪道:“大伯母,6月10号有什么奇怪的。声音这么大?” “有什么奇怪的,卢芬你缺心眼我可不缺,今天是爸阳历的生日。”秦雨恨恨道,要不是卢芬,她也不会连这么大的事儿也忘记了,长嫂如母。今天她在卢家的形象就要全毁了。 看了下自己的穿着,还是比较得体的,秦雨连屋子都没空闲再进。就急忙向外走去。 “你说谁缺心眼呐!”卢芬一听这话立刻炸了毛,然后又见秦雨说今天是卢岳林阳历的生日,楞了一愣,阳历生日?爷爷不是一个月前刚刚祝了寿么?那热闹的场景她可是还记忆犹新呢。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老爷子向是过两个生日的,不同的是农历的在前。为正生;阳历的在后,为副生。虽然老爷子嘴上不说,但是却是一直很重视这个只有家人在一起度过的副生的,想到此,卢芬急道,“大伯母,你等等我啊。”喊着便追了上去。 屋里的马娉婷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拍了拍胸口,长吐了一口气,暗道“还好、还好”。 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她还是觉得一阵阵刺激。 那时,她见庭院外有人走了进来,又见这小院子里都是些花草,根本没地方躲,便急中生智,大叫一声,引屋里的卢芬和秦雨两人出来,等她们同时向右看的那一刹那,便趁机溜进了门里。 可惜一进门里马娉婷就崩溃了,这两边房门都被秦雨上了锁,能躲得位置只剩那一架古琴后面摆花的架子。 好在来人是卢家的下人,是来喊秦雨去吃早餐的,也亏得今儿个刚好碰上卢岳林的阳历生日,加之卢家明令规定用餐不得迟到,否则她一定会被逮个正着。 待几人的脚步声走远,马娉婷才心有余悸的从房里走出来。 今天,她可算玩了一会谍中谍,真是太刺激,听到的话更是让她吃惊。 等马娉婷到饭厅的时候,卢家的大大小小算是到了一个齐整。 悄悄瞄了一圈,桌上还有两个没见过面的男人,估摸着就是叶媛利的老公即卢家的大儿子和卢芬的老公了。 至于这谁是谁,马娉婷倒是分不太清楚,她只觉得这两个男人比起卢岳林来那气势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在一堆女人中也没显得多有男子气概。 正当她眼神逡巡的当儿,“婷婷,还不快过来坐。” 马娉婷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卢芳在座位上喊她。 朝桌上的人微微鞠了一躬,她甜甜叫了声“卢爷爷。”在卢岳林点头示意下她背着手,几步跑过去,坐在卢芳留给她的座位上。 坐定,看着桌上丰富的菜色,马娉婷两手都放在桌下,伸出一只手拉了下卢芳的衣角,故作不解,声音不高不低,“老师,那个,叶婶婶不是说卢家的早餐简陋又清淡,无法入口的么?可是现在我一看明明就丰盛得让人食指大动嘛。” 这话一出口,卢芳便朝她摇了摇头,“婷婷,别这么说,我想大嫂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马娉婷尾音上扬,大眼睛直望叶媛利看去。 这时全桌的人目光都向叶媛利望去,特别是卢岳林那带着几分质问的眼神。 众目睽睽之下。叶媛利头顶有些冒汗,心里直骂“死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面上却是僵着一抹笑道:“我那不是和小姑娘开个玩笑么?谁知道她还就记住了,果然还是小孩子,心小着呢。” 这女人还真不省油,居然说自己心胸狭隘,牙尖嘴利,光会欺负卢老师,她才不让她如意,眼睛轱辘辘一转。鼻子抽了两抽,嗓子带着几分哭音,马娉婷又道:“我。我的心本来就是和我的人成比例的嘛,叶婶婶还要它长到多大?而且昨天明明是叶婶婶自己抱怨家里的伙食太差,说卢爷爷根本喂不饱自己的,怎么还怪我记性好。” “你,你这个死丫头……你瞎说。不知道是卢芳从哪个旮旯窝里找来的。就长了一张利嘴巴壳子。”叶媛利见卢岳林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耐烦,也不管不顾了,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话罢,她立刻就后悔了,因为卢岳林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黑。 “老大媳妇儿,你给我住嘴。你说人家一小姑娘心思多,你看看你说的话,这才是没素养。再者。你多大年纪的人了,还和人一个小孩子计较,真是……”丢他卢家的脸。在场人多,卢岳林虽然心里有气,却也想给叶媛利留下几分脸面。 “好了好了。今天是个好日子,爸你就别和媛利计较了。媛利也是,和你爷爷怎么说话的。”秦雨一看儿媳妇和公公一副快脸红脖子粗的样子,这状况可不对劲,连忙出声打起了圆场。 “好日子,”不提起这还好,一提起这茬卢岳林那憋了一早上的气腾地就起来了,“我看没有我这老头子才是你们的好日子吧。一家人一起吃顿饭还要下人三催四请,一个个姗姗来迟,我一个老头子还巴巴的求着你们了是不是。” “爷爷/爸爸!”卢岳林这话一出,可急坏了一桌子人。 “爷爷,您别急,身体重要啊。”卢芳见卢岳林一脸涨红,连忙跑带到他身边一手拍抚着他的背,一手搓着他的肩膀,为他顺气。 好一会儿,卢岳林才喘了过来,拍了拍肩上卢芳的手向着桌上的众人道:“芳儿她离家这么久了,记不得我这个老头子的生日我还不觉得有多气愤,毕竟她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面打拼,受得苦和累铁定不少,可你们呢?”他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正指着叶媛利,“有卢家养着,有家业继承着,算是养尊处优了,连这么点小事都不上心啊你们,你们是想活生生气死我这个老头子,啊?” “爷爷,你这们说也太偏袒芳姐了,她之所以在外面受苦都是她自找的,我们有没有一个人逼她离开家,你说是不是,大伯母?”就在这时,卢芬唯恐天下不乱的插嘴,矛头直指秦雨。 秦雨见卢芬这样说,朝她看了一眼,卢芬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就直直映入她眼底。放在桌下的手握成拳,修饰的美丽的指甲深掐入掌腹,秦雨缓缓的深吸一口气,努力扯出一个惨淡的笑道:“小芬,那件事情不能怪小芳,要怪的话就怪……” “我谁都不怪,要怪只怪我自己。”秦雨拼命伪装出的一抹凄凉担忧像瞬间就让卢芳不忍,连忙开口接过错。 “小芳……”听见卢芳这么说,秦雨作势就要抹泪。 “大伯母和芳姐真可谓是母女情深呐!”见状,卢芬在一旁变着嗓子道,那声音里真是奇奇怪怪,让人难忍。 卢岳林本就生气,此时一听卢芬奇奇怪怪的声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逮到谁就开炮,“小芬,怎么说话的,雨儿再怎么说是你大嫂,这么阴阳怪气的。 奇怪的是卢芬倒是没有反驳卢岳林的话,只是又露出了个让众人不明所以的笑容看向了秦雨。 第十章矛盾凸显 “大伯母这么宽容大度,事事都为家里着想的人,又怎么会在意我偶尔的一点小性子呢?”卢芬直盯着秦雨,目不转睛道,“大伯母,你说是不是?” “爸,小芬在我眼里还是个孩子脾气,我怎么会生气呢?您也别说她了,人家不都说女孩子要娇养么。”忍下心中的脾气,秦雨仍是装出一副雍容大度的模样。 马娉婷见卢芬和秦雨两人你来我往,你进她退的状况实在是不感兴趣。要是她今天早上没听见这两个女人的对话,也许她还觉得卢芬过分了,可这时候,她只觉得卢芬和秦雨都是半斤加八两,演的这场戏也是假的可以。 为了不再让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受折磨,也为了卢芳能在卢岳林心里博得一个好印象,马娉婷开口道:“卢爷爷,婷婷有礼物要送给您。” 娇憨清亮的嗓音在餐桌上响起,让一直看着媳妇和孙女不太和睦的相处十分闹心的卢岳林有些豁然开朗。 转头看向马娉婷,卢岳林笑道:“小姑娘要送礼物给我?那我可得好好看看是什么了?” 闻言,餐桌上的其他人也睁大眼睛,向马娉婷望去。 把手从桌下抽了出来,马娉婷手中正握着一个卷轴。 跳下高凳,在离餐桌几步远的地方,马娉婷解开卷轴上的红绳子,缓缓地展开画卷。 只见画卷上是一丛山石、两只白鹤、三株仙草:一只白鹤站在山石之下仰目上望,一只白鹤站于山石之上亮翅抬足、嘴衔仙草。 画面右下脚还提了一首诗:鹤乘甘露游东海,松披祥云挺南山。亲朋共享天伦乐,寿星恩泽福生园。 见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集中在了画卷之上,马娉婷笑笑道:“这副仙鹤贺寿图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却是我自己一笔一画认真做成,代表着我的一点心意。愿祝卢爷爷身体健康,福寿百年。” “好好好,”卢岳林看画闻言一连三个好字脱口而出,目光转向马娉婷,“小姑娘有心了,老头子谢谢你。” 话罢,卢岳林的眼光在儿女面前扫视了一道,想着自己人没有一点表现的情况下,居然是一个被卢芳带回来的小姑娘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份惊喜,卢岳林心里可谓是五味陈杂。又想到媳妇、孙女个和孙媳之间那些若有若无的矛盾,他心里直叹气:这么些个大人,还不上人家稚龄的小女孩懂事。他都替他们汗颜。 “我说小芳,你带回来的学生未免也太过玲珑了点,迟到了这么久,我们整桌人等她一个那么久,也没听你管教一下她两句;这时候呢。拿出这样一幅画就让爷爷心花怒放,还真是不简单啊,我可是不甘拜下风都不行啊。”叶媛利尖细这一副嗓子,又是嫉妒又是厌恶道。 “大嫂,你……”卢芳刚想反驳,却被马娉婷打断了要说的话。见马娉婷丢给自己一抹放心的眼神,卢芳微微点了点头。 “大婶儿,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哦。”马娉婷故意戳她年龄的痛处。“迟到的确是我不对,这我没有话说,愿意向大家道歉,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可是,卢爷爷的礼物却不是刻意讨好。而是卢老师特意拜托我为卢爷爷他老人家画一幅贺寿图。” 说到这里,马娉婷的眼睛望向卢岳林。“卢爷爷,我想让您知道,卢老师真的很爱您,她是我见过的最棒的老师。 从最初的相见,卢老师一眼相中我,再到舞蹈训练中,卢老师人性化的教导,最后是我比赛后发挥失常时,她对我的包容安慰,这无一不显示着老师好的教养,对舞蹈的天赋和美好的性格。 我也一直在猜测,卢老师这样的女子是怎样的家庭才能够教导出来的,直到和卢老师一起来到首都,看见卢爷爷本人,我才知道卢老师的性格和脾性全是和卢爷爷您一脉相承的。 也许我一个幼稚的小孩子说这些话让您感到很难以相信,很像是被人专程教出来的,但是不是的,我所说的一切都是肺腑之言。 送什么礼物给您好,其实在来首都之前,婷婷真的私底下琢磨过好多次,但是一想到卢家的家大业大,什么奇珍异宝您也不是没见过,加之卢老师又一直惦念着您的生日礼物,所以我才决定亲手画一幅贺寿图送给您。 今天之所以迟到也是因为想要去把画装裱好,可惜时间仓促,没来得及,真的很抱歉。” 卢岳林听着这一番小大人似的话,看着那副出自马娉婷之手的颇具风骨的贺寿图,心中滋味更是难以言书,目光复杂地看向马娉婷,末了,低叹一声,“唉,想不到我活了这么些年头,却没有福气得一个像你一样的曾孙女,”说着,瞟了一眼叶媛利和卢芬,眼带叹息,复又转回目光道,“是我没福气啊,不论小姑娘你是芳儿从哪里带回来的,你的年龄加上你的素养气质确实让我很欣赏,无怪我这个孙女把你收做了学生,有你这么个了解她、心疼她的学生,是她的福气啊。” “卢爷爷您真的太高看我了,其实能遇到卢老师,才是婷婷的福气呢!您有卢老师这样一个孙女,是赚够了本啊!”马娉婷说着看向卢芳。 卢芳闻言眼里此时满是感动震惊,她看着马娉婷,见某妞向她眨眼睛,便暗自藏下心底的波动。 “爷爷,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要向前看才是。”轻轻拍扶了下卢岳林的后背,卢芳轻声道。 “是,要向前看啊,”卢岳林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目光凝聚到桌上其他人身上,“今天既然你们都在,我老头子就宣布,芳儿从现在开始重新回到卢家,卢家的音乐学院立即新开设一个舞蹈部,芳儿是主任老师,任何人不得干涉。” 这个消息,就像是在众人心底投下了一块重逾千斤的大石头,引起了轩然大波,几乎是同一时刻,在做就有人忍不住开口。 “爷爷,您的意思是,现在芳姐她也拥有学院的管理权么?”卢芬一脸不可置信,微张着口看向卢岳林。 听她这么一问,其他人也是想知道的紧,一个个的都竖起了耳朵。 “不错,芳儿本来就是卢家最有天赋的一个,离家那件事情并不能把她的能耐的抹杀掉,人是要向前看的,以后学院的所有事情,芳儿都有一票决策权。”卢岳林顺势把卢芳的权责也说了个清楚。 “爷爷,这也太不公平了,我自问这些年对学院付出心血,比起卢家任何一个人来,只多不少,您一句话就生生把一大块权利都给了芳姐,姐姐难道就能够这样坐享其成的么?”卢芬拔高声线大叫,声音里满是不能容忍。 凭什么,凭什么,人家家里,都是疼最小的,可是在卢家,卢芳却是比她受宠一千倍、一万倍。 大伯父在世的时候,卢芳简直就是卢家的心肝,什么好的都是她的。大伯父过世后,爷爷宠着卢芳,她每天只需要练习三五个小时的琴就抵得上别人练三五天,可以她想做的事情,骑马、打枪、跳舞。最重要的是老天也宠着卢芳,不论是什么乐器,卢芳总是能很快上手,做出的曲子又带有其他人所不及的灵气,卢芳的存在简直可以抹杀卢家其他所有孩子的努力。 她当年嫉妒卢芳嫉妒地心都快燃烧起来,后来,卢芳喜欢上了跳舞,执着舞蹈甚于卢家人本来擅长的音乐,她一度庆幸,这样就没有人和她抢了,最后卢芳消失掉,听说是逃婚,她更是开心,因为这样一来,卢家就只剩下一个她,她卢芬才是卢家的传人。 可是她还是不放心,怕卢芳有一天突然回家,于是在她慢慢掌握力量之后,开始调查卢芳的去向,让她没想到的是,卢芳在哪她没查到,反倒是她让查出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结果——卢芳离家的原因根本就不是逃婚,而是因为那个一直以来一副卢家大家长模样的、宽厚的、让人尊敬的大伯母——卢芳的亲生母亲秦雨。 她当然不会傻到去和秦雨摊牌,而是深思熟虑之后,一边让人更深地调查着秦雨的一些事情,一边凭着手上的证据逼着秦雨在学院放权。 十年来,好不容易,学院她卢芬总算是从秦雨手中占了一半,没想到卢芳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而且还和她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的学生哄得爷爷二话没说便原谅了她。 现在爷爷又硬生生的要从她手上分权,这让她怎么能容忍?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卢岳林狠狠一掌拍向桌面,震得桌上的菜盘全部抖了一抖,“权利?我老了,但还没死呢,这卢家开办的学院,总决定权还在我老头子手上,怎么,都开始想争权的事情了,啊?我老头子今天在这里告诉你们,没等到我咽气,你们几个就好好的给我一起运营好整个学院,不然,到最后,我就把手上这一大块学院的股份全部捐给国家,谁都不用要了。” 第十一章质疑萌生 卢岳林一说要把手上的股份捐给国家,在场众人都是一惊,异口同声道:“爸爸/爷爷。” 特别是卢芬,吓得当场就消了声,爷爷怎么能这么做,这音乐学院可是卢家几代人的心血啊,就因为一个卢芳,要逼他们到如此地步么? 秦雨见苗头不对,赶忙出声道:“好了好了,爸,我看小芬她也是一时糊涂,毕竟这些年她的确对学院付出了很多,这一下子,小芳突然回来,您要把属于小芳的那份全部抽出来,小芬肯定是会有不舍的,就是我,也一下子不能习惯啊。” 一般而言,秦雨的话在卢家、在卢岳林心中还是很有分量的,一来,她是卢芳和卢义的母亲,卢岳林已逝世大儿子的媳妇儿;二来,秦雨对卢家开办的学院一直都打理的十分用心,很少让卢岳林操心,所以通常她要是觉得有什么为难,卢岳林都会偏向她。 可这一次,她失算了。 卢岳林虽然听到是秦雨出来打圆场,也知道她一向最是温柔大度,却是哼了两声,语气只是微微缓了下来,决定却并未改变。 只听他道:“不习惯就要慢慢习惯,芳儿回来了是事实,我让她和你们一起管理学院也是事实,你们要做的就是好好消化这个事实。” 秦雨没想到一向对她温和的公公这次却反常的没有照自己设定的话说下去,当场就有些愣然,当然这怔愣的表情不过短短几秒钟,她又展开温婉的笑容顺从道:“爸,我知道了,您放心,媳妇儿会安排好的。” “嗯。”,卢岳林闻言沉吟了声,淡淡颔首,“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这个月也过去了一小半了,最迟下个月我要看见芳儿的舞蹈部落成。” 卢芬早已被卢岳林说要捐股份的话给镇住了,此时见卢岳林一锤定音,连秦雨开口都没有讨到一点好处,当时心下那朵朵不平的火苗便被她狠狠掩住,心下暗道:看来稍后她要和自己这位大伯母好好“亲热、亲热”。 “爷爷,有什么事情。您老决定就好,我们这些小的能有什么意见,那既然您都做了决定。是不是可以开饭了?”正当桌上的几个女人都思绪万千时,一个带着笑音的男声突然响起。 马娉婷抬眸望去,开口的是卢芬身边的男人,也就是上次去清风别院想要一逞兽欲的卢芬的丈夫——陆迂。 “哦呜……”没等她好好观察一下,男人就突然大叫一声。然后腾地站了起来,对着卢芬道:“你踢我干嘛?” 卢芬听到丈夫的指控,斜眼横着他,恨铁不成钢道:“你……丢不丢脸,还不坐下来。” “我一坐下来你又要掐我,我才没这么傻呢。”陆迂闻言哼唧道,然后又腆着脸看卢岳林,再次催促道。“爷爷,这满桌子菜再不吃可就凉了,那可浪费了,再说我大清早起来这肚子里还是空空的,饿得慌。 “你……”果真是废物。一点儿眼色都不会看,卢芬心里恨恨的。在满桌安静的情况下,陆迂这不是抢着当出头鸟,给人照头打么。 果然,卢芬思绪未完,叶媛利尖细的嗓音就随之而起,“还好妹夫只是肚子饿,拿东西填填就好,这要是其他地方饥渴了,才是叫整个家里的人揪心呢。” 叶媛利这意有所指的话听得桌上其他人一愣,然后想到卢芳第一天回来,陆迂做出的糟心事儿,卢岳林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一餐迟点儿吃就快把你饿死,啊?好、好,这满桌的菜,今天,你就一个人给我吃完了,要是浪费一点,你一天都不用吃了。” 气的脸红心骤跳,卢岳林又是狠拍几下饭桌,把陆迂震得当场呆在那里,不明所以,他不就是饿了想吃饭么,这也有错。 “爷爷,我想妹夫不是这个意思,您可千万别气,对身体不好的。”卢芳见卢岳林又开始喘着粗气,连忙抚着他的背为他顺气。 “我想,大叔应该是因为卢爷爷早上起得早,还没有吃东西填肚子,所以担心卢爷爷您饿坏了,才假借说自己肚子饿的,是不是,大叔?”马娉婷帮着卢芳安抚着卢岳林的情绪,一脸笑意看向陆迂。心道,要是自己到这个地步了,这个色鬼迂腐男还不懂得顺势而下,那她也没办法。 而陆迂呢,自上次清风别院那一踢后,对马娉婷可以说是有了心理阴影的。这时听着她问话,又见卢岳林一脸愤怒,直觉就是点头说“是”,他可不想再经受这小女孩看似轻巧实际上却是力量十足的一踢,会再也“举”不起来的,而且老爷子的怒火自己也受不住啊。虽然他骨头软,但是打多了也会疼不是。 看着陆迂一脸怕怕的答“是”,马娉婷很满意,看来自己的震慑力还是蛮足的哈,转头再次看向卢岳林,她道:“卢爷爷,您看,他的确不是光为了自己,您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今天的菜色这么好,我们要好好品尝才是,只给陆迂大叔一个人吃,那可不是罚他,是在奖励他。所以我们要快点把好菜吃完,让他吃不到才是哦。” 马娉婷一番“童言童语”说的卢岳林心中一动,加上那可爱的表情,一下子就让他的心软了下来,瞄了陆迂一脸,看他此时一脸没胆的样子,他回过头,眼不见为净,对马娉婷温声道:“对,小姑娘说的对,我不和他置气,浪费我老头子的情感。一早上没吃东西饿了吧?来,咱们一起吃。”说着,拿起筷子夹起桌上的一只做成白兔样子的蜜豆馒头放到马娉婷的碗里。 见一桌人的眼光此时都集中在她碗里,马娉婷也不露怯,而是一手捧起碗里小兔子,轻轻咬了一口兔尾巴,兔身子里的红豆沙立刻就满溢出来,看着都甜蜜,她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待兔馒头下肚,她抬头道:“好好吃的,卢爷爷也吃啊,老师你也来吃,叔叔婶婶们也吃嘛,难得老师回来,正好一家人团聚不是么。” “都还愣着干什么,还没人家小姑娘懂事是不是,吃吧。”卢岳林开口命令道。 桌上的人这才一一拿起碗筷,吃起这一顿波澜无比起伏的早饭。 饭后,刚刚回到清风别院,卢芳就叫住了马娉婷,“婷婷,老师有些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老师直说就是。” “你怎么会突然给爷爷送礼物,老师好像没有拜托过你这件事情吧,而且你怎么好像是知道今天是爷爷的阳历生日,这个老师也没告诉过你哦。” 婷婷为她做的一切她很感动,但感动归感动,感动过后,卢芳却是一个很有理性的人,而且,作为师生,她也希望和婷婷能够坦诚布公,无话不谈。 马娉婷笑了笑,颊边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或真或假道:“老师你难道不知道人天生就有一种能力,叫做八卦,其中,尤其以女人为擅长。今天我不是起的早么,就去这院子里外到处转转,就听见卢爷爷起的大早的消息,我这不是奇怪么,就听两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在路上边走边说着今天是老爷的副生什么的。 再加上因为要到老师家里暂住,人家当然也要准备一下礼物,所以那幅画在来首都之前就是作为见面礼要卢爷爷的,可惜的是第一次见面那会儿不是光纠结着解释老师当年离家的事情了么。 所以呢,我就趁今天这个好机会,把礼物顺理成章的送了出去。”话罢,一副我聪明吧,快来夸我吧的样子看向卢芳。 卢芳乍听这个解释好像还是蛮合理的,但她就是觉得哪里很奇怪,可她一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暂且相信了。 “你这个机灵鬼,反正老师总是说不过你的,只是提醒你,在上京,还是要谨言慎行,千万注意别让人惦记上了。 老师问你,也不是质疑你,只是希望有什么事情,我们师生都可以一起商量,知道么?” “嗯,我知道老师是为我着想,但是我做的一切都是为老师好,老师你想不相信婷婷?”马娉婷闻言认真道。 “老师当然相信婷婷,婷婷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卢芳摸了摸马娉婷的头,淡笑道。在卢家,除了爷爷,她现在最能够信任的其实就是她这个学生了。 “那老师,你告诉过我,当年你之所以离开卢家是因为伯母,你有没有想过伯母为什么这么做。一个母亲突然之间让自己的女儿离开家,结果却造成了对女儿伤害巨大的流言,这到底是无意的,还是有心的呢?这个中原因到底是什么,老师你真的不想知道了么?”想到自己听到的秦雨和卢芬两人那令人想要深究的对话,马娉婷不禁出声提醒。 马娉婷的话在卢芳心中投下的波澜不可谓不大,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母亲,所做的一切都应是为自己好才对,虽然自己也一度怀疑,却总是无法真正去追究什么。 见卢芳仍旧是一脸为难,马娉婷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突然到来的人打断,“两位小姐,按照约定,我来接你们了。”说着还做了一个十分绅士的礼仪。 第十二章打算 马娉婷侧头一看,就见阎誉气定神闲的缓步而来,嘴边还带着一丝笑意。 “这么早就来了?”卢芳也是侧过头看了阎誉一眼,笑道。 “答应娃娃和芳姨的事情,我怎么敢迟到?上一次对娃娃的失约已经让我很不安了,就怕她不肯听我解释。”说着阎誉看向马娉婷。 马娉婷嘟了嘟嘴吧,淡淡道:“你要是想解释,我还能把你的嘴缝上不成,要说就说喽。” 看不出马娉婷的喜怒,阎誉有些怔然,明明一天前他来看她的时候,她还不想听的,这时候改变主意了么?转念一叹,算了,只要娃娃肯听他解释就行。 笑了笑,阎誉避重就轻道:“上次你来首都,回程那一天我家里刚好有些急事,所以才把把时间耽搁了,后来托了人去接你和伯父伯母,只可惜人去的时候,你们已经离开了。” “是吗?”听着阎誉不过三两句话的原由,马娉婷挑了挑眉,“还真是简洁明了啊”,然后她摊了摊手,面色平静道,“不过也没关系,反正那次总是平安而来,平安而回。说来,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前面几天的陪同,谢谢你。” “这么说,娃娃是原谅我了?”阎誉此刻突然有些不确定,他以为这会是一个艰难的过程,没想到马娉婷居然轻飘飘两句话就算完了。 “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就算当时有气,现在也消了。怎么?难道你一直认为我是那种得理不饶人,抓着人家小辫子就不放手的人么?”说着马娉婷睨了他一眼。 “当然不是,在我心底,娃娃一直是很善解人意的,只是偶尔会有点娇脾气而已。”阎誉看着她。淡笑道。 “是吗?”马娉婷微微低头,状似羞涩,实则面色无波。阎誉这么说,她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他才好。 就在这时候,马娉婷感觉到卢芳的目光一直在她和阎誉身上绕过来绕过去,神色也是闪烁不定,她顺势抬头问道:“老师,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从刚刚就一直朝我看,看的我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边说还边上下摩挲着两条纤细的手臂。 卢芳闻言暗笑了笑。眼带揶揄道:“我是在想啊,什么时候,婷婷你居然成了人家的布娃娃?老师怎么都不知道哇?”这小男女儿的。在她没见的时候,发展可真够迅速啊!年轻真好啊! “他怎么喊是他的事,我可没有承认,再说了,名字什么的。也不过是人的代码而已,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真要纠结这个问题,我的心岂不是都要拧成麻花。”马娉婷四两拨千斤,趁此机会想要撇开自己和阎誉之间一直以来若有若无的小暧昧。 如果说,没有上次来到首都。没有去到“无二”,没有见到阎誉那所谓的青梅竹马,她也许会任由自己和阎誉的关系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可事实是她见到了,同时也了解到,她和阎誉,在很多既成问题解决以前,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毕竟自己虽然是萝莉外表。心智却已经成熟了,很多事情她可以装作孩子样。顽皮耍闹,唯独感情,需要的不仅仅是认真对待,还要呵护经营;而她,更多的是希望有一个能破开自己心底的人来爱她、疼惜她,且自己,也能和心爱的人风雨共济、细水流长。 否则,她宁愿自己一个人披荆斩棘,也不想要其他人介入自己的感情世界。 “娃娃,我……”阎誉听她这么说,直觉心底十分不爽,很不喜欢她这种急着撇清什么的态度。 “好了好了,我们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时间该不早了,既然和茉莉老师约好了,我们还是快点去吧,宁早不迟,免得让人干等就不好了。”马娉婷见阎誉想要开口说话,连忙抢在他长篇大论之前就开口了。 “婷婷这样一说也对,那阎少爷,今天的车程,就麻烦你了。”卢芳点点头,对阎誉道。 “芳姨这么说客气了,要是觉得不唐突,芳姨喊我一声阿誉就行。”知道马娉婷很是喜欢卢芳,阎誉开口道。 “那好,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和你客气了,阿誉。”卢芳从善如流。 “芳姨果然和坤哥说的一样,性格爽快干脆。” “闫坤么……”像是想到什么,卢芳远目,轻轻出声,淡淡叹气。 “我说两位,感情联络好了,就快点走吧。”马娉婷边往前走边催促道。 “来了来了……” 卢芳和阎誉听她在前面叫唤,连忙抬步跟上。 这边前脚刚刚走,那边墙头就有人冒了出来。 “阎家的小少爷亲自来接,面子倒还真大,这卢芳,这么多年没回上京,该认识的人倒是一个没少认识,哼。”叶媛利尖细的声音在清风别院外念叨着,语气中很带着几分酸味不平。 就在她碎碎念的时候,“大嫂?”,她身后突然有人喊道,可把她吓得当场就是一跳,生怕是卢芳他们一行人去而复返,发现自己在这里偷听偷看。 “呀!”抚着心口转过身,看清来人的面貌,叶媛利捏着嗓子啐道:“卢芬,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背后,你想吓死我是不是?” 卢芬瞥了叶媛利一眼,扯着唇道:“我刚刚可是喊了大嫂好几声,可惜大嫂都听若未闻,这能怪谁。” “当然怪你喽。”叶媛利眼皮微翻了翻,想到一茬事儿又道,“卢芬,现在卢芳可是回来了,也马上要接管学院了,你不要以为卢家除了爷爷,就是你一个人的卢家。大伯母再容忍你,她也是卢芳的亲生母亲,哪个母亲会不为自己的子女考虑的? 而且啊,我刚刚可是亲眼看到,阎家的小少爷可是亲自开车来接卢芳出去。你呀,等着瞧吧。”刺了卢芬一顿,挑了一番是非。叶媛利被吓到的那口气终于是出了,心底也舒坦了,身子一转,扭着蛇腰不紧不慢地朝花园走去。 看着叶媛利一扭一捏的背影,卢芬双拳捏紧,脸色晦暗莫名:卢芳是回来了,爷爷的确是答应分权给卢芳,可是她还没答应呢,不光是她,她的大伯母不是也没怎么表态么。 的确。父母疼爱子女是天性,但是秦雨如果真的对卢芳有那么一点点母女情分,当年卢芳也不会离开卢家。更不会背负一堆流言了。 阎家小少爷?阎誉。就算阎家再怎么家大势大,也不能把手伸到卢家的家事里来吧,再说了,阎誉不是还没当阎家的家么,就算在卢家。卢芳有个什么事情,阎誉也只不过是一个还没满十八岁的阎家少爷罢了。 更何况,自己还有杀手锏没出呢?想跟她卢芬斗,她倒是要看看,十年后,卢芳还有什么资本来和她抢。 不过当务之急。她还是和大伯母好好沟通沟通情感吧,毕竟,能够轻松得到的东西为什么要把它复杂化呢。想到这里。放开紧握的拳头,嘴边扯起一抹笑,卢芬不急不缓地朝陶然居走去。 灰色的轿车平稳地行驶在首都的车道上,此时,车上原本安静的氛围被一声清脆的问话打破。 “对了。问你个事儿,房子的事情怎么样了?”马娉婷拉了拉坐在自己右边的阎誉的袖口。淡淡道。 阎誉刚想开口,坐在她左边的卢芳却突然望了过来,插口道:“什么房子?婷婷你要搬出去住么?是家里招待的不好么?还是哪里住的不舒服?你告诉老师,老师让人去改。” 见自己一提到房子,卢芳的反应就这么激烈,马娉婷抓住她的一只手晃荡道:“老师,你别这么惊讶嘛,我来首都上学,房子是必需品,我总不能一辈子都赖在老师家里吧,就算老师不嫌弃我,我自己都会嫌弃我自己的。” “你这孩子,什么嫌弃不嫌弃的。你的父母相信老师,才把你交给我;老师也答应过你的父母,要好好照顾你。你要是就这么往外面一搬,老师怎么可能放心的下。”卢芳摇了摇头,认真说到。 闻言,马娉婷也是有些为难,皱着眉头好大一会儿,突然灵光一闪,一拍手道:“那好办,老师搬出来和我一起住就好啦,老师又不用看到一些不想看到的人,又可以有自己的空间,又可以履行对我父母的承诺,这可是一箭三雕哦。”说着,她兴奋的用手比了一个三字。 “你呀,”卢芳低叹一声,“老师知道,你肯定是觉得卢家让你感觉很压抑、很不自由,但是再压抑、再不自由,那也是老师的家,家大了,总会有这样那样让人烦心的事情,可也有让老师不能舍弃的。 婷婷你也看见了,老师的爷爷,他年纪大了,头发丝没有一根黑色,还要操劳着卢家的大事小事,老师舍不得,十年了,老师都没有好好的向爷爷尽过孝道,现在这个时候,老师真的没有办法离开。” “好啦,老师,我现在也只是问问嘛,有没有说立刻就要搬出去住,只是做好准备,就算有什么突发情况,也好有个落脚的地儿啊。放心吧,婷婷不会让你为难的。”马娉婷也了解卢芳的不易和愧疚,安抚道。 嘴上这么说着,马娉婷心里却有另一个想法,万一实在不行,把卢老爷子也接出来住不就ok了么,其他人想怎么折腾,自个折腾就是,反正她们到时候能眼不见心不烦。不过这个打算嘛,她暂时不会告诉卢芳,免得自己又被训。 第十三章来到 “老师真是希望有时候你不要这么有主见。”见马娉婷这么说,卢芳无奈道。 马娉婷闻言吐了吐舌头,又向阎誉问了一遍房子的事儿,阎誉却是回答的模糊,说什么正在进行中,让她放心,不会少了她的那一份。 可阎誉说的越是这么不清不楚,马娉婷就越觉得有问题,“是有什么问题么?” “能有什么问题,小事而已。再说了,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阎家吧。”阎誉见她蹙眉,淡笑道。 嘴上这么说着,阎誉心底却是没他面上说的那么轻巧,也不知道怎么的,本来他在首都购地购得好好的,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在他准备向家里申请扩大购地规模时,抢先买走了剩下的大半地皮。 阎誉脑中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消息走漏了,自己身边的人都是父亲经过精挑细选,跟在身边的日子也很久了,而且自己并未详说首都买地的计划,最有可能说漏嘴的就只有娃娃一个人,主意是她出的,她可以和自己说,当然也能和其他人说,有时候,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 所以他立马派人暗中调查过,但事实却证明娃娃第二天就回家了,而且她也没有认识那种财大气粗到一口气买下他未买完的所有地皮的人。可惜派出去调查的人,都是无功而返,只知道和他抢着在首都买地皮的是一个神秘的商人,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他也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一切力量去探查这个神秘人的背景,却是人家却连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到。想到这里,阎誉不禁扼腕,如果真和马娉婷设想的一样发展,以后的地价寸土寸金,那么他可是亏大发了。那个不留名的神秘商人真是梗在了他的喉头。 此时被阎誉惦记着的“神秘商人”正坐在“无二”的豪华包间内,阿嚏连连,摸了摸鼻子,男人咕哝了句“又是谁在叨念我了”。 旁边立马就是一个笑音:“我猜呢,肯定是少爷的红粉知己觉得寂寞了。” “我猜也是。”另一个暗哑的声音顺势道。 “红粉知己?”男人笑了笑,声音清朗,“我身边无时不刻充斥的可都是些大老爷们,还是你们想去做一做手术,让我来一亲芳泽。”对于手下的出口调笑,他如此回应道。 “少爷。你没发烧吧?”笑音男声音顿时有些扭曲道,心想着,平时他们和少爷开腔。少爷是直接不留情的就教训了,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咧? “笨蛋,你还敢说,少爷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收口。”哑声男立马察觉到周身气氛不对劲。急道。 这话一出,室内有片刻的安静,然后男人又笑出了声,“还真是了解我啊,不过今天我还真没有给你们准备暴风雨,只是购地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报告少爷,我们只收购了华国首都百分之三十的地皮,余下的除了国家政府占百分之四十。阎家也购得百分之二十五,余下的百分之五都分散在私人手中。”哑音男闻言,立即正色道。 “政府和私人的先不考虑,怎么,阎家也在大肆购地?”男人微微眯眼。手摩挲了下紫檀椅柄,声线微沉。 感觉到男人的不悦。笑音男立刻上前,“少爷,阎家几乎是和我们同时开始买地,只是动作却没有以往的雷厉风行,所以买到的地皮并没有我们多,经过我的连番调查,似乎是阎家的阎誉做主在购地。” “阎誉……”男人听见这个名字,眼神微闪,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一个娃娃脸的小女孩专注吃东西的样子,淡淡笑了笑,“是这样啊,也罢,本来一开始也没想着把地买尽,毕竟我们是初来乍到,还是低调为好,既然现在有阎家那么大的动作,对我们的关注应该会少很多,先这样吧。” “那少爷,我们现在就去做收尾的工作。”哑音男和笑音男单手握拳持肩,向男人鞠了一躬。 “记得,要做的不留痕迹。”男人微微颔首,又道,“顺便看看,最近哪里有珠宝展,我,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是,少爷。”话落,两人推门而出。 推开车门,马娉婷眼前出现的是一片广阔的绿色花园,绿树茵茵,花木遍地,让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前两分钟还在钢筋水泥的市区。 正愣神间,背后被轻轻一拍,阎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走吧,这里面风景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他话音刚落,就握住马娉婷的手,向花园里走去。 马娉婷不习惯地挣了几下,却没能挣脱阎誉的手,轻轻叹了口气,便随他去了。 往里面越走,就越感觉是置身桃源:青翠的草坪上星星点点洒落着红的紫的花,一棵棵高大的三针松每隔三五米地立在草坪的空地上,树身前还长着一丛丛低矮的灌木,高低错落,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走了一会儿,卢芳打破一行人的静默氛围,开口道:“阿誉,想不到,几年没见,阎家的财势可是越来越大了。光是这前园可就抵得上大半个卢家了。” 阎誉闻言神色自若,淡笑道:“芳姨说笑了,也不过只是扩修了个几百平,谁叫坤哥疼老婆,舍不得老婆受委屈。” “哦?这么说,根本原因竟然是小茉莉么?”卢芳声音微扬。 “我的那位姨不是位舞蹈大师么,一直都嚷着要一个单独的舞蹈室,于是坤哥就专门给她建了一栋楼,现在,还收起学生来了,反正和主院隔得远,也没吵闹到家里的一些长辈,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阎誉声音淡淡,却有着种说不出的讽刺。 “是吧,从以前他对女士就很有绅士风度,对亲近的人几乎有求必应……”只除了自己,她和闫坤两个人见了面就是大眼瞪小眼,和莫丽萨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温柔又体贴,差别待遇啊……卢芳想着过去的事情,叹笑着摇了摇头。 “是不是那里?”正当卢芳和阎誉说的带劲,马娉婷突然插话道,趁势抽出自己被阎誉握住的右手,指向一栋白色的房子。 阎誉和卢芳几乎是同时抬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栋三层的楼房,很干净的白色外漆,木质的结构纹理,看上去就像一棵白色的树立在那里,在一片绿意之中特别显眼。 “就是那里。”阎誉点头道。 “还是婷婷的眼尖,老师是硬没有看出来。”卢芳对她笑道。 “当然喽,我的两只眼睛可都是2.0的,”马娉婷故作玩笑道,“那我们快点过去吧。”话罢,便是率先迈开了步子。 “好好好,这就来。”见马娉婷向前走去,卢芳和阎誉也是三步并作两步跟上。 还没走到门口,莫丽萨的身影就出现了。 “婷婷,小芳,你们来了。” “是啊,阿誉一大早就来接我们了,不然这地方我和婷婷可找不到。”卢芳见莫丽萨出来迎接,笑答。 “那你们的面子还真是大,能请动我们家阿誉,”莫丽萨也是一副笑脸看着卢芳,然后转向阎誉,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反正我呀,可是不敢劳烦我们家小祖宗的。” “自愿的事情用不着劳烦。”阎誉瞟了一眼莫丽萨,语气冷漠。 这话一出,莫丽萨脸上的笑容有半秒的僵硬,她没想到在外人面前,阎誉居然如此不给自己面子,但想归想,表情立刻又回复到标准的笑姿:“那当然,”转过脸,对马娉婷道:“既然都来了,快进来吧,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 “哦”,虽然有些不解莫丽萨的意思,马娉婷还是应了声,拉住卢芳的手,就往里面走。 阎誉也没多说什么,随意地跟在她们身后。 进入室内,不顾正在练舞的学生,莫丽萨直接从舞蹈室中心穿过,在学生们的眼光之下,带着马娉婷上了三楼。 与一楼二楼整楼的宽敞舞厅不同,三楼是分成七八个独立的练舞室。 就在马娉婷留意观察时,莫丽萨拍了拍手,那独立的练舞室里便是一间出来了一个人,有男有女,有高有矮,却是都没有成年。 莫丽萨笑着看向他们,把马娉婷往他们眼前一带道:“这个小女生叫马娉婷,是老师在a市收的一个学生,天赋惊人,老师第一眼看见就喜欢上她了,这八个独立舞蹈室有她的一间,”想了想,她又道,“就按名次吧,上周排名最次的下去二楼,其他人依次后排,第一间舞蹈室留给婷婷。” “老师,这不公平。”莫丽萨话音刚落,就有人出声反对。 顺着声音望去,马娉婷眼前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舞蹈服的女生,目测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头发盘在脑后,却很有心机的洒落几缕在额前脑后,看上去平添一股魅力,五官柔美,旁边几个男生正不时地把眼光朝她射过去。 可最令马娉婷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她怎么觉得,她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女生的感觉。 “不公平?那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吧,墨雪?”这时莫丽萨开口道。 第十四章过程 墨雪?!这名字好熟悉,是在哪儿听过呢? “你是那个a市书法大赛的第一名?”脑内灵光一闪,马娉婷脱口说道。 “你居然还记得我啊,‘特等奖’”。墨雪看着马娉婷,表情有些不忿,“怎么,当初你不就是凭着和书法比赛的评委员熟识的关系才得了个最高奖,今天难道又要凭着和茉莉老师的关系抢走别人的练舞室么?” 还没等马娉婷有所反应,墨雪身边的几个同样穿着练舞服装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一个穿着黄色舞蹈服的女生更是怀着恨意不甘的眼光看着她,想来,这个情感最激愤的女生就是那个要让出舞蹈室的人了。 淡淡瞟了一眼这些仅仅只凭墨雪一家之言便目光或轻视、或嘲讽、或不屑、或愤恨的人,马娉婷突然觉得自己如果对他们解释,也只可能被认为是在狡辩吧。既然如此,自己干什么去解释,既然墨雪觉得她是靠关系靠人脉,那就让她这么觉得呗。 毕竟,大多数时候,关系、人脉才是硬道理不是么?她可不相信,能够在莫丽萨这里学习舞蹈的人真的都是所谓的千挑万选,不论贫贱富贵的。 唇角勾起微微的笑意,马娉婷睨了墨雪一眼,淡淡道:“我是不知道一个能够大喇喇地对着评委争论、对书法那么执着的人为什么会转向学习舞蹈啦,但是我却了解不论哪一行只靠嘴皮子是成不了事情的。 你说我因为认识评委而压了你一头,你觉得不公平,我是能理解,可是你就没有从你自己身上找过原因么?如果你的能力真的超过我一大截,我相信当时俞爷爷也不会说和我有着一面之缘就把大奖颁给我。 认识的人,拥有的势力固然重要,但实力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环。我能够得到特等奖,就证明我的实力并不比你弱,反而要比你强,不是么?” 她这么一说,边上那些人的眼神又或多或少地飘向了墨雪。 “你……”见状墨雪脸色有些涨红,“狡辩。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当然你怎么说就是什么了,我只知道你今天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抢本来属于别人的舞蹈室。” “我说墨雪,你不觉得自己倒打一耙么?”马娉婷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提起那件事情的人是你。说我靠这靠那的是你,我只不过陈述了自己的意见而已,怎么。这就是我狡辩了。 话说,你的年纪好像比我大很多哦,咱们华国历来的优良传统可是尊老爱幼,你上次都能和年将耄耋的俞爷爷打擂台,尊老这点我不好说。但是对于我这颗幼苗来说,可是没有感到你的一点点关爱。 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敌视我,话又说回来,茉莉老师又不是要拿走你的舞蹈室,要和我生气的也该是那个被拿走舞蹈室的同学,你这么义愤填膺的又是为的哪一出?” “你……”墨雪还想再说什么。莫丽萨这时却插话进来,“好了好了,婷婷以后也会在这里学舞。和墨雪你们都会是同学,哪有第一次见面就结怨的是不是? 再说了,我早说过,在我的舞蹈室里,实力为王。我认可婷婷跳舞的天赋。她又是第一天来,理所当然大家应该让着她一点。毕竟她年纪还小。 你们要真是觉得老师偏心,在每周的例行比赛中胜过她不就行了么?这样你说一句她说一句,哪像来学舞蹈的,别人见了,还不说是来学吵架的呀。” “老师,我现在就想和她比试,可以么?”莫丽萨话音刚落,那个穿着黄色舞蹈服的女生就出声了。 “朱圆圆,你……”莫丽萨看着她,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老师,你也说了,在这里,实力为王,我不相信自己会比这个小女孩差,我更不愿意让出自己的舞蹈室,所以我想要和她比试。”说话间,朱圆圆十分认真地看向莫丽萨。 “可这……”莫丽萨消音,眼神在朱圆圆和马娉婷身上转来转去。 “我不想让老师为难,我直接问你,你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朱圆圆见莫丽萨状似不好裁决的样子,径自走到马娉婷身边下战帖。 马娉婷在朱圆圆开口时就在观察她,从开始对自己表现出的气愤不甘到平静再到向自己提出挑战,看得出来她情绪来去很快,是个直脾气。 “朱圆圆”,马娉婷心中暗道,真是可爱的名字,身材蛮好的,微微圆润的感觉;性格也蛮直的,心里觉得不舒服就直说,觉得不公平就直接挑战,这个女孩子,倒还蛮不错的,至少比明嘲暗讽的墨雪强得多。 所以当朱圆圆走到马娉婷面前时,马娉婷是笑眯眯地看着她的,朱圆圆一说要挑战,马娉婷二话没说便道:“好啊”。 “你真的答应了?”有些不敢相信马娉婷的爽快,朱圆圆瞪圆了眼睛,看着她。 “我看上去是那种不好说话的人么?”马娉婷也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 眼睛瞪眼睛,两人顿时相视一笑。马娉婷不禁暗自感慨,有些人就是可以一见如故,有些人却是相看相厌,真是没有办法的一件事儿呢。 “你们要不要比了,要就快点儿,没见大家都等着呢?”墨雪觉得这两人的笑脸越看越扎眼,不禁出声愤愤道。 瞟了墨雪一眼,马娉婷实在懒得理会她,拉起朱圆圆的手,对莫丽萨道,“茉莉老师,这是我和圆圆两个人的事情,单独给我们找个地方吧。” “婷婷,“莫丽萨皱了皱眉,“你要是接受比试的话,他们是可以旁观的。” “是吗?”马娉婷闻言敛眉,看不出情绪,“那圆圆你先吧,”沉默两秒,她笑道。 “我……”到了这时候,朱圆圆反而没有刚刚挑战时候的气势。显得有些胆怯。 正当马娉婷疑惑的时候,就听见旁边的人又开始窃窃私语,“看她那身材,等会跳舞又该出丑了。” “就是就是,长得胖还来跳拉丁,真是不自量力啊。” “管他的,反正每次那只圆圆猪都是掉在最后,不然这次被挤下去的也不会是她了。” 闻言,马娉婷正担心这朱圆圆听到这些话的反应,却不想朱圆圆听着旁边的闲言碎语。突然眼睛一闭,就开始跳起来。 只见朱圆圆在中间的空地上左右手连环舞动,不时上下。扭腰甩臀,脚尖不时地点地,偶尔转上两圈。 马娉婷看着她的舞姿,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拉丁,讲究一种自在和随意。每一个人都可以跳出自己的风格,它激情浪漫而富有活力,拉丁舞者应该敞开心胸,享受舞蹈,而眼前的朱圆圆却是微闭着眼睛,身体有些轻轻晃动。动作虽然到位,但是总是带着那么几分僵硬。 注意到每当转身到那几个男学生面前,朱圆圆的身体就会不自主的僵化。马娉婷突然几步上前,一下子揽住了朱圆圆的腰。 不顾旁边观战的人顿时响起的嘘声,也不顾朱圆圆的惊讶,马娉婷自顾地做着自己认为该做的、对的事情。 “呀”,朱圆圆只来得及轻呼一声。便被马娉婷拉着转了一个圈,只听见马娉婷在她耳边话的余音“跟上旋律。我们一起。” 随着马娉婷的带领,朱圆圆不自觉地舒展开手臂,最大限度的放松身体,两人互相配合着,扭动纤腰,甩动电臀,交叉双腿,一支热情满溢的双人拉丁便呈现在众人面前。 良久,曲停,舞毕。 马娉婷放开朱圆圆的腰肢,退到了卢芳身边。 朱圆圆呆立在场中,眼神欢快,好像还沉浸在刚刚的舞蹈之中。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把她从呆怔中惊醒,看向合掌的马娉婷,想到刚刚她带领自己享受舞蹈的过程,朱圆圆脸颊一红,然后朝她走过去。 “谢谢你,你赢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哦。”马娉婷笑了笑。 “是你带领我完成了舞蹈,刚才那一舞让我知道当音乐响起的时候,应该全身心的投入,不用去理会任何人、任何事情,谢谢你。”朱圆圆眼神真诚。 “舞蹈是跳给别人看的,但在这之前,是要让自己感受到愉悦与享受,只有你知道它的快乐,它的美,才能把这份心情带给观众。而且,你的身材很好,不是那么纤细却自有圆润的美好,一点用不着怕他们看。”说着,马娉婷又瞟了一眼几个男生,凑到朱圆圆耳边轻声道。 朱圆圆一听,脸色更红了。 “既然朱圆圆都承认你赢了,婷婷你就放心地留下来吧。”莫丽萨见事态如此发展,开口道。 “老师,她在朱圆圆跳舞的时候,硬/插进去,这可是算违规的,怎么就这么留下来么?”墨雪闻言也不管不顾道,她就是不想马娉婷留下来。 “不用了,圆圆那间舞蹈室还是她自己的,我就不在茉莉老师老师这儿打搅了。”马娉婷也顺着墨雪的话拒绝道。 莫丽萨瞪了墨雪一眼,瞪得墨雪轻轻一缩,又转过头看向马娉婷,“为什么?朱圆圆都已经承认你赢了,这是你该得的。”她声音微高道。 “谢谢茉莉老师的关爱,可是真的不用了,卢老师马上也会开设一个舞蹈班级,茉莉老师你看,你这里已经成了气候,我就不硬挤进来了,免得大家都尴尬。”望了一眼墨雪,马娉婷继续道,“现在我住在卢老师家里,卢老师教我更方便些,而且来首都已经几天了,明天也该去学校看看了,就不叨扰茉莉老师了。” “可是……”莫丽萨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阎誉突然开口,“娃娃既然不想在这里,那就随她的意思和芳姨去学吧。” 阎誉一锤定音,莫丽萨顿时没办法再说什么,只是神色莫名地看向马娉婷。 “娃娃,既然你有了决定,这时候时间还早,不如再去外面逛逛怎么样?”阎誉提议道。 马娉婷点了点头,“也好,这里景致不错,闲庭漫步,肯定别有一翻风味,我们走吧。” 说着,便拉着卢芳的手,向外走去,下楼前,她还不忘向朱圆圆道了个别。 莫丽萨见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终于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老师,你没事吧?”墨雪见状,抢先开口关心,却被莫丽萨投射过来的深冷眼光惊得一颤。 “好好地给我训练,皮都给我紧着一点。”丢下这句话,她深深然走进三楼那件唯一关闭着的小房间,留下一群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学生。 “喂,事情办得怎么样?” “对不起,我没有把马娉婷留下来,让她给跑了。” 第十五章明暗 “让她……跑了?”电话那头的女音忽的转低,又猛地尖锐起来,“跑了,你不是打包票说一定把她留在身边的么?现在是怎样?” “我……”莫丽萨刚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打断。 只听电话里的那个女声又娇柔道:“可不要找借口啊,丽姨,虽然我一向很好说话,但是你也不能把我的话不当话。爸爸喜欢的可是听话、办事得力的女人,你这个样子,真是让我好为难啊。” 莫丽萨听着那头的女声,赔笑道:“当然,不过阎誉做的决定,也不是我能反驳的了的。” “怎么?誉哥哥又和她见面了?”女声再次拔高。 “何止是见面,早上专车接专车送,比对谁都用心。”莫丽萨见她火气上涌,还往上浇油道。 “真是个小妖精啊,还没成年呢,就把我誉哥哥迷得团团转,在等她长几年,只怕誉哥哥心里眼里就只有她一个了。”听筒里的女音带着恨意,“丽姨,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必须把那个小妖精给我绑在身边,好好折磨折磨,让她明白什么人能沾染,什么人她看都不该看。” “好好好,丽姨知道,您别急啊,伤口好些没有?”听着对方带着恨意的声音,莫丽萨故作关心道。 “你以为这伤是怎么弄来的,我还能没有分寸,可惜的是誉哥哥只陪了我三五天就离开了,”似乎是想到什么愉快的事情,女声由低沉转为雀跃,“誉哥哥果然是个好男人,虽然冷冷的,但是他越是冷淡,我就越是想要捂热他这块冰。” “那是。我们珊珊是谁,阎誉还不是你的囊中物。”莫丽萨顺她的话道。 “我也不多说了,要是这件事情丽姨你做得好,我自然会在爸爸面前说好话的,要知道,阎家和傅家结合我是最佳人选,爸爸现在可是对我有求必应。 你可看好了誉哥哥,万一他身边有个什么小花小草的,就立刻告诉我。那个叫马娉婷的小女孩你说我要不要警告她一下,听着他和我誉哥哥在一起我心里就不舒服。” 听着对方说想自己出手。莫丽萨赶忙阻止道:“暂时你先不用动手,这次这马娉婷不留下来,是因为那卢芳也要开办舞蹈班了。我想如果没有卢芳从中作梗,马娉婷也只有到我这儿来了。” “卢芳?那不是你老公的前未婚妻吗?怎么,丈夫都从人家手里抢来了,一个学生你反倒搞不定,那我可真是要怀疑你的能力了。”话筒中的女音怀疑道,莫丽萨甚至可以想象到的她蹙眉的样子。 “当然不是。我是想先放她们快活几天,再在她们最高兴的时候予以打击,不是更能够让她痛么?”莫丽萨笑道。 “不愧是丽姨,想法很不错,那暂时这事情还是拜托你了,等你的好消息。”得到肯定的答复。对方满意的挂了线。 “好的,下次在聊。”放下电话,莫丽萨一反刚刚说话时的温柔。怪笑两声,自语道:“傅珊珊呐傅珊珊,你可别得意,咱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撩了撩垂到眼边的额发。莫丽萨站起身,拉开小房间内落地窗的窗帘。阳光照射进原本被遮着的黑黢黢的房间,蒸腾掉所有的黑暗。 窗外是一大片被阳光照射的闪闪发亮的碧绿的草坪,草坪上漫步着的不是马娉婷一行人是谁。 “婷婷啊,你怎么拒绝茉莉了呢?我觉得这里的环境挺不错的,你在这儿学舞应该会会很舒心。”边散着步卢芳边开口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环境是不错,但是人却没有环境好。”马娉婷淡笑道。 “什么意思?”卢芳心底疑问陡升,难道婷婷竟是不喜欢茉莉么?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觉得,和茉莉老师在一起,我会很沉闷,但是和老师你在一起我会觉得空气都是舒畅的。我和卢老师你才是绝配呢! 而且卢老师要是准备大刀阔斧地在卢家的学院开设舞蹈部,当然得先有几个打头阵的学生喽,我怎么能不力挺老师呢!” “是不是真的啊,你小嘴这么甜,”,暂时放下心底的疑问,卢芳笑着点了点马娉婷的鼻子,“不是在哄老师开心吧。” “当然是真的喽,我最喜欢卢老师了。”说着,她便抱住卢芳的一只手开始晃啊晃的。 嘴上这么说,马娉婷心里的顾虑却是更多一层:她不留在莫丽萨身边其实是一种直觉的反。 自从a市舞蹈大赛结束和莫丽萨的意见产生分歧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办法以满心喜爱的态度来对待莫丽萨,而且,最近几次见到莫丽萨,她总觉得莫丽萨脸上带着一层假面具,不论是说话,还是笑脸,都让她觉得陌生的很。 再说这一次,莫丽萨邀请自己来她的舞蹈室,如果她是真心喜爱自己,想要好好教导自己,就应该会在前一天便安排好所有的事宜,而不是等她到来后,把她带到所有人面前,让其他人为自己空出舞蹈室。 这种行为完全是强迫,如果自己真的欣然接受,肯定会让其他学生产生不平和愤恨,认为自己只会凭关系就为所欲为了,今天的墨雪和朱圆圆就是最好的例子。她们还算是明着说出来,最怕的就是有人暗地里使坏,这样还让她怎么好好练习舞蹈。 假设她今天刚刚来就成了出头那只鸟,可想而知以后呆在这儿的日子肯定比水深火热好不了多少,估计就光是折腾了,她当然必须急流勇退喽,而且卢老师开班,自己可算是大弟子,而且交流也方便,是个人在这两者之中也会抉择吧。 就是不知道莫丽萨今天这一出是事先安排好的、故意的呢,还是真的是无心的,但是在阎家这样的大家庭里生活了这么久,她的这位茉莉老师还真可能是一朵小白花?她可是怀疑的很。当然她目前是不知道莫丽萨这么做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啦,也许是她太敏感多想了也说不定。 正当她脑袋瓜子转的飞快,“唉嗒”一声,头顶突然受到袭击,一只小白球轱辘轱辘的从她脑袋上滚落下来,咚、咚在地上弹跳两圈,才停了下来。这下倒好,茉莉老师的事情,自己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呢,就被打断了。 走过去,捡起那只小白球,马娉婷挑眉看向阎誉,“这里,有高尔夫球场吧。”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看着马娉婷手上拿着的那只小白球,阎誉顿时有些窘迫,想起被自己忽视的某件事情,解释道:“每周日,我的一位长辈都会邀请客人来聚聚,打打高尔夫,训练训练球技。” “照这只球能打到我头上来,球场应该离这里不远吧。”听阎誉这么一说,马娉婷突然想去见识见识现场的球赛了,反正这时候再想什么也想不出来了,那也就暂时不想了,顺其自然吧。而且,打高尔夫,自己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呢,真实生活中,这种头上闪烁着“高端”二字的运动,她还真没亲眼见见。 “听婷婷的意思是想过去看看么?”毕竟相处了一段时间,卢芳对马娉婷时而喜欢凑会儿热闹的性格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卢芳这么一说,阎誉也看着马娉婷,等她发话。 “你们都睁大眼睛看着我干什么?”想要反驳的马娉婷一下子就鼓起脸颊,然后又小声笑道,“我们反正都是在散步嘛,多走几步去看看,不打搅打球的人不就行了么?” 看着她脸上分明写着想看想看两字,阎誉叹笑,“娃娃想去直说就是,也无所谓打不打扰了,场地还算大:18洞,72杆,占地大约1200亩,你就算是想上去打一打也是有位置的。” “1200亩地,的确是够大。那我还真是不用担心会打扰到其他人。”边说着马娉婷内心边计算着,一亩地大约是667平方米,拿1200亩算,这个球场就有800400平米,一个球场就有上十万平,阎家还真不愧是上京第一大家,就这财力,估计也不是随便哪个能比得上的吧。 “当时建的时候就是按国际标准球场,隔主院也就几百来米,饭后休闲还是不错的。” 饭后休闲?听着阎誉的话,马娉婷能说什么呢,只是感叹恐怕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没办法休闲这一次。 暗叹了一口气,握住手上的小球,她轻轻抛了两抛道:“正好,可以把这只被打出界的小白带回去。” “这你倒不用担心,就算小白球落在这儿,等会儿也有专门的捡球员会来捡拾。” 睨了阎誉一眼,马娉婷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举手之劳,顺道么,这可是给捡球员减轻压力,那么大的场子,一个来回的捡球肯定很累的。” “好了好了,婷婷你们说了这么打一会儿,老师的手都痒了,现在就想立马去打一杆了。”卢芳打断她的话,催促道。 “那我可是拭目以待芳姨的球技了,走吧。”说着,阎誉便向前走去。 马娉婷和卢芳紧随其后,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向着那片绿茵场走去。 第十六章缘分啊缘分 往前行进不过二三百来米,就接二连三的看见落在地面的零散小白球。 马娉婷也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把那些个小球一一捡拾了起来,看她这里跑跑那里跑跑捡着球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卢芳不禁调笑道:“阿誉,我看不如把婷婷送到阎家来做个捡球员吧,看她这卖力的程度,能赶得上专业的了。” 阎誉见状也是好笑:“那就要问娃娃了,我可是乐意至极的,不如每次我来打球的时候娃娃都来帮忙捡球吧。” 为了捡拾小白球,身子不停的弯腰落下,可马娉婷的耳朵还是竖的高高的,听见卢芳和阎誉在一旁打趣自己,她也不生气,好脾气道:“那敢情好,就不知道阎家舍不舍得出那个价来聘请我喽,要我来当捡球员,代价可是很大的哦。” “这不是玩笑话么。怎么,婷婷还真有此意不成?”卢芳微瞪双眼,表示惊讶。 “她不是对捡球有兴趣,是对我能够出多高的价格有兴趣吧。”阎誉在一旁笑叹,一副对某妞的爱财敛财心中明了的样子。 捧着手上的几只小白球,马娉婷正准备像抛鸡蛋一般玩耍,闻言睨了阎誉一眼,玩笑般问道:“是嘛,那阎少爷准备出多高的价啊?” “只要你肯来,你想要什么都可以。”阎誉看着她,眼神认真而执着。 听着阎誉如此说,卢芳不禁也侧目过来,有些承受不住身边两人那专注的视线和突然之间有些滞涩的氛围,马娉婷嘿嘿笑了笑,眼珠一转,想要打破这奇怪的气氛:“什么嘛,我要的可不是那些能够买得到的东西哦。你可得听好了。 我要一两星星二两月,三两清风四两云,五两火苗六两气,七两轻烟八两琴音,火烧的冰雹要九两,晒干的雪花要一斤,茶盘大的金刚钻,天鹅羽毛织毛巾,蚂螂翅膀红大袄,蝴蝶翅膀织衣裙。天大的一块梳妆镜,地大的一只洗脸盆。 怎样,我要的东西不知阎少爷拿得出拿不出?” 话罢。马娉婷有些小得意地看向阎誉,见他有些滞楞的模样,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她笑音未落,突然又响起一阵浑厚的笑声。 顺着这笑声看过去,向他们迎面而来的是两位老者。老者身边还跟着几名手上拿着高尔夫球杆的随行。 待来人走进,看清着其中一个白胡子老人的面孔和颊边无法仿造的长长疤痕时,马娉婷心底小小惊呼一声,可还没等她惊呼出声,只听那位白胡子老人哈哈笑着对另一个老者道:“阎老三,你听见没?刚刚这小女娃要的是些什么?” “俞老头。我又没聋,当然听得到,不就是什么清风明月火苗琴音么?”那位穿着暗红色功夫装的老者朝对方翻了翻眼道。 “那你知不知道小女娃要的这些东西出自哪里?”白胡子老者摸了摸胡须。笑道。 “这……”红衣老者有些被问倒了,脸色有些憋红,咕哝道,“不就是从小娃嘴里说出来的么?” “哈哈哈,阎老三。你真是……”看着对方憋屈,白胡子老者显然很开心。 “笑什么笑。那你说吧。”有些气闷,红衣老者却无奈示弱。 “这小女娃说的可是北宋年间,宋王向杨八姐求亲的时候,佘太君向宋王要的彩礼。这些彩礼在当时哪里找得到,明摆着就是拒绝的意思嘛。”白胡子老者笑着抚了抚胡子,看向马娉婷,眼光带着促狭。 阎誉听了老者的话,也瞄了眼身边的马娉婷,心中暗叹,娃娃果然不愿意来陪他。然后打起精神,看向两位老者,喊道:“俞老,三爷爷,看你们的样子是约着在打高尔夫吧,现在怎么就出场了么。” 白胡子老者转过头看向阎誉,笑道,“是阿誉啊,好像很久没见你了,都长这么大了。哪里是我们要出场子,不是这我们两个打出去的小白球却没人捡的回来,这不正奇怪着么,我就想说亲自出来看看。” 红衣老者则是目光扫视过卢芳和马娉婷,丢了句:“带朋友来玩?” 听了白胡子老者的话,阎誉有些滴汗的瞟了眼马娉婷立马捂住的手,立刻避重就轻道:“是啊,俞老是大忙人啊,全国各地到处游历,觉得变化大也是应该的。”话罢,朝红衣老者点了点头,指着身边两人介绍道,“这位是卢家的卢芳,这位是她的学生……” “知道的,知道的,”没等阎誉说完,白胡子老者就从中打断,“马娉婷,袅娜娉婷……婷婷嘛。” 白胡子老者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马娉婷身上,或是怀疑或是不解或是惊讶。 “娃娃,你认识俞老?”阎誉问出了在场人的心声。 还真是巧啊,刚刚碰见那什么墨雪,现在就见到了俞方,马娉婷能说些什么了,天意不是么,而且,照俞爷爷和阎家人这么熟络的态度来看,加之他又姓俞,估摸着就是上京四大家之一的俞家了。 阎家,闫坤,阎誉;傅家,杨君如,傅哲瀚,傅振国;俞家,俞方;卢家,卢芳,卢岳林……细数重生后她认识的人,好像都和首都和上京联系得那么紧密。 唉,她怎么觉得自己和上京四家人的缘分开始的那么早呢?好像在认识杨奶奶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牵扯不断,真不知道这是好事呢还是……。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面上却是一片淡然道:“我怎么可能认识大名鼎鼎的俞老嘛,我只知道我有个喜欢叫我书法的俞爷爷,至于什么俞老,那是谁,我真不认识。”鼓了鼓脸颊,她把头侧往一边。 也是,不认识才对,一个是上京俞家,一个看上去就是个普通学生,这两个人也的确是聚不到一块儿去,就在众人这么腹诽之时,俞方却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只见俞方忙不迭的蹲到马娉婷身前,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讨好,“我的个小婷婷啊,你这么说可就太伤俞爷爷这把老朽的心了,我可是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啊。” “哼,”马娉婷傲娇的又一偏头,嘴里轻嚷嚷,“喜欢人家的话,当初离开a市的时候都不和人家打一声招呼,知不知道我担心了很久,还以为俞爷爷你出什么事情了。” 听出某妞嘴硬的关怀,俞方心里很是感动,几步又挪到她面前,“那时候俞爷爷正好被一件急事儿给绊住了,是情急之下匆匆离开的。现在俞爷爷知道错了,给咱的小婷婷认错行不行啊?” 见俞方一脸嬉皮笑脸,认错态度良好的样子,嘟了嘟小嘴,马娉婷突然伸手,用力扯了下他雪白的长胡子,见他有些吃痛,心软道:“好了,看在俞爷爷是初犯,认错态度又诚恳,那我就小人有大量,原谅俞爷爷吧。” “那敢情好,等会儿俞爷爷带你去吃好吃的。”俞方高兴道。 听到这里,在场的人大概都明白了,这看似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女孩和俞老的关系不一般,阎誉虽然也有几分好奇,但是想着娃娃连自己这个阎家人都能认识,那认识俞家的人也不是什么令人奇怪的,也就不纠结了。 卢芳虽然心中有疑问,但也知道此时不是问话的好时机,也没开口。 没空理会众人的反应,马娉婷回答道:“不用了,这次之前我专程来首都玩过一圈,已经饱过口福了。不然这样好了,俞爷爷教我打打小白球。”边说着她双手边捧起自己一路走一路捡起的小球。 “我说捡球员怎么半天都找不回一只球,弄了半天,都被你这个小女娃拢在囊中了。”不同于俞方对马娉婷的好脾气,红衣老者却是语带责备轻视。 听着红衣老者不善的语气,俞方皱了皱眉,“不就是少打了一场球么,至于么,阎老三,对着这么可爱的女娃,你就别做那副僵硬的脸孔了,笑一个呗。” “我天生就这张脸,谁管得着,我说俞老头,你从哪里认识的这么个不明身份小丫头,看的还挺重,至于么?”高傲的语气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红衣老者一点不觉得自己错了,应该说错这个字不存在他的词典里。 “阎老三,她还是个孩子,你……”听着红衣老者的话,俞方有些动怒。 “俞爷爷,”见俞方又要为自己说话,马娉婷喊了他一声,摇了摇头道,“您就让这位红衣服老爷爷说吧,反正我也不会少一块肉。” 转头看向红衣老者,她道,“这位老爷爷,在您继续之前,我先说几句。首先,不管是俞爷爷还是阎誉还是卢老师,之所以认识他们,是缘分,您也说了,我这么个小女孩能有多大的本事呢?还能够专门去制造所有的巧合不成。 再者,捡拾这些小白球,是因为有第一颗球砸到了我的脑袋,所以我们才会一路走来,这时候才会和你们相遇,这何尝不是一种缘分,老爷爷又何必说出一些伤我这个小孩子心的话呢?” 其实,马娉婷这话说的很明了了,简单点说,一切都是缘分。 可是红衣老者却是完全不买账,“哼”了一声,道了句,“狡辩,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便转身迈步,不再理人。 “我是不是说错话啦。”食指放在嘴边,鼓起右边脸颊,马娉婷有些忐忑,毕竟对方是老人家,她说话已经尽量温和了,可貌似那老爷爷还是气冲冲的。 第十七章绿光乍现 “额,娃娃,我再次觉得你的胆子的确很大。”阎誉见她满脸迷茫,叹息道,“我三爷爷是我几个长辈中,最不苟言笑,最刚直,最高傲,最……” 没等他最怎样完,马娉婷抬眉道:“说重点。” 阎誉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鼻子,真是可爱的直脾气,看着她俏皮的直皱鼻子的样子,继续道:“三爷爷他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的出现,脾气比较古怪,不仅仅是你,就是莫丽萨,嫁给坤哥这么多年,也得不到三爷爷的一点好脸色。他能和你说几句不入耳的话,已经很难得了。” 这么说她还要感谢那红衣服老头古古怪怪,话中带刺喽,她应该感到荣幸?马娉婷心中十分无言:拜托,她又不是为那个老头子活着的,再说了,她呛声不是还能增加那位老爷爷的肺活量么,因为那老爷爷生气啊,生气憋不住了就会大吼大叫,大吼大叫间这肺活量自然而然就增幅了嘛,看她多关心老人啊。 心里一通腹诽发泄过后,马娉婷又转念一想,算了啦,老人家嘛,她还是让着点好,免得真被气出个好歹,毕竟是阎誉的三爷爷,就算自己外表是萝莉,也不能太过了。 思罢,她道:“好啦,只要他说话不是那么难听,我会忍住,不会再出口顶撞他的啦。” “婷婷丫头,阎老三可是走远了,你不是要学球么,跟着爷爷走吧。”俞方见两人商量妥当,抚了抚自己的白胡子道。 马娉婷闻言点了点头,就和卢芳、阎誉一道跟着俞方向前走去。 进入高尔夫球场的时候,站在发球台上,望着眼前看似无边无际的茵茵绿色,马娉婷不禁再次感叹阎家的财大气粗。 手上拿着球杆。站在发球点,摆出一个自认为完美的pose,手动,挥杆,却没有出现想象中小白球飞向天空的场景,直到听到身后传来的低声的笑音,马娉婷尴尬地低头一看,才发现那小白球还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回头向站在身后的俞方三人吐了吐舌头,她道:“还笑,还笑。不要站在我身后啦,人家的压力很大的,压力一大当然就打不到小白球了。这次是失误,不算的。” 看她明明不会打却是嘴硬的可爱模样,卢芳笑道:“是是是,是老师的错,老师不看你了。在你旁边和你一起打好不好。” 说话间,卢芳便拿上球杆站在了马娉婷身边。标准的预备,挥杆姿势,再到“嘭”的一声杆头与小白球的亲密接触,小白球在天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然后“咚”的一声落入远处的小洞。 “一杆入洞。技术真是不错啊。”没等马娉婷惊呼出声,俞方就在一旁笑了起来。 卢芳微低了低头,谦虚道:“俞老谬赞了。运气罢了,很多年都没打过了,以为这些都忘记了的,没想到再次接触却还是仿若昨日。” “卢家,卢芳……”看着她。俞方低声念叨着。 “俞老有什么话就请直说,我受得住的。”卢芳见俞方低声叨念着。状似感叹的模样,抬头笑道。 “孩子,这么多年,在外漂泊的日子,你受苦了。”想到十年前的那些闹得满城风雨的传言,俞方长叹一声,“过去的事情终究是过去了,别人怎么看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心。人啊,活着,不论做什么事情,最重要的就是无愧于心呐。” 无愧于心么?听着俞方的话中有话,卢芳微微一笑,点头道:“受教了,谢谢俞老的开导。” “什么开导呀,不过是过来人给你的些许经罢了。”俞方说着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话题一转,“卢老头过得还好吧?算一算也有些日子没见着了。” “爷爷他挺好的,俞老您有心了。” “好就好,好就好啊……”俞方喃喃了句。 正当这时,一道通透的绿光突然射进两人眼底,俞方和卢芳惊讶转头,却只见到了马娉婷匆匆捂住胸口,拉起衣领的动作。 “刚才那道光是……”有些迟疑的,卢芳问出了口。 “什么光啊,那是个通电的绿色迷你灯泡而已,刚刚不小心触动了开关,这时候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吗?”摊了摊手,马娉婷十分无辜的看向身边几个人。 面上虽然平静,她心中却是异常不安,刚刚趁着俞方和卢芳两人谈话正起劲的时候,她便回忆着卢芳那一杆进洞的小球,想好好模仿训练一下,不想又打了几杆,可那小白球却丝毫没有按照自己意思走的模样。 阎誉有些看不下去了,偏生要来指导她,要教人打高尔夫,就必须环抱着那个人,本来她是十分不自在也不想让阎誉这么做的,可是却又不能生硬的拒绝,还没等她想好理由的时候,阎誉已经握住她的手挥出了一球,那小白球便在空中划出了美丽的圆弧,在小洞边滚了几圈,“咚”的一声进了洞。 这下,她就有些兴奋了,也忘记了阎誉站在自己身后半环抱着自己,头便左右扭着想喊俞方和卢芳两人看看,却不想披落的头发蹭在阎誉的胸口让他十分无奈,阎誉便自作主张地挽起她的头发,刚巧脖子上那根红金交织的细绳和几缕发丝缠绕在一起,被阎誉这么一个挽发的动作一下子给扯了出来,那颗翠色欲滴的珠子便被拉出了衣襟。 在露天阳光的照射下,那翠珠便折射出通透的绿色光芒,美轮美奂。 虽然马娉婷给出了解释,但是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这牵强的理由只不过是阻止了他们让她把珠子再拿出来看看的想法,但是对那道光芒到底是什么,他们心底的疑虑却是半点没打消。 但好在不论是卢芳还是阎誉亦或者是俞方,和马娉婷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心底又是对她很是喜爱的,再加之多多少少也了解她的家庭情况,并没有把那道绿光和什么稀世珍宝联系在一起,至多也只是觉得是个奇特的发绿光的东西。 刚刚扯出珠子的时候,阎誉就在马娉婷身后,但也是被她的头挡住了,并没看清那颗珠子的真面目,这时候,见她佯装着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解释着,有些好笑道:“娃娃,你也太小气了,俞老、芳姨和我难道还会觊觎你的小玩意儿么?什么绿色迷你灯泡,看一看应该没什么事情吧?” 俞方和卢芳虽然没这么说,但是能再看看那发光的东西倒也不错,毕竟那绿光还真是挺漂亮的。 马娉婷瞄了瞄这个,又瞄了瞄那个,灵机一动,摇了摇头道:“不行不行,这是我生日的时候别人送给我的,我许了一个愿望在里面,被人看到就不灵了,刚刚被某个人扯出来全是意外,不算的,愿望啊愿望,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阎某人哈。”说着还拍了拍胸口,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见她这么说,阎誉也不好再强求什么,无奈道:“娃娃,我错了还不行,给你的愿望道歉好不好。”说着就把手伸向马娉婷的脖子,想去再次扯出那根绳子。 “啪”的一声随之响起,马娉婷甩了阎誉的手一巴掌,挣脱开来,朝他吐了吐舌头,似真似假道:“男女授受不亲,我才不让你趁机吃豆腐呢!” 阎誉看着自己有些发红的右手,瞥了眼马娉婷,摇了摇头,十分无奈的样子。 卢芳见状,插话道:“阿誉,你就别好奇了,等婷婷的愿望实现的时候她自然就能告诉我们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老师你很不厚道哦,每个人都会有小秘密的嘛,干什么我就一定要坦白呢?老师不是也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么?”马娉婷嘟了嘟嘴,对卢芳的决定很不高兴,这就是赶鸭子上架嘛。但是反过来一想,卢芳这么说也是个主意,既然自己的翠珠已经引起了人的好奇心,那么总有一天会曝光,还真得想个办法才行,至少卢芳的说辞给自己一部分时间能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瞄了在场的三人一眼,马娉婷现下暗叹,至少俞爷爷,卢老师和阎誉应该是可以相信的,找个机会,想个办法打消他们的疑惑就是。 一番思考,马娉婷头都有些疼,捶了捶自己的小脑袋,她开口道:“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明天我还要去新学校报道呢,老师,我们回吧。” 看着某妞这时候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微微皱起的眉头,卢芳对于刚刚她的拌嘴也没气了,走过去,揉了揉马娉婷的小脑袋,温柔道:“好了,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说罢,向俞方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往外走,阎誉本来是准备送她们回卢家的,却被俞方中途打断,说是自己也有事情要离开,顺路把两人送回去。 于是阎少爷只好忧桑的看着马娉婷和卢芳上了俞方的轿车,目送她们离开阎家。 第十八章局势 坐在车里,马娉婷很是专注地看着车窗外急速变换的风景,贴在胸口的那颗翠珠舒服的触感令人心安。 “婷丫头什么时候来的首都?”有些不经意地,俞方突然开口问道。 听见问话,马娉婷松了一口气,总算问的不是那道绿光的事情。回过头,她微微笑道:“也就几天前,是转学过来的。” “哦?”俞方抚了抚颌下的白胡子,脸上充满兴味,“也就是说会长年呆在首都喽。” “我很念家的,应该时不时会抽空回去看看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还有亲戚们,来首都主要目的是为了求学和学舞蹈,大概会呆上几年,参加接下来的省份、区域性和全国性的舞蹈比赛。”摇摇头又点点头,马娉婷淡笑着解释道。 习惯性的把手放在胡子上,俞方的目光有些飘远,“舞蹈比赛啊……”叨念了句,他又把目光转向马娉婷,“好孩子,有志向、有勇气。” “这和志向和勇气好像沾不上边吧,”额头滴汗,马娉婷嘴角微抽,“只是刚好跳舞是我的兴趣爱好,而同时呢,我又对它多了几分追求而已,俞爷爷您太夸大了。” “话不能这么说啊,”俞方一脸不赞同的出声,“婷丫头,你看看自己才多大,也就九、十岁吧,小小年纪就能一个人出来游学,不是勇气是什么?还有啊,你这舞蹈比赛明显是一级数比一个级数困难,你想奋斗到最后,不是有志向是什么?只是兴趣爱好,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哄我老头子呐。” “唉”,马娉婷闻言低叹,她说真话的时候。怎么就是没人相信呢?虽然外表是孩子,可是她内心已经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出个远门的真心不算些什么,而且志向什么的,她觉得自己的志向就是不要再和前世一样窝囊,好好经营自己的人生,不让家人着急,不让父母失望。 舞蹈于自己而言更多的是一种素养,一种兴趣,如果真的把它提升到志向的高度。恐怕以后她就再也享受不到跳舞的乐趣了。而且她喜欢的是一种没有束缚的状态,跳舞是让她能够放空自己的脑袋、心灵的一种途径,她享受这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她排除了一切世俗的条条框框,很自由,也希望能够让看她舞蹈的人也体会到那种自由。 当然这种心灵风暴马娉婷不可能对俞方言明,因为一出口,又要被卢芳说自己年纪小小却老成得要命了。也只好顶着一张萝莉脸。略有侧重道:“俞爷爷说错了,我的十岁生日在来首都前已经过了,现在我可以算是十一岁,已经向十二岁迈步了。” “不管是十几岁,还是个小娃子,你这个年纪也顶多只能上勉强小学初中罢了。”俞方摸着胡子道。 这么一说。马娉婷还真想起点那么件事,明天可是转学报到的日子,她可不想再重复在a市的小学生活了。忙开口问卢芳,“卢老师,那个,我的学校是……?” 卢芳正听着这一老一小说话,被乍然一问。有些怔愣,慢了好几拍才反应过来。“是首都小学,五年级,至于几班明天你自己选吧。” 果然,马娉婷闻言恨不得拿一块豆腐撞上去,她不要再上小学了,虽然平常顶着一副萝莉外表嘴甜一下、小孩子气一下她是很happy啦,可是她的心理年龄实在是再也承受不起小学生的荼毒了,想到这里,她急忙又道:“那个,卢老师,我想要跳级。” “跳级?”这话一出,卢芳有些愕然,“为什么怎么突然这么想?” “不是突然这样想,是思虑很久的,而且和爸爸妈妈也商量过,虽然他们没有明着同意,却也没有反对,我觉得小学的知识太简单了,我想直接上初中,最好是初三。”要不是看着自己这副还没长开的小身板,马娉婷真想说直接上高三呢。 “初三?!”这时候,不仅是卢芳,就连俞方也是有些吃惊。 “你都没有学过初中的课程,顶多是实小的冯老师多给你补了几堂数学课,就要一步登三啊。”惊讶过后,卢芳很不赞同。 “啊!这么说,冯老师给我开小灶,就是卢老师你拜托的喽。”回想起在数学办公室那昏天黑地的几个星期,马娉婷瞪大了眼睛。 “不然你以为哪个老师没有加班费给你额外补习啊,特别是你的数学程度实在是……”回忆起看到马娉婷数学试卷上那惨不忍睹的分数的那一秒,卢芳简直只有摇头的份儿。 “那没办法,谁叫我天生左脑就不发达……”想到天天与数字打交道的做会计的老妈,又想到以后会从事电脑工程的老爸,对比自己对数字十分无力的状况,马娉婷真的很怀疑全家的数学基因是不是恰好就省略了自己呢? “何止是左脑不发达,我只希望婷婷你的左脑有右脑的三分之一就好了。”说着说着卢芳又想起了马娉婷那除了数学以外的门门高分,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没办法,我喜欢文科的一切嘛。那些数字方程式就像是小蝌蚪一样排列,就算它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它啊。”嘟了嘟嘴,马娉婷咕哝了一句。 不得不说,在对待数学这一点上她永远是小孩子的态度。不然当初和闫坤、阎誉做生意的时候,她也不会只提供设计、图画,直接索取报酬,而完全不想参与计算这这那那的过程了。 “所以,这个样子你就不能跳级,还是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吧,现在我是你的监护人,婷婷要听话。” 虽然卢芳想要一锤定音,可是她却小看了某妞的固执。 “老师,我是一定要跳级的,我相信我有这个能力。而且我现在的信条是‘不跳级、不读书’。” “你……你这个样子,我可使要报备给你父母的哦。”卢芳见马娉婷一脸坚持,使出杀手锏,却见马娉婷仍是一脸倔强,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好了好了,你们这大小两个丫头,这点小事情有什么好争论的。”见卢芳和马娉婷都是各执己见,俞方出声调解道,“芳丫头啊,我觉得婷丫头要跳级,想法是很不错的,就让她去试试呗,反正首都小学、首都初中、首都大学不都是一条龙式的么,离得又不远,我看这样好了,明天你带着婷丫头就先去初中部考个试,如果分数都及格的话,她想上初中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你也不必担心她是一口想吃个大胖子了,如果不合格,婷丫头也没有理由再强求跳级了。” 听了这个办法,卢芳和马娉婷也没有什么好争执的了,明天到底是跳级还是不跳级,分数是最能够说明事实的。 车内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像是有默契的,谁都没有再说话,马娉婷一直悬着的心也微微放下,还好还好,总算岔开了话题,俞方和卢芳都没有再提起那道绿色的光,不论他们是忘记了也好,还是想给自己一个拥有秘密的空间也好,至少现在不问,她就能喘一口气想想到底该怎么办? 并不是自己不想让他们看见这翠珠的真正样貌,而是想到当初奶奶把珠子交给自己的时候,那千叮万嘱不能让人看见,又想起那个“无二”的神秘男人对这颗珠子的不明态度,马娉婷直觉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自己的这颗翠珠,否则就会有无尽的麻烦就。而一般而言,她的直觉都很准确,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重生一回的福利。 但有件事情,马娉婷却是没有料到,自己不想让人知道,不代表就没有人感兴趣,也许拥有这颗翠珠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她的人生不会再是那么的平凡单调。 回到卢家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整个古朴的院落被红色黄色的落霞映衬得成一幅暖色调的美丽图画。 马娉婷看着心里感动不已,赶忙跑着回到清风别院拿出自己久违的素描簿,来了一回现场写生。 卢芳则是在这个空挡请了俞方进屋吃茶,顺便也能和卢岳林联系联系感情。 方正园里,卢岳林和俞方坐在黄花梨木茶桌的两边,相对而坐。 茶桌上,紫砂的茶具被摆放的整整齐齐,两人都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良久,卢岳林长叹一声,率先开口道:“你终于肯回来啦,俞老头子。” “不回来能到哪儿去,总归是自己的家,自己的根在这儿。”俞方摸了摸胡子,也是微微喟叹。 “是这个话,但终归不如在外面满世界跑的潇洒吧。”卢岳林感叹道。 “现在卢芳回家了,你不也可以学我潇洒一番了。”俞方笑道。 “哪能啊?现在上京的局势你又不是不明白,我倒是想轻轻松松地甩开,你觉得可能么?”听着俞方仍旧稳得住的笑,卢岳林实在无奈。 第十九章祖辈传说 “又能怎么样,还不就是瞎折腾呗。”微闭了闭眼睛,俞方四平八稳道。 “俞老头,看你这话说的,怎么能叫瞎折腾呢?”卢岳林摇了摇头,“阎家这么大动作的在首都圈地,你就压根没看到?” “哪能啊,”俞方目露精光,“我今天又不是没去阎家,也向阎老三从旁侧击了,可是人压根不承认,说是买地这件事都是他的小辈阎誉倒腾起来的,他根本就不过问。真真假假,不好判断呐。” “阎老三这么说,你就信了?”卢岳林皱起眉头,正色道,“阎家可是个首都这一大块的商业巨擘,商人逐利,我不认为他们会做没有任何利益价值的事情。不管买地这件事是阎家的谁提起来的,总之,对这件事情,你今天要给我个态度。” 俞方睁眼,摇了摇头,“卢老头,你觉得我能有什么态度,要我说,阎家最不缺的,就是钱。有道是‘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阎家用自己赚的钱买地也好,做生意也好,就算是要买天上的星星月亮那也是人家自己的事情,我们这些旁的人也用不着嫉妒眼红。” “这照你这么说,这就跟我们完全没关系了,啊?”卢岳林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俞方,“我说,俞老头,你是不是长年没在上京呆着,摸不清形势了?是,阎家是会赚钱,我们也的确干涉不了,但是傅家呢?傅家那么明显的要和阎家结亲的意愿你就一点看不出来? 我可和你说,这傅家老头子,你别看他都那么老了,那颗心却是比年轻一辈的还要大、还要带劲。我是不知道他在鼓捣些什么,但我知道这华国的军政大权可是有一半都在他儿子傅振国手上攥着呢! 这阎家和傅家,一个有钱。一个有权,要是这两家再有了姻亲关系,你觉得对于我们卢、俞两家来说,会是什么后果? 我知道,你们俞家是书香世家,不想参杂这世俗的事情、权力的纷争,但是俞老头,你可别忘了,俞家现在仍旧还是上京的四大家之一,在其位就需要谋其事。不说耍什么阴谋手段,至少最后要能够保全自己和自己的家族吧。” 许是话说的多了,卢岳林有些口干。径自拿起紫砂杯倒了杯茶水就仰头灌下,完全没有平日里的细品之意。 俞方听了卢岳林这一番话,说心里没有波动那是不可能的,但即使心中再是狂风激浪,他面上仍旧是淡定自若。 良久。俞方开口道:“卢老头啊,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义无返顾地抗住肩上的担子,我不如你啊……” “有什么如不如的,”卢岳林长叹,“不过是我这一把老骨头的执念罢了。既然祖祖辈辈都应承下来了,就应该遵守承诺继续下去,上京的四大家。必须维持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绝对不能够让一家独大。”说道最后,他言辞铿锵坚定,不容置疑。 “卢老头,你难道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占据上京四大家的首位。给上京各方势力来一个大洗牌么?”见卢岳林话说地如此义正言辞,俞方不知怎么的。就问出了这样一句话,他话音刚落,却是迎来的室内长久的静默。 能够独占鳌头,是多么大的诱惑力,俞方能问出这个问题,恐怕他自己的内心也不是没这么想过吧。 男人嘛,自古以来就有建功立业,受千万民众崇拜的心理,想要掌权,想要争个第一,也是正常的。 “这样的豪情壮志,谁没有过?你以为我为什么多方调解,努力让卢家站在更高的点上?为什么坚持四大家族要基本持平,难道真是没有私心的么?”像是在反问俞方,又像是问着自己,卢岳林露出苦涩的笑容,“你应该还记得我们阎、傅、俞、卢四家的起源吧。 像这种历史性的东西,我们每家里,也只有唯一一个家主才能够知晓,传到我们这里,该是有几百年了吧。” “你说的是……”俞方闻言有些怔愣。 “没错,我记得祖父告诉我的起源中有过这样一句话,‘阎傅俞卢,各守其图;九星一线,其义自现。’ 据说,谁能够破解这十六个字,谁就能获得取之无尽的财富和改天换地的能力。 可是我们的先辈多少代人都专研过这十六个字,却没有听说有一个人得到这所谓的宝藏。 不瞒你说,我曾经动过这个心思的。” “卢老头,你……”俞方听到他的这句话,不禁出声,“你竟然真的去找寻过么?” “是啊,如果我真的有了那笔财富和能力,上京的局势不就是我一个人说的算么?”卢岳林做出一个当然的手势,嘴角却是无尽的讽刺,“当年,我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果却是让我的唯二的两个儿子一个接一个离我而去,我这是造孽啊。”说道此处,卢岳林脸上出现了深可见骨的悲痛。 “就为了那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祖辈传说,就为了那不知道有没有的宝藏,我害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啊。”卢岳林面上非哭非笑,扭曲不已,看得俞方心酸得很,他一直以来只知道卢岳林的儿子是出了意外事故,英年早逝,却不知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曲折。 十分不忍地,俞方开口安慰道:“卢老头,你要节哀啊,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你就不要再自责了。你还有孙子孙女儿,一大家子都还要仰仗你啊。” “不自责,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了,我天天都活在良心的谴责中。”卢岳林喘了一口气,双眼濡湿地说着,“我后悔啊,当年欲望作祟,把那张图拿了出来,想着要去寻那宝藏……放着儿孙绕膝的好好的日子不过,真真是鬼迷了心窍啊。 俞老头,我跟你说这些,是有发泄的意味在里面,但是也是给你警醒一个,千万不要像我一样,去妄求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后果,太沉重啊。” 俞方听得也是一脸感慨,“卢老头,你也真是的,都已经什么年代了,科技已经开始发达了,你还相信这些莫须有的东西,也许我们的祖辈传说都是真的,但是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年了,那不知道几百年前的宝藏还存不存在,也许早就和那些个帝王古墓一样被盗的一干二净了。” “不,如果宝藏真的存在,一定没有被盗取,因为祖父告诉过我那宝藏圣地一旦被打开,天地将会有异象产生。”一反刚才的悲痛,对于这点卢岳林很坚定。 “你还真是着了迷了。”俞方不赞同的啐了他一口,“别再想这些了啊,我就当你今天是心里压抑久了,口不择言吧。这些话,你知我知,放心吧,我不会外传的。” 见俞方这么说,卢岳林抹了抹眼角,又是一声长叹,“和你说了这么会儿话,我心里舒坦多了,这上京啊,四家里,也就俞老头你能够让我放心些,我们卢家现在式微啊,我也是没有办法,你要理解我这个老头子的心理啊。” “你啊,”俞方摇了摇头,叹息道,“不就是要看我对于现在的上京的态度么,那我就直说吧。 如果没有意外,这阎家和傅家肯定是会搅到一起去的,这当官的怕没钱,有钱的怕没权啊,有钱又有权才好办事情。 傅老头子想办什么事情,我不知道,我也真心不想进去趟这浑水,不论是和稀泥也好,和白泥也好,我的立场是不沾边,只要能保我俞家一家平安喜乐,我也就没什么他求了。” “话是这么说,你觉得我们有谁能够独善其身的?还是我开头说的,在其位不谋其政是不可能的,俞老头,你一个人的力量毕竟太薄弱,不如我们两家联合,至少不至于沦落到被人一口吞掉的地步。”卢岳林放开心思,鼓动道。 “卢老头,我知道你心里想的,可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要是阎傅两家真要联合吞了我们,你我又能如何?”俞方抚了抚雪白的胡子,眸子里是说不尽的无奈。 “那难道我们明明有了危险的感觉,却什么都不做,等着别人来给我们捅刀子么?你俞家在教学这一块有大名声,儿女中多是教授、学者级别的人物,你俞方又是个大书法家兼画家,而我们卢家虽然在四家里面最为弱势,但好歹也是有些家底的,我们两家只为自保,不求其他,抱成一团无可厚非啊。” “实话告诉你吧,”俞方吐出一口浊气,“卢老头,你真的觉得你的孙女孙子会答应你的这个决定么?除了刚刚回家的卢芳丫头我觉得还是个不错的丫头,你们家其他那几个,我真是不想说。” 听俞方这样一说,想起孙子的软弱,孙媳妇的尖刻,小孙女的小心眼,只有大儿媳妇稍微让人放心,但自家的儿孙,卢岳林再怎样看不过去也是想着他们会变好的,叹了口气,只道一句:“也罢,也罢,俞老头你的担心也很实在,只希望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帮我帮衬一下我家的卢芳,这么多年了,她没怎么享受过卢家应该给她的一切,她是无辜的。 对了,还有她带回来的那个小丫头,也是个能让人开心的女娃娃,让她们能回到平静的生活吧。” “阿嚏,阿嚏”,同一时刻,清风别院里,马娉婷连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红着小鼻头,她可爱的埋怨了句:“是谁在想我么?” 第二十章学校里的奸/情 “我看没人想你,是你感冒了吧?”卢芳在一边边翻阅着文件,边回过头嗔怪道。 “怎么可能,”马娉婷立即摇了摇头,“我的身体一向健壮如牛,感冒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就像是天方夜谭一样,”说着还握起小拳头,手肘支撑着前臂,使劲儿地自个儿往肩膀那儿收拢,誓要挤出运动员般健硕的肱二头肌。 “得了吧,”卢芳见状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某妞绷得紧紧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在她手腕上圈了一下,露出一两指的缝隙,“看看你,胳膊细成什么样子了,还健硕呢?我看以后应该让你一顿吃两碗饭才行。” 马娉婷苦着一张脸,讨饶道:“不要啦,老师,人家一张永远不会变的 已经显得很圆润了,我可不要连身上都挂满赘肉,好可怕的。” 回忆起前世的自己肚腩上的游泳圈,走路的时候大腿擦大腿的痛苦,马娉婷不禁颤了两颤。不行不行,自己坚决不能回复到过去的臃肿身材。 “老师,下个月你的舞蹈部就能够建成了吧,我好想快点跳舞哦,有些日子没有活动身体了,很想念那种随心起舞的感觉。” “想念啊?”卢芳闻言淡笑,“你想念它证明你喜爱它,不如这样吧,我们这院子后面有一个小竹林,环境还不错。在舞蹈部落成前,你每天放学回来后就在小竹林里跳舞吧,老师给你作指导。” “嗯。”马娉婷点了点头,微微打了个哈欠,困倦道,“那老师晚安。” “婷婷晚安,好好休息吧,明天老师会叫你起床的。”摸了摸马娉婷的小脑袋。卢芳话音温柔。 “那……老师也要早点休息……不要熬夜……很伤身体的……”睡意朦胧间,马娉婷断断续续的说着,在柔软的棉质枕头上蹭了蹭小脸蛋,甜美地酣睡起来。 看着马娉婷那张美好的睡颜,卢芳不禁伸出手指在她脸上轻轻刮了下,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拧灭了桌案的台灯,微微阖上房门,把一室静谧留给了甜睡的天使。 隔天早上,马娉婷早早地就被卢芳叫醒。吃过早餐,和卢老爷子问候了声,就让司机送到了首都小学。 和首都小学的倪校长说明情况之后。一行人便坐车直往首都初中而去。 好在是一条龙式的学校,隔得并不远,而首都高中和首都初中也只是一校之隔罢了,在路上还能看见两个学校的学生互相来往。 有些疑问的,马娉婷向倪校长提出这个问题。倪校长十分骄傲道,这是他们的一种策略,能够让低年级的学生看见高年级学生的生活,而且有些公共课不仅仅限于高中生,如果初中的学生有兴趣,在不耽误本身学习的情况下。也可以申请上课。 这种做法,在首都也只有他们学校独一个,而且优秀的苗子或者有某一方面特长的学生是可以无视考试成绩。直接升学的。 听过之后,马娉婷只觉得很有意思,对于前生一直以来,都是上学,做题。考试决定升学的自己来说,这还真是一个全新的体验。 谈话间。初中部到了。 下车后,在倪校长的带领之下,马娉婷走进圆筒状的教学楼,来到一间独立的教室内。 教室很空旷,和一般的摆满桌椅的教室不同,里面只有两张桌椅,面对面摆放着。 倪校长道:“进去吧,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马娉婷望了望卢芳,有些不解,卢芳指了指教室内,示意她不用担心,按倪校长的话做就好。 接下来的事情果然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不过是几个老师在几小时之内轮流的发卷,她做卷子而已,反正文科类是一点难不倒马娉婷的,至于理科类的就…… 测验过后,等了十来分钟,倪校长便带着马娉婷来到了校长室。 说明情况后,倪校长就起身离开了,毕竟他手头还有自己的小学部要管。 马娉婷瞄了眼褐色办工桌上的铭牌,俞越,又看了看坐在办公桌后一身黑色西装、带着金边眼镜、泛着一股儒雅气质的校长,心中泛起嘀咕,倒还真是个中年美男子呢,而且姓俞,不知道和俞爷爷是不是有亲属关系呢? 虽然这是马娉婷在一室安静之中脑袋里的天马行空,但不得不说,某妞真相了。 在她观察俞越的时候,俞越也在静静地打量她,马娉婷,这就是父亲口中那个讨喜的小姑娘么。 眼睛很大很润泽很灵动,一看就是个聪明的,不过这个分数,真是让他有些头疼,这文科类考卷无一例外的接近满分,可这理科类除了数学在及格线之上外,居然交上来的都是白卷。 按了按额头,俞越又翻出她的简介看了看,再次看到年龄这一栏写着11,他还是有些不相信,当然他不是没见过天才,他是没见过偏科偏地这么严重的。 而且说句老实话,要是马娉婷站起身来,俞越还真就觉得她就该是初中生,为什么?人小姑娘身高在那里啊,可能是学习跳舞的缘故,马娉婷最近身高飙升地有些快,现在站直身子,应该快有一米五几了,虽然离身边那些动辄一米七几八几的大人还很有些差距,但是她才多少岁,还有成长的空间。 “马娉婷小朋友,你这文理双科的分数怎么会差距这么大?”终于忍不住,俞越开口问道。 “我喜欢文学,喜欢文科,对数字完全不感冒。”马娉婷答道,“而且,俞校长,您也知道我是从小学直接跳进初三,所以理科类的理化生,我还没有接触过。”脸不红心不跳,某妞撒谎撒的理直气壮。 “可要是你直接上初三,这升学考试可是文理双科目的,我不觉得你能够达到我心中的目标。”俞越正色道。 “呵呵”马娉婷轻声笑道,“俞校长,上学的人是我,我只要能够达到自己想要的目标就行,反正升高中后也是会分科的,我这个样子,不是学文就是学习艺术,即使我的理化生成绩是零,您又何必太过纠结?” 这是马娉婷的心里话,相对于前世自己无奈的纠结于怎样提高理科成绩,重生后的她决定随心而为,不必太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她喜欢文科,喜欢艺术,所以专攻,与其把精力浪费在理化生上,还不如集中精神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画画是这样,跳舞是这样,她所喜爱的一切都应该是这样。 “听你这样说,倒是我迂腐了?”俞越也勾起唇角,拿起手边的钢笔在桌面轻轻敲击起来。 “不是您迂腐,而是您从来没有碰到像我这么直白的学生。”马娉婷俏皮眨了眨眼睛,“而且学校不是说有某方面特长的学生可以直接升学,不用考试的么,我除了擅长文科外,还有其他的特长,您觉得呢?” 俞越见着马娉婷灵动的表现,只觉得沉闷的心情都有些舒朗了,也罢,再怎么说也是卢家带来的学生,而且自己的父亲昨晚又再三交代不可以为难,试探就到此为止吧,至少这孩子的文科成绩是不用担心的,至于理化生方面,就等她的任课老师去头疼吧。 “好了,今天起你就是首都初中部初三学生的一员,作为校长,欢迎你的到来。” “那我就谢谢俞校长的手下留情喽,不然我非得被卢老师逼着回小学不可。”马娉婷闻言拉着身边卢芳的胳膊,卖乖笑道。 这时候,俞越才把目光投向坐在马娉婷身边的卢芳,刚好卢芳抬头,目光相撞间,两人眼中都有些震惊。 “小……芳儿。”愣了两秒,俞越不禁脱口喊道。 “越大哥,好久不见。”良久,卢芳咬了咬下唇,终于出声。 马娉婷呆了呆,立马就像只兴奋的兔子般坐地直直的,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看着俞越和卢芳两人的相对相望,她心中叫嚣着,奸/情啊,赤果果的奸/情啊…… “原来,你就是卢家的卢芳,怪不得,怪不得……”半晌,俞越喃喃道,面部表情非哭非笑,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奇怪。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卢芳像是受不住俞越那直直的盯视,道了一句歉意,就拽住马娉婷的手,出了校长室的门。 疾步走出好远,在马娉婷有些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中,卢芳才停了下来,一脸颓然,完全失去了平日的爽朗。 “老师,虽然最近人家的腿长长了一截,但是和你还是有很大的高差的,你可不能拿着自己的高度欺负我这个小孩儿。”不忍心看见卢芳活力全失的样子,马娉婷喘了口气,捶了捶腿,故意抱怨了句。 卢芳闻言看了她一眼道:“婷婷,对不起,老师刚刚有些激动,老师……” “我知道,老师有老师的秘密嘛,要是老师愿意说,我就会当一个忠诚的听众,老师要是不想说,那我应了那句话嘛,八卦诚可贵,奸/情价更高,若为老师故,二者皆可抛。”说着作出了踏步向前走的伸臂抬腿姿势。 第二十一章不是冤家不聚头 “你这个小机灵鬼,什么八卦、奸/情的,这张小嘴真是没个遮拦。”卢芳一下子被气笑 了。 马娉婷也拍了拍胸口,“我这还不是为了让老师露出笑脸么,老师还是笑着的时候最好看。那是不是可以让人家和你一起探讨探讨关于俞校长的事情呢?”带着一分激动、两分八卦、三分怀疑地,某妞小心翼翼的得寸进尺。 卢芳的脸色一下子就淡下来,“过去的事情了,老师都忘记了,”然后不赞同地瞟了她一眼,“婷婷,照我说,你呀,还是多把心思花在学习上吧。虽说你是为了能够更好的学习舞蹈才和老师一起来到首都,但是你可别忘了,你的爸爸妈妈一定希望不仅仅在兴趣爱好上你能拔得头筹,更希望你可以就读一个好学校,提升自己的文化素养。 毕竟,你就算是不在乎分数,可是国情如此,有时候,顺从一下大势也无伤大雅。 而且,你那一个字都不动的卷子也太过分了,虽然你没有学习过理化生这方面的知识,可是就为了迎接这场关乎你能否跳级的考试,老师也不相信你是一点准备都没有,要是今天和你谈话的不是俞校长,老师看你怎么圆场。” “呵呵,人家很在乎分数的啦,而且人家运气好嘛,碰到的都是好人嘛,就像老师一样,从第一次见面就很关照我嘛。”对于卢芳如此敏锐地指出问题关键,马娉婷有些惊讶,反射性的想要插科打诨的糊弄过去。 好在,卢芳也只是想把她的注意力从俞越的事情上转移开来,并没有深究的意思,也只不过是点了点马娉婷的脑袋,当做给她的提醒。 “下午就开始上课了。等会儿会有专人带你去教室,老师最近也忙着兴建舞蹈部的事情,就不陪你了,你一个人能行么?” “安啦安啦,我这么大一个人了,老师你还怕我走丢不成,既然那么忙,快回去吧,我一个人还自在些。”不想再耽搁卢芳的时间,马娉婷催促着。 “那老师真的走喽?”卢芳一步三回头。还是觉得不放心,又叮嘱道,“家里的车放学后会在校门口等你。司机还是这几天替我们开车的小刘,知道吧?” “嗯,知道的,老师路上小心。”马娉婷举起右手招了招,做出“拜拜”的手势。率先转身离开,因为她知道,要是自己不这么做,今天一天卢芳肯定又要耗在自己身上了,老师已经够忙了,她不想再增加她的负担。 果然看着她闲庭信步般的走开。卢芳不安的心顿时就放下了一半,想着婷婷这孩子一向机灵,便不再犹豫。径自向校门外走去。 谁知,还没走到首都初中的校门口,就被一堵高墙挡住了去路。 卢芳抬头,叹了口气,无奈喊道:“越大哥。” 俞越还是刚刚那身黑色的西装。金边眼镜的框架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站在卢芳的面前。他声音醇厚道:“芳儿,我们好好谈谈吧。” “越大哥,我不觉得有什么好谈的,我还有事情,请你让一让。”卢芳现在最不想做的就是回首过去,因为于她而言,过去,总是伤害大于甜蜜,她现在只想往前看。 “你不答应,我就一直跟在你旁边或者站在你前面,你应该不想要这来来往往的学生看了笑话吧。”深知卢芳性格的俞越打蛇七寸,那双被掩藏在金边眼镜下的深棕色眼瞳闪了闪,似笑非笑道。 果然,才和俞越站在这校门边两分钟而已,卢芳已经感受到无数进进出出的学生投来的或惊讶或好奇或打趣的目光,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俞越的要求,他真的会一直这样跟着自己,有些无奈的,卢芳妥协了:“算我败给你了。” 俞越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勾起了嘴角,儒雅的笑容可以让人沉醉其中,走到校门外,来到自己的深灰色轿车旁,拉开车门,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卢芳便顺势坐到了副驾上。 灰色的轿车开动起来,很快便离首都初中越来越远,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车道上。 而在学校里,慢悠悠晃荡的马娉婷并不知道这个小插曲,她这时刚刚走到首都初中里的梧桐小径上,这里的路边栽满了法国梧桐,一到秋天,那梧桐上的飞絮便会随着风轻轻飘落,人走在其中,有一种朦胧的诗意,是她前世最喜欢的校园风景。 只不过现在,树叶还是碧青碧青的,就像是她胸口那颗翠珠的颜色多添了几笔浓墨而已。 马娉婷慢慢悠悠地往前走着,时不时地也会有几个并肩而行的学生从身边穿过,但慢慢地,她就发现,这些学生的目的地貌似都是往一个方向的,带着几分好奇,她也跟了过去。 穿过一路的梧桐,马娉婷跟在几个学生后面来到了一个教室里,清一色的女学生围作一团,争先恐后地在说些什么。 马娉婷本想要走近看一看,刚刚抬脚,便被后面来的女学生给挤了开去,踮了踮脚,却也只瞟见了圆心内那人深墨色的短发。 “滴滴嘟嘟”这时候,教室里的广播突然响起,播报着让转学生的她去教务处一趟的消息,轻轻叹口气,马娉婷心中暗道真不凑巧,便要提步离开。 最后望了眼被包围的中心,那人似乎也恰巧抬头,目光相触之际,马娉婷微微一惊,那个眼神,那个人是…… 没等她多想,再次响起的广播就催促着她离开。 带着一肚子疑问来到教务处,一个年轻的女老师接待了她,按要求填完几张表格之后,那位女老师便带着她来到了一栋独栋的银灰色外漆的教学楼,走上三楼,来到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里。 年轻女老师向其中一个长发女老师点头示意之后,拍了拍马娉婷的肩膀,便离开了。 “你就是新来的转学生,马娉婷是吧?”长发女老师抬起头。看着她问道。 “是的。”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班主任,俞汐。” 俞汐?又姓俞,校长叫俞越,自己的班主任叫俞汐,难不成这个学校是俞家开的不成?马娉婷心中暗想,面上却是微笑道:“那请多多指教了,俞老师。” “好说,那现在就先进班吧,我好向班上的学生介绍介绍。对于你,他们可是期待良久了。”俞汐笑道,话意不明。 不解地。跟着俞汐来到初三a班,站在讲台上,看着在坐的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傅珊珊、墨雪、傅哲瀚、朱圆圆、阎誉……马娉婷猛然间就明白了俞汐的话,顿时她心中草泥马狂奔。闪现的是七加七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就叫做猿粪呐”。 在她心思纷飞之际,俞汐已经向班上的学生做了一番说明,看着讲台下那骤然投射而来的数十抹目光,马娉婷压下心中的无奈,镇定自若地开始那公式化的一套:“大家好,我叫马娉婷。以后也是初三a班的一员了,请大家多多指教。” “当然要好好指教,我们今天可是专程为了恭候你的大驾光临哦。马娉婷同学。”她话音未落,墨雪便直接地截断了。 “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啊,是不是要五体投地来感激墨雪同学呢?”她才刚来,就要向她下战书、给警告,她要是不接。以后估计就是班上谁都可以任意欺负的那一个了吧,看傅哲瀚、阎誉这两个都在的架势。估计这班上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少爷小姐们吧。 “五体投地倒是不必了,但是初来乍到,表演个节目倒是可以增添一下我们全班的乐趣,大家说是不是啊?”墨雪的话像是精心编排好似的,引得全班同学的赞同。 还有的男生直接在下面叫嚣起来,“来一个,来一个。” 看着这一场闹剧,马娉婷心里却是半点波澜都不起,即使是萝莉脸蛋也不代表着她会随意发小孩子脾气,一般她会闹小脾气的对象都是她还能入眼的人,心里年龄毕竟在那里,怎么会因为一个墨雪的话就让她暴走呢? 不过,既然有人想要看戏,她不配合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既然大家这么热情,那我要是拒绝的话,也太不够意思了。但是只有我一个人,不够起劲啊,要不这样吧,我们来2vs2怎么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墨雪有些不安,剧情怎么不像是按编排的那样走的,下意识的,她朝傅珊珊看去。 可是傅珊珊却是一脸柔弱地看向阎誉,完全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咬了咬牙,墨雪抬着下巴道:“是你表演节目,你有什么资格提条件?” “哦?”马娉婷笑道,“这么说墨雪同学是不敢迎战喽?那我可不敢表演什么,这不是明显让你掉面子么?我会的,你却不会。” “你……”墨雪语塞,班上的起哄声却更大了,“赛一赛,赛一赛”的声音不绝于耳。 见状,墨雪心下一狠,暗道:她还会输给这个没权没势的小女孩不成,珊珊可是告诉过自己,卢家是卢家,马娉婷是马娉婷,根本没有什么关系,这小女孩只是巴巴地缠着卢芳来首都见见世面罢了,还妄图勾引阎家的阎誉少爷,做麻雀变凤凰的美梦。 她墨雪都没敢这样做,这马娉婷凭什么,只要能给马娉婷一个下马威,让她在班上的同学间抬不起头来,她可就取悦了傅珊珊,傅家可是一个大的盾牌啊,以后的日子,马娉婷还不是任她搓圆搓扁。 这样想着,墨雪的胆子又大了起来,迎战道:“我是怕我赢了你说我欺负你,毕竟你是新来的,那么,怎么个2vs2法?” 第二十二章选择 “真是一条容易上钩的鱼啊,”马娉婷看她不过短短两秒便给了自己回答,心中暗笑,“那自己可就不客气了。” “很简单,既然我们都是学舞蹈的,那当然是比舞定输赢喽,”受说此处,马娉婷见墨雪大大舒了一口气的样子,微微勾唇,继续道,“只不过,这次我们比双人舞。” “双人舞?”墨雪重复了一遍,看向她,“什么意思?” “就是从在座的同学中选出一个作为自己的搭档,自定义舞蹈,来评判输赢。”马娉婷朝她笑笑,转头看了眼俞汐,“当然评判员嘛,就有请咱们的班主任俞汐老师和剩余的同学一起担任,最后投票决定谁输谁赢喽。 这个应该比我一个人演独角戏更能让大家参与其中,更有意思不是么?” 在座的学生听了她这一番想法倒是都挠有兴致,脸上也多了几分兴味盎然,俞汐在一边细细观察马娉婷的表现,眼看她明显受到了那么大的刁难,却还是笑嘻嘻的淡定反驳,甚至让墨雪和班上学生的思路都按着她的方向走,心中倒是对马娉婷多了几分赞许,看来这转学的女生还有几分机灵,并不是那种倚小卖小的女孩儿。 便开口道:“那老师给你们两分钟,马娉婷和墨雪赶快选出舞伴,老师可是拭目以待你们的精彩表演呢,如果跳的的确不错的话,今年的学园庆咱们班的节目可就有着落了。” 俞汐此话一出,全班同学都向着马娉婷和墨雪露出或惊讶或羡慕或嫉妒的表情,要知道首都小、初、高中加上首都大学每年的学园庆都是四校连庆,届时会有很多高层来访,说不得哪个节目哪个人就被某些机构看中,有了某些势力的帮助,对于自身的提升不可谓不大。 虽说能来到a班的学生背景也是数一数二的。可是谁会嫌弃自己的底牌多呢?关键时刻,就算只是一根绣花针的重量也有决定性作用。 可俞汐也只是这么随口一提,谁知道这马娉婷和墨雪的舞蹈到底跳得怎么样,怀着这样的心思,大家也就按捺下心思,静静等待。 马娉婷和墨雪两人同时面对着众多学生,要从其中挑选舞伴,墨雪状似不经意的用眼光扫过阎誉和傅哲瀚那一片的人群,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给她个正眼,咬了咬唇。她有些赌气地把手一直指,口气不悦道:“朱圆圆,就你吧。你跳舞算是还看得过去。” 可让墨雪不解的是,朱圆圆坐在座位上,垂着头,硬是没有动,如果有人低下头就能够看到。朱圆圆放在桌子下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嘴角也是紧紧抿成一条线,完全没有平日里如身材一般的圆润。 本来想要邀请的人不屑于给自己目光,墨雪已经是很烦躁了,关键时候,朱圆圆又来给她掉链子。她的火气直接就喷了出来:“朱圆圆,你怎么动都不动啊,快点出列啊。你这个样子是让大家都等你一个人么?我让你做我的舞伴耶,你都不会动一动,你的面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墨雪颐气指使地口气好像是在给几天没吃到白饭的乞丐施舍一样,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一直忍让着墨雪的朱圆圆? 如果是平时在莫丽萨的舞蹈室里。墨雪凭着她那稍微技高一筹的舞蹈关上门还能够让朱圆圆却步,可是现在是在学校。班上二三十个同学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她们在看,如果她就这么忍着委屈上台了,那以后的日子可就只用等着墨雪得寸进尺了。 看现场情况有些失控,俞汐马上发挥班主任知心姐姐的角色,笑着走到朱圆圆和墨雪之间,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笑的温柔,“好了,圆圆,既然墨雪都邀请了你,你上场就是,”又转头道,“墨雪,你也是个直脾气,就算是让圆圆当你的舞伴,也要好好地请一请人家啊,就算是脾气直,口气也要会转弯才对嘛。 你们都是初三a班的学生,内部要团结才是啊。” 俞汐这样一调解,即使墨雪和朱圆圆心里再怎样不舒服也还是要给老师几分薄面的,毕竟学生的平时成绩可是在班主任的手上,如果俞汐一个心情不好,她们可是有可能升不了学的。 再说了,她们的家里远不如上京的四大家,俞汐所代表的的俞家也不是谁都惹得起的,即使墨雪想要紧靠着莫丽萨和傅珊珊,可是有时候也要看人家让不让她靠啊? 总之,墨雪和朱圆圆算是各自让了一步,达成一致,准备一起来跳双人舞了。 墨雪的舞伴一找好,班上人的目光就全部落在了马娉婷身上,刚刚那点小摩擦对于这些家世良好的学生来说简直就像是和风细雨,还没看到精彩的地方,就被俞汐弄得偃旗息鼓了,太不够劲儿了。说实话,他们其实是很想看看热闹的。 很可惜的是,马娉婷并不准备让人来凑热闹,她在班上瞄了一圈,刚刚准备邀请一个看起来比较舒服的女生做舞伴,不想已经有人毛遂自荐了。 “我来当马娉婷的舞伴。”阎誉和傅哲瀚同时站起身来开口要求道。 本来这是一句十分平常的话,主谓宾完全没有错误,可是当这独个的文字串联在一起,又从阎誉和傅哲瀚口中说出来,还是同时说出来的时候,就很添加了那么几分不寻常的意味。 他们两人这话刚出口,班上的学生看向马娉婷的眼光立马就变得不一样了,男生是暧昧兴味有之,女生则是羡慕有之,嫉妒有之,不甘更有之。 面对着众多复杂的目光,马娉婷面上表现得极为淡定,心中却忍不住暗暗腹诽:这个阎誉,这个傅哲瀚,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就是怕出现这样的场景才没选他两当舞伴的好不好。她只想平平静静地上个学,考个试,升个学,谈个小恋爱,顺便赚些小钱,奋斗一个静好年华,真心不想让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可惜的是,阎誉和傅哲瀚偏偏高调的把她推向人前,抢着当她的舞伴,不就是在告诫其他人,这个女生是我阎誉/我傅哲瀚罩着的么? 这些有如芒刺在背的目光里,不知道有多少阎誉或者傅哲瀚的粉丝了,可想而知,她以后的中学生活铁定很“精彩”。 这不,她才想到这里,就有人忍不住开口了:“我说新同学,你倒是魅力不小嘛,一来这儿,就把我们班两位少爷的目光都抢走了,怎么,还不快选一选,难不成你想坐享齐人之福么?” 顺着那声音望去,是一个坐在傅珊珊身边的穿着一件海军风的条纹拼接牛仔裙的女生开的口。 看着这个女生身上穿的裙装正是自己给阎誉那几个设计中的一件,马娉婷顿时觉得这个女生刺耳的话都变得动听了,来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同学,你穿的裙子真好看,很适合你哦。” 完全没料到马娉婷会这么回答的那个女生顿时愣了愣,直觉道了句:“谢谢啊。”话音刚落,那个女生便满脸通红,有些恶狠狠的看了马娉婷一眼,像是在怪她把话题偏到了别处。 耸了耸肩,马娉婷此时表示毫无压力,她可是真心真意赞美的,毕竟那可是自己设计的服装,看见有人穿在身上,她这个设计师很是与有荣焉,就连那个女孩不善的眼神在她眼里都变得友善起来。 “好了,马娉婷,既然阎誉和傅哲瀚都自荐了,你就快点选出舞伴吧,大家都等着呢!”看着话题又要被扯向一个完全不相干的方向,俞汐很果断的开口,截下了某妞即将飘远的思绪。 俞汐这样一说,倒是让马娉婷有了几分清醒,但是看着阎誉和傅哲瀚两人那势在必得、不容忽视的目光,她心里一下子又有些蔫吧。 有人自荐,她是应该选,话是这么说,可是阎誉和傅哲瀚,她怎么觉得选哪一个隐患可都是大大的啊。 傅珊珊在场,照理说她是不该选择阎誉的,毕竟人家是青梅竹马,即使曾经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对阎誉的某些行为有默许的意味在里面,可是当她看清楚后,她是绝对不允许自己插足去做第三者的,不论是明面上的或是私底下的。 可是选傅哲瀚又如何呢?她不是感觉不到傅哲瀚那一点点青春的懵懂,不说自己对他到底有没有感觉,就看着傅家那个高宅大院,还有曾经拿着黑黝黝的手枪指着自己额头的傅振国,马娉婷心里就有一股子抵触,更何况她对傅哲瀚真是很清水很清水,她不想造成两人不必要的困扰。 最重要的是疼爱她的杨奶奶已经回到傅家,她不希望因为自己和傅哲瀚有所牵扯而让杨奶奶在家里不好做人。 到底选哪一个?选还是不选?这还真是一个问题。 头疼啊,马娉婷眼神微微往左右飘去,当瞟到朱圆圆那张圆滚的小脸,想到自己和她在莫丽萨的舞蹈教室那一支双人拉丁,突然间,她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那个,俞老师,同学们,我选好了。”笑眯眯的,马娉婷站直身子看着大家平静道。 第二十三章意料之外or意料之中 眼见大家都睁大着眼睛看着自己,等着阎誉或者傅哲瀚的名字出现在某妞口中,在那一双双带有或兴味或嫉妒或羡慕的眼神之中,回答声响起。 “我选朱圆圆同学。” 下一刻,马娉婷清甜的嗓音回荡在教室里,回响在每一个人耳边。 似乎是不敢置信朱圆圆的名字会出现在选项之中,全班的学生都有半刻愕然,马娉婷这是什么意思? 放着好好的帅哥级实力级的阎誉和傅哲瀚不选,选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妞?什么时候小胖妞变得如此抢手了?而且关键问题还不在这里,关键是朱圆圆可是墨雪选好的舞伴,有这么明目张胆当面抢人的么? 众人的视线顿时在朱圆圆、马娉婷和墨雪三人身上扫视过来、扫视过去,再扫视过来、扫视过去,接着扫视……然后目光又落在阎誉和傅哲瀚身上,其中莫名的意味弄得整个教室一股不寻常的感觉。 墨雪最先受不住,小嘴一张,打破这种难受的氛围,朝着马娉婷便开了机关枪:“你什么意思啊,和我过不去是不是?朱圆圆是我的舞伴,我既然已经选择了她,你就应该另外找人搭,怎么,觉得自己配不上阎少和傅少,自惭形秽,所以把手伸到我这边么?那你也得看看自己够不够那个分量。” “额……”看着墨雪那一脸鼻子冲上天,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面孔,还有明明眼神不断地飘向阎誉和傅哲瀚那一块充满着嫉妒谄媚却又不敢言明的样子,马娉婷真是觉得自己不论说话不说话,站着还是躺着都中枪。 她好像一句话解释都还没说出口吧,这墨雪至于这么急切这么激动么?自己是抢了她的爱人还是夺了她的宠物,有必要么? 但是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此时马娉婷原先那一点给墨雪排头吃的念头都不想再有了。对着这么一个完全把心思放在表面的女生,她真是提不起劲儿来整她,因为这样会显得自己很低端,没有同学爱,反正对于她那所谓“尖酸刻薄”的话,自己是一点都不感冒啦,她爱说不说,自己又不会掉一块肉。 安了,真是一场闹剧,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还是赶快把它给结束掉吧。 想罢,马娉婷笑道:“墨雪同学,你真是多想了。我只不过是为了公平起见而已。”见大家一瞬间都竖起了耳朵,动啊动啊的,她继续道,“你想啊,要是我选择阎同学或者傅同学其中的任何一个。这不是在占你的便宜么?你和朱圆圆都是女生,而我要是和他们组队便是一男一女,这力量上可是有差距的。 而如果我们都由朱圆圆同学来作为舞伴的话,统一了标准,这评判不是更公正么?也省得了比赛完后,结果令你不满意。你心底又有不甘是不是?” “你……”听着马娉婷说的十分有道理却又有哪儿不对劲的话,墨雪想要揪毛病却不知道从哪儿下手,鼓着眼泡瞪着某妞。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我看马娉婷同学说得很有道理,”一直安静看戏的傅珊珊突然间插口进来,话说的那叫一个动听,“就让朱圆圆分别搭档,再由我们全班人投票。这样的确是秉持了公平和公正的原则,马娉婷同学初来乍到。同学们可不能偏心哦,她和墨雪谁跳的好大家就选谁吧,首先就让本班的墨雪做一回主人,先和朱圆圆跳一曲吧。” 先不说傅家的势力,就说傅珊珊那一脸的娇柔微笑,就让一大半的男生产生了怜香惜玉之情,而女生呢,即使心底有不甘也不敢表露,谁叫人家傅珊珊要家世有家世,要容貌有容貌,又有让男生们都怜惜的娇柔性格呢?也只有一起附和着她的话。 对于这样表现的傅珊珊,马娉婷心底自有一番考量,傅珊珊的确是挺会说话的,好像是句句都向着自己,照顾自己这个新同学,可是做出的决定却是偏帮墨雪的,让朱圆圆首先和墨雪一舞,那朱圆圆的体力、柔韧度和精力必然大打折扣,紧接着让她和自己搭档,对自己来说可没有什么优势啊。 傅珊珊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为什么突然开口,从第一次来首都时在“无二”的会面开始,自己总是可以感觉到她对自己若有若无的敌意,是因为她身边坐着的阎誉么? 眸色几分复杂地看了他们一眼,见傅珊珊轻轻绕上阎誉胳膊的右手,并未做阻止的阎誉,马娉婷突然觉得心中有些不舒服。 心中暗啐了自己一句,马娉婷微微甩了甩脑袋,有什么好在意的,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不是么?以后更是要和阎誉保持一些距离了。 在她思索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墨雪和朱圆圆已经在讲台和第一排学生桌子前的空地上跳了起来。 谁叫这个班上的空间大、学生少、位置多呢,马娉婷目测了一下教室这头到那头的距离,二十来米,估计就算再多三五个人跳舞这位置都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瞟了一眼,马娉婷的目光便回到了墨雪和朱圆圆身上,显然墨雪让朱圆圆扮作了男性角色,在朱圆圆极少的几个抬臂,圈手,脚尖前点地、后点地的动作下,墨雪却是使尽全身解数,伸直右手指向天空,左臂与地面水平开始转圈,转圈之间远离朱圆圆的辐射范围,停顿时扭着腰摆着臀,眉眼带笑,朝着阎誉那一块不断地放着电,然后手舞足蹈回到朱圆圆身边,再次重复先前的动作…… 马娉婷看的认真,摸了摸下巴,暗忖:看来墨雪选择的是伦巴啊,要知道伦巴源自于十六世纪的拉丁美洲,在英伦国被称为rumba,一向被视为爱情之舞,由相爱的男女合跳方能展现其美妙。 伦巴十分浪漫,舞姿迷人,要跳出那一份性感与热情可是非常不易的,而且它的步伐要求有爱、缠绵,讲究身体姿态,舞姿柔媚,要做到步伐婀娜款摆,还有那若有若无的挑逗,这些在恋人之中能表现得比较突出。 而墨雪虽然舞蹈很有几份功底,身姿也还动人,款摆摇迎间还有几分挑逗的意思,虽然挑逗的对象不是作为舞伴的朱圆圆,但是不得不说跳的还是要那么几分架子的。 可惜的是她却完全没有理会朱圆圆,除了在双方有必要的身体接触的情况下,她会借助到朱圆圆的手臂力量外,只要是需要男女双方各自表演之时,整个场地简直就是墨雪一个人的天下,朱圆圆这时候纯粹就是一个摆设,如果不是朱圆圆自己还在舞动的话,两人之间根本一点互动都没有,哪有半点爱情之舞的感觉。 不过,这倒是对她很有利,朱圆圆不需要努力配合,那么她耗费的精力就少,耗费的精力越少,等会儿她和自己搭档的时候才有精神嘛。 想着想着,马娉婷的目光转向在座的学生,同学们特别是男同学们倒是在墨雪一个人扭腰摆臀时全神贯注,眼睛偶尔放光,也是,墨雪和她这小孩子身姿不同,那可是正宗的初中生,身体也开始发育了,日渐鼓起的胸脯微微撑起胸前的衣料,臀部估计也是在平时的舞蹈训练中越发挺翘,这一跳舞,前后都在轻轻晃荡,怎么可能不让这些青春小男生感到蠢蠢欲动呢?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吧!马娉婷望天摊手,无奈感叹了句。 感叹中,墨雪和朱圆圆手牵着手,最后一个礼毕的动作做完,一舞便跳完了。哗啦哗啦的掌声便随之响起。 掌声中,墨雪走回讲台边,似笑非笑地看着马娉婷,骄傲道:“怎样?看直了眼吗?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哦。不过我看你先前敢提要求的样子,就算结局注定是输,你也会强撑着上去跳吧。” 对于这明目张胆的挑衅,马娉婷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道:“墨雪同学的身材倒是很有几分诱人,人家我和班上的同学们可是看得津津有味啊。”那个味字,某妞可是咬得很重很重,就是不知道对方听不听得懂了。 对于马娉婷这明褒暗贬的话,墨雪明显没弄懂,她将某妞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道了句:“那是,我的身材当然比你这颗发育不良的豆芽菜好到那里去了。”说着,她还刻意撩了一抹头发,挺了挺前胸,朝阎誉那一片人暗暗抛了个媚眼。 抽了抽额角,马娉婷真心觉得自己和墨雪压根就不是同一波频的人,微微吐了一口气,她来到朱圆圆身边,准备和她商量一下要跳的舞蹈。 上一场舞跳下来,对比于墨雪愉悦的心情,朱圆圆显得十分落寞,站在墨雪身边,头低低地垂着,没有一点精神。 一只小手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朱圆圆微微一愣,马娉婷那张可爱的便出现在她眼中,带着笑容的小脸蛋看起来很快乐,和上次在茉莉老师的舞蹈室看到的小脸一样自信,一点都没有因为墨雪的话和全班人关注着的压力而褪色。 不自觉的,朱圆圆也朝马娉婷微微一笑,努力自然地问道:“是不是决定好跳什么舞蹈了?你说吧,我会好好配合的。” 马娉婷却是神秘兮兮的朝她招了招手,让她低下头,在朱圆圆耳朵边嘀咕起来。 第二十四章权衡 中场休息五分钟,全班也就难得宽容地等待着两妹纸在一边的耳语。 马娉婷在朱圆圆耳边嘀嘀咕咕好大一会儿,偶尔还比比手,划划脚,最后两妹纸互相点了点头,悄悄话方歇。 好容易将自己的意思传达给朱圆圆,本想学着人家拍拍肩膀作为鼓劲,可是看着站起身高出自己一大截的朱圆圆童鞋,马娉婷那只小手是怎么都伸不出去了,心底直感叹,首都的妹子就是高哦,那身高简直和火箭炮似的,初中就开始匆匆往上拔。 相比起来,自己前世算是别人口中的二级残废,到了二十几岁,身高才堪堪突破1.6的中锋。想着某妞就反射性瞄了瞄自己的细腿,暗自拍胸,还好还好,自己赶上了重生这一班车,人生都能重来,身材也变好了,还怕身高长不达标么? 恩恩,自己现在是虚十二岁,即将到达1.5,已经很不错了,上一世,自己这个年纪身高有没有破1.3都是个问题,自己要向着十六岁1.7的目标奋斗。不论现实是如何骨感,至少某妞现在的理想是挺丰满的。 想了一通,心里微微不那么紧张了,马娉婷便拉着朱圆圆的手站到了全班人面前。 “开始吧。”她轻声给了朱圆圆一个信号,两人便在场中舞动起来。 与墨雪的选择的伦巴同出一处,马娉婷选择的舞蹈是拉丁舞中的“恰恰”,起源于中美洲,是曼波舞的变形。与伦巴的罗曼蒂克不同,恰恰带给人的是明朗轻快的感受,其舞姿异常活泼,步伐干脆利落,完全没有拖泥带水之感。 和墨雪一人占据大半舞蹈时间的做法不同。马娉婷这次是自己选择了男性的角色,把女主角的位置让给了朱圆圆,而自己甘当一颗陪衬红花的绿叶。 恰恰恰、恰恰,恰恰恰、恰恰,随着两人脚尖点地的声音响在教室之中,那韵律恰恰的调子便随之而来。 马娉婷拉住朱圆圆的右手,两人同时以空闲的臂膀向外舒展着身姿,然后她手微微使劲往回收,把朱圆圆往自己的怀抱里拉,朱圆圆便顺势转上三圈靠近她的身体。然后在两人肌肤即将相触之时,她立刻甩手,朱圆圆便转着圈儿旋转到舞台中央。 朱圆圆停下旋转后微微一顿。朝马娉婷投去一瞥,顿在原地维持着单臂向天,两腿交叉的舞姿的某妞立刻给了她一个信任的目光,放在胸口的那只手还瞬间做了个举大拇指的动作。 见状,朱圆圆微微点头。朝她一笑,然后微笑着面向同学,微微垂眸,放开自己拘束的身体,两条手臂交错的前后伸展,顺着脚尖在地上点出的恰恰声。腰部和臀部也开始顺着节拍扭转抖动,然后是转圈转圈转圈,等待着人来和她共舞。 见时机已到。马娉婷点着步子朝朱圆圆舞动过去,抓住她的右手,准备把她往怀抱里带,没想到朱圆圆却突然间停顿下来,朝某妞眨了眨眼睛。利用反作用力把马娉婷给推向了舞台中央。 完全没反应过来的马娉婷在看到台下一双双眼睛的时候,在舞台上跳舞的那种难受畏惧的感觉再次向她袭来。身子不自觉的僵在了当场,无法动作,但是她脸上仍然强力地维持着微笑,努力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害怕和不适。 还好,朱圆圆见她完全没有动作也是心下不安,连忙踩着舞步向马娉婷身边跳去,从后面搂住她的腰,轻轻一带,某妞便在空中旋了一个圈,才踮脚落地,感受到某妞微微发颤的身子,朱圆圆像是明白了什么,最后的收尾动作便男女角色互换,朱圆圆半搂着马娉婷向后弯腰,做出白马王子亲吻公主的经典半跪场景落幕。 一舞完后良久,班上的学生才如梦初醒般,看着在讲台前鞠躬致敬的马娉婷和朱圆圆,不自禁地拍起了巴掌。 掌声落下,站回原位,马娉婷便感受到了墨雪那愤愤不平的目光,懒得理她,某妞目不斜视,直接等待班上同学的投票结果。 收上来的票根经过班主任俞汐的快速统计,得出的却是一个令大家惊讶的结果,两组票数一样多,也就是不分输赢。 听到这个结果,马娉婷和朱圆圆互相对视一眼,眨了眨眼睛,同时耸肩,对这个结果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但也没有想要深究的意思。 可是墨雪好像有些无法接受一般,大声叫了出来:“怎么可能一样多,老师你是不是数错了,明明是我跳的……”好一些。后面的话被墨雪含在口中,没有说出来,因为俞汐很不满地朝她看了过去。 “照墨雪的意思是,老师偏袒马娉婷和朱圆圆了?”面无表情,俞汐冷冷瞥了眼墨雪,手中的票据被她狠狠拽在掌心,心中暗道:真不是个省心的。 看着俞汐的冷脸,墨雪张大着口,却不敢在反驳些什么。 “老师,墨雪肯定不是这个意思,您一直对我们都那么温和爱护,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新同学故意下本班学生的面子呢?”傅珊珊插在这个气氛极度不善的时刻开了口,句句话都是对俞汐的抚慰和为墨雪的开脱,“我想墨雪只是有些接受不了,一个新来的同学竟然能和她打成平局吧,毕竟她学舞蹈学了许久了,我们这些同学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过今天这场小小的比赛也算是让我们大家都看见了新来的同学还是有那么些特长的,那我们也不用再怀疑她是否会拖全班人后腿的问题了。” 这温柔的解释让同学们很能接受,就连俞汐也轻吐了口气,微微颔首,表示不再计较。 可马娉婷听着却是觉得膈应,明面上傅珊珊那一副娇柔的脸孔,温柔的话语字字都是为了他人好,但每次话快说完的时候她都会隐隐地刺上自己两句,别人也许感觉不到她那隐藏在字里行间的敌意,可是自己确是一次比一次更加感觉得到她对自己近乎厌恶的感情,对此,自己倒是没有什么确切的根据,只是因为近来越发敏感的直觉。 好像只要自己站在某个人的面前,就能感受出那个人对自己怀有的感情,就像是今天早上看见校长俞越时她之所以那么大胆接话,就是因为她感受到俞越对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的宽容。 这时候,傅珊珊给自己的明显感觉就是她非常不喜欢自己,甚至隐隐有恨意。而这种能体察到他人情绪的微妙感觉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马娉婷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不论这种直觉是对是错,有这种感觉总是比没有好。不喜欢自己的人,就算她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么? 怔愣在自己的感受之中,马娉婷模模糊糊听到俞汐宣布这场闹剧似的比赛的结束,要求同学们接下来认真地上课。 被俞汐领着坐到一个空位上,恍恍惚惚一节课后,感受到肩膀被人轻轻拍动,马娉婷才微微回过神来,抬眼望去,朱圆圆笑的一脸腼腆正看着自己。 “下课了,要出去走走么?”她邀请道。 看着脸色微红的朱圆圆,马娉婷只觉得好可爱,立马点了点头,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和朱圆圆边走边说笑的她并没有注意背后的动静:阎誉那一直附着在她身上的视线、傅哲瀚本想开口喊她的动作、傅珊珊看见阎誉望着她时那微凉的眼光……还有本该回到办公室的俞汐在走廊上直直盯着她的眼神。 “呼……”望着有说有笑的马娉婷和朱圆圆,看起来还真是无忧无虑啊……俞汐伸出右手按了按眉心,左手捏得更紧了,手中攒着的是刚刚统计班上学生的投票数据,她并没有宣布真实的结果,因为她不想轻易打破班上已经分配好的平衡。 阎家的阎誉、傅家的傅哲瀚这两派明显在班上是分庭抗礼的形势,各自都有支持的人,再加上傅珊珊领着几个有些背景的女生自成一派,几乎是三足鼎立的形势,只不过傅珊珊对于阎誉和傅哲瀚两人的话还是能够听得进去的,俞汐到不担心这三个世家之后会闹出什么事儿来,但是她担心依附这几个孩子的学生们去找其他人麻烦。 就像是墨雪,紧紧靠着傅珊珊一样,无论那孩子出于什么心理,但是傅家的面子,俞汐是不能不给的,如果真的按事实说墨雪今天是输家,不知道还要怎么闹腾,而要是她过于偏向傅家,违心地说是刚刚到来的新生输了的话,那以后在班上,马娉婷怎么还有立足之地呢?她实在是于心不忍。 俞汐也是权衡了老半天,才说出结果是平局的,在各方势力的后代上学的课堂上,她花费的精力可是不比在名利场上的哥哥们少,天天每每,她这个头都是痛的。 很多时候,俞汐都忍不住埋怨,为什么自己家的学校就不能像普通的学校一样,招一些普通的学生,教一些必要的知识,享受真正教书育人的乐趣;而不是像现在,几级分化的严重,一部分是豪门大家的后人,一部分是正常人家,一部分又是超级贫寒的子弟。 第二十五章所谓一箭三雕 马娉婷此时却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新班主任俞汐的纠结,开心的和朱圆圆手牵着手往校园的草坪上走去。 软软的绿草上,开着粉的紫的比指甲盖还细小的花朵,零星地散落在草地之上,微风拂过,绿草和小花便浮出一阵阵的波浪。 找了个空地坐下来,深深吸一口气,淡淡的土地芬芳便被吸入鼻中,给人舒适的感觉。 马娉婷微微闭目,享受着阳光的温度和绿草的芳香。 衣角被轻轻扯动,有些疑问的睁开眼睛,见朱圆圆仍旧站立着,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脸色红红的样子,马娉婷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不坐下?” “那个……”朱圆圆望了望左边,又看了看右边,很是不安道,“有好多人在看我们啊,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坐吧。” 闻言,马娉婷抬头,眼神环视四周,过往的学生的确是不时向她们投来莫名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她唇角勾起一抹微笑道:“没事啦,我觉得这些学生们只是觉得好奇罢了,不用在意的,来坐下吧。”顺势便去拉朱圆圆的手臂。 本来心里就很纠结四周的眼神,一个不稳间,朱圆圆便被马娉婷拉坐在地上。 “呀”,她微微惊呼一声,抬起头,面前就是马娉婷放大的可爱笑脸。 “记得上次在茉莉老师的舞蹈室里,圆圆你可是理直气壮地出声说要挑战我,怎么今天一见,胆子变这么小?要不是你的身高长相在这里,我都觉得是两个人了呢!”安抚性的,马娉婷调笑道。 “我……我不是的,”朱圆圆见她这么问,又紧张起来。“上次是,上次是因为墨雪和我说我如果不出声的话,就再不能被老师亲自教导了。为了去茉莉老师的舞蹈教室,我爸爸妈妈付出了很多的,我不想让他们伤心,所以那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才……”说着,朱圆圆的脸蛋又红了。 卡哇伊啊,就像是红苹果,马娉婷见状心里萌意满满。“圆圆,我发觉你好容易脸红哦,不过很可爱。我很喜欢。” “真的么?”朱圆圆惊喜的抬头,脸色又多了一分晕红,垂下头,腼腆道,“我。我也很喜欢你,娉婷。”话罢,又抬头瞄了某妞一眼,怯怯道,“可以这么叫你么?” 点了点头,某妞慷慨道。“当然可以,不过你真的好容易脸红哦。” “我不是很善于和人交谈,”再次提及脸红这个话题。朱圆圆垂下头,话语中可以听出低落的情绪,“所以同学们和我说话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墨雪她舞蹈跳得好。我一般都是听她的话。” 看着朱圆圆越说语气越低,马娉婷心底一片柔软。像是看到当初没什么朋友,宅在家里的自己。摸了摸朱圆圆微埋在膝盖上的脑袋,她柔声道:“不要紧,以后我会和圆圆说话,我陪圆圆跳舞,这样,圆圆就不会孤单了。” “真的么?”听见马娉婷如此说,朱圆圆欣喜道,“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马娉婷笑着保证。 “那拉钩钩。”朱圆圆伸出小手指,指节圆润白嫩,指甲被修整的圆圆的、粉粉的,全无一点角质和死皮,昭示着良好的家境和家人的疼爱。 笑了笑,马娉婷也伸出小指,勾住了朱圆圆的,听着朱圆圆口中那熟悉而陌生的“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口号,她心底发笑,多久了?自己没有再和同龄人交往过;多久了?自己终归还是有交朋友的能力的。 她一定不会再蹈覆辙,她会守护好自己的朋友,先是蒋若,现在是朱圆圆,都是很合她胃口的女孩子呢! “可是,可是你都不在茉莉老师那里上课,我们怎么一起跳舞呢?”拉过钩后,朱圆圆像是得到了一个保证,话也微微多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么拘谨。 “这个嘛,”这个问题,的确是个问题,可是……马娉婷脑子微微一动,看向朱圆圆,笑得一脸满足。 朱圆圆有些见状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小声呐呐,“娉婷,你,你怎么了?” 于是某妞开始学着狼外婆来诱拐可爱的小红帽了,“圆圆,我有一个方法可以让咱们天天一起跳舞哦,你要不要答应啊?” “什么方法?”朱圆圆瞪圆了眼睛,十分好奇。 “下个月,我卢老师的舞蹈部就要落成了,我是一定会向她学习舞蹈的,你干脆不要在茉莉老师那儿学舞了,转来和我一起跳怎样?”语速飞快,马娉婷说出了自己刚刚想到的办法。 挠了挠脑袋,朱圆圆有些迟疑,“要是能和你在一起跳舞,我当然是很想去,可是我爸爸妈妈那里,我不知道怎么说。” “就直接说啊。”某妞怂恿道。 “不行不行的,”朱圆圆瞬间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要听爸爸妈妈的话,这样才是乖宝宝。” “额……”马娉婷抽了抽嘴角,“圆圆你不要告诉我,你从来都没有和你父母提出过自己的要求吧?”千万不要这样啊。 “不是的,我要布娃娃,爸爸会给我买,我想要花裙子,妈妈也会给我买,爸爸妈妈对我可好了。 因为一直被同学叫做小胖妞,爸爸妈妈怕我节食伤身体,所以才让我学舞蹈的,我的第一个家庭舞蹈教师的所有动作我一个月就学会了,爸爸妈妈就说要帮我找一个更好的老师,才去了茉莉老师那里的。 可是茉莉老师教的舞蹈,都好复杂,而且很严的,虽然老师很漂亮,可是我有时候会觉得她好可怕哦。”朱圆圆认真说道,其间说起她的父母,眼睛便会发亮。 看来圆圆有一个很温馨的家庭啊,马娉婷看见了,微微感慨。听到她说莫丽萨很严格,很可怕。马娉婷也是感同身受,a市每晚的舞蹈训练,她早已经见识过莫丽萨的脾性了,舞跳的的确是好,只是教学方法实在是太严苛。 “我只是先说一说,要不等到卢老师的舞蹈部顺利落成,我到时候带你去参观,你觉得不错的话在做决定好不好?”微笑着,马娉婷再次提出自己的建议。 朱圆圆右手抵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的,那我先去探探风,如果真的不错。我就把爸爸妈妈拉过去一起看,如果爸爸妈妈满意的话,那我们就可以在一起跳舞了。” “嘀嘀嘀咚,咚咚咚滴”优雅的和旋铃声响起,广播里传出中午下课的消息。午餐时间到了。 两只原本坐的安稳的妹纸在肚子咕咕叫的催促下,便一同起身去食堂用餐了。 饭后,两只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漫步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开始消食。 “娉婷,都怪你。我今天食物超量了,肯定又会胖的。”边走着朱圆圆边哭丧着一张圆脸,轻轻抱怨。 马娉婷拿手指轻轻戳了戳朱圆圆腰上的软肉。手感舒适异常,张口道:“没法,谁叫你家管家送来那么丰盛的餐盒,加上我们原先在食堂点的菜,当然多喽。你又没有事先告诉我你家人会来送餐。”耸了耸肩,某妞也是无奈。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像我们这样的班级,家里都会有专人来送餐的,到学校食堂用餐,今天我还是第一次,也难怪管家伯伯找到我的时候眼睛瞪得那么大了。”想到管家见到自己在食堂和同学一起吃饭,眼睛圆瞪、嘴巴大张的样子,朱圆圆笑嘻嘻道。 “什么意思,像我们这样的班级是指?”马娉婷不解发问。 “娉婷你真的不知道啊,那我和你好好说说吧。”经过午饭时间的相处,感觉两人关系更是拉近了的朱圆圆说话也流畅了,脸也不红了,熟络道,“我们这个首都初中呢,是和首都小学、首都高中、首都大学一条龙式的学校,是上京俞家开办的学校。 看起来学生好像都是一样的,其实不是这样。学校里所有的a字头的班级其实收容的都是一些特别有势力的家族的后人,比如我们班上的阎誉同学和傅哲瀚同学,他们学过的知识其实早就超过中学生了,甚至是很多大学生,可是他们却没有一点要跳级的打算,你说奇怪不奇怪? 而b字头到d字头班级的学生,则是相对而言势力稍弱的;而d字头以后到g字头就是普通学生;h字头以后的就全部是学习成绩好,但是家境特别不好的学生,这部分学生好像是由学校出钱供养的。 具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这些也是刚刚来学校时候,爸爸告诉我的,我现在又复述给你,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说我们班的同学都会有人送餐了吧。” “都是些富贵人家呗,看来我倒是成了你们中的异类了。”听完这一番话,马娉婷心里有些震惊,这俞家开办的学校,可谓一箭三雕啊。 招收世家之后,让这些孩子从小便一起相处,很容易抱团,形成新的势力,如果这些势力背后的人有心互相联合,俞家可以清晰的判断上京格局的走向,而相对的,那些世家子弟,因为大部分都在同一个班级,则能够更好的选择自己将来发展所要拉拢的人,可谓是互利互惠。 招收普通学生,则是堵住悠悠众口,不会让人觉得俞家开办学校的目的的就是专供贵族上学,而是所有学生只要分数够的都能来。 招收家境贫寒却成绩优异的学生,又为他们提供补助,不仅仅是为俞家自己积攒声誉,同时,这些孩子乘了俞家的一份情,待他们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了,如果俞家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助,他们也必会伸出援手。 第二十六章再见 “难道娉婷不是么?”朱圆圆见她这么说,好奇问道。 “那圆圆家世一定是很不赖的喽?”马娉婷也反问道。 “能够在a班的,大家又能差到哪儿去呢。”朱圆圆答道,然后有摇了摇脑袋,“不对不对,娉婷,明明是我再问你问题,怎么又变成你问我答了呀。” 看着朱圆圆脸颊一鼓一鼓的样子,马娉婷笑道:“好了,好了,我们就别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了,对了,下午是什么课啊,我怎么都没见着课表?”顺势,某妞把话题引开了。 “你说课表啊,你刚刚来,估计还不知道吧,我们这所学校,只有上午是正常的中学课程,下午的时间是自由选择课程,有很多的,像是漆艺版雕、珠宝鉴赏、服饰设计、高等数学、星系学……”一谈到下午的课程,朱圆圆便开始眉飞色舞,再看不到一丝腼腆,看来,她对下午的课程很满意就是了。 原来是这么安排的,马娉婷闻言沉思,上午的正常课程,下午自由选择,倒是能让学生们放松之余,开拓自己的喜好,学习新东西,那么到了大学的门槛前,大家也就不必再犹豫专业的问题了。 能够提出这种方案首先就是要对自己的教学有信心,能够保证学生的升学必修分;其次,便是拥有远见,能够发觉上大学后专业的对口问题。 “对了对了,下午的自由择课,娉婷你准备选什么课程?”某妞正在思绪中,朱圆圆便插话进来,兴致昂扬的问着。 选什么课啊,手心微微探向胸口,那里有一颗翠珠正紧贴着皮肤。散发着温和的润泽感,微微垂眸,半晌,马娉婷才抬头,在服装设计和珠宝鉴赏中犹豫许久,她才有了决定,想知道这颗翠珠到底是什么的心思占据了大半个脑海,“我选珠宝鉴赏吧。”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会选舞蹈的呢?”听见马娉婷的选择,朱圆圆嘟了嘟嘴。有些闷闷不乐。 “本来每天放学后都会做舞蹈练习,上学的时候我就不想那么逼迫自己了,所以就选一些我还蛮感兴趣的课程喽。听你话里的意思。你选的是舞蹈?”马娉婷笑了笑,淡淡问道。 “是啊,你都不知道,墨雪她选的是舞蹈呢,我要是不努力一点。等放学去了舞蹈室,又会被她嘲笑。”朱圆圆叹了叹气,立即又像是想到什么的抬起头,露出大大的笑脸,“不过不要紧,珠宝鉴赏课程的教室和舞蹈教室是一个方向。我们还是能一起上课的。” 马娉婷闻言笑着点头。 “对了,”朱圆圆突然出声,直直盯住马娉婷。小眼神儿闪闪,“有件事儿,娉婷你应该要和我说明一下哦。” “什么事儿啊?” “就是刚刚和墨雪比赛的那件事情。你说你相信我能够舞出自己的风格,所以就把女主角让给了我,让我随心而为就行。可是最后我不是也把你拉到舞台中央,你那时候怎么都一动不动的。我可被你吓到了。”朱圆圆拍拍胸口,做出一个小生怕怕的动作。 看来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啊,马娉婷心中喟叹一声,摇头笑了笑:“就是突然之间身子有些僵,毕竟和同学们还不熟,大家都直直地盯着我,估计还是有些不适应的。”避重就轻的,她淡淡解释道,“还好圆圆你当时反应灵敏,马上过来接应我,不然我铁定能在原地站上一天。” “原来是这样啊,看不出来,娉婷你也会怕生,我还以为只有自己才会那么胆小呢。”没什么心思的,朱圆圆笑道,很开心的样子,像是终于找到了同盟,“还有哦,终于在墨雪那里扳回了一局,看她刚刚那想尖叫却又没地方发泄的样子,我就觉得心情都舒畅了,娉婷,谢谢你,这都是你的功劳。” “那我也要谢谢你,让我免于在全班同学面前出丑喽。”马娉婷笑看着朱圆圆,见她和自己相处越发放开了的样子,心里既是欢愉又是怜惜,这个女孩子,很久都没有朋友了吧,在那么沉默和腼腆的外表之下,明明是这么可爱的性格,却是没有人能轻易了解,但你一旦被她认同,她就会向你展露她最美好最真实的一面,毫不做作。 在这一世,能够交到朱圆圆和蒋若这样的朋友,是她马娉婷的幸运,她必然会双倍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友情。 快乐的时光就像飞梭,刷刷地就过去了,一转眼间,下午上课的时间就到了。 没有返回教室,只是在一片林荫下的木凳上微微小憩了一会儿的两妹纸听到学校广播的预备铃声,双双睁眼,快速起身向下午的教室走去。 跟着朱圆圆再次走上初来时已经走过的梧桐道时,马娉婷心底有些奇怪的感觉,握了握朱圆圆的手,她问道:“这梧桐道是通向哪儿的呀?” “当然是你上课的地方啊,你不是选了珠宝鉴赏么?”朱圆圆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眼神十分肯定,脚下也不肯慢上半分,说话间,还拉着马娉婷直接往前走。 当最终的目的地出现在某妞眼前时,马娉婷不禁感慨,她的感觉果真是对的,这里不就是她早先来过的那所教室么?她选的课程居然也是在这里上课么? 下一秒,朱圆圆出声肯定道:“就是这儿了,娉婷你直接进去就行了,“然后她伸手往右边指了指,“我的教室就是沿这条小路一直走到头,教室外有健身器材的那一栋楼,要是中途有时间可以过来玩一玩哦,这儿的老师都挺不错的。” 点了点头,马娉婷示意自己了解了,校园的铃声已经响起第二遍,再有一遍就是正式上课了,拍了拍朱圆圆的手她催促道:“知道了,你也快去教室吧,免得迟到了。” “嗯,那我先去了。”笑了笑,朱圆圆急忙向自己的教室跑去,马娉婷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才转身走进面前的教室里。 刚刚进门,马娉婷再次被深深震惊了,那一排排坐的紧紧落落的是清一色的娘子军,目光扫视过去,竟然没有一个男性生物在场,真是足够诡异的场景。 一般来说,能够出现这种满员女学生等待的场景的,那么这个老师的性别一定是男,而且应该是一个面容十分俊朗的男人。暗暗猜测中,马娉婷巡视着四周看还有没有空着的位置。可惜的是,所有的座位都已经被挤满了,连苍蝇缝都没有留下。 再次低叹了声,马娉婷心道:看来自己这第一堂课只好委屈一下,站着上吧,看这情况,下次来的时候她可是有必要随身带一把折叠凳。 正当她准备找一块干净的墙面当背靠时,在座的女生们眼中突然爆发出惊人的热度,直直盯往一个方向。 顺着她们的眼光看过去,一个身着白色衬衫,深蓝色西装长裤的男人渐渐从教室门外踱步进来。 如果说看见这个男人的身影时,马娉婷还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当男人俊朗如风的面容映入她的眼帘后,她就不得不感慨,在这个学校里,真是聚集着所有的缘分呐。 这个男人,分明就是那个在“无二”捡到自己翠珠的男人嘛,他不是说自己是珠宝商人么?怎么一转眼又变成了这所学校的老师啊? 怪不得人家都说男人的话只能相信一半,而美男子的话就要再打对折,看他这个样子,他说出口的话,她觉着,一个字都不能相信才对。 某妞暗自腹诽着,全然没有发现,自己和人家仅仅只能算得上见过一面的稍微有些面熟的陌生人,对方的骗与不骗,其实她并不需要那么在意的。 她观察者男人的同时,刚刚走进教室的男人也在观察着她,心中也是有些惊讶,果真是缘分么?这个小丫头居然就是新转来的那个学生,看来自己当初选择这个学校还真是选对了。 又见她一直站在那里,男人微微抬眼瞄了一下在座的学生,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声音清朗如风道:“看来这位就是那个神秘的转学生了,我从校长那儿听说了,你叫马娉婷,‘天姿国色,袅娜娉婷’,是个好名字。” 男人明明是赞扬的,听在某妞耳中却生生成了另一番意思,心中还腹诽不断:咬文嚼字,真是油嘴滑舌,白费了那一副好样貌,大骗子。 心里不爽,自然而然就会表现在脸上,加上马娉婷此刻并未十分克制自己的感觉,这时候从男人的角度看去,很容易就发现她鼓着脸颊,嘟着小嘴,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看她那一副生着闷气的可爱小模样,男人只觉得好玩的紧,待他足足看了几秒钟后,他开口道:“既然座位不够,那我的座位便让娉婷同学吧。新生,是需要老师和同学们的照顾的。” 说着男人便单手抬出了那个放置在讲台后面的实木椅子,把它安置在讲台边,示意马娉婷坐过去。 本来某妞还想要傲娇一会,不坐就是不坐的,可是背后那一群女子军团投射来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光波让她实在无法强撑着站在一边,恨恨盯了男人一眼,马娉婷大踏步走向实木座椅,整个人偎了进去。 第二十七章帝鸿懿轩 待马娉婷坐定以后,男人笑了笑,并未再和她多说什么,便开始讲课了。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坐在实木椅子上,看着讲台上的男人那张厚薄适中的嘴唇开开合合,偶尔挽起的手臂蕴含着的隐而不发的力量,无论讲到哪里、无论在座的学生提出什么样的问题都是一副自信优雅的模样,马娉婷心里就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这个男人,到底是想做什么?神神秘秘的,偏生你还难得对他产生恶意,嘟了嘟嘴巴,马娉婷靠在椅背上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有些神游太虚。 “娉婷同学,娉婷同学”,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清朗温和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微微惊醒了实木椅上神思已经飘远的马娉婷。 反射性地站起来,望向男人,马娉婷眼神里透露出四个大字“有什么事?” “我提了一个问题,想请你回答一下,”男人见她站起身,重复了一遍先前的提问,“硬玉和软玉有什么区别?” 硬玉?软玉?马娉婷脑海里一下子就被这两个词填满了,瞄了男人一眼,她心里有些打小鼓,玉还有软硬之分?她活了两辈子,还真是不明白。 被问倒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她开口道,“老师,我只知道玉石珠宝之中有翡翠、玛瑙、珍珠、钻石、羊脂玉、和田玉这一类的,至于软玉和硬玉,我不知道。” 男人听她这么说倒是没有生气,微微点了点头,“上课的时候还是集中精神用心听课得好,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课后再去寻找答案,既然你选了我的珠宝鉴赏课程,认真听一听。说不定对你会有大启发。” “我知道了,老师。”马娉婷直视着他的双眸,认真道。暂时把心中的疑问全部按捺下来,既然他话里话外已经答应下课后给自己答复,那上课的时候自己也不必纠结了。 “那坐下吧,我再请一位同学起来回答,那位穿蓝色牛仔拼接裙的女生,看起来好像信心满满,你来说吧。”男人颔首,果然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然后错开了话题。 “老师,我的名字是和玉,希望老师能记住。”第二个被点名起身的女学生一开口便是介绍了自己。话语干脆。 马娉婷眼神一瞟,看见女生的面孔打扮时,眼神一亮,这个不就是班上那个穿着自己设计的牛仔裙的女生么,原来叫和玉啊。姓和,不知道和和珅是什么关系,不会是后人什么的吧?她心下暗暗猜测,名字中都是玉,怪不得会选珠宝鉴赏这堂课呢! 马娉婷正自顾自猜想的时候,和玉干脆自信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将玉分为硬玉和软玉。其根据是现代地质学的理论。 ‘硬玉’专指翡翠,属于辉石一类,质地坚密。有玻璃的光泽,若是拿起对着光看会隐隐有水晶结构。其摩氏硬度为7,硬度较高,比重为3.33,拿在手里有沉甸甸的压手感。 ‘软玉’又称闪角石、阳起石。外文中也叫‘’,比硬玉要软。其摩氏硬度一般来说,最高不超过6—6.5,多数是不透明的,只有个别半透明,也具有玻璃光泽,而软玉的品种主要是按颜色的不同来划分的。 大致就是这样了,老师你说我回答的对不对?”和玉发言完后,眼神看向讲台上的男人,眼光微微发热,那股明显的喜欢之意掩都掩不住。 什么嘛,又是被这一张面皮迷倒的女生,马娉婷看清她的眼神后,原本有些佩服和玉出口便能夸夸其谈的心理顿时蔫吧下去,眼神也飞到男人身上,看他是什么反应。 男人倒是眼神平静得很,他点了点头,赞同道:“和玉同学说的不错,的确是这样,能把硬度和重量都说得那么清楚,看来和玉同学家里应该也是做玉器这一行的。” 平时男人上课很少问一些与课堂无关的事情,虽然看上去和颜悦色,但是从来也没有对某个学生另眼相看过,上课时总感觉有一种距离感,明明很有些学生的家世不错,看上去可比男人这个小老师强到不知哪里去了,可女学生们也只敢暗暗着迷于男人的优雅与俊朗,不敢越雷池一步。 但是,今天他突然问起和玉的家里营生,怎么能不让和玉受宠若惊。 “是的,老师,我家里的确是做玉器珠宝的,下个月我们家店里会举办一个联合首都各家玉器店的‘玉展’,会有各种收藏着的玉器珍奇出展,如果老师不嫌弃的话,我想请老师莅临,不知老师意下如何?”说道最后,和玉脸上有些泛红,但很快被她压抑了下去,眼睛睁的大大的盯着男人,等待着他的回答。 男人微微一笑,清朗声音飘散在教室四周,“既然和玉同学都邀请了,老师如果有时间一定抽空去看看,毕竟像老师这样研究珠宝的,对那些大手笔的藏品还是很感兴趣的。”脸不红心不跳,男人好像忘记了自己家有多少玉石藏品了,一番话顺溜出口。 虽然男人没有立刻答应,但是和玉并不放弃,她在男人话音落后定定道:“老师,不论你来不来,那天我都会等你的。” “那老师就只有先感谢和玉同学的热情了,只是你们现在这个年纪,还是学习最重要,旁的什么事情还是不要太在意会比较好。树上的果子要成熟才会甜美多汁,太早摘下来品尝只会酸的让人无法容忍。 好了,话题有些偏了。和同学坐下吧,我们继续上课。”委婉的话语里是明显的拒绝,男人并不喜欢搞什么暧昧,特别是和这个学校里的学生。 听了男人这番话,和玉就是再有什么心思此时也不宜表露了,咬了咬下唇,和玉暂且坐下来听讲了。 面对美好的事物时,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有美男老师和他清朗温润的声音,又有他带来的各种美丽玉石珠宝,对于珠宝鉴赏班的女学生来说,在视觉和听觉的双重盛宴里,三个小时的时间眨眼即过。 下课后,即将散场之时,男人开口凭借新生需要补习前段时间的课程的借口把马娉婷留了下来。这话一出,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光波在出教室门的时候又是重重扫视着马娉婷的后背,其中有几道眼神尤其热烈,马娉婷微微瞟过去,就见着了和玉甩给她愤愤不平的眼刀子。 马娉婷再次感慨自己躺着也中枪,又不是她主动要求的,干嘛都敌视她啊?要怪就怪这个男人才对嘛。真是的,她算是再次弄清楚了同性相斥的排斥性有多么的宽广了。 教室里人一走空,男人便走到门口,轻轻落了锁,然后转过身来,走向在实木椅上仍然坐的安稳的马娉婷。 “怎么看我这一系列的动作,丫头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卷起白色的袖口,露出健康的微褐色肌肤,男人略有兴味的问道。 马娉婷直直盯着他,以右手撑起半边脸颊,“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不怪马娉婷回答的如此肯定,她的直觉此时告诉她,男人并不是什么坏人。而她此刻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哦,”男人闻言笑了,面容清朗,“你总是这么信任只见过一两次面的还称不上熟悉的陌生人吗?”虽然对于马娉婷的信任,男人心里觉得很是受用,但同时也不免担忧她太没有警觉性了。 “那你会伤害我么?”马娉婷大眼睁着眨巴眨巴,长睫毛像扇子一样煽动两下,看着他。 “当然不会。”男人没有丝毫犹豫。 “那我还担心什么。就冲着你上次把我的翠珠子还给我,虽然你还是刁难了我一场,但是你这个人我觉得还是不差劲的。只不过,有些地方我很不满意就是了。” “哪些地方令丫头不满意了,我倒是要洗耳恭听了。”男人眉眼带笑,看着她道。 “首先,你是个大骗子,一会儿告诉我你是个珠宝商人,可是一转眼,你又变成了这个学校的老师,所以你的话有一大半我觉得不可信;再有,你很过分,明明知道这班上的女生都对你有着那么些朦胧的心思,却把我推出去当挡箭牌,又是给我搬凳子,又是让我留下来。对这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么?”说着马娉婷就来气,全然忘记了就算男人不留她下来,她原本也因为有一肚子的疑问不会离开的。 “丫头,你说的这些我可是有大大的不赞同,”男人朝她摇了摇头,“其一,我没有骗你,我的确是个珠宝商人,我也的确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只不过,来当这个老师则是因为我的朋友最近家里有些事情耽搁了,我来替他上一段时间的课,毕竟珠宝商和珠宝鉴赏都需要深厚的功底不是,而且朋友有难时,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其二,我对那些小女生的确是一点意思都没有,而对于你,我反倒是兴趣浓厚,所以我并没有要拿你当挡箭牌的意思,而是随心而为的。” 听了男人的一番好像毫无漏洞的解释,马娉婷也有些楞,看了男人眼中此刻闪现的认真,她心底有些不自在,鼓了鼓脸颊,她想到一个问题,“那什么,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听她提出这个问题,男人走近她,蹲下身子,与她平视道:“记住,我的名字,只告诉你,我复姓帝鸿,名懿轩,我是帝鸿懿轩。” 第二十八章迷雾 “帝鸿懿轩……”这个名字在马娉婷舌尖上滚动了许久,看着直直盯着自己的男人,她微微垂眸,“你的名字倒是很有意思。帝鸿是上古轩辕氏的别称,是黄帝的名号;懿,美也;轩,曲辀藩车,气宇轩昂。 这样的姓氏,这样的名讳,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照理说,即使父母再有美好的愿望,也不会让自己的子女他姓吧,你说你只告诉我你的这个名字,为什么?” 男人见她说了这么大一摞话,根据一个名字都能猜测良多,忍不住勾唇笑了,敏捷多思的人才能够更好的活着,他朗声道:“丫头很机敏嘛,居然完全没因为我离你这么近,有什么别的想法吗?倒是让我有些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不要想转移话题哦,我可不是那种人家夸两句就连姓啥名啥都找不到的女生,所以帝鸿懿轩你最好从实招来,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却又不给答案,高高提起轻轻放下,这样做很不厚道哦。”马娉婷伸出食指,在男人眼前摇了两下,表示自己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嘘”,男人伸出手指点在马娉婷的唇上,淡声告诫,“记住,帝鸿懿轩只能在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你才能叫,在外面,我叫言懿轩,知道么?” 嘴唇感受到男人手指上薄茧的触感,马娉婷瞬间脸色飞红,不知是为了掩盖自己的不好意思,还是真的恼羞成怒,她“嗷呜”一声,张嘴就要咬上男人的手指,还好帝鸿懿轩反应飞快。在她下口前抽回了手指。 “丫头人小,脾气倒是不小嘛。”帝鸿懿轩见她一口咬空却全无歉意的样子,甩甩手笑道。 “那也要看对象是谁,”马娉婷睨了他一眼,“你越是说的不清不楚,我就越是想弄明白,我总觉得自己遇到的人,看到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我原本的构想,好像冥冥之中有一条无形的锁链把我和我遇到的人早已纠缠在一起似的。” 相比与前世自己平凡平静平淡的宅女生活,重生之后马娉婷所遇到的人。碰到的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她前世的轨道,虽然见识到更广阔的天地和各种各样的人让她十分兴奋,可是兴奋后面却是浓厚的隐忧。这一世的生活到底是真的,还是梦呢?不知从何而来,她心底总有一股淡淡的不安全感。 “这其中,也包括你。”见男人认真地听自己说话,马娉婷毫不留情地直言道。 “是么?你居然会有这种感觉。”帝鸿懿轩闻言。面色有一瞬间的暗沉,然后又恢复清朗,摸了摸马娉婷的头发,轻声道:“丫头,你只要知道一件事情,无论以后有什么事情。我都会一直一直保护你,永远不离开你。” 这种像是誓言的承诺惹得马娉婷心中一惊,她此时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属于女子的娇羞、暧昧与甜蜜。而是震惊,充其量,自己和帝鸿懿轩才见过两次面,是什么,让这个男人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她并不认为自己这副小孩子的身子能够吸引帝鸿懿轩,她更不相信这个男人会对自己一个小女孩子一见钟情。并不是她不相信浪漫的爱情,而是帝鸿懿轩的言辞行为实在是让她费解,她毕竟不是真的十几岁的女孩子。 “帝鸿懿轩,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实话,我不想什么都不知道的在半空晃悠,这让我感觉无比危险,你为什么要保护我,我可不记得自己和谁结过仇怨;你说永远不离开,那永远有多远?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如果说听到男人的名字时,马娉婷只有一分疑惑、两分担忧,此时她的疑虑和担忧就是成立方值骤涨起来。 “丫头,现在你还太小,知道的太多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有些事情你越是不了解,那么你就会越安全,你现在唯二能做的是两件事情,第一,你胸前这颗翠珠,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不要让任何人看到,”边说帝鸿懿轩的手指边指向马娉婷的胸口,“第二,认真学习关于珠宝关于古器这一类的知识。 相信我,也许不久之后,这些知识对你来说将会无比重要。” “就算你这么说,我又凭什么相信你?”马娉婷轻轻拽出脖颈上那条帝鸿懿轩在“无二”给她系上的红线和金线相交织的彩绳,末端那颗散发着氤氲之气的碧色翠珠在绳子上晃荡晃荡,“既然你这么重视这颗珠子,那为什么当初你干脆把它占为己有,不要还给我算了?你都不觉得你的行为有些矛盾么?” 帝鸿懿轩伸手拂过那颗置于马娉婷手中的翠珠,眼中淡淡的光芒一闪而过,“因为这颗珠子在你手中才能起到真正的作用,其他任何人就算是得到了这颗珠子,也只不过是一颗值钱的帝王绿翠珠罢了。” 被帝鸿懿轩这一通哑谜打下来,马娉婷觉得有些头疼,看样子自己再怎么问他都有办法绕过去,算了,还是慢慢找时机再说,反正每天下午都会来上他的课,她就天天磨他,就不信他还能一直顾左右而言他。 最重要的是自己先前的直觉是正确的,帝鸿懿轩的确不会伤害自己,而现在她更是感觉到他的话是真心的,并没有多大的水分。 “好了,今天暂时我就不问了,”马娉婷吐了一口气,微撅着小嘴瞥了帝鸿懿轩一眼,晃了晃手上的翠珠,她道,“你说我这颗珠子是帝王绿翠珠,这是它的名称么?” 帝鸿懿轩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表情,点点头,“是啊,你这颗珠子属于硬玉翡翠类,是最珍奇的一种。” 说道玉器,男人便一反先前的含糊其辞,开始滔滔不绝起来,“翡翠,我们习惯上称它为翠或翠玉,这种硬玉出十之八九出产于缅甸,其质量与产量在国际上也属于高标准。翡翠翡翠,其中红色为翡,绿色为翠。常见的品种有老坑种翡翠、冰种翡翠和水种翡翠等十几个品种。” 说着,帝鸿懿轩几步走到讲台边,拿起自己带来的红木盒子,放到马娉婷手中,指给她一一观看。 看着一盒子绿色、红的、紫的半透明的翡翠,马娉婷有几秒钟愣了神,无意识的拿起一只翠色深浓通透的手镯,她对着室内的光线观察了起来,刚刚着光的一瞬间,光线便透过镯身,手镯中那大片的翠色在灯光下闪烁着点点光芒,就像是夏天夜晚的草丛里,突然间扑腾出许许多多的萤火虫,一闪一闪,梦幻而美丽。 几秒钟后,她放下手臂,摩挲了几下翠色手镯,然后抬头看向男人,“很飘亮的翠色飘花,闪烁的光点也很漂亮,我看见了很美丽的一幅画。” “不愧是小画家,美丽的事物在你眼中都会呈现为画面吧。”不自禁的,一句夸奖就从帝鸿懿轩口中轻飘而出。 “你说……什么,什么画家,帝鸿懿轩,你是不是调查过我,啊?”从他话中听出了些许端倪的马娉婷顿时发飙。 “丫头,你想什么呢?我这可不能叫调查,我只是稍微和阎家有几分渊源,你画画和设计服装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男人说话很有技术含量,七分真三分假,让马娉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样好。 “哼,”力气没人家大,身高没人家高,知识没人家广,某妞只好愤愤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你想一想,我的另一个身份是珠宝商人,我既然知道了你的设计才华,那么我就可以提供给你你所需要的珠宝,如果你能够把珠宝结合服装,做成超高档的成衣,你的设计和财富可就不仅仅只局限在一个a市,一个首都,一个华国了,我可以把你推向国际,丫头完全可以和我合作嘛。” 男人把早已有的想法刚刚好趁此机会半认真的脱口而出,话罢,半觑着马娉婷的反应。 见帝鸿懿轩如此说,马娉婷倒是心念微动,但是又因为心底所有的顾虑,她摇了摇头,眼眸微垂,淡淡道:“暂时还是算了,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找你帮忙的,现在我的重心是要好好跳舞,夺得舞蹈比赛的大奖,这不仅仅是给我的老师一个交代,更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她要看看自己到底能否凭借老师的教导和自己的努力,在这一世获得一个真实的成绩,而不仅仅是凭借着已经超前的记忆靠着其他人的成就来完美自己。 “既然丫头这么说,那就当我刚刚的话没说过吧,等你哪一天想通了,我会鼎力相助的。”帝鸿懿轩不置可否,淡淡笑道。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到时候可不会和你客气,”马娉婷扬了扬下颌,有些傲娇,然后举起手里的翠镯,问道,“你还没告诉我,这镯子是什么品种,什么质地呢?” “我直接告诉你不好玩,不然这样,我给你选项,你来猜一猜怎么样?”帝鸿懿轩笑得清朗,说出的话却十分狡黠。 第二十九章一丝端倪 马娉婷颔首赞同,怕什么,反正自己现在还不太懂,见招拆招呗。 帝鸿懿轩伸手缓缓滑过装满翡翠雕饰的红木盒,朗声道:“看见这一盒子五彩斑斓的翡翠了吧,它的颜色大致可分为七大类,无色、绿色、紫色、白色、红色和黄色、黑色和组合色。 你手上的那只玉镯就是绿色系的,但如果要按种来分辨的话,那就更多,比如老坑玻璃种、冰种、油青种、糯种、花青种、白底青种、芙蓉种、金丝种、紫罗兰、豆种、龙石种、墨翠、铁龙生、红翡、黄翡和藕粉种。 这其中也会相互交错的种类,也就是一块翡翠原石上会出现几种不同的颜色,那么它的水种就要另看了。 丫头,我说了这么多,你心里对这只镯子到底是怎么看的,说说吧。” 马娉婷再次细细摩挲了手上的翠镯,回想起刚刚对着灯光时看见的绿色闪光,心下有了定论,抬起头,她看向帝鸿懿轩,自信满满,“这只镯子肯定是属于你先前告诉过我的帝王绿翠,至于是什么种,如果你刚刚是按珍贵程度来排列翡翠种类的话,我觉得它应该是老坑玻璃种。” “哦,”帝鸿懿轩淡淡发声,并不说她判断的对错,而是又问道,“你怎么就这么肯定这镯子是老坑玻璃种帝王绿呢?” “如果我说是我的直觉你一定会觉得不靠谱,”马娉婷见他又提出问题来考察自己,道了句,然后笑了,“除了直觉之外,我还有一些小小的证据。对着灯光时这镯子中会有翠色的闪光,很像是上次在阎家我的翠珠被阎誉不小心给拽了出来。被阳光照射的那一会儿发出的绿光,虽然这镯子的并没有产生那样美丽的绿光,但是那点点闪光让我很熟悉。 而这镯身的绿色,很沉稳,色调非常纯正,光束照耀下九分通透,一份朦胧,就像是还没完全提纯的玻璃一样。 我估摸着,也是因为此,才会有玻璃种这个称呼吧。” “倒是很有悟性。凭着你的直觉和小聪明,你猜对了,的确是老坑玻璃种帝王绿。只不过这镯身上的绿翠一大半属于飘花,如果是整绿的话,价格就不是飘花可比的了。”男人微微颔首,肯定了马娉婷的猜测,然后皱了皱眉看向她。“你刚刚说你的珠子被阎家人看见过?” 听着帝鸿懿轩说到价格,有些小财迷的马娉婷本来眼光闪闪,立马就想发问的,可是却突然被男人这么一问,她愣了愣,反射性答道:“不是阎家人。是阎誉,还有俞爷爷和卢老师。”说到此,她眼角瞥见男人一瞬间沉下去的脸色。又立刻解释道,“不过他们没有见到这珠子的真面目,只是看见了它在阳光照耀下闪烁出的绿色光芒。” “是吗?”男人声音微低,“当初我把这颗翠珠再次系在你脖子上的时候不是告诉过你要小心当心千万不要让它暴露在人前么?” 帝鸿懿轩责备的话语让马娉婷感到不自在,盯住他的脸。她口气有些不好,“我又不是故意的。那次是意外好不好,再说了,即使被人看见,又怎么样,这是我家人送我的,又不是我偷的,怕什么?” 虽然当初奶奶文舒把这可翠珠交到她手上时,也曾嘱咐过和眼前这个男人一样的话语,可是这些话由非亲非故的帝鸿懿轩说出来,马娉婷就是觉得奇奇怪怪,不对劲极了。 “如果我告诉你你脖子上的这颗珠子价值百万呢?”男人出口就戳中马娉婷的小小财迷心,“那你觉得是不是应该好好把它给捂紧了,千万不能让人看见,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有拾金不昧的精神的,丫头,你呀,还太嫩了。这外界的水,可深着呢,照你这样怀揣着珍宝而不自知,迟早被人吃的连骨头渣渣都不剩。” 价值百万?自打听到这个价位开始,帝鸿懿轩后面的话马娉婷是一个字都没听清了,脑子里就只有百万、百万、百万这同一个词汇在转圈圈,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拽出脖子上的珠子,她左看看右看看,却越想越不对头,自个儿的爷爷奶奶可是祖辈农民出身,哪里能得来这样贵重的东西,可奶奶当初把这可珠子交给自己时那副珍而重之的样子,又不像是不知道它的价值。 可要是这个样子,那为什么前几年家里条件那么不好,田地里收成又差的时候,爷爷奶奶却没有把这颗珠子拿到珠宝店去卖掉呢? 这实在是说不通啊。 马娉婷想了一转,目露怀疑地看着男人,问道:“帝鸿懿轩,你说这颗珠子价值百万,是真的呢,还是在逗我玩?要照你这么说,那你带来的这只翠镯岂不是要上千万?开玩笑呢,谁吃饱了撑的那一大堆钞票来买这么一小颗珠子和这只能做观赏用的手镯啊?” 如果是她自己买了这么贵一对手镯,那真是只能用珠宝盒装着拿来当传家宝了,哪里舍得戴出去,万一磕了碰了,再不济一点被人抢了,她哭都没地儿哭。 可帝鸿懿轩却是这么大一盒子翡翠眼睛皮都不动一下就带出来了,而且还大喇喇的让自己细细观看,是太相信自己呢?还是相信他自己完全有能力保全这一推翡翠雕饰呢?思绪微微转弯,马娉婷看向男人的眼睛里露出莫名的情绪。 “那我可真得告诉你,这世界之大,有钱有势的多了去了,就是有这样一类人,别的什么都少,就是钱多,那拿什么来彰显自己的地位财富呢?当然只有稀有品种了,要知道,翡翠的价值是最近几年才被炒火的,原因之一就是翡翠的不可再生性,和石油等化石燃料一样,翡翠原石确实是开采一点就少一点,况且真正水种好价值高的更是少之又少,能够把这些珍奇收入囊中,恰恰成了那些人的目标。对富人群体来说,几百几千万还真算不上什么。”男人毫不留情的打碎了马娉婷最后一点幻想。 帝鸿懿轩这样一说,马娉婷再怎么不想相信也无法了,其实她并非不知道有人能出大价钱买其心头之好,只是帝鸿懿轩说她的这颗翠珠价值不菲就让她觉得有些惶惑,自己重生之后好不容易才把家里早早整顿成了小康之家,可是奶奶交给自己的这枚翠珠却生生在告诉她,其实自己家一点都不穷,反而是有宝在手,那为什么前世奶奶却一个字都不成透漏,一个动作都没有给过自己呢? 这个问题突然就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怎样都无法找到答案,看来自己是有必要回家一趟了。 做好决定,马娉婷再次看向手中的翠珠和翠镯,又向红木盒子里那颜色繁多的翡翠雕饰看了眼,把翠镯拿到男人眼前晃了两晃,然后紧紧盯他道:“帝鸿懿轩,照你这么说,你好像很有钱哦! 这帝王翠的手镯,还有这满盒子颜色纷繁的翠饰,都是你带来的吧,看来你这个珠宝商人的珠宝生意做的挺大厚,那我可不可以请教下,你的珠宝公司叫什么名字?” 即使她感觉男人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但是有些该问的她还是要问的,至于如何证实男人的话嘛,这阎誉和傅哲瀚摆着不是好看的,自己不搞暧昧,同学之间问个问题总没什么大过错吧,实在不行,她还可以问卢芳,只是怕卢芳担心她而已。 脑袋转的倒是挺快,心思倒也灵活,对于马娉婷表现出的不甚信任,帝鸿懿轩并没有生气,反而是微微放心,这个样子她才不会轻易地被人糊弄。 “丫头要是想知道也无不可,”男人淡淡一笑,只是我的珠宝公司可不在华国,在国外,名字和花有关,名为‘rosa’s breath’。”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声音温柔似水,带着淡淡的怀念和忧伤。 马娉婷几乎可以看见他眼中名为“思念”的东西,“rosa’s breath,”她也轻轻出声,“玫瑰的呼吸么?” “丫头,这个名字翻译成华国的语言叫做‘蔷薇之吻’,因为我的珠宝公司的商标就是以蔷薇和满天星为原型用红翡和紫翡雕刻而成的。”见她如此说,帝鸿懿轩淡淡纠正道。 “蔷薇和满天星?”马娉婷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深红色的一瓣瓣绽开的蔷薇,身边零星的洒落着淡白的淡紫的满天星,她记得曾经翻看过的一本《花语之录》,里面有说过,红蔷薇的花语是热恋,而满天星则是思念和梦境。取这两朵花的意思是怀念过去那如梦般的爱情么? 看不出来,帝鸿懿轩原来是个有着故事的浪漫的男人啊。马娉婷盯着他的侧脸,挠有兴味。 “行了,你的问题我也回答了,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吧,记得藏好你的宝贝,如果有机会我会带你亲自见证这些翡翠的价值。”帝鸿懿轩站起身道。 把翠镯放到红木盒子那个空格子里,盖好盖子,马娉婷把它完完整整放回到讲台上,这才回头道:“我期待着,帝鸿懿轩,你的课,我开始有些兴趣了。不仅仅是对这些颜色美丽的翡翠珠宝,更是有一些我所关注的其他的事情,你可要准备好,我可是一个很会找茬的学生哦。”眨巴眨巴眼睛,她俏皮道。 “那我,拭目以待。”男人也清朗地笑道。 第三十章温馨的电话粥 初到新学校上学的第一天完结的十分圆满,马娉婷坐着小车回到卢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了。 回到清风别院,却没见到卢芳的身影,她觉得很奇怪,照说卢芳中午就应该回家了的,怎么都到了现在还没看见人呢? 几个房间都找遍了,结果是空空如也,完全没有人回来过的迹象,马娉婷转念一想,也许卢老师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也就没过多担心,又挂念这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翠珠的事情,便走进卧房和家里人打电话去了。 “喂,妈妈……”马娉婷刚刚出声,就被电话那头的热情埋没。 “喂,是婷婷啊,终于舍得打电话回来了,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多久了,妈妈为了等你这通电话可是天天睡都睡不安稳,就怕你去个首都也有时差,生怕错过了。” 听着听筒那边金虹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马娉婷嘴角不自觉挂起温暖的笑容,虽然妈妈是在怪她,可是她听得出来,妈妈心里对自己的担忧和爱护。 “对不起嘛,妈妈,人家知道错了,前段时间刚刚到首都,很多事情都不熟悉,过得也挺匆忙的,也就暂时没有和家里联系,还不是怕你和爸爸还有爷爷奶奶担心吗,我这边一切都好,卢老师和卢老师的家人对我也挺好。 对了,今天去新学校报到,我又交到了一个朋友,她性格很可爱,我们也很合得来,你放心,我会好好和人相处的。 你和爸爸还好么?爷爷奶奶呢?两老身体还康健吧?还有还有,莲姐和姑妈的店面经营得怎么样了……” 电话另一端的金虹听着女儿絮叨着几天来身边发生的大事小事,不安的心也是渐渐放下。又听到她问了那么一大串问题,好笑道:“婷婷,你人小,心倒是不小嘛,居然装了这么多事情,不过妈妈很欣慰,你是个乖孩子,懂得体贴亲人。 你也放心,妈妈和爸爸都过得很好,妈妈网吧的生意正在走上正轨。正想着要不要扩大门店呢,你爸爸最近工作也挺顺利的; 爷爷奶奶前两天刚刚来过家里,也是来问你的近况。两老精神头都不错,说是从客运站一路悠闲走来的,说是养生散步; 你让你姑妈和莲姐开的那家小店,生意好着呢,那一整套海军风的服装卖的挺翘的。妈妈也去挑了两件,甭说,上身效果还真是漂亮;我还听说,有人专门慕名而来买衣服呢,只是最近她们有些愁,生意太好了。那些存货倒是不足了。 还有啊,你姑父见生意这么好,正打算着把地里的田租借给邻里种。准备每季只收一部分粮食做租金,然后和你芳姐都搬到城里来,正好和你姑妈母女有个照应,至少你姑父那身力气在店里进货卸货的时候也可以出出力。” “这样听起来,真是太好了。”见金虹一一回答了自己的问题,证明家里的确过得不错。马娉婷心里很是开心,梳理了一下妈妈刚刚的话,她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妈妈,你说想扩大店面,我倒是有些想法,要不要听一听啊?” “你这孩子,还故意吊起妈妈的胃口来了,”金虹闻言笑骂,但是却纵容地配合道,“那就请乖女儿说说到了咱的首都后又有什么高见吧。” 听见自家老妈这么上道,某妞玩性大起,继续开演,“高见倒不敢说,不过我倒是有几个建议。 这其一,扩大店面是由谁出资金,或者说谁出大部分资金,股权分配很重要;然后呢,是妈妈准备怎样经营扩建后的店面,是按照原样,只是扩大面积还是将店里进行装修,来个大改革;最后,仍旧落实到谁来管账的问题。”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分钟,才又发出了声音,“婷婷,妈妈是这样想的,我和你熊丽阿姨五五注资,五五分成,店面直接扩大,然后管账方面,你熊丽阿姨说想请一个专业人士,也就是我们两都不插手。” 听到这里,马娉婷心底微微一叹,自己的妈妈心地还是太柔软了,按前世熊丽卷款而逃的事实,继续与熊丽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就算现在家里的条件变好了,能够承受那些有可能出现损失,可明明可以防范于未然,为什么还要和熊丽牵扯不清呢? 且不说自己的妈妈本来就是会计专业出生,多找一个人来要多付工资不说,她最担心的是那个请来的人是不是熊丽事先找好的呢? 良久,马娉婷才继续开口道:“其实妈妈,我最希望的是你能和熊丽分开来,让自己拥有独立的经营权,这样我会安心一些,我总觉得熊丽女士不是一个甘居人下的人。” “婷婷,你的担心妈妈不是不明白,可是我和你熊丽阿姨两个人合伙做生意也快一年了,就算知道这人也许有些小毛病,也不是说撇下就能撇下的啊,你还小,这里面很多事情不明白,妈妈也没法和你解释,我们别说这件事情了啊,妈妈这么大一个人了,再说了,还有你爸爸这个警察贴身保卫,怕什么。” 小?她真的不小,她只是重新获得了萝莉的外表而已,心智早就已经发展完全了好么?可这样的话,马娉婷又不能和自家老妈直说,也只能打打擦边球了给自家妈咪警个醒了。 “妈妈啊,那我最后提两个建议,和熊丽女士签个合同:我们家出六成资金,但仍然接受五五分成。这样即使熊丽女士以后真有什么想法,她也站不住脚;还有管账的那个人必须是经过多分查证被肯定的;然后,妈妈你的注册会计师执照两年之内一定要考到手。” “知道了,我的小管家婆,妈妈一定会考虑你的建议,放心吧,妈妈正在a市的大专重新挂档,下半年就可以进行注册会计师考试了,妈妈这么努力的学习,你在学校也一定要好好学知道么。”金虹在电话那头强调道。 “我知道的,我肯定会努力学习的,”马娉婷认真道,“对了,妈妈,你知道么?我们这所学校还有许多兴趣课程呢!我选的是珠宝鉴赏这门课,今天下午看见老师带来的那些绿色紫色,五颜六色的玉石翡翠真是让我大饱眼福。” “真的?”金虹很惊讶,她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有鉴赏珠宝的兴趣班,“那你的舞蹈、书法、古筝、画画都放下了么?” “时间不够,人家只能选择性的放下了古筝,画画和书法每天都会抽一个小时,舞蹈是必须坚持三个小时的,毕竟我来首都原本就是为了向卢老师她们好好学舞,争取夺得舞蹈大赛的冠军嘛。” 在听筒前吐了吐舌头,马娉婷有些小小不好意思,毕竟古筝也是报过班学了的,现在就这样放下,还是有些不舍的。但是,人生终会有取舍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婷婷,辛苦你了,妈妈听你这么说都觉得你的压力有些太大了。而且,你不在家里,家里好冷清啊。”金虹说着就有些不忍。 “没什么,这条路本来是我自己选择的,再说了,老一辈都说能者多劳,妈妈就把我当做一个超人,有特殊功能,这样就好了。我虽然人不在家,但是我心里,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永远是第一位的,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亲的人。”马娉婷感到金虹有些失落的语气,连忙安抚道。 “婷婷,越是和你说话,妈妈越是觉得你长大了,懂事了,这样妈妈就放心了。” “嗯,”马娉婷笑着应了声, “妈妈,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打今天的这个电话,”右手抚摸到脖子上的翠珠,又加了句,“还有,爷爷奶奶下次再来的时候记得给我挂个电话。” “怎么,婷婷是有什事情要找爷爷奶奶么?”见女儿专程说了这么一句,了解女儿的金虹心底生疑。 并不想让自己还没摸清棱角的事情造成父母的烦恼,马娉婷避重就轻道:“没什么,就是想爷爷奶奶了,想听听两老的声音。” “这样啊,”金虹微微放心,“那好,下次等他们来一准给你打电话。” “好的,爸爸几天值夜班吧,那我下次再和爸爸说话,妈妈再见。” “再见,好好照顾自己,别给你卢老师添麻烦,记得在人家家里手脚记得勤快些,嘴巴也要更甜些。”金虹最后嘱咐马娉婷道。 “嗯,记得的,妈妈先挂吧。” 直到电话中“嘟嘟嘟”的忙音袭来,马娉婷才若有所思的放下了听筒。 家里没什么事情发生倒是让她安了安心,只是爷爷奶奶不在,这颗翠珠的事情却是没问到。 拽出红金双色绳子,马娉婷盯着橙色台灯映照下,微微发着黄绿色的珠身,淡淡出神。如果这可翠珠真的如帝鸿懿轩说的那样价值百万,难不成是奶奶的传家宝不成?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应该先给爸爸,再由爸爸传给自己,可是这颗珠子奶奶却是在爸爸成家,自己都长这么大了,才拿出来,而且是知道自己即将来首都的消息后才交给自己的,难不成这颗珠子和首都有什么关系吗? 这也太牵强了吧,马娉婷拍拍自己的小脸,喃喃出声:“翠珠啊翠珠,你要是能说话的话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当她和珠子自说自话说的入神之时,咔嚓一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突然响起来,马娉婷吓得手忙脚乱的把珠子扔进衣服里,作势往床上一倒,闭上眼睛装睡起来。 第三十一章 生病的卢芳 进门的人是卢芳,她见马娉婷睡倒在床上,倒是没有多想,轻轻走过去,坐在床沿,想要把某妞的身子给摆正,可惜某妞此时正心虚着呢,身体被碰到的那一刹那猛地一僵,好半天才柔软下来,顺着卢芳的手给睡到了枕头上。 马娉婷的身子被板正后,卢芳却没有离开,反而是静静地坐在床沿,盯着橙色的台灯微微出神。 良久,感到卢芳一动不动的坐着,马娉婷偷偷将眼睛微微睁开一道小缝,从中瞄向卢芳,见她怔怔地看向一个地方发呆,马娉婷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 装作刚刚醒的样子,她打了好大一个哈欠,又故意撑了个大懒腰,殊不知她越是这样,就越是反常。好在,卢芳此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关注她,所以她的这些小动作,卢芳也根本没有看见,不然,她装睡的事情卢芳铁定立马知道。 “老师,老师,”坐起身,马娉婷轻声喊道,卢芳却没有一丁点儿反应。 “老师,卢老师,”挪近一点儿,马娉婷伸手在卢芳眼前晃呀晃呀,可是仍旧没反应。 无法,马娉婷只好使出终极绝招,直接贴在卢芳身边,靠近她的耳朵,“卢老师……”鼓足了劲儿的一喊终于让卢芳成功回神。 “怎么了?婷婷,有什么事情?”不知所措的,好不容易魂归来兮的卢芳开口问道。 “呼呼呼”,嗓音使用过度的马娉婷表示累得慌,摇着头直喘气,好容易缓了下来,她开口道:“不是我有什么事情,是老师有什么事情吧。刚刚我喊了这么多声,老师可是一点反应都没给。平时的老师可不会晃神到这种地步。” “别担心,老师只是在想些事情而已。”卢芳闻言道。 “哦”,单字音被拉高,马娉婷瞧着卢芳挤眼睛,“老师在想什么事情啊?说来人家听听嘛。老师貌似一下午都没有回家吧。” “你呀,”卢芳笑着点了点马娉婷的小脑袋,“就是喜欢追根究底,老师不过是半路遇到了旧识,找了间茶舍坐了一会儿罢了,哪值得你这样探究。” “厚。我是在关心老师好不好,”马娉婷撅了撅小嘴,然后眼睛发亮的靠过去。“那啥,我能不能问下,老师这位旧识是男的呢还是女的呢?” “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操心”, 卢芳睨了她一眼,继续道。“婷婷呀,你要是把心思都用在跳舞上,那个进步一定会是一天一个样,好了,别赖在床上了,快点起来。用了晚餐就去练舞吧。” “哦……”回答卢芳的是马娉婷拉的老长老长的尾音。 用完餐,练完舞蹈,马娉婷已经累得有些睁不开眼了。但是仍然坚持了一个小时的书画之后才上床睡觉。 卢芳见她沾床即眠,又见桌上的笔墨还未收拾好,笑着摇了摇头,走过去,清理好桌子。然后给马娉婷掖了掖薄薄的被角,拧灭床头灯。才轻轻提步退了出去。 回到卧房,卢芳打开随身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如同两个信封一般大的牛皮黄的纸袋,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折腾良久,又想起下午在茶舍俞越告诉她的一些事情,眉头深深皱了起来,最后却终究没有拆开封口,而是把纸袋塞进了床头小柜子里落了锁。 按了按额角,轻轻靠在床头,脑海里一片混乱,渐渐地,卢芳就这样半缩着睡着了。 理所当然地,不正确的睡姿加上复杂的思绪,第二天早上,卢芳醒来后是全身酸痛,连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站起身都觉得绵软无力。 马娉婷起床后见卢芳这个样子,连忙扶她躺下,摸了摸卢芳有些的额头,有些烫手,赶忙端了杯温水,拿了几颗自家妈咪让自己从a市一直背到首都的感冒药,喂她喝了下去,然后把床上的被子紧紧地盖在她身上,又把自己卧室的被子抱过来,给卢芳再加上一层。 做完这一切之后,马娉婷才轻轻地舒了口气,刚刚拿了张纸巾,准备擦拭下额头的汗,床上的卢芳却开始轻轻呻吟外加蹬被子起来。 见状马娉婷赶忙脱鞋爬上床,紧紧压住被子的边角,不让卢芳把被子蹬开。 这种感冒捂汗的方法是奶奶文舒以前教过她的土法子。小时候马娉婷体弱多病,每当感冒之后,文舒便会用几层被子罩住她让她出汗排毒,记忆最深刻的那一次她可是哭叫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但是效果的确不错,每次捂汗之后再泡泡热水,高烧很快就会退下。 卢芳毕竟是几十岁的大人了,虽然迷糊中觉得身周温度不断升高,但是也只是在挣扎,并没有像马娉婷小时候那样用尽全身力气在被子里到处乱窜。 大概一个小时过去了,卢芳额头都开始冒着水汽,马娉婷赶忙下床,跑进浴室,端了一盆温水,拧了条毛巾给她轻轻擦拭。 再把手探到卢芳额头,温度已经渐渐降下来了,看来感冒药和土方法的效果结合之后,退烧效果倍增。正这么想着,一滴汗珠猛地垂落到马娉婷的眼睫上到此,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也满是汗水,到此,她终于记起给自己擦擦汗了。 在马娉婷第二次起身换水的时候,卢芳有些乏力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卧室里美丽的吊顶,有一瞬间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老师,你醒了。”又端进一盆清澈的温水,马娉婷走尽床边时就看到卢芳睁大的眼睛,顿时开心叫道。 “婷婷,你这是……”卢芳看见她手上的水盆,微微支撑起身子,身上黏腻的汗水和被子的重量让她有些吃惊,低头看了看,她身上居然盖上了两三床被子。 “老师,你真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昨晚就这么靠着床板就睡着了。结果早上起来你就开始发烧,还好我动作快,给你吃药捂汗一个不落,现在是不是感觉好很多了?”放下手中的水盆,马娉婷走到床边,把枕头塞进卢芳空虚的背后。 “婷婷,是你一直在照顾老师啊。”摸了摸和身上截然不同的干爽额头,既没有汗水也不烫手,再看看桌上拆开的感冒药盒子和地上小摊水迹,卢芳心中一片柔软。还带着微微的酸涩,心想着她就算是看错了所有人也总算是没看错马娉婷,她的这个学生是真的心疼自己。爱护自己的。明明可以把自己交给卢家的下人,婷婷却是不假他人之手照料自己,为自己忙前忙后。 看见卢芳有些泛红的眼眶,马娉婷赶忙道:“老师,这只是小事一桩。我的举手之劳而已,你千万别太感动哦,不然以后你就要天天掉泪珠子了,因为啊,对我好的人,我就会对她加倍的好。老师对我好,所以我更要对老师好。” “你这小机灵鬼,”感动到一半却被马娉婷打断。卢芳笑骂了句,眼眶难受地半红不红,“非要说出个原因道理不可,就不能让老师的情绪多多酝酿一会儿吗。” “看老师都有力气说教我了,那肯定有力气起床冲个热水澡吧。快点,趁病和着汗全被捂出来了。老师快进浴室泡泡热水吧。” “好好好,你别急,老师这就去。”见她一脸认真,卢芳也不再调笑,批了件外衣便进了浴室。 几分钟后,卢芳穿着浴袍出来了,马娉婷已经趁这中间的空隙,叫来了卢家的下人,把床铺给收拾了一番,不是她不想自己动手,而是她先前用力过度,现在有些脱力,果然,做萝莉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起码这体力比成年的时候可是小了几倍。 看着再次半躺在床上的卢芳精神好多了,马娉婷终于放下心来,梳洗一番,换了件浅紫色的棉质连身裙,搭了件针织小外套匆匆忙忙赶往学校。 临走前还没忘嘱咐卢芳只能喝些清淡的粥品,多喝些温水,注意休息,少看一天文件。 卢芳躺在床上看着那个匆忙跑远的紫色背影,心底很温暖,笑着暗忖道“真不知道为什么,婷婷明明应该是被人照顾的年纪,却已经那么会照顾人了。” 但是当眼神再次移回到自己放牛皮纸袋的小柜子时,卢芳的眼神瞬间便暗了下来,心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卢芳啊卢芳,难道你想再病一场么?”刚刚软下来的心渐渐刚硬起来,紧了紧拳头,她向柜子伸出了手。 “报到!”习惯性的手举向头顶,一路奔来的马娉婷站在教室门口微微喘气,向教室内正在讲课的老师告罪,“老师对不起,我迟到了。”本来她是想从后门偷偷的、低调的、不惹任何人注目地偷渡进教室的,可是苦逼的是a班就压根没设后门,这点实在是让她扼腕不已。 瞬间,全班人的目光刷地一声都集中在马娉婷身上,如果目光能作弓箭使的话,马娉婷估计自己这时候己经被万箭穿心了。 她就这样举着手直挺挺地站在门口,接受众人眼神的洗礼,当然也包括这节课的老师的。 那位讲台上说完女老师带着厚重的黑框大眼睛,穿着一件连身的黑色长袍,就像是中世纪古董。 古董女老师默默走下讲台,走到马娉婷身边,把她从上看到下,从下又看到上,然后退后两步,指着马娉婷这一身道:“在座的同学们请看,我们刚刚课程说到了历史是有进程的,其推进是一丝不苟的,就如同老师平时做人做事,而这位迟到的女同学穿的这身衣服简直是花里胡哨,简直紊乱历史的做法。 我希望,同学们好好记住,切不可以学这位迟到女同学的穿衣打扮,实在是太轻浮,太不正紧了。” 此话一出,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在马娉婷的衣服上,此时一个人嬉笑出了声。 第三十二章 课间闲话 马娉婷不用眼睛看,都知道那个笑声是谁传出来的,在a 班,最见不得她好的除了墨雪她还真想不到第二个人。 刚刚那一瞬间,她有一种用脏抹布堵住墨雪那张嘴的冲动,不是自己不准她笑,而是墨雪笑得实在是假的可以,装模作样的紧,刺耳的要命。 像是快笑岔气了,足足一分钟墨雪才停了下来,一身黑的古董女老师转过身去,看向她,目露不愉,“请问墨雪同学,我说的话有这么好笑么?还是你觉得我说错了呢?” “不是不是,”墨雪连忙搭腔,“老师,我是在笑这个迟到的女生,我是觉得您说的话实在是太对了,这个马娉婷可不就是昨天转来的,专程来破坏我们班良好秩序的么?她没来之前,我们班谁像她一样迟到这么久,而且谁又惹过老师您生气,她一来,我感觉我们班的那股子气氛就总不对劲。” “墨雪同学,我希望你不要油嘴滑舌,故意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我说话自有我的道理,课堂上,请你保持安静。”古董女老师皱起眉头,冷冷出声。 “扑哧”,这下,马娉婷有些忍不住,低低笑出声音,刚刚这个古董女老师挑拣自己的时候,那饱含人身/攻击话的确是不太能入耳,但是见她倒是一视同仁对待墨雪,这古董女老师突然就变得顺眼起来。 毕竟还没到新世纪,总会有那么些守旧的人,马娉婷还是可以理解的,细看这位女老师一身黑色的打扮,她心底隐隐有些猜测,估计这位老师是某个教的信教徒,这种人往往会有些怪癖。不足为奇,只是这首都中学也蛮奇怪的,这样的老师也敢聘来,就不怕她话语过于伤人和学生闹矛盾么? “你……”,见自己帮她说话,古董女老师居然毫不领情,还把自己批了一顿,墨雪心底气都不打一处来,本来,昨天和马娉婷跳舞跳了个平局。她心里就无法接受,结果放学后到莫丽萨的舞蹈室,朱圆圆又被茉莉老师给表扬了好大一通。说是跳舞有了很大进步,她那颗心里就更是堵得慌。 好不容易,碰上马娉婷迟到,还是专门碰到了这个教历史的黑寡妇手上,她本以为马娉婷会狠狠地被修理一顿。结果自己帮这黑寡妇的腔,这黑寡妇不但不领情反倒数落起自己来了,这样的事实怎么能让她不生气,她简直怄的快要吐血了。 不会一直这样的,她一定会找到机会狠狠羞辱马娉婷一番的,渐渐的。墨雪那直直的脑袋居然开始转弯了。 狠狠瞪了马娉婷一眼,她噗通一声狠狠坐下。 “进去坐吧,以后记得时间。别再迟到了,”古董女老师见墨雪终于安分下去,转眼看向还举着手站在门口的马娉婷,在马娉婷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只听她淡淡的轻飘过来的后话。“还有,以后别再穿这么轻浮的颜色。女孩子,还是端庄稳重点好。” 闻言,马娉婷背对着古董女老师轻轻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等到不久以后,马娉婷才知道,这位古董女老师口中的轻浮颜色泛指一切的浅色调,而她本身则是一个深度深色调发烧迷,了解这点后,某妞久久无语。 坐回座位,向望着自己露出担心眼神的朱圆圆点了点头,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马娉婷坐下来好好听讲。 大出所料的是,这古董女老师的历史课倒是并不像她的人一样那么死板,中规中矩处偶尔从她嘴中还会蹦出一两个小故事,让已经准备好耳朵受折磨的马娉婷另眼相看了一番。 下课后,那古董女老师一出教室门,班上的气氛便由安静转为了生动活泼,间或不停的有人道“黑寡妇终于走了。” “这个星期终于不用再受她荼毒了。”另一个男生插话。 “真希望她下周生病别来上课。”一个女生道。 “只是下周?我觉着最好以后都别来。” “得了吧,你们,我们又不是没有抗议过,可学校在这件事情上压根理都不理,再抱怨也没用了,再说她讲课也没那么差啦。”这话一出口,马娉婷倒是很感兴趣,转头看过去,原来是一个中短发的女生腿高高地翘在椅背上,说的中肯而又帅气。 背后突然被轻轻点了两下,马娉婷侧身去看,朱圆圆已经站在她背后有一会儿了。见教室里的朱圆圆有些拘束,马娉婷站起身,和她一起走出了教室门。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别把焦老师的话放在心里,她对班上所有人都是那个样子的,不是针对你的,你不用为她的话伤心的。”一出教室门,对着马娉婷,朱圆圆便打开了话匣子。 焦老师?马娉婷心里默念了一遍,然后暗暗点头,这姓氏还真是符合古董女老师的打扮,正所谓焦黑、焦黑嘛,焦和黑不分家,也怪不得那女老师一身黑了。 想罢,她抬眼笑道:“亲爱的朱圆圆童鞋,你放心,我还真没有为古董女老师的话伤心,你没看见,她也收拾了墨雪么?就这点,我都不生气了,况且,就像刚刚那个女同学的话所说的,我觉着古董女老师的课上的不差。” “你这样想那就好了。”朱圆圆也笑了,脸儿笑的圆圆的,像一只红苹果,“不过你喊焦老师作古董女,不得不说真的好贴切哦,她上课永远都是一身黑,严厉又认真的。不过呢,这个绰号可比班上那些个女同学喊焦老师黑寡妇好听多了。”说到这里,朱圆圆的圆脸有些发皱,显然很不喜欢这个称呼。 黑寡妇?也是太难听了点。马娉婷暗想,那可是一种黑色毒蜘蛛的名字,会有黑寡妇这样的名字也是因为这个种类的雌性蜘蛛会在交配后立刻咬死并且吃掉与之交配的雄性蜘蛛。这班上的人这么称呼古董女老师不是咒她么?就算是讨厌她,这样喊也还是太过了。 马娉婷伸手捏了捏朱圆圆的小脸,“好了,你看你一张苹果脸都成皱包子了,我们管不了别人怎么做。但是我们不这样喊老师就好了啊,我们呐,做好自己就好。” “嗯。”朱圆圆听话地展开脸,退远两步,看向马娉婷,出声道,“好你个婷婷,今天穿这么漂亮,怪不得焦老师今天特意提出来,你这个样子。可是招来了班上女生的妒忌哦,我刚刚看见有几个女生都盯着你身上的裙子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马娉婷瞄了眼自己的穿着。微笑打趣道:“她们嫉妒,证明我这身衣服好看,我穿着更好看呗,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怎么听圆圆的话。好像也有些其他的意味啊。” “哼,”朱圆圆傲娇的轻哼一声,“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婷婷你的裙子还有这个小搭肩真的好漂亮,”一瞬间,朱圆圆便眼睛闪光。盯着马娉婷,“人家怎么就买不到这么好看的衣服呢?不行不行,你一定要告诉我这衣服是在哪儿买的。我也要去买。” “很可惜哦,朱圆圆童鞋,我的这身衣服哪儿都没有卖的,”马娉婷吊她胃口道,“是有人亲手做了送给我的,仅此一件哦。” 马娉婷的确没骗朱圆圆。她的确是给自己额外设计了几套后世才会流行的服装,轻便又舒适。真可谓是独一无二的,没法,虽然她前世是个宅女,衣服都以睡衣居多,但也有自己的坚持,她不喜欢和别人撞衫。 “啊,怎么这样,”朱圆圆闻言嘟嘴,“我好可怜啊,上次听说阎家新开了家服装店,就迟了一天过去,那些适合我穿的新衣服就都卖光了,我问店员什么时候进货,那个店员居然和我说那什么海军风的设计是限量出售的,卖完了就没了。 前天如玉穿的听说就是那海军风里的一套,那时候,我那颗心啊,都碎了一半,现在你又来这么一出独一无二,我的心都碎了。人家好久都没有看见喜欢的衣服了,我好可怜哦。” 见朱圆圆和自己撒娇,马娉婷无奈摇了摇头,貌似眼前这只比自己这副身子的年纪只大不小吧,怎么撒起娇来,比小孩子都小孩气,真是没办法。 不过听朱圆圆这么一说,马娉婷倒是真的感觉到自己设计的那套衣服还蛮受欢迎的,自家老妈昨天打电话来,不是也说a市也正缺货么?看来是有必要趁机会推出新系列了。 “好了好了,同学们都在看你呢?你说你怎么面对其他人那么不爱说话,对着我就是话多的怎么也说不完呢?”马娉婷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道。 “你不喜欢我这样么?”朱圆圆是个心理异常敏感的女孩儿,一听马娉婷这样说,生怕她讨厌自己,不和自己做朋友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朋友,立刻地眼中就浮起湿意,咬着下唇,有些滞楞。 一听这话,马娉婷就知道朱圆圆多想了,上前捏住她的手,紧了紧,“瞎说什么呢,圆圆这么可爱,我怎么会不喜欢,我只是不希望圆圆你太逼着自己,知道么?” 她想就是因为朱圆圆表现太像以前的自己,,所以她们两个才会如此快的成为朋友:长期的朋友空缺造成了自闭,当有一个人打破了关闭心门的那扇窗户,便会紧紧依附着那个人,不自觉地想要黏住,生怕那个人把自己丢下,而一旦那个人离开,自己就完全没了办法,渐渐地越辩越冷漠,越变越越孤僻。她真的不希望朱圆圆重蹈自己前世的覆辙,她希望朱圆圆经由自己多一些胆大,多一些交际,多一些朋友。 正安慰着朱圆圆,某个阴魂不散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 第三十三章 赌注 “我说是谁挡路呢?原来是朱圆圆和转校生呐,我说马娉婷你不懂a班的规矩也就算了,怎么连朱圆圆也跟着不懂起来了么?”墨雪捏着嗓子嗲音道,“还真是物以类聚啊,就怕你这转校生把我们班上其他人也带坏了,毕竟是小地方来的,也不知道学校是怎么安排的,居然就让你进了a班,真是无法理解。珊珊,你说是不是啊?”微微偏头,墨雪谄媚的看向身旁的傅珊珊。 傅珊珊穿着一身浅橘色的裙装,马娉婷瞟了一眼就知道是自己设计的那套海军风里的名媛淑女装,傅珊珊本来就是个黑长直的漂亮女生,这件裙子穿在她身上,也算是人衣两相称,算是给自己的服装在学生中又打了一次广告,就是不知道这间裙子是她自己买的呢?还是阎誉送的呢? 正在马娉婷胡思乱想之际,傅珊珊柔柔弱弱地开口了,她先是嗔怪似的睨了墨雪一眼,“雪雪,你这么说就太伤新同学的心了,既然来到了我们班,大家就都是同学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而且娉婷同学这么轻易地就进了a班,哪里会是小地方的人呢,你呀,太小看人家了。”又侧过头看着马娉婷道,“娉婷同学,你别怪雪雪,她就是一个急性子、直肠子,对上她不喜欢的人,说话就有些不好听,我相信你是个度量大的女生,一定不会计较这么一两句不中意的话。” 缓了一口气,傅珊珊接着道:“a班一向招收的学生都是在上京说得上的话的家里的,我们也是不知道娉婷同学是哪一家的,所以大家也不敢贸然就和你搭话,我呢,一直都知道,这上京还有几家说的上话的少爷小姐们是出国去了。就是不知道娉婷同学是不是哪一家留洋归国的,要是可以的话,和我们同学说说,也是拉近关系,融入班级嘛。”顿了顿,她又道,“就怕娉婷同学眼界高了,我们这些呆在华国的井底之蛙你看不上眼。” 装,继续装,马娉婷就站在傅珊珊身前静静的等着她说话。不出预料,刚刚开口,傅珊珊就给了她一个劲爆称呼“雪雪”。她浑身的鸡皮疙瘩当时就立了起来,咋这么像在唤小狗捏?她就算是和女闺蜜亲热,也只会在私底下喊昵称,傅珊珊大庭广众之下用那么娇柔嗲作的声音一口一个雪雪,喊得无比自然。她佩服她。 而且她早就和傅珊珊见过面了,傅珊珊明明就知道自己压根儿不是首都本地的人,却还是一句一个上京豪门的误导其他人,知道自己回答不了,又给自己扣上了身价高、看不起同学的大帽子,这不是就等着同学们厌弃自己然后看自己笑话么?她一个刚转学来的小女生。有必要做的这么绝么? 静立于当场,神色淡淡,良久。见傅珊珊身后的大部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马娉婷才淡淡开口:“要说去过哪些地方,见过哪些大人物,想必在场的同学们比我要的经验多的多,我最多不过来过一次首都而已。哪里算得上是什么大家之后,我呢。就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小人物,因缘巧合才有机会和大家同班,傅同学说得那个人大概不是我,可能是记错了吧。” 听到这话,在场大多数女学生们看向马娉婷的眼神都带上了轻慢,傅珊珊见状微勾了勾唇角,目的达到了,她心情很不错。不过还不够,垂头间,她朝墨雪丢去一个眼神。 “呵呵,”墨雪收到傅珊珊的信息点了点头,趁机笑出声来,“珊珊,你看,还是我说的对吧,她自己都承认自己就是个小人物,首都也只来过一次,不就是从小地方来的么?也不知道是怎么进的我们首都初中,要说寒门子弟也不该和我们放在一起吧,这不是拉低大家的档次么? 我说马娉婷,你要是还有一点眼力劲儿,就乖乖地和学校说转到属于自己那一类人的班上去吧,在我们a 班,你可算是个异类,都不觉得膈应的慌么?” 墨雪这是想凭借着几句伤人的话让自己主动退班?马娉婷心里摇头,那她可就打错如意算盘了,自己可不是小孩子,这几句冷言冷语都受不住,那前世她是怎么活到剩女的岁数的,院子里那些婆婆奶奶的嘴巴可是比墨雪厉害到哪儿去了,墨雪是明刀伤人,可是那些个婆婆奶奶可是暗箭穿心呐。 就这点刺皮话就想让自己知难而退,那对不起了,她还就非要留在a班了,就算是膈应,她还真就要膈应她们了,怎么着。马娉婷那股子倔脾气一上来,可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马娉婷不动怒也不伤心,仍旧是淡淡的眼神,淡淡的语气,“听墨雪这么说,是看不起寒门学子喽?那可真是遗憾,我想人家的学习劲头和成绩可比你要好到哪里去了,如果真要说起小门小户,我还想问一下墨雪同学,为什么我记得我曾经在a市见到过和你长得很像的女生呢?还在参加什么……” “给我住口,你瞎说什么呢?”听到这里,墨雪心虚的大声嚷嚷,打断马娉婷的话,“你根本就是在混淆大家的视听,明明说的是你自己,还扯到我身上来了,遮遮掩掩的,难道你自己的家世就那么见不得人么?” 害怕被马娉婷揭开真正家底的墨雪已经开始慌不择言了,只想用最狠的话打击到马娉婷无地自容,完成傅珊珊对自己的嘱咐,她好不容易才能来到首都,通过各种关系进入上京这个圈子,好不容易才傍上了莫丽萨和傅珊珊的大腿,说什么她也是不能放开的。 在傅珊珊身边,班上的人谁都不会看不起自己,有的女生还会对自己谄言,与其说墨雪无法放开傅珊珊,倒不如说她无法放开呆在傅珊珊身边所拥有的虚荣感。 “见不得人?”马娉婷淡淡重述着墨雪的话,话音冷冷,语句铿锵,“你觉得我有什么可见不得人的?今天能站在这里,我靠的都是自己的努力,天道酬勤,我努力了,自然会有回报。 家世,在场的各位同学,我相信,大家都是出身都是良好而优渥的。但是有一点你们不得不承认,那就是这不是你们自己赚来的,你们都是在父母祖辈的光辉下才能活的如此高调,如此舒适。 一旦你们其中有人失去了家庭作为依仗,那么你们还剩下什么呢?你们所有骄傲的资本都来自于家庭,我不否认有人天资聪颖,已经能够帮助自己的家族,但是正是因为你们的出身如此,才能够轻易做到这一点。 我说这话,不是嫉妒,不是愤怒,不是不平,而是陈述事实。我不针对任何人,任何事情,因为我站在这里,我和大家一样,都是初三a班的学生,我希望在这一年里,能和大家好好相处,而不是为了一些小事闹得不愉快。 就像是刚刚不小心挡了傅珊珊同学的走道,只要有个人出声和我说一句,我会立马道歉让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家围堵在一起,为这么点芝麻大小的争端牵扯出这么多不必要的事情。” 听着马娉婷语气不轻不缓,呼气轻盈,言辞铿锵地说着,有些学生怔愣在当场,有些却是心中不平,火气正旺。 这不,傅珊珊身边的一个粉色裙衫的女孩儿立马就炸了锅,“你说的些什么话啊,我们比你出身好是天赐的,谁叫你不出生在一个家世好的家庭,你凭什么来说教我们?配么你?” “她为什么没有资格说话,我觉得她说的很对。”不知什么时候,阎誉已经站在马娉婷身边,此时见到粉衣女孩出言不逊,阎誉再也容忍不下,他的娃娃该是受好好保护的。 “我也觉得马娉婷同学说的话很能让我们深思,大家脾气别那么燥,多动动脑子,对大家没坏处啊。”傅哲瀚也不知是从哪里突然出声,站在了马娉婷身后。 见有阎誉和傅哲瀚两位大少保驾护航,那一些子心中气犹未平的女生顿时有些歇菜,但心中更是酸涩,为什么一个新来的女生,他们那么维护呢? 傅珊珊见此情景,看见阎誉一副守护者的模样站在马娉婷身边,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心中那团妒火更是熊熊燃烧起来,但是在众人面前,特别是在阎誉面前,她还是必须维持那副娇柔女神的样子,从她努力微笑的脸上还真看不出来她心中所想。 “誉哥哥,表哥,其实我也觉得娉婷同学的话是有几分道理的,但是这道理也要能服人才能让大家满意不是。 如果娉婷同学能够不只是几句空洞的话,而是能让大家心服口服。那么我想大家要接纳她,也会更容易些的。不然你们俩的维护不是给她造成了不必要的困扰么?” 傅珊珊明着是为了她好,实则是说她依靠着阎誉和傅哲瀚两人才让大家不得不接受,这话,真是很有技术含量。不过呢,这战帖,她马娉婷接下了。 “傅珊珊同学说的也对,阎誉同学、傅哲瀚同学,你们别担心,”向他两点点头,马娉婷的眼光朝傅珊珊那一伙人看去,“那我这里有几个问题,如果在场有同学能答得出来,那么是我错了,我给大家低头道歉,并且向学校申请,离开a班,可如果要是没人答得出来,那么就说明我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希望大家从此以后能够接纳我,能为a班的一员,不要在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情,这个赌注可以么?” 第三十四章 赌注进行时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赌?凭什么要我们回答你的问题?”那个粉色裙衫的女孩见马娉婷说出要打赌,立刻轻“切”一声,满脸不屑。 马娉婷半点因她自傲的态度而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反而轻轻笑道:“各位都是大家之后,想必见过的、学过的都比我这个小人物要多得多,如果由你们来提问,即使把我问倒了那不是很正常么?传到别的同学耳朵里就有可能觉得大家有些仗势欺人了不是? 但是我来出题,非但不会让别的同学觉着大家小家子气,反而能够显示出大家的世家范儿,能够接受我这个小人物的挑战,多大度不是,而且赌注对傅珊珊同学和墨雪同学来说算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大家又何乐而不为呢?” 傅珊珊瞧着马娉婷浅笑的样子,越看越碍眼,心下思忖,也是,全班将近四十人,除了个别人,其他都算是在上京还说得上几句话的,难道连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都搞不定么,再说了,就算自己不知道,不是还有表哥和誉哥哥么? 就算誉哥哥再怎么看好哪个小丫头,她才不相信,他会当场拂自己的面子,要知道阎家和傅家现在可正在商量着怎样联合呢!而且,表哥傅哲瀚应该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而自己输给这个马娉婷,要是傅哲瀚等会儿不帮自己,偏心地帮那个马娉婷。那晚上回家她一定要爷爷给他好看。 傅珊珊此时还不知道傅哲瀚和马娉婷以前就因为杨君如见过面,算是半个熟人,还以为他只是看不得大家一起逼迫一个新生才站出来说句话。 暗中扯了扯墨雪的衣服,在傅珊珊的示意下墨雪一口答应下来,“好,那我们就来看看是你这个小地方来的小人物懂得多还是我们首都的少爷小姐们知识渊博。 只是,马娉婷,我可先提醒你要是输了,可千万别赖皮,你可自己说了。输了就自己夹着尾巴滚出a班的,可别到最后出尔反尔,班上同学的眼光可都是雪亮着的。” 对于这个赌注。最激动的就要属墨雪了,即使输了自己顶多道个歉,而且还是要傅珊珊打头阵,自己也不会羞到哪儿去;更何况全班都在,她的赢面可是大大的有。只要自己赢了,就再也不用看见马娉婷那张讨厌的脸,天知道为什么一遇到她就没有好事情,能把她赶出a班最好了,也省的朱圆圆和她在一起连自己的话都不听了。 “雪雪,你怎么说话的。”傅珊珊又是装模作样的嗔怪墨雪一句,又面带歉意对马娉婷道,“娉婷同学。雪雪就是个直性子,但是她却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这赌注本来是你自己下的,我也不好反对什么,就是怕你一个人对上我们这些人。万一要是输了,这不是让其他人说我们以多欺少么?” 傅珊珊明摆着是又想让大家集思广益又想要赶马娉婷出去。而且还让马娉婷心甘情愿的认输,别在外面多嘴,而且赌注已下,不许她反悔。 马娉婷倒没什么其他想法,淡淡道:“傅珊珊同学你放心,我不会把墨雪的话放在心上的,既然我有心要赌,那就一定愿赌服输,二话不说就离开,这样你该放心了吧。” “娉婷同学,瞧你说的,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见在场的大多数人都竖起了耳朵,傅珊珊满意地笑了笑,问道,“那娉婷同学不如就说说你的问题吧,我想我们班上的同学们可是等了很久了。” “等等,既然是赌局,那总该有个裁判,这样也免得最后产生不必要的纠纷,我看这个局我就不参加了,我就来担当裁判一职,大家没意见吧。”阎誉此时插进话来,他说的话的确在理,最重要的是班上无人不知道他代表的可是财倾一方的阎家,所以大家对于这个提议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阎誉提出这个提议也是考虑了一会儿的,他本来也有些担心马娉婷受欺负,但是见她一副淡定自若,说话有条有理的模样,回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马娉婷那机灵古怪的想法,边暗暗放下了半边心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马娉婷转来首都后就再也没有对自己表现过亲近的意思,但是他心底还有她,他相信她。 之所以站出来当裁判,也是怕等会儿万一班上真的没人能答出她的问题来,而恼羞成怒,毕竟这班上的同学,确实是如同马娉婷所说的,养尊处优惯了的。就连自己,除了必须的训练外,仍旧享受着阎家少爷的尊荣,这点,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否认。 但无法否认是一回事,被人说出来叫板又是另外一回事,阎誉就怕某些人等会儿回答问题时故意找茬,所以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 听见阎誉认真的话,马娉婷早已平静的心中有些微澜,但是很快她就把这一丝波动给压了下去,她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道:“阎誉同学,那就麻烦你了。” 忽视阎誉眼中一闪而逝的黯淡,马娉婷笑着看向傅珊珊和墨雪以及那个和自己叫板声音最大的粉色裙衫女生,又朝站在四周的同学微笑点头才道:“那我就出题喽,题目不多,大家可以慢慢思考,就以中午的下课铃声为截止时间,行吗?” 见这时候班上的学生都没有了反对的意思,马娉婷淡淡开口,“其实我的问题很简单,不过是从大家每日每时都接触到的衣食住行中各选一个罢了。 第一个问题和衣有关,大家应该都知道我们身上穿的衣服有一部分是由棉、麻、毛、蚕丝这四大类天然纤维所制造加工的,其中蚕丝来源于桑蚕,那么我想问的就是其中的春蚕是几月破茧而生、几月吐丝结茧。几月采茧抽丝?”刚刚说出第一个问题,马娉婷便见到在场的血多学生皱起了眉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顿了顿,她继续道:“第二个问题是南方人吃蟹,最初是什么缘由?第三个问题,乡村里搭建房屋为什么大多都是屋脊一般齐?最后一个问题则是十一路车指的是什么?” 问题很快说完了,马娉婷静静站在一旁等待着有人出声,见学生中有人交头接耳,互相窃窃私语,她并未阻止。只是淡淡勾唇,她并不担心班上的同学一起讨论,毕竟现在还没到前世手机、电脑、无限网络全国覆盖的时候。要找这些问题的答案还真没那么容易,而且有的问题即使查了电脑也不一定能找出来。 好整以暇的,马娉婷就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再说。 良久,大概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那个粉色裙衫女孩有些不耐,出声道:“你这都是些什么问题?桑蚕的事情我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又不是农民,还有那什么吃螃蟹,当然是因为蟹黄好吃才吃的嘛,这些问题都稀奇古怪的。你这分明是故意的。 按你这么提问,那我也可以问你,我们班上的同学。每天都是坐什么车来的学校?我们平时都有什么活动?我们吃螃蟹的时候有什么讲究?这些问题你回答的出来么?” 粉色裙衫的女孩扬高鼻底高傲的看向马娉婷,眼中的不屑之意更加浓厚了。 “洋洋,你怎么这样讲?”傅珊珊也是思索半晌,可是这些个问题她还真没有接触过,看了看其他人。也是一脸难色,正有些危机感。突然岳洋又开始出声攻击马娉婷,她正好趁这个势可以说道一二。 “人家娉婷同学又不是首都本地的,人家自己都说自己是小人物,哪里会知道我们的生活,我们向人家提问不是太委屈人家了么?还是好好想想人家的问题吧,”话罢,傅珊珊又向马娉婷道,“娉婷同学,洋洋她也是有些义愤,估计觉得只有你提问有些不公平,你可别怪她,她的年纪算是班上最小的。” 拿年纪来压她,她还真不怕,马娉婷暗想,傅珊珊和这位什么洋洋的,如果知道自己这副小女孩身子才十二三岁,不知道是什么表情?而且傅珊珊这时候说出这些话,就不觉得她自己倒打一耙么?先前答应的好好的,这时候又言辞间觉得不公平。那好吧,她就来回答这位洋洋同学的提问,给她们个“公平”吧。 “既然傅珊珊同学这样说,那我再不出声也太不给洋洋同学面子了,那大家在思考我的问题的同时不如我也来回答下洋洋同学的提问吧。 只是我知道的很有限,如果有错漏的地方,同学们还请多包涵。要我猜大家都是乘坐什么车来的学校,我恐怕没有办法一一答出,但是我倒是知道几款配得上大家身份的车,也不知道同学们是不是坐的这些车。”马娉婷默了一会儿,然后不急不缓道。 “公司总部位于意大利的摩德纳,年产量只有4,000辆左右的ferrari --法拉利,它创建于1929年,创始人是世界著名赛车手,划时代的汽车设计大师恩佐.法拉利。其中火红的敞篷小车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设计。”刚刚说完一个品牌,岳洋脸上的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马娉婷也不在意,淡淡一笑,继续道:“lamborghini 兰博基尼,它是神秘的诞生于意大利的超级跑车,最能代表罗马2700年的历史,七丘之城罗马建城于不易防守之地,扩张与攻击在最初的一刻就凝聚于血脉之中。是举世难得的艺术品,意大利最具声望的设计大师甘迪尼为其倾注一生的心血。 其中,以太阳的金色和水果的橙色亮色结合出生的后驱跑车gallardo lp550-2,钻石切割式外观线条设计融合在整个外观设计中,黑色深邃的前大灯更显运动,大面积的蜂窝状进气格栅则是空气动力学的完美展现,也是我最喜欢的一辆。 然后就是bmw 宝马,它与阿尔法.罗密欧、菲亚特、福特、梅塞德斯.奔驰、标致、雷诺、劳斯莱斯等老牌汽车品牌相比,属于小字辈。但却在20世纪30年代它却制造出了世界上最好的跑车和豪华轿车,70年代早期,它再度成为世界高性能和豪华轿车市场上的主角之一,并一直延续至今。因为这个品牌多推出宽大车型的,我倒没有特别喜欢的。” 第三十五章 交锋 当马娉婷说到这里时,岳洋的脸色有些微变,就连她身边的几个女生都有些讶异,似乎是在说一个小地方来的转校生怎么能说出这些豪车的名字,还解释的有模有样的。 没有多出注意力去关心她们,马娉婷仍然自信地侃侃而谈:“还有就是lotus 莲花,它是英国杰出的工程师柯林.查普曼个人奋斗与智慧的结晶。 其中我最欣赏的便是莲花elan,它是敞篷版、赛道版、电动版的结合,由后轮驱动,搭载4.0升v6发动机,最大功率330千瓦(450马力),变速器是来自丰田的7速双离合,整车质量仅为1292公斤,0-100公里/小时加速低于3.5秒,极速更是可达308公里/小时。” 马娉婷没有说的是其实这款莲花elan跑车即使是后世也是被推迟了三年才被产出,几乎可以与哪吒的怀胎周期媲美,现在这款车型还没设计出来呢,不过一说到莲花,她就无法不说这辆前世挂在网上的让她眼馋不已的跑车,估计现在也没人能够真正去求证。 说到自己一个宅女为什么这么了解车型,还真亏了她几个爱车的表哥。每年两次的家庭聚会就是他们热烈讨论这些名车的时候,买不起,但是大家一起说说饱饱嘴福还是可以的嘛。听着听着,她也习惯性的上网去查,查着查着,她就被那些流线型的车身,巧思各异的设计和绚丽的颜色迷住了。那时起,她几乎是每天都要在网上好好欣赏这些名贵的车子,细细打量它们一番才作罢。 只不过,她也只是饱饱眼福、做一个忠实的欣赏着而已,要真说让她开车她可是不敢的,谁叫她以前胆子又小人又懒呢,现在虽然勤奋了些,但是她不会开车却是事实。 这一想就想远了,等到她回过神来,她身上已经聚集了不知多少道班上同学的探究的眼光。清了清喉咙,马娉婷继续道:“接下来,就是porsche 保时捷。保时捷是世界知名汽车品牌,其生产的保时捷911是迄今为止世界上在赛车中最畅销的一款i 布加迪,布加迪车是古典老式车中保有量最多的汽车之一,以布加迪为品牌的车型在世界多个著名汽车博物馆中可以看到,而且性能上乘。车身造型新颖流畅,直至发动机的配置都独具特色。” 其实布加迪中最名贵的一款要数后世总价超过5000万的碳纤维黄金版-布加迪,碳纤维和黄金正是它速度和奢华的代表,全车身采用了碳纤维材料,车身外观没有任何证明其身份的标志,但是从车身造型上一眼就能认出它。整车黑色的主色调并不吸引人。夺人眼球的是那金光闪闪的金色,尤其是标志型的黄金进气格栅让人过目不忘。 不仅如此,黄金的五幅十条式运动轮毂(与鼓同音)、镀金车门把手、油箱盖以及车身镀金装饰条无不使它看起来与众不同。而且车尾采用了碳纤维的双扰流板的设计。一定速度下,扰流板会自动升起,大大提高了安全系数。尾部居中设计的大尺寸排气管,看起来十分凶悍,排气管同样采取了黑色碳纤维处理。四个圈的红的刹车灯配上黑色碳纤维的车身格外醒目。 暗暗把后世那彪悍的布加迪-碳纤维黄金车身在脑海里描摹一道,马娉婷真是由衷感叹设计者的巧思。 说到这里的时候。在场的大多数人已经一愣一愣的了,就连阎誉和傅哲瀚都不禁侧目直直看向马娉婷,可是某妞像是无识无觉一样,沉浸在豪车的美妙世界里,口中依然不停。 “ford 福特,创始人亨利.福特,他是一位有着“制造人人都买得起的汽车”的梦想和卓越远见的令人敬佩的人物,其鼎盛时期拥有世界著名的八大汽车品牌:福特(ford)、林肯(ln)、水星(mercury)、马自达(mazda)、沃尔沃(volvo)、阿斯顿.马丁( martin)、路虎(land rover)和捷豹(jaguar) 法拉力(farlarui)。此外,还拥有全球最大的信贷企业—福特信贷(ial),全球最大的汽车租赁公司hertz,和客户服务品牌quality care。 maserati 玛莎拉蒂,它在七十余年间生产了多辆传奇式赛车、跑车的意大利品牌,它在历史上各款车型制造过程中体现了精湛技艺和思维方面的独创性让人着迷。 pagani 帕格尼,pagani是意大利著名车厂——pagani汽车制造有限公司。挂上pagani徽标的所有车型,都堪称超级跑车,只因它的入门型号的标准版已有500马力的惊人动力。” 说到这里,马娉婷长吐一口气,脑袋里那些个豪车的模样一个个刷刷地掠过,对她来说想着它们的样子都觉得是一种非比寻常的享受啊。 “这些个豪车,我相信各位一定都是见识过并且很可能就是某些同学家里的坐骑,不知我说的对不对?”说完这句话,她才把目光投回到岳洋身上,却见岳洋一张俏脸涨的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在场的其他人也是有些愣愣的,心里都暗暗抢记着马娉婷刚刚说的,甚至还有男学生心里打鼓,这马娉婷同学口中的有些车,他们还没听说过,想着记两个,回家赶快叫家长去买买看,难道他们上京的名门之后还被一个小女生说倒了不成。 傅珊珊闻言也是有些惊诧,她自认为知道得多。有些豪车她还是认识的,可却也达不到马娉婷一样如数家珍的地步,反射性的朝阎誉和傅哲瀚看去,不出意料的在他们眼中看见了对马娉婷的赞赏,傅珊珊心中更是有些愤恨和着急,看来这马娉婷还真是不好对付,想着,她就捏了墨雪的腰间一把。 “呀,”墨雪吃痛,微微叫了声。马娉婷转眸看她,笑问道,“怎么。墨雪同学这么惊奇的叫声,是想到答案了么?” 大家听着这话,目光同时看向墨雪,有期待也有好奇,这马娉婷的问题他们可还没什么具体的答案。难不成这墨雪竟如此聪明? 墨雪注意到大家看着自己的各色眼光,舌根暗暗发苦,她当然不能直说是傅珊珊掐了她,只好梗着脖子硬生生道:“岳洋的问题你都还没回答完,做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就算我知道答案也是要等你先答完岳洋的问题才是。” 见她一副强撑着的表情。马娉婷暗暗发笑,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仍旧是一副淡淡的模样。“那好,我就先把岳洋同学的问题回答完吧,第一个问题大家都没与说话,那就算是我通过了,那下面我先回答第三个问题。大家吃螃蟹的讲究。 有道是‘秋风起,蟹脚痒;菊花开。闻蟹来。’按华国一本古籍来说,吃蟹也讲究修养,程式。 吃蟹前,是要净手,用一个明晃晃的大盆子端上一盆撒有菊花花瓣的清水,取其雅意,然后开始吃螃蟹,要取用小巧玲珑的蟹八件。蟹八件又包括小方桌、腰圆锤、长柄斧、长柄叉、圆头剪、镊子、钎子、小匙,分别对应有有垫、敲、劈、叉、剪、夹、剔、盛等多种功能,一般来说都是造型美观,闪亮光泽,精巧玲珑,使用方便的。 待蟹蒸煮熟了端上桌,把蟹放在小方桌上,用圆头剪刀逐一剪下二只大螯和八只蟹脚,将腰圆锤对着蟹壳四周轻轻敲打一圈,再用长柄斧劈开背壳和肚脐,之后拿钎、镊、叉、锤,或剔或夹或叉或敲,取出金黄油亮的蟹黄或乳白胶粘的蟹膏,就能吃到雪白鲜嫩的蟹肉了。 我听说这蟹八件用得好的人,那吃蟹的时候就像是在弹一首抑扬顿挫的交响曲,可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同学们都是世家之后,我想这样的吃蟹场景应该是秋日常备才对,不过现在还是初夏,就是不知道我又没有这个口福,到时候去岳洋同学家里见识一番呢?” 仍旧是巧笑言兮,马娉婷微微侧头望向岳洋,这时候她已经不再是红着一张脸了,而是面色正常,只不过从她那握紧的拳头和紧咬的下唇可以知道她的心中并不平静。 马娉婷也没有那么好心去关心一个光挑自己场子的人,她已经够客气了,她不过是想好好学习,好好跳舞而已,就是那么些不安分的人天天盯着自己的后背,真是有够烦的,不管大人小孩都是有脾气的,今天正好,一次性解决,这次解决不了,至少能让她们安静几天,别总想着找自己茬儿,也算是让班上大部分人看着自己就是要在a班落稳脚跟的决心。 “娉婷,我们吃螃蟹哪有那么多讲究,不过就是让家里的下人剥好了壳子,然后再吃罢了,那什么蟹八件是真的么?”躲在马娉婷身后,看了这么一会儿混战的朱圆圆此时好像是刚刚缓过神来,闻言便问道。 马娉婷回头朝她笑笑,“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那是华国古代一种很精致的吃法,估摸着大家小姐们可都是怕吃的时候不雅观,所以就有人琢磨出了这蟹八件儿。” 转过头去,再次看向岳洋,马娉婷开始回答她的最后一个问题,“至于这大家经常在一起干什么嘛,我觉的……” “别说了,你不要再说了,你说的都是错的,都是错的。”岳洋打断了马娉婷即将说出口的话语,哭嚷出声,她实在是不能接受,一个被傅珊珊确认了的水货的、身后没有势力的、不知从哪儿来的小人物说出的知识是自己听都没有听过的,明明她提出问题是为了刁难马娉婷,凭什么到了最后最丢脸的却是自己,她讨厌马娉婷,讨厌马娉婷。 大声哭叫着,岳洋一下子冲出同学们站成的大圈子,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洋洋,洋洋,”见岳洋如此动作,傅珊珊几乎是下一秒就喊出了声,作势要去追岳洋,走到马娉婷身边时,她做出焦急的面孔,声音不大不小却让全班都听到,“娉婷同学,洋洋年纪小,你问什么就不能让着她一点呢。”说完,边快步去追,留下了一场子不知所措的人。 第三十六章 初融 傅珊珊追着岳洋跑了出去,剩下的学生站在班级门口都有些面面相觑,眼神里传递着同一个讯息:现在是怎样?该怎么办? “我说马娉婷,你看你把珊珊和洋洋都给气跑了,这赌局你还想要进行下去么?你不会是想把我们全班人都给急跑吧?”墨雪见大家都不说话,唯恐天下不乱,就怕折腾不到马娉婷似的地急忙插口道。 “墨雪同学是想用大家对弱者的怜惜之情造成舆论来打压我么?”到了这时,马娉婷也不想再藏着掖着什么了,她想文明一些、温柔一些地解决问题,可是有人看来是非暴力不合作这一类型的,那她也懒得给好眼色,直接戳出墨雪的暗意。 “你……”墨雪听她这么说,有些紧张,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同学漠然的神色,心里一跳,没有傅珊珊在场,这班上的人是根本不关心自己的处境的,想到这里,她一张脸突然就皱下来,带着哭音道,“我哪有那个意思,我只是看珊珊和洋洋都被你气跑了,心里觉得不公平嘛,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呢?” 淡淡睨了假哭的墨雪一眼,马娉婷下面的话说的很直接,“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愿赌就应该服输,连输赢都没办法坦然面对,这就是所谓的上京世家之后么?我很怀疑。” 马娉婷这句话一出,在场众人又是愤然又是赧然,但是又不知道从哪里反驳为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墨雪和岳洋那样性子直冲冲的。而且岳洋的问题马娉婷确实答得很好,有些连他们都不晓得的马娉婷却是一一道来,而马娉婷出的题目,班上好像还没有一个人吱声出来。 短暂的静默中,一个女声响起。“马娉婷,你挑战的可是我们全班哦。虽然傅珊珊和岳洋这时候离场了,可是我们班可是还剩下三十多个人,难道真会输了不成?” 马娉婷顺着声音眼神瞟过去,发现说话的是刚刚下课时那个短发翘腿的女生,自己对她的印象倒是不错的,不禁发问,“你是?” “我叫王纭,也是a 班的学生,既然主角不在了。那我们剩下的配角也只好把这场赌局给完结掉。听了你的问题,我倒是蛮感兴趣的,不如让我来回答看看怎样?” 笑了笑。马娉婷微微颔首,“既然王纭同学还有这个兴致,那我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喽。” 王纭闻言回头看了一圈班上其他人,爽朗道:“同志们,我可是为大家身先士卒喽。有没有反对的,或者是也有答案想说的,没有的话我可就作为代表回答了,如果回答错了,可不许怪我。” 王纭话音一落,便有男生力挺。“王纭你就上吧,管他是对是错。” “是啊,总比有些人答不上话强吧。”一女生盯了眼在一旁作委屈状的墨雪。嘲讽道。 看来这个王纭倒是蛮受班上学生的认同的,马娉婷见状暗忖,的确,性子爽快,说话粗中有细。可以和男生做哥们,可以借女生的肩膀。这样的女孩子她也很欣赏,而且她可以感觉的王纭对自己不同于某些人的善意。 “那王纭,我洗耳恭听你的答案。请吧……” 只见王纭清了清嗓子,挠了挠头,然后站直正色道:“第一题是关于春蚕,顾名思义,我认为春蚕嘛,一定是春天吐丝、春天结茧、春天抽丝。不是有首古诗么‘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第二题南方人吃螃蟹最初的原因可能是螃蟹太多,粮食太少的缘故吧,历史中有讲过古时候闹饥荒好像是件很常见的事情。第三问乡村房屋的屋脊一般齐,我觉着可能是因为这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有句俗话好像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至于十一路车是什么,我想如果不是指着路上开得车,那它就有可能是一种意指。” 回答完后,王纭自若地看着马娉婷,等待她的肯定或否定。马娉婷朝她展颜笑了,并未说话,而是拍起了巴掌。 “王纭,你真是让我佩服,虽然你取巧了,每一个问题都没有给具体的回答,但是让我不得不承认的是你的回答虽然不能给十分,但是五分以上是绰绰有余的,算得上都答对了。” 听见马娉婷说王纭都答对了,班上其他人“喔”地叫出声啦。他们就说嘛,他们名门之后难道还比不过一个身份未明的转校生不成? 面对其他人的喜悦,王纭却没有一同起哄,而是直直站到马娉婷面前,朗声道:“虽然你这么说,但其实我并没有真正说明原因对么?你能告诉我真正的答案么?” 王纭声音不大,却是刚刚压下了同学的叫声,马娉婷见她坚持,轻声开口道:“春蚕一般每年三四月中旬左右破壳出生,和桑叶生长基本同步;经过一个月的食桑代谢,到五龄蚕时期开始吐丝结茧;而采茧抽丝的最佳时间则是在蚕茧结好后的9-10天。 其实南方人吃蟹,最初是因为螃蟹吃秧苗、毁田地,因为恨它们,所以吃它们。乡村的房屋之所以屋脊一般齐是因为大家心中都知道屋脊一旦高过别家,就会压倒那家的气脉,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把屋脊建齐。十一路车的确是意指,指的就是我们的两条腿,步行前进的意思。”说着,背向王纭,马娉婷两腿分别向前迈动,走了两步。 “原来是这样啊,”王纭闻言,笑道,“果然我猜对的都是皮毛而已,马娉婷你这些知识应该是亲身经历过才会积淀下来的,这点上,我不如你,我们班的学生都不如你。” 王纭这话一出,其他人就有些炸毛,嚷嚷着:“喂喂喂,王纭,你可别轻易代我们都认输了,我们可都没承认呢。” 王纭回过身,挥了挥拳头,威胁的成分很重,她淡淡道:“你们闹腾个什么闹腾,就在凑热闹,这些问题你们有没有好好想一想,还有马娉婷先前说的关于车的知识和吃蟹的用具你们听说过没有,或者听说过记住没有?我可不管马娉婷是从哪儿来,家世如何,可从她说话就知道她懂得多,见的多;马娉婷,我王纭很欣赏,愿赌服输,我们首都的人,难道连这点度量都没有了么?” 话罢,王纭面向马娉婷低下头道:“你赢了。” 马娉婷赶忙拉起王纭的手,淡笑着摇了摇头,面向其他人轻声道:“其实这场赌局,我没有赢,却也没有输的太惨。” 在场的同学听到这句话,都竖起了耳朵,面带不解看向马娉婷,这王纭都认输了,这转学生怎么还这样说? “我之所以要和大家赌,只不过是因为我想让我和同学们互相了解而已。在这点上我既输了也赢了,输的是大家好像并未对我有更多的笑颜,赢得却是王纭这第二个对我主动释放出善意的女生。” 面对众人的目光,马娉婷越来越淡定,“我的问题,大多数人不知道是正常的,因为这些问题都来自于农桑,来自于基层,不亲身经历,不在乡村造房、养蚕、行走是很难明白的。 而大家多数都是出生富贵,得到的一切也容易许多,你们的世界,很多我不知晓,但是我会努力去看去听去了解。 不论是大家平日里吃得山珍海味,鱼翅燕窝,还是我吃的白米、馒头,其实原材料没有多大的区别,硬要说,也就是劳动力付出的多少,和事物的多少之间的差别,根本上来说,都是饱腹而已,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人更是这样的,只要行的端、坐得正,如同大家,是世家之后也好,像我这样,是来自乡野小镇也也好,都是一样的。更何况很多时候,城市里的人还比不得乡田里的人淳朴厚道。 说得再多,不过是想让大家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在a班上课,是堂堂正正的,你们知道的我不一定都知道,而我知道的,你们也不一定有人明白。 但我也承认先前我的确是用一些巧劲避开了岳洋同学的问题,没有从正面回答,但是王纭也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这也算是扯平了吧。 对于岳洋同学哭了这件事呢,我很抱歉,都怪我说话太像个汉子了,没有妹子的轻柔。” 见同学们的脸上都浮现出淡淡的思考,马娉婷说出了结语:“我认为我们大家完全可以互相学习,不必要太过计较我到底从哪儿来,我到底是谁,在学校里,就让我们都单纯些,这也许会成为大家人生中难得的一笔财富,这时间越往以后的日子走,我们就越是难得单纯,难得平淡的幸福。” “啪啪啪”,马娉婷刚刚话落,一阵有节奏的鼓掌声突然从走廊另一边传来,接着一个人影慢慢向他们走近。 第三十七章 湖边 一时间,众人都向鼓掌那人望去,黑色长发微微飘动在身后的班主任俞汐便出现在大家面前。俞汐身后还跟着先前抛开的岳洋和追去的傅珊珊两人。 见班上的一大群学生都围堵在教室门口,俞汐走近马娉婷身边,面向班上的同学,笑道:“老师刚刚也听了娉婷同学的一席话,觉得说的很好,大家虽说都不是普通的孩子,但是毕竟还不到十八岁,现在大家正值青春年少,如果能够好好相处,留下一段不错的回忆,老师敢肯定大家以后啊都不会后悔,因为老师也是像大家这样子长大的。” 说到这里,俞汐转头对马娉婷道:“至于娉婷同学,你呢是不是该和岳洋同学当面道个歉,老师可是听说了你们的赌注,可就算是你想赢,也不应该把人家弄哭是不是?来握个手道个歉,大家还是好同学。” 说着,俞汐从背后牵出已经停止流泪却还是眼睛通红的岳洋,拉出她的右手,递向马娉婷。 如果按马娉婷以前的性子,是理都不会理岳洋的,明明就是岳洋输不起,为什么自己还要道歉、握手,自己就是好欺负的么? 可是现在,她却是思考的更多更全面,她向岳洋道歉,面子上好像是服软,但是事实上却是岳洋理亏,因为找茬的是岳洋,输不起赌气的也是岳洋;而自己道歉,也变相的向班上的同学表明自己的谦虚和大度,不喜欢斤斤计较,这样看来,俞汐并不是像看上去那么偏袒傅珊珊她们嘛。 脑袋微微一转,马娉婷便想到良多,她向俞汐点了点头,伸出手轻轻握住被俞汐拽住的岳洋的左手。直接忽略掉那只手的挣扎,她真诚道:“岳洋同学,惹你哭了,对不起。” 这话一出,马娉婷明显感觉到岳洋被握住的手狠狠往后一抽,她立刻放手,就见岳洋顶着一双红眼睛狠狠的盯着自己,可奇怪的是岳洋明明一脸不甘心,却没有再说什么,马娉婷并未注意到傅珊珊刚刚在岳洋身后拉住岳洋右手的动作。 “好了好了。既然娉婷同学和岳洋同学已经握手言和,娉婷同学也说赌局并不分什么输赢,那就算是这件事情圆满解决了。那同学们现在可以进班上课了吧。你们可是已经占用了老师二十几分钟的课程时间喽。” 俞汐见班上的学生注意力此时都集中在马娉婷和岳洋身上,不禁开口打破众人的视线,同时告知一下接下来该干什么。 众人这时候才如梦初醒,没想到这样一个赌局居然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虽然不是什么精彩的pk,但马娉婷那一番话或多或少在一些人心中已经荡漾出波澜。接下来的课程,是a班组成以来,难得的安静。 这节课上,马娉婷总感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紧紧盯在自己身上,有些熟悉又有些让她心惊。眼神微瞥之下,她瞧见了阎誉还来不及收回的目光。轻轻地,她在心底叹了口气。 中午下课后。她推脱了朱圆圆一起去食堂用餐的邀请,说是有些私事要办,便出了教室门,她知道阎誉一定会跟着她出来。 一马当先,她无意识地在校园的小径里穿来穿去。直到走到一片人工湖边,没了路。她才慢慢转身,有些无奈地看向身后离她三米远的阎誉。 对于阎誉来说,这是马娉婷转学到首都之后,两人的第一次独处,这时候,马娉婷静静地站在他面前,看向他,就像是一幅画似的:淡紫色的棉质连身大摆裙顺和着身体的曲线渐渐在膝盖边绽放开来,裙摆还专程镂空出互相交织的菱形花纹,袅娜娉婷的暗绣牡丹商标被做成装饰的大花朵在腰际正开得芬芳,白色细网纹肩搭上的两线交叉处挂上了一颗颗白莹莹的珍珠,低调而莹润。 阎誉也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良久未语。 “怎么,难道准备我们就这样一直对看一中午吗?”马娉婷见半晌阎誉都不说话,只能是她来打破这种沉默了。 “娃娃,你好像个在我没注意到的时候,长高了很多,在a市初见你的时候,你才到我的这里,现在已经快到我的胸口了。”走近马娉婷,阎誉从自己的胯部比到自己的腰际,似乎很是感慨。 “人都会长大的,更何况,我还在学跳舞,当然会比同龄的孩子冲得快一些,怎么,跟着我走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告诉我我长高了么?”勾唇挑眉,马娉婷调笑阎誉的不老实。 阎誉伸出手来,在她抚平她的眉脚,“还是个小女孩子,不要做出想大人一样的表情,有些太……”娇俏了。 他话还没完,马娉婷微微把头侧开去,眼角的余光瞟向波光粼粼的湖水面,“阎誉,在学校里,还是注意一下行为举止比较好哦,我可不想被那些爱慕你的女生群攻。” 见马娉婷躲闪他的动作,阎誉心中有些发涩,听见她说的那些理由,他不能接受,心里烦闷地,他一把抓住马娉婷的肩膀,掰正她的小脸,认真道:“娃娃,为什么一直躲着我,为什么我觉得明明我们站得这么近,你却要故意拉开距离,以前我们之间不是很好么?” 摇了摇头,马娉婷叹了口气,努力忽略掉阎誉握住自己肩膀的强大力度,她轻声道:“我们一直是朋友,我从没有否认过这一点,从前是,现在是,如果没有其他的变故,以后当然也是。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除了朋友呢?你对我就没有任何别的感觉?”阎誉质问道。 看着阎誉透着深绿色的眼睛,马娉婷暗暗咬了咬牙,“除了朋友,我们还是合伙人关系,我是你的阎氏的专属设计师不是么?” “娃娃……”见马娉婷半晌只憋出了这样一句话,阎誉颓然松手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娃娃还太小,他不能逼的太紧,天知道,这种解释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他分明能够感受到马娉婷远超其同龄人的成熟。 “娃娃,我真希望很多时候你不要那么独立,那么镇定,就像今天我说一句话就可以保护你,你完全不用和珊珊她们发生冲突,这样对你来说没有好处。”暗叹一声,阎誉无力道。 “阎誉,你真的了解我么?”马娉婷心里一酸,怅然出声。她是喜欢有男子气概的男人,她是喜欢为自己着想男人,但她更喜欢更看中能够尊重自己选择的男人。 今天傅珊珊和墨雪的挑衅,她是无论如何不能退却的,这关系到她以后在班上能否立足,她希望自己是平等和这些世家之后同堂上课,而不是活在阎誉或者其他某个人的庇护下,奶奶文舒虽然是农民,可她也曾经义正言辞地告诉过自己,尊严是自己给自己的,是自己挣得的,靠任何人都给不了你尊严二字,只有你自己才能给自己。 前世今生,她改变了很多,性子从沉闷恢复到活泼,从没有朋友到交上朋友,从没有太大的异性缘接连遇到阎誉、傅哲瀚。她真的很感激老天给她的重新来过的机会,所以她更是无比珍惜生命中出现的每一个帮助过自己的人。 阎誉于她而言,就像是懵懂的初恋,硬生生的突然地闯入她新一次的生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态势,很大男人,很美型,很宠自己,虽然他们两人没有谁主动去说破这其中的暧昧,但是无法否认的是她曾经很享受,也幻想过就这样一直和阎誉走下去。 但现实是她和阎誉其实并没有更深一层的了解,她不曾主动问起阎誉的家庭、出生、所处的状况,而阎誉在她面前也只字不提,直到傅珊珊出现了,阎誉随之失约了,她才恍悟,原来,阎誉的生命里,自己并不是首席,他有很多很多的计较,有很多很多的责任。 而自己,也有太多想要追求的东西,舞蹈、绘画、设计、识翠,她也没有把阎誉放在第一位,记得前世有首歌叫做恋人未满,她想她和阎誉就像是歌中所说的,说是朋友却比朋友更近一步,说是恋人却从来没有一方挑明过。 大概这就是她和他之间的距离,想靠近却总有阻碍,想远离却又不能完全放下,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些事情,有些人不解决,她是不会再和阎誉靠近哪怕一毫米的距离。都说空穴来风,但是如果没有那一点点空,风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摇了摇头,故意不去看阎誉此时的表情,马娉婷拍了拍脸蛋自顾自道:“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谈正事吧,我听说海军风的那一套设计卖的不错,你看是不是应该趁着这良好的形势推出新款呢?” 阎誉望着她半边柔嫩的脸颊,听着她清亮的话语,就好像又回到初见时那种轻松的氛围,努力忘却掉刚刚两人的不愉快,提醒自己时间还很长,把那些沉重的话题暂时抛到一边,他听见自己笑说:“你总算有些设计师的自觉了,早就到了交稿的时间了,原先说的一个月一次,你可是迟了很多,瑞金那家伙可是天天嚷嚷着要见你,吵得公司上下不得安宁。” 第三十八章 背后的眼睛 听阎誉这么说,想起一头银色发丝、搞笑逗趣的瑞金,马娉婷不禁笑了,上次回去后她认真想了想,觉着瑞金的满头银发很有可能是一种罕见的隔代遗传。 “我看他想见我是假,想见我的设计图才是真的吧。” “是吧,”阎誉见她终于露出笑容,心里也泛起淡淡的喜悦,丢开心中那一大摞的问题,他也轻松回应道:“那娉婷大设计师,你准备什么时候交稿?” “今晚我就开始这一期的设计图,样式其实我早已经想好了,这次我不用海军风的蓝色调子,改用活泼明艳的黄绿色调,夏天已经到了,黄绿调子会给人舒爽青嫩的感觉。” 唇角带笑,想到自己要做的设计,马娉婷就很欢喜,黄绿调子的系列其实在海军风之前自己就想好了,是以妖精的妩媚、纯洁、狡黠为基点,结合前世的波西米亚风格来创作的。 想到这里她笑着看向阎誉,却见他正认真地盯着自己,马娉婷微微垂眸,顿了顿继续道,“2—5天,我应该能够把设计图画出来,下周还是这个时间在这里把图纸交给你,可以吧?” “当然可以,我等你。”阎誉强迫自己不去在意马娉婷躲闪的眼神,轻声道,“反正中午时间还长,娃娃可以围着这片湖,陪我散散步么?”他这话一落,马娉婷便歪头看向他,阎誉玩笑道,“怎么,我这合伙人刚刚可是又和你签了一笔大生意,这点小小请求都不能答应么?” 什么时候阎誉竟然会对自己用请求二字,微微低头掩下眼中的涩意。马娉婷甩了甩颊边的辫子,努力高兴起来,展颜道:“那作为朋友兼合伙人,我这个小女子中午也不用餐了,就舍命陪你这位大少爷喽。” 说着,马娉婷便笑着率先向前方跑去,因而她并没有听到慢下几步的阎誉在她身后低声的耳语,“我怎么舍得让我的娃娃饿肚子,我怎么狠得下心来逼你,你说我们是朋友兼合伙人。既然你现在是这么认为的,那我会克制,直到你肯重新踏出这条界线。” “阎誉。快点,快点,我还没有好好逛过这片湖呢!”马娉婷清亮的声音在前方响起,落后几步的阎誉听言,放下思绪。加快脚步朝她走去。 风微微地吹过湖面,吹动马娉婷和阎誉的衣角,吹过湖边那一片密林,一双带着妒火的眼睛正藏在一颗枝叶繁盛的白蜡树后。 “珊珊,”此时树后不远处传来找寻的叫声。 傅珊珊回头一看,见是墨雪再喊自己的名字。待她走近,傅珊珊二话没说,直接伸手抓住了她的右臂。突来的疼痛让墨雪险些尖叫出声,还好傅珊珊眼疾手快,用另一只手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嘴巴被紧紧捂住,手臂又被掐的生疼,墨雪难受的闷声唔唔。 不知过了多久。在墨雪觉得自己快要背过气去的时候,傅珊珊才慢慢放下了捂住她嘴巴的手。另一只手,连同有些陷入墨雪皮肤的指甲却依然牢牢扣住墨雪,不让她动弹半分。 终于能呼吸到空气的墨雪呼哧呼哧喘了有半分钟,不敢再挣扎,忽视掉手臂上的疼痛,她弱弱的问道:“珊珊,你怎么了?” 谁知话还没完,迎来的便是傅珊珊左手甩来的巴掌,“啪”地一声,墨雪被打愣在当场,半晌才慢慢回神,眼中已经聚满泪水,却不敢再问为什么。 “想知道我干什么打你,是不是?”仍旧是娇娇柔柔的问话声,此时听在墨雪耳朵里却像是巫女的诅咒,她连忙摇了摇头。 傅珊珊见状捏住墨雪的下巴,恨恨道:“我最讨厌骗我的人,你明明就想弄明白我刚才为什么那么对你,是不是?” 看着眼前和平时娇柔模样完全不同的傅珊珊,墨雪惶然,不知该怎样反应,只好摇摇头又点点头。 墨雪惊恐的样子好像是给了傅珊珊很大的安慰,她放开了掐住墨雪下巴的手,拍了拍墨雪白净的脸蛋,勾唇道:“听着,别让我在说第二遍,只有在学校的时候,在人前的时候,你才能够叫我珊珊,没人看见的时候,要叫我傅小姐或者是珊小姐,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当初可是你家长求着跪着非要把你送来这儿,如果不是看着莫丽萨的几分作用,你以为我会帮你么? 这在华国古代,算是知遇之恩,你可别以为真的成了我的姊妹,整个华国都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吧?既然我帮了你,你就好好地给我听话,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可是都知道。 你的那点小心思最好好好收一收,别让那个马娉婷一点就炸,我知道你讨厌她,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比你更讨厌她,我恨不得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话到末尾,傅珊珊的声音有些凄厉的尖锐,吓得墨雪只能颤栗在当场没法回话。 抽出陷入墨雪手臂中的指甲,掏出一张面巾纸轻轻拭去指甲尖端淡淡的血丝,傅珊珊回头朝墨雪露出一个微笑,拿着擦有墨雪胳膊血液的纸巾蘸到墨雪额头上,她又轻声细语道:“雪雪,瞧你,这么凉快的树荫底下也能热出这么多汗珠子,满脸都是,真是的,这么热就别出来找我了嘛,我看着都心疼。” 墨雪此时已经被傅珊珊前后不一,又是恐怖又是温柔的话语弄得有些懵了,她不懂傅珊珊到底是怎么了?就在墨雪怔愣的时候,她身后突然又多出一个人的声音,“珊珊,你怎么在这儿,让我好找。” 不一会儿,声音的主人便来到她和发生面前,是早上让傅珊珊追出去的岳洋。 “你怎么又和她在一起啊,”岳洋瞟了眼墨雪,眼中的不屑十分明显,“也不知道学校怎么想的,接连安排了二三个这芝麻大点儿的地方的人来a班。真是掉我们a班的水准。” 傅珊珊一反对着墨雪时的阴郁,此时对岳洋笑的温柔,“话也不能这么说,从哪里来有什么重要的,我看雪雪她就和你脾气很像,有什么说什么,不搁在心里,我挺喜欢的。” “我也只有你这么温柔的女生能够容忍她们这些刁民,要是我啊,早就……”朝着墨雪皱了皱鼻子。表示自己很不感冒,岳洋便偏过头去。 “好了,洋洋乖啦。你越是这样,不就越是明摆着迁怒雪雪么?惹你生气的又是她,你对她生气也没作用啊。”傅珊珊温柔着调子,不经意间挑起早上打赌的事情。 “哼,”岳洋一听果然炸毛。“怎么,她们不都是乡下来的么,给我发发脾气那是应该的,怎么,难道还是我错了,那个马娉婷分明就是在卖弄嘛。她就是故意的,我现在只要一想到她就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岳洋这种态度让傅珊珊很是满意。她边笑边在岳洋心里添上一把火,“我也觉着她是有些过分了,再怎么,她是个新生,我们才是主。她是客,今天早上她也太拂我们的面子了。可是你没见我们的俞汐班主任都在维护她么?不然怎么让你们握手言和。连课程被耽误了都没有怪她。这学校毕竟是俞家开的,老师既然维护她,你再气也要给俞家几分面子才是嘛。” “马娉婷她又不是俞家的谁,我给俞家面子,难道还要我给她面子么?她配么她?”岳洋越听越气。 “你不给她面子,班上可有着人给她面子呢,你没见连誉哥哥今天都站出来袒护这个马娉婷么?要是放在平时,誉哥哥从来不管这些事情的,你瞧墨雪当时转来班上的时候誉哥哥为她说过一句话没有? 而且我刚刚还看见那个马娉婷把誉哥哥单独喊到湖边去了,她得意地都快笑出一朵花了,就算是我,平日里去阎家玩,誉哥哥也没像刚刚对待她那样和颜悦色过,难道洋洋你认为我心里就很舒服么?”说着说着,傅珊珊居然红了眼眶,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激的岳洋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珊珊,你别哭啊,你这么温柔的一个人都别那个马娉婷弄的伤心了,她真不是个好人,我们必须想个办法好好整治整治她,好教她知难而退才行。” “有什么办法,今天上午那一场还不够么?当面对垒,她完全就可以应付,能有什么办法呢?”傅珊珊娇娇柔柔的挤出了几颗泪珠子,一点点引诱着岳洋上钩。 “既然当面对垒不行,那我们私底下来,暗着来,看她还有什么招?”岳洋听得傅珊珊一句话,马上就抓住了重点。 墨雪在一旁听着傅珊珊和岳洋的对话,看着傅珊珊完全不同于对自己时候的表现,心里寒颤阵阵:果然a班没有一个吃素的,傅珊珊好可怕,好可怕,就连岳洋这个被她认为是心思一通到底的女生也不是那么单纯莽撞的,自己原来是把老虎当作了猫咪啊,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在傅珊珊他们面前真的什么都不是。 到此时,墨雪来到首都初中一季后,才刚刚看清身边的人和事,真不知道这该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第三十九章 微澜 中午和阎誉散完步,马娉婷便直接去了珠宝鉴赏的教室,上回进去后没有凳子坐的窘迫事件她可不想再次发生。 果然,走进珠宝鉴赏课程的教室的时候,里面还没人,看来自己这提前半个多小时不是白费的,找了个靠中间的位置坐下来,马娉婷微微闭目,准备趁着没人时候稍作休息,脑海中也慢慢浮现出帝鸿懿轩上次和她讲的关于翡翠的知识。 翡翠的颜色、种类,珍稀程度……在她渐渐回想的时候,教室里的学生也渐渐多了起来,来的学生越多,马娉婷逐渐感觉到好像有数道说不上来是善意还是不善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睁开眼睛,朝视线投视过来的方向看去,她发现身边的几个女生都用一种奇怪的怜悯眼神看着自己。 正讶异于这种眼神,就有人朝她走近,边走还在边咋哇:“和玉,你看,我就说有人占了你的位置吧,呀,仔细瞧瞧,这怎么像是上次老师专程让了自己的座位又单独把她留下来补课的那个女生,是那张生面孔呢!” 马娉婷抬眼望去,迎面向她走来的是和玉和一个瘦高个儿的女生,和玉今天穿的是一套连身的绿色短裙,长不及膝,裙子的圆领上方垂挂着一块透亮的浅紫色挂件,样子像是一个小方牌,而和玉身边的瘦高女生则是着一身白色短袖和半身长裙,手腕上是一串绿色的珠子,颜色就像是半熟不熟的绿豆荚。 马娉婷状似不经意地打量着她们,和玉和那个女生也眼神不动地瞧着她,大概半分钟的样子,那女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嚷嚷道:“和玉。你看她居然没有带一件玉器珠宝过来,她真的是来上课的么?我怎么觉得她像是专门来看我们老师的。” 不用那个女生多嘴,和玉也发现了这一点,她眼睛在马娉婷身上扫视一遍,真的是一件首饰都没有,但她并没有贸贸然的开口,上午a班那个赌局她可是看在眼里,还好自己没蹚墨雪和岳洋那趟浑水,不然的话真是丢脸,居然被一个新生逼到哭鼻子。说出去也不怕给别人笑话。 不过这也侧面表明了这个马娉婷不想看上去的那么无害,自己虽然这个新生也不怎么感冒,特别是看见言老师对她明显地要好一些。但是自己忌妒归嫉妒,还没白目到听了身边人的话就上去叫嚣的地步。 想到上次言懿轩把自己的座椅搬给马娉婷坐的那一幕,和玉对于马娉婷占了自己的座位倒是没有那么生气,她正好也想体会一下言老师亲手给她搬凳子坐的感觉,可即使如此。该说的她还是要说,免得这个新生以为在班上赢了墨雪和岳洋,就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了。 前进三步,和玉站到马娉婷跟前,抬起下巴,高傲道:“有些规矩你不懂。我可以理解,新来的嘛,但是你坐的是我的座位。这可是你的不对;而且珠宝鉴赏的课程,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来上的,你就没有发现大家可都是戴了玉饰来的,再看看你呢?全身上下光光秃秃的,哪像是来学鉴赏的样子?” 和玉说的高调。整个珠宝鉴赏班上的学生都听得一清二楚,但是多属于看戏似的看着马娉婷。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她多说一句。 马娉婷抬眼扫视了一下身边的几个女生,果然同如玉所说,每个女生脖颈上、手腕上,耳垂边都或多或少的有着几件玉器珠宝之类的首饰,难不成上帝鸿懿轩的课还真是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珠宝不成?那为什么上次他不和自己说?真是有够奇怪的。 心思滴溜溜的转着,马娉婷也顺着和玉的话从凳子上站起身来,没有理会和玉的嘲讽和叫嚣,她淡淡道:“真是对不起,和玉同学,我不知道这班上连座位都是写好了名字的,我一直以为像首都初中这样开放的学校开设这样开放的课程是为了给学生更多的选择和自由,没想到原来连凳子都是早已订好主人的,是我孤陋寡闻了,不好意思,你请坐吧。” 马娉婷淡定自若的表现大出和玉的意外,她以为马娉婷再怎样能抗打击,可是听了自己直接指出她穷酸的话,应该当场羞愧地跑出去才对,怎么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听着像是自己错了的感觉,真是让她不舒服极了。 “你……”和玉刚想开口继续说些什么,身后就响起了醇厚清朗的男声。 “怎么几个人都站在座位前不入坐?在讨论什么?” 听到这个每天被自己放在心上的男声,和玉的心都颤了一颤,嘴边不自觉地勾起笑容,她迅速的转身,面向帝鸿懿轩那张俊逸非常的脸,面色微红,连说话都有些不稳,“言老师,你,你来了啊,我们在,在……” 见和玉这时候说话有些不畅,她身边那个瘦高个子的女生自作聪明替她说道:“老师,你不知道,这个昨天新来的女生刚刚一直占着和玉的位置不肯让开,这都说了半天,她才站起来,还觉得自己有理了,辩解了一大堆,真是太过分了。” 闻言,马娉婷也不开口,任由这个瘦高的女生编造事实,神色淡淡的站在旁边不发一语。 帝鸿懿轩瞥见她的样子,心下暗笑,想着逗逗她看看,便道:“这位同学,你说娉婷同学她占了如玉同学的位置,到底怎么回事儿?” 帝鸿懿轩一开口,便有几个女生抢着答道。 “老师,我知道……” “老师,我也知道……” “那个新同学今天好像来得特别早,一来就坐在了如玉的位置上。”七嘴八舌中,终于有个女生一句话说明了原因。 帝鸿懿轩闻言笑了,他走到马娉婷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你大概是不知道吧,这上课的人数是早就已经定下来的,这些座位也一早就安排好了,不是早来早坐,不过也是我疏忽了,多了一个你,我还没来得及和学校说一声多加一个座位。 不过也不打紧,反正讲台上那张凳子我也很少坐,干脆娉婷同学你以后就把那张凳子当做自己的座椅用吧。” 待马娉婷向他点点头,帝鸿懿轩又转向和玉和她旁边的那个女生,“这样就算解决了娉婷同学不小心占了和玉同学位置的事情吧,她初来乍到,也不是故意的,很多地方她不知道,作为同学,大家要帮忙才是,毕竟不是只相处一天两天,好了,这件到此为止,我们准备上课吧。” 说罢,帝鸿懿轩便转身走向讲台,马娉婷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没法,凳子在讲台后面,而且是那么大张,她现在细胳膊细腿的,可没那么大的力气去搬动,只好等着帝鸿懿轩的动作了。 本来是想趁机和帝鸿懿轩亲近一下的和玉看着这个场景这时候心里都快要烧出火来了,她恨恨的瞪着站在讲台边等着帝鸿懿轩亲自搬凳子的马娉婷,心里酸的不行,然后猛地转过头,狠狠瞪了眼身边的瘦高女生,怒气冲冲道:“真是多嘴。” 瘦高女生被和玉说的缩了缩肩膀,明明高出和玉一个头的身子就这么低低的垂了下来,,她也是满腹委屈,她刚刚不是为了和玉好么?和老师说的话都是向着和玉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老师会那么做。 见身边人不吭声,只知道傻站着,和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不该说话是不是,用不着你开口你非要抢着开口,要你解释的时候又和个哑巴一样,一个字都不吭,是不是想让我找人干脆的缝上你这张嘴算了!” 感觉到和玉的气愤,瘦高女生更是不敢开口,低着头拼命摇了摇,看的和玉憋屈的很,恨恨地拍了一下座椅的把手,和玉不再看她,转眼去看讲台上的帝鸿懿轩。 这时,帝鸿懿轩已经给马娉婷安放好了座椅,正站在讲台上做着课前的准备工作,分分钟后,他抬起头,直起身子,面向在座的学生,面上挂着风一般飘逸清朗的笑容,看了让人整个身心都放松下来。 “同学们,今天我们来现场鉴别一下真正的翡翠,按照要求,每个人最少要带一件玉饰,大家应该都没忘记吧,下面就让我们……” “老师,我有话说……” 帝鸿懿轩话刚说到一半,那个瘦高个子的女生又扯开嗓子嚎了一声,对于这个学生打断自己的说话,帝鸿懿轩心下有些不悦,如果是自己身边的人,他早发落了,连最基本的他人说话时的尊重都没有,真是…… 心里这样想着,帝鸿懿轩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语气变得十分淡漠,“这位同学,还有什么事情吗?” 第四十章 初识翠 出声的仍然是和玉身边那个瘦高的女生,她站起身来,伸手直直指向坐在讲台边的马娉婷,脸上满是不忿,“老师,我们大家可都是按你的要求带来了自己的玉石饰品,以便互相观摩学习,可是这个新生却什么没有带来,这让大家怎么放心等会儿把自己的玉饰传给她看,不说这公不公平,万一下课后有同学丢了什么那可是不好说清楚的。” 马娉婷拿眼睛再次瞟了一眼这个瘦高的白衣女生,眼神冷冷,却还是没有出声,而是看向帝鸿懿轩,把课堂上的事情交给了他这个老师。 帝鸿懿轩见马娉婷没有和那个女生辩嘴的样子,眼睛瞥向瘦高个儿,淡淡笑道:“就是这件事情么?那同学你真是有心了,这也怪老师上课前没有和大家说明,娉婷同学昨天和已经提前我说过,她原本不知道会上我的课,所以身边并没有带什么玉饰,大概要过几天才会让家人送来,到时候大家就可以和老师一起来饱眼福了。 这几天同学们就大方点,一起欣赏一下并不碍事,老师每次带来的玉雕也没说藏着掖着不给大家看是不是,而且老师相信,能够转入首都初中的娉婷同学,德行是有保证的。不过大家也可以放心,如果同学们中间真有人的玉饰因为娉婷同学真有什么损毁,那老师也不会偏颇谁。” 帝鸿懿轩这话一出口,瘦高个儿便一时没了言语。她小心地的朝和玉瞧了一眼,见和玉微微点头,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坐了下去。 马娉婷看着这一小出戏,神色淡淡,就像是刚刚自己完全不是冲突的主角似的。不过很多时候,在暴风雨降下之前是非常宁静的。 “大家如果没有别的问题了,我们就开始上课了。”帝鸿懿轩最后问了一遍,见班上无人再起身说话,便开始点着人的名字。让她们到讲台前来出示玉饰,大家一起来评鉴。 第一个被点名上讲台的是一个胖胖圆圆的女生,走路的时候显出一股富态。看上去被养得很好的样子。她带来的是一对以白金作为底托的嵌入式的翡翠耳钉,底托呈花瓣形状,每一圆瓣之中镶嵌着一小块圆圆的、小巧的翠石,微透明的半圆翡翠上嫩嫩的绿色呈丝絮状一缕一缕间隔着排列,就像是水流动时候形成的浅浅波纹。 帝鸿懿轩走下讲台细看了看这对翡翠耳钉。然后站起身来,面向学生们笑道:“大家在下面看了有5分钟了,有没有同学能够来说道说道这位同学的翡翠耳钉是什么质地、什么品种?” 清朗的声音并没有多大,但是却仍旧响彻在宽敞的教室内,下午的阳光从窗子边斜射进来,映衬得站在讲台前的帝鸿懿轩就像是完美的古希腊雕塑。 所有的女生都痴痴地看着他。完全没有脑容量去反应出他话里的意思。 见没人做声,帝鸿懿轩便向马娉婷招招手,示意她走近来看看。马娉婷见一教室的女生都怔怔地直盯着帝鸿懿轩看的专注,微微摇了摇头,心下低叹,真是美男祸水,却也是脚步不停地走到了他身边。她刚刚正觉着隔得太远了看不见实况呢。 才走到帝鸿懿轩身侧,马娉婷就感觉到那个胖胖女生的急促呼吸声。她看了女生一眼,发现女生正捧着耳钉,呆呆地望着帝鸿懿轩的侧脸,呈痴呆状,完全就没有在听课的样子。 又睨了帝鸿懿轩一眼,马娉婷决定忽视这一幕,直接看向胖胖女生手上的翡翠耳钉,隔得这么近,她才发现,这一双耳钉并不如她在座位上看得那般美好,虽然半圆的翠身呈现出透明的样子,但是那绿色的丝絮间却是间杂着一些细小的黑点,把那一丝丝水波状的纹理突兀地破坏掉了,仔细观察了两三分钟,她低低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 站在她身边的帝鸿懿轩听见她的叹息问道:“什么可惜了?” 马娉婷便把自己的观察细细的复述了一边,帝鸿懿轩也仔细地听着,待马娉婷说完,他微笑着点点头,“观察地很仔细,记住,不论是鉴别翡翠还是识别任何东西,你都必须保持这么敏锐细致的观察力。” 马娉婷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帝鸿懿轩便让她回了座位,再次转身面向学生,他轻轻咳了两声,朗声道:“同学们,刚刚娉婷同学上前来细看了这一对翡翠耳饰,她看的仔细,说得也很清楚,这位同学拿上来的属于翡翠中的金丝种、藕粉地。 金丝种翡翠是指翡翠中的艳绿色呈丝缕状平行排列的一类翡翠,其中绿丝的颜色的范围很广,色调可以是从深绿色到翠绿色,绿丝颜色越纯正、越鲜艳,翡翠的品质就越好,价值也越高。 这位同学的翡翠圆面上绿丝粗细较均匀、排列的也十分有序,颜色算得上鲜嫩,虽然稍嫌小巧,但算得上是上品,只是可惜,这绿丝中却间隔地夹杂着大量的黑色短丝,大家要知道,一旦金丝种的翡翠翠身含有黑色的丝纹,那么它的品质就会直线下滑,颜色也也失去了绿丝的活泼鲜嫩,价格自然也就不会太高。” 末了,见还有一部分人处于晃神状态,他双手合掌,留出一丝缝隙,“啪啪”两声,拍的在座的学生猛地回过神来,见大部分人都清醒了,帝鸿懿轩淡淡出声问道:“同学们都听懂了么?” 如果是个中年腆肚子的老师这样问,学生们很大可能起哄说听不懂,让他一遍复一遍,可是现在当着全班女生的面,站在讲台上的,可是首都初中有史以来请来的最美型的老师帝鸿懿轩,他这样问,为了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没有一个女生说听不懂,而是不一而同的点头点的和骰子一样。 看着这些女生明明就光顾着看帝鸿懿轩的俊逸脸蛋根本就没去听讲却偏偏努力点头的样子,马娉婷只能表示十分无力。 帝鸿懿轩是懒得拆穿,只要有一个人认真听他讲就好,其他人在看什么,他心里清楚的很,也懒得计较这些,便继续点了下一个人的名字。 第二个上讲台的女学生不高不矮,是属于初中学生的平均身高,长得一副乖巧的模样,她手上捧着一只小木盒子,站到帝鸿懿轩身边,没等帝鸿懿轩开口说话,她便抢先开口道:“老师,我今天带来的是家里的珍藏,一只冰种的飘花手镯,爸爸说这只镯子已经有三代的历史,价值连城。” 还是没有让帝鸿懿轩开口,这个乖巧的女生就边说边把自己和帝鸿懿轩那原本只隔五十厘米的距离一次又一次地拉近,等到最后几乎快靠在帝鸿懿轩身上,她才满意道:“老师,我只给你看看哦。”说着才打开了那只黄色的木盒子。 接过那只木盒,以木盒底部的拖布仔细地拿起盒中那只带着飘花样式的手镯,帝鸿懿轩不着痕迹的远离了女生的身子,朝讲台下走去。 那个女生原本是一副要跟着他一起的样子,可是帝鸿懿轩离开讲台前却轻声和她道了句:“在这儿等我就好。”直把女生迷得一个人偷着乐起来。 走下讲台,他用拖布拿着那只镯子,在女学生们的眼前轻轻晃了一圈,示意她们仔细观察,然后慢慢向回走去,经过马娉婷身边时,帝鸿懿轩走得很慢,还举起镯子迎着阳光看了一会儿,刻意顿在那里,才转身面向学生们。 就这样一会儿,却足以马娉婷把那镯子好好的看上一看了,那只镯子通体呈半透明状,有半分玻璃般剔透的感觉,整体色偏灰,镯身上偶有一丝丝或者一团团和绿色很接近的蓝绿色,如果马娉婷前世不是学美术的或者对色彩不敏感,还真是分辨不出来这带绿的蓝色来。 帝鸿懿轩对着窗外洒进教室内的束束自然光线,观察了这所谓的价值连城的手镯良久,才放下手臂,开口道:“首先我要告诉同学们的是冰种翡翠的颜色并不局限于我手上的这一只,除了无色之外,还有绿色、蓝色、红色、黄色、紫色等等,而飘零着各种颜色的冰种翡翠就会被翡翠行内称为冰种飘花翡翠。 冰种飘花翡翠实际上是指冰地翡翠内有一点丝状、条带状的颜色,飘花的颜色主要是以绿色为稀为贵,但除了绿色,还有大多数的蓝色和蓝绿色,也有少量的黑色飘花,有些冰种飘花翡翠的颜色是集中的,也有颜色是分散的。 一般而言,根据翡翠的水头也就是透明度来划分,冰种的水头介于玻璃种和糯种之间。冰种翡翠的水头是属于比较好的一种,其内部往往含有一些白棉,犹如冬天里的冰块一般。” 举起手上的镯子与肩膀平齐,帝鸿懿轩顿了顿道:“而在冰种的飘花翡翠中很多人会将飘蓝色和蓝绿色的飘花当做绿色飘花,因为它们的颜色十分相近。 大家看这只手镯,透明度是很好的,已经是属于高冰种了,可惜镯身整体颜色偏灰偏黑,放在众多冰种玉镯中,可以说并不抢眼,而且最致命的是它并非是整体都飘蓝绿色的花纹,有几处偏墨色的那不是飘花,而是‘黑廯‘,也就是黑色的玉廯。” 第四十一章 粉紫色的玉牌 “其实这只冰种飘花翡翠手镯已经达到了高冰种,如果飘的是绿花,没有毛病且起一点荧光的话,那么不说价值连城,在华国买下一两栋房子,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只可惜这手镯身上飘得是蓝绿色花纹,而且又有致命的玉廯,原本冰种飘蓝花的手镯就比飘绿花的差了一个层次,更合况再加上这镯身上吃色很深的黑色玉廯。这样一来,这只手镯的价格就不得不大打折扣了。” 帝鸿懿轩的论断一出口,班上的大多数女生是“哦”了一声,表示了解了,而有几个和带来这只镯子的女生关系要好的女孩子却是深深一惊,小心翼翼地看向讲台上,眼神从开始的欣羡变成了或怜悯或讽刺。这时候,原本笑意盈盈的站在讲台上的那个娇俏女生此时整个人脸色都是苍白的,眼睛里写满不可能三个字。 “老师,你是不是弄错了,这只手镯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怎么可能是瑕疵品呢?这不是真的对不对,老师在和我开玩笑是不是?”讲台上的女生几步跑到帝鸿懿轩身边,夺过镯子,连拖布都没有要,摸了又摸,急急开口道。 帝鸿懿轩很遗憾地摇了摇头,虽然他并不想破坏这个女学生对于这只冰种飘蓝绿花手镯的愿想,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作为rosa’s breath翡翠珠宝公司的东家,在对待翡翠的真假上,他向来不屑于说假话。 但面对这些个小女生,毕竟不是平时就和他打交道的那些赌石大头们,所以帝鸿懿轩也不得不安抚一番,“这也不能怪你,毕竟翡翠在华国兴起的日子并不久远,我应该和大家说过翡翠的历史。它本来原产自缅甸北部地区,开始作为一种饰品佩戴使用却在华国。而把它作为饰品物件雕琢、摆设、佩戴是在华国的明朝末年到清朝初年,所以珠宝界有句俗语叫做‘清前无翡翠’。 而照如今的形势来看,‘翡翠热’在华国的再次兴起也不过是短短数十年的时间,真正能够辨别翡翠玉石这类真假的人毕竟占少数,更何况是在三代以前。不过也可能是这只冰种飘花玉镯在这位同学的先辈那个时候的确是很有价值也说不定。 再者,可能这位同学的家长不放心让她带着真正的顶级翡翠来学校,所以便给了她一只价值不算多昂贵的来上课了,这也是很符合情理的事情,所以这位同学你也不必太担心。放学回家后问一问家长才是正事。” 被帝鸿懿轩这样一番说法安抚了一下,女生脸上稍微又有了些血色,捧着自己的镯子和盒子。她再没有上讲台前的志得意满,也顾不得再往帝鸿懿轩身边磨蹭,而是有些魂不守舍地回了座位,脑袋里不断地想着“一定是家长拿错了、一定是家长拿错了。” 课还在继续,并不会因为判断出一件物翡翠饰品的真假就停滞不前。接下来,帝鸿懿轩仍旧是朗声点着班上女学生的名,一个个地让她们到讲台上来出示玉件,以便大家得以继续学习评鉴。 接下来的课程里,马娉婷有幸识得了一些品质较为一般,但是水种各不相同的翠色。有的同学带来的是翠身不透明、质地较细、光泽类瓷的绿色马牙种环形戒指,有的同学带来了颜色浓重、透明度较低、光感显得暗哑的干青种挂件,还有的同学却是被帝鸿懿轩评判出带来的并不是翡翠。而是华国东北部产量较大的与翡翠质地较为相近的岫玉。 等欣赏完了左边一批同学的玉件,终于轮到了和玉和她身边那个瘦高个儿的女生走上讲台。 和玉拿出的果然就是她脖颈上带着的那块浅紫色的玉牌:长不过三厘米、宽不过两厘米的浅紫色玉牌上浅浮雕着白云花朵的纹案字样,半透明的玉身上是清清淡淡的紫色,阳光照射在上面还会呈现出点点粉色的光泽,别有一番清新和浪漫的情调。 不远不近地看着那块玉牌。马娉婷心里暗自琢磨着:难怪和玉会带着它来上课,的确。这种淡淡的带点粉色的紫会给人一种梦幻的感觉,女生佩戴的话会更显活泼和清澈,和玉估计是想给某人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吧,就是不知道落花有意,那流水到底有没有情呢?这么想着,马娉婷眼光瞥向站在讲台前的帝鸿懿轩。 而帝鸿懿轩这时候正拿着和玉递给她的玉牌端详,将近半分钟,他缓缓开口道:“上次听说和玉同学家里是珠宝世家,不知道和玉同学今天带来这块翡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呢?” 和玉见帝鸿懿轩把上次自己说的话记在心上,不禁心头暗喜,先前对马娉婷的气恼在面对他时完全记不起来,只能痴迷地看着帝鸿懿轩完美的侧脸,等到他问话第二遍的时候,和玉才红了脸颊,娇声道:“这块粉紫色的玉牌其实是我十五岁的生日礼物,带它来是想让老师帮我评鉴一下它的真正价值。” “可是和玉同学自己家里不是应该有专门的翡翠鉴定师么?怎么想到让老师来给你评鉴了,那我不是抢了人家的工作么?”帝鸿懿轩闻言十分随意问了句。 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和玉一下子红透了耳根,言语有些呐呐,“我,我就是想让老师第一个看到,我相信老师能够给它一个权威的评鉴。” 帝鸿懿轩闻言笑了笑,言辞客气,“权威不敢说,可是我和这些翠石打交道也有些年,既然和玉同学这么信任的话,那老师也只有恭敬不如从命。” 在和玉自顾自的拼命点头时,帝鸿懿轩已经拿起了那块长方形的玉牌,围绕在教室里走圈,边走边道:“大家看,和玉同学的这快玉牌与常见的无色、绿色、白色不同,呈现出类似于紫罗兰花的颜色,是属于产量不多的紫罗兰翡翠;另外,在翡翠行业内我们也习惯把翡翠的紫色称这‘椿色‘或‘春色‘。 而在紫罗兰翡翠中,紫色也分很多种,紫色有浓艳的,也有淡淡的紫色,行业内依据紫色的饱和度将紫罗兰翡翠分为:皇家紫、红紫、蓝紫、紫罗兰和粉紫。 紫罗兰翡翠有一个重要特点,那就是其颜色一般很淡,种水比较差,许多紫罗兰翡翠种水差到一种我们用肉眼就能清晰地看见翡翠的矿物晶体的地步,而且颜色越浓的紫罗兰翡翠,其种水越差。” 帝鸿懿轩声音突地低沉,让在场女学生的心都随之跌入了谷底,想着难道先前已经牺牲了一个高冰种的手镯,这时候连和玉这样的珠宝世家的大小姐拿出来的东西竟然也是次品么? 正当大家这么想着,帝鸿懿轩的又瞬间提高了音量,“当然有次品,相对的就会产生品质非常好、种水好、颜色浓艳的紫罗兰翡翠,而这种品质好的紫罗兰翡翠的价格通常都比较昂贵,一般而言是作为收藏的佳品。 老师手上的这块玉牌,呈长方形,颜色属于浅浅的粉紫,在紫罗兰翡翠中它属于紫色色调不十分纯正、颜色饱和度较低的一种。” 帝鸿懿轩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能明显听到班上学生轻轻的惋惜声,他见状轻轻一笑,继续道:“虽然这块玉牌有老师刚刚所说的一些瑕疵,但是瑕不掩瑜,即使这块粉紫玉牌的色调浅、颜色饱和度不算很高,可是耐不住它有其他几大优点,这块玉牌所用的翡翠质地非常细腻,而且水头十足,加上这上面的浅浮雕工艺近乎完美,这一朵朵清浅的粉色花朵之上又漂浮着一团团浅紫色的祥云,加上这四周和中心的或篆体或隶书的五个不同的‘玉’字,都让这块粉紫罗兰的玉牌价值陡然升,算得上是一件难得的精致挂件。 而且,这种粉嫩的紫色也正适合你们这些正值大好青春的小女孩们。”说罢,便把玉牌放还给了和玉。 听完这后面一番话,全班女生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就说珠宝之家的和玉应该是不会带着次品来上课的嘛。就连讲台上的和玉也是大大地舒了一口气,握住玉牌心中直到:还好还好,总算是配得上自己的一块翡翠,果然还是爷爷有眼光,当初让自己选礼物的时候就一眼挑中了这块紫罗兰的原石。而且老师说这个玉牌很适合她,她好开心。 就在和玉沾沾自喜的时候,帝鸿懿轩顺手拿过了一直等在和玉身边的瘦高个儿女生手中的一串白绿色珠子。 第四十二章 诱因 那是一串泛着白色的绿色翡翠串珠手链,十五粒圆圆滚滚,大小相同的翡翠玉粒串在一根红绳上,还在绳头的接口留出一截,编织成花样。 帝鸿懿轩拿着这串手链把玩了两下,不经意间却发现这手链的其中一粒白绿珠子有着明显的裂纹,瞥了一眼瘦高个儿的女生,他别有意思地开口问道:“不知道这位同学为什么把这串翠链带来给大家观赏,老师觉得应该是有原因的吧?” 手指在那颗有着明显裂纹的白绿珠子上摩挲了一下,帝鸿懿轩静静地等待着瘦高个儿女生给他的回答,在他的课堂上,很多问题都可以忽视,但有些问题是不能容忍的,之所以每件玉器他都坚持要过一道手,就是防止这些玉件要是不小心磕着、碰着了不好了结。而这裂开口的一颗玉珠,等会儿要是学生们互相交换着观摩,万一有点什么事情,可是足够眼前这个女学生借题发挥的。 他并不是多想,而是习惯性地思考每一件事情的多种可能性,也可能这个女学生根本不知道这串珠链上有裂纹也说不定,不过他这次就姑且装作不知道,来看看事实到底如何,生活太平淡了总要自己给自己添些不一样的乐趣,最近有些人好像是乐不思蜀,很久都没有见过面了,看来他还是太仁慈了。 帝鸿懿轩这么想着的同时,身处异地的其他几个人顿时是脖颈上汗毛直立,浑身一颤。 瘦高个儿女生见帝鸿懿轩一张清雅俊逸笑着盯着自己,有一瞬间的晃神,不过她立刻就在身边和玉的灼热视线下,偏开了头,出声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家里的翡翠料子不多。这个算是比较完整的一件手链,想带来和同学们互相玩赏一下。” “是么?”帝鸿懿轩别有意味的问了句,眼睛从瘦高个儿女生身上移开去,微靠在讲台上,转身面向在座的学生,右手抬起翡翠手链,朗声道:“这串翡翠珠链,算是今天上课到目前为止颗粒最多的一件。” 微微伸长手臂,把手上的珠链朝阳光投进来的窗口近了近,他继续道:“老师这样做。同学们这时候应该看得很清楚,在太阳这种自然光线的照射下,这一颗颗珠身里。会有一小粒一小粒的颗粒,就像一个挨着一个排列着的豆子一样,所以这种质地的翡翠料子我们形象地称它叫做‘豆种’。” 见学生们此时都仰着高高的头想要争相观看,帝鸿懿轩抬步在讲台前走了一道,笑了笑道:“大家也不必太急着凑近。等会儿老师会留给你们足够的传阅时间,现在就安心听老师继续说道一下。” 听着他含笑的清朗声音的安抚,女学生们几乎一瞬间醉了,顿时都靠在了椅背上,见状,帝鸿懿轩继续道:“‘豆种’算是翡翠这一个大家族中非常常见的一个种类。而且占据了中低档商业级翡翠的很大份额;豆种翡翠往往用来做中档手镯、佩饰、雕件等,几乎涵盖了所有翡翠成品的类型,所以行内也就有了“十有九豆”之说。 也正因为豆种翡翠本身就是一个庞大的家族。所以我们把它简单地分类就有了豆青种、冰豆种、糖豆种、田豆种、油豆种和彩豆种等近十种;而按照其内里颗粒结构的粗细程度又可细分为粗豆、细豆、糖豆、冰豆等。” 说到这里,帝鸿懿轩顿了顿,含笑看向学生们,“既然最基本的知识老师已经告诉了大家,那么现在老师就考考大家。这位同学带来的珠链属于豆种里面哪一类,价值又是如何?” 这次的问题倒是得到了在场女生的一致响应。不过大家都是你看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只是在座位上轻声自己嘀嘀咕咕,却没有一个敢真正站出来猜一猜。 见状,帝鸿懿轩道:“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那老师就自己点了,”说着把手伸出来,围着视线一周滑来滑去,在学生们有些担心的眼神下,他不意外地把手指向了马娉婷,“那就娉婷同学,你来说一说自己的看法吧。” 帝鸿懿轩点了人,在场的女生暗自松了一口气,庆幸还好自己不用说错丢丑的同时又有些隐隐的不是滋味,想着老师可是总在点那个新来的学生的名字。 马娉婷正坐在讲台边不近不远地观察翡翠观察地入神,被帝鸿懿轩点名后过了至少五秒钟才反应过来,她站起身,伸出右手食指指向自己,看向帝鸿懿轩,眼中是满满的询问“又是我么?” 见帝鸿懿轩笑着颔首,她才认清事实,垂头低叹:唉,自己还是硬着头皮上吧。 想罢,她走道讲台前,垂头仔细看着帝鸿懿轩手上的那串白绿色的珠链,整串珠链上十五颗豆绿翠珠大小十分均匀,每一颗珠身直径差不多在九毫米左右,珠身呈现出绿白相间的色彩,透明度并不算高,有一种朦胧之感。 磨蹭了半晌,仍然有些无法确定的马娉婷堪堪抬头看向帝鸿懿轩,恰好帝鸿懿轩低头看她,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道:“直接说吧,不过是个对错而已,你上次不是凭感觉猜对了我带来的那只手镯么?这次也让我看看你的感觉到底有多准。” 帝鸿懿轩这样一席话,不亚于给马娉婷吃了一颗定心丸,是啊,管他呢,不过一个对错而已,便站直身子,面向同学们道:“我觉得这串翡翠手链应该属于细豆种、嫩豆荚色和白色双色饰品,属于豆种里面的中高端品种。” 没等帝鸿懿轩问出原因二字,马娉婷便给他一个我会解释的眼神,然后继续侃谈:“我会这么说是因为在我离这串玉珠这么近的观察下,这串手链的珠身没有刚刚我们见到的那块粉紫色的翡翠玉牌那样的透明度,而是呈现出一种青、淡的光辉,就好像是给事物蒙上一块面纱,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而且这珠身内的细小颗粒虽然是肉眼可见,但是整体看来并不显粗糙,反而有一种排列次序似的美感,因而我判断它是细豆种; 而珠子虽然是绿色和白色相间,但这种绿色不想我先前观察的同学们带上来的油青色、墨绿色和飘花的蓝绿色,这是一种青色,就像是我小时候在奶奶的菜园里看见的那种将熟未熟的绿豆荚的颜色,所以我便叫它为嫩豆荚色。 大概我的判断就是这么多,究竟是对是错就要看帝鸿……不,是老师怎么评判了。” 险些把帝鸿懿轩的名字叫出口,马娉婷记起他前次的嘱咐,急忙改口,有些心虚地拿眼角瞟向站在身边的男人。 帝鸿懿轩清淡地回她一眼,眼里明显是怪她没记性的神色,见马娉婷悄悄地吐了吐舌头,他在心底喟叹,不论平时多么精怪,到底还是个孩子心性。 此时,听了马娉婷的言说,大家把目光又再次转向了帝鸿懿轩,帝鸿懿轩也不做计较,转头来评述一下马娉婷的判断。 他习惯性地摩挲着翡翠珠链的珠身,缓缓道:“其实娉婷说的已经非常接近事实的真相了,这串绿白相间的双色翡翠手链,确实是属于豆种里的细豆地,而我们常常把豆种的绿统称为豆绿,源于这种绿的颜色类似于绿豆的皮色。 不过这位同学的带来的手链上的翡翠珠子的颜色却是比绿豆皮的颜色要清淡很多,娉婷同学给它取名为嫩豆荚色,倒是说的更加贴切。 总体来说这串双色翡翠手链应该是属于偏于高档的豆种层次,也就是在这一点的评判上,娉婷同学有了些许误差,但是却仍旧是一场精彩的解说,老师想自己也没法比她形容的更形象,看来娉婷同学的文学造诣还是挺高的。 大家是不是也应该鼓掌作为对娉婷同学答对的奖励呢?”最后,帝鸿懿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在学生们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率先合掌拍出掌声,随之而起的是全班的巴掌声。 只有唯二的两个人没有鼓掌,那就是还站在讲台边的和玉和瘦高个儿女生,和玉看着帝鸿懿轩从点马娉婷上台,到他对马娉婷的鼓励,再到马娉婷回答正确后他的赞许,心里那团名为“妒忌”和“不甘”的火从她来到帝鸿懿轩身边时奄奄一息的状态猛地窜到了喉头。 马娉婷此时站在讲台前淡然微笑的模样正在不断地折磨着和玉,和玉恨不得上前去撕掉那张俏脸,不自觉间她已经紧紧咬住下唇,上课前的那一瞬间的冷静和镇定全都没有了,一甩手,连招呼都没有和身为老师的帝鸿懿轩打一声,就径自走回座位,颇带着那么一股子怒气冲冲的模样。 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里,帝鸿懿轩是一个冷静自持、解决完事情以后就不太关心其他人的男人,所以此时,和玉的怒气直接就被他忽视掉了,他笑着朝马娉婷示意让她坐回去,快速的评鉴完剩下的一小部分学生带来的玉饰后便开始了课堂的下一个程序,那就是经过老师的评鉴之后,学生们互相把玩、赏看,这时候他就没什么事情了,除了偶有几个人会红着脸上前来问他问题外,他只需要坐在一边休息即可。 这个流程大部分学生已经熟悉了,于是帝鸿懿轩一宣布开始,学生中相熟的几个人之间便开始相互传看各自的玉件,马娉婷是新鲜人,对于这种开放式的学习却是很感兴趣,她也不羞怯,径自朝刚刚上课时第一个走上讲台的那个圆圆胖胖的富态女生走过去。 第四十三章 阴谋 和圆胖女生交往的过程出乎马娉婷预料的顺利,虽然看上去很壮实,但是富态女生却是性格很大条,很好相处,短短半分钟,马娉婷已经知道她姓啥名啥,家住何方,有几口人,就差没把她中午吃几口饭说出来了。 这冷淡的同学让人难以接近,可是这太过热情,的确也是不容易消受啊,不过热情总比冷淡好,只要自己把谈话的方向掰正就好,马娉婷暗自想着,便朝富态女生道:“乐团,我们还是仔细点看玉饰吧,不然等会儿万一老师心血来潮要提问,回答不出来,可就在全班女生面前出丑了。” 她话还没完,富态女乐团就大声嚷嚷起来:“马娉婷,不是和你说了,不要叫我乐团,要叫就叫我小团么!小团多好听,听起来又娇小又亲切,哪像乐团,一听就像是要出去演奏的,真不知道我爹妈当年是怎么想的,记住哦,叫我小团。”不放心的,刚刚和马娉婷相熟不到一分钟的乐团再次强调道。 其实刚刚听到这名字的时候,马娉婷也是觉得好笑,心里也和小团童鞋想的一样,怎么会有父母亲给自家闺女取名字叫乐团的?这是想让她以后往歌坛上发展么。 小团的童鞋的官方解释是她爹妈刚刚生下她的时候她还不到五斤重,像只营养不良的小猫咪一样,抱在家人怀里,只有小小的一团,而她们家这一辈又都是单名,所以她的无良爹妈就直接给舍“小”她取了个“团”字。 因为这个名字,小团童鞋从小到大不知道受过多少嘲笑,所以她一听见人家叫她乐团就炸毛,父亲的姓氏不能改又不能丢,所以乐团童鞋只好自己不懈努力,见过她的人都被她纠正为叫她小团。 马娉婷听说时真是笑喷摇头。小团同学现在这个圆圆滚滚的体型,实在是想象不出她出生时小猫咪的样子,说是小粉猪她还觉得可信度大一点,不过这话她是不会说出来滴,虽然相熟时间只有一会儿,可是她已经深深了解了乐团的性格,要是她真说出口,那绝对会是小团童鞋的另一场爆发。 马娉婷和乐团在一边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却不代表在场所有人的心里都是欢喜快乐的。先前气冲冲回到座位上的和玉此时已经濒临暴走的边缘,她的心里这时候也是极端不平:凭什么马娉婷可以得到老师的照拂?凭什么马娉婷才来第二天就找到了能说得上话的人?她一个乡下来的凭什么、凭什么? 从最后一点可以看出,和玉把刚刚马娉婷说的小时候种过豆荚的事情记得非常清楚。因而,再加上午墨雪那一副极端肯定的模样,“马娉婷是乡下来的”这种认知已经在和玉心中根深蒂固。 原本生气回座位是就没有得到她想要得到的帝鸿懿轩的安抚,加之现在马娉婷的笑脸就像是刺刀一样刺得和玉心里满是不舒服,于是和玉决定要给马娉婷一点颜色瞧瞧。 虽然气急。但是和玉理智尚存,再次想到上午马娉婷打得那场漂亮仗,她才不会和马娉婷直接杠上,这种做法一点都不聪明,眼睛转向自己身边平时甚少说话的瘦高个儿女生,眼光飘向她手上那串刚刚被评鉴过的翡翠手链。和玉计从心底起,便拉过瘦高个儿,在她耳边一阵耳语。 原先瘦高个儿女生脸上出现了挣扎的情绪。却最终还是屈从在和玉的威压之下。之后便见和玉拿过她的豆种翡翠手链细细把玩了一番,然后在身边同学要求和她互换玉件的时候看似不经意地把那串翡翠手链给递了过去,而她重新系回脖颈上的粉紫色玉牌却是连动都不让人动一下。 身边的同学暗“嗤”了一声,暗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家里是开翡翠店的么?哪里又那么珍贵了。便不再理会她,而是又拿着瘦高个儿女生的翡翠手链和其他人换玉件去了。 和玉好像是不在意。可是眼睛却是盯的紧紧的,看着那条手链往哪个学生手边传过去,好一会儿,见手链并未如她所想的那样往马娉婷和乐团所坐的方向传过去,她拉了身边瘦高个儿女生一下,示意她过去,想办法把手链传向马娉婷所在的方向。 瘦高个儿也是一直盯着自个儿的手链传送的地方,这时候,和玉的要求正好也符合她的心意,便走了过去,和拿着自己手链的人说了一会儿话,也观摩了对方带来的玉饰,然后她故意说着想要看看坐在旁边的另一个人的珠宝挂件,就顺手把自己的翡翠手链和她做了交换。 继续和同学说话间,瘦高个儿见此时手链开始向着马娉婷所在的地方传送,回头又瞄见和玉勾唇笑得别有意味的表情,顿时舒了一口气,这才放松下来开始仔细观察同学的玉件。 马娉婷和乐团挤着一张椅子去观摩玉件后,帝鸿懿轩便靠坐在讲台边自己那张椅子上,右手肘支撑在椅臂上,手虚团着微微抵住下颌,一双笔直有力的长腿轻叠起,左手正放在腿上,指尖有节奏地轻快跳动着,好似在弹奏着一首优美的钢琴曲。 保持着一种优雅而舒展的状态,闭目小憩间,帝鸿懿轩的眼睛偶尔会突地睁开,朝眼前的学生群里投射去几个视线,有些好像很隐秘的事情,在他眼里一览无余,即使如此,他仍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似乎什么也没有看见,更没有要指出什么的意思。 待到十五分钟后,那串瘦高个儿女生的翡翠手链在同学手中都过了一道,最后是马娉婷拿着看了一番,因为先前在讲台前并未用手去触摸,所以她很细心的缓缓摩挲了这一串的白绿珠子。 等她细细赏玩后,马娉婷便将珠串递给乐团身边的一个娇小女生,让她帮忙传着还回去。 这时,大多数人都已经互相观摩过了翡翠物件,帝鸿懿轩便起身向学生们宣布将手上其他人的东西物归原主。 “同学们,东西回到手上后,注意检查一下又无损毁,以免待会儿回到家中才发现问题,那样就很难说清楚了。”按照惯例,帝鸿懿轩最后强调着。 带来的玉件稍微有些珍贵的女学生们也都很听话地低头仔细审视着自己的宝贝,一向不会出什么差错的例行检查今天却有人“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发出声响的正是那个瘦高个儿的女生,和玉计划的也正是这样一个时刻,她忙不迭的问道:“怎么了,苏珏(与“决”同音)?出什么事了?”然后异常惊讶地看向瘦高个儿手上的手链,以一种怕怕的语气道,“不会是你的翡翠手链有什么问题吧?应该不会吧,刚刚不是好好的吗。” 瘦高个儿也就是和玉口中的苏珏,此时是一脸颓丧,哭丧着一张脸看向帝鸿懿轩,却是叫着和玉的名字,“和玉,我的、我的翡翠手链上出现了裂纹了,怎么办?” “真的呀,快给我看看,”和玉忙道。 “你看,就是这一颗,从这里裂开了。”苏珏皱着一张脸,指向翡翠手链上其中一颗白绿珠子。 苏珏前后左边坐着的学生一听这话,也好奇地把头凑到她身边,努力挨近那串手链看啊看的。果然,一颗白绿色的玉珠珠身上赫然出现了一道竖直的裂纹,刚好破开了白绿双色交汇的那一个点,呈十字型,完全破坏掉了珠子的美感。 “怎么这样呢?刚刚明明我们拿着看的时候都是好好的呀。”见状,坐姿苏珏左边的一个女生怀疑出声。 “就是就是,传到我手上的时候,我可是好好欣赏了一番的,根本就没有这条裂纹嘛。”苏珏身后的女生也紧接着出声。 “对呀,我看的时候明明白色和绿色就是衔接的天衣无缝嘛,怎么可能开了个十字口呢?真是奇诡啊!” 然后像是统一好口径似的,那一圈女生都说到这条豆种白绿色的翡翠手链传到自己手上观摩的时候是完整无缺的。 其实到底这串手链开始传看时有没有裂纹她们谁都无法确定,而真实是什么于她们来说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可不想因为这条裂缝的翡翠珠链担什么责任,刚刚她们可是都听老师说了,这串手链属于豆种里面的偏高档次,就算不要几万,也铁定得有几千,她们都还是中学生,零花钱能有多少,而且谁想出这种冤枉钱,当然是能撇多远撇多远了。 不得不说这正好符合了和玉的心意,她原本也没想有人会指出这手链本身就有一条裂纹,再说了,即使真有人指出来,那她也可以顺水推舟指正那个人是做贼心虚,到了现在这个局面,她想要苏珏把祸水引向哪里还不都是她一句话的事情,抬眼看向马娉婷,她眼中闪现出不善的光:马娉婷,看你这回怎么躲。 第四十四章 忍与不忍 “这可怎么办,苏珏?你也听到了,大家都说她们看的时候你这串翡翠手链还是好生生的,可现在明明是有了裂纹,我可听你说过这是你爷爷在你十岁生日的时候送给你的,这下你回去应该不好交代吧。”和玉皱着眉毛,眼睛瞟了一圈身边的同学,见她们一副惋惜兼爱莫能助的样子,才又望向苏珏。 苏珏配合地做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咬唇道:“如果被我爸妈发现了我的手链有珠子裂了,肯定会追问清楚的,说不定还会到学校里来弄清楚事实,这样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我觉得这种裂纹应该是人为的,当然这个人应该不是故意的,如果说有同学知道是谁的话,不妨说出来,只是一颗翡翠珠子,我觉得我们同学们都有这个能力承担才是。” 说完,苏珏看了眼在座的同学,然后看向仍旧坐的安稳的帝鸿懿轩,低声道:“老师,你说过不会偏颇任何人,现在能不能帮我找出损毁我手链的那个同学?我一个人可面对不了全班这么多同学。” 闻言,帝鸿懿轩眼神仍旧是淡淡的,并不起身,开口道:“既然你认定你的手链是在班上的同学观赏过后才裂缝的,那老师我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你坚持查明,那我也只得帮你坐镇,那就请同学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好好配合这位同学,有什么话大家就明说,老师只强调一点,我的班级不能发生暴力事件,否则我将一律退班。” 说话间,帝鸿懿轩眼眸里闪现出几抹浮光,有些了然苏珏到底想做什么了,他就说怎么会有人拿着有破损的玉饰来班上上课,半天下来。居然是想要陷害某个同学么?虽然这在他眼里不过是小孩子的家家酒,但放在中学生这个天平上,这学生还算是有几分心思:首先是知道作为同学的大多数人都会为了逃避责任而不去承认翡翠手链原本的破损,然后当这串手链在大家都认同完好的情况下揪出那个她想要打击报复的人,这样就能让那个被害者百口莫辩。 的确是好算计,不过他暂时不准备说破,难得有学生给他这个老师主动提供乐趣,他当然得好好看戏才行,再怎样也该满足一下学生的表现欲,帝鸿懿轩是绝对不会承认这是自己无聊到爆后的恶趣味的。当然。像苏珏这样品行有问题的学生,在他还在这所学校教课的时间里,应该不会再多费心思了。 并未听懂帝鸿懿轩十分隐晦的暗示的苏珏还以为他任由自己在班上审查是帝鸿懿轩对她支持的表现。她向帝鸿懿轩感激地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和玉,等待和玉接下来的步调。 和玉接收到这一信息,立刻作出一副力挺同学的样子,声音抬高。“大家可都听见了,连老师都同意苏珏来找出伤害她手链的‘真凶’了,那大家不妨回忆一下,这串手链到底是什么时候出了问题的,不然,这责任。可是该我们全班平摊。”耸了耸肩,和玉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可是无奈得很。 听见要平摊责任的时候,大多数女生瞬间皱了皱眉。又不是她们弄坏的手链,凭什么要但一分责,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其实重罚之下更能体现人和人的不同,这时。有坐在苏珏身边的女生耐不住了,出声道:“既然这手串在传到我们手上的时候都是完好的。那肯定是传到其他人手里时才有的破损,我记得最后把手串还给苏珏的是那个女生吧。” 说话的女生把手指向乐团身边那个娇小的女孩,直直道。 “没有,我没有。”被人指控,那个娇小女生急忙起身,摇着双手慌张否认,她真的没有。 “喂,姓李的,你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周绵她顶多就是把那串珠子还给苏珏而已,就这么秒秒钟的事情,她哪里抽空去弄个什么裂纹啊?你这叫做诬陷懂不懂。”乐团见身边的小女生被提名,站到她身边叉着腰对着指向周绵的女生,王霸之气侧漏。 “你,”那个出声指控的女生生气地朝向乐团,“姓乐的,别以为你能替她遮掩,说不定就是你们一起弄坏的,不然你这么愤愤不平干什么?” “不是的,不是的,小团她没有,最后是娉婷同学把珠串递给我的,不关小团同学的事情。”见李月和乐团吵起来,娇小女周绵急急辩驳道。 “这么说来,马娉婷的确是拿着苏珏的珠串看了很久呢!”周绵这一反驳,反倒给她周边的其他女生提供了回想的空间。 “对厚,我们都只是拿起来看了看,可是马娉婷好像是不停地把那串手链翻来覆去,那她损毁珠链的几率可是要大许多。”又一个女生帮腔道。 “也是,她又是个新手,难免不懂得怎么去玩赏翡翠,弄坏的可能性是大大的有啊。”一个接一个的,坐在马娉婷附近的女生都开始这么回忆着。 一下子,马娉婷就从局外人变成了套中人,和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见班上女生的舆论导向已经完全偏重于马娉婷损坏了珠链,她开口道:“娉婷同学,你难道都不说句话么?同学们可都是看得一清二楚,说你把玩珠串的时间最久,造成珠子裂缝的可能性最大,而且,因为你是新生的缘故,我之前也留意过你,好像班上所有同学的玉件在你手里都会过很长时间,所以苏珏的珠串才会最后传到你手上。 现在也只有苏珏一个人发现了玉件的损毁,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同学的玉饰受到损坏。同学们也得仔细看看才是。” 听见这话的女学生们心里也是一惊,急急忙忙低下头开始反复检查自己带来的玉件,接下来,不是会有“呀,我这个玉佩好像有些划痕”就是会传出“嗯,我的这个挂件也不是很对劲啊”诸如此类的怀疑声。 趁这此时,和玉给了苏珏一个最后搞定的示意。苏珏点了点头,望像马娉婷委屈道:“娉婷同学,如果真的是你弄坏的,你直说就行,最重要的是大家都看见了。其实我也不敢说让你全权赔偿,只是我觉得你起码应该负起一部分责任的。” 而一直在看戏的马娉婷压根没想到看戏看着居然这一把最烈的火会烧到自己身上,她就奇怪了,自己一个新生,招谁惹谁了?总是有同学不停地找自己的麻烦,而且她还不得不挺起腰杆去对质。真是烦透了。 “我说苏珏同学,我只不过是把玩了两下你的手链,怎么会给它添上裂纹呢?即使翡翠珍贵。也没有这么娇弱吧。说话可得凭良心,我敢肯定这裂纹肯定不是我弄上去的。”好言好语的,她淡淡解释道。 “可是,可是,大家都看见了。是你拿着玉件玩的最久,从时间长度来看,最有可能的就是你了,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承认呢?我并没有要你出多少价格赔偿,只是要你担负起责任,难道你想让全班同学替你还债么?” 苏珏一说到如果马娉婷不愿意承认。就要全班担责任,一些女生可不愿意了,既然已经有了目标。那就让她去赔偿呗,干什么还拉上她们。 所以这时,她们便声援起苏珏,对着马娉婷叫嚣起来。 “你说不是你弄坏的,那你证明给大家看啊。” “就是就是。快证明给我们看啊。” “怎么?没办法了吧,那你还想抵赖?” …… “老师。罪魁祸首就是她是她是这个新生啦,赔偿什么的都是是她的责任啦。”最后干脆有人向着帝鸿懿轩叫嚷起来。 帝鸿懿轩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事态的发展,到这时,见目标已经被锁定为马娉婷,他瞟了一眼苏珏,心下了然,但却并没有挺身要为马娉婷解决事端的模样。这丫头,需要能面对各种场面才行,他心中暗想。所以他是不会轻易出面帮她的,反倒是要趁此机会看看这丫头的反应能力。 他只道了句:“都是你们在说话,也让娉婷同学说说看,就算是庭审,也得让被告人有辩驳的机会不是么?” 马娉婷听了身边同学对自己的指控,又见帝鸿懿轩这么说,心下渐凉:本来,经过上午的事情,她自己也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太锋芒毕露些了,不过刚刚转来而已,却在这第二天就把同学惹哭了,虽然错不在自己,可是自己内心可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就算是想让班上的同学快一点接受自己,但是和几个小女孩子计较,是不是有些不太大度。 所以这下午的课程开始之前,对于和玉和瘦高个儿女生明里暗里的挑衅,她是不太想再挑事端的,可是到了这时候,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有些人就是好事者,你不想惹事情,可是她偏偏就是要找你麻烦,你越是退让她就越是变本加厉。 都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上课前,她们冷嘲热讽,她忍了;上课时候,瘦高个儿在大家面前质疑她的人品,她还是忍了;但是事不过三,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她本就不是泥人!既然瘦高个儿说是自己损毁了她的玉珠串子,那她就让瘦高个儿好好看看,什么样才是故意摔坏的样子。 这么想着,马娉婷起身迅速走到苏珏身边,一爪子逮住她手里豆绿玉珠串子,扯断那根红线,拽出那颗有裂纹的玉珠子,再把剩下的散落玉石狠狠朝地上甩去,在瘦高个儿“不要啊”的大喊和在场女学生“呀”“啊”的各种惊呼声中,玉珠串子和地面来了个极度亲密的接触,“碰锵”的清脆声音响起,有的女学生已经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不忍去看那剩下的玉珠子全部破碎的惨烈场景。 第四十五章 应对 “马娉婷,你在做什么,”率先回过神来的和玉惊呼道,“你干什么把苏珏的翡翠手串扯断,还把这些珠子全部都往地上砸,你这完全是蓄意损毁同学财产嘛!” 和玉这一嗓子把怔愣在当场的一部分女学生们嚷回了神智,看着散落在地上弹跳了一会儿此时终于安静下来的翡翠珠子,她们看向马娉婷的眼光充满了惧意,一般被指正的坏人不是应该俯首认罪的吗?怎么怎么这个才来第二天的女生居然这么泼辣,一颗珠子让她弄坏了不说,居然直接把人家苏珏的一整串珠子都给摔了,还是离她远点好,免得自己的玉件也遭受池鱼之殃。 先前喊得很大声的自个儿的玉件也有伤痕的几个女生此时已经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她们可不想自己的玉饰也想苏珏的手串这样,赔偿不赔偿另说,这自己的宝贝摔碎在自己面前的打击她们可不一定受得了,没见着苏珏这时候被打击到的样子么。 “我的手串,我的手串……”苏珏此时脸色已经是从被马娉婷摔落手串的震惊变作了苍白,嘴里不停呐呐着一句话,其他的什么也没法反应了。 帝鸿懿轩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底也是有些惊讶,他这时也不十分确定马娉婷摔落玉珠的行为到底是冲动还是有意为之,压下那一分诧异,他仍旧稳稳当当地坐着,静观这一班的学生的反应。 “苏珏,苏珏,你没事吧?”这时,和玉走到苏珏身边,脸上挂着一副十分关心的表情,又是拍抚她的背,又是安慰着她。似乎这些手段起了些作用,苏珏渐渐不口中喃喃了,而是慢慢抬起头,紧盯着马娉婷,以前所未有的大声说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有你这样乱摔别人的东西的么?现在全班同学都见到了,是你摔坏了我的手串儿,你说说,要怎么赔我?” 和玉见着马娉婷被苏珏抵着质问的这一幕,心下也是大喜。先前她的确是让苏珏故意栽赃马娉婷,可是现在却是马娉婷自己落实了损人财物这个事实,那她也不用再担心什么。这样想着,和玉开始推波助澜,她对苏珏道:“苏珏,你说让马娉婷来赔偿,我觉得真是很勉强。她刚刚自己可是说她小时候可是菜园子里长大的,还种过什么绿豆荚,可以肯定她家里完全就是乡下人、农民嘛,她赔得起么?” 乡里来的,听到和玉这么说,有些女生落在马娉婷身上的眼光又开始轻视起来。看着苏珏的时候又多了几分怜悯,看来这翡翠珠串儿的赔偿苏珏是要不到了。 “我不管,赔不了也得赔。她来我们学校上学不也是要出学费么?就算是要她退了学费要赔偿也是应该的!”苏珏愤愤地看着马娉婷,眼里都快冒出火来。 赔?马娉婷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觉得自己就快要笑出来了,苏珏想要陷害自己,难道自己还要忍气吞声?奶奶是农民怎么了?菜不是菜农种的,田不是田农耕种的?那这位大家小姐以为自己平时吃得饭食零食都是哪里来的? 真真好笑。马娉婷目光冷冽地盯住她,高声道:“你们不是要证明么?我现在已经证明给你们看了不是么?怎么。还觉得理所当然得要起赔偿来了?看看你们前言不搭后语的,不是想要贻笑大方吧!” “马娉婷,你这算哪门子证明啊?明明就是摔坏了苏珏的手串,你这么说是想抵赖么?”和玉一副正义使者的样子站到苏珏面前,盯着她道。 “抵赖?我可没这种心情,”马娉婷瞟了和玉一眼,“我是认认真真在做证明呀,不信同学们就把地上的珠子捡起来看看,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见马娉婷这么说,在场的女学生都有些奇怪,你看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一个人上前捡起了那散落在地上的珠子,细看之下,珠身居然没有毁坏的痕迹,就好像刚刚被摔倒地上的不是这些珠子似的。 “怎么会这样?”捡起珠子的人惊呼出声,比刚刚见到马娉婷摔落珠串的时候还要惊讶。 有第一个人捡起来,就会有人接二连三地去做,待大家把珠子的情况都看了一遍,更是惊讶的不得了,确实,摔在地上的珠子表面居然没有裂缝,连一丝划痕都没有。 见同学们都惊讶地说着,马娉婷也状似不经意地走到一个捡起翡翠珠子的同学身边,待看见珠身的确是完完整整,表面没有半丝损毁的时候,她心里从自己摔落玉珠的时候就提起的那口气才缓缓放下,只有马娉婷自己知道,她的背这时候全部都汗湿了,要不是今天穿了的那件珍珠小背心罩住,那湿透了的一大块一定逃不过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 不过,上天的确是眷顾她的,她赌赢了。 原来马娉婷先前用力的朝地面猛摔那串翡翠手串是故意做出来的场景,她是在放手的前一秒用力稳住了自己的手臂,让那剩下的十四颗白绿珠子顺势轻轻地滑了出去,真正和地面接触的那一刹那,珠身所受的力道其实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厉害,她是在赌,赌翡翠的硬度,不会轻易地在一两米坠落之间就有所损坏。 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她在家的时候习惯用带盖子玻璃杯喝水,有一两次放在桌边的那只空了的玻璃杯就这么直直地坠在地板上,可是当时却都没有摔碎,杯子的中空有那么大的空间,都不是一下轻易会摔碎的,那么那串白绿珠子是实心的,更不会只是轻轻落地就立刻碎裂,所以她就和自己打了个赌。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马娉婷深吸一口气,她走到苏珏面前,伸出右手,摊开手心,那一颗有着十字裂纹的白绿珠子正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 “怎样,有一部分同学手上都捡起了落在地上的珠子,现在大家可以到我身边来好好比对一下,这让我摔在地上的珠子和我手上这颗被苏珏同学认为是我弄出裂纹的到底有什么区别。” 闻言,大家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示意对方先上去看看,见状,圆胖女生乐团吼了一声,“我来看看,”说着,就推开身边的同学,挤了进来。 乐团手上也拿着刚刚捡起的一颗珠子,走到马娉婷身边,拿起那颗明显裂缝的珠子互相比较了一下,分分钟后,她放下手,开口道:“真的,真的不一样,这颗被我捡起来的珠子就没有马娉婷手上那颗那样的裂缝,还是很完好的嘛。” 听着这话,刚刚推搡的学生也挤了几个过来,抢着要看看,那颗有裂口的珠子就被你传给我、我传给你,被传看的不亦乐乎。 待大家都亲眼见到后,马娉婷才淡淡出声:“连我往地上摔都摔不坏的珠子,怎么可能我多看了几眼,多摩挲了几下就出现这么明显的裂纹,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苏珏同学,你不觉得你应该好好解释解释么?” 这下,全班学生的眼神都集中到了苏珏身上,大家怀疑的眼神把苏珏整个笼罩起来,苏珏急的直往和玉那儿望去,却见和玉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顿时苏珏那么高个个儿急的都快哭出来,“我也不知道,不是有人说你把玩的最久,你才是最有可能损坏我的翡翠珠串的人么?我也是听的大家的意见啊。 反正我带来的时候,那串珠链还是好好的,肯定是有人弄裂了那颗珠子。”不论如何,珠串带来的时候是没有裂口的这一点苏珏是肯定要咬紧的,否则她以后在班上还怎么待下去。 “你这么说,其实你根本就不能肯定是我弄坏了你的珠串手链,那为什么你还有你身边的和玉同学却一口咬定罪人是我呢?今天是我看得久了一点,保不准明天在场的各位同学哪个看得久了一点,那损毁苏珏同学玉件的可就变成大家其中的一个喽。”马娉婷直说着,并不给苏珏多做反应的时间,难道自己被陷害了还要为害她的人着想不成,她可不是小白花,这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下,有些学生看向苏珏的眼神更是疑虑,终于有人忍不住问出声:“苏珏,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这有裂是你说的,可这摔后没事马娉婷却证实了,这可是有些矛盾耶。” “我……”苏珏一时间失语,左顾右盼着,希望能找到一个还能支持自己的人,和玉此时是见事态不对干脆不再出声,而先前为她说话的那几个女生这时候也是异常的沉默,无奈之下,她咬着唇,看向帝鸿懿轩,带着哭音道,“老师,我,我没有……” 帝鸿懿轩看着这一出马娉婷绝地反攻的戏目,暗暗点了点头,虽然马娉婷摔翠的做法稍嫌粗糙了些,但是结果总算是好的,至于哭着看向自己的苏珏,如果他不是珠宝鉴赏课程的带班老师的话,他真是懒得理会。 想要陷害却没有事先整理好所有对战策略,对手的反应和自己的应对,被对手反将一军,到了结尾还要向自己这个老师搬救兵,就那么肯定老师就一定会帮她么?难道她没见刚刚马娉婷受陷害时,他照样没出声么? 第四十六章 质疑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帝鸿懿轩也不能真就这么说,谁叫他当时无聊到爆的好好的翡翠少东不当,偏偏要接下这个老师的差事。 “好了,事情从发生到现在,大家也都看得一清二楚了,老师其实也没什么要说的,只是苏珏同学既然坚持她的珠串在来上课之前还是完好无损的,但是最受她怀疑的娉婷同学也证明了这串珠翠的确不是自己弄裂的,那么其他同学损毁手串的几率估计也是很小很小。 如果大家想要个心安,那老师这里倒是听说过一种说法,虽然很玄乎,但也不一定是假的,华国的古籍上记载‘黄金有价玉无价’,所说的其实是玉本身所具有的的一种灵性,人和玉之间的相遇就和人和人之间的相遇一样,讲究缘分。 大家手中所持有的玉件,不论是以一种怎样的方式获得的,都是玉和你们的缘分。 而有时候,玉石会无缘无故的碎裂,有这样一种可能,那就是它替你挡去了灾祸,不是有个词叫做‘碎碎平安’么,所以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你好好感谢你下你的玉件,然后把它好好的收藏起来。 所以苏珏同学那颗无故出现裂纹的白绿玉珠有可能是替她挡去了一劫。 这无关其他同学任何事情,所以大家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当然,在这件事情上娉婷同学更是受了些冤枉。” 笑若清风,帝鸿懿轩朗声解释道,视线转向呆呆站立的苏珏,别有深意地笑问道:“你觉得老师说的是不是这个理?苏珏同学。” “老师……我,我,”听得有些滞楞,一时间。苏珏不知道如何反应,别人不知道,可是自己是知道的,那串翡翠手链上的那颗珠子的裂纹是被她在家里的硬木桌子上不小心磕裂的,今天会把它带来大家一起观摩,起初真的是无心的,可是,和玉……和玉却偏要借着这个契机找马娉婷的麻烦,所以才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她其实并不想去陷害马娉婷的,但是……想到家里的情况。苏珏咬了咬下唇,她也是没有办法:和玉家里是首都三个珠宝世家的领军者,拥有的珠宝翡翠商品都十分高端。上京的世家名媛也是在和玉家的店里来往不绝,下个月,和玉家里还要举办一个首都的大型玉器联展。 名字里虽然都包涵一个“玉”字,自己与和玉的差距岂止是天差地别。 原本,五年前。她家里和和玉家是不会有这么大的差距的,那时候在上京她苏家也算是一个古玩世家之后,家里能镇住场子的宋元明时代的珍贵藏品还是数得上件数的,可是就在突然之间,继承古玩店的爸爸迷上了赌石,在家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和几个朋友兴冲冲地跑到境外花大价钱买回了几块翡翠原石。找了一个解石的老手把几块原石都开口后,里面就出了翡翠。 她记得那些翡翠料子中有一块属于老师所说的高冰种,看上去也很透明。但是没有颜色,可是就是那样一块被刚刚解出来的料子却别爸爸的那几个一同赌石的朋友出了个在她看来的天文数字给买了去。 吃过甜头的爸爸从那以后更是一头栽进了赌石里,可是好运又怎么会一直伴随着一个人,有赌涨的时候,就有赌垮的时候。可是当爸爸赌石赌垮之后,却是她家里最艰难的时候。她的爸爸。不仅仅把开始赌石出翠时赚的那笔钱给输了出去,更是瞒着爷爷把家里的几件珍贵古玩全都输在了那些没有赌出翡翠明料的破石头上。 爷爷当场就被气的中风进了医院,人事不知;妈妈抱着她哭了一夜,眼睛在那段时间都是雾蒙蒙的;等爸爸回家的时候,她几乎都认不出来那个出现在自家古玩店的胡子邋遢、衣服破旧的男人会是自己的父亲。 她记忆中的爸爸,永远是儒雅而温柔的。可就是赌石失败之后,爸爸就成了一个酒鬼,每天沉醉在梦里面,偶尔听见爸爸的醉话,她才知道,自己的爸爸原来还沉浸在赌石成功的迷梦里。 爷爷病了,爸爸醉了,妈妈柔弱,当年她一个十岁多的女孩能做什么,只不过是眼睁睁地看着家里仅存的几件还算有价值的古玩被亲戚们一一搬走,就在那一年里,她从一个倍受娇宠的小姐成了一个看懂了世态炎凉的小姑娘。 平日里和爸爸最好的朋友再也没有在家里的古玩店出现过,和爸爸一起赌石的那几个朋友也没有一个联络的上,几乎是空荡荡的家里,连爷爷医药费都差点拿不出来。 那个时候如果不是和玉的爷爷和自己爷爷有着些许渊源,及时伸出援手,可能现在她连爷爷都看不到了。 爷爷在医院里醒来之后,那个从来都是风趣和蔼的老人再也没有露出一个笑脸,本来已经退居幕后好几年的老人家重新回到了古玩店,要为苏家撑起一个颜面。 好在,这些年,有着和玉爷爷明里暗里的帮助,她家古玩店的生意才又走上了正轨,虽然再没有过去的风光,虽然爸爸还是喜欢沉醉在梦里,至少爸爸还在,妈妈还在,爷爷也在,她已经很感激了。 爷爷告诉她,要把这分感激记挂在心上,如果和家人有什么要求,自己一定要尽量满足,所以现在她才会跟在和玉身边,对和玉的要求她不会拒绝也不能拒绝。 这时候,看着帝鸿懿轩那明明就是清朗的笑容,苏珏却觉得说不出谎话来,好像事情的真相老师已经完全了然。 犹犹豫豫地开口间,“咳”和玉突然间发出了低低的咳嗽声,苏珏被咳得一惊,咬着唇,她默认了帝鸿懿轩给的这个解释。 点了点头,苏珏出声道:“我想,应该就是老师说的这个样子,我会好好把那颗有裂纹的珠子收起来的,至于娉婷同学,对不起,错怪了你。” 说着,苏珏微微低头,向马娉婷诉说歉意,谁知身边的乐团却抢先出声,“好了好了,事情终于解决了,珠子还你,老师,可以下课了吧,我肚子都饿了。” 无奈地睨了眼神经大条的乐团,马娉婷看了眼帝鸿懿轩,见他的眼神明显是说着不要追究,她按捺下心里的不爽,眼神瞟向苏珏,声音淡淡道:“既然今天错怪了我,那以后苏珏同学可要在拿出自己的东西前好好检查检查,免得以后又错怪其他同学。”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仔细的。”苏珏轻声回道。 事端平息,帝鸿懿轩朗声开口,“好了,今天有些拖堂,大家现在快回教室拿了自己的上学用品尽早回家,免得家长担心。” 帝鸿懿轩一发话,刚刚就已经接受了“碎碎平安”这个解释的学生们便也没再追究,快快动作起来。 离开教室的时候,捡起珠子的学生们也很自觉地把珠子放还给苏珏,在苏珏的“谢谢”声中,学生们渐渐散了。 临走的时候,苏珏回头看了眼帝鸿懿轩,本想说些什么,下一秒却被和玉紧紧拽着出了教室。 教室的学生已经走空了,帝鸿懿轩却全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缓步走到自己的座椅旁,安逸地坐了下来。 大概过了三五分钟,他突然出声道:“在等你呢,既然回来了,就出来吧。” 帝鸿懿轩说话的时候,教室里空荡荡的,惟有渐落的夕阳的暖色调余晖静静洒落,好像一个人也没有。 “怎么,不肯进来,丫头的架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要我去请么?”没人回应,两秒钟后,帝鸿懿轩再次开口。 随之响起的是轻轻的脚步声,然后是教室门的落锁声。“为什么?”马娉婷淡淡的质问声随之响起。 “什么为什么?”帝鸿懿轩看着慢慢走近的马娉婷,笑着开口。 “帝鸿懿轩,我没在和你玩绕口令,你觉得就刚才的事情,你不用解释什么么?”对他云淡风轻的态度有些微恼,马娉婷皱眉道。 “小小年纪的,有什么大烦恼,别动不动就皱眉头,”不赞同地看向马娉婷,帝鸿懿轩摇了摇手指,继续道,“你脑袋又不是不机灵,难道想不到我这样解决事情的用意么?” “现在是我在问你,你要做的是回答,而不是再把这个问题抛还给我。帝鸿懿轩,我是很认真的在问你,你正经一点好不好。” “丫头,我哪一点不正紧了?我的确很认真的在回答你的问题,”见马娉婷面露不耐,帝鸿懿轩摇了摇头,轻叹道,“你这幅模样,是怪我这就样轻飘飘的放过了苏珏么?那如果你处在我这个位置,你是老师,你会怎么做?” “我当然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赏罚分明啊。”理所当然的,马娉婷脱口而出。 “你错了,”帝鸿懿轩目光与她对视,淡淡道,“我并不反对你对陷害你的人实行打击报复,可是你要明白一件事情,就是限度,你想让伤害你的人得到怎样的惩罚?” “当然是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她的真面目,她是故意的不是么?我敢肯定苏珏那串玉珠上的裂纹不是我弄的,而且我刚刚也验证了,即使是从半空抛落,照翡翠珠子的硬度来看,都没有裂纹出现,那么这也同时说明,那道裂纹不是轻易就会出现的,所以,只有最后一个可能就是,在带来课堂之前,那颗珠子本身早就有了缺陷。 你也知道,苏珏这样做是陷害,这种恶劣的做法,难道不应该公之于众么,让大家都知晓么?” 第四十七章 释疑 “嗯,公之于众,那么接下来呢?”看着马娉婷义正言辞的样子,帝鸿懿轩淡淡问道。 “接下来,接下来……”像是想到什么,马娉婷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接下来,大家就都会知道,苏珏是故意陷害你的,然后就会疏远她、以有色眼光看她,然后她在班上就再也没办法立足了,对么?”帝鸿懿轩替她把话说了下去。 闻言,马娉婷轻咬下唇,淡声反驳:“即使真的是你说的这样,那也是她自己做错事情所得的惩罚,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不是么?” “她有没有为她的行为付出责任,你难道不知道么?”帝鸿懿轩轻叹了声,低声说道,“她的那串珠子,经过你那么一摔,即使表面没有明显的痕迹,可是由于翡翠内部的结构非常复杂,很有可能已经造成了那串翡翠手链的内伤,如果再经受一到两次外力,恐怕那整串手珠都会碎掉。” “怎么可能?摔都摔不坏的珠子,怎么可能因为受到外力就碎掉,你分明就是在狡辩。”马娉婷不信地轻哼。 帝鸿懿轩按了按眉心,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丫头,你难道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么?”马娉婷奇怪地反道。 “翡翠的特性,”帝鸿懿轩盯着她,见她确实一脸茫然的模样,解释道,“翡翠是纤维交织结构,虽然硬度只有摩氏7度,但它的韧性却是天然宝石里最好的;加之也不是红蓝宝和钻石那样的单晶结构,所以并不容易碎裂。 而种粗翡翠的因为结构松散,可以有效分散变化剧烈的动量,所以比起质地细腻、毫无瑕疵的翡翠而言更不容易碎裂。 苏珏带来的那串豆种翡翠串珠虽然是豆种中的细豆,但是豆种一科本就是粗纹理结构的。所以才被你那么一摔才有幸没有摔坏。 这也说明了你下手看似气急鲁莽,实际上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可你既然对翡翠的特性全然不解,又怎么会做出摔翠的决定呢?” 说到这里,帝鸿懿轩自己也有些迷惑了,手指再次在膝盖上弹跳起来,他静静的看着马娉婷,等着她的说法。 “可能老天比较偏爱我,我比较幸运吧。”轻声道了句,马娉婷便把自己观察到的那套玻璃杯落地不碎的理论讲给帝鸿懿轩听。 听完后。帝鸿懿轩抚着下颌直视着马娉婷,心道:的确是勇气可嘉,但是到了真正豪赌的时刻。只有勇,没有谋,那可不行。他微微点头,提出自己的疑问:“所以你这算是和自己下了场赌注么?那你有么有想过,万一那串珠子被你摔在地上后。真的裂了、碎了,你该怎么收场?” “你说世界上会有生长的一模一样的两片树叶么?或者说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连双胞胎都会有性格或者行为上的各种差异,更何况翡翠珠子摔在地上形成的各种裂纹呢?只要找不出和那一刻原本有裂痕的珠身上的完全一样的裂纹,那么苏珏就没有理由说那道裂纹是我造成的。 而且,在那之前。我并没有把珠子给摔到地上,既然是摔在地上才能形成裂纹,那我损毁珠子的言论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一瞬间。马娉婷已经反应出即使当时那串珠子真的被自己摔碎,自己也一定能找出理由反驳。 帝鸿懿轩闻言笑笑,“好像有些道理,这么说来丫头倒不是莽撞行动的人。” “那当然,就算是我想乘匹夫之勇。也得看看我这细胳膊细腿的有没有这个力气不是?”说着马娉婷也轻笑起来。 笑颜不过几秒钟,便转瞬即逝。她抬眉看向帝鸿懿轩,声音流转道:“我怎觉得某个人正在转移话题呢?帝鸿懿轩,我告诉你,你不给我解释清楚,别想我今天会罢休。”说完,一对大眼睛十分认真地盯住男人。 “好了,我投降,”帝鸿懿轩无奈地举了举右手,“之所以我会给出‘碎碎平安’解释并且不让你追究,都是为了你好。你就没有想过,万一苏珏的那串手珠在你这次摔地之后,再经由她自己‘一不小心’磕在哪儿,真的碎了,那她会有什么反应,你觉得她不会再次找你麻烦么?” “所以,你的‘玉碎挡灾’的解释其实是为了让她以后玉珠串儿真的碎裂的时候,让她师出无名,没有借口来找我摔玉的茬儿?”尾音略高,马娉婷歪着头道。 “丫头果然机灵,一点就通。”帝鸿懿轩随之打了一个响指,继续道,“翡翠特性如何,找一个略通其道的人就能够知道,你也看见了苏珏身边那个叫和玉的女生,她家是上京珠宝世家的领头羊。今天,等那个苏珏回家,我估计她就应该会从和玉那儿知道自己的手串儿保不住了,翡翠,暗裂可比明裂要致命的多。” 说罢,帝鸿懿轩淡笑道,“那么现在还生我的气么?还觉得我偏袒了苏珏么?” “这个嘛,看在你的确是有理的份儿上,我就勉强接受吧!”马娉婷傲娇的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会儿,出声道,“不过,还有件事情你要告诉我,就是如果我真的没办法收场,你会不会替我收拾残局?” “如果我能够,我会,”帝鸿懿轩起身向前两步,蹲下身子,扶住马娉婷的肩膀,直视她的眼睛,“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让你不受一切伤害,能为你遮风挡雨,可是丫头,你要明白,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时刻在你身边陪着你。 就像是你的父母,你坚持要来首都求学,他们即使心疼你年纪小,心有不忍,可他们仍旧因为想让你有一个更广阔的未来,放手让你飞,这段求学之路他们没有陪你。 所以我也不可能时刻陪着你,你要学会自己面对各种场面,各种问题。现在你给我展现的是一个坚强而独立的你,努力回击着其他人加诸在你身上的各种压力。 以后的路还很长,你遇见的任何事也会越来越多,那你就不仅仅只能保全自己,更要学会保全身边你想要保护的人。” 每每见到帝鸿懿轩的时候,他总是那副清朗的笑容,给人如风般自在的的感受,可是他这么认真,马娉婷倒是第一次见到,看着他的眼睛。听着他说的话,她觉得自己无法去拒绝,他的话就像是魔咒。不断地在脑中回响。 良久,马娉婷才清醒过来,帝鸿懿轩已经坐回了实木椅里,含笑看着自己,一副清爽自在的样子。仿佛刚刚那一番话不是他说的似的。 “你……”马娉婷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肩膀上还留有他手掌的温度,不同于看上去的清凉,而是非常炙热的感觉。 甩了甩头,马娉婷点头认真道:“你说的我都记住了。靠天靠地,最终能靠的还是自己,帝鸿懿轩。你放心,我会一直一直努力下去,直到拥有我想要的生活。” “就是……不要太勉强了。”帝鸿懿轩颔首道。 马娉婷伸出大拇指,做了一个摁鼻子的帅气动作,“安啦。我是不会勉强自己的,最终是要靠自己。可是平时有人给我靠的时候我当然是舒服地靠上去嘛,我才不会那么迂腐咧,大事小事都自己扛……那样的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实在是太寂寞了。”话音渐说渐低,最后几乎是自语喃喃,想起前世宅着一个人孤独的自己,马娉婷微微垂下了眼眸,遮住那某水光。 原来的你是寂寞的么,丫头?帝鸿懿轩耳力极佳,就算是马娉婷含在舌尖的最后两句话都听得清楚,突然想到自己曾经和马娉婷说过的要带她去见识翡翠真正价值的承诺,他笑着开口,打破此刻有些低落沉闷的氛围,“丫头,周末有没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翡翠最真实的模样。” “啊?这周周末么?”对这个提议,马娉婷有些猝不及防,她倒是记得帝鸿懿轩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但她没想到他实现承诺会这么迅速。想了半晌,排出绘画下周要交给阎誉的服装设计的图纸的时间,这个周末好像真的没什么事情,马娉婷点了点头,“有时间的。” 帝鸿懿轩闻言也点了点头,“那很好,星期天,早上五点半,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什么?五点半!也太早了吧,天都还没亮吧。”马娉婷听见这个时间,整个人顿时蔫了下去,自从她习惯卢家的床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七点之前起来过了,这一下子就被提前了一个多小时,哪里起得来。 “娉婷同学,现在是夏天,五点钟天就已经亮了,想看到一些好定西,又舍不得懒觉那怎么行,不然,五点钟?”帝鸿懿轩话里隐含威胁。 “等……等。”马娉婷截断他的话,“行了啊,五点半就五点半吧,不能再早了啊,再早的话,我就不好意思让卢家的司机叔叔送了,本来人家平时上班就够累了,好不容易周末可以偷闲一下,又要顾着我,唉,忧伤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已经很晚了,回去吧。”帝鸿懿轩果断出声打断她的继续忧伤。 看了下外面的天色,夕阳已经只剩下圆弧的头顶,马上就要落到地平线下,吐了吐舌头,马娉婷叫道:“惨了惨了,司机叔叔一定等很久了,那我先走了,明天上课见。”招了招手,她忙不迭地跑出了教室。 帝鸿懿轩淡笑着看着马娉婷越跑越远的背影,嘴里低语随着渐起的微风渐渐飘散:“母亲,你放心吧,我已经找到了那个女孩,祖祖辈辈的承诺,将由我来完成。” 第四十八章 暗夜 首都的夜幕微微垂落,万家灯火冉冉明亮,为逐渐深沉的夜幕点缀上城市专属的点点星子。 专属的军绿皮子的轿车在行人稀少的专用车道上不疾不徐地前进,车里此时静悄悄的,除了或轻或重的呼吸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良久,终于有人忍不住静默的氛围,低声开口,“珊珊,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从放学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傅哲瀚充满无奈的询问声在绿皮车内静静响起,提问的对象却没有回话的意思,就像是一颗小小的石子被投掷入水中,只晃动了清浅的涟漪,然后迅速地归于平静。 “臭小子,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妹妹么?”傅振国的低骂声紧接着响起,在对着傅珊珊时,声音转为轻柔,“珊珊,告诉舅舅,是不是哲瀚这小子欺负你了,叔叔替你报仇。” 傅哲瀚闻言简直有挠墙的冲动,遮脸搞怪道:“珊珊,你看看,这哪有一点像我爸爸,在他眼里你是个宝,我可是根草啊!” 傅振国一个巴掌朝傅哲瀚脑袋呼过去,啐了他一口,“臭小子,去你的,怎么和你老子说话的?作为一个男人,特别是傅家的男人,就应该从小接受高强度的艰苦训练,不然长大了怎么去当一名合格的兵士? 珊珊是女孩子,身体从小就弱得很,哪里受得住一点点训练,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珊珊是我们家的独女孩儿,她本来就是该娇宠的。” 那巴掌看似用力,实际上并不十分疼痛,可却拍的傅哲瀚哇哇叫道:“老爸,你也忒重女轻男了点,珊珊是我妹妹。我也很疼她的。” “哲瀚表哥,舅舅,你们别再为了珊珊争嘴了,珊珊见了心里好过意不去的。”一直保持沉默的傅珊珊此时终于开口了,面对长辈的时候,她的声音更为娇弱,眉间似蹙非蹙,很有一股轻愁在其中。 “珊珊,小姑奶奶,你别露出这种神情。要是回家被爷爷看见,我又该被刮皮了。”一见傅珊珊这眉目含愁的样子,傅哲瀚忙忙插口。他们家老爷子最偏疼这个孙女了,那真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说如珠如宝都太轻了。 傅珊珊这模样在和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傅哲瀚眼里那是再习惯不过了,他的问话。与其说是心疼,还不说是条件反射的反应,这散发的明显信息就是她大小姐有什么事情不满意了。 “小子,就你这身皮,要是你爷爷想刮,早不知被刮到哪儿去了。少蹭在珊珊身边胡说,”傅振国闻言笑啐,“珊珊呐。有什么心事就和舅舅直说,只要是舅舅能为你办到的,舅舅立马去做啊。” 听着傅振国口中的承诺,傅珊珊似乎是终于被打动了,轻轻缓缓地长叹了一口气。她低声道:“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是心里有点不舒服罢了。” 傅珊珊这句话倒是真心的,她这时候就是心里很不舒服,很堵得慌,究其原因,还要把时间倒转到两个小时前的放学时候。 中午,本来经过她的一番言说,已经把岳洋鼓动好,待她和岳洋下午的课程完毕,回到教室准备好好给马娉婷一个教训的时候,她见到了班上所有其他人,就是不见马娉婷的影子。找了些借口让班上的同学久留了一阵子,可是马娉婷却仍旧迟迟不见踪影。 等得久了,同学们虽然面色有些不愉,却还是看着她的面上没有多说什么,最后是阎誉一句“太迟了,大家都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明天来了再说。”把同学们都放回了家,她当然不能拂了誉哥哥的意思,可原本想的好好计划却泡汤了。虽然岳洋安慰她说今天不行有明天,明天过了还有后天,只要马娉婷还在a 班的一天就跑不掉的,可是她还是觉得十分不悦。 想当然的,心里的不舒服造成了面上的习惯性愁容,然后被傅哲瀚和傅振国看见,才产生了先前的那么多疑问。 “心里怎么会平白无故的不舒服?要不舅舅带你去医院找叶院长?”傅珊珊的体质在傅家所有人眼中一直属于弱字辈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加之冬天夏天又很容易感冒,以至于她有什么小咳小喘的立马就是被送到首都医院直接找院长治疗,傅家人脑中也有了一个固化了的模式:傅珊珊是十分娇弱的,她提出的要求是不能被拒接的。 加之,现在傅家想要和阎家结盟,姻亲关系是最好的联系,而联姻的女主角非傅珊珊莫属,谁叫傅家只有她一个女孩儿呢! “没关系的,舅舅,我回去休息一会儿就好,”傅珊珊食指扶额,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我想爷爷了。” “那行,小王啊,车开快些,小姐累了。”傅振国看她虚弱的样子向着自家司机催促道。 他声音刚落,绿皮车便在夜色中突地飞奔起来,闪电似的消失在车道上。 回到傅家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做完了今天的功课,傅珊珊起身朝卧室外走去,穿过两条走廊,登上三层台阶,她来到傅老爷子有着巨大门把手的书房外,“爷爷……”,不等自己喘气的,傅珊珊娇声喊道。 此时的书房里是一片静默,傅老爷子正军姿严整地端坐在一张堪比皇帝规模的紫檀木椅上,木椅的两边把手上雕刻有两条姿态各异的游龙;银白色的发迹之下,他那有着层叠皱纹的眉间紧紧皱起,仔细看着边上人递向自己的几张泛着黄页的古旧纸张。 半刻钟点后,他手掌重重拍在一边的龙头上,眉眼锐利地望向身边笔直站立的独眼男人,语气深沉,“卫一,这就是你们这一年来给我找回来的消息么?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这纸面上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几张古的旧黄色纸张被傅老爷子拿在手上放在独眼男人卫一眼前晃荡晃荡,可那紧拽着纸边几乎要透纸而过的厚实有力的手掌反应了傅昀此刻暗怒的心情。 “上将,卫一办事不利,请求惩罚。”独眼男说着便单膝跪地,手握拳于左胸口上,头低低垂下。 “我不是要你认错,我是要你给我一个完整的说法,抬起头来。”傅昀利眸紧盯着卫一的后脑勺,一丝丝狠戾在眼底划过,“要知道,没用的人,傅家是不会留下的。” 两句话中的狠意挠是经过特殊训练、饱经生死的卫一都忍不住后襟发凉,他几乎是瞬间便高抬起头,望向傅昀。 “起来!说!”傅昀给的两个字简洁有力。 “是,上将。”卫一起身敬礼,接过傅昀手中泛黄的纸张,“根据我们的探查,最有可能的地方暂时确定为华国的五个地方,这五个地方有一个共通的特点,就是都处常人难以跨越的天堑之处。”说着,卫一伸出右手指向纸上标着五角红星的地方,手指不断移动,“像这里、这里、那里、这里还有这里,和上将给我看过的那张残图十分吻合。” 傅昀一一审视着卫一指的地方,手掌抚摸着桌椅把手上的龙头,良久,敛下眸子,语气沉沉,“你是否能确定除了这五个地方,再没有其他的可能的地方了?” “卫一以整个海英部队的荣誉担保,如若有半分失误,任凭上将惩罚。”再次单膝点地,独眼男人郑重道。 “好,既然这样,那你先暗中派人去这些确定的地方查访,记得,不准扰民,一切都要悄悄地进行,我希望等来的是你的好消息。”半晌,傅昀的脸色总算转晴,淡淡吩咐着。 “是,上将。”卫一起身直立,敬礼退出书房。 房门拉开的那一刹那,在外边久久敲门不开的傅珊珊往里冲的身子便猛地撞在了卫一身上,她低呼一声,仰头一看,只剩一只眼睛的卫一满脸都是狰狞的疤痕,在淡淡的月色下,更是显得犹如厉鬼,“啊”,傅珊珊一个忍不住的大叫起来。 尚自坐在紫檀椅上的傅昀听见这声叫唤,急忙起身,一个箭步来到门口,瞬间看清情况,甩了个眼神让卫一退下,一把把傅珊珊抱进自己怀里。 单手抱着傅珊珊,关上书房大门,傅昀一边拍着傅珊珊的肩膀一边哄着,“珊珊乖哦,爷爷疼你,不怕不怕啊。” 听见熟悉的声音,傅珊珊从傅昀怀里睁开一条眼缝,见到傅昀那张瞬间变得和蔼可亲的面庞,声音颤颤,“爷爷,珊珊看见,珊珊看见……一个……一个鬼啊,他有一张好可怕的脸,真的好可怕。”想到刚刚看到的那张鬼似的脸庞,傅珊珊整个人都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没事没事,有爷爷在,哪个鬼赶来骚扰我们家的宝贝珊珊,放心,什么鬼都被爷爷赶走了啊。”轻轻拍抚着,傅昀露出只有面对孙女时才有的慈祥笑容。 “真的么?”傅珊珊抽噎了下鼻子,声音仍旧不稳。 “当然是真的,爷爷什么时候骗过珊珊?”傅昀轻声道,慢慢转开话题“对了,这么晚了,珊珊不休息,怎么想到来书房找爷爷了?” 第四十九章 惊见 感受到背后那只熟悉的大掌轻轻的拍抚,傅珊珊才慢慢缓过神来,娇娇地咬着下唇,睨了傅昀一眼,“爷爷说的什么话啊,难道珊珊只能有事情的时候才来找爷爷么?” 被孙女那一眼看的浑身一颤,傅昀“啧”了声,“我说珊珊呐,你这个媚眼不应该抛给爷爷,爷爷都一把年纪了,哪里是有福消受的,你还是应该多对阎家那小子多表示表示,知道不?” “爷爷,你还说,说起这个我就来气,”傅珊珊见傅昀主动提起阎誉,便从他的怀里挣开来,侧头站在一边,一副委屈的样子,“誉哥哥他根本就不喜欢我嘛,他心里有别人,今天我还看见他和一个女孩子在学校里的人工湖边有说有笑,一副亲密的不得了的样子。 誉哥哥从来都没有那么温柔的看过我,如果不是上次我因他而住院,他恐怕连珊珊两个字都叫不出来,肯定还是生疏地喊我傅珊珊。” 傅昀闻言眉头一皱,有些疑问道:“珊珊,你没弄错,阎家小子会对女生说笑?爷爷我还真有些不相信,他虽然一向待人还算有礼,但刻在他骨子里的可是属于上京第一豪门阎家的傲气,怎么可能对一个女生温言软语。” “爷爷,你这么说,是不相信珊珊喽,那我告诉你那个女生就是上次绊住誉哥哥,让誉哥哥没时间送我回家,害我被酒店里的碎瓷片划伤的罪魁祸首,”傅珊珊脸不红心不跳的颠倒黑白,眼睛里还含着泪,说出的话指正意味颇浓。 “什么?”一听孙女上回受伤住院竟然是被人害的,傅昀气得一掌狠狠拍在身边的紫檀书桌上,沉重的木桌竟然被拍动的有些颤动,“你和爷爷说。是谁害得你,爷爷一定要让她知道惹怒傅家的后果。” “她叫马娉婷,不知道是誉哥哥从哪个小地方带回来的乡下女生,宝贝的紧,不论是上课还是下课,我看见誉哥哥的眼神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她身上。 上午的时候,她还故意提出要和我打什么赌,问的尽是一些乡下问题,这不是刁难我么?明里暗里都讽刺着我们这样的名门之后还不如她一个旮旯窝里的小女生,爷爷。我怎么能不气? 她这不是在向我炫耀么?迷住了誉哥哥,又一次性地折损了我们这些上京世家少爷小姐的面子,真是好得意。”说着说着傅珊珊真就哭了起来。泪珠子像是不要钱似的往下直流直流。 简直是直把傅昀的心肝脏腑都哭疼了,忙又揽过孙女,轻声安抚:“爷爷的好珊珊、宝贝珊珊,别哭别哭啊,那劳什子娉婷的竟敢惹我们珊珊伤心。不就是一个乡下来的丫头片子么?别怕,爷爷替你来出这口气。” “真的?什么时候?”听到满意的答案,傅珊珊立刻放下捂住脸的双手,眼泪也变戏法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蹙着眉头,撅着嘴看着傅昀。“可不能在学校里,誉哥哥在呢,爷爷你只要有什么动作。他肯定会知道,也一定会及时帮马娉婷解围的,最重要的是他真的会讨厌我的。” “珊珊长大了,爷爷看爷爷就快留不住你了,张口闭口都是那个阎家的小子怎样怎样。”傅昀感叹了句,才继续道。“爷爷难道不比你懂得这些厉害,那毕竟现在还是俞家开办的学校,爷爷就算要找人动手,也不会糊涂到去砸俞家的场子,爷爷办事,珊珊难道还不放心么?” “珊珊当然放心,从小到大,爷爷答应过珊珊的事情,还没有食过言呢!不过还有最后一点,那马娉婷最吸引人的我估计就是那张脸和那张嘴了,那张脸嫩的可以掐出水了,那张小嘴说话来可以气疯人,这两处爷爷可别让人忘了好好关照哦。”傅珊珊言语轻柔,可话语中的冷意却让她嘴边的空气都快要凝冻。 “爷爷知道怎么办,不迟于下个星期,爷爷一定让你心情好起来。”傅昀笑着答应道。 闻言,傅珊珊终于露出了今晚见到傅昀的第一个笑容,“爷爷最好了!” 傅昀看着那张笑脸,实在是太像了,情不自禁地,他伸出手想要抚摸上去,却被傅珊珊一句“爷爷”打断,硬生生的把手转了个方向,傅昀伸手去拿桌面上的茶杯。一杯早已凉透的水下肚,傅昀看向傅珊珊的时候又充满了刚开始的慈祥。 “珊珊,还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事情了,就是我有些困了,想和爷爷道一声晚安。”脸上的笑容一下子被收了回来,傅珊珊此时一脸困倦。 傅昀见着,点头道:“好,珊珊去睡吧,下楼的时候注意点,小心摔着。” “嗯。”说完,傅珊珊便推门向楼下走去。 傅昀听着她嗒嗒下楼的脚步声,想着那张笑起来和自己的夫人年轻时候无比相似的容颜,他低叹一声,“英英啊,我们的孙女长大啦,她的笑容最像你了,那么柔弱、惹人怜惜,可惜你却看不到了。”不过伤感只是瞬间的事情,傅昀下一刻便肃起了脸,望着门外深沉的夜色,想起自己筹谋的一切,沉声道:“这样也好、也好。” 这些感慨并未传入此时已经走下楼梯,唇角弯弯、心情大好的傅珊珊耳中,傅珊珊此时整颗心都沉浸在马娉婷被傅昀收拾后如何让如何让悲惨的幻想之中。她让岳洋在学校里和马娉婷过不去是真,要傅昀在暗中摧毁马娉婷也是真,不论自己和爷爷说的那些话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只要傅昀肯相信,肯帮她就行。对待她和阎誉感情上的隐患,她必须要做到毫不留情,阎誉只能是她的,下一辈上京豪门的舵手夫人也只能是她,不容许任何人来破坏。 不知道在爷爷派人行动后,等誉哥哥看见马娉婷那张脸不是脸、嘴不是嘴的怪样子,誉哥哥会不会被吓坏呢?那正好,到那时,誉哥哥一定很需要自己的安慰。沉浸于还未发生却已经在自己脑海上上演的剧目,傅珊珊只觉得大快她心,直到走过父母的卧室前。 平常时候不到晚上睡眠时间是一定不会关闭的房门此时却是严丝合缝,傅珊珊上前转了转门把手,发现房门还给扣了锁。问了来往的两个仆人,却都说她们从今天下午就没见到她父母的身影。 奇怪,自己的母亲要是要出门一定会事先就和她说好的,而父亲迟迟不归,那又有谁会把卧室的门反锁住?事出反常必为妖,傅珊珊本就是个心思重的女生,这时候,眼前的这种情况让她不由眯起眼睛。 回到卧室,拿出了她以前找傅昀弄到的,除个别地方外大宅里其他各个房门的备用钥匙,她来到父母的卧室之前。 随意地喊了站在走廊上值班的几个仆人的名字,让她们去给自己铺床、收拾屋子,趁她们都因自己的话去忙碌之际,傅珊珊找准机会,插钥入孔,迅速进了原本紧闭的卧室门,然后也顺手落了锁。 与其说这傅家大宅里的房间多,不如说傅家大宅里的房子多,傅家是属于一种房子套房子的特殊装修结构,每一个内部房子都以一扇门为界限,外表看上去是一个房间,只有当你开门走进去才会发现你其实是从一个大房子进到了一个小房子,房子里面又有房子,即使傅家最小的房间面积也有几百平方,更何况占地近十亩地的整个大宅。 傅珊珊此时进了卧室,却还属于真正卧房的外部,走过三条长廊,穿过两扇房门,手上的备用钥匙几经转动,傅珊珊最后来到一个深蓝调的房间里,当她脚步轻移到那纯咖色的双开实木房门前,她拿起钥匙,正准备往锁里插,却发现,卧房并未上锁。 走进去,外间的超大号大床上空无一人,只有两套性感的薄纱内衣随意的洒落在床上,内里的那间安置有双人床的房间里却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 傅珊珊此时心跳有些快,缓步走过去,当她的脸紧贴在门上,透过被她轻轻打开的一道门缝,看见卧室里的情况时,她脸上惯常的那张柔弱愁容已然不见,只剩下肃然的面容和满含冷冽的双眼。 卧室里,一白一黑,一女一男两具身躯紧密的交缠在一起,全身上下都是赤果果的,男人紧紧压在女人身上,肉贴着肉,不停地起起伏伏,做着紧密快速的律动。 当男人重重落回女人身上时,只听女人娇声喊道“哎呀,死相,你慢点,顶那么狠干什么,一点都不心疼我。” 男人却仿若未闻,更加卖力地在女人身体上耕耘着,还低下脑袋,撅着嘴去衔含女人高挺的两团雪兔上那两颗深绯色的小果子,嘴里还囫囵调情,“就是要这么深你才舒服,你这个小娘们,是不是啊。” “你,你胡说,哪里舒服了,明明是好重,好难受。”女人声音娇娇地,把男人的心都叫酥了。 “难受?小娘们,我的小宝贝,我会让你更难以承受的!”说着男人速度更快,用力更猛,向前往女人身体里顶送的更快,直把女人折腾的“好哥哥,饶了我”、“我真的受不住了”、“停一会儿嘛”的哇哇乱叫。 那个男人声音傅珊珊是无法认错的,只听前半句话她就知道,现在在床上疯狂着的男人是她的父亲,傅振汉;而那个被傅振汉压在身下的女人,却绝对不是她的母亲袁若琴。 第五十章 觉悟 良久,房内那一场激烈的翻云覆雨才告完结,傅振汉一脸舒爽地倒在身下的女人身上,臀部还在微微抽搐,女人则是高亢地呻/吟了一声,然后就没了声响,只见到她修长的白色双腿在傅振汉的身体压力之下轻颤着。 从门缝中看着这一幕幕糜烂不堪的场景,傅珊珊恨不得立刻冲进房里,把缠在她父亲身上的那个光裸女体给扯下来,但是再次听到的对话,却让她死死咬住嘴唇,硬逼着自己忍下那份冲动。 “我说,小宝贝,怎么今天有空来这儿找我了,你不是一向不肯在傅家和我这样么?”从女人的娇美身体上翻身而下,换成半搂着女人的姿势,傅振汉一只毛手搭在女人光裸的后背上不住抚摸。 女人被搂住,背对着房门,依偎进傅振汉的肩窝里,仍旧泛着汗珠的洁白的手臂勾弄了一下脸颊上的被黏住的发丝,声音带着激情之后的微喘,“人家想你了呗,怎么,你该不会现在完事了才后悔说让我进了你和你老婆的婚房吧?” “瞧你说的什么小气话,家花哪有你这朵鲜花漂亮,袁若琴那个黄脸婆,头发长见识短,哪有我的小宝贝能给我的欢愉、享受和信息啊!”享受着掌心下女人光洁的肌肤,傅振汉舒服的出了口气,笑道。 女人轻哼一声,娇嗲道:“你这个臭东西,就贫吧,我还没到十八岁就跟了你,十多年了,难道还不知道你那一肚子坏水儿,我真是替你老婆感到不值,嫁给了你这到处留情的男人,还愿意不遗余力的想着要凭袁家那不大不小的势力给你来挣下任的傅家家主的位置,你呀。就躺在我的肚皮上等着人家给你送来一大块肥肉是不是。” “怎么,我的宝贝吃醋了?”听着女人似真似假、娇娇嗲嗲的抱怨,傅振汉伸手勾了下女人的下颌,“好大的酸味。” “酸你个大头,”女人白了他一眼,右手手掌娇嗔给了傅振汉还算健壮的毛茸茸的胸口一记手掌,嘟着嘴道,“你平时要应酬,逢场作戏我都能理解,才不会为了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和你计较。可有件事情,我却是要告诉你的,就是不知道你相不相信、爱不爱听了。” 傅振汉闻言。轻轻拍了拍女人的后背,责怪道:“和我还这么见怪,我不相信谁都不可能不相信你,你可是我的宝贝,从我在这个偌大的傅家被大哥遮住所有的光彩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你就愿意跟着我,明知道我的年纪比你大了一轮,却还是义无返顾,就冲你的这份情,我抛得下任何人都不会抛下你。” 女人闻言沉默了半晌。才轻声开口,“振汉,只要你相信我就好。这样我就有力量继续坚持下去,你知道么?自从闫坤遇到了他以前的那个未婚妻,已经很久都没有碰过我了,别说和他生孩子了,就连他的面我这个做妻子的都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着了。以女人的直觉。我敢肯定,自从再见到卢芳。他就被勾走了魂,再没有从前那样对我言听计从了。” “你说的是我们十年前逼走的卢家的那个?”傅振汉问出声。 “是的,她回来了,而且我听说她下个月还要组成什么舞蹈部,她真的是一个得天眷顾的女人,即使是十年前的流言都没有给她造成实质性的损伤,她要真是能把这个舞蹈部办起来,那我这十多年来在阎家的苦苦支撑,那些个慕我的名而来的人脉很可能会有很大的流失。”女人吐口气,蹙眉叹道。 “这怎么行?”傅振汉急道,坐起身子,捏紧女人光裸的肩膀,粗声道:“你要知道,我们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局面,绝不可能把这些已经触手可及的权势拱手让人。” “振汉,你说的我都明白,”女人咬着唇,低声道,“哎呀!”突然间,她惊叫一声。 “怎么了?”傅振汉回过神来,看向她。 女人的肩膀在他的收紧之下动了动,呼痛道:“你捏疼我了。” 傅振汉这才放手,看着女人洁白的肩膀上留下的自己两座五指山,低头一张大嘴凑近,轻轻吹抚道:“不疼不疼,吹一吹,痛就飞走了啊。” 女人含笑看着他难得正紧哄自己的一面,捶了下他的脑袋,“都多大岁数了,还把我当孩子哄,真羞。” “这有什么,”傅振汉满脸不在意,“十几年前,我们刚见面的那会儿,我不就是这么哄你的。” “是啊,转眼都过了十多年了,”女人微微感叹,眼中思绪莫名,突然地她又笑了起来,娇气道,“瞧你,差点弄得我要忘记和你说些什么了?你说信我,那我就说了,我感觉,你那个女儿,她是不是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 傅振汉闻言眯起了本就不大的眼睛,皱眉出声:“你是说,珊珊?”脑海中浮现女儿那一副和老婆袁若琴中年发福截然不同的傅珊珊娇柔可人的样子,他怀疑道,“你弄错了吧,珊珊她是老爷子的独孙女儿,老爷子从小就把她当做掌上明珠,看的比华国古代的公主都还要娇贵几倍,从来不舍得她受委屈,被老爷子保护的那么好,她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心思,多心了吧你?” “她说让我不要借口,要我帮她把阎誉弄到手,还说你喜欢的是听话、办事得力的女人,还说我要是帮她好好做事的话,就在你面前说我的好话这之类的,你不会以为能说出这种话的女孩,是心思简单的吧?”女人蹙着眉回想着当时傅珊珊在电话中和自己所说的一切,一字一句地给傅振汉复述着。 “珊珊真和你这么说?”傅振汉的滑下女人的肩膀,却又在她的双腿间来回抚摸,听到女人复述的最后一句话,他顿了顿手道。 “这我有什么好骗你的,只不过给你提个醒儿,我觉着,你那个女儿可没有看上去那么娇弱,反而隐隐的有一种疯狂,特别是在对待阎誉的事情上,她好像是可以做出任何事情似的。”女人声音认真,继续道,“我可告诉你,小心你的女儿成为你以后前进道路上最大的障碍,还是早作防备的好。” 傅振汉此时脸色微沉,语气有些沉凝,“你是说傅家和阎家联姻那件事?” “是,”女人点了点头,“本来,两家联姻,你出的是女儿傅珊珊,阎家出的是内定的下人接班人阎誉,当了阎誉的老丈人,你的确可以收获丰硕。可再怎么招,那还是阎家带来的好处。 你不怕当你想要挟制阎誉,掌控一切的时候,你的女儿却是个只知道自己的爱人,而不知道自己家人的白眼狼,然后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呼”傅振汉听着女人一句比一句更让自己心惊的话,面色更是沉凝如水,分分钟后,他双目猛睁,厉声道,“无论谁都无法阻止我的前进,要是傅珊珊真敢和我这个老子作对,我就教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你放心,我会找人以保护的名头好好盯梢我这个‘深藏不露’的女儿的。” “那就好,”女人听到这里,终于是笑了出来,裸白的双腿一下子缠在傅振汉的腰上,臀部不断摩擦惹火着男人的滚烫地方,握住他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小腹,女人娇声在傅振汉耳边道,“想控制阎家,我们还有一个保底的办法,你知道是什么么?” “小宝贝儿是说……”瞄了眼女人平坦的肚子,傅振汉心领神会,“这段时间,我都会好好耕耘我的小宝贝儿这块良田,争取让种子洒遍沃野,让宝贝能顺利为阎家诞下一个名正言顺的第二顺位继承人的。”哈哈大笑着,他立刻挺身进入女人体内,再度律动起来,室内再次陷入一片淫/靡的气氛之中。 因为床和门的距离个的较远,对房间里的对话听的并不真切,加之怕被自己的父亲和他怀中的女人发现她的行踪,傅珊珊并没有在那扇再度春光旖旎的房门外呆到最后。 咬着唇,握着拳,她颤巍巍地回到房间,脸色有些苍白,钻进被子里,傅振汉和女人交缠的紧密的身子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女人那句从小便跟着你的话不断在她脑袋里响起,傅珊珊猛地意识到原来自己的母亲在父亲的情感生命里,竟然是一个后来者,袁若琴在傅振汉的生命力,除了能为他带来利益,什么都不是。 那她呢?她是他们的女儿,她父亲难道也是把她视作利益的筹码,平日里的疼宠喜爱都是假的么?怎么会这样,她该怎么办?傅珊珊脑袋突然间一片空白,然后一个声音从心地响起,找傅昀,找傅昀,找傅昀。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眼神由涣散转为冷冽,虽然傅振汉是他的父亲,可是他却不一定是毫无保留的对她这个女儿,母亲袁若琴和舅母尹香一向不和,即使舅舅和表哥是有些疼爱她的,可是毕竟不是自己最亲的人。 这个家里,就只有自己的爷爷——傅昀对她是最用心的,对,只要有爷爷的照拂,她傅珊珊即使没有父母也能活的自由自在。 从明天起,她要天天去找爷爷,她一定要好好守住傅昀这棵大树。 第五十一章 得意 这周周五的一天,是马娉婷来到首都初中以来过得最为安静平和的一天,不管是在教室里还是在珠宝鉴赏的课上,都没有一个人来找她的麻烦,这让她心情十分舒畅,心情好,睡得就好,这一晚,她几乎是没做什么这样那样的梦就入睡了。 睡眠质量明显提高的好处就是第二天一大早闹钟还没响马娉婷就醒来了,看了眼雕花的床头柜上放着的水蓝色外壳闹钟,时针堪堪指向五,离和帝鸿懿轩约好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十分充裕。 洗漱完毕,马娉婷拉开卧室里的浅红棕色的实木衣柜,目光一阵扫视,最终挑中了一件浅鹅黄色的及膝裙子,在穿衣镜里略微整了整仪容,觉得一切ok了,她轻轻打开卧室门,睨了眼还没亮灯的卢芳的卧房,悄悄走了出去。 卢家的司机早已经在古朴的大宅外等候,还没等马娉婷走过去,一位年近半百的中年人就已经给她拉开车门。 马娉婷见状急忙几步小跑过去,站到中年男人身边,轻声嗔怪道:“魏伯伯,我都说了好多次了,您就安心呆在驾驶座上,我自己开车门就好,我一个小孩子又让您等我,还让您一个长辈来开车门,多不好意思啊。” “娉婷小姐是我们家二小姐的小客人,当然应该以礼相待,况且自从娉婷小姐来了卢家,老爷的心情似乎都好了很多。”魏伯一张憨厚的脸上笑得诚恳。 “哪里是我的功劳,是因为卢老师回家了,卢爷爷欢喜才对吧。”摇了摇手,马娉婷吐了吐舌头。 “离家那么多年的二小姐会回来,那也是拖娉婷小姐你的福。”魏伯说得不容置疑。 马娉婷见状失笑,无奈道:“魏伯伯,每次说着说着你就从笑脸变得一本正紧。弄得我都跟着你紧张,还有,能把娉婷后面的小姐两个字去掉不?我听着就是很不习惯,我都和好多人说过叫我娉婷就好,可是大家就是不听。” “卢家有卢家的规矩,娉婷小姐,有时候其实不必太过客气,不是有句话叫‘入乡随俗’吗?替老爷开了二十年的车了,魏伯我学到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礼貌客套固然重要,可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尊重他人的选择更重要。” 马娉婷脑袋转的飞快,问弦而知雅意,虽然魏伯说的隐晦。但是她却知道魏伯是在教她乖,点了点头,她笑道:“我知道了,那今后我也会多多麻烦魏伯伯了。” “娉婷小姐是个好孩子,魏伯伯一点不觉得麻烦。” “说到麻烦。魏伯伯,我似乎是麻烦的小刘司机今天早上来送我,怎么一下子变成了魏伯伯您了,我就觉着一直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就说自己怎么可能舍得让上了岁数的魏伯伯您起这么早来送我呢。”马娉婷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奇怪道。 “我还以为娉婷小姐早发觉了。原来是一直没反应过来,”魏伯那张已经变得直板的脸突然间有了一丝笑意,解释道。“小刘他这几天估计是有些事情,听说好像是和女朋友闹矛盾这之类的,反正魏伯老了,是看不清你们这些年轻男女穷折腾个什么劲儿了。” “厚,魏伯。这你就不懂了吧,虽然你们做长辈的总喜欢说‘过得桥比我们走的路都多’。可是有件事情,你们上辈人肯定不明白,那就是恋爱就是甜蜜的折腾,而于我们而言,生命其实就在于这些或酸或甜或苦或辣的折腾之中。”马娉婷皱了皱俏鼻,自觉说了一句哲理丰富的话。 魏伯看着她摇头笑了,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石英表,他肃了肃脸道:“娉婷小姐,已经五点二十七分了,你早上起这么早,难道没什么事儿么?” “什么?”马娉婷听见魏伯的报时,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腕表,猛地叫出声来, “完蛋了,”心里埋怨自个儿,怎么总是这样,和人说着说着话就忘记要做什么了,这是个毛病啊,得改!来不及再想其他的,她求救似的看向魏伯,“魏伯伯,您有办法让我在三分钟之内到达学校么?” “这个恐怕不行,娉婷小姐,为了保证安全,最快我能五分钟把你送到。”一说到本职工作,魏伯言辞间都是权威。 知道卢家这位老司机一向的坚持,马娉婷叹了口气,认命的坐上车,心道迟了就迟了吧,两分钟而已,帝鸿懿轩虽然看上去是个十分守时的人,可也不会生气到吃了自己才是。 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还没下车,马娉婷就远远看见了帝鸿懿轩等在校门边的身影,没法,人家高度在那儿,目测有一八几,在哪都属于鹤立鸡群吧,更何况这时候可是清晨,薄雾只有点点迷离,太阳都还没露脸呢,人也没几个,当然看得更清楚。 匆匆向魏伯道别,急急忙忙地,马娉婷跑向校门口。 帝鸿懿轩抬眼间,便见着淡淡的白色晨雾中,一抹鹅黄色的熟悉身影向自己,勾了勾唇,他不经意地瞟过手上华贵的深墨色表带,待来人离自己只有五步远的时候出声道:“不错嘛,只迟到了两分钟,我还以为丫头会让我等上两个小时。” 虽然从头顶上方传来声音依旧如风般清朗,可马娉婷就是感觉得到帝鸿懿轩淡淡的怒意,心中低低呻吟一声他果然生气了,马娉婷当机立断,双手合十在脑袋上,以无比虔诚的姿态和自觉十分撒娇的嗓音道:“对不起嘛,原谅人家啦,我再也不这样了。” “不要捏住鼻子作怪,好好说话。”听着和平常完全不同的微嗲声音,挠是帝鸿懿轩定力惊人也不禁汗毛直立,皱了皱眉头不赞同道,想到某些事情,他摇了摇头,那种又假又嗲的音,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习惯的。 什么?说她捏住鼻子?马娉婷闻言差点儿炸毛,她这么娇柔地给帝鸿懿轩道歉,这个男人居然斯毫不领情,说她声音作怪?哼,不懂得欣赏,她小女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 磨着牙,马娉婷忍下冲冲冲往上升的脾气,努力露出一个笑脸抬头道:“对不起,我迟到了,原谅我。” 帝鸿懿轩看着她明显忍气忍得有些扭曲的脸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这声音算是正常了,可这张脸,怎么我越看越像是吃坏了肚子的感觉?” 这句话就像是导火索一样猛地点着了此时处于易燃状态的马娉婷,只听“彭”的一声,脑海岩浆爆发,某妞终于还是炸毛了,“喵的滴滴答,帝鸿懿轩,你到底要怎样,我不就是迟了两分钟么?而且我也伏低做小给你一再道歉,有必要这么挑刺儿么?是不是大男人了?想怎么招,拉出来我们打一架好不好?” 马娉婷一张因为生气而一鼓一鼓的小脸此时透着别样的红晕,看在帝鸿懿轩眼中,却是无比生动,他展目而笑,“丫头,你还是这样和我说话,我比较习惯,要是刚刚你就这么直爽的说声抱歉,我们早就可以离开这校门了,而且你确定你这细胳膊细腿能打得过我?” 搞了半天,这个死男人一直在逗弄自己,看她自导自演的笑话是不是。上帝鸿懿轩的课那么久,马娉婷居然今天才发现他也是有恶趣味的,亏她还因为他笑若清风,一直认为他不染尘埃呢! 后槽牙磨得嘎吱嘎吱,马娉婷愤愤盯着帝鸿懿轩那张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是魅力非凡的脸,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她真想……突然间,马娉婷就不气了,反而是换上了一副笑颜,甜甜道:“老师,真的很对不起,我今天迟到了,请你原谅我好不好?” 挑眉看着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似的马娉婷,帝鸿懿轩倒是觉得几分奇怪,这个丫头生气后怒气会平复的这么快么?有些不相信,他弯腰低头,本是想要通过马娉婷那黑黝黝的眼瞳,看看清楚,却不料,迎接他的是某妞一口白糯的牙齿。 “啊呜”一声,马娉婷咬上帝鸿懿轩那张俊眉修目、堪称完美的脸庞。 咬完之后,帝鸿懿轩顿时愣在当场,马娉婷则是得意地欣赏着他脸上自己留下的辉煌战绩,自觉扳回一城的某妞还拍了拍帝鸿懿轩的另半边脸,夸张笑道:“爷,来,给妞儿我笑一个;记得,以后要听我的话呦!。” 做完这个动作,说完这句话之时,马娉婷并没有多想,直到后一刻,帝鸿懿轩站起身,摸着他脸上自己留下的牙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时,马娉婷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她,太得意过头了。 面上对着帝鸿懿轩傻笑着,她脑中那根属于理智的神经绷的断掉,心里顿时抓狂地骂着自己:“马娉婷,你蠢不蠢呐,现在还不是新世纪,有你这么开放的女孩么?。”不对不对,她在想什么啊,应该是“马娉婷,你真是疯了,居然去咬别人的脸,那么俊的一张脸,毁容了有木有,你也下去口!”也不对,应该是“马娉婷,你可不是真的初中生,你可是个内心熟透了的熟女啊,怎么会做出刚刚那些幼稚的行为!”这下终于反应对了。 “那个,呵呵呵,”看着帝鸿懿轩那张已经归于平静,现在不知在想什么的脸,马娉婷干笑道:“那个,我觉着吧,今天的老黄历上肯定写着我诸事不宜,而且,我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所以,老师,我们就在这里说再见吧,拜拜。”难得在私底下尊敬地喊帝鸿懿轩为老师,声音落后,马娉婷脚脖子一扭,就想要开溜。 第五十二章 鬼市 闭着眼、拔起腿、拼命往回跑啊跑啊的,马娉婷蹬着蹬着脚却杯具地发觉自己实在原地踏步,后领有些发紧,她挣了挣,却完全无法挣脱。 蔫蔫然地低下头,侧过身子,她面上带着甜甜的笑道:“今天天气不错,很适合踏青出游,老师就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这个小女子身上了。” “是么?”帝鸿懿轩清朗的声音此时变得有些低沉,“原来丫头是这么想的,可是我却觉得把时间花在你身上很值得,一点都不浪费,你不是要我给你笑一个么?” “呵呵……呵呵……”马娉婷装傻地笑着,喉咙有些发干,眼神到处乱飘,“哪有,你一定是听错了,对,一定是听错了,我就没听到有人说这话。” 看着她装傻的样子,帝鸿懿轩虽然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可是心里却是好笑,这个丫头,一直给他的感觉就是心思细腻,观察敏锐,直觉准确,完全不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看她处理同学给她的刁难的态度,看上去蛮横却是近乎理智的;今天她冲着自己发脾气、喊大话,倒是有那么一点小女生的任性了,他倒是感觉……蛮不错的,毕竟会哭会笑,会发脾气,才是个正常的人。除了,牙齿很锋利,感到颊边还存留的隐隐痛感,帝鸿懿轩有些头痛,恐怕这个牙印没几天是消不掉的了。 “行了,别装了,你不是忘了我今天约你出来的原因吧?”帝鸿懿轩忽视她的装傻,放开揪住马娉婷后衣领的手,淡淡出声。 “当然没忘,你说要带我去看翡翠。”提到正紧事儿,马娉婷也不装迷糊了,点头道。 “那还愣着干什么。走吧。”帝鸿懿轩再次出声,率先迈开脚步。 有些反应不过来的,马娉婷“啊”了一声,发觉脖子后那股力道早已消失,赶忙速跑几步,追上帝鸿懿轩的脚步,抬眼瞟了瞟他此时已然平静无波的脸色,有些怀疑道:“你不追究了?” “追究什么?”恢复到以往清朗的男声从头上传来。 马娉婷抿了抿唇,飞快地说道:“就是,就是我迟到和咬你脸的事情啦。” 可再怎么快速。帝鸿懿轩依然是听得一清二楚,闻言,他轻笑一声。“原来丫头还知道自个儿有错,我还以为你全给忘了。” “好啦,你就别讽我了。先前的事情算是意外,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你就当我脑袋短路了吧。平时我不会这样的,”马娉婷低声喃喃,“那个,对不起啊,让你久等了,还有咬了你的脸。一定会痛吧。” “是啊,脸上现在还隐隐作痛,你下口也真狠。”帝鸿懿轩顺着她的话说着,“不过,偶尔看你短路一下,还挺有益于身心健康的……”想起马娉婷先前脸颊鼓鼓,像只偷吃了零食的小仓鼠一样。帝鸿懿轩低笑道。 “什么?”后面一句话帝鸿懿轩说得声音很低,马娉婷并没有挺清楚。于是她问出了声。 “没什么,我是说我原谅你了。” “肯定不是这句,你那句话很长呢!” “就是这句,你……” “不是……” 微高的争执声随着清晨那丝丝缕缕的薄雾渐渐飘散在空气中,只听得那一重一轻的两个脚步声远走越远,越远越轻。 半小时后,跟着帝鸿懿轩,马娉婷来到了一条古旧的街道上,街面上铺就着年代久远的水磨石砖,经历时间的磨损,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样。 不同于市区里清晨零散的散步者,这条旧街上在这种天色蒙蒙亮的早晨,居然是人来人往,如果不是马娉婷记着时间,走到这里,她还以为是天大亮了,人们都出来逛街了。 “是不是很奇怪,天都没大亮,这里的人怎么会如此多?”像是听见马娉婷的心声,帝鸿懿轩的问话下一刻便响起,然后用那清朗的声音淡淡解释道,“这里是首都的旧货市场,商户多达千家,出手的东西也是各式各样,主要经营的是古旧物品、工艺品、收藏品和装饰品。” “就算是买卖东西,也不必要趁着这种天半亮不亮的时候吧,白天不是更好做生意么?我想古玩之类的白天来买也会安全些吧。”听了解释,马娉婷不禁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帝鸿懿轩低头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知道她是第一次来,笑道:“就是这种天半亮不亮的时候,人才多,也才是能见到真东西的时候。 华国古代,人们称其为鬼市,也有人称为“晓市”。因为它开市时间早,天还没亮,那时候又没有电灯,乌漆抹黑的,穷人只能打燃火石,富人就提着灯笼,这两种东西简陋的照明设备,在夜里又能照多远?反而是幽幽晃晃如鬼火一般,人影就在这其中穿梭停走,那唯一一点的火光飘忽不定。 这种环境你可以想象一下,是不是鬼没半只,鬼气就先感觉到了。再加上很多不正当手段的人也到会到这种地方脱手一些见不得光儿的玩意儿,更有造假的人来趁乱兜售一些赝品,这两种人又都是鬼鬼祟祟的。这前前后后都离不开“鬼”字,鬼市也是因此而得名。” 听得有些入神,好一会儿,马娉婷才出声,“原来是这样啊。听你这么说,我倒是很感兴趣了,那我等会可得好好看看,这形形色色的人都会来逛溜一圈的地方到底有什么魅力。” “那你可有的看,跟紧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帝鸿懿轩语音清淡,说话间就加快了脚步。 腿没人家长,马娉婷便小跑着跟在帝鸿懿轩后面。 七弯八拐间,不知穿了几条胡同,过了几个小巷,帝鸿懿轩终于在一条弯弯小巷拐角地儿的小门面前停了下来,来不及急刹车的马娉婷差点儿撞上他,好险最后一秒她伸出手抵住了帝鸿懿轩的后背。 虽然鼻子脸面没遭殃,但是马娉婷的手却是被那冲击力和帝鸿懿轩肌肉的硬度给深深伤害到了,好半天手腕子都是又痛又麻,掌心则是通红通红的,她忙不迭拿回手,呼呼地用力吹着。 帝鸿懿轩回过头,见她手掌手腕的惨烈状况,眉心微皱,小心地捏住她的上臂,带她进了面前的小门。 刚进门,帝鸿懿轩就十分熟络地叫着小店中伙计的名字,让伙计去弄两条热毛巾来,伙计应声而去,有人同时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哈哈,我说言老弟,今天吹得什么风,怎么有兴致来逛晓市了?”来人还没走近便哈哈大笑起来,等他走过来看见帝鸿懿轩身边的马娉婷,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居然眨巴起眼睛来,“呦,今天怎么还有个小尾巴跟着?破天荒头一回,我倒真是被老弟你惊到了。” 帝鸿懿轩看向高大壮硕的男人,摇头失笑,“冯老板,你真是说笑了,这个小姑娘是我的学生,我带她来见见世面而已。” 两人说话间,店伙计趁空送上两条微烫的毛巾,帝鸿懿轩接过,冲伙计点了点头,便把热毛巾一边一条敷在马娉婷微红的手腕上,轻轻按了起来,分分钟后,拿下毛巾,对马娉婷道:“丫头,活动活动手腕,看还疼不疼?” 马娉婷依言照做,像手上带着小铃铛一样动起了手腕,“已经不疼了,谢谢你,老师。”先前虽然手痛,但她一直听着帝鸿懿轩和高壮男人对话,所以这时候,马娉婷十分乖觉地叫帝鸿懿轩作老师。 闻言,帝鸿懿轩眼底闪过一丝浅笑,暗道声机灵的丫头,才开口:“不疼了就好,你也是太弱了,就这么轻轻一撞,撞的还是我这个人墙,手就差点弄伤了,看来很需要锻炼。” “哪有啊,明明是你的背太硬好不好,我爷爷全身骨头,撞的都没有在你身上疼,”马娉婷抚摸着手腕低声反驳道。 “是么?”帝鸿懿轩低笑这问道。 “啪”的一声拍巴掌声突然在身边响起,帝鸿懿轩和马娉婷同时朝弄出动静的高壮男人看过去,那男人这时正兀自“嘿嘿”笑着看着帝鸿懿轩……的左脸。 “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高壮男人指了指马娉婷,又指了指帝鸿懿轩,”这其二,我已经说了,言老弟带了个小尾巴,这第一嘛,”高壮男人笑的暧昧,继续道,“言老弟可是春风得意啊,这爱的痕迹都种到脸上来了,看来昨晚战况很是激烈啊……真是年轻啊,年轻就是好,体力好,精力好,激情也很高啊!” 没想到帝鸿懿轩竟然一点儿也不生气,而是笑着和高壮男人调侃道:“我家那只猫咪今早被我气得炸毛,这可是她给我的警告,让我以后都不许看漂亮女人一眼,这印章都盖到门面上来了,我哪敢不从,只好带着公章出门了。” 什么跟什么呀,这都是!听着这对话,马娉婷顿时想找快豆腐撞上去,真不知羞,明明就不像是他们说的那样好不好,还有帝鸿懿轩居然说自己是只猫?谁家的猫咪咬得出人的牙印,真被猫咬了,他可得上医院打狂犬,哪里还能在再这儿说说笑笑的。 第五十三章 珍品 “哈哈哈,看不出来,言老弟居然是属于妻管严一类的,真是让我太惊讶了。”闻言,高壮大汉说罢,高声笑道。 帝鸿懿轩也不阻止他丰富的联想,不疾不徐的站在那里,笑若清风。 他不急,可不代表其他人不着急,见两人总在扯一些没营养的话题,马娉婷“咳咳”两声,想要他们注意到自己,可是这时两大男人光顾着说笑了,没人注意到她。 见帝鸿懿轩如此投入与高壮大汉没完没了的寒暄,马娉婷抬起下颌,目不转睛地盯向他,然后轻轻往左边移了两步,拍了拍帝鸿懿轩的胳膊,待他抽空给了自己一个眼神之后,马娉婷朝他又是一个甜笑,乖道:“老师”,叫声未落,她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抬脚踩上了帝鸿懿轩的右脚。 “咝,”帝鸿懿轩脚上一疼,瞬间出声,“丫头,你在干嘛?” 不断地向帝鸿懿轩的脚尖施加压力,马娉婷微侧着脸看着他,嗓音依旧甜美,“我没干什么呀,我只是在想啊,什么时候我才能见到某人答应的好东西。等着等着就有些闷,闷了我自然是要找些事情做对不对,老师?” 感到脚尖传来的痛感,帝鸿懿轩敢肯定这丫头下了狠脚,忍着疼痛安抚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丫头,乖一点,先把脚松开。”然后摇头看着此时有些呆愣的高壮男人,失笑摇头道:“冯老板。带我这个学生来,就是慕了冯老板那些收藏的珍奇而来,你也看见了,这丫头已经等不及了。”指了指还踏在自己脚上的小脚,帝鸿懿轩言语中有些无奈。 见他终于又回到正题,马娉婷满意的收回了自己穿着浅薄荷色单鞋的小脚丫子,瞬间站成了标准的淑女姿态,看向高壮男人的眼睛微微带笑。 半晌,高壮男人才从呆状恢复道正常,从看了帝鸿懿轩和马娉婷之前的师生互动。目光就在他们两身上转来转去,转去转来,然后又是一阵呵笑。“我懂得,我懂得,你们不必在意我这个外人,继续继续。”刚说完,就见帝鸿懿轩脸上已经撤下了微笑。只剩沉稳。 见状,高壮男人微微向帝鸿懿轩点了个头,脸色也是瞬间肃然,暗中向指了个方向,又恢复嬉皮笑脸,“看我这张嘴。真是多话,要在这古董一条街上见真东西,当然得来我这“东西斋”了。言老弟,快带你的学生进里面去,随意看,随意玩,想留多久留多久。” 真是好大方啊。马娉婷见高壮男人拍着胸脯热情的邀请,心中暗忖。倒腾古玩生意的都这么爱现么? 直到手腕被人牵住,拉着自己往前走,马娉婷回过神来,跟着帝鸿懿轩往前走了几步,在快到门帘之前,她突然转头,对着高壮男人嚷嚷道:“那个高高壮壮的老板大叔,我有句心里话憋着不痛快想告诉你,人,长得壮且萌,其实还蛮可爱,可是壮和萌只间要是多了一个猥琐,那就是太不幸了。” 看着高壮男人一秒钟之内从嘴角高翘到嘴角下垂仿若被自己打击的体无完肤的样子,马娉婷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下一秒,她已经被帝鸿懿轩拉入了帘幕之后。 帘幕之后,满室昏暗,说伸手不见五指都不为过,被帝鸿懿轩牵着走动着,什么都看不到,马娉婷心中有些慌,不禁开口道,“帝鸿懿轩你看的见么?这里为什么不开灯?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丫头,不用担心,相信我,跟着我,我永远不会害你。”帝鸿懿轩清朗且沉稳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听着他的承诺,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马娉婷的心瞬间安稳下来,想着既然四周都是一片黑,就干脆的闭上眼睛。 走了约莫五分钟的样子,帝鸿懿轩停了下来,说了声,“到了。”马娉婷这才睁开眼睛,眼前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明亮的白炽灯光,而是一种昏黄的、暗淡的光线,营造出一种古旧的氛围。 放眼看去,她身处于一个一百来平的房间里,四周都是棕黄色的墙面,墙面上零散的挂着几幅山水,几张画得奇异的图片,墙边紧挨着一张张独立的小桌子,设计也十分特殊,桌的四个边被加上了高达三厘米的护栏,护栏内又架设了大大小小、形状各不相同的的玻璃罩。 不自觉地迈出脚步,马娉婷静静的围绕着整个房间内转起圈来,帝鸿懿轩并不阻止她,只是静立在一旁看着她,神情专注。 马娉婷慢慢逛着看着,走到了一个半圆形的玻璃罩边,她朝里面瞧了一眼,目光顿时被吸引住,圆形玻璃罩下放置着一颗圆圆的,黄中余白的镂空球体,可让马娉婷止住脚步的并不仅仅是这颗球的外观上那朵朵繁花,只只翠鸟雕琢的如何精致,更是这个球体,球中含球,外层的小球套着内层的大球,层层雕功精致无暇,有行人、走马、游船、流水各等等不相同,简直让她叹为观止。 “这个叫做象牙透雕花鸟人物套球,”还没等马娉婷转过身子去问,帝鸿懿轩已经走到她身边,淡淡出声,“这是华国清代时期,民间的巧手艺人仿照石雕狮子口中含珠的镂空形势,进行镂空雕花、专门用作观赏的象牙球。 这些球与球之间互相交错重叠,从外到里,是由大小数层空心球连续套成,我们看它的外观好像只有一个球体,但其实它层内有层。这其中的每个球都能够自由转动,而且它们共用同一圆心。” “原来是叫象牙球,用象牙一个球一个球的雕刻么?真是好漂亮、好精致,简直巧夺天工”,直直盯住玻璃罩里的球体,马娉婷赞叹道,“你说它会有多少层?” “拿出来数数看不就知道了。”帝鸿懿轩清朗的嗓音响起,语气十分理所当然。 “可这应该是人家店老板的宝贝收藏吧。我们怎么能轻易拿出来看呢?再说了,这么精致的古董,不才不相信这玻璃外罩上什么防护措施都没有设置呢!”马娉婷先是迟疑,然后微微摇头,感叹道。 帝鸿懿轩也不反驳,行动比语言更有说服力,他直接伸出手,不知怎么的在那专门设计的独立桌子上轻轻一动,那颗半圆的透明玻璃罩便缓缓地从中间分开,像蚌吐珠一样。露出了其中的象牙球。 帝鸿懿轩伸手拿出半径不过十厘米的镂空牙雕小球,递到马娉婷手上,示意她拿着把玩把玩。 这种珍奇在前。马娉婷手痒的紧,哪里能忍住玩赏的欲望,轻轻握住手中的透雕镂空小球,她把手指伸进最外层那开着几扇圆圆的“小窗户”,轻巧地拨弄着。手指抚摸着那层层玲珑精致的浮雕图案,一层一层穿进去,她在心里默数着,一、二、三……八、九、十……十八、十九。 “一共有十九层,”数到最后,她抬头向帝鸿懿轩说着。眼睛里亮闪闪的,充满止不住的惊喜和叹服。 帝鸿懿轩点了点头,也伸手在象牙球上抚摸了下。轻笑道:“是啊,华国古人的大胆的想像和巧妙的手艺的确让人叹服,从最开始只有最外面的第1层,到了清中后期发展到14层,再到清末时候已达到25或28层。目前华国民间还有艺人在不懈地增加它的层数,的确不愧是华国象牙雕刻中的特殊技艺。有一种让人想要不断突破的力量。 好了,再去看看别的,这里让你感兴趣的应该不仅仅是这只象牙球而已。” “嗯。”点了点头,马娉婷最后抚摸了下手上的层层相套小球,说了声“再见”,这才依依不舍地把她放回了玻璃罩中。 提步往前走了两步,每当马娉婷在某个玻璃罩前停下来时,帝鸿懿轩都会适时地开口,给她诉说这些古玩的前世今生,匠心工艺,你教我问,一时间好不热闹。 又过了十来分钟样子,马娉婷走到了一个正方形玻璃罩前,才一眼看过去,就忍不住低叫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让她惊喜出声的古玩桌架前,指着方形玻璃罩子那个白净胜雪的茶壶状物件,对着帝鸿懿轩嚷嚷道:“这个茶壶是不是用白玉做的?壶身简直是一层不染,好冰清玉洁的感觉。” 帝鸿懿轩顺着她值得方向看过去,那是一只白色的玉壶,远看温润质坚,壶身通体镂雕百花齐放的纹样,十二个洁白的活玉环分布精心地挂在壶身四周的“耳朵”上,造型十分尊贵、高洁,晶莹剔透,纹饰雕琢古朴、谨严,壶身每一个转着的层次都清晰明见,给人一种沈凝沉蕴的感觉。 摇了摇头,他纠正道:“这可不是什么茶壶,这是华国清代皇宫大院里极有地位的人才能用得上和田白玉熏香炉。 你看,它炉身分为四层,高低错落间十分有韵味,上面三层,每层面对东西南北四方的圆耳上都各自挂上了一个大小适宜的白玉环,有震慑四方之意;而炉身和炉耳上这些构思巧妙、精妙绝伦的浮雕则是花费了制作工匠的所有心思。 所以这香炉也有个特别震得住场子的、和它的造型十分吻合的名字,叫做和田玉雕十二活环花卉纹镂雕熏炉,也是清朝宫廷旧物,市价大概是以千万计。” 马娉婷看着听着不禁咋舌,古代的帝皇将相还真是奢侈,只不过是一个熏香炉子,不仅仅用的是和田高档玉料,还用上了那么复杂的雕工,果然是财大气粗,不过,反过来想,也还好有这些存留下来的美丽古物保存了如此精致的雕工手艺和奇巧构思,不然现在哪还有人能做出像这样的珍品。 想着,她从玻璃罩前抬起垂的有些久了的头,微微转动了下脖子,眼神随着脑袋摇晃流转的时候,突然,她看见一双泛着幽幽光泽的眼睛透过一面棕黄墙壁上正诡异的望着她。“啊”,顿时,马娉婷忍不住惊叫出声。 第五十四章 眼睛 被马娉婷突来的叫声一惊,帝鸿懿轩侧头看她,“怎么了?” 从惊吓一瞥中,急忙转回过头的马娉婷,伸出手指颤微微地指着身后的墙壁,语气颤抖道:“有,有人再看我,就在那个方向,好大一双眼睛!” 帝鸿懿轩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却没见到所谓的人眼睛,不禁失笑道:“丫头,哪有什么眼睛,是不是你在这灯光昏黄的房间呆久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怎么可能,她可不是前世的高度近视,现在她的眼睛可是2.0,看东西清楚着呢,不说天上刚出生的野雁的绒毛,起码三五米之内的东西她可是看的真真的,怎么可能看错,不过心底还是有小小怀疑,她皱着脸,像是慢动作回放一样再次侧头往后方看去,那双泛着幽幽微光的眼睛仍旧在那面墙上,看着她。 “真的啦,就在那里”,这次马娉婷紧紧地拽住了帝鸿懿轩的袖口。 帝鸿懿轩也再次转头看了眼,才回头,低眸朝马娉婷瞟了一眼,摇了摇头,“丫头,我看是真的没有。” 被这句话急的一哽,马娉婷紧了紧拽在帝鸿懿轩袖口上的手,想着反正自己身还有个伴,不过去看看等会出去了自己的心也无法安定下来,便心一横道:“你跟我过来,我们靠近点看。” 说着便抓着帝鸿懿轩朝那面墙壁走去,有些害怕的,马娉婷微微眯着眼睛,走到那双眼睛近前,她再次扯了扯帝鸿懿轩,右手向墙上指去,“就是那里。现在你总该看见了。” 帝鸿懿轩抬头瞥了一眼,轻笑道:“丫头,这哪是什么人眼睛,这分明是一只面具造像。” 面具造像?马娉婷正低着头,却听帝鸿懿轩来了这么一句,她立马抬头,却再次叫出了声,一爪子拍向帝鸿懿轩,气鼓鼓道:“骗人,明明是一双好吓人的眼睛。都凸出来了。” 帝鸿懿轩此时真是无奈,他直接伸手,向墙上一捞。把那尊面具造像直接拿到马娉婷眼前,“看清楚,这不是真人眼睛。” 反射性的,马娉婷闭上双眼,可是却感受到帝鸿懿轩拿着那什么面具造像站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也不出声,在这种昏暗的环境里,这种诡异的静默让马娉婷更加不适,微微睁开一条眼缝,她看清了眼前被帝鸿懿轩拿在手上的东西。 真是一个面具,而且上面好像还生了绿色铜锈。是个人脸的造型,但又和平常人脸有着很大的区别:脸是方方正正的,眉尖上挑。双眼斜长;一双耳朵也生得奇怪:耳尖尖呈现桃子尖尖的模样,向两边充分伸展并向上耸起,两耳朵向脸的两侧充分展开具飞扬之势; 短短的鼻梁,鼻翼就像牛鼻子一样向上内卷;口又大又深,口缝又深又长并且上扬。好像是微露舌尖,隔这么近看。这尊面具造像看上去就好像在朝自己神秘的微笑着。它的额头正中间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孔洞,整个造像看起来虽然诡谲但却雄奇。 可最让马娉婷心惊的还是那双眼睛,眼球的样子极度夸张,居然是柱状向前纵凸伸出的,她估摸着得有十五六厘米长,刚刚自己看到的难道就是这双又长又凸的奇怪的眼睛? 还没等她想出个头绪,帝鸿懿轩那清朗的肯定声音便在面具之后淡淡响起:“你刚刚看见的应该就是这尊人面造像上的眼睛,这件古物可是这家店老板最得意的收藏,他口中总念叨着只有有缘人才能看见,想不到被丫头你一眼就看中了。” “什么啊,你以为我愿意么?我都快被它吓坏了好不好,也不知道古人是怎么想的,干嘛把这人的眼睛制作的像是两根粗长木棍子一样,直戳戳的,现在又在这房间里这么个陈暗的环境,也不怕把人吓死。”抚摸着仍旧跳的有些急速的心脏,马娉婷轻声埋怨。 帝鸿懿轩听着她的话觉得好笑,调侃道:“看样子,丫头的心脏还是很强健的,也没出什么事情。” 见他这么说,刚刚从惊吓中平复心情的马娉婷却没力气和他抬杠,只是眼光在那人面造像上又溜了一遍,仔细看着上面的斑斑锈迹,疑问出声:“一般而言,金属是最容易生锈的,可这人面像上的锈迹却是墨绿色,这应该是铜锈吧?” “丫头眼光不错,这尊面具造像之所以被店老板视若珍宝,可不是没原因的,”帝鸿懿轩细细抚摸着造像的桃尖形耳朵笑答,“这是一尊年代久远的青铜面具,价值不可估量,你刚刚也是被这双又长又外凸的眼睛吓坏了,可是这尊面具的这双眼睛却是它最大的价值和意义所在,就连命名都是依据它这双眼睛,把它叫做‘青铜突目面具’。” “突目面具……”马娉婷闻言低喃,“可为什么要造出这种突目造型呢?古人的眼睛和难道我们现代人的眼睛有这么大的区别么?不对……”就连石器时代的原始人的头颅骨架都是和自己差不多远,这青铜时期的人应该发展得更为正常全面才对。 “丫头,你要知道,这尊面具造像首先是一个古物,然后它还是一个艺术品,艺术总是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往往寄托着人对生命、对自我的发现与探索。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说法,历史上的文明也许并不仅仅局限于我们人类现今所达到的地步,也有很多原来本来存在却在史诗中湮灭的东西。 探求这天地之秘,并不是我们现代人才有的精神,古人甚至比我们要研究的更为深刻,更为广博,而能够看清事物,观察外界所依托的就是眼睛。华国古代有一个地方的人对眼睛有着超乎寻常的崇拜与尊敬,那就是古蜀人。 他们最长做的事情便是通过眼睛的观察天上的星子,也就是古人所说的天象,所以这一族中有一类专司天象的人。也就是现在我们所称的占星师。他们可以通过观察星辰起落、明暗、偏移来预测吉凶、把握自然。 当然古蜀族人也聚集了巨大的财富,而这些财富很大一部分掌握在占星师手中。 可不知道为什么,不论是古蜀族还是这一群占星师却好像并没有明显的延续,断层且消失在历史之中,而那巨大的财富埋藏之地也就随之成谜。”一番话罢,帝鸿懿轩长长吐了口气。 虽然看似在和自己杂谈,但不知怎么的,马娉婷总感觉帝鸿懿轩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中有着不同寻常的认真甚至是尊敬。 眨巴了下眼睛,再次看向帝鸿懿轩手上拖拿着的青铜面具。马娉婷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个问题,想到某种可能性,她连忙问出声:“这只青铜面具应该是仿的而不是真的吧?” “丫头。难道我没和你说过,这‘东西斋’什么东西都卖,但就是不卖仿品,不卖假货,所以在这室内。你所见到的、摸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全部都是真的。” “怎么可能?”见帝鸿懿轩这么说,马娉婷第一个反应就是反驳,“我还听到你说的那些话了呢?难道你说的还都是真的不成。” “为什么就不是真的呢?”帝鸿懿轩含笑反问。 “拜托,你讲的也都是那些历史上有可能有,有可能根本没有。而是杜撰出来的事情,就像是华国神话中有女娲黏土以造人,伏羲建木以登天一样。充满幻想的故事,这些神话、传说什么的的确是很引人入胜,可是那也它们也仅限于神话和传说啊!” “是么?”帝鸿懿轩反问,语意不明。 “又有哪里不是呢?现在不论是星辰起落还是自然变化,人类都可以找出原因。给出科学的解释不是么?”马娉婷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神话源于传说,传说则源于历史。丫头。这句话,我希望你能好好记着,说不定你有机会用上。” “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呀,”马娉婷奇怪地看向帝鸿懿轩,对他说这些话的意思完全无法理解,等又瞟到那青铜突目像时,她才想起自己好像又被某人牵着鼻子走了,不禁开口嚷嚷道:“帝鸿懿轩,你这话题是不是有些偏了,我记得刚刚我的问题是这尊面具倒是真的呢还是假的呢?” “我不是告诉你了,这房间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喂,你不是吧,青铜器这一类的可属于华国的国宝,私下流通,可以会被这个样子的。”大拇指食指呈八字形,做出一个开枪的姿势,马娉婷有些担忧地看向帝鸿懿轩,“这家店的老板胆子也忒大了一点吧。” “胆子不大,你以为能在这儿做生意么?”帝鸿懿轩不惊不讶,淡淡道,“你以为那透雕镂空象牙球和和田白玉雕琢的十二活环花卉镂雕熏炉都是仿冒品不成?” “呵……呵呵”,往身后放置象牙球和白玉熏炉的架子看了眼,眼睛又回到眼前这青铜面具之上,笑了两声,马娉婷嗓子有些微干,皱眉苦恼道:“要是我向国家举报,你说国家会不会嘉奖我一个象牙球啊,白玉炉子什么的?” 帝鸿懿轩淡淡瞥了她一眼,把青铜面具挂回墙上,“丫头,这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八点,正是旭日东升的时候,要是这时候是日落,你还是有机会做做美梦的。 行了,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上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 “啊,这么快啊?”马娉婷有些不舍得看着这满室古玩。 “以后还多的是机会,这会儿晓市已经结束了,我带你去看看更有人气的东西。”说着,帝鸿懿便率先往外迈步。 想到进来时的一片漆黑,马娉婷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满室古玩,赶紧跟上了帝鸿懿轩的脚步。 第五十五章 热闹 快步离开的马娉婷并没有回头,所以也没有看见那青铜面具上背对着她仍旧闪现出幽光的眼睛。 离开“东西斋”前,帝鸿懿轩又和那个高高壮壮的店老板说了些话,马娉婷并没有再去注意他们两,而是把目光都投注在仔细观察那老板的店面上了。 走出那扇拐角小门,再次踏上来时的古旧地面,马娉婷瞥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像是在和他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想不到一个小小巷弯边不怎么起眼的黑黑门板后面居然藏了这么多精致绝伦的古玩意,果然是好酒埋在深巷中,这要是换了平常人,恐怕连酒味儿都闻不到吧。” “丫头想说什么就直说,拐弯抹角可不是你的风格。”帝鸿懿轩听了,淡淡一笑。 “我当然是想直接说,就是不知道某人能不能诚实地告诉我,要是又是几句不痛不痒的糊弄,那我还不如不问呢?”鼓了鼓颊,马娉婷双手交握在背后,一甩一甩道。 帝鸿懿轩睨了她那一副粉包子脸,清朗的声音慢慢响起,“那我努力认真回答丫头的问题,可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可是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没关系,我问你答,至于真假,我自己判断。”马娉婷扬了扬头道,“你曾经告诉我你是一个珠宝商人,而且在国外拥有自己的翡翠珠宝公司,可是看你的样子,最多也不过二十出头,这么年轻有为的商人居然会跑到首都初中来帮人家代课,是嫌日子过得太单调,想要多多体验不同的角色么? 而且你的言谈举止中,我并没有感觉到你有多少外国气质,反而是对华国一些古典历史都知之甚详。面对刚刚我们见着的那一些古玩,你简直可以当一个解说员了。我可是地地道道在华国长大的,但你说的好多东西我都没听说过,还有班上那么多女学生,你似乎对我格外关注一些。” “看来丫头的疑问憋在心里不是一天两天了,”帝鸿懿轩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轻声道,“其实你这么多问题,我的答案可以归结为两个字,‘缘分’或者‘巧合’。还记得你第一次去‘无二’用餐的时候刁难地点了那么多其他国家的菜色。还有你当时遗落,后来我还给你的翠珠么?” 微咬着唇瓣想了想,马娉婷记起来事情好像的确是帝鸿懿轩说的那样。点了点头道:“是有那么些事儿,不对,你怎么知道我点菜的事情,你当时又不在场,除非……” “因为我就是那个完成你菜单的厨师。”帝鸿懿轩顺口接上话。 “什么?”马娉婷惊讶。“那桌菜都是你做的?”想起自己那天那一溜儿的菜单,马娉婷瞪大眼睛盯住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明显写着“不可能”三个大字。 “不相信么?其实我也不相信我会为了一个还没打过照面的小女孩亲自下厨,可是听到那份菜单的时候,我突然就起了兴趣,‘无二’开业以来。从来只有人求着订的,还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砸馆,但是这也侧面反映了‘无二’做的不够的地方。要满足你的要求,我只好挺身而出喽。” “原来是这样啊,”马娉婷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但是你做的菜很好吃。”不愿意和帝鸿懿轩说些自己和傅珊珊还有阎誉的那些事儿。马娉婷轻轻一句带过。 但是她不知道帝鸿懿轩早就在即时录像里看了一清二楚,既然她不想提。帝鸿懿轩当然也不会多问什么,继续解释道:“我本来就有一半的华国血统,我的母亲是华国人,所以虽然我大多数时间在国外生活,可是华国的语言、华国的文化、华国的底蕴,母亲却是一个不落地交给了我。 华国的人口多、市场大,事物的更新换代速度也很快,华国人近年来更是不断地吸收着外来营养,我选择在华国发展自己的事业,难道不是一个商人该做的决定么? 至于为什么特别关照你,当然也是有特别的原因,我是一个珠宝商,当然少不了倒腾翡翠,而你那颗帝王绿翠玉珠子,让我很感兴趣,这点我曾经也和你强调过。” 听见帝鸿懿轩解释了这么多,马娉婷垂眸,过滤着他的话,想到的确是从刚开始的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教导自己,帝鸿懿轩都是认真而友善的,而且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帝鸿懿轩是不会伤害自己的,虽然她并不知道原因,但是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抬头看了他一眼,马娉婷撅了一下嘴,俏皮道:“安啦,我也只是疑问而已,既然你都说明了这么多,那我再计较就显得小家子气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有趣的东西么?还有多远啊?” 见她不再寻根问底,帝鸿懿轩心里也微微放心,指着前面一处分岔路口道,“前面右拐就到了。” “真的,那我们快点吧。”马娉婷见目标近在咫尺,欢快道。 “急什么,虽然晓市已过,但今天才刚刚开始,其他的东西也够你看的玩的。”帝鸿懿轩见她一脸急切,温言笑道,话音才落,突然间他眼光一凛,状似不经意的朝身后瞄了一眼,然后迅速走到马娉婷身边,牵住她的手,直接带着她向前穿去。 连一句“怎么了”都问不出来的马娉婷云里雾里的被帝鸿懿轩拉着走,在古旧街道的大街小巷穿过来又穿过去,等过了十几分钟后,帝鸿懿轩在一个店门面外停了下来,马娉婷现在只剩下不停地喘气吸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容易半天平复下来呼吸,马娉婷支起右手张开五指呈扇骨状,在脸蛋旁无力地扇着风,问道:“你干嘛突然拉着我就到处乱窜,又不是演电视剧,难不成还有人跟踪不成?” “小跑怡情,看你这么瘦弱的身子骨,运动运动对你没坏处。”帝鸿懿轩暗自环顾四周,没再见到什么,舒了一口气,淡笑道。 瘦弱?马娉婷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腿,是啦,她现在是还蛮瘦的,但她有一张圆润的啊,怎么都看不出来弱的吧。 嘟了嘟唇,瞄了瞄现在自己身处的地方,四周都是正在开业的门面,马娉婷开口道:“帝鸿懿轩,你不会说要带我看的就是这些店老板们的拉门游戏吧。”手向四周画了一个圈,她感觉十分无力。 帝鸿懿轩回头一看,果然,这条街道上的小店都在接二连三的开门。“没事,我们从这边绕过去就好。” 轻轻用手蘸了蘸额角的汗意,“好吧。”马娉婷应道。 终于,在绕过n条胡同后,马娉婷终于在帝鸿懿轩的带领下来到了一条十分开阔的大道上。可是道路虽然宽阔,却是经不住人多,越往里走,就越见着左一团右一堆聚拢在一起的人群。 还没等马娉婷问出声,一阵欢呼声突然从左前方一堆人中传出,下一刻,帝鸿懿轩已经拉住她的手往那堆人走去。 还没进到人群中心,就听见里面有人高声大叫“出绿了、出绿了。” 就是这一嗓子,把周边铺子上围着的人群全都召了过来,已经被帝鸿懿轩带到圈子最里面的马娉婷不禁十分佩服帝鸿懿轩的先见之明,要是这时候再往这里面挤,那就不用看什么情况了,只能是在外围是挤糯米了。 望了望身后汹涌的人群,马娉婷摇了摇头,把头转向正前方,其实这其中也没什么顶大的场面,不过就是一个和周围都差不多的店门面,店门前放了一桌一椅,旁边还有一个长得怪头怪脑的机器。 此时机器身边散落着几块大小不一的沙色石头,旁边桌在上正放着一块长不过五十厘米,宽不过三十厘米的黄绿色石头。 “大家快来看看,这位先生运气真好,这才第三块石头,就出了绿,这可是大涨啊,足以证明本店这批毛料质量还是有保证的。”一个肚子微腆,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站在桌边向着围观众人兴奋道。 而他身边另一个瘦高男人则是伸手拿起了那块黄绿石头,出声道:“本人并不是做翡翠的生意人,所以在场要是有人想要这块已经切割出来的明料,可以各自出价。” 瘦高男人话音一落,便有两三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互相对视一眼,就开始喊价。 “我出十万。”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报价。 “我出十五万。”另一个浑身横肉的男人喊道。 “我出三十万。”又一个竹竿男开口喊价。 马娉婷见着眼前这一幕,偏头疑问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各自抬价就为了买一块石头?” 帝鸿懿轩闻言笑道:“丫头,他们这时候争相竞价的可不是路边上普普通通的石头,那可是翡翠的明料。” “翡翠明料?”马娉婷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汇。 “当然,你不是以为翡翠被挖出来的时候就镯子是镯子,吊坠是吊坠,摆件是摆件?那些精致的翡翠物件,都是经由老坑或新坑的采石,在被商人运到各地进行买卖,然后解石,采料、设计、制作等等工序才得以面世。”一点点解释着,帝鸿懿轩的声音清朗而低沉。 第五十六章 尝试 马娉婷闻言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可是这些买明料的人干什么不直接去专门产翡翠的地方收购石头原料呢?” “丫头,你以为在矿区开采出来的所有的石头里都有翡翠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大家还不都挤破了脑袋往缅甸那边跑了,受益的也不会再是这些中间商人,而会是那些开采翡翠的工人,他们可是首先接触原石的人。 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翡翠当今的价格也不会扶摇直上,正是因为高质量的翡翠的稀缺性,才造成了一翠难求的局面,也才成就了现在高等翡翠的价值。”帝鸿懿轩笑叹,继续道,“一般谨慎的商人,是会直接来这样的赌石场地,收购被人切割好的,已经见到东西的翡翠明料。 当然也有胆大的、心狠的花大价钱直接采买原石的,等他们回去解石之后,有可能解开的都是白花花、一文不值的石头,但也有可能是价值千金的翠玉;有的人会为此倾家荡产,有的人也会因此一夜暴富,可这些也就是靠运气,行内也形象的把这叫做‘赌石’。” “赌石么?”看着眼前正在争价的几个人,马娉婷喃喃道,“石头里居然真的能解出翡翠?” “还是觉得不敢置信?”帝鸿懿轩看着她愣愣的样子,笑道,“那我告诉你一件你肯定知道的东西,和氏璧。” “和氏璧,”马娉婷抬头侧目,“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和氏璧不是春秋战国时期诸侯国为之争抢的一块玉璧么?和赌石有什么关系?”问道这一句,想到某种可能,她惊讶地张大了小嘴。 “这块流转于历史中的惊天宝玉和氏璧其实就是华国古代最著名的赌石案例。”帝鸿懿轩随之肯定道,“它是由春秋时期楚国的琢玉能手卞和在荆山里得到的一块璞玉,历经楚国前两代君王玉工的否认。卞和以失去两条腿为代价,在第三代君王继位后,卞和泣出血泪之后,多番辗转,最后才被开解而出。 赌石界里,一翠难得,可是识翠之人更是难得,神仙难断寸玉,不然卞和也不会受到切腿之刑了。”说到这里,帝鸿懿轩声音中隐含惋惜。 “原来和氏璧里背后还有这样一番故事。我这是第一次知道,”马娉婷听完笑道,然后又是十分疑惑。“可卞和那时候是古代,就算是识翠的人不多也能理解,可现代科技已经是日新月异,发达得这么迅速,难道还看不穿一块石头?” “不然你为什么赌石这个行业会日渐兴盛起来?”帝鸿懿轩闻言淡笑反问。“正是因为即使科技已经快速进步,可是还是无法看穿原石,所以才有了这个赌石的赌字。 即使浸染其中多年的赌石老手也不敢保证自己赌来的石头每一块都能开出好料,而也许就是一个新人随意地选择却能恰巧能够开出高绿,赢得身价百千万,所以赌石才会具有让无数人疯狂的魔力。” “与其说是赌石的魔力。还不说是人性的弱点,”听到这会儿,马娉婷已经大致能够明白眼前几人互相争价的原因了。“从一个平凡人瞬间成为一个百万富翁的诱惑哪里是一般人能抗拒得了的,如果有人能够看透顽石,能就靠几块翡翠赚尽无尽财富,那岂不是几辈子都不用愁了。”眨巴了下眼睛,她静静说道。 听见马娉婷的后一句话。帝鸿懿轩有瞬间的凝滞,然后很快恢复过来。笑声中有几分些微的变化,与其说实在问马娉婷不如说是在问自己,“是吧,可当真正拥有无尽财富的时候,又真的是幸福的么?” “不论幸不幸福,至少不用为生活发愁,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目光有些遥远,回忆起前世家中经济的窘迫,马娉婷喃喃出声,“也不会让父母亲人失望了吧。” “听丫头这么说,难道丫头动心了,也想去赌石看看?”帝鸿懿轩看了她一眼,眼底暗芒一闪,淡问出声。 闻言,“噗嗤”一声,马娉婷笑出了声,“怎么可能,虽然对一块石头能够开出好翡翠,然后卖出高价我很感兴趣,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是要陷入赌石里面啊。我可是知道,这世上万事,只要沾上了一个赌字,便是一条不归路,就像是股市一样。 况且,我觉得,像赌石这种高投资高风险的行业,也不适合我现在这样一个没什么身家的学生吧。我呢,还是好好跳舞,好好学习,好好设计,做好自己,天天都能有进步,就很好了。” “丫头的理智让我刮目相看。”帝鸿懿轩低头看她,眼含赞赏。 马娉婷扬起下巴,有些小傲娇,“那是,我可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初中生!”她的芯子可是了解未来的成年人。 “哦?”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帝鸿懿轩闻言声线拉高,话中有话,“那丫头难道还有其他的身份么?” 马娉婷睨了他一眼,巧妙答道:“当然喽,你不是都喊我丫头了么?除了学生,我还是个女生、是女儿、是孙女、是妹妹……” 一长条说完,听得帝鸿懿轩都有些愣了,过了一会儿,帝鸿懿轩回神轻笑,“这么说来,丫头的确是有多重身份的。 不过既然今天已经到了这里,丫头真的不考虑赌一赌自己的运气么?平时我看丫头的感觉都极其准确,如果真能赌出高绿,那丫头就真成小富婆了。” “你都说了,神仙难断寸玉,就是老手都无法保证自己的判断,怎么这时候倒劝我去赌石起来了,如果真有那么容易就成为富婆,那其他人岂不是要嫉妒的眼睛都红了。”马娉婷眉眼带笑,拒绝上当。 帝鸿懿轩却是但笑不语,直接拉着她走向面前的店里,径自向那个腆着肚子发福的中年老板道:“老板,刚刚见着那位先生开出不错的玉料,我们也要挑几块好点的原石。” 中年老板闻言,又见帝鸿懿轩清朗飘逸,器宇不凡,心下一喜,暗道一句大鱼上钩了,那是一个眉开眼笑,忙不迭道:“请进请进,我们的货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才采购回来,这位先生可以尽量挑、尽量选,要是达到一定的价格,本店解石、运货全包了。” 至于这一定的价格是多少,老板却不明说,只见他此时一双精光外泄的眼睛。 帝鸿懿轩的下一句话,就让中年老板那点儿心思全没了,“丫头,好不容易来这一回,我也不会让你赌多大,自己随便去挑一挑,凭感觉拿一块石头就行。” 老板那张挤出肥肉的脸顿时就全垮了,本来看见这玉树临风、气质高贵的男人,他还以为是一单大生意,结果赌石的居然不是这个男人,而是他身边跟着的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这让他情何以堪。 见中年老板突然之间淡下去的态度,帝鸿懿轩当然知道他想些什么,平日里温柔的看向马娉婷的眼睛此时闪现出冷厉的光芒,朝那胖老板扫了一眼,那胖老板顿时觉得后颈一凉,回头一看帝鸿懿轩那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瞳,瞬间浑身肥肉就是一抖。 他赶忙堆起笑容,对站在帝鸿懿轩身边的马娉婷好言好语道:“这位小姑娘,来来来,要看石头是吧,我亲自带你去。” 说着,喊了店里的另一个伙计,让他照看着门面,便领着帝鸿懿轩和马娉婷朝店里走去。 穿过店里一道小小的门,马娉婷被带到了一个露天的小院子里,院子里摆满的都是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石头。 胖胖老板转过身,对着帝鸿懿轩哈腰,微颤的语气中带着询问道:“原石大部分都在这里,小姑娘看起来也是个生手,只是想玩玩,那这里应该可以了吧。” 帝鸿懿轩早已看清这院子里的大小石头,虽然不尽他意,但总归还算有几分好货,也不计较胖老板的不老实,瞟了他一眼漠然点头。 胖老板只觉得瞬间自己被看透了的感觉,后背都被汗湿了,嗓音有些微抖,“那就请小姑娘看料吧。” 马娉婷知道这时才有机会开口说话,她拽了拽帝鸿懿轩的袖口,有些埋怨道:“我根本不会看石头啦,而且我一点都不喜欢和赌这个字沾上边。” 帝鸿懿轩收起冷厉的眼神,淡笑看着她,“我不是让你和赌沾边,只是你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一切么?亲身感受一下,多个经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想了想帝鸿懿轩的话也很有道理,自己不是一直嫌弃自己以前过得太平凡太没用么?现在既然有了可以体验不同事情的机会,不去尝试看看按自己的性子以后一定后悔,反正也只是玩玩而已,无伤大雅。 想到此,马娉婷抬头看了眼帝鸿懿轩,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便抬步向眼前一地的石头走过去。 第五十七章 规律 走近了,马娉婷才发觉眼前这一地的石头和她平时见到的小石粒可是大不相同:小块的原石不过一拳,大的却有几米长宽,足够她在上面铺张席子睡觉了。 绕着摆放了大半个院子的石头走过来走过去,眼睛也在上面扫视来扫视去,马娉婷此时真是有点摸头不是脑,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让来选择翡翠原石。 看了半晌,马娉婷鼓了鼓脸颊,转头看向淡定地站在自己身后的帝鸿懿轩,呐呐出声道:“帝鸿……”这句喊声刚到一半,她猛然反应过来,帝鸿懿轩交代过在外面他姓言。 悄悄觑了眼站在一边对着帝鸿懿轩冒冷汗的胖老板,马娉婷改口道,“言懿轩,我完全不懂这个,你能不能先给我讲一下,这样直接让我去选石头,不就像是让盲人去摸象么?这么多石头,我实在是有心无力。” 帝鸿懿轩听着她前后两次的叫法,走过去,轻轻敲了她脑袋一下,“反应还算是挺快,”见马娉婷夸张的龇牙咧嘴的样子,无奈笑道,“别装了,我本来也是准备和你说一说的,没想到你自己这么快就提出来了,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厚,你非要我开口才行啊。”嘟了嘟嘴,马娉婷有些埋怨。 “自己想要什么直接说出来,会比等其他人给你送过去有用的多,”帝鸿懿轩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才道,“过来,我告诉你一些基本的判断方法,不过最后的选择还是你自己来。” 说着,帝鸿懿轩便走到墙院里放着最大的那块石头的角落边,马娉婷见状。吐了吐舌头,忙跟了过去。 指着那块长超三米,宽约两米的棕黄色大石头,帝鸿懿轩低头对马娉婷道:“你看,这块大的原石,你第一眼觉得它给你的感觉如何?” 目光移向眼前的石头,马娉婷歪着脑袋左看右看了一会,微皱着眉,半真半假道:“感觉这块石头肯定很重、很沉,我肯定搬不动。即使是你、我加上胖老板也搬不动。”边说她还边环抱着手臂不停地点着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 “对对对,小姑娘说的对。这块原石可是本店最大的一块,又沉又重的,一直都放在这儿,很多人都看过,不过还真没人能搬动。”胖老板见马娉婷话中提到了自己。忙不迭的点头道,他也不是想多嘴,只是希望帝鸿懿轩能够不再把眼光往自己身上扫视,所以只好开口了。 果然,帝鸿懿轩闻言,眼神转过胖老板。回到了马娉婷身上,睨她一眼,淡淡舒了口气。帝鸿懿轩语气有些微沉,“丫头,现在不是在开玩笑,认真一点。” 听出他嗓音里的不愉,脸色垮了垮。马娉婷心道,干嘛这么严肃。才抿唇再次看向那块石头,认真的说道:“这块石头它表面很粗糙,皮色呈棕黄色,和这里其他身上有些花纹的石头不同,它好像是穿着一身厚厚的铠甲,外面什么都没有,很干净的感觉。” “不错,这种棕黄色的、摸上去觉得有沙子感觉的石料,我们叫它黄沙皮,这块石头皮壳砂砾比较粗,如果其中有翠肉,那么翠肉的肉质结构一般较粗,”帝鸿懿轩伸出手在大石头上缓缓抚摸道,“但丫头虽然是新手,但仍旧指出了关键的一点,那就是这块石头的皮壳太干净,完全透不出里面的翠肉,所以这块笨重的石料才会一直搁在这儿,少有人关注吧。” “先生,话可不能这么说,”胖老板听到这里,有些不高兴了,虽然有些心惧帝鸿懿轩的气势,但是事关自家东西的好坏他便腆着那圆鼓鼓的肚子,把话挤了进来,“我这块石头虽然说完全没有透光,也见不着里面的样子,但是当时和这块毛料一起进来的一批货里可出了不少好货,也有几块和这块一个模样的,只不过大小不同的,也出了翠的。” 这回帝鸿懿轩还没来得及转眼回头,话语权便被马娉婷抢了过去,“老板,既然你说里面有翠,那你自己干嘛不解开这块大石头呢?还非要等别人来把它挑走不成?这岂不是亏本生意么?” “小姑娘好口才,”胖老板见马娉婷如此反驳,脸色有些纠结,“只是,我们这卖原石毛料的店,一般做老板的是不会自己解自己的货物的,除非有十层把握可以出好翠,否则是不会动刀的。” “那还真是奇怪,明明你们就可以进货回来把所有的石料都开一遍,如果有什么帝王绿翠或者冰种翡翠,你们不是可以大赚特赚么?”马娉婷不解问道。 胖老板这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纠结可以形容,简直是哭也不的笑也不得,他拍了个巴掌,抹了一把脸,嘴里发苦道:“我的个小姑娘啊,胖子我这些年在这儿做翡翠毛料生意,这来赌石的人无数,出翠的人是还有些,可要说那能赌出高冰种的可是少之又少,那帝王绿,胖子我亲眼见过的也只有一次而已,这种比率,要是我们把进回来的货都给切开了,那些次品料子还抵不上我的成本价,我可还是要给伙计们发工资的,要真是那样,不是让胖子我全家去喝西北风么?” “有这么夸张么?”马娉婷听着张大了小嘴。 “我这哪敢糊弄你啊,小姑娘,”瞄了一眼已经转身站在马娉婷身后的帝鸿懿轩,胖老板咽了一口口水,“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真事儿,就我一个朋友,他原本也是在这里做赌石生意的,有一次他进了一批货,有个人来赌石,随意选了三块原石,三块居然接连赌涨了,春带彩,福禄寿,到最后的高冰种明料,一下子就把他买明料用去的几万块钱翻了百倍。 我那个朋友看得是眼睛都红了,那天一歇业,他就发了狠,把那批剩下的原石全给切开了,结果除了一块原石里出了个油青种外,全是白花花的石头,结果就是入不敷出,带着一家老小回乡下去了。”胖老板说着,神色也是有些低沉和感叹。 “利不可尽取,”帝鸿懿轩的声音淡淡响起,“老板的那位朋友有些贪心了,做翡翠毛料这一行当,赚取差额,利润不可谓不大,当然是没有赌出一块极品翡翠来的多,可是你们也不必承担赌垮的风险。” “这,”胖老板闻言,眼神有些呆滞,最后低叹一声,“这位先生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胖子我虽然看见客人赌涨忍得,可是心里也总是会发酸,不过也是这个理儿,胖子受教了。” 马娉婷见帝鸿懿轩两句话就把人家老板给说蔫了,直道不愧当老师的,口才那是顶顶的好,不过这胖老板能听受教,也还不错,这时候再看他一身肥肉倒是不觉得那么难受了。 笑了笑,她轻声喊道:“言懿轩,你很有领导风范耶,总是一两句就让人心悦诚服的,”朝此时情绪有些恍惚的胖老板扬了扬头,马娉婷才继续道,“不过呢,这时候最主要的事情是给我把这些辨石的基本知识讲讲完,我还等着试试手气呢。” “那是当然,”帝鸿懿轩淡笑道,下一刻便指着那块棕黄大个子身边的一块灰白皮石头道:“你看这块灰白色的,它和那棕黄色的大块头就不一样,不仅仅是形体上的,更是它身上有一些斑斑驳驳的绿点点,像这种表面能见到翠纹的,里面就很有可能有翠肉,但你再仔细摸摸它的皮壳,是砂砾的,并且排列十分杂乱,所以里面即使有翠肉,那么翠肉的肉质就不会有多好,一般而言,这种石头里的翠肉的质地,不平整、不光滑、不顺,会给人毛毛的感觉。” 仍旧是把手放上去抚摸几遍,帝鸿懿轩示意马娉婷也去感受感受。 真正摸了上去,马娉婷才感觉到石头上的颗粒纹路,一只手放在棕黄大个子上,另一只手摸着灰白皮原石,两种石料上一粗一细,一顺一毛的手感让马娉婷不禁感叹出声:“真的好不一样,这大个子皮厚,砂砾摸着舒服,而这个灰白皮的虽然能见着点翠,但是皮可真是有些划手。” “所以,赌石行内有这样一句顺口溜似的规律,”帝鸿懿轩看着她,继续道,“那就是,‘砂粗肉粗,砂细肉细,砂均肉均,砂净肉净,砂乱地毛,砂硬地坚,砂泡地嫩,砂铁肉亮,砂板地木。’这个地字说的就是翡翠翠肉的质地,这句顺口溜所说的就是这些原石的皮壳表现和他们内部的肉质的一般规律。当然规律归规律,要是真的生搬硬套,那也是不行的。” 话罢,帝鸿懿轩站起身,对马娉婷道:“好了,丫头,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你应该可以按我告诉你的这些基本知识去试试自己的眼光和手感了。” “嗯,现在我大概知道该怎么选择了。”点了点头,马娉婷再次朝着一地的原石迈进。 第五十八章 砍价 先是用眼睛再次在院子里的石头上仔细地查看了一遍,眼神扫视间,她瞄到了一块与众不同的石头,与那块棕黄色的大个头不同,她看见的这块原石极小,约莫只有成年男人一拳大小,皮质呈暗暗的黑红色,丢在一大堆形态各异的毛料之中,十分不起眼。 走过去,捡起这块只比自己拳头大一倍的原石,马娉婷在毛料表皮细细抚摸了起来,砂质十分细腻,表皮并不透光,看不出里面到底有没有翠肉,但是马娉婷却是很喜欢这块石头,所以便拿着递给了帝鸿懿轩。 然后便转头看向胖老板,问道:“老板,这块石头多少钱啊?” 胖老板刚刚回过神,便见到了这一幕,又听见马娉婷问价格,忙道:“小姑娘,你怎么只选这么一小块,这就只要200块而已,你还是多看看,多选选,我还没见着谁来玩一场赌石,只选一块毛料的。” 200块?马娉婷瞄了眼自己刚刚递给帝鸿懿轩的小石头,微微咋舌,虽然价格是不贵,可是以石头的价格而言,她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心里安慰着自己,算了吧,就当是花钱买见识,更何况自己现在也不像前世那样生活拮据,玩一把应该也没问题。 正当这么想着,帝鸿懿轩清朗的声音响起:“丫头,你只要一块毛料,而且这么小一丁点,的确是太少了,就算是按概率学来说,多赌几块出翠的可能性也大一些,即使只有一块干青种或者马牙种,也够你付出的成本了。” 帝鸿懿轩这么一说,马娉婷本已经想开的心就更加能接受,点了点头,她又走回原石堆里。翻翻捡捡起来,三两分钟后,她手边就又多了五块毛料,不过有个共同点就是这些原石身形都偏小,最大的也不过长七十厘米、宽五十厘米左右。 再次站起身,捶了捶腰,马娉婷嘟囔着:“言懿轩,就这些吧,帮我搬一下,真的好重哦。” 帝鸿懿轩看着她只不过挑了几块石头就累哈哈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丫头,你还是太缺乏锻炼了。力气实在不足。” “我不是还小么?等我长大了,成年了,力气自然也会增长的,再说了,我可是在学舞蹈。虽然力气不够,柔韧度那是没得话说的。”朝他嘟了嘟唇,马娉婷不在意道。 “小姑娘不用担心,本店有伙计,如果你想在本店解石,等会儿自然让他们来帮你搬这些毛料。也不用劳累到言先生了。”听了两人的对话,胖老板此时很有眼色的上前插话道。 马娉婷闻言笑笑:“还是老板有心,那就麻烦老板帮我算一算我选的这一共是六块石头。要多少钱吧。“ 胖老板这时也不再推说什么,连忙点头,“好好好,小姑娘稍等,胖子我来帮你看看。” 走到那被单独挑出来的五块毛料边。胖老板蹲下身子,仔细清点了一下。然后开口道:“小姑娘,这五块石头,最小的是300,最大的是900,这另外三个不大不小的是500,再加上言先生手上那块200的,一共是2900元。” 2900元?为什么就不能弄一个整数呢?马娉婷暗叹一声,眼珠子在身边那堆毛料上看来看去,再次瞄到那个棕黄色的大个子,她心下一动,手指指向院子的角落,“老板,我想问一下,那个,这个院子里的最大的一块怎么卖?” 胖老板闻言朝她指的方向看顾去,见马娉婷问的就是最开始她和言懿轩讨论过的那块大个头,他皱了皱脸,然后才道:“小姑娘,胖子可先告诉,这些毛料看了质地之后,都是按公斤算的价格,所以你前面跳的这些小块的才便宜,可是那块大毛料,不瞒你说,可得有一两百来斤,那一块可就超过了你这已经挑的总价格了。” “那老板就说说吧,那块大毛料究竟要多少价?”马娉婷不死心道。 “得这个价,”胖老板左手伸出五个指头,右手伸出三个指头,示意道。 “80?”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是马娉婷仍旧故意道。 胖老板急的一脸肥肉直抖,忙摇着头,“当然不是,小姑娘你这个价格可是要割我胖子的肉啊。” “800?”马娉婷又道。 “不对不对,”胖老板脸色扭曲,再次摇了摇头。 “888?”马娉婷不禁笑道。 “小姑娘,胖子算是服了你了,实话告诉你吧,最起码是8000。”抖着浑身的肥肉,胖老板开腔。 马娉婷好笑的看着胖老板,“老板你只说不就行了,还非要让我来猜,我还以为这是老板想给我打折呢!” 胖老板出了一口粗气,瞄了一眼静立于一边淡淡关注着马娉婷的帝鸿懿轩,无奈道:“小姑娘,你真是让我胖子没法说什么了,你这么一说,胖子就算没什么利润,这折扣怕也是要给你的,唉。” 看着胖老板突然间肥肉一垮的蔫蔫的表情,马娉婷只觉得自己好像是戏弄人戏弄地有些过分了,虽然她只是很好意地在戏弄,但是貌似胖老板很无力的感觉,算了,她也不七扯八扯了,办正事儿吧。 “那老板,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和你把这笔生意做成了,我先前挑的六块小石头一共是2900元,这块大的你说要8000,这一加起来却是10900,又成了个单数,那干脆这样,你也不用给我多大折扣,把零头给我抹掉就行了,算个整10000,怎样?” 胖老板一听,顿时摸着脸揉起来,叫道:“我的个小姑娘,这抹零头也不是这么抹的呀,你这还差100就又是个整数了,不如你在选一块小点儿的毛料,胖子我给你抹去个几十块行不?” 看着胖老板几乎是声泪俱下的表演,马娉婷内心的确有过一秒钟的动摇,想着就别逼迫人家老板了,做生意也不容易,可是转眼间瞄到帝鸿懿轩,她心神忽的一定,珠宝商人四个字浮现在脑海。生意人就是商人,有句话叫做‘无奸不商’,哪有开门做生意的会让自己亏本的,她就还坚持了自己的报价,看胖老板到底如何说,只要是他话语中有一丝丝卖的可能,那么证明他一定不会亏。 想定,马娉婷也是微微瘪嘴,伤着一张脸,半真半假道:“老板啊,我可是个初中学生,你知道我这一块钱一块钱攒的有多么不容易么?为了花10000块来买你的毛料,我可是把这些年的零花钱、压岁钱等等等等全部贡献了出来,你就通融一下,吃一点点亏嘛,不是有句话么‘吃亏就是占便宜’么?你肯定也是有孩子的人,难道你还好意思和我一个小女生计较么?” 胖老板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反应过来,那身胖肉都颤动了,他以一种更无奈的表情道:“小姑娘,你也知道胖子我是上有老下有小,你攒钱不容易,我赚钱更不容易啊,你这一下子抹了快1000元,我回去怎么和老婆孩子交代呦?” 到此,见胖老板死不松口,马娉婷使出杀手锏,以一种极端无奈且叹息的语气道:“唉,那还真是不凑巧,我身上只有10001元,这一块钱还是为了等会儿搭公车回学校的,老板既然不愿意成全我买石的心意,那我也没办法了,只好离开了,这些我都不要了。” 说着,便走到帝鸿懿轩身边,抓出自己挑选的那第一块暗黑红色皮质的石头就要往地上扔去。 “等等,”胖老板突然出声,马娉婷心下暗喜,面上却不表露,淡淡问了句,“老板还有什么事情么?” “小姑娘,这价格最少最少都要10500,给你抹掉400,剩下的那500的差额我想言先生应该不会在乎吧?”胖老板顶着帝鸿懿轩那淡淡的不怒自威的扫视,撑着脸道。 马娉婷刚刚还欢喜的心顿时往下一沉,她就是不想让帝鸿懿轩给她出钱才这么说的嘛,而且,胖老板能抹去一个400,就能抹去第二个400,时间问题而已,帝鸿懿轩可千万不能答应啊。心中呐喊着,马娉婷有些紧张的等待他的回答。 眼睛淡淡往胖老板身上一扫,再回到马娉婷脸边,帝鸿懿轩轻笑道:“其实这500元对我来说还真不算什么,即使再多几倍我也出得起,”见马娉婷突然垮下去的小脸蛋和胖老板顿时发出精光的眼瞳,他又加了句,“只可惜,还真是不凑巧,今天出门本就是一路步行,钱夹和卡片都将将都没带在身上,老板,对你刚刚提出的那一点,我实在无能为力。” 这话一出口,马娉婷整张小脸顿时就开始发光,相对而言,暗淡下去的则是胖老板那张肥肥的脸蛋。 “老板,你就不能干脆些抹去剩下的500么?这生意能不能做成就在你的一念之间啊?”马娉婷此时轻声道。 “唉,”胖老板蔫了吧唧终于叹了一声道,“算了,算了,今天就算我胖子吃亏,碰上了小姑娘这一号能言善辩的学生,胖子我认了,10000就10000吧,就当和小姑娘交个朋友了。” “那敢情好,老板,结了帐,我就在这儿解石了。”马娉婷对着老板微微一笑,然后抬头看向帝鸿懿轩,却望进一对戏谑含笑的眼。 第五十九章 解石 看着帝鸿懿轩盯着自己明显带着戏谑的双眼,马娉婷朝他吐了吐舌头,“干嘛这种眼神?” 帝鸿懿轩笑道:“只是看着丫头好像很自得其乐的感觉,只不过几百元钱而已,用得着这么计较和开心么?” 马娉婷闻言突然间认真的看着他,伸出右手食指在帝鸿懿轩眼前摇了摇,啧啧有声,“唉,像你这种大老板当然是无法体会我这种小市民的乐趣的,要知道,砍价是一种态度,更是一种乐趣,我能杀下价来,证明这些个毛料即使按现在的价格仍然能够为老板带来利润,我自己的钱财,当然是能少出一分是一分喽。” “原来丫头是个小财迷啊。”淡淡的感叹声随之响起。 马娉婷扬了扬眉,欣然接受,“我不仅是小财迷,以后也会是大财迷,有什么不好的。 本来嘛,我就是在田间长大的,我比任何人更能体会到一箪食、一瓢饮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那时候,奶奶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一丝一缕,当思来之不易;一粥一饭,恒念物力维艰’。 而且,衣食住行、财迷油盐酱醋茶,哪一样不需要用钱去交换,所以在钱财这个问题上,我当然要开源节流。再说了,我财迷,我快乐,又不碍着人家什么事儿。” “行行行,丫头说的都对,我只不过是随意问了两句,你就整出这么大一番道理,除了甘拜下风,我还能说什么?”帝鸿懿轩摇了摇头,淡笑道。 马娉婷睨了他一眼,娇俏的轻哼一声,“那是因为我说的在理呗,好了。不说了,我先去结账,然后就在这儿解石了。” 向帝鸿懿轩说了声,马娉婷便走到一边的胖老板那儿,不过分分钟,钱货两讫。胖老板随之叫来伙计,把她选的几块翡翠原石都给运到了前店。 看着那最后一大块棕黄色的毛料被运到一个拖车似的东西上,马娉婷点了点头,便和帝鸿懿轩一起向前店走去。 先前围绕着胖老板的店面竞相为明料争价的人群已经散去,街面上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人群又是左一小团,右一小堆地散落在各个铺面上。 店门前的解石机旁,她买好的六块小型的毛料已经安安稳稳地放在了那张桌子上。几步走过去,伸手再次抚摸了一把这些还未破开的原石,马娉婷心底有淡淡的紧张,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对不对,那些流光溢彩的翡翠真的就藏在这些石头? “丫头。丫头”正当她想得入神,身后传来帝鸿懿轩轻声的叫唤,转过头,马娉婷一副迷茫的样子,“怎么了?” 帝鸿懿轩见状走近两步,拉住她的手。把她带离桌边,“你不是要解石么?往这前面一站,把位置全给占了。让人家怎么帮你?” “好像是这样,”马娉婷回过神来,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小紧张。又有些小期待,不知道我选的这几块石头里到底会不会出翠。” 帝鸿懿轩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安抚道:“都还没切开呢?担心这么多干什么。” “也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如果等会儿真能出翠,证明我和它有缘分,如果切不出翠,那也只能说没这个运气,反正这叫做赌石,赌嘛,不就是十赌九输么?我也的确是不需要太过在意。反正我已经有了这个新奇的体验了。”马娉婷轻叹一声,拂去脑海中多余的念头。 “哦,”帝鸿懿轩语气中带着淡淡讶异,“刚才不是有人说自己是财迷么?要是今天真的一块翠都不出,那小财迷买石头的10000元怎么办?不是得回家后哭鼻子吧。” 马娉婷抿抿唇,微微咬牙道:“那就当是我今天出来和你见识了一番出的学费吧。” “想不到丫头小小年纪,还真是有几分气度,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相信丫头的眼光,再怎么招,赌涨一块石头还是有希望的。”帝鸿懿轩看着她明明有些小不甘,却努力调试着情绪,安慰道。 正说着,胖子老板和两个伙计把那最大的一块毛料已经给运了出来。见马娉婷和帝鸿懿轩两人正站在解石机旁,他颤抖着一身肥肉吭哧吭哧小跑过来,笑道:“小姑娘是决定立刻解石?” 马娉婷抬头看了看帝鸿懿轩,看见他眼中的赞同,回过头点了点道:“嗯,就现在,立刻、马上。” “好嘞,我让伙计准备准备就来。”胖老板说了两句便朝店里走去。 两分钟后,端着一小盆水,胖老板走到解石机旁,把水盆放在桌子上,然后招呼一个瘦小的伙计到身边,指了指桌上的六块毛料,朝他示意。 瘦小的伙计点了点头,顺手拿起桌上一块白色砂皮的石头放在解石机上,十分熟练地打开机器开关就往哪石头身上切去。 “吱”,解石机的刀刃和原石相接触的地方陡然间发出刺耳的叫声,马娉婷忍不住皱起眉头,双手捂住耳朵,眼睛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石粉簌簌的机器。 完全没有任何阻碍的,几秒钟后,那块白砂皮石头便被一分为二,落在地上的两瓣石头内部呈现出光溜溜的石壁,没有绿色,没有紫色,没有红色,什么颜色都没有,只是一片光秃秃的白色。 “唉”,一大阵的叹气声随之传来,马娉婷尚未从那两瓣石头身上移开眼神,听见叹息反射性地转头,却见自己身边围满了人。 吃惊地倒退一步,她猛地撞到了一个坚实的胸腹,脑袋瞬间被撞得有些恍惚,马娉婷抬手就揉上去,可是还没碰到脑袋,伸到头顶的手就被一只大掌抓住,帝鸿懿轩那清朗疏淡的声音也飘落下来,“没事儿,这些人都是来看解石的,不过,你的第一块石头算是赌废了。” 听到这句话,马娉婷也算是清醒了,淡淡“嗯”了一声,“我刚刚不是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再说,这不才开始嘛,胜败乃兵家常事,这块没有,等下一块呗,不是还有五块么。” “你能这么想就好,输赢得失,不过是心态问题,”帝鸿懿轩轻声道,然后对老板说,“继续切下一块吧。” 老板得令,赶忙叫伙计继续,这一次伙计拿起的是一块黄皮石头,上面还有着一两道的翠色纹理,伙计这拿着这块石头,掌着机器,小心的沿着那条翠色的纹理轻轻一切,待到到了那条翠纹身边时,他赶快收手,拿起那块石头朝胖老板望去,胖老板则是向帝鸿懿轩看过来。 马娉婷被他们此时的互动弄的有些迷糊,出声道:“干什么呢?怎么不继续了?这石头不是还没切开么?” 回应她的是帝鸿懿轩落在肩膀上轻柔的拍抚,“解石的时候,碰到这种明显有翠纹的石头,卖家是不会轻易下手的,必须买家自己做决定从哪里下刀,否则万一是块好翠,却被伙计一刀切没了,那就不好追究责任了。” 原来还有这么些条条道道,马娉婷眨巴眨巴眼睛,跟着帝鸿懿轩走上前去,只见帝鸿懿轩拿起桌上的记号笔,轻轻在那块翠色纹理边划了一条线,然后再递给伙计。 做完这一切,帝鸿懿轩带着马娉婷再次退到一边,让那伙计继续动作。 沿着那条线,伙计直接动刀切了下去,待粉尘落定,一捧水轻轻撒上剩下的小半边石头,一抹盈盈的翠色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马娉婷此时已经是小嘴微张,盯着那抹绿,完全无法反应,好一会儿,她才咬着唇瓣,喃喃道:“那就是翡翠的翠肉,翡翠的明料么?” “不错,”帝鸿懿轩淡淡的声音响起,但并没有多少兴奋。 这里的两个人虽然好像波澜不惊,可是人群中已经有人大声叫嚣起来,“又出绿了,又出绿了。” 这声叫唤还未落下,便有几个人推挤着人群,冲了进来,马娉婷定睛看去,赫然就有她刚到这店时,为一块刚刚切出来的翡翠明料竞相争价的三个男人。 待冲进来的几人看清了此时被伙计捧在手中的闪现着翠肉的石头,便有人出口喊价,“五万。”是最开始的那个个子不高,出价最低的男人。 “我说小个儿,你每次喊价都喊得这么低,是想捡漏呢,没看见这块切了一半的翠色那么浓重漂亮么?五万,买它一个边角都不够,亏你还好意思喊价,我出二十万。”这是开口的是那个瘦竹竿。 “去去去,你个瘦子,这块好翠今天老子要定了,早上那块大的你就抢走了,这块老子是坚决不让的,我出二十五万。”浑身横肉的男人此时也开始呛声。 而其余几个冲进来的男人却并不像这三个人一般急切,冲进来后只是站在那里,静静观察着被伙计捧在手上的那块出可大半翠肉的毛料。 而马娉婷作为这些石头的买主,此时已经是有些呆愣,就这么盯着眼前的一切一语不发。 第六十章 买卖 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争价老半天,马娉婷才回过神,收回微张的小嘴,她扯了扯帝鸿懿轩的袖口,“他们真的是在为那块我买回来不过几百元的石头抬价么?” 帝鸿懿轩低头见她一张不可置信的些微扭曲的小脸,好笑道:“当然是,不然你以为呢?” “先前看他们为那块明料互相竞价的时候,我还觉得只是说着好玩的,感觉不是真的,可这时候,到自己这里,才真切感觉到,就这样一块切开的石头还真值钱。”马娉婷语气中不乏一些感慨。 “这可不是一般的石头,这是切出了翡翠明料的石头,黄金有价玉无价,会有人争价是当然的。”帝鸿懿轩闻言淡淡道。 他话音刚落,胖老板那急喘喘的声音就响起来,对着正在竞价的三人道:“我说三位,你们也是这翡翠明料的老主顾了,有话好好说,而且这买原石的主也还没发话卖不卖,你们就争抢起来,也不像话不是?” “胖子,老子可和你说,老子在你这儿可不知道投了多少本,这块石头老子今天要定了,谁是买主,让他出价就行。”一身横肉的男人气势汹汹地开口。 胖老板被他说的只得堆起讨好的笑脸,“那是那是,那我先帮你们三位问问,稍等。” 说着,胖老板便吭哧吭哧几步走到马娉婷身边,搓着双手,脸上笑意盎然,努力想挂起一副春风拂面的表情,“小姑娘,你看,你这块切了一半的毛料卖不卖,如果卖的话,你看你想要多少价?” 本来大家都以为会来赌石的大多都该是大老爷们。再这么招,起码是成年男人,没想到胖老板居然弯腰去问一个小女孩的意见,不禁让在场众人瞬间呆愣。 而看着胖老板那让她无法形容的表情,马娉婷嘴角微抽,哑声笑了两下,“那个,等我两秒钟。”说着,把脸转向帝鸿懿轩,“言懿轩。你说呢?卖还是不卖?” “除了那个棕色的大个头,你挑选的几块石料都是偏小的,按现在切出来的颜色看。绿色十分浓重,水头也算比较高,很有可能是冰玻种,如果里面的翠肉切出来能有个10厘左右,那价格比起他们口中喊的起码要翻五六倍。但是如果切不出翠来,那么就一文不值了。 这个时候,不论是我还是其他人都没办法替你做决定,你自己选择,如果不出手,那么下一刀下去。无论是价格翻番还是一钱不值你都要承受;如果你要转手,你不仅可以收回本金,而且还可以小赚一笔。但是这块已经出翠的毛料就是别人的了,要是刚刚转手,就被切出好翠,那不论它价值几何,都不属于你了。”帝鸿懿轩冷静的说出了几种结果。让马娉婷自己去做选择。 马娉婷听后沉默良久,又过了两分钟。她平静好心神,开口道:“这块毛料,我卖。” 这是她深思熟虑的后的决定,理智告诉马娉婷,不论做什么生意,首要的就是要收回本金,虽然这块已经看得见翠的毛料,档次很高,可谁都不能保证下一刀下去切出来的到底是翠肉还是石壁,所以,保险起见,她决定卖掉这块毛料,不论那块毛料接下来是出翠还是不出翠,至少收回了本钱,她没有输。 帝鸿懿轩淡淡颔首,“既然已经自己做了决定,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要后悔。” “我已经想好了,我不会后悔的,老板,你帮我说一下,这块毛料,我卖,价高者得。” 胖老板听见答复,连忙点头,“好的,好的,小姑娘你稍等,我这就去说。” “这大家都听好了,这位小姑娘是这块毛料的买主,她已经决定了,这块出了翠的料子,谁出的价钱高,谁就可以捧回去,来来来,我的老主顾、新主顾们,大家都可以来来凑凑热闹啊。” 胖老板高嚎的嗓音让在场刚刚沉浸在未成年、小女孩赌石这几个字眼中的呆掉的一众人等回过神来,那三个争价的男人也是吃惊地看着马娉婷。 “没搞错吧,怎么是个小屁孩,还是个姑娘?”满身横肉的男人十分不屑的出声。 “就是就是,小姑娘是来玩的吧,你家长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到处乱跑啊。”被横肉男一句话一插,人群中马上就有人讽笑起来。 马娉婷面对满目质疑倒是从容不迫,她放开帝鸿懿轩的衣袖,轻轻上前两步,从伙计手中拿起那块出了翠了毛料,细细抚摸两下,声音轻巧,“小姑娘就不能玩石头么?这块毛料是我挑的,现在在我手里,大家如果真心想要,就别把话题给拗偏了,还是好好说说谁想买,能出多少价吧。” “小丫头口气倒不小,我怕就是我们出得起这个价,那么多钱啊,你搬也搬不回去啊,哈哈哈哈……”那个瘦竹竿此时怪笑着看着马娉婷,露出一口黄牙哄笑道。 马娉婷睨了他一眼,微微勾唇,“怪蜀黍,只要你敢出价,多少我都要的起,就怕我这块毛料翠色太好,你出不起这个价。” “你个小丫头片子,说我出不起价,你这块料子,五十万我买了,怎么样?”瘦竹竿见马娉婷居然没被急哭,也是心下一怔,但随即被她那瞧不起的语气给激到了,价格立马脱口而出,这话一出口,瘦竹竿立马心疼肝疼肺疼,他这一口气给加了二十五万,疯了吧自己。 马娉婷却不给他反悔的机会,立刻盈盈一张笑脸道:“喔,怪蜀黍真是豪气,五十万,在场的各位哥哥叔叔伯伯么,还有没有人比他的价格更高呢?如果没有的话……” “一百万,”身后那清朗的声音响起,报出的价格却是高了竹竿男一倍,马娉婷惊讶回头,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帝鸿懿轩看了竹竿男一眼,朝她微微摇头,马娉婷会意地转过身,一阵轻视的话语淡淡飘出来。 “我说怪蜀黍,你也真是太小气了,只出五十万,看看人家,就是不一样,一出价就翻了你一倍,这才叫果决。” 竹竿男被气的差点岔气,伸手指着帝鸿懿轩和马娉婷,露出满黄牙,高声道:“你和他明明就认识,他出价这么高,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商量好的。” 马娉婷惊讶地看了竹竿男一眼,呦,怎么这货的智商突然间给提上去了,没等她想完,帝鸿懿轩淡淡出声。 “我认不认识丫头和我买毛料两者之间有什么一定的关系么? 这些毛料都是丫头赌的,我没法干预,可是出了翠,她想出手,我却有想买的心思,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一块很可能切出来会是介于玻璃种和冰种之间的冰玻种,再加上它的翠色已经如此浓厚漂亮,真正做成了雕件,价格可远不止这一百万。 这种已经十分上等的料子,是个懂行的,都会出手买下来的。” “你……你……”瘦竹竿儿被说的一愣一愣,无话可说的同时却又觉得帝鸿懿轩说的十分有道理,他也是经常赌石的,对这块出翠的毛料质量如何让当然也有判断,只是他先前的价格已经是到了自己最大的承受能力,要他在加五十万,他上哪儿去弄这笔钱。可是这切出来,的确是快好料子啊。 就在瘦竹竿犹豫间,马娉婷有些轻视的声音再度响起,“怪蜀黍,你出不起价,就直说嘛,反正已经有人肯出比你多一倍的价格,我已经比较满意了,要是你再不出价的话,那我可把这块毛料卖给人家喽。” 说着,她便拿着切出了绿意盈盈一面的原石朝帝鸿懿轩走过去,最后三步间,“慢着,”瘦竹竿急哄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扬头朝帝鸿懿轩递去一个眼神,马娉婷慢慢转过身,“怎么了?怪蜀黍,你还想说什么?” “我出一百万零……一元,”声音前半截满是豪气,到后三个字就只是低声呐呐了。 瘦竹竿这句话一出口,围在四周的人都是一阵哄笑,这下瘦竹竿的脸都涨红了,大声嚷嚷道,“笑什么笑,不是你们出钱,你们不心疼,我就算只多出一块钱还是比那个男人多。” 马娉婷倒是没觉着好笑,眨巴眨巴眼睛,给了帝鸿懿轩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便朝瘦竹竿走去,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站定,笑道:“这句话对我的心,多一块钱也是多,那大家还有没有比怪蜀黍出的多的?” 这下场中终于没人回答了,马娉婷也满意的点点头,伸出右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请先把这一百万零一元打到我的账上吧。” 好在着赌石一条街上设置了好几个银行,胖子老板店边五米处就有一个。在帝鸿懿轩的陪同下,一番进出中,马娉婷一查卡,钱已到账,随之便把手上的那块毛料递给了瘦竹竿。 回到胖老板店前,却不料,瘦竹竿也跟着回来,马娉婷奇怪的瞄了他一眼,瘦竹竿却毫不在意,径自走到解释机旁,放上那块毛料,进行切割。 第六十一章 石头还是翠玉? 瘦竹竿一手拿着翡翠毛料一手操作解石机,手法十分娴熟,只需一眼看去就知道他是久久浸/淫此道的,只见他那瘦巴巴的脸上两粒还算大的眼睛紧紧盯着手上那块已经被切割了一块面的毛料,捉刀再次向毛料的另一边切下时,连大气都没有出一声。 在场围观的人此时也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粉尘飞溅而出的解石机,一种紧张而又隐含或兴奋或期待的氛围在胖老板店前久久不散。 马娉婷还沉浸在一块石头竟然为自己赚的了几十万的不可思议的情绪之中,刚刚回过神来,却又被这些人的专注和狂热弄得有些发蒙,不过转念想想,也是,任谁花了百把万买块石头,首先就是希望能够赚回来的吧,这么想着,便把眼光也聚焦到了瘦竹竿手上。 轻轻的一刀正毕,瘦竹竿是沿着出翠明料的右边十公分处切下去,却没见着丝毫绿色,霎时间他脸上扭曲一片,人群中也传来一阵阵小小的叹息声。 马娉婷见状微微咬了咬下唇,心中莫名地也紧张起来,不是吧,明明自己先前第一刀便切出了翠,怎么这时候只是换了个边,切出来的却是白色的石壁呢? 她尚自疑惑,瘦竹竿却已经狠狠咬着牙齿,把毛料左移五公分,一刀子斜切下去,余下的半块石头瞬间又一分为二,一捧水往上一泼,一抹沁人的绿色猛然中出现在众人眼中,比起先前开出的一面翠色更加通透、漂亮。虽然宽不过三厘,但却让众人又看到了希望,毕竟即使只剩下这三分之一的石头,只要还能继续着切出漂亮的明料,那么这块石头就还有的赚。 顿时,场中人的眼光又是嫉妒又是不甘地望着瘦竹竿手中的那块毛料。也有人心想着为什么自己先前就没有那么大的魄力。 瘦竹竿此时才是吐了一口粗气,朝赌石机边,“啐”的一口,大笑道:“看来,老子的运气还没尽啊。” 这时,人群中有些熙动,有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人走进来,正色道:“我家老爷出一百一十万,买你这块料子,你卖还是不卖?” 瘦竹竿张着那口黄牙。笑嘻嘻道:“一百一十万?要我卖……”说到这里,他故意一顿,那黑西装男人面色有些微的喜色闪过。可这神情不过维持到第三秒,便被瘦竹竿接下来的话给弄愣了,“怎么可能卖啊,哈哈哈?” 气氛突然间变得有些僵硬,马娉婷回身扯扯帝鸿懿轩的衣袖。眼睛瞟了眼那对峙场中的两人,充满疑惑。 帝鸿懿轩不用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问什么,清淡疏朗的声音渐次而出,“刚刚你应该有好好看过那块料子吧,说它小,是相对而言。其实,如果真的能出翠,且不出什么意外。它的规格估计是不小的。 就说这时候,虽然那原石已经只剩三分之一,可是它尚且有30厘长,20厘宽,你开的那面翠色刚好是在宽面上。约莫是长宽是17厘左右,而这时候另一边的宽面上又已经切出了宽约三厘的翠色。如果这翠色一路浓重、通透、绵延最后和你切出的那块宽面重合,那么就算它只有三厘宽,雕饰几款高档的玉饰却是不在话下的。 而且按照这翠色和水头去看,这明料早已超越了冰玻种,已经可以上升为玻璃种了。高档的玻璃种料子加上这浓重的翠色,可以说是一料难求,如果顺利的话,你从他哪里赚到的,他只要把那块明料出手便能瞬间翻翻。 丫头,这时候,你有没有一种抛却珠玉的悔恨呢?”最后一句话,帝鸿懿轩问的别有深意。 马娉婷闻言不气反笑,“不论我后悔还是不后悔,货物已经出手,又不能退还,悔与不悔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看我还是等着这块明料被最后开解出来时的美丽样子好了,毕竟,虽然它已经不属于我,我还是可以欣赏到它初生的模样嘛。 再说了,我今天来这一趟,不仅回了本钱,还大赚了一笔,做人要知足,我不会瞎想的啦,而且我还有几块毛料没切呢,不一定他们体内就没有翠肉啊。” “丫头想的真透彻,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帝鸿懿轩看她一副淡然的小脸,淡笑道。 “安啦,看戏看戏啦。”马娉婷没多久姐这个话题,便把心神又转回场中的瘦竹竿与黑西装身上。 这时候,两人是相看两无言,瘦竹竿抹了把脸,走回解石机边,一把水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就往那块毛料身上洒去,可是这些水珠却是有意无意的往黑西装身上溅射过去。 “你……”黑西装男人怒目一扬,正想说些什么,却又像是顾忌什么似的压下了怒火,退回了人群之中。 瘦竹竿得意洋洋地瞟了那黑西装一眼,再次弓下身子,切割起剩下的毛料,沿着那三厘米宽的翠色,他轻轻一刀,一捧水泼下,却是没见到应有绿色,皱了皱那张瘦巴巴的脸,整张脸都好像挤在一起,瘦竹竿,又是往内侧切了下去,很顺利,丝毫没有阻碍,因为切出来的地方让在场众人再次傻眼,居然又是光洁溜溜的灰白色石壁。 全场顿时嘘声一片。 此时,瘦竹竿眼睛有些发红,气喘的也十分不稳,拿着那块毛料的手也止不住的轻颤,猛地,他抬头狠狠瞪视了马娉婷一眼,那充血的眼睛吓得马娉婷顿时倒退了一步,再次撞到身后的帝鸿懿轩胸腹上。 帝鸿懿轩握住马娉婷的肩膀,轻轻拍抚,“丫头不怕,我在你身边,没人能伤害你。” 点了点头,马娉婷站直身子,再次正色看下个瘦竹竿,此时眼底却是一片平静。 瘦竹竿却不再瞪视她,而是握着那块毛料,抖着手,又是一刀下去,咔嚓一声,那最初被伙计切开的那面翠色应声而裂,落地摔成两瓣。 毛料的内部已经能看的十分清楚,那三厘宽的翠色不过吃进石头里四指头左右,这之后就全是百花花的石壁,再有十几厘米便到了那块早已切出的翠面边,而那块翠面也仅仅只有两指来宽,切开之后,那浓重的翠色已经变得十分稀薄,虽然通透度还算高,却也终究难成大器。 “为什么会这样?”马娉婷见到这种场景,不解地低声喃喃,“为什么明明都切出了翠,最后还是会变成石头壁面呢?” “这就是赌石之中典型的靠皮绿和带子绿。”帝鸿懿轩清淡的解释声从身后飘来,马娉婷重复道,“靠皮绿?带子绿?那是什么?” “靠皮绿是翡翠原石中绿色的一种表现形式,我们也形象地叫它‘膏药绿’,因为靠皮绿的绿色是以卧性特征生长在翡翠表皮的。” “卧性特征?”马娉婷淡淡疑惑,“你的意思是说,靠皮绿就像膏药一样,紧贴着翡翠毛料表皮,像是躺着一样的姿势?” “理解的不错,”帝鸿懿轩话语中暗含赞赏,“带子绿则是翡翠原石中带状绿色的称谓,就和刚刚那切开的三厘宽的往毛料内部延伸的翠色一样。” 马娉婷听着微微点点,轻声道:“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 帝鸿懿轩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详尽解释道:“其实‘带子绿’和‘靠皮绿’都是同种的带状绿色,区别只是在于它们的表现形式。 ‘带子绿’是竖直的,成立性特征,在翡翠的外表我们肉眼观察看到的是‘一条线’,它的厚度我们能轻易知道,但面积不知;而‘靠皮绿’则是平躺着的,成卧性特征,在翡翠的外表我们能看见的是‘一个面、一大片’,它的面积我们看得清楚,但厚度不可知。 行内有句话叫做‘宁买一条线,不买一大片’,其实就是在说明赌靠皮绿的风险。 可今天却没想到,‘靠皮绿’和‘带子绿’全被他给碰上了,还是十分致命的浅浅一层,短短几公分,也算是一个缘分吧。 丫头,你出手,出的还真是对。” 马娉婷听完,只觉得十分无奈,望向解石机旁捧着那切开的毛料脸红脖子粗就快急出血来的瘦竹竿,她有些不安的吞了口口水。 这时,围观众人也是议论纷纷,“唉,这么漂亮的翠色和水头,居然是靠皮绿,真是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明明得有上十公分的翠带子却在中间哑然而止,这‘带子绿’比起‘靠皮绿’,坑人坑的也不少啊。” “就是啊,这一百多万呢,先前看着那片浓重的绿色和极高的水头,我都以为这瘦子会赌出一个帝王绿来呢,没想到,真没想到啊……” “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还能怎么招,赌石一行,谁没个看走眼、赌垮的时候。” “就是就是。” 众人的纷纷议论中,解石机旁的瘦竹竿终于在切开顽石后的硬撑的三分钟内生生吐出一口心血来。 第六十二章 紫罗兰 这一口血喷的实在是太是时候了,瞬间平复了所有人的议论,顿时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昏倒在当场的瘦竹竿身上,倒是没有人再说风凉话了,瘦竹竿这一昏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可是胖子老板心里却是叫苦不迭,这都是些什么事情嘛,说昏就昏,这下可怎么办? 马娉婷看着瘦竹竿继吐血之后又猛地昏倒在地上,心里有些不安,她扯了扯帝鸿懿轩的衣袖,“他,他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他只是急怒攻心,一口气提不上来,让人搬到一旁休息一会儿,再喝些温水就好。既然是惯赌,承受能力应该不至于这么差才是。”帝鸿懿轩声音清淡,听不出是什么感觉。 胖子老板正纠结着是把瘦竹竿送医还是怎么的,帝鸿懿轩这一番话算是替他解了个大围,立刻地,他就招呼了两个伙计,把瘦竹竿抬到店里靠在一张躺椅上,又端了碗水给他灌了下去,做完这一切,胖老板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才哼哧哼哧走出来。 刚刚走出来,就有人问那瘦竹竿怎么样了,胖老板啐了那人一口,说能怎么样,赌石这一行,刚入行就应该知道风险大过投入,没点心力承受,早就不是像瘦竹竿这样只是吐口血,晕一晕了,就该得脑溢血了。 虽然话语粗略,但是总算也知道那瘦竹竿没什么大碍,在场围观的人那点唏嘘的心思就微微消停了些。 胖老板却是没空再理会其他人的闲言碎语,径直走到马娉婷身边,脸色有些皱巴,笑道:“小姑娘,这剩下的石头,你是继续解呢还是……” 马娉婷顿时有些沉默,想着瘦竹竿刚刚那一幕。心里总有疙瘩,如果不是她把石头卖给瘦竹竿,还和帝鸿懿轩一起哄抬那么高的价格,瘦竹竿也不会又是吐血又是晕的了。 帝鸿懿轩轻柔的拍抚再次从肩膀上传来,伴随着清朗的安慰言语,“丫头,其实你用不着自责,赌之一字,本就暗含了无限的风险,他买你的毛料。是因为他想得到更多利益,而你卖出去,并不是拿着刀拿着剑压在他脖子上逼迫他才成行的。你们都是出于自愿的原则,也许你觉得过程中有些微的不厚道,但是如果不是他想得到更多,也不会答应你的抬价,所以。不要太在意。” 马娉婷摇了摇头,声色有些落寞,“我不仅仅因为瘦竹竿,而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说着,她甩了甩脑袋,抬头笑道。“不过你说的对,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判断负责任,瘦竹竿要买。我就卖了,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罢了。” “丫头是太善良了。”帝鸿懿轩带着淡淡感慨的话飘进马娉婷的耳蜗。 “是么?”马娉婷闻言喃喃,“善良?其实我一点都不善良,只是看着有人因为我不过是玩玩一场的决定而倾尽所有。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胖老板见她这么说,不禁插话道:“小姑娘。你也不必想太多,买你那块毛料出的钱只不过是那个瘦子家底的一点儿罢了,他那个人就是嗜钱如命,就算只花一块钱,他不翻倍地赚回来,也能叨念好一阵子,你就放宽心,胖子我保证等他过段时间赌涨了就自然好了。” 帝鸿懿轩和胖老板一前一后的安慰,倒是让马娉婷的心情平复不少,点了点头,她微微笑道:“那就把剩下的石头都切开吧,但我决定不论最后切出来的是石头也好,是翠玉也好,我都不卖了,有人吐血在先,我可不想再有人脑溢血了。” “小姑娘心眼好啊,那我这就去帮你亲自捉刀。”胖老板说着便往解石机边走去。 对于马娉婷来说,因为一块石头而让人吐血晕厥也许是一件新鲜事儿,可是在场的人群中,哪个不是玩石头上了年头的人,对这一刀穷,一刀富的场面早已看过不少,所以虽然瘦子的事情让他们有些感触,担仍旧无法击退他们对赌石的狂热。 这不,看着胖老板向解石机边走去的浑圆身子,众人的眼神早已再度专注,不知道把刚刚的瘦竹竿抛到哪层云后面去了。 走到解石机边,胖老板瞄了眼桌上剩下的四块石头,从最近的那块灰皮石头开始切起,一阵粉尘簌簌,一捧清水撒上,这第三块石头和第一块石头一样,露出的是光秃秃的石壁。胖老板摇着头拿起那切成两瓣、无色无种的石头看向马娉婷。 众人见状都是叹息,马娉婷却是笑着说了句,“老板,没事儿,你继续切剩下的毛料吧,结果什么的,我都能接受的。” 胖老板得令,又接连切开一块灰色黄皮的石头和一块表皮细腻的黑色石头,可是两块毛料的内里却还是白花花的石壁,什么颜色都没有。 围观的人群已经有些松动,有人终于觉得这果然是个小女孩来玩玩的,先前的靠皮绿和带子绿已经是天大的好运了,便抬步走开;也有人觉得看解石要看完,反正也只剩最后两块,费不了多少时间,便留了下来了。 马娉婷却没空去关注周围人的看法,一见桌上只剩那一块她最初选择的呈暗暗的黑红色,只比自己拳头大一倍的毛料,心里有些不舍,除了那棕黄色的大个子,其他稍小的毛料都被切开了,也没见有什么翠肉,这块石头她其实很喜欢,摸起来手感也很舒服,就这么切开,她突然有些舍不得。 还没等她出声,身后的帝鸿懿轩便开口了,“老板,这块暗红皮的石头,我们暂时不切了,还是先切那块棕色的大石料子。” 胖老板的手刚刚抓住那块暗红皮色的毛料就听到帝鸿懿轩这样一说,手心一个不稳,那块不过成年男子一拳大小的原石便轱辘辘滚到桌边,眼看着就要掉下来,说时迟那时快,马娉婷一个箭步跑过去,在小石头快要落地时险险接住了它。 两手捧着这块毛料摸了摸,马娉婷才又站回帝鸿懿轩身前。 胖老板那一颗心随着那块毛料的滚落是提着又落下,好在被接住了,舒了一口气,他喊着来两个伙计,去把那棕黄皮色的大块头给移动到解石机旁,看着那么大个块头,胖老板那圆滚滚的脸皱成一团,吞了一大口口水,他呸呸两下,合着几个伙计之力,弄了得有两三分钟,才把这块原石的三分之一给固定在了解石机上。 “哧拉哧拉”的磨石声随之响起,一刀下去,棕黄色的大块头被切去了一小半,露出来的却还是那白色的石壁。 人群中再次传来声声议论,话里言间的意思都是不看好这块大个头。 马娉婷抿了抿唇,并不做反应,只是定定的盯着正在被胖老板掉头的大石块,不知怎么的,她心里突然有些紧张,深呼吸几下,她平定了下情绪,右手却是不自主的再次抓上了帝鸿懿轩的袖口。 帝鸿懿轩感觉到手边熟悉的收紧,淡淡安慰道:“真有翠,跑不掉,没有翠,也求不来,放轻松,你不是都说自己要坦然接受结果的么。” “如果真能言行一致,人们大概也就不会活的那么纠结了。”马娉婷看着再次下刀的胖老板,心里不安定道。 胖老板此时已经换成另外一边,又是一刀下去,刺啦一声完毕,却又是一面光秃秃的石壁,这下人群里的叹息声更大了,又有一些人离开,那个先前向瘦竹竿买毛料的黑西服看到这时候,也是摇了摇头,提步准备往外走。 胖老板这时却是有心却无力顾及这来来去去的人,和伙计们抬起那切割的长只剩下一米,宽还剩七十厘的棕黄色毛料架在解石机上,这时候他没再小心翼翼的从边上切开,而是直接从中间给了一刀。 刀锋滚动间,切割到一半的时候胖老板突然觉着声音不对,赶忙叫道:“停下。”一个伙计立刻便伸手关掉了机器的开关。 一道伸长的口子这时候已经浮现在仅剩的三分之一块棕黄大块头的毛料之上,胖老板手指有些抖地捧着水盆,把剩下的那半盆水哗啦一下子全泼在了那道飞尘昂扬的三指宽的缝隙中,只见粉尘消散的裂隙处,光洁的石壁在阳光的照射下,水珠呈现出一种梦幻的紫色。 “当”的一声,胖老板手中的空盆落在地上,他那肥短的手指有些哆嗦地指着那条缝隙,口中颤声道:“紫……紫……紫罗兰,” 剩下的小部分人正观望着准备离开,却听老板这一声紫罗兰,立马停驻脚步,眼睛都往解石机上的棕黄毛料看去。 黑色西装的男人最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到解石机边,眼睛往切开的裂隙中一瞟,原本不确定的心神立马安稳,点头道:“果然是紫罗兰,不过……” “被……被……被我切坏了。”胖老板的下半句话终于是憋了出来。 第六十三章 惊?喜! 的确,那裂隙之中,两面石壁之上在阳光下都闪烁着美丽的紫色光芒,说明恰巧那紫色的明料就是横亘于这块棕黄色的毛料的中央部位,此时胖老板一刀下去别的什么没干,恰恰把那原本可以是一整块的明料给从中间断开了。 想到自己闯的祸,胖老板这时候是后背濡湿,头冒虚汗,他瞄了眼尚自不在状态的马娉婷,又把眼睛缓缓地移向帝鸿懿轩,当看到对方那高深莫测的表情时,胖老板不禁打了个寒颤。 努力维持着发抖的双腿哼哧几步走到帝鸿懿轩身边,胖老板很有技巧的没有先向帝鸿懿轩开口,而是把目光投向马娉婷,搓着手道:“小姑娘啊,胖子我想你陪个罪,不知道你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从刚才胖老板喊出“紫罗兰”三个字的时候,马娉婷便知道棕黄大块头里切出了翡翠,想到曾经在课堂里见到的和玉的那块美丽的紫色玉牌,她正欣喜,等待着那种美丽的梦幻紫色的出现,却见胖老板抖着步子向自己走了过来,而且一出口就是这样没头没脑的话,不禁皱眉道,“你帮我切出了翡翠,干嘛还向我赔罪,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嘛。” 胖老板喉头一咕哝,不知咽下了多大一口口水,表情纠结道:“小姑娘,切出翠来,胖子我可不敢居功,那只能证明你眼力劲儿好,胖子我想说的是我把你那块本来可以一个整体的明料给破成了两瓣,这个你怎么看?” “什么意思?”马娉婷有些不解。 “意思就是说,他切出来的那块明料本来可以以一个大型的整体出现,现在却变成了两个个体,如果说原有的整体能够雕刻出一个大件,获得更大的价值,现在被分割成两个部分的明料再怎样雕琢。价值也会往下跌也许一倍不止。要知道,翡翠的明料一向都是一整体来衡量其价格的。”帝鸿懿轩淡淡解释出口,拉起马娉婷的手走到了解石机边。 胖老板听着帝鸿懿轩那不带丝毫感情的话语,只觉得连眼皮缝里都开始冒汗,他怎么听都觉得言先生话里的意思是让自己赔偿。定了定心神,小心翼翼地跟上帝鸿懿轩的脚步,搓着手扶住了桌沿,胖老板想要力保自己仅剩的镇定。 走到被切开的石料旁,马娉婷才看清真正的状况,切开的原石两块半圆的面上。两块盈盈耀眼的紫色呈菱形出现,上头的水珠已经滑落,只留下淡淡的水迹。水迹划过之处,却更显出那紫色的透亮与细腻。 “好美的紫色,就像是一场梦……”看着如梦般的色彩,马娉婷喃喃道。 “颜色有些淡了,不过水头很足。快到冰种的档次了,这块明料如果切出来,应该还是很有看头的,只可惜被断成了两节。”帝鸿懿轩中肯的论断接连而出。 胖老板听到此处刚刚稳定下来的心又是一抖,终于受不了,他哭丧着脸一张脸开口。“言先生,您想怎么办,就直说吧。胖子知道这一刀下去是自己鲁莽了,胖子认了,您要多少的赔偿,直说吧。” 这时候没等帝鸿懿轩说话,倒是那个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开口。“先生,不用老板赔偿。我可以用这原本一整块的价格来卖下被分成两节的明料,你觉得怎么样?” “你是说用一整块的价格来买这被切断的明料?”帝鸿懿轩闻言,抬眼为觑了黑色西装男一眼,颇有兴味道,“听起来倒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不过……” “只不过这块毛料是我买的,黑衣叔叔要出价也应该问我的意见才对吧。”帝鸿懿轩的下半句话被马娉婷拦腰截去。 黑色西装男这时候才把眼睛往下移到马娉婷的身上,一看是个小女孩便皱眉道:“小妹妹,大人说话,小孩子还是不要插嘴比较好。”黑西装压根不相信一个小女孩真有来赌石的本事,就是自己家那位大小姐在老爷赌石的时候也只能旁观而已,更遑论一个看起来还没自家大小姐成熟的小丫头了。 “哦?”马娉婷笑着淡淡疑问一个词,”原来黑衣叔叔是大人呐,那你一定知道‘尊重’两个字的含义喽,我已经告诉你了,这块石料是我的,你却听不进去,那我也没什么别的可说,”说罢,瞟了黑西装一眼,不理会他此时像吃了便便一样的脸色,转头对胖子道,“胖老板,你别担心了,这块切断的料子我不要你赔,你现在只需要帮我把它整个破开,把明料给我弄出来就好。” 胖老板一度惨淡的心情这时候终于见着了一丝阳光,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望向马娉婷,随即又有些担心地看了帝鸿懿轩一眼,问道:“真的可以么?小姑娘真的不怪我了,不用我赔偿了?” 帝鸿懿轩淡淡睨了他一眼,“既然丫头开口了,我还能说什么,买主都不追究那我也不用不着追究。” 胖老板听到这句话顿时眉开眼笑,却又被帝鸿懿轩下句话噎得个半死,“只是想提醒老板一句,赌石这一行,再是权威的老手也无法判定一块石头里有翠无翠,以后再替人解石的时候,还是谨慎小心方为上策,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丫头一样是新手,又那么好说话的。” 被人戳穿了那点小心思,胖老板笑容发苦,连连点头,“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胖子我还哪敢再这么轻率,我是真心谢谢言先生。” 见帝鸿懿轩微微点了点头,胖老板此时终于舒出一口气,豪气干云地抖了抖肚子,再次站到解石机边,准备劈开明料周身的石头。 黑衣西装男见这一个二个都自顾自地说话,完全不理会自己的要求,几秒钟内,脸都憋红了,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胖老板又支起石头开始解石,再度变身忍者神龟,退回人群,心想,反正还不知道这紫罗兰究竟吃进石头几厘,先看看再说。可他也不想一想,万一真的是快好料子,那等会儿切出来后争抢的人还不得疯了。 此时围观的人群也由先前的零散欲离开又变回了拥堵不堪,都想一睹紫罗兰的风采。 机器再度“哧拉”声起,分分钟后,待粉尘散尽,一面美丽的绿色赫然出现在人们眼前,立刻就有人喊道:“不是紫罗兰,不是紫罗兰,居然是是双色,居然是双色,春带彩,是春带彩。” 这一嗓子嚎的是声嘶力竭,效果也是立竿见影,那围观的人群瞬间增加了一倍不止,都挤挤攘攘的想往内圈来。 马娉婷在一旁看着那面像是风一般漂浮着的绿色,心里也是止不住的咚咚直跳,居然一块明料上会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却又融合地如此和谐,真的是好神奇,自然的工造果真非同一般。 “丫头,看来你赌运非凡,这块毛料算是大涨,本来只开出一色的紫罗兰,有那种质地和水头就已经是足够名贵了,现在竟然又开出了一片绿色,真是漂亮,如果下一面再能有一个红色或者黄色,质地和水头又不降低的话,你就真的瞬间成为小富婆了。”帝鸿懿轩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浮起。 马娉婷闻言笑啐:“你是知道的,我其实是为了凑个整钱数才捎带上这块大个头的,本来我是嫌它太大了,解起来挺麻烦不准备要的,要说,还是胖老板最后忍痛舍了那900块,我才有幸看见这双色明料。” “这证明你和这块料子有缘。” “是吧。” 两人说话间,胖老板又是一刀下去,第三面也被切开了,人群中霎时哑然无声,大家都是眼光发直地盯住那第三个面,一语不发。 马娉婷奇怪,走过去一瞧,随即惊讶地看向帝鸿懿轩,“言懿轩,真的有第三种颜色啊,是黄色。” 帝鸿懿轩也慢慢踱步过去,看见那面黄色微微点头,“看来被我说对了,丫头今天要大发。 这三色翡翠名字在行内可是叫做‘福禄寿’, 紫色为‘福’,意为紫气东来,大富大贵;绿色是‘禄’,与华国文化谐音的‘绿‘相同,意为官禄,高升、发财;黄色或红色为‘寿’,都是华国的喜庆颜色,意为喜寿,长命百岁。 比之仅有绿紫双色的‘春带彩’价格可又是翻了几倍不止。而且你这块开解出来的明料通透度极高,水头很好,紫色虽说不浓厚但也不淡,有种迷蒙的美,绿色随时飘带,但却十分厚重,黄色也是近乎鸡油色,十分漂亮,算的上是冰种的上品的福禄寿。” 马娉婷笑看着已经开解出一大半的明料,眼角眉梢也是愉悦,“那很是太好了,‘福禄寿’真是个形象而又吉利的称呼。” 还没等她喜完,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抬价了。 “五十万……” “七十万……” “一百二十万……” 价格是节节高升,直到一个浑厚的声音喊出三百万的高价时,现场的争执声才歇下少许。 马娉婷闻声望去,却见一位白发老者不知何时站到了人群之内。 第六十四章 买?卖! 那三百万的高价正是出自他的口中。 只见白发老者喊价之后就缓步向前走来,待走到解石机旁边,他弯下腰、肃着一张脸,仔细地观摩着一大一小两块被切割而出的“福禄寿”明料,过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腰来,一语不发的点了点头,半晌才沉吟道:“果然是难得一见的高冰种,虽然不到玻璃种的档次,但是就颜色和水头而言,已经算是这段时间见到的最好的了。” 自语罢了,他才微侧头,瞟了一眼同样站在解石机边的马娉婷一行人,开口道:“这两块明料,我要了,三百万应该是只多不少,算了就当是便宜你了,谁是卖家,发话转账吧。” 马娉婷一直看着白发老者的反应,乍看上去还觉得他虽然算不上慈祥,但是尚能过眼,可是他这后面的一系列举动、说话,让马娉婷对她那一丁点的好感瞬间荡然无存,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目中无人,就算是大爷,也应该好好说话吧,明明想买她的明料,还挑三拣四,絮絮叨叨,这白发老头当自己在做施舍呢。 胖老板一听老者出手如此阔绰,那是点头又哈腰,一张胖脸笑成包子状,“这位老先生,您稍等,我这就帮您和卖家商量商量啊。” 待老者微咳两声作为回应,胖老板那是一个笑逐颜开,忙低头看向马娉婷道:“小姑娘,这老先生可是大手笔,气魄啊,这两块明料你卖了,肯定不亏,怎么,要是能做成这笔大生意,就算我捞不着什么利润。可是我胖子脸上有光啊。” “胖子老板,其实你是想以这种方式来招揽更多的客人来你们店里赌石吧,我要是这一出手,又赚了这几百万,不恰恰证明了你们店里的石头出翠绿高,赌涨的概率大么,那我可是白白地为老板你大了一场免费广告啊。胖子老板不愧是商人,心思转动的倒是蛮快的嘛。”马娉婷甜笑着戳穿胖老板的小九九。 又被说中心思的胖老板呵呵干笑了两声,搓着手看着马娉婷,被她的机灵古怪耍的有些应付不住。“我说小姑娘呦,你就别和胖子抬杠了,胖子知道切坏了你那一整块福禄寿。可这不是有人已经愿意以高价买下来了么,你就睁只眼闭只眼给卖了呗,反正你一个小姑娘留着么一大一小两块福禄寿在手里也起不到作用啊。” 说到这里,胖老板声线突然直降,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到的耳语弯腰在马娉婷身侧道。“再说了,这在场这么多人,你要真的抱回去,不是招了一些人的眼么。小姑娘,胖子悄悄告诉你一句,这‘运气好还要有命享受’。不是胖子恐吓你。强龙不压地头蛇,言先生再厉害,也只有两手两腿。从这里出去,哪能保得住你们两个人的安全。 听胖子一句劝,卖了这福禄寿,不仅仅是为我招揽生意,更是为了你自己的平安。本来胖子不该和你说这些。但是切坏了你的料子,胖子的确有错在先。这番话就当是对胖子错误的赔礼吧。” 胖老板最后一个“吧”字音落,站起身时,一张肥脸顿时有堆满了谄笑,边笑边道:“怎么样,小姑娘,胖子我做了这么些年赌石的生意,给你打包票,卖了这料子,你只会赚不会赔。” 那一番话落,马娉婷有些吃惊的看了胖老板一眼,怕被其他人发现异常,又立即垂眸,心思百转,半分钟后,她带着笑容抬头,看向那位白发老者,甜甜道:“老爷爷想买我的明料,我当然是乐意之极,只不过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白发老者闻言皱起了两道花白长眉,语气不善道:“这块毛料就是你这个小丫头赌出来的?真是天下大了,什么样的事都有啊,好,我道要听听你能有什么要求?” “很简单,这切出来的有两块明料,我只可以卖一块给老爷爷你,剩下的那一块我自有用途,不卖。”见老者眉间越发皱的厉害,马娉婷勾勾嘴唇,不紧不慢道,“如果老爷爷能接受我这第一个条件,那我就继续说了,我的第二个要求是请老爷爷猜一猜,我想卖给您的到底是这一大块呢,还是这一个小块?” 白发老者一听,眉间已经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沟壑,此时他一双严肃的眼睛紧紧盯着马娉婷,想知道这小丫头到底是在耍自己还是诚心要卖明料,但见着马娉婷那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双眼时,他有突然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活了这么多年,除了家里的孙女能说动自己,他还没这样过。 不过他不说自有人会替他说,“你这个小丫头,实在是不单纯,刚刚这块福禄寿还没开出来的时候,我就问你买这块毛料,你不卖,这时候,我家老爷亲口向你询问,出三百万的高价,你居然还提要求,拿乔呢?”说这话的人就是先前灰溜溜退回人群中的黑色西装男。 马娉婷睨他一眼,却懒得理他,只是自顾自地看向白发老者,这是买是卖,这老者才是关键,黑西装本来就瞧不起自己一个小女孩,她不和他一般计较。 “你这小丫头,你……”黑西装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老者打断,“行了,哲西,这小丫头看来是想考考我,既然这两块明料真的是小丫头所有,那我也只好接受她的条件了。” 仍旧是肃着脸,看了眼马娉婷,又看了眼那被切出来的福禄寿的料子,白发老者开口道:“小丫头,我瞧着,其实这两块料子,你都不想卖给我才对。” “哦?”马娉婷反问道,“何以见得?” “那就是说小丫头都想卖给我。”白发老者自以为自己的回答很出色,肃着的脸不禁也挂上了一分笑意。 马娉婷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缓缓道:“老爷爷,您这话都是几百年前的玩笑了吧,我可不是在和您玩文字游戏,我是很认真的在问您,您觉得我会卖这大块的,还是会卖这小块的,只要您说,我就立马给您答案。” 白发老者那刚刚浮起的笑意顿时就没了下去,被马娉婷的话说的有些一哽,他顿时也来了脾气,这辈子,除了几个老字辈的人,谁敢这么和他说话,“小丫头,我告诉你,我还就偏要这块大的了,你卖还是不卖,我都会得到它。识相的,你最好主动一点。” “这样啊,那就卖给您吧。”在白发老者怒气刚起之时,马娉婷下一句却让他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这还不算完的,只听马娉婷继续道,“大块的,我也不收您三百万那么多,以万为单位,我就亏点儿,收您二百五吧。” 白发老者顿时有些傻眼,这情形逆转之快让他几乎无法承受,在他还来不及多想之时,又被马娉婷一句“您还要不要了,不要我卖给别人了”给弄得怔住,尚来不及想清楚,只知道明料一定得到手,便立马招呼她去转账交货,等到一切尘埃落定,那大块的福禄寿明料到手之际,白发老者才回过神来,自己被一个小丫头给狠狠耍了一场,可当他再转眼之时,马娉婷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胖子老板的店门之前。 这时候,就算是他想找马娉婷出气,也找不到人了,有些憋屈地叹了口气,他道:“哲西啊,没想到,我何坤今天居然被一个小姑娘给耍了。 本来这大块的福禄寿和那小块的我是要一并收回来的,可是刚刚我回答了她的问题,就说明我已经答应从这两块料子中选一块了,后来,那丫头又故意气我,才害得我说出要这块大的福禄寿的话,摆明了她就是故意设下套子,其实她早就决定要把这块大的明料出手了。 可笑我居然都没和她讲价,直接答应了两百五十万,这不是那小丫头正骂我二百五么?真是太可笑了。”说着,白衣老者额头的青筋都有些暴起。 “老爷息怒,那小丫头一肚子坏水儿,您是谁,和氏珠宝说一不二的董事长,千万别和她一般计较,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得,有机会,我再看见她一定好好教训她。”站在白发老者身旁的黑西装男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道。 “也罢,好在今天我们出来一趟没有白费,即将到来的珠宝联展,这块福禄寿可是重头戏,还得请精工细雕呢,先回吧。”白发老者不知是不是听了黑西装的一席话,心情平复了很多,毫不留恋地突破人群朝外面走去。 看完了这一场热闹,福禄寿的翡翠明料也有了着落,四周围观的人群随后也终是渐渐散了,当然也有看见前面的人赌出好翠,往胖老板店里挤去买毛料的一群人。 胖老板见状,自是喜不自胜,有生意他就有赚头,有赚头,他当然不再关心突然间消失不见的马娉婷和帝鸿懿轩到底去哪儿了,只顾着带着想赌出好料子的一堆人进到后院,因而也并未注意到店中此时已经不见踪影的瘦竹竿。 第六十五章 惊?险! 那钱货两讫后瞬间消失的马娉婷和帝鸿懿轩此时已经走过了好几个弯巷,正在回程途中。 在古旧的街道上慢慢往回走,马娉婷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那一小块福禄寿的翡翠明料,帝鸿懿轩在一旁见着有些好笑,出声问道:“既然这么喜欢这福禄寿的三彩料子,刚刚为什么还答应那个老者卖掉另外一半呢?” 马娉婷闻言摇了摇头,微抿唇角,双手依然是不停在明料上抚摸着,“胖老板说的一句话提醒了我,人不能得意过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又不是没看见,刚刚围观的人那么多,我要是真拿着那么大一块福禄寿就这么和你走回去,恐怕我们连这古玩街的道都出不来,与其被人盯上,还不如趁势转手。 再说了,那黑衣西装和那老人家可是出了笔大价钱,你不也说了我是个财迷嘛,那我焉有不卖之理,他既然那么想要,我便就干脆点成人之美得了。” “我真是一点都看不出你的干脆啊,”想着刚才马娉婷对人家的刁难,帝鸿懿轩不禁笑叹,然后感叹道,“越是和丫头相处,就越觉得丫头不是常人。” 马娉婷闻言轻笑,“帝鸿懿轩,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呀,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普通人,只不过呢,我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想得比较多,看的比较开,一点小甜头就足以我高兴很久,本来嘛,这石头里能出三色翡翠,就已经是走了天大的好运了,便宜不能尽占,反正我也还能留下这一小块福禄寿,虽然料子不多。但我想打出几件小品应该还是够的吧。” 举起手中那块长三十厘,宽二十厘的福禄寿明料,马娉婷出声问道。 帝鸿懿轩看着被她捧着的明料,又想起刚刚卖给那个老者的比马娉婷手上要大一倍的三彩料子,点头道:“其实真要说要雕出个精品出来,刚刚你转手的那大块的福禄寿倒是很合适,要说你手上这个小块的,我估计打一双镯子绰绰有余,剩下的料子可以帮你做成吊坠这之类的小件儿。” “对哦,你是开翡翠珠宝公司的。那你手下肯定有很多能工巧匠喽,那我这小块明料的雕琢,可就拜托你了。”说着马娉婷便把那块福禄寿料子放入帝鸿懿轩手中。没有一丝犹豫。 帝鸿懿轩顺手接过料子,笑了笑,“丫头还真是干脆,就不怕我私吞了你这块明料,要知道虽然这料子体型偏小。但是像高冰种的福禄寿翡翠雕刻成的各种物件市场上可是供不应求。”虽然感触于马娉婷干脆的信任,帝鸿懿轩仍旧是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马娉婷睨他一眼,唇角微勾,“你会么?” “不会。”回答她的是帝鸿懿轩清朗肯定的声音。 扑哧一声,马娉婷不禁笑出声来,“那不就结了。”她继续道。“先不说你本就开着珠宝公司,身价不凡。就说一句话吧‘疑人不用,疑人不用。’我相信你的人品。更相信我的眼光,即使最后真的被骗了,我也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清。 可话又说回来了,我总不能因为受过一次骗,上过一次当。就再也不相信任何人吧?也许我曾经真的不相信过,但那带给我的不过是自闭的痛苦。我不想重蹈覆辙。我知道也许会受伤,但是我还是愿意再次相信。因为我更知道,这个世上,总会有那么几个值得我信任,值得我喜欢的人出现。” 说道最后,马娉婷的眼神飘远,看着逐渐西落的太阳,像是在回忆着那很久以前的过往。 “你曾经那么痛苦过么?”帝鸿懿轩看着她那张突然间释然的小脸,不禁淡淡问出声。 “是,不过那些开心不开心的都过去了,现在我要做的,是学着去相信。”马娉回眸侧目,看向帝鸿懿轩,眼里眉间都是被斜阳照射下浮现出的淡淡的暖意。 帝鸿懿轩伸手轻抚了抚马娉婷垂在脑袋后面的长发,清声道:“不知道我又没有这个荣幸做丫头心中第一位的让你喜欢,让你相信的人。” “不,”下一刻,马娉婷摇了摇手指。 “怎么?我不值得丫头相信么?” “不是啦,我相信你,但是呢,”马娉婷伸手比出了个数字五,“在我心里,你顶多是在第五顺位,因为前四位分别是我的奶奶爷爷妈妈爸爸,任何人都超不过他们的。” “是么?”听了她的解释,帝鸿懿轩瞬间有舒了口气的感觉,“听得出来,你很爱你的家人。” 马娉婷有抬眼瞧他一眼,颔首道:“那当然,他们是独一无二的会永远站在我身后支持我,站在我身边与我并肩作战,站在我身前挡去所有伤害的人,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舍弃的。” “如果有一天他们骗了你,你会怎样?”帝鸿懿轩突然间问出一句话来,不只是有心还是无意。 马娉婷奇怪的瞥了他一眼,映入眼帘的仍旧是那张完美的男性侧脸,她顿了顿,开口道:“骗我?我自己的父母爷奶能骗我什么呢?有些事情没有告诉我我倒是能理解。但是哪有父母不为子女好,我相信,即使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也是善意的,可如果我想知道什么,他们也一定会告诉我的。” “是吗?”帝鸿懿轩淡淡的反问了句,接下来又像是没事人一样,顺口道:“不过这些都是亲情,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遇到爱情后,你还会想刚刚那样排名么?” “爱情?”娉婷摇摇头,不置可否,“随缘吧,我不奢求,更不强求,是我的就一定会等我,不是我的即使费尽万般心思,也不过徒劳。但我能肯定的是我不会爱情放弃亲人,”重活一世,这是她对自己的要求,“这是我的底线。毕竟真实的生活不是在演偶像剧,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还真不是我的性格。” 帝鸿懿轩闻言笑了,拍了拍马娉婷的肩膀道:“话可不要说的太满,要是哪一天你真的就遇到了一个你很爱的男人,就不会像你现在说的那么轻巧了。” “什么嘛,说的好像是你自己经历过一样,怎么,你是不是真的有过一段这样刻骨铭心的无法舍弃的感情啊?”像是听到了八卦绯闻,马娉婷那颗八一八的心思顿生。 帝鸿懿轩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兴奋的脸庞,摇头道:“有是有过,只不过,男主角并不是我……” “不是吧,像你这样,条件好,样貌好,家世好,什么都好的男人居然有女人不选你?”马娉婷闻言很是惊讶地朝他望去。 “丫头,听人说话要听完……”帝鸿懿轩不赞同地看她一眼,继续道,“与其说是一个参与者,更应该说我是那段美好却略带感伤的感情的旁观者。” 有些不解的点了点脸颊,马娉婷正想问清这是一段怎样的情感时,前路就被人牢牢挡住。一眼看去,赫然就是刚刚赌石的时候出现的瘦竹竿,横肉男,和小个子三人,这时候的他们,身上散发出骇人的戾气。 当即,马娉婷心里就浮现出四个字“来者不善”。 “小丫头片子,你还真狠,用一块靠皮绿骗了我一百万,当你瘦子爷爷是吃素的,告诉你,识相的,就赶紧的,把爷的钱还给爷,还有你手上那块三彩的料子当做坑了爷爷我的赔礼,不然,你这双漂亮的眼睛可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手上操着一根大家伙,张着满口的黄牙,堵在马娉婷和帝鸿懿轩身前,瘦竹竿恨恨地开口道。 “瘦子,你跟这毛丫头废什么话呢,直接操家伙上去两下,把她手上的卡和明料一拿不就结了,你只想要回你的钱,可刚刚你可是是答应哥们儿的,这毛丫头买那块大料的三百万可是该哥哥我得。”小个子此时也是牛气冲天,气哄哄地看着马娉婷。 横肉男也不甘最后,“要老子说,这丫头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养的好的,给老子快活快活倒是好事哈哈哈哈……” 听着这三渣男嘴里的烂话,瞧着他们那一副猥琐样子,马娉婷简直想要作呕,她紧了紧手中的三彩明料,微退两步,却被帝鸿懿轩一下子拉进怀里。那清朗安抚的声音随之传入耳中,“丫头不怕,有我在。” 有些不安的一颗心顿时就安定下来,马娉婷点点头,“我不怕,不过看这情形,还真是被胖老板说中了,我先前解石卖料子的行为是太招人了。” “不是你招人,而是人心的贪婪和欲望,丫头,放心吧,我来解决他们。”帝鸿懿轩声音淡淡,毫无感情,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事他越是怒盛,就越是平静。 说话间,帝鸿懿轩便一个闪身朝前冲去,还不待马娉婷看清他的动作,三渣男已经瞬间倒地,像叠罗汉一样,被帝鸿懿轩一个叠一个叠在了路中间,横肉男那张调戏马娉婷的嘴肿的是老高老高,别说说话了,恐怕开口都难了。 见状,马娉婷嘴边不自觉地挂上微笑,可还没等她走上前去好好看看,身后突然一股蛮力扯住她的衣襟,把她向后狠狠拽去。 第六十六章 掳走 突来的外力让马娉婷心中一惊,还不待她转头,一阵剧痛就从发梢传来,只顾得上痛叫一声,紧接着帝鸿懿轩刚刚出手前交还给自己的福禄寿明料便被另一只手夺去,然后是身体腾空而起,在睁眼之时,她是面朝地面,被人掳着身子在古旧的街面上、小巷里四处迅速奔走。 “放开我,放开我。”被人拦腰狂奔,一癫一癫的快要吐出来的马娉婷此时难受得连害怕都顾不上,使劲拍打着箍紧自己的那只用力的手掌。 没想到换来的却是更紧的掐勒,还有冷冰冰的回答,“小丫头,不想立即就死就闭上你的嘴巴,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一句话被噎回来的马娉婷顿时无力,随着腰间更加收紧的手臂和身形更快的移动,她心中的作呕感却是更重,她感觉自己有些忍不住了。 与此同时,再次解决了出现的一波阻止他前进步伐混混一样的一群人后,帝鸿懿轩追赶到马娉婷刚刚被掳走的巷口,却早已经不见马娉婷的身影。 “shit!”即使在如此发怒的时刻,帝鸿懿轩所表现出的依旧是一副十分良好的教养,即使在破口,还是眉目如画,仍然是那么优雅而赏心悦目。 不过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只见帝鸿懿轩俊眉内敛,顿时提起步子就往回走去,像是有轻功般,几个闪身间,他已经又一次来到清晨与马娉婷一起到过的外间看上去十分不起眼的“东西斋”。 几个箭步一踏而入,只是站在门前,帝鸿懿轩那不怒自威的气势依旧是震撼了一屋子的人,高壮老板此时正从内屋掀帘而出,抬眼一见帝鸿懿轩如此非同寻常的气势,又见他身边那个小丫头不见了,心里一抖。立马反应过来“出事了”。 赶紧上前,当着屋内几位客人的面装模作样的笑着和帝鸿懿轩打了个招呼,一边喊着“贵客、贵客”,一边恭敬地把他给请进了内屋。 与先前那一片漆黑不同,帝鸿懿轩此时所到之处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头顶是纷繁复杂的古典式灯花,墙上绘满了天地星辰的图案,地面铺就着绒色深长的毛毯,路的尽头。推开门,是一间挂满了各种屏幕的房间。 仔细看过去,那一面面屏幕上竟是把整个古玩街尽收其中。此时荧屏内走动着,移动着的正是古玩街内所有的人和事即时的一举一动。 帝鸿懿轩一语不发,走上荧屏前的控制台,手指点动之间,三五张屏幕内在一阵花屏之后呈现的便是另一番场景。高壮老板屏息站在帝鸿懿轩身后,此时也是盯紧被切换的荧屏,上面记录的赫然就是马娉婷被掳走时的一幕幕。 看到三渣男被帝鸿懿轩瞬间放倒后,一众穿着随便的人突然出现,一起围攻帝鸿懿轩,马娉婷被从身后掳起。三彩翡翠被夺时,高壮老板那颗火爆男人心再也忍不住了,“少爷。这是怎么回事,早上跟来的人我早就已经全部解决,怎么还会……” 还没待他问完,帝鸿懿轩一反平日的清朗疏淡而是无情冷厉的声音静静响起,“冯略。你说,这些人到底是冲着谁来的呢?” “这……”高壮男人被这看似不经意的话问得一愣。感觉到帝鸿懿轩语气里的冷意,他定了定神,直言道:“我觉得这些人肯定不是针对少爷,反而像是要缠住少爷,抓少爷你身边那个小姑娘才是真的。” “哦?那你觉得他们像是一般的地痞混混么?”微环抱着双手,帝鸿懿轩一双变得十分冷然的双眸看向高壮男人。 高壮男人立刻反应道:“这些人虽然穿着十分随便,甚至说有的人还非常破烂,但是我敢肯定,想掳走小姑娘的人一定不是混混之流,这其中的确有三五个人好似真的地痞,但是其余的人却是训练有素,步调一致,狠手尽出,可以判断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劫掠。” 啪啪两声响起,帝鸿懿轩拍了拍手掌,唇角勾起,声音微微转暖,“冯略就是冯略,观察力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那你再来分析分析,他们抓走丫头,到底有什么目的?” 高壮男人听到这个问题顿时挠了挠脑袋,一张粗犷的脸上尽是为难,“少爷,除了今早你带着小姑娘来我第一次见她,其他的我和这个小姑娘完全都不熟啊,要我按常理来说,雇佣打手抓人,无非一个原因,有仇。但她一个小姑娘,能和谁结这么大仇么?” “是啊,她一个小姑娘,能和谁结这么大的仇……”听着,帝鸿懿轩淡淡道,“但现在最关键的不是知道她和谁结仇,而是先把她救出来。冯略,立刻派人出去,一刻钟后我要知道丫头的具体方位。” 高壮男人闻言俯首,果断应承道:“是,少爷。”答罢,他高大的身形便转身而出。 独留帝鸿懿轩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那荧幕上先前惊险的一幕一幕,冷静的外表下,一颗心焦灼不已,收紧的双拳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安:丫头啊丫头,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你一要没事才行。 而马娉婷这时候已经被箍住自己腰身的坏人拐带着出了古玩街,飞窜在首都的街道中,穿过一片碧色的草丛,来到一片宁静工地上。 马娉婷已经是七晕八素,拼着最后一点忍耐力上气不接下气道:“我……不……不舒服,快……放我下来。” 可那拦腰把她环在一只手肘里的坏蛋了都不了她,只是再次收了收那只紧的不能再紧的手臂,杯具立刻发生。 “呕……”马娉婷真的是不愿意做这么丢面子的事情,可是这个面子她不丢,连里子她都会没了,总不能把自己憋出病来吧,更何况在,罪魁祸首可是掳着她一路跑来的坏人。 这一吐那叫一个天昏地暗,马娉婷也不管自己是面朝大地还是行直坐稳了,只觉得吐到最后就只剩苦胆水了。 环抱住她身子的那只手在她开始吐的时候是轻微一抖,再到她吐得深沉的时候是忍不住的颤抖,最后是干脆抖无可抖,一下子把她给翻了个面,推到一边还算干净的地面上坐下了。 拍了拍胸口,马娉婷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胸腔里那口憋住的气终于能够吐出来了,作呕的感觉也因为重回地面渐渐平复。 好不容易聚焦视线,她才看清眼前那个一路掳着自己的坏蛋的模样。 眉毛是眉毛,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嘴巴是嘴巴,没有一处特别突出得难看,也没有一地特别明显的好看,整张脸就四个字,平凡大众。虽然他此时面色有些扭曲,额角似乎有青筋在蹦蹦跳跳,但不丑,至少不会让自己再吐一次。 放下心来的马娉婷再次拍拍胸口,终于能够找机会问下重点,她有气无力的开口,“喂,你是谁啊,干嘛抓我?” 大众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努力压抑着怒气,开始脱身上的衣裳。 马娉婷瞧着瞧着,不对劲儿,这坏人,怎么就对着自己宽衣解带了,伸出手指,她心里发虚,有些颤巍道:“我可没见过你,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也没欺负过你弟弟妹妹,更没有看过你的身体,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在我面前脱衣服,强迫少年儿童那啥,可是要判刑的。” 大众脸瞄了她一眼,脱下补丁外衣,轻轻抛到某妞吐出的那一滩秽物上,嘴角扯了扯,蹲下身子,靠近马娉婷,不屑道:“就你这颗小豆芽,送给我我还嫌不够塞牙缝的,就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看你这茫然不知道情况的样子,我就告诉你,你的命被人买了,我们收了钱,不过是忠人之事罢了,趁这时候你还能见到这外面的太阳,赶紧呼吸最后一口新鲜的空气吧。” 马娉婷听着他的话心里又是一惊,但是面上却是不显,反而做出一副无知的笑容,嘴甜道:“那坏人哥哥,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的命值多少钱啊,又是哪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来要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的命啊?” “我也不晓得你这颗小豆芽居然值那么多……”说到一半,大众脸突然怪笑着看她一眼,“小丫头,你这是想套我的话?我看你就别费心思了,乖乖地,也许等会儿还可以少受点折磨,否则,我可不是现在这么好说话的。” 反应还真快,马娉婷见他话到一半立刻转口,心里不禁暗暗咬牙,眼角的余光小心地瞟了瞟四周,见半天没来一个人,心里渐渐透出凉意,看来帝鸿懿轩没能跟上来,果然,关键的时刻,只能自救。 可是那大众脸却没给她自救的时间,突然间就猛地抓起她,朝前面的一座废弃厂房奔去。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再度袭上马娉婷的脑袋,已经吐得空空的肚腹此时只能是让她头昏眼花,什么都无力思考了。 第六十七章 劫处余生 等马娉婷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身处一间阴暗的走道之内,大众脸把她放下来,不知道怎么在两边墙上七点八点了几下,立刻地走道之中就出现了几个一模一样的上了锁的铁门,他瞧都不瞧其他的门一下,带着马娉婷径直往右边墙上出现的一个铁门走去,手指轻轻往上一按,那扇门便自动打开了。 马娉婷此时已经是无力吐槽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嘛,演神雕侠女啊,什么年代了,居然还真有这种密室机关,好吧,这的确证明了人的思想是有传承性的。 跟着大众脸往里越是往里走,马娉婷就越是疑惑,照说这种地方的路径不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么?这个大众脸带着自己就着大喇喇地往里走,不怕自己逃出去后把这里的事情有关部门么,还是说他认定自己逃不掉,所以自己看见和不看都是一回事儿? 实在想不通马娉婷就想要开口问,该没等她出声,一个大嗓门的女声便在身前响起:“小六儿,怎么今天你出任务啊?” 马娉婷还没反应过来,在她身前带她进来的大众脸便开口了,声音那叫一个温顺,“是啊,大小姐,今个儿大哥不是有事情吗,我看这人物简单,就替他去了呗。” “行啊你,出息了,明知道猎老大不在,有好玩的居然不带我去,你是不是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了?是谁说自己够哥们够义气的,有什么都带上我的?说吧,小六儿,想我怎么惩罚你?”女声明显是和大众脸十分相熟,甚至可以说压制着大众脸,可那声音马娉婷却觉着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悄悄地,一点一点的挪动自己的小脚丫子。马娉婷努力想要突破大众脸那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身材,可惜的是她往左一步,挡在她身前的大众脸身子就往左一挪,她往右一步,大众脸也同时向右一挪,像是后脑勺生了双眼睛似的。 本来先前就吐的难受,随后又是浑身无力,这时候想看个人也被人往前一挡,马娉婷只觉得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也不管不顾人家是要自己小命还是怎样的了,先把憋屈吼出来再说,最重要的是要是大众脸想伤害自己早就动手了。根本用不着把她给带到这个像是秘密基地的地方。 能有这么多时间把自己掳回来,还威胁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就证明大众脸他根本不知道到底要怎样对付自己,既然那个女声都说了抓自己原本不是大众脸的任务,那他拿自己也没法。除非他拼着一张男人的脸面不要,来欺负自己一个小姑娘。 一番抽丝剥茧,马娉婷思绪大定,低吼也随之发出:“喵的滴滴答,你个坏人,是想怎样啊?你带我进来就是为了挡我视线的是不是。你以为玩老鹰做小鸡呢!” 果然大众脸立即便回过头来,以一种狠狠的目光盯着她,但是却没有出手。只是再次开口威胁,“小豆芽,你趁这时候我大哥还没回来好好护着自己的嫩苗,否则,小心等会儿被辣手摧花。” 马娉婷还没有反驳。那大众脸的后脑勺就被一个爆栗,发出了“嘣”的一声。先前那大嗓门女声再次传出,“我说小六儿,你什么时候还学会辣手摧花了啊,我怎么不知道?你今天什么任务,怎么我听到的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啊?” 那声音由远及近,绕过大众脸突然跑到了马娉婷面前,话说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但是这都不足以道出马娉婷此时的惊讶与喜悦,可她此时只能愣愣的伸出手指指向对方,嘴角微抽,“王纭。”这私底下的第一次见面还真是惊大于喜。 大嗓门女生看到马娉婷的那一眼起,也是同样像是一口气吃了是个卤蛋,大张着嘴,愣愣道:“马娉婷。” 好半天,两个女生才回过神来,王纭帅气地甩了甩一头短发,首先开口,“马娉婷,你就是小六儿今天的任务?” “什么任务不任务的,王纭,我完全就是一个无辜的人,既然在这儿碰见了你,别的什么我先不问,有件事儿你可给我评评理,你说我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不过就是在外面逛逛街,买了点东西,结果呢,”说着马娉婷指了指此时呈石化状态的大众脸,“这人半路上居然当街强掳未成年少女,还把我买的东西给拿走了,这又是抢劫又是掳人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嘛?” 她初到A 班时候,墨雪一行人的找茬最后是王纭接下了场子,让所有的事情都有了一个比较圆融的结局,从那时马娉婷就知道,王纭是个有自己主见的女孩,虽然性子像男生,但这并不影响马娉婷对她的看好。 这时,在这种像是密室囚牢的地方再次看见王纭,虽然马娉婷心中也充满了疑虑,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王纭是可以相信的。 果不其然,王纭的下一个动作让马娉婷提在半空的心微微落下,只见她猛地转身,朝着大众脸瞬间跳起来又是一个爆栗,“我说小六儿,你做的什么任务,都抓到我同学身上去了,她可是个转学生,能和上京有什么牵扯,我看你是脑袋犯糊,抓错人了,赶紧给我放了。” 那大众脸刚从石化状态恢复就听见王纭来了这么一句命令,一张普通的脸顿时别扭成了麻花,为难道:“大小姐,别的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听你的,但是这个小姑娘真是上头有人派下来的人物,说是要好好‘招待’的。” “上头,哪个上头交代给你们的任务,有没有搞错,我们青鹤堂是接生意,虽说只是在京城地下运作,但是也不是什么乌七八糟的生意我们都接,和一个小女孩过不去的人能有多大的度量,就这种单你们居然还给我接,说出去不怕丢了青鹤堂的脸啊。”听了大众脸的辩解,王纭顿时化身喷火龙,一连串的话出口连气都不带喘。 大众脸被喷的一句都不敢反驳,最后只能低声呐呐:“可是大小姐,这单生意是大哥接的,还是贵宾,贵宾的要求我们青鹤堂不但不能拒绝,还避居以最快的速度给人家办好,不然青鹤堂的招牌也得摘。”此时,一句话完的大众脸已经完全不见在单独对待马娉婷时候的冷漠与不屑。 王纭叉着腰,围着大众脸转了一圈,手臂环胸道:“你是大小姐还是我是大小姐?青鹤堂可是爷爷当年交给我了的,到底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我告诉你,今天这件事儿,我还管定了。” “可是,大小姐……”大众脸纠结着一张脸,还在苦苦挣扎。 王纭估计也是看得心酸,皱眉撇嘴摆手道:“行了,行了,小六儿,都多少岁了,你怎么还怕猎哥怕得像什么似的,下去吧啊,这件事情,我作保了,保证猎哥回来你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终于,大众脸“依依不舍”“无比纠结”的迈开步子准备走开。 “等等,”看着王纭和大众脸两相互动许久的马娉婷此时终于出声,“我说坏人哥哥,你是不是还忘了还给我一样东西啊?” 大众脸被喊得一怔,闻言奇怪道:“什么东西?” 马娉婷几步走到他身边,扬着下巴睨着他道:“我的那块三彩翡翠料子,还给我,”见大众脸还想说什么,她立刻阻截道,“你可别不承认,明明就是你把我拦腰掳起的时候,伸手抢去了我那块明料,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当哦,我想,青鹤堂的招牌应该还是蛮值钱的,万一这要是被人知道这里办事的人不仅仅绑架一个未成年少女,还把人家的宝贝给抢走了,恐怕不是一件好事吧。” 从刚刚的对话中,马娉婷早就抓住了最为有利的因素,她相信只要王纭在,起码她一时之间没有人身安全问题,而且,她相信帝鸿懿轩一旦发现她不见了,就会立刻找她,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加上找回自己的东西。 果然,王纭听到她这么说,双手立刻握拳在大众脸面前招呼几下,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温柔态度道:“小六儿啊,你说,我们青鹤堂的人最注重的是什么?” 大众脸被温柔的王纭唬的一抖,唉呀妈呀,他真没见过这么女人的大小姐,可是为啥子大小姐的温柔是因为这个被他抓来的不认识的小姑娘咧?虽说心底无比纠结,可是面上他可得给王纭面子给足了,他立刻答道:“大小姐,青鹤堂最注重的是规矩。” “什么规矩?说。” “只拿自己该得的,不该自己的一分不要。”大众脸此时十分肃静,言辞无比认真。 “多要一分该当如何?” “多要一分,便断一指。” “既然你很清楚,那你拿了人家的东西,现在是不是应该还给人家。”王纭皱着眉看向大众脸。 第六十八章 觉悟 “大小姐,我小六儿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你应该清楚,是我拿的,我不会否认,但不是我拿的,怎样我也不会认的。”大众脸此时已经完全平静,说的话也是端正得很。 王纭瞧他一会儿,点点头道,“不错,我的确相信你,可我觉得马娉婷应该不会瞎说。” “我只能保证,我没有拿,至于和我一起动手的那些人,大小姐,我可以肯定不是我们青鹤堂的人。” “你说什么?”王纭闻言陡然回头。 大众脸垂头道:“真的,因为任务书上记录的是抓这个小女生,任务过于简单,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带其他的兄弟去。” “你的意思是马娉婷的宝贝可能是被和你一起去的那群人夺走了?”王纭问弦而知雅意,侧目道。 “是。” “好了,我相信你,去休息一下吧,这件事情我来办。”王纭叹口气道。 大众脸闻言不再反驳,点了点头,瞟了马娉婷一眼便走了出去,留下马娉婷和王纭两个女生单独相处。 目送着大众脸转弯,王纭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这时一件是一脸淡然的马娉婷,不禁开口道:“马娉婷,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害怕,要知道,如果不是我及时出现,你现在可能就被小六儿他们挂在烤肉架上了。” “我相信我不会那么倒霉,我行的正坐得端,天必佑我,这不,我还没被你的人扣上刑场,你这位大小姐不就恰好出现救了我么?”说着,她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王纭笑着摇了摇头,“说真的。你的嘴上功夫是我见过的人中最厉害的了,不过听起来,有总有着那么似是而非的几分道理,我是不懂你怎么想的,不过我觉得你让我看着还挺顺眼。” “那我就谢谢王大小姐的青睐还有救命之恩喽。”拱了拱手,马娉婷顿时武侠了一把,然后抬头看着王纭继续道,“我怎么觉着王大小姐的身份也十分不简单,青鹤堂,听着怎么好像是黑道的感觉?” 王纭傲然转身。手背在身后,颔首道:“我们家就是混黑道的,怎么?你怕了?” “怕?”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她马娉婷还怕什么?“我不是怕,是很惊讶,不过我想一想也很符合你的风格,不拘一格,豪气爽朗。还有敲打刚刚那个坏人的狠劲,王纭,你这个人,我挺欣赏。” 马娉婷话音未落,王纭的嘴角已经勾起了大大的笑容,“好。马娉婷,我果然没看错你,你这个朋友。我王纭今天就认了,以后你但凡有什么麻烦,只要我能帮得上忙,一定鼎力相助。” “那敢情好,不过王大小姐。你可考虑清楚了,我可是个小地方来的乡下丫头。这一没全二没势的,你真的确定么?”马娉婷轻声问道。 王纭男孩气地摸了摸下巴,然后伸手勾住马娉婷的下巴,轻佻道:“就冲着你这张水当当的小脸,姐儿就喜欢你了。 怎样,权势算什么,金钱算什么,那些上京城的大小姐们,我王纭不是没见过,不是没接触过,可是呢,还没你一个外来的女生多我的眼。 那些个娇娇小姐,除了扮美,攀比,勾搭男生就是勾心斗角,醋味弥漫,做的厉害,相比而言,你呢,真实,看着你,我觉得很干净。” “说得好,王纭,对我胃口,那你这个朋友,我马娉婷也交定了。” 话罢,两人有默契的相视而笑。 过了几秒种,王纭撤下笑容,眉眼皱起,上下打量着马娉婷道:“我们这对夸也煽情够了,还是说会正事吧。我说马娉婷,你是惹上了什么人,怎么会让我们青鹤堂出手?青鹤堂出手的价格可是不菲的哦,而且一般的单子我们也是不会接的,你也就是个学生,谁这么想不开要抓你?” 马娉婷停了王纭出口的疑问,也是一声无奈的叹息,“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我来首都的时间说短不短,但说长更是不长,也就个把月。和陌生人接触地都少,又是住在我卢老师家里,照说是没地儿和什么大人物结怨。像先前那么兴师动众被追打,我这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这真是奇了怪了,我也觉着你这个人挺不错的,到底会是谁看你那么不顺眼?”摸了摸下巴,扒搭了两下及耳的短发,王纭眉头紧皱。 “说到看不顺眼,我心里倒是有几号人,”王纭这句话让马娉婷灵光一闪,打了个响指,她轻声道,“你还记得我刚刚到咱班上时,发生过什么么?” “你是说……”王纭侧目看她,声音拉长,“墨雪和岳洋?” 点点头又摇摇头,马娉婷有几分不确定道,“恐怕还有一个,傅珊珊。” 听到傅珊珊这个名字,王纭瞳孔有些微缩,沉默半晌,她道:“墨雪应该不可能请得动青鹤堂的人,她不是首都本地人,更不是上京圈子里的;岳洋她虽然是圈内人,但他们家并没在青鹤堂挂过号,所以也可以排除;至于傅珊珊,她家的确有能力也有实力可以对青鹤堂提出要求,可是我实在想不出她和你能有什么过节。” 马娉婷低叹一声,心里无奈,“王纭,像你们这样接受过的委托应该都会有记录吧,能不能帮我查一查?” 这话一出,王纭面上变得有些为难,勉强出声:“马娉婷,不是我不想,而是,每行有每行的规矩,我们这行是不能透露雇主的信息的,更何况,小六儿刚刚也说了,今天你这一单是贵宾的委托,虽然我很欣赏你,但我同时也是青鹤堂的大小姐,哪能带头破坏规矩?” 这样一番解释,马娉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抿了抿唇,沉默了两秒,她突然抬头道:“不要紧,王纭,我想到了一种既不让你破坏规矩又能够知道到底是谁想要抓我的办法。 我可以和青鹤堂做一笔生意,我出钱,你们帮我去查到底是谁想整我,这不就结了。” “哪有这么简单,”王纭瞧着她,轻敲她的肩膀,“马娉婷,你想的太简单了,我们这里的贵宾都是上京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背后的实力是不输给青鹤堂的,只是他们明面上不好做的事情,才会委托我们,青鹤堂如果和一家较劲,也许可以势均力敌,可是上京这诸多豪门都是盘根错节的,你损毁了一家的利益也许就连带着损毁了其他人的利益,所以……你想要反过来查他们,不是我不帮你,而是就算你知道了,也无能为力。” 马娉婷听着王纭的分析,心下也是微动,她怎么就忘了这个世界即使倒退了十几年,可是规则确实不会改变的,弱肉强食,有权有势的永远能够让平民百姓翻不了身,看来她是顶着一张萝莉脸,进了一个萝莉身,就真把自己当孩子了,太危险了,这种倾向实在是太危险了,这里是上京,不是自己原来生活的小城镇,就算是她想要低调做人,也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同意的。 今天能够有人再大街上明目张胆的掳自己,明天就有可能在自己上学时直接对自己动手,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个碌碌小民什么时候还能劳动像青鹤堂这样的黑道组织的青睐了。现在,想抓她的人,她又没办法知道,即使知道也没办法应付。看来,她当真是要小心了。 可是,光小心有用么?就怕有些人誓不罢休,真是麻烦,除非,除非自己能够保护自己,除非她有能力和那些人对抗。想到这里,马娉婷眼中闪现过坚定之色,她想与人无尤,但有人不愿,那她只好迎难而上了。 转过头,马娉婷一把抓住王纭的手,“王纭,我知道这件事情我查了也没用,但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你。” “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只要是我一己之力能够办到的,我会帮你。” “教我一些功夫吧!”马娉婷眼神闪闪,认真道。 什么?王纭听见马娉婷这样一说,顿时抽回双手,不停地抚摸着下巴,再次把马娉婷上下扫视一遍,“首先,我声明,不是我不想教你,而是你现在学功夫,这年纪身段都这么大了,马上都是要定型的年纪了,我怕你受不了。” 一听是这么个原因,马娉婷笑了,“王纭,你就放一百颗心吧,我一定可以的,你忘了我是学什么的。”而且她虽然抽条快,和班上的女生身高相差不到很大,但她的年纪可是比她们小了两三岁,她一定可以的。 说到这里,王纭一拍脑袋,“对啊,你可是学舞蹈的,身体柔韧度在那里,那我们倒是可以试试。” 话罢,王纭立刻拉住马娉婷的手走进了另一间房子里,仍旧是精铁的结构,四壁光滑无比,房间中央摆着一根大圆柱子,柱子上伸出很多手臂,每隔几只手臂都会有一些常常的针刺向外突出,乍一看让马娉婷有些汗毛直立。 第六十九章 找到 绕着这根硕大的高耸的长满手臂的大圆柱子转上几圈,马娉婷挑眉看向一旁气定神闲的王纭,“我说姐儿们,你这是嘛意思?不是要我和这个东西决斗吧。” “怎么,你怕了?”王纭摸了摸下巴,笑道。 马娉婷倒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没好气道:“我真是怕,怕被这上面的针扎死呀。” “扑哧”一声王纭大笑,“不是吧,你就这么点胆量,还要和我学功夫,我说马娉婷,你开我玩笑吧。” “反正我对这些针没什么好感,要不,换一个吧。” “胆子也忒小了吧,”王纭摇头道,”算了,我先给你演练演练,你看清楚,其实我们完全可以不碰到那些针尖的。” 说做就做,王纭话落,立刻动身冲到那根武器柱边,拳打脚踢,“喝哈”的演练声中,只见王纭手脚十分协调、灵敏,在有针尖的手臂距离身子还有一公分的时候,眼明手快地打向其下错开的没有针尖的一只手臂,就这样靠近错开,手脚不停变换,既训练了手和脚的配合,又使得腿脚变得更加灵活。 分分钟后,一轮演练完毕,王纭跳离那根武器柱,擦汗间,马娉婷一阵阵鼓掌声就响起来,“真不愧是道上的大小姐,功夫不错哦。” 王纭觑她一眼,握住她的手掌,笑道:“姐们,你可别以为轻轻松松两句赞扬就能逃得过了,快点上去试试看。” “啊,”马娉婷面露难色,她是很想练功夫,可是根武器柱也太不一样了,没等她音落,就觉着后背一股劲儿来。几乎是立刻地,她就被推到武器柱旁,咔嚓咔擦,一阵武器柱被转动的声音响起,马娉婷立刻就被迫动了起来。 一根手臂朝她面门猛地转过来,马娉婷几乎是反射性的拿手臂去挡,“嗷”下一秒吃痛声就重她的小嘴里传出,她敢肯定,右手手臂铁定都青紫了,还不等她上去呼呼。左边已经有带针尖的手臂朝她上围猛地转过来,说时迟那时快,人的潜力果然是要被逼迫才能发挥出来的。只见马娉婷猛地朝下一缩,看准两根没有针刺的手臂,两腿猛地一瞪,以舞蹈中的一字马加下腰加垂头,三个动作合一。险险躲过了从上围处飞速转过来的针刺臂膀。 还没等她放松一口气和欣喜躲过一劫,就听王纭略带焦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马娉婷,下面,下面啦……” 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剧痛就袭上马娉婷的右腿,“啊”的一声。腿被伤了,实在撑不住的她勉力用左腿和双手同时使劲儿,把自己整个人狠狠朝外面甩去。 要是平时。马娉婷是肯定不会选择这种自伤的方法,可是此时情况危急,她面对的是一根没有感情的武器柱,上面无数根飞速旋转的手臂都像是铁臂一样,要是她在待下去。恐怕等会儿受伤的就不止是手臂和右腿了,整个身体都会被废掉。所以她只好选择让自己摔在平地上,起码会比被打得到处青青紫紫的好。 就在她身体向外蹦出,闭目等待疼痛的那一秒,那肉身与地面相撞的痛楚却是久久没有传来,好半天,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所感受到的是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 “丫头,怎么了,这么久都不睁开眼睛,我的豆腐看来你吃的很满意。”等到熟悉的戏谑声传入耳膜,马娉婷才惊喜地张大了眼睛,抬头看去,一眼就望进了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瞳,瞬间,马娉婷感觉就好像是一个黑洞,把自己的灵魂都快要吸进去。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是诱惑,不是沉醉,而是有一种让她心惊的幽邃,好像是可以看透所有一切似的,在那双眼瞳里,马娉婷觉得自己好像无法隐藏任何秘密。当机立断地,她猛地闭上眼睛,平复下自己本就无序的心跳,等她再次缓缓睁眼时,那双黑瞳已经移开了。 “猎堂主,现在你应该可以向我解释一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帝鸿懿轩那冷然不带一丝情感的话语在下一秒出口,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马娉婷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胸膛随着说话一下一下的鼓动。 “实在是不好意思,言先生,我想这应该是一个误会。”一个陌生的粗狂男声随之响起。 “误会?我来之前你像我保证,丫头一点事都不会出,那为什么刚刚我接住她的时候却是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而且她已经受伤了。这和你想我保证的似乎很不一样。”帝鸿懿轩声音淡淡,听不出是喜是怒,但是马娉婷就是知道他一定很生气。 “这,刚刚的情形,我无话可说,如果言先生有什么不满,猎旗任凭言先生处置。”陌生男声话语郑重。 “等等……”从刚刚马娉婷自武器柱上飞出又见到猎旗和帝鸿懿轩突然出现,到现在听见什么处置将将回神的王纭出声阻止道,“不关猎老大的事情,是我的主意,是我让马娉婷到这里来试试身手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位先生有什么事情就冲我来吧。” 不待帝鸿懿轩移眸,马娉婷那轻声的叫唤就先响起,“不关王纭的事情,是我自己嚷嚷着让她教我功夫的。” 低头去看自己怀里的马娉婷,帝鸿懿轩眉头微皱,“教你功夫,怎么想起要学功夫了?” 不好意思的对对手指,马娉婷有些不好意思道:“谁叫我今天像个大麻袋一样被人拧着跑了那么久,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我讨厌自己无法掌握的情形,我希望如果还有下一次,我至少能够自保,而不是麻烦你追在我的后面,再说了,你只是我的代课老师,又不可能陪我一辈子,我当然得靠自己喽。” 帝鸿懿轩闻言,眸色越发深邃,紧紧盯住马娉婷的双眼,心中喟叹:丫头,你是这样想的么?不过这也才像是能够被我们帝鸿一族守护的人,理智而坚强,灵动而俏皮,即使受了委屈也不哭,而是加倍的还给伤害你的那个人,却又暗自呵护着对你好的人,就算只是为了我对母亲的承诺,我也一定会保护你,直到那个时刻的到来。 “想学功夫,我可以给你找一个不错的老师,这里不是你应该久待的地方,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家。”拍了拍马娉婷的肩膀,帝鸿懿轩淡淡做了决定。 “可是……”马娉婷还想再说些什么,帝鸿懿轩却没能让她开口,“没有可是,还嫌自己伤的不够重么?”说着轻轻点上了马娉婷手臂上和大腿处由青紫变为红肿的几条长长的划痕。 “我想这些伤痕应该也够你们青鹤堂交差的了,我希望以后对丫头出手的人里不会有青鹤堂的人,否则,你们就没有机会再像现在一样站在我面前和我说话了。”侧目看向猎旗,帝鸿懿轩语气清淡,不怒自威。 “我知道,请言先生放心,从今往后,青鹤堂不会再接任有关于马娉婷小姐的单子。”陌生男人微微弯腰,应承道。 微微颔首,算是知道了,帝鸿懿轩仍旧抱着马娉婷向外走去。 马娉婷此时可不依了,敲打着他的胸膛抱怨道:“我还没和王纭道别呢,她可是我今天认识的好姐们。” “既然是好姐妹就应该知道你身上的伤得快点上药,否则今后几天你动都不用动。”帝鸿懿轩一句话就驳回。 “可是,我又不痛。” “就是因为你这时候完全不痛我才要快些带你回去上药,否则你就等着自己的手脚废掉。”帝鸿懿轩话中暗含恐吓。 果然,一听不敷药要废掉,马娉婷立马不做声了,乖乖地任帝鸿懿轩抱着走出陌生男人和王纭的视线。 目送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气势非凡的帝鸿懿轩离开,王纭又是一阵愣,直到帝鸿懿轩的背影都看不到时,才被肩膀上那不轻不重的掌力给捏回过神来。 看着身边据说是一早就去出任务的人,王纭此时有些恍惚,喃喃道:“猎老大,你怎么就回来了,那个男人是谁,和马娉婷有什么关系么?看他的样子好像很关心马娉婷。” 被称作猎老大的男人就是青鹤堂实际上的堂主——猎奇,也是当年王纭的爷爷在王纭刚出生时,亲自为她挑选的保镖兼无血缘关系的哥哥。 听着王纭那迷蒙的问话,猎旗硬朗的五官几乎要皱成一团,粗犷的声音响起,“大小姐,那位言先生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人物,你的同学娉婷小姐现在和他是师生关系,还有,大小姐,今后,不要再轻易出手拦截下我们的任务,不是每一次都能轻易收场的。” “师生关系,我怎么没见着我们学校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个老师?”不知有没有把猎旗的话听进去,王纭只是自顾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王纭并未发现身边的男人看着她那专注而又怜惜的目光。 第七十章 扑朔迷离 离开那个像地宫一样的铜墙铁壁铸成的青鹤堂所在,夜的静谧早已悄悄落下,月色很好,明亮而耀眼,甚至可以看见闪亮的星子。 被帝鸿懿轩公主抱在怀里,马娉婷有些不自在,动了动身子,她诺诺开口:“喂,放我下去吧,我自己能走。” 帝鸿懿轩没有放开她,而是就着手拍了拍她的背脊,示意她听话。马娉婷见他如此反应,嘟了嘟嘴,眨了眨眼睛,突然间想起一些事情,开口问道:“帝鸿懿轩,我问你,你怎么找到我的?你怎么知道我是被青鹤堂的人带到了他们的地盘?还有那个什么猎堂主为什么对你那么恭敬?” 她还真是好奇,自己被掳走的时候,帝鸿懿轩也正遭到一大群人的围攻,并没有空闲来照看她,她是看见了帝鸿懿轩那一秒放倒一个人的好功夫,可是,才一会儿的时间,就算他能解决那些围堵的人,照理说也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内找到自己的。 回答她的是帝鸿懿轩的轻笑声,“怎么?难道丫头不想我去找你么?” “找是应该找啦,你可是我的老师,老师有事情,弟子服其劳;学生出事情的时候,老师当然也不应该袖手旁观。可我又不是在乎这个,我是想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找到我的。” “丫头不是一向胆子很大、分析能力很强么?不如你自己来猜猜看。”帝鸿懿轩语气半真半假。 什么嘛,让她来说,是她先提问的好不好,马娉婷闻言气闷直接伸手掐了他胸膛一把,虽然根本没揪到肉,但她心里却是觉得解气多了,“还能怎样?要我说。除了你的身份不简单之外,我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解释,混白道、做生意,也许可以将情面、靠关系;可是青鹤堂属于黑道,跟这一派的人相处,关系可不是那么好使的,除非是有人本身的实力就强过他们,可既然你又有财力又有势力,越是这样,就让我更加怀疑你去首都初中代课的真正目的。还有对我也那么好,你图的到底是什么呀?” “丫头,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不是第一次讨论了吧?难道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我么?”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值得相信的,可是你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很不真实,我不知道你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我总有一种感觉。你好像知道很多事情,却从来都不说明白,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实在让人很惶惑。”蹙着眉头,马娉婷一股脑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面对马娉婷的疑虑,帝鸿懿轩却是仰起头。说出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丫头,你看。今晚的夜色很美,月色很清,星子很亮。” “帝鸿懿轩,我和你说的是……”马娉婷刚刚想出口反驳,下巴却是却一直大掌轻轻勾起。她的眼睛无可奈何地顿时看向天空。 这时正值银月初升,半弯的银钩静静地挂在夜空中。平日里难得看见的银河今夜却是点点闪烁,隐约可现,时不时的,有几颗明亮的星子闪闪烁烁。 一时间,马娉婷的确是看呆了,很久她都没有好好地抬头看看夜空了,她记得上一次看夜空的时候,是自己刚刚重生,爸爸从杨奶奶的医务室里牵着自己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看见了好多美丽发亮的星星,那时候的夜空湛蓝、深邃,星子发着微微的冷冷的光芒,再世为人的她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那么地美好。 如今,她在不同的地方和不同的的人仰望着同一片夜空,星星虽然没有那夜的繁多,却是在她眼里变得更加清晰,她似乎可以看见到这些亘古之前就存在的星子随着时间的流逝所记录的关于这个世界的点点滴滴。 心,突然间,变得很安静,很干净,不想再想其他的事情,只想要好好的沉醉在这一片星海之中。 “丫头,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古蜀人的传说么?”那清朗而又疏淡的声音静静地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记得啊,你说,古蜀人是华国古代蜀地的人,他们对眼睛有着超乎寻常的崇拜,而且他们最常做的事情便是通过眼睛观察天上的星星,通过观察星辰起落、明暗、偏移来预测吉凶、把握自然。”想起帝鸿懿轩在那面青铜面具前和自己说过的故事,马娉婷望着星空一字一句回忆道。 帝鸿懿轩淡淡颔首,“不错,古蜀一族内最尊贵的便是预言极准的占星师一类,他们对星辰和自然的照应的把握是无人能及的。” “可是这个和我问你的话题有什么关系么?而且不论古蜀人中的占星师如何厉害那也只是传说,即使曾经是真的,可是现在用科学的态度去看,星辰与自然之间也的确是有那么几分联系的。”马娉婷越听他说越糊涂,她这时候完全不明白帝鸿懿轩话中的重点是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古蜀国人的后人呢?”帝鸿懿轩并不理会马娉婷的不解,淡淡地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呵呵,不是吧,”马娉婷轻笑出声,“有没有搞错,帝鸿懿轩,先不说这古蜀人神秘出现神秘消失,在历史上本就属于一个未解之谜,你体内可是有一半外国血统耶,这追本溯源你也不算是完整的华国人,怎么就成了古蜀国人?就算是开玩笑也也一点都不好笑好么。” 拍了他胸口几下,马娉婷不相信,仍旧是觉得帝鸿懿轩完全是在和自己讲故事。 “丫头,我和你说的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不是玩笑。占星师一族是古蜀国的贵族,能占卜自然的风云和国家的兴衰使得他们的存在超越了古蜀国的皇权阶级,受到所有民众的敬仰和爱戴,受到皇帝的赏赐和民众的供奉,即使帝王一同出行,占星师也丝毫不显得气弱。” 挑眉看向帝鸿懿轩优雅的侧脸,有棱角的精致轮廓,马娉婷听着淡淡道:“自古以来皇权都是至高无上的,没有哪一个君主能够容忍臣子踩到自己的头上,如果这是事实,又如你所说,那我可得为这占星一族哀悼了,以他们一族在民众中的威望,那当古蜀国的皇帝岂不是很憋屈,只要是个掌权者,铁定会拿他们开刀。” “没错,”帝鸿懿轩的语气陡然间低沉,“没有哪一个掌权者能够容忍臣子越级受到自己都没有的爱戴和供奉,这是对皇权的藐视,可是掌权者同时也忌惮且贪婪占星一族的能力,所以并不敢轻举妄动。 那时候,因着占星一族的天赋和能力,同时在其身边聚集的也有守护者,守护者最初是自发的,甘愿为古蜀国保卫占星一族,因为只要有占星一族在,古蜀国未来的路才有了保证,守护者的团体随着时日渐渐壮大,最后分裂为以四方神为名的四大守护家族。 有四大家族的守护,占星一族可以说比较安稳的渡过了几任帝皇在位的时日,老一辈的占星师退位,新一倍的占星师崛起,守护者的团体也由各自的继承人接替。可是世上最难以预知的往往就是人心,这守护者的轮替之间,原本老一辈赤诚守护占星一族的的心愿却并没有真正传承。不是每一个继承人都是心甘情愿继续守护占星一族,加之占星一族因为自身能力,往往是昼伏夜出,所以更是无法真正和守护家族进行面对面的沟通。 悲剧的发生往往只需要一瞬间,即使它的事前准备那么的纷繁复杂。皇权的忌惮,守护者的二心,两相勾结之下达成了一致。 占星一族几乎是一夜被灭,只有在外观测的零星几人逃过了一劫。但令掌权者和守护一族心火的是占星一族所有的财富、宝藏、以及对星辰游走所有的记录都随着他们的消失全然不见,即使是挖地三尺,都没有发现一点东西,好像是早有预料,人事转移一般。 但是仍旧瘫在地山的血肉却又用事实昭示着占星一族的没落。那出外观测星象的几个占星一族的零星族人也没有再回来过。四大守护家族互相之间也因为这件事情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痕,从此完全分裂。 古蜀国能够兴盛,很大一部分功劳都要归结于占星一族孜孜不倦的对星辰的观测和研究,对自然环境的把握,占星一族被灭,古蜀国的灾难也随之而来,就在一年后占星一族被害的那一天,无情的大水淹没了整个古蜀国,有的人逃了出来,有的人却再也无法看见一缕阳光,永远的被埋在了那片曾经富饶美丽的土地之下。” 马娉婷听完,久久无法回神,过了好一会儿,她不自觉的咬了咬下唇,吃痛回神,她才开口问道:“如果你……真是古蜀国的后人,那你是占星一族的还是最后逃出来的那一部分人里的?” “曾经,我的母族是守护占星一族最强劲的力量。”帝鸿懿轩此时的声音低沉而醇厚,像是带着浓浓的怅惘。 第七十一章 人来 听着帝鸿懿轩说出的故事,马娉婷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望向天上明明灭灭的星星,她喃喃道:“那占星一族真的能通过星辰变换来明更替、言兴衰么?实在是不可思议。” “我的母亲应该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帝鸿懿轩听见她的自语,接下她的话,“她是占星一族守护者中坚决保卫占星一族的传承者。这所有的过去都是母亲告诉我的,一代人中只传一个。” 那就更奇怪了,马娉婷的眼睛从夜空中又转回帝鸿懿轩的侧脸上,“既然这样,你为什么现在却要把这些告诉我呢?这应该算是你母亲那一族的秘密,说出来让我听到不要紧么?我怎么有一种鸭梨山大的感觉,你可别告诉我我和你说的这什么古蜀国、什么占星一族有关联。”马娉婷脸上此时是一片敬爱谢不敏。 “丫头,要我坦诚的是你,我坦诚后你却不以为然,我真是败给你了。”帝鸿懿轩语气无奈,“如果真和你有关系,即使我不告诉你,你总有一天也会从他人那里知道,如果和你没关系,你只需要把我说的当做一个传说或者一个故事,根本不必在意。” 说的也是,虽然马娉婷是不太相信帝鸿懿轩会做徒劳无功的事情,可是他说的这一切和自己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才对,自己家的祖上貌似是做官的,也没听家里人说有什么过去,难道是她把帝鸿懿轩逼得太紧了,想想也是,西游里有个孙悟空三打白骨精,自从认识帝鸿懿轩,加上今晚这一次,自己似乎也成了“马娉婷三问帝鸿懿轩”。额,这个,的确是个问题。 脑袋转了转,马娉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对不起啊,帝鸿懿轩,我好像对你总是想要探究个干净,对其他人我不是这样的,今天你和我说的秘密我就当是一个充满着奇幻的故事,放心吧,我嘴巴很牢的。一定不会外传。” 帝鸿懿轩垂眸看着她一张小脸上淡淡的红晕,心里喟叹,丫头啊丫头。真实是什么,需要你自己去发掘,我的使命除了保护你,就是从旁提点你,往往最真实的事情就是人们最不愿相信的事情。而且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有些事情我还是无法向你明说,希望你以后能够原谅。 “行了,别不好意思了,我不会生你的气,我要加快脚步了。丫头,抱紧了。” “等等,”在帝鸿懿轩提步的瞬间。马娉婷再次叫出声,“反正你都已经告诉我了这么多,在多透漏一点点应该不要紧,我还有一个疑问,不说的话我会憋崩溃的。你来华国除了做生意、代课之外,真的就没有任何其他的目的么?” “有。”远远飘散在夜色中的是帝鸿懿轩淡然的声音。 “那是什么?” “保护你。”帝鸿懿轩坚定而不容置疑的声音此时有些微的模糊。 “喂。这算什么回答”,下一秒,马娉婷不满的嚷嚷声被夜风轻轻送来,“正经一点啦。”然后声音越来越小,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色逐渐深浓,点亮在城市里的万家灯火逐渐熄灭,然而,就在首都的东北角,傅家大宅的书房里,那一盏盏明晃晃的灯却丝毫没有熄灭的意思,在暗纹的墙纸上努力地放着光。 傅昀一身正装坐在书房里,仍旧是一如既往地军姿严整,银白的头发一点都无法遮掩他身上不自觉间散发出来的铁血之气,逐行看着手上的一份调查报告,他眉头越皱越深,几秒钟后,“啪”的一掌,他狠狠敲击在紫檀大木桌之上。 手用力往椅边一扬,那几张调查报告便飘悠悠地落到了地上,“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尽是一些废物。”这么说着,傅昀捏了捏鼻梁,大叹了一口气,心里的烦闷无以复加,照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个地方、那些东西。 “看来,傅昀上将很是烦恼啊。”书法内灯光微闪间,一个人影突然出现,瞬间便隐入了书房内紫檀大书柜与墙面的阴影之中。只有那嘶哑而压抑的声音还在书房内回荡。 傅昀虎目一瞪,拔椅而起,下一秒便到了书柜边,手微微握拳,准备好攻击的姿势,镇定道:“不知阁下是哪位,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莫生气,莫着急,我相信傅昀上将一定会十分感激我今天的造访,”仍旧是隐藏在黑暗中,那嘶哑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知道上将一直在寻找的东西是什么,我手中也有上将现在最感兴趣的东西,上将觉得如何?” 听见这话,傅昀不仅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目露精光地看向柜边的阴影处,沉声道:“请恕我愚钝,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却不知道阁下再说些什么,阁下如果只是深夜寂寞,想要到处逛逛,傅昀倒是可以介绍一些地方。” “傅昀上将,咱们都是明白人,不说这些场面话,我今晚单身来这里就已经证明了我对你的诚意,如果上将实在不卖我面子,那这笔生意,想做的大有人在。”嘶哑的声音里此时带上了几分笑意,却是不觉缓和而是显得有些凄厉。 “哦?阁下倒是说说看,您想和我做什么生意?”听出来人的话外音,傅昀握紧的拳头微微松开,转身缓缓坐回那张双龙戏珠的紫檀大木椅子,双手缓缓抚摸着椅把上精致的龙头,看向声音传来的阴影处嘴角勾起几分兴味。 果然,见傅昀首先退让,释放出善意,那嘶哑的声音随后响起,“很好,傅昀上将是个聪明人,而我句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说话。 我知道傅昀上将一直在寻找古蜀国的宝藏,我也知道你的搜寻并没有多大的发现,即使是派出了上将私下培养的能令你一辈子引以为豪的海英部队,却也是线索有限,败兴而返。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看来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的海英部队是该整整了。”傅昀闻言心中不可谓不惊,然后像是想起什么的紧紧捏住龙头咬牙道。 “上将你千万莫生气,不关你海英部队的事情,而是这上京任何一件事情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更何况我和上将的心思可是一样的,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在探寻这古蜀国的宝藏,只可惜虽有财力,却终归是不放心把这宝藏的事情透漏给那些亡命之徒,偶然得知上将也在寻求这处宝藏,我便不请自来了,还请上将勿怪。”嘶哑的声音说道最后居然大笑起来,完全不在意自己过于放肆的行为。 傅昀被这一层叠加一层的“惊喜”弄得已经有些无法反应,但是多年来上位者的威严却是保持的十分良好,过了好一会儿,平复下心中的惊怒,傅昀也陪笑道:“阁下既然已经来了,又把我的事情调查地一清二楚,那傅昀还能够责怪什么,只能说自己的保密功夫还有待加强。 不过,阁下既然也知道古蜀国宝藏的事情,想必也和阎、俞、卢三家脱不了什么干系,既然我们的目标都已经清楚了,不知阁下可否让我见识见识真容?”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傅昀上将果然知趣,那我也不藏了。”嘶哑的声音笑声更大,缓步从墙面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傅昀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全身被灰靛色的大袍子罩住的佝偻老者,头上戴着和袍子相连的宽大帽子,上半边脸都被遮在帽中,只露出呼气的鼻孔和一张干瘪的嘴唇,他弯着身子,双手处在一只黑色的拐杖上,那双手已经是皱巴不堪,如同鸡皮,整个人就像是他的嗓音一样,低沉而怪异。 “老先生,您能摘下帽子么?”还是无法确定站在眼前的老者究竟是何人,傅昀皱着眉头出声要求。 一身灰靛色袍子的老者闻言怪笑道:“傅昀啊傅昀,这世上能看见我真容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没了气的,一种是活着没有知觉的,你是想做其中一种么?” 难缠的老东西,被老者一句噎住,傅昀狠狠咬牙,为了宝藏,为了线索,他暂时可以忍,等到这怪诞的老东西被自己利用完后,就直接把这老东西丢给海英部队的獒犬,让那些小东西们好好照顾照顾他。 “那老先生究竟有什么线索,这时候既然已经现身了,那是不是也可以开诚布公了。” 老者又是一阵讥讽的怪笑,“傅昀,你当我活了这么多年是白活的?就这么把线索告诉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的盘算,我可不是你手下的黄毛小儿,没他们那么好骗。傅昀上将口中的精忠爱国可是无法让老朽信任啊,哈哈哈哈哈。” 好狡猾的老家伙,傅昀切齿,却又立刻忍住,笑问道:“那不知老先生有何高见,傅昀定当洗耳恭听。” 第七十二章 你来我往 全身被灰靛色大袍遮掩的老者拿着拐杖碰碰地敲击了几下地面,上前几步,走到傅昀的紫檀木桌前,声音减低,“高见倒是谈不上,我只是想和上将做笔生意。我知道傅昀上将拥有一支无可媲美、实力强横的海英部队,我更知道傅昀上将在华国军政上的影响力非凡,可是常年为了维持一个清廉忠心的将军形象,却是兢兢业业地低调做人,只怕傅昀上将早就厌了。 这权势有了,却不能明目张胆的敛财,上将一定很憋屈,所以我十分理解傅昀上将急于寻到宝藏的心理。你放心,我这个人,其他的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财,如果我帮你找到那笔非凡的宝藏,里面的真金白银我一分不取,我只要傅昀上将答应我,让我在找到的宝藏中自主选三样东西就行,不知这笔交易傅昀上将做是不做?” 话罢,老者沉默着,静拄着拐杖漆黑的拐杖,等待傅昀的回复。 傅昀状似无意识地抚摸着紫檀木椅把上的龙头,静静听着老者这一番话,时而皱眉,时而眯眼,像是陷入了一番激烈的交战之中。 看着那不露上半张脸的神秘老者,傅昀的一颗心确是沉浸在矛盾之中,他到底应不应该相信这个怪里怪气的老头子,这么突然的就出现在自己外围设下重重防守的书房里,就像是一道鬼影,更可怕的是,这老家伙知道自己这么多的事情,留下这老头,他只怕后患无穷。 可是话又说回来,自己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去找宝藏,却是连蛛丝马迹都难以寻到,可这老头子却是直接开门见山。难不成这老头真的知道关于古蜀国的线索么?如果这老头子说的是真话,那他提出的条件的确是诱人,真金白银他都不要,只从中选三样物件,那自己岂不是占了大便宜。可是这老头子又不像是会吃亏的主。 思索半晌,傅昀眯下眼,一咬牙,一抿唇,心中狠道:“富贵险中求。”他要是再这样派人盲目地搜索下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寻到那神秘的古蜀国旧地。为了实现那个目标,他不能再等下去了,这个老头子既然敢来。那么最好能够真正帮到自己,否则,他让他进的来,出不去。 “老先生,你说的话可是当真?你知道古蜀国的线索而且要和我合作。”下定决心。傅昀开口确定道。 老者嘶哑的声音在第一时间响起,“当然,我的诚意傅昀上将应该很清楚,你的书房不是谁都能进的,而我却是独自前来,这还不足以让你信任么?” 这个老东西。要是没有几分手段,刚刚又是怎么出现的呢,傅昀虽然满腹不以为然。但却是心存几分忌惮,恭敬几分,笑道:“就算先前不信,现在也由不得我,老先生虽然独自一人却能在我这书房里来去自如。傅昀一时间也拿您无法不是。那就请老先生赐教有关古蜀国宝藏的线索如何。” 透过遮住眼睛的宽大帽檐,老者把傅昀的一切表现都收入眼中。心中暗道,不愧是做了几十年将军的,果然胆子够大,就这么相信了自己,不过这样也好,一个识时务的合作对象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虽然这个对象是一只猛虎,可是他只要钳住这只老虎的尖牙,那就不怕咬到自己。 “那傅昀上将是不是答应了我老人家的要求,找到宝藏,让我任选三件。” 傅昀闻言咬牙,果然是一只老泥鳅,也罢,据说那宝藏可以堆满一个太极殿,即使这老家伙选走三件珍宝也无伤大雅,自己暂且答应他无妨,到时候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呢? “那是自然,老先生如果真能帮助我寻到那一处千年宝藏,别说是三件,就算是三十件也是应当的,我傅昀断是不能让有助于我的朋友吃亏才是。” 老者又是笃笃两下拐敲地,灰靛色广帽下的头颅微不可查地动了两下,对傅昀的承诺算是认可了,“那上将可要记得刚刚的话,人无信而不立,特别是上将这样在华国德高望重的人。” “那是当然,”虽然对老者轻易就认可了自己,傅昀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但是急切地想要知道关于古蜀国,关于宝藏的心却是让他暂时忽视了这个问题,下一秒,他再次开口询问,“老先生,我们的条件算是达成了,这时候,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关于……” “宝藏嘛,”老者接下了他的话,轻飘飘道,“上将的心情看来很是迫切啊,已经拥有了广大的权势却还想着那一推金银,上将的心看来真是不小。” 听出老者意有所指,傅昀原本火烧一般的心思顿时像是被浇上了一盆冷水,难不成这老家伙知道自己最终的目标?如果真是这样,即使这他有再多的线索,只怕也是不能留下,想着傅昀眼瞳紧缩,手再次虚握成拳,轻轻地在紫檀木椅上精致游龙的嘴边抚摸了几下。 “老先生的话,傅昀有些听不懂,可否请解释一下?” “我是在想,傅昀上将要是真拿到那么多的财富,恐怕是想让自己身后也能享受,莫不是要为自己建一座秦始皇陵?” 老者嘶哑的声音这一刻在傅昀的耳中却是无比悦耳,原来这老家伙并不清楚自己的目的,还好,他刚刚还有几分犹豫,好不容易来了个可能为自己指引明路的人,他还叹息就这么让他从此消失实在是太可惜了。 心微微一松,傅昀笑道:“老先生果然是神机妙算,连我有过这样念头都能知道,傅昀佩服。” “好,那我也不吊你傅昀上将的胃口,实话告诉你,你手上那张地图根本就是不完整的,即使按照上面的线索找上一辈子,也找不到宝藏的方位,而且只会被引诱地越来越远,直到你所有的人力物力全部耗损,失去所有。”老者嘶哑地笑着,话语中越是透漏出几分悲痛伤感,却又立刻回复了平静。 但是傅昀是什么人,在军队里、政坛里摸爬滚打四五十年,察言观色可谓一流,即使老者只是秒秒钟的真情流露,那个瞬间也立刻被他抓住,心中止不住的惊诧,难不成这老家伙曾经也去找寻过这份宝藏,而且还损失惨重。 这就说的通了,怪不得这老头先前信誓旦旦地说他知道宝藏的事情,怪不得他派出去的精英中的精英——海英部队的人手居然会回回折损,看来自己把海英部队立刻召回的命令是做对了。 “那照老先生所知,我们应该怎么做才好?” “想找到这份宝藏,我们怎么做都是做不到的,因为找到宝藏的某个条件也许这辈子都寻不到。”嘶哑的声音说到这里转为愤恨与不甘。 “老先生这话的意思是?”听着老者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傅昀眉头陡然一皱。 “什么意思?”老者又是呵呵怪笑一阵,那宽大的帽檐随着他头颅的颤动也是微微发抖,“傅昀上将,你的父亲或者母亲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一句话么?‘阎傅俞卢,各守其图;九星一线,其义自现。’” “你……你怎么会知道?!”傅昀惊问,如果说先前只是怀疑,但当傅昀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可以肯定这个老家伙绝对是阎家、俞家或者是卢家的人,而且,来头还不小。 老者仿佛很是满意傅昀的反应,悠哉道:“据说,谁能够破解这十六个字,谁就能获得取之无尽的财富和改天换地的能力。” 当老者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傅昀已经发挥了惊人的自制力,面色再次平静下来,即使时隔半生再次听到这两句话时心中犹如排山倒海,翻滚不止。这老家伙绝对是知道些什么,不然不会无缘无故得贸然说出这些话。 可他思绪未完,老者却突然问道:“这十六字可以说是关于宝藏如何寻找宝藏的箴言,你说是不是,傅昀上将?” “我如果知道,刚刚我又怎么还会对老先生的发现那样惊诧,老先生,您就别和我开玩笑了,有什么话,请直说吧。” “上将真是好演技啊,差点我就要被你骗过去了,”那老者见傅昀一脸不解,誓不承认顿了半刻,有沙哑着嗓子笑道:“上将这么多年来不是一直在想办法弄到完整的藏宝图么?怎么,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难道忘了多年前派出去的一些人么?” 对于老者的再次提问,傅昀表现出一百二十分的沉默,不过老者似乎也料到了他的反应,并不意外,也不准备等他回答,自顾自道:“这藏宝图,阎家有一份,傅家有一份,俞家有一份,卢家也有一份,所以叫做‘阎傅俞卢,各守其图’,可这‘九星一线,其义自现’要找到这个时机,而且在这个时机到来前破解八个字的含义,怕是难喽。” 第七十三章 准备动作 “难在哪里?”听到这里,傅昀再也忍不住,松开一直紧握在椅把龙头边的手,猛地站起身,脱口问道。 上钩了,傅昀就是傅昀,想让他主动出口,果真不容易啊,老者嘴边不经意地露出一丝弧度,细微的皱纹聚拢,微微绽开一小朵菊花。 “‘九星一线’呐,要让人肉眼看天,九颗行星连成一线,上将,这种天象你见过么?或者,我不应这么问,应该说,你所认识的活得够久的老一辈有人见过么?就算是传闻也好。” 傅昀闻言双手再次团成拳状,半刻后忍无可忍地砸向紫檀木桌,声音中满是不甘,“照老人家这么说,我们岂不是一辈子都找不到这宝藏的处所了。” “莫急莫急,非也非也。”像是打谜语一眼,老者嘶哑着声音说道,“少将稍安勿躁,我会来这里,自然是已经有了些眉目,相信少将的父亲或着是母亲不仅仅告诉过你那十六字的箴言,还有关于古蜀国的事情,怕是少将知道也应该不少,我就直白一点。 我怀疑古蜀国的占星一族还有血脉留存,虽说过了千百年,那血脉牵系已经淡的几乎没有了,可是占星一族的奇妙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够理解的,我觉得我们解开这九星连珠之秘最关键的就是能否在现世找到真正的占星族人。” “老先生是在说神话故事么?那么久远的事情,你居然也会信,实在是不符合您的年纪,”傅昀听到老者推测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但是反复一琢磨,又觉得意思线索都不能放弃,但是这猜测既然是这个老家伙提出的。那他就得弄清楚。 老者又是一拐杖捶地,那宽大的袍口随着他的动作剧烈晃荡,只听他冷笑一句,“如果你不相信自己家族传承的这段真实历史,那么你又何必苦苦寻求这藏宝之地,万事都有因果,越是让你无法至信的事情往往就越是事实。 我说了这么多,上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于我而言。不过是多费些时日,换个合作伙伴而已,该怎样取舍。上将自己决定。”说罢,老者一回身,再次隐藏进木柜投射在墙面上的阴影之中。 傅昀看着老者利索的闪身,听着他骤然冷淡的话语,眉峰骤聚。顿时回想起小时候自己的父亲最喜欢和自己说起的故事,有关古蜀国,有关宝藏,似乎是隐隐约约提起过占星一族这四个字,难不成这个老家伙从头到尾说的都是真话,一句都没有骗自己? 想要爬上高位。得通透上级的心思,而身居高位久了,就喜欢揣摩下属。揣摩他人的心思,永远在思量其他人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永远在猜疑,傅昀就是这样的一个典型。老者的话他并非不信,而是将信将疑。他看不见这老者的真容,更无法确定这老者的心思。所以老者的每一句话他都会琢磨良久,所以他自是不提自己为了寻求宝藏所做的准备或者行动,只是不停地诱发着老者说出自己想知道的情报。 虽然他对老者之前所说的一切不是完全信任,但是却也给他提供了很多他以前没有想到的思路,不过还不够,他还得再问的多一些,知道的越多,对自己就越有利。 “老先生息怒,我不是不信任您,只是一时间有些接受无能,老先生给了我这两口喘息的时间,我已经回神了,不论老先生说的是真是假,现在我都愿意赌一把。” “算你傅昀有几分眼界,”那老者隐藏黑暗之中,沙哑着嗓音道,“听好了,接下来,就该是你动作的时候了,这上京的四大家族,傅家和阎家总是相互牵制着,傅昀上将应该是久久不甘心才对;而俞家虽说在傅家之下,却是因着创办学校,学子众多而声名远扬;卢家处于最末,却也是不能太轻视,至少卢家那几万平的古宅可是相当诱人。 这些都可以不当做重点,重点是其余三张残图,上将必须想办法尽快弄到手,地图不全,就没有办法确定路线,路线确定不了,上将就算是有一百个海英部队也是徒劳。 今个儿天色也不早了,我就言尽于此,如果上将的配合足够快,足够令我满意,我会再来的。”话音一落,又是黑影一闪,等傅昀走到那紫檀木柜边,早已是人去楼空,什么都不剩下。 转身望着黑影消失的地方,傅昀一时间有些失神,半晌,他回过神来,坐回紫檀木椅,摩挲了几把椅把上的龙头,然后一个用力,拇指与食指捏住龙口中的珠子轻轻一转,“咔哒”一声,那刚刚与墙壁严丝合缝伫立着的紫檀木柜,缓缓移动起来,待柜壁和墙体分离,露出暗纹的墙面,傅昀静静提步走了过去。 站到墙边,他不知做了什么,突然间,地板上,一个黑黝黝的洞口突然出现,他没有丝毫犹豫,就这么直接走了进去,瞬间消失在房间里。 书房里陡然间变得十分安静,只有半晌后窗边似乎有一阵微弱的风刮过,然后吹拂进无边的黑夜之中。 夜,愈加深沉,星点的灯光却更加明目。 卢家古宅,半夜被疼痛惊醒的马娉婷支撑着身子坐起来,还未来得及开灯,便被门缝中投射进来的亮光给刺着了睡意迷蒙的眼睛。 轻轻碰了碰左臂和右腿上那早已变得红肿的长条伤痕,忍着痛,她下床开门,果然看见那明亮的灯光是从卢芳卧室里发出的。 一步一顿地走过去,马娉婷轻轻敲了两下房门,转开把手,探进一个头,瞄向光源射来的方向,“卢老师,很晚了,怎么还没睡呀?” 彼时卢芳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的文件,手上不断写着些什么,突然被这一声轻喊吓了一跳,一笔错手,在纸张上划出好长一道口子。 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鼻梁,卢芳方下手中的笔,从座椅上起身,转头见马娉婷顶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正望着自己,几步走到门口,伸手便想把她拉进来。 “咝”,一声抽气的疼痛声立刻从马娉婷嘴中传出,卢芳好巧不巧的抓住了马娉婷受伤的左臂,见马娉婷一脸痛苦的样子,卢芳急忙问,“婷婷,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马娉婷苦不堪言地指着自己的左臂一脸难受地看向卢芳,卢芳见状反射性的松手,这才发觉自己的学生手臂上居然有一条又粗又长的红痕。 “这是怎么回事,谁做的?”卢芳只看了一眼,便惊怒道。 “没事啦,老师,是我今天自己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用手去撑地的时候擦伤的。”不想让卢芳担心,马娉婷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你看,我腿上也是那时候在地上磨伤的。”生怕卢芳不相信,说着她便轻轻提起棉质的香槟色睡裙,向卢芳展示着“摔跤”的战果。 卢芳越听脸色却越沉,一把抓住马娉婷没受伤的那只手,轻手轻脚的抱她道自己的床上,然后转身在书桌边的柜子里翻翻找找,分分钟后,手上拿着镊子、棉花球、纱布、碘酒、消毒水、膏药回到床边。 仍旧是不发一语地,卢芳半跪在马娉婷身边,静静地用镊子镊着雪白的棉花球沾着消毒水清洗着马娉婷手上和腿上的红肿伤痕。 气氛一时间静默的有些奇怪。 马娉婷有些心虚的盯着那棉花球在自己伤口上滚来滚去,那消毒水和伤口处亲密接触后传出的灼痛让她痛得有些咝叫。 卢芳的声音就在下一刻响起,“你还知道痛,知道痛怎么不小心一点,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擦伤,明明就是被重击之后才会留下的伤痕,婷婷,你怎么就不肯说真话呢?老实告诉老师,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消毒完毕,卢芳一边给马娉婷的伤口上着药水,一边道。 马娉婷看着卢芳的头顶,喃喃道:“没有的事情,我这么乖,都不和人结仇的,怎么会有人找我麻烦呢?老师你多心了。” 卢芳拿着药水的手一抖,正在给伤口涂药的右手微微使劲,顿时刺激地马娉婷轻喊出声,她暂时狠心不顾,逼问道:“老师也受过这种伤,难道你还要骗老师么?还是连老师你都不能相信。” “不是的,”见卢芳陡然间伤心的语气,马娉婷有些着急,“老师近来实在是太忙了,我不想为了一些自己的小事麻烦老师,就像今天,都这么晚了,老师都还没睡,我怕耽误老师的时间。” 卢芳闻言,才陡然恍悟些什么。眼眶顿时有些微湿,婷婷这个孩子,总是那么的贴心,那么为自己着想,最近这段时间自己忙着即将要落成的舞蹈部的事情,的确是太忽略了她了,现在就连她受伤了,自己都是这样无意中才撞破,实在是不该。 想着,卢芳拿起纱布,一边缠着马娉婷的伤口,一边道:“婷婷,对不起,老师不该这么说你,都怪老师自己太忙了,都没有顾及到你,可你也不能这么不小心,这么大两道伤口,肯定很痛。” 第七十四章 关怀 几句话间,卢芳已经包扎好了马娉婷的伤口,把药品都归回原位,她回到床边,坐在马娉婷身边,静静地看向她。 见卢芳看向自己的眼神十分痛惜,马娉婷咬了咬唇,伸手摸了摸榜上纱布的伤口,声音弱弱地岔开话题:“老师,我真的没事了,你的包扎技术真的很好,是不是在哪里学过。” “老师没有学过,只是久病成良医,当年老师离开家里的头几个月,这种伤口都是经常的事情……”像是回忆起什么,卢芳淡淡道,却瞧见马娉婷对她以前的事情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伸手点了一下马娉婷的小脑袋,没好气道,“别想要转移话题,你今天要是不告诉老师你是怎么受的伤,老师就一直和你耗着。 我可是答应过你的父母亲把你像是亲人一样地照顾,要是你不说实话,我可就只有向他们报备了。” 一听卢芳要和家里人说,马娉婷就是一急,连自己刚刚兴起的询问卢芳以前怎么会受伤的念头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心里一紧:爸爸妈妈要是知道自己受了伤,铁定会担心地一晚上睡不着,最迟明天中午肯定会赶到首都来,她出来求学,本来是件好事,她可不想父母知道后好事变坏事。 习惯性地拉起卢芳的手,她撒娇道:“老师,婷婷一直很乖对不对,所以你就不要计较这些小事情嘛,你看,人家又没有缺胳膊少腿,今天我会受伤真的都是意外。” 卢芳被她晃得有些晕,抓住她的手,正色道:“婷婷。多余的话老师不想听,就算是意外老师也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外,今个儿晚饭的时候,我瞧见了魏伯,顺口问了句,是他送你出门,还是一大清早,目的地是学校,如果不是我这时候看见你的伤口,我还以为你是和同学有约一起出去玩耍的。该不会有约是假。出门斗殴才是真吧。” 为了找出马娉婷受伤的真相,卢芳此时已经是各种假设猜测频出,也不管这些理由她自己相不相信。 卢芳这么一脸不罢休的样子。马娉婷也很是无奈,她不告诉卢芳,本来就是怕她这样的反应,而且卢芳最近十分忙碌,十次有九次都是点灯到深夜。马娉婷更是不想打扰她,但现在,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她也免不了解释一番了,毕竟,卢芳之所以那么急着逼问真相。也是关心自己。 想罢,马娉婷便把今天帝鸿懿轩带自己去逛了古玩街,看了解石并且她还小试身手解出小块的三彩翡翠的事情告诉了卢芳。还顺带提了提渣男三人组的围堵。当然,马娉婷很懂得避重就轻,比如那个高壮老板的私家珍藏,自己几块石头大赚了一笔,还有帝鸿懿轩那些神话故事都没说。青鹤堂的事情她更是提都没提。 不论卢家有没有能力和青鹤堂抗衡,她也不想卢芳为了她一个在卢家大多数人眼里的“外人”去开罪什么人。再说了,青鹤堂里还有王纭呢,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了,就没必要再去纠结什么原因结果了。 “所以,你身上的伤口是……”听到一半,卢芳皱着眉头不悦地问道。 “是那几个眼红我解出了福禄寿的三彩翡翠明料却不肯卖的地痞拿着粗木棍子造成的啦。”马娉婷在心里向渣男三人组合了一个手掌,抱歉了,人家实在是没办法,只好拿你们三个人出来顶罪了,反正你们三个也的确是想要抢劫的。 与此同时,白天被帝鸿懿轩“招呼”地十分周到的瘦竹竿、横肉男和小个子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被揍晕了、好不容易在半夜醒来地他们,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只觉得陡然间背脊发凉。 坐在绵软床面上的卢芳此时却是对帝鸿懿轩有了深度地不满,“你那个什么言老师呢,是男是女?他一个大人,却让你一个小姑娘受伤,也太说不过去了。” 卢芳气冲冲的样子让马娉婷不敢反驳什么,只好在心里拼命向帝鸿懿轩道歉,她真的不是故意损害他那英勇美好的形象的,她这不是为了圆自己的话,隐瞒了一些事实,说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只有一滴滴水分的真事。 但是,马娉婷心里微微一抽,她还是要稍微挽回一下帝鸿懿轩的颜面,谁叫他对自己真的很好,如果卢芳真因为她自己不小心造成的伤而责怪帝鸿懿轩,她心里过意不去。 想着,马娉婷又解释道:“其实,言老师他很勇猛的,他以一敌三,是那三渣男里面的一个,那人见他们三都打不过言老师一个,所以才转向我下的手,言老师已经狠狠地教训过他们了,真的,我估计他们现在还躺在那街道上晕着呢。” “是么?”卢芳怀疑的看着马娉婷,“你该不是为了维护你那言老师的尊严和我打马虎眼吧?” “那哪成啊,痛的可是我耶,言老师是真的很保护我,我相信,如果他知道那个瘦竹竿想打我,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会让我受伤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句肯定的话几乎不禁任何思考就从马娉婷的小嘴中说了出来,话罢,她自己也是有些愣神,什么时候,她居然已经这么信任帝鸿懿轩了? 卢芳看马娉婷一脸认真,不像是作假的样子,微微放下心来,再次点了点她的脑袋道:“我是不知道婷婷你为什么那么相信你的那个言老师,但老师对你看人的眼光还是比较放心的,既然你这么说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 老师现在想告诉你的是,出门在外,一定要清楚自己的斤两,今天你受伤的事情应该给你一个很大的教训,你既然打不过,就应该及时的避开,这不仅仅是让你自己免于受伤,更是不会成为别人的累赘,如果你的言老师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厉害的话。” 先前,马娉婷并没有受到暴力,即使到了青鹤堂也只是被威胁,然后就被王纭救下,所以并没有深刻的体会到卢芳话里的道理,这时候,听卢芳这么一说,她恍然明白,先前只是傻愣着站在一旁看帝鸿懿轩收拾三渣男的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 “我明白了,卢老师,经过了今天这件事情,我做了一个决定,我得好好学一下防身的功夫了,这样的话,以后在遇到同样的情况,至少我可以自保一时。” 卢芳闻言眼神莫名,看着马娉婷好一会儿,才道:“婷婷,你说的不错,上京鱼龙混杂,还是多几分准备才好,这样吧,明天我就去帮你寻谋寻谋好的武打老师。你本身就是学舞蹈的,体格相较于同龄人也柔软韧性些,应该不会特别痛苦。” 马娉婷甜甜一笑,“那我就先谢谢老师了。” “别谢得太早,想找一个真正的、好的武打老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卢芳微微摇头叹道,“对了,婷婷,你的舞蹈最近练习地怎么样,首都的舞蹈大赛不久也要开始了,其他的事情固然重要,你可千万别忘了,你当初来首都是怀着一种怎样的目标和心情。” 这么一说,马娉婷就像是被当头棒喝,一棍惊醒,是啊,她是为了追求自身的极限,舞蹈的极致才义无返顾地来到首都的,这两天,对于舞蹈,她的确是有些惫懒,真是不该。 顿时,马娉婷垂头道:“老师,对不起,我明白的,我不会给你丢脸,让你失望的。” 卢芳静静地摇了摇头,双手捧起马娉婷那张娃娃般的脸蛋,轻声道:“婷婷,人生是你自己的,最重要的是不让自己遗憾,如果你真的觉得有比舞蹈更重要的事情,更适合你自己的目标,老师一定不会阻拦你,而是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 你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和你对话,大多数时候老师觉得就像是和一个成年人交谈,老师尊重你的选择,即使哪一天你真的对舞蹈厌了、倦了,不想再继续下去,老师也不会怪你,老师会为曾经收到过你这样的学生而骄傲。” 卢芳的理解让马娉婷更是觉得无比抱歉,虽然她内里早已经是一个成熟女人,但是失败过一次的人生却不是一次性就能够完全改写干净,她还有很多不足,但是她会努力改正,她相信上天多给她一次机会是让她改变以往糟糕的命运的,她感激再一次的生命里出现了那么多以往都不曾见到的人,感激身边总是有人在自己迷茫难过的时候为自己拨开迷雾,指明方向。 前世那么孤单的宅着的自己好像已经远离,现在,她感觉很温暖,很幸福,一个燕投林撞进卢芳的怀抱,紧紧搂着对方的腰,马娉婷喃喃道:“卢老师,我不会让你失望,不会家人失望,更不会自己遗憾,谢谢你。” 回应她的,是卢芳轻轻、十分温柔的拍抚。 一时间,室内寂静无言。 第七十五章 直面 清晨总是安静而舒适的,天色浅浅,竹林青幽幽的,太阳还未露面,花丛里草叶上一颗一颗小小的、圆圆的露珠渐次滑落,让宁静之中充满着生命的活力。 突然间,一阵轻巧的脚步声扰动了一早的空气,几秒钟后,那脚步声停止,一阵口号声轻轻响起,“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虽然昨夜睡得很晚,但是近来一直都是十分忙碌的卢芳还是早早地就醒了过来,走出卧室,却发现马娉婷的房间大开着,走近一看,床铺收的十分整洁,房间内的一切摆放都是井井有条,完全看不出有人睡过一觉的样子。 除了刚刚来到首都住在这儿的时候,马娉婷有些认床、不习惯,很久都没有见这个小丫头起这么早了。这么想着,卢芳已经找遍了其他房间,却仍旧是没见着马娉婷。这么早,这小丫头会去哪儿呢? 卢芳换好舞鞋,缓步走出房子,朝着别院后的小小竹林走去。还未走近,便听见了那已经有些微喘的口令声。看见马娉婷那熟悉的侧影卖力地动作着,卢芳暗笑着点了点头:这小丫头,还真是个实心眼的,昨天才刚刚告诫她,今天就知道训练自己了,孺子可教也。 没有出声打搅马娉婷,卢芳和她隔着一段距离,也开始舒展着身体,压腿,撑手,提肩一系列的准备动作,在卢芳做来就像是一只美丽蝴蝶在半空翩翩飞舞。 一刻钟后,当马娉婷结束了热身动作,扭扭脖子,甩甩腰臀间,才发现在她之后到来的卢芳,见卢芳娴熟地做着舞蹈动作,马娉婷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主意。嘴角不自觉的就勾成了月弯弯,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离卢芳不远的地方。 下一刻,马娉婷轻轻以脚尖点地,每一次点地的时间都拿捏地分毫不差,韵律感十足。突然间,她周身一顿,仿若是小跑步一般,立刻在竹林中的那片空地里轻盈的跳跃起来,那种跳跃并不是比谁跳得高,而是一种慵懒的优雅的有节奏点步向前跑。轻跑跳跃间,马娉婷就好像一只森林中的白狐,悄悄地晃荡玩耍着。不急不躁。 卢芳这时的热身动作正待结尾,下一秒,怀中就跳进了一只可爱的“小狐狸”,拉住她的手轻轻跃动起来。 几乎是反射性的,卢芳立刻搂住了怀中娇小身子那软软的腰身。带着她转了一个圈,然后和她一起并步,再次转动,又一圈罢了,卢芳牵着马娉婷的手侧身快步摆荡起来,在竹林中。两只一大一小的“狐狸”轻巧的跃动着,柔美而轻灵,为微风习习的早晨增添了一份律动美。 两刻钟后。卢芳和马娉婷一曲罢,互相做了一个谢幕的动作才停了下来。 这时,卢芳才笑着开口道:“不错嘛,婷婷这么快就决定奋发努力了,老师很欣慰。” “我都是多亏了老师的提点”。马娉婷笑嘻嘻的,皱了皱小鼻子。“刚刚的舞蹈老师觉得怎么样?还不错吧?” 卢芳看着她卖乖的样子,顿时手痒痒地刮上了她的俏鼻子,“是啊,很不错,想不到婷婷居然会把快步舞和狐步舞糅合在一起跳,最初的那一霎那,老师的确是很吃惊,但同时有很欣喜,我的学生不是根木头,我教什么,她就只学什么。” 马娉婷见卢芳这么夸她,笑眯了眼,其实她也是看见卢芳早上也来练舞,一时兴起想要拉住老师跳一曲,因为快步舞的舞态轻松洒脱,步伐轻快自由,音乐逍遥流动加上其中又融合了芭蕾舞的韵律,跳起来很能呈现一种轻巧灵快的美感,很适合清晨安静的氛围,她就快步跳了过去。 可是为了不事先惊动卢芳,她又不能够动作太大,速度太快,于是她几乎是无意识间加入了流动感强,动作轻盈,平稳大方的狐步舞,显得自己悠闲而从容,之后再轻巧的跳进卢芳的怀抱,可以说马娉婷把这两种舞蹈糅合起来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产物。 卢芳见她只笑却不说话,点了点她的脑袋,“怎么,才过了一个晚上而已,小话唠怎么变成文静小美眉了?” 马娉婷吐了吐舌头,咬了咬唇,“才不是呢,人家是在回味刚刚的舞蹈,觉得还有很多可以改进的地方,首都的舞蹈大赛,我想把准备工作做到最好。” “老师相信婷婷哦,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问老师,老师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卢芳看她如此用心,点了点头,调笑道。 马娉婷有些不以为然地睨了卢芳一眼,“我看,老师十次有九次都没有时间,我啊,还是把问题多积累一些,有时间一次性问完比较好。” 对于最近忙得不可开交的现状,卢芳也只能叹了口气,但她立刻就挺起胸,摸了摸马娉婷的脸蛋,“婷婷,你放心,最多还有一周的时间,老师的舞蹈部就可以做最后的修整,到时候,老师就能够专心的来教导你的舞蹈,你也可以在更专业的教室里训练了。” 也是,卢老师的舞蹈部落成是大事件,这关系着卢芳在卢家的地位,想着初来卢家的那个早晨,自己在陶然居里听到的卢芳的母亲秦雨和卢芳的妹妹卢芬的对话,马娉婷瞬间心就一沉,看那个卢芬对卢芳那么有敌意的样子,卢芳的舞蹈部真的能够顺利建成么? 微蹙着眉头,马娉婷抬头看向卢芳,正色道:“老师,你一定要小心身边的人,要注意有些人并不是那么乐意看你过得好,重回卢家的你,一定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说着,她有摸了摸尚自绑着纱布的左臂,“我只不过是走了运,解开了一小块翡翠就招来了这么一场无妄之灾,老师要落成自己的舞蹈部,这其中牵扯一定更大,小心使得万年船。” 马娉婷说话间,卢芳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收紧,她默然了一会儿,静静道:“婷婷,你告诉老师,为什么说这样一番话,你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了什么风声?” 再次咬了咬唇,马娉婷像是下定了决心,脱口问道:“老师,你信不信我?” “我当然相信。”卢芳回答地毫不犹豫。 “那如果我和卢芬阿姨同时向你陈述一件实事,你是会相信我还是会相信她?”马娉婷再次问道,悄悄地瞟了卢芳一眼。 卢芳的面色有些微沉,眼眸低垂,半分钟后才轻道:“我会根据事情来自己判断,但我相信婷婷你不会对我说假话。” “那如果那个事实是我和秦雨婶婶向老师你分别阐述呢?老师会选择谁?” 听到这里,卢芳已经猜到了一大半,她这个学生要说的也许就是有关自己的母亲和妹妹的事了,当年的事情,所有的真相,卢芳一直都在本能的拒绝,但是落成舞蹈部的这段时间,的确是三番四次都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出现、莫名其妙的事情发。让她疲于奔命,昼夜不歇地工作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归结于此。 再加上上回俞越给自己的那个牛皮纸袋里自己所看到的一些事情,也许不再逃避,直面事实,是她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 抚了抚额角,卢芳沉沉地叹息一声,低语道:“婷婷,你说吧,老师……相信你。” “老师,这些话真的憋在婷婷心里好久好久了……” 气氛随着马娉婷的述说而变得异常沉闷,当卢芳听到是秦雨破坏了自己和闫坤的婚事,是秦雨故做无奈逼着自己离开卢家,秦雨还和一些人有些不见人的交易时,卢芳只觉得整个脑袋被炸得一片昏惑。 “不可能,不可能……”卢芳嗓音有些颤抖,“她是我的母亲啊,天下的父母哪一个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幸福,她怎么可能故意把我逼离卢家,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婷婷,一定是你听错了,对不对,一定是小芬在诬陷妈咪,对,一定是诬陷,小芬为了得到她想要的,从小就喜欢和我抢东西,她一定是知道你在外面偷听,所以故意这么说的,就是想分化我和妈咪,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说到最后,卢芳眼神中透漏出一股绝望的疯狂。 马娉婷看着卢芳这个样子,忍不住地落下泪来,她认识的卢老师,一直都是那么的坚强,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是女强人的姿态,那股气势和魄力不输给任何男人,那么地耀眼,那么地自信,曾经一度,她在心底偷偷地羡慕着那个霸气的卢老师,想着,如果前世的自己也像卢老师那样该有多好。 可是越是和卢芳相处,马娉婷就越是感受得到这个外表坚强的女人心底有多少隐秘的伤痛,以前不知道卢芳的家世,她无从得知那些伤痛的来源,可是自从来到首都,见到了卢家的一些人,又听到了那么私密的话后,她才懂得卢老师心底的伤痕。 当年一个不过二八年华的少女,突然之间,就被母亲不知是何原因的又逼又求地离开了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家,远离了自己朋友、亲人,又失去了一段本该属于自己的婚姻,那时候的卢芳是怎样的茫然与不知所措,也许对生活都充满了不知所谓。 等到十年后,已经快成为一个老姑娘的她会到卢家,却依然相信着自己的母亲当初的作为是为自己好的,也依然包容着妹妹所做的一切,即使屡次就快要面对现实,她却仍旧为自己的血亲找寻诸多理由想要逃避真相,谁又知道她的心里有多苦。 第七十六章 涌动 清晨的风好像不再流动,青翠的竹叶似乎也变得暗淡,气氛一时间变得无比压抑,马娉婷轻轻拽住卢芳的手,缓缓道:“对不起,卢老师,我知道也许我不应该打破你最后一点对母亲,对妹妹的幻想,但是,你不可能一辈子骗自己,你不动手,她们也迟早会对你动手,当年秦雨婶婶能逼你离开,是因为你年纪小,听她的话。 卢芬阿姨能抢走你的东西,是你一直都包容着她,可是你现在要拥有自己的事业,要在卢家占有一席之地,就已经触到了她们的底线,我不确定她们是不是会做些什么,但是我希望老师你能够平安。 还有一句话,婷婷想告诉老师,即使卢家抛弃了老师,我也永远会站在老师的身边支持老师,即使有一天,我飞向更加广阔的天空,不能再陪在老师身边了,我也希望,老师自己永远都不要抛弃自己。人,只要不自弃,就没人能够放弃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在马娉婷话落的那一瞬间轻柔的洒进竹林中,微微的暖意瞬间把这片空地包围。 卢芳的眼泪在强忍了多年后终于落下,像是忽然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她猛地跌坐在地,眼神已经不再是灰暗而绝望的,而是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没有着落的感觉,静静地坐在那抹晨光中无声地流泪。 马娉婷并没有再说什么话,只是安静地跪坐在卢芳身边,陪着她。治愈伤痛,哭泣有时候是最好的药方,能哭出来证明她正发泄着心中的郁结,要是连哭都没有眼泪的话,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时针滴滴答答的转动。太阳逐渐露出了明亮的笑容,小竹林间已经是斑驳着光影,原先跪坐在竹林中的两抹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一辆灰色的轿车在去往首都初中的路途上平稳行驶着,马娉婷坐在后座上,摇开车窗,眼神发直地看向道路两边的绿树红花,回想着昨天早晨回房间后卢芳一语不发地把她自己关回卧室一天都没有出来的举动,心底总是放心不下。 好在今天上课前,她再去敲门的时候,卢芳应了她一句“没事”。否则她真是要拿锤子去强行破门了。 “娉婷小姐,今天心情没有往常好啊,有什么心事么?”司机小刘从后视镜里瞧见马娉婷那一脸无力。笑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在想如果一个人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怎样才能让她迅速地恢复呢?”马娉婷无意识的喃喃。 “很简单,那个人平时最喜欢什么,就买给她让她开心。”司机小刘轻车熟路道。 卢芳最喜欢的东西。这个,她还真不知道耶,马娉婷苦恼的皱了皱眉,突然间想起几天前魏伯伯和自己的闲谈,眼神飘向司机小刘,瘪了瘪嘴道:“小刘哥哥。我听说你最近好像在准备什么事情,所以周末的时候你让魏伯伯替了你的班,对吧? 司机小刘握住方向盘的手一个打滑。稳稳的车身猛然间左右摇摆几下,颠地马娉婷赶紧握住了门边的扶手,“小刘哥哥,这又没什么,你干嘛这么大反应啊?其实我只是听魏伯伯说。你和女朋友最近在闹别扭,想请教你准备用什么方法哄她开心的啦。” 听见这番话。司机小刘有些微颤的手此时才慢慢恢复,勉强扯起嘴角,他似乎是有些不自在道:“娉婷小姐怎么突然想起这茬事情来了,我一个司机的事情,不敢麻烦小姐担心。” 额……听到小刘司机意有所指,文不对题的回答,马娉婷只觉得一阵奇怪,她只不过是想请教一下小刘哄人开心的办法然后去安慰一下卢芳而已,这个小刘今天怎么这么大反应,不对劲啊,一向小刘司机都是很乐于助人的呀,难道是和女朋友还没和好,心情很差,而自己又恰巧碰触到他的隐痛了么? 算了,这时候,她是多说多错,嘟了嘟小嘴,马娉婷无辜的看了小刘司机一眼,安静躺回椅背上,手撑着小脸,再次看向窗外。 十分钟后,车开到首都初中门口,马娉婷下车后,习惯性地朝小刘司机招了招手,说了声谢谢,然后对自己今天不小心说错话的行为表示了深刻的歉意,然后甜甜一笑,才转身走进校门。 司机小刘目送着马娉婷走向校门内的身影,长长叹了口气,双手抵住方向盘,脸上浮现挣扎之意。不过两秒钟,“滴滴叭叭”响起,身后已经有其他车辆催促的鸣笛,小刘司机惊醒过来,最后看了眼首都初中的校门,一咬牙,踩着油门迅速地飞驰而去。 过了一个算不得轻松的周末,拖着伤腿伤手回到A班的马娉婷得到了广泛的关注:她才刚一进教室,就被一向不对盘的墨雪瞪了一眼,看见她手上和腿上绑着的纱布,墨雪就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捏嗓子嚎出了声音。 顿时,全班同学的眼光都集中在马娉婷身上,不少人都对她的伤口表示出了或浓或淡的探究意味。 在她刚想开口解释什么的时候,后背突然被人重重一拍,然后猛地增加了一倍的重量,青鹤堂大姐大王纭那豪气的声音便响彻教室,“姐们,怎么这么弱,两天了伤口还没好,你呀还真是缺乏锻炼,要不我……” 没待王纭说完,马娉婷手背到身后轻轻掐住她腰间的软肉,微微一拧,“咝”一声,王纭也顾不得说下文了,而是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小腰,指控道:“喂,马娉婷,太过分了啊,居然向我最脆弱的地方下手,嫌自己伤的不够重是不是。” 王纭揉着腰,说着说着看向马娉婷,见到她几不可见的摇头,眼中满是拜托之意,瞬间明白了些什么,又是一巴掌拍到马娉婷的肩膀上,“以后出门要小心呐,要不是被我撞见,小妞你早就香消玉殒了,好好想想该怎么回报我吧。”说着捏了把马娉婷的小脸,笑着回了座位。 被吃了好几口豆腐,马娉婷心里不住吐槽,在班上,王纭大姐大你能不能不要表现的那么豪放,那么爷们啊,这活脱脱的就是十几年后的女汉子嘛。 马娉婷在众人目光之下,静静走回座位,刚一坐下,身边便传来朱圆圆那关心又怯弱的声音,“娉婷,你怎么受伤了?要不要紧,痛不痛啊?” 朝着朱圆圆淡淡一笑,却又觑见四周突然竖起的一双双尖耳朵,马娉婷故意拔高音量道:“没事儿,不用担心,不过是点子太低,被一些流氓地痞卷进了一些是非,只是受了点轻伤,十天半个月就会好的。” 听见马娉婷的解释,朱圆圆明显松了好大一口气,而班上的其他人则是反应不一,和玉那几个人脸色没什么变化,却也没什么关心;傅珊珊则是一脸娇弱下掩藏着深深的欣喜,眼底不停闪烁着幽暗的光,她身边的岳洋也是一脸幸灾乐祸;傅哲瀚一脸但心的注视着马娉婷;阎誉则是似乎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从座位上起身,直直向马娉婷走去,一把抓住她未受伤右手,把她拽出了班级。 被阎誉拽出教学楼好远,感觉到手上那股蛮力越来越大,马娉婷忍不住尖叫道:“放手,我很痛,你是不是要让我两只手都废掉才甘心啊!” 手上的力道猛地变轻,阎誉那只灼热的手掌却是没有放开,只是微微上移,刚刚被他捏住的马娉婷的手腕已经是红了一大转,眼带痛惜,阎誉看着她发红的手,嘴里说出的却是不尽人意的责备,“你还知道痛,知道痛怎么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这两天,你不是应该在卢家好好画图,怎么还有时间去街上闲逛?” 明明是满心的关怀,可是却以这样一种错误的方式来表达,又不是她自己想要被抓,又不是她自己贪玩,马娉婷心中那股怨气陡然就升起来,“我受伤不受伤,和你阎少爷有什么关系么?我们不过是合伙人而已,利益相交,你觉得你又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最尖利的剑锋往往是最伤人的话语,狠狠刺进一个人的心,鲜血淋漓,阎誉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然间破了一个口,很痛,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一直以为作为阎家下一任的家主,自己从小在枪林弹雨中成长,已经足够坚强,可是自从遇到马娉婷,她的一颦一笑,一个蹙眉,一个嘟嘴,她的狡黠,她的爱财,她的一切都给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一直以为,他只是把马娉婷当小姑娘,当做一个洋娃娃,偶尔去逗弄,去解闷,但是,越是和马娉婷相处,时间越久,他觉得自己越是无法将眼光从她身边移开。 这是个危险的讯号,对于像他们这种大家族的后代来说,有了关乎情字的东西都是奢侈的,错误的,这不仅仅会给自己带来危险,更是会害苦自己投放感情的对象。 所以阎誉一直在压抑自己,他明知道阎家和傅家有联姻的打算,却不开口反驳;他也知道傅珊珊对马娉婷充满着一股未知的敌意,却刻意忽视;他知道,马娉婷来到A班后会面临许多压力,却没有事先阻止。 也许一直他都表现地很主动,但他知道自己的心底对马娉婷,其实每每都是有着三分保留的,作为上京阎家的继承人,感情和家业之间他必须分清楚轻重缓急。 可今天当他看见马娉婷手臂上和腿上那满是纱布的伤口,心中那股“气”好像再也抑制不住,失去了一贯的定力和优雅,失去了所谓的男生魅力和绅士风度,当着全班人的面,就粗鲁地把马娉婷给拽了出来。 第七十七章 了结 学校的和旋铃声悠扬地响起,提醒上课的时间已经到了,在教学楼下伫立的两个人却是一个扯着另一个的手腕,互相瞪视着。 “我再说一遍,放开我。”马娉婷看着抓住自己的那只手,静道。 阎誉却是把手收得更紧,直直地以一种马娉婷从未见过的专注眼神看着她,努力在不抓伤马娉婷的情形下制住她。 马娉婷微微皱眉,听着铃声落下,想着阎誉当着全班的面把自己拉出来,等下如何回应同学们的八卦之魂又是个大问题,不禁心里烦闷道:“阎誉,你是吃错药了是不是,到底想怎么样?如果是因为设计图的事情,那我向你说抱歉,这两天的事情有些杂,但既然我答应你,即使是我今晚不睡觉,明天也一定会把图纸交给你,一定不会耽误阎氏服装新款的发行,这样行了吗?”不想和阎誉再僵持下去,她主动让步。 “娃娃,所以你以为我是在乎你那几张设计图么?”阎誉开口反问,声音低沉,透漏出黯然的心情,其实他只是想知道是谁伤了马娉婷,他只是想为马娉婷出头,他只是想保护他的娃娃不受伤害。 一向,所有的事情,他阎誉都能把握得很好,除了马娉婷,以前他只是以五分真心去对待马娉婷,也许是因为曲高和寡的寂寞,也许是因为马娉婷和上京这些世家小姐的不同,也许是因为马娉婷不似同龄人的成熟,但现在,从这一刻开始,他是真的想要全心全意去关怀她。 马娉婷并不知道阎誉心中翻滚不止的波澜,她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莫名其妙的对峙,回到班级。好好地当她的乖学生,不给任何人添麻烦,也不想惹任何人做什么小动作。 阎誉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红烧肉,班上眼馋嘴也馋的女生多着呢,她很是自我量力过,相比较班上的那些世家之后,她的武力值为零,财富值为零点零一,势力值为零点零零零一,真的不想和她们斗来斗去。 轻轻瞥了阎誉一眼。马娉婷心中暗叹:美则美矣,富则富矣,却是一朵自己难以承受的桃花啊! 过去的一切懵懂的感情。她是该做了结了,她和阎誉不该再这样下去了,要么就向前一步,不管任何困难,成为恋人;要么就后退一步。放下一切,成为朋友。 如果真像上次在人湖边说的那样,等待时间去决定,看阎誉今天的反应,还不知道以后会闹出什么事情来。而且她扪心自问,她现在想做的事情太多。真的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去谈恋爱。 “阎誉,我知道你是关心我,谢谢你。有些话。一直在我心里打转,却一直都没能对你说出口,我真的很抱歉。 我很感激我的身边有你的出现,帮助我,记挂我。在我遇到麻烦的时候提供有力的臂膀,但是。A市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所有的回忆其实也就那么短短几个瞬间,却给了我不可磨灭的感动。 可是来到首都,来到上京,我终于明白,我们的世界是那么的不同,我们之间岂止是隔着千山万水,也许终其一生,我都没办法达到和阎家相提并论的程度,当你在机场失约的那一次,我心底就隐隐有了不安的感觉,当我真正步入上京的世界,我才发现,我不会是适合你的那个人。” 没有风,空气好像在一瞬间凝滞了,马娉婷的声音很轻很慢,却是一字不漏地传入阎誉的耳中。 “娃娃,原来你心中早就已经对我们之间做好了决定,是因为我逼你逼的太紧了还是因为我今天把你拽出来?还是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挑明过我对你的感觉?我想应该都不是,对么?如果我明确地告诉你,我喜欢你,我想每时每刻都看到你,我想保护你,不让你受伤害,你依旧是这样的回答么?”说着,阎誉突然间笑了起来,嘴角弯的很高,马娉婷却是能感受到他心中那微微发苦的味道。 “你可以怪我,可以怨我,我没有权利怪你,是我最初没有把握自己的情感,是我误导了你,对不起。”除了抱歉,马娉婷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以前在电视看见一个女孩子拒绝了一个对她很好的男孩子,自己都会惋惜,说这么好的男生,怎么这个女孩子就能轻易地走掉呢? 可是直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马娉婷才明白,一段感情的开花结果,仅仅只依靠男女双方是不够的,它需要太多的因素。 梁山伯和祝英台的爱情是很美好,感天动地,可是当他们真正在一起后,又真的能够多幸福?一个是高官的小姐,从小锦衣玉食,任何时候都有仆人的伺候,一个是家徒四壁的穷书生,过惯了清苦的日子,一食一粟都要斤斤计较。 他们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是完全不同的,即使新婚伊始能够蜜里调油,可是时间一长,那种思想里无法缓和的矛盾就会愈加突出,最后也许只能落得个惨淡的收场。 所以他们一同化蝶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松了一口气,一样的本质,一样的身体,没有了世间的诸多烦恼,让他们能够继续那段在人间美好的、无果的爱情。 她和阎誉就像是颠倒过来的梁祝,只不过,她的内里已经不是孩子了,已经没有祝英台那样为了爱情舍生忘死,抛却家人的烈性;而阎誉也不是梁山伯,他骨子里的高傲,骨子里的贵气,是不容许自己有任何失败的,她可以深深感受到,自己不会是他的全部。 马娉婷和阎誉,真的不合适。 阎誉静静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间他冷笑一下,“马娉婷,你够狠,我的感情就是任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么?你的图纸,不用再拿来了,阎誉,请不起你这样的设计师!” 话落,阎誉转身就朝教室走去,再没有回看马娉婷一眼,所以也并没有看见马娉婷眼角突然间落下的泪。 看着阎誉渐行渐远的身影,马娉婷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那种感觉并不是自己所认为的轻松,而是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缠绵心头。“只是个孩子,他还只是个孩子,他并不知道爱情并不只是相爱就足够了的,”马娉婷心中不停的这样说着,泪水滑落,打湿了左臂的纱布,她却仿佛无知无觉。 原来,放弃一段自己曾经真的想细心去呵护的感情,心会这样的难受;原来,只要是在心上划上哪怕只是一道浅浅的痕迹,想要真正抹去,会是这样的酸涩;原来,阎誉对于她而言,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容易放弃。 可是,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既然做了决定,她就不会后悔,阎誉也许现在会恨自己,不想再见到自己,但是时间会抹平一切人来的痕迹,这些伤,这些痛,她和阎誉总有一天都会忘却,也许到了那个时候,她和他在某个转弯相遇之时,还能够互相的淡淡一笑。 漫无目的地走在学校的走道上,马娉婷没有回班级,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去面对任何人,任何询问,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静静地坐着,什么都不做,什么事都不想,就这样完全地放空自己。 恍惚中似乎有风静静吹来,马娉婷走累了,直接坐到了路边的凉椅上,抬起头,她静静地盯着天空中白棉的云朵,眼神开始飘忽起来。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马娉婷身前突然被一片阴影笼罩,飘散的眼神开始慢慢汇聚,回过神看清来人的那一瞬间,她真的很惊讶。 “俞校长,你怎么突然出现?” 听见马娉婷的问话,一身西装革履,穿着十分正式的俞越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笑道:“很久没有在自家的学校里走动过了,恰好今天不想呆在办公室,一出来便见着了你这个小丫头。明明只是个孩子,周身却散发出大人的伤感,我实在是好奇的紧。” “校长这样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人居然也喜欢八卦么?” “话不能这么说,”俞越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正色道,“人呐,从生物学上说,就是一种高级动物,会喜会怒会哭会笑,喜欢听故事,喜欢热闹,所以长得怎样和我的好奇心是没什么的关系的。” 听着俞越怪头怪脑却又的确有几分道理的道理,马娉婷不禁轻笑一声,“俞校长是个温柔的人呢!” 见马娉婷终于展开笑颜,俞越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自上次的茶话,从卢芳口中频频听见马娉婷的名字,他就知道,这个学生对卢芳的重要性,而只要是卢芳喜欢的,他都会尽力去保全,这就叫*屋及乌吧。 “那温柔的我是不是可以知道娉婷同学为什么看起来那么伤感?”俞越打蛇随棍上。 马娉婷笑着摇头,“个人隐私,不方便透露,不过允许猜测。”也许芯子是大人最大的优点就是,那颗成熟的心往往能够控制自己的感情,迅速恢复过来。 俞越看着她努力俏皮的样子,推了推金边眼镜,声音微沉,说起了好似和马娉婷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第七十八章 承诺 微风轻轻,俞越沉着稳重的声音静静地四散在空气中。 十八岁的那个下午,是俞越第一次听说卢家的小公主,那一天,是卢芳十五岁的生日,可奇怪的是女主角却没有露面,来的一众人都是欢喜而来,莫名而归。 俞越是最后几个离场的,他分明见到,会客厅后那飘扬着的浅蓝色的裙角,也恍惚中听见,一个稚嫩的女音轻声说着“看谁下次还敢给她准备这些无聊的宴会”。俞越隐隐就猜到估计这个不露面的女孩,就是卢家今天生日宴的主角。 可他居然不认为这女孩失礼,反而是觉得卢家这个未露面的小公主是个有性格的,心里就对她存了一份好奇;俞越心想着,下一次一定要好好看看这有趣的女孩的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没等他见到卢芳的真容,他就已经为了家族、为了追求音乐上更高的成就而留洋海外。 再次回到华国,已经是七年之后,首都熟悉的空气给了俞越很多感想,为了寻找音乐的灵感,他决定在华国各处走走看看;彼时卢芳早已离开卢家,不知所踪。 俞越走过华国的很多城镇,很多乡村,但从来没有哪一个地方能让他永远停留。 直到有一天,他去到一个小小的古镇,看见了一个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女人为了一分钱和一个大男人据理力争,不知怎的,他的心陡然间被触动。俞越也说不清原因,只觉得心头总有一个声音让他向那个女人走了过去。 他原本的意思是想要帮那个女人解围的,但是还没等他开口,那个女人就已经把那个大男人给解决掉了。女人转身之时,俞越看清了她的面容,很中性,很柔软的一张脸。并非像她的坚持一样坚毅。 女人的名字叫“芳”,和“芳”相处的一段日子很愉快,俞越总是能从她嘴里听到新颖的观点,他几乎有些忘却自己出门的目的,当他某一天提出让“芳”和他一起回到首都,第二天,“芳”却消失在古阵之中。 从那以后,俞越再也没有见过她。再次回到首都,俞越心底总会时刻闪现那个叫“芳”的女子的面孔,却只是徒留遗憾。 俞越回归。家族的重担便落在了肩上,首先要面对的便是联姻,找一个帮衬自己帮衬家族的妻子对于他这样的世家子弟来说是在正常不过的了。但他也不想随便的找一个陪伴一生的伴侣,突然间,七年前那片浅蓝色的裙角再次浮现在他眼前。加之卢家不论是乐理还是其他的方面,都和俞家有着相似之处。于是,俞越决定。真要结婚,不如就娶一个自己有兴趣的。 但是,当他向家人提出这个要求时,才知道,他离开首都七年间发生的一些事情,当年让他颇有兴味的卢家小公主竟然会逃婚。逃婚的对象还是权倾一方的阎家,这是该说该说她傻呢,还是该说她有个性有追求? 看惯了开放的风气。有着自我决定的俞越当然是更倾向于后者。一时间,俞越竟然把卢芳的模样和那个叫“芳”的女子和男人争价时据理力争的样子重合起来,事后,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走火入魔。 好在当时俞家正处在事业开拓期和上升期,各地的连锁学校议案正被提上议程。俞越的婚事就被暂时搁下;当一切都已经走上正轨,可以谈婚论嫁的时候。俞越已经是俞家不可缺少的掌舵者,他的婚姻再也不需要家里的其他人来指手画脚。 可是当俞越能够自主选择婚姻之时,他想要的并没有抓住,他感兴趣的也早已不复存在。这样,对于婚姻,俞越更是失去了兴趣,把全副的精力都投入到事业之中。 俞家人不是没有劝过,甚至俞方老爷子还气呼呼地以各种着调不着调的方法相逼,但是俞越仍旧不为所动。而俞汐也是跟着这个哥哥有样学样,说着要追寻真爱,一直都没有成婚,气的俞方再也不想呆在家里,一有时间就全国各地到处跑,眼不见为净,这也是马娉婷在A市和俞老爷子认识的最大原因。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十多年后和卢芳的第一次见面竟然就是和‘芳’的重逢……”摇着头,俞越嗓音带笑,却是透漏着一股天意难测的感觉。 马娉婷听得很入神,回想着出来首都初中的那一天,俞越和卢芳两人奇怪的对话和惊讶的模样,半晌才开口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所以俞校长你在那个古镇遇到的‘芳’,就是我的卢老师喽。” “是啊,真是……”天意弄人,俞越本想这么说,却是被马娉婷捉过话尾,“真是无巧不成书。” “俞校长,我倒是觉得你和卢老师很有缘分呢。”马娉婷继续道,“她生日那年你虽然没见着她的样子,但是你却听到了她的声音,看见了她翻飞的裙角;你离开首都,她本是应该嫁给闫坤的,却是无奈离家;你回到华国,她以平凡人的身份和你相遇;你想要联姻的对象,虽然你不知道,但恰巧就是她。 命运这样的安排,难道还不是再给你们提供机会么?” 马娉婷这一番穿针引线,倒是让俞越豁然开朗,他一直以为自己个卢芳一直在错过,却没反过来想一想,错过的同时他们也是在相遇,“娉婷同学,谢谢你,没想到我这个大男人还不如你一个小姑娘想的开。”俞越顿时觉得拨云见日。 马娉婷微笑着看着俞越那张轻松下来的脸孔,“哪里,校长只是工作太忙,没有像我这样的闲心去多关注感情,”顿了顿,她继续道,“俞校长,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请你务必做到。” 俞越闻言看向马娉婷,见她虽然是笑着眼中却是十分的认真,也正色道:“如果我能做到的,娉婷同学你尽管说。” “我希望,你能够让卢老师获得幸福,”马娉婷声音清浅却是有力,“老师在外面总是一副女强人的模样,只有私底下,才能看见她那颗心是那么的柔软。老师不像是表面上看的那么坚强,太多的事情让她不得不坚强。 卢老师是一个好女人,应该有一个能够为她遮风挡雨的臂膀,既然俞校长对卢老师怀有那么一份感情,那么,我衷心希望,你们可以是彼此的另一半。” 俞越有些哑然地盯住马娉婷那张稚嫩的小脸,这么一个小姑娘观察的居然那么仔细,也想的那么远,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卢芳,芳儿对这个学生的关爱果然不是单方面的,他可以听出马娉婷对卢芳的心疼与关怀。 这个他求之不得的要求他又怎么会不应承下来,“娉婷同学,我答应你,我会用剩余的生命宠爱卢芳,关心卢芳,为她挡去所有伤害。” “即使老师一直拒绝你,校长你也不要退缩好不好?”这句话,是马娉婷心底的恳求。她知道,受过太多打击的卢芳的心门一定会更加坚硬,不是随便就能打破的。 “好!”俞越当然知道卢芳的性格,她不是一个容易服软,容易打动的女人,她有自己的个性,有自己的思考,但她吸引他,恰恰也是因为这一点,所以他答应。 “那,我们拉钩。”俞越答应的又快有真诚,马娉婷意识想不出别的方法,只好使出这种她一直认为无比幼稚的手段。 俞越显然是有瞬间的怔愣,直到马娉婷把手虚团成拳,伸出小指头,才笨拙地照着学生的样子去做。有些孩子气的喊出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口号,马娉婷只觉得,他们一个真正的大人和一个芯子成熟的女人真是好玩。不过,为了卢老师,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拉钩的保证做完,俞越摇了摇头看着自己勾起的小指头,“我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真是青春呐。说道青春,娉婷同学你好像已经缺了一堂课,现在都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那么伤心?”见马娉婷突然间沉下去的面容,他轻笑了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你不说我也知道,青春萌动,能让一个小姑娘伤心的也只有感情的事情了。和阎家那个小子闹了不愉快么?” “你……你怎么知道和阎誉有关?”马娉婷顿时被惊到,下一秒便反映过来,“俞校长,偷窥可不是一个长辈应该做的事情,你根本不是闲闲无聊才来逛校园的,是看见我和阎誉在教学楼下对峙才专程来找我的对吧。” 虽然是猜测,但是马娉婷相信自己一定说的八九不离十,她和阎誉那点儿懵懂的感情,连卢芳都不知道,其他人又哪里能够了解。 俞越被戳穿,却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关心每一个学生的健康成长是我这个做校长的应尽的责任,对于作为卢芳学生的你我当然更是要多加照料了。” “不需要,”马娉婷吐了吐舌头,“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解决啦,拒绝外人插手。” 俞越见她有些急的反应,笑道:“行了,我不逗你了,娉婷同学,如果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你随时可以来找我。卢芳的爱徒就是我的爱徒,我会帮芳儿好好照看你。” 风轻轻,阳光正浓,俞越的金边眼镜有光点在闪闪烁烁,马娉婷静静看着俞越发自内心的笑容,听着让人心暖的承诺,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弯月。 第七十九章 出气 和俞越的一席话罢,马娉婷似乎觉得心里没那么难受了,笑着和他挥了挥手,她决定回班上上课。 本来已经准备好面对班上或者疑惑或者责难的眼神,没想到教室里却是空无一人。走到讲台边看了看课表,马娉婷才反应过来,原来这节课是户外活动课,班上的同学都已经出去了。 有些失神地在班上走了两圈,马娉婷坐回自己的座位,蜷在课桌上想要安静的小憩一下,可惜的是她不过刚刚眯上眼睛,教室门口就传来两个女生的声音,随后是一阵踏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呦,我刚刚还在想是谁胆子这么大,不仅不上课,还大喇喇地躺在桌子上睡觉,原来是马娉婷啊,不过也难怪,阎少都另眼相看的人,老师算什么,上课算什么,只需要讨好阎少,你不就什么都有了。”那娇气的女生有些不屑道,不过立马又是冷笑一声,“不过呢,我怎么觉得阎少回班里的时候心情好像不太好,可是让珊珊好生哄了一番,这么看来,马娉婷你的手段似乎没有当天气哭我的高明。” 听到最后一句话,马娉婷终于确定这个站在她桌边叫嚣的女生是那天哭着跑出去的岳洋,但是来到首都这些日子,经过了那么多事情,她本身并不想再和这些娇小姐们闹矛盾,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她静默着装着熟睡的样子。 可是岳洋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上次被气哭的事情她可是记得牢牢的,一直在找机会怎样扳回一城,虽然傅珊珊告诉自己在明面上要忍,但是,她望了眼教室四周,这会儿除了自己和自己这个没用的跟班。就只有马娉婷一个人而已,她就算做些什么谁又知道呢? “喂,马娉婷,你真的睡着了么?”试探性的,岳洋开口问道,见她没有反应,仍旧是困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岳洋恨恨一笑,“这可是你自找的,乡下来的臭丫头。敢和珊珊抢未婚夫,敢惹我哭,今天我就让你好看。”说着,猛地抓过跟在自己身后女生手中装满纯水的瓶子,一把拧开盖子,往马娉婷头上淋去。 眯着眼睛,听着岳洋自顾自得放狠话。马娉婷并不像理会,可当几秒后,头顶感受到一股湿润,她立即反应过来,陡然站起身,左手捏住岳洋倒着水的瓶身。右手抓住岳洋拿着水瓶的那只手,冷冷盯住她。 被马娉婷突然间寒芒陡闪的眼神惊住,岳洋一时间几乎是忘了反应。只是被马娉婷制住手,愣愣地看着发丝间正滴着水马娉婷。 “岳洋同学,我好像早就已经为不小心惹你哭了的事情道过歉了,而且要是没记错我们已经握手言和了不是么?那你现在的举动算什么?难道上京的世家小姐都像你一样这么不守规矩,欺负同学?”一字一顿的。马娉婷说的很缓慢,她心中的那把火也渐渐烧了起来。 她不想再惹麻烦的。可是麻烦偏要找上她,难道她就一声不吭地任人欺负不成,前天晚上,她还决定为了不给卢芳添事儿,为了安心在首都求学,先前那些防御手段她都不准备用了,可是照岳洋现在的行为看来,有些人是压根儿的不会让自己清净,既然这样,那好,她也不再保持沉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好了,她一个光脚的,还怕这些穿鞋的不成? 想着,也不顾自己左臂受伤,马娉婷左手猛地一抽,生生把那半截瓶子从岳洋的手中给拽了出来,然后右臂一收紧,把比她还高几公分的岳洋拽的一窜,脚步一个趔趄,就坐在一边的椅面上。 夺过水瓶的左手,把剩下的那半瓶水一股一股的全部浇在了岳洋头上,看着满头滴水的岳洋,马娉婷一把捏起她的下巴,淡淡声音那么轻却是让岳洋全身一颤,“我的‘好同学’,你最好不要再来挑战我的耐性,我这个人向来是一报还一报,这一次你泼我水,我还你的是水,下一次我可不保证我还给你的是什么?” 把那水瓶轻飘飘的往地上一扔,马娉婷左手画上岳洋的脸庞,以一股怜惜的口吻道:“是啊,你是上京的世家之后,你很有优越感对不对,可是你应该还很珍惜你的人生,不想这么早就下地狱吧,可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什么都不怕的,‘亲爱的’岳洋小姐,以后做什么事情之前,最好先想清楚你能不能承受后果。” 半真半假的话罢,马娉婷突地抽回双手,从书包里拿出纸巾,很是嫌弃地用力的擦了擦双手,然后才有抽出干净的纸,沾了沾颊边流下来的水迹。 “你……你……”岳洋素日里只是一个骄横任性的大小姐,哪里受到过着这种对待,她一直以为马娉婷只不过是小地方来的,不知用什么方法才上得了首都初中,却没想到她并不是能任自己捏圆搓扁的,刚刚的挑衅马娉婷回报给自己的,实在是让她太吃惊,说的那些话就像是真的,她心里的确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惧意。 马娉婷看她浑身滴着水轻颤的样子,拍了拍双手,往教室外走去,通过过道时,不只是有意无意,她一脚踩上岳洋那装水的空瓶子,瓶身发出一声很痛的“吱呀”,马娉婷像是想起什么,突然转身,朝着岳洋甜甜笑道:“对了,我似乎一直都忘了告诉你们打击,我这乡下丫头现在住在上京的卢家,你想要找回场子,我随时等你哦。” 看着岳洋猛然间急剧缩紧的眼瞳,马娉婷心中很是满意,早在来上京之前,卢芳就告诉过她,虽然阎傅俞卢四家,卢家排行最末,可是最末也是上京的前四位说的上话的,即使是阎家和傅家的小辈也得尊敬地喊卢岳林一声卢老爷子,其他的上京世家谁还敢给卢家甩脸子? 她的确是不想打出卢家的名义,但是谁叫有些人就是欺软怕硬,仗着自己的身份就以为谁都奈何不了了?她相信卢芳要是知道自己这么说,不但不会怪自己,反而会赞同自己,扮猪吃老虎,要是一直都不发虎威的话,到最后就真的成了一只猪了。 而马娉婷,不想当那只猪。 首都初中的卫生间里,看着镜中戾气未平的自己,马娉婷捧起一把水就往脸上泼去,扮萝莉、扮乖巧她也扮得够久了,要不是今天岳洋这个无聊的大小姐做的这一出,自己恐怕都会忘了自己的另一面。 前世面马娉婷宅的太久了,没有朋友,没有说话的人,在网路上渐渐迷失,心里就有一股空虚感,有时候会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会觉得也许毁掉所有才能得到幸福,心里的黑暗面就逐渐产生了。 她会无意识地去看格斗的视频,对游戏里的厮杀会有一种满足感,但是从小受到的正规教育,作为警察之女的另一面又会压制这种黑暗的情绪,可以说,前世那个自己虽然很寂寞,但是一直都很痛苦,苦苦压抑着与正义相对的另一边。 可就是现在,她豁然开朗,想到青鹤堂,想到王纭,想到他们的生存之道,马娉婷忽然间明白,这世上的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大多都游走在黑白之间的灰暗地带,其实不论是正义单纯的自己还是黑暗邪气的自己,只要对得起良心,保有自己的原则,吓唬起像岳洋这一类没事就喜欢找茬的女生还是很不错的。 而且,这一世,她已经改变了太多,对人生也有了新的规划,新的期待,马娉婷明白前世之所以会有真正想要毁灭什么的念头,全是因为心没有依托,没有一定想做的事情,一直都是那么地浑噩,那么的空虚。现在就算是让她去毁灭什么,她还舍不得这全新的人生了。 微闭着眼睛,安静的思索着以前的自己和如今的自己,马娉婷眉间的戾气渐渐消散,那个稚嫩活泼的自己又在缓缓归来。良久,她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看着镜中自己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对自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正想转身走出卫生间之时,马娉婷突然瞧见左臂上由于先前和岳洋的动作,已经松动打湿的纱布,再转念想到岳洋那个不会罢休的个性,她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果不其然,等马娉婷再次回到A班的时候,班上几乎有一半的学生才看向她的那一刹那脸上堆积着不满,可凝视马娉婷的下一秒,却又像是约好了的张大了嘴,眼神转为惊诧。 王纭看着这时走进教室的,那个满头湿哒哒的,手臂上伤口赤裸、红肿还渗出血来的虚弱地扶在讲台边的马娉婷,顿时咋哇起来,“我说姐们,你这是去哪儿了,去打第三次世界大战了吧,这身上水啊、血啊的,怪吓人的。” 嘴里忙着,手里也不歇着,王纭抓起户外活动课程的运动服就往马娉婷身边走去,然后轻轻地包住马娉婷有些透湿的肩膀。 朱圆圆乍一看见马娉婷狼狈的样子也是有些心急,可等她反应过来,想要拿着衣服上前,却已经被王纭抢了先,拽紧手中的衣服,朱圆圆咬着唇,担心地看向马娉婷。 第八十章 反应 要说吃惊,岳洋为最,明明马娉婷离开的时候就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怎么这会儿回来的时候却好像是被人给欺负的样子。 见全班人都忘了自己刚刚湿着头发指控的控诉,反而都怜悯地看着马娉婷,岳洋心中那一口气无论如何也憋不下,她嚷嚷道:“马娉婷,你现在是怎样?在装什么柔弱啊,明明是你抢了我的水,泼了我的头发还踩碎了我的瓶子,你以为弄得一副凄惨的样子就能骗过同学们的眼睛么?” 出乎岳洋意料的,马娉婷并没有展现出她先前对待自己的强硬鬼魅的态度,而是微微抖着身子声音轻轻颤道:“对不起,岳洋同学,我刚刚不是故意拿你的水瓶的,只是你喝水的时候没注意到我不舒服在教室里小憩,水瓶里的水不小心泼到了我的头上,我怕打湿我左臂上的伤口才反射性地抓住了瓶子。” 语气微喘,马娉婷像是很累似的停了几秒,眼角却是飘向瞪视着自己的岳洋,心道:装柔弱,先哭诉,谁不会?今天她就让岳洋和岳洋那片人好好看看谁比谁更会演戏。 过了半分钟,像是回过气来,她才继续,“谁知道,你没有拿紧,我以为你不会松手的,也许是你被我抓瓶子吓到了,才松了手,结果我的衣服全湿了,所以我才想去卫生间清理一下,塑胶瓶子怎么会碎掉呢?我还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真的不知道。 刚刚被你不小心洒上水,我的伤口现在真的很痛,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行么?” 举着那只还在流血的手臂,马娉婷唇色有些发白地看向岳洋,弱弱地解释着。 班上大多数人这下才恍然过来,原来是岳洋先惹的人家。还把人家伤口弄裂了,想想也是,马娉婷身高没岳洋高,力气肯定也没有岳洋大,更何况岳洋身边还时时刻刻跟着一个人,马娉婷哪有力气让她吃亏啊。 渐渐地,班上的气氛柔和下来,岳洋见事态完全不对自己心想的发展,更是着急,“马娉婷。你,你这个骗子,你是装的。你是装的,”说着,就向她冲过去,一副想要拼命的样子。 可还没到马娉婷身前,左手已经被人狠狠拽住。岳洋右手一个巴掌往回甩去,抓住她的那个人却一把接下了她的右手,回眸看定,岳洋才发觉原来抓住自己的是阎誉。 岳洋现在正在气头上,哪里还管阎誉身后是谁,她只知道在马娉婷手里这一已经是自己第二次吃亏了。这样下去,她还在怎么在班上混,在上京的圈子里混。“阎少,你先前不是一脸不愉的回班级的么?我看得出,就是这个女人惹得你生气,怎么,人家都看不上你。现在你却抢着为人家出头么?还是男人么你?” 岳洋这句话一出口,原本坐在座位上表现得很安静的傅珊珊猛地一颤。顿时收紧了拳头,咬着牙看向马娉婷,岳洋这个不经大脑的,看来已经是一颗弃子了,本来,她还想着利用岳洋去嫁祸马娉婷的,没想到这个没用的东西,整人不成反而让马娉婷反将一军,真是气死她了。 现在居然还骂起誉哥哥来了,她看岳家是不想在上京混了。本来今天阎誉气冲冲的回来,她上去好生安慰了一番,誉哥哥对自己已经是有几分好脸色了,没想到现在那个马娉婷一流血,誉哥哥就跑上去为她出头,他们把她傅珊珊置于何地? 看来,这个马娉婷受到的教训还不够,伤手臂伤腿部还能来学校猖狂,那如果把脑袋伤了呢?她看她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伶牙俐齿。 心思阴暗地想着法子,回想着上次在家中撞见的父亲傅振汉和一个女人滚床单的场景,又想到自己把这件事情告诉爷爷傅昀后,傅昀语重心长告诫自己的话,傅珊珊眼底更加幽暗,爷爷说得对,她必须得到阎誉,得到阎誉就相当于得到了大半个阎家,得到了阎家的权势,她想怎样处置外遇的傅振汉都行,只要拥有了阎家的财富,再加上爷爷的权势,她傅珊珊还怕什么?不过首先,得先除掉这个碍眼的马娉婷才行。 马娉婷并不知道螳螂的背后还藏着一只阴险的黄雀,此时只是有气无力地靠在王纭肩上,看着阎誉和王纭两人的过招。 她清晰的听见阎誉这样说着,“我是不是男人不需要你来评判,马娉婷理不理我,是她自己的选择,而我就是要看着她,护着她,不让她受伤。” 并没有因为王纭不堪的话而发怒,阎誉只是很平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第一次那么明白的在众人面前诉说着自己对马娉婷真正的感觉。先前,对马娉婷毫不留情的拒绝,阎誉的确是被伤害了大男人的心,他是阎家的下任家主,什么女孩他得不到,何必为了一朵小花而放弃一大片森林,他的确有过这样的念头。 所以在傅珊珊自作主张的贴近和安慰下,他并没有拒绝,这次并不是为了给傅家的面子,而是想要证明,他并不是非要马娉婷一个人不可。 可是,看着傅珊珊那一股矫揉造作的样子阎誉的心里不但没有好过,反而是更加烦闷,回到教室后,王纭湿哒着发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这马娉婷对她的摧残,他不仅不觉得马娉婷过分,心里反而是熟悉地响起了“自己的娃娃就该是这样‘只能欺负人,不能被人欺负’”的声音。 当看见马娉婷一身狼狈,拖着渗出血来的胳膊走进教室的那一瞬间,对她拒绝自己的怒气、愤恨,突然间就都化作了心疼,他看不得马娉婷受伤,当看见岳洋想要伤害马娉婷的那一秒,思想还没回神,身体便已经移动,一把抓住了岳洋。 阎誉的一句话掀起了马娉婷心湖里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波澜,她心中轻叹一声,她之所以说出那番话,就是宁愿阎誉怨她、厌她。也不想再这样无休止的纠缠下去。 罢了,既然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班上的同学已经相信了自己的无辜,她实在不想再因为阎誉的一番话被顶到风口浪尖,右手从包住自己的运动服下,轻轻扯了扯王纭的衣角,想让她把自己送到医务室去,可是此时正看戏得一脸兴味的王纭哪有时间理会她? 好在上课铃声终于在下一刻响起,伴随着铃声,俞汐那美丽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终于,马娉婷的伤口得到了班主任的极度重视,让每个人回自己的位置后。俞汐便立即让人把马娉婷送到了医务室。 让校医重新包扎好伤口,睡了一觉,马娉婷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到了正空,时值正午。 她的肚子也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旁照顾她的王纭这时也醒了过来,听见那馋虫的叫声,便是一阵嘲笑,下一秒,她自己个儿的肚子也发出轰鸣声,马娉婷颇有深意地瞄了她的肚子一眼。王纭挥了挥拳头也挡不住脸上的尴尬,立即便说她要去端饭来。 马娉婷本想和她一起去,却是被“病号需要休息”这个强大的理由压得说不出话来。 王纭开门的那一秒。门锁却是轻轻动了,下一刻,朱圆圆圆润的身子出现在视线之中,她的手上还提着两个大大的便当盒。 怯怯地朝王纭笑了笑,朱圆圆径直向病床上的马娉婷走过去。 王纭目送着朱圆圆走到床边。利索的打开餐盒,五六道色香味俱全的菜一股脑地全摆在马娉婷面前。催促道:“娉婷,这是我让管家伯伯专门做的营养餐,你受伤了,要多吃点哦。” 马娉婷看着朱圆圆那张软软圆圆的脸蛋,心中止不住的感动,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软肉,笑道:“圆圆,我爱死你了,你真是我的好朋友,我前一秒还想着睡觉,下一秒你就给我送来枕头,谢谢你。” 朱圆圆见马娉婷开心的样子,还说爱自己,一张圆软脸蛋瞬间就红扑扑的,有些激动,“娉婷,你喜欢就好,快吃吧。” “真是贴心啊,”王纭那豪气中带有几分怪气的声音突然间响起,她做着怪样望着马娉婷,捧着胸口,“我这个可怜的志愿者,到现在还没吃上一口饱饭,真是救活了病人,饿死了医生啊,唉……” “行了,行了,要不要我拿镜子让你自己瞧瞧自己现在的模样,不就是几口饭么?用得着这样么?圆圆的管家准备了这么多,过来一起吃吧。”马娉婷睨看着王纭那唱作俱佳的怪样子,笑骂道。 王纭也不客气,拿起另一双闲置的筷子直接攻向自己最爱的牛肉干,吃得飞快,边吃还边口齿不清地说:“好粗(吃),好粗(吃)。” 马娉婷看了眼王纭爷们的吃相,摇了摇头,轻轻夹起一筷松子鱼,朝朱圆圆嘴边送去。 感觉到嘴边的甜味,朱圆圆从愣神中回过神来,直直地张开嘴吧,柔嫩可口的鱼肉带着糖醋味的口感立刻侵袭了她的味蕾。 呆呆地看着马娉婷,朱圆圆眼眶突然有些湿,她本来也没吃午饭,是想和娉婷一起吃的,没想到王纭却是拿走了第二双筷子,她知道娉婷和王纭好像关系突然变得很好,但是她只相信娉婷,既然娉婷让王纭吃,她也说不出口自己还没吃饭的事情。 没想到娉婷竟然没有忽略自己,第一下动筷,就喂给了自己,娉婷真是她的好朋友呢,这么想着,朱圆圆脸上突然绽放出两朵大大的笑容。 “好吃么?”马娉婷瞧着朱圆圆展露笑脸,轻声问道。 “好吃。”朱圆圆笑答。 夏天的中午,学校的医务室,美味的午餐,温柔的情感,交织成一副美妙的图画。 第八十一章 伤口 吃饱喝足,待马娉婷帮忙手忙脚乱的朱圆圆收拾好餐具,从来不洗碗的王纭大姐大才借尿遁回来了,她痞痞的笑着一屁股坐到白色的床边,盯着马娉婷的脸道:“小妞儿,这时候,是不是应该告诉姐姐,为什么医生说你的伤口是被强行撕裂的呢?我可是记得前个儿你这膀子可没破相,红的肿起来倒是有可能。” 马娉婷被问到这个问题,顿了顿,不慌不忙道:“你又不是我,怎么会知道我受伤的情况,它要裂口子,我也没办法呀。” 王纭拍了一下她的右肩,嗤笑道:“得了吧你,你那天又没有被武器柱上的针眼给扎到,根本不会流血的好不好;我最初练的时候,一根膀子被扎成筛子,也没有像你这样的伤口,和我还打马虎眼,你也不看看我是多么身经百战的,这什么地方该有什么伤口,我还能不知道。” 听着王纭一副了然的说道,马娉婷瞧了一眼再次包扎好的伤口,嘴角勾起淡淡的笑,不错,这伤口就不是被武器柱打伤的,是她从卫生间进教室之前,扯开纱布,硬生生把它给扯裂的,的确是很痛,痛的她几乎下不去手,可是一想到岳洋那个蛮横的个性,她不得不对自己狠心。 事实证明她赢了,流血不止的伤口,被她刻意全部弄湿的头发,透肉的肩膀,这一切都为她在班上同学心中留下了一个她才是被欺负的印象,这样,即使岳洋也是一头湿淋淋的,但相比之下,火爆脾气的岳洋和一身柔弱的她,谁更容易被信任?结果不言自明。 “王纭你火眼金睛,我自愧弗如好不好?”马娉婷轻笑道。 “好什么好啊。”王纭一脸不赞同,“看你平时这么个娃娃脸的甜美样子,没想到对自己下手都能那么狠,不怕细菌感染是不是?以后别这样了,我也明白那个岳洋不是个好东西,但是咱们是人,不用和她一般计较。” “扑哧”一声笑出来,马娉婷举起大拇指,“行,王纭大姐大。够损,骂人都不带脏字,本事啊。” “去你的。唉,我一天到晚都和一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难得有个你这么个女生这么合着我的胃口,感觉还真是不错。”王纭回想着以前的事情,感叹道。 “能和你们认识也是我的荣幸。”马娉婷轻轻接下了王纭的话。一手抓住她,一手抓住安静坐在另外一边的朱圆圆,朝她们绽放出最美丽的笑颜。 下午的课程开始的时候,马娉婷不顾校医的反对照常去上了课,拗不过的校医只好不停地嘱咐她一定要小心,别让伤口再次裂开。要小心感染;而王纭和朱圆圆硬是把她送到了教室门口。可是,等朱圆圆走向舞蹈教室的身影消失在路尾,王纭却没有丝毫挪动脚步的意思。反而是谄笑着一张脸盯住马娉婷。 被王纭奇怪的视线看得有些发毛,马娉婷奇怪挑眉,“怎么?你不去上课?” “我……当然是要上课的,这不,我都跟着你来了教室。当然是和你一起上课喽。”王纭双手叉腰,言语霸气。透漏出一骨子的理所当然。 马娉婷看着她一点都不女生,完全不见优雅的姿势,暗自摇头,无奈道:“姐们,下午的课程,你不是报名的散打么?怎么突然对我上的课程感兴趣起来了。如果是因为我手受伤,那你不用担心,在珠宝鉴赏课上,没人能伤到我的。” “去,说什么呢?我才不是担心你,”王纭笑着朝马娉婷摇摆着中指,“我这不是听说你们这个课程的老师是不久前才来的代课老师,我想看看他是哪一号人物。” 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啊,睨看着王纭那张扬的高高的张扬小脸,马娉婷撇了撇嘴,故作伤感道:“真是浪费感情啊,亏得人家我先前还对某人一路护送感动地不得了呢,看来,某人的一颗心根本就不在我身上,伤心了。” 说着,她便自顾自的往教室里走去。王纭一听,心里一动,刚想说些什么,等她目光扫视过去,身边却空无一人,再回眸时,只来得及看见马娉婷消失在教室门口的背影。 “喂……,马娉婷,等等我,丢下姐们先走可不对啊……”叫喊着,王纭赶忙追向马娉婷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王纭和她一起上课的缘故,一下午班上的气氛总是奇奇怪怪的,同学之中总会时不时地飘来一些奇怪的眼神,让马娉婷有种在动物园里当国宝的感觉。 好不容易,三个小时的课程终于结束,班上的同学也一一离开,可是王纭却不见一点要走的意思,仍旧是一副大姐大的样子半边屁股坐在马娉婷的椅子把手上,另一只腿则是支撑在地上,双手环胸,下颌高抬,一副睥睨一切的姿态看着讲台上的帝鸿懿轩。 从上课开始便感觉到马娉婷带来这个似乎是旁听的女学生一直盯着自己看,微瞥一眼,帝鸿懿轩感觉有些熟悉,但并没有在意,而是一如既往的讲着课。 没想到下了课,那女学生依旧没有要走的样子,莫不是丫头新请的保镖吧,帝鸿懿轩这么想着,便提步向坐在讲台边的马娉婷走去。 “丫头,伤口好些了么?”走到马娉婷身边,帝鸿懿轩清朗的声音轻轻飘散。 还没等马娉婷回答,王纭就已经开口了,她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要喷火似的看向帝鸿懿轩,语气十分不悦道:“你究竟是谁?来我们学校当老师到底有什么目的?你是怎么知道上回马娉婷是被青鹤堂抓走的?还不从实招来,别你为你长得人模人样我就怕你了?告诉你,让本小姐害怕的人这世上还没出生。” 王纭这一番抢话让马娉婷很是奇怪,不像是大姐大的风格啊,她总觉着有一种气短的感觉,和王纭一贯理所当然的风格有些不一致啊。 “这位同学,你和青鹤堂有什么关系么?我好像没有见过你。”帝鸿懿轩并没有责怪王纭不礼貌的态度,而是微笑着勾起唇角,淡淡道。 “你……”他们明明就在那一天在青鹤堂的秘密基地见过面的,王纭心想着,皱眉看着他,这个男人居然说没见过自己,果然是个骗子。 见眼前的气氛有些诡异,马娉婷习惯性地伸手抓住帝鸿懿轩的袖口,笑道:“言懿轩,你忘记啦,她就是那天在那个奇怪的铁房子里从把我劫走的小六儿手中救了我的那个女生,同时也是青鹤堂的大小姐,王纭。”轻轻摇着头,马娉婷有些怀疑道,“真是的,每每和我侃侃而谈那些翡翠,那些古董的你这惊人的记忆力竟然也有记不住人的时候。” “原来是那天青鹤堂里说话的小姑娘,我还真没注意,丫头,你那天的一身伤已经夺走了我的全部心思,我哪里还顾得上别人。”帝鸿懿轩像是此时才恍然大悟,嗓音带笑,看向马娉婷的眼神十分温柔。 见面前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动那么自然,王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撑住地上的那条腿都有些无力,猛地她放下了另一条蜷在椅腿子上的另一条腿,重重地踩地声让正和帝鸿懿轩交谈的马娉婷一震,马娉婷看向王纭,发觉她的右腿有些抖动,想起一下午王纭都维持一个姿势,肯定很不舒服。赶忙站起身,想要让王纭在椅面上坐下,好好休息一会儿。 谁知马娉婷刚刚碰到王纭右手的那一秒,王纭突然间伸手一推,全然没料到王纭会是这种反应的马娉婷一个站不住就要朝地上摔去,好在帝鸿懿轩反应迅速,从身后接住了她,可是马娉婷受伤的左臂却是未能幸免,重重的撞在了另一边的椅把上。 迅速地,中午换过的白色绷带被一片鲜红所浸染,好不容易止血的伤口再次崩裂开来。 王纭当时只觉得看见帝鸿懿轩和马娉婷两人氛围良好,心里烦躁,那一推只是她烦闷的时候不让任何人靠近的反射性动作,却没想到不过几秒钟便听见马娉婷疼痛的呻/吟,当她回过神转头一看,却见到了染满血的绷带。 “马娉婷,”王纭惊呼着跳下椅子把手,高声喊着,回答她的却是帝鸿懿轩冷然的眼神,心底不自主地升起一股惧意,她倒退两步,着急的看着马娉婷染血的伤口。 裂开伤口的瞬间马娉婷几乎是疼的无法反应,等到几秒钟过后,疼痛缓和一些,她勾起唇角,看向王纭,轻声道:“别担心,我没事……” “别说话,我带你去看医生。”下一秒,帝鸿懿轩不悦的声音在马娉婷耳边响起,带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势。 看也不看王纭一眼,一个公主抱抱起马娉婷,帝鸿懿轩头也不回地往教室外走去。 王纭着急的想要跟上去,帝鸿懿轩冷冷的声音却让她止住了步子,“青鹤堂的大小姐,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性,要是丫头再因为青鹤堂的人而受伤害,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王纭闻言狠狠地朝地上跺了几脚,却是不敢再跟上前一步,叉着腰看着抱着马娉婷走远的帝鸿懿轩,王纭眼里又是担忧,又是恼怒,甚至还有几分她自己都尚未察觉的嫉妒。 第八十二章 治伤 时值学生放学,被帝鸿懿轩一路抱着往学校门口走去,马娉婷几乎是无法躲避四周时不时朝自己投射过来的好奇目光,大概是因为帝鸿懿轩那张过分俊美精致的脸庞,看过来的一大半都是女学生的眼睛,马娉婷甚至可以感觉到那又是羡慕又是妒忌的情绪。 心里暗叹着果然是美男祸水,马娉婷把头紧紧埋在帝鸿懿轩的脖颈边,她才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的样子,不然下次要是被人认出来帝鸿懿轩今天抱的是自己,别人指不定怎么想呢? 帝鸿懿轩好似对周边学生的注目毫无感觉,仍旧是稳步向着校门走去,察觉到马娉婷埋首动作和颈边有些急促的呼吸,以为马娉婷是疼痛难忍,轻声安抚道:“丫头,忍一忍,医生已经到了,马上就给你包扎,还有一点路就到了。” 虽然伤口是挺痛的,但现在根本不是这个原因好不好,马娉婷无奈的埋头暗忖,现在这个姿势却又不好说话,只能闷着头“嗯”了一声。 下一秒,帝鸿懿轩的速度明显要快的很多,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走动起来。 “誉哥哥,怎么了,停在这儿了?你在看什么?”身后突然传来的傅珊珊的柔柔的问话声让站在校门不远处的阎誉微惊回神。 转过头,见傅珊珊一脸关心地看着自己,他摇头道:“没什么。”垂眸回想着刚刚从自己眼前走过的那抱着一个女生的男人身影,总觉得那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很熟悉,而男人怀里的那个女生居然腿上也绑了绷带。 绷带!阎誉像是想起什么的,眼瞳骤缩,想要确认什么的猛地抬眼再次望向右前方,但是那让他熟悉的男人的身影却早已消失不见。该死的,迟了一步。他记得,马娉婷也是受伤了,却不只是腿上,连手上也绑了绷带的,但是刚刚他却没有注意男人怀里的那个女生的左手手臂是否受伤。 想到这里,阎誉心中烦躁不已,他脑中此时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追上去,确认被男人抱走的那个女生到底是不是马娉婷,他完全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傅珊珊。自顾自的向校门外迅速走去。 傅珊珊看着阎誉急匆匆把自己丢下的样子,却又问不出个所以然,生气的跺了跺脚。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阎誉是她的,这么想着,傅珊珊好像有了使不完的劲儿,咬咬牙跟上了阎誉。 出了校门。拐了几个弯儿,阎誉抱着马娉婷走过一片十分广阔的林荫道,来到一片古旧的建筑群中,时光扫荡着一切,那房檐屋下已经是斑驳不已,曾经鲜艳的瓦片也褪去了色彩。 马娉婷正是疑惑。帝鸿懿轩却是目不斜视,直接往里面走去,当走过一排用石头垒砌起来的墙。马娉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她脑中心中此时只剩下四个字:别有洞天。 和石墙之外的破旧建筑完全不同的,石墙之内,放眼望去是一片幽幽绿草,各种北方的树木生长得欣欣向荣。每隔一段距离,还有或大或小的喷泉向天空喷洒着水花。马娉婷所能感受到的便是这里的勃勃生机。 对马娉婷的惊讶帝鸿懿轩并没有多做解释,抱着她继续走进了这片茵茵碧草,穿过一片青幽幽的银杏林,绕过几棵国槐,在一片小小的湖边,安稳的停着一辆“巨型”车辆。 说它巨型,是因为,它几乎是马娉婷在后世乘坐的普通公交车的两倍大,高度和双层巴士差不多,全身是低调而又神秘的黑色,一条金色,一条银色两条彩带环绕全部车身。 帝鸿懿轩直接朝着车门走去,进入车内后,马娉婷看着眼前的一切,终于敢肯定这果然就是那种超级高端奢华的房车:驾驶舱后面就是客厅,条纹实木制作的桌椅摆放在客厅中,既简约时尚又清新美观;左侧还有一条设计别致的沙发,十分婉约时尚;右侧则是古朴美观的小餐厅,干净而有韵味。 太奢侈了吧,被帝鸿懿轩放在那张米白色的真皮沙发上,马娉婷嘴角微抽,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现在就坐在这房车之中,摇着头,她心中喟叹:这世上,果真是穷人越穷,富人越富啊!帝鸿懿轩一个珠宝商人,看来收入很是不菲,这日子,过的也太舒服了。 真当马娉婷不停地脑补之时,一个全身白大褂的人从客厅后面走了出来,带着白手套,提着白色的医用箱,戴着白色的帽子,脸上还罩着白色的口罩,简直就是个“白”人。 而这个“白”人的目标貌似恰巧就是自己,马娉婷盯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有些不适应地往沙发内缩了缩,眼睛开始四处扫射,寻找自己熟悉的帝鸿懿轩,可是前脚还在自己身边的人,后脚就不见了,无法,她只好谨慎地和白衣男人对视。 白衣男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等离马娉婷只有五厘米的距离时,身子突然蹲了下去,打开药箱,两手熟练地在箱中翻飞,分分钟后,准备工作就绪。他微支起身子,伸手去探向马娉婷的左手。 这人原来是要给自己治伤,应该就是帝鸿懿轩口中的那个医生了。马娉婷看着他的动作,一颗提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配合地伸出左臂,放到白衣男人的面前。她分明看见白衣男瞥了自己一眼,眼中带着窥探的意味,马娉婷此时却是一点都不露怯,大大方方地直视过去。 白衣男眼中似乎是光芒一闪,低下头,仔细检查起马娉婷的伤口来:原本只是被撕裂的约莫五厘米左右的伤口此时已经是生生地被扩大了两倍,左臂臂肉有明显的内凹痕迹,看得出来是经过狠狠的撞击形成的,伤口表面已经是一片鲜红,有的地方血液已经凝固,有的地方却还在不停地往外渗着血珠子。 “小姑娘,你这伤口不是一次形成的吧。”白衣男观察了两三分钟,淡淡道,那是一种很漠然的声音,似乎看淡了生死,一切都无所谓。 马娉婷微微咬唇,看了白衣男人一眼,脑袋轻点,老老实实开口:“嗯,最开始伤口是撕裂的,然后我又不小心把手撞在了学校的木椅子上。” 白衣男眼神淡漠,点了点头,继续查看她的伤口,边道:“我就说怎么这中间的伤口如此粗糙不规则,而这两边的却是直挺挺地裂开来,原来如此。”睨了一眼刚刚被揭下的染血的绷带,白衣男捏着马娉婷的左手继续道,“小姑娘,你该庆幸,有人及时把你送到我这儿,不然这绷带早就黏在你的血肉上了,那样的话你就得多受一道苦。” 话罢,白衣男手中已经拿起了消毒药品,往马娉婷左臂上的伤口点沾过去,“嘶”,那又刺激又痛又麻痒的感觉顿时席卷了马娉婷的神经,她的左臂不自主地颤抖起来。 “忍着点,别乱动,要是第一步的消毒不干净,缝合之后你就会感觉到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你的肉里钻来钻去,到时候你可就得重新切开伤口再来一次了。”白衣男毫无感情的话语飘到马娉婷耳边,直说的她一怔。 想着那个蚂蚁在肉里攒动的情景,马娉婷只觉得浑身都开始发痒,一个冷噤过后,她定住神,看着蹲在身边为自己处理伤口的白衣男,反应过来这男人明摆着就是在吓唬自己,吐了吐舌头,她暗骂道:“怪男人,怪趣味。” 白衣男耳朵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却没有回嘴,而是小心翼翼对马娉婷的伤口做着最后擦拭。 马娉婷见他不理会自己,眼神就到处乱飘起来,消失了好一会儿的帝鸿懿轩此时缓缓从客厅后出现,手中还端着一只咖啡色的瓷杯,一阵阵香浓的气味从杯沿飘散而出。 顿时,马娉婷只觉得腹中的馋虫猛的苏醒了,帝鸿懿轩朝她走过来,见她盯住自己手上杯子的狂热眼神,心中暗笑,真是个嘴馋的丫头。 走到她身边不远处,隔着白衣男,坐在韧性的沙发上,帝鸿懿轩递出端着咖啡色瓷杯的右手,距离不够,马娉婷反射性的起身去拿,下一秒,“痛痛痛……”的痛叫声充斥了在场两位男士的耳膜。 马娉婷起身的那一秒,刚巧是白衣男在为缝合手术查看她伤口内侧的时候,一把银色的小巧镊子正在她伤口边沿轻轻试探,没想到马娉婷突然起身,那镊子的弯钩便“嗤”的一声划进了肉里。 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己伤口边沿那新出现的一个小洞洞,马娉婷只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透顶,伤上加伤。 帝鸿懿轩看着她瘪着小嘴,痛得拧眉的样子,心里不由一紧,“丫头,不要紧吧。” 还没等马娉婷撒娇,那白衣男便开口了,“有什么要紧的,她前面这么大一道伤口都不是哭着来的,这一个小小的洞眼和等会儿给她缝合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第八十三章 缘由 磨着一口白牙有些恨恨地看着和自己抢夺话语权的白衣男,马娉婷真是想上去扯掉那张白色的口罩,揪两把他那张凉薄的嘴,不过看白衣男这种毫无感情的样子,她要是真那么做了,还不知道他会怎么反击了,算了,能屈能伸才是熟女,她不跟他一般计较。 朝白衣男撇了撇嘴,马娉婷这次可是学乖了,把右手伸向帝鸿懿轩,让帝鸿懿轩起身把杯子递给她,当那暖暖浓浓醇香的可可牛奶汁滑进喉头时,马娉婷享受的眯上了大眼睛,像猫咪一样露出一脸的惬意。 帝鸿懿轩看着她一脸舒适的样子,好笑道:“有这么好喝么?虽然丫头你的表情是对我研磨冲泡技术的一种肯定,但是不是有些夸张了?” 感觉到唇边的湿意,马娉婷伸出粉嫩的舌尖在嘴边绕了一圈,又听见帝鸿懿轩这么说,瞟了一眼此时蹲在一边默不作声的白衣男,她微眯着眼睛朝他甜甜一笑,“言懿轩,我告诉你厚,我这个人要说爱好,除了敛财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吃,要是哪一天我有了足够的经济力量后,我就要去环游世界,吃遍美食,那才叫幸福呢!” 到时候,她就要边旅游,边跳舞,拍一部名为“舌尖上的世界”的纪录片,秒杀英伦国的BBC,哇卡卡卡,想着想着,马娉婷整张脸都变得梦幻起来。 被某妞的美好幻想逗得笑意不止,帝鸿懿轩轻轻摇头,故意自嘲的调笑道:“不知道你脑袋里怎么有这么多想法,还每天都不一样,难不成我已经老了,跟不上潮流了?” 马娉婷闻言回神,看向帝鸿懿轩。细细的在他脸上打量起来,不是没有隔近看过,可是每每和帝鸿懿轩在一起的时候她都会不由自主的忽视他俊朗的长相,更多的是感受帝鸿懿轩身上那一股让她感到十分安心的特质。 除了第一次见面时,自己有好好地看过这张俊脸,今天这还是她第二次刻意去留意,她面前的这张脸几乎可以用诗来形容:天庭饱满,轮廓鲜明而精致。眉若远山,俊雅挺拔,浓若墨染。十分沈稳浸入眉中;双目若潭,深邃明朗;鼻锋深刻,鼻中端庄。异国的血脉和华国的血脉融合地异常完美;唇线优美中透漏出几分坚毅;双耳也是位置端正,线条明朗,润泽饱满。 马娉婷心中不由自主地出现一个词——天赐。如果不是上天的恩惠,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帝鸿懿轩这样几乎完美的男人:英俊挺拔中带着几分清朗疏淡,眉目如画;家世优良。历史久远;谈吐深刻,气质非常;资产丰厚,又会享受生活;这简直就是后世高富帅的最佳代言人。 也不知道哪个女人有这样的好运气能够把帝鸿懿轩这样的优质男收入囊中,唉,羡慕嫉妒恨呐,这么想着。马娉婷就不由自主的摇起头来。 见马娉婷先是定定看着自己老半天,然后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帝鸿懿轩不禁奇怪。“怎么了?” 马娉婷睨了他一眼,接着帝鸿懿轩先前的问话,感叹道:“我是在想啊,如果你都算是老男人的话,那世界上那些自诩英俊年轻的男人都可以去跳河了。” “丫头这是在夸我么?”帝鸿懿轩听着她的解释。唇角静静地带起了一抹弧度。 “是啦是啦,我是在夸你啦。我就不信你自己不知道你自己有多么的让女性生物疯狂,刚刚出校门的那一段路你难道就没感觉到?你身边左一群右一群女生投来的视线都快把我的衣服给洞穿了,还好我聪明,硬是把头紧紧地埋着没有露出半点脸孔来,不然以后到学校铁定被人肉。”眨巴着眼睛,想到先前的憋屈,马娉婷有些没好气道。 “怪不得,原来是这个原因,你直接告诉我就好,我就带你走另一条小路了。” “什么?”马娉婷听见居然还有小路,顿时无语,嘟着嘴盯住帝鸿懿轩,有些无奈,不带这么放马后炮的啊。 专注地和帝鸿懿轩对话,马娉婷并未发现白衣男听见自己和帝鸿懿轩的对话后几乎是立即的收紧的眉端。 几乎只有半秒钟的空隙,白衣男冷然出声打破了两人良好的气氛,“伤口已经清理好了,可以进行缝合了。” 帝鸿懿轩看了白衣男一眼,把视线转到马娉婷左臂的伤口上,表面一层的皮肉已经有些微微外翻,伤口内外,血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深浓的颜色,清理的很干净,这才微微颔首道:“既然这样,就先局部麻醉,然后缝合吧。” 一直在和帝鸿懿轩谈笑,马娉婷并没有感觉到伤口的难耐,可这时候把注意力移回到伤口,她才又感觉到那难忍的疼痛,可一听要麻醉,她又有些犯怵,这麻醉的时候确实是不痛,可是麻醉效果过后那感觉就不是一个疼可以形容的,总之很难受。 可是来都来了,帝鸿懿轩发话后,白衣男的麻醉药都已经注进针管了,她就算是想跑也不能跑,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虽然压制了岳洋一把,可是自己却吃了大亏,想一想,还真是划不来。 马娉婷完全忘了伤口会变本加厉还要算上她好姐们王纭一笔,可是她心底却一点都没有责怪王纭的意思,她自始至终就认为王纭那时候心情不好,推她一把完全属于意外,可是事实的真相如何,谁又知道呢。 回到青鹤堂的王纭此时也是担心又内疚,想到帝鸿懿轩冷漠对自己的态度,心里又有几分无法排遣的抑郁,她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白衣男的医术显然不是吹的,麻醉药一注射完,静待一分钟后,双手灵活得像是在织绣一样,在马娉婷的左臂上飞针走线,分分钟的事情,那条长达十二三厘米的裂口便被缝合完毕。 一道道肉色的线便埋在了马娉婷的左臂之中。马娉婷鼓了鼓嘴看着缝合的十分完美的伤口,这才开始担忧会不会留下疤痕的问题,虽然自己前世是微痕体质,受了伤皮肤的修复功能够尽力的复原,不注意看是发现不了身上哪里有伤口的,可是这次不同,她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大的伤口,如果恢复不过来的话,以后每年的夏天她都只有和长袖相亲相爱了。 像是听到了马娉婷心底的担忧,帝鸿懿轩清朗的声音静静响起:“丫头,你放心吧,不会留下疤痕的,缝合你伤口的线是在植物中天然提取的再经过加工的,不久后就会完全和你肌肤相融合,还有专门配合你肌肤恢复的营养液,你完全可以放心。” 听着帝鸿懿轩的承诺,虽然总觉得有些夸大,但心里那种不安,总算是渐渐平复了,药品加上她自身的恢复能力,应该不会留下特别明显的伤痕,心里一松,一股倦意便突然袭来,不到半分钟马娉婷就睡倒在那张米白色的真皮沙发上。 看着马娉婷熟睡的纯真容颜,帝鸿懿轩有些失神,直到“少爷,少爷”的喊声在他耳边响起,他才陡然回神。 转头见白衣男直直看向自己带着几分不赞同的眼神,帝鸿懿轩沉声道:“贝铭,我决定的事情,你们只需要照我说的去就行,不要有任何疑问,也不要把主意再打到丫头身上,她什么都不知道,何其无辜。” 白衣男却是目不斜视,陡然间单膝扣地,执拗地坚持着自己的观点,“少爷,你别忘了,你来到华国,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寻找占星一族宝藏之中的那把钥匙,这是老爷最后的希望,比起老爷夫人,这个小姑娘和少爷只不过是陌生人,贝铭请求少爷不要为了一个陌生人让老爷失望。” “陌生人?”帝鸿懿轩喃喃重复一句,然后摇了摇头,眼神坚定,“我和丫头永远都不会是陌生人,我的祖先曾经承诺过永远保护占星一族,即使其他人都背叛了,我也不会让这个誓言折毁在我的手中。” “少爷,”白衣男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帝鸿懿轩却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极度不悦,“好了,贝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更应该知道你效忠的人到底是谁?” 白衣男连忙俯首,不复刚刚的冷漠,急道:“贝铭发过誓,这辈子永远效忠少爷一人,这点请少爷一定相信,贝铭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少爷。” 看着白衣男这个样子,帝鸿懿轩心里也不好受,贝铭跟在他不是一年两年了,他当然了解贝铭对自己的忠心,微微颔首,他静静解释道:“贝铭,不是我不动手,而是,这上京中想要得到这笔宝藏的大有人在,你想不相信,完全不需要我们自己动手,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够亲眼见到那笔宝藏,到时候,鹬蚌相争,我们直接得益就行。” “少爷睿智,贝铭相信少爷,只是这个小姑娘……”瞥向熟睡的马娉婷,白衣男的声音重归冷漠,眉端再次拧起。 “虽然我一度不愿承认,可是她……很可能就是打开那笔宝藏的钥匙。”温柔的摸了摸马娉婷带着淡淡红晕的脸庞,一时间帝鸿懿轩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第八十四章 夜归 一时间,室内的气氛无比静默,良久,白衣男再次发问,“所以这才是少爷这么关照她,教导她的原因?” “也许是吧。”其实是与不是,帝鸿懿轩现在也有些混乱,来华国之前,他想过千万种可能,却压根没有料到占星一族的后人居然会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小丫头,直到第一次在“无二”捡拾到那颗翠珠,又经过管家的确定,他才稍微有些真实感。 和马娉婷的初次见面,这个小女孩那灵动狡黠的反应让他觉得很有趣味,为了感谢自己帮她找回了翠珠,这丫头还答应了自己一个要求。 当时,帝鸿懿轩并未把马娉婷放在心上,那时的他也不确定她究竟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直到华国的首都暗潮涌动,他派出去的人给他带回了确切的消息,他才开始注意起来。 恰巧,这丫头居然转学来了首都,又住在了卢家,后来又决定在俞家的首都初中上课,他便顺道隐在首都初中当了一个代课老师,每次想到这丫头居然恰好选择的又是自己的课程,这世上一个两个偶然可以叫做巧合,可是四个五个乃至更多的巧合聚集在一起的时候,那就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马娉婷是个好学的学生,记忆力和领悟力都让他很满意,对翡翠的感知力也很不错,虽然他悉心教导她的初衷并不是让她以后做个翡翠行家,但是这丫头学习的劲头却是十足。后来班上的女生找她的麻烦,自己可以说是为了考察她而冷眼旁观,可她却是给了那两个女生一记重重的反击。 那时候,他对这个丫头开始有了一抹认同感,想带她去多看一看这个世界的模样,当他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带着马娉婷到了自己在上京古玩街的基地——“东西斋”。 也许是内心不忍到了最后,马娉婷会不明不白地承受一些她从未了解的事情,对着那面青铜面具,帝鸿懿轩给出了自己的提示。这个丫头也是个敏感的,明明对自己是信任的,却还是抓住机会就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份目的。 鬼使神差的,在她受伤的那个晚上,看着她红肿的手臂,他心情十分复杂,不知怎的。就说出那个本来应该是秘密的历史,可笑这个丫头居然全然不信,只当自己在讲故事。也可能她并非不相信。只是觉得这个传说和她自己压根没有关系吧。 到如今,他不仅仅是为了对母亲的承诺想要保护这个丫头,而是他心里居然舍不得,他真的不忍看到这样一条灵动活泼的生命成为那些贪婪的人心的牺牲品。他知道,自己接近马娉婷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但他想在能够保护她的前提下拿到自己必须拿到手的东西,事关亲人,即使帝鸿懿轩再不愿,也是满心无奈。 丫头,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永远像现在这样快乐无忧?对不起,我不仅不能阻止那些人对你的找寻和追踪。反而还要借势达成我来华国的目的,到了最后真相揭晓的那一刻,你会不会恨我? 但我向你保证。我一定尽我的努力保全你和你的亲人,至少在这件事情完结之后让你们能够重新过回平静安宁的日子。 熟睡的马娉婷当然感觉不到帝鸿懿轩落在自己身上那明暗莫测、复杂不已的眼神,更加不会知道帝鸿懿轩心底那一滚赶着一滚的汹涌浪头,只是安静地在药物的作用下均匀地呼吸着。 醒来的时候,是在平稳行驶的房车上。窗外已经是夜幕低垂,马娉婷微微抬眼。就见到坐在自己身边的帝鸿懿轩,此时的他合着双眸,没有平日里清朗的声音和淡淡的笑容,整张脸安适而轻松,怪不得有人说好看的男人睡着的时候最可爱,今天她有幸得见,果不其然。 像是心有所感,帝鸿懿轩下一秒便睁开了双眼,看着马娉婷直愣愣盯着自己傻傻的样子,他顿时好笑道:“丫头,没见过美男么?居然看得这么专注,我的皮肤都无法抵抗你那灼热的视线了。” 偷窥被抓个正着,加之帝鸿懿轩的一番调侃,马娉婷心里不可谓不尴尬,牙一咬,心一狠,霸气的话不禁脱口而出,“当然是你长得好看我才会看啊,你要是长得对不起观众的双眼,我才不费那个眼神呢!” 帝鸿懿轩看着她鼓着双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淡笑着摇了摇头,“好了,不闹你了,大概还有十分钟的车程就到卢家了,回去后要注意自己的伤口,不要沾到水,最近也不要吃味道太重的食物,不然天这么热,伤口很容易感染。” 说着,帝鸿懿轩地给她一个小小的粉红色的包袋,“这是给你的营养液,等伤口长好的那几天注意要天天浸泡,对你皮肤的完整恢复会起很大的作用。” 把粉色的小包袋抱在怀里,她斜睨了帝鸿懿轩一眼,说了声,“知道了。”然后望向对面小厨房上小小的窗户,有些疑问一时间盘上心头。 见此时那白衣男人早已不见,马娉婷疑问出声道:“帝鸿懿轩,今天这辆房车停的地方怎么会有那么大一片的树木花草,完全就像是一个大大的植物园,我来到首都这么久,都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帝鸿懿轩闻言淡笑,垂头瞧着马娉婷望着窗外有些出神的脸蛋,静静道:“我从来都没有向外开放过,你又怎么会知道呢?” “这么说来,那么大的一块地方都是归你所有的喽?”听到自己感兴趣的点,马娉婷立刻转头。 “是啊,不仅是那块地,我在首都也置办了其他的一些地产,有的就准备建成大型的园林,有的也许以后会进行开发。”帝鸿懿轩半是保留地说着一些无关轻重的话,如果马娉婷真的是个小孩子,那她也许不会在乎什么,可是她的芯子完全能明白帝鸿懿轩这么做的目的。 房地产项目在未来的一二十年间会相当火爆,如果帝鸿懿轩真如他自己所说在首都多地置地,那她不得不说帝鸿懿轩真的是很有远见的一个商人,只是一个珠宝商人,为什么会插手地产的行业呢? “你买了很多地皮么?首都这么大,你购置这么多地干什么?”想起自己曾经和阎誉提过的首都圈地的事情,又想到帝鸿懿轩今天展现给她的那么大一片园林,马娉婷不禁出声问道。 “丫头,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是个商人,商人逐利,我来华国是进行投资的,当然是哪个产业的前景好我就在哪方面发展,你难道都没有觉得在华国现在的高速发展阶段,财富迅速累积,作为首都没有几个新兴的别墅区很不合时宜么?”帝鸿懿轩语气清朗,却是有着几分不容置疑。 “可是首都的地应该不是说买就能买的吧?就没有人阻拦你或者和你竞争么?”想到自己曾近向阎誉订下几套房子的约定,马娉婷有些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她想帝鸿懿轩动作再快应该也不可能把首都的地皮全部收入囊中吧。 听马娉婷这么一问,帝鸿懿轩眼中闪现过一丝光亮,兴味道:“我自然有我的方法。不过丫头心底倒是很明白,我还真没来得及把首都的闲置地给全办下来,只能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上京的阎家不知怎么的居然从中间横插一脚,计算到那些没入手的地皮以后可能产生的收益,我的损失可不小啊。” 话到此处,马娉婷心底先是一紧,后又是轻轻一松,还好还好,帝鸿懿轩没有把地皮都收完,看来当初向阎誉预定的那几套房产虽然会减少,但至少不是泡影了,否则明明应该到嘴边的煮熟切片的鸭子,就这么飞走的话,可就有她心疼的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舒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也顿时缓解。 帝鸿懿轩看着她陡然轻松起来的面孔,嘴角淡淡勾起,眼中略过几分了然,可是却什么都没有说。 房车平稳地行进着,分分钟后,车子缓缓停了下来,帝鸿懿轩打破刚刚升起的静默氛围,轻声开口,“看来目的地到了。也好,丫头,今天你也受了不少罪,赶快回去休息吧。” 抬头瞄了帝鸿懿轩一眼,马娉婷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起身背对着他挥了挥手,便像一只灵活的兔子般跑到车门口下了车,徒留车门边那声轻轻的“再见”飘散在车中。 帝鸿懿轩听见那轻柔的声音,数着马娉婷的脚步,估摸着她应该已经进门了,才淡淡一笑,向着驾驶座命令道:“走吧。” 下一秒,那黑色的房车便悄悄地消失在静谧的黑夜,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马娉婷本想着不惊动任何人的悄悄地回到清风别院,可是还没等她猫腰弓步,就被守在门口的门卫给逮个正着。 下一刻,她已经被带进了卢家的会客大厅,让马娉婷感到十分奇怪的是平日里夜晚早该是安静漆黑的大厅里,今晚却是灯火通明,好不热闹,还没走近,便是听得七嘴八舌的人声。 难不成有客人来? 第八十五章 圆谎 没等马娉婷走进大厅看清楚一切,已经有一个人影迅速地向她跑过来,尚未进入状态的马娉婷就这么一把被抱在怀里,伴随着那个温热怀抱的是卢芳又是焦急又是松了一口气的话语声,“婷婷,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被卢芳的两条手臂紧紧箍住,过了好几秒钟,那环绕着自己的手臂都没有松懈的迹象,马娉婷只觉得呼吸困难,胸中的一口气顿时提不上来,反射性地挣扎起来,一不小心,受伤的左臂就撞上了卢芳的手肘,疼的她“啊”的一声大叫出来。 卢芳见马娉婷突然痛叫,这才想起她的左臂受伤的一茬,赶忙放开手,轻轻抓住马娉婷的左臂,生怕刚刚那一撞让她的伤口加重,立刻开始解那全新的绷带,等绷带尽数解下,看见马娉婷手臂上缝合的痕迹,卢芳顿时又急又怒,眼睛冒火似的看向她,“这是怎么回事,前一天手上只是红肿,今天怎么会出现这么长一条伤口,婷婷,这到底是怎么弄的?” 卢芳火冒三丈的态度让马娉婷又是感动又是不安,她总不能告诉卢芳说这是她自己弄伤的,然后又撞上了椅把,结果手就成了现在这个惨状吧。想到那天卢芳说要告诉父母自己受伤的事情,马娉婷越发坚定不能告诉卢芳真相,可是不说的话今天这一关怎么圆过去呢?正在纠结间,卢芳薄怒的猜测声响起。 “婷婷,这伤口是不是和你这么晚回来有关?我就一直纳闷了你跑到哪儿去了,司机小刘回来后告诉我说你们学校放学后,他在学校外面等了你好久都没见你的人出现,还以为你自己先回来了,结果回来后也没你的人影,你知不知道你急坏老师了? 结果。你现在是回来了,天色这么晚了老师就不说了,可你怎么能带着更重的伤回来呢?前一天你不是答应老师不会和其他人闹什么矛盾,也不会再让自己受伤的么?才一天而已,你就都忘了?” 卢芳此时说的是胸口一鼓一鼓的,看得出她真的很生气,马娉婷低垂着头,左手被卢芳拽了出去,右手向内回抱着那粉色的小包袋,很明智地决定不和发怒的女人解释。此时沉默是真金。 正当两人在大厅门口静静对峙时,一个熟悉的男声在卢芳身后响起,“芳儿。你怎么突然就离席了?你身边是……娉婷同学!” 听见对方话尾的惊讶,马娉婷抬头看去,那一张正派的脸上一副金边眼镜四平八稳地挂着,不是首都初中的校长俞越还能是谁?想到在学校里和他的那一番长谈,眼光再偷偷在卢芳脸边一扫而过。马娉婷说出了只有他们两听得懂的调侃,“俞校长,你的动作还真是迅速,连我这个现住民都比之不及啊。” 俞越听见那别有深意的话语,看向背对着自己握住马娉婷手臂的卢芳,故意以一种满含委屈和憧憬的语气回答道:“哪里哪里。我才是羡慕娉婷同学的近水楼台。” 顺着俞越的视线看过来,又听见他这明显充满暗示意味的话,马娉婷顿时“噗嗤”一笑。她的这个校长,只要和他熟一点,就完全不见当初的严肃认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呢,而且很好相处。把他和卢芳凑在一起的决定自己应该没有做错。 还不等马娉婷想完,卢芳那没好气的声音便打断了她和俞越良好的谈话氛围。“我是不知道越大哥你什么时候和婷婷这么熟络了,也不管你们俩刚刚在打什么哑谜,现在我只想弄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我的学生为什么会带着一条比以前伤的更重的手臂这么晚才回来。” 卢芳此时的眼神严肃而又不悦,看来是打定主意非要弄个明白不可,马娉婷有些心慌的到处乱瞄,一不小心和俞越的视线碰撞上,她脑中顿时灵光一闪,悄悄地和俞越使起眼色来。 能够执掌俞家的大半江山的俞越当然也不是个呆板木讷的人,接收到马娉婷投给他的求救视线,又联系到卢芳口中的话,顿时明白了问题的关键。 他微微咳了咳,清了清嗓子,走到马娉婷身边站定,朝卢芳轻笑道:“芳儿,我觉得这个问题你问我会更好。” 卢芳的眼睛顿时从马娉婷身上移到俞越脸上,狐疑的睨他一眼,“难不成婷婷的伤个你有关系?” “也可以这么说,”俞越很抱歉地看向她,“早上这孩子上学的时候,和阎家那小子好像有什么事情,估摸着是受了点委屈,也不看路,哭着就往学校里的那片砂石道上跑过去,一个不稳,就摔了,恰巧被我瞧见,她是左臂着地,本来她手上就缠着纱布,刚开始还以为没什么,直到我把这孩子扶起来,那张纱布上却突然冒出了红色的血,等到送到学校医务室,揭开纱布,才发觉这孩子的左臂已经裂开了口子。” 不得不说,事业成功的男人嘴皮子一般都很厉害,马娉婷更是被俞越这一番半是真半是假的说辞给震到了,果然,有些人撒谎就是不用打草稿嘛,虽然俞越是在帮自己,可他也编得太真了,如果自己不是受伤的那个,她兴许都要相信了。 听了俞越的解释,卢芳先是顿了顿,阎誉和马娉婷早在A市时就给她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这点倒是还蛮有可信度的,可是,想到什么的,卢芳突然瞪着眼睛盯住俞越,“那为什么婷婷不是和你一起回来,还有你来的时候可没告诉我这件事情。” “从刚刚我来拜访卢老爷子到现在,你也一直也没有问我,还是应该说芳儿你根本就是在避着我。”俞越淡淡叹了声,话中有几分苦涩。 马娉婷趁机圆话道:“俞校长之所以没带我一起回来,是因为他介绍了一个皮肤科的医生朋友给我,老师,人家是一个女孩子,虽然伤口缝合了,可是毕竟也会担心疤痕的问题嘛,所以就欣然接受了。那个医生人很好,专门给我开了一些有助于伤口恢复的药水,说是可以帮助伤口不留痕迹。”适时地举起帝鸿懿轩交给自己的那粉红色的小包袋,马娉婷努力地证明着俞越和自己的所言不虚。 卢芳的确是看着马娉婷从回来就一直紧紧拿着那个小包袋,此时马娉婷这么一说,她接过包袋打开一看,里面几瓶小小的各色药水晃荡了两下,一股淡淡的草药味渐渐地散开来,微微点头,她总算是相信了两人的解释。 把小包袋塞回马娉婷怀里,卢芳微微闭了闭眼,长吐一口气,再次看向俞越,“不好意思,越大哥,谢谢你及时把婷婷送到医务室,又介绍医生给她看皮肤;这孩子的父母把她交给我,是对我的信任,况且我又是她的舞蹈老师,更加必须对婷婷多加关注,刚刚怀疑你了,真的很抱歉。” “芳儿,我早说过,‘谢谢’和‘抱歉’这样的字眼,你永远不必和我说,爱你所爱,疼你所疼,我甘之如饴。”俞越的嗓音突然间无比温柔和感性,金边眼镜下一双眼镜也是满载着情感专注地看向卢芳。 似乎是无法承受俞越那深浓的情感,卢芳飞快地垂下了眼眸,安静的给马娉婷重新缠好左臂的绷带,牵起马娉婷的右手,起身向着大厅内走去。 被不发一语卢芳牵着,马娉婷担忧的抬头,却见她一脸神色未明,似乎情绪并没有因为俞越刚刚的表白而受到波动。回头去看俞越,他已经自动跟上了卢芳的步伐,看向卢芳后背的那双眼睛里满是无奈。 听俞越在学校里的描述,他和卢芳两个人,应该不是毫无感觉才对,为什么现在确实这样一种奇怪的氛围,难道说,卢芳并不像是俞越所说的那样喜欢他么?对于前世爱情学分实在是不及格的马娉婷来说,这个问题,还真是个问题。 跟着卢芳走进大厅,卢家众人竟然全员到场,连久未露面的大家长卢岳林都赫然在座。 见卢芳牵着马娉婷和俞越一起走进来,主位上的卢岳林哈哈的笑出声来,苍老的声音像是止不住的欢喜,“秦雨,小芬,你们看,我们卢芳和俞越小子站在一块带着个小丫头是不是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三口,不错不错,般配极了。” 卢岳林一笑,就是其他人心底对于这件事有百般的不愿,也只得应和着笑起来。 当然在座众人并不是每个人的笑容都是发自真心,有的是真笑,有的是假笑,有的是冷笑,还有的是皮笑肉不笑。 卢芬大概是皮笑肉不笑的典型,看向卢芳的视线里,那满眼的嫉妒和嘲讽几乎快要溢出眼眶,她的心中在疯狂的咆哮,凭什么,凭什么卢芳跌落到地狱后又重新爬回了卢家,凭什么俞家的男人会看上卢芳,凭什么卢芳能够得到爷爷的青睐,凭什么一切的好运都落在了卢芳的身上。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卢家的一颗弃子怎么可以再回来,要是真让卢芳和俞越联姻的,那卢家以后还焉有她卢芬的位置,她努力了这么多年,绝对不会容忍卢芳再回来得意,她要彻底毁了卢芳。 第八十六章 维护 每个人心中的小心思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卢家餐桌上一片欢腾的气氛,卢芳带着马娉婷入座后,才向着笑得嘴边都要开出一朵菊花的卢岳林摇头,嗔怪道:“爷爷,您真是的,说些什么呢?越大哥和我只是好朋友,像越大哥这么好的男人,追求他的好女孩可多了去了,您可别乱点鸳鸯谱,小心俞老爷子知道了和你生气。” 卢岳林闻言先是哈哈一笑,然后眉头一皱,转头看向再次入座的俞越,怀疑道:“俞越小子,芳儿说的是真的,你和她只是好朋友,你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俞越瞧了卢芳一眼,见她闪躲的目光,叹息着摇了摇头,看来卢芳还是想要逃避,可是这么多年了,自己等得也够久了,该说的要说的现在他想要当着卢家大家长的面全部说出来,他不想和卢芳一直保持这种你跑我追的状态,于是下定决心道:“卢爷爷,芳儿这么优秀,我怎么会对她没有感觉,我今天登门拜访其实就已经表明了我的心迹,我喜欢卢芳。很久以前我就喜欢她,这么多年以来没有任何女人能像她一样一直在我心底,如果可以,我想娶芳儿为妻。”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好好……”没等当事人回应,卢岳林愉快的大笑声便响彻整个大厅,甚至那苍老的身子都兴奋地有些颤抖起来,“好一个俞越,就该这样,喜欢我们家卢芳就大大方方说出来。你这个孙女婿,我很满意,不过。”卢岳林看了一眼此时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的卢芳,朝俞越使了个眼色,“我这孙女能不能接受你,就要看俞越小子你自己的本事了。我老了,可禁不起孙女再逃一次婚喽!”意有所指的,卢岳林挤眉弄眼的说着,嗓音却是真真透漏出无奈担忧。 卢岳林这话一落,坐在卢芳身边的马娉婷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子一颤,侧头看她。透过那长长的黑色发帘,马娉婷似乎看见从卢芳低垂的头颅下滴下一两颗透明的水珠,坐在餐椅上。抿了抿唇,马娉婷却没有出声,她知道事关卢芳的感情和终身,这并不是自己能够插嘴的时候。 俞越视线转向卢芳,并不在意她垂下的头。那认真的声音响起,“我会用真心去包容芳儿。拿出充足的时间给她考虑,我只希望,她能给我一次机会。” 卢芳默然,不发一语,可作为大嫂的叶媛利却看不惯了,以她那独有的尖刻嗓音嚷嚷起来,“我说卢芳啊,人家俞越可是俞家这一辈最杰出的男人,这说相貌那是堂堂,这说资产,那是雄厚,他看上你又不嫌弃你曾经那什么糟心事情可是别人一辈子都求不来的青眼,你啊,就别拿乔了嘛,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你也要为了咱卢家好好考虑,可别因为你个人原因又牵连整个家族。我们可再也受不起人家的白眼了。” 叶媛利这话中有话,又满含讽刺的话说的满桌子人都是一怔,气氛顿时变得十分滞涩,“嘎吱”一下,椅子脚与地板摩擦产生的刺耳噪声抖得响起,卢芳猛地起身,抬头看向俞越,眼眶有些微红,“对不起,越大哥,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不能陪你用完这顿饭了。”说罢,她几乎是目不斜视地直直跑了出去。 马娉婷看着卢芳那瞬间消失的背影心里也是着急的紧,卢芳什么时候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失礼过,她真想立刻冲出去安慰卢芳。 还没等她起身,叶媛利那尖细的嗓音再次充斥耳膜,只见她一脸谄笑着看向俞越,“俞大少啊,真是对不起,我们家卢芳真是太不懂礼貌了,客人都还在座,她自个儿倒先离席了,这都怪我,谁叫她一离家出走就是十年,我这个大嫂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教导她一些礼节,你可要要多多包涵,千万别因为她的这一点小毛病就生厌。”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马娉婷突然一筷子戳到面前的光盘子中,“当”地响起瓷器的清脆声,见桌上的人大多都把目光投向自己,特别是此时一脸不悦地盯著自己的叶媛利,她甜甜笑道:“婶婶啊,我卢老师她最近都在忙着舞蹈部的事情,每天很晚才睡的,为了达成卢爷爷的期望,她真的是用功过度了,你没见她刚刚眼圈都是红的么? 相比之下,婶婶真是容光焕发,说起话来,就像是在开机关枪一样,好像可以射死人似的,难道作为卢家的大孙媳妇儿,每天的日子都过得这么轻松闲散,一点都没有有益于家族,可以做的事情么?” 马娉婷明里暗里就是在说叶媛利就是卢家无所事事却又极度喜欢煽风点火制造矛盾的蛀虫,自己不做事情,也看不见别人做事所付出的艰辛,不论叶媛利听不听得懂这话中的意思,反正餐桌上的其他人是都懂了。 叶媛利当时就感觉到卢岳林望向自己十分不喜的目光,还有卢芬嘴角的冷嘲,秦雨那看似平静无波面容下的讥诮,这时候她再没有眼色也知道刚刚马娉婷是在暗骂自己,顿时眼睛一鼓,胸脯一挺,指着马娉婷开骂道:“你这个小鬼,你会不会看地方,这是卢家,你不过是个借宿的。现在是卢家在养着你,你仰人止息,还敢骂我这个正牌的卢家人,没有人教过你要尊重长辈,真不知道你爹妈是怎么教你的,没上过学是不是?” 叶媛利最后一句话出口,马娉婷前一秒还带笑意的眼光后一秒便像是被寒冰凝结,透出幽幽的冷意,叶媛利几乎是立刻地就被冻得一颤,惊惧于马娉婷这个借宿的小丫头骇人的目光。叶媛利牙齿有些发颤,“你……你想怎么样,干什么露出那样的眼神。我……我又没说错,你别……别那样看我,走开。” “叶大婶儿,我曾经在乡下被一条疯狗,狠狠地咬过一口。我那时候想着一定要把那条疯狗抓住,然后用那种割稻子的弯弯的钝钝的镰刀一刀一刀的把那只疯狗的牙齿给剜下来,”边轻描淡写地说着,马娉婷一边拿起桌上切甜点的刀子做着示范,刀尖轻轻刺入蛋糕中,然后最后一下重重挑起。随着蛋糕啪地一声落入马娉婷身前的光盘子里,叶媛利不禁浑身一抖。 “不过呢,”轻轻放下刀子。马娉婷似笑非笑地盯着叶媛利,“还没等我那么做,我的父母亲却告诉我一个道理,那就是疯狗咬了你是因为它是一条“疯”“狗”,如果因为疯狗咬了你你就要反咬回去。那你和疯狗又有什么两样呢?” 叶媛利听着这一番话,半天才回过神。终于明白马娉婷居然骂自己就是那条疯狗的,不禁颤着手指向她,不只是气的还是怕的,她有些口齿不清,“你……你……” 马娉婷伸出手,嘟着嘴娇俏的摇了摇指头,“叶大婶儿,可别做出影响你贵妇风范的动作,你不用感激我告诉你这个道理,我不过是想郑重的提醒你一件事情,我是个小孩子,你是个长辈,你怎样教训我,我可以当做没事,但是请你不要侮辱我的亲人和师长,他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我爱护和尊敬的人。 如果他们受到伤害,不论对方是疯狗还是疯牛还是疯人,我不会介意和他们做出同样甚至更可怕的事情来。” 仍旧是甜甜的笑着,马娉婷刚刚的言行却是让餐桌上的卢家众人和俞越开始重新审视。 卢芬和秦雨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卢岳林则是惊讶中带着几分赏识,俞越看着她,心中暗赞:芳儿果然没有收错学生,灵动时也能活泼天真,沉静时也能妙语惊人,聪明灵秀的女孩子他不是没见过,但是那些孩子只是聪明,可是像马娉婷这样拥有多变的气质的他这还是第一回见到,而且对于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如此维护,芳儿真是捡到宝贝了。 眼光转向叶媛利,俞越尚飞扬的心情顿时就沉了下去,卢芬的这个大嫂也是太尖刻了些,为了替卢芬出一口气,也为了作为马娉婷的后盾,俞越突然间轻笑出声,“叶媛利女士,实在对不起,我就是娉婷同学学校的校长,照你所说我的学生没被教好,我好像应该和你道歉,可是我觉得这才是我们学校想要的学生,有个性,有脑筋,有自己的原则,我这个校长以我们学校有马娉婷这样的学生感到骄傲,所以你所说的我无法认同。” 叶媛利刚刚说那些话的时候压根没想到俞越就是马娉婷所上学校的校长,也没算到自己居然一句话就得罪了自己满心想要巴结的对象,这卢家的财产近年来被秦雨和卢芳两人紧紧把持住,就是没有她叶媛利的一份,嫁到卢家这么多年,她虽然没多少功劳,苦劳还是有的,当然也想借着其他人的力量捞一把,今天好不容易俞家的俞越来到卢家,还表现出对卢芳极大的好感,她正想着要借助俞越的力量,却没想到到头来却是搞砸了,这种满心期望破灭的感觉真是很不好受,心里顿时堵得慌。 眼睛在满桌人身上巡视一遍,见没有一个人要出声帮自己的意思,叶媛利气冲冲的“哼”了一声,甩着那波涛汹涌的胸部,扭着那自以为浑圆的臀,一把拉开椅子,转身便离开了大厅。 第八十七章 抚慰 卢芳和叶媛利接连离席,餐桌上一下子有些空空的,马娉婷看向卢岳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卢爷爷,对不起,失礼了,我先前说的话好像有些刺激到叶婶婶了,那个,要是你心里怪我就直说吧,人家不会觉得委屈的。” 卢岳林是谁,活了这么大岁数,哪里是拧不清这点子事情的,这屋里的一个个人,他哪里不清楚,大孙子这个媳妇儿真是看不清形势,心里暗叹着,他表情和缓下来,看着马娉婷咬着唇,一脸撒娇的模样,语气不甚在意,“好了,你这个小丫头,你都喊我一声爷爷,做爷爷的哪里有会和孙女儿计较?你叶婶婶就是这个脾气,一点都不谦让你是个孩子,她说的话用不着往心里去。” 得到卢岳林的首肯,马娉婷自然是欢喜,她才不想和那个叶媛利口水战呢,要不是为了卢芳,她真是理都不想理那种自以为了不起的女人,不过,这种女人也不是完全没有优点的,起码她有什么心思你都能看得很明白,做不出什么大动作;安了,就冲这一点,以后,她尽量把叶媛利当透明人,只当她不存在好了。 想罢,她又向着对面坐在卢岳林身边的俞越甜甜道:“俞校长,谢谢你对我的维护,今天让你看笑话了,真是不好意思,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做一个让你满意的学生。”末了,她微不可查的朝俞越眨巴眨巴眼睛。 俞越收到她的暗示,微微颔首,金边眼镜下那一双微沉的眸子闪现出一道精光,心道,果然是个机灵的小丫头,然后笑言:“作为师长,维护自己的学生那是理所应该。不过既然娉婷同学这么说,那我可是要期待你以后在学校里的活跃表现了。” “那当然,我会努力让校长满意的。”仍旧是充满着只有她和俞越两个人听得懂的暗语,马娉婷笑弯了眼睛。 然后她向在座的卢家众人和俞越微微鞠了一躬,“今天婷婷有些行为做的不得当的地方还请各位长辈多多包涵,婷婷有些担心卢老师,那就在这里祝各位用餐愉快,就先离席了。” 话罢,见没人有要留下自己的意思,马娉婷心情轻松地朝大厅外走去。 原本还满当当的餐桌上随着第三个人的离开显得更加空落落的。本来俞越今天就是为了卢芳而来,现在女主角已经离场多时,就连马娉婷这个素日里的开心果都走掉了。餐桌上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俞越拿纸巾擦了擦嘴巴,动作优雅,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起身向卢岳林道出告辞的话语,知道今天这一顿饭吃得并不算是愉快。卢岳林也没有留下俞越长谈的心思,只是淡淡说了几句让他有空可以经常来坐坐的客套话便让他离开了。 俞越一走,卢岳林的眉间顿时垮了一半,像是再也没有力气多说些什么,拄着拐杖慢慢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一个大厅顿时只剩下卢芬和秦雨两个人,把今天发生的所有都收入眼底的秦雨还是那么淡着一张雍容的脸。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和自己无关似的。 卢芬却是心思多多,把头转向秦雨,她突然间就笑开了。“我说大伯母,这天色虽然是晚了,但我知道你每天早晚都有弹琴的习惯,我想我还是有这个面子能让大伯母请我去陶然居听一曲的吧。” 秦雨微微侧过脸庞,眼中神色莫名。却没有拒绝,站起身。朝厅外走去,那不急不缓的声音飘落在卢芬耳边,“既然小芬有这个雅兴,那我这个大伯母当然也不能扫了你的兴致,想来便来吧。” 卢芬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当即嘴角便勾起一抹难以揣测的笑,施施然起身跟上了秦雨的脚步。 只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整个大厅便是一片寂静,餐桌上那满盘珍馐却是少有动筷,先前的热闹就好像是一场梦,醒了过来,才发现原来窗外是黑夜。 早先离席的卢芳此时正呆呆的坐在床边,床头的灯散发出温暖的光,却无法让她的心也明亮起来,手里紧紧握着一个纸袋,隔近就会了然,这个就是上次她生病前带回来的牛皮黄纸袋。 怔愣了好半天,卢芳打开纸袋的封口,从中抽出了一张薄薄的报表一样的东西。眼睛在上面逡巡了好几个来回,卢芳表情痛苦,她一直都不想相信这上面的数据是真的,她一直都告诉自己,俞越弄错了,可是这些天以来她为舞蹈部落成的事情忙碌前后时,才渐渐感觉到在的卢家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卢家,由卢家开办的偌大一个音乐学院,根本就不是她想得那样是一个艺术与学术的天堂。 现在的卢家不过是一个空壳子,徒有其表,里面的芯子腐坏不堪,她建设舞蹈部所需要的资金迟迟不能下发,还不断的有建材商人前来要账,外患尚且不说,她明明就看见了卢芬给那些有背景有后台的人开后门,也不管那些孩子是有才还是无才,只要是能够给她自己带来利益的,卢芬几乎是来者不拒,而她的母亲秦雨,作为学院名义上的最高管理者,不仅不管束卢芬,还任由她肆意妄为。 最让卢芬心痛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她在忙碌之时,不时有关于自己的风言风语在学校里流传,来到学校的不论是家长还是学生,看向自己的目光总是那么不善,过去的事情如果不是有心人故意外传,大多数年轻一辈的孩子哪里知道十年前的事情,这所有的所有都让卢芳对这个家,这些亲人寒心,这就是她的妹妹,这就是她的母亲,婷婷所说的她几乎都可以确定就是事实。 可她还是怀有一份侥幸,她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是杜撰出来的骗她的,可是俞越今天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肯定的语气,深情的言语,昭示着卢芳所经历的过去都是真实的,而真实的背后往往并不是都是让人欢乐的。 脑袋里思绪繁杂,就这么抓着那张纸看着,卢芳并未注意到锁孔里钥匙转动的声音。 马娉婷回到清风别院,便急着找寻卢芳,先是把院子内外围都圈了个遍,发觉没有人影,舒了一口气,这就表示只要卢芳没有出大门,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就是在房间了。定下心来的她缓步走进房内,见卢芳的卧室门关着,门缝中却透漏出微微的光亮,顿时眼睛一亮,跑过去便开始拧门。 轻微的开门声响起,却并未惊动呆愣的卢芳,直到娉婷大喇喇地走到她身边,揪走了她手中那张纸时,卢芳才突地回过神来,可是已经迟了,马娉婷早就把之上的表格都看了个遍,因为母亲是会计师的缘故,接触过财务报表的马娉婷对着些方框框并不陌生,看清表上的账务名目后,她微微嘟嘴,“啧”了声,“这是哪一家的账目往来总括,怎么亏空得这么厉害,这要是随便有个什么突发状况,可就危险了,只怕是周转不灵,‘百年累之,毁于一旦’呐。” 见马娉婷说的有模有样的,卢芳却顾不得心中的惊讶,而是立即夺过那张报表,有些烦闷的问道:“婷婷,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房间了,今天越大哥来家里做客,应该是很要些时间才对。” “对什么对啊,”卢芳这么一问,马娉婷也顾不得疑问那张报表的事情了,睨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老师,你可要弄清楚,人家俞校长是为了什么才来卢家的,你这个让人心仪的对象都离开了,他一个大男人还和谁默默相看啊。” 见马娉婷如此直接地说出俞越对自己的感情,卢芳顿时有些尴尬,她捏紧那张报表,眼眸低垂道:“婷婷,即使你再其他方面懂得很多,也很成熟,但是感情的事情,你还不明白,这不是一件简单的能够做决定的事情。” 马娉婷看着卢芳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摇了摇头,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俞越和自己说那番话的时候那么无奈了,她的卢芳老师完全就没有想把这份感情当做一件正正当当的事情来对待,她不是在逃避俞越,而是在逃避感情。 “老师,你应该不是对俞校长毫无感情的吧,我是听俞校长说了,你们当年那段美好时光哦,谁知道你竟然中途落跑,而是伤着了人家一颗爱慕的心喽,”马娉婷出言试探着,见卢芳眉头微微松动,继续道,“老师,也许认为我小,不懂得什么是爱情,但是我知道,如果一个男人能够为了一个女人一直等待,保留着妻子那个贴心的位置,那么这个男人的心里就一定是有这个女人的。 我觉得俞校长是一个好人,既幽默又风趣而且很细心,如果你能够和他在一起过一辈子,一定会很幸福,老师的以前的日子有过那么多的伤痛,我希望老师你以后的人生里能够充满幸福。” 听着马娉婷这一字一句包涵着关怀与心疼的话语,卢芳只觉得以前所有的苦都不是苦,也许这就是上天给自己的补偿,虽然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为了各自的目的算计了自己,可至少把这个温暖的、生动的女孩子带到自己身边,让她的一言一行温暖自己每每僵硬的心。 “婷婷,”伴随着带有泪意的腔调是卢芳那柔软的怀抱,而那张证明着什么的报表轻轻地飘落在地上,没有谁再去瞧它一眼。 第八十八章 算计 一时间室内的气氛宁静而温馨,就着搂抱着自己的怀抱拍了拍卢芳柔软的后背,马娉婷突然间俏皮道:“老师这两天感情都很柔软哦,一点都不像人家当初第一次见你时有那么强大的气场。” 闻言,卢芳顿时松开了环住马娉婷的双手,没好气地睨她一眼,却见她眼中的笑意和关怀,知道她是在想方设法地让自己提起精神,伸手刮了刮马娉婷的小鼻子,“老话怎么说来着,婷婷你哦,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怎么,‘老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就让老师发泄下情绪抱抱你就不耐烦了?”说着,还作势摸了摸胸口,“唉,老师疼你的心都白费了。” 马娉婷则是被难得耍宝的卢芳逗得轻笑出声,不过既然卢芳这时候还能和自己嬉闹出声,证明她的心情应该已经好了许多,有些该问的不该问的话,马娉婷也想一次性问清楚,“老师,看到你有精神真好,那现在可以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么?对于俞校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卢芳见她此时一张小脸满是认真,知道这个问题她也不可能回避一辈子,即使马娉婷不问,家里的其他人也不过放过,可是最真心的话她现在也只能够讲给这个关心自己的学生听,轻叹了声,卢芳伸手捡起飘落在地上的那张报表,抚摸着上面被自己捏得皱巴巴的纹路,缓缓开口,“婷婷,老师已经不年轻了,对于爱情这一类的感情真的没有年少时那么有激情了。” 顿了顿,手指在捡起的报表上轻点,卢芳继续道:“对你,老师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和老师一起到首都来这么多天,老师也一直不得闲带你出去瞧瞧看看,你自然是不会怪老师,可老师却觉得没有照顾好你。 没办法,大家族嘛,本来人口就会多些,关系也会因为各种原因变得有些利益化,你也看见了,卢家虽说在上京还是说得上话的,可是小芬。大嫂甚至包括……包括我的母亲”,卢芳语气微顿,沉默了半秒。“她们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但卢家只有一个,把自己想要的瓜分完了,卢家怎么办?” 举起那张报表在马娉婷眼前晃了几晃,卢芳伸手揉了揉眉心。语气疲倦,“就像你先前说的,‘百年累之,毁于一旦’,这些都是卢家的先辈和爷爷的心血啊!我是卢家的子孙,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毁在我面前? 婷婷。你知道么?我先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学院里的舞蹈部落成,拿回本该属于的我的那一份执掌权,让卢家从将要破败的颓势中扭转出来。这个责任不可谓不重大,虽然没人要求,可老师必须这样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了卢家。才有了现在的老师,不论卢家热对我做了什么。可卢家是老师的家啊,一个人,怎么能轻易地放弃自己的家?” 话到此处,卢芳已经眼眶含泪,“所以,对于越大哥的感情,至少是现在,老师只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除了逃避,老师还能做什么?” “老师,我相信你只要和俞校长言明现在卢家所处的尴尬状况,财务的困顿,俞校长他一定会毫不吝惜地伸出双手帮助你,帮助你的家度过难关的,”马娉婷不忍地看着跌坐在地一脸无力的卢芳,刚刚那突来的精神就好像是一片漂移的浮云,只是一丝一缕轻风,就立刻把它吹散,“一个人的眼睛是很难骗人的,特别是在我这样的小姑娘面前,一般都没有防心,我看得出,俞校长眼睛在每每看向老师的时候那一股深深的眷念。” 卢芳听见马娉婷这么说,嘴角勾起一抹惨淡的笑容,“婷婷,在你眼里,老师是那种会利用别人情感的人么?”她看着马娉婷微微咬起的唇角,摇了摇头,“我卢芳就是再落魄、再不堪,也不屑去利用人家对我的一片真心,因为这种事情只要做过一次,尝到甜头,到了下一次就会不由自主的要求,可是老师如果真的这样做,那就不是无力去追寻爱情了,而是利用这份原本干净的感情去做生意,老师做不到。” 马娉婷静静听着,心中暗叹:卢芳的坚持她都明白,从很多方面来说,卢芳和自己都有共同点,期待着一份不参杂任何其他东西的单纯情感,包容家人,一颗负责任的心…… 可是,上京毕竟不是其他地方,作为一个世家的子孙,卢芳的想法虽然正义但却危险,因为她太有主见,太有傲骨,而往往这样的人并不为当权者所喜,除非遇到盛世明君,可是,明君都有犯糊涂的时候,更何况那些压根就没有要当一个英明的执掌着的卢家的某些人。 “老师,难道你就准备这么坚持着,硬扛着,什么也不说,就这么一直下去么?其实女人身边,有一个坚实有力的臂膀能靠,是一件挺不错的事情,就算你现在不想考虑,可是以后呢?你总不能一直逃避下去吧。” 卢芳看她一眼,淡淡道:“卢家的事情一天不解决,其他的事情我就一天不考虑,以后……”卢芳像是再没有他求的一笑,“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不知马娉婷是从卢芳的话语中听出了什么样的情绪,她只知道那种感觉让她没有办法再说出任何话,只能静静地坐在卢芳身边,就这么陪着她,这是马娉婷此刻能为卢芳所做的一切。 谁都没有再开口,室内重归寂静。 并不是所有的院落都甘于寂寞,一阵袅袅的琴音从陶然居里缓缓飘出,还是马娉婷初来的侍候偶然所听的那首凤求凰,只是今日的琴声似乎有些许不同,没有了那日好像有什么压抑着胸口的烦闷,而是非常的圆滑流畅。 依旧是抚琴的秦雨,此刻,她的嘴角似乎带有笑意,像是在满意着什么。 时间倒回到一刻钟以前。 秦雨和卢芬一起到了陶然居。院子还是摆满了花卉,面向院门口的屋子里仍旧是一桌一凳一架琴,似乎时光从未变过。 缓缓地坐下,秦雨示意下人给卢芬搬来坐凳,便让人都去休息了,一时间,屋子里有些安静。 卢芬罕见地没有开门见山,秦雨便做了回主人,拨了拨琴弦,摆出一切亲切的脸孔。对她笑道:“小芬难得有这样的兴致,晚间还到我这儿来听琴,想点什么曲子。直说吧。” 卢芬保持四平八稳的脸色,眼神瞬间有些高深莫测,勾唇看着秦雨,“我点什么曲子,大伯母就肯弹什么曲子么?那我的面子还真是大。那不知道《兰陵王入阵曲》大伯母会弹与否?” 秦雨瞟她一眼,先前的亲切瞬间消散,神色淡淡:“夜色深了,听了那么激昂的曲子只怕小芬你今晚睡不安枕,为了你好,大伯母只能遗憾的告诉你。弹不了。” 早知道秦雨会这么说卢芬也并没有什么失望的,本来她来秦雨这里也没不是真正来听曲子的,这点她们都很明白。不过。她是不会放过挑刺的机会的,“那是我欠考虑了,也是,大伯母一向都只弹那种缠绵悱恻的曲子,也仅仅是那一首曲子——《凤求凰》嘛。谁不知道呢?就是我在想,大伯都不在这么久了。这大伯母如果是思念亡夫,怎么弹都不会弹这么甜蜜的曲子吧?” 秦雨此时是彻底没了好脸色,“卢芬,想说什么你就直接说吧,别再拐弯抹角了,我们之间也用不着装什么客套。” “大伯母这句话真是说到了我的心坎上,”卢芬等的就是秦雨挑明的这句,“既然秦雨你这么上道,有些事情我就直说了。”省去了敬辞,卢芬冷冷地勾起唇角,“我要把卢芳重新赶出卢家,但我不想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所以你要帮我,努力为我营造出一个爱护亲姐,万分不舍她离开的受害者形象。而卢芳,我要让她成为街上人人喊打的老鼠,再也没有回到卢家的机会。” 秦雨扭头漠然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去算计我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是一个即将要在卢家掌权控股的女儿,这对我来说不划算不是么?” “那十年前,‘大伯母’又为什么又是乞求又是逼迫地把卢芳赶出卢家呢?十年前你做得到,十年后难道你心底那廉价的母爱竟然又突然被唤醒了么?也罢,我可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告诉你我的计划,而你秦雨,只能配合!” 顿时卢芳眼角高挑,目暴精光盯向秦雨,笑得有些癫狂,“掌权?控股?我可不会给卢芳这样的机会,十年来,卢芳可没有为卢家出过一份力,反而是欠了卢家十八年的养育之恩,加之因为你秦雨而造成的她的‘逃婚’,你觉得就是给她机会,她又怎么去面对上京的世家圈子,年轻一辈不知道的事情,不代表年长一辈的不知道,而最大的决定权,往往在那些老一辈的身上。 要是卢芳这次的舞蹈室开幕不成,还被当场戳出了十年前的事情,再有几个稍微有点声望的世家在上京圈子里一宣传,你觉得,卢芳还能有什么招式?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我这样的好奇心,会去调查那件事情的真相的,你说是不是,‘大伯母’?” 讽刺的叫了秦雨一声,看着秦雨瞬间有些青白的表情,卢芳残忍道:“就连我们这些豪门里捕风捉影的事情,那些小老百姓都能编出个一二三四五来,更何况这真实的发生过的事情呢?到时候,卢芳怎么还有脸面呆在上京,呆在卢家,而我,也不会给她一点点空隙的。” 第八十九章 明暗 卢芬不含任何感情的话语让空气里顿时弥漫了一股紧张的气氛,而秦雨的沉默态度也为这紧张增添了几分对峙的压迫。 半晌,秦雨开口了,“小芬,不是我这个大伯母不帮你,而是你要清楚十年前和十年后是不同的,十年前,人们的确对婚约、规矩要求严一些,可是十年后的现在,华国的风气已经比较放得开,就算是你想旧事重提,人家也不一定会给你你想要的反应,说不定芳儿她逃婚的事情倒会成为那些勇于追求感情不畏强权的人的口中的光荣事迹。” “狡辩,”卢芬淡淡打断秦雨的话,“大伯母,你这不是自欺欺人么?她卢芳明明就享受了卢家作为一个世家得比别人尊荣的地位和享受,那她有什么资格去逃避这早已经约定好的婚约?我就抓住这一点,就能让她无法反驳。 大伯母,你就别再磨蹭了,帮是不帮,我只要你一句话,你到底帮我还是不帮?” 卢芬之所以这么着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今天俞家的那个俞越居然为了卢芳亲自来卢家向卢岳林求亲,说是想娶卢芳,这个男人是不是被卢芳迷了心窍,以他的身价什么样年轻漂亮的女人到不了手? 如果真的等卢芳和俞越订了婚,卢芳有了俞家这个强大的后盾,那她以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卢家就真的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卢家只能是她卢芬的,她不会容许卢芳得到一丝一毫。 秦雨拨动一根琴弦,出声道:“帮你如何,不帮你又如何?” 卢芳笑了笑,“帮我,那么大伯母可以好好地坐稳你学校校董的位置。你以前所做的那些见不得的人的事情,我会守口如瓶;不帮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向爷爷说明,一个母亲是怎样迫害自己的亲女的,又是怎样十年如一日的扮演好一个贤良淑德的世家儿媳妇的? 这其中的厉害轻重,相信是个人都会掂量,大伯母就给个准信儿吧。” “你希望我怎么做?”秦雨最终还是松开了口,显而易见,不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卢芳这个女儿在她心里都是可有可无的。 卢芬听到这个悦耳的疑问。很满意,也顺手在秦雨的琴上拨了两下,出声道:“其实大伯母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我需要的时候动动嘴皮子支持我,怨诉几声卢芳,再流几颗感人的眼泪,我相信你这个母亲的表现更能将卢芳推上风口浪尖。” “好,只要你不说出我的事情。我帮你。”出乎卢芬意料的,秦雨的答应又快又让她心安,这就对了,人贵在自知,被抓住了小辫子,就要老老实实地办事情才对。 这时候卢芬的表情变得有些和缓。起身向秦雨微微颔首,“那就一切麻烦大伯母了,小芬今天说话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作为长辈,我们小辈这点子口水应该不会让你多厌恶才对。 算着日子,大概三五天,卢芳的舞蹈室就能落成了,最近她好像很有些反抗的意味。到时候就劳烦大伯母和小芬一起好好给我这个还不清楚形势的姐姐上一堂印象深刻的公开课了。” 事情说完,卢芬也不再停留。直接走出了这方院门,没有回头的她并未看见秦雨那突然泛起笑容的得意嘴角。 看着卢芬自以为赢了的背影,秦雨轻缓地拨动着琴弦,弹起了那首她熟得不能再熟的《凤求凰》,脑袋随着乐曲漫不经心的摇摆,心中却是清白得很:看来卢家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她根本不需要真正出面,自然有像是叶媛利像是卢芬这样的人帮自己把事情做全了。她连一根小指头都不用晃一晃,卢家就从芯子里开始腐烂了。 也好,不枉自己埋藏地这么深,这么久。越是这么想着,秦雨的眼里眉间越是笑意弥漫,望向院子里的花草有些出神,红艳艳的开得正好的凤尾花随着晚风一摇一摆,在夜色中的院子里那明亮灯光照射下,呈现出一种别有的热情。 眼睛虽然在别处,可秦雨拨弦的手指并没有停下,心中暗嗔一声——算那个男人还有些心,记挂着自己喜欢这浓艳的凤尾,专门让人给她送来。唉……这在卢家一呆就是二三十年,受罪的日子总算快要结束了,要不是为了那个男人,她秦雨怎么会做出那么大的牺牲——肉体,青春,甚至还生了两个孩子,这些事情只有在和那个男人一起做的时候她是快乐的、甘愿的。 她付出了这么多,可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向他讨回来,等帮她的男人收拾了卢家,摆脱了这个牢笼,她一定要把原本属于那个男人好好攥在掌心,年轻时的逢场作戏她可以忽视,可是现在,那个男人也该收收心了。 悦耳的琴声飘荡在陶然居内外,凝神听去,那曲子中有着一股掩都掩盖不住的欢喜。 夜色的迷蒙随着时钟一分一秒的转动下,很快就被明亮的白昼所替代,昨夜苦劝卢芳良久无果的马娉婷睡眠有些不足,她真的有那么一刻的冲动,想要撬开卢芳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坚持些什么? 有一个爱你的男人愿意宠着你,疼着你,给你挡风挡雨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只要男人是自愿的,帮帮你也无伤大雅嘛!关键卢芳对俞越又不是毫无感觉的,昨晚她很容易的就感受到卢芳话语中的难受和无奈。 怎么那么执拗,卢芳也已经不年轻了,还有一年半载的再去想结婚生子就真是高龄产妇了,况且,也不能把俞越总挂在那里,既不亲近,又不疏远,她想着都替俞越感到疲累,也不知道那位俞校长还能够坚持多久。 她只希望,她的卢老师最后可别鸡飞蛋打,舍弃一份美好的爱情和婚姻,她却无法扭转卢家的颓势,如此苦逼的事情她看着都会吐血的。 心里无比纠结地走在学校的路上,也没注意看路。还没走到一半,就猛地撞上了一堵人墙,马娉婷吃痛,低叫了一声,伸手摸了摸,手下的肌肉虽然有些结实,但还好,不是她后世在电视上看见的那种一块肌肉抵得上人家两个罩杯的凶猛型,否则,她额头都得装出个大包来。 想着想着。马娉婷心里就觉得不对劲,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在想这些有的没有的。她刚刚的行为可是叫吃豆腐耶,貌似还是在吃一个她都不确定认不认识的人的豆腐,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打个地洞,立即遁走。就在她考虑着是不是要装作没睡醒撞上墙就这么离开的时候,对方让她想不认识都难的声音响起,“马娉婷,怎么,昨天才说要对我没感觉,今天却诱惑起我来了?是该说你言而无信好呢。还是该说你说一套做一套好?” 心中低叹一声,自己撞谁不好偏偏撞在阎誉怀里,也难怪会被这么说了。阎誉的傲气她还是有那么几分了解的,虽然在班上他阻止了岳洋对自己打击报复的行动,但是他说的那些话却是让更多爱慕他的女生和自己对立起来,阎誉一直都是个聪明人,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对自己说出的那些表白似的话语的后果。 如果说马娉婷当时还有些因他的话带来的触动。可是后知后觉地想起班上更多的目送着自己去医务室的不善眼神,她就明白了。加上阎誉此时口中那嘲讽似的话语,她更是脑袋上像被淋了一盆冰水一样清醒:阎誉,这是在恼怒自己? 立即想要挣脱出来,半个身子却被阎誉紧紧制在怀里,就这么站在上学的路中间,接受着来来往往学生的疑惑扫视的目光,阎誉的眼睛明明在笑,说出的话却那再也没有以前的温和关怀,“被我说中了,嗯?善变的女人”,声音有些恨恨的,他继续道,“这世上玩弄我阎誉感情的人还从来都没有过,马娉婷,你是第一个你知不知道?你怎么可以扰乱了我的心,然后就轻飘飘地说句对不起,转身就走,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阎誉,你能不能公平一点,理智一点,现在的你完全就不再是我当初在A市见到的那个既绅士又骄傲的你,”马娉婷顾及着左臂上刚刚缝合的伤口,明智的不再挣扎,冷静出声,“你说我玩弄你的感情,那你一开始有真的有百分之百的投入么?请你不要自作主张的把自己当做受害者,难道你以为我就没有受到伤害么?在你心里我的血就是冷的么?我们之间,谁又曾经捅破过那张纸? 是,我对你是有过好感,我是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也许我们就这样子走下去也不错,可是,面对现实,我无法欺骗自己,在别人眼里,我就是穷乡僻壤里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子,我有什么自个和上京阎家的少爷恋爱……” 话还没说完,阎誉突然搂紧他,“碰到你之后我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阎誉了,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就是对你有感觉,我想要的是你……” “可我没办法不在乎,”马娉婷猛然打断他,“我对你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心动,我要不起你……我最在乎的不是别人怎么看,而是你明明面对着一定会有的联姻却视而不见;你明明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没有未来,却没有及时制止我们的发展;你明明知道有很多事情都无法避免,你却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一个无情的人,却还是说出这么伤我心的话语,阎誉,此刻你还觉得我们合适么? 连喜欢里面最基本的信任我们都没办法相互给予,即使我们在一起,又真的能快乐能幸福么?”这是第一次马娉婷向阎誉清楚地展现内心,话到最末,已经是说无可说。 第九十章 趁势 夏日的清晨,本该是清凉的风此刻就像是结了冻,直吹得人心里冷飕飕的,马娉婷就那样被阎誉禁锢在怀里,一动不动,气氛是诡异的寂静,听了马娉婷那一番话,阎誉似乎是再也没有了力量,环住她的手渐渐松开来。 终于挣脱开令她窒息的怀抱,马娉婷眼眸低垂,掩住了所有的情绪,话说开了,她心底是一股从所未有的轻松,但是相对的,她也不知道该这时候应该怎样面对阎誉,似乎他们都应该给对方一个好好思考的时间和空间,平复心底的情绪。 刚刚提步想走,阎誉却是突然开口,话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等等,你还不能就这么走了,你的设计图还没有给我,今天是截稿日期。” 马娉婷被阎誉突来的这一茬弄得一愣,转过身,她蹙眉看着阎誉,心中奇怪,“不是你说你不再需要我这样的设计师,现在怎么又说这样的话?” 阎誉当然没有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但是他一时间却再也找不出其他理由来连系自己和马娉婷,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自立门户的新的阎氏服装需要马娉婷那能够引领潮流的别致设计,昨夜心烦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公司大楼,和瑞金的一番长谈让他明白了这个事实。 而刚刚他们的那一场争辩已经让他明白了马娉婷心中的惶恐和顾忌,也让他看清楚她对自己不是毫无感情的,即使是曾经也好,他想只要给他时间去处理一些问题,他相信他的娃娃还是会再次出现并且回到在他的身边的,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不让马娉婷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遥远。 “我的确是这么说过,但即使我是老板,合约就是合约。不是我随便说一句话就能够消失的,为了以后我们不产生不必要的法律纠纷,即使私人有任何感情问题,按照合约行事都是必须的。” 阎誉说的冠冕堂皇,马娉婷却是不太相信,但是既然牵扯到了合约问题,那还有一些事情她便趁此机会一并说出来吧。 “我记得我们签订的合约好像不只是有关服装设计这一项吧,阎少爷,”马娉婷抬眼看他,以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提出过的在首都圈地的建议,而你也答应过我,只要是阎家的地产。必定有我的一栋房产,当然价格必须是你们原本购进的价格。” 阎誉当然记得马娉婷提出的建议,他更知道那条建议的重要性,如果不是但是马娉婷的敏感,首都的地皮早被那个他查了许久都不知道的神秘商人给买尽了。而即使是被买走了一部分地皮,剩下的被阎家所收购的地皮的潜力也是不可估量,更何况这件事情居然还让他意外得到了阎家那几个老顽固的赞赏。 可是马娉婷在现在提出这个要求却是让他心里一紧,难道现在在她眼里,他和她之间除了利益相关外,再也没有其他可说的了么? 垂落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握紧。阎誉定定看着马娉婷,“我知道了,你的房子跑不掉。只要你哪一天能交清所有费用,我当然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你,阎家收购的地产中,我能给你的限额是十套房子,不过你想要入手。这所有房子的费用必须一次性缴清。我们阎家做生意尤其不喜欢赊账这个词汇。” 阎誉不想这么说的,可是心里就是有一股气让他这些话脱口而出。他不是不知道,马娉婷给他给阎家“圈地”的这个提醒,早就超出了那几栋房子价格的千万倍,而据他所知,马娉婷是不可能一时间就拿出那十所房产所需要的金额;他原先没想过这么做,可是马娉婷在逼他,逼他这么说:他和她之间合约完成的速度越快,时间越短,他们之间的可能性就会更低,而想扭转的阎誉,并不像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放手。 并无心去猜度阎誉心中所想的马娉婷此时脑袋转得飞快,的确,房子再便宜也不可能只有一个馒头的价钱,而且她这还是一次性要付清十处房产的价格,为阎誉设计服装的收益她大部分都投资到A市那个服装小店里,而以前画册的收入她也是大多都留在家里给父母爷奶应急。 按这样说,她手上那几万元肯定不够,不过好在,她上回受帝鸿懿轩所邀去古玩街开眼的同时还过了一把赌石的瘾,虽然她那块三彩翡翠尚未找回来,但是她赚的那几百万可是一直安然地在她银行卡里岿然不动,凭着这些,她是有能力一口气吃下那些房产的,现在她只想赶快拿到那些产权属于自己的有效证明,自己的东西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有真实感。况且,现在她和阎誉之间的这些事情,真的让她无比疲惫。 思绪刚罢了,马娉婷抬头颔首,“我了解了,就这两周找个时间我去看看房子的位置顺便付款,总这么拖着,我心里也不踏实,”顿了顿,她继续道,“至于设计图的事情,两天之内,我可以赶出来,反正设计构思早就在那里,跑也跑不掉,所以你不必担心我匆忙的赶工会掉价,‘九分’这个名字,一直都做得很不错,我不会做自毁品牌的事情。” 阎誉闻言,见她对自己所提出的问题不急不躁,条理分明的对应,深深看她一眼,双手已经是拳紧地有些青筋弹跳,他宁愿马娉婷买不起房子,无法那么迅速地交付设计图,然后像以前那样轻轻地俏皮地想自己撒娇,也不愿意她这么能够担当,她越是独立坚强,他越是无法再靠近。 看着她受伤的左臂,阎誉心疼之余,马娉婷突然和昨日他在校门口看见的,被那个他总感觉有几分熟悉的男人怀抱里的,右腿绑着绷带的女孩瞬间重合,这个画面让他心头一震,一股被背叛的感觉无可抑制的从心底升起。 阎誉想问,却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很怕马娉婷给她的是肯定的回答,他怕马娉婷如果说出一个“是”字,他会忍不住动手毁了她——毕竟,他没有看到被男人怀抱的少女真正的面孔,也没有注意那个少女左臂有无伤痕,这样,至少,那个少女还有可能不是马娉婷。 真相到底是什么,阎誉决定暂时不追究,可他内心却是暗暗地讽笑自己,什么时候,他阎誉也有想逃避,不想深究,担心害怕的事情了…… 见阎一直誉默不作声,马娉婷把自己先前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然后见他还是一副面目表情的样子,马娉婷有些无力,只好再次静站着和他对立着,几分钟后,阎誉突然侧目,转身离去,只有那听不出任何感情的“我知道了”在四周的空气中晃荡。 猜不透也不想再猜阎誉的心思,看着阎誉努力压抑着情感直接离开的样子,马娉婷只能是轻轻一叹:阎誉,现在这种关系也许才是最适合我们的,不冷淡也不靠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有你的责任和骄傲,我也有我的奋斗和追求,我和你再也不必为了彼此那抹曾经存在却没有结果的淡淡情愫而互相指摘。 做不成恋人,也许可以做朋友,做不成朋友,也许关系清淡的同学也不错,如果最后连同学都做不成,那就让他和她互相远离彼此的生命,做两个偶尔会互相怀念的陌生人。 纠结了许久,彷徨了许久终于做下决定的马娉婷只觉得天空比往日都要明亮,微风拂面,悄悄驱散心底的雾霾,享受的在校园小路上转了个圈,马娉婷步伐轻快地向教室走去。 可是,没等马娉婷踏入教学楼的楼梯,又一个人拦住了她的脚步,那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脸上一架方框的金边眼镜,如此典型的俞越牌打扮,让马娉婷不认识都难。 俞越此时看着准备上楼的马娉婷,笑得别有意味,马娉婷不看都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在这里等自己,睨了他一眼,还没等俞越开口,马娉婷便出声了,却故意不说俞越想知道的话,“咱们的校长这么个大清早儿便来巡视校园,真是对自己的工作十分尽责,作为学生的我真是好感动好感动啊。” 俞越闻言,暗道一声机灵的鬼丫头,还好他早有准备,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包装的黑色小盒子,递到马娉婷眼前,“婷婷啊,你看,这是越叔叔专门托朋友给你从国外带回来的手工巧克力,各种口味都有,可以满足你对酸甜苦辣咸的各种要求,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毫无压力地接过那盒巧克力,马娉婷直接拆开礼盒,在俞越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拿出一块纯黑色的便往嘴里喂去,瞬间,一股醇厚的苦涩感席卷她的舌尖,良久苦味殆尽,又有一股无穷的回味轻轻在舌根回荡。 “不愧是纯手工制作的,滋味很不错嘛!”瞧着俞越微微有些惊讶的脸,马娉婷甜笑道。 在她吞吃黑色巧克力的那一刻,俞越本是想叫住马娉婷的,他怕她一个小女孩受不了那个苦涩的口感,却不想,马娉婷脸上表现出的是那么享受的表情,看来这孩子早知道那颗黑色巧克力的味道了,这就让他有些寻思了:难不成,马娉婷曾经吃过这些? 第九十一章 线索 没等他想通,马娉婷那俏皮的声音便再次引回了他的注意力,“俞校长,我最喜欢吃的零嘴之一就是巧克力了,尤其是可可含量高达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黑巧克力了。你给我准备了这么让我无法抗拒的吃食,唉,我要是不告诉你卢老师的消息好像显得有些不太厚道,可是告诉你呢,我又像是为了一点小小的甜点,把老师卖给你了,这怎么想,我心里都有些别扭,是告诉你好呢,还是不告诉你好呢?” 微撅着嘴巴,马娉婷蹙着眉,一副无比苦恼的样子,俞越有些紧张兮兮的看着她,心中却是无奈,经过几天的相处,他早该知道的,卢芳的这个学生可是个滑不溜手的,好像什么样的网子都网不住她。这不,明知道自己想要卢芳的消息,却是很有理由的不告诉自己。 见俞越有些着急却不好发作的样子,玩也玩够了,东西也吃到了,马娉婷终于决定不再吊他胃口了,“好了啦,俞校长,婷婷刚刚是和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担心卢老师,你放心吧,她没什么事。” 终于听见心上人的消息,知道她安好,俞越一颗心渐渐归回了原位,先前的那些着急心情也平复了下去,瞧了一眼马娉婷,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开口道:“婷婷,你真是太鬼了,居然在戏弄本校长,我要好好查查校规,看看怎么处罚你这个不听话的学生。” 朝俞越吐了吐舌头,知道他肯定不会这么做,马娉婷不在意道:“我才不怕呢,俞校长可是校长,要大肚能容我这个‘小人’,而且你还得我才能知晓卢老师的动向,要是罚了我。人家没力气来上学,没人给校长提供心上人的消息,那校长可就得不偿失了。” “真不知道芳儿在哪里找到的你这个小鬼机灵,”俞越笑了笑,摇头道,“既然这样,那我问你,你昨个儿回房间后,你卢芳老师有什么表现么?”问完这句话,他生怕错过过一个表情的认真盯住马娉婷的那张小脸。 马娉婷抿了抿唇。开口道:“怎么说呢,卢老师她很……很迷茫却又很坚定。”想了一会儿,她才想出这样的措辞。 听见她的话。俞越觉得自己以前读的书都白费了,为什么他感觉完全理解不了马娉婷话中的含义。 俞越挑眉费解的那张脸早就被马娉婷收入眼中,长吐了一口气,她决定速战速决,“意思就是说对你。卢老师现在是一种又有些感觉又不得不放下;对卢家,卢老师是一定力挺到底。她说先要保住自己的家,才有空余的心思考虑其他事情,比如……她的人生大事。” 保住卢家么?俞越闻言,眼中闪过几丝暗光,芳儿这是终于相信了自己给她的那份有关卢家的财务明细了。可……俞越皱眉。他的初衷并非是让卢芳去重振卢家,他的目的是在卢家在明面上还未彻底垮掉之前,让卢芳从卢家脱离出来。安安心心的做自己的妻子,他会好好照顾她的。而现实,怎么和他想的完全脱轨了。 这个上京,早就应该换换血了,他们阎傅俞卢四家这旧有的格局早就应该打破。而不是让阎家或者傅家轮流坐那个第一的位置。曾经提起和卢家联姻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借用卢家的势力。可是他就这么简单一查,却是发现在卢家光鲜的表象下,内里早就开始腐坏了。 他也查到,这几年以来,都是卢家的长媳和二孙女在暗自倾轧,互相争夺这卢家所有的那一所首都大型的音乐学院的权利。这样的卢家,试问卢芳想怎么去救?和外人,也许她能够展露出不畏一切的勇气,可是俞越知道亲人对于卢芳来说是一根巨大的软肋——面对血亲,卢芳的心,不够狠,她是争不赢她的母亲或者妹妹的。 暗自叹息卢芳的傻气,俞越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开口问道:“你卢老师有没有说要怎么办?保住一个那样的家,她一己之力是做不到的,她有没有说要找谁帮忙?” 摇了摇头,马娉婷声音微低,“说到这个我才烦呢,卢老师她说谁的帮忙她都不要,她非要自己来,俞校长,你应该也早就听到消息了,在卢爷爷的要求下要在卢家的音乐学院为卢老师开设舞蹈部的事情。 卢老师就是想利用自己的舞蹈才华在上京招收学生,如果能够有一些有声望的家族的子孙进入她的舞蹈部学习并且满意的话,兴许就有可能借助那些学生家族的力量来挽回卢家的颓势也说不定。 只是……”她轻叹了口气,却有些说不下去。毕竟那些是卢芳的家事,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那还有关她的老师。 原来如戏,俞越心下了然,芳儿果然还是一股子执拗的脾气,她难道都没有考虑过自己插手卢家那所音乐学院,完全就是对秦雨和卢芬这些年建立的威信的一种明显挑衅么?也许她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其他人……难说。俞越微微一转脑袋,就找出了其中关键。 不过马娉婷似乎刚刚没有把话说完,俞越侧目道:“婷婷,只是什么?有什么让你觉得无法启齿的么?” 面对俞越的疑问,马娉婷皱着一张脸,有些纠结,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长舌,不说,她真的很怕那个秦雨再向卢芳下手,虽然她不懂一个母亲怎么会逼迫自己的女儿,可是以防万一,她还是和俞越多嘴一句吧。 “俞校长,接下来的话你听就好,信不信随你,但一定不可以传出去,不然以后我不仅不帮你,还会尽量帮助卢老师躲着你的。” 在俞越点头应是后,马娉婷终于开口,“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亲耳听到了十年前把卢老师赶出卢家的是她的生母,卢家的长媳妇儿——秦雨;而且我还从老师的话里行间察觉到她在学校里落成舞蹈部的事情好像一直都不是那么顺利;再加上老师那个妹妹卢芬也是和老师不太对付,听说这三五天里,舞蹈部就要最后建成,我真的很担心这其中又会出什么差错。” 俞越点了点头,掩下心中的惊诧,十年前卢芳的离开外人都散播的是卢芳逃婚而走,他也一度相信,却完全没想到秦雨的身上去,于情于理,一个母亲,怎么会对自己的女儿不利,眼眸望向认真的马娉婷,看不出有一点作假的迹象,想想也是,这孩子这么维护卢芳,哪里会害她? 可如果,马娉婷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秦雨还真是勾起了他的兴趣,也许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她无法理解秦雨的作为,但她除了不解外却无法深究,可自己不一样,他有一种预感,如果换个方向,他来顺着秦雨这条线查一查,也许可以查出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 推了推金边眼镜,俞越缓缓一笑,“婷婷是担心你的卢老师又受到她的母亲或者妹妹的伤害么?所以明知道这种私密是不该说出口的,却还是告诉我了,这是不是证明,婷婷对我这个校长的信任呢?既然婷婷给了我信任,那以后我也会帮助婷婷,如果婷婷不嫌弃,就喊我一声越叔叔吧。” “我不是相信你,我是在赌,赌你对卢老师的那颗心到底有多真。”马娉婷抬眼看他,眼睛里透出的成熟在俞越看来就像一个真正的大人,“自从来到上京,我就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大人和孩子,我并不想刻意去追究哪一些值得我付出,哪一些不值得,我只是按照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努力地回报那些对我释放出善意,对我好的人。 卢老师对我好,你说你喜欢卢老师,我相信你口中这份喜欢,我记住了你那天述说你和老师的过去时那种怅惘与感情,我想帮助卢老师,仅此而已。 至于想要当我的越叔叔,那么就请俞校长先使出万般心思拿下我那位女战士似的卢老师后再说吧。”末了,马娉婷突然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该说的消息,她都说了,剩下的,就看俞越自己怎么做了,也许这真的是一次检阅这位俞校长对卢芳是否真心的机会也说不定。想罢,她再次从那只精致的小盒子里拿出一块纯黑的巧克力,扔进嘴里细细品味起来,刚刚那个仿若成人的马娉婷就好像是俞越眼睛的错觉,瞬间消失。 摇了摇脑袋,看着眼前吃着巧克力笑迷了眼睛的马娉婷,俞越微怔然后是自嘲的一笑,自己今天看来是彻底被教育被忽视了,根本不用提芳儿,在面前这个孩子眼中,自己连一颗糖果都比不上啊。 回味着马娉婷所说的那一番话,俞越觉得有必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伸手缓缓取下脸上那长年戴着的金边眼镜,他蹲下身子,眼睛和马娉婷平齐,再次郑重地作出承诺:“婷婷,你放心,不论我过去对卢家是怎样的心思,对于卢芳我俞越却是真心喜爱,我既然答应过你我会保护她、呵护她,让她幸福,就一定不会食言,等着吧,你叫我越叔叔的那个时刻不会太久。 还有,你放心,芳儿舞蹈部落成的事情我会一直紧密关注,虽然你的老师是个女战士,但是我这个心仪女战士的少尉还是可以暗中帮助的。” 第九十二章 怀疑 一直到走进教室,马娉婷脑中还是有些恍惚,原来俞越那架金边眼镜之下,掩藏的居然是那么一张坚毅的脸,完全不似戴上眼睛后透出的儒雅,反而是像常年征战的军人,真是让她惊到了。 看来这个俞校长也是个深藏不露的,耸耸肩,马娉婷笑着走进教室。 离早上的自习课还有几分钟,学生们该到的都到了,或坐或靠在椅背上休眠,或几人坐在一起小声讨论着些什么。 回到座位,把书包放在椅子上,马娉婷便先后走到朱圆圆和王纭的桌子边,把俞越给她的那盒手工巧克力分给她两吃,朱圆圆口味偏甜,马娉婷便是把那些有甜蜜夹心的小颗粒给了她,而王纭喜欢清淡一些的口味,马娉婷就把水果味的巧克力分给她了。 一时间,三人气氛十分良好,可总有一些人是见不得别人好的,比如屡战屡败的岳洋,也许是觉得面子早就丢干净了,她不在乎再丢一次,也许是心口那些被马娉婷憋屈到的气愤无论如何无法平复,岳洋再一次奋起了。 走到马娉婷身边,岳洋斜睨她一眼道:“马娉婷,你目的要不要太明显了一点,想讨好朱圆圆和王纭啊,一大早就带什么给她们吃啊?”说着,岳洋轻蔑地瞧了眼马娉婷手中那个精致的小盒子,MOVE的商标映入她眼中,轻轻嗤笑一声,“MOVE?这可是法古国原装进口的纯手工巧克力品牌,就凭你,恐怕是根本弄不到手的。” 马娉婷闻言抬头,清淡地瞟了岳洋一眼,把她眼中的不平嫉妒收入眼中,心想岳洋这算是吃不到娉葡萄就说葡萄酸么?在她眼皮子底下,马娉婷就这么又剥下一颗黑色巧克力的铝箔纸外包。优雅地吃进嘴里,仔细体味着巧克力可可在口中划开的浓郁滋味,一副压根就没把岳洋当一回事的状态。 岳洋见状咬牙,新仇旧恨一下子涌上心头,顿时也不管不顾了,一挥手就把那盒巧克力打到地上,心中叫嚣着让你吃,让你舒服,我偏不让。落地的那一瞬间,剩余的几颗马娉婷最爱的黑巧克力由于惯性从盒子里 飞溅出去。最后轱辘辘地滚落在地。 “捡起来。”下一秒,马娉婷话音冷冷,突然出声。 岳洋被她那冷冽的眼神一扫。和上次一样的心惊的感觉又从心底升起,不过这一次她没有上次那么怂,立刻被吓得动弹不得,而是指着散落在地的巧克力,强撑着一张脸说道:“不过就是些低劣的仿冒品。也不怕掉胃口,哪里值得我动手?就和你这个人一样,即使住在卢家,也是个假货,永远成不了真正的卢家人。”岳洋把上次马娉婷那种类似威胁的话看来记得十分清楚。 岳洋这话一说,可就得罪了不止马娉婷一个人了。人家朱圆圆和王纭刚刚可是都吃了那和巧克力的,朱圆圆性子是软,但是在班上她最喜欢的就是马娉婷了。此时,她一反往日的腼腆,弱弱出声道:“马娉婷给的巧克力很好吃的,不比平时爸爸带回家的口感差,不是假货。” “就是啊。”王纭的声音随之响起,几步就来到马娉婷身边。拳头往桌上一锤,似笑非笑道,“我说岳洋,人要有自知自明,马娉婷又没招你又没惹你,你干什么回回都和她过不去,实话告诉你,不管她给的东西是真是假,我就是爱吃,她是我王纭罩着的人,你最好罩子放亮点,不要再弄出一些幺蛾子了,否则,我可不论男女,你是知道我的拳头有多不留情的。” 毫无压力的赤果果地威胁完毕,王纭拍了拍马娉婷的肩膀,以示支持,而岳洋的脸色则是一瞬间变得和猪肝一样,难看极了。 听见朱圆圆的声援,看见王纭的助阵,马娉婷心底微微一动,她付出的感情果然没有弄错对象,朱圆圆和王纭的确够朋友。 就在几人僵持之际,一声娇柔的女音打破了一对三的对峙,马娉婷侧目,便见穿着一袭白色的裙衫的傅珊珊不知何时起已经袅袅婷婷地站在了她们身边,手中还拿着被岳洋扫下桌子的巧克力盒子,那几颗滚远的巧克力也安稳的回到了盒中。 傅珊珊笑着把盒子递给马娉婷,却是对着岳洋道:“洋洋,你也真是的,不看清楚就怪罪起娉婷同学来了,你看这盒子上可是有着MOVE的专属印刻标记,可是法古国那边进口的真品呢,而且,你肯定没有注意日期,这和巧克力应该就是这三五天出厂的,据说是MOVE的最新产品,可是有不少全新口感,价格可是不菲。 我一直都很喜欢这个牌子的甜食零嘴,爷爷每次都会在第一时间让人给我从国外订购,可这最新推出的巧克力商品我居然不是第一个尝到的,真是好可惜哦。” 说道这里,傅珊珊才把眼神转向马娉婷,一副娇柔婉约的样子,“娉婷同学,你还真是有口福呢,不知道是哪个人这么神通广大有对你这么好,居然会给你送上这么一份礼物,你可要知道巧克力在国外可是甜蜜爱情的象征,真是让人遐思。” 说着,傅珊珊浅笑着回到了座位,轻轻叹了口气,用确保身边阎誉能听到的声音娇声道:“真是羡慕啊,娉婷同学才来学校一段时间,居然就已经有了爱慕她的人,就是不知道她对那个人是什么感觉了。不过,既然都收下了那份精致的手工巧克力,应该不是毫无感觉的吧,也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 在阎誉眼中,傅珊珊这种样子算是在自言自语,他本不该关注,可是当听见爱慕,感觉这样的词汇出现的时候,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想到刚刚岳洋把那和巧克力撒到地上马娉婷生气的样子,他心中不禁猜疑:难不成还真有那样一个人么?又听见傅珊珊口中的对方的模样,那个抱着绷带女孩出校门的男人背影突然又浮现在阎誉脑海中,看来他必须查一查马娉婷最近都和些什么人在来往了。 傅珊珊话罢之后就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观察阎誉的表情,如愿的见到阎誉那顿时阴沉的面庞,她又是酸涩又是满意,酸涩是因为阎誉对马娉婷果然有非同一般的感觉,满意是这盒巧克力并不是阎誉送给马娉婷的,而且她的挑拨果然让阎誉起了疑心。 看向马娉婷,傅珊珊哼笑一声,就算马娉婷没有情人,她也要给她弄出一个来,只要阎誉看见了马娉婷的水性杨花,三心二意,对马娉婷失望、愤恨后,那时就是自己把阎誉的心牢牢抓在手中最好的机会。 到时候,自己想怎么折磨马娉婷,就怎么折磨马娉婷,岂不是快哉?傅珊珊暗暗地想着,不过这之前,她也不会让马娉婷好过,她可是又和爷爷商量好了,很快马娉婷就可以收到一个大大的惊喜了。 马娉婷突然间感到背脊一凉,一股十分不爽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缠上似的,瞬间觉得阴冷而黏腻。 仍旧站在她面前的岳洋并不知道她的感受,此时岳洋处在一种恍惚的状态,脑中一片混乱,当初要自己找马娉婷讨回场子的是傅珊珊,现在当着马娉婷的面,拆自己的台子的也是傅珊珊,傅珊珊不是一直很讨厌马娉婷么?为什么,为什么今天却是要帮马娉婷说话,她难道不知道她承认了那和MOVE的产地后,自己所说的一切在其他人眼里就成了一个笑话么? 有些不相信的岳洋缓缓转过脑袋,她看向傅珊珊,希望傅珊珊能给她一个解释,甚至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都好,可是傅珊珊的眼睛却一直都在阎誉身上,根本就没有瞟她一眼的意思,岳洋瞬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她转回头,看了眼马娉婷,又看了看站在马娉婷身边像是保护者的平时那个懦弱内向的朱圆圆和一向不爱管班上事情的王纭,没有再说什么,岳洋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有些呆呆的坐下了。 既然惹事者已经各回各位,巧克力也已经被捡拾起来,马娉婷也就不想再计较什么,握了握朱圆圆和王纭的手,低声道了句“好姐们,谢谢了”,便让她们也回到座位上,就在所有人都坐定的那一秒,上课的和弦铃声像是早已算计好似的,悄然响起。 俞汐带着满面的笑容走进教室,身边还跟着一个女生,一个A班上下都认识的女生,一个今天班上唯一缺席的那个女生——和玉。 带着和玉走上讲台,俞汐很是开门见山,“同学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和玉同学的家族将在两周后联合行内的珠宝企业举行首都最大最全的一次珠宝联展,据说这其中那些平时我们只可远观不可近看的珠宝有可能会被展出让我们一饱眼福,而和玉同学在征得她的双亲同意之后,想请班上的大家一起观看这次展览,”见学生们特别是女生们都有些开心的迫不及待的样子,俞汐话锋一转,“可是呢,去到这次联展却是有三个条件,到底是那三个条件老师就先卖个关子,让和玉同学亲自来和大家说明吧。” 第九十三章 条件 和玉今天穿的是一件橘色的裙装:旗袍的样式,衣领上的的盘扣设计地尤为别致,是复古的藤蔓牡丹结,整件旗袍应该是量身定做的,,十分服帖和玉的曲线,为她增添了一股年轻女孩子稍有的成熟和妩媚。 不仅仅是衣服衬出的效果,和玉笑的也一脸欢悦,不过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大家也能理解,况且她还想邀请全班一同去欣赏珠宝,和同学们一起分享喜悦,就让人更加满意,而那她还未说的三个条件则是更加提起了大家的兴趣。 浅笑着站在讲台上,和玉见班上同学的眼光都集中在自己这里,心里很是满足,这才出声,“这次的珠玉展和以前不同,是我们和氏珠宝联合上京里前十位的珠宝世家一同联合举办,其中各家都会拿出压箱底的宝贝让所有的来客都能大饱眼福,而且为了让宾主尽兴,如果有人看中其中的展品并且能够出得起价格,我们和氏珠宝会以主办方的名义,用或竞价或拍卖的方式来出售展品。 这可是一场不容错过的盛会,想必在座的各位同学也不是一无所知;这次我想让班上的同学不论身份如何都能够让自己的眼界拓展拓展,我的三个条件对于大部分同蹙额来说应该毫无压力,不过嘛,对于个别两个人我可就不敢保证了。”说着,她若有若无的朝马娉婷飘去一眼。 马娉婷则是像没有意会到一样,眼睛虽然是看向讲台,眼神却是像神游海外一样飘忽,不知在想什么。 和玉见马娉婷面不改色,心下有些不喜,但是为了不破坏自己美好的存在感,她还是维持着仪态。继续道:“这条件之一是为了衬托这次的‘珠玉展’,请大家不论男生女生,都要带上家里独一无二的玉石饰品,记得,越珍贵越古老越好,因为我们会评出最有价值的玉石饰品,然后再向这个人送上一份贵重的奖品,大家可别小瞧了,这个活动可不只是在我们同学之间,届时其他宾客带来的小朋友们也会参加这个活动。所以可是要上心,毕竟总不能掉了咱们的身份。” 见班上的女生们都开始冥思苦想,第二个条件从和玉口中说出。“这其二就是请大家准备一套适合自己身份和搭配的礼服。” 听到这个条件,同学们显然有些兴趣缺缺,他们都是经常参加宴会的人,礼服什么的家里不说上千,也有成百。随便一件都足以应付了,这第二条件可是没有第一个来的诱惑人呐。 和玉看见这种状况,心中却是不着急,她还有第三个条件没说出来呢,咳了声,她说出最后的条件。“第三个条件其实和第二个条件是相辅相成的,那就是同学们必须携伴入场,男生要带女生。女生要带男伴,而你们的衣服必须彼此协调,并且凸显自己的身份。谁都不想被别人比下去吧?” 和玉话落,班上一片轰然,大家都开始窸窸窣窣地讨论起来。也有大胆的男生已经开始邀请平时玩的好的女孩子了,俞汐在一旁看见场面似乎有些失控。立刻挺身而出,发挥自己班主任的作用。 “好了,大家,这个消息老师是觉得挺不错的,才让和玉占用上课的时间告诉大家的,既然现在迷惑都已经解开,大家也都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们就该回来正道,好好学习了,我记得下周有一场考试,不合格的同学周末可是要到学校来补考的哦,如果大家都想放松去和玉家饱饱眼福,痛快的玩一玩,就好好准备这场考试吧。” 马娉婷中途的时候已经收回了神思,恰好听见了后两个条件,男伴?服装?后一个倒是她的拿手,可是这男伴嘛,还现在还真是没有什么人选。 好在除了早上的插曲,马娉婷上午的其他课程班上都是比较平顺的,没在出现什么挑衅的,讽刺自己的人,她也想明白了,看不顺眼自己的也只有那几个,班上其他人顶多算是看看热闹,助助兴,也许有些小私心,却没什么恶意。 等到下午的珠宝鉴赏课程,下课之余,马娉婷看着那一身桔色旗袍的和玉跑到帝鸿懿轩身边,一副羞答答的样子说着些什么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今天的和玉怎么和平时差那么多了,弄了半天,做了这么温柔妩媚的打扮,是想要来吊帝鸿懿轩这只金色的乌龟啊,她就说嘛。 不过看着她最后一脸失望的低头,然后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再飞快地跑出教室的那一系列连贯的动作,马娉婷觉得自己再次躺枪,这都是些什么事情,她这会儿可是一个字都没说,和玉干嘛突然就那么气自己,真是令她费解,可是她这时候真的没有精神理会,刚刚的三小时课程她太用心,现在闲了,她只觉得困。 不过,下一刻她就被迫知道了原因,从另一个当事者口中。 “丫头,刚刚那个女生要邀请我当她的男伴去参加一个珠玉展,我拒绝了,”帝鸿懿轩清朗醇厚的声音在马娉婷身边响起,坐在实木椅子上有些瞌睡的马娉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哦”了一声,随意回答了句,“这样啊,然后呢?” “然后我告诉她我的女伴早就已经确定了,”帝鸿懿轩声音中有了几抹调笑的意味。 “哦?那是谁啊?”仍旧是睡意朦胧,迷迷糊糊的马娉婷继续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帝鸿懿轩的下一句话让马娉婷的脑袋彻底成了浆糊。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呢?等她脑袋重新活动起来,一切清明的时候,她睡意陡消,猛地从实木椅子上一跃而起。 盯着帝鸿懿轩,马娉婷无力道:“你说的该不会就是和玉她们家那个‘珠玉展’吧,”指着自己,她又问道,“女伴?”,见他含笑点头,马娉婷无声叹气,“你饶了我吧,我考虑了一上午,结论就是我不适合去那什么珠宝展。” “为什么?”难得看见马娉婷如此没有精神、没有动力的的样子,帝鸿懿轩俊美的眉峰向内聚拢。 马娉婷困倦道:“不为什么,就是不适合,不想去呗,你是不知道,和玉这次可是把全班的同学都邀请了,还提出了几个条件,我又不是没眼力劲儿的人,哪里能不知道她看不惯我,那几个条件估摸着就是针对我提出来的,明知道人家的那点心思,何必呢?我懒得再和她们耍些心眼,累得慌。” 帝鸿懿轩听出她话里的无谓,心里微微一动,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声音温和,“怎么了?班上又有人找你的麻烦?”脑子都用不着转弯,他就明白了。 “也不算麻烦,那几个女生隔三差五都要来这么一会,我都已经快要把她们来找茬当成生活调剂了,不得不说,习惯的确是蛮可怕的,不过,本身不是自愿的习惯就很容易让人产生厌倦了。 帝鸿懿轩,你说,为什么人和人总要产生纷争才可以呢?相安无事,和平共处难道就那么难么?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同一件事情,总有人可以不断地拿出来做文章、找矛盾,真的有那么闲么?”一想到岳洋那几个人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面孔,马娉婷心里就微微发闷,真想眼不见为净。 帝鸿懿轩收回手,让马娉婷在实木椅子上坐好,蹲下身子,看着她,“丫头,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一个人能够得到周围所有人的喜爱,世界上,有喜欢你的人就有不喜欢你的人,你只要和那些喜欢你的人好好相处就行;至于那些不喜欢你的人,你根本没必要花太多的心思,更不必为她们而烦恼。” 马娉婷微微一叹,帝鸿懿轩说的道理,她哪里是不明白,只是这并不是她花不花心思的问题,而是人家找不找茬的问题好伐,主动权又不是掌握在她手上,难道下次或者墨雪或者岳洋或者和玉来挑衅,她说一句“不好意思,今天休战,明日继续”就可以完事了?怎么可能。 见马娉婷还是没什么反应,帝鸿懿轩不再劝慰,反而很干脆的丢下一颗炸弹,“那个珠玉展,我已经答应了,而且丫头,作为女伴的你也必须和我一并出席。” 什么?马娉婷一下子就从萎靡中振奋起来,嚷嚷道:“帝鸿懿轩,你怎么可以随意决定呢?我才没有答应你,要去你自己去,人家我说不去就不去,麻烦。” 帝鸿懿轩兴味地看着那张此时嘟着唇、皱着眉的不悦小脸,心里却是觉得比马娉婷刚刚一脸懒散的时候要漂亮的多,他很是自信道:“丫头,相信我,你一定会来的。” 马娉婷斜睨着他,不甘示弱,“我肯定不会去的。”可帝鸿懿轩的下一句话,让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反驳。 只见他俊朗的笑脸上带上一丝狡猾,使出杀手锏:“别忘了,我们初次见面,你好像还欠我一个要求。” 马娉婷顿时懵了,貌似、好像、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啊。 第九十四章 暗谋 被帝鸿懿轩将了一军的马娉婷是一路蔫蔫嗒嗒的回到卢家的,什么花儿啊、草儿啊都提不起她的兴趣,只觉得浑身无力,跑进卧室,她直接倒床便睡了。 再醒来的时候,床头小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10点钟,卧室内一盏小灯微微放着光明,卧室外却是一片漆黑,休息了一会儿精神稍微好些的马娉婷走到厅里,却发现卢芳还是没有回来,晚归这件事情其实说大也不大,毕竟这些天卢芳都很忙,但是再忙,往常七八点之后卢芳都会回来,今天也许事情比较多吧,马娉婷这么安慰着自己,摸了摸咕咕叫着的肚子,也没有多想,寻吃食去了。 在另一些人眼里,卢芳的晚归可就不是“事情多,耽搁了”这么简单的理由,卢芬坐在洞天别院的书房里,翻看着卢芳这几日来的报告,越往后翻,她的脸色就越差,末了,卢芬拍桌而起,狠狠地把那一摞报告全部扫到地上。 纸页翻飞,一张张铺满表格,上面写着音乐学院这十年来颇有漏洞的收支项目就这么明明白白地铺展在卢芬面前,她浑身颤抖,紧紧盯着那飘散在地的报告,恨恨出声:“好一个卢芳,这是什么意思?想威胁我?你……你休想。” 脸色涨得通红,卢芬一个人站在房间里对着一堆没有生气的纸骂骂咧咧,说出口的话好似十分硬气,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当看见这些被动过手脚的报表时,她心中那股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的惶恐,“这绝不能让爷爷看见,否则自己就完了!”这是她心头升起的第一个念头。 卢岳林对待公事上的认真严肃与不讲情面是认识他的人众所周知的,如果让他知道卢芬在自家的音乐学院收受回扣,中饱私囊,拉帮结派。一定会把她赶出家门的,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这样。 在书房里来来回回圈了几个弯,卢芬急怒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下来,身子还是在发颤,但是已经没有刚刚那么厉害,思绪也渐渐回复过来,她微喘着脑袋转得飞快:这些报表卢芳能呈现道自己面前,那么就证明她一定还是有所保留,希望私下里解决问题。不然这一摞纸此时应该早就放到爷爷卢岳林面前了,自己也早就领略到爷爷的疾风骤雨了。 可另一方面,卢芬又开始不解卢芳这么做的原因。如果是想把自己这个执行长给挤下去,告诉爷爷是最快速的方法,可她却首先把证据摆在了自己面前,这是警告么?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就想要警告自己不要再做小动作。不要再想方设法骚扰她么?卢芬眼睛微眯,静静思索着。 半晌,想出千百般理由的卢芬烦躁不已,一把抓拉过桌上的固定电话,飞快地按下一串号码,那指尖疾飞的样子。很显然这个号码早就被卢芬烂熟于心了,短短几秒钟后,电话那头响起了久违的媚懒的女音。“喂,谁呀,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顾不得对方嗓音中的娇媚和若有若无的春意,卢芬急躁道:“是我,卢芬。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哦。倒是很少听见你这么着急的声音”电话那头的女人呵笑了声,漫不经心道。“那你就说吧,我来帮你参谋参谋。” 卢芬很是不喜对方那么不在意的口气,但是事发突然,她也无法,只好按捺下心中的憋屈,快道:“卢芳她好像已经发现了我们这些年在音乐学院里亏空账目,转移财产的事情了,今天她让人给我送来了一份舞蹈部的落成企划,可是除了前三页之外,其余厚厚的一沓纸全部都是那些猫腻账目的明细,你知不知道,这份报表上的数据一旦外传,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什么后果,不过就是你的执行董事的位置被吊销,卢家的音乐学院周转不灵,这样的话,卢芳的舞蹈部最后无法落成么?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不是应该很合你的心意么?”女音满口都是一种看热闹、无所谓的态度。 “你……”卢芬顿时咬牙,“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忘了当初我们讲好的条件,你说过,我们一同整垮卢芳,我分给你一半的股份,你帮我坐上校董之位,让卢家掌握在我的手中么?怎么,照你现在这话的意思是想要反悔?” “消气消气,稍安勿躁,”女音轻轻,“只不过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这么大的怒气?我们的条件,我当然不会忘记,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你的把柄被卢芳抓住了,接下来你做任何举动都会变得十分拘束,你应该不会忘记卢芳的聪明,她真正无情起来,可是比起你们家卢岳林老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听见对方的分析,卢芬不禁焦急起来,“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等她来收拾我。” “当然不,”听筒里一阵娇笑传来,“你现在要做的是主动出击,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卢芳是个重感情的,这些对你不利的证据她肯定还没有递交给卢岳林或者其他校董,这就是你的机会,抓住这个时间差,给卢芳狠狠一击并且让她再也没办法爬起来。”说道末尾,女音有些疯狂意味,直听得卢芬又是一抖。 紧握住电话,卢芬直接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什么办法?” “办法有很多,只看你要用一哪种。” “我要用最能打击到卢芳,让卢芳一蹶不振,再也无法和我争夺的办法。”卢芬咬着牙,狠狠道。 “好,”女音答应地十分痛快,“我这里有一个很好的办法,你可要仔细记住。卢芳回上京的时候身边不是带了个叫马娉婷的小丫头么?就拿那个小丫头开刀,卢芳一定会痛不欲生的。”听筒里的声音残忍的说着。 卢芬却很是不信,那个马娉婷只不过是卢芳收的一个学生,要姿容没姿容,要家世没家世,要钱财没钱财的,完全帮不了卢芳一丝一毫,对卢芳能有那么重要么?痛不欲生,如果是秦雨或者爷爷出了什么事情,卢芳才可能有那种感情吧。 十分怀疑地,卢芬开口道:“你说的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那个马娉婷那么平凡,要是不住在卢家,在上京她可什么都不算,对卢芳也毫无助力,怎么可能对卢芳有那么大的影响?” “卢芳的舞蹈部可就是这一两天了,你如果想成功地掰倒她乖乖地照我的话去做就行了,”听筒里的女声传来一句一句的分析,每一句都敲打在卢芬的心上,“既然卢芳已经知道你的这些见不得人的账目,加之你和她本来就有利益上的冲突,她现在一定会对你有所防备,舞蹈部落成那天你想要直接朝卢芳动手,可不像我们之前讨论的那么容易了,所以你必须找其他的突破口。 相信我,马娉婷那个丫头会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卢芳可是把对舞蹈所有的期望都加之在她的这个学生身上,告诉你吧,首都的舞蹈大赛年底也该举行了,卢芳这么着急的把舞蹈部落成很大一部分原因我猜应该就是为了马娉婷。 这个丫头舞蹈的天赋可不是个弱的,如果真让她登上首都的舞蹈舞台,又一不小心一舞成名,到时候不仅仅是这个马娉婷,卢芳作为她的老师,那时她可就是要声名鹊起,所有的美名都会向着卢芳,卢家的音乐学院以后可能就直接变成舞蹈学院了,而卢芳成为卢家下一任当家也就是顺其自然了。 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卢芳得到所有的一切,而你卢芬却从此被卢家抹杀掉么?”淡淡的诱惑与威胁,让卢芬不自觉地就朝着对方话里的意思去考虑。 最终,对卢家的掌控欲超过了其他所有的情感,卢芬点了点头,“听你这么一说,马娉婷这个小丫头的确还是大威胁,看来我要首先把她给收拾掉才行。” “收拾是必要的,但是却不能简单的就这么了结,你必须充分利用这个小丫头的性命,最好是选在卢芳舞蹈室落成的那一天动手,杀她卢芳一个措手不及,你要知道看着卢岳林老爷子的面子,到时候去给卢芳捧场的人不可谓是不多,怎么利用群众的舆论,怎么让卢芳彻底垮掉就在此一搏了,我相信,你脑袋里应该不是没有方法的吧。”对面的女声娇柔,却充满着一丝诡异。 卢芬眼中精光急闪,半晌,握拳道:“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你最好也盼着我成功,记得,卢家如果有我做主,便少不了你的那一份好处。” “当然,放心吧,我会给你让你意想不到的帮助的。”嘻嘻笑着,对方挂了电话。 卢芬心里此时更是不平静,一把拉开书房的大门,走了出去。 而电话的另一边,那层层薄纱掩映的人影绰绰约约,一只光裸的洁白手臂从薄纱中伸出,把一只红色的听筒扔下床间,随后那只手臂猛地被另一只粗壮的胳膊给拽了进去,一声惊呼过后,一阵风吹过,掀起帐边的一角,正被一个男人努力爱着的莫丽萨那妩媚的容颜被月光照亮。 第九十五章 风起 马娉婷这两天很忙,忙着上课,忙着给阎誉的公司画新一季的服装设计图,还忙着准备下周去参加那什么珠宝联展的饰品、礼服,一大推事情简直忙得她脚不沾地,有一点令她庆幸的是这两天在学校里居然没有一个人找她的茬儿,岳洋变得无比沉默,墨雪也闭上了那张嘴巴,珠宝鉴赏课上和玉除了偶尔会小刺她几句,也没再有什么过分的动作。 总结的说算是过的十分平静,平静地都有些不正常,帝鸿懿轩知道她的想法后只丢给她一句话,就是“难伺候”,人家找你的毛病你嫌烦,人家都不找你的麻烦了,你又觉得不适应,这不是难伺候是什么,马娉婷想了想,还真有这么一点。 拖着下巴坐在首都初中那片梧桐道上边的行人椅上,马娉婷正趁着中午午饭的时间等着阎誉来取设计图。 十二点半,阎誉的身影准时出现在梧桐道的另一头。见马娉婷坐在道路边的长长躺椅上,阎誉漫步走了过去,坐在她身旁,距离不远也不近,就像他们现在的相处,介于熟人和陌生人之间,再也找不回过去的时光。 马娉婷并未对此表现过多的关注,阎誉才堪堪落座,她便从身旁的背包里取出了一叠厚厚的纸,看上去似乎很多,但是当阎誉拿在手中时才发觉不过五六张图画。 等阎誉把设计样式都看过一遍,马娉婷便顺口解说了一下,“这次的服装稿,我选用的水彩这种介质来表现那种通透与飘逸,一共是五件设计,本来我对这套设计定义的是名词是妖精,但是考虑到现在人们的接受力。你推出这个系列的时候就叫丛林精灵吧。” 阎誉听着她的提议,翻动着手上的设计图,心里暗自承认,丛林精灵,这次马娉婷的设计的确是很符合这四个字,黄色与绿色的搭配,悦目而清新,就像是碧色的丛林里一只只透明的精灵被印上了那点点绿意,淡粉色和黑色的蕾丝花朵或绽放在裙角或者含苞在裙身,打破了整个静面的设计。赋予了这些衣服以动感。 “挺不错的,我想瑞金这次应该又有事情要做了,”阎誉整了整几张设计图。把它们重新规整好,然后抬头看了马娉婷一眼,淡淡道,“这次服装的分红你还是要投入到你亲戚家的那个小店里么?” 没想到阎誉会有此一问,马娉婷歪了歪脑袋。手指在膝盖上点了点,考虑了一下认真答道:“是吧,不过,反正我也占着股份,当然要好好经营喽,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让家里人多开几家分店,只是暂时没那么多精力。” 阎誉微微颔首,看着她仍旧缠着绷带的左臂。本想问她的伤口好些没,可是脱口而出的却是“前几天,我看见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孩出了校门,奇怪的是那个女孩身上竟然也和你一样绑着绷带。” 因为这句话微微侧目,马娉婷瞧见阎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微微垂眸,“你是想问那个女孩是不是我?” “我……”没等阎誉话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近近的响起,然后突然就有人冲了过来,一把拽起马娉婷的手便要拉着她往外跑,没有弄清楚状况的马娉婷只来得及扯住一根包带,就这么一把被扯走了。 阎誉被单独落在了梧桐道上,却没有急忙去追,他看清了来人的样子,是王纭,想着她平常在班上维护马娉婷的样子,阎誉轻轻舒了一口气,他此时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样的滋味,明明就快要知道答案了,却偏偏被人打断,也许这就是天意,让自己不再追究的意思。 而另一头,被王纭拽着狂奔的马娉婷是一头雾水,完全不在状况,几乎跑了大把半个学校,校门已经出现在眼前,王纭才停了下来。只是微喘着气,王纭转过身,看着几乎要虚脱的马娉婷,笑道:“我说姐们儿,你的身体素质还真是不咋地啊。不是告诉你要少吃多运动么,看我就没你这么弱。” 马娉婷急促的喘了半分钟,才缓过神来,听见王纭那一口的风凉话,她没好气道:“我说王纭大姐大,咱两就不是一个段数的好吧,你每天都和一帮男人在强身健体,我只是练习舞蹈,那是柔术,怎么能和你比,再说了,你突然拉着我起跑,我连热身都没做就开始狂奔,没抽筋已经算我筋骨柔韧了,你还要我怎样?” 王纭闻言傻笑了两声,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情,挠挠头,她拍了拍马娉婷的肩膀,有些抱歉,“不好意思了啊,姐们,不过我这么着急可是有原因的,你中午跑得人影都没有,结果你们家司机来找你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这不,他又不肯告诉是什么事情,我只好出来找你,让你自己出去看看,免得耽误事情。” 卢家的司机找她?马娉婷听着王纭的话,有些奇怪,但还是点头道:“哦,知道了,那他现在在哪里?” “他说他会在平时接你上下学的地方等你。” “我知道了,谢谢你。” 王纭闻言又是一拍,“客气什么啊,你还是快去看看有什么事情吧。” “嗯。”应了一声,马娉婷便朝校门外走去,不多时,便在平日里卢家司机接她上学的地方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走过去,轻敲车门,司机小刘那个不瘦不胖的平凡脸蛋便出现在马娉婷面前,见马娉婷出现,司机小刘立刻下车,笑道:“娉婷小姐可让我好等,小姐请上车吧。” “听同学说,今天小刘司机你去教室找我了,是有什么急事情么?从我到首都来,这还是第一次你在上学途中来接我的呢。”马娉婷看着他问道。 司机小刘顿了顿,解释道:“是这样的,芳小姐的舞蹈部落成时间本该是两天后,可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把时间提前到今天,这不,是芳小姐让我来接娉婷小姐过去参加舞蹈部的落成剪彩仪式的。” 卢老师的舞蹈部落成竟然提前到今天,马娉婷心中一惊,她怎么都没有告诉过自己呢?难道是因为怕秦雨和卢芬又从中作梗,所以才这么小心谨慎?想到那几夜的长谈,马娉婷微微敛眸,转念一想,这样倒是个好主意,就算是卢芬和秦雨想要做些什么,可是两天的时间差,并不是那么容易挽回的,卢芳这步棋走得不错。 马娉婷默然地暗暗想着,却是急坏了一旁的司机小刘,他可不是出来玩的,“娉婷小姐,请问能快点上车么?我把你送到音乐学院后,还要去接送老爷子,所以……” 被这一声喊回神来,马娉婷笑着点点头,“嗯,我们这就走吧,麻烦小刘司机了。” 听见马娉婷肯定的答复,司机小刘利索地打开后车门,请她上车,马娉婷笑着谢了声,便弯腰坐进去,眼角余光,她突然瞟见正从学校大门里走出来的俞越,正想转身大哥招呼,后背却是被人一推,她几乎是呈扑倒状被推进了车后座,车门随后“嘭”的一声关上了。 随着嗡嗡的引擎声发动,黑色的轿车嗖地一声朝车道上冲了出去,速度之快简直是引人侧目。 刚出校门的俞越也注意到了这么大的响动,他看向轿车开走的放向,只觉得那俩车眼熟的很,却又突然记起有人回报的,卢芳舞蹈部居然提前至今日落成的事情,便没再考虑那辆轿车的事情,自顾自的走向了自家的车。 如果俞越再多想一点点,发现一丝丝的不对劲,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以后的许多事情,可是被卢芳占满的心房却是让平时敏锐的俞越少了那么一分怀疑。 而被突然推进后座的马娉婷好不容易用手撑住了身子,却因为车子的突然发动,猛地前冲,滚落在脚垫上,额头也撞到了前座的椅背。 好一会儿,车速才平缓下来,马娉婷挣扎着从脚垫上坐回后座,揉了揉额头,她瞪向车内后视镜上的小刘,气息不稳道:“小刘司机,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突然推我一把,又开这么快的车?你知不知道我刚刚看见了我们校长,你到底懂不懂交通规则啊,在学校门口,开这么快的车你是可以被扣押的。” 奇怪的是司机小刘却没有回一句话,只是沉默地开着车,马娉婷见他这种反应,心中有股淡淡的不安,“小刘司机,小刘司机,你在听我说话么?”她再次出声,可是司机小刘明明人就坐在前座,却还是不发一语。 马娉婷心下一慌乱,一股不好的感觉席卷全身,顾不得三七二十一,她突然抓住门边的开门闩,想要把车门打开,就在她碰到开门闩的那一刹那,车速突然骤增,巨大的惯性让马娉婷一下子倒回了后座上,随之轻微的咔哒声响起,前后所有车门瞬间都被锁上了。 第九十六章 状况 黑色的轿车在车道上飞速地行驶着,从路边看去,就像是黑影飘过;车内,马娉婷从最初的慌乱中渐渐平静下。 瞥了眼浅咖色车门上的开门拴,那锁眼紧扣的样子让马娉婷心底微凉,虽然她还不知道小刘司机这么做的目的,但是看现在的情况却绝非善意。 定了定神,马娉婷轻声开口道:“小刘司机,你想把我带去哪里?”见他仍旧不回话,马娉婷并不灰心,继续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一个小姑娘也没什么杀伤力,小刘司机如果还记得送我上下学的那点微薄的熟悉感,那就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吧。总比让我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坐心慌意乱好。” 也许是被打动了,也许是车内压抑的气氛,司机小刘终于出声:“娉婷小姐,我也是逼不得已,奉命行事,你不要怪我,找错了老师,跟错了人,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没等马娉婷弄明白他话中的含义,轿车突然加速起来,此时,车已经来到了首都中心的中央大道上,车流庞大,只见司机小刘突然驾车倒转,车尾猛的朝后面飞速疾驰向前车辆倒去。 马娉婷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危险,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在飞速的倒车间,她一下子抓住前座,右手猛力拽住司机小刘执掌方向盘的右臂,叫到,“你疯了,这么做我们都会没命的!往前开。往前开……” 拍打着无动于衷的司机小刘,马娉婷只觉得整个脑袋都快要炸开来,除了前世那模糊而尖锐的疼痛,她第二次距离死亡这么近,这么近。 在车尾撞上后车车头的那一刹那,马娉婷只觉得心跳都停止了,眼尾的余光瞥到司机小刘嘴角那抹像是解脱的微笑时,马娉婷心下大动,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抓住前座猛的往前一跳。从两座中的空档跳到前座的空位上,随后立刻把身体蜷成一小团,头紧紧的埋在胸口。 剧烈的撞击随后而至。玻璃的碎裂飞溅声,机械的摩擦互损声,行人的尖叫嚷嚷声,汇聚成一支恐怖的合唱。 马娉婷清晰的感觉到车身被外力挤压然后压迫身体的那种危险,玻璃的碎渣在巨大外力的冲击下划破了夏日里轻薄的衣料。划伤了皮肤…… 而由于他们一辆车的突然倒车而卷入的多辆车的相撞,情形更为惨烈,有一辆红色的的士此时更是直接往马娉婷所在的黑色轿车的前座右车门飞速撞去。 一片惨烈的碰撞声响起,黑色轿车的侧门瞬间凹了进去,一阵血色缓缓从挤压变形的车门中渗出,道路四周一片寂静。 随后。一片行人的高声呼救声响起…… 与此同时,正准备下午上课的帝鸿懿轩心中猛的一痛。 这厢凄风冷雨,另一边。却是一片热闹。 俞越的轿车缓缓地停在了卢家音乐学院的停车场,今天,音乐学院的车尤其的多,一些平时少见的豪华车辆也赫然在列。 由专人带领着,俞越来到卢芳崭新落成的舞蹈大楼前。看着楼面上金光闪烁的“舞蹈部”三个字,他嘴边勾起淡淡的笑容:这可是芳儿回归上京的第一步。顺利的话她不多久就能站住脚跟。 走进一楼新建的礼堂,此时也是人声鼎沸,很多相熟的,不相熟的面孔充斥其中。信步走到几个平时经常来往的朋友身边,寒暄了几句,俞越便向前台待客的卢芳走过去。 卢芳和卢岳林站在一起,正在招待着几个年纪大的长辈,他们谈笑间歇,卢芳和他们握手入席时,就见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边的一脸笑意的俞越。 “芳儿,恭喜你,舞蹈部顺利落成,似乎比预期的早了这么几天,该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吧。” 见俞越笑的了然,卢芳也不隐瞒,“谋而后动,既然越大哥已经摆明了证据,意指有人要算计我,我就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虽然已经明确了秦雨和卢芬心中怀有私利,但要卢芳去面度面和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妹妹对峙,她心底还是有那么几分做不到,不想直接地正面冲突,卢芳只好拐着弯来,既然她们收到的消息都是舞蹈部的落成在两天后,那她就把时间直接提前,这样就算是卢芬想有什么作为,也不可能反应地那么迅速。 卢芳的决定一般看来却是明智的,可她却忽略了一旦计划失误,敌人的所做出的疯狂反扑,此时卢芬也已经到了音乐学院里,在自己单独的办公室里,听着身边人报上来的中央大道上的惨状,她脸上呈现出疯狂的笑意,“卢芳啊卢芳,你别太得意,你的学生可是因为你现在连命都不知道捡不捡得回来,虽然你动了点心思,想要避开我的安排,可是你没料到我还有这一招吧。” 笑声间歇,卢芬和身边的一个女人耳语几句,待女人先行出门后,她才微笑着走出了办公室,向着卢芳舞蹈部的礼堂走了过去。 卢芳和俞越正聊得愉快,一边的司仪跑过来提醒,说是时间到了,该进行开幕仪式了,朝俞越抱歉地点了点头,卢芳跟着司仪走上了搭建完整的大舞台。 接过话筒,卢芳落落大方地站到了舞台中央,看着台下那么多宾客,她就像是回到了少年时期站在上京这个大舞台上舞蹈的时候,终于在今天,她即将回来了,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轻咳一声,抓住手中的话筒,她开口道:“各位长辈们,亲爱的朋友们,谢谢大家莅临我的舞蹈部落成仪式,我是卢芳。 过去的十几年间,我从事的是艺术教育的工作,我自身也是不断地在训练属于自己的舞蹈,到今天,我是以一种成熟的姿态回到首都,回到上京,在这个音乐学院里开设了第一个舞蹈分支。 我可以向大家承诺,只要是喜爱舞蹈的并且有着执着精神的学生在我的舞蹈部里都可以获得长足的发展,所以,我在此向各位家族里喜爱舞蹈的孩子们发出诚挚的邀请。” 她话音刚落,还没等满堂宾客消化内容,便立刻有不同的声音响起,“听说卢芳小姐离开上京曾经达到十年之久,不知道这期间到底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第九十七章 针尖对麦芒 问出这尖锐问题的是一个穿着十分随便,脖子上挂着一个照相机,手上还拿着一只微型话筒的女人,她眉眼锐利,在安静的会场内显得异常突兀,瞬间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这个女人身上。 卢芳闻言侧目,眉头微微一皱,却又立马放松,保持着良好的仪态,她微笑道:“这位小姐看着很眼生,也是今天受邀前来参加我的舞蹈部落成仪式的么?” 卢芳的本意是想把话题引开,可谁知那个女人并不给她这种机会,只听她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卢芳小姐的答案,作为一个即将管理这么大一个学校部门的老师,难道不应该让大伙都知道你的过去是怎样的么? 只有身家清白的老师才可能得到家长的信任,相反,即使你卢芳是卢家的千金小姐,如果你的过去并不是干干净净的,恐怕就算是在座各位都想顾全卢家的面子,卢芳小姐也受之有愧。” 这话一出,现场上百双眼睛几乎都盯向了卢芳,眼中的疑惑挡都挡不住,年纪稍大一点儿的隐约知道是哪一回事,小一辈的倒是都很感兴趣。 到这时候,卢芳如果还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来找茬的,那她就白活了二十几年,不过这女人到底是谁派来的倒是很值得推敲,是自己的妹妹卢芬让她这么做,还是其他对卢家虎视眈眈的世家暂时还无法判断。 不过此时最重要的是解决掉她,卢芳优雅地理了理鬓发,摆正面前的话筒,言辞认真,话语中不乏讽刺,“这位小姐,我谢谢你对大家的关爱。也谢谢你想要为我正名的急切,但是不论是老师还是其他人,个人隐私总是受到保护的,你这样揭人家的伤疤,实在不是一个厚道的人该做的事情,这是我想强调的一点; 不过,今天来者是客,既然你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再顾左右而言他,只会让我的宾客们觉得我不真诚。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我从卢家消失的十年里。一都在华国各地学习、进修,我去过很多地方,无论是乡野还是大山,无论是海边还是城镇,我从最平凡的人身上学习着他们的美德。 我也遇到过很多不同民族的人。他们的舞蹈给了我很大的启发,让我能够从形势中领略到舞蹈的魂魄与精髓,今天,开办这个舞蹈部,我就是想能够把我这些年在外面看见的,听见的。所有的美好的东西都教给下一代,孩子是稚嫩的花朵,他们需要我们给他们营养。” 俞越坐在台下第一排。听着卢芳这一席话,不禁为之鼓掌喝彩,他个还有些担心卢芳应付不过来,想要上台帮忙,可是这么一看。该硬气的时候卢芳果然一点都不软弱,应对自如。倒是自己小看她了。 可那个提问的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下一句话直接挑明了自己问题的答案,“卢方小姐,你实在是太会偷换概念了,我想问的是十年前你离开的时候到是什么原因,可是你的口才实在太好,总在避开这个话题,那就让我来说明好了。 卢方小姐之所以十年前离开上京,离开首都,其实是去逃掉与上京阎家的婚约,因为你私下里早就有了一个见不得人的情人,”女人笑着说着,突然转身面对在场的宾客,“我想在场的稍微有些年纪的长辈们都该知道十年前阎卢两家订婚之时,女主角却始终没有出现,不过好在阎家的闫坤少爷并不是非她不可,三年后便娶了现在华国著名的舞蹈家莫丽萨小姐为妻,两人更是幸福的蜜里调油。” 顿了顿,女人话锋一转,又面向卢芳,“可是为什么,十年后的今天卢芳小姐却回来了,而且居然也要开办舞蹈学院,大家可是都知道莫丽萨小姐在上京也是有舞蹈班的,而且还是闫坤少爷亲手为她打造,为了娇妻上下班便捷,就建在在阎家的庭院之中; 所以卢芳小姐今日的此番动作实属让人多番遐思,这是公然与莫丽萨小姐打擂台的意思么?还是说你与当初私奔的男人并不能合你卢大小姐的胃口,所以如今是想回到上京与闫坤少爷再续前缘? 不过我个人感觉不太可能吧,闫坤少爷应该不是那种会吃回头草让娇妻伤心的男人呢!” 每一句话都是明嘲暗讽,每一个字几乎都穿透了在场众人的耳膜,俞越闻言双拳紧握垂在手边,额头青筋直跳,这个女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侮辱卢芳,他真想让人立刻缝上她的嘴巴。 但是,他眼睛一转,看向卢芳,这时候,他最担心的便是卢芳的反应,他知道卢芳心底有伤,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十年前卢芳是和男人私奔的,卢芳不是这样的女人,如果她有爱人,她会堂堂正正地说出来,而不是遮遮掩掩的不顾卢家颜面的和男人逃走。 和俞越想象的暴怒不同,卢芳此时脸色十分平静,几乎是没有一丝波澜,好似那个女人说的主角根本不是自己似的。然后,她轻轻抬起眼睛,看向那个出言不逊的女人,面无表情,“你都说完了?” 出口咄咄逼人的女人显然没有料到卢芳是这种反应,卢芳不是应该或者痛哭流涕或者暴怒出手么?这样她才能继续啊,为什么卢芳会这么平静,难道她收到的消息是错误的么? 就在女人暗自思量的时候,卢芳用手轻轻把持这台中的话筒,静静道:“不错,十年前我的确是逃避了阎家的婚约,但是却不是和人私奔,而是一个人离开的,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当年我年轻气盛,不愿意被一直婚约所束缚,那时的我不过十八岁,一直呆在上京让我就像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小鸟,是我的老师Alina.Hill,一位美丽的英国女士,她点醒了我。让我明白,生命不应该只是局限于一个方圆,生命在于不断的追求,不断去认知那些我从未接触过的一切,听从她的告诫,恰巧在那个婚约履行之时,我离开了上京。 如果大家一定要追究一个根底,那么最原始的事实就是如此。”卢芳的嗓音很轻很淡,就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别人的故事。 当在场众人听到Alina.Hill这个名字时,都齐齐地倒抽了一口气。这可是当今名誉世界最美丽舞姿的女人,在华国很多人眼中,她是一个另类的女人。她谈过几段恋爱,却一直都没有结婚,她说她自己是一个不断追求舞蹈极致的女人,在她的生命里,舞蹈是第一位的。谁都无法动摇。 可是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誉满世界的女人,居然就是卢芳的导师,这该说些什么,就Alina.Hill这个名字就足以让在场的世家之后齐齐向卢芳的舞蹈部涌来了。 Alina.Hill,隐于大厅暗处的一抹红色的裙角听到这个名字后不停的颤动着,表达着这件红色礼服的主人那激动的心情。转动的灯光闪过,那红色舞裙的主人的面容被照亮了一瞬间,是一张扭曲的面庞。上面写满了嫉妒与不甘,如果卢芳此时见到她一定会感到吃惊,这样的表情居然会出现在那个她甜美可人的好朋友莫丽萨脸上。 莫丽萨隐在暗处看着舞台上那个平静无波的卢芳,双手紧紧掐握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卢芳她还能翻盘,Alina.Hill。卢芳居然是她的学生,凭什么,凭什么?她莫丽萨哪一点比卢芳差,她求了多少次,甚至还从阎家打通关节就是想见Alina.Hill一面,结果见面后Alina.Hill居然告诉她,她莫丽萨并不符合当她学生的条件,那卢芳为什么可以? 掌心几乎被莫丽萨掐出了血来,她一双满含怨毒的眼睛狠狠地盯向舞台上的那抹倩影,卢芳,你等着,接下来还会有一个更大的惊喜在等待着你。 而此时那个言辞尖锐的女人似乎也陷入了一种哑口的状态,她还想再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咬咬牙,她开始发挥胡搅蛮缠的功夫,“卢芳小姐,你是不是Alina.Hill的学生我们大家可都无法确认,可你逃婚是事实,对这件事情,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愧疚么?” “有什么可以愧疚的,闫坤能够在三年后另娶娇妻不就证明了他对卢芳也并非是真心真意的,在我看来,卢芳首先转身离开倒是成全了闫坤,再者,难道上京就只有阎家能够和卢家联姻么?”一声醇厚的男音打断了女人的质问声,随后,俞越静静地走上舞台,站到卢芳的身边,微笑着看向在场的宾客。 “今天,就在这里,在大家的见证下,我想要告诉大家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喜欢卢芳,我想要和卢芳在一起,疼她宠她关怀她,所以请大家不要再拿十年前的旧事来打压卢芳,当年的她只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小姑娘,如今她也不过是一个单身的女人,但是从现在这一刻起,她不会再孤单,因为我会站在她的背后,我希望以后不会再有人拿阎卢两家那古旧的婚约来说事,因为不久后卢芳将会是我俞越的妻子。” 俞越郑重的表态,真诚的话语,几乎打动了在场每一个女人的心,女人想要的不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么?不论何时都能毫不吝惜的表达他对自己的关爱;自己遇到困难,被人责难,他会第一时间挺身而出保护你;你回头的时候,他永远站在你身后。 这样的感情,在世家之中太少见,因为少见,所以让人动心,因为动心,所以现在场内一半的女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俞越身上,反倒对卢芳的关注倒是少了很多,都在暗自感叹,当年自己怎么就没找到一个像俞越这样的重情的男人呢。 卢芳则是愣在了当场,傍晌,她僵硬的转头,正好对上俞越那一双带笑的眼睛,“越……大哥,”有些迟缓的,卢芳开口叫道。“你说的那些话是……” “都是真的,是真心的,芳儿,你不用怀疑其他的,我刚刚就是在向你表白,而你,在现在这种状况之下,也不能拒绝。”话中的得意几乎要满溢出来,卢芳看着俞越那股子兴奋劲儿,余光又瞟见台下宾客大张的嘴巴。一时间没了话语。 摇了摇头,她心底暗叹,顿时就想起了那一晚马娉婷和自己的谈话。也许坚持了这么多年,也是该接受一个肩膀让自己靠靠,即使没有了年轻时的冲动与激情,但是现今的沉稳也许是最适合自己的。看着俞越那真成的面容,卢芳脑袋里突然有这样的思绪飘过。 可是。还没等她作出回应,也没等在场的宾客给出反响,会场那沉重的大门突然间吱呀一声被人打开,夏日午后炽烈的光一下子洒满了大半个会场,一个纤细的人影逆着光踩着高跟鞋咚咚咚地踏进了厅内。 随着她的脚步,那卢家人都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说大姐,你的确是师从Alina.Hill,你现在也的确有了俞越这样不错的男子,不过要说当老师。我第一个不同意,”边说着,那抹逆光的人影就下了台子直直地往卢芳所在的舞台上走去,当她的脸出现在灯光下时候,卢芳心中一惊。那是一张满带眼泪的脸庞,那么地楚楚可怜。但就是这样一张可怜的脸,却让卢芳的警报拉响了几个层次。 不论是小时候还是如今,卢芬就算再不喜自己,但是从来都不会摆着一张弱者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因为她不想让别人觉得她比自己差。但是此刻卢芬却是哭着走近自己,只让卢芳汗毛都快立了起来。 “大姐,你怎么可以那么做,你是要当老师的人呐,你怎么可以对一个小姑娘下手呢?她可是你的学生啊!”下一秒,卢芬便说出了让卢芳摸不着头脑的话。 卢芳不解的神情看在卢芬眼里,她心底冷笑一声,卢芳,你就等着被千夫所指吧。 “你还不肯承认是不是,你真是太狠心了,婷婷她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可以因为她不喜欢你的教学方式就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你居然居然,”卢芬说到此处已经是泣不成声,她一张泪脸此时转向在座的宾客,声音如泣如诉,“居然买通司机小刘,制造了一场连环车祸,婷婷他还只是个刚刚初三的孩子啊,你怎么忍心,怎么狠得下心来。”话到最后,卢芬几乎是哭不声来。 而卢芳早已经是手脚冰凉,无法动弹,婷婷,车祸,婷婷,车祸,无可抑制的,卢芳浑身都颤抖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卢芬针对的不是应该是自己么?为什么,为什么出事的会是婷婷?她不相信,她不相信。 不管不顾在座众人的一片哗然和激烈的讨论,颤抖着,她猛地看向卢芬,眼底是一股灰色的波澜,“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没有车祸,婷婷现在还在学校里好好上课对不对?你只是为了打击我,报复我,你怕我把你在学院里做的那些事情全部抖出来的,所以故意编出这样的谎话来骗我,是不是?” 卢芬看着那卢芳眼死灰般的神色,有些心惊,又有些欢喜,莫丽萨说的果然没错,卢芳对那个马娉婷不是一般的在乎,看来她的这步棋走对了,仍旧抽泣这嗓子,卢芬突然打开了随身的大包,拿出一叠文件,向台下抛洒而去,然后她手中拿着一份钢笔原稿,举得高高地道:“在座的各位,请你们认真看看你们现在手中拿到的复印件,这就是卢芳对我们卢家的那个刘姓司机所下达的一切指令,其中也有家里卢芳别院的仆人所提供的证明。 她每日在清风别院里教导学生,是一种暴力教学,大家可以去问一问,那个马娉婷的女孩子最近手上和腿上都绑上了绷带,伤上加伤,我都有几次看见了那绷带里渗着鲜血。 这样一个心里阴暗的,拿着学生当受气包,学生不听话就要置学生于死的老师就算是世界知名舞蹈家Alina.Hill的学生,大家又真的要把自己的孩子往火坑里送么? 大家在场的多数人都应该都知道,我就是卢芳的亲妹妹,本来这事家事,家丑不可外扬,可是这涉及到一条鲜活的小生命啊,姐姐在家里横行霸道,也就算了,可是她怎么能去对付一个无辜的孩子,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所以我今天挺身而出,不顾念亲情,就是要替天行道,揭穿这个女人伪善的面目。” 就在她说的激昂的时候,就在在座的宾客看了那份打印稿反应不一的时候,就在现场的气氛处一个最高氵朝的时候,一声响亮的巴掌“啪”地甩到了卢芬的脸上,那张泪脸陡然浮现出五个手指印,通红通红,不难看出出手的人是用了多大的气力。 第九十八章 倒下 “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打得整个礼堂里瞬间安静下来,宾客们都停下了私下的嘀咕,吃惊地看向舞台上的两个人。 卢芳甩向卢芬脸蛋的那只手还没有收回来,而卢芬的一张脸被打的狠狠侧往右边,众人只觉得卢芬肯定是被抽地很痛,但是卢芬撇往一侧的半边脸上却是浮现出得逞的微笑,她抽泣着转回头,看向甩她巴掌的卢芳,哭嚷道:“姐,你打我,你居然打我,我可是你亲妹妹啊,就因为我说破了你的那点破事,你就恼羞成怒了对不对?你心虚了对不对?你怕大家都看见你的真面目对不对?” 卢芬话还未完,“啪”的一声再次响起,又是用足了力气的一巴掌甩到了她的右脸上,当她咬着牙板正头的时候,两边脸颊上对称的是个手掌印真的是很有喜感,不过现场却没有一个人发笑,因为卢芳身上此时聚集起了狂躁的风暴,那股子恨意挡都挡不住。 “卢芬,你最好祈求上天,婷婷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否则,我会让你血债血偿!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会拿你当妹妹!”一把紧紧捏住卢芬的下巴,卢芳发狠道,指尖几乎要掐进卢芬的皮肉里。 话罢,卢芳再也顾不得和卢芬计较,也不再理会这礼堂里到来的众多宾客,直直地冲向了礼堂的大门,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要去找马娉婷,她不能让马娉婷受到任何伤害。 俞越当然是一步不离地跟着卢芳走了出去,迈步之前,他也是眼神冷厉地看了卢芬一眼,直把卢芬看得愣在了那里。 这下,主角离场,在场宾客们听到这一重又一重的劲爆消息。不禁面面相觑,今天这场聚会,是来曝卢家的短的么?还是卢家的自己人曝自己人的短处,这……岂不是授人以柄么?居然会有人这么傻。 没等众人反应完,卢岳林苍老的声音突然在礼堂内响起,“真是太没有分寸了,”顺着声音望去,卢岳林老爷子此时已经站上了舞台,手指着卢芬,狠狠丢了一句话。然后他握住话筒,望向台下的宾客,抱歉道:“实在对不起大家。让大家看笑话了,今天本来是我们家卢芳舞蹈部落成的仪式,却被我这个二孙女搞得一塌糊涂,甚至我们家卢芳居然中途离场,作为她们的长辈。卢岳林惭愧啊,是我的错啊,没把孙女教好。 她们两姐妹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瞒大家,这两个孩子,不是同母所生。我又偏疼了卢芳一些,所以卢芬她心中一直都有不平,我也能理解。在场各位,家里孩子多的,也该知道,孩子在一堆,就喜欢争宠。她们两这次就是玩笑开大了些。 刚刚那些就是她们小时候最喜欢玩的那个什么间谍游戏,卢芬这孩子。年纪虽然二十好几了,做事情却还是冲动易妒,大家手上的什么证据啊,都是笑谈,哪一个有计谋的人完事后还不把证据销毁,留给大家来看是不是,所以啊,我请求在座的各位看在我卢岳林这一张老脸上,就把刚刚的事情当做一场玩笑看看就过,卢岳林在这先谢谢各位了。“话到此处,卢岳林想台下认真地鞠了一个躬。 然后抬头继续道:“如果有客人还有什么不满的就请当面说出来,卢岳林今日为两个孙女向大家赔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如果大家都能理解,那卢某也不希望她们两姐妹争吵的事情在麻烦到其他一些什么人,这件事情追根究底属于卢家的家事,今天过后,希望大家能忘的就忘掉,不能忘掉的就藏在肚子里,卢家的名头在上京也不是轻易能动摇的了的。” 本来在场的就是上京一些喊得出名号的世家,看了先前卢芳和卢芬那对立的架势,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卢家恐怕是内讧了,这会儿,被卢岳林这么一求一警告,先礼后兵,本来在场还有些蠢蠢欲动的,顿时也歇了歇那么点心思;而没死心的那些,想要取卢家而代之的那些,此时虽然面上不表,但是心底已经飞快地打起了算盘,卢家最有利的竞争者何氏珠宝的老爷子此时就是一脸诡笑的看着台上的卢岳林,他不用动手,自然会有人替他动手。 “卢老爷子此言差矣,卢家就算是上京四大家之一,也不能够堵住悠悠众口,更何况现在可是牵扯道一条生命,您说是吧。”下一秒,轻声的娇笑声在礼堂里响起,红色的裙角翻飞,开衩到大腿处的裙摆衬托着一双洁白修长的美腿,高V领的扇边开口中露出美好的脖颈,一身妩媚的莫丽萨缓缓来到台前。 站定后,她笑道:“我可以理解卢老爷子想要保全孙女的心,可是,您确定您可以封锁整个首都的消息,堵上整个上京人的嘴巴么?在您说这些话之前,您可能还不知道我刚刚接到一条消息,首都的中心大道上发生了一起大型的、连环的车祸,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是一辆黑色的私人轿车,经人初步验证,那辆车可是有着卢家的专属标识,卢老爷子,您还是认清事实吧。” 卢岳林闻言心底一惊,看着莫丽萨,眼中暗光一闪,几乎是立刻反驳,“你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究竟是谁,怎么可以信口雌黄?” “我是谁,卢老爷子难道会不知道?我有没有性口雌黄,卢老爷子何不亲自问一问你身边的卢芬呢?她可是您的亲孙女,她说的话,应该比我的有可信度。您难道刚刚没听到,卢芬早就已经说了,卢芳和卢家的司机小刘私通,暴力教学,谋害学生,”说到这里,莫丽萨叹了口气,像是变戏法似的,眼眶突然就红了,瞥了一眼在座的宾客,眼中带泪,“大家有所不知,那个遇害的学生,其实原本是我的弟子,我这些年到各地去收集好苗子,好不容易在A市找到马娉婷,可是卢芳却让马娉婷和我产生罅隙,夺走了我的学生。 如果她能好好地培养马娉婷这棵好苗子,我无话可说,可是让人心寒的是,她居然做出那么毫无人性的事情,就为了孩子的不服从,就制造出这样一出惨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虽然婷婷不再在我身边学习舞蹈,可是当她第一次叫我老师的时候,我就已经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孩子,可现在,她却生死未卜,这让我怎么能不心痛,怎么能不站出来,为我那可怜的学生主持公道。 是,我一个人的势力是如此单薄,但是我不会向卢老爷子您低头,这件事情,卢芳必须给我给我那曾经的学生一个交代,我要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我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必然不会让罪人逍遥法外。” “你……”听着莫丽萨一套一套的说辞,卢岳林气的全身都有些发颤,正当他正要发作,想要让人把莫丽萨弄出礼堂的时候,莫丽萨趁机甩给呆立在一边的卢芬一记眼神,卢芬马上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卢岳林的臂膀,阻止了卢岳林的行动,哭叫道,“爷爷,姐姐她的确是做错了事情,本来就应该接受惩罚,难道姐姐的性命是性命,人家小女孩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么?” “你……你给我住嘴,”卢岳林恨铁不成钢的狠瞪了卢芬一眼,没用的东西,只会窝里反,难道这个笨蛋没见到延期那这个女人是故意的么?卢家是不允许出现老师伤害学生这样的事件的,真的假的都不可以,否则以后谁还敢把孩子送到学院里来就读,卢芬这个拧不清的,气死他这个做爷爷的了。 “爷爷……您不可以偏心的,姐姐做的事情应该她自己去承担,您一定要大义灭亲才可以啊,我们卢家,我们学院是容不下会残害学生的老师的,爷爷,您清醒一点啊。”有莫丽萨在一旁镇场,卢芬面对卢岳林也不像平时那么小心了。 被莫丽萨和卢芬夹击,卢岳林心头火气直冒,可是面对女人,他作为卢家家主的风度还是要保持的,在场这么多人,他总不能让人家看了笑话。 咳了咳,他顿时沉静下来,恢复到先前的镇定,“这位女士,我想你可能和我家卢芳有什么误会,婷婷那孩子我见过,她别提有多喜欢卢芳,多维护卢芳了,又怎么可能和卢芳产生争执,而且卢芳一直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是不会做出你所说的那些事情的,如果你还要再次编造一些谎言,那就不要怪我卢老头无情,要请人带你出去了。” 莫丽萨此时却丝毫不惧卢岳林话语中的威胁,她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吗勾唇一笑,轻轻靠近卢岳林,卢岳林第一个反应就是躲开这个女人,可是不知莫丽萨说的什么被卢岳林听到了,只见卢岳林突然顿住,分分钟后,他颜色突然憋红起来,手指也开始剧烈颤抖,眼睛大睁,不过两秒钟,便猛地倒在了舞台上。 “爷爷,”卢芬在见到卢岳林倒下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顿时惊叫出声。 第九十九章 现场 首都的中央大道上难得的出现了空旷的场景,整个车祸现场已经被警示标志给团团围住,红色蓝色的警灯不停闪烁着,尖锐的警笛声响彻一方天空,被围出的空地里,只剩下七八两已经极度撞毁的车辆,满地的碎片残渣让人不忍去看,中央那撞上路中间的隔离栏杆的黑色轿车此时已经是挤压变形,沿着道路,还能看见满地经过氧化微微变色的血迹。 卢芳和俞越赶到现场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整个中央大道这一长段路程禁严的场景,当她向警察说明情况,靠近圈围的场地中央时候,那已经泛黑的血色瞬间就让她大脑一片空白,想到马娉婷倒在血泊中惨烈的情状,卢芳整个人都开始抑制不住的发抖,抓住身边的警察,她几乎不知道自己再问些什么,她只想让他们告诉她,马娉婷平安的消息。 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突然把她揽住,那隔了多年的熟悉感觉突然间就让她平静不少,她听见俞越镇定的声音,“警察先生,请问这里的受害者现在被送往了哪一个医院?那些伤者情况严重么?” “情况很惨烈,我们消防大队和交警大队赶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重伤昏迷,那几个伤的稍微轻一点的当时也没有意识了,就直接送往首都第一医院进行抢救治疗了。”在俞越宽大的怀抱里,卢芳听见一个浑厚的声音说道。 颤了颤身子,卢芳努力站直,手臂发抖地指向自家的轿车,“请问……那……那辆黑色的轿车上的人情况怎么样?他们都没事对不对,他们只是受了轻伤对不对?”话到最后,卢芳有些歇斯底里。 可那个警察却是突然沉默下来,看着卢芳如此激动的模样。他已经猜到那辆黑色轿车上肯定就是这个女人的亲人,语气充满哀痛地,穿着制服的警察微微低头,“对不起,这位女士,经警方确定,那辆黑色轿车上的市民当场身亡,我们……” “芳儿,芳儿。”制服警察话还未完,卢芳已经无法承受地晕了过去。俞越则是一把抱紧她,担忧地叫着。 “这位先生,这位女士伤心过度。这时候能够昏睡是件好事情,您请节哀……” “我问你,那辆车上应该还有……还有一个小姑娘,你说的当场身亡的那个人应该不包括那个小姑娘吧?”俞越听见警察抚慰似的话语,拧紧眉头。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提的高高的,他知道如果马娉婷真的丢了命,那卢芳以后一定会一辈子生活在愧疚与自责之中,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而他作为马娉婷的校长,虽然和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他是真心喜爱马娉婷的。如果刚开始是对卢芳的爱屋及乌,那后来他却是觉得马娉婷是个不错的小姑娘。他也不希望听见任何不幸的消息。 “小姑娘?”警察有几分疑问,“我们并没有看见什么小姑娘。先生,当我们到现场的时候那辆黑色的轿车里只有一个男人,已经没气了,只是……”制服警察皱了皱眉头,像是想起什么事情。 “只是什么?”俞越却等不及他多想。立刻问道。 抓耳挠腮了一把,那制服警察才不解道:“只是他的姿势十分奇怪。是蜷成一团的,像是怀里抱着什么东西似的,但是医护人员把他搬走的时候,却发现他怀里空无一物,你说这不是一件怪事么?” “所以你们到达这里的时候,并没有在黑色轿车里发现一个小姑娘的身影么?你们可以确定她不是被撞飞到这周边去了么?”俞越眉头紧锁,接着就问出了自己的疑虑。 那位制服警察也是个豪气的男人,他拍拍胸膛保证道:“先生,我想你保证,这周边建筑的缝隙,二十米内,我们都有好好搜查过,绝对没有看见你口中所说的小姑娘,倒是其他的车辆上有一两个小朋友,但是都被父母护在怀里,受伤最轻的大概就是那两个孩子了,唉,可是他们的亲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我知道了,警察先生,谢谢你,我就先带朋友离开了。”俞越听完这一番话,朝制服警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一脚踹开房车的大门,帝鸿懿轩像个强盗似的毫无风度的闯进自己那辆房车内,“贝铭,贝铭……”他急促的出声喊着,语气早已经失去平日的清朗平和,而是止不住的慌乱与焦急。 房车内的卧室里,被车门巨大响动所惊动,三五个人影瞬间就闪到了客厅里,可是出现在他们眼前那的一幕却让平日里看惯了大场面的几个人呆滞在当场,帝鸿懿轩抱着一个浑身染血的孩子,手足无措地在客厅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而那一滴滴鲜红的血液则是不停地从他怀抱中的人儿身上滴落下来。 作为医生的贝铭反应最快,也最为冷静,闪身到帝鸿懿轩身边,猛地掐住帝鸿懿轩的右手,使出三分力气按上他手臂内侧的内关穴,半分钟之后,帝鸿懿轩终于安静了下来。 却是看也不看眼前的五个人,直接穿过他们之间,走进卧室,小心谨慎地把怀里的小人儿安置在软床上,瞬间,雪白的床单上便绽放出朵朵血色的花,“贝铭,给我进来!”下一秒,帝鸿懿轩暴怒的吼叫便穿透了外间几根呆愣木头的耳膜。 而贝铭则是在帝鸿懿轩喊他之前,已经备好了药品,提着自己的医药箱,迅速闪身而入。来不及询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此时也不敢询问,贝铭很有眼色的带上手套,冷着眸子,开始查看着床上昏迷流血不止的小人儿。 “丫头她怎么样了?”帝鸿懿轩厉眸扫向不停在马娉婷身上碰碰捏捏的贝铭,语气十分僵硬。 分分钟后,贝铭停下手中的动作,取下手套,语气不太好道:“情况不妙,”却见帝鸿懿轩眼中不断凝聚的风暴,又立刻缓和道,“但请少爷放心,不算是最坏的,虽然这小丫头身上多处受伤,但都不是致命的,多是冲撞而成,但是很明显除了脚踝和背脊外大部分的冲击力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挡去了,所以并不严重,但是……”贝铭突然间皱起了那冷冷的眉。 帝鸿懿轩很少看见自己这个冰块一样的下属露出如此为难的表情,立刻就反应道:“难道是其他地方出了问题么?还是以你的医术治不了她?” 贝铭摇着头,“不是,是血液的问题,虽然这小丫头没有受到最严重的冲撞,但她却是失血过多,如果不尽快给她输血,就算是我有天大的本事也没用。可问题就出在这里,少爷,我们这里并没有可以供她需要的血袋。但这时候再想去医院也已经来不及了。” “那就输我的血,”帝鸿懿轩闻言,完全没有多思考一秒钟,这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少爷,不可以。”另外一阵声音突然响起,帝鸿懿轩皱眉转头,看着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们此刻都出现在房间里,一同单膝跪地,极度不赞同地看向他。 “有什么不可以,现在是救了丫头的命最要紧。”帝鸿懿轩转头不想理会。 首先反对的就是一个被黑袍笼罩看不清面目的人,“少爷,要输血的话就输我的血吧,少爷,您的体质特殊,流失血液,对您不是一件好事情,您不应该不知道这一点,这个小姑娘固然是开启宝藏的关键,可是如果您有什么事情,那寻找宝藏这件事情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对啊,少爷,我们身体都很壮,贝铭,就抽我们的血给这个小姑娘吧。”看着一身白衣的贝铭,一个黑衣汉子拍着膀子道。 “少爷,我们都是您的属下,替您分忧是我们的本分,如果我们在场还让少爷受伤,那就罔顾了老爷子对我们的培养,以后,我们还有什么颜面站在少爷身边?” 听着手下你一言我一语的话,帝鸿懿轩只觉得脑袋都大了,这些人平时不都是沉默寡言的么?怎么只要一遇上自己,就都成了话痨,连自己的命令都敢违抗了。 “好了,你们都不要说了,我心意已决,丫头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再说了,且不论你们的血液和丫头的是否能够相融,你们觉得你们的血液能够和我的血液一样有滋养身体,恢复伤势的功效么?”帝鸿懿轩微微叹气,然后言辞肯定道。 “可是少爷,”那黑袍人还想在说些什么,却是被帝鸿懿轩伸出一只手制止了。 贝铭站在一边看着这一番唇枪舌战,冷冷的眉眼此时也是极度扭曲,他也不想让少爷来救这个小丫头,特别还是用自己的血液,少爷对这个小姑娘真是太特别了。 回头瞟了一眼躺倒在床上浑身带血的马娉婷,贝铭突然间倒抽了一口气,如果他的眼睛没花,那么他的确是看见马娉婷的胸口那一片血色居然正在渐渐淡下去。 第一百章 陌生的地方 阳光和煦,微风拂面,似乎还有小鸟那清脆的鸣啼声在身边回响,意识朦朦胧胧的,马娉婷努力地想睁开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丝明亮的光线射入眼帘,终于能够让马娉婷看清眼前的情景。 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天中间,白云在耀眼的阳光下显得有些稀薄,四周是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树木,飞鸟正在茂密的树冠间飞来飞去。有些无力地撑起身子,马娉婷按了按额角,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当她低下头,看见自己完好无损的手臂和小腿时,才猛然发觉自己身上的伤居然都不见了,右手抚上左臂,轻轻捏了捏,却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站起身子,马娉婷向前走了几步,却发现这里没有任何现代的路标。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是……不是坐上了小刘司机的车,然后要去卢芳的舞蹈部给她庆贺舞蹈部落成的高兴事情么?她记得车开得很快、很快,她很害怕,她想要开车门逃出去,小刘司机却无论如何都不停车,接着车子开得更快了,然后,然后是……想到这里,马娉婷脑袋剧烈地疼痛起来,她怎么想不起来后面发生的事情,更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眼前这样的树林里,这里……到底是哪里? 在树林中逡巡了半晌,却没见到一个人影,无奈之下,马娉婷做出了一件她认为很傻的事情,手成喇叭状攒在嘴边,她大声叫喊起来:“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呐?救命啊,help,听到的请回答。” 喊了有十来分钟的样子,马娉婷嗓子都快冒烟了。却没见半个人影出现,自己还真是傻帽,这种电视剧里白痴的方法估计只有自己才会拿出来用了吧,明知道没什么用处,唉,她抬头再次瞄了四周一眼,却看到了一行人真就出现在她的面前,不是吧,难不成还真被她喊出救生员来了,这越白痴的方法真是越管用不成? 可这时候马娉婷却没时间琢磨这个问题。好不容易看见有人出现,她当然也就忽视了刚刚用的方法,急着问路呢。她可得赶快回到首都,要赶着给卢芳庆贺。想着她便朝那一行人走过去,完全忽视掉了那一行人蓝袍加身,身上绣着星宿图案的奇怪的装扮。 “那个,大哥。我想问……”走到他们正前方,马娉婷笑着招手开口道。 下一秒,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一行人像是没看见马娉婷这个人一样,直直地从马娉婷身体里穿了过去,没错。就是穿透过去。 呆呆地站在原地,马娉婷看着眼前一行人一个一个轻易地穿过自己的身体,心里有些发慌。这是怎么回事?她猛然转过身,看向那一行人远去的身影,不可置信的摇着头,刚刚是怎么回事,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那些人对自己视而不见,甚至毫无阻碍的越过自己? 不会的。一定有什么弄错了,马娉婷心下反驳道,抬脚便往那一行人走的方向追过去,她的速度很快,脚步很轻,跑过的地方没有一丝风被带起,不过眨眼之间,她就跑到了第一个蓝袍人的面前,她伸手去抓那个人的衣襟,却是从对方的肩膀中穿透过去。和前面这一行人穿过自己的身体一模一样。 任由那些人再一次穿过自己的身体,马娉婷收回手,呆呆地看着,一丝猜测从心底冒出,虽然她努力压抑,却有些克制不住的颤抖,她这个样子是不是就是那些故事书中所说的灵魂状态,有意识却没有实质,有感情却没有躯壳,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她的身体出了什么事情么? 虽然已经重生过一次,但马娉婷却从来没有像现在成为一抹幽魂。前次,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十岁的时候,一睁眼看见的都是自己熟悉的、亲近的人,可现在,她身边不仅没认识的人,连灵魂所在的地方都是这么的陌生,即使是个成年人,这么诡异的事情一再发生在自己身上,也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淡定吧。 可是,现在的她能做什么呢?等待惧意渐渐消散,马娉婷适应了自己所属的状态,脑袋也开始慢慢的转动起来,她必须现弄清楚自己到底在哪里,然后想办法回到首都,找到自己的身体,做回有血有肉的自己。 初步目标一经确定,马娉婷那颗慌乱的心也慢慢平稳下来,再次望向四周,好好观察了一番,这里是一片树林,很深,几乎是看不见那个方向有亮光,是出口;向上看去,树冠笔直而蓬松,树和树之间互相交错,只是偶有间隙可以看见太阳,太阳此时正在头顶上,所以才能看见全貌,是中午时分。可是除了这些,马娉婷还真不知道别的了,正当她苦思冥想之际,先前那一行蓝袍人又出现在眼前。 看他们的样子像是原路返回,马娉婷点了点下巴,琢磨着,反正自己一个人在这树林之中也摸不着什么头脑,虽然这些人怪模怪样的,但毕竟还是人嘛,跟着他们,应该能够走出这片树林吧。 怀抱着七分怀疑、两分猜测,一分不确定,马娉婷跟在这一行人的最后向前走去。没有手表没有闹钟,马娉婷无法确定他们到底走了多久,只知道如果自己不是现在这种灵魂的状态铁定已经累地苦哈哈了,可她身前的一行人却并未露出半丝疲态,想来他们这样“长途跋涉”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终于在看了无数次同样的树木,同样的飞鸟,感受了同样的阳光之后,那一行人突然在一棵树前停了下来,然后马娉婷再次惊讶了,她不是穿越到哪一本玄幻小说里了吧,她看见这一个一个人穿树而过,消失在眼前。 看着那棵树半晌,马娉婷觉得奇怪,这棵树和这里的其他树长得一模一样,就算是出口,那些人又是怎么分辨的呢?半天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马娉婷叹了口气,算了,先出去再说吧。 前一秒还是明晃晃的白日,就在马娉婷穿越树木后的下一秒,却已经被漆黑的夜色所笼罩,没有熟悉的点灯灯光,抬眼望去,目之所及,是一片红晃晃的灯笼,大的小的,圆的方的都有,微微的烛光在街头街尾照着光亮,幽幽的一簇簇火光在黑夜里如萤如豆。 不是马娉婷熟悉的高楼水泥房子,而是木质的结构,古老雕刻的高差不大的木头房子;不是马娉婷熟悉的沥青道路,而是一大块一大块的青石地板铺就的街道,四周十分安静,没有人声。 突然远处的天空中展开美丽的焰火,开出一朵朵大大的花,似乎有欢呼声从天的那一边传来,咬了咬唇,马娉婷抬步朝那焰火的绽放之地迅速奔去。 人声鼎沸,每个人脸上都有着不同寻常的狂热,望向眼前高台之上穿着一袭金袍,上面绘制者银色河流图案的白发女人,虽然头发全白,可是面容却是年轻,与二十八九岁的女人无异。 她就这么站在那纯金打造的高台之上,双手合十,仰望黑蓝色的天空,她嘴唇微动,不知她说了些什么,在她向天空张开臂膀之时,黑蓝的天幕上突然间有三颗星星爆发出明亮的光辉,在月光的映衬下,更是美妙无比。 高台之下,看见这一幕的群众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口中呼喊着“圣女万岁”,紧接着更是全体拜倒下去,眼中泛着虔诚的光芒,只听那高台之上的女人突然一句话响彻在这一片天空,“天佑蜀国,国祚绵长;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些拜倒地民众们更是疯狂起来,声嘶力竭地一同喊道:“天佑蜀国,国祚绵长;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如雷动般的响声像是穿透了夜空,那天空中的星星陡然间再次放出耀眼的光辉。 然后,黄金台上的圣女飞身下了高台,来到高台边耸立而起的大片石阶上,石阶边上跪满了同样衣着的民众,最上面的一层石阶上坐着一个人,金冠束发,乌黑的长发像是流瀑一样披散在身后,眉眼深邃,墨如乌木,笔挺唇红,却不显一丁点儿女气,而是一股深沉的气息慢慢传出。 一袭金袍的圣女双手环胸,微微向面前男人颔首,男人伸手握住圣女的臂膀,一把把她拉进怀里,让那位圣女和他一同坐在了那个象征王位的龙椅之上,他执起圣女的手,深深一吻,然后抬头看向台阶下深深拜倒的群众,带有磁性的深沉嗓音飘散在夜空中,“天佑蜀国,有了占星一族,我蜀国必然与万古同在。” “与万古同在,同在,同在……”狂热的民众匍匐在地,呼应着帝王的声音。 马娉婷是唯一个站立在人群中的人,但她并不在意,因为她知道以她现在的状况,没有人看得见她,也没人碰得着她,所以她可以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清楚。 圣女的淡漠,帝王的感情,百姓的期盼,不得不说,算是一副很美好的画卷,君慈民顺,在哪一个国家,都是件好事,可为什么,她总有一股违和感。 抬眼再次看向石阶上的圣女和帝王,马娉婷只觉得心中大惊,她看见那个白发的圣女正面无表情地看向她所在的地方,轻轻抬手间露出了一颗翠色欲滴的珠粒。 第一零一章 奇景 反射性的抚摸到自己的脖颈之上,却没有感受到平日里应有的清凉温润的感觉,马娉婷立即低头看去,当手穿过胸口那抹绿色的影子时,她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只是一缕没有躯体的灵魂,身上的这颗翠珠子也只是影射而已。 当她再次抬头向石阶之上望去,那位年轻的帝王和神秘的圣女却已经齐齐不见,只有满地虔诚而狂热的百姓对着旭日东升的方向卑微地低垂着他们的头颅。 朝着这些民众跪拜的方向走过去,马娉婷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内,而刚刚还在外面接受民众崇拜的感情十分要好的圣女和帝王只见此时早已没了那股若有若无的情愫,而是两相对峙在大殿之上。 那个白发圣女面无表情,声音也是冷冷的,“陛下,一年一度的祭星庆典已经完成,按照族内的规定,我也该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去探究星辰之变了,这不仅仅是为了我们占星一族的延续,更是为了陛下千秋万代的基业,请陛下恩准。” “恩准?”年轻的帝王勾起唇角,笑了笑,慢慢的踱步来到圣女的身边,“这就是你像我请求的态度?”一手勾起圣女微尖的下巴,他那双如墨玉般的黑瞳直直的望进白发圣女那好似没有丝毫情感的眸子里,“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么冷淡,我对你就越是无法放手。” “陛下,请三思,作为占星一族的圣女,我是不可能有任何感情的,为蜀国祈福,延续陛下您基业,保护蜀国子民是我的责任,除此之外。我……”还没等圣女话罢,年轻的帝王已经朝那张张合的小嘴压上了自己的嘴唇。 半晌,帝王终于松开了嘴唇,却发现眼前的女人除了气息有些不稳外,眼底竟然没有丝毫波澜,像是恼羞成怒一般,他一把抓起圣女的双手,低声咆哮起来,“阿青,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给我一丝的回应?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么?” “陛下。很抱歉,我……”圣女的话还没完,帝王却已经把她一把抱起,向内殿走去。 不等马娉婷跟过去,一阵甜腻的女声和粗喘的男声便渐渐在内殿响起。咬了咬唇,微红双颊,马娉婷心中暗啐,这前一秒,白发女人和金冠男人还一个冷冰冰,一个火气直冒。怎么才一眨眼的功夫,却已经跑到床上去烙烧饼了,难道她一个现代人竟然跟不上这些古代人的思路么? 人家在内殿办事。实在不好意思去听这个墙角的马娉婷只好在大殿里晃荡,可是那个男人要不要太能干啊,从月上西天到晨光微露,那内殿里动情的吟哦声就没有中断过,直到最后她估计是喊不出声音了。这古人,要不要太热情了。 要不是看见了那劳什子圣女手上那颗和她脖子上相似的翠珠子。马娉婷才不会闲闲无事在空荡荡的大殿里陪蚊子呢?没法,谁叫蚊子咬不到她,即使她想贡献几滴血液也是有心无力呀…… 就这么乱七八糟的乱想一通,天终于是大亮了,而内殿中大战一夜的两人也终于消停下来,不一会儿,一个人影便从内殿走了出来,肯定是那个金冠的男人嘛,小说中不是常说吗?女主被男主邪恶地惩罚了一夜,然后女主虚脱地昏睡过去,而男主则是精神饱满、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地起身为女主服务么? 这么想着,马娉婷转头看去,却是意外的看见了那个一头银发的女人,怎么回事?这貌似和书上写的不一样。但是下一秒,马娉婷却是没有精力再去七想八想,因为那个银发女人已经穿好了那一身的金色锦袍,提步出了大殿。 回头望了望没有动静的内殿,马娉婷最终是决定跟上了那个银发女人,谁叫她手上有那颗翠珠子呢! 不得不说的是这个银发女人的脚程也太快了点,就连马娉婷现在这种无实体的状态都觉得跟在她身后十分吃力,这走过大街完全就像是一阵风飘过,常人哪里看得见她的影子,就在马娉婷有些喘不过来的时候,银发女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座古朴的宅邸,那古旧的门匾上写着一些奇怪的字符,马娉婷认了好一会儿都没认出那上面到底写的什么。 看来,到了这里她这个现代文科成绩一把罩的文才女居然硬生生被几个字逼成了文盲,这也太那什么了吧,无奈之下,马娉婷眼角的余光却瞟见那白衣女人已经越过大门口,进了内堂。 这下马娉婷也顾不得纠结认识字的问题了,迅速地跟了上去。 内堂很安静,不同于一般的大家族,这里连个仆人的影子都见不到,只有摆放的整齐的木桌木凳,四壁墙上还挂满了星河图。 自从进入内堂,银发女人再也没有展现出在街上时候那如鬼影般的速度,她静悄悄的慢慢的踩着步子,转过古宅内的好几个弄堂,一刻钟之后,马娉婷跟随着女人从另一个出口再次走出了古宅,来到了一片山林前。 这应该就是古宅的背后了吧,点了点下巴,马娉婷微微顿住脚步,转着身子看着四周的景色,这时,那个银发女人又动了,只见她走进那片山林,突然间消失在马娉婷眼前。 疾步赶过去,却还是没有抓住那个女人的一丝衣角,责备自己大意的同时,马娉婷也开始细细观察身边的树木,这个树好像是在哪儿见到过,高大的互相遮挡的树冠,笔挺的树身……下一秒,她猛拍自己脑门,这不就是她刚刚醒来的时候那片树林么,想到这里,马娉婷咧嘴笑了起来,她当初既然能从树林中出来,现在也就一定能进去。 回想着当时的场景,马娉婷在银白女人消失的几棵树木旁边转悠了半天,半天都无法确定那个女人到底是从哪一棵树里面消失的,无法,只好一棵棵的去尝试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马娉婷不知道撞了多少棵百年老树之后,终于一头撞了进去。 又是一阵昼夜颠倒,明明外界还是白昼,这诡异的树林里此刻却是一片漆黑,渐渐的马娉婷感受到了从头顶倾泻而下的光亮,她抬头望去,不禁倒吸了一口气,目之所及,漫天都是明晃晃的星子。和平时所看到的的星星又有些许的不同,它们在移动,不是一颗两颗的。而是一群,此时,它们就像是排着队似的,往一个方向涌了过去。 四下张望都没有看见刚刚那个银发女人,马娉婷叹了一口气。却又立马提起精神,反正这漫天的星星好像是有什么事情,既然一时间找不到那个拥有翠珠的女人,那她姑且就跟着这些星子走一道吧。 思绪方定,马娉婷便马不停蹄地追随着天幕上星星的涌动方向前跑去。 又是一阵生死时速,马娉婷只觉得她真的快要累死了。不是身体的疲惫,而是心累,有这么折腾的么。这才一天一夜而已,她刚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没休息、没躯壳就算了,还接连着跑了三场接力赛,有意识的都会累到好伐? 就在她快要吐舌头的时候,那些在夜幕中涌动的星子突然间都安静下来。停在马娉婷眼前的一方空地之上,然后。打头的那一阵星潮猛地朝空地之上直直冲去,就在马娉婷惊讶又恐惧地等待着轰隆隆的巨响和风暴把自己卷起之时,那些星星却全部都没入了眼前的空地之中。 难不成这片空地也有蹊跷,就像是能够穿进这片林间的大树一样,这片空地也是一个能够让人穿进去的障眼法么? 才这么想着,马娉婷的身体就先一步行动起来,她一个闪身,便拽住了最后一颗快要没入空地的星星的边角,瞬间消失在空地之上。 当马娉婷从那阵星潮的冲级中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身处完全不同的地方,没有了先前的高大树木,她眼前是一片深邃的海蓝色,压得低低的,就像是整个天空摆在了她的眼前,她只需伸手就能触碰。 手轻易地穿透眼前的蓝色,马娉婷却什么都没有抓住,一阵摇铃声渐渐响起,马娉婷朝声源处望去,再次看见了那个银白发色的女人,她正双膝跪地,双手合十地朝自己膜拜着,她身前还站着一位披着银色星宿袍子,整个头被巨大的银色帽子遮住,身材佝偻,拄着拐杖看不清清面貌的老者。 那老人家口中突然开始念叨着马娉婷听不懂的奇怪话语,然后手舞足蹈,摇曳着拐杖,最后也是向着马娉婷所在的位置深深拜倒。 挠了挠头,实在不懂这一老一少再干什么,马娉婷正想起身,却感觉身子下面突然震动起来,几乎是立刻地,她便被冲上了那片蓝色的天空,然后又晃悠悠的飘落在银发女子身边。 抬头望去,只见那漫天的星辰排成了各种形状,和后世星相学中所研究的各种星座不谋而合,突然,那老妪的拐杖重重敲地,那些星星又回归为各自的位置,汇聚成一条银色的星河。 马娉婷微张着嘴巴,看着这一切,只觉得不可思议,人力竟然能操控星辰么?怎么可能,就算是科技在怎样发达,人类也没说能随便把天上的星星给摘下来,不说光年的距离,就是时间上也非人所能及。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道,马娉婷下了一个结论。 正当她眼光有四处张望之时,她看见,那银发女人手上不知何时端起了一个大大的托盘,托盘之上摆放着的又是一个让马娉婷感到似曾相识的物件。 第一零二章 醒来 豪华的房车内此时一阵静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马娉婷的胸口上,帝鸿懿轩皱着眉头,看着马娉婷被血色浸染的胸口正渐渐褪去颜色,而其他地方的血液正往胸口聚集,然后再次慢慢褪色,不过几分钟,那染血的身子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变得干干净净,如果不是马娉婷身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冒着血丝,恐怕没人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些擦撞伤口冒出的血液却也像是遭遇不可抗力一样朝马娉婷的胸口涌去,开始还只是小股小股,慢慢的,那血流似乎有增大的趋势,马娉婷一张小脸已然是苍白苍白的了。帝鸿懿轩见状,沉声命令道:“贝铭,赶快给丫头止血,然后做好输血的准备。”说话间,他厉眼往身边的属下瞟去,意思很清楚,不许干涉。 这一眼把本来还想再说什么的几个人给瞪噤了声。 贝铭不愧是良医,治疗速度十分迅速,五分钟之内,已经把马娉婷身上的大伤小伤的伤口都给封住,然后拿起一根输血管,深深地看了帝鸿懿轩一眼,冷然道:“少爷,你真的考虑清楚了么?” “没什么不清楚的,于情于理,我都必须救丫头,你们都不必再多说,快点动作,我怕丫头会撑不下去。”帝鸿懿轩抚摸着马娉婷的小脸,语气十分凝重。 暗红色的血液从扎进帝鸿懿轩手臂上针孔连接的管道的一头缓缓地流入马娉婷的右臂中,就在两人的血液在马娉婷的身体中交汇的那一刹那,马娉婷胸口突然爆发出一阵璀璨的绿光,下一秒,帝鸿懿轩只觉得脑袋中白光一闪,便再也没了知觉。 另一边,马娉婷看着白发圣女托盘上的东西。不禁低呼了一声,那不是帝鸿懿轩曾经带自己看过的青铜人面面具么?怎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百思不得其解间,身边突然响起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青铜突目面具!” 马娉婷闻言转头,却见帝鸿懿轩正站在自己身后,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却发现帝鸿懿轩还是站在原地,试探性的,马娉婷伸手去抓他的衣袖,这次却没有穿透过去,而是实在地抓在了手中。 惊讶地望着帝鸿懿轩。马娉婷心下一紧,难不成这时候突然出现的帝鸿懿轩也是灵魂状态么?帝鸿懿轩当然也看见了马娉婷,惊诧之余。他更多的是欣喜,至少马娉婷平安无事。 眼神从眼前的青铜面具上转过来,他握起马娉婷拽住他衣袖的手,摸了摸她的头,笑的温柔。“丫头,还好你没事。” 马娉婷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帝鸿懿轩,“你真的确定是我没有事情而不是你自己出了事情么?”说着,像是要证实什么似的,她轻轻地腾空而起。仿佛没有重量般地在半空漂浮。 然后在帝鸿懿轩诧异的眼光中,她拉起帝鸿懿轩的手,丝毫不费力气。便把帝鸿懿轩和她拽到了一起,在半空中飘飘悠悠。 帝鸿懿轩见到这种状况,眉峰微微内敛,脑中一闪而过的便是那道从马娉婷的胸口突然窜出的绿色闪光,难不成他现在这种情况和那道光亮之间有什么联系么?的确。那道光芒一闪,他就没了意识。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就出现在了这个地方,可是丫头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之前并没有那道光芒。 就在他极力思索之时,马娉婷突然猛拍他的手臂,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帝鸿懿轩发现那面青铜突目面具被那个老妪从托盘中拿起,然后戴在脸上,接着开始跳着说不出韵律的舞蹈,最后她双膝跪地,带着面具的头颅高高地上扬,注视着头顶上那片斑斓的星空。 当老妪再次起身的时候,她面前出现了一面墙,只比老妪的身高高上一米左右,上面有九个凹槽外加中间的一个小孔,除了那个小孔真的很细小外,其他九个凹槽的形状一模一样,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只见老妪弓着身子微微侧后,一旁跪地合掌的银发女人此时站起了身子,伸出右手,露出那颗青翠珠粒,靠近那面墙中心的小孔,就像是有吸引力一般,不等银发女人动作,那颗翠珠已经自动没入小孔之中,然后那银发女人手微微一动,不知在翠珠上干了些什么,那面墙陡然间迸发出幽蓝色的光芒。 她身边的老妪见状,立即双手向那面墙挥舞着,刷刷几声过后,那墙面上的几个凹槽已经被九块形状相同颜色各异的或通透或浑厚的石头给塞满,然后便是轰隆隆的巨响声,以那面墙壁为界限,整个地洞猛然从地下裂开来…… 就在帝鸿懿轩想要进一步看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眼前突然又是绿光一闪,他和先前一样,陡然失去了意识。 张开眼,便是贝铭和其他几个人焦急的眼神,帝鸿懿轩来不及和他们说些什么,急忙看向身边的马娉婷,因着他的坚持,输血还在进行着,并未因为他先前的昏迷而被贝铭莽撞地拔掉,马娉婷的脸色已经渐渐好转起来,嘴唇也有了淡淡的粉色,见此,帝鸿懿轩不禁松了一口气。 转瞬间,他却又眯起了眼睛,想起刚刚发生的那一切,他觉得应该不是梦,看来,等马娉婷醒来后,他有必要好好问一问了。 不知是不是马娉婷听见了他的心声,下一刻,一声细微的叮咛声便从他身边传出,帝鸿懿轩立刻低头,便看进了马娉婷刚好半睁开的眼睛,从她的眼睛里,他看出了疲累,看出了茫然,看出了很多情绪,除了惊讶和疑问。 “我这是怎么了?脑袋昏昏沉沉的,身子也提不起力道来。”并没有避开帝鸿懿轩的眼睛,马娉婷直直问道。 帝鸿懿轩看着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丫头,刚刚发生的事情你全部都不记得了么?” 摇了摇头,马娉婷蹙起眉头,“刚刚发生了什么么?我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正想按一按额角,将将抬起右手,胳膊便是一疼,帝鸿懿轩立刻按住了她的手,“别动,你现在还很虚弱。” 看着右臂上和帝鸿懿轩手臂上相连的管道,那暗红的血色陡然刺激到马娉婷的大脑,“啊”一声尖叫便从她口中传出来,伴随着叫声还有她那不住发抖的小身子,帝鸿懿轩几乎没有多加思考的便把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丫头别怕,别怕,我在这里,没事了,没事了。” 这一阵温柔细语直把身边的贝铭等人又是惊成了石膏状,他们看向马娉婷的目光更加复杂。 帝鸿懿轩的手在背后轻轻拍抚着,怀抱里温暖的温度也平复着马娉婷慌乱不止的心跳,叫声渐渐平息下来,可她揪住帝鸿懿轩衣袖的左手却是怎么也不肯放开。 马娉婷此时的声音十分惶然,甚至是断断续续,“小刘司机……快车……倒……倒退,好大的力道……撞……撞上了,痛……好痛……怕……”颤抖而又细微的声音不断从帝鸿懿轩的环抱中蹦出来,言语中的惧意不需要刻意感知便能立刻体会到。 这孩子,怕是被吓傻了吧。这是贝铭等人此刻一致的心声。 帝鸿懿轩却没有理会他们的想法,轻轻抚摸着马娉婷披散在身后的黑色长发,继续安慰着,“丫头,不怕不怕,我说过,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你看,现在你已经没事了,伤口也已经包扎好了,过几天,你又可以开开心心去上学了。” 慢慢的,马娉婷停止了颤抖,从帝鸿懿轩的怀抱里蹭出来,看着他温柔的眼睛,突然就落下了一滴泪,“小刘司机他……他保护了我,然后……我就再也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把你从那辆车里抱出来的时候,是他把你紧紧护在怀里。”想着当时自己跑到事故现场,看到的那个把马娉婷紧紧抱在怀里被车与车的冲击挤压变形造成全身骨头多处碎裂的男人,帝鸿懿轩心中也不禁升起淡淡的敬意与感激。 马娉婷落着泪突然又笑了起来,“真的很可笑,要害我的是小刘司机,最后救了我的命的也是小刘司机,我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做,如果真有苦衷,他可以说出来,为什么要用这种惨烈的方式……他就不怕他的亲人难过么?” 马娉婷脑中此时全部都是在那辆小车撞过来的一瞬间,小刘司机猛地抛下方向盘,紧紧用身体护住自己的场景,她脑中一直重复着那条生命流失时的的话语,“对不起,娉婷小姐,对不起,娉婷小姐……” “他救了我,然后一直和我说对不起,我能听见他的骨骼被那冷冰冰的车壳子挤压粉碎的声音,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血液一滴滴滴在我手臂上的的感触,我第一次那么近……那么深刻的接触到死亡,”马娉婷语气有些飘忽,“帝鸿懿轩,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候真的快要窒息了……” 第一零三章 疑虑 马娉婷的话引起了帝鸿懿轩的轻笑,他一手握住马娉婷没有输血的那只手,一手放轻松,抬头朝卧室窗外望去,言辞透漏出几许淡漠:“丫头,有些事情你体验过比没有好,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要勇于去面对。” “丫头你……你害怕死亡么?”这句话,帝鸿懿轩问得似乎是很不经意。 马娉婷垂眸,沉默,回想到小刘司机那骨头碎裂的声音,她当时只觉得头皮都在发麻,可是一想到他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没了气息,却又觉得好像没那么可怕,“我想,我是害怕死亡的,不过我不是怕死,而是怕死的没有价值。” 顿了顿,她才继续,“我说的价值并不仅仅指大义,更在乎细小的方面,就像是小刘司机,他本意是害我,最后却付出生命救了我,他的死在他心中一定是有价值的,不然他最后就不会和我道歉。 惧怕死亡,是因为我还有好多愿望没有完成,我还有好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做到,我还有好多想要心疼和关心的人,如果等一切都能放下的时候,再次面对死亡,也许我还真能慷慨就义呢!”很认真的,马娉婷一字一句道。 她没有一点浮夸,只是就那么把真实的心摆在了帝鸿懿轩面前,也让贝铭几个人看清了她的想法。 “丫头一直都是个明白人,因为你很实在,想要的不想要的你都清楚,那你知不知道这一次是谁想要你的命?”听着马娉婷的一番话,帝鸿懿轩嘴角微微上扬,回眸看她,他轻声问道。 马娉婷咬了咬唇,开口道:“小刘司机那时候和我说他是逼不得已,奉命行事。说我找错了老师,跟错了人,所以才会惹来这件祸事。 从这句话来看,根底肯定和卢芳老师有关,那一天是卢芳老师的舞蹈部落成的大喜日子,选在那个时候对我下手,矛头就已经很明显的指向了卢芳,要我的感觉,在卢家,最怕卢芳老师夺权的就属卢芬阿姨。而卢芳老师那个母亲秦雨恐怕也不是什么呵护子女的,可到底是谁会找小刘司机逼他下手,我还不能确定。” “祸起萧墙么?听丫头这话的意思卢家内部可是不安定的很。而且能向你一个小女孩下手,不可谓不毒辣,如果真的全部都是卢家内患也许事情还容易解决些,就怕是内忧未除,外患已来。”帝鸿懿轩大掌轻敲着马娉婷的肩膀。慢条斯理道。 “你的意思是……”马娉婷紧蹙着眉头,闻言就要掀被下床,却在下一刻,被帝鸿懿轩阻止了脚步,“丫头,你确定要连着一根输血管。到处乱跑么?” 马娉婷的注意力这才又回到了手上和帝鸿懿轩相连的管道上,微微红了脸,帝鸿懿轩救了她。还亲自给她输血,她却一直都没有来得及谢谢人家,有些不好意思地,马娉婷低头喃喃道:“帝鸿懿轩,谢谢你。” “你要谢的可不只是我一个。帮你止血的是贝铭,我们两人昏迷的时候守着我们的是翼。螟,驰,冀几个,他们也算是护着你的。”帝鸿懿轩笑着看向身边的属下,明明知道他们是无法违抗自己的命令才不得不那样做,却是故意这样说。 马娉婷闻言侧目,便看见床边围满的五个人,除了上次为自己包扎左臂伤口已经见过一面的贝铭,其他四个陌生的面孔进入她的眼帘,来不及多想,她垂头感谢道:“谢谢贝医生再次出手相救,也谢谢其他四位的照顾。” 这几个哪一个跟在帝鸿懿轩身边时一天两天的,一听帝鸿懿轩发出这话来,便知道以后见到面前这叫做马娉婷的小丫头,他们都只有保上一保。再加上这时候人家小姑娘这么诚心诚意地和自己道谢着,自己一个大人也不好计较什么,也都很自由僵硬地扯开唇,笑了笑。 帝鸿懿轩见状,低低地咳了一声,这几个人,也不怕那张僵尸脸吓坏了丫头,果然听见帝鸿懿轩的暗示,那几个人立刻收拾好表情,好好地站立在旁边。 马娉婷转回脸看向帝鸿懿轩,示意道这下行了么?帝鸿懿轩笑着摇了摇头,“丫头,你是不是还忘记了什么事情?” 闻言,马娉婷无辜的瞪大眼睛摇了摇头,“什么事情?” “你昏睡的时候难道没有去到一个和我们现在的环境完全不一样的地方么?”帝鸿懿轩不紧不慢的问道,眼睛紧紧盯在她的脸上,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细微的表情变化。 马娉婷却是一头雾水地看向帝鸿懿轩,“什么意思啊?帝鸿懿轩,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无辜的表情,迷茫的眼神,写满问号的小脸,马娉婷整个人都是一种疑问状态,见她这种表现,帝鸿懿轩不禁敛眉,难不成这丫头昏迷的时候进入了深沉的梦境,那个白色头发的女人,那个拄着怪异拐杖的老妪,那颗让人熟悉的翠珠,那一切……她醒来后便是全忘记了么? 那为什么自己记得这么清楚,那深蓝如海水的天幕,那银色条带装的漫天星子,甚至于最后地洞裂开时的轰鸣声都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这么清晰的影像,真的是梦么? 那一道绿光,帝鸿懿轩脑袋里突然出现这几个字,他低头看向马娉婷的胸口,伸手便想去拉出那根红金色的细线,谁知马娉婷比她更快,在他快要触碰到那根绳子时,拽住了脖子上的翠珠子,然后像是放心似的拍了拍胸脯,“还好还好,我的珠子还在。” 帝鸿懿轩的手瞬间就顿在了哪里,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光,他轻声问道:“丫头,你这颗珠子刚刚可是光芒大放,让我们大大开了眼界。不知道你感觉到没。” “放光?”马娉婷抬头看向他,有些奇怪的挑了挑眉,“这又不是荧光灯,怎么会放光,你们不是看错了吧。”说着,便直接把那颗翠珠给拽到了帝鸿懿轩的眼前,青翠欲滴,碧水盈盈,通过马娉婷身体的温养,这可珠子比帝鸿懿轩初看见时更为美丽,绿色也更为深浓氤氲,像是有一泓清水在其中缓缓游走。 可是这时候即使在阳光的照射下,珠子却完全没有先前的大盛的绿光,只是有着微微荧光,如霓如虹,缓缓包围着翠珠。 努力压下心中的疑问,帝鸿懿轩睨了马娉婷一眼,如果丫头真的忘记了、不知道,那他不会多说一个字;可是如果她明知道,却不说,那么他总有办法知道的;那幻境中所发生的一切,他怎么想怎么都和古蜀国分不开关系,这无关乎分析或者怎样,而是内心深处,血脉之中告诉他的真相。 如果先前帝鸿懿轩还有些不忍,还有些怀疑,可如今看来,这丫头,真的是打开古蜀国秘宝的关键,再加上这次卢家的司机带给她的一场车祸,看来给她安排保护的人,已经是箭在弦上了。 帝鸿懿轩的大掌抚摸上马娉婷的脑袋,眼中有怜惜,有不舍,有关怀,更有坚定,无论如何,自己答应的事情是不会食言的,他不仅仅要拿到秘宝中的那把钥匙,也要努力护着马娉婷,让她能够平安。不论是作为老师,还是作为守护者,这是他的责任与担当。 气氛一时间变得静谧而沉默,又过了好一会儿,贝铭出声,“少爷,输血已经达到最大上限,我要给你们拔针了。” 帝鸿懿轩点了点头,贝铭迅速地拔针止血收孔,动作如行云流水,虽然是个医生,但动作中倒是透着那么一股子雅意。 马娉婷盯着他好一会儿才收回眼神,侧目笑道:“帝鸿懿轩,我发觉跟在你身边的人好像都很有用的样子,我在你们中间就好像是一个大大的包袱,格格不入的。” “不论你是不是包袱,你都是我的学生,我说了会保护你,说到做到。”帝鸿懿轩回答的很干脆。 “可是,我不想只做一个被保护的人,如果这次我的力气再大一点,能够有你上次在古玩街哪里展示的那么强悍的身手,也许我早就跳车成功,小刘司机也不会丢了一条命。”说会这个话题,马娉婷的心情还是有些低落,但更多的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 不论是前一次的被劫,还是这一次被困在轿车里,无一不证实着她自己有多么的容易下手,她有多么的柔弱,每一次出事情,她都只有等待救援,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所有的一切都压在别人的肩膀上的感觉,她这一次的人生,不应该这么颓唐和柔弱,她的生活,她的未来,她要自把握。 帝鸿懿轩笑着看向她,眼中不乏肯定,不将生死的希望他付,不想成为包袱,她才能够面对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现在的她,的确是太弱了,瞥了一眼身边的五个人,他朝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白衣男人点了点头,然后出声,“既然丫头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帮你一把,从今天起我会让螟跟在你身边,你想学什么,可以直接告诉他,他会尽全力配合你。” 马娉婷转头看去,那个叫螟的男子正眸淡如水的看着自己,就好像眼前完全没有任何人似的。 第一零四章 内讧 早晨本来应该是静谧的,可是却被无数报纸砸向地板的噼啪声给打破。视线顺着那或被蹂躏成一团,或被撕开散落在地的纸片看去,一行行大字简直无法让人忽视,“十年漂泊真相竟是别有私情?”“卢芳和俞越?阎家的面子那里放?”“巴掌怒扇妹妹——卢家二小姐卢芳的真面目!”“连环车祸,卢家二姐妹,主谋到底是谁?”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带着怒气的又有着几分不足的声音在卢家大宅里响了起来。 卢岳林被秦雨搀扶着坐在大堂里的主位上,严厉地看向坐在下位两边的卢芬和卢芳,苍老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刚刚被自己摔下地的报纸;虽然怒气正盛,可是面色却丝毫没有红润的感觉,而是有些发白,一句话间就已经喘了好几口气,颇有些接不上的感觉,整个人套在那深灰色的唐装里,骨肉却是再也无法撑起衣服的轮廓,不过短短三五天时间,卢岳林已然是消瘦的不像话。 感受着卢岳林怒气,卢芳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地垂着头,不发一语,这么多天了她找遍了所有能够寻找的地方,可完全没有找到马娉婷的影子,俞越也发动了自己的力量,可是没有人看见过那样一个小姑娘从肇事现场走出去,想想也知道,那么惨烈的碰撞,就算是还有气马娉婷也不可能自己跑出去,那人怎么会不见呢?除非有人先一步救走了马娉婷。 俞越是这样和她分析的,也承诺他会帮自己找到那个人然后找回马娉婷,可是一天没看见马娉婷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卢芳一整颗心就都是拧住的,她真的很担心,余光瞥了一眼地上散落的报纸,她轻哼一声。看来除了自己的担心,更有一些人不想让自己省心。 看着俞越生气的样子,另一边的卢芬却是又红了眼眶,她瞧着卢芳一动不动的样子,嘴角迅速地飘过一抹笑意,然后又顶着一张委屈的脸朝卢岳林叫道:“爷爷,您可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 这些报纸上也不过是就事论事,也算不得是说假话:就说卢芳的感情问题吧,不提当年。她回来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怎么突然就和俞家的俞越在一起了,这先前我们可是连一丝消息都没有听到。姑且就说是一见钟情吧,但在我们这样的世家里,这种可能性有多少我不说爷爷也应该知道; 还有,爷爷,你是亲眼看到的。卢芳那天可是甩了我两个巴掌,我那叫一个打不还手啊,你可得知道,我拿出来的那些她和司机小刘的私信可是我从她的房间里那把带锁的小柜子里找到的,你一直都偏疼着卢芳,我的确嫉妒。所以我一直在为学院努力。 可是你现在是不是应该清醒了,卢芳的外表和内心根本就不一样,她外表善良。内心却是无比恶毒,连自己的学生都能下得了手,这种人,怎么能够留在我们卢家? 那连环车祸的案件已经立案审查了,爷爷你要是只顾着生气。不快点做出个决定来,过不了几天。警察可就要到卢家来拿人了,一般而言,我们的确可以走特殊渠道,可是这次的事情已经捅破了首都的天,闹的更是恨不得人尽皆知,就算是想保全也是保全不了的。” 卢岳林听着卢芬的话,瞄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卢芳,陡然沉默了下来,半晌他和秦雨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开口道:“芳儿,这件事情真的是你做的么?” “不是。”很低很低的回答,不仔细听几乎听不见。当卢岳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卢芳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她一直以为家里谁都会怀疑她,只有爷爷不会,从小她就是爷爷怀里的一块宝,在卢家,爷爷最疼最宠的最相信的就是自己了,可是现在这个场面,却让她无法再去相信什么。 她突然间弄不明白当初自己回来卢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妹妹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母亲是当年逼迫自己离开卢家的主谋,爷爷已经不再信任自己,大哥懦弱,妹夫沉迷女色,学院财务亏空,整个卢家完全让她看不见希望,一片死气沉沉,这真的是一个家么? 卢芳很怀疑,这些有血缘关系的人,甚至还不如一个半路认识的马娉婷,真是太可笑了。可是现在,就连婷婷也因为她、因为她的家人受到伤害,不知所踪,这样的家自己该用怎样一颗心去保全,去挽回?她真的不知道。 卢芳感觉很疲倦,接连几天大海捞针似的到处找人,又衣不解带地照顾昏倒的卢岳林,加上如今三堂会审,她真的已经没有力气了,头脚不稳地,她站起身,想要回房间休息一下。 身后却接着传来打击她的话语,“芳儿,你这一走一回之间年纪也大了,不是小孩子了,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起责任,两天前交警大队的警官就已经来过家里,想要找你调查,被你母亲好说好求地赶了回去,这也不过是缓兵之计; 再怎么说,你也是卢家的子孙,爷爷已经给你准备了离开华国,去往国外的机票,趁着他们还没再次来之前,你走吧,别再回来了,也许外面的世界才是你飞翔的天空,爷爷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我老了,不想看见我们卢家这辈居然有人会被带进牢里,不光是对卢家的声誉有影响,对你自己也没有半点好处,你还有大半辈子要过,就这样吧,爷爷和你母亲还有其他人就不去送你了,走吧,越快越好。” 所以,爷爷这话的意思是自己已经是卢家的弃子了么?背对卢岳林,卢芳眼角滑下一滴泪,不分青红皂白,不去调查事情的真相,就这样把谋害学生的罪名加诸在自己身上,公平么?她这一走,不恰好给人以柄,坐实了罪名么。 轻轻擦去眼角的那一颗泪珠,卢芳慢慢地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三个人,面上再无一丝的波动,“爷爷,我不会走的,是我做的,我不会否认,”眼光一转,她定定地看向卢芬,语气冰冷,“但不是我做的,就算是把牢底坐穿,我也一定不会承认。我,还没有给我的学生报仇,我是不会离开的。不管害了婷婷之后又栽赃给我的那个是谁,我都不会再留哪怕一点点的情分。” 诡异地勾了勾唇角,卢芳转头看向秦雨,“妈咪,这是最后一次这么喊你,往事不可追,不论你曾经做过什么,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我衷心的希望你和现在这些事情都没有关系,否则,不要怪我不念母女之情。” 说完,卢芳转身便往外走去,再也没有做一秒钟的停留。徒留下大堂里的三个人为卢芳那番话,心底泛起不同的波澜。 日月更替,斗转星移,一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陶然居里,秦雨坐在古筝前,却难得地没有了弹琴的兴致,她双手压在筝弦上,眉眼纠结在一块儿,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急躁的感觉。 不知怎么的,白天的那个卢芳给她的压迫感十分地强烈,还有她那一番话,是不是卢芳已经知道十年前自己是故意逼她离开卢家的,抹去了卢芳卢家二小姐的地位,毁了卢芳和闫坤的大好姻缘,这些事情难道都已经藏不住了么? 这样下去可不行,卢岳林那个老头子不是已经都被气倒在礼堂上了么?怎么命这么硬,这几天下来,根本就没有伤到筋骨,再加上卢芳那个傻的居然还去买各种各样的补药给他吃,他恢复的就更快了。 本来昨晚她好不容易劝动了卢岳林让卢芳出国避避风头,结果今天卢岳林话是发了,可是卢芳这个死丫头居然突然间就不听话了,气死她了,早知道前个儿交警大队来拿人的时候自己就应该直接把那丫头给送进去,虽然那个俞越肯定不会坐视不理,那她不是刚好一箭双雕么?也免得卢芳在外面折腾。 不过这几天卢芳好像一直在找那个叫马娉婷的小丫头的下落,医院里也没马娉婷的影子,照说小刘办事情应该不是那么不可靠才对,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呢? 正当她苦思冥想之际,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瞬间房间里一片黑暗,一个苍老的怪声下一刻响起,“卢家的大少奶奶,现在这种场面就是你办事情的效率?” 没有一丝亮光,有些不知所措的秦雨被这影子一样的来人吓得跌下了琴凳,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回忆起什么的,下一刻,她被这个声音吓得瑟瑟发抖,过去的一幕幕又在眼前浮现,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被各种男人骚扰的时候,要侵犯她的男人瞬间被割去了子孙/根的时候…… “你……你是那时候的……”抖着嗓子,秦雨努力镇定着,可效果却是不明显。 第一零五章 各自思量 没有灯光,黑色的夜像是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好像要一口把人给吞进去似的。 陶然居里,秦雨在黑暗中瑟瑟发抖地看着眼前那个看不清面貌的黑影,言辞颤抖。 “卢家大少奶奶好记性,没有忘了我这个怪老头子,我是不是应该感到庆幸?”嘶哑的声音像是经过了炭火的炙烤,干涩沙哑,像一粒一粒的粗砂狠狠地磨砺着皮肤。 抖着嗓子,秦雨勉励鼓起劲儿道:“你……你来这里想干什么?” “干什么?”那嘶哑的声音怪气地疑问,“刚刚说你好记性,怎么转瞬间就忘记了我要的东西了?卢家大少奶奶,贵人多忘事可以,但是不该忘了最重要的事情,否则,下场怎么样怕不是你喜闻乐见的。” 那黑影一步一步逼近秦雨,秦雨瑟缩着往后退去,没有完全阖上的门缝中透漏进一两丝月色,照亮了那黑影的右侧,黑色的袍子反射着暗暗的光,却还是看不清楚面容。 “躲什么呢?我只是要拿回你答应给我的东西,卢家大少奶奶,你可别忘了当年是谁救了你,让你能有一副干净的身子嫁进卢家,虽然我不想管你和其他的什么男人有什么牵扯,可是这也要看你配合不配合了。 我年纪大了,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你最好老老实实的把东西给我交出了,我的耐性可不好。” 听着黑影的话,秦雨的眼睛陡然瞪大,这个怪人,这个怪人,难道竟然知道自己和那个人的私情,不会的,不会的。忍住心中的害怕,她出言试探道:“你……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你要干什么?” “过了这么多年清闲富贵的日子,当年那个有眼色的秦雨居然已经完全傻了么?”那苍老的怪声桀桀的笑着,“你和你的小情人生的野种现在可是在我的掌握之中,我要她今天死,她就活不过明天;我要她去跳河,她就不能去撞车,我这样说,你明白了么?” 秦雨眼瞳紧缩。她不顾一切的朝黑影扑过去,那黑影却是往后一闪,躲开了她的动作。秦雨瞬间就拥抱了大地,她像是没感觉道疼痛的,立刻用已经擦伤的手撑着地上,抬起头叫道:“别,别伤害我的女儿。我知道,我知道,你要卢家的那份残图对不对,我会把它找出来,我会找出来的,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黑影听到这话有些癫狂。桀桀的笑声像是要穿透屋顶,“卢家的卢芳不是你的女儿么?怎么不见你这样为她着想,难不成堂堂的你卢家二小姐在你心里还没有一个私生女重要?卢家的大少奶奶。原来居然还是有母爱的,只不过都用在了私生女身上,不知道这样的消息传扬出去会不会惊掉上京人的大牙。” 秦雨盯着黑影,眼中又是惧怕又是愤恨,“你不是说不会说出去么?难道你要出尔反尔。”她绝对不可以让这个黑影怪人把自己的秘密说出去。她不能让那个人知道自己这么没用,她苦心经营了这么久。在卢家生生守着寂寞二十多年,好不容易卢家就要垮了,她可以坐收渔利了,怎么能够让眼前这个怪人来破坏。 想着,秦雨眼珠发红,猛地从古筝下抽出什么,朝黑影刺去,银光一闪间,呼痛的却是出手的秦雨,她那只拿着利刃的手被黑影一把抓住,瞬间身上就是一阵鸡皮疙瘩,她的手腕上几乎可以感觉到那黑影手上的一道又一道的皱纹,那黑影的另一只手夺过秦雨手上的小刀,反手狠狠在她的另一只手臂上划出长长的伤口。 然后那黑影双手一甩,身形一闪,左臂上流着汩汩鲜血的秦雨再次倒地,如果这样的情况,秦雨还不了解这个个黑影是认真的,真的是毫不怜惜自己的话,那她也真的白活了,下一秒,那冷冰冰的刀刃已然搁在了她的脖颈边,那股寒凉的意味让她不敢再动分毫。 她此刻终于了解到不论是以前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都不是眼前这个黑影的对手。 “看来我给你的任务你还是嫌太少了,那好吧,现在我不光要卢家那份残图,还有卢家这座宅子,卢家的学院我全要了,反正人嘛,总不会嫌弃钱多的咯手。”被秦雨突然袭击,那黑影却不怎么在乎,甚至先前的癫狂都少了一些,只不过他此时提出的条件却让秦雨喉头发苦。 怎么可以这样,卢家的宅子,卢家的学院,她都是为了那个人一直汲汲营营着,现在这个黑影怪人一句话,就想把所有好处都占尽,凭什么?可是,可是,他的手上却有着在自己的那么多秘密,万一自己拒绝他惹恼了他,那自己岂不是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爱人了,不可以不可以。 心思转动间,秦雨便下了决心,她一咬唇,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可是卢家现在还没有道穷途末路的时候,残图一直都被卢岳林那个老头子收藏得好好的,在他房间里,我很难靠近;这座宅子,写的也是卢岳林的名字,只会传给下一任的卢家继承人,也不是我一时半会儿动得了的;至于卢家的学院,几乎已经被亏空了,就算你得到产权证明,也只会招来一大堆的债主,根本就无法给你带来任何好处。” 秦雨说出了大部分事实,却是有所保留,没错,残图的确是被卢岳林好生保管着,但是秦雨这几日白天照看着卢岳林,把他扶进扶出并非完全没有机会;卢家古宅,的确是写着卢岳林的名字,也的确是卢家的下一任继承人才能拥有,但是卢家都快要不在了,这个约定也可以说是不成立了;而卢家的学院,虽然的确是多处亏空,可那些账目的债主却是秦雨本人,她不过是利用了卢芬那个急功近利的傻子,可笑卢芬还一直以为自己处于她的压迫之下。 而搬出这些理由,不过是秦雨的缓兵之策,等这个黑影怪人离开后。她就会立刻去找她的情人,让他洒下大网来扑捉这个怪人,到时候,她倒要看看,这个怪人还有没有今天的气势。 听了秦雨的难处,黑衣怪人沉默了一瞬间,然后在那一袭黑袍中笑了笑,嘶哑着嗓子出谋划策,“卢岳林前些天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晕倒了么?年纪大了,总会有些这样那样的病痛。一个缓不过来,一个人也就瞬间不存在了,你这些天不是天天照料着卢岳林的起居么?这就是你下手的最好机会。” 那个黑影顿了顿。继续道,“听说卢芳这几天为了缓解卢岳林的病痛,到处在找着强身健体的药,你只需要在这里面偷龙转凤,然后到了最后顺水推舟的把过错全部都推到卢芳的身上。不仅仅可以剥夺她的继承权,把她送进警局的话,卢家就没有人能够干涉你决定的人了。 想不到啊,这卢家百年传承,却是要被生生毁去,不过。为了那份残图,为了将来的秘宝,这些牺牲都将会是有价值的。”说道最后黑影怪人似乎有一些异常的伤感。却又突然间桀桀大笑了起来。 秦雨看不到他的脸,却是被他对卢家的洞察吓了一跳,这个黑影怪人莫不是天天都在卢家埋伏着么,为什么会对这私下的一些事情如此了解,这个人太危险。不能留,她要赶紧和那个人联系才行。 “记住了。卢家的大少奶奶,我只给你五天时间,五天后,我会来找你,残图、房契、学院转让证书给我准备好了,别想耍什么鬼主意,后果你负担不起的。”黑衣怪人威胁道,然后身影一闪,便不见了。 秦雨根本就没有看清楚他的身形,他就已经消失在眼前,顾不得手臂上有伤,那黑影一消失,秦雨便踉跄着跑回房内,急急忙忙地拿起了电话的听筒。 “喂,是妈咪么?我是婷婷啊,最近好么……”仍旧是在帝鸿懿轩那豪华的房车内,马娉婷身上罩着一件男士的白色衬衫,正跪在床边和自家母亲大人通电话。 另一头的金虹又是隔了好久才听见女儿的声音,不可谓不激动,“婷婷啊,你真是的,妈妈每次打你的电话,都是你卢老师家的佣人接的,说你最近学习很忙,妈妈也是不好打搅你,终于今天等到了我的宝贝有空闲了。” “妈妈啊,对不起啊,最近身边发生了很多事情,都没有时间和你联系,让你担心了。”马娉婷对此也是深感歉意。 “没什么,我知道我的女儿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妈妈其实是很放心你的,就是怕你太好强,受了委屈也不说。” 马娉婷笑了笑,“谁能让我受委屈啊,我不给委屈别人受都是好的了,妈妈你就甭操心了,对了,爷爷奶奶最近怎么样,他们两老还好么?我想向他们问个好。” “你呀,就是这种不服输的脾气,算了,妈妈是劝不动你的,但是还是提醒你,该柔软的时候就别自己硬抗知道么? 说来也奇怪,我和你爸爸前两天去你爷爷奶奶家,却没见着他们两老的身影,只在桌子上看见了你爷爷那一手好字写的信,也不算是信吧,总共才‘远游,勿念’四个字,弄得我和你爸爸是一头雾水,这两老年纪也不小了,出门也不和咱们打个招呼,我们心里也是着急的厉害。” 爷爷奶奶出门远游?马娉婷闻言心中就觉得不可思议,前世也没听说爷爷奶奶有什么朋友,而且奶奶是个信佛之人,每天都会礼佛的,怎么突然间想起出去玩耍了?她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可是有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和金虹唠嗑了几句家常,问了下服装店的近况,挂上电话,马娉婷蹙起了眉头。 第一零六章 摊牌 “怎么了,这么晚了,还不睡?”帝鸿懿轩轻缓的脚步声在卧室内响起,一眼就看见马娉婷坐在浅咖色的床边,右手搭在造型古典的电话听筒上发着呆。柔软的床垫微微凹陷下去,帝鸿懿轩坐到床边。 床垫下陷的压力让马娉婷回过神来,侧头看见帝鸿懿轩,她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和家里打了个电话,报个平安罢了,可惜我爷爷奶奶都出门了,好久没听见他们两老的声音,怪想念的;而且两老年纪也大了,就这么出门,我有些放心不下。” 帝鸿懿轩闻言失笑,“丫头,到底是你是孩子还是你的爷爷奶奶是孩子,听你这话我怎么感觉你和你的家长们的角色都调了个头,我想你爷爷奶奶人生的阅历应该比你要多得多,别多想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彻底,早些休息也好早些能自由下地。” 说完帝鸿懿轩摸了摸她的头就要往外走去,马娉婷咬了咬唇,顿了几秒,在帝鸿懿轩转身之际拽住他的袖口,低声道:“我想,有件事情,我应该告诉你,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关切我的那颗翠色的珠子,其实……那颗珠子是我奶奶在我来首都求学前送给我的。” 帝鸿懿轩顿时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马娉婷,想到先前在那个姑且称作梦里所看见一切,瞳色渐深,“我知道了,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上心的。” “谢谢你,帝鸿懿轩。”抿了抿嘴,马娉婷唇边勾出小小的弧度,整张脸显得十分甜美。 傻丫头,其实你永远不必向我说谢谢,帝鸿懿轩深深看着她,微微颔首。再次催促道:“好了,睡吧,休息是最好的药品。” 看着马娉婷睡下,给她掖了掖被角,关上灯,帝鸿懿轩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客厅的沙发上,贝铭和翼,螟,驰。冀几个仍旧是直挺挺地坐在沙发上,见他出来,便自发的起身让位。 帝鸿懿轩走过去。却并没有急着坐下,而是直接吩咐道:“翼、驰,你们两个联系一下手下的弟兄,派几个伸手矫捷,善于隐藏的人员去保护马娉婷的父母;至于冀。你要想办法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马娉婷的爷爷奶奶,他们很有可能是古蜀国历史的知情者,偏偏现在却下落不明,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贝铭,你迅速和笑面联系上,让他把最近上京个大家的动作给我反馈回来;”说着。帝鸿懿轩瞟了眼桌上的报纸,微微眯眼,“照这几天的消息来看。卢家怕是要撑不住了,有些人,估计是已经忍不住了。 螟,丫头身上的伤也快好了,最迟后天。她肯定会闹着要回卢家,明里暗里你都要保护好她。如果她坚持要和你学功夫,你也不用太客气了,好好磨练她就是,只是别让她伤上加伤。” 迅速地做好一切安排,每个人立刻动身执行起各自的任务,原本有些拥挤的客厅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帝鸿懿轩缓缓坐下身,手指在米白色的真皮沙发上顺序地点动着,眼睛却望向卧室的方向,透漏出前所未有的复杂神色,那里面,有一个让他无法放心的小人儿正在静静安眠。 清晨的风带几丝其他时候所没有的清凉,微微拂动耳边的落发,一夜未眠,卢芳静静地坐在清风别院的大门边,手上拿着一个大大的文件袋,神色漠然,不久后,太阳带着几分热意从东边的天空露出了半个脑袋,看了看手上的表带,卢芳起身,向外走去。 饭厅里,已经稍微有了一些精神的卢岳林和精神不振的秦雨以及卢芬已经就坐,饭菜上桌,在他们还未开始进餐前,卢芳掐着时间走进了饭厅,目不斜视的,她连眼角都懒得往卢芬和秦雨身上瞥去,径自走到卢岳林身边。 “爷爷,我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时间能站在这里和您好好说话,所以在现在我还能在您面前时,有些东西我必须要让您看清楚。”说完,卢芳便把手里的文件袋地道了卢岳林的面前。 本来卢芳走进饭厅时,卢芬还准备讽上几句,可当她看见卢芳拿出来的那个袋子时候,心中就是一惊,面上浮现慌乱之色,匆忙间,就要伸手去夺。可是她伸出去的手却在下一刻被人挡住,而挡住她的并不是卢芳,而是坐在另外一边的秦雨。 只见她笑的温柔,“小芬,你这是做什么,芳儿想和她爷爷聊几句,你怎么就出手了呢?” 要去夺下文件夹的手被猛地拦住,看见卢岳林虽然一脸不悦,但是还是打开了文件袋,卢芬急的眼睛都红了,叫嚷着,“秦雨,你给我放手”,她另一只手立刻跟上,想要甩脱秦雨的控制,却突然听见,秦雨“啊”的一声,困在了桌子上,左臂上那道长长的刀痕便展现在众人眼中。 卢岳林和卢芳看了她们一眼,卢芬直盯着那道顿时冒出血珠的手臂,摇了摇头,“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我只是推了她一下。” 可是卢岳林这时候的注意力却不在秦雨手上的手臂山,他打开文件袋,翻看着里面一张张的资料,看着看着,卢岳林的眼睛渐渐涨红,最后他狠狠地一掌拍在摆好饭食的实木大桌子上,碗盘都是一震,吓得卢芬顿时没了言语。 只见卢岳林浑身都在发颤,他拄着拐杖,站起身来,二话没说,拿起杖头就朝着卢芬狠狠地甩过去,卢芬顿时尖叫着闪躲开去,拐杖“哐当”一声闷响落在地上,光听那沉重的声音都可以想象它要是砸在人的身上保不准就会出现一个血窟窿。 卢芬远远地躲开,看着发怒的卢岳林,嗓音带着哭泣声,“爷爷,你这是干什么,我可是你的亲孙女儿,你想杀了我么?” “杀了你,杀了你都不能解我心头的恨意,”卢岳林几乎是吹胡子瞪眼地恨恨道,他一手把那个文件袋摔向卢芬,一手指着她骂道:“你这个不肖子孙,这些年你居然在自家的学院搞这些小动作,啊?你知不知道我们的上辈用了多少心血才建立起学院的名声,如今如今就要毁在你的手上,你让我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怎么去见我们卢家的列祖列宗,你这个……目光短浅的,你……噗……” 说到恨处,卢岳林心头呕意难止,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爷爷,”本来,卢芳站在一边,看见秦雨和卢芬两人你来我往,她是一点掺和的意愿都没有的,卢岳林的气愤也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可她没想到卢岳林竟然会气到吐血,顿时,她就慌了,赶忙出手扶住了卢岳林。 没想到卢岳林却是一手把卢芳挥开,“你现在知道告诉我了,到你妹妹把我们卢家的学院的内里败成了这个样子你终于肯说了,”指着地上翻飞的纸片,卢岳林声音似哭似笑,“财政亏空,偷换学生名额,收取家长的贿赂,回到卢家的学院后,你就是这么看着你妹妹的么?明知道她有错,你这个做姐姐的为什么不帮她改正,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啊?” “爷爷,我没有……”卢芳想要解释,可卢岳林却并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本来,昨个儿半夜里你母亲秦雨告诉我,说你们两姐妹有些不和睦,说卢芬在学校里的一些作为一直都很不恰当,说当初为了舞蹈部的事情你心里一直有疙瘩,我只当你们还是年纪小,小打小闹而已,不会损伤咱们卢家的根本,可是现在看来,我错了,大错特错。 卢家禁不起你们这样的折腾了,我决定了,从今天起,卢芬你就把学院的执行长一职交出来,给我好好呆在家里反省;卢芳,车祸那件事情警局里还没有个定案,你要么就出国避风头,要是想留下来,你自个儿就好好想想该怎样去圆场,马娉婷那个小丫头我还是真心喜欢的,没想到就这么没了。 学院中的大小事务从今天起就交给秦雨打理,那一些巨额的亏空,卢芬你自己给我吐出来,否则,你就不用再回卢家了。” “爷爷……”卢芬听着卢岳林毫无感情的话,眼泪刷刷地流地更厉害了,几步跑到卢岳林身边就想说些什么。 卢岳林却是理都不理她,挥了挥袖子,在秦雨的搀扶下慢慢踱回了房间。 看着卢岳林那头也不回的背影,卢芬气呼呼地转过身,看着静默地站在一边的卢芳,一手就向她推去,边推边嚷嚷着,“这下你满意了,这下你高兴了,爷爷撤了我学院执行长的位置,你是不是很得意、很开心啊,卢芳,你真狠。” 卢芳被推得一个踉跄,却立马稳住脚步,抓住卢芬的手,声音就和她的面容一样没有丝毫表情,“你闹够了没,我再狠也没你狠,指使司机小刘害了婷婷这笔账,毁了学院这笔账,在报纸上诋毁我名誉这笔账,明知道秦雨是当年逼迫我离开卢家的真凶,不仅不说,还和其他人一起辱骂我是个卑鄙的逃婚者这笔账,卢芬,咱们两姐妹,该一笔一笔的算。 相信我,就算我被你陷害,就算我最后要进监狱,你也不会有消停日子过。” 第一零七章 谁最奸? 大大的饭厅里,未动碗筷的食物散发出令人嘴馋的香味,可是站在厅中气氛僵硬的两人却丝毫没被这种香味所诱引。 卢芬看着眼前面上没有一丝笑意和温柔的卢芳,心中有些犯怵,卢芳变了,卢芳变了,前几天她明明还是任由自己明里暗里打压却都默不作声的,前一段时间,卢芳在建舞蹈室的时候,她故意不给足资金,故意不付建材的商人的材料钱,卢芳都没有和自己说过一次狠话,没有和爷爷告过一次状,怎么突然间她就变得这么可怕。 不应该是这样的,应该是自己毁了卢芳才对,怎么可以让卢芳打乱自己的阵脚,这是不对的,这是不对的,到底卢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是把那一叠自己中饱私囊的财务报表送到自己书房的那一天么?还是舞蹈部落成那天被自己搅局后? 不对,不对,卢芬记得很清楚卢芳给了自己狠狠的两个巴掌是在听到那个叫马娉婷的小姑娘车祸的消息之后,然后就是昨天的毫不留情的警告,她还以为卢芳只是因为舞蹈部没能成功建成,又被自己破了脏水,受了点小小的刺激,难道这些卢芳竟然都不怕都不在乎么?她在乎的是那个叫马娉婷的小姑娘。 想到这一点,卢芬嘻嘻的笑出声音来,“原来弄了半天,你竟然是在为那个被你从旮旯窝里捡回来的小丫头出气么?怎么,不过是个乡下丫头,就这么入了你卢芳的眼睛,她的命在你心里就那么值钱,能够让你不顾我们姐妹之情,为了替她讨回公道来翻我的底子,卢芳。你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啊,我和你才是有血缘关系的那一个。” 卢芳眯眼,看着顿时哭脸变了笑脸的卢芬,冷淡的撇了撇嘴,“卢芬,你以为到了现在再来和我讲什么姐妹亲情,我还会在乎么?早在舞蹈部建成的大庭广众之下你的所作所为就让我明白了,我对你一味的忍让,我在乎的那点血亲情分,你从来都不在意。你不在意也就罢了,却还要害了婷婷,她是我这么多年来身边唯一的温情。 既然你毁了我在乎的。那我又为什么要让你独自逍遥?要痛,就让我们一起痛,你在乎的不就是卢家的继承人的位置,你在乎的不就是学院的权利,你在乎的不就是爷爷手中掌握的股份么?你越是在乎什么。我现在就越是要毁掉什么,让你也尝尝心痛的滋味。” 话到此处,卢芳停顿了下,嘴角挂起冷冷的嘲笑,又像是刚刚想起什么的,“对了。最近好像没有看见陆迂妹夫,明明娇妻在房,却还是日日夜不归宿。我能说‘家花没有野花香’么?” “你……”卢芬气结,胸口急急地起伏起来,这个该死的卢芳,句句都戳在自己的痛处,早知道马娉婷是她的底线。自己就不该听莫丽萨那个女人的怂恿,现在好了。卢芳不仅没有倒下,反而变成了一部战斗力极强的机器,她在爷爷面前的乖巧听话的形象,她学院的控股权,她所有的优势都消失了,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对了,还有一个人,卢芬勾起嘴角,“卢芳,你该要恨的人可不应该是我才对,你不觉得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是当初逼你离开卢家的秦雨么?如果当初你没有离开,你就不会在外面漂泊,你也就不会认识那个马娉婷,你也早就是闫坤的妻子,阎家的大少奶奶了,你失去的这一切都你的母亲造成的。 而我,只不过是因为嫉妒你,嫉妒爷爷对你的偏心,嫉妒俞越对你的喜爱,可如果你是我,你天天面对一个没有你努力却什么都得到的比你多的姊妹你不嫉妒么?我这是人之常情啊。” “你的心思我一直都知道,我从来都没有想把属于你的那一份居为已有的意思,”卢芳此时只觉得卢芬天真的可笑,她以为她几句话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心意么?“可错了就是错了,你说再多我也不会改变心意的,秦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她其实是狼狈为奸么?如果没有她的默许,你又怎么能够在学院财务上戳下这么多的漏洞却没有被董事会给发现。她,一直都在为你打掩子,不是么?” “你竟然都知道了,那刚刚为什么不和爷爷说清楚?”卢芬咬牙,原来卢芳一直都在耍自己玩,“你凭什么只让我一个人背上这面大黑锅?” 瞥见卢芳眼中一闪而过的酸楚,卢芬哈哈大笑起来,“是嘛,卢芳是个重感情的,就算是被自己的妈算计,也不想把最后的脸皮撕破,可惜啊,卢芳,秦雨她就是一匹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你以为你放过她,她就会感激你?省省吧! 当初她把你赶出卢家并且这么多年毫无思念和愧疚,她根本就没有把你当做女儿,可笑你都不顾我们这姐妹之情了却还想顾着母女之情么?请你搞清楚,我再怎么折腾我也姓卢,可她呢,她姓秦,她根本就不算是卢家人。 你不会忘了刚刚她是怎么拦着我的了吧,你以为她对卢家是呕心沥血的么?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相信秦雨是个柔软的豪门媳妇儿,否则她又怎么能把我亲爱的姐姐你耍的团团转呢?” “你说完了么?”卢芳默默地听卢芬叫嚣完,睨了她一眼,淡淡道,“说完了就回房吧,我想你以后都会很闲了,可我还有事要忙,等我抽空,再听你说吧。”话罢,便转身走出了饭厅。 卢芬看着卢芳走出去的背影,暗暗咬牙,卢芳,你别得意的太早,就算我卢芬现在是被架空了权利,但是你却还有一身命案和几年牢狱呢,就算你现在能气到我,你这次的确是算计了我,可是等待你的却是满城风雨。 看来应该和莫丽萨催催了,这首都的警方办事效率也太低了点。 卢岳林的起居室里传来一阵阵的咳嗽声,卢岳林靠在床头,整个人萎靡的不像话,刚刚好转一点的精神又变得十分低落。 秦雨匆匆忙忙从外间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碗白粥,她坐到床边,给卢岳林顺了顺气,舀起一勺子粥,轻轻吹了吹,才把手伸到卢岳林的嘴边。 卢岳林却是转了转头,拒绝进食。 “爸爸,您这样可不行,您一大早起来什么都还没吃呢,我知道你气小芬,也觉得芳儿有些太无情,可是您的身子骨是自己的,我也看了看那一叠报表,没想到居然会亏空那么大一笔数字,卢家正处在危机关头,要是您再出个什么事情,您让我们这一大家子该怎么办才好啊?”秦雨微苦着一张脸,揪心道。 卢岳林闻言转过头来,看着秦雨那一脸的疲倦,还以为她是为卢家操心的,摇了摇头,他张嘴喝了一口粥,才红着眼睛,开口道:“秦雨啊,这个家,现在也只有靠你了,小芬她、她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居然瞒着你,和校董会那一群人勾结着算计自己家的产业,真是气死我了。 芳儿这丫头明明就知道,却是妇人之仁,还替她瞒着我,到现在,她快进监狱了,终于怕了,才告诉我,感情真是她的大忌。 我现在这个样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可是这两个孩子,没一个让我省心的,秦雨啊,万一我有个什么事儿,这卢家,这卢芳和卢芬,我可就托付给你了。” “爸爸,您说的什么话,您是要长命百岁的,这些丧气话我可不爱听,您啊,就安心养病,至于小芬捅出的这个窟窿,我就算是砸锅卖铁,腆着笑也要把它给补齐的,您放心吧。”秦雨一边喂着卢岳林喝粥,一边保证道,贤惠媳妇儿的样子真是被她表演到了极致。 “那你说说,你怎么补?”卢岳林看得分明,摇了摇头问道。 “我……”秦雨被问的一时无言。 卢岳林摇了摇手,语气惨淡,“我还能不知道,小芬她一时间根本拿不出来这么多钱来,她有多爱面子,多喜欢奢侈品,我这个做爷爷的还是知道一些的。 从芳儿给我的那些表单上看,学院的流动资金早就不够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把自己能够补贴的都补贴了进去了么,你这个孩子,从嫁进卢家,就是个实心眼的,也因为这样,我才对你放心。” 在卢岳林这样的明白的言语下,秦雨故意低头,喃喃道:“什么都瞒不过爸爸,其实这一个月来,学院明显是周转不灵了,我找了很多人,也想了很多办法,可是现金窟窿实在太大,我真是有心无力了。” “家门不幸啊……”卢岳林抹了一把老脸,“要是我的卢何和卢问还在就好了,也不至于让我这个老头子如此苦撑……” 就在秦雨想要安慰一些什么的时候,卢岳林放下手,无力道:“罢了,罢了”然后他敲了敲床沿,一个小暗格“呵擦”一声弹了出来,里面是一把明晃晃的小巧钥匙。 蹒跚着下床,卢岳林摸到自己的书桌旁,在桌脚下摩挲了半晌,才把钥匙插进了一个地方,一道细细的缝隙从地板上开出,卢岳林右手探进去,拿出一个布袋,才又缓缓地躺回床上。 第一零八章 浮出水面的奸/夫 卢岳林干瘪的双手抚摸着那个小小的布袋,眼里满是惆怅和不舍,秦雨看见卢岳林这一系列的动作却是心里“砰砰砰”跳个不停,看着那个小布袋子,眼里透漏着一两丝不寻常的意味,她努力压下心中的窃喜。 半晌,卢岳林缓缓地打开了小布袋上的绳结,从里面拿出两叠纸和两个红本本,颤抖着手握住它们,转头看向秦雨,“这卢家的祖宅我本是万万不该动用的,但现在也没有办法了,我等得,可卢家的学院等不得了。” 抖着手把东西交到秦雨手上,卢岳林言辞恳切,“秦雨,我这把老骨头今天就在这儿拜托你了,先拿这祖宅的地契去银行抵押,把学院财务上的漏洞都给填补起来,然后等学院回归正轨,有了新的盈利,一定要把祖宅给赎回来。”说到激动的地方,卢岳林狠狠地咳出了声,“我知道这些年是委屈你了,何儿走了那么多年,你就单身一个人守了卢家这么多年,卢家对不住你啊。” 秦雨微垂着眸子,听着卢岳林这一番“肺腑之言、深情流露”,眼中却是闪着不屑的光芒,但当她抬头时,一切阴暗的情绪却已被隐藏得很好,秦雨伤着一张脸,恰如其分地表现出自己伤感和承担,“爸爸,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卢家的媳妇儿,帮衬着卢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也是对卢何的一份情,我是爱他才嫁进卢家的,所以这一切,这些年的孤独,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说着,秦雨掩面就低低地哭泣起来,卢岳林看她这样子,心中又是感慨又是难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秦雨却是低声嚎了几嗓子后抬起头来,红着眼睛看着卢岳林,面色有些惨淡,开口道:“爸爸,其实我没有和你说过,自从卢何没了以后,我总是在做梦,梦里卢何总是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我,不说一个字,这让我又想起了当年的空难。卢何他是不甘心就那么离开这个世界么?” 话罢,秦雨紧紧盯着卢岳林,不想错漏他一丁点儿的反应。别人也许不知道。可是她例外,她的好情人可是把当年卢家两个儿子出去的真实目的全部都调查清楚了的,卢岳林当年可是打着冠冕堂皇的幌子,私下派他们出去寻找一处古代的宝藏,想要独吞。结果却落得一个儿子都没剩下,真是可笑。不过倒是给了她一个好借口,提起这件事情,卢岳林不可能没有一点反应。 卢岳林听见她这么说,身子有瞬间的痉挛,闭了闭眼。他也不看秦雨,头微微地偏向左边,稀疏的眼睫眨了眨。似乎有一滴水从他的颊边落下来。 秦雨顺着他头颅的转向看过去,视线落在了床边的衣柜上,眯了眯眼睛,“原来在那里么?”确定什么似的她暗自点了点头。 瞥眼看了闭目的卢岳林一眼,秦雨勾了勾嘴角。然后说了句“那爸爸先休息,等会儿药好了。我给您送进来”,便快速的收拾好卢家的房契地契,抱了个满怀,轻手轻脚地迈出了房门。 回到陶然居,还未进门,就有人从秦雨的琴房里走了出来,等两人面对面,秦雨看着面前的卢芳,倏忽间,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了,而是换上了一副温和高贵的妇人姿态。 卢芳却丝毫不在意她的变化,径直道:“有些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既然你刚巧回来,我也不必去找你了。” “芳儿,这就是你和自己的母亲说话的态度么?”为卢芳不经意的态度不悦皱眉,秦雨满口的教育意味。 卢芳摇了摇头,看着秦雨,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我有时候会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母亲?一个母亲会逼着自己稚龄的女儿离家么?一个母亲会对自己的女人不闻不问么?一个母亲会阻拦自己的女儿追寻幸福么?一个母亲会在女儿遇到困难后只是冷漠的冷眼旁观么?你的忽视,你的冷漠,真的是一个母亲正常的行为么?” “芳儿,你应该知道在自然界里,老鹰在小鹰还没有成年的时候就会从高高的巢穴里把幼崽狠狠推挤到地下,在那几十米的距离里,小鹰需要不停地扑棱它柔弱的小翅膀,直到学会掌控身体,才能安然落地,不然等待它的不过是摔死一途。 在你眼里,我的确不算是一个好母亲,我也的确没有给过你什么母爱,但是你还是要感激我的,如果不是我对你残忍,你现在恐怕也只能成为卢家的第二个卢芬了。比起对她,我对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秦雨冷冷地高贵的看着卢芳,贵妇母亲的形象实在是很突出。 卢芳听着秦雨的解释,只觉得好笑,所以秦雨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在她眼里都是正当的,是为了自己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秦雨,又回想起当年去到马娉婷家里看见的那一家人温馨的互动,卢芳只觉得心中百味陈杂。 努力压下心中难受的感觉,她舒了一口气,“已经做过的事情不关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我现在不想追究了,我问你,你和这次的车祸事件到底有没有关系?还有,你为什么纵容卢芬在自己家的学院里到处蹦跶,非要弄到现在这种无法收拾的地步?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秦雨闻言呵呵笑了两声,“我说卢芳,亏得你是从我的肚皮里跳出来的,要是其他人敢这么当面质问我,我可是不会给好脸色的。至于我的心思,很简单,卢家,我要,卢家的学院,我也要,卢家这处祖宅,我更是要,可与我得到这些不相干的事情,我可没心思掺和。现在,你明白了。” “你本来就是卢家的大少奶奶,卢家本来就是你的家;你已经是学院的董事;这祖宅,无论何时都有你的一处院落;难道这一切还不是你的么?”卢芳不明白,不明白秦雨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本身就是卢家的一份子不是么? 秦雨深深地看了卢芳一眼,啧啧几声,“卢芳啊,你什么时候能不那么单纯,不那么天真,你今天来不会是来劝诫我的吧?算了,我要的你永远不会明白,看在你身上还流着我的血的份儿上,我劝你好好琢磨琢磨怎样才能不进那个监狱吧,卢芬可是会狗急跳墙的,这算是作为你母亲给你最后的忠告。” 说完,卢芳便冷艳高贵的回了琴房,独留卢芳静静的站在原地很久很久。 “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宝贝儿什么时候还有母爱了?把自己的女儿骗的团团转也算是母爱啊!”刚刚进入琴房的大门,秦雨便被一个厚实的怀抱拥进了怀里,好不容易站直了,她狠锤了对方一拳,又怒又娇地嗔道:“什么母爱啦,我刚刚是在哄她,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的爱可都在你那儿。还有啊,你个坏东西,也不看看,卢芳还没走呢?” 对方却毫不在意,“得了吧,她要是能发现我,早发现了,还用等到和你说话完,我的宝贝儿,我可是等你很久了,怎样,事情一切都顺利吧?” 秦雨闻言,“哼”了一声,把怀里的小布袋子砸到来人身上,“你个坏蛋,我就知道你在乎的就是卢家的财产,不然怎么我昨个儿才和你挂个电话,你今天就出现了,以往可从没见你这么积极;至于我,不过是这些产业的陪衬罢了,罔我这么多年为了给你打探消息在卢家独守空闺的日子。”说着,秦雨作势便要哭出来。 “哎呦哎呦,我的小宝贝,怎么哭了呢?不哭不哭啊,你这不是在用刀子割我的心么?我哪里是为了这些财产么?我这不是听你说你被人威胁,我担心才来的,”来人一边劝慰着,一边却是打开那个小布袋瞄了一眼,发现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以后,迅速地把小布袋收入怀中,然后才抱紧秦雨哄了起来,“好了好了,我不是已经站在你面前了么?我知道这两年我是来的少了些,可是,你也要体谅体谅我,我不是在为咱们的将来做打算么? 等我占了卢家,再抢先一步得到那份残图,交给父亲,那我在傅家的地位可是又能上升一步,我得到越多,到时候你进了门,你得到的不就越多么?你给我生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还在阎家起了那么大的作用,我怎么会扔下你这个大功臣呢?” 秦雨听完男人的承诺,总算是哼哼两声,算是比较满意了,“这还差不多,不过,你家那个正位的老婆和她给你生的那个女儿你准备怎么办?我可不想等到时候我们的女儿还要和你那位打擂台。我可是听说你家老爷子很疼爱那个。” “你就放心吧,不过就是一个黄脸婆和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以你这么能忍让的手段,还怕她们不成,你等着,等我把我那黄脸婆的那点儿家底都弄到手,我就一脚把她踢到天边去,至于那个小的,还有点作用,暂时不急;你就放宽心,等卢家被我收入囊中,等这一切结束后,安心的做我傅家的二少奶奶就行。” 来人说着一把横抱起了秦雨,在她微微的低呼声中,向着琴房后的卧室走去,侧身之时,那一张人模人样的男人脸蛋被阳光照亮,不是傅家二少傅振汉是谁? 第一零九章 梦境和真实 “啊”,一声尖叫声打破了房车内的宁静,下一秒,便是急切的开门声,帝鸿懿轩一个箭步便冲了进去,拉开灯,便见马娉婷满头大汗地坐在床上,手指紧紧地捏住薄被,白嫩的指节都快蹦出皮肤,整个人也是喘息地厉害,眼神涣散,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丫头,做噩梦了么?”帝鸿懿轩走到床边,轻声问道,可是马娉婷却是呆呆的,没有一丝反应,皱了皱眉,他坐下身子,伸出双臂,连被子带人把马娉婷给揽入怀里,拍抚着她的背脊,给她顺气。 好半晌,马娉婷才渐渐回复了神智,眼前的景象也渐渐清明起来,感受到那个熟悉的温暖怀抱,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心中渐渐安定下来,紧抓被子的双手慢慢放开,然后伸手轻轻拍了拍帝鸿懿轩的后肩,“空气好闷哦,帝鸿懿轩。” 终于听见马娉婷正常的声音,帝鸿懿轩放开她,看着她逐渐恢复血色的小脸,松了一口气,“丫头,看你刚刚的样子,是不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不提还好,一提到梦,马娉婷好像又回到了刚刚梦里那个满是血腥的修罗场,刀光剑影,整齐的军队,那是一场毫无反抗能力的屠戮,那是一次单方面的灭绝,整个世界都是血红色的,没有阳光,没有绿树,没有花朵,没有星辰,也没有风。 那片绿色的森林被一个银发的女子以血为誓封印了入口,那个头戴金冠的男人一剑捅进了那个女人的胸口,天上的星星在那一刹那变得灰暗,那寒光凛冽的刀刃上滴着鲜艳的血……残肢、被割裂的星袍、碎裂的星辰图、所有的一切都毁灭了。 马娉婷觉得那把剑刺进那个银发女人身体的时候,她几乎能感受到那种刺骨的疼痛与透骨的悲哀,还有那么深浓的爱和那样沉重的恨,那是一种身体的疼痛与情感的打击夹杂而成的双重伤害。她受不了那蔓延的血色,受不住那种痛苦,她想要逃出来,所以她才会尖叫。 醒来后才发现不过是一场梦,一场她好像知道一些又好像完全不知道前因后果的悲伤的梦,那个白发的女人和那个金冠的男人,她一定是在哪里见过他们,一定见过的,那么熟悉、那么熟悉的面孔。 看着马娉婷又开始发呆,帝鸿懿轩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丫头,是不是想到什么,还是记起什么了。我可以当你的听众,听说把不好的梦境说出来的话以后就不会再重复这个梦了。” 马娉婷循声望进帝鸿懿轩深邃的黑眸中,张了张嘴,她几乎就要把梦中的一切说出来,可终究脱口而出的内容却是大相径庭。“没什么,就是我梦到卢老师被一些人欺负得很惨,我这么多天都没有回去,你又说有人盯上了我,没养好伤之前不准和外界联系; 可是我真的很担心卢老师嘛,那天小刘司机虽说是把我骗出学校的。可是他有一件事情不是没骗我么?那就是那天的确是卢芳舞蹈部落成的日子。就算是有其他人容不下我,也没必要恰好选在那一天想要对我出手,知道我和卢老师师生关系的也只有那几个人。目标不是卢老师还会是谁?” 帝鸿懿轩深深地看进她的双眼,像是相信又像是不相信,“是么?”他有些不咸不淡的问道。 马娉婷努力维持着自己的眼神不要在那黑色的瞳孔里飘忽,压下心底那梦中的血腥的场景,梗着脖子道:“当然是喽。你脑容量那么强大,不会不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帝鸿懿轩闻言。微微抬眼向窗外看去,天色泛着夕阳的橘红,虽然夜幕就要降临,但是真正的黑夜却还差了那么一两个小时的酝酿。转回头,他玩味地看着马娉婷,声音一改往日的清朗反而有一股醇厚的醉意,低声开口道:“现在天好像还没黑呢,丫头的形容有些不恰当。” 眼角往窗外一扫,马娉婷就知道帝鸿懿轩又在抓她的语病了,她就说逻辑思维敏捷的人最讨厌了,欺负她数学个位数是吧,微微嘟着嘴,马娉婷没好气道:“天没黑就不许人做梦了是吧,也不知道是谁说让我多休息伤口才能好得快的。” 帝鸿懿轩看着脾气一上来就特别孩子气的马娉婷,不禁好笑,不过也没想再逗弄她,“知道你这两天肯定会吵闹着要会卢家,也罢,反正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 我已经吩咐螟了,以后他会在你左右保护你,当然你不一定能见到他,他是个隐藏高手,所以你要学功夫的话,只有回到了自己的房里才能把他叫出来,知道么?” 马娉婷见帝鸿懿轩那么为自己安排,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爱娇道:“谢谢你啊,帝鸿懿轩,你对我真好。” “你呀……”帝鸿懿轩看着她前后两种面貌,无奈的敲了敲她的脑袋。 没过一刻钟,贝铭就把帝鸿懿轩请了出去,房门被轻轻地带上,马娉婷一张目送他出卧室门的笑脸立刻就皱巴起来,喉头轻轻嘶着,她伸手到胸口想要拿出那颗翠珠,可是还没碰到珠身,就被一股炙热烫手的温度逼的缩回了手。 可是这珠子贴着胸口也受不了,那个热度从她醒来的那一秒就在不断叠加,在帝鸿懿轩面前她不敢表现出现,无奈之下,马娉婷绕手道背后,拽住脖子后的红金色绳子,一点一点的把那颗坠在胸口的珠子给提拉了出来。 秒秒钟的事情,那颗翠珠已经隔着衣服和马娉婷望向胸口的眼睛碰了个正着:一丝丝暗红色的液体正在翠绿的珠身中缓缓游曳着,给珠身中温润的氤氲的感觉添上了一份肃杀,不过那暗红色的血丝却又以马娉婷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被珠身中翠色的部分急剧地吞噬着,然后红色和绿色相互纠缠,最后绿色占了上风,翠珠又变回了原本的翠色欲滴的样子。 而胸口那股灼热感也一丁点儿都感觉不到了,马娉婷再伸手去触碰翠珠的时候,珠子已经回复了清凉温润的手感,就好像先前那烫手的感觉不存在一样。 看着恢复原貌的珠子,马娉婷微微出神,从奶奶文舒送给她这颗翠珠开始,她就天天不离身的戴着它,除了上被帝鸿懿轩捡到过一次,这珠子就再没离开过她的身,所以对翠珠的变化她是最了解的了。 以前戴着珠子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过今天这样的感觉,珠身发烫,里面还有红色的丝绦,不对,应该是从这次她被帝鸿懿轩在车祸现场救回来后,这颗珠子的温度似乎就一直不稳定,前两天她也感到了胸口莫名发热的感觉,可她并未在意过,今天是胸口灼痛的实在是厉害,她才想起把珠子提出来看一看,却没想到这后续一系列的变化。 那些先前漂浮在翠珠中的暗红色的丝绦,会不会是就是她的血呢?这么想着,马娉婷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连重生这种事情自己都赶上了,那一颗小小的珠子能够吸血的也不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事情吧。 这么想着,马娉婷便想学着电视上用牙齿咬破指头来弄点血出来,可是除了把手上的外层皮微微咬破,痛得要死以外,愣是没冒一丁点儿血,心里把那些电视上诱导少儿的咬指头取血的人问候了一百遍,马娉婷又盯上了左手手腕上的擦伤,狠了狠心,忍着钻心的疼把那层结痂的外皮给撕了下来,右手狠狠地压在将要愈合却还未愈合的粉嫩伤口上,终于挤出了一小片血珠,她右手拿住翠珠便往血珠上沾去,瞬间一股翠色的光芒便包裹住了马娉婷整个身体。 是夜,刺眼的灯光照亮了卢岳林的房间,两个人影鬼祟的窜进房里,矮一点的那个轻轻走到卢岳林的床边,看着床上那位老人熟睡的样子,回头朝跟在身后的人点了点头,被灯光照亮的脸赫然就是白天已经来过一次的秦雨。 她身后的男人看见她的示意,也是暗暗点了点头,直接就朝着卢岳林床另一边的衣柜掠去,脚程迅捷,一看就是受过训练的。 秦雨盯着熟睡的卢岳林看了一会儿,见他丝毫没有醒过来的样子,便挪步走到男人,轻声喊道:“振汉,有没有找到?” 男人转过头来,那张长得还算不错的面孔也在灯光下被照亮,傅振汉一脸苦大仇深地看向秦雨,“根本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不是要你看好卢老头子么?” 秦雨娇娇地亲了傅振汉一嘴,“没事儿,他睡得熟得很,我可不是完全没有准备的,今晚的药里面,我给他加了大量的安眠散,你放心吧,就算是你把这面衣柜给砸穿,他也不一定醒的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卢岳林的房门的门锁突然转动起来,秦雨和傅哲瀚同时瞪大了眼睛盯住了房门。 第一一零章 做贼 一阵门锁转动后,卢岳林的房门响起轻微的嘎吱声,门开后,卢芳从门外走进了房间。 只见秦雨端正地坐在卢岳林床边的椅子上,像是刚刚听到卢芳开门的声响,很是从容不迫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惊讶地看向门口,叫道:“原来是芳儿啊,这大半夜的,你不在清风别院休息跑到这儿来干什么?你爷爷身体可是不太好,你也不怕吵闹到他。” 秦雨语速有些微急,但面色却是镇定得很,如果不是她眼角的余光总会不自然地看向床那头的衣柜,倒是全然看不出她心中的慌乱。 卢芳看着一脸不以为然的秦雨,想到白天在陶然居的那一番对话,淡淡的看向秦雨,轻声道:“爷爷身体不舒服,我来看看他。你也知道白天时候爷爷发了脾气,我不想再惹他老人家生气,所以才趁着这时候过来,只是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说着,卢芳似乎是很不想和秦雨站在一块似的,绕到床的另一边,恰好就在那面衣柜前,停了下来,眼睛直直地看向床上像是陷入沉眠的卢岳林。 秦雨见卢芳走到床那边,心里焦急异常,但面上仍旧是故作镇定,“我一直都在这里,我是卢家的儿媳妇儿,照顾公公是理所应当的,倒是你,现在看也看了,是不是该回去了,这么小的空间里,三个人呼吸的空气怕是不够。” 卢芳却没有理会秦雨想要把自己赶出去的急切心理,她弯下腰,轻手轻脚的给卢岳林盖好被子,把老人家伸到外面的手给他放进被子里,然后给卢岳林整了整鬓边的乱发,手不经意地在卢岳林的鼻尖下一扫,然后挪开。 “你在干什么?”秦雨见卢芳在卢岳林身上动作。有些慌,急切问道,“你不知道你爷爷已经睡熟了么?你这么乱动他,不怕打搅他休息么?” 卢芳却是没有回答秦雨的一句话,起身睨了她一眼,“不论什么时候,爷爷都是很注意仪容的,我给他顺一顺,是让他睡得更舒服些,你需要这么大的反应么?这倒是让我想起一个词‘做贼心虚’。”别有意味地说了句。卢芳眼角淡淡想床上瞥了一眼,便往门边走去。 秦雨却是被她的话唬的一跳,生怕卢芳察觉了什么似的。色厉内荏道:“卢芳,你到底在瞎说些什么,什么‘做贼心虚’,我做了什么贼了?你记住就算你不认我这个妈,我到底还是你的长辈。说话还是要知道分寸一些,免得出去了被人笑说‘有娘养,没娘教’。” 秦雨话刚刚话完,床边的衣柜突然晃动了一下,卢芳轻飘飘地瞥了那面木柜一眼,用手敲了敲。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的转过眼睛看向秦雨,“是么?可对于我来说有母亲和没有母亲又有什么区别呢?你从来也没有教过我。” 话罢,卢芳便推门走了出去。 “你……”秦雨瞧见卢芳朝衣柜看的时候。手心是捏了一把汗的,可卢芳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敲了敲,回了她一句话便推门走了出去,倒是让秦雨舒了一口气。但一想卢芳那话里明里暗里骂着自己的意思,她又忍不住想说些什么。可是回应她的却是重重的关门声。 关门声响起后,足足过了二十几秒,门外那脚步声由尽极远,渐渐消失,床那边的衣柜门才嘎吱一声被人推开,一身狼狈的傅振汉从衣柜中蹦了出来,他全身的衣服都齐了褶皱,腰也是奇怪地弯着,面色有些泛黄,十分不愉的样子。 直到看着傅振汉从柜子里爬出来,秦雨才反应过来,立刻跑过去,想要给他整理衣裤,没想到一近傅振汉的身边,便有一股怪味儿从他身上传来,秦雨连忙掩鼻,退了三步远,小声道:“你身上是什么味啊,怎么这么难闻?” 傅振汉自卢芳开门那时起,情急之下便躲在了最近的目的地——衣柜里,本以为卢岳林的衣柜应该是又大又宽敞的,没想到这宅子复古,这衣柜更是复古,外面看起来花纹挺繁复的,却没想到衣柜里面却是隔了三层隔间,每一层都是扁长扁长的。 傅振汉钻进去后,整个人都是缩成一个球状,又没有着力点,头埋在膝盖里,两手死死撑住滑溜的衣柜内壁才得以稳住身形。他是立马就想跑出来的,可那卢芳却已经到了衣柜门口,傅振汉心里也是有些忐忑,边想着往衣柜里面靠,却不想手指移动间,却打翻了里面的什么东西,一股腐味儿就扩散开来。 傅振汉被那个味道突然刺激到,身子就是一颤,却不想连累了柜子和他一起晃,下一秒,便是柜门被敲击的声音,一想到卢芳就在身前,打开便能当场将自己抓住,傅振汉立刻便屏住了呼吸,好在卢芳没有打开柜门,直接和秦雨斗嘴,然后出了房门,不然傅振汉觉得再在柜子里带上一秒钟,他不被困死也被会憋死。 吐了好大一口气,傅振汉才没好气道:“谁知道卢家这个老东西在这柜子里放了些什么,刚刚就是不小心打翻了,才会被你那个女儿卢芳察觉,要不是她忙着和你斗嘴,我看我们都要完了。” 秦雨见状忙也顾不得傅振汉身上难闻的气味了,上前扑进他的怀里,撒娇道:“振汉啊,你说的什么什么话呢?什么我的女儿,在我心里,只有和你生的孩子才是我的女儿,卢义和卢芳不也都是为了给你打探卢家的消息我才迫不得已生下来的么? 不然,卢何一去,这些年,我哪能安安稳稳呆在卢家做大少奶奶?咱们又哪里有能力把卢家的学院财政一步步挖空,把那些钱财转移?现在,人家把卢家的祖宅也给你弄来了,你心里还要怪人家么?”边说着,秦雨还边握着拳头捶着傅振汉的胸膛。 头埋在傅振汉的臂弯里,秦雨并未看见傅振汉听到她的言说后,眼中一闪而过的鄙夷和不耐,然而下一秒,傅振汉的眼中却又充满了温柔多情,板正秦雨的肩膀,和她眼睛对着眼睛,深情道:“雨儿,这么多年,苦了你了,你为我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我答应你,找到残图后,我立马就接你离开卢家这个火坑,然后你只要安心等我把事情处理完后就能做傅家的少奶奶了。” 秦雨听得傅振汉的承诺,心里是大喜,面上却是满目娇羞,“人家又不是为了那个位置才和你在一起的,人家看中的是你这个坏人。” 这情话一出,气氛一好,温度骤升,本来立马就应该上演一部爱情动作片的,可是吻得如痴如狂地两个人在最后一颗上衣扣子解开之前,傅振汉却像是刚刚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推开了秦雨,“雨儿,我们还不能这样,这里太危险,乖,等找到了东西,你有的是时间享受我的男/性力量。” 秦雨面色酡红,正是情/欲上升之际,正所谓女人三十如虎,四十如狼,秦雨虽然出了虎狼的年纪,但是多年来的独守空闺却是让她的欲/望比三四十岁的时候更加强烈,所以说积郁和积/欲久了同样都是要不得的事情。 嘟着一张嘴,秦雨不满地看向傅振汉,却见他一颗一颗扣上了衣服上的扣子,再加上他说的也对,来日方长,等把这残图拿到了,自己和傅振汉一起出了卢家门,那她再想和傅振汉怎么闹,怎么荒唐,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想着,秦雨便随意扣了扣衣服,和傅振汉一起在衣柜下摸索起来,由于刚刚的一些打扰,两人都没来得及再去检查卢岳林是否睡熟,所以也自然没有注意到床上那熟睡的老人微微眨动的稀疏眼睫。 在把手伸到书柜地下摸了好一阵,又是轻敲,又是拿出小电筒观察摸索,好不容易在柜子地下的左脚处找到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却是不得其门而入,傅振汉皱了皱眉头,“看这个样子,恐怕是要用什么特殊手段才能打开,雨儿,你知道这卢老头子平时藏东西的手段么?” 秦雨也是摸弄了那条小缝好一会儿,突然想到卢岳林给她这卢家祖宅地契房契时候的小钥匙,开口道:“这条小缝隙应该是个钥匙孔,而钥匙肯定是被卢岳林收起来了。” 傅振汉观察这秦雨说话时候的表情,发现不像是在骗他,傅振汉这才点点头,“既然你这么说自然有你的道理,那你知不知道钥匙会被卢老头藏在哪里?” 回想着卢岳林拿出房契地契时的作为,秦雨点了点头,“如果真是像我想的那样的话,可能会找得到”。 她轻轻地走到床边,沿着床沿敲打起来,从床尾到床的两边都没有什么反应,最后秦雨把目标锁定在卢岳林身边的床板上,是个人都会把最要紧的东西贴身安放的,于是她轻轻的把手伸到了卢岳林的身边,正准备往下敲击之时,一只干枯的手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第一一一章 威逼利诱 一双浑浊却仍旧犀利的眼睛和秦雨那陡然间被惊吓的张皇神情对上,“爸……”,看着眼前陡然醒过来的老人,秦雨下意识的口气弱了下来,喊出了声。 卢岳林气红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秦雨和傅振汉,口中再也吐不出什么好话,但是虚弱的身体却让他的话语断断续续:“好一对……一对狗/男女,居然……一起谋夺我卢家的财产,秦雨,你……你就是这么做我卢家的媳妇儿的?” 秦雨习惯性反射摇头喊冤,“爸,你误会了,我这不是想给您把被子整理一下么?瞧您,怎么说的这么难听。” 先是气红了眼睛,此时被秦雨这么没脸没皮的一番抢话,卢岳林顿时涨红了脸,努力地伸出手指向傅振汉,颤声道:“这……这就是你的奸/夫,我……我刚刚……都已经听见了你们两个人的……的污言秽语,难道……难道你还想狡辩。” 傅振汉对于卢岳林的突然醒来也是心中一跳,心中有些发虚,不过一看卢岳林说话结结巴巴,只能躺在床上叫骂却毫无能力起身的样子,一颗高高提起的心就那么轻轻放下了。 见卢岳林矛头指向自己,傅振汉笑道:“卢老爷子,您啊,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和我们这些晚辈置气,这我们听一下训倒是无妨,可是您自个儿的身子骨似乎撑不起您这个脾气啊! 您年纪也这么大了,耄耋之年都过了,也该享享清福了,这财富啊,名利啊,对您来说应该都是过眼云烟嘛,可对我们这些晚辈来说还是有些用处的。看我多为您着想,不仅接收了您那个早就嗝/屁的儿子的老婆,让她缓解了闺怨,还顺手替您接下这卢家的大半产业,不然就您那个没用的孙子和两个小孙女儿哪能上得了台面。”说着,傅振汉拉过秦雨在她的唇上就是一口。 看着眼前的场景,卢岳林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被污了,加之傅振汉话语中的深意,他只觉得胸口在不住的翻涌,“你……你这个孽障。”一句话骂出来后,一口血也顺势喷了出来,在青色的被面上染出点点红梅。“我就是化作一掊土,也不会让你这样的畜生得逞的。” 听到这里,傅振汉脸色一变,他本想踩取温和的手段让这个老头子把残图给他吐出来,没想到这老头子居然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敢骂自己,看来不给卢岳林这块老骨头一点狠手段,他是不会开口了,想到这里,傅振汉一张老实端正的脸顿时变得穷凶恶极,一把放开怀中的秦雨。走到床边,手从身后一抽,一把黑兮兮的钢铁玩意儿就抵到了卢岳林脑袋上。 “喊您一声卢老爷子是我尊重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卢家还有二十七年前那个有着卢何和卢问支撑的一派繁荣的景象么?告诉你,卢岳林,你的儿子早就被你的贪心害死了,而你们卢家也早就成了上京四大家族里拖后腿的那只狗。一直都在苟延残喘,你以为我们傅家为什么还能容忍你们卢家站着第四的排名。还不是因为那张残图,识相的,就乖乖地把图交出来,也许我还能大发慈悲让你剩下一条老命,否则……” “卡擦”一声,刺耳的拨梢声在房间内响起,抵在卢岳林脑门边的黑色枪支此时就像是一枚人控炸弹,只需要傅振汉右手轻轻一拨,就可以瞬间了结卢岳林的生命。 “我呸……”卢岳林一时间不怒反笑,全然不顾抵在自己脑门边的已经打开了保险栓的手枪,啐了傅振汉一口,“我早就知道,你们傅家人蠢蠢欲动了,说我贪婪自私寻找秘宝,可你现在逼我交出残图的最终目的不也是想找到那出秘宝么?我是贪婪自私,你们傅家用这样的手段岂不是还要加上一个卑鄙下流?” 回答卢岳林的话的是抵住脑门手枪上传来的发狠的手劲,他几乎可以听见傅振汉扣动扳机的声音。 闭上眼睛,卢岳林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就在这时候,“彭”的一声,房间的木门被猛地推开,卢芳一个箭步冲了进来,“给我住手!” 看着冲进来的卢芳,傅振汉反射性地把枪口陡得转移向她,而站在一边的却秦雨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笑了起来,“我就说怎么我明明给这个老家伙下了那么重的安眠散他怎么中途还是醒来了,芳儿你的出现倒是解答了我心头的疑惑,怕是你先前进来的那一次是故意的吧。 刚才也一直没有走,在门外看着吧,不然怎么振汉一想动手,你就及时的冲了进来。” 想到卢芳曾经用手指划过卢岳林的鼻底,秦雨勾了勾唇,“看来你是在指甲上抹了什么刺激神经嗅觉东西吧……” 面对着傅振汉黑黝黝的枪口,卢芳却反倒没有了刚刚的惊慌,还好卢岳林没事,镇静下来的她咬着牙看向秦雨,“怪不得爷爷这些年要把学校的财务一职交托给你,脑袋真是转的挺快,不过你却没有把你的心思用到为自己家好上,你居然帮着外人坑害爷爷,坑害卢家,秦雨,你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秦雨听见卢芳口中吐出这个词只觉得好笑,“什么是良心?你觉得在卢家这种世家里需要良心么?如果说像你一样,我随便的一句话就让你离开上京,受千万人的白眼和唾骂,就是良心;如果像你一样,明明被自己的妹妹堵得一点后路都没有,却还是顾念着什么亲情,就是良心;如果像你带回来的那个小丫头片子一样,为了你忙前忙后,还想要帮你和俞越牵线,就是良心,我宁可不要。” 秦雨十分鄙夷地看着卢芳一眼,摇了摇头啧啧道:“要不是当年我亲眼看着护士把你抱到我手上,你我真是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秦雨的女儿,真是不及莫丽萨的万分之一,要手段没手段,要狠心不狠心,要什么没什么……亏得你还是卢家这一众孙辈里能出的了场子的,毕竟是我肚子里的一块肉,就算我不喜欢你,可只要当年你一心向着我,为我做事,不要有那么多的立场和主见,我也不会那么狠心,把你逼离上京。” 自从从马娉婷处听到了她对秦雨的看法,卢芳一开始是不以为意的,后开渐渐却开始怀疑,再到前一天卢芬又再次提起,然后今天卢芳亲耳听见,这之前种种都没有秦雨亲口说出真相让她心伤,无论秦雨曾经怎样的害过自己,但是她们身体里的血液是一样的,卢芳心底还保有最后一丝丝的侥幸,但此时此刻,她心底最后一丝期盼也被秦雨亲口打碎,恍惚中,她以为自己流泪了,抹上眼角,却发现她的泪早就在前几次的心伤中流干了。 见卢芳突然间呆滞的模样,傅振汉不屑地轻哼了一下,指着卢芳的手枪再次回到了卢岳林的脑门边,见看着突然冲进来的孙女,一脸焦急慌张的卢岳林,傅振汉笑道:“卢老头,你这如花似玉的孙女看起来还真是惹人疼,你应该不想要她受伤吧,我倒是可以答应你,只要你说出残图的地方,我就放过她,这笔交易划算吧?” 卢芳虽然不明白他们口中的残图是什么,但是见他们如此威逼着卢岳林而卢岳林却宁死不肯松口,想也知道那东西很重要,但是再重要也没有爷爷的命重要,可是就算自己开口,爷爷怕也是不会拿出那份残保命的,想着,卢芳开口道:“我知道那份残图在哪里,”见傅振汉和秦雨一瞬间都把眼光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她镇定地看着他们道,“不过我不需要你们放过我,我只要你拿到那份残图后,放了我爷爷。” 可秦雨和傅振汉也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卢芳这么开口一说,他们就相信呢,这可不是电视剧里面放的,坏人总是被好人骗过去,然后最终被坑掉,一般而言,祸害既不蠢也不笨,而且是遗千年的。 秦雨风情万种的一笑,走到卢芳身边,伸手摸了她那还算嫩滑的脸蛋一把,“我说乖女儿啊,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是这么单纯,你以为就凭你的这两句话,我和振汉就会相信你,然后跟在你身后去找那份根本不知为何物的残图。离开卢家十年了,你呀,道行却是还没修到位啊。 今天找不到残图,不仅仅是你爷爷连你的命也要留在这里,没办法,我和振汉的事情,还有我的隐私都被你撞破了,你认为我可能留下你么?”笑着转头看向卢岳林,秦雨口气却是锋利的,“如果爸爸您肯合作,我倒是可以考虑找一个好一点的医生让你们忘了这一切,在病床上好好睡上一二十年,反正如今植物人也不少见了嘛,放心吧,这点开销,振汉还是付得起的。” 第一一二章 沉夜 听着秦雨无赖至极的威胁,卢岳林胸口更是起伏不止,他看了卢芳一眼,然后想要转头看向傅振汉,但脑门边的冰冷枪口却狠狠把他的行动止住,无法之下,卢岳林开口道:“你们不用再为难我们爷孙两个,不就是要残图么?反正最终也是找不到秘宝的,我给你们,先把枪放下。” 听见卢岳林松口,秦雨微微一笑,走到傅振汉身边,手轻轻地移开了他的枪口,“那敢情好,爸爸您要是早些这么识时务的话,也不用受这担惊受怕的苦了,兴许也不用把卢芳牵连进来,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您就快点老老实实交代吧,要知道不仅仅是时间不等人,振汉的这把手枪也是。” 卢岳林闻言额头青筋暴起,却是硬生生憋住了一口气,他颤抖着手扒开枕头,掀开薄薄的床垫,食指在靠近床头的位置有节奏的敲动,几秒钟后,一个和床边密合的毫无缝隙的小暗格“可擦”一声弹跳而出,还没等卢岳林伸手去拿,秦雨便第一时间探手把暗格中的东西搜刮一空。 一把钥匙,一份地图,一块黄绿色的石头,把这三样东西拿在手中,秦雨眼睛一扫,便知道这把钥匙应该就是衣柜边那条隐秘的缝隙的开启媒介,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她把钥匙拿给傅振汉,“振汉,这就是那把钥匙。” 傅振汉闻言有些不温柔的夺过那把钥匙,就要动手去衣柜脚底开锁,把手枪交给秦雨,要她看好卢芳和卢岳林,傅振汉立刻就俯身到衣柜边,想要摸索着把钥匙往那条缝隙中插去。 在钥匙即将插进裂隙的那一秒钟,傅振汉突然想起什么的收回了手。站起了身子,他朝卢岳林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转手指了指卢芳,“你,过来,你来开。” “振汉……”秦雨见傅振汉突然改变了主意,让卢芳开锁,有些迟疑地叫道。 “怎么,雨儿,你不会是心疼你这个女儿了吧?万一这是卢老头的陷阱呢?先前那么坚持不肯说出藏图的地点。只不过是少许的威胁就让他脱了口,我倒是觉得太容易了些,如果不注意点。难不成你想让你的情郎我丢命么?”说着,傅振汉一眼扫想秦雨,秦雨摇了摇头,说了句“怎么会呢?”当即就噤了声。 卢芳的确听见了傅振汉的叫唤,但是却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冷冷地望向他,面无表情,没反应也不回应,傅振汉见状,一把拿过秦雨手中的枪,直直地对准卢岳林。“你不怕死,那你总不想你爷爷倒在我的枪口下吧,卢芳。现在这个情形,你要是还有两分聪明就应该乖乖听你傅伯伯我的,说起来,就我和你母亲的关系,你叫我一声爸爸都是合理的。” “我呸。我爸爸早就不在了,你算什么东西。无耻之徒。”早已顾不上什么优雅,卢芳面色微动,朝着地上就是一啐。 傅振汉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客套话,面露狰狞,两步跨到床边,一手枪甩到卢岳林的脑颅上,“砰”的一声闷响,卢岳林的脑袋被打得偏往一边,立刻就是一汩鲜血顺着脑门流到了脸颊边。 “爷爷,”卢芳凄厉地叫声响起,就要往卢岳林床边跑去,傅振汉却比她更快,三步并作两步把她的手臂拽住,拉着她便往床头柜上推去,轻脆的“咔嚓”声响起,卢芳只觉得脑袋疼的一白,待她缓过神来,才发觉巨大的撞击让自己的左手骨折了。 惨白着一张嘴,即使是跪倒在床头柜边上,她仍旧是定定地看着傅振汉,眼神中充满着不屈。 傅振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想要动手,却被秦雨制止了,“振汉,前往别把她给打废了,她可是你等会的前哨兵,你如果这时候把她打残了不正好合了她的心意,她只需要软趴趴地呆在卢岳林身边,这才是她想要的,对付卢芳,你要这样……” 说着,秦雨向着傅振汉证实自己的言辞,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在房间内响起,卢岳林的头又被打得一偏,刚刚流血的伤口顺着卢岳林头再次被打偏的方向流泻过去。 卢芳尖叫着“住手、住手”,就想用还算完好的右手去拽秦雨的胳膊,秦雨一巴掌打向卢芳,把她重新打回地上,然后才绕过大床,缓步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再一次捏住卢芳的脸蛋,像是威胁又像是不经意道:“我说芳儿,如果你不想卢岳林受更大的折磨,你最好听听话,乖,拿着钥匙,去把锁开了。” 说着,秦雨从傅振汉手中拿过钥匙,递到卢芳眼前,狠狠咬着牙齿,眼角瞟向受伤的卢岳林,卢芳告诉自己要忍,一定要忍,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卢芳拖着脱臼的一晃一晃的左手,用还能行动的右手接过秦雨手中的钥匙,摇晃着走到大床另一边衣柜边,仿照着傅振汉先前的模样在柜脚摸索起来。 傅振汉牢牢地盯着卢芳的动作,见她开始寻找那条钥匙口,在离卢芳五步远的地方指挥道:“柜子左下脚有一道缝隙,就是那里,把钥匙插进去。” 卢芳摸到了那条缝隙,左手脱臼了使不上力,便用左手手肘撑住身体趴伏在地上,右手握住钥匙往拿到细缝里插/去。 下一秒,“咔嚓、咔嚓”的齿轮转动声响起,还没等傅振汉和秦雨反应过来,他们眼前,卢芳所在的那块地板突地裂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地板翻转间,“咻”地一声,卢芳整个人便跌进了那到裂隙之中,跌进去之时,卢芳惊慌恍惚中听见卢岳林那声嘶力竭的喊叫:“芳儿,拿着图,逃啊,逃得远远的……” 眼见着卢芳在自己的面前消失,那块翻转的地板又恢复如初,那道缝隙虽然还在,但钥匙却已经跟着卢芳掉进了刚刚翻转的地板之下,傅振汉几步上前,狠狠踩踏着那块地板,可那地板却毫无反应,此刻,心中的愤怒与悔意简直要把他淹没,听见卢岳林方才的喊叫,气急的他凶狠地走到床边,左手对着卢岳林的那张脸就是一拳,右手跟着扳动手枪,想要立刻了结卢岳林的性命。 “等等,”也是被刚刚的情景弄得有些滞楞的秦雨听见拨梢声,陡地回过神来,连忙出声阻止了傅振汉,“振汉,你冷静一点,现在还不能这么容易的了结卢岳林,如果按他刚刚话里的意思,那么这地板之下,不仅仅有偶们要找的那张残图,更有可能有通向外界的通道; 卢芳既然掉了下去,如果能发现出口,那么她一定会带着残图跑掉,华国如此之大,人口如此之多,卢芳可是在外面漂泊了十年的,她要是想躲,找起来可不是一般的费工夫。 看卢芳今天对卢岳林的态度,可不是一般的在乎,如果卢岳林现在就死了,那我们可就再也没有任何能够逼迫卢芳现身的质子了,可是只要让她知道卢岳林还活着,却受着无尽的痛苦折磨,那么她一定会上钩的。” 听完秦雨的一番言论,傅振汉澎湃的怒火微微熄灭了一点,拨梢的手轻轻放下,拉上保险栓,把枪支插回后腰,他轻蔑地看了卢岳林一眼,一把搂住秦雨的腰身,在她脸上就是一口,“雨儿说的的确是这个理,可是光靠我们的威逼可是不够的,我听说俞家的俞越看上了卢芳那丫头,要是卢芳躲进了俞家可就不好办了,傅家现在还不是和俞家撕破脸的时候。” 眯了眯眼睛,傅振汉轻轻一哼,“卢芳那件车祸的案子不是还没个定论么?我想该是给个说法的时候了,你说有杀人嫌疑的犯罪嫌疑人再加上人打伤亲人,席卷财产,畏罪潜逃这几条,警方会怎么看呢?再加上傅家在背后施加一点压力,你说卢芳她还能往哪里躲,就算是俞家,也不敢窝藏杀人伤亲的罪人,哈哈哈……” 被傅振汉搂在怀中的秦雨也是配合地笑了,眼中几抹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却又立刻消失不见。 夜,很深很黑,特别是今晚,天空中没有一颗星子,连月亮也隐入了云层之中,整个夜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沉暗的几乎要把人的魂魄都给吸收进去。 离卢家祖宅十几公里外的地方,一个黑黝黝的洞里,爬出来一个人影,挪动的很慢很慢,每一下好像都耗尽了气力,不过几秒后,那个人影却突然停止了动作,再没有往前进一步。 夜色,更加深沉,所有的一切都被隐藏在浓重的黑幕之中。 这里夜色如墨,另一边却是星光灿烂。 马娉婷就站在那放璀璨的星幕之下,远远地看着占星台上一男一女两个人,女人仍旧是一头银发,男人依然是金冠束发,他们共同仰望着头顶灿烂的星空,整个世界好像都静谧了。 可是下一刻,那深蓝的星空和闪烁的星子却被一片红色所代替,那不是马娉婷先前所见到的用血染成的红色,而是喜气洋洋的红色,漫天锣鼓的红色。 第一一三章 消息 漂浮在半空之中,马娉婷看见身下的整个大都城都在张灯结彩,红色的锦缎铺满了每一条道路,大红的灯笼在街头街尾摇曳着,鼓乐齐鸣,一顶豪华的凤銮从街的一边缓缓出现。 金色的轿顶,金线和红线暗纹交织的轿面,大红的轿座,一只黄金琉璃打造的七彩凤凰在轿顶中央那高耸的细柱上展开双翼,好似要飞腾而起,轿顶的四个角上不约而同地垂下了深红色和淡金色的轻纱薄缦,在轻微的风中静静飘荡。 抬着凤銮的八名轿夫孔武有力,身着红色的劲装,前后上百名的仪仗队和喜悦兴奋的百姓簇拥着銮驾一路前行。 巍峨的皇宫前,凤銮轻轻落下,那头顶金冠的男子昂扬站立在丹樨之上,向着凤銮上的人伸出了右手。 层层纱幔在下一刻被一只雪白的手轻轻掀起,一名头戴珠冠的女子从凤銮上慢慢步出,莹白的东珠在星辰的掩映之下闪烁着点点华光,遮掩住那个女子的面貌,乌黑的发丝在夜晚风中轻轻飞扬。 她轻移莲步,走上白玉的石阶,踏上丹樨,和那个俊美的帝王双手交握。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看见从凤銮中走出的女子那头漆黑的秀发,马娉婷不住地摇着头,她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激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认同眼前的场景,她只知道这是不对的,和眼前这个帝王牵手的不应该是眼前这个黑发的女子,这是不对的,那个站在帝王身边的人应该是……应该是…… “星葶!”马娉婷叫嚷着,陡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此时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似的,额头上,鼻梁上。嘴唇下,脖颈边,背脊后满是汗珠,手捂住胸口,她不住地喘着粗气,眼神涣散。 右手手臂突地一麻,马娉婷打了一个冷噤,猛地回过神来,些微恍惚地抬头,帝鸿懿轩、贝铭。还有翼,螟,驰。冀和一个戴着笑脸面具的奇怪的人全都围在她的床边。 一醒来就见到这么多人,加之刚刚那令她十分不舒服的梦境,马娉婷有些怯怯,“你们,你们干什么都围在我这里?” 听见她开口说话。帝鸿懿轩总算是吐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她汗湿的额头,全然不在乎那满手的汗水,严肃道:“丫头,你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了。” “两天两夜?”马娉婷重复了一遍,不会啊。她在梦里只是跟着那一男一女到处走了走,看了看星星,然后就是一场让她莫名其妙的婚礼。连半小时都没有,怎么可能是两天两夜呢? 见她一脸不相信,帝鸿懿轩打开房间里的电视,节目主持人清晰的日期播报声明确地告诉马娉婷她的确是陷入了两天深沉的睡眠。 “而且你还不断地发着汗,不停地皱眉。叫唤,”帝鸿懿轩温柔的把她汗湿的鬓发捋到耳后。继续道,“刚刚你就是突然叫了声,然后就醒来了。” 叫了声什么,帝鸿懿轩这句话吸引住了马娉婷的注意力,那些脑袋中纷繁的画面,杂乱的思绪好像瞬间被这句话梳理了一番,渐渐沉淀下来,“星葶”,她喃喃道,这个名字让她觉得好熟悉好熟悉,她一定是认识这个名字的主人的。 “什么‘星葶’?”帝鸿懿轩听见她的喃喃,不禁开口问道,“丫头是不是记起什么或者是想到什么了?” 想到什么,听到这句问话,马娉婷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银色头发女人的形象,但是面容还是那样的模糊,不知为什么,她梦里所有的场景都无法看清那个银发女子的容貌,只是恍惚中觉着自己一定是见过她的,星葶应该就是她的名字。 轻轻看了眼帝鸿懿轩,马娉婷摇了摇头,直觉反应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自己还有还多事情没有弄清楚,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自己胸口的这颗翠珠为什么会吸收自己的血液,为什么会对梦里的那些人有这么多的情感波动,这一切都太不寻常了。 她以前也会做梦,但是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恢弘而瑰丽,断续却完整,就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而她就是那个见证人,这种感觉既新奇又危险,却让她不能自拔。 摇了摇头,马娉婷回答地很随意,“只是做了个梦,梦到了很多星星,很多人,但现在醒来了,梦里的一切我反而都记不清了,很模糊。” “是么?”听着她的回答,帝鸿懿轩声音微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没再多问,“醒了就好,饿了吧,来,先吃点东西。” 从桌边拿起一只都用热水保温的白粥,帝鸿懿轩舀了一勺,送到马娉婷的嘴边。 微微咬了咬唇,马娉婷眼睛在床边扫了一圈,见贝铭那一行人的眼睛都直直地盯住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张口,便伸手想要自己拿着碗勺,不料帝鸿懿轩却坚定的把勺子送到她的嘴边,眼睛透漏的意思是一定要让他亲自喂食。 鼓了鼓脸颊,马娉婷在内心伸出狠狠揉了揉自己的娃娃脸,暗骂道:马娉婷,你这是害的哪门子羞啊,你才一个初中生,难道还以为人家帝鸿懿轩真看上你这个小屁孩子不成,就算要看上也得你成年以后吧……什么跟什么呀,不是这个好不好,应该是他现在对你的关怀完全出自于一个老师对受伤的学生的照顾,这些人的围观就当做是自己在给他们演戏好了,不要想歪了,不要想歪了…… 这么催眠着自己,马娉婷真就“啊”地张开小嘴,“啊呜”一声就把那勺子粥给吞了进去,然后便等着帝鸿懿轩的下一勺,本来有些朦胧的气氛就被她毫不妩媚的吃相给生生打破,站的离帝鸿懿轩最近的贝铭那张冷漠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纹,心中狂汗:看来自家少爷应该只是心疼这个马娉婷,要说有什么别的感情,他看着那副吃相,也该全部消失了。 而翼,螟,驰,冀和那个带着嬉笑面具的男人也是齐齐身躯一震,还好还好,这吃相,果然还是个孩子啊……自家少爷应该不会重口到辣手摧幼的地步。 轻松的气氛只维持到了帝鸿懿轩手中的那碗粥悄悄见底的时候,下一刻,被帝鸿懿轩方才打开的电视里此时播报的消息让马娉婷的心顿时冻成了一块冰。 “据本台消息,人称上京四大家族的卢家最近爆出惊天丑闻,一别离家十年之久的卢二小姐卢芳突然回归,为了家产之争,竟然于一周前迫害了作为她关门弟子的一名初中学生,大家应该对五天前中央大道上那场惊天地、动鬼神的连环车祸案已经如雷贯耳了,据可靠人物线报,这场车祸的人为制造者就是这位卢芳小姐。 可是当警官到卢家想要请卢芳小姐去做客的时候却被她严词拒绝,并不承认那场祸端是由她而起,交警大队说是要收集证据,此时暂且不提,但这两天所发生的另一件事情却的锋利的矛头再次对准了这位卢芳小姐。 卢芳小姐的爷爷卢岳林同志,是首都音乐学院的董事长,可就在日前,卢岳林同志却是突发急症,可谓是警方,首都医院各方皆惊,据当时去卢家抢救的警员和医务人员所述,卢岳林同志的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所有的文件,印章全部被偷走,而卢岳林同志自己也是昏迷不醒,头角血流不止,根据当场的各种痕迹,警方初步确认犯罪嫌疑人就是卢芳小姐,可惜的是,当警方赶到之时,她已经畏罪潜逃。 在此,因为各种原因,我们没能拿到卢芳小姐的照片,但首都的警方希望广大的市民朋友能够携手合作,但凡看见有陌生的女性在外间流荡,及时报案,以求能够使车祸中丧生的那个可怜的孩子和其他受到伤害的人得以安宁,谢谢大家。 欢迎大家收看今日热门话题,接下来……”这之后的话,马娉婷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双手狠狠搅住被子,摇着头,叫嚷道:“不会的,不会的,卢老师不是凶手,她那么重感情的一个人,怎么会对卢爷爷动手,这个人说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丫头,镇定一点,安静一点,”帝鸿懿轩扒开马娉婷揪紧的双手,握在手中,沉稳的声音在马娉婷耳边响起,“越是危急的时候,你越是要保持镇定和清明,这样才能快速地分析局势,找到有利于自己的方向,然后切入;发脾气、责备和叫喊除了让你的情绪更加激动,头脑更加紊乱之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那低沉醇厚的声音就像是一只抚慰心灵的大手,慢慢让马娉婷镇定下来,深深呼吸了几口,马娉婷啐了自己一句关心则乱,自嘲的一笑,“真不知道是什么人置我于死地还不够,还要揪住我这个在他们眼中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去迫害别的人,什么时候我的魅力居然变得那么大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他们的目的可不仅仅是你或者你的卢老师,他们的胃口哪能只这么小一点儿。”帝鸿懿轩听着马娉婷的自嘲,轻笑一声,淡淡道。 听见这话,马娉婷抬头盯住帝鸿懿轩,目光灼灼道:“帝鸿懿轩,你是不是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第一一四章 和家的打算 卢芳如果只是一个平凡的小老百姓,那么这一切的声势也就不会造得那么大,案件也不会被渲染的那么夸张,可是作为上京四大家族之一的卢家的直系血脉,卢芳却是直接牵扯到这以后上京势力划分的格局之中。 阎傅俞卢四家从建国之后便在上京悄然崛起,到如今已经是老牌的世家名门,即使卢家自二十多年前卢岳林的两个儿子离世后就开始走下坡路,但是卢家的底蕴却是一直还在那里,就算是有人想要挤进这四大家族的名额,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名气和分量。 可是就算是一时挤不进,对于上京四大家族的头衔和位置觊觎的却不在少数,首当其冲的要数和氏家族,这次卢家出了如此大的事情,最高兴的莫过于和氏珠宝的当家人和天了。 满室宝气,古朴的房间外形却是欧式的内部构造,窗明几净,线条严整,水晶吊灯在干净白亮的天花板上熠熠闪光,金色暗纹的沙发和灰金色的茶几在客厅里摆的整齐,几颗装饰的金桔果树摆在电视墙边,低调的奢华中更添了几分生气,专门打造的博古架上,一件件流光溢彩的翡翠雕件让人目不转睛。 站在博古架前,一身浅灰色布衣的和天正言语轻快地和一身白衣老者聊着,说着与翡翠有关的种种,白衣老者时而不时的点点头,偶尔会伸手在博古架上的一些雕件上轻轻抚摸,然后向和天询问些什么。 直到一个小女生端着茶水悄悄地走进客厅,清脆叫喊声才打破了两个老人你问我答的氛围。 “爷爷,傅爷爷,我给你们端茶来了,请坐过来休息一下。” 两位老人听见叫唤声转过身来,灰衣老人也就是和家的大家长和天笑看着走进来的女孩。转头向那位白衣的老人介绍道:“傅上将,这位就是我的小孙女儿,和玉,和您家的傅珊珊小姐是同班同学。” 白衣老者转过身来,那一张严肃方正的脸,满头的银丝却丝毫不显得没有精神,周身还隐隐透漏出一股内敛的气势,不是傅昀还有谁。 听着和天的介绍,傅昀微微侧目瞟了眼和玉:一身粉嫩的黄绿色连衣裙,不对称的荷叶领口独具匠心的折起了大褶。带着旗袍样式的斜开的排扣做成朵朵不知名的花朵模样,裙摆是飘逸的蕾丝花边,染成了渐变的淡绿色。走起路带起的小小的一阵风就足以让轻薄的裙摆飘动起来,很有飞仙的感觉。 站得笔挺,面上仍旧是安静的严肃,但傅昀心底却是暗自点了点头,还算是个端庄的女孩子。盯了和玉半晌,在和玉被他那不是凶狠却更加压迫人的目光看的有些承受不住的时候,他才转眼,静静开口道:“和老有一个好孙女儿,模样很俊,这衣服也很是称人。如果是我们珊珊穿……”话到最后,却是吞进了口中。 听到傅昀的夸奖,和天心中就是一喜。又听闻傅昀这句末未完的话,脑袋转的飞快,暗暗的给和玉递过去一个眼神,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又指了指她的房间。和玉好不容易从那极具压迫感的眼神下喘过一口气来,立刻就接到了和天给她的暗示。嘟了嘟嘴巴,有些不愿意,可是早先没进客厅前又被家人耳提面命过一定要哄住傅昀,想到这里,她妥协了,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端茶走到傅昀的身边,和玉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害怕道:“傅爷爷,您谬赞了,和玉可担当不起,倒是我这身衣服却是很不错的,听说是阎氏服装新推出的一个叫做‘袅娜娉婷’的品牌,这是这个品牌推出的第二波的夏季女装,在首都属于限量版,很受欢迎,可是一经发行,当天就会被抢购一空; 我一直都很仰慕珊珊姐姐,她娇弱而又美好,在班上也经常帮助同学们化解矛盾,所以为表敬意,也专门为她选了一套,想要送给她,可是这些天也在班上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恰好傅爷爷您今天来了,那我也就顺水推舟地让傅爷爷帮我这个小小的忙,帮我把我的心意带给珊珊姐姐,可以么?” 这番话要是从和天口中说出来,就变了味道,可恰好这话是从身为孩子的和玉口中说出来的,所以即使傅昀知道这是和家在讨好自己,面对一个乖巧的女娃娃,又提起了自己心尖尖的孙女傅珊珊,傅昀的脸色就舒缓多了,再加上阎家、限量、抢购、品牌这几个词汇在他脑中打了个转,便和声道了句,“你是珊珊的同学?倒是有心了,那我就替珊珊谢谢你了。” “唉,傅上将,这哪里值得让您说个谢字,”这下,和天倒是没让和玉再开口,自己接过了话茬,那语气别提有多认真了,“她们这些小辈感情好是好事儿,好别说是一件衣裳,就是一件翡翠只要珊珊小姐看得上,您看得过眼的,我们和家不说二话立即就给您奉上,看您还谢个什么,真是太见外了。” 傅昀见和天这么说,微微点了点头,睨了他一眼,开口道:“和老是觉得我太客气?那我就说句不客气的话了,听说过两天和老要和首都的其他珠宝世家举办一个大型的珠宝联展,展会上会有各种珍品出现,我希望和老在这次联展上的话语权能够让我这个老头子出价后拿到一些我想要的玉石,不知道这件事情和老意下如何?” 乍听傅昀这一番话,和天的确是有些惊诧,虽然他一直都很想勾搭上傅家这一条船,可是历来他想到傅家走动的时候却都是不得其门而入,本想着这次珠宝联展,借由孙女和玉在班上发起号召,希望能够让傅家的傅珊珊参加联展,说不定就可以顺带地让傅昀这尊大佬露个面,让他没想到的是傅昀居然会在珠宝联展开幕的这前几天亲自上门,不得不说开门的那一霎那,和天心中是何等受宠若惊。 接待傅昀进屋,以为傅昀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可是傅昀和自己寒暄几句后却是在客厅内扫视了一圈,看到博古架时情绪才有了些许波动,大步迈过去,他跟在傅昀身边想随时为他服务,傅昀却是一个劲儿的自顾自地看着那些翡翠雕件,不理会他。好不容于,过了一会儿,傅昀终于开口说话,却是询问这些翡翠的特征和品种和年份,虽然对于傅昀突来乍到的目的和天越发迷糊,但是他仍旧细心解答着傅昀的问题。 刚巧和玉送茶进来,自己也就带着傅昀转移了眼光,好不容易听见傅昀称赞了句和玉的新衣服,又提到傅珊珊,常听人说傅昀有多疼爱这个孙女儿,所以和天便示意和玉机灵的说出那一番说辞,也是为了和傅昀拉近关系,却不想现在又转回到了翡翠的话题上。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傅昀喜欢玉石这一类的东西? 虽然和天和傅昀都属于那老得快修炼成人精的那一类型,可是这论起观察力,恐怕很少有人是傅昀这个曾经从底层的小兵做起的人的对手,即使和天眼中只是闪过了那么一瞬间的深思与疑问,还是被傅昀收入了眼中。 轻咳了一声,傅昀带着一丝笑意道:“我一个不客气也算是把和老弄得一头雾水,那我就不瞒你了,我家那个不成器的二儿子最近不知为什么迷上了玉器,天天搁那儿倒腾一些说是可以开出翡翠的石头,一个大男人还是个军人不做正事却折腾这些,我看着烦闷,所以干脆想收拾一些好的珍品翡翠给他见识见识,也好让他收收心,他那些个石头,没有一块是有翡翠的。” 突然听到傅昀家里的长短,和天有些不可思议,这上京四家,最不喜欢的应该就是被人编排这些新闻了,却没想到傅昀居然主动提起,这是和自己交心么?恐怕没这么简单。 但是和天也明白,傅昀这么说最终的目的就是想弄到他想要的玉石,且不论原因,这件事情对于一直想要和傅家搭上线的和家来说,倒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而且傅昀还是主动送上门的,加之最近卢家的那些糟心事情,不把握住这个良机,和天一定会唾弃死自己。 面上还是那么乐呵的笑着,脑袋转动几圈,和天这个老人精就把利弊给想了个通透,他对着傅昀笑道:“傅上将真是客气了,既然是傅上将想要的东西,本来和天是应该双手奉上的,只不过,这我自家的一些翡翠我当然是完全有做主的权利的,白送给傅上将那都是光荣,可是这别家的,怕是不好说话啊。 我们和氏珠宝虽说在首都也算是数得上数的,可是毕竟也是一部分业内人才知道,这名气不大,号召力也不足够啊,要是能够让和氏珠宝的声明打响整个首都,那其他的珠宝商家也就方便我拿捏了。” 听到这里,傅昀要是还不明白和天在打什么算盘,那他这六七十年的日子也是白过了,人投我以木桃,当以木李报之,虽然傅昀一向是铁血作风,但这并不代表他心思不会转弯,手段不活络,既然这和天这么想要更上一层楼,他帮帮他也并非不可以,再者,以后用的着这和氏珠宝的地方还多着。 这么想着,傅昀便是微微点了点头,“和老思虑的倒是周全,要想让首都人都知道和氏珠宝也不是不可以,卢家也占了这上京四大家族的位置十几年了,却总在着下坡路,这卢家的子孙也没几个争气的,也是到了新旧交替的时候了。” 第一一五章 找寻 傅昀回到傅家的时候嘴角是挂着满意的笑纹的,走进大宅,他本是直接向书房迈步,却恰逢傅珊珊从学校放学,从背后传来的娇柔声音止住了他的脚步。 “爷爷,你手上提的是什么呀?” 侧头见傅珊珊小跑步的想要追上自己,傅昀顿时停下了步伐,站在原地慈爱地看着来到自己身边的孙女,伸手把提袋送到傅珊珊的眼前,开口道:“一些小礼物,一个仰慕我们珊珊的同学托我送给你的。” 傅珊珊觑了那个手提袋一眼,是淡绿色卡纸做成的,对着她的那一面上面是一朵四色的牡丹,篆书着“袅娜娉婷”四个字,很是别致,并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接,微敛眸掩下眼中的恨意,傅珊珊反而是就着傅昀伸出来的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娇滴滴地问道,“爷爷都还没说是谁送的呢?我就这么接下来岂不是太对不起人家主人的一番心意了。” 傅昀见她爱娇的样子,心中也是疼爱,“是和家那个和玉送给你的,说是特意给你挑的一件衣裳,我今天倒是看见了她身上穿的那一款,觉得很适合珊珊你这个年纪。” “是么?”傅珊珊不置可否地出了声,“我怎么觉得他们是在通过我讨好爷爷你啊,和玉,我和她可没那么熟,在班上也是进水不犯河水,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前一天还算是陌生的两个人第二天突然就成好姐妹了,爷爷,你可别被骗了。” 傅昀摇了摇头看了眼傅珊珊,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爷爷做事情,自然有自己的考究。你以为爷爷看不出来他们是在讨好我么?珊珊,你今天很奇怪,平时爷爷无论给你什么你都是满心欢喜的接受,怎么今天就这么不干脆?” 傅珊珊见傅昀这样一说,心里陡然一惊,她怎么忘记了,在傅家,傅昀是天,他所做的一切事情是不容许任何人质疑的,而刚刚自己的话就恰好戳中了傅昀最为不喜的地方。可是她忍不住嘛,那袋子上“袅娜娉婷”中的“娉婷”两个字就是刺到她的眼睛了,她本来就在学校里憋了一肚子的气。难道回家了她也不能发泄一下。 第一次,傅珊珊不想顾忌傅昀的喜恶,甩开傅昀的胳膊就哭嚷起来,“我就是不喜欢,我看见‘娉婷’两个字我就恨。爷爷,你知不知道,新闻上都说了那个马娉婷已经出了车祸死掉了,可阎誉就是不相信,我今天想去安慰他,他还吼我。骂我心肠狠毒,见不得同学好。 可笑我一片好心去安慰他,他竟然那么对我。都是那个马娉婷的错,是她勾走了阎誉的心,可是阎誉是我的,爷爷你也说过,我和阎誉是天生的一对。不论是家世、学识,在这个上京。在整个华国,只有我才能和他相配。 那个马娉婷算什么东西,都已经死了还让阎誉那么记挂,凭什么?” 傅珊珊可怜的对着傅昀哭叫着,走过去拽过那个绿色的卡纸袋子就发狠地撕下去,“什么‘袅娜娉婷’,只要有我傅珊珊在的地方,就绝对不可以出现和马娉婷有关系的一点东西,就算是名字也不行。” 傅昀冷眼看着傅珊珊在眼前发疯,却并不出手阻止,在那件衣裳被傅珊珊踩了两脚后踢到一边,那个纸袋也被傅珊珊撕裂成一片一片,往空中抛洒,化作漫天飞雪,傅珊珊跪坐在地,哭得恨不得肝肠寸断之后,傅昀才伸手一把把她提了起来,半拖着走进离他们最近的一个房间,把她推进洗浴室内,道了句,“脸洗干净再出来。” 哭了半晌,嚷嚷也嚷嚷了,叫喊也叫喊了,听见傅昀那尤为不耐的吩咐,傅珊珊抽噎着在洗手台上洗了把脸,又站了好一会儿,才在傅昀“动作快点”的催促声中踱步出了洗浴室。 看着仍旧是满脸通红,眼睫湿润的孙女,傅昀是又生气又无力,他让傅珊珊坐到自己身边,沉声道:“珊珊,作为傅家的孙女,哭,可以,但是那必须是你用作武器的时候;如果你的眼泪只是因为你的弱小,哭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要是爷爷当年像你这样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向家人发脾气,乱扔东西,那你爷爷现在也当不上这华国的上将,傅家也不可能有今天这样一番光景。” 拍了拍仍旧时而抽噎的的傅珊珊的后背,傅昀继续道:“既然和你争阎誉的那个小丫头已经不存在了,你根本就没有必要哭嘛,男人嘛,年少轻狂的时候总会犯些错误,对一些不该有产生感情的人无法放下,但是最后呢,婚姻还是要讲究门当户对。 即使那个叫马娉婷的小丫头还在,阎家也不会接纳她的,阎誉再喜欢也没用。更何况她现在不在了,阎誉就算是喜欢也只能是一丝残念,死人哪有活人生动。 看你刚刚的哭诉,爷爷不用猜都知道你肯定是缠着阎誉说那个马娉婷的坏话了,这你就做错了,你要做的是和他一起回顾马娉婷的好,在他现在伤心的档口安慰他的心,慢慢的让他对你有依恋,让他觉得你好,你温柔,这样才能打动他。” 见傅珊珊此时听得认真,傅昀心里的气也消了一大半,也就顺道多说了几句,“就说爷爷刚刚给你的那件衣服,你在不喜欢那纸袋子上的字,再看不过去,也不该发那么大的脾气,你完全可以笑着接过袋子,等回到房间以后再想怎么发泄,想怎么撕扯都可以。然后有哪一天,你发现了爷爷不喜欢的东西,再装作礼物送给爷爷,然后再和爷爷解释说道那衣裳的事情,爷爷不就完全能够明白你的感受了么。 当然爷爷这么跟你说不是要你学着怎么对付爷爷,你要找准目标,对付那些你不喜欢的人,而对于你喜欢的人,你更是要花心思,而不是像个弱者一样只知道哭泣。 你放心,爷爷不会不管你,过一段时间,爷爷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去阎家敲定你和阎誉的婚事,但是爷爷只能为你求得名分,要让阎誉那小子心甘情愿还得珊珊你自己的手段,明白么?可是,千万别像今天这样跑回来哭,懂了吗?” 傅昀说了这些话后就一直盯着傅珊珊的表情,见她由委屈到明白,由明白到眼睛放出光彩,傅昀暗自在内心点头,不愧是自个儿的孙女,孺子可教。 从上次傅珊珊发现了傅振汉的私情却没有莽撞闯入,而是在第二天悄悄告诉了自己,向自己寻求帮助那件事情以来,傅昀就已经发现了傅珊珊并不像表面那么柔弱,她的算计都藏在心底,如果调教得好,她将会是傅家的一把好刀,能够深深插入阎家的心口。 所以,虽说今日他很是不喜傅珊珊真正的柔弱,但却又能舍掉这一把好刀,才会这样严肃地教育她一番。 “爷爷,我知道了,珊珊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边傅珊珊恨死了“死掉的”马娉婷,那一边在众人眼中已经魂归西去的马娉婷却是“活蹦乱跳”地到处寻找着卢芳。 在首都的街上找了整整一天,都没有见到卢芳的影子,回到房车里,马娉婷疲惫地坐到米白的沙发上,脑袋无力地靠在靠枕上。而那个不爱说话的沉默男子螟则是站在她身边静静守护。 帝鸿懿轩从车外进来便见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做到她身边,拨弄了下她的马尾,清朗的声音洒落在空气中:“这么没精神,没找到你的卢老师?” 一掌扒开帝鸿懿轩作怪的那只手,马娉婷没好气道:“别说人了,就是连消息都没有一个,卢家的大门关得紧紧的,我又不能就这么大喇喇地跑进去,今天一天腿都快要跑断了,可是……” “在你出门前我就告诉过你回事这样的结果,不听我的劝,丫头该是吃了很大的亏。”唇角带笑,帝鸿懿轩淡淡道。 瞥了他一眼,马娉婷嘟了嘟嘴,“是啦是啦,你是神算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都不帮人家。” 摇了摇头,帝鸿懿轩总算明白什么事“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他今天出门前就和马娉婷交代过,让她不用到处跑,这样是找不到卢芳的,可她偏偏不相信自己,现在累死累活却一无所获的的回来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他也明白这些话他可以在心里说 ,却不能放在嘴上,不然该有人要炸毛了,“我不是说了,现在不仅仅是你在找卢芳,恐怕那些要加害你,又陷害卢芳的人也正在到处找她,你那老师也不是个傻的,所以她肯定不会轻易地在某个地方现身,你这样大海捞针就是徒劳。” “那我有什么办法嘛,本来我是想去找俞校长和王纭他们打听一下消息,可是为了在恰当的时候证明卢老师的清白,你又不许我轻易现身,可我着急嘛。”马娉婷又是无奈又是急躁。 帝鸿懿轩却是淡着一张脸,轻声道:“再急也要忍住,有些人会比我们更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 第一一六章 背后的动作 一个“等”字就像是一只小针,轻轻戳上马娉婷膨胀的大大的心房,顿时“噗”地一声就泄了气,她整个人顿时软绵的靠在沙发上。是啊,找不到人,她再着急也没用。可是在现在到处都是对卢芳不利传言的情形下,卢芳究竟回去哪里呢? 轻蹙着眉头,马娉婷陷入深思,她发觉她对卢芳并没有她认为的那样了解,因为她现在对于卢芳会去到哪里完全没有概念。 帝鸿懿轩见她一脸沉闷,轻笑着弹了弹她的鼻尖,马娉婷顿时反应过来,有些恼地张嘴就要去咬那只修长的中指,却不料帝鸿懿轩缩手的速度那叫一个快,没咬到,马娉婷也并不在意,皱了皱鼻子,她有些不安的低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帝鸿懿轩,昨天你们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么?” “昨天我们说了那么多,不知道丫头你指的是哪一点?”看着缩回来的中指,帝鸿懿轩淡淡道。 “卢家……真的会败落下去么?”马娉婷声音很低,几乎是喃喃。 帝鸿懿轩拍了拍她的肩膀,“有盛就有衰,如果内部没有善于经营的人,再加上外边还有人虎视眈眈,内外夹击之下,不论过去有多繁华,最终也会是一场空。” 听着帝鸿懿轩那颇有深意的话,马娉婷眼睛落在别处,怔怔地有些出神,像是在和帝鸿懿轩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道:“只希望卢老师能够平安。” 卢家的祖宅里,卢芬也是在喃喃自语着不可能,不过一天一夜,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卢家大宅被一群持着枪的军人包围,卢家下人全部被遣散;卢岳林病倒了,人事不知。只有秦雨能够贴身照顾;卢芳不见了,新闻上,报纸上播报的都是卢芳弑亲夺权的消息,她也被关在卢家大宅里,出不去,整个卢家就像是一个囚笼,气氛压抑的让人窒息。 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卢芬很不解,明明就应该是卢芳滚出卢家,自己成为卢家唯一的继承人,掌控学院。手握大宅,为什么自己不仅被剥夺了学院的管理权而且连人身自由都被限制住,这些个军人为什么都涌进了自己的家里?她想找人商量。可为什么莫丽萨不接她的电话?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阵高跟鞋踏地的清脆声响由远及近,猛地抬起头,逆着光,着一身绣着暗纹牡丹大红色旗袍。姿态妩媚的秦雨便入了她的眼。 看着秦雨那白里透红的脸蛋,良好的气色,不急不躁的态度,卢芬只觉得碍眼极了,从床上下地,连鞋都来不及穿。卢芬一个箭步冲到秦雨身边就要去抓她的领子,却不料下一秒就有两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自己的脑门。 卢芬惊得立刻收手,这才看清秦雨身后居然是跟着两个持枪的军人。这根本就不像是被监禁的人该有的待遇,想着这两天自己连卢岳林的面都见不到,秦雨却可以随身照顾;卢芳失踪后,秦雨却没有半点反应;卢家被包围,秦雨却仿若如鱼得水。卢芬脑中灵光一闪,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秦雨。“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哦,原来小芬才反应过来啊,真是让我这个做大伯母的有些失望呢,我以为凭借小芬的聪明才智应该早知道是谁动的手脚才是,怎么,居然是要我以这种胜利者的姿态站在你面前你才能看得出来,那我还真是高看你了。”秦雨听着卢芬不相信的低喃,呵呵笑道。 “秦雨!”卢芬听着她的明嘲暗讽,尖声叫道,“你这个黑心肝的女人,你把爷爷怎么了?你把爷爷怎么了?” 卢芬的确是嫉妒卢芳不假,但是对于这世上唯一的长辈卢岳林却还是很有感情的,毕竟卢芳不在的那十年,卢岳林对她的好并不比曾经对卢芳差。所以一旦想通其中的关节,她便反应过来,卢岳林一定是出事了。 “我黑心肝?”秦雨笑着看向卢芬,嘲讽道,“我可没有害死一个人,怎么能和买通威逼司机小刘杀死一个无辜的少女的你比较呢?以那么卑劣的手段嫁祸卢芳,卢芬呐卢芬,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谁都不知道么?”轻哼了哼,秦雨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卢芬。 卢芬眼瞳顿时内缩,惊恐道:“不是我,不是我,你胡说,你在胡说。” “我胡说?”秦雨扯了扯嘴角,“难道夜半梦醒时,被你害死的司机小刘和卢芳的那个学生就没有来找过你么?难道你自己的心里就没有一点亏欠么?你说,如果我把真相公之于众,别人会怎么看你,你觉得在上京,在首都还会有能容你的地方么?只怕到时候你卢芬就要成为一只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了。” “不可以,不可以,”卢芬想到那种被万人唾骂的场景,不管不顾地一把抓住了秦雨的手腕,发疯似的摇着头,连一只枪口已经探到她的颊边都顾不得了。现在这个情形,卢岳林和卢家已经完全在秦雨的掌控之中,没有人能帮自己,审时度势,卢芬不得不放低姿态。 真是没用的东西,只不过稍稍威胁就露了怯的卢芬让秦雨很不屑,瞟了她一脸的仓皇,秦雨按捺下心中的不耐,挥退了那个执枪上前的军人,拉开卢芬拽住自己的那只手,抚摸着已经通红的手腕,神色倦倦,话锋一转,“不想让我说出去也行,再怎样我还算是你的大伯母,虽然你和我一向不亲,而且有总喜欢耍一些小手段、小聪明威胁我,但作为一个长辈,把你推进火坑,我还是有些不忍心的。不然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卢芬好似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眼睛发光道。 轻蔑地看她一眼,秦雨施施然道:“其实很简单,我只需要你作为卢家的代表在新闻页面上用亲情去呼唤卢芳的回归,声泪俱下的诉说一番你们的姐妹情,说无论她做了什么错事,你都不会怪她。告诉她卢岳林快不行了,让她赶快会卢家来见他最后一面。 当然,我不会让你白白露面,只要你办好了这件事情,不论你是杀了人还是放了火,我都可以帮你把痕迹抹灭;我还可以让你恢复自由,卢家大宅各处你可以随意走动,也可以在他们的保护下,”指了指身边执枪的军人,秦雨继续道。“去外面逛逛街;等一切完结后,我还会额外给你卢家学院每年的百分之五的分红,足以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的活下去。” 卢芬听着秦雨列出的条条款款。先是无法理解最后却是瞪大了双眼,大声嚷嚷道:“什么叫做给我百分之五的分红,首都音乐学院本来就是卢家的家产,卢义是个没用的,卢芳又不见了。我就是顺位继承人,为什么我只能拿分红?我干什么要去说那些没有营养的话?”一提到切身相关的利益,卢芬的本性复萌。 秦雨也不急,静静地等她嚷嚷完,然后一个厉眼丢过去,“卢芬。你别忘了,我可不是在和你商量,现在是我握住了你的把柄。又给了你那么好的选择,你该乖乖听话才是,没时间和你磨蹭,明天天亮前,我希望听到让我满意的答复。否则,你所做的事情就算是你想遮掩。我也会把它给挖出来。” 甩了甩手,秦雨便轻轻慢慢地朝门外走去,那两个执枪的军人也半步不离地跟着她走远,“碰”的关门声把尚在秦雨威胁中回不了神的卢芬乍然惊醒,屋里重归暗淡,只有窗户透进来的几缕微光。 走向大厅的秦雨心中也是烦闷,这都已经多久了,还是没找到卢芳,卢岳林房间里的那快活动木板早就被傅振汉给掀了,可是派人从里面走出去,却一无所获,真是急死人了。 “谈的怎么样?”刚刚迈入大厅,傅振汉那不悦的声音便传入耳中,秦雨拉开一张笑脸,走过去环住他的脖子,轻言缓语,“振汉,我出手,你放心,不出今晚,卢芬一定会答应。” “最好是这样,我们家老爷子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眼看着残图就要到手,却便宜了你那个女儿,真是晦气,不过好在那份地图和那颗石头老爷子还算满意,不然你这段时间都见不到我了。”伸手揉了把秦雨的丰臀,傅振汉眼中闪烁着精光。 “谁叫你非要那么麻烦,要卢芬出面,我去上新闻不是一样的么?我可是卢芳的母亲,说服力不是更大?”爱娇地掐了一把傅振汉不老实的手臂,秦雨冲他发泄不满。 “老爷子的吩咐,”傅振汉皱了皱眉,也是觉得麻烦,“说你毕竟姓秦,不姓卢,是卢家的媳妇儿,公然去指正女儿,万一被人说起,你站不住脚的,卢芬就不同了,她是有继承权的,更有说服力和公信力。” 别的什么秦雨都没听到,只听到了第一句她就忍不住了,“你和傅老爷子说起我了,那他是什么反应?” 闻言,傅振汉打趣的看着她,掐了一把秦雨的小脸,诱哄到:“当然是我的好女人喽,要是卢家这件事情你能全满完成,老爷子肯定会更认可你,到时候你想进傅家的大门还怕有人阻拦不成?” 傅振汉的话说的秦雨心中一喜,她当即便挣脱了他的怀抱,兴冲冲地再会卢芬去了。 看着秦雨的背影,傅振汉却是冷冷一笑。 PS: 今天看了下订阅,真是惨兮兮,这几天又有亲离开,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故事是围绕着女主角发生的,但不可能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没有其他人物的衬托和推进剧情,懒懒就没有办法去圆说一个故事,懒懒现下着笔的是自己很多个故事的其中一个,也是我认真写下的第一个故事,懒懒知道自己尚稚嫩,笔力还不够,但懒懒是用心在将它一点一点的填补完整,让亲们能够看到各种人,各种事情,也许这是在我们身边发生过的,也许这是我们平时接触不到的,说人,说故事,仅此而已。 感谢一直默默支持懒懒的亲,只要还有你在,懒懒就有动力,只要还有人喜欢这个故事,懒懒就绝不断更,不弃坑,这是对亲们的负责,也是对懒懒自己的负责,更是对懒懒笔下这一个个逐渐丰满的人物的负责。 第一一七章 醒来 卢芳睁开眼,首先看见的是白净的天花板,头脑有些恍惚,她不明白自己现在到底是在哪里,闭目理了理自己的思绪,她记得当时从爷爷卢岳林的房间里拿过钥匙,打开钥匙孔后,自己就被那块活动的木板给送到了地下,她仿若是听见了爷爷声嘶力竭的叫喊,让她去取什么残图,然后离开。 后来,她看见了地道中的小盒子,拖着受伤的左手,她抱起小盒子就向外跑去,最后她只看见了一片茫茫的黑夜,便再也没有意识。 有些吃力的,卢芳想要举起自己的左手,下一秒,却是有人出声阻止道:“不想加重伤口的话,最好别动!” 很不客气的语气,卢芳顺着声源侧头望去,看见来人的那一秒,却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喃喃道:“温然。” 听见卢芳喊出自己的名字,那站在门边的短发齐肩,一身蓝紫色衣裙的温然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纹,“得亏你还记得我,我救你倒是救得不冤。” “小姨,你说句好话会怎么样嘛,明明是关心卢老师,偏偏却那么别扭,这是不诚实的表现。”温然话音刚落,就有个清脆的声音在一旁吐槽,激地温然顿时就变了脸色,一把拧住那吐槽的小人,龇牙道,“好你个蒋若,长进了啊,敢插你小姨的话了,可别忘了现在谁是你在首都的衣食父母。” 卢芳眼睛下移,果真又看见了一个令她熟悉的小不点,那穿着马娉婷亲自设计的海军装的小女生不是A市里那个和马娉婷关系非常好的蒋若还会有谁。只是卢芳不明白这姨侄两怎么会突然就到首都来了呢? “是你们救了我么?”长久的昏睡让卢芳的嗓子有些暗哑,说出的话都带有沙沙的木楞感。 温然见状,在一边的桌子上到了一小杯水,走到床边,帮卢芳坐起身子。再让她喝了少许水润润喉,语气却仍是那个刺刺的模样,“你以为呢?左手骨折,浑身摔得都是伤,脸上又红又肿,还倒在那么一片林地里,我是不知道你怎么会往到那种地方跑,要不是我认出了你,我才懒得那么远背你这么个重担回来,累得我够呛。” 就在卢芳微张着嘴巴听着温然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的时候。蒋若也颠颠地跑了过来,继续充当着她家小姨的解说员,“卢老师。说起来你还真算是幸运的,刚巧我小姨那天突发奇想说是想去首都的郊外看看那有没有什么草药,这才发现你把你救了回来,否则你可危险了!我小姨可不是轻易会出手的,能让她主动救治的除了个别例外就只有婷婷和你了。” 蒋若说着笑眯了眼:“对了。卢老师,婷婷呢?好久不见了,我好想她。这次来首都,我可是拜托了小姨好久,好不容易才能说服家里人才给我准备转学的,以后我就可以和婷婷一去上学了。” 还未消化完温然和蒋若的解释。蒋若的一句问话就让卢芳瞬间红了眼眶,不忍地看向蒋若那张期盼欢喜的小脸,卢芳哪里说得出口马娉婷出了车祸。生死未卜的消息呢?嘴唇开开合合,最终卢芳却是没有吐出一个字。 蒋若见她久久不给自己答复,表情还那么难看,有些不安的问道:“卢老师,是婷婷出什么事了么?”随即有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会的,我前段时间才收到她的信了。她说要是我来的话,她会在首都等我的。” 一直观察着卢芳表情的温然却是看出了些端倪,她轻瞟了蒋若一眼,声音不高不低,“行了,若若,你没见卢老师她刚刚醒来,身子还不舒服么?这么大一堆问题,喳喳哇哇的,怎么可以向病患提出来呢?我要给卢老师做个全身检查,你先出去练练舞蹈,复习一下课程,别忘了你来首都前答应我的条件。” 听见温然最后一句暗含威胁的话,蒋若有些不愿意的抿了抿嘴,但是还是乖乖地向卢芳道了句歉,轻轻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直到房门传来落锁声,温然才把眼睛转回卢芳身上,看着她还未恢复完整的身子,轻轻啧了声,开口道:“看来,我真是救了不得了的人物,我怎么就一直没怀疑过呢?卢芳,还真是同名同姓,你该不会就是最近新闻上炒得火热的那个上京卢家的二小姐吧?” 虽然温然用的是疑问语气,但是那眼神,那态度,明明就在对卢芳说着:你就别装了,承认吧。 卢芳自知瞒得一时也瞒不了许久,秦雨和那个傅家的男人为了那份残图是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的。残图,一想到这里,卢芳也顾不得承认自己的身份了,情急之下就抓住温然的胳膊,紧张道:“你救我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个木盒子,抱在我怀里的大概两个手掌大的,棕色的。” 爷爷宁肯被枪口抵住脑门也要保护的重要的东西,一定不能在她手上弄丢。 看着卢芳焦急的神色,温然却是露出一脸茫然,“什么盒子?当时只顾着背你回来我就已经受够了,哪里还注意得到有没有盒子。你现在有命在都是好的,还管什么木盒子。” 听到这话,卢芳顿时心里就是一震,像是被抽掉了浑身的气力,整个人顿时向后软倒,还好温然一直都坐在她身边,及时地扶住了她,可卢芳就像是被抽走了心神一般,眼神都是空白的,似乎是一瞬间被拿去了所有。 “喂,喂,你没事吧……”看卢芳这个样子,温然心中一沉,她是知道的有些病人,支撑他们活着的无非是一个信念,如果这个信念不存在了,他们的生命也会迅速枯萎。眼前的卢芳虽然没有病到那种程度,但是她的心智如果垮掉的话,就算是没病也非得生生磨出病来,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本来只是想开开玩笑的。 摇了摇头,温然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个用毛巾包裹着的东西,递到卢芳眼前,“看看这个吧。” 可卢芳却是没有丝毫的反应,温然眉头一皱,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根细长的针就往卢芳的臂膀上扎去,卢芳身子陡然一震,空洞的眼神也渐渐聚焦,看着温然递到自己手上的东西,打开了外层的毛巾。 一个棕色的朴素的木盒子就这么出现在她眼中,卢芳看到它的时候激动的双手都在颤抖,没有丢,没有丢,她没有辜负爷爷的嘱托,这就是和秦雨他们周旋的筹码,顾不得计较温然刚刚的戏弄,她连连道:“还好没有丢,还好没有丢,谢谢,谢谢……” 可见到卢芳这个样子,温然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记忆中的是那个英姿飒爽、言辞爽朗、呵护学生的女人,怎么现在她见到的却是一个软弱可欺、柔弱不堪的卢芳,这不是她想要救的那个女人。 但现在卢芳精神如此不稳定,温然作为一个医生,又不能违背本职去质问她,只得忍下脾气,开口道:“这盒子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么?你好像很重视的样子。” 卢芳抚摸着那棕色木盒的外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我只知道这是我救回卢家最后的筹码。” “这么说,你的确是卢家那个卢芳了,”温然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叹息,如果是以前的卢家,她会为卢芳感到高兴,可是现在的卢家……想起她和蒋若不过刚刚到上京几天便已经知晓了那卢家的一桩桩丑闻,温然看向卢芳的眼睛顿时充满了怀疑和怜悯。 “虽然这个问题不该我来问你,”沉默半晌,见卢芳只是抱着那个木盒子发呆,温然终于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但我想知道,若若的那个好朋友,叫马娉婷的那个小女孩,是不是你害的?” 像个机器人一样缓缓的转过头,卢芳突然间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蹦了出来,“我害的,是我害的,我怎么能够忍心去伤害我做在意的学生,怎么能忍心啊……” 看着卢芳有些癫狂的样子,温然又是一针扎进了她的臂膀,“冷静些,我不是在拷问你,我只是想理清一下思绪,卢芳,你知道么?现在整个首都都在说你的事情,为夺取家族管理权不折手段,逼死司机和学生,还害的爷爷中风治疗,确切的说,你已经成了通缉犯了。” “爷爷中风,通缉犯,”卢芳才刚刚冷静下来,就被这一条消息激的再次崩溃,眼眶涨红,咬牙切齿道:“秦雨,傅振汉,你们这一群卑鄙小人,你们不得好死,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卢芳就算是下地狱也会拖着你们一起!” 看着情绪已经不再正常的卢芳,温然无法,朝着她的后脑三针齐下,让她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 收回扎在卢芳身上的几根针,温然熟练地把它们插进腰间耳朵小布袋子里,眼光落在卢芳安睡的脸上,温然深深叹息,目光有些遥远:首都,上京,自己为什么学成返回A市后就不愿意再来呢?这哪里是人该呆的地方。 第一一八章 即将见面 就在马娉婷在房车内呆的百无聊赖、又因为卢芳的失踪而心急火燎之时,新闻中卢芬那张颠倒黑白的嘴脸,让她终于忍不住暴走,好在帝鸿懿轩在她失去理智的时候一手打晕了她。 从昏迷中幽幽转醒,就见帝鸿懿轩那张放大的俊逸容颜,马娉婷感受着脖颈上的酸痛,一巴掌就往他脸上拍去,帝鸿懿轩不作任何动作的接下了这一巴掌,那一声手掌贴着面皮的脆响让马娉婷也滞楞在当场,好一会儿,她看着帝鸿懿轩脸上那淡淡的红色指印,咬着唇,有些别扭道:“你……你怎么不躲开?” 帝鸿懿轩看她那一副做错事情的小女孩样子,拇指轻轻在脸边的红印上拂过一圈,不急不怒,清淡道:“我要是躲开了,谁给你出气?现在心里舒服些了么?” “谁叫你打晕我?我就是想去卢家问一下那没心没肺的卢芬,凭什么那么诋毁卢老师!你又不是没见着她在电视上说的那些混账话。”大声嚷嚷着,马娉婷情绪激动起来,但眼光一扫到帝鸿懿轩脸上的红痕,她顿时没了音量,“对不起,帝鸿懿轩,我不应该拿你出气……要是觉得难受,就还我一巴掌好了。”说着,她闭上眼睛,头对着帝鸿懿轩仰的高高的。 眼睛看不到,其他的感官却变得异常灵敏,一阵掌风朝着马娉婷的右脸刮来,反射性的蹙起了眉,她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疼痛,脸上感受到的却是温柔的抚触,轻眯着缓缓睁开眼睛,她看见了帝鸿懿轩那双含笑的双眼。然后脸上一痛,她“呀”的一声叫了出来。 右手迅速地摸到自己脸上,鼓着颊,马娉婷撅嘴怒视帝鸿懿轩指控道:“你掐我。” “你这张小脸还没我的巴掌大,打你我下不去手,掐一把感觉还是挺不赖的。”帝鸿懿轩一反往日的清朗,话语中有几分痞痞的意味。 “你……”马娉婷脸颊圆鼓,连眼睛也瞪得圆圆的。 “少爷,”没等马娉婷再说些什么,一直站在一旁安静的螟突然出声。“笑面回来了。” 顺着螟所指引的方向看去,马娉婷就见到那个带着奇怪的笑脸面具的男人从房车外走了进来,他手上好像还拖着一个……一个人。 帝鸿懿轩当然也看见了。瞟了一眼把手上人拖进房车的笑面一眼,他淡淡问道:“怎么回事?” “这几天我都在卢家大宅旁边巡视,里面被一大堆持械军人包围,除了傅振汉能自由出入之外,这是我今天看见的第二个自由进出卢家大宅的人。是个生面孔,而且没人跟着她,我便把她给拎了回来。也好等她醒来问问情况。”笑面一把放下手中的人,向帝鸿懿轩微微鞠躬,尊敬的说道。 笑面和帝鸿懿轩对话的时候,马娉婷的眼睛却是直直落在被笑面扔在地上的人身上。虽然这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但是那头及肩的头发和秀气的双手显然不是男人能有的,有些好奇的走过去。马娉婷轻轻掠起地上人遮住半边脸的发丝,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气,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随后叫道:“温然阿姨!” 这一嗓子嚎的帝鸿懿轩、笑面和螟三个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马娉婷身上,帝鸿懿轩快步走到马娉婷身边。蹲下身子,有些诧异的开口道:“丫头。你认识这个女人?” 认真的点了点头,马娉婷回答道:“认识的,她是我在A市的一个好朋友的小姨,曾经我们那里举行舞蹈比赛,我的脸出了红疹,是温然的药让我能够站上舞台,虽然说话有些带刺,但是是一个很好的人。可是,她怎么会来首都的?” 帝鸿懿轩闻言,微微敛眸,瞟了眼笑面,让他把人抬到沙发上,可还没等笑面把她抱起来,原本一动不动的温然睁眼,随后猛地出手直袭笑面的面门,笑面也是迅捷地伸手去挡,三根明晃晃的细长银针便险险的落在笑面额头一毫米处。 “温然阿姨,别!”被突发的情况弄得一怔,便见两人怒目相向,马娉婷连忙开口叫道。 “马娉婷!”听见有人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还叫自己阿姨,温然微微侧头,便见一身翠色披肩裙的马娉婷正一脸焦急地看向自己。回头看了眼面前带着怪笑面具的男人,见他除了捏住自己的手腕并没有其他的动作,缓缓的收回针,她用力挣开了笑面的手。 随后温然蹲下身子一把抱住马娉婷就向往门外跑去,可惜螟的行动比她更快,瞬间就挡住了车门。身后,笑面和帝鸿懿轩也走了过来,进退两难间,她怀里的马娉婷脆生生道:“温然阿姨,你不要冲动,他们都不是坏人。” 温然闻言朝她看了一眼,见马娉婷狠狠的点着头并且挣扎着要下地,便轻轻地把她放了下去。脚尖刚刚踏回地面,马娉婷转瞬就拉住温然的手,把她拽到了客厅里的米色沙发上坐了下来。 “温然阿姨,你怎么会来首都的?若若还好么?你怎么会跑到卢家去呢?”没等温然喘口气,马娉婷就迫不及待的丢出了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扯着温然的袖口,马娉婷很激动,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拍了拍,只听帝鸿懿轩那清朗的声音淡淡道:“丫头,你没见你的这位阿姨还没理清思绪么?你一下子问这么多,她哪里反应的过来。” 闻言,马娉婷看了温然一眼,见她一副有些吃不消的样子,瘪了瘪嘴,开口道:“抱歉啊,温然阿姨,我太急了。” 好一会儿,温然才回过神来,瞳孔聚焦,看见眼前的马娉婷,像是如梦初醒般,一把抓住了她的双肩,“马娉婷你没事,你没死!太好了,若若不会伤心了,卢芳也能放心了。” 卢芳?!马娉婷和帝鸿懿轩对视一眼,立刻转头,“温然阿姨,你见过卢老师?” “何止见过,她是我从山林间救回去的。”温然没好气道。 “她和你在一起,她还好么?”马娉婷急道。 温然瞟了她一眼,“你觉得她能好到哪里去?身上摔得浑身是伤,又被漫天漫地的报道说谋害学生,谋杀亲人,被通缉,她没有崩溃都是万幸了,你还想她能好到哪里去?” “这些不是卢老师做的,是有人陷害她的,卢老师是个好人,就连伤害过她的母亲和妹妹她都不忍心出手报复,她绝对不会伤害卢爷爷的。”马娉婷愤然反驳。 “呦,看来你这个小不点知道的挺多嘛,”温然看着她扯了扯嘴角,“其实,我也不相信是她做的,所以我今天才回亲自去卢家一趟。” “什么意思?温然阿姨,你前言怎么不搭后语,你的不相信和你去卢家有什么关系,”马娉婷蹙眉,然后立刻又道,“不对不对,姓卢的人这么多,你怎么知道卢老师就是卢家的卢芳,你怎么能进到卢家去,卢家现在不是被戒严了么?”想着早上新闻里的消息,她不禁问道。 温然轻笑了笑,瞥了眼身后的笑面,“马娉婷,你这个小丫头认识的人还挺有本事的,在卢家那么多真枪实弹下,居然还有人敢去窥视,今天还能把我抓到这儿来,不错,不错。 好了,看来就算我不说,你身边这几个人也有本事把有些事情挖出来,那我也不瞒你了,我来上京是来给人治病的,其中一个人就是卢家的老爷子卢岳林,只是没想到前两年还精神矍铄的老人家如今却已经瘫倒在床,再不复当年的气势了。” 想着去卢家的时候,那一个个军姿严整的军人,温然轻啧,“如今上京的形势可是不如当年了,傅家的气焰也是越来越大了……” 听着温然的话,帝鸿懿轩眼眸微沉,“温然女士好像对上京非常了解。” 抬眼扫过帝鸿懿轩,暗暗惊讶于他的俊逸和气质,温然笑道:“非常说不上,了解大概还是有的,说实话,我并不喜欢上京,也压根不想来首都,可惜的是,外力所迫,逼不得已。” “能给卢家的卢岳林治病的人可不多,还是专程被人‘请’来,看来温然女士也并不像你自己说的那样普通,恐怕其他几个让你治病的人也不是一般人。”帝鸿懿轩淡笑着,言辞却是犀利。 “好说,生活所迫而已。”温然避重就轻。 不理会帝鸿懿轩和温然的哑谜,马娉婷径自问出自己的问题,“温然阿姨,卢老师在哪里?我想见她。” 温然闻言转头,见她一脸的坚持,微微颔首,“我知道了,你去看看她也好,也许看见你,能够让她放松一些心情,她的身心都受到了重大的打击,你要好好安慰她。”难得的,温然说出一番软语。 “嗯,我知道的。”认真的点点头,马娉婷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能见到卢芳了,希望她一切安好。 第一一九章 如何应对 即使已经从温然口中听到卢芳的精神状态并不十分良好,就算想过千万遍卢芳憔悴的样子,马娉婷也没想到不过是短短几天没见,却会是眼前这副光景:卢芳静静的坐在一张木床上,手中紧紧攥着一个棕色的木头盒子,眼神空洞迷茫的望向窗外,身上的衣衫松松垮垮,没有一点生气。 向跟在身后的帝鸿懿轩一行人示意自己一个人就够了,阖上房门,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坐下身子,马娉婷轻轻地搂住卢芳的胳膊,靠在她身边,低声喊道:“卢老师,我回来了。” 可是卢芳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那个木木的样子,马娉婷也不多说,绕到卢芳目光所及的地方,站到窗户前面,甜甜朝她一笑,“卢老师,婷婷一直都没有忘记练习舞蹈,一直都记得你和我说过的那些话,一直都记得我们一起奋斗的目标。” 话罢,脚尖轻点,身体便舞动了起来,很轻的舞蹈,手臂摇曳间似乎有花朵绽放,脚步轻点仿佛步步生莲,窗外投进来的阳光在地上投出大大的剪影,一直拉伸到卢芳坐卧的床上,雪白的被子上有人舞姿翩跹,看着那逆着光舞动的人影,卢芳眼中渐渐湿润,嘴唇张合间,有两个字呼之欲出。 “婷婷,”不知过了多久,沙哑而锐利的喊声响彻房间,卢芳满眼是泪的看着眼前那个陡然停止了舞蹈的小人儿,“你还在,你没有离开,你来找老师了是不是?你要带老师一起走是不是?” 放下举高的手臂,马娉婷停止了舞动,静静走到卢芳身边,爬上床沿。看着她那双发红的眼睛和满眼的期盼,突然就是“啪啪”清脆的两声打在了卢芳的脸上,就着手掌,她认真道:“卢老师,我是真实的,我没死,我也不是来带你走的,我是来和你一起面对所有发生过的事情的。” 脸上的痛感让卢芳脑袋一紧,眼中顿时有了焦距,抬眼间便看见那双熟悉的灵动的黑眼珠子定定的来看着自己。那么生动,那么鲜活,缓缓的放开手中紧攥木盒的双手。卢芳手臂微颤,猛地一把把马娉婷抱进怀里,那温暖的体温带着微微的少女芬芳,那“噗通”的心跳让卢芳感觉前所未有的踏实。 忍了好久好久的眼泪终于如溃堤般落下,滴滴都砸在怀中马娉婷的肩背上。知道卢芳压抑了很久,马娉婷并没有出声阻止那有些黏腻的泪水,而是向一个母亲哄着自己的孩子般轻轻地拍抚着卢芳的后背,喃喃道:“没事的,卢老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像是要发泄出所有的委屈。等到马娉婷能和卢芳进行正常的对话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等到卢芳恢复了精神,马娉婷便把外间那些偷听的人全都给放进来了,边开门边哼哼道:“就知道你们不会乖乖呆着等着。” 帝鸿懿轩一行人也并不在意。随后便全部涌进了温然供给卢芳暂住的卧室里。 在卢芳疑惑的眼神中,马娉婷开口解释道:“卢老师,你放心,他们都是可以相信的人,”指了指帝鸿懿轩。“这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姓言。教我珠宝鉴赏的课程,在班上一直都很关照我,这次也是他救了我。” 在帝鸿懿轩和卢芳相互点了点头后,马娉婷又指向一旁的笑面、螟和贝铭,“他们是言老师的好朋友,铁哥们,穿白衣服的叔叔叫贝铭,”像是没看见贝铭那陡然变黑的脸色,马娉婷仍旧怡然道,“他医术非常好,那个带着笑脸面具的叫笑面,不爱说话的是螟,他们都是好人。”最后她指了指温然,“温然阿姨我就不多介绍了,咱三个早就认识了不是。” 一一和在场的人点过头之后,卢芳看着他们,在床上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才抬头开口道:“真的很谢谢大家救了婷婷,救了我,现在我这个样子也没法说什么报答的话,但如果以后又我卢芳帮得上忙的地方,卢芳一定不会推拒。” 大家都还未开口,温然那刺刺的话边大喇喇的说了出来:“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以为我救你是指望着你报答我,算了吧你,我呀,只希望你能够快点给我变回A市那个朝气蓬勃,言辞铿锵的卢芳,能和我谈天说地,而不是现在这个病歪歪、凄凄惨惨戚戚的小女人,看的我贼不适应。”说着,温然还作势打了一个冷颤,似模似样的。 “温然女士说的有道理,我救回丫头其实和卢芳女士你没有多大的关系,这孩子在我的课堂上很活跃,我喜欢这个孩子,所以才会关注她,才会救到她,卢芳女士你不用放在心上。”帝鸿懿轩一到正式场合便成了一个谦谦君子,收起了所有的锐利和气势,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马娉婷见状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在一边吐了吐舌头,见帝鸿懿轩眼角瞟向自己,她皱了皱鼻子,忍不住开口打断眼前这些官方的寒暄,“好了,大家都认识了,放轻松,放轻松,现在应该讨论的重点不是应该怎么感激救命之情,重点是给卢老师洗脱嫌疑,让她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而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躲避通缉。” 她刚刚说完,脑门就被弹了一下,听见那句“精怪”,她气鼓鼓的瞪了帝鸿懿轩一眼,她傲娇转头,表示暂时不和他计较,卢芳看见他们师生两的互动,嘴角勾起了这几天以来的第一丝微笑。 可一想到今天早上的新闻,卢芬那口口声声自己伤害爷爷卢岳林的指控,她的脸色顿时又暗淡下来,有些无力道:“婷婷,你不要强大家所难,现在卢家被秦雨控制,卢芬更是在电视上红口白牙的指正我,我想要洗脱罪名,谈何容易。” “怎么就不容易了,”马娉婷听见卢芳这样丧气的话,心里微微起火,认真道,“一件事情,做都不去做,你就已经给它下了不可能的结论,那你自己就已经抹杀了它的全部可能,容易不容易端看我们想做不想做,怎么做而已,再说了,现在不是有个活生生的证据就摆在卢老师你眼前么?” 听闻马娉婷的话,站在一边的温然眼中透露几丝诧异,然后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以一种莫名的眼光看向她的背后;帝鸿懿轩则是纵容而宠溺地,没有丝毫反对;贝铭看向马娉婷的眼光很复杂;螟还是那样古井无波,如果不是眼睛眨动地快了那么几秒;笑面的表情被面具遮住了,谁也看不到。 卢芳闻言怔怔的看向马娉婷那张坚定的小脸,“婷婷的意思是……” 马娉婷轻扯嘴角,哼了一声,“新闻上不是说老师你杀害学生,性情暴戾么?可要是你已经被大众所认可的死在你所造成的认为车祸里的学生,活生生地出现在所有人眼前,那这样的新闻就是谣言,再往重一点说成是诽谤也不为过啊! 既然害死学生的罪名完全是莫须有的,那么谋夺家产,迫害爷爷的这一条是不是也是有心人造谣的呢?只要我们给了大众这样一条反思的线,那么那些在暗处想要害我们的人还不得吃一肚子气。”马娉婷轻言细语,笑得像一只狐狸。 “这的确是个好方法,”温然出声赞同,“卢芳,如果让马娉婷上一次新闻,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你的那些负面新闻,最重要的是那通缉令就可以撤销了。” 摇了摇头,卢芳叹息道:“如果是两三天前,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可是现在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马娉婷不解,“卢老师,你要知道通缉你就是因为你制造车祸,害死了人,可是只要我去给你作证,推翻了这一条罪名,你就没事了。” 卢芳闻言垂眸,手指紧紧捏住手中木盒的边缘,低声道:“婷婷,你不明白的,就算没有了通缉令,傅家也不会放过我,而且还会再次把你置于危险之中。 温然应该告诉了你,老师是被她救回来的,可是原因老师一直都没说出口,现在既然你完好地站在了老师面前,作为卢家这一连串事件的受害者,老师觉得老师有责任告诉你内情。” 在马娉婷微微蹙眉不解的神情下,卢芳淡淡开口,“我是被逼迫着从爷爷的房间里逃出来的,从那一条我从来都不知道的密道里,所以温然才会在山林间发现我。而逼迫我以那种极端的方式逃走的人就是我的母亲秦雨和傅家的男人。 他们打伤了爷爷,折断了我的左手,为的大概就是得到这个盒子里的东西,”轻轻摸了摸手中的木盒,卢芳静静道,“据他们口中所说,这里面好像是一份什么残图,这也是我从来没听爷爷说过的,但又确实因为这劳什子的残图遭受了无妄之灾,可爷爷却把它看得十分重要。” 残图一词出口后,房间内除了马娉婷没有什么变化外,其余几人皆是微微一震,目光不由自主地集中到卢芳手中木盒子上。 第一一零章 空盒 卢芳就像是没有察觉到四周对她手中木盒传递而来的视线,仍旧自顾自的对马娉婷道:“我不知道这残图到底有什么作用,但是只要它一天在我手上,那么秦雨和傅振汉就一天不会罢休。而且就算他们拿到了残图,也不见得会放过我,到那个时候婷婷你的‘死’恰好就可以作为他们除去我的手段,整个卢家就可以改名换姓了。 婷婷你觉得为了这一切,他们会让你好好活着么? 我的母亲,卢家的儿媳,居然和外人联合起来谋夺卢家的一切,婷婷你说这是不是可笑至极?” 卢芳话中不乏自嘲,马娉婷听见她那颓丧问话的言语,静静瞟了卢芳一眼,不再卖萌装俏,小大人似的淡淡道:“能把老师逼出家门第一次,自然就能把老师你逼出第二次,如果不是老师自己一直都回避着,不愿意发生正面冲突,他们又怎么会有机会先发制人?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老师你要是还想着避之一隅,最后也只能够被他们逼着交出你手上的东西。” “婷婷,”卢芳闻言怔怔地看向马娉婷,“我只是……” “你只是重感情、不相信秦雨婶婶会真的下手,也不相信卢芬阿姨会真的害你,即使到了现在,你明明看清楚了一切,明明知道自己应该做出怎样的选择,你还是在逃避,温然阿姨说得对,卢芳,不应该是现在这个一个脆弱不敢面对现实的女人,而应该是曾经在A市那个意气风发,坚定执着的强大女人。”马娉婷定定地看进卢芳的眼睛里,这次她没有再喊卢芳老师。 看着卢芳陡然一惊的模样,马娉婷移开目光,望向窗外,阳光是那么的灿烂。好像可以穿透一切的黑暗,“老师,我不害怕的,”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呢?马娉婷相信,上天给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并不是为了让她死去的,而是让她重新对生命中的一切做出选择,然后勇敢直面,“因为我知道,当身前有阴影的时候。恰恰说明我的身后有光亮。” 转过头,马娉婷朝着卢芳粲然一笑,可眼中分明含泪。“你知道么?那场车祸中,本来注定该是我的死局,是小刘司机最后一刻用身体护住了我,他和我说‘对不起’,他说‘希望我原谅他’。我想如果他不救我,也许他会活得很好,拿着一笔不小的封口费,带着妹妹,带着父母躲得远远的,再也不回上京来。然后平平淡淡,安安静静一辈子。 可是他却为了我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他告诉我说‘别再回卢家。别招惹傅家,离开上京,离开这个风暴的中心’,可我知道这些话他是想和他的亲人们说的,只不过我成了他最后的听众。 那场车祸。无辜枉死的又何止司机小刘一个人,那么多辆车。那么多人,也许他们其中还有孩子,有老人,就那样没了。只是为了陷害老师你一个人,只是为了达到一己私利,把其他的人的生命视作蝼蚁,随意践踏,这样的人凭什么高高在上,凭什么坐拥富贵? 我无法放任这样的罪人逍遥法外,不论是为了洗刷老师你的嫌疑也好,是为了给那些无辜送命的人一个交代也好,还是为了我自己心底的安宁,我都会站出来,揭开这一切的阴谋。” 马娉婷的眼中有执着的光,就像是两簇小小的火苗在眼中闪耀,卢芳看着她那稚嫩脸上严肃的面容,突然失笑,枉她还是一个奔三的大人了,竟然还不如一个孩子,伸手握住马娉婷的肩膀,她认真道:“婷婷,你说的对,是老师太软弱了,但是今后都不会了,无论是过去的卢芳还是现在的卢芳都应该是卢家的骄傲,就算是死,也不能作为耻辱死去。婷婷,你都不怕,老师还怕什么!” 看着眼中燃起斗志的卢芳,马娉婷轻轻吐了一口气,终于是有精神了,一只手缓缓的贴住她的后背,帝鸿懿轩清朗的声音轻轻飘落她的耳畔,“丫头,我会帮你的。” 静静点了点头,马娉婷干脆整个身子都往那只手掌上靠去,然后她分明感觉到背后那只手紧紧地稳住了自己。 “现在算是雨过天晴了,你们也煽情够了啊。卢芳,你那只盒子我还没打开看过呢?这里面装的那残图到底是什么宝贝,不如让大家看看开开眼界。”现场气氛一片宁静,却是被温然突然冒出的一句话打破。 一瞬间,房间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想温然看去,温然被大家盯得有些发毛,掸了掸白色西装的袖口道:“嘛呢?嘛呢?别告诉我你们都不稀奇,我刚刚可是看见了除了马娉婷那个小不点,你们对着那只木盒子可都是在双眼放光。 再说了,大家现在都算是认识的了,只是看一看,又不抢不夺的,有什么要紧的,卢芳你说是不是?”温然挑着眉,对着卢芳道。 好在马娉婷、卢芳和温然在A市也算是认识的,对温然那刺刺的说话,直直的脾气也还了解,如今她又救了卢芳一命,对于她的这个明显有些过分的要求并非不能接纳。 卢芳轻笑了笑,“也是,反正我自己也正好奇着,既然温然你提出来,作为我的救命恩人,我要是不给看也说不过去,既然大家都在,那就一起看吧,总比逼不得已交给那些小人自己却还摸不着头脑好。” 这话一落,随着卢芳拨弄木盒的声音响起,卧室内的十道目光顿时都集中在卢芳的手上,“咔嚓”一声轻微的声响,那盒子上的小锁居然轻易地就打开了,木盒盒盖缓缓开启,当盒盖完全打开,盒身露在众人眼前时,所有人都傻了眼——什么都没有,那是一只空盒子。 与此同时,傅昀的书房里,一只精致的木盒正被一只枯干的手拿着,搁在他那张紫檀木大书桌上。 “这是什么?”看着眼前又是鬼影一般出现的灰袍老人,傅昀后背有些发凉,却力持镇定沉声道。 咯咯咯咯笑怪笑几声,笼盖住整个身体的灰靛色袍子都在微微发颤,大半张脸都被盖在大大的灰靛色帽子下看不清面孔,只有那蠕动的嘴唇一张一合,嘶哑的声音就像是钝了的斧头割木头,无比刺耳,“傅上将莫不是贵人多忘事,不是说好了我们现在已经是合伙人了,还那么客气,盒子里是什么,你自己打开一看方知。” 说着,灰袍老者手一松,那精致的木盒便暗暗“咚”的一声落在了桌上,傅昀看着老者如此动作,更是小心谨慎,这个老头子,是个不好解决麻烦,不仅夜晚身形如鬼魅,就连这青天白日,他都能够自由出入自己已经加强守备的书房,那些拿着枪杆子的都是些白痴,这么大个人都看不见? 虽然心里这么抱怨着,但是傅昀也知道凭着老者的身法,如果想对自己下狠手,早在第一次见面就已经动手了,怎样也不会和他做交易,还等到今天,只是他心里却是憋屈,做了那么多年的上将,还没有谁能把自己面前压下一头,面前这个神秘的灰袍人已经是第二次了,他却完全没找到克制对方的办法。 提醒自己暂时要忍,傅昀抬头问道:“不知道老先生这次突然前来有何要事?这盒子里又是什么?” “上将莫不是胆小,怕我害你,不敢打开盒子么?”老者不答反问,似乎想要激怒傅昀。 傅昀心中虽然暗骂着老者不是个好东西,却还是挂着笑道:“哪里的话,”想着这老东西总不敢轻易对自己下手,傅昀伸直手,一手拿起那盒子,堪堪放在指节的前三分之一处,好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能够及时反应,另一只手则是飞快的揭开盒盖子。 突然间一个黑影从盒中弹出,傅昀飞快地把盒子朝老者甩去,然后一手护着头等待着什么。 可是随后室内却是很安静,什么都没有发生,傅昀正奇怪着,就听见那老者呵呵的嘶哑笑声,他放下手臂,见面前的灰袍老者笑的浑身发颤,他手中那个精致的木盒子已经打开,里面摇摇晃晃的是一只被弹簧连接的小丑。 顿时傅昀怒从心底起,想他傅昀傅上将在哪里不是被众人恭维,众星捧月,没想打居然被一个诡谲的老者耍的团团转,有些气实在憋不住了,他裂目龇牙:“你这个古怪的老头子……” 下一秒,傅昀怒吼的话语却生生卡在脖子里,说不出又不回去,傅昀那目眦欲裂的样子顿时定格成一副诡异的画面,而他的眼睛则是死死的盯住老者从那盒子地下拿出的一块深黄色的皮质柔软的东西。 “不知傅上将认不认识我手中的东西?”嘶哑的声音竟是愉悦感,缓缓的问出这个问题。 “图……残图”,几乎是捏着嗓子,傅昀好半晌终于吐出了那个关键词。 第一二一章 重大发现 傅昀憋着一肚子刚要发泄却又不能发出来的火气,眼睛闪着光大张着嘴巴像是要吞掉那灰袍老者手中的深黄色皮子似的,老者则是嘎嘎诡笑着看着一脸狼狈的傅昀,一时间,书房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默。 最终是傅昀忍不住,先放软身段,生生憋回了要脱口而出的骂声,拉开嘴角,摆出一张笑脸,压抑着心里的激动,努力笑道:“老先生,你手上的莫非就是那四张残图之一么?”如果不傅昀他发际的白发与皮肤相接的地方仍旧绷得紧紧的话,还真看不出来他有多气愤老者的捉弄。 灰衣老者看着傅昀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嘴角却是高高翘起,左手抓着那张深黄色软皮,右手则是放在盒中跳出的五颜六色的小丑的脑袋上捏弄着,哑声道:“更正确地来说,这是卢家的那份残图。” 卢家的残图?不可能。老者一发话,傅昀心底就立刻反驳,前个儿二儿子傅振汉才来把卢岳林那老家伙藏着的图纸送过来,又告诉自己那残图被卢家那个卢芳给带出了家,现在还下落不明,他当然很气愤,听着傅振汉向他报备当晚的情况,明明就是到了嘴边的肥肉,却是生生让那个小心思多多的儿子给浪费掉了,当时的确是气煞他也。 不过好在卢家的学院和宅子都已经在傅振汉的掌控之中,傅振汉也向他承诺一周之内一定会找到那个卢芳,把残图给夺回来,这才让他消了口气。 可这自己的儿子那里还没有消息,这个让他有几分忌惮的诡异老者却是先一步说是卢家的残图已经到手,并且还这么明目张胆地拿到自己面前,这到底是安得什么心思?照理说,如果是他拿到那张残图。他是绝对不会拱手想让的。 这一番思索在心头不紧不慢地转了个圈,傅昀看向灰袍老者的眼神变得有些深究,可是那老者却是风雨不动安如山,住着那根黑色拐杖定定地站着,任他打量,良久,傅昀开口道:“不知老先生这图是从何而来?怎么就一定敢断定它是卢家的那份残图?” 灰袍老者像是早知道他会这么问,立刻就接上了他的话,“那还不是得亏了傅上将的好儿子和好情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老者更是阴阳怪气,“如果不是他们在卢家那个老头子病重的时候做了那么多的小动作,我还搭不上这趟顺风车。要怪就怪我运气太好,先他们一步找到了那个外逃的卢家卢芳,一个偷梁换柱,这装图的盒子现在自然就在我的手上。” 傅昀闻言只觉得头皮发紧,这么说傅振汉的那些动作一直都是在这个老者眼皮子地下进行的。怎么可能,再不济,傅振汉就是参过军,打过枪的,机敏虽然不如他大哥傅振国,可是也不是轻易能够监视的对象。这个老者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且不论这些,试他一试便知,“老先生在说什么。傅昀怎么听不明白?” 老者见状就是朝他一啐,“傅上将,我用得着骗你么?要骗你我还会站在这里么?虽然你好像并不满意和老朽我合作,可我是诚心诚意的,你那个二儿子说他有胆子。又少了那么两分果敢;说他有谋略,又多了那么三分冲动。该自己动手的时候非得推给卢家那个卢芳。最后还让人带着图给跑了。我看,他最能让老朽我称道的大概就是和女人鬼混的能力了。这卢家的大儿媳妇儿居然都成了他胯下的一个俘虏,老朽真是自愧不如。”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就算是傅昀不相信也相信了,敛下心中的些微惊惧,他做出一副恭敬的姿态,“那老先生今天来是为了……” “把这破图亲自交给你”,说着,老者毫不犹豫地就把手上那份残图刷的朝傅昀扔了过去,“怎样,这就是我和傅上将你合作的诚意,本来你自己的儿子动手最后也是一样可以的手,就怕夜长梦多,我这个合作人虽然大多数时候不通情达理,但是却不会让和我合作的人吃亏,因为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一损俱损。 傅上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残图那柔软干燥的感觉摸在手中,那进过岁月淬炼的有些斑驳的山河地理路线看在眼中,真实的视感和触感,让傅昀根本顾不得老者在说些什么,只会连连点头,眼睛却是盯在那份残图上须臾不离。 老者任他打量着那份残图,过了一会儿,见傅昀激动地面容有些缓解,才继续开口道:“傅上将,你手里应该还有你那儿子在卢家那个老头子那里得到的另一些物件,现在也该一起拿出来看看了。” 傅昀听见老者这么说,更加确信他的确是那晚事件的目睹者,再加上老者主动让出了这份残图,也就不再藏着掖着,打开紫檀木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块黄绿色的石头来。 “老先生说的就是这个了。”傅昀笑道。 “傅上将莫当我老糊涂了,那天晚上我可是见着了三样东西,一样被卢家的卢芳带走了,照理说应该还剩两样才对,上将如此不真诚,让老朽本想告诉你一些关于古蜀国秘宝的新发现,这时候没有说出口的心情。” 傅昀是个多疑的人,所以即使他再相信老者的亲眼见证,却还是有疑虑的,刚刚打开抽屉的那一瞬间,他就决定再次试探,没想到老者居然一眼识破,他却也不觉尴尬,下一句却又听闻老者口中的新发现,他心里一跳,变脸比翻书还快,立刻笑着在抽屉里拽出那份地图,连着那块黄绿色的石头全部推往老者面前。 “老先生这话听得傅昀惶惶然,年纪大了,刚刚的确是记性不好,这图才被我落下,现下都齐整了,还望老先生不要计较才好。即使我以往有什么旁的心思,现下也绝对没有了。老先生这个合伙人,我傅昀求之不得。” 真不愧是傅昀,狡猾多疑啊,怪不得这么多年上将的位置坐得稳稳的,无人撼动,灰袍老者紧了紧拐杖,干瘪的嘴角微抿,可就是瞬间,老者嘴角却又开出了小小的花,不过越是危险他还越是欢喜。与虎谋皮的事情他这辈子做的还少么?最后那些老虎,不都被他一点点的拔去了皮么? “老朽要是想和傅上将计较,也不会是现在。现在最重要的是上将和我要同心,找出那个秘宝所在,而不是内斗。” 傅昀闻言,心道,好一个不是现在计较。那是以后要计较的意思么?不过他傅昀怕什么,只要得到了秘宝,有了源源不绝的财富,这整个华国还不是在他手上,这个诡异的老头子,以为找到秘宝后自己真的会让他活着出来么?真是笑话。不过。瞄了眼手上的残图,又想到新消息,现在。这老者用处看来还挺大,先和他应付着亏不了自己的。 “老先生说的对极,傅昀听凭老先生的教诲。” 老者也不想管傅昀是什么心思,只是拿起桌上那份地府,摊开来。然后把那颗黄绿色的石头摆在了地图中间。 “傅上将应该听说过卢家卢岳林的两个儿子在二十多年前突然逝世的消息,可我想大多数人不知道其中真正的原因。其实对于这份宝藏,卢家的卢岳林比您动心思要更早,而且还知道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 听到这句话,傅昀脸色陡变,看向老者的目光陡然发狠,语气森森道:“你是说他那两个儿子死因为寻宝而死,而非是向外界宣布的意外,而且他比我掌握了更多的线索。” “傅上将人老智不老,一点就通,”灰袍老者哑声道,看着即将动怒的傅昀,他继续道,“你放心,卢岳林他没能触及到最终的关节,因为仅凭他手上的一张残图是做不了什么事情的,但他却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这块石头就是证明。”老者拿起地图上放着的黄绿色石头,缓缓道。 “卢岳林这么多年,即使因为宝藏失去了儿子,可他却是一点都没放弃过,不然傅上将以为你的那个儿子怎么能那么轻易的就把卢家的学院弄到手,那是因为卢岳林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他满心满眼里都是古蜀国的秘宝。 这块石头,傅上将你可不要小看,这可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这可是一块翡翠明料。虽然质量不是上乘,但是这确实打开古蜀国秘宝的一个重大线索。 上将你前些天应该已经收到了我放在你桌上的那份需求表,就是让你收集各种翡翠的,我相信,以上将的聪明,应该宁可错杀也不肯放过的。” 见傅昀微微皱眉,却又紧接着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灰袍老者嘴角轻扯,心下有些了然,但还是继续道:“如果上将已经开始着手准备,那老朽要恭喜上将,我们离古蜀国的宝藏更近了一步;如果上将还没出手,那么老朽有一句话要告诉你,我得到的最重要的消息,便是古蜀国以玉为尊。所有的金银铜器都比不上哪怕指甲盖那么一丁点大小的玉石。而蜀地靠向南边,恰好与如今的缅甸国有着非常密切的来往,缅甸最盛产的最让人无法抗拒的是什么,相信傅上将应该已经明晓,那就是翡翠矿石。 作为尊贵而又崇高的占星一脉,当然只有极致的翡翠玉石能够象征他们的身份,而且这块黄绿色的石头就是卢岳林那个老头子,当年顺着这份不完整的图纸,所寻找来的。” 第一二二章 技高一筹 昏暗的房间,昏暗的光线,长长的纱帘遮住了大大的窗户,没有一丝风,只有电视里那痛哭流涕的诉说声充斥房内。 小小的荧屏中是两个人,一个是主持人,另一个是卢芬。 主持人的声音轻快而模式化,“卢芬小姐,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的真实说法,我想大家对于上京的卢家应该是向往已久的,毕竟华国闻名的首都音乐学院就是卢家先辈一手创办的。 可就在最近新闻报纸上却都在传递着一个惊人的信息,那就是你的姐姐,那曾经离家十年的卢芳回来了,而且听说还做了让人无法原谅的事情,其中涉及谋杀,制造车祸,谋夺财产等等,对此,大众很是不能理解,所以今天专程请到卢芬小姐在这里为大家解说。” 一阵噼里啪啦般的掌声在主持人把话筒递向坐在另一边的卢芬后响起,摄像机的角度给了卢芬的脸蛋一个大特写:很憔悴的一张脸,凤眼下有着深深的青色暗影,皮肤有些发黄,精致的妆容却是掩盖不了她满脸的失落与悲伤。 这样一个形象一经出现,现场立刻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对卢芳的一些猜测更是有些坐实。 卢芬有些低沉暗哑的声音渐渐响起:“我姐姐卢芳是一个骄傲的人,我真的不相信这些事情是她做的,真的不相信。她能歌又善舞,曾经是我们卢家最有前途的女孩,可是她却在众人羡慕的订婚典礼上悄悄溜走,我曾经佩服过卢芳的敢作敢为,她一向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时间是会改变一个人的,十年,3650个日日夜夜。她早就不是我曾经那个骄傲的姐姐。” 说着,卢芬当场红了眼眶,却是努力忍住眼泪,继续道:“在家里,我没有卢芳姐姐那样出众的天赋和能力,但她离开的十年里,我一直都是为了音乐学院兢兢业业,不敢有半分懈怠,爷爷也很相信我,让我当上了学院执行长。但我一直都知道这是我从卢芳姐姐那里偷来的。 所以她回来,我没有丝毫怨言,她想跳舞。想教学生,我就拨专项资金给她建楼设部;她带回来那个可爱的学生,我就给她安排住房,想让她有家的感觉;卢芳姐姐想和爷爷联络感情,我就自动退出。从不进去打搅……可是,就算是做了这么多,姐姐心里却仍旧是不满意的。 她才是卢家的长孙女,她有才华、有能力,学院的掌管权应该是她的,卢家的继承权也应该是她的。我就不说了,可她也丝毫没有考虑她的亲哥哥卢义所处的尴尬位置,我和她解释过很多。我以为她都听进去了,但我没想到她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就在舞蹈部落成的那一天,她联合了家里的司机小刘,杀害了她带到首都的学生。” 一句话停在这里,现场便掀起了轩然大波。有的是相信厚的怒骂,有的是中立的迟疑。有的却是不太相信一个老师为什么要伤害一个学生。 卢芬微微眯着眼,看着现场的状况,然后几滴水珠就顺着她脸庞开始滑落,“原因是卢芳的学生发现了她的阴谋,她想要把整个卢家收入囊中;被发现后,卢芳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却是已经和司机小刘搭上了线,要让她那个学生静静的消失掉。 可卢芳没有想到她的那个学生有写日记的习惯,那本日记后来被我从那个学生的抽屉里找了出来,现在已经和卢芳与司机小刘之间互通财务的证据一起移交给公安机关。我很想保全卢芳,她毕竟是我的亲人,可是再亲的人做错了事情,杀了人,只要我还有些许的良心在,我就不能够坐视,可我还是不忍心的,她毕竟是我的姐姐。 我终究迟了一步,没料到卢芳她会狗急跳墙,直接找上了本就被她气得不行的爷爷,威逼爷爷交出卢家的祖宅地契和学院股份,爷爷不从,她便对爷爷下了毒手,现在爷爷还是人事不知,如果到了现在我还顾念着那份姐妹亲情的话,卢家就真的完了。 本来‘家丑不可外扬’,可是卢芳她拿走了家里的一切,杀了人,却逍遥法外,爷爷还躺卧病床,没有苏醒,家里现在已经乱了套,一直找不到卢芳,我只好以这种方式来和卢芳说几句话。”此时卢芬已经是满脸泪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场中是一片静静的叹息声。 卢芬抹了抹脸颊,神情凄切,面对着摄像机,开口道:“卢芳姐姐,如果你看见了这个节目,就请你赶快回家吧,如果我说的有错误的地方还需要你自己来辩解,你不能一直这么躲下去,我们的爷爷已经因为你而一睡不起,如果你还顾念着那么一点点的亲情,你还记挂着爷爷对你一直的宠爱,回来吧,我们一家人可以一起商议,你有什么苦衷,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好好好谈谈,爷爷真的快不行了,你,快回来吧……” “呦,这新闻台还真不赖,只是交代了几句,就一直在重放呢!”伴随着高跟鞋点地的声音,秦雨那端庄有柔媚的声音再次在卢芬的小房间里响起,“我从来不知道小芬你的演技居然这么好,把假的都能说成真的,这眼泪说流就流,收放自如,大伯母我真是自愧不如。不过你表现的不错,我真是……应该满意的。”话到最后,却有一份咬牙切齿感。 几句话一下子打碎了房间里暗淡安静的气氛,电视里的世界和现实的世界又被完全分割开来,卢芬懒懒的躺在沙发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电视荧幕,就好像一点都没有发觉有人进屋似的。 “啪”的一声,屋顶的灯被点亮,秦雨从开关上移开了手,轻轻搓了搓手指,又静静的走到沙发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窝成一团的卢芬,这次,秦雨的身后并没有跟着执枪警卫。 扯了扯嘴角,她皮笑肉不笑道:“怎么,这是在沉默抗议么?” 卢芬慢慢的转过头,看着穿着一身深紫色旗袍,上面绣着大红牡丹的秦雨,还真是喜庆,本来以为最大的赢家是自己,没想到最后便宜的却是秦雨这个老女人,可悲的是自己居然还要受她的胁迫像个提线木偶般她说一句自己动一下。 暗暗哼了一声,斜睨了秦雨一眼,卢芬开口道:“你要我做的我已经做了,我要东西你还没有给我。” “按我说的做了,”秦雨突然呵呵一笑,弯下腰,一把捏住了卢芬的下颚,那涂着鲜红色指甲油的尖尖的手指在白色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目,尖锐的声音突然就刺痛了卢芬的耳膜,“你这个小滑头,你以为你翻得出我的五指山,怎么,是不是发现电视上放的和你原本在节目上说的有很大的不同,少了很多内容是么?” 秦雨红唇高扬,笑的十分诡异,“想靠这出节目来整垮我,卢芬呐卢芬,你还太嫩了,你以为我和人做交易以后都会放心的任由那个人倒腾?那你未免也太轻敌了,想说我和傅家的男人有染,想告诉大家说我和卢芳是母女联合一起谋夺卢家,想把傅家也拖下这个泥潭,好把水搅得越浑越好,让你好浑水摸鱼?你真是想的太容易,太轻巧了。” 一手捏住卢芬的下巴,另一只手在她脸上轻轻拍了几拍,最后是“啪”的一个响亮的巴掌,然后是秦雨不复柔媚而显得尖锐的话语,“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合作的机会你不珍惜是不是,好,那你就等着和你那个老不死的爷爷,还有你那个在逃的卢芳姐姐一起下地狱吧。” 想到傅振汉看到第一遍节目影像的时候,听着傅振汉和自己有苟且行为,傅家收买自己和卢芳想要吃下卢家的那些话,傅振汉当时那气怒地恨不得杀了自己的样子,让秦雨是又憋屈又委屈,她当时怎么知道这个卢芬居然会阳奉阴违,口上答应的好好的,却又当场变卦,把傅家也脱下了水。 好在自己也多留了个心眼,比卢芬多算计一层,并没有告诉卢芬这是录像节目,而不是直播节目,又事先检查了一边,发现卢芬的口风不对,就立刻让剪辑师把那一段段不能出现的内容给卡下去了,否则,傅振汉就算再喜欢自己,可坏了他的事情,也一定会暴怒的。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卢芬的错,是她不按照自己的要求来,才害得自己被傅振汉骂,被嫌弃,所以她有多委屈,卢芬就要受到多重的惩罚。 抚摸着自己被打的红肿的脸颊,卢芬恨恨地看着秦雨,心中不住大骂,老妖婆,坏了自己的好事,本来自己完整版的那段话可以把傅家、秦雨、卢芳全部都给一网打尽,就算是不能动摇傅家的根基,但傅家那个男人和秦雨的丑事也一定会被千夫所指,等到他们自顾不暇的,卢芳又被收监之后,就是自己坐收渔利之时。 问她是怎么知道那个男人是傅家的?那还不容易,秦雨天天都甜腻地喊着振汉,这些个军人一见着那个男人就整齐喊着傅上校,她就算是白痴也知道这些都是傅家的军人,秦雨也真是好本事,居然能和傅家的人有一腿,自己会输,只怕傅家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可是,还没有到最后,她卢芬还没有彻底玩完,盯着用恨意的目光看着着自己的秦雨,卢芬暗暗垂下了眼睑。 第一二三章 出谋划策 “呼”,一声长长的吐息声从马娉婷口中叹出,两只手扒拉着那只由卢芳费尽千辛万苦保护出来的空空的木盒子,她转头看向坐靠在床头的卢芳,手指着房间里放着新闻片尾曲的电视,耸了耸肩道:“卢老师,你这个妹妹还真是不可思议的一朵奇葩,编故事居然编的比我还好。” 卢芳也只是怔愣了一会儿,随即便淡淡笑了笑,“反正这也不是最新的新闻了,早上我已经看过一遍了,只是没想到居然又在重播,估摸着是害怕还有谁不知道我弑亲夺财吧,卢芬有心了。” “我说卢芳,你不会就这么任由你妹妹在电视上随意诋毁你却不做一点反抗吧,我看着都替你憋屈。”温然也是刚刚从木盒子居然空无一物的惊讶中回过神来,转眼便看见对木盒并不十分感兴趣的马娉婷打开了电视,恰巧,播出的又是卢芬上节目哭诉卢芳罪行的那一场,撇了撇嘴,她对卢芬这种背后捅刀子的行为实在是不屑。 卢芳摇了摇头,有些无力,“卢芬能这么大喇喇地出现在新闻上,就证明她背后是有人安排好的,不然就凭她一个人,哪有能耐让不同的台,不同的新闻一直重复播放她上的节目;人证物证她们都已经给我造好了,本来想着这盒子的那什么残图还能作为和秦雨他们谈判的条件,可是,”瞄了眼马娉婷手中的空盒子,卢芳长叹一口,“我现在这种样子大概就是有心无力。” 帝鸿懿轩伸手拿去了马娉婷手中的空木盒子。细细观察了一番,的确只是一个普通的木盒,没有夹层,没有暗格,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了。 马娉婷被拿走了玩物,便集中精神听着卢芳和温然的对话,待她们对话声落,她一副天真的样子,歪着头开口道:“为什么卢老师就一定要和他们谈判呢?卢芬既然会上电视那么急切地希望你回去,还以卢爷爷的病为要挟。就是想让你自己送上门去,他们现在是有恃无恐,他们唯一担心的东西是握在老师你的手里。老师应该更有主动权才对啊。” “你个小丫头,你玩了这么大会,难道就没见着那盒子里什么都没有,你让卢芳怎么去拥有这个主动权。”温然“切”了一声,看着她眼里异想天开的马娉婷。没好气道。 马娉婷啧啧几声,伸出食指在温然面前左右摇摆,晃了几晃,“我就知道温然阿姨你脑子不够用,这盒子有什么没什么,除了在场的我们这六个人之外还有谁知道。想得到那什么残图的人更不会知道他想要的东西不在这里。 所以呢,现在我说这盒子里有残图,它是有;我说它没有。它就是没有。这有和没有还不是我们一句话的事情。” “你这小丫头片子,敢瞧不起我,我……”温然听着马娉婷的第一句话瞬间炸毛,可是越往后听,她倒是觉得马娉婷的想法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点了点头,她刚要赞扬几句。帝鸿懿轩那清朗疏淡的声音却早已经抢先出口。 “丫头的脑袋倒是转地挺快,”把那只盒子重新放回马娉婷手中,他继续道,“我在暗,敌在明,以不变应万变,这可是华国的兵法,看来我对你阅读的涉猎范围还是了解的太少了。” “那是,”,马娉婷傲娇地皱了皱鼻子,却又立即蹙起了眉头,“虽然我这个办法可以先迷惑敌人,可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帮卢老师扭转局面,总不能一直躲躲藏藏,有家归不得吧。” “卢芳女士如果想重回卢家,就必须有一个干净的身份,通缉犯这种名头是不能够出现在想要继承家族的世家之中的,这会连带着辱没整个大家。”帝鸿懿轩见马娉婷一脸为难,淡淡出声提醒。 马娉婷闻言,看了眼卢芳,见她正不赞同的看着自己,咬了咬唇,马娉婷再次旧事重提,“卢老师,就让我出面帮你摆脱这份缉捕令吧,毕竟我是最主要的受害人,只要我活着,我说的话要抵得上那些被收精心编排了的证据百倍的用处,”见卢芳又想开口打断自己,马娉婷抢话道,“我们说好了的,要勇往直前,我这是在做大事,哪有不受伤、不磕碰的,他们越是不想我好好活着,我越是要活的快活给他们看。” “婷婷,”卢芳有些没辙地凝眉看她,“要出面也是老师出面,你不可以,老师以为你出车祸那会儿没找到你的人,抱有一分侥幸,也没有勇气告知你父母那样不幸的消息,可现在你好好的站在我面前,我更是要向你的父母负责任。 老师是答应过你,我们一起勇敢面对不退缩,但老师更希望老师能够保护你,而不是再像车祸事件一样那么无力,那么崩溃。” “卢芳女士看来是真心关心丫头的,”马娉婷没有接话,这时候出声的是帝鸿懿轩,“明明可以利用丫头洗清自己的嫌疑,却是把丫头的人身安全放在第一位,卢芳女士有心了。本来我是不想趟这一趟浑水,可是偏偏丫头缠身其中,这就没办法了,为了保护好丫头的性命,我也只好挺身而出。” 卢芳这才把视线移到帝鸿懿轩的身上,只是一眼,她多年的生存经验就告诉自己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并不是一个普通人,虽然他俊朗的面目不自觉地透露出微微的笑意,好似十分柔和闲淡的一副样子,但内敛的气势却是不容忽视,先前,她的情绪太低落没注意,这时候,她才认真关注起来,这样一个人,居然会是马娉婷的授课老师? “你真的能保证婷婷的安全无虞?”无论帝鸿懿轩的背景势力如何,卢芳想要的只有一个承诺,那就是马娉婷的安全。 帝鸿懿轩闻言淡笑,说出的话却是力顶千钧,“我活着,丫头就不会死。” “那‘言老师’,请你记住你对婷婷的这个诺言。”言老师三个字卢芳咬得非常重,整句话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 “卢芳女士请放心,我说出的话就一定算话。” 看着帝鸿懿轩郑重其事的样子,卢芳轻轻颔首,她并不要求他发什么誓,誓言和行动永远是两码子事情。 看着帝鸿懿轩和卢芳为了自己你来我往这么大会儿,马娉婷心里其实是很感动的,这一世身边总是有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人,不是亲人却甚似亲人,让她不止一次的感受到浓浓的幸福,她想要捍卫这份幸福。 “既然说定由我来给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一个大大的惊喜,那么就一定要选一个特别的场合,最好是人多,人所属的层次相差也很大,只要有个什么动静就能够瞬间传遍一大片地方,这样才可以给想要害我、害卢老师的人来个措手不及。”眼眸微眯,马娉婷一点一点地思索道。 “主意是不错,可是现在到哪里给你找这么个特殊的场合,人要又多又杂,三教九流你都不嫌,还要制造出大动静不被主办方把你轰出去,我说小丫头啊,你是不是想太多。”温然作为一个刺头,不偶尔挑一下别人的刺是不会罢休的,不过她挑的刺往往也是最重要的。 马娉婷听到她点出的重点倒是没有反驳,的确,哪里有这样一个场合是个大问题。 “看来上天都在帮着丫头,”帝鸿懿轩轻笑着开口道,“和氏珠宝主办的珠宝联展也就在这三两天了,作为一个联合展览,邀请的不仅仅是上京的豪门世家,听说为了扩大和氏珠宝的影响力,促进大众的奢侈品消费水平,只要是喜欢珠宝的人,都有机会进展 厅一饱眼福,所以那几天肯定人够多,成分够复杂,也够热闹。 而且这样一个场合,即使有人相对丫头你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举动,他也必须掂量掂量自己的轻重和名声,对一个知道事故真相的还是个孩子的证人出手,恐怕首当其冲让人怀疑的就是做贼心虚了。” 听着帝鸿懿轩的一番分析,马娉婷兴奋地一手握拳,一掌摊开,掌心和拳底“啪”的一碰,高兴道:“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和氏珠宝的珠宝联展一定有很多珍品出列,学了这么久的翡翠知识,我还没见过这么大型的展览,终于可以大饱眼福了。” 看着一听见珠宝展心都飞了一半,完全文不对题的马娉婷,卢芳心中不禁暗暗叹气,她果然不该给马娉婷太重的责任吧,再怎么成熟一提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便立刻忘记其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不过这样也好,她不触及别人的利益,也就不会受伤害。 卢芳这番想法还没完,马娉婷的下一句话直接让她五体投地,“到珠宝联展的那一天,我一定要把场子弄得能多乱就有多乱,兴许还可以偷偷拿几样好康的东西丢在秦雨那些人身上,让她们好好地跌个大跟头。” 听着马娉婷不着调的话,帝鸿懿轩并不介意,反而是颇有兴致地看着她,觉得很有意思,笑面和螟早已经是完全沉默,温然看向马娉婷和卢芳的目光有几分复杂,卢芳则是暗自叹着气。 第一二四章 行动伊始 和氏珠宝联展的宣传可谓是轰轰烈烈,在那首都的大街上、小巷里、商店边不是它的广告就是它的海报招贴。那广告上光彩熠熠的珠宝、翠碧血红的翡翠耀眼地让人无法直视,闪烁着一种属于高贵大气上档次的光辉。 马娉婷坐在车里,看着路边不停循环播放的和氏珠宝的宣传片,不禁啧啧,“真是耀眼的很,我就只从这荧幕里看就觉着已经是美轮美奂了,不知道等会儿到了现场,那些被推出展览的珠宝又是怎样的炫目,”手撑在车窗上,她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这大街小巷,这么大的手笔,就为了办一次展,这和氏珠宝的决策人对于宣传费也真是狠得下心。” “和氏珠宝算是首都这一块名气比较大的珠宝品牌,资金也很雄厚,这点小花费它是不会放在眼里的,毕竟知名度越高,它以后的生意就会越好。这次之所以做出这么大的展览,应该是想把它的影响直接打进整个华国的珠宝界的前几名,与其做一些小买卖,小打小闹,不如一次性地干件大事,不得不说想法很好,最重要的它卡的时机太好。”帝鸿懿轩坐在马娉婷身边。顺着她的视线往车外瞟去,淡淡道。 马娉婷闻言侧目,不解道:“时机好?” “当然,”帝鸿懿轩轻笑了声,“上京的四个大家,卢家明显已经式微,想要挤进这个名头的世家应该很多才是,和氏珠宝想参一脚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这时间真是拿捏地太巧了。” 听见卢家式微,马娉婷一张兴奋的小脸顿时有些垮了下来。想到卢芳今早那“不成功便成仁”的样子,她有些担忧,“帝鸿懿轩。你说我们这次行动能够顺利么?虽然我那天说的那么信誓旦旦,很有把握,其实,这计划有太多的漏洞,万一最后失败了。卢老师还是要被监禁,我岂不是害了她?” “那你觉得她能躲一辈子么?”帝鸿懿轩拍了拍马娉婷的脑袋,“你是为卢女士着想,她都感受的到的,与其等人把她给逼出去,不如主动出击。放心吧。丫头,我有安排,你扮演你的角色就好。再不济,我也能够保证你和你的老师全身而退,相信我么?” 望进那双深邃的黑眸,马娉婷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话罢。两人相视一笑,车内的氛围一时间无比轻松。 大概一刻钟后。车子的速度减缓,开始慢慢朝前滑行,分分钟后,车稳稳地停了下来,车外有侍者拉开车门,帝鸿懿轩首先下了车,一身深黑色的西装在阳关下闪着淡淡的金光,细细看去,那西装的面料的经纬线交织处竟然被巧妙地加进了一条条纤细的金色丝线,金线埋得很深,若隐若现,为原本深重的黑色添加了一丝生气和华丽;银色暗纹的领带在襟间轻垂,和金色的暗线交相辉映。 他甫一下车,就立刻有人迎上前来,其中一个女声温柔的响起,“言老师,你来了,真是太好了,不知道我又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做我的男伴。” 马娉婷在车内一听到这个声音,就已经有八九分猜到是谁,她嘴角轻轻攒起了一朵小花,伸手拿起座位边早已准备好的面具,静静地戴在脸上。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羞涩而又大胆的和玉,帝鸿懿轩轻轻一笑,“和小姐的邀约实在是让言懿轩受宠若惊,只可惜,我已经自带了一个小小女伴。”朝和玉微微地行了一个绅士的礼仪,帝鸿懿轩向车门处轻轻勾腰,朗声道:“我美丽的小姐,目的地已经到了,请移步下车。” 一只小巧精致的白色皮鞋从车内静静踏出,圆弧的鞋头给人圆融之感,镂空的鞋带沿着小腿轻轻缠绕了三两圈又慵懒地垂落,一只振翅的红色蜻蜓安适地休憩在脚踝处;蜜白色的小腿肚子一直延伸到膝盖之上,开满了缤纷花朵的裙边遮盖住膝盖之上的风光;黑色的裙面柔软丝滑没有一丝花哨,外间罩着一层薄薄的白纱;在右侧的腰间,一朵火红的立体的大波斯丽菊悄然绽放,月牙白的上半边裙身暗纹着精致的黑白色小方格子,一个魔方似的蝴蝶宽袖从左肩摇曳而下。 待那人静静站立在黑色的轿车之前,和玉才看清楚来人的全部面貌,那设计精致的裙子居然是呈鱼尾形前短后长慢慢坠地,而面前女孩的脸上还戴着一只遮住了眼鼻的白色面具,就连那只面具都是经过琢磨的,三只羽毛似的飞翼在面具边沿所及的右耳处向外展开,就像是耳边长出了天使的翅膀。 牙骨收紧,和玉看着帝鸿懿轩和他带来的女孩紧紧交握的手,恨不得上前一巴掌打断他们的牵连,但是这四周来往的宾客却是让她无法随心所欲,她就那么盯视着眼前的两个人,目光在帝鸿懿轩身上扫视来回,越发觉得不公平,她从清晨就在这里帮助爷爷和爸爸接待客人,为的就是要等帝鸿懿轩出现,为了他,她特意穿上了赶工已久的宝蓝色丝绸晚礼服,还戴上了最美丽的红宝石,就是想见到帝鸿懿轩的时候,她能够让他惊艳。 可是,却是自己被帝鸿懿轩惊艳了一把,那低调却华丽的西装,那默默温柔的双眼,那笑若清风的气质,无一不让她深深沉醉,这样的男人才配的上她和玉,可是他居然是带着女伴来的,她以为他的女伴一定比不过身为和氏珠宝大小姐的自己,但是当面前的女孩静静地站在眼前,那安然的气质,精致而又经得起推敲的打扮,让她瞬间恨不得剥下对方衣裳穿在自己身上,好像那样她就可以站在帝鸿懿轩身边似的。 和玉站在面前不动弹,其他人也不能动弹,三个人就这样诡异的面对着站在红毯前,跟随和玉而来的两个侍者轻声提醒着和玉,指着帝鸿懿轩他们身后的车辆,已经开始无法前进,示意和玉赶快放人进去,可和玉就像脚下生了根似的,这种场合她不能撒泼,不能失礼,,不能给和氏珠宝丢脸,就只能定定地站着,看着马娉婷,看着帝鸿懿轩。 后头等待的司机有的已经冒着头打出了鸣叫的喇叭声,和玉身后的一个侍者见状况不对,立刻跑回展厅搬救兵去了,不过分分钟,一声洪亮的“抱歉”声便从和玉身后传来。 来人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粗犷的身材,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挺着发福的肚子,圆脸上嵌着一双冒着精光的小眼睛,笑得那叫一个灿烂,见到帝鸿懿轩带着马娉婷站在和玉的身前,他笑着就挤了进来。 “这位客人,请问你是有什么问题么?还是小女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你请说,这大太阳天的,站这露天下晒太阳可不是享受,而且人来人往的,万一碰着摔着了,可就是我和齐的不是了。” 马娉婷听着这大肚子男人的话,从面具里眼睛的洞洞里轻轻瞟了和玉一眼,比较了一下,这个人就是和玉的老爸,也太不像了吧,除了一点,就是喜欢推卸责任,明明就是和玉堵着她和帝鸿懿轩,不让进,还偏偏问帝鸿懿轩有什么问题,然后才问和玉哪里有错,这不就是算着帝鸿懿轩一个大男人总不好把过错推到和玉一个女孩子身上么? 心中正腹诽着,她就听见帝鸿懿轩清朗的声音微沉,“和先生,和玉小姐并没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只不过我们早就认识,多寒暄了几句而已,这里是我的请柬。”说着,就见帝鸿懿轩想和齐递出了一张金色的卡纸。 和齐还没翻开,心中就是一惊,这次和氏珠宝联展他是听父亲和天提起过,请了几位业界大佬,这其中有华国本国的,更有远自国外而来的,所以他们的请柬是叫专人制作的,金色的请柬不出五份,是最尊贵客人的象征,他们在这次联展中所出展的珠宝玉器无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也是为和氏珠宝撑起了一份门面,可是不能得罪的。 和齐却不曾想到这个年轻的男子居然会有金色的请柬,刚刚才会说出那么冒犯的话语,人不可貌相,他太大意了。 连请柬都不及翻开,和齐的态度已经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再不敢找帝鸿懿轩的错处,他赶忙拽着不肯移动一下的和玉退后几步,恭敬地朝帝鸿懿轩弯了弯腰,把请柬放回帝鸿懿轩手中,伸出一只手对着展厅大门,客气道:“不好意思,小女给您添麻烦了,这就请您进去观展,请。” 帝鸿懿轩轻轻颔首,牵着马娉婷不紧不慢地朝展厅大门悠然而去,那辆他们身后停滞多时的轿车这才被侍者关上车门,悠悠远去。 道路终于通了,几波客人几经等待终于能够下车,被和齐拽住手的和玉转过身,正要忍不住和他发脾气时,一声娇娇的喊声却突然从她身后响起。 第一二五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和玉闻言转身便见傅珊珊款步而来,傅珊珊轻蹙着双眉,眼睛却是带着笑意,一身白色的唐装式纱裙把她衬得更加飘飘欲仙,走到和玉身边,傅珊珊笑道:“谢谢你上次送我的衣服,虽然不是我一向的风格,但是你有这份心意让我很感动,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我会帮你的。”说着,便拉起和玉的双手,一副姐两好的样子。 和齐刚刚准备回到展厅,见来人是傅家傅珊珊,本来准备亲自招待,可是见她和女儿关系这么好,眯着那豆大的眼睛笑了笑便转身回了厅内。 和玉瞟着落下自己不管的和齐,气的想跺脚,却又被傅珊珊握着手,心里很是不忿,不就是家世要比自己好一点么?送了自己喜欢的衣服给傅珊珊,傅珊珊却说得这么嫌弃,好像自己还送错了似的,自己还要处处矮她一头,可是想着爷爷和天早就交代自己要招待好阎家人和傅家人的话,和玉只好把所有的不满都压在心底,扯了扯嘴角,“珊珊说得是哪里的话,应该是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我该鼎力相助才对。” “既然和玉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傅珊珊打蛇随棍上,弯着眼眸道,“对了,誉哥哥来没有?” 和玉差点被她的无耻气笑,摇了摇头,傅珊珊见状便打住了想要直接进入展厅的想法,开口道:“应和玉你的要求,今天誉哥哥可是我的男伴呢,我这样一个人进去不太好,我就和你站在这里等他来吧。” “可是……”和玉本想阻止,可是却被傅珊珊一句“你不要和我客气”给生生戳了回去。 无法,和玉只好任由傅珊珊和她一起在门口接待宾客,结果前来的宾客只要眼尖的都是和傅珊珊点头微笑。再夸上几句,完全忽略了和玉这位展览会主办方的女儿、和氏珠宝的千金,偏偏在这种情况下和玉还不能生气,只能陪着笑脸,内心的憋屈可想而知。 一分一秒对于此刻的和玉来说就像一万年那么长,僵硬着一张笑脸,陪着反客为主的傅珊珊招待来宾,在她快要崩溃的时候,一辆银灰色的卡宴悄然滑进车道,稳当地停在了那里。 侍者连忙上前拉开了车门。一身银灰色西服的阎誉从车上踏步而出,平日里那张微冷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那有些微墨绿的眸子也是冷冷淡淡。一下车他连眼神都没有往边上飘一下,径自走上红毯,向着展厅大门走去。 傅珊珊见着阎誉走过来,心里止不住的兴奋,当阎誉快要走到她身边时。她紧张地连呼吸都块要忘记了,就等着阎誉朝自己伸出左手,然后在来往宾客的注目之下,骄傲地走进会场。 可是现实和想象总有那么几分偏差,阎誉的确是走到了傅珊珊的身边,也的确是伸出了左手。只不过要牵手的人并不是她,傅珊珊刚刚把手伸出去,阎誉却已经握住了另一只温软的手。那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过渡的低沉嗓音喊道:“温姨,你来了。” 傅珊珊见着那交握的双手,刚刚伸出去的右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尴尬不已,心里都快要喷出火来。也不再遮掩本性,眼里冒着狠光就想着那只被阎誉握住手的主人看去:明丽的三寸黄色高跟鞋显得女人十分高挑。紫色的高腰礼裙,肩上披着淡紫色的长纱;头发斜盘在左耳后,一把玉质的小扇子轻轻插在盘发上,头微微晃动间,有一股媚人的气质。 本来想大喊“你到底是谁”的那股念头硬生生被傅珊珊压了下去,她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努力让自己张开笑脸,对阎誉道:“誉哥哥,今天你可是我的男伴哦,这样大喇喇的牵着一位成熟女性的手,可是会被人误会的。”说着,傅珊珊便自主地缠上了阎誉空闲的右臂,紧紧靠在阎誉的肩上。 把脑袋歪在阎誉肩上的傅珊珊并未瞧见阎誉那一闪而过的厌烦,而是决定今天不论怎样都要死缠着阎誉不放手,阎誉是她的,她不许任何人染指,不论是年纪大的还是年纪小的,只要是女的,她就要一律隔绝掉。 阎誉感受到右臂上傅珊珊那具温软的女体,瞬间就像把她给甩出去,可是这种场合,人来人往如此之多,他要是真的下了傅珊珊的面子,那位傅家傅昀老头又要对阎家的那几个老古董说道了。 前些天,傅珊珊胡说马娉婷死掉,然后被自己甩了脸面的事情不出一天就传到了自家那些人耳朵里,自己不就被狠狠的压制了么?连自己提出的酒店改革方案都差点被搁浅。 要是今天他再撇下傅珊珊,估计会闹得更大,最后讨不到好的还是他,皱紧了眉头,阎誉努力忍下了心中那股难以抒发的郁气。 见阎誉没有甩开自己,傅珊珊心中很是得意,她就知道誉哥哥还是最喜欢的还是她,那个马娉婷反正也不可能出现了,今天这个老女人更没有资格和自己抢夺誉哥哥,这么想着,她高抬头朝着站在阎誉左边的紫裙女人挑衅道:“这位阿姨,真不好意思,誉哥哥今天的女伴是我。” 嘴上这么说着,傅珊珊心底就期望着这女人听见自己的话后自动放开阎誉,灰溜溜的离开。可是紫裙女人却好像没有听见傅珊珊的话一样,勾了勾唇,仍旧让阎誉牵着手准备往展厅走去。 傅珊珊气急,这个老女人怎么这么没眼力见,都说了自己才是誉哥哥的舞伴,她居然还霸占誉哥哥的左手,可恨,这么想着,傅珊珊就想要去打掉紫裙女人的手,还是阎誉出了声打住了傅珊珊要动手的念头,“够了,傅珊珊,你要是不想和我一起进去,那我就只和温姨一道进去了;要是想和我一道,就给我安静一点。” 然后阎誉立即向那个紫裙女人道歉,“温姨,实在是对不起,傅珊珊是我的世家之交,现在,我也没办法直接撇下她,你不介意吧?” 紫裙女人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阿誉,你这位世家之交的小妹妹都不介意非要和我一起陪着你,温姨就更没什么好介意的了。” 听着阎誉的重话和他和紫裙女人的对话,傅珊珊瞬间就红了眼睛,恨恨地盯着那个紫裙女人看,心里却是埋怨着老天不公平,为什么一个小的好不容易离开了阎誉的身边,这时候又来了个老的,还个个都是伶牙俐齿的,阎誉也不自重,身边总飞着这些莺莺燕燕,就不能为她好好想一想么? 在傅珊珊眼里,阎誉俨然已经是她的所有物了,可她却从没考虑过阎誉的想法,或者即使知道阎誉不喜欢她她也自动忽视了。 最后,傅珊珊还是微微服了软,让阎誉一个人带着那个紫裙女人和她一起进了展厅,和玉看着他们两女一男的组合的背影,想着傅珊珊刚刚的委屈样子,早上被帝鸿懿轩带着那个面具女孩积累起来的郁闷心情终于有些许缓解,心里总算是舒服了。这是不是就叫做看着有人和自己受着一样的罪,心里才会平衡? 此时已经徜徉在珠光宝气的展厅里的马娉婷和帝鸿懿轩却是丝毫没有受到这些烦心事情的打搅。 一件件美丽精致的宝石、美玉都被展厅内的一个个高高立在实心木柜上的长方形台阶给稳稳撑住,明亮结实的防弹玻璃在展品外边竖起了一扇扇透明的墙,隔着这层“墙”,看着在各色灯光下熠熠生辉的珠宝,马娉婷只觉得目不暇接。 “帝鸿懿轩,这里虽然不必上古玩街上那个‘东西斋’的冯老板店里的东西年代久远,可是这些珠宝玉器却胜在色彩瑰丽,很讨女孩的喜欢呢。”逛了一大圈,那金晃晃的猫眼石,那蓝如碧水的矢车菊蓝宝石,那粉红色的桃心水晶让马娉婷不禁出口赞叹。 帝鸿懿轩听着她说着,轻轻点头,“丫头看来很喜欢这些颜色缤纷的珠宝,要是有喜欢的话,就拍下来吧,反正上次去赌石的时候丫头小赚了一笔不是么?”知道马娉婷不会平白无故地接受自己的馈赠,帝鸿懿轩很是了解她的道。 怎么可能动用那笔钱嘛,她可是还有几套房产在阎誉那里没有买到手呢,更何况比起这些闪闪亮亮的珠宝,她还是更喜欢沉稳大气的翡翠,在地壳下埋藏了那么多年,经过不可思议的高压和低温才得以让人见到翡翠这种自然的馈赠,她的心明显偏向后者嘛。 笑着摇了摇头,马娉婷轻声道:“如果我喜欢的东西都必须要拥有的话,只怕这一辈子我就只能汲汲营营,没有空闲的时候了。饱了眼福我已经很满足了,可惜的是那块小的福禄寿三彩翡翠明料不知道最后落在谁的手里,不然我还可以戴出来让别人眼馋呢!” 有些遗憾地说着,马娉婷向着玉石展览区走去。 帝鸿懿轩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眼色带着几分宠溺,更多的却是深沉。 第一二六章 不识相的人 和色彩斑斓、光彩熠熠的珠宝展厅不同,玉石展厅呈现的是一种端庄大气的氛围,温润的羊脂碧玉雕琢出细腻的竹林小径,几个白色玉人或立或坐于林中,好一派悠闲自得的模样;心形的黄玉透明而色泽亮丽,在众多青白玉器中分外惹眼;海蓝色的蓝色翡翠更是颜色夺目,让人心醉。 马娉婷在这些玉石展品只见来回窜梭,遇到不懂的也不去看说明,反正有帝鸿懿轩这样一个翡翠玉石专家在身边,他解说的可是比这些说明铭牌要详尽有趣的多。 三两圈下来,大半个玉石展区里的展品也算是差不多都被马娉婷收入了眼中,虽说珍品不少,但是马娉婷还是觉得意犹未尽,怎么说这也是一个珠宝联展,除了黄玉、蓝翡这些外,应该还会有更让人惊艳的展品才对。 停下脚步,侧头看向身后的帝鸿懿轩,马娉婷微微嘟嘴,“不是吧,这和氏珠宝也太小气了,展出的珠宝玉器怎么就这些,还没有你原先带到班上去给我看的那些翡翠雕件品种全,样式多呢,有些扫兴哦。” 瞧着马娉婷有些郁闷的小脸,帝鸿懿轩也不再瞒她,“这些放在展厅里的是供应所有人观赏的,不论身份高低,不论是官是民,都是能随意参观的,那些最最重头的角色当然不可能一古脑都被展示在这外面,真正的宝贝还在后头,丫头就稍安勿躁,稍等一会儿。” 正说着,展厅内的超大电视显示屏内便有了动静,一张圆圆肥肥的脸。两颗冒着精光的眼珠子,白色的西装在厅内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刺眼,和齐仍旧是灿烂着一张笑脸出现在荧幕中,“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大家莅临和氏珠宝首都大型联展,这次的展品都是经过和氏和和氏旗下的众多珠宝商号经过精挑细选推出的,外间的展品,小件多件的来宾们可以自由购买;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是我们展出这次大型联展绝对珍品的时间,请各位手执黑色和金色请柬的朋友们进入内厅。最精彩的部分等待着你们。 没有这两色请柬的来宾也不用担心,我们会一直利用大屏幕做全程直播,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稀世珍宝的美丽。谢谢大家。” 大荧幕陡然一黑,展厅中一扇黑色的大门缓缓开启,两排四名执枪警员直挺挺地守在门边,和齐随后出现在门前开始迎接拥有黑色和金色请柬的贵宾。 马娉婷先前进这大展厅之时,就见过帝鸿懿轩那张暗金色的请柬。这时候便也很自觉地跟在帝鸿懿轩身边往那扇黑色的大门走去,见到那门口执枪的警卫,她心底有些发凉,扯了扯帝鸿懿轩的西装袖口,小声道:“这里面好像警戒会很严,等会儿卢老师现身后。我们大家能全身而退么?” 帝鸿懿轩的反应则是捏住她的小手,握了一把道:“丫头,你别说话。别心虚就行,这几把枪我还不放在眼里,好了,准备进去吧。” 深吸了一口气,见帝鸿懿轩递了帖子。被他牵着手马娉婷跟着他往门里走去,可步子还没跨进那扇黑色的大门。一只手陡然从身后拽住了她的右臂,一股迫人的力道硬生生地让她转个半圈。 阎誉那双又激动又不可置信的带着墨绿色的眸子直直地望进了马娉婷眼中,“娃娃,是你么?”那情深又意重的口吻让马娉婷不禁当场打了个寒噤,她不是已经和阎誉达成了共识么?现在阎誉这种口吻,这震惊的表情是闹怎样? 不对不对,阎誉怎么可能认出自己呢?自己车祸的消息应该已经经由新闻传遍了整个首都才对,就算其他人不知道自己是卢芳的关门子弟,阎誉也不可能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是已亡人的身份,所以她为了掩人耳目还专门设计了一个面具戴着,可在阎誉那灼灼的目光下,马娉婷心中有些惊慌,默念着镇定镇定,她决定不变应万变,装作不认识。 马娉婷没有出声,也没有回话,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平静的和阎誉对视着,可她被帝鸿懿轩握着的左手却是在他掌中轻挠,歪歪扭扭地划出“想办法”三个字,可没等帝鸿懿轩开口,阎誉背后已经有人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誉哥哥,你到底在找什么,跑这么快,我都追不上你了。”傅珊珊那娇娇柔柔的嗓音渐次响起,她小跑到阎誉身边抱怨道。 进入了展厅之后,那个让她看不惯的紫裙女人好像遇见了熟人的样子,终于放开了阎誉的左手,她终于可以独占着阎誉参观,拉着阎誉逛那些闪亮亮的珠宝逛得正开心,却不想阎誉发现什么似的突然间就开始在展厅里到处找着什么起来,也不想想她穿的可是高跟鞋,哪能跟得上他。 好不容易那和家的和齐现身请他们进内厅,她紧赶慢赶地到了内厅通道前,却看见阎誉正拽着一个戴着面具的女孩子的手,不由得眼睛再次喷火,本想一把拉开他们的手,却见周围都是些有头脸的人物,好些人都认识自己,暗暗压下火气,傅珊珊娇笑道:“这位小姐,你能不能别抓着我誉哥哥的手,他是我的男伴,你这样子很容易招人误会的。” 马娉婷瞥见傅珊珊缠上阎誉的手臂,心中暗嗤一声,直接举起被阎誉拽住的右臂放在傅珊珊眼前,眼中流露出淡淡的不屑,好像在说“是你的男伴不放开我,我没有办法才对”。 虽然马娉婷没出声,但是傅珊珊就是知道她在嘲笑自己,这下也不管好看不好看,有多少人在往他们这边张望了,直接伸手想要掰开阎誉抓住马娉婷的手臂,有人比她行动更快,傅珊珊只觉得眼前一花,好像有轻微的“咔嚓”声响起,马娉婷的手臂便被一直大掌轻拉着回归了原位。 与此对应的是阎誉陡然间有些发白的脸孔和额头上突然出现的细细密密的汗珠,“既然有自己的女伴,就不要把手伸到被人的臂弯中,这才是绅士应有的礼仪。”轻轻放开从阎誉手中夺回的马娉婷的右臂,帝鸿懿轩看着阎誉发白的脸孔和不自然下垂的右手,淡淡道。 “绅士礼仪?”忍住右手脱臼传来的阵阵疼痛,阎誉嗤笑,“绅士礼仪就是拐骗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我告诉你,我知道这个女孩子到底是谁,我认识她,你要是真是绅士就应该赶快放了她,去然后让她回她应该回的地方。” “是么?不过我觉得丫头应该不想按你说的做才对,不信你自己问问她。”帝鸿懿轩仍旧是面色淡淡,把皮球踢还给阎誉。 阎誉抬头看着帝鸿懿轩那出色的面孔,一股久违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可他一时间又想不起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见到过他,急于解决马娉婷的问题,他暂时把帝鸿懿轩抛在脑后,盯住马娉婷被面具遮住的半张脸,认真道:“娃娃,我知道是你,我是阎誉,我看了新闻,我知道卢家有人迫害你,但有我在,你不用怕的。” 真是越来越麻烦了,马娉婷感觉着身边越来越多的视线,又被傅珊珊那甩着刀子的眼睛直戳戳地盯住,心中不住叹道,轻轻抽出被帝鸿懿轩握住的左手,面对阎誉,她正色道:“这位先生,我不叫娃娃,我也不认识你。而且,有言懿轩的保护,我很安全,一点都不害怕。你真的认错人了,要是你非要在这里僵持下去,你的女伴可能会吞了我。” 阎誉听着她的话就朝傅珊珊看去,傅珊珊也是一惊,还没来得及把那愤恨的眼神完全收回来,却被阎誉抓住了个边角,阎誉心中本就烦闷,这时候便顺水推舟的甩脱了傅珊珊的纠缠,看了马娉婷一眼,严肃道:“我总能证明你就是我认识的那个女孩的。” 话罢,他便独自往黑色大门内走去,与帝鸿懿轩擦肩而过的时候,帝鸿懿轩却猛地抓住阎誉的右手,又是“咔哒”一声,阎誉轻哼一下,右手便安回了原位。阎誉侧目深深看了帝鸿懿轩一眼,便头也不会的进了内厅。 傅珊珊看着阎誉走远,眼中的愤恨再也不加隐藏,手直直地指向马娉婷,一点也不大家闺秀地尖刻道:“真是个狐狸精,给我记住。”然后也急匆匆地踏进了黑色大门,追着阎誉去了。 马娉婷本来并不在意傅珊珊说了些什么,但是在傅珊珊伸手指向自己,那唐装白色纱裙的袖口滑落肘部之时,一双颜色质地几乎一模一样的三彩翡翠手镯却入了她的眼睛,那个颜色,那个光泽,那个样式,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自己丢失的那块翡翠明料所打造而成。 第一二七章 暗中进行 正疑惑着,脑袋上却被人轻轻敲了一下,马娉婷这才回过神来,挽上帝鸿懿轩朝她伸出的手臂,对着一旁苦恼的盯着她看的圆脸大叔和齐微微笑了笑,才高抬贵脚,踏进了那扇黑色的大门。 望着帝鸿懿轩和马娉婷缓步而入的身影,和齐伸手蹭着一张圆脸上冒出的汗珠,总算是把这几位祖宗给请进去了,这才又转过身继续招待着其他的贵宾。 当厅内的贵宾都依次进入黑色大门的时候,和玉也在展厅外接完了同学,带着迟来的几个同学,匆匆赶了进来,看着站在内厅门口的和齐,她小跑过去,喊了声“爸爸。” 和齐也正是在等她,见她过来,点了点头,先是请和玉的同学都进了内厅,这才向和玉贡献出自己的臂弯,和玉看着和齐,不明所以。 “我的玉儿宝贝不是都说了今天来看展的同学都是成双成对的么?爸爸知道我的宝贝先前受委屈了,不知道爸爸今天有没有这个荣幸来当你的男伴?”肥圆着脸,和齐那一双精光闪闪的小眼睛里看向和玉时还是有几分疼爱的。 在和齐心里,在利益和女儿之间,利益为先;但是如果没有利益冲突,女儿还是很重要的。 和玉见状点了点头,把手插进和齐的臂弯,想着帝鸿懿轩和那个面具女孩,和玉有几分不甘愿道:“既然爸爸都这么说了,那今天就拜托爸爸你了。” 父女两这才作为压轴,最后进了内厅。 内厅并没有外厅那么明亮闪烁的灯光,而是一盏盏光感类似于自然光线的小灯打在那被摆出的珠翠之上。 展示台也不是外厅那种独立的单个个体,而是一条条长长的玻璃柜里摆放着不同样式、不同形状、不同颜色的雕件或者饰品。而那些玻璃柜子又别有心机的背靠着背被竖立在内厅正中心,想要观赏就只能围绕着这些玻璃柜外围转圈圈。 马娉婷甫一进场,就被其中一个长方形的巨大的玻璃柜展示台给吸引住了目光。拽着阎誉的臂膀她就朝那面玻璃柜子走去。 刚刚一走过去,便有人和她迎面而来,擦肩而过的时候,对方很明显地停顿了脚步,甚至是微微侧身,想要叫出口,可是马娉婷却没给那人这个机会,径自拖住帝鸿懿轩走到展台边上。 可是她还是能够感受到从自己背后投射而来的疑惑的眼光,努力忽视对方带给自己的影响,马娉婷把目光集中到让她感兴趣的展品上去。 在马娉婷眼前的展柜中放置的是一块菱形的黑色翡翠。长约莫有10厘,宽估计有5厘,翡翠翠身没有任何其他的雕琢。翡翠身下也没有流行的翡翠拖,就是那么一块干净单纯的黑色,却让马娉婷移不开眼睛。 心底有一股强烈的渴望催促着马娉婷得到这块翡翠,她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直觉告诉马娉婷这块黑翡对她来说很重要。直直的盯着那块黑翡,马娉婷渐渐感觉到胸口有些微微发烫,她知道是那颗翠珠再给自己传递强烈的信息,虽然还没来得及弄清楚这颗翠珠的秘密,但这并不妨碍她对于买下眼前黑翡的决心。 咬了咬唇瓣,马娉婷侧头又开始扯帝鸿懿轩的袖口。在他怎么了的眼神询问下,马娉婷指了指她面前玻璃柜子里的黑翡,小声问道:“这个。也会卖么?我想把它买下来。” 帝鸿懿轩瞟了一眼那没有丝毫特色的菱形黑翡,有些奇怪马娉婷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件没有雕工,也一点都不是特殊样式的翠饰,看她自己设计的衣服就知道她是个爱美的。不过既然她喜欢那也没办法,微微颔首。帝鸿懿轩开口道:“这内厅摆出来的展品可以买卖,但是买家要以竞拍的形式才能得到。这块黑翡颜色质地都还不错。却是败在没有精雕细琢,和你竞价的人应该不会很多,既然你想要,就拿一个号牌吧。” 顺着帝鸿懿轩的指引,马娉婷才发觉每一件珠宝玉器的展台边上都有一个小小的长方形凹口,上面写着与展台中对应展品的号码牌,旁边还附有说明,凭着这面牌子等会将可以参与选定物品的拍卖。 看着这么细致的设计,把那硬卡纸做成的号牌轻轻捏在手中,马娉婷不禁微微感叹,“想不到这里面规矩还挺多的,要不是帝鸿懿轩你带着我,我铁定是摸头不是脑。” “那当然,”帝鸿懿轩闻言淡笑,“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么大的展览会,如果都任凭着每个人自己的喜好,恐怕早就已经乱了套,而且丫头你可不要以为这和氏珠宝一点准备都没有,在这内厅的边边角角,便服的警卫可不是一个两个。” 帝鸿懿轩这么一说,马娉婷下意识的朝展厅的四个角看去,果不其然,几相对比之下,每个角落总有那么三五个人注意力不再展品上面,而是不住扫视着在场的宾客。 “这样做,难道就没人反对么?”马娉婷忍不住道,“随时都有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你,难道就没人觉得渗得慌么?”想到在A市曾经被傅振国用枪抵着额头的场景,马娉婷还是有些腿软。 “这都是默许的,如果不这样做,和氏珠宝这次根本就不可能开办联展,要知道,这次展出的展品可不是只属于和氏珠宝一家,其他的首都珠宝商也都摆出了自己的珍藏,更遑论和氏珠宝的和天还求助了外援,几乎是要用项上人头担保才借到了几件真正能被称为稀世珍宝的珠宝玉石。”帝鸿懿轩淡淡解释。 “真正的稀世珍宝,长什么样,就在这些展品中间么?”马娉婷听得挠有兴致。 “丫头,重要的问题上你总是很精明,怎么平时你就那么迷糊呢?”帝鸿懿轩话带无奈,“都说了是稀世珍宝,和家怎么会轻轻松松就把它们给拿出来,越是重要的越是会被放到最后,等等吧。” 又要等?闻言马娉婷抿了抿唇,转头准备再次投身道那些美丽的翡翠中去,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在身边响起,“小姑娘,长得真可爱,来,请你喝一杯。” 马娉婷抬头望去,一身酒红色西装利落短发的秀气男人站到她身边,虽然妆容很重,遮盖了一些本来明显的特征,马娉婷愣了一下,还是认出了对方。 此时“他”手上还拿着两只酒杯,沉沉的紫红色,葡萄酒的特殊香味就这么传到马娉婷的小鼻子里,微微抽了抽嘴角,马娉婷有些僵硬地接过“他”递给自己的一只高脚杯,手臂向上了发条似的一点一点向嘴边移动,不过才微抿一口,舌尖只是浅浅地沾染了些葡萄酒的香气,一只大手便抢过高脚杯,和眼前的秀气男人轻轻碰了杯,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紫红色液体。 秀气男人微微皱眉,似乎不太满意,不过转瞬那抹不爽便被他收拾好了,向帝鸿懿轩举了举杯,他也一口喝下了杯中的酒。 “亲爱的,你怎么在这里停下了?”那酒红西装的秀气男人刚刚饮下了杯中的酒,他身后便走出一个人来,紫色裙衫,头发微盘,一把小玉扇子在耳侧晃悠晃悠,明明是很魅人的语气,但听在马娉婷的耳中却像是十几只蚂蚁在不停爬动,一粒粒鸡皮疙瘩已经受不了的跳出来抗议。 “没什么,就是请人家小姑娘喝一杯而已。” 紫裙女人朝马娉婷勾魂一笑,然后挽住酒红色西装男的手臂,半拖半就地走了开去。 好半晌,马娉婷都没有从刚才的震撼中反应过来,直到帝鸿懿轩牵着她往前走动,她才反应过来。 抖了一抖,带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落了地,马娉婷才默默开口,像是在问帝鸿懿轩又像是在问自己,“刚才那两个人真的是我认识那两个么?”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应该就是丫头你心中所想的,不过你的老师倒是有趣,穿着身那么显眼的红色西装,是怕人注意不到呢,还是大隐隐于市呢?” 听着帝鸿懿轩肯定的答案,马娉婷已经出离震撼了,她真的没有想到卢芳和温然两人居然会上演一场大反转,温然那刺痞痞的口气明明更适合扮作男人,而卢芳这些天梨花带雨的幽怨气质明明就应该原装出场,为什么竟然是卢芳成了痞子男,温然成了妩媚女,这太打击她的想象力了,这两人算是温柔惆怅攻和腹黑脾气受的调换么? 想着卢芳捏起温然那张脸蛋痞气道“妞,给爷笑一个”的样子,马娉婷就觉得恶寒,不过她好像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卢芳刚刚早就已经调戏过她了,那两杯酒不就是证明么? 只是帝鸿懿轩却快手快脚的把那杯酒全给灌了下去,自己都猜只抿了一滴滴,自己和帝鸿懿轩?喝同一杯酒,真貌似叫做传说中的“间接接吻”? 正当马娉婷心思被卢芳和温然的扮相还有那什么间接接吻搞得一塌糊涂之时,帝鸿懿轩淡淡的暗含警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丫头,你那位老师和她的仇敌现在可是打了照面。” 闻言,马娉婷抬头望去,卢芳正携着温然拿着两杯酒面对面迎上了一个长得和傅振国有几分相似的男人。 第一二八章 各方齐集(上) 举着手中的空荡荡的高脚杯,男装打扮的卢芳并不说话,而是扯了扯嘴角,向面前的傅振汉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傅振汉本来是挽着妻子袁若琴正不紧不慢地在内厅里观赏,被卢芳这么一堵,抬头看去,心中不禁有几分奇怪,自己并不认识眼前的秀气男人。 “亲爱的,你真是调皮,怎么见着可爱一点的女孩子,成熟的大叔型男你都不放过,我可是会伤心的。”没等傅振汉开口疑问,卢芳身边一身紫裙的温然便已经先发制人。 这一句话的打岔,让傅振汉的眼光自然而然的就转移到了温然身上,十分眼熟的感觉让他不禁问出声:“请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温然笑倒在卢芳肩上,心道她的男装和女装扮相可是完全不一样的,眯着眼朝傅振汉甩了甩手,“这位先生,你的搭讪方式可是有点太古老了,而且在身有美娇娘的情况下还这么对我这个已经名花有主的女人示好,就算是我想接受,你身边的这位女士只怕也是不乐意的。” 瞥了一眼傅振汉,温然朝着袁若琴微微撅了撅嘴,妩媚中带着几分娇俏。 傅振汉并没有侧头看向自己的妻子,而是十分绅士的笑了笑道:“这位小姐说笑了,傅某只是对你眼熟而已,至于其他的,就算是我想,小姐你也不见得会给。” 呦,当面就调戏起来了。卢芳旁边见状嘲讽地勾了勾嘴角,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小人,一把搂住温然的纤腰,压低了嗓音,朝着傅振汉笑道:“傅先生真是说笑了,我的女伴这可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傅先生你大概认错人了。” “是吗?”视线又转回到卢芳身上,“这位先生认识我?可我好像从没见过你。”傅振汉很惊讶的样子。 忍住心中的悲愤,卢芳曲意恭维道:“我一个无名小卒哪里敢劳驾傅先生记住。可是傅先生不过堪堪人过中年却已经是华国少尉之职,可是让我羡慕眼馋的不得了;这少尉我不敢想,只要能当少尉身边的一个高级士官就满足了。”谄笑着。卢芳努力扮演者一个想要勾搭上傅振汉的男人形象。 傅振汉见状,心下微微了然,却是正儿八经道:“这傅某可帮不上忙,家父可是一直告诫着我们作为华国的军人,是要为人民服务。为老百姓谋福祉的,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捞出个军官的,不过我今天倒是看上了这展厅里的两样东西,要是能到手的话,我想我的心情一定会变得很愉快,这心情一愉快有些不好办的事情也就好办了。” 卢芳闻言。压下心底作呕的感觉,和温然相视一笑,然后十分虔诚地向傅振汉鞠了一躬。“那等会只要傅先生开始竞价,方路定当一路力挺。” “那好,等会我就等着方先生的表现了。”傅振汉像是很满意卢芳的上道,不过眼神却都在温然的身上,笑的很销魂。 侧着身子让傅振汉和袁若琴两人走过去。在拉开了些许距离之后,卢芳一张谄媚的笑脸瞬间冷的就像冬天的冰雪。眼中的恨意几乎可以把人灼透。 下一秒,一只柔软的手紧了紧她的臂膀,温然那安抚的声音静静传来,“卢芳,镇定点,要真心的表现,今天这场戏,是开场也可能是结束,既然结果是未知的,那么就要努力做到最好,千万别再高/潮之前就让它落幕了。 为了揭穿秦雨和傅振汉的罪行,我们准备了这么多,你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压抑不住的愤怒而功亏一篑。” 没有了往日的刺头,温然此时的话很平静,很安稳,让卢芳一颗愤怒的心渐渐平息下来,是的,为了今天,为了给卢家、给马娉婷、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这暂时的奴颜婢膝是值得的,但是再过不久,她就要让傅振汉彻底的身败名裂,让他也来尝一尝人人喊打的滋味儿。 而此时已经越过温然和卢芳的傅振汉,却是被人紧紧揪住了大臂内部的软肉,袁若琴那充满妒火的声音虽然因为场合被她压低,但是那直直往外喷出的火气却着实不小,“傅振汉,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看上刚刚那个穿的那么艳的紫色衣服的风骚的狐媚子了,啊?” 傅振汉眉头紧紧皱起,却没有低头看袁若琴,嘴上说的话十分好听,“看看你,在说什么,我和人家只是场面应酬,你没看见她的男伴在讨好我,想要从我这里捞些好处么?我当然得表现出有所求的样子,这样人家才会放心。 这下面的人看着上面的人,不怕你贪心,就怕你一丁点儿都不贪,都是逢场作戏,你也讲点道理。” “逢场作戏?”袁若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四个字的,“那你逢场作戏可做了几十年了,就一点都不腻味?”袁若琴咬着牙道。 她不是不知道傅振汉在外面有女人,但是她一向能忍,那些和傅振汉有过露水情缘的女人,不都被她给暗中打发掉了么?她可以容忍傅振汉应酬的时候逢场作戏,但是这不代表她袁若琴就站在他身边的时候,傅振汉能够因为别的女人眼珠子都快掉出去。 “袁若琴,发脾气也要看看场合,这么多熟人在场,你是想把傅家的面子都给丢了是不是?”傅振汉并不像和自家的黄脸婆纠结这个话题,声音也有些微怒。 见傅振汉没有顺着自己,袁若琴真相当场甩掉他的手,就这样和他把这些年所有的账都算一算,可这样的话,她这么多年在傅家贤良淑德的名声可就全毁了,心里正纠结的不知怎么做才好,一个柔媚的女声便插进了她和傅振汉之间。 “傅叔叔,袁阿姨,好久不见。”一身金色低胸鱼尾亮面裙的莫丽萨就这么突然间出现在眼前,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的袁若琴差点被她给吓的叫出声来。 不过长久的贵妇生活让她立刻回过神来,收拾好情绪,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她对着莫丽萨点了点头,“是丽萨啊,有些日子没见你,袁阿姨这段时间都比较空闲,在家呆着就想着你会来,可惜的是我一闲下来,你反而忙起来了。” 笑的甜甜的,莫丽萨走过去便蹭到袁若琴的身边,“袁阿姨,我总会有闲下来的时候,到时候再去看您嘛,再说了,以往你不在的时候,傅叔叔每次都会帮着你好好招待我,我真的感受到了家的感觉。” 向傅振汉抛过去一个媚媚的眼神,看见他笑着给自己一个只有他们俩能懂的眼神,莫丽萨亲热的和袁若琴说着话。 “是么?”袁若琴刚刚的气还没消,没好气的朝傅振汉瞥去一眼,“就你傅伯伯那张嘴,只怕每次都是在和你吹吧,要忍受他,丽萨肯定很辛苦。”完全没意识道莫丽萨和傅振汉两人之间的猫腻,袁若琴还借助着她想要给傅振汉讽上几句。 可是傅振汉却反倒顺着她的意思说道:“丽萨和我在一起的确是很辛苦,可是要是不辛苦又怎么能体会出我对她和对其他人的不同?”就在袁若琴听着这话眼神开始有些变化的时候,傅振汉却又道,“再怎么说,丽萨也有很大一部分代表着阎家,傅家和阎家之间关系越好,对两家的益处也越大。” 这下,袁若琴心底那悄然冒起的不舒服感才渐渐褪去。也就着傅振汉的话,问道:“丽萨,我们珊珊和阎誉处的还不错吧,阎家那些长辈们对珊珊看法如何,要是哪里不好你可得告诉袁阿姨,我一定让珊珊改。” “这个呀,其实据我所知,阎誉他啊,其实是有喜欢的女孩子的,所以对珊珊一直也是不冷不热的,尤其,是最近,阎誉那个小祖宗为了他喜欢的那个小女孩都快把阎家给闹翻了天。”右手轻轻拖着面,莫丽萨很是遗憾地道。 一听女儿这种情况,袁若琴心里哪能不急,连连开口道:“怎么会这样,那个小女孩是谁,丽萨你告诉我,我倒是要看看谁能比得上我们家珊珊。” 你们家珊珊又怎样,抓不住男人的心就是抓不住,袁若琴啊袁若琴,看来傅珊珊还真是乘了你的脉,一样的得不到老公的心,瞧着袁若琴冲动的脸色,莫丽萨心里暗暗嘲讽,但面上却是笑颜如花,一把握住袁若琴的手,安慰道:“不过呢,现在那个女孩现在比得上已经不重要了。” “这话怎么说?”莫丽萨前后不一的话语让袁若琴更加急躁。 拍了拍她的肩膀,莫丽萨轻声在她耳边道:“因为啊,前段时间的首都中央大道上的连环车祸案吗,阎誉喜欢的那个小女孩已经从这个给世界上……消失了。” “你是说……”袁若琴面上一喜,想到卢家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情,兴奋道,“没有人能和珊珊争了。” “所以袁阿姨你就放宽心喽。”莫丽萨笑着,又暗暗向着傅振汉看去。 第一二九章 各方齐集(下) 朦胧的灯光照亮着内厅,微朦的灯光下,衣香丽影,觥筹交错,大大的玻璃展柜间或反射着淡淡的光线,酒红色的液体在高脚杯里晃荡晃荡,偶尔杯口相碰的轻微脆响给这一幕微喧闹的场合添上了一点画外音。 独立的展柜旁,马娉婷的眼神刚刚从卢芳和温然的身上收了回来,微微勾起嘴角,她侧头道:“看起来,卢老师和温然阿姨进行的很顺利嘛。” “直观感受的确是顺利,秦雨和傅振汉再怎样也想不到在漫天缉捕的情况下,你的卢芳老师会直戳戳的就出现在他们的眼皮子地下,就算想着她也许有这个胆量,但是不一定能想到她会女扮男装。”帝鸿懿轩动了动嘴角,继续道:“说起来,你那个老师扮了男装的样子倒是还是模是样的,如果不是她特意出现在你面前,就这样走在人群里,其实是很不容易发觉的。” 马娉婷听他真么说,在面具下皱了皱鼻子,与有荣焉道:“那是,卢老师原本就是个非常英气的女性,要不是卢家那些子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一拥而上,她根本不会被打跨的。” 帝鸿懿轩看着马娉婷脸上丰富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禁地勾起了唇角,和丫头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生动,他是有些贪恋这样的时间的,只是不知道就这样陪着她,表面上平淡无忧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这一幕恰巧就落在一直经意或不经意间尾随着马娉婷的阎誉眼中,虽然路中间隔着三五个人,但那并不能阻挡马娉婷和帝鸿懿轩两人之间那种默契安宁的氛围,可是他们两人表现的越自然、越安静,阎誉心中就越是气闷。 虽然马娉婷带着面具,但阎誉就是知道是她,前段时间电视上、新闻上疯狂的重复着都是马娉婷不幸遇害的消息。一开始,他忙着和瑞金把马娉婷的丛林精灵系列的设计付诸实践,没有上课,也不知道马娉婷已经开始缺课,错过了找寻她的最佳时间。 等铺天盖地的缉拿卢芳的消息被警方发出后,恰逢第一批新装刚刚推出,天知道他那些天是怎么过来的,但是他一直都不相信马娉婷会那么轻易地就出离了自己的生命,所以他一直等着等着奇迹的出现,不允许班上的学生做马娉婷的位置。不允许说马娉婷一个不好的字眼,傅珊珊看不过去和自己大吵了一架,他也无暇顾及。 可是当奇迹出现在眼前。明明那个戴着面具的,衣着设计精致的人儿就是马娉婷,可是她自己却不承认了,非但不承认,还和其他人混到了一起。那个人还是个男人。阎誉真的很不想承认那个男人比他高,比他稳重,比他有气度,可是进场前,那男人站在自己面前所展现出来的气场却是可以和自己的父亲,甚至是家里的那几个老古董媲美。 那个站在马娉婷身边的男人让他既想嫉妒又不自觉地仰望。但这些并不是那个男人能够把马娉婷据在身边的条件。 “誉哥哥,你看,班上的很多同学都来了呢!”阎誉正专注地注视着马娉婷和帝鸿懿轩。傅珊珊那娇滴滴的嗓音又像是背后灵一样响起,无奈地转身过去,却见这次走来的不仅仅只有傅珊珊一人,岳洋、傅哲瀚、王纭和朱圆圆居然都在,给他们压轴的却是这和氏珠宝的的千金。也是他们的同班同学和玉。 暗暗的揉了揉眉心,任由傅珊珊缠上自己的左臂。阎誉和向着自己走过来的傅哲瀚默默对视一眼,瞟了瞟紧紧黏在傅哲瀚身边的岳洋,两人眼底都是满满的莫可奈何,不论以前他们的关系是否亲疏,这一霎那,两人陡然就升起了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 而王纭则是反串,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西服,臂弯中挽着穿着雪白公主蓬蓬裙的朱圆圆,走了过来。 和玉走在最后面,见班上几个需要好好招待的人都到了,本来是想着领着他们细细观看一番这内厅的珠宝玉翠,却是在阎誉未转身之前瞥见了帝鸿懿轩和那个面具女孩,顿时,好不容易回复了一点点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和玉主动让贤,阎誉和傅哲瀚则是无力说,王纭是无所谓,朱圆圆是本身胆小,于是这个反客为主的机会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傅珊珊肩上。 本身就不是学珠宝的,虽然看了这么些珍品,虽然傅家势大,但傅珊珊也不会不知所谓的在和玉这个珠宝世家传人的面前卖弄,反而是避开了这个场合的话题,想着怎么来调动气氛,让阎誉对自己刮目相看才好。 她眼睛转来转去,就见和玉直直的盯着一个方向,顺着和玉的视线看过去,傅珊珊发觉刚刚她喊阎誉的时候,阎誉也是看得那个方向,这一眼望去,不得了,戴着面具的马娉婷一下子就冲进了她的眼底。 急切地想要弄清楚对方底细的心里让傅珊珊也管不着什么气氛不气氛的了,她敛下眼中的火光,状似好奇道:“和玉,你看什么呢?你认得那个戴面具的女生么?” 傅珊珊声音不高不低,但恰恰这句话有清晰地传递到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中,一下子,几个人的目光都向着马娉婷直射而去。 朱圆圆只是瞥了一眼,就低低地呼出了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王纭就站在她身边,听得很清楚,转眼看着朱圆圆,她问道:“怎么你好像很惊讶的样子,你认识那个面具女生?” 被王纭这么一问,瞬间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朱圆圆身上,朱圆圆一张圆圆的小脸顿时腾地一声红了起来,只知道摇头再摇头,口中连连说着不是。 可当众人皱眉转身之时,马娉婷和帝鸿懿轩却已经不在原处了。 大家都望着那个空空的角落时,朱圆圆默默地咬了咬下唇,心道:“娉婷,是你么?”她先前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个戴面具的女生,走过面具女生的身侧时,她感觉到了熟悉,她是不会认错对马娉婷的感觉的,因为从来她的朋友就不多,马娉婷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个好朋友,所以她很珍视马娉婷,那种和马娉婷在一起的感觉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可马娉婷此时并没有一丝一毫受到阎誉或者是朱圆圆纠结心思的影响,她现在的精力全都在刚刚路过她身前的秦雨和卢芬身上。 拉着帝鸿懿轩隔着几步远跟在秦雨和卢芬身后,看着他们在众人面前一下子眼睛通红,仿若要泪湿沾襟的样子,一下子却又是在一些人的劝说之下,欢腾地笑出声来,马娉婷只觉得恶心,这世上怎么就可以有这么毒、这么作的人呢? 放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管不顾还要加以迫害,却可以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笑得那么灿烂,秦雨还真是个好母亲!明知道自己的大伯母对姐姐不怀好意,却任凭事态发展,卢芬也真是个好妹妹! 这两个人,典型的狼狈为奸。不假思索的,马娉婷脑中立刻就下了定义。 而场中的秦雨和卢芬呢,却还在进行着她们因为女儿、因为姐姐受伤,受迫害的人的剧目,一点不嫌厌烦。 好在大家的焦点很快被一个洪亮的声音给转移掉了,“亲爱的贵宾们,大家好,作为和氏珠宝的创办者和发展者,我很高兴能在这样隆重的场合邀请在场的各位一起目睹这一件件稀世的宝贝。” 随着话音的响起,内厅原本朦胧的灯光变得更加微弱,一束明亮耀眼的光线直直打在了内厅的右边角上,一个高高的红色舞台缓缓升起,穿着明黄色唐装的和天在场内唯一一束灯光的照射下,出现在众人眼前,一张沟壑纵横的脸上却是堆满了笑意。 马娉婷看着和天出场的那一刹那就怔住了,这不就是早些时候在古玩街买了自己那块大的福禄寿翡翠明料的老者么,居然他就是何氏珠宝的决策人? 还来不及提出疑问,舞台上又是一阵缓缓的响动,又一个较小的方形舞台缓缓升起,那一方明亮的玻璃墙里,是一座浑然天成的三彩翡翠雕件,一只墨绿色的吞吐着紫色云雾的貔貅蹲坐在明黄色色泽的碧浪上仰望着天空,碧浪尾部,貔貅背后三五厘处是一只和那波浪衔接的天衣无缝的深黄色宝葫芦,那葫芦嘴里也飘着杳杳紫烟,和貔貅最终所吐的云雾巧妙地在空中相接。 “这……这难道就是我卖给他的那块翡翠明料?!”马娉婷远远看着眼前那巧夺天工的福禄寿貔貅雕件,一张小嘴惊讶地微微张开。 “当然,好的翡翠料子经过精巧匠人的加工就会成为这样璀璨夺目的艺术品,丫头,这一刻,你是不是感到与有荣焉?”帝鸿懿轩很了解那种自己一手挑选,开解出来的翠石被雕琢成一件件美丽的、具有独特魅力的作品,那种感觉语言难以形容。 马娉婷此时已经不知道该怎样言说,只能不停地点着头。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一件与和天一起出现的三彩翡翠雕件给震惊到了,没有人注意到卢芬正缓缓的退出人群。 第一三零章 好大的一出戏(一) “卢小姐,这么急着走,对于和家拿出的这款三彩翡翠你难道一点都不感兴趣?”卢芬正悄悄地朝场外退,突然间,一个男声阻止了她的脚步。 有些惊慌的抬头,就见带着金边眼镜的俞越正颇有兴味的盯着她。心中舒了一口气,卢芬缓了缓情绪,开口道:“俞校长可是大忙人,居然也会来看这个展,稀客。” “废话就不说了,该你准备的你都准备好了?”不过两句寒暄,俞越脸色一正,淡淡道。 “如果不相信我,你大可以不要答应和我合作,”卢芬闻言抬眉,“为了卢芳,俞校长你可受了大委屈了,不过你答应我的事情,你可别忘记了,今天我帮你证明了卢芳的无辜,我可就彻底得罪了秦雨和她身后的傅家,你不仅仅要保证我的人身安全,你还必须帮我拿回属于卢家属于我的一切。” 中指轻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镜框,俞越眼神微沉,“当然,只要你能证明卢芳的无辜,让她能够免受不白之冤,该是你的当然都会是你的;不过卢芬你也别忘了,这次的交易是你先提出来的,既然你已经选择了阵营,选择了帮助我帮助卢芳,那么你最好坚定你的立场,虽然俞家的军方势力不如傅家,但其他方面可就不一定了。” “那为我们达成的协议干一杯,如何?”卢芬从一边的食品台上那起两杯红酒,一杯递向俞越。 俞越接过高脚杯,却并不贴到嘴边,而是微微举起,对卢芬道:“要庆祝,等会儿事情办成后有的是时间,工作没完成前。我一向滴酒不沾。”然后伸手把酒杯搁回了原处。 卢芬见状笑了笑,也不生气,却是举杯示意,把整杯红酒灌进了嘴里,“那我可恰恰和俞校长不一样,越是好戏开演前,我越是要放开了喝个够,谁知道戏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呢?况且,酒壮我胆。” 话罢,把空空的高脚杯倒置在俞越面前。说了句“合作愉快,”便转身穿回了人群,默默回到秦雨身边不远处。 见卢芬归位。俞越再次推了推脸上的金边眼镜,也往妹妹俞汐所在的地方走过去。 和天所站的圆形舞台上,此时已经不只有那件三彩翡翠貔貅雕件,接连而出是一件冰雾色的白色玉如意,精致的锁孔和锁扣。孔环边上波浪式的祥云连接着玉锁上直直的锁扣,静静的挂在玻璃柜中黄金的展示架上。 第三件是一棵慵懒的躺在黑木架上的白白嫩嫩的翠玉白菜,白色的菜梆边沿处透漏出隐隐的绿色,深翠和浅碧的菜叶可喜的从菜头处伸展开来,最为夺人眼球的是那白菜顶端的叶片上还停留着一小只浅碧色的纺织娘(蝈蝈)和一大只淡黄色的蚱蜢。虫菜相映成趣,给这件本来就珍贵的冰糯种的白菜更添上了几抹趣味。 在周遭的宾客都在感叹着这颗翠玉白菜不菲的价值和珍藏的久远年代时候。马娉婷却是睁大眼睛遥遥看着那颗白菜,和其他人的关注点完全不同,出声道。“这白菜叶子上的虫子还真是精巧,打磨这白菜的匠人也真是细心,居然会把这自然中吃与被吃的两个放到一起去。” 帝鸿懿轩含笑看着她那瞪大的双眼,“的确是巧思,不过丫头。这白菜上的虫子可不是害虫的意思,”见马娉婷闻言偏头看着自己。他继续道,“历史上最著名的翠玉白菜翡翠雕件是清末瑾妃的随嫁的嫁妆,白菜寓意清白,象征新嫁娘的纯洁;昆虫则象征多产,祈愿新妇能子孙众多。” “所以这两只虫子是因为意义重大,还背负着美好的愿望所以专程雕刻上去的喽。”马娉婷微张嘴巴,眨巴眼睛,有些感叹的点了点头。 “是啊。” 帝鸿懿轩不过话音刚落,展台上第四件展品已经出现,那是一件非常精巧小件的白色豆荚,在前三件珍贵又大件的物件下显得有些平淡,但还没等在场的宾客从这种失落感中回过神来,最后一件展品在万众瞩目之下登场。 小小的展台缓缓上升中,和天那苍老却有力的声音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朋友们,这最后一件展品是我和天这大半辈子中见过的最完美,最想占为己有的,我相信看到它的真容后,大家一定觉得不虚此行。” 和前几件展品出现的时候不同,这最后一件展台升起时,那玻璃方盒外罩着一快红色的丝绸,宝贝就在眼前,却偏偏不让你看见,见状,在场人的好奇心都被调动起来,有的人已经忍不住悄悄说着让和天快点揭开那块红色绸缎了。 和天却笑了笑,缓缓开口,“这美玉自然是要配美人,我家孙女和玉也算是从小在我身边耳濡目染长大的,对着珠宝玉器之类的还是有着几分灵气,样貌也还入得了眼,今天她的好同学也有的受邀前来,所以这最后一件被珍藏的展品的神秘面纱就让她和她的好朋友傅珊珊小姐来为大家揭开。” 这话一出,和天便转身向着台边的和玉伸出手,一张沟壑纵横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原来这最后一件展品是作为和玉的出场秀的,这和老爷子还真是费心了,不过还要拉上傅珊珊,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着一身宝蓝色丝绸晚礼服,带着一套红宝石首饰的和玉和一身白色的唐装式纱裙的傅珊珊牵着手微笑着走到那遮着红布的展柜边,马娉婷低声自语。 “丫头,卢家式微,想得到这上京第四的位置的世家还有很多,和家这明显是想借着傅家上位呢。”阎誉听见她的小声喃喃,也从善如流的低声说道。 原来如此,点点头,马娉婷把目光转回台上,看着笑得像花似的准备揭开红布的和玉和傅珊珊,她心中暗暗道:“真是不好意思了,两位,今天的主角注定不会是你们了。” 这想法才堪堪在脑袋中转了一圈儿,那最后一件的展品头上的红盖头终于被掀开,在场的宾客那不停的感叹声让马娉婷的眼睛立刻就转向了舞台上。 只是一眼,马娉婷就愣住了,那是一块绿的非常干净的浑圆玉璧,除了一缕缕非常浅淡的白色玉絮在玉璧内部飘散外,整块玉璧可以说是通透碧翠,似乎还泛着微微的湿意,玉璧身上是浮雕而出的古老悠久的饕餮(tao第一声,tie第四声)纹,给这深翠色的通透玉璧又添上了几分历史的厚重感。 看着那块玉璧,马娉婷只觉得心跳的无比快速,胸口那颗翠珠已经有些灼人的意味,一手捂住胸口,马娉婷另一只收扯上了帝鸿懿轩的袖口,语气有些急切:“帝鸿懿轩,这块玉璧我想要,如果有可能,你能不能把它买下来,等以后我有了足够的钱,再找你买回来。” 帝鸿懿轩当然看见了她对于这块玉璧和前几样珍品前后完全不一样的表现,压下心底的真实的思绪,似笑非笑地,他开口道:“倒是很少见,丫头居然会主动要求我买下什么东西,而且这价值有可能是无法估量的,那我可不可以问一问,为什么非要这块玉璧不可,那可翠绿白菜和貔貅雕件也是不菲的珍品,丫头为什么独独看中了这块玉璧?” 隔着衣服,握紧胸口的翠珠,马娉婷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块玉璧给我了很不一样的感觉,那种感觉和其他的雕件给我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它让我有一种归属的感觉。”没有意识的,这番话就脱口而出。 掩下眼底暗暗的震惊,帝鸿懿轩刚想开口,现场却是有人已经高喊出声,“和老板,这玉璧实在是漂亮,您开个价,多少我都愿意出。” “那怎么行,和老板,他出多少,我就出多少,这块玉璧当然是我岳家的。” “这不行,我们王家也相中了这玉璧,怎么可以任由你们轻易买走。” 一时间,现场因为宾客自发开始竞价的状况变得嘈杂而混乱,最后,还是和天搬出了巨大的音响,拿起话筒调到最大音量,才微微压下了这股竞价潮。 “大家稍安勿躁,看来大家都很喜欢这块玉璧,和某也是喜欢的紧啊,只可惜,这玉璧并非和氏珠宝的玉件,和某没有做主的权利啊,所以只能对不起大家了。”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捂着心口,和天一副遗憾的样子表现得淋漓尽致。 可是在场的宾客却是不满意了,他们大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和氏珠宝既然敢开办这个展,那么对这些珠宝玉石它就应该有决定权,怎么还会是其他人的东西。 不知是谁一声喊道:“这玉璧的主人是谁,和老板你就把他找出来,价格好商量。” 这话一出得到了众人的热烈响应,和天一副难做的样子站在舞台上,可那干瘪的嘴角却有笑意泄露而出。 第一三一章 好大的一出戏(二) 深翠的玉璧映着的照耀在红色的小台上氤氲着幽幽的微光,和天站在玉璧旁边看着台下为了这块美丽的翠石竞相争价的来宾,面露难色,心里却是得逞般的微笑着。 从半个月前这块碧玉被那个神秘的商人带到自己面前,只是一眼,浸淫玉石之道大半辈子的他就看出了这块玉璧不是俗物,从那个神秘商人说要把这块玉璧作为和氏珠宝的顶级的展品之一的时候起,他就开始肖想这块玉璧,只是他探查良久,都没有探查到那个神秘商人的身份。 畏惧于这不确定的一点,和天当时并不敢向他强买,可是今天确实一个好机会。 今天到场世家名人大多都是在上京说话掷地有声的,这么宝贝的东西在自己手上,那个神秘的客商肯定就在人群之中,在现下在场的如此多上京势力的重压之下,就算那个身份神秘的商人即使想要拒绝,也要好好掂量掂量后果。 这么想着,和天摆出一副更加为难的脸,对着台下的来宾,致以了他最深切的无奈:“各位朋友们,这实在不是和某一人能做得了主的,除了这玉璧,其他的玉饰或者珠宝只要是有人看中,等会把你们手中的选择卡拿上,就都可以参与竞拍,可这玉璧就只能征求它的主人的意愿,我们总不能强人所难不是?” “和老头,你说了这么半天,这玉璧的主人到底是谁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们,也未免太敷衍了吧。”一个不赞同的浑厚声音从舞台下方的右侧传出,和天一个眼神瞧过去,见到俞方那张有着深刻刀疤的脸,心里立刻就乐了,这不,上京四大家之一的俞家老头子已经开始出价了。这么想着,和天脸上却还保持着无奈的神色。 “俞老,这不是我和天不想说,是我也不知道这位送来玉璧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当时是他身边的保镖把这玉璧送到我这儿的,只说这展完成之后才会来把它给收回去,真人还没露面呐。” “怎么可能,把这么珍贵的东西就这么放心地留在你和天这儿,谁不知道你是出了名的爱玉成痴,不过你居然舍得把这么宝贝的东西摆出来。倒不像是你一向会私藏的风格。”俞方几句话说的和天又是想气,又是好笑,这俞老头是在损自己还是在赞自己。怎么就没有一句好话。 “和爷爷,俞爷爷,您两老就别争了,珊珊觉得能把这样一件大家公认的宝贝放在和氏珠宝联展上,把这块玉璧送来的那个人一定是很有把握能把它拿回去。如果是珊珊非常重视的东西,珊珊是一定会寸步不离地看着它的,所以珊珊觉得这块玉璧的主人一定就在现场。 既然如此,大家的呼声这么热情,这玉璧的主人既然能把这玉璧拿出来展,就一定不会说不卖。否则自己留在家里看着就好,干什么拿出来给放在我们这么多双眼睛底下,到了现在。这主人再不现身就显得很没有诚意了。”傅珊珊突如其来的插话让和玉和俞方两人同时皱了皱眉头,但是是小辈,又是傅家的丫头,两人也不好怎么说教,而且她这一番话说的也还算符合情理。 俞方眉头内敛。淡淡收口,和天却是开心地顺着傅珊珊的话打蛇随棍上。“这珊珊小姐说的有道理,和某其实也很喜欢这块玉璧,现在也宁愿拼着一张老脸不要,请那位神秘的不肯露面的商人发个话,这块玉璧您卖还是不卖,要是出手的话您的心里价位是多少?” 见和天对着舞台下的众人问话,宾客之间也有些面面相觑,想着自己身边是不是真的就隐藏着这玉璧的主人。 马娉婷也是微微张望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具有神秘气质的商人,就在她想要抬头和帝鸿懿轩唠嗑唠嗑的时候,那熟悉的清朗声音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压迫突然在她身边响起,“和老板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那言懿轩还真是无法推辞了,承蒙大家的厚爱,这块玉璧我倒是可以出手,只要在场有人出得起我的价格。” 帝鸿懿轩那淡淡的不怒自威的嗓音轻轻在场中飘荡,话音不大,却是让全场的来宾硬生生怔愣了几秒钟,大多数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居然就是这块这么有年份的玉璧的拥有者么? 俞方看着突然出声的帝鸿懿轩,心下却是被他的气场给微微震撼到了,这男子如此年轻字里行间却是无一不透漏着他所拥有的果敢和魄力,如若不是这个男子有足够的势力,就是这男子身后有着强有力的靠椅,不过无论是哪一个这个年轻男人都不是可以小觑的对象,什么时候上京居然出现了这样一号人物,看来他真的是老了。 “言老师……”帝鸿懿轩话音刚落,听见那个自己一直放在心底的声音,拿着那玉璧盒子上遮盖红绸的和玉猛地喊出声来,下一秒,和天和傅珊珊同时看向她,和玉这才注意到场合不对,她陡然住嘴,手指绞动着手上的红绸,顿时收声。 不过现下和天却是没有时间来向和玉详细了解,见这玉璧的主人已经出声,他虽然一样惊讶于帝鸿懿轩的年轻,但是却没有忘记主要目的,扯开因为说话而有些干涩的嘴角,他兴致勃勃道:“原来是言先生,久仰久仰,那请问什么样的价格才能让你满意,你只管提,今天来的各位都不是吝啬的,相信想要为了你这块玉璧一掷千金的人不在少数。” 微微瞟了眼四周投射过来的视线,帝鸿懿轩勾起嘴角,“一掷千金?那和老板觉得掷多少个千金值得上我这块玉璧?” “这……”和天瞬间被他说愣在了那里。 此时,场中有人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傅振汉大声开口道:“我说你这个年轻小子,你想要多少就直说,只要能买到我的心头好,千金万金算什么。” 心还真急,帝鸿懿轩看着终于按捺不住出头的傅振汉,眼神微沉,目光却不在傅振汉身上,而是落在内厅的一方小角落里,那里刚好是整个舞台的盲区,其他人没注意,却不代表他也没注意,只怕要求傅振汉一定要买下玉璧的命令就是那个一直在角落里不肯现身的人发出的指令,看来傅家那位大概已经有了什么新线索了,不然怎么会突然对玉石行业有了兴趣。 既然傅家那位这么看得起这块玉璧,那他何不就顺水推舟,只要这只小舟的浆还把握自己手里,那他也没什么可顾忌的。 一时间心中千百种思考充斥脑海,帝鸿懿轩迅速地选择了对于自己最有利的一种,“傅先生说的好,千金难买心头好,既然如此,言懿轩也不应该和你客气,这样如何,既然这时候和氏珠宝联展第一时间段即将告落,和老板不是说一会儿就会开始对今天的展品进行拍卖吗?那我也趁着这个雅兴,让这块玉璧成为拍卖品之一,和和老板推出来的其他四款珍品一起竞拍如何?” 和天动了想把这玉璧占位己有是心思,才会说这这所展出的珍品都会被拿出来竞拍,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她是故意那么说的,就是为了能够得到这块玉璧的拍卖权,而且来宾们的眼睛都盯上了这最好的一块肉,又哪里还有心思来关注其他的?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确是找帝鸿懿轩拿到了玉璧的拍卖权,可是帝鸿懿轩却也在这最后关头给自己来了一招釜底抽薪,他的那尊三彩貔貅翡翠可是好不容易机会好才碰上的,还有那翠玉白菜可是他向华国暗地里那位最喜欢私藏的那一位借来的,不知道费了多少口舌,那翡翠祥云锁扣和那豆荚也是各有各的主人,哪里是他一句话就说卖就卖的了的…… 时至此时,和天方知道,原本以为自己算计了别人,却没想道是别人反过来算计了他,这个中落差滋味哪里是一两个字可以形容的,可是事情行进到这个地步,他心里再苦也是说不出口,只能先苦着嘴巴笑着打着马虎眼,“这言先生说的甚好甚好,那等和某准备准备,大家也最后欣赏欣赏这内厅的珠宝玉石,一刻钟后咱们就开始竞拍。” 话罢,舞台上灯光已暗,内厅中光芒大盛,已经有便服警官陪着和氏珠宝的员工开始回收这内厅里被众人看上的物件,准备着接下来的盛会。 马娉婷憋着一口气,好不容易等到帝鸿懿轩和那些难缠的人应付完,立刻就想要开口质问他,既然玉璧是他的,那他干嘛骗自己,可还没等她开口,身边已经有好一些人将她和帝鸿懿轩团团围住。 甚至一些年轻的女人眼带挑逗的想向帝鸿懿轩身边靠拢,看着这些人眼中或贪婪或谄媚或妒忌或深思的眼神,马娉婷只觉得帝鸿懿轩就像是一只掉入狼群的咩咩羊,这随便那一个人都想要一口把他给吞下去。 还没等她思绪完结,一个柔软的身体就猛地撞上自己的后背,把马娉婷推挤地向前一个趔趄。 第一三二章 好大的一出戏 猝不及防的被背后突来的那股力量推得站立不稳,向地上倒去,马娉婷反射性的伸出双手想要撑住地面,力求把身体和地面亲密接触后可能造成的伤害减到最少,下一刻,她的柔软的背脊却已经被拥进了一个坚硬炙热的怀抱,被带着轻轻转了个圈,帝鸿懿轩那含怒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这位小姐,请自重,要是我的小女伴摔伤了,我可就没有现在这样的好脾气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刚刚大家往这边涌,我没有地方走才不小心撞到小妹妹,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帝鸿懿轩暗含不悦的话音刚落,一个含泪的女音就娇滴滴的响起,马娉婷不自觉的就皱起了眉头,抬头看向站在帝鸿懿轩和她眼前的女人,粉色的长拽地晚礼服,衬托着微微泛着蜜色的肌肤,一头波浪的大卷随意的垂落在脑后,耳边还有两只水晶贝壳发卡。 眼睛还算大,就是妆画得太浓了,还有那波涛汹涌,恨不得漏出来的前胸是怎么回事,怕人不知道她的好身材?那一身闪闪发亮的粉红色亮片是什么,这女人难道真以为自己是美人鱼?那拖拽在地上常常的一条尾巴似的裙摆是什么,是不怕人踩到被绊倒是不是? 其实这个一支梨花春带雨的粉色亮片长尾晚礼服的女人的打扮穿着也并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只是马娉婷先是被她推到,再又被她一番哭诉,弄得心火直冒,她这个受害者都没哭呢,这个肇事者是想怎样?没见着着周遭看着他们的人有越变越多的趋势么?这内厅这么大,她还就不信了这女人真是因为没路走了才往帝鸿懿轩身边挤的。而且,这女人是在向自己道歉是吧。那干什么直盯盯地看着帝鸿懿轩哭诉? 正当她腹诽不止的时候,帝鸿懿轩却替她说出了心底的话,“这位女士,你该道歉的对象应该是我的女伴,而不是我。” 那女人身子猛地就是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帝鸿懿轩,“先生,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怎么就是不能原谅我呢?而且。这个小妹妹也没有因为我的无心之失而受到伤害,你为什么就是不接受我的歉意呢?” 极品呐!马娉婷已经从刚刚的愤然不屑转化为了此时的叹息无言,原来这种奇葩的自以为是的女人并不是后世才出现的。只是现在这个时候,大家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两个词汇的真正含义而已。 “人家凭什么要接受你的歉意,刚刚那个情形有眼睛的人都看见了是你自己撞上去的,我说大姐啊,你为了自己心底那点小心思。和一个小孩子耍心机,就不觉得丢人么?” 马娉婷心底正对这个女人的作为啧啧不已的时候,那熟悉的、欠扁的、讽刺的声音却是从那个女人身后传了出来,王纭那淡蓝色的西服在一众的黑白色系中显得十分夺目,和她身边穿着雪白公主蓬蓬裙的朱圆圆站在一起就像是近海的蓝色海水和海边乳白色的细砂圆融为一体,马娉婷的心底顿时一片温柔宁静。 即使她戴着面具。即使她好久不和她们联系,即使她们并不确定站在眼前的就是自己,但是当她遇到这种极品刁难的时候。她们总能恰好出现,给她最有力的支持。 那个女人听见王纭一丝一毫都不客气的下她面子的说法,顿时一张脸就涨红了,但是她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情绪,而且刚刚还是含泪的眼眶此时已经是有一颗颗泪珠子再往脸颊下散落。“这位小朋友,你真的误会我了。我不是故意的,更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有什么心思,你怎么能把我想得这么坏?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东坡和佛印的故事么?你心里有什么,你心里看到的就是什么。 你把我一个柔弱的女人想得那么坏,那你岂不是比你想象中的我更要坏上一个程度。” “你……”这女人显然是个惯犯,又口齿伶俐,对于一向喜欢粗暴直接、用拳头解决问题的的王纭而言,她还真是不适合应付如此多双眼睛下的这个假意委屈的女人。 “那个……”蚊蚋般细小的声音在王纭身侧响起,要不是这周遭围着的人群都想要看热闹而安静了下来,还真听不见朱圆圆那细小的嗓音,“大姐姐,”她喊道,手上也向着那个女人递出了一块白色的手帕,指了指自己的脸蛋,继续道,“你脸上现在和刚才好不一样,眼泪滴下来的地方有白一条黄一条的东西,就像是我家咪咪喝汤的时候把汁水全部舔到脸上去的样子,妈咪都说它真是名副其实的小花猫。” 话罢,朱圆圆一张白嫩嫩的圆脸有些泛红,十分羞涩的样子,却是把那块手帕塞进了那女人的手中。 对于女人而言,出场宴席的妆容打扮就是一切,那女人也不例外,一听见朱圆圆的话,也顾不得场合了,双手立刻就探上脸颊,抚摸起来,那块手帕恰好发生了作用,被慌了神的女人沾上了脸边,而外表看起来干净无污的手帕内里却是吸饱了水分,透漏出微微的紫红色,那女人往脸上一擦,开始还好,立刻就觉得不对劲,鼻子里嗅到淡淡的酒味,见着旁边的宾客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怪异,转眸间又陡然瞧见朱圆圆那笑眯眯的眼睛,脸上突然间就有一股痕痒的感觉,“刷”一把拿下手中的帕子,她尖声朝着朱圆圆叫道:“你这手帕上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的脸好痒?” “我说大姐,你嚷嚷什么嚷嚷,”王纭可不怕发飚的女人,见这女人一破功,便往朱圆圆身前一站,挥了挥手拳头,“朱圆圆不过是刚刚喝红酒的时候沾了点酒液在那条手帕上,值得你这样吓唬我们这些小孩子么?” “你们,你们,”那个女人脸上发痒,心中急得不行,却又无法容忍被两个小孩子算计了。当场也不再顾及形象,上前就想去拽朱圆圆的胳膊。 “我说大姐姐,”马娉婷的声音适时的响起,等那女人眼中闪着不耐与气愤的光芒侧过头来,她点了点自己的脸蛋,“我觉得你还是先去解决一下你的面子工程会比较好,我一点都不觉得一张五颜六色调色盘一样的脸蛋你还能做可怜样子给谁看? 本来嘛,你刚刚推了我,我可以不计较,虽然我看不惯你。因为你真的让我感觉作的厉害,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现在的提议完全是以德报怨。真心为了你好。” 这哪是一群孩子,分明是一群魔鬼,听着马娉婷的话,粉裙女人只觉得自己是提上了一块硬板子。钱是很重要,可是在这种名流的圈子里。名声更重要,她不能再丢脸了,就算忍着这笔生意不做也罢,她可受不住这两三个孩子的折腾了。 这么想着,粉色衣服的女人这时候也不再哭泣,环视了一周。见周遭的宾客或面露可怜或忍不住憋笑地看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是一种怎样的状况,一股深浓的屈辱感油然而生。双手蒙着脸,她低呜一声瞬间冲出了人群。 一场好戏居然就这么以一种意想不到的结果落幕,想着刚刚女人摸过帕子后脸上那五颜六色的样子,马娉婷不禁深深的看了朱圆圆一眼,她原本以为朱圆圆内向害羞不擅长和人交往。是个实心的包子,却没想到原来这只居然是个芝麻馅儿的。平时的表现难不成都是她的掩盖色? 就在马娉婷心思纠结的时候,王纭和朱圆圆已经走到了她身边,她以为他们会和自己纠结和阎誉一样的问题,一定会追究自己的身份,可是王纭却是目不斜视地看向她身旁的帝鸿懿轩,似乎和平时的她有些不大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她耳朵出了问题,她居然听见王纭的声音里带着几丝怯意,“那个,老师,上回的事情对不起,刚刚的帮忙就当是回报,不知道为什么,老师的这个小女伴总让我觉得很熟悉的样子。” 话末,王纭眼睛落在马娉婷脸上,透漏出几分莫名的意味,朱圆圆却是一直不发一语,紧紧地盯着马娉婷的面具看,像是要洞穿这个遮掩了她真实面貌的罩子。 但最后,却是出乎马娉婷预料的,两人居然什么也没多说,就离开了。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温然那刺痞痞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好久没动手了,看来我制药的手艺还没退步,马娉婷,刚刚那张手帕可是我交给你那个可爱的圆嫩同学的,也是我劝着她们来替你解围的,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感学我?” 什么?马娉婷只觉得心中那点感动的小火苗突然间被当头浇了一罐子冰水,凉丝丝的,瞟了一眼已经站在身边的紫裙妩媚的温然,那话和那身打扮,果然一点都不搭,失落只是一会会,瞬间她就抓住了关键,“你劝得动王纭和朱圆圆?怎么可能,他们为什么要相信你?” “这个嘛,当然是我许诺过她们,只要帮了你,你就会给他们一个大大的的惊喜。”耸了耸肩,温然毫无压力地说到。 “那温然阿姨可是拿了我的面子去卖别人的面子,这转了个弯子,又回到我这里,,那温然阿姨可没有礼物拿的。”马娉婷高抬下额,微嘟着嘴道。 “我早说了,婷婷是个小滑头,你抓不住她的,现在你相信了。”回答马娉婷的并不是温然,而是从温然身边突然窜出的卢芳,那酒红色的西装把卢芳那中性的打扮衬托的非常诱人。 “是是是,你对你的这位关门弟子还真是了解,我甘拜下风总行了。不过你也看见了,刚刚那女人花脸的样子,我就说我的方法一定管用。”温然难得服输道,马娉婷却注意到温然缠上卢芳的手在轻轻拍抚着她,所以温然阿姨做了这么多都是在帮助卢芳平复心情,让她暗暗隐忍么,看来卢老师也终于能有自己的好朋友了。 这么想着,她抬头向帝鸿懿轩望去,刚巧就陷入了那潭纯黑的波浪里,甜甜的露出一个笑容,一时间气氛无比轻松。 但有些人注定是不会让马娉婷安逸太久的。 内厅侧门的卫生间里,一个女人正对着脸上不停地泼着水。想要洗去像是调色板一样的脸蛋,她每洗几秒钟都会抬头看看面前的镜面,下一秒却是更加着急的低下脸,更加大力的捧着水往脸上泼去。 猛然间,另一股水流水激/射到她的脸上,一时间,水花四溅,粉衣女人的胸口瞬间被沾湿了大半。 “谁啊,干什么呢这是……”在没有了刚刚在内厅里那种楚楚可怜的气质,粉裙女人火大的抬头。却见和玉一张冷脸正看着自己,她手上还拿着一只大大的玻璃杯,里面唯余几颗水珠晃荡。可以详想象原本杯子中的水可都是被和玉泼到了粉裙女人身上。 “你还好意思问我想干什么?我是要你分开言老师和她身边那个戴着面具好像见不得人女生,你在干什么,你刚刚明明就是在勾引言老师,这好像不是我们交易的内容。”和玉见粉裙女人花着脸,生气地看着自己。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直接就质问出声。 粉裙女人闻言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看着和玉对着自己的一张妒妇一样的脸孔,啧了声,“我说和大小姐。我可是完全在按照你的吩咐做事情,要分开那个那男人和那个小女孩,当然先要把那个男人的视线引开。可是当时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摇了摇有着深沟的前胸,粉裙女人无奈,“都快贴上他的后背了,我都已经那么舍身了。那个男人居然还记得要去救那个小女生,我有什么办法。 后来你也知道了。我这一张脸,我这身材,不是我自夸,业界谁人不说我这天生就是男人的克星,只要是个公的,我蹙蹙眉,撅撅嘴,谁不是屁颠颠的跟在我后面,可那个男人偏偏就不动心,还要我和那个小女孩道歉,我后来已经是竭尽全力想要力挽狂澜,可是结果呢?我得到了什么?”指了指脸上洗了无数次却还是五颜六色的皮肤,粉裙女人摇着头道,“这笔生意真正亏大的是我好不好,和小姐,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你可是和我签了合约的,今天你必须给我把言老师和那个小女生给分开了,不然,不然我就解雇你,你还要赔偿双倍的违约金。”回想着爷爷和天平时教导自己的手段,和玉心底顿时有了些底气,抬高下巴,她威胁道。 粉裙女人闻言顿了顿,皱了皱眉头,“和玉小姐,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我这张脸可是还需要去医院做大整治,而且我已经付出了自己最大的劳动,这次的酬劳我可以算了,但是你可没有让我倒贴钱的道理。” “我不管,你没有做到我的要求,那你就必须一直听我的,直到做到为止,只要能够让言老师身边不再出现什么莫名其妙的小女生,大女孩,你怎么做都可以,就算最后那女孩真的怎么样了,只要你能达成目的都无所谓。”和玉见粉裙女人死咬着价格,便开始胡搅蛮缠。 粉裙女人静静抬眼看她,淡淡道:“和玉小姐,我可以接受你因为自己的懵懂初恋对老师的仰慕之情雇用我去探查你喜欢的老师,但是我绝对不会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 而且你的那个老师,他不是普通男人,我站在他身边只能感受到压迫,感受不到一点温情,或者说他的温情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看到的。 和玉小姐作为一个过来人,我真心的奉劝你,不要去奢求一切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即使你毁掉了你喜欢的人的身边的一切,他不爱你就是不爱你,对你没感觉就是没感觉,这是勉强不来的,更何况,你年纪还小,以后会碰到更多的人,也许到了那个时候,你会遇到一个和你情投意合的人,而不是去和人争抢。”女人说着眼中露出了淡淡的凄凉与愁思。 可是和玉并没有注意到女人的异样,而是威逼出声,“紫苏、金樱子或者应该叫你付月眉,你别以为你真的隐藏的很好,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够一直在我身边受着和家的庇护,你的那些子事情,可不是没人知道的,爷爷早就告诉我了,你当年是被你那个勾引了别人老公的母亲被人家当家主母拿着苕帚赶出家门的。一个保姆,也妄想飞升枝头么?还有,你不过是一个私生女,这些年你母亲早已不在,你是怎么生活下来的,我想一定很精彩,需要我一件一件给你说出来么?” 粉裙女人乍然听到和玉叫出了自己的真实名字,的确是非常震惊,她以为,过去了这么多年。有些事情应该早已经随着那些人的故去,尘归尘土归土,却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一个即将成年的少女直直戳出。“和玉小姐,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了,我要言老师,我要他眼睛里只有我一个人,现在我要作为她最得意的学生站在他的身边。两年以后,我要以他合法妻子的名义挽住他的手;你不必说别的什么,爷爷已经默许了这件事情,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事情。 在言老师表明他就是那块价重连城的玉璧的主人的那一刻起,爷爷就已经百分之两百同意了我喜欢他,现在我要你做的就是帮我。 选择权在你手上。但是你应该很清楚如果选错了选项,后果会如何,付月眉。我希望你能好自为之。”话罢,和玉昂着头,踩着高跟鞋向洗手间外走去。 站在洗手间花着脸的粉裙女人怔愣在当场,脸上写满了挣扎。 从洗手间里出来,和玉信心很足地朝内厅走去。傅珊珊正粘着阎誉站在最前面的已经开始搭建的珠宝拍卖展台边,看着拍卖展品的顺序。侧头见到和玉出来,笑道:“和玉,你怎么方便了这么久,身体不舒服么?” “没有啊,只是碰到了爷爷的熟人,多说了两句而已。”和玉也笑着看着傅珊珊,眼神不留意地飘过她和阎誉紧紧缠住的胳膊,想着要是她也能和言老师这么亲密该有多好。 傅珊珊留意到和玉眼睛的落位处,又见她一副深思渺远的样子,伸出那只空在一边的手臂推了推她,“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今天你可是和氏珠宝最耀眼的千金,应该是气质昂扬的,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你的话,你可要告诉我,我们今天一起上台牵扯了同一块红绸子,感情可不是作假的。” 不得不说,傅珊珊有时候说话真的说的很让人心动,和玉听着她这么说,心里就是一动,她在班上是看见阎誉以前和那个马娉婷也是揪扯不清,可是现在阎誉却被傅珊珊紧紧掌握在手中,这样看来,傅珊珊对于感情和男人的拿捏肯定有她的独到之处,自己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请教一下她。 本来只是准备寒暄几句的和玉突然就变得十分热情,她一把拉上傅珊珊的手臂,一边小声在她耳边道:“珊珊,我还真的有事情想请教你,能不能借用你几分钟时间?”瞟了一眼傅珊珊身边的阎誉,和玉试探道。 傅珊珊一听要个阎誉分开,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一想到阎誉进内厅之时和那个带着面具的女孩拉拉扯扯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担心,所以整个展下来,她都是寸步不离地跟着阎誉,就连刚刚听说有什么热闹,都被自己以不舒服,想要去内厅里的小包间休息为借口一下而故意错过,就怕阎誉突然间又甩下她。 可是,现在和玉这么求着自己,可是自己掌握她的好时机,岳洋这颗棋子已经废了,她必然还得培养起其他的打手,作为自己的掩饰,爷爷也说了要自己审时度势,今天和天请自己上台和和玉一起揭开那块红绸,也就是一个对自己爷爷的示好,所以,现在她应该好好抓住和玉的心思才是,这么想着,傅珊珊微笑着答应了和玉。 当她们再次出现在内厅的时候,两人脸上居然挂上了一样的微笑,而和天那苍老低沉的嗓音也恰恰响起,“和氏珠宝联展拍卖大会即将正式开始。” 第一三三章 好大的一场戏 铺着红色地毯的舞台上,现在已经安放上了一个圆形的拍卖台,一只小巧可爱的话筒在拍卖台上仰着小脑袋,一只金色的小锤子静静安放在同样金色的底座边上,和天站在拍卖台前,直直的面对着在场的宾客。 此时在场的贵宾皆已入座,各自手上拿着自己喜爱物品的拍卖号等待着拍卖会的正式开始。马娉婷和帝鸿懿轩也坐在众人之中,静静看着台上和氏珠宝的工作人员有条不紊的动作。 约莫五分钟的时间,一切就绪,拍卖台两边的律师、认证师等等也已经各就各位,第一件要被拍卖的展品便出现在宾客眼前。 一颗粉色的标准锥形的钻石,戒拖被高挑白净的模特拿在手中,那小小的一颗钻石在舞台上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光芒璀璨。 在这颗粉钻亮相的那一瞬间,马娉婷明显感觉到现场的气氛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先前还是平静的氛围立刻被一股紧张感给取代,不少来宾的脸上已经显示出了对这颗粉钻的极大兴趣,特别有几位打扮端庄精致的女性已经蠢蠢欲动,想要举牌喊价。 马娉婷曾经也极度迷恋过这种闪闪发亮,为女人们所狂热的珠宝,可那时候,她也只能是想想而已,最多最多去珠宝店饱一饱眼福,还要承受柜员的白眼,后来网络发达了,她就开始在网络上搜索关于钻石的一切,她看见了椭圆形的世界上最古老的白钻‘柯伊诺尔’,也看见了英国女王黄金权杖上的‘非洲之星’,还有著名的蓝宝石‘希望之钻’,还有眼睛一般美丽的黄琥珀色金绿猫眼石。 所谓“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见过了那么著名而又美丽的钻石后。平常的钻石马娉婷已经看不上眼了,只是她却一直很好奇这些历史名钻钻石的价格怎么可以有那样离谱的天价,经过多番查证,她才了解到只有像那些名钻那样的重量达到十几二十克拉,纯净度极高,光泽度又好的钻石才具有极高的收藏增值价值,当年拍下来的价格,过几年,就可以翻上几番。 而一般的世面上的钻石,通常克拉极小。纯净度也极低,加上面世前,设计师和工人们对于钻石的加工和磨损。大大降低了它的价值,平常的普通的品种其实是没有收藏意义的,它就只是人们手中的一件饰品而已。 不过即使一个小小的一克拉的钻石戒面也不是前世里像她这种囊中羞涩的宅女能承担的起的,现在看着舞台上模特手中那颗散发着光芒的粉钻,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竞价生。她的心里却是非常平静,并没有她所以为的想要购买的欲望,摇了摇头,马娉婷轻笑了声。 “丫头,怎么了?是不是对这颗粉钻有意思?”帝鸿懿轩听见她的笑声,侧过头来。低声问道。 马娉婷本来是准备摇头的,见帝鸿懿轩那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想起先前玉璧明明就是他的他却还逗弄自己的行为。心里顿时就有了主意,一改口风,“是啊,那可是钻石,只要是女性都会想要拥有一颗那样闪亮的首饰。我当然是蛮喜欢的,要知道粉钻可是钻石中很稀有的品种。形成条件不可谓是不苛刻,可惜呢,我这个平头小老百姓恐怕是和这些出手豪气的大佬们比不了的喽。” 一脸感叹的,马娉婷把眼光朝台上望去,下一秒,帝鸿懿轩那清朗的声音便响彻全场,“九十万!” 这一声喊下去,不仅是顿时震慑了全场,马娉婷更是像看怪物一样的看向他,声音压的很低道:“干嘛呢,上一个人才喊四十万呢,你瞬间就翻了一倍多,有钱也不是这样浪费的。”的确,她刚刚是想让帝鸿懿轩出一次血,然后等他拍下了粉钻,她再傲娇地说不要了,反正帝鸿懿轩不是珠宝商么,总会有出手的路子。 可是马娉婷却没想到帝鸿懿轩居然会突然喊出这么高的价格,上辈子穷了几十年的她率先不淡定了,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况且她现在早就没有过去那么迷恋钻石这些闪闪亮亮的东西了,她已经移情别恋上沉蕴大气的翡翠了。 “你不是喜欢么?我当然是把这颗粉钻拍下来送给你了。”帝鸿懿轩说的非常理所当然,让马娉婷一瞬间有种他脑袋被铁锹打到的错觉,“你那么聪明,难道就看不出来我在和你开玩笑么?” “可我没有和丫头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帝鸿懿轩双眼中突然间释放出非常真诚的视线,差点闪瞎了马娉婷的眼睛,就在她怔愣着脸上温度急剧升高,结结巴巴不知道要说什么的的当口儿,帝鸿懿轩突然勾起嘴角,声音中带着笑意,“我也是在和丫头你开玩笑呢,你怎么就当真了?” 听着他语气中的笑意,马娉婷猛地抬头,脸上的绯红已经转化为愤怒的潮红,气鼓着一张笑脸,“恶劣!”被反将了一军又是委屈又是难堪的她直直脱口,“活该你出多一倍的价格,亏死你的好。” “亏不了的,你等着吧,这颗粉钻可是早被人内定了的,我喊价再高,有些人也会把我的喊价给压下去。”似乎是要应证帝鸿懿轩话语中的正确性,不出三秒钟,“九十九万!”的喊价声便从左前方的座位上传出。 马娉婷转头就向着那个喊价的人看过去,却发现呛声的人是傅珊珊身边的阎誉,见她转过头去,傅珊珊一把抓住了阎誉的胳膊蹭了蹭,还侧过头来得意的睨了自己一眼。 看着马娉婷侧过去的一张气闷的小脸,帝鸿懿轩脸上充满了无奈的宠溺,这个丫头啊,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和自己赌气呢?她这个又是财迷却又非常有原则的性子他早就已经非常了解。 只是如果她真的想要那颗粉钻,即使出多少价格,即使不值得他也会为她买来,只要她能一直这么开心,这样仿佛是没心没肺般的笑着乐着。可是没有人能够永远快乐无忧,总有一天马娉婷总会承受她该承受的一切。这个期限也许很远很远,在几年后;也许很近很近,就在明天。 见傅珊珊示威似的看向自己,还宣誓主权似的抱紧阎誉的胳膊,马娉婷刚刚还因为帝鸿懿轩而委屈生气的心顿时冷了下来,傅珊珊这是在向自己示威?证明阎誉是她的么?那么说阎誉刚刚喊价的原因也是因为傅珊珊想要那颗粉钻喽?还真是差别对待呢,她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清醒的及时,没有傻傻的以为自己是阎誉手中的那位灰姑娘,也没有期待过阎誉会为她穿上水晶鞋。 而阎誉其实是躺着中枪。他此刻是有些冤枉的,之所以他会出价想拍下那颗粉钻,完全是因为傅珊珊在一边强烈要求者要买。她的舅舅傅振汉又在一旁坐着,有女伴的男士,为女伴喊价是风度问题,在他这里又加上一个压力问题,当然也不排除他见着帝鸿懿轩喊价所以想要拼一拼的心理。最后就造成了对于那颗粉钻,他成为了出价最高的买家的事实。 拍卖槌在阎誉喊价之后,一敲就是三次,为这颗粉钻确定了它的主人。 第一场拍卖尘埃落定,马娉婷的情绪却没什么高涨,而是有些失落。收回目光,淡淡敛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帝鸿懿轩不是没有发现她的反常。眉眼淡淡扫过阎誉,又淡淡看着身边那颗低垂着的乌黑的头顶,顿时也是意兴阑珊,一股难言的闷气突然冲心底升起,有些烦闷的他的手指在腿上轻点起来。 就在这两人心思莫名的时候。第二件拍卖品上场了,被模特双手托住的铺着红色丝绸的盘子上出现的。赫然就是马娉婷看中的那块黑色菱形翡翠。 不同于粉钻出现时的安静,这黑翡一上台,和天便唾沫横飞的在拍卖台上解说起来,“在场的各位应该都知道,翡翠近几年价格飙升的十分剧烈,作为一种不可再生的美丽玉石,拥有一件值得珍藏的翡翠物件以后回报给你的也许会是双倍或者更多,我们今天拍卖的这一款翡翠,并不是一般的黑色翡翠,而是少见的珍贵的墨翠。 当然也许在长很多女士会认为,比起这样一块看似毫不起眼的颜色浓重的墨翠,红翡翠要更加热情如火,福禄寿三彩更为迤逦,而绿色翡翠也更加葱郁,可是有一件事情大家很可能不知道,那就是这块墨翠可是暗含玄机。” 说着,和天神秘的笑起来,合起双掌,拍了两下,舞台上的灯光应声而没,一盏小小的手电明晃晃的耀眼,然后在昏黑的舞台上,那一束小小的灯光在那块黑翡的一面静静亮起,令人奇异的景象出现了,那束灯光穿透翡翠,一种难以言喻的深绿色呈现在场中所有人的眼底。 一时间惊叹声、轻呼声在场中渐次响起,又是“啪啪”的掌声响起,舞台上便恢复了明亮,可此时在场的人们看向那个模特托举在手上的墨玉的眼神却都已经微变。 和天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在后台看着关于今天展出的玉器珠宝的提名卡的时候,选择这块墨翠的参拍人真是太少了,虽然这是从其他的珠宝商那里接过的展品,但是只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看上了它,这样子根本就拍不出价格来,和氏珠宝也无法从中赚取差价。 所以他索性来了这么一出,把这块墨翠的奇异美丽直接展出在众人面前,他相信总会有人不惧黑色的饰品参与竞拍的,再不济,他也派出了人混在拍卖人群中,只要把价格抬到一个和氏珠宝拿到的分层不亏的价码,那个竞拍者想向上加多少价格那也是和氏珠宝赚了。 这么想着,和天继续卖力进行最后的推销,“这墨翠在它的产地缅甸可是有着非常美丽的名字,一则叫做‘情人的影子’,因为她像是佛经当中所记载天上仙女们乌黑亮丽的秀发一般,在正常光线之下是乌黑油亮的色泽,但在强光之下却透出了神奇的深绿色,这种梦幻的颜色就被比喻成占满男人心田的美丽倩影——情人的影子。 另一则叫做‘成功男人的影子’, 因为他像成就大事业的男人身后所形成的巍峨身影一般,紧随在男人背后。 所以在缅甸只要是达官政要或政商名流。他们都会佩戴墨翠、欣赏墨翠,因为墨翠既是心爱的伴侣或意中人的影子同时也象征着无限的财富和荣光的地位。 再加之,咱们华国自古以来就有阴阳五行学说,‘黑色属水,水能聚财’,而且黑色也有辟邪,护身的功效,所以如果谁有了这块墨玉,便是得到了大大的好处。” 说罢,看着场内又有一部分人松动的眼神。和天故意咳了两声,“大家看,我和天这老头子喜欢碎碎念的毛病刚刚又犯了。好了,就不多说了,后面的展品还很多,现在就进行这块墨玉的拍卖环节,起拍价十万元。” 和天话音刚落。就已经有人竞价,“十一万!” “十二万!” “十五万!” “二十五万!” …… “五十万!” 不过短短五分钟,这块墨玉的价格就翻了五倍,这是和天原本没想到的,不过竞拍的价格越高,和氏珠宝赚的也就越多不是。这么想着,他老脸都笑出了一朵菊花。 “七十万!”清脆甜美的女声在场中响起,一下子就翻了二十万的数额。还是个小孩子喊价的声音立刻让不少人把目光集中到了马娉婷身上,见到她脸上戴着遮掩了半边面容的面具,有些人眉头微皱,有些不喜欢她的不喜欢藏头露尾;有些人却是兴味颇浓,暗暗猜测着马娉婷是一种怎样的神秘身份。 可是下一秒却有一个更加大声的女声喊出高价。“一百万!”众人眼睛又是一转,却发觉喊价的居然是和氏珠宝的千金和玉。 和天当然也听见了自己孙女的喊话。和玉声音一出,和天差点没绝倒在拍卖台前,和玉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一百万?这块墨玉的总共价值也值不到五十万,这块墨玉又不是和氏珠宝的,和玉这么做是想让和氏珠宝亏死么? 和玉当然不是这么想的,可是看见帝鸿懿轩身边坐的稳稳当当的马娉婷,她心口就是一股气提不上来,坐在帝鸿懿轩身边的应该是她才对,想着傅珊珊告诉自己的要时刻让自己在喜欢的人眼前露脸,让他记住她,和玉很是遵守,这不,她就在和那个面具女生呛声竞价,还出价这么高,帝鸿懿轩一定会对她印象深刻的。 马娉婷听着和玉的叫价,看着她面向自己和傅珊珊如出一辙的高傲挑衅,面具下的眉头微皱,这个和玉,是故意的么?可是,和玉应该并不知道自己是谁,可当她看见和玉眼睛不断飘过的方向,眼角微扫过身边的帝鸿懿轩一眼,暗暗道:“原来又是一朵烂桃花。” 帝鸿懿轩刚刚平复了心底莫名的郁气,却见马娉婷瞪向他的不善目光,眼睛往周遭一扫,见和玉盯着自己那不掩情感的双眼,又听着马娉婷口中喊着“一百一十万!”的价格,瞬间明白了些什么,无奈的瞥了马娉婷一眼,他的目光再次转向和玉的时候,却没有丝毫情感。 那张冷冷的脸看在和玉眼中就是一种拒绝与不屑,咬了咬下唇,和玉也继续加价道:“一百三十万!”她还不相信了,这个她闻所未闻的面具女生比自己家还富有。 和玉的价格再次爆出,马娉婷面具下的已经是眉头紧锁,本来帝鸿懿轩说这种黑色的翡翠应该不会有很多人喜欢,结果被和天刚刚那一通解释,说得原本那些不准备竞价的人纷纷亮牌,本来她还想着这块墨玉如果能以较低的价格拍下来,也许等会她还能捡个漏,去拍一件自己喜欢的小东西,可没想到和玉中途偏偏出来和自己较劲,把价格陡然抬起这么高,她的心理价位是一百五十万,如果高出了这个价格,就算是她怎样喜欢这块墨玉,她也不得不放弃了。 这么想着,马娉婷举牌道,“一百五十万!” 和玉没想带马娉婷居然还会跟价,爷爷和天那热得快把她后背灼痛的视线她不是没有感觉,可是“树争一块皮,人争一口气”,她就是要让帝鸿懿轩看看自己的决心,自己的财力比她身边那个不知名姓的小女生多得多。 “两百万!”直接加价五十万,和玉高抬着头,冷眼看向马娉婷,有本事她就继续加价。 “玉儿,别胡闹,来者是客!”开始的时候,和天看着和玉的行为并不明白,但是看见帝鸿懿轩和马娉婷并坐在一起而和玉偏偏和那个小女生竞价的时候,他是意识到了什么的,如果那位拥有玉璧的言先生能够为和玉所折服,那他当然是乐见其成,可是那位言先生分明就没有看和玉,再这样竞价下去,亏得就是和家了。 “可是我也喜欢这块墨玉,爷爷,和家的拍卖会没有说和家人不能参与吧,我就是想要这块墨玉,我喜欢嘛,爷爷,你不疼玉儿了么?”和玉咬了咬唇,向着和天撒娇道。 这么一说,在场的众人都把眼睛放到了这爷孙两个身上,和天能怎么说,能说和玉我告诉你,这是别人家的墨玉,放到咱这儿来展的,你要是拍去了,爷爷我得给人家倒贴百把万,你这不是成心和家里过不去么? 可是这么多人,他怎么能去拂掉自己孙女的面子,只能暗自期待,帝鸿懿轩身边的面具女孩能够再出价把和玉的价格给压下去了。 可是越是这样期望着,他的失望也注定更大,马娉婷面具下紧皱的双眉在和玉说出一百五十万的时候却陡然松开,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是既然和玉已经喊出了自己的心里价位,她也就不想再争,有多大的力量办多大的事情,上次在古玩街赚的钱除去这一百五十万,剩余的要留给向阎誉定下来的房子,这是重要的一大头,虽然她是真的觉得这块墨玉很重要,但是再出高价不仅仅高出了那块墨玉的价值,更是给和家在做贡献,否则刚刚和天怎么会忍不住打断和玉和自己的争价。 微微叹了口气,马娉婷抬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和玉小姐这么喜欢这块墨玉,那么我就不在竞价了,我的放弃也算是我送给和玉小姐的一份礼物吧。” 话罢,她静静放下了手中的竞价牌,微微低头,让人看不见她的眼睛。 和天被这个说法顿时气得仰倒,这个女孩的意思就是说自己花了这么大价钱买了这一块根部不值当的玉石还要感谢她了? 气归气,和天还是要进行自己的职责,忍着胸口翻滚的那一口血,拍卖槌第一次敲下去,“一百五十万一次!” 喊着的时候和天的眼睛还盯着四周,期望有个人能够把价格给再提一次,至少不让和家出这个钱,可是没有人。 有些心凉的,和天敲下第二次槌子,“一百五十万第二次!” 场下仍旧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举牌,和玉看着和天脸上越来越菜的神色,心中也为刚刚自己的行为变得有些惴惴然,她只光顾着和面具女孩争价了,除了刚开始的时候帝鸿懿轩根本就没有看过自己一眼,都怪面具女孩,如果不是她,帝鸿懿轩怎么会这么对她? 拿着手上的拍卖槌,和天只觉得这一把小小的槌子此刻重于千金,缓缓的、缓缓的,他把槌子举得很高很高,再慢慢的、慢慢的朝桌子上锤去。 就在那只槌子和桌子只有三厘米的间隙的时候,“二百五十万!”最后一刻,有人喊价而出。 第一三四章 好大一出 有些诧异的抬头,马娉婷就见阎誉举起了竞价牌,在和玉出价的基础上又翻了倍,傅珊珊本来正得意着阎誉出面给自己拍下的那颗粉钻,却在这时见阎誉居然为了那块墨翠竞价,有些不明白,下一秒却瞥见马娉婷投射过来的视线,再联想到和玉和马娉婷的竞价,马娉婷的退步,然后就是阎誉的插手,顿时她的肺都气鼓了起来。 和天算是在一瞬间尝到了从地狱到天堂的滋味儿,那感觉,这叫一个“销魂”,可是他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平复了下心情,他正了正衣冠,向和玉丢去一个警告的眼神,才把手中那靠近桌面的槌子再次高高拿起,这次他没有一丝的犹豫,只想快点把这块墨玉板上钉钉,只要不是和玉喊的价就行。 和玉被压过价格,却见是阎誉喊价,顾及着阎家的地位,她咬了咬唇,正想着着要不要继续,却陡然接收到爷爷和天那暗含告诫的眼神,有些委屈的回看了和天一眼,眼角往马娉婷那里一扫,她有些释然,反正只要不是那个面具女孩拍到就行了,想到这里。她便放开了手中握得紧紧的竞价牌,不再争价。 咚的一声,拍卖台上那只金色的小锤子发出沉稳的响声,和天大叫道:“二百五十万一次!” “二百五十万,两次!” “二百五十万,三……” “四百万!”帝鸿懿轩清朗的声音阻止了和天想要继续敲槌的手,直接加价一百五十万的豪气让在场所有宾客的眼睛顿时闪亮亮的朝他射过来,但他却像是个没事人一般,举牌喊价后就放下手,随意地坐在那里。好像刚刚喊价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马娉婷听见帝鸿懿轩出口的价格,嘴角微抽,转过头去看他。像看疯子般用异样的眼神看向帝鸿懿轩,压低声音道:“你发烧啊,出那么高的价格?那块墨玉再贵,也不值四百万,你忘了我那块福禄寿的明料都才卖了多少。” 帝鸿懿轩深深的看了马娉婷一眼。“我只是突然喜欢上这块墨玉了,和天不是说它叫做情人的影子吗?这个寓意很合我的心意,我就想买下了,怎么,丫头你不会是心疼那个小男生,不想让我和那个他竞价吧?” 当着马娉婷的面。帝鸿懿轩的眼神飘向阎誉,语气中居然深藏着微微的酸意。 这说的是什么嘛,马娉婷微微皱眉。“帝鸿懿轩,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心疼谁啊,我是心疼钱好不好,如果那块墨玉值当四百万,你再加几万我都觉得可以容忍。可是它明明就不值得这么高的价格,你……”话到最后。马娉婷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平时看着很沉稳、很聪敏、很靠谱的一个男人,怎么到了这会儿,却像个小孩子似的。 听见马娉婷说她不心疼阎誉,而是心疼自己的钱,帝鸿懿轩瞬间就满血回复,腰也不酸了,牙也不疼了,心里也不似刚刚那么无谓烦闷了,轻笑着向马娉婷解释道:“丫头,你放心,不论我出多少价格,到了最后和家都必须帮我把这笔帐吃下去,我可是个商人,怎么也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看帝鸿懿轩那陡然间像是要放出光来的脸,马娉婷表示十分不习惯,但是听他这么一解释,她便知道帝鸿懿轩一定早有打算,也罢,随他去吧,反正这块墨玉如果被他拍下来的话,自己真的喜欢还是可以出价给买回来的,总比和玉拍去了好。睨了帝鸿懿轩一眼,她没好气道:“你自己算好账就好,我不管你了。” 帝鸿懿轩听着她的话唇边的笑意变得更加深浓,和天手上的拍卖槌已经又响了两次,再有一次,这块墨玉就是帝鸿懿轩的囊中物品了,可是“五百万!”下一秒,阎誉追加价格的声音又将局势拉回到他那边。 举起竞价牌再次喊出价格,阎誉转头朝帝鸿懿轩递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他倒是要看看是他阎家的财力雄厚还是这个玉璧的主人镇得住场子? 本来他看见马娉婷先前接连喊价到一百五十万,就知道她很想拥有这块墨玉,虽然阎誉不知道马娉婷怎么会喜欢黑色的翡翠,但是既然她想要,他就拍下来,送给她,也许这是和她修复关系的一个契机也说不定,这么想着,他才不顾和玉的面子加了价格想要拍下墨玉,可没想到,带着马娉婷来的那个神秘的男人却和自己争价起来。他和自己争价也就算了,却又和马娉婷说说笑笑这是干什么,当他是死的么?那个男人以为马娉婷戴了面具自己就认不出来了么?以为马娉婷认同了他,他就可以肆无忌惮了么?人拼一口气,他还就和那个男人杠上了。 “六百五十万!”帝鸿懿轩没等阎誉的价格被和天敲槌,便直接再加价了一百五十万。 阎誉忍着心中的那口气,在帝鸿懿轩喊出的价格上再次加价,“七百万!” “誉哥哥,够了!”听着阎誉喊着越来越离谱的价格,傅珊珊有些急躁握紧他的手臂叫起来,只不过是一块墨玉而已,哪里只得阎誉为它喊出那么高的价格,况且这么大一笔钱就只买回去一块墨玉的话,阎誉怎么和家里人交代啊? 傅珊珊是知道阎誉来的目的的,其一是为了作为阎家人的代表,其二就是要选择一件能够代表阎家身份的珠宝或者玉器带回去,可是阎誉这会儿却是用了大半资金来竞价这块不经强光照射就看不出什么特点的墨玉,这不是本末倒置了么? 更何况傅珊珊觉得阎誉一定不是自己喜欢才拍这块墨玉的。分明就是在那个面具女孩和和玉的竞价败北后才突然出价,这让她怎么能不在意、不阻止、不生气? 阎誉却是皱眉瞥了一眼傅珊珊,“这里可不是班上,别在这里闹,不好看的。知道你不喜欢黑色,这不是给你拍的。” 觉得自己是一番好心的傅珊珊被阎誉这么一呛声,还说什么不是为了自己,那是为了谁,还真是为了那个面具女啊?这个猜测一经坐实,傅珊珊顿时气愤的想杀人。可是与她完全不同的。和天却是乐的想大笑,谁知道最后会是这样一个大逆转,这下。和家不仅不会赔一分钱,还会大大的赚上一笔了,心里乐呵着,他的手上顿时来劲,力气更大了。槌子奋力敲着桌面,“七百万,一次!” “七百万,两次!” 喊了两声,见帝鸿懿轩居然没有加价了,和天有些不解。手上的动作又慢起来,嘴里的喊声也慢了下来,“七……百……万。三……” 果然和上次一样,那个次字音还没落,“八百五十万!”帝鸿懿轩那清朗疏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阎誉本来听见了和天口里只差最后一个“次”字,以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可是偏偏又是在最后关头。帝鸿懿轩再次掐断了他的想愿,当听到“八百五十万”的时候。他也不禁咬牙,这次来和氏珠宝联展,家里那群老古董可是给自己定了要求的,一定要带回去一件能配得起阎家的物件,给自己的资金是一千五百万,可是现在按照和这个男人竞价下去的发展来看,自己很有可能把带来的资金全部用光,这块墨玉又是自己想要送给马娉婷的,到时候如果财物两空回家,那些老古董会怎么对他可想而知。 现在自己到底还要不要和这个男人竞价?阎誉有些犹豫了,可是和天是不会给机会他犹豫的,那拍卖槌“碰碰”敲桌的声音接连响起,“八百五十万,第二次!” “八百五十万,……” “九百万!”阎誉不假思索的再掀高价。 和天的心底此刻已经开出了一朵花,那槌子“碰碰”敲得更利索了,“……两次,还有没有人想要加价的,这块墨玉是本次联展的唯一一块,要加价的动作就要快点啦,最后一次,九百万了啊!” “一千五百万!”帝鸿懿轩没有再给阎誉喘息的空间,直接拍板。 阎誉一听到这个价格,即使心里百般不愿,也无法,放下了号码牌,他两手紧握拳头,暗恨自己为什么不多带一些资金来,虽然心底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告诉他,不论他带多少钱,马娉婷身边那个男人都会把自己压下去。 听见帝鸿懿轩报出的好奇的价格,在场的宾客惊讶了,和天high大了,立马也不等阎誉了,三次喊价,一锤定音,然后笑着让人把墨玉给帝鸿懿轩送过去,为了表现和氏珠宝的人性化服务,还说等请他留在场上,等展结束再结账也不迟,这次展会值得珍藏的东西等会还很多。 精明如帝鸿懿轩,怎么会不知道合天打的小算盘,和天以为自己留下来就会用更多的钱财拍下更多东西,可是和天恐怕注定要失望了,就连这块墨玉的账,他也都是要算在和氏珠宝头上的,看着情况,哄抬价格,和天以为他不知道之前马娉婷在竞价的时候,这人群中可有不少不应该出现的竞价人,和天这么做早就有失公道了,他以为自己也会上当么? 轻颔首接过墨玉,帝鸿懿轩直接转手把它放到了马娉婷手上,然后温柔地笑道:“丫头,送你的,喜欢么?” 微张着小嘴,接过那块墨玉,马娉婷瞬间是由惊转喜,又再次由喜转惊。感受到四周瞬间集中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暗暗龇了龇牙齿,她轻捧着墨玉,坐直身子,嘴边带着笑意,目不斜视地接受着来自周遭的或嫉妒或羡慕或愤恨的眼神。 帝鸿懿轩看着马娉婷拿着那块墨玉一副我很清高。我很傲娇的样子,微微侧头,靠向他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才听得见的声音道:“丫头,装的很像那么一回事儿。” 从阎誉的角度看过去,帝鸿懿轩就像是亲吻着马娉婷的耳垂,他的心肝肺肾一时间深深的被这一幕给伤害了,阎誉真的很想起身拉起带着面具的马娉婷,大声质问她为什么会这样,看到她手上的那块墨玉翡翠。他只觉得无比刺眼,就因为那个男人能够满足她的物质需要,所以她才信任他。跟着他么?她难道就是一个贪婪的女人么? 心底在咆哮着,面上也是深沉,阎誉却没有动作,因为他是阎誉,他是阎家的代表。他有他尊严,他不会像是一个乞丐,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下去向一个女人摇尾乞怜。此刻,只有那紧握的双拳泄露出阎誉心里的愤恨。 帝鸿懿轩瞥见阎誉眼中熊熊燃烧的炉火,靠近马娉婷颊边的嘴唇轻轻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他笑容未收,马娉婷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已经低低响起。“你到底是想帮我还是想让这些女人杀了我,你难到不知道你对女人的杀伤力么?还好我戴了面具,这些个人都看不见我的容颜。不然的话,等着次珠宝联展一结束,我就要被你害死了。指不定那些好八卦的人传出什么样的话来。” “有可能是‘神秘商人一掷千金为博佳人一笑’。”帝鸿懿轩从善如流的接下了话,“不过丫头,你这个面具好像不过多久就要摘下来吧。我想,你的卢老师她们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帝鸿懿轩一提到卢芳。马娉婷便想起了正事,对啊,等会儿自己还是得在这些人的眼睛底下验明正身,低低嘶了一口气,她质问道:“你故意的?” “一半一半,我怎么会害丫头呢?你喜欢,我就花大价钱拍下来送给你,怎么,丫头不高兴?”帝鸿懿轩看着她猛然反应过来的牙疼表现,有些坏坏的笑道。 “帝鸿懿轩,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才是黑芝麻馅儿的。”马娉婷微微咬牙道。 “能得到丫头的称赞我真是荣幸。” 他们一番话罢,台上的展品已经换了两拨,一块橘色的水晶和一条红宝石项链分别以三十万和五百万的价格成交。 下一件出场的居然就是那件三彩的福禄寿翡翠貔貅雕件,和天见那件展品被摆上台面,眼中是浓重的不舍,但是瞄了一眼展厅内的几个小包间,想到傅昀刚刚派人出来传的话,他咬了咬牙,再不舍,只要和家能够打进上京四大家之一,这些牺牲就都是值得的。 抚摸了下那尊貔貅翡翠的身子,他压下眼底的不舍,笑着面向宾客道:“应言先生之约,他把玉璧拿出来供大家拍卖,我也当顺势而为,把这件和氏珠宝最新雕琢的三彩翡翠雕件拿出来供大家选择,喜欢它的朋友们就请举起你们手中的价码牌,给它一个合适的定位吧。” 话罢,和天便正面向台下众人,等待第一个出价的人。 和玉见到爷爷和天居然会拿出这块被他称为可遇而不可求的三彩翡翠,顿时黏在帝鸿懿轩身上的眼睛便转向了台上。 “一百万!”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马娉婷居然是第一个叫价的,而且叫价居然这么……低,要知道像这样的三彩翡翠貔貅雕件,这么浓郁的色泽又带有极好的通透感,这件翡翠雕件至少值得五百万以上,瞬间,无数之前欣羡嫉妒马娉婷的眼神又变成了不屑,这个面具女孩,完全就不是个行内人,什么眼光。 和玉听见马娉婷的叫价也是心中有恼恨,本来刚刚看见帝鸿懿轩和阎誉争价于那块墨玉,她是非常担心,言老师会输掉,可是后来帝鸿懿轩以千万高价拍下了那块墨玉,和玉本心底一安的同时却又升起一股别样的情绪,希望帝鸿懿轩能够把那块墨玉送给自己。 可是下一秒,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她的言老师居然毫不犹豫的把他花费那么高的价格拍下来的墨玉送给了那个面具女生,还和她私密的耳语,她好嫉妒那个面具女,比嫉妒马娉婷还要嫉妒,马娉婷只是在课堂上受到了言老师的关照,可是这面具女却是在事实上得到了言老师的疼爱。 所以。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幽怨与恨意一直看向帝鸿懿轩和马娉婷,直到爷爷居然拿出了那尊貔貅,然后马娉婷叫价如此低廉,她所有的情绪都转为愤怒,这种完全不懂得欣赏翡翠价值的女生怎么能呆在自己的言老师身边呢?只有和自己一样懂翡翠、爱翡翠的人才配得上言老师。 马娉婷面对有些对自己不怀好意的眼神,表现的无比淡定,她当然知道那块三彩翡翠雕件的价格远远不止自己喊出的价格,当初和天向她买毛料的时候可是花了整整三百万呢。 可是这是拍卖场合不是么?买家想出多少是买家的事情,如果觉得她的价格出低了,其他人大可以往上加价嘛。再说了。她之所以参一脚也是想祭奠她那块小的被人抢走的失落了的三彩翡翠而已,至于自己的出价能否买到这件雕件,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为这块自己亲手开解出来的翡翠努力竞价过。 如果最后这件雕件能够被一个珍惜它、爱惜它的人收入囊中,那她也没有什么不能放弃的。 “三百万!”和玉再马娉婷的话音落下后一会儿便竞价出声,就在众人猜测着这场戏是不是又要以那位神秘商人为那个面具女孩拍下这件貔貅雕件为结尾,可是出乎大家意料的是,俞家出声了。 “五百万!”俞越举高牌子。不轻不重的声音在场内响起,灯光把他的金边镜框照得闪光。 就在俞越举牌的下一秒,傅家的人也出声了,“伍佰伍拾万!”傅振汉洪亮的声音不输给俞越。 “六百万!”俞越见状也不慌不忙,继续竞价。 这两家一出手,就算是其他人想竞价。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能力和俞家和傅家抗衡,所以一瞬间,场内的气氛有些奇怪。有人想出价吧,又碍着俞家和傅家的脸面,不想出价吧,这种高质量的福禄寿三彩翡翠可是不常见的,过了这个村还到哪里还去找这个店。要知道,翡翠在国内的市场可是一天一个价格。这次百万收入手中的,下次就有可能变成千万呢! 就在大家这么纠结着心思间,俞傅两家的竞价也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九百万!”俞越喊道。 “一千万!”傅振汉接着喊,只是怎么听怎么觉得有些底气不足的感觉。 “一千一百万!”俞越步步紧逼。 “一千二百万!”傅振汉咬住牙齿喊出声,眼睛紧紧盯着俞越,眼中的火气忍都忍不住,这个俞越是怎么回事,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俞家虽说是上京四大家之一,但是那也在傅家的后面,一向两家都相安无事,怎么今天俞越偏要和自己争?这是俞家想要和他们傅家撕破脸的先兆么? 面对着傅振汉那想要把自己吞下去的眼神,俞越仍旧淡定,“一千五百万”,他就是要一点一点把傅振汉逼急了,一个人只有被逼急了,才会露出马脚,才会不折手段,他傅家不就是这样对卢芳,对卢家的么? 就算是不为了卢芳,他也不能纵容着傅家这样霸道下去,唇亡齿寒,卢家没了,下一个很可能就是俞家,傅家的心太大了,与其让它暗中给俞家来个措手不及,不如自己主动出击,这既是帮了俞家更是帮了卢芳。他要帮卢芳洗脱罪名可不是说假的。 就在俞越和傅振汉眼中冒着静电,沉默相对的时候,一个中性的声音突然在场内淡淡响起,“两千万!” 这特别的声音一传出,俞越和傅振汉几乎是同时转过脸去,一身酒红色西装的卢芳正笑着放下刚刚举起的竞价牌。 第一三五章 好大一出戏 看见卢芳的那一瞬间,俞越有片刻的晃神,总觉得他应该是认识面前这个酒红色西装的清秀男子的,可是搜寻遍了记忆,他都没有认出来,自己到底是在何年何月何地何时见过“他”。 就在俞越晃神的那几秒钟,在傅振汉的默许下,和天手上的拍卖槌已经接连响了三次,这之后,那尊福禄寿的三彩翡翠的主人便是卢芳了。 在场有些来宾看见最后拍到这尊翡翠的居然既不是俞家也不是傅家,而是一个在圈子里默默无闻的清秀男人,一时间有些扼腕,早知道,自己也参与竞拍不是挺好的么?现在居然被一个无知小辈得去了这尊翡翠,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等和氏珠宝的员工把那尊三彩翡翠双手捧住拿到卢芳身边时,出乎意料的,卢芳却是起身朝着傅振汉微微鞠了一躬,被她刻意压低了的微微有些暗哑的嗓音在场内静静响起,“方某拍下这尊三彩翡翠,都是为了傅少尉,傅少尉有句话说的好,要是他喜欢一样东西,千金万金都不算什么,这点恰恰合了方路的心,方路也是觉得只要能够做到自己想完成的事情,不论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意有所指的,卢芳冲着傅振汉勾了勾唇角,才继续道,“所以方路见傅少尉以高价相争于这尊翠雕,便想说投傅少尉所好,不知傅少尉接不接受方路的这份讨好。” 这件事情在其他人看来,这红衣西装的清秀男人就是在赤果果的“贿赂”这傅振汉啊,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还那么理直气壮,真是……真是胆大直白的难得一见。 卢芳刚刚话罢,大家便都等待着傅振汉的反应,这位傅家的二少到底是会接受呢?还是会接受呢?还是会接受呢?按常理来看。傅家是华国的军政大家,傅昀为傅家营造在外面的形象一向是清正廉洁,*护人民,坚守岗位,不多收一丝一毫不该是自己的东西,可是真要是那么干净,傅家又是怎么维持整个军队的需求的?有些事情放在私底下,大家不会主动去翻找,也不敢主动触碰,可是当有一天。别人换了一个方式,直接把一个巨大的诱惑摆在面前时,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拒绝的。 特别是在傅振汉眼中。卢芳这不仅仅实在向自己示好,更是在暗示他,他有意和傅家统一战线,以如此高的价格拍下这尊三彩翡翠,却毫不犹豫的转手送给自己。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这不仅仅是对自己的恭维,更是表现她财力的雄厚,如果自己现在拒绝她,等于拒绝了一个移动小金库,可若是不拒绝。他们傅家廉洁的名声…… 就在傅哲瀚苦苦纠结的时候,却是有人站出来替他找出了一个台阶,“这位方先生出手也是真大方。不过即使傅少尉收下这份大礼,也算不得什么,如果我的记性没错的话,估摸着也就是这个月底,是咱傅昀上将的六十九岁大寿。我们卢家也正愁着要送什么给傅上将贺寿,以感谢这段时间卢家出了那么多事情以来。傅少尉又是派遣警员又是调来军队,来维护卢家那点已经快不成家的家,这不,我们都还没想好要送什么,这现成的就有人提前送了贺礼,这可是大喜事儿,貔貅可是镇宅辟邪、招财进宝的吉兽,这位方先生想得可真周到,这么早就开始筹谋,可把我们这些世家的人都将了一军呢!” 卢芬那好像十分有条理的声音在场内飘动着,卢芳侧目去看她,却见她并未看自己,而是直直地看着傅振汉,笑着翕动着嘴巴,傅振汉正是没有办法的时候,这会儿正困,突然就有人给他送枕头来了,他哪里能不欣然接受,更何况说话的人还是秦雨身边的卢芬,给秦雨递去一个“做得好,晚上好好疼你”的暧昧眼神,傅振汉轻咳了两声,正色道:“既然如此,那傅振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向着卢芳点了点头,傅振汉便打出一个手势,藏在暗处的一个便服军人便出现在众人眼中接过了卢芳拍下的那尊三彩翡翠。 卢芳很是上道:“哪里哪里,只要傅上将看见这尊翠雕后喜欢就好,”然后她眼睛微微转向卢芬,“这位女士只是一下子就说中的了我的心思,感觉我们似乎是心有灵犀,说不定上辈子还是一家人。”颇有意味的,对着卢芬说出这句话,卢芳倜傥的坐下,让卢芬有瞬间的恍惚。 她站出来为傅振汉说话,当然不是替他解围那么简单,她只是在遵从着俞越的指令行事而已,要绊倒傅家,哪里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但是如果一点努力都不做,那么秦雨和傅家的这个傅振汉就真的要把卢家给刮分干净了,她作为卢家的法定继承人到时候却是一无所有,她怎么能甘心,而比起秦雨和傅振汉,卢芳就好说话多了,虽然,卢芳最后离家之前好像对她恨之入骨,可是她知道,比起秦雨,卢芳是个下不去手的,再者,就算她估算错误,和俞越达成的条件里,最后卢家和卢家的学院自己还是占了大头,不然她才不会傻傻地和俞越达成协议。 而卢芬身边的秦雨从刚刚起,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状态,看见傅振汉扫视过来的赞扬眼神,她虽然笑着接受了,可是心里却是奇怪,这卢芬不是已经和自己撕破脸了么?怎么突然间还帮傅振汉说话了,不对劲儿,微眯着眼睛,她看向卢芬的侧脸,压低声音道:“小芬,我劝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最好不要做什么小动作,你帮了振汉,这当然是好事,但是你就一点都不很我么?” 卢芬刚刚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就听见秦雨疑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压抑下心中的憋屈和怒火,她对着秦雨巧笑言兮,腆颜道:“大伯母这是说的什么话,识时务者为俊杰,上次我在您眼皮子底下做的那些小动作。不是都被你给揪出来了么?就算是我想陷害你和你的情人我也没机会,您那三巴掌的狠劲儿我可是记忆犹新呢,哪里还敢和你和傅家作对,我替傅叔叔解围不就是再向您示好么?你可是说了的,我在卢家大宅的居住权和学院的分红不能断了我的。” 不得不说,卢芬的演技在秦雨和傅振汉的高压下变得越老越好,以前那种跳脱暴躁的性子也一点一点被他们逼着改变,秦雨见卢芬诚恳又谄媚的一张脸,顿时心里的疑虑稍减,想着也是这些天在卢家卢芬就是属于一种囚禁状态。见不到光,见不到人,估计这人也是很被逼急了。关怕了,顺从了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明白大伯母的苦心就最好,你放心,只要你顺着大伯母的话去做,好处都少不了你的。”伸手轻轻拍了卢芬的脸蛋。秦雨勾了勾唇,心下微宽地向着傅振汉的方向看去。 卢芬看着秦雨的样子直接想啐舌,什么玩意儿,少不了自己的好处,卢家本来就是她卢芬的,秦雨才是个外人。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苦心,她突然间就有些可怜起卢芳来了,有这样一个完全不关心自己。一颗心都在别的男人身上的母亲,她的卢芳姐姐还真是个可怜人。 拍卖会的节奏并没有因为这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停息,接下来,有颜色美丽的水蓝宝石,也出现了红的像血一般的鸽血石。还有一只冰种飘花的翡翠手镯分别以九十万、两百万、六百万的高价成交。 再来就是一些小小的物件,像是玉石小坠。像是戒指什么的,算是拍卖会的福利赠送,以来宾的请柬作为依据做了一个抽奖环节,这些并不是特别值钱的小件便一一送出。 这外间正忙得热火朝天,在内厅里的小包间里,那尊三彩翡翠被送到傅昀眼前,抚摸着翡翠那坚硬微凉的手感,傅昀回想着刚刚在内厅里发生的,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眯着眼睛,眼角的皱纹纵横在一张老脸上,但是那股子军人的气质却并未因为容颜的苍老而变得单薄,下一秒,小包间里便响起傅昀那沉沉的嗓音,“卫二,去查一下,那个酒红色西装的男人是个什么来头?” “是”,傅昀话音方落,他身边一个穿着深绿色与深蓝色军旅制服的的男人便微微鞠躬,然后悄悄的退了出去。 内厅里的人们,完全毫无察觉包间里的动静,除了一个人,那就是帝鸿懿轩,卫二的身影刚刚从包间内消失,就已经被早已被一直呆在暗处暗暗守护者帝鸿懿轩和马娉婷的螟给瞧见,悄无声新的走到帝鸿懿轩身边,螟朝他做了一番只有彼此才能理解的微手势微动作,帝鸿懿轩却只是轻轻颔首,示意了解,让螟重新归位。 听着螟刚刚给自己的情报,帝鸿懿轩眉脚内敛,傅昀果然是一只老狐狸,不会无缘无故相信别人对他的示好,想要查出卢芳的身份?一个没有身份的人他倒是要看看傅昀这只老狐狸要怎么去查,即使等他查到了,这里的好戏只怕也已经到了尾声,有些是事情注定是要被爆出来的,卢家的不平可是能给上京其他世家一个大大的警示。法不责众,势力也不可能管住所有人,到那时,傅家在上京就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如鱼得水了。想找宝藏,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 先是见着螟突然出现,又见帝鸿懿轩之后皱起的双眉,马娉婷直觉不是什么好消息,有些担忧的开口道:“帝鸿懿轩,怎么了,事情是有什么变化么?” “丫头,不用担心,我是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帝鸿懿轩闻言递给她一抹安抚的笑容,“我再次你保证,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会让你,让你的卢老师全身而退。” 马娉婷摇了摇头,抚摸着手上那块黑沉的墨玉,感受着自从刚刚墨玉到手后,胸口那颗翠珠不断释放出的一股股让人的舒服的暖流,认真道:“我不是想让你和我保证什么,其实你本来是没有必要为了我,为了卢老师冒这样的风险,还要和上京傅家对上,你能帮我帮卢老师,我心底很感激。虽然我总觉得我一直都是在给你添麻烦,但是帝鸿懿轩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是不明白的,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但是我愿意相信你,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不会害我,相信你帮我,是出自真心。 我也希望不论这次我和卢老师所做的努力能不能成功。你都可以带着你的人安全离开,我不希望有无辜的人为了我的事情,为了我关心的人的事情而受到伤害。你们要好好保全自己才是。” 帝鸿懿轩深深看了马娉婷一眼,心中却是暗暗的叹息:丫头,我有时候真的希望,你不是这么敏锐,不是这么成熟。不是这么善解人意,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忽视你,像对待所有人一样去对待你,只履行我应该履行的承诺,只为了达成我的目的去利用你,可是为什么。你让我无法忍心,让我不想看见不会微笑的你?难道那古蜀国占星师的一脉血液的人,都是如此灵气逼人的? 答案是无解。摇了摇头,帝鸿懿轩一个响指弹到马娉婷的额头上,轻笑着装作不在意道:“傻丫头,我当然是要先保全自己的人,丫头把自己也想得太伟大了。我还没有那种牺牲奉献的精神。”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但是马娉婷的心里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她欠帝鸿懿轩的真是太多了,也许帝鸿懿轩并不觉得,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忽视,作为老师,他带着她走进她从来不曾知晓的珠宝世界;作为朋友,他带她去古玩街,见识珍宝,开解翡翠;作为一个时刻关心着自己的人,他救了自己一命。她虽然享受于帝鸿懿轩的保护,可是却没有办法把这一切当做理所当然。 和阎誉的那点朦胧感情已经让她彻底明白,在这个世上,对你好的人,没有人是没所求的,除了养你*你容忍你十几年的父母。阎誉对她要求的是服装设计,要求的是感情,要求的是自己眼里只有他一个。可是对阎誉而言,她却不是唯一的选择。从一开始,他们就在一个不公平的条件下开始了交易,所以后来的结局也是可以想见的。 现在,她单方面地依赖着帝鸿懿轩,除了感激,她却不敢对帝鸿懿轩再有任何其他的想法,虽然有时候她真的被帝鸿懿轩那种成熟的男人魅力所吸引,但她知道,这是不现实的,除非有一天,她站在和帝鸿懿轩同样的高度,同样的世界里,她的手可以真实的触碰到他,她的眼能够和他一样看得宽广,她也可以成为帝鸿懿轩的助力,否则,她是不会容忍自己对帝鸿懿轩抱有任何的遐想的。 如果,将来,真的有可能,帝鸿懿轩若是橡树,那她绝对不是那攀枝的凌霄花,而是要做那株木棉,和他并肩同行,风雨共济,根在泥土下盘桓,枝叶在阳光下茂盛,如果,将来,真的有那么一天…… 这么想着,马娉婷的思绪飘远,眼神有些飘忽,直到舞台上那“咚咚咚”的落槌声再次响起,她才被猛然惊醒。 眼睛望向台上,那颗水灵灵的翡翠白菜已经被放上了拍卖台,鲜翠与雪白的色泽冲击着她的眼球,“不论怎么看都好漂亮啊,突然有种想吃掉的感觉……”不自觉的,心里的想法就被马娉婷喃喃出声。 帝鸿懿轩听见她的声音,看了眼那颗翠玉白菜,成色是挺不错的,如果丫头喜欢,拍下来也不是不可以的。 就在帝鸿懿轩考虑着要不要喊价的时候,傅振汉那洪亮的嗓门再次响起,“一千万!”一出声就是个大数目,然后目光移转到俞越身上,满满的都是不屑挑衅之意,俞越的眼睛却不再傅振汉身上,而是看向了一身男装打扮的卢芳,如果说先前只是有几分眼熟的话,这时候,俞越就觉得这个清秀的男人像极了卢芳,但是这男人的眼神却是与卢芳有些不同,充满了一股卢芳不曾有过的恨意与戾气。 顿了顿心神,俞越决定观望观望再做决定,本来准备举起的竞价牌被他静静按捺下。 他并没有参与这可翠玉白菜的竞价,倒是让傅振汉由此而惊讶,而且这俞越一不出价格,原本等着俞越出价后再跟价的几个有钱无权的世家心思也是顿时蔫吧了,总不能就这么好傅家杠上吧。 没有别家争价,卢芳当然不会傻的再去把那颗白菜价往上抬,既然傅振汉已经出了高价,现场有没有人和他争价,多少万把它收入囊中就是傅振汉自己的事情了,故意装作看不见傅振汉投射过来的眼神,卢芳很细心的为温然梳理这头发上的碎发,把一位合格的男伴做到了极致。 傅振汉被这样一个场面弄得差点别过气去,他要是早知道俞家不和他竞价,这个叫方路也不会抬价的话,他怎么会喊出这么高的价格,这不是把这次来的一点底子都送给和家了么?不停地向方路递着眼色,可是人家偏生此时就是不往这边看一眼,都已经注定是你的了,别人干嘛还要抬价? 无法,在和天那金色小锤子三声响动过后,那颗白菜便被送到了傅振汉面前,几乎是憋着一肚子的气,把自己的那张银行金卡递给身边的随行便服军人,接过那颗翠玉白菜的当场,他恨不得一下子把它砸在地上,可是理智却告诉他不可以,这可是一千万呐一千万,傅家一个为了维持美好名声的军人世家有几个一千万能让他这样做?再说了,老头子给他定的最终目标可是那块人人想抢夺的玉璧。 心中憋着一口气,却又不能发出来,傅振汉一张脸都是沉沉的黑色,可是拍卖不会因为他一个人的不爽而停下,接着几个小物件拍卖完后,最终的重头戏终于上场,那块碧翠的玉璧被抬到了舞台正中央,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幽幽的光泽。 和天的眼睛此时已经黏到了玉璧身上,就连台下嗡嗡的议论声和响动声都没能让他回神,最后还是和氏珠宝的那位展示模特在一旁喊醒了入迷的和天。 念念不舍地把眼光从玉璧上移开,和天站回拍卖台前,看着台下眼中不掩灼热的宾客们,心底微微苦笑,这种场面,这块玉璧还有可能被自己家给拍下来么?看了一眼眼睛一直望着帝鸿懿轩方向的和玉,和天心中暗叹,真是女大不中留,可惜的是哪位神秘的言先生却不是一个好拿捏的。 心中低叹一口气,该来的程序还是要来,轻轻敲响了那只金色小槌子,“大家都看见了,这块玉璧便是言先生为我们带来的这次和氏珠宝联展的最重磅的一件玉器,这绿色幽邃的色泽,这像是氤氲着荧光的感觉,这玉璧中丝丝流动的白色玉絮,这玉璧外身气质古朴的饕餮纹,都证明了这是一块价值无可估量的无价之宝。 反正我和天是无法估计这块玉璧的价值的,也只有请这块玉璧的拥有者言先生来为我们定出底价。” 说着,和天便把目光投向了坐的怡然的帝鸿懿轩,帝鸿懿轩见和天把话语权交给了自己,不禁微微高看了和天一眼,他原本以为,这个和家的家主会因为想要占有那块玉璧自作主张,没想到还是有那么几分脑子的。 轻扯嘴角,帝鸿懿轩静静起身,就那么随意的站在那里,从他身上传来的气势却无法让人忽视,那清朗疏淡的声音轻轻地落入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我给我的玉璧的定价是……” 第一三六章 好大一出戏 “……无价。”仍旧是那样清朗的声音,依然是那么自信的姿态,帝鸿懿轩淡淡说出自己心中对于玉璧的价值。 和天的那一张老脸,瞬间就沉了下来,原先嘴角的一丝笑容也消失不见,努力克制着心中的不满,他好言相劝,“言先生,不知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已经达成了共识,你的这块玉璧大家都可以参与出价竞拍,这“无价”是一个怎样的定价,和某有些不明白。” 帝鸿懿轩瞟了一眼和天那不忍尴尬与怒气的脸,微勾唇角,“无价可不是只有一个选项啊,和老板。这块玉璧,说句老实话,说它价值连城都不为过,但是既然我已经答应让大家来竞争,那我当然也不会故意刁难,我说的无价不是出多少价格都不够,而是不要一分钱。” 就像是坐云霄飞车一样,如果说前一秒和天的心是在地狱晃荡,这一秒却又陡然升上了天堂。在场的宾客也是不可思议的望着帝鸿懿轩那张俊逸带笑的脸孔,有些不敢相信这块价值连城的玉璧竟然不要一分钱,可是这问题又来了,这不要钱,那大家拿什么来竞价呢? 于是来宾再次把目光投放到和天身上,而和天也不负众望的问出这个问题,“言先生,你说的话让和老头子我越来越不明白了,到底是年轻人,这思考方式和我们这一辈老骨头看来是有了很大的的变化,可如果这玉璧你不用竞价的方式来投标,那大家还能怎样来竞拍这块玉璧呢?” “很简单,”帝鸿懿轩回答地也爽快,并没有要为难和天的意思,“谁想要这块玉璧,给我一个为什么想要拥有这块玉璧的令我满意的理由。哪一个答案最符合我的心意,这块玉璧便是谁的囊中之物了。” “这……”和天乍闻帝鸿懿轩的说法,有些惊讶,却又立刻回过神来,“可是言先生,这个让你满意的答案也太笼统了,谁都不知道你心里是怎样一个答案,如果大家都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可是你都不同意,那咱们在座的各位……”后面的话。和天没有说完,但他知道帝鸿懿轩一定了解自己的意思。 在场的宾客听见和天的反问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可别大家都真心诚意的诉说一番。这位神秘的商人却最后给他们一个无论谁的回答他都不满意的结果,那他们岂不是就被他耍了一场猴戏么? 看见在场众人的反应,帝鸿懿轩并没有什么别的反应,仍旧是微笑着,缓缓道:“那我就给各位吃一颗定心丸。这块玉璧,我向大家保证,最后它一定会在在场的各位之中找到它的主人,而那个人,肯定不是我。” 听见帝鸿懿轩这么说,众人的心思稍安。可是有个中性的声音却是在这个当口在场内响起,“是我们在场的人,又不是你。这么说,言先生你身边的女伴也有资格,方路这样说不知道对不对?” 卢芳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一字一句道:“如果这样,还是有失公平。我们大家可不知道你和你的女伴有没有早先预谋好,最后把我们大家都将上一军。”似笑非笑地扯扯嘴角。卢芳故意和帝鸿懿轩唱着反调。 这是他们早就设好的计策,要迷惑敌人,首先要迷惑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和帝鸿懿轩作对,那么就是讨好了在场的大多数人,而且她和帝鸿懿轩的矛盾摆在众人面前,大家就更不可能认为自己和他是一伙的。 不得不说,卢芳这一问还真是让和天恍然大悟,看向帝鸿懿轩,他脸色又有些不太好看,“言先生,这位方路先生的疑虑也不是安全不存在的,为了让大家安心,你是不是能给大家一个说法?” 这个和天呐,还真是得寸进尺,帝鸿懿轩看着和天那一张老脸,心底暗暗讽笑,先是想算计自己把这块玉璧不得不脱手,然后现在有是相逼自己承诺这块玉璧最后的落脚处不会是自己或着和自己有关的人,和天不会真以为他或者傅家得到了这块玉璧就万事皆无了? 可惜的是,事情可不会顺着他们想的发展下去了,眼光扫视过卢芳那一边,帝鸿懿轩开口道,“真是不巧呢?我的这点小私心,居然会被这位先生看出来,那我是不是只能愿赌服输,既然这样,那我向大家保证,我的女伴只有参与资格,没有拥有资格,这下,大家的心可以放下了?” 这句话一出口,在场不少人都舒了一口气,卢芳更是露出佩服的神情,“言先生,倒是个敢作敢当的人,这点方路倒是吃惊了。” 这带刺的话充满着微微的挑衅意味,宾客里有好几双眼睛都悄悄的在她和帝鸿懿轩身上转来转去,想看看可能会发生的一场唇枪舌战,可惜的是,帝鸿懿轩并不动怒,反而是笑了笑道:“方先生既然这么看得起言懿轩,那么这块玉璧的第一个竞选人方先生就来试一试,如何?” 卢芳看向帝鸿懿轩,回想着这些天自己所遭受的一切,还有对于今天这场戏的筹谋,微抿嘴角,故意不甚在意的淡淡开口道:“为什么想要这块玉璧么?如果我说,我根本就没有对这块玉璧动心思,我来和氏珠宝联展的目的也不是这些珠宝,言先生你相信么?” 听见卢芳这么说,在场的宾客不可谓是不惊讶的,傅振汉看着卢芳露出了微微的深思,以为她是因为想搭上傅家而来;俞越看着她眼睛露出兴味与了然,看来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这就是卢芳;在包间里的傅昀则是紧紧皱起了双眉,心思微沉。 可还没等着在场的人们思虑完毕,卢芳的话头却突然一转,“刚刚,我说的那一切,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如果不是对这些美丽的玉器有所求,我们大家就不会在这里一聚了。” 卢芳前后不一的言语让大多数人都是了然一笑。以为卢芳是先抑后扬,就是嘛,谁能抗拒的了这些独一无二的珠宝玉器的诱惑,这可不仅仅是视觉的享受,还是尊贵身份的代表,上京世家就应该有世家的风范,当然还要有配得起他们身份的东西。 “至于我的理由嘛,很简单,”待大家对着卢芳的言行都自我评鉴了一番后,卢芳那中性的声音又再次在场内响起。“只有在我手上,这块玉璧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听见卢芳这么自大的话,场内有些人已经嗤笑出声。这个方路也实在太好笑了,太看得起自己了,且不说他在上京有几个人认识,就说他想发挥这块玉璧的价值,怎么发挥。就他那么清秀的样子,只怕是还没走出这个场子,那块玉璧就要被人抢走了,连保护都保护不了吧。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帝鸿懿轩淡淡开口,“方先生的回答。很有意思,不过我还想听一听其他想拥有这块玉璧的来宾的原因,等到最后一个想要的人说完。我自会给出自己的答案。” 下一个站起身来竞争的居然是和玉,她充满感情的眼睛深深的望向阎誉,“我想拥有这块玉璧,是因为,我喜欢这块玉璧的主人。如果我拥有了这块玉璧,我和它的主人的距离似乎会更近一些。” 这么明显的表白让场内突然间一阵沉默。有人的眼睛瞬间便直刷刷地看向了和天,想弄清楚这到底是和天的示意,还是和玉自己的想法,可是和天此时也是惊讶地盯着和玉,这样看来,难不成是这个和家的和玉在思春? 有的人则是觉得这一定是和天的想法,这个神秘的言先生能拥有这块价值不菲的玉璧,气质、面相又极佳,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照他这么轻易就能送出一块玉璧手法,如果和家真的能有这样一个金蛋似的孙女婿,那可是一个很强大的助力。 对于和玉的这番表白,有些年纪的圈里人看到的都是其中的利害关系,而和玉的同龄人看到的却是不同,至少王纭此时就是心中憋闷地看着和玉,有种想痛扁她的冲动,朱圆圆注意到王纭的表情,有些担心,讷讷道:“你……你没事吧?” 王纭气闷地摇了摇头,“就是觉得这个和玉今天是在发/骚,装的厉害,一看见那个男人有财又有貌,便就要倒贴,丢了我们A班的脸。” 朱圆圆王纭这么说,有些不解,平时的王纭应该不会这样的,这时候的她好奇怪哦。 没等这两人各自的心思继续下去,那厢有人已经起身开口了,“要表白,也要弄清楚场合,我从来不知道和家的家教居然会让一个还有两年才会成年的女孩子当众做出这种不合时宜的举动,难道和玉小姐没有看见我这个女伴就站在言先生身边么?” 马娉婷静静起身,说出的话确实毫不留情,她也懒得留情,她可不想一个和玉坏了一整盘的计划,更不希望和玉和帝鸿懿轩会有什么牵扯,而且,一个在大庭广众之下逼着一个男人做出喜欢或者不喜欢决定的女人不会是没有心机的,迫于众人的压力和顾全女生的面子,一般情况下,男方都不会拒绝,可这一个不拒绝却会是以后麻烦的源头。她可是在给帝鸿懿轩扫清障碍呢。 可是和玉很顽强,即使听见马娉婷带刺的话,此时就好像没会意一样,“我是在和言先生说话,这位小姐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女伴而已,又不是每一个女伴都是男伴的配偶,更可况你前真面目都不敢让人看见,谁知道你长得什么样子,是不是你厚脸皮的黏住言先生不肯走。 我是没有成年,可是这并不妨碍我追求*情,我喜欢言先生,所以不论有谁挡着我的*情,我都不会退让。” “玉儿,别再这个场合让人笑话,玩笑话只说一次就好,不要太过分了。”眼看着一场拍卖大会就要成为表白大会,离谱的还是自己的孙女,和天有些忍不住了,他的确是想过把这位言先生纳入麾下,可是却不是以这种方法,这可是现场直播,外间的人都都看得见这场内的情况。要是这位言先生接受还好,如果不接受,那和玉以后要联姻可就麻烦了。 “我没有开玩笑,我就是喜欢他。”这一次和玉可不顾和天的脸,执拗的坚持道。 “可我不喜欢你,和玉小姐,或者应该说我有未婚妻的,不可能喜欢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拒绝得很干脆,帝鸿懿轩声音不再清朗,而是有些微冷。疏离的厉害。 这下可不只是和玉瞬间红了眼眶,看着这一幕发展的王纭也是突然觉得心中有些酸涩,而马娉婷怎是微微垂头。静静敛眉,努力忽视着心中那陡然的一痛,原来他是有未婚妻的,眨巴着眼睛,她想要驱散眼底的雾气。 是啊。帝鸿懿轩是多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即使年轻,却能够在国外执掌一家珠宝公司,又回到华国开拓业务,买地建设,这不是一点点资金能够办到的。想来他家世也是不一般的,像他们这样的,家里应该早就定下了婚约什么的。对自己好也许只是因为看她年纪小,或者是有所求吧,手轻轻的覆上胸口翠珠所在的位置,马娉婷突然回想起很久以前帝鸿懿轩曾经和她说过的“玫瑰之吻”,她那时候还笑着说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居然是一语成谶么?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也好。除了几许依赖,自己陷得并不深,果然在这个世上是不能过分依靠着某一个人的,因为如果有一天你想要依赖的那个人不见了,离开了,你就会彻底无力,现在她只是有些受伤,也让她看清楚了一些事情,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不会惧怕身边任何一个人的离开。 帝鸿懿轩那不带丝毫犹豫的拒绝声发出后,场内静悄悄的一片,好事者则是想看看这和玉哭了,和天回事怎样一个反应,和天不是不恼怒的,虽然自己也觉得孙女没把握好场合,但是你言懿轩的拒绝也太干脆了一点,是,你有未婚妻,但是他家和玉毕竟是个女孩子,这么多人在场,再怎么,你也顾全一点绅士的风度不是? 可是就算是又心疼又气闷,和天也不会当场发作,而是笑着打着马虎眼,“哎呦,我说孙女啊,你瞧瞧爷爷早就说过,你不需要给大家演戏吧,这苦情戏没演好,倒是把一双眼睛给哭肿了,好了好了,爷爷知道你以后想进演艺界,今天你给爷爷来了这么大一个惊喜,爷爷也看见了你的决心,以后你在想演戏什么的,爷爷不会再说你了,别哭了,爷爷答应你学戏剧了啊。” 和玉当然知道这是自己的爷爷给自己的下坡路,虽然心里被帝鸿懿轩那毫不客气的拒绝伤的很深,但是她却也看见了那个面具女孩心里也不好受,到底不是自己一个人痛苦,她不会放弃的,想着她擦了擦眼睛,就顺着和天的话做了个了解,“那就谢谢爷爷了,玉儿知道了,言先生,刚刚让你见笑了,真是对不起。”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和玉怕是真的很喜欢这位言先生,却被拒绝了,这脸上不好看,便顺着和天的话收了场子,那这位言先生到底会不会买账呢? 帝鸿懿轩见和天自己主动解决了这个问题,也不想再追究,毕竟今天的大事情还没办完,点了点头道:“既然和玉小姐是在和我开玩笑,那我也应该道歉才是,刚刚的话有些严厉了,只不过家母教导过,如果许下一份感情就要负责任,否则一开始就不要答应,所以我的直接拒绝并没有丝毫其他的意思,也希望和老板和和玉小姐不会计较。” 听着最后一句话,虽然和天还是心理不舒服,但是毕竟这言懿轩还是解释了,为了这块玉璧,他还是可以忍的,“好了,刚刚的小插曲,就算是贡献给大家的一个笑料,现在咱们继续开始这块玉璧的竞争,还有谁想参与,就请说出自己的理由。” “理由的话,这一个够不够,这块玉璧如果归我们傅家所有,那么它将会受到最隐秘的保护,不论再过多少年,它都会一直传承下去。”听着刚刚卫三从小包间里带来的信息,傅振汉很自信地说出了这句话,他家老爷子一向思考的深,这句话准没错。 帝鸿懿轩闻言微微颔首,“的确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不过应该还有人有其他的意见才对。” 这回站起身的是阎誉,“这块玉璧配得上阎家的家世,阎家愿意为这开玉璧承担它应有的价格。”商人逐利,这是阎家人最根本的信条,阎誉相信,只要言懿轩是个会算账的商人,那么他一定不想白白地把这块玉璧给送出来。因为即使换作自己,也舍不得。所以他要反其道而行,出价,而且要出高价把它给买下来。 “这真是让我无法拒绝的理由。”多看了阎誉两眼,帝鸿懿轩心里倒是对他有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感,不愧是阎家人,很精明啊。 帝鸿懿轩这个赞叹一出,在场宾客心中都是一跳,莫不是这位言先生一开始就在设套子让大家跳,也是,谁会想要拱手让出一块那么美丽的玉璧,本来一开始就是和天有些逼迫耍赖似的得到了这块玉璧的拍卖权,那位言先生,似乎是吃了这个暗亏,其实是一点都没有放松,说是无价,却是以无价来显示有价,这阎家的阎誉是唯一一个想要公平交易的人,这就显得其他人那点占大便宜越发地扩大。 这之后,和天出声了,“和某也愿意出价来交换这面玉璧,和家的玉器任由言先生你挑选,和某是真的*玉,这块玉在和某手上,我一定不会让它没落的。” 这第一个第二个要出价的都有了,第三个第四个自然会跟上,最后等到一切的声音都安静下来,帝鸿懿轩才缓缓站起,静静出声,“言懿轩是个商人不假,商人逐利也不假,阎家少爷第一个想要等价交换,其实是最合我心意的,但是商人也要有诚信,我既然说了哪一个人的原因能打动我,我就愿意将这玉璧拱手想让,那也不是说假的,现在我也应该公布答案了,最让我满意的是方路先生。” 答案乍一公开,全场轰然,怎么回事这个和言懿轩打对台的方路的手呢?于是就有人问了,“言先生,理由是什么,为什么你选择了方路?” “因为,他说,这块玉璧在他手里能发挥最大的价值。而我,恰恰就期待着这面玉璧的最大价值。金钱与我而言,只不过是符号,我更重视的是我拥有的东西能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所以方路的话我最满意。” 这话一出,阎誉看着帝鸿懿轩的眼神也是微变,傅振汉则是皱了皱眉头,不过看是方路拿到了那面玉璧,心中却是暗暗放下,这个人还有求于自己,这块玉璧迟早是傅家的,和天则是一口血差点喷出来,这是什么话,这是什么话,这玉璧在那个清秀的不堪一击的男人身上能发挥什么作用? 就在大家仍旧内心难以平静的时候,卢芳开口了,“各位,我知道大家不服气,那么现在我就让这块玉璧发挥它最大的作用吧。”这一次卢芳并没有刻意压抑嗓音,而是用了几原本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卢芬陡然朝卢芳看去,俞越嘴角勾起了了然的笑容,秦雨则是觉得有些熟悉,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有些不可置信的,她的眼睛立刻朝台上看去。 此时,卢芳已经站在舞台上,站到玉璧边上,拿起了那只话筒,在秦雨不可以的眼神里,大声宣告道:“我是卢家的卢芳,我要指控卢家的大儿媳秦雨和傅家的傅振汉,勾搭成奸,害女害亲!” 第一三七章 好大一出戏 这话一出口,满场哗然。 且不说卢芳是一个女人,而且现在她还是警方通缉名单上的第一人,怎么敢这么大胆跑到这么盛大的珠宝联展上,并且当着众人的面说是自己的母亲和傅家的不是,现在站在舞台上面的明明就是个男人嘛!虽然说长相是清秀了一些,骨架是纤细了一些,声音是动听了一些,不过这么多个一些就足以说明一种可能,那就是台上现在所站的人真的是卢家的卢芳。 想通这一点后,在场众人无不震惊的望着前台上笔直的站着的那个穿着酒红色西装的女人,她刚刚是在说秦雨和傅振汉联合起来瓜分卢家?而且这话里分明隐含的还有一个意思,就是秦雨和傅振汉有奸情,而且她是被陷害的,那这么说来,卢家老爷子的病好像也不同寻常啊。 可是这毕竟是卢芳的一面之词,这傅家的二少傅振汉真的勾搭上了她的母亲而且想要吞下卢家么?左思右想间,很大一部分来宾的眼睛已经忍不住在秦雨和傅振汉身上转来转去,想看看这两人是不是真有什么猫腻。 傅振汉本来是满心期待着这个方路上台然后说要把那块玉璧转赠给自己的话,可却没想到那个酒红西装的男人陡然间就变成了卢芳,方路,卢芳,只不过是把名字颠了一个倒,换了一身衣裳,化了点妆,却是把他生生给骗了过去。 这还不说,居然自己还给了她这个机会让她上台来指摘自己。秦雨这个吃干饭的,他认不出来卢芳也就罢了,她可是卢芳的生母,难道还认不出卢芳么?秦雨该不会是早就认出了卢芳,却偏偏不说,好让卢芳趁这个机会替她在自己面前某一个名正言顺的地位。还是说,她和卢芳早有联系,等着今天来给自己这一出戏想要扳倒自己。 可现在自己偏偏不能立刻对卢芳下手,否则在场众多的上京世家一定会认为自己是做贼心虚,想着要忍受着真相被人一点一点挖开的难受,一时间,各种怀疑涌上了傅振汉的胸口,他的肺部顿时装满了怒气,一双冒着火焰的利眸直直地向秦雨看过去。 在秦雨听出卢芳声音的那一瞬间,她脑中就只有两个字浮现而出。那就是完了,等卢芳上台说出了对自己和傅振汉的指控,秦雨心底就已经有几分绝望。傅振汉是个多疑的人,卢芳唱的这一出戏,他一定会以为是自己的刻意纵容,因为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卢芳的母亲,他一定会认为自己对卢芳还有母女之情。所以当卢芳扮作那个酒红色西装的清秀男子时,没有揭穿卢芳的真实身份。 可是天可怜见,她和卢芳之间哪有什么深厚的母女情,卢芳和她分开了可是有十年的时间,这之中她经历过什么,做过什么。自己完全不知道,她还记得卢芳初回卢家的那些天,她是真的把卢芳完全当个陌生人的。毕竟她们母女分开了这么多年,对自己而言,卢芳早就已经不是一个小女孩了,而在那是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卢芳也是有了自己的主见和决定,哪里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后来卢岳林要给卢芳学院的股份和为卢芳建设舞蹈部。她不是没有反对过,可是卢岳林根本不听他的。卢芳明明看见了自己的为难,却也不肯让步,她那时候就知道这个女儿和自己已经不会有什么太亲密的关系了,也不再是自己能够拿捏得住的了。 也只好在她和卢芬之间制造一些矛盾,成效也有,最后卢芳的舞蹈部落成的的时候卢芬不是大闹了一场么?而且自己也帮助傅振汉控制了卢岳林,差一点就要得到那张残图,如果不是卢芳的突然出现,那么…… 想到这里,秦雨陡然一惊,傅振汉不会以为从头到尾这一切都是自己个卢芳谋划好了的吧?心里颤巍巍的秦雨弱弱的把眼睛转向傅振汉,不出意外的看见了傅振汉那带着深深怀疑和怒火的眼眸,着急的摇了摇头,神色委屈的看着傅振汉,秦雨很想冲过去和他解释撒娇,可是这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根本动弹不得,否则不就坐实了卢芳口中的一切么? 在场的有老一辈的人,诸如俞家的俞方和和家的和天只需微微看一看这傅振汉和秦雨之间的眼神交流,就可以判定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关系,不然这时候怎么一个像是要怒发冲冠,另一个又是如此委屈,虽然两人的表现都不是很明显,但是那里逃得出这些老狐狸的眼睛。 但是即使看出来了,也没有人会去故意戳破,这傅振汉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后的傅昀,华国的上将,总管着华国的大半军事权力,不到万不得已或者是十分有把握的情况下,他们也就是看戏而已,没看见好戏不过刚刚开始么? 除了知情者像是马娉婷和帝鸿懿轩,或者是心眼明白的人诸如俞方或者和天,还有一个人听到卢芳所说的话后受到的震动最大,那就是傅珊珊。听见卢芳说自己的父亲傅振汉和秦雨有染,傅珊珊眼前瞬间就浮现出在上次在家里看见的那一幕,雪白的女体和傅振汉微黑的身体缠绕在一起,做着那种只有夫妻才可以做的事情,就是这个秦雨抢了自己的爸爸,就是她想要破坏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她不会允许的,坚决不会允许的。 就在众人各自思量的时候,卢芳的声音又在舞台上响起,“现在我是一个通缉犯,我是杀害我学生的凶手,我是偷盗卢家的主犯,我是气病爷爷的罪魁祸首,可是那些都不是真的,在这里,我这么说,大家一定会觉得我是在为自己脱罪,也觉得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量在大庭广众之下现身,可是我不可能永远躲下去,傅家的人不会允许,我的妹妹卢芬不会允许,就连我的亲身母亲秦雨也不会允许。 与其最后要落到想要陷害我的人的手中,受尽折磨。我还不如站出身来,放手一搏,我相信,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不论今天之后,此刻之后,卢芳会给自己带来一个怎样的结果,但是卢芳想以自己为例证,来告诫在场的所有来宾,傅家根本不像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清高。傅振汉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我卢芳从来没有害过一个人,不论是自己的亲人还是自己的学生。这些都是有人栽赃嫁祸。” “满口胡言乱语,还不给我住嘴。”在傅振汉逼迫的眼光下,秦雨不得不站起来对着卢芳大叫道,“卢芳,你这是想翻了天去么?世上怎么会有不*子女的母亲。我对你还不够疼*么?你为什么要一错再错。我早和你说过,做错了事情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然后改正它,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你的精神病肯定是又犯了,还不快下来,有什么事情。和妈咪好好商量,妈咪一定会保护你、理解你的。”说着和秦雨便掉下泪来。 秦雨一番恳切的言辞,让人动容的泪光,让在场众多被卢芳说得有些动心的的人又微微偏向了秦雨,是啊。世上无不是之父母,古来。只有瓜连籽儿,没有籽儿连瓜,这秦雨十月怀胎生下卢芳,怎么可能去害她呢?而且秦雨说卢芳精神有问题,卢芳这一身男装的打扮还真是有些奇怪,难不成这是异装癖? 一时间,大家的心都有些摇摆,傅振汉看着心思不定的来宾,站起身来,把抑郁怒气都压制在心底,声音依旧是洪亮,笑道:“瞧瞧,这都是哪儿跟哪儿,我说卢芳啊,那天在卢老爷子的卧室,我和你母亲可都是看见了你的所作所为啊,什么房契地契,学院的股份,还有一些珍贵的宝贝可都是被你一卷而空。 现在卢老爷子危在旦夕,前些日子我刚刚请来了一直以来为上京各世家的老人诊治的医生给他老人家看病,可你呢,不感激傅伯伯我就算了,居然还想要污蔑我和你母亲,你这是安的什么心思,要知道我当年和你的父亲可是拜把子的兄弟,我答应过他要替他照顾好卢家的每一个人,却没想到还是被你误会了,傅叔叔心里冤枉啊! 你说要是卢老爷子醒来了,听见了你的这番作为,他会不会再度被去晕过去,或者再也不会醒来?” “你……”听着傅振汉暗语着拿爷爷卢岳林做要挟,卢芳心中暗骂着他的卑鄙,可是却没有办法再说下去,她怕如果自己再和他硬抗,爷爷卢岳林会遭到什么不测,可是这么好的机会,如果错过了,不仅仅自己的污名无法洗刷,一辈子都只能躲躲藏藏,永远要生活在傅家的阴影之下了。 就在卢芳无比纠结的时候,卢芬那有些娇柔的声音在场内响起,“我可以证明,卢芳的确是被冤枉的,”笑着站起身,卢芬看向台上,肯定道,“我也算是当事人之一,所有的一切,卢芳学生的车祸,我爷爷卢岳林的病,还有我上台说的那些话都是被秦雨和傅振汉胁迫着不得已而为之的。 在爷爷倒下的这些天里,傅家的军人几乎站守着卢家的每一个角落,真可谓是连蚊子都不让飞进一只,我想问一问,有这么明目张胆的闯进别人的家里,就为了所谓的行使什么保护的职责,却把我这个正宗的卢家人关在房间里,不见一丝阳光,从爷爷出事的那五天以来,今天是我再一次看见光,我一直都被囚禁着,无法解脱,还要被逼着想尽一切办法找出卢芳,我真的都快疯了。 秦雨,虽说是我卢芳姐姐的母亲,但是她和我姐姐之间的母情分却是有整整十年的空窗期,而且十年前把我姐姐逼出家门的就是秦雨,夺走她的婚约,害她被万人辱骂,她毕竟不姓卢,又怎么回为了卢芳考虑,为了卢家考虑呢?” 卢芬的一席话再次让众人哗然,这都是些什么,这居然是卢家人自己在大家的面前揭露着卢家的丑闻么?如果说只有一个卢芳说自己是被诬陷的,大家也许还有七八分的不相信,可是在加上一个卢芬,这相信的就占了五六分,毕竟这卢芳如果能够洗脱罪名,重回卢家,这卢家的家产可就得两个人一起分。只要是大家族里的人,没有拧不清这一点的。 可也有人保持怀疑的态度,说不定就是卢芳和卢芬串通好了的,而且这个卢芬,前两天还在电视新闻里说着她姐姐卢芳如何为如何不好,今天却又说卢芳是被陷害的,这前后反复如此之大,也太奇怪了。 卢芳没有想到站出来为自己出声的竟然会是这个一向和自己不对盘的,还在新闻里指控了自己的妹妹,有些讶异地朝卢芬望去。不经意间却见到了在卢芬的不远处正优雅的坐着的俞越,他脸上的肯定以及自信让卢芳顿时明白了些什么,瞬间心底就是一暖。原来即使是她身处地狱的时候,仍然有那么一个男人依旧是在暗处默默支持自己,为自己筹谋,如果这次的事情能够顺利完结,自己也应该给俞越一个答复了。如果真的能够顺利的话,眼角的余光微微往傅振汉和秦雨扫视过去,傅振汉那张暗含怒气,显得有些狰狞的脸让卢芳心中有股微微的不安。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每人心中都不甚安定的时候,“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苍老却洪亮有力的笑声突然在内厅中响起,一边的小包间里。傅昀正缓步而出,在场中人一见傅昀,心中都是一惊,原来这位傅上将居然是一直在这里的,那么从这次珠宝展开幕到现在这场中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收入眼中了吧。果然不愧是华国的上将,傅家的决策人。 傅昀踱步到傅振汉身边。气势威严的看了他一眼,皱起双目,“振汉,你都多大的年纪了,怎么还和一个孩子计较?卢芳再怎么说也是晚辈,她有错你应该好好引导,怎么能给下她的面子,”见傅振汉想要开口,他眉峰一敛,“好了,什么都不用说了,再怎么说,卢芳这个孩子我还是很喜欢的,不许你这么欺负她。” 傅昀这一番话让众人顿时云里雾里,这傅上将居然是在说自己的儿子有错么?那么卢芳还真是无辜的喽? 谁知这思绪还没完,傅昀的便转身面对卢芳,和言道:“你就是芳儿吧,很多年都没见你了,没想到,现在都长这么大了,你肯定不记得了,你小时候傅爷爷还抱过你,还和你爷爷说你这孩子将来一定有出息,这不,今天你就站在了我的对立面,把傅家说的是一无是处。 你这副胆量,傅爷爷佩服。傅爷爷也明白你心底肯定是受了委屈,不要紧,你傅振汉傅叔叔就是个老大粗,他做事情一向不经过大脑,你别和他一般计较,有什么事情,你和傅爷爷说,如果你真是冤枉的,傅爷爷一定为你做主。 但是还有件事情,傅爷爷得先和你说明白了,就是说话做事都是要讲究证据的,这认证和物证要皆具,才能够拍板定案,你的委屈傅爷爷不是不明白,可是傅爷爷是个军人,当了那么多年的兵士,首要的准则就是一丝不苟,明察秋毫。 比如说这些事情,有个先后秩序,第一个是你那个学生,有人一口咬定是你害了她,你有什么可以凶手证明不是你;第二个就是卢家的房产地契和学院的股权,我家这个臭小子和你的母亲秦雨却是亲眼所见为你所拿;第三个就是你的爷爷卢岳林,他人还没有清醒,所以没办法为你作证。” 卢芳听着这傅昀表面上说是要帮她,事实上却还是让自己处于了最不利的地位,一时间有些好笑,这位傅上将怎么以为他这一出猫哭耗子自己就会被吓到了,她既然敢来,就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无论如何,自己的仇,卢家的仇,都要有一个傅家人来承担。 轻轻笑了笑,卢芳好似被傅昀说服,话语也变得有些轻柔,“傅爷爷说的是,卢芳是太鲁莽了,”,然后她陡然话锋一肃,“不过卢芳相信‘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有些人有些事情,‘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总会有人肯帮我卢芳洗刷这一身的罪名,总会有人不畏强权挺身而出维护正义,因为卢家不会是唯一一个被算计倒下的,下一个也许就会是在座的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或者一个家族。 现在的卢家,现在卢芳也许就会是以后的你们,独善其身在现在这个有人暗中虎视眈眈的情况下显然是不明智的。” 这一番明嘲暗讽的话让傅昀都忍不住吸了几口闷气,眼角余光微微飘向傅振汉。心里暗骂着没用的东西,居然让卢芳这丫头跑了不说现在还闹得这么大,是嫌自己还不够忙碌么? 傅振汉接收到自己父亲的目光心下就是一抖,要说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惧怕的事情的话就是他的这个父亲了,明明已经那么大的年纪了,却还是那么让人捉摸不透,而且整治部队,手段依旧雷霆,完全没有因为人的年龄老去而变得温和,在军中也有着很高的威信。所以自己要想做出点什么事情,还是得通过傅昀。 可这次卢芳的事情,一定是让他老人家气到了。而且事态并不轻松,不然他也不会走出来了。 帝鸿懿轩悠闲地做在座椅上,悠然地看着傅振汉和傅昀这一场戏,心里暗暗哂笑:这只老狐狸,终于忍不住了。就是不知道他出面到底是有多少为了解决卢芳的事情,又有多少是为了自己的那块玉璧? 想着,他微微侧头,看向从刚刚开使突然安静下来,沉默无言的马娉婷,她的目光很遥远。不知道飘向什么地方,现场这样紧张的氛围好像完全没有影响到她,帝鸿懿轩突然不对劲儿。按道理说,马娉婷那么关心卢芳,怎么可能看着眼前这一幕幕什么反应都没有? 眉头微敛,他伸手轻轻摇了摇马娉婷的肩膀,叫道:“丫头。丫头……” 马娉婷此时正飞荡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她面前是一块大大的镜子。镜子里是曾经她梦里的那个白发女人和那个金冠的男人,镜中,那个金冠男人轻轻拥抱住那个白发女人,头顶又是一片灿烂的星空,却忽然那个画面一转,那灿烂的星空下,白发女人举着剑直直地刺向那个金冠的男人,两个场景中,马娉婷仍旧看不清那个白发女人的面容,她只知道她感受到了先前那女人心中的甜蜜,和后来白发女人心中的痛和泪,后者就像是帝鸿懿轩说他有未婚妻时候那种心中的突然的一扯一裂。 丫头,丫头,陡然间,这两个帝鸿懿轩对自己称呼的专用词在身边响起,马娉婷还来不及继续看下去,眼前的镜像就突然轰然碎裂,她人猛地一震,就感觉到自己的肩上那只熟悉的大手在晃动着自己。 正想要转头,马娉婷的手微微一动,却是触碰到一丝冰凉的水迹,看向自己手中那块黑色的墨玉,那一小滴水痕,是……自己刚刚心上一痛时候的那滴里泪么?摇了摇头,撇下心底有些混沌又有些零碎的画面,马娉婷微微抬眸,看向帝鸿懿轩的眼睛却没了往日的轻快与自在,多了几分淡漠和疏离,“怎么了么?” 帝鸿懿轩很敏锐地感受到马娉婷的情绪变化,却是有些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可这时候却不是追究这些的最佳时刻,勾起一个温柔的笑容,他指了指前台上的卢芳,“你的卢老师可以遇到了对手。” 此时,与傅昀对峙的卢芳正被他逼迫着找出证据,卢芬的话语太反复不作为参考,卢芳必须拿出有力的新的能让大众信服的证据,否则她就是在反诬,对于被通缉的她来说这是罪加一等的。 马娉婷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下去了,她深深的看了帝鸿懿轩一眼,“如果可以,希望你可以保全卢老师的安全。”至于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了,这句话,马娉婷咽在嘴里,“算是我对你的请托吧。” “丫头……”觉得十分奇怪,帝鸿懿轩有一种想要阻止马娉婷的冲动,总觉得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他和马娉婷好像可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绕了一个大大的圈子,绕过人群,悄悄地一步一步地走上高台,在众人都不经意的时候,马娉婷来到卢芳身边,拿过话筒,吐词很清楚,静静道:“我,就是最好的证据!”伴随着她的话,一只小手轻轻伸到耳边,解开了系住面具的绸带。 第一三七章 好大一出戏 手指飞快的绕动间,右耳边那只飞翔的翅膀便被轻轻从颊边取下,娉婷那张微微圆润的 就这样展露在厅内宾客的面前,认识她的人都是低低一呼,阎誉看着那张熟悉的小脸,心中微安,从第一眼看见戴面具时候的马娉婷他就知道那一定是她。 而傅珊珊则是惊诧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不是说马娉婷已经出了车祸,死掉了么?而且她呢么多天没有来上课,不是已经验证了这个事实么?那么现在为什么这个和马娉婷长得一模一样的女生会站在台上,难道她就是面具女,面具女就是马娉婷,怪不得、怪不得阎誉对戴着面具时候的马娉婷那么关注,原来他早就认出她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个马娉婷明明都已经消失了那么久,还要出现?为什么她一出现就要夺走阎誉所有的视线?为什么她一个平民百姓却要和自己抢夺*人,她有什么资格? 朱圆圆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孔,心中一喜,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果然是娉婷,这么久都没有上学,也没和自己联系,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很担心她么? 王纭看见站在台上的马娉婷却是心思有些杂乱,马娉婷是和她的那个珠宝老师一起来的,原来她就是那个言懿轩的女伴,原来…… 此刻,马娉婷却没有额外的注意力去关照班上的同学,她微肃着一张小脸,笔挺地站在卢芳身边,拿着那只小小的话筒,清亮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展厅里每一个角落,“我就是卢芳老师的那个关门弟子,也就是大家口中的被卢芳老师伤害的那个学生。究竟是谁想杀害我,我想没有比我这个受到伤害的当事人更清楚的了。”目光清冷的注视着内厅的每一个角落。马娉婷一字一顿说得很认真。 “我想告诉大家的是,想要我性命的人绝对不会是卢芳老师,因为那个被怀疑和卢芳老师勾结的司机小刘他亲口向我承认,他要害我是因为有人想要嫁祸给卢芳老师,而卢芳老师下马,则是为某些人提供了便利。 我想这个便利应该不需要我来说明,卢芳老师一旦坐实伤害学生、谋夺家财的罪行,那么掌控卢家的还能有哪一些人,卢岳林卢爷爷他老人家已经被害的无法开口,卢芬阿姨也被监禁。那么卢家仅剩的受益人,除了秦雨婶婶,还有谁? 大家有可能会说是卢家的大少爷卢义。可就我所知,我在卢家生活的这几个月以来,根本就没有见到所谓的大少爷,我很怀疑这位卢家的大少爷其实早就被秦雨婶婶给控制住了。” 说到这里,微勾了下唇角。马娉婷突然笑了一下,“我初到卢家的那几天,恰好听到了一个有趣的消息,那就是秦雨婶婶和卢芬阿姨密谋着在卢家的音乐学院做一些小动作,我还听见卢芬阿姨拿什么十年前卢芳老师被逼离开卢家的事件做要挟,而秦雨婶婶似乎很惧怕什么一样。居然眉头都不皱的就答应了。 今天听见卢芳老师说秦雨婶婶和傅振汉有奸情,我突然就有点想通了,能让一个女人不*自己的子女却是胳膊肘往外拐。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女人*上了一个男人,而且还到了不可自拔,无法停止的地步。 假设把这个推测往前推十年,那么是不是说明。其实早在十多年前,秦雨婶婶和傅振汉就已经有了一腿。这样说来,秦雨婶婶这个卢家的媳妇还真是不合格啊。” 话语中明明带着几分娇俏,几分天真,可是这些或者是事实,或者是猜测的言论却是让在场个别人听得汗毛直立,卢芬从见到马娉婷那张脸蛋开始,就有些不安于座,在那天的车祸后,她去看过司机小刘的尸身,全身都是黑魆魆的,警方说那是因为两车相撞,汽油泄漏,而造成的烧焦,看着面目全非的司机小刘,她不是没有恐慌的,可是另一股更大的欲望控制住了她,那就是司机小刘都成了这样,那么马娉婷那个小女孩状况一定更加惨烈,就这样嫁祸卢芳,卢家就是自己的了,她从来没想过,那个卢家状似温柔的大伯母秦雨,其实早就和傅家有所勾结,就等着自己出手后坐收渔利。 虽然她心里止不住地做着噩梦,可是已经做了的事情再反悔也没有用处,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收拾了卢芳,秦雨下一步收拾的目标却变成了自己,原以为可以要挟秦雨的一起额在傅家强大的力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她也想过要挣扎,要反抗,可是根本无济于事,连电视上的自己想要披露傅家的阴谋的新闻都是经过剪切的。 后来她才想到了俞越,俞越既然为了卢芳到卢家来做客,那么他肯定是有几分真心喜欢卢芳的,好不容易躲开秦雨的视线和俞越接上了头,她以为这揭穿傅家和秦雨之后卢家就是自己的天下了,却没想到这个马娉婷居然好生生的活着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听着马娉婷那明明意有所指的话语,卢芬只觉得手脚冰冷。 本来秦雨看着马娉婷的出现,心中暗叫不好,但是却没有太大的担忧,因为她顶多能证明卢芳不是害她的凶手,却不能证明卢芳没有卷走卢家的财产和气疯卢岳林,可是越听马娉婷的话她心里就越慌,等到马娉婷最后一个音落下,她的心瞬间沉到了底,陡然想起马娉婷刚刚来到的那一天早晨,自己和卢芬在琴房里的谈论,外间明明就有人跌碰到了什么的响动,她本想要追究,却是被一个下人突来而打断,也就没有仔细搜寻房间,而那天的餐桌上,这个马娉婷是去的最晚的,却又因为她带了一副贺寿图给卢岳林让自己打消了怀疑。 就因为那一时的疏忽大意,却造成了今天这个被她指控的尴尬场面,而且卢芬明明被莫丽萨劝动了,收买司机小刘去截杀这个小女生,可是居然没有成功。这样看来,这个叫马娉婷的小女孩,他们都小看了她。 手指搅得紧紧的,秦雨心中不安,面上却还是努力维持着镇定,这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的猜测和主观臆断,做不得准的。 傅振汉对马娉婷是没有什么印象的,除了从秦雨那儿知道卢芳有个学生,这个学生是嫁祸卢芳的筹码外,他对马娉婷可算是一无所知。可是这小姑娘现在在前台红口白牙一番话就恨不得把他和秦雨两人的奸情给板上钉钉,不得不说,这小丫头片子真是个留不得的。 傅昀听着马娉婷的说法。看着她突然的出现,对傅珊珊口中的马娉婷倒是有了一番新的了解,他一直都听着自己的孙女说班上有一个叫做马娉婷的乡下丫头和她抢夺阎誉,而且这个乡下丫头以前还害她受过伤害,因为这件事情自己还曾经委托青鹤堂的人想帮傅珊珊出口气。可是今天看见马娉婷此人,他却觉得这个小女生没有傅珊珊说的那么简单。 她所有的言辞又是有条理,有推论的,最可怕的是她居然还是秦雨和卢芬两人暗谋的见证者,却憋了那么久都没有在卢家揭出来,而是一直隐忍着。等待着机会,在今天这样的场合,摆明了他傅家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她怎么办的情况下。把所有的事情全盘脱出,这真的只是她为了救卢芳所想的计策么? 当事人们心底都是思绪万千,在场的其他宾客此时更是议论纷纷,有些人此时看向秦雨和傅振汉的眼光一下子就变了味道,虽然明面上不敢做出什么难面色。可是心底眼底却是暗暗嘲笑着,没想到傅家的二少也有今天这样当面被人揪出奸情的时候。而且对象还是卢家的大媳妇儿,这场戏也太精彩了。 就在众人想要看着接下来事情的发展的时候,傅昀开口了,说的话却再也没有之前对卢芳的那种留情,而是带着几分凌厉,“这位小姑娘,我很怀疑你到底是谁,是不是早就被卢芳收买了,大家都知道的是卢芳的那个学生可是早就丧生在那一场她刻意制造的事故之中,我听说那场事故,没有存活下来的人,你却突然冒出来说你是卢芳的学生,又对着傅振汉和秦雨大加指控,在卢芳陈述她所谓的事实后,你就来给她强力论证,这前后时间也掐的太好了,让我不能不怀疑。” 傅昀这话一说,有些人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对啊,没听说那场事故有幸存者啊,那么这个小女孩是从那儿冒出来的?她真的是卢芳的学生么? 马娉婷见傅昀想这样反驳自己,好笑的摇了摇头,“傅昀老先生,我这样喊你应该没有错吧,你说你不知道我的身份?那我可就要奇怪了,就在一个多月前,我才刚刚遭受了一场被安排好的围追堵截,我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彻底,你就要矢口否认自己所做的事情,是不是变得也太快了一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傅昀眉头一皱,严厉道,“小孩子家家的,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要知道祸从口出。” “你也不用恐吓我一个小女生,傅昀先生,”马娉婷站在台上声音微沉,“我和我的卢老师早就做好了觉悟,今天既然敢站在这里的舞台上披露傅家的阴谋,就没有想要活着出去,因为我们知道面对傅家这样一个上京世家,我们的力量是多么的薄弱。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要屈服在傅家的淫威之下,傅昀先生,我想,你不会不记得你曾经和青鹤堂做过一笔生意吧,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您一个堂堂的华国上将,却要对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初来乍到首都的小女生下手呢?” 傅昀心中暗惊,和青鹤堂的生意,应该是经过严格保密的,特别是向他这样身份地位都十分特殊的人,这马娉婷怎么会知道是自己委托的,难不成青鹤堂有人告密?心中这么猜测着,傅昀上却是不会承认的,“你这个小姑娘,说的是什么话,我一个老头子,和你无冤无仇的。哪里会去找什么人害你,你没有证据,这样说可是污蔑。” “污蔑?”马娉婷好笑的看了傅昀一眼,“怎么傅昀老先生也知道什么叫做污蔑么?那你们对我卢芳老师所做的一切又叫做什么呢?而且,你又知道我是没有证据的么?证据就在你的孙女傅珊珊的手腕上。” 这句话一出,满堂皆惊,就连帝鸿懿轩都愣住了,他怎么不知道傅珊珊的手上有什么证据?有些惊讶地看着马娉婷,看着她猛地跃下前台,向傅珊珊一步步走过去。帝鸿懿轩心里有些不解又有些期待。 看着马娉婷向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听她说自己的手腕上有什么证据,傅珊珊反射性地握住了手上那两只三彩翡翠镯子。这明明就是爷爷傅昀为自己参加这场珠宝联展特意准备的,哪里是什么证据,傅珊珊做梦也想不到的是这两只镯子的原料恰巧就是马娉婷开解而出的。 走到傅珊珊面前,懒得去管她的一脸柔弱,马娉婷伸手直直拽住傅珊珊的右手。两只焕发着美丽光泽的翡翠玉镯子出现在宾客眼中,不顾傅珊珊那隐隐的挣扎之意,马娉婷举起她的手,声音微微拔高道:“这就是我的证据。” 有人立刻就嗤笑出声:“我说小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那明明是傅小姐手上的两只玉镯子。哪里是什么证据,你要开玩笑也不要在这么严肃的场合,而且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可是会让你以后没有好果子吃得哦。” 朝那个说话的人丢去一个“你看着就好”的眼神。马娉婷突然把矛头对准了和天,侧头过去,看着一脸反应不过来的和天,她微微一笑,“和天老先生。我想你也是认得我的不是么?你应该记得你的那件三彩翡翠雕件是用什么原料,哪里来的原料雕刻成的吧?那么我想请你告诉大家。这件已经被傅振汉先生收入囊中的三彩翡翠貔貅雕件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这话题突然就从傅家转到和氏珠宝联展的主办人身上。众人都是不解,但是却见马娉婷对着和天说出一番话后,和天那惊异的脸孔,就琢磨着这件事情好像还真有许多弯弯绕绕的,于是便等待着和天的发言。 和天则是看着傅昀,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这块三彩翡翠雕件的明料是在古玩一条街上的那个赌石门面上向这个叫做马娉婷的小女孩购买的,而且他好像还记得,那时候的明料自己得了大头,还有一小块的样子是被这个女孩子自己留下来的,可是今天却没有见到这个女孩自戴上那块三彩翡翠料子的手镯,反而是傅珊珊手上戴着让他似曾相识的料子打造的镯子,顿时一个想法就无法克制的从他脑海里升腾而起,这个马娉婷是真的被傅昀委托青鹤堂的人追杀过,而且还被抢走了那块小的三彩翡翠明料,然后被打造成了手镯,就是傅珊珊手上的这两只。 一想通其中的关节,和天后背立刻就惊起了一阵冷汗,这么说来,这个叫做马娉婷的小女孩这么会问自己的难道就是因为,她想要自己来证明么?那么自己该怎么办?否认么?可是这个小女孩看起来很精明的样子,恐怕自己要是一口否认了,她也有对策,可是肯定的话自己是不能说的,因为一旦肯定就等于帮了这个小女孩,那么自己就得罪了傅家,那可不行,自己为了搭上傅家这条船,可是已经付出了不少了,现在退出,不仅仅本儿捞不会来,以后一定会被傅家针对。 一时间,和天犯了难,就好像是站在两边陡峭的深涧之中的那根独木桥的中间,这前也不是,后也不是,想了半天,他缓缓开口,“我当然是认得小姑娘你的,你和珊珊小姐是同学,那肯定也是我们和玉的同班同学,我怎么会不认识呢?” “看来和天老先生今天是不准备为了我这个小女生说真话了,不过也是,傅家嘛,权大势大,你和家不敢和他抗衡我当然能够理解,不过和天老先生你不说我也有办法证明这傅珊珊手上戴着的翡翠玉镯和你拿出来的那尊三彩貔貅雕件的料子是一模一样的,要知道,东西的形态可以改变,但是内部的质是无法改变的,你们这两块明料都是我解石解出来的,对于自己亲手接触过的东西,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马娉婷微微勾了勾嘴角,眼眸看向傅振汉,“不知道傅振汉先生敢不敢把那尊貔貅雕件拿出来让我当场比对比对?” 傅振汉一听就觉得不好,如果这个小女生真的能够比对出这两个是一样的的料子,那么自己的父亲不就是坐实了买通青鹤堂伤人么?想也不想,他便粗声粗气地拒绝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想得倒美,那尊貔貅可是价值千把万,要我拿出来给你看,你恐怕是不够资格,你去问问,这现场的每一个人,谁愿意把拍下来的价值千万的东西给一个小孩子玩耍,我看你就是在胡闹。” “傅振汉先生,你心虚了。”马娉婷并不因为他的拒绝而恼怒,因为这就是她想要的,如果傅振汉真的那么爽快的把那件三彩貔貅给拿出来,她还觉得不够呢,傅振汉越是不肯拿出来就越是证明傅家人心里有鬼。 “罢了,傅振汉先生不肯把貔貅雕件拿出来,我也没有办法,和天老先生不愿意说实话,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总还是有一些人知道些枝枝节节的,其一,我到底是谁,我想在现场有很多人能够证明,我的同学今天来的不少呢”,说着,马娉婷把眼睛扫向一边,慢慢喊出人群中那些熟悉的人的名字,“阎家的少爷阎誉,傅家的少爷傅哲瀚,青鹤堂的大小姐王纭,朱家的朱圆圆,岳家的岳洋……还有我面前的傅家的傅珊珊小姐。” 镇定而又轻柔地喊着每一个人的名字,马娉婷只觉得仿若隔世,虽然只有几天没有见面,但是心中的那些经历却已经让时间过去好久好久。 “是的,我可以证明,她的确是我的同学马娉婷,而且已经有一周没有来上课了,但是联系到她所说的一切,我终于知道原来她是有苦衷的。”不论心底对于马娉婷和言懿轩的关系王纭自己是怎样在意,但是好朋友有事情的时候是一定要力挺的,他们青鹤堂最注重的就是义气,况且马娉婷说的也没有错,她并没有隐瞒什么也没有多说些甚么。 “我……我也是……我相信马娉婷,她是一个好同学。”朱圆圆有些胆怯,却又努力证明着什么的声音也随后传出。 “我也可以证明。”傅哲瀚的声音有些萎靡,但仍旧是坚定的响起,他看向爷爷傅昀,看着陡然想他直射而来的否定的视线,真的不想相信自己的爷爷居然回去还伤害的同学,而且这个同学还是自己一直默默喜欢着的。 “她的确是我们的同学,而且也是卢芳阿姨的学生,早在A市我就已经和她认识了,要说她来到首都,我应该也是促使人之一呢,傅上将。”即使在心底如何地怀疑着马娉婷,但是到了这个关键的当头,阎誉仍旧选择帮住她。 听着这些肯定自己的言语,马娉婷的心中是满满的感动,在所有的情况都不利于自己的时刻,却还有这么多相信自己,帮助自己的人,她谢谢他们。 朝他们递去一个微笑,马娉婷转身看向傅昀,“傅上将,你的第一个问题我已经向你证明了,我的确就是马娉婷,是卢芳老师的关门弟子,所以卢芳老师残害学生的指控不成立!” 第一百三十八章 “狗”咬“狗” 声音清亮,掷地有声,马娉婷镇定的站在傅昀的对面,眼光无比坚定,她是一定要帮卢老师洗清罪名的,而且小刘司机和那些无辜的路人的性命也不能白白地就这样丢掉,她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做的这一切根本无法动摇傅家的根基,但是她起码可以让在场的来宾和外间展厅看着这里面实况转播的人们了解到傅家根本就不是表面上那样的干净无污,它的芯子和浑水没有什么两样。 傅昀此刻也是皱起已经有了银丝的眉毛,他没想到不过一个小城镇里转来的学生,居然在场就有那么多人为她证明,就连自己的孙子傅哲瀚都在帮这个小姑娘说话,他看他是忘记了自己姓谁名谁了。还有这阎家的阎誉,也为这个女孩子说话,难道真和珊珊说的一样,他对这个叫马娉婷的女孩子还真是上了心的? 不过现在的场合可没有时间让傅昀多想些有的没有的,马娉婷那张粉色的小嘴又开始张张合合,说出的话让傅昀顿时惊怒。 “至于谋夺卢家的家产,这种指控更是无稽之谈,谁都知道卢老师本来就是卢家人,对于卢岳林老爷子来说,她是一个合格正统的继承人,既然卢爷爷已经决定为卢老师单独开办舞蹈部,那么这就是他对卢老师的肯定,我从没听说过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孙女的爷爷会为了孙女下真么大的功夫,上次的卢芳老师的舞蹈部落成仪式我相信在场的大多数贵宾都应该应邀前去过,恰恰在那一天我却被小刘司机以卢老师的名义给叫出了学校。 后来便是一场无妄之灾,我并不清楚卢老师那天在舞蹈部的落成仪式上受到了怎样的指控,但是我却了解到这是一场惊心安排好的阴谋,然后就是卢老师被警方追缉,接着就是卢家的财产失窃,最后是卢岳林老爷子的卧床不起。难道就没有人觉得这些事情都发展的太过于顺利,太过于有理了么?”话到此处,马娉婷淡淡看了傅昀和傅振汉一眼,然后继续道, “往往,一个巧合,两个巧合,我们可以把它认为的确是巧合,可是当三个四个五个巧合都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事情就不会只是巧合那么简单。何况,我还知道了一个新的有趣的东西。”马娉婷顿了顿,“好像傅振汉傅先生指派那么多军人‘保护’着卢家的目的并不单纯,我呢真的很好奇你们口中口口声声说的‘残图’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又为什么要为了那什么‘残图’去迫害卢岳林老爷子和卢芳老师?” 微微眯眼。马娉婷眼睛都不眨得盯着傅昀,想要从他最直接的动作表情里看出些什么,傅昀也的确是浑身一震。 这一震震的可不仅仅只是傅昀,在马娉婷吐露出“残图”二字时,在场的知情者们心下都是一动。 俞方本来兴致盎然的看戏意味陡然间全数散去。他都快不记得这“残图”二字有多少年没有被提出来了,他还记得的是他小的时候,整个首都一片地方都因为这“残图”而闹出的风风雨雨,不知道当初是谁泄漏了上京四家里有什么古代的秘宝地图,又特别指出,这“残图”最终是俞家所得。一时间,想偷盗残图的,想分一杯羹的、上门来探寻的一波接着一波。那也是俞家最动荡的时候,真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往事不堪回首,他实在没有想到会在他年至耄耋,白发苍苍的时候。这个叫马娉婷的,自认识自己开始就甜甜地叫着自己俞爷爷的小女生重新提起了这个话题。 和俞越一样吃惊的还有帝鸿懿轩。按道理说,马娉婷应该不会提起“残图”这回事情,因为毕竟卢芳带出来的那个木头盒子是空的,里面什么也没有,可是马娉婷却偏偏在这时候在这里当着傅昀的面问出了这样敏感的词汇,这些可都是上京四家私底下的秘密。 “无知小儿,你在胡说些什么?”傅昀初时的震惊过后,立刻回复了一张严肃的老脸,但是声音确实暗暗的比之前要低沉地多得多,“这位马娉婷小朋友,其他的什么事情你是胡说也好,乱诌也好,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只有这件事情不是你可以轻易脱口的。” 马娉婷却是不怕傅昀那张摆出来的严厉姿态,“我有什么必要胡说呢?这都是我亲眼看见的,我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罢了,如果卢芳老师不是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连阳光都不敢见一眼,我又何必站在傅昀老先生你的对立面呢? 有因有果,这一切的本来就是人为的迫害,难道我们连为自己伸张正义的机会都不能有么?你说卢芳老师伤人谋财,那你傅家连同青鹤堂对我施加的伤害又该怎么算呢?” 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傅家的几个人,马娉婷微微一笑,“别以为和天老先生不作证我就没有其他的证人了,古玩一条街的那位胖子老板傅昀老先生应该还来没得及和他说上话吧,想要证据证明傅珊珊手上的三彩玉镯和那尊貔貅雕件是同一块原料所出,我相信没有人比得上卖家更有权威了。” “马娉婷,你给我住嘴。”傅珊珊看着自己平日里最看不过眼的女生居然在主导全场,心里的那股郁闷和怒火本就是一鼓一鼓的,然后又见阎誉看着马娉婷流露出的那么专注、认真的眼神,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更何况自己的表哥傅哲瀚居然还为马娉婷说话,她真是憋不住了,一句尖叫声就这么脱口而出。 等到现场宾客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傅珊珊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失当了,陡然地,她一副梨花带雨的面容就取代了那快要喷火的脸孔,一脸凄凄惨惨戚戚的样子看向马娉婷,“马娉婷,你怎么可以这么冤枉我爷爷,冤枉那些相信真相的人呢? 你明明就知道卢芳是因为逃婚才自己跑出家门的,却偏偏说她是被人逼出去的;你明明知道王纭和朱圆圆都是你的好朋友,他们不可能不为你作证。却还偏偏问他们;你明明知道我和誉哥哥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却是硬生生要插足进我们两之间,你迷惑了他,还让他帮你圆谎,你怎么可以这么多心思?” 看着唱作俱佳,一时间声泪俱下的傅珊珊,马娉婷觉得真是她和傅昀像极了,都是那么会临场做戏,那么会演。真是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她也不反驳,就那样站着,等待傅珊珊发泄。 等到傅珊珊哭得嗓子都快哑了。马娉婷淡淡一句,“哭好了吗?说完了么?”弄得傅珊珊就是一愣,这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却还是怔怔的点了点头,“那我来说。”马娉婷睨她一眼,“其一,真相是什么,当事人最清楚,我相信秦雨婶婶心里有一把好尺子,知道自己到底做过些什么;其二。不说王纭、朱圆圆、阎誉、傅哲瀚,你不也认识我么?是不是你们的同学其实根本不需要问的,去首都初中查一查花名册就行了;其三。我和阎誉没有任何其他的男女关系,如果真要说有什么,那么也只有一个,我和他是合伙人,一起做了点小生意而已。 还有。傅珊珊小姐,我不是只认得我们这些同学的。要真正说起来,俞家的俞方老爷子和我可算是旧识了,俞越校长,我们也算是比较认识的,还有你们口中的神秘商人言懿轩先生,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次的车祸,要不是他恰好救了我,我也不可能好生生地站在你们大家面前了。” 不过是三言两语,该解释的都解释了,现场能听明白的也都明白了,可是傅珊珊却是不肯放过,“你胡说,誉哥哥家里要什么有什么,还需要和你做什么生意,就这一点,我就可以戳穿你。” 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马娉婷无奈的瞄了傅珊珊一眼,然后望了望阎誉,抿了抿唇,丢给他一个眼神,见他点点头,便也不再顾虑什么,“看来今天我只好揭开自己的底了,我就是阎氏服装旗下的设计师,九分。不知道这个答案能不能令大家满意。” 有的人立刻就反应过来,“你叫九分,前些时候好像有一个小画家挺有名的,也叫九分,我家孩子吵着要她画得那只狐狸娃娃,好像叫什么狸的……” “我知道我知道,那只狐狸娃娃叫阿狸!”这前一个人声音才一落,后一个人就立刻跟上,抢答似的。 “怪不得阎氏服装新出的那些衣服那么漂亮,看看人家今天的打扮,多好看啊,刚刚求我就一直看着她的衣服呢,都恨不得问一问是在哪儿买的,现在一听她居然就是那个九分,甭说了,这衣裳肯定是她自己设计的呗……” “就是就是,真漂亮……” 傅珊珊本事想让马娉婷狠狠跌上一跤,却没料到自己的行为反而让马娉婷被众人赞许,这种前后落差让她怎么能够接受,她现在只想一巴掌扇掉马娉婷那脸上的安然与镇定。 就在众人都议论不已,激动又羡慕看着马娉婷的时候,她那淡定的声音再次响起, “卢芳老师早就知道了我的这个身份,我不敢夸大,但是我相信凭我自己挣得的这些足以支付我在首都的生活,就算是再加上一两个人也不在话下,即使卢老师不回卢家,只是在首都任一一所学校当一名老师,我们也可以在首都生活的很好,更遑论要去贪图什么卢家的财产,这些钱财有人看的重要,可我知道在卢老师并不在乎这些。” “小姑娘,什么都是你知道,你又没有把你老师的心破开,怎么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些什么?”来宾中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回答这个声音的是卢芳那坚持而认真的话,“马娉婷说的,就是我心里想的,只要我的爷爷卢岳林能够好好活着,只要卢家还能是原本的那个卢家,我卢芳愿意放弃卢家的继承权,绝不贪图卢家一丝一毫。 但是我绝对不能原谅让卢家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罪魁祸首,我受多大委屈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秦雨和傅振汉就是凶手,为什么我和爷爷受了迫害。他们却能够逍遥法外,拼上我的性命,即使是我的母亲,我也无法原谅。 而且,我是有证据的。”卢芳眼神微暗,不经意的朝帝鸿懿轩在座的方向飘去一眼,但之后还是紧紧抿住双唇,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些东西,一些她本来不想拿出来的证据。 那是一只钢笔,扒开笔盖。露出来的是一小节录音机的样子,做的十分小巧精致,卢芳轻轻按下笔尾。秦雨和傅振汉两人的声音便从中传出。 “卢岳林,我告诉你,识相的乖乖合作,否则……”那天所发生的一幕幕伴随着手上的录音笔一点一点呈现在众人面前,如果说。之前的一切都是猜测加信任的问题,那么现在才是真正的证据。 情势一下子逆转地有些快,从开始的傅家占着上风到现在卢芳瞬间的翻案,让在场的宾客们一时间无法消化,就连马娉婷也有些呆住了,卢老师居然会有录音笔。还做了记录,这怎么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不可能不告诉自己的。而且明明有这样的东西,一开始的时候为什么不拿出来,等于说自己在这台上为她说了做了这么半天,求全部都是白费劲。 顿时,马娉婷很有些埋怨起卢芳来。卢芳要是知道了也是得大声喊冤枉,这只录音笔根本不是她的。是帝鸿懿轩单独交给她,并且让她回忆着当时在卢岳林房间的一切,尽可能地原貌恢复,然后经过变音合成,才有了这一段,而且这是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用的一种方法,她以为有了马娉婷作证,秦雨和傅振汉再怎么样也会心虚,甚至认错,可是那两个人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毫无羞愧之心,她无法容忍被这样人所陷害,无法容忍他们对爷爷的伤害,无法容忍这所有所有…… 所以,她按照帝鸿懿轩说的做了,是,她的这种手段也算不上光明磊落,但是帝鸿懿轩有句话打动了她,黑和白本就不是一成不变的,以战止战,以黑吃黑,这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却也是一种最有效的方法。 这样,马娉婷也不需要再受到傅家人的刁难与质问,她也不需要在被人用怀疑的眼光看待,因为她才是受害者,而那些施加伤害的人本就应该受到惩罚,哪怕那其中有自己的母亲,如果她曾经真的像一个母亲一般对待过自己的话。 录音一经公放,便引起了秦雨和傅振汉的巨大反弹,此时这么大的物证就摆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哪能不心急,傅振汉心里那叫一个后悔,早知道这个卢芳小妞居然会这么有心计,当时在卢岳林那个老东西的房间里,自己就应该先打断她的一条腿,看她怎么跑的出去,可现在说这些都迟了,尽快把这只录音笔给弄到手销毁才是要紧事情。 秦雨则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卢芳,卢芳怎会这么做,她现在居然是不顾念一点点母女亲情了?秦雨自己也不想一想,她是怎么对待卢芳这个女儿的。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我没有……”脑子里乱糟糟的,但是秦雨的嘴巴却自动给出了反应,“卢芳,你瞎编乱造,我和振汉明明没有说过这些话。” 听到一半的时候,秦雨就其中的一段做出了激烈的指控,卢芳却是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直盯得她毛骨悚然,她听见卢芳用她那微微中性的调子开口,“振汉……我和振汉?母亲,秦雨,你还有没有一点点的廉耻啊,傅振汉先生的妻子今天可是在在场,你喊得这么亲热,就不怕害得他们两夫妻失和么?” 秦雨反射性地朝袁若琴看过,去袁若琴此时的一张脸已经是涨红,有些微微发紫,被礼服包包遮挡的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正看向秦雨,那眼中像是有一把把利刃,如果可以杀人,秦雨此时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傅振汉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这时候也只顾着想要弄到卢芳手中的那杆录音笔,也没有心思注意两个女人见的波涛汹涌。 “为什么,秦雨婶婶,为什么你要和我妈妈抢我爸爸”,傅珊珊那娇柔的哭音陡然响起,插入了这几个心思各异的大人之中。不知道是怎么的,傅珊珊这时候的感情格外的奔放,撕心裂肺的哭叫声响彻整个内厅,“秦雨婶婶,你用不着否认,我都看见了,你上次在我家,在我爸爸妈妈的房间里,和我爸爸做的那些事情,你和爸爸在床上好像很快乐的样子。你知不知道,我就站在门口,看着。看着,你怎么可以和我爸爸纠缠在一起,你抢走了他,我和妈妈怎么办?” 马娉婷觉得傅珊珊这一嗓子嚎的实在是太是时候了,虽然她装的厉害。但是效果好像不惜,这秦雨居然还胆大到傅家和傅振汉上/床,也太那什么了,可其实傅珊珊会这么做都是在傅昀的示意之下。 看见卢芳拿出了录音笔,那笔里明显是自己儿子和秦雨的声音,傅昀一时间也是恨傅振汉做事不擦屁股。敢做却没收拾好残局,可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虽然形象比不上傅振国的高大全。但是只能怪归还有用得着的地方,一想到傅珊珊上次和自己哭诉的傅振汉把女人带到家里乱搞,他心头计策就来了。 反正秦雨这颗棋子,到卢家已经差不多完全衰退的现在已经不顶多大的用处了,傅振汉和她这么多年。估计也有些腻味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错都推到秦雨身上。让傅振汉趁机脱罪,这就从傅家迫害卢家,变成了卢家自身的丑闻,再怎么说,秦雨也是卢家的媳妇儿啊! 想到就做,傅昀换上一脸的愁容与惭愧,顺着傅珊珊的话开了茬,“秦女士啊,你怎么能带着我们家的振汉去做这样的事情呢?怪不得我看着我这个二儿子这一段时间来都魂不守舍的,原来是秦女士你把他的魂儿都拿去了,我惭愧啊,身为人父,却没有察觉到儿子的异常,让他被人蛊惑,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真是没用。”顿时,满场都听得见傅昀的忏悔。 “在场的各位啊,傅昀有罪啊,傅昀对不起卢芳,对不起卢老头子啊,亏得我们还是老朋友,却是让自己的儿子被人诱导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我的儿子我了解,振汉他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军人,他是不会罔顾人的性命的,一定是被人蛊惑的,这些年来,我们傅家兢兢业业,都是在为我们的国家做贡献啊,振汉他是一时迷了心窍,他真的不是故意的。”说着傅昀就朝傅振汉递过去几个眼神。 傅振汉接收到傅昀的眼神,看了几眼秦雨,眼中还是有几分不舍得,这块成熟的女体,其实他还是蛮享受的,可是也要有命享受不是,该出手时就出手,秦雨这颗棋子现在的确也没多大用了,卢家的学院、房契都在自己这里,残图自己的父亲也得到了,那他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女人嘛,这世上可是多得很,没有秦雨,还有王雨,冯雨啊,想罢了,他便大声道:“我对不起卢老爷子,我是被秦雨给迷惑了,她说她一个女人为卢家撑了这么多年,卢老爷子却一直没有给她她应有的权利,她想要拿过属于她的一切,我看着她那么可怜兮兮的样子,才一时忍不住帮了她一把,谁知道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我真的太没脑子了。” 这傅家的老少几人一唱一和,卢芳心底不禁微沉,这下子,看来这傅振汉是要靠着秦雨脱罪了,最受打击的却是秦雨,她兢兢业业为傅振汉在卢家呆了这么多年,失去了所有的青春岁月,没想到到头来,傅振汉居然想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自己身上,他怎么可以这样? “傅振汉,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为你做了多少,你居然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一个鲤鱼打挺从凳子上坐起来,秦雨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朝着傅振汉直直地冲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狗”咬“狗” 在场宾客听见傅振汉和秦雨的这一段风月,有些男人脸上流露出羡慕,也有些男人脸上流露出会心一笑,觉得与有荣焉,而那些贵妇人则是一脸鄙夷和不屑的看向秦雨,觉得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没有妇德,虽说卢家的大少爷不在这世上也有十多年了,可是偷人偷到别人的丈夫身上,还真是丢她们女人的脸。 如果秦雨是和一个没有婚姻关系的男人搅在一起,这些贵妇人们也许不会这么排斥她,可是此时在她们心底,秦雨和小三是画划上等号的,家里的男人们也会逢场作戏的,也有不安于室的,可是这些贵妇人们却得合着牙齿混血吞,人前人后还得夸老公怎样怎样好,但是她们的心里的苦楚和愤恨又有谁知道。 在场的各位男士女士们都是思绪各异,而傅昀和傅振汉则是都想要把罪行归咎于秦雨身上,所以秦雨那陡然的尖叫和突然朝傅振汉冲去的动作就让在场众人大吃一惊。 而秦雨一头撞向傅振汉的怀里,本来准备抬起手就想往傅振汉脸上招呼,可是傅振汉是谁,再孬也是傅家的儿子,怎样也是进过军队,玩过手枪的,他那一身横肉那是秦雨能奈何的了的。 左手不过轻轻一伸,便抓接住了秦雨那往自己脸上扇过来的巴掌,捏住秦雨的右手手腕,傅振汉十分不耐烦的皱起眉头,粗声粗气大声道:“你这个女人,到底想怎样,你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还不想承认,非要拉我下水?” 见秦雨一脸愤愤然地看向自己,傅振汉一时间也怕把她激怒了,微微靠近她身边。低声道,“怎么?你还真想要抖出一切?那好啊,你尽管说,你是怎么在我身下承欢的,不过说这些之前,你可要知道那可都是你诱惑了我,男人嘛,在一个柔媚的女人面前,为她犯了错,那可是风流倜傥。是可以被理解和原谅的,我大可以告诉大家是你不停地向我哭诉着你自己在卢家受到的待遇有多么多么的不公正,我一时间没有把握住。所以做错了事情,也许我会受些牵连,可是最重大的错误还是在你秦雨身上。” 见秦雨微微变了脸色,傅振汉觉得自己的话有了些效果,又柔声道。“我的宝贝雨儿,你可要看清楚情势啊,即使我被牵连入狱,可是凭着我们傅家在军方的影响力,最多我也只有几个月到一年的牢狱之灾,可是傅家不会垮。只要还有我父亲傅昀和我哥哥傅振国在,我出来后总会回到现在这样的生活,而你呢?你却会一直被关在牢狱里。等上个三五年,可能要看你的表现好了,才有可能减刑,可是,如果你硬要把我一起牵扯进去。你可能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现在,你要是替我承担了罪过。等这件事情的风头过去了,凭着傅家的影响力,我想保你出来,那还不是几句话的事情,况且,还有我们的女儿,要是我们真的一起进了监狱,那我们的女儿岂不是都没有能够照应的人了?” 不得不说,傅振汉这次的牌打的好,首先是威胁,然后是哀兵政策,让秦雨先是愤恨不已,然后又渐渐平复怒气,最后再利用亲情牌想一举将她收服,乍听之下,秦雨不是没有触动的,回神想了想,她也觉得傅振汉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她跟着傅振汉不是一年两年了,而是有上十年了,这些年来,虽然两人不是时时刻刻在一起,可是对傅振汉的行事作风,她还是很有了解的。 对于傅振汉来说,人之于他分为两种,有用的和没有用的。有用的人,傅振汉会不惜一切力气去讨好,甚至退步都有可能;可是一旦这个人对他来说,失去了利用价值,那么,傅振汉不仅不会回头看一眼,而且会把以往在这个人身上受的气一股脑的返还给他,现在,她把卢家的一切根底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傅振汉,而且,卢家的房契地契,还有音乐学院的管理权,她也一并都交给了他。 如今,对傅振汉和傅家来说,她不仅仅是一只废品,而且还是一个很有可能威胁到傅家声誉和名望的绊脚石,更有可能让傅振汉被监禁,对于已经成为一颗老鼠屎的她,傅家和傅振汉根本就不会顾念曾经自己为他们所做的一切,而是想着怎么摆脱怎么好,虽然傅振汉刚刚后面的话说的那么好听,可是秦雨也只是一时的迷惑,不一会儿就醒悟过来。 然而,这时候,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想要以一个人的力量来对抗傅家显然不是那么可能的事情,可让她认罪,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要死大家一起死,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那些了,只有先咬紧了傅振汉不松口,其他的事情再说吧。 不过这时候,她被傅振汉抓在手里,想说什么都不方便,得先想办法和他拉开一定的距离再说,于是,秦雨便在傅振汉眼皮子底下点了点头,声音微弱道:“振汉,那你一定要来救我啊,还有,我们的女儿,你一定要保护好她,她可是我们的*情结晶,我进监狱不要紧,但是她一定要好好的。” 傅振汉见秦雨示弱,心下本是不太相信的,却见她拿女儿出来说事,一想到每当逢年过节,女儿的生日,秦雨都是分外热情,不论如何都是要把礼物托给自己转交,心下才微微一松,半信半疑起来,秦雨刚巧趁着这个时候继续道:“你先放开我,你这个样子,大家会以为你在欺负我,威胁我,”傅振汉几乎是立刻眼角就往周遭扫视,果不其然,见到大众的眼光都是奇怪的盯着他们两,握住秦雨手腕的左手便有些松脱。 “那振汉,你一定要快点来救我哦,”秦雨见手腕上松动的力道,却没有立即挣开,而是继续软语想要攻陷傅振汉的心防,“我这时候就帮你圆话。” 终于,傅振汉虽然还是皱着眉。却拿开了自己的手,秦雨冲他妩媚一笑,轻轻推开,不经意的加快步伐,离开傅振汉,离得远远的,然后才放声大叫:“大家不要相信傅振汉和傅昀的鬼话,他们傅家人过河拆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傅振汉指使的,他贪图卢家那山清水秀的大宅。想要把卢家的学院收入囊中,还持枪胁迫卢岳林老爷子想要得到一张秘密藏宝图,我有罪。可是,傅振汉和傅家的罪行何止我的千倍万倍,大家千万别被傅家人的花言巧语给蒙骗了。” “好你个毒妇,”傅振汉一放手,见到秦雨那让他想入非非的笑容。身体本还有些激动,可是下一秒却见秦雨远离自己,他心下顿叫不好,可是还没等他做出反应,秦雨那尖锐的嗓音已经在内厅响彻,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下,傅振汉可被气得不轻,怒吼声随即响起。“秦雨你这个疯/婊/子,你/格/老/子的胡说些什么。” 一时没克制住自己,私下里发火时练就的满嘴狠话就脱口而出。傅振汉怒目,恨不得一口气把秦雨的嘴巴撕成两瓣,这么想着。他动作也做起来了,只是。“振汉!”从身后传来的属于傅昀的那种浑厚深沉的声音确实硬生生阻断了他想要做的事情。 走到傅振汉面前,再次看向秦雨,傅昀的眼底一片暗沉的光,这个女人,和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啊,原本想着让振汉安慰她几句,让她顶了罪,管她关到天荒地老,只要在傅家的眼皮子底下,还怕她能翻出浪来,没想要,这个秦雨居然是打着鱼死网破的念头,要不是那几张残图自己还没有全部到手,不便于打草惊蛇,她以为自己这时候还会忍耐么? 眯了眯眼睛,傅昀的眼角余光微微扫向俞方,见俞方的脸色也是不太对劲,对秦雨,他心里更是一阵恨意,多年前,自己的父亲也是为了收集这些残图,不惜把古蜀国宝藏的消息放出了风声,当时的矛头直指的就是俞家,那时候他还小,但是他记得,俞家被一波波上门的人弄得是筋疲力尽,家族产业也是缩水不少,后来,是因为俞方的父亲以自己的性命告知所有人,残图在他身上,然后藏进了深山老林,再也没了消息,俞家和藏宝图的事情才渐渐平息下来,现在看来,俞方对于这个话题还是很敏感和厌恶。 但是他一直觉得俞方的父亲也许并没有带走俞家的那份藏宝图残片才对,这些图纸对于他们四家来说不仅仅是一张图纸而已,其中还藏有远古的信仰和重大的财富,他们每一代的当家人都会受到这种或那种的关于古蜀国过去的知识教育,他的父亲很明确地告诉过他,他们活着的意义就是拿到那笔宝藏,然后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一个人到了他傅昀这个年纪这个位置,也许就知天命了,可是他傅昀却偏偏不愿意,他不想知天命,他要让他自己成为天命,他要成为整个华国甚至整个世界的主宰,他一辈子都在为这个目标而奋斗,为了这个目的,这么多年来,他已经放弃了了太多太多,现在,他根本无法放弃。 所以,现在谁挡了他的路,他就要谁受到最严厉的惩罚,毒蛇一般的眼睛盯住秦雨,傅昀嘴上却是十分温和,“秦女士,关于你和我儿子的纠葛,我这个老人不想去追问什么,可是你作为卢家的儿媳妇儿,却是把我傅家的儿子给缠上了,这本来就是你的不对,我不知道你和振汉到底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但是说话要凭良心,更要讲证据,你说你所做的这一切的无法让人饶恕的事情都是振汉指使你的,那么你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你所说的话?” 马娉婷看着傅振汉、秦雨、傅昀几个人在那里一来二去的样子,只觉得好笑,怎么,最开始的时候是找自己和卢老师要证据,现在却是窝里反,找着同伙要她诬陷同伙的证据了么?不知道这叫不叫做倒打一耙。不过,傅振汉如果和秦雨真的有什么暧昧的话,那么今天傅振汉的所作所为就已经证明了他完全是没把秦雨当做一回事情的。 一个男人,如果真的*一个女人,那是舍不得那个女人受到哪怕是一点点的委屈的,即使不得不,也会在第一时间给予安慰。而傅振汉明明就是把秦雨当做了一只替罪羔羊,她刚刚见他们窝里反只觉得好笑,可是到现在却又一种淡淡的悲凉。 为什么美丽的女人总是罪名的原因呢?为什么大众都相信是秦雨诱惑了傅振汉,让傅振汉替她做出那种种事情,却没有一个人为秦雨说话,难道只是因为,秦雨是一个女人,一个有姿色的女人,一个有姿色的独守空闺十多年的女人么? 而卢芳看着秦雨受到傅振汉和傅昀的刁难与威胁,却是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大仇得报的快感。不仅仅是因为傅振汉和傅家几乎已经肯定要被脱罪的迹象,更是因为秦雨有可能要一个人担上这所有的罪名。 虽然这些年来,她不在秦雨身边。没有享受过秦雨的多少母*,但是毕竟是秦雨给了自己生命,毕竟自己的身体里流淌着的还有眼前这个女人的血液,如今,看着她被她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而受到惩罚。除了微微的释然,卢芳心里更多的却是无尽的悲哀。 这就是秦雨宁愿放弃卢家、放弃她也要保全的男人,这就是秦雨一心一意着想的男人,可是这个男人是怎么对她的,这个男人的家人又是怎么对她的,他们想到的永远是自己的利益。她*的那个男人只想着怎么保住自己的命和面子而已。 秦雨此时已经被傅昀步步紧逼,被逼问着证据,如果她拿不出证据。那她就是罪加一等,除了故意伤人罪还要加上污蔑罪,头脑有些混乱,秦雨回想着和傅振汉在一起的这些年,那些有可能成为证据的东西。那首她当年和傅振汉相遇时候的“凤求凰”?还是她院子里傅振汉派人给她送去的火红的凤尾花?还是她和傅振汉的唯一的女儿? 想来想去,秦雨陡然发觉能被作为傅振汉指派自己去卢家做下这些事情的证据几乎是没有的。这个发现让她的心沉得更加厉害,难道说傅振汉早就想到了会有这样一天,事情被揭穿的时候,所以从一开始,对自己都是虚情假意的,傅振汉早就已经想好了所有的退路,所以,东窗事发后就只剩下自己的绝望么? 摇着头看着傅昀,秦雨的心态此时已经不稳,然后目光移向傅振汉,他那鄙视和痛恨以及不屑的目光顿时刺激了她最后一点点的理智,秦雨发疯似的再次冲向傅振汉,抓住他的手臂狠狠摇晃着,“傅振汉,你这个骗子,混蛋,下三滥,你是个什么东西,我是怎么对你的,你现在居然想让我死是不是?我告诉你,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你逃不掉的,对了对了,卢家的房产和地契我都给你了,都在你那里,那就是证据,那就是证据啊……” 最后一刻钟,秦雨的脑中灵光一闪,抓住了那个讯息,卢家的一切她都交给了傅振汉,这就是证据啊,可是没想到的是,傅振汉却是一把甩脱她,眼中不乏嫌恶,“你这个疯婆子,什么房产地契,那些东西明明就在你房间里,上回你邀请我去你房里的时候,还特意拿出来给我看了,如果你不信,大可以让现场的任何一个人去卢家大宅收一收,你房间里的大木柜子里的第三格就是你藏着东西的地方。” 秦雨闷声一哼被摔落在地,却又听见让她更加无法相信的消息,瞪大眼睛看向傅振汉眼中的嘲讽,她不敢想象,傅振汉当初在卢家和自己一起的时候居然已经做好了反将自己一军的准备了? 事已至此,在场宾客特别是女性宾客,无一不是鄙薄起秦雨来,偷汉子就算了,偷到人家的丈夫就算了,居然还叫人家的丈夫帮忙谋夺自己夫家的财产,这种女人真是谁娶了谁倒八辈子霉,这不,卢家就被这个女人牵连地污烟瘴气了么?还好还好自己就算再怎么没谱子,也没烂心眼到这种地步。 而傅振汉所做的一切则是被大部分人自动忽略,一则嘛,他们惹不起傅昀,二来嘛,这本来就是秦雨的的主动诱惑嘛,主要的错的都是秦雨嘛。 要说最解气非卢芬莫属,虽说是傅家撑腰秦雨才能把卢家挖空,但是傅家毕竟没有给自己身体上的伤害,而且,自己和傅家斗,肯定是斗不赢的,而自己脸上被秦雨摔的那几个巴掌可是让她记忆犹新呢,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不能再上去浇上一瓢油,再点上一把火呢? 想到就做,卢芳风情万种的走到秦雨身边,站得笔直的俯首看着被摔落在地的衣裙皱巴巴的、脸色灰暗的、难掩狼狈的秦雨,掩着嘴,好笑道:“呦,大伯母啊,在卢家作威作福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你会有今天啊?怎么,不横了,不威风了,我告诉你你这就叫做活该,自作孽不可活!” 说着,卢芬便缓缓蹲下,离着秦雨的脸很近很近,高声道:“大伯母,前些天,你送了我一些礼物,今天,就让我这个做侄女的加被的还给你!”话罢,卢芳举起手朝着秦雨的两扇脸颊就是左右开弓,噼里啪啦,响亮的四声巴掌让秦雨的脸顿时红肿起来。 几掌落下,卢芬心里是分外舒畅,而秦雨则像是被刚刚打醒,眼睛突然闪出光来,看着眼前的卢芬,在卢芬还没站起身之前,她狠命拽住卢芬的裙摆,用力的往下拽,指着虚空,好像茫茫然地叫道:“你看,那里,是我们卢家的司机小刘,他就在那里看着你,卢芬,你看那,小刘司机就在那里,他双手张开在向你走过来,他在说,他在说是你害了他,他要找你索命。” 拽着卢芬裙角的手劲儿越来越大,秦雨像是疯魔了一样,不停呐呐着,声音不算大却也不算小,至少身边的一圈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卢芬闻言就是一惊,她猛地朝秦雨所指的方向看去,却是什么也没看见,陡然背上一阵轻微的触碰感,她猛地转过头来,却见秦雨的右手在自己的背上瘙痒着,她惊得一叫,“秦雨,你做什么啊?” 秦雨却像是没会到意思一样,还是迷迷瞪瞪的在她背上滑来滑去,口中念叨着,“小刘司机那副焦炭似的身子散发着烤肉的味道,他说,他一个人在地狱里好寂寞哦,他说他要找到那个害他的人,他说害他的人就是今天穿了蓝色V字领旗袍晚宴裙的女人。” 纵观会场内的所有人,穿了蓝色V字领旗袍晚裙的女人除了卢芬就没有别人了,所以秦雨口中的那个司机小刘要找的人就是卢芬喽?虽然前一秒大家还在对秦雨的无限鄙薄与批判,但是这一刻有新的戏码产生,秋后算账一点也不急,大家也就心安理得地看着这又一出的热闹。 卢芬则是随着秦雨的指向有些惶惶然的看着场内四周,却是什么怪异的情况都没有发现,她要是还没察觉到秦雨在耍她,她就白活了二十几年,再次回过头来,她一把抓住秦雨的头发,恶狠狠道:“秦雨,到了现在,你都已经注定要蹲监狱了,还要装神弄鬼么?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怕你么?我告诉你,就算是那个司机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怕的。” “是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你指派他去谋杀卢芳的学生,你要让卢芳背上杀害学生的罪名,你还伪造了证据,那些纸条,那些纸条我有的,我有的……”秦雨却是像是没感受到头皮的扯痛,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拽住卢芬的裙子向下扯,咬定了卢芬杀了人。 卢芬看着秦雨那刺眼的诡异的目光,感受着巨大的手劲,一时间有些心虚,一把放拽住秦雨头发的手,大叫道:“疯子,秦雨是个疯子,她已经疯了。” 第一百四十章 孰真孰假 “疯子,你才是疯子,卢芬,是你嫉妒卢芳,嫉妒卢岳林疼*卢芳,所以想要把她拉下马,所以你暗地里买通了司机小刘,想要害死马娉婷,陷害卢芳,真正有罪的人是你,不是我,不是我……”狼狈地跌坐在地,秦雨此刻像是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拽住卢芬的裙子就是不松手,拼命叫嚷着卢芬才是杀人凶手。 “我没有,我没有,你在胡说,秦雨,你这个疯女人,傅振汉不要你,你就把我这个平时和你有着很大嫌隙的人拖下水,是不是?你的心怎么这么狠毒,再怎么说,我和你也是做了二十多年的‘亲人’,你怎么能够这样地陷害我?”秦雨似疯非疯的指控让卢芬有些慌神,急忙反驳。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自己被傅家被傅振汉放弃已经是实打实的事情,秦雨此时也不管什么其他的了,她只知道她不甘心自己一个人受罪,在场这些人谁没有或多或少地做过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说又知道她们用的是什么样的卑劣手段,凭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却是要被人揭开所有,承担一切,这原本就不是她一个人的错,凭什么?傅家,她是扳不倒,但是再怎样,她也要找一个垫背的,这些罪,不该她一个人受。她要卢芬和她一起痛苦。 “陷害?卢芬,我没有陷害你啊,那天卢芳的舞蹈部落成的时候,不是你上台去摆出那些证据口口声声地说卢芳她买通司机杀人的么?怎么到了现在,你却又突然改了口,说我诬赖你,我都已经是要进监狱的人了,我还诬赖你什么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啊! 而且。我也是被诬赖的,我当然知道被人陷害的痛苦,”秦雨看了一圈周围的看热闹的宾客,目光最后落在傅振汉身上,诡谲地笑道,“但是,我相信,那个骗了我的感情,让我为他付出几十载光阴,又替他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最后却害了我的人,一定会有报应的,一定会有报应的。” 秦雨那一个鬼魅的笑容让傅振汉瞬间打了一个冷噤。他厌恶的偏过头去,想着等秦雨被收监,他可要好好地照顾这个居然敢指证自己的女人,不听话的手下,他从不需要。更何况这个女人还妄图反咬自己一口,罪加一等,看他不敲掉她的牙齿。 但是傅振汉那被秦雨紧紧盯上时那瞬间的颤抖还是被有心人看在眼中,转回头来,看向卢芬,秦雨继续道:“可是现在。我拿那个负心汉没有办法,但是我却不想再错下去,卢芬。你害了人,本来就该偿命,难道你做了哪些事情以后,午夜梦回,那些枉死的人都没有来找过你么? 你看见了么?司机小刘那焦炭似的身体;你感受到了么?那些被牵涉到那场车轮之中头破血流的场面。那骨头碎裂的声音,他们都在说他们死得好惨。好冤枉,你听听,你听听啊……” 卢芬被秦雨那凄冷疯癫的声音叫得有些毛骨悚然,没来得及顾上那被秦雨死死拽在手中的裙摆,陡然站起身,双手在双臂上使劲地搓了搓,可是那些颤栗起来的鸡皮疙瘩却是一时间难以消下去。 下一秒,“刺啦”一声,卢芬的整个裙摆被上下拉扯的惯性撕开了一大条口子,裂痕一直延伸到膝盖之上,整个一大截白花花的大腿顿时露在了场内众人眼中,有些玩世不恭的男人们看着卢芬那裙底的风光,不自觉地眼中带上了有色的目光,女人们则是纷纷皱眉。 卢芬一时间是又急又羞又气又恼,急忙忙地掩住下摆,使劲地伸手去推秦雨,“你个神经病,疯女人,你乱咬人啊你,没本事让你的那个男人疼你*你呵护你,你就找女人撒气是不是?快,快来人,把这个疯女人带出去,快啊!” “我想,卢芬女士是不是弄错了些事情,”就在卢芬大声叫唤着要人来抓住秦雨的的时候,帝鸿懿轩那清朗疏淡的声音淡淡的回响在内厅之中,待众人的眼光向他微微扫去,却惊愕地发现,一群身着制服的警官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从外场包抄而至。 帝鸿懿轩像是没注意到这些变化,继续道,“卢芬女士,秦雨女士的确是有罪,这偷盗财产,意图谋害岳父这个罪名她是逃不掉的,但是她并没有承认她杀了人,相反,她指证你才是买通司机小刘意图杀人的凶手,而且,虽然你想要杀害的人保住了性命,但是你的目的却是最后导致了更多的人失去了生命,这种影响的恶劣程度应该不需要我来向你说明。”对于真正伤害马娉婷的人,帝鸿懿轩是不会放过的。 “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听着帝鸿懿轩的分析,看着已经在进入场内的向她走来的警员,卢芬拼命地摇着头,矢口否认,“你……你没有证……” “我们当然有证据,”还没待卢芬反驳,帝鸿懿轩却是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自信道,“一样的借口今天这个场合里已经有了好几个人提出了好几遍,你以为我还会什么准备都没有就陈述这些供词么?”摇了摇头,他从身边走过来的警员手上拿过一份文件袋子,然后拆开封口,再度看向卢芬,“很可惜,你好像并不是很得你买通的那个司机的心,他在临死前,告诉了马娉婷一些十分有用的信息。 就在一个月前,你向卢家的司机小刘账户里,打进了一大笔现金,这笔钱是多少是怎么来的,我们暂且不追究,然后这个司机又把这笔钱分成了三份,分别汇入了他在H省,J市乡下的父母的户头里,他在城里上学的妹妹的账户中,还有他交往了五年的女朋友的卡号里。 可是之后的事情确实让人费解,这个司机先后和父母吵架,然后强行给妹妹转了学回到乡下,并且和自己交往了那么久的女朋友分了手,按常理说,一个人得到了一大笔钱应该是想要好好的享受一场。可是这个司机小刘却是不仅不享受,而且还做出了那么多可以称之为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是联系到一个月后也就是前些日子首都初中的在校生马娉婷被从学校被司机小刘接走,随后短短半个小时之内,首都的中央大道上边发生了一起连环大车祸,而且这个肇事者就是司机小刘,那么这些事情就成了一个完整的圈。 一个司机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在一时之间得到那么大的一笔钱,排除掉他杀人越货的嫌疑,另一种可就是有人给了他这笔钱让他去做些什么事情,这件事情到底是什么。我想卢芬小姐心里应该比谁都明白。” 只是淡定从容的微微笑着,帝鸿懿轩一条一条罗列出的种种,却是让卢芬无法反驳。呆呆地站在原地,她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有人顺着司机小刘的那条线一直查下去,她更没有想到那个司机小刘居然拼着自己的命不要,偏偏保住了马娉婷的命,如果不是她还活着。现在自己也不会被人揭穿,自己可以活的好好的,还可以依照俞越和自己的约定,等这些事情落幕后,享有卢家的所有,她才该是最后的赢家! 回过头。卢芬找到马娉婷所在的位置,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想要伸手去抓她。一只手却是在她之前止住了她的动作,那是一个面沉如水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浓重的肃杀之气,看着她就像是再看一个死物,一句话都不说。可是前一秒,卢芬明明都没有看见他的人影。可是现在不是顾着这些的时候,她挣了几挣,却发现挣脱不开那个沉默男人的手掌心。 “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么?”卢芬正急迫着,下一刻,马娉婷那清亮的声音却在她身侧响起,原来,她和沉默男人对抗的几秒钟内,马娉婷已经主动走到了她身边。看着那张粉嫩认真的小脸,卢芬刚刚冲过来的愤恨与不甘却是更加浓重。 “我当然有话要和你说,马娉婷,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还活着,我现在应该是好好的,然后会成为卢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我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为什么,为什么不死的那个人不是你,为什么那个狗屁司机拼了命地保护你,我给他的那笔钱足够他在首都享受一辈子的,真是个傻蛋,居然还和自己的女朋友分手,居然还把自己的亲妹妹转回乡下,真是个不识好歹的!” 马娉婷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卢芬,镇定的摇了摇头,认真道:“不是这样的,卢芬阿姨。 小刘司机保护我是因为他有良心,他很清醒,他不忍心,我到卢家的日子不算太长却也不算短了,和小刘司机见面都是他要送我去上学的路上,从他平时的话语里,我可以看得出他是一个很顾家的孝顺儿子,一个很疼*妹妹的兄长,也从老司机那里听说过他对她女友的呵护,这样一个男人,必然有他的原则和底线。 你可能不知道,其实在他把我送上中央大道的那几天前,他是非常痛苦的,我曾经一度以为是因为她和女友吵架的关系,但是还后来在那场生死时速中,我才明白,他那是在害我还是救我之间徘徊着。 我相信,他其实有想过就这样按你的要求把我送上西天,不然,他那天就不会按着时间来首都初中接我,可是最终他的良知战胜了理智,救了我。那一刻,我其实是很感动也很悲伤的,感动于小刘司机的最终醒悟,悲伤于他的家人要如何去接受失去儿子、失去哥哥这样一个事实。 再多的钱财也买不回自己所依赖的、痛惜的亲人的生命,我相信,如果换成任何一个疼*子女的父母选择,家财万贯与子女平安之间,他们都会选择后者。 退一万步,即使我真的按照你所希望的被小刘司机所放弃,可是今天的场面你也见到了,即使没有我,还是会有人顺着这一条条的线索慢慢查下去,真相是不可能被永久掩盖的,因为你在做,天在看,总会有些心疼我、在乎我的人为我讨回一个公道。 而我。心疼卢芳老师,所以今天来才想为她讨回一个公道。” “喜欢、在乎、良心,都是狗屎”,听了马娉婷的一番话,卢芬不仅没有感动,反而是冷笑连连,“马娉婷,比还真是乡下来的女娃娃啊,你以为凭着这些东西在上京能做些什么,你什么都做不了。像你这种以为公道正义自在人心,等着老天去给人报应,你也只有等死的份儿。 这些年来。我为卢家做了多少,你知道什么?不要以为你的卢芳老师很好、很伟大,要是她来当卢家的掌舵人,她也会变得和我一样,不。她会变得比我更残酷,更会使手段,你可别不相信,你的卢老师可是我们卢家最正的那根苗儿,她做起正事来,不会比我更软弱了。不管你信不信,这么多年里,你。还是我第一个下杀手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卢芳回来,如果不是因为你还活着,我卢芬何至于此落到今天这种地步,时不待我,时不待我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像是疯了似的,卢芬突然仰头狂笑。却又突然之间安静下来,似乎是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就在两名警员走过来,拿出手铐准备铐住她的时候,“等等,”微冷的泛着灰黑色的声音突然从她口中传出,只见她眼睛望向同样被警卫制住抓起的秦雨,突然扯了扯右边的嘴角,哼笑道:“大伯母,你有句话说的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我现在是不是也该善良两句,” 说着,她把脸侧向卢芳,“我说卢芳,姐姐,很多年都没有这么喊过你了,不过,现在还不算晚,反正我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出来,不过不管你以后到底继承不继承卢家,有件事情我看我还是好心提醒你两句,莫丽萨可算不上你的好朋友,这次杀害马娉婷,嫁祸给你的主意就是她出的,那笔钱给司机小刘的钱,她可是出了大头,告诉你,嫉妒你的可不仅仅只有我而已。” 卢芬的声音并没有刻意的扬高或者压低,卢芳听得很清楚,马娉婷听得很清楚,周围的人听得也都很清楚,就在有些人怀疑着卢芬是不是也想效仿秦雨想找个人个给自己减罪的时候,莫丽萨那柔软的声音轻轻响起,并没有什么愤怒或者恼怒的情绪,而是疑问句,“卢芬,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的确是给过你一笔钱,可是那时你说你要帮助卢芳建造她的舞蹈部资金不够我才没有犹豫的拿出来的,这笔钱,我和闫坤是商量过的,甚至阎家的几位老人也知道我动用过这些钱。 都是世家中人,你也该知道我们阎家本来就是商人,入账出账的这些明细都是做得一清二楚的,如果在场的有不信任我莫丽萨的,大可以道阎家财务管理处查账,我莫丽萨一定为大家开方便之门,只要能够还我一个清白。 至于你说的什么司机、买通,我真的是一概不知,如果不是今天被这位言先生一举揭破你所做的那一切,我还不知道原来你找我借的那笔钱是这样用光的,你就要被警方带走了,作为卢芳的好朋友,我真的很遗憾,因为我知道卢芳是一个顾念亲情的人,是你太伤她的心了。 可是对于你对我的指控,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 听见莫丽萨的回答,卢芬也只是耸了耸肩,早在看见傅振汉是如何对待秦雨的时候,她就已经大概猜到了自己如果被揭穿后的结局,看来她和她的大伯母都不属于聪明人,一直都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不过有些事情不是莫丽萨想否认就否认的了的,卢芬等她说完,慢悠悠地说出了上次舞蹈部落成之时,卢芳离开舞台之后,莫丽萨的行为。 “好,就算我说的这些都是我胡编乱造的好了,你还记不记得在卢芳的舞蹈部落成的那场典礼上,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你可是信誓旦旦地给我撑了场面,说是卢芳抢了你的*徒,说那些证据的字迹都是卢芳的,说你和卢芳早就已经不是什么好朋友、好姐妹了。” 卢芬突然提出的这个事实,让莫丽萨的心中暗暗一惊,这个卢芬,平时看起来傻傻呆呆的,那么好掌控,可是到了现在,怎么和秦雨一样,都喜欢咬主人呐,难道她就没想到自己以前是怎么帮她的么?还是说到了现在,卢芬心底那一点点可怜的姐妹情深突然被她发掘了,别人相信,她莫丽萨可不相信。 不过,卢芬也太小看自己,太小看卢芳对于感情的执著于需求了,从来,卢芬就是感情的奴隶,否则,自己当年又怎么可能嫁进阎家,成了本该是卢芳未婚夫的闫坤的妻子。这么多年来,卢芳不仅仅不怪她,还好言好语地祝福自己,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卢芳对闫坤的那点不同寻常的情感,可是既然是她莫丽萨的东西,就算是她不要了,也容不得别人接手。 老公是这样,学生是这样,情人当然也是这样,如果傅振汉敢像对待秦雨那样对待自己,那她一定让他尝到什么叫做身败名裂,不过,这些年来,傅振汉的确是对自己有求必应,还算得上是个好情人,他想要的,自己当然也会帮忙。 这么一想,好像想远了,眼睛瞟了傅振汉一眼,才又回到卢芬身上,莫丽萨暗自淡淡道,然后,她轻启嘴唇,很骄傲地道:“是,我是说了,卢芳抢了我的*徒,这有什么不对么?本来嘛,在A市的时候,马娉婷一直是我的弟子,后来她投入了卢芳门下,这难道不是卢芳抢了我的么? 至于你说的证据上的笔记,那的确就是卢芳的字迹嘛,我和她认识这么多年,她的字迹我怎么可能不认得,我这是秉承着不欺骗任何一个人的原则。 我说我和卢芳不是好朋友,好姐妹,那是因为我生她的气嘛,谁叫她来了首都这么久就去见了我一面,好朋友、好姐妹有这样的么? 综合来说,我说的都没错啊,如果就因为这些说是我想要陷害和我从小玩到大的玩伴,也太可笑了。” 莫丽萨振振有词,因为她知道,面对这么些人,面对卢芳,急急忙忙的否认,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来得有效果,自己越是这样别扭,就越是证明了自己坦荡,心不虚,比起秦雨和卢芬那样歇斯底里的叫唤可是不知道高了多少级。 果然,她这样一说,现场怀疑的目光反而是少了许多,再加之莫丽萨是阎家的孙媳妇儿的关系,更多人的认为则是她根本没有必要去陷害卢芳啊,为什么?阎家已经够有财了,闫坤也不是个吃干饭的,再加上莫丽萨舞蹈家的名声,有什么必要去害一个自己的朋友。 卢芳也是听着卢芬和莫丽萨的一来一往,陷入了微微的深思,听着卢芬的一席话,她觉得那并不是假话,可是莫丽萨的辩解也让她有些相信,毕竟一个是一向和自己不和睦的姐妹,一个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朋友,但是经过这么多事情,卢芳也不可能像原本一样完全的相信那一个,否认另一个,对于,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她需要一段时间、一个空间让她好好地想一想。 马娉婷看着卢芬和莫丽萨,却是更加愿意相信卢芬的话,除了直觉外,还有就是,她觉得卢芬真的没有必要骗卢芳了,因为即使卢芳和莫丽萨关系怎样演变,其实对于即将要被监禁的卢芬来说,都没有什么很大了意义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各有各的打算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除了已经被指正的秦雨和卢芬以外,阎家的孙媳妇儿莫丽萨和傅家的二少傅振汉都有一些嫌疑,如果他们只是平常人家,那么警方可以很不客气地请他们回警局进行审问,可是面对莫丽萨和傅振汉身后所站立着的阎家和傅家,警方就算是想请他们回去做做客也得看他们的心情好不好。 想当然了,谁愿意请两尊祖宗回去坐着,反正现成的罪犯不是已经有了么,上头托他办好的事情也已经完结了,这位卢芳女士也已经洗脱了罪名,算得上是圆满完成任务了,警局的大警官方棫示意四名警员分别给秦雨和卢芬拷上手铐,向傅昀和俞方点头敬礼示意,最后转身走向帝鸿懿轩,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带着警员和两名犯罪嫌疑人迅速的离开了和家的内部展厅。 没有了警员的内厅气氛也不复刚刚的紧张严肃,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或轻或重地松了一口气,莫丽萨回想着刚才卢芬被带走时最后望向自己的那个诡异的眼神,心中有些不舒服,但是这种感觉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转头她就没有再想她。 整了整衣裙,莫丽萨翩翩然朝卢芳走过去,站在舞台前方,莫丽萨的声音似乎有些微地拔高,至少她身边的一两圈人是一定听得到她的话音的,“芳芳,祝贺你,洗刷了不白之冤,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的妹妹、你的母亲居然会那样对你,不过现在好了,她们都被警方带走了,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你应该高兴才是。 而且,”说着,莫丽萨瞟了一眼卢芳身边的玉璧。“这块玉璧现在的主人也是你了呢,那位言先生也真是大方,说送给你就送给你了,要不是我从没有见过你和他有什么交往,还以为他喜欢你,借着这块玉璧向你表达心意呢!” 马娉婷站在卢芳身边,听着这一番话,微微抿了抿嘴唇:莫丽萨的话乍一听起来,好像十分有礼得体,但是细细品味却是别有一番深意。 祝贺卢芳洗刷罪名。却是因为卢芳母亲和妹妹都进了监狱,所以她才能好好的在外间活着,不论秦雨和卢芬对卢芳做了些什么。血缘是割不断的,因为她们被监禁而快乐,即使是因为她们对不起卢芳,幸灾乐祸,都不是一个为人女儿。为人姐姐应该做出的反应。 而且那块玉璧,她现在想来,应该是帝鸿懿轩和卢芳为了指正傅家人而设立的一场局,不论初衷如何,结果如何,至少在在场宾客的眼中。帝鸿懿轩的选择是没有什么偏颇的,再加上卢芳和帝鸿懿轩最初的争端,帝鸿懿轩的所作所为都是秉持着公正、不偏私的样子。 可是莫丽萨这样一说。味道却全变了。她说,帝鸿懿轩是因为对卢芳有好感,想追求卢芳才做出把玉璧送给卢芳的决定,那么阎誉就是欺骗了在场所有的人,和卢芳串通一气。演出了先前的那一幕幕好戏,那么事实的真相到底如何。就更加的让人费解了。 就在马娉婷担心卢芳会中了莫丽萨也许是无心也许是有意的言语圈套时,卢芳的回答却是令她安心不少。 “莫丽萨,你说的都是什么话,被抓进监狱的是我的母亲,我的亲姊妹,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也没有非要你死我活的姐妹,即使她们再怎样过分得对待我,我也许这一时半会会生气,会有怨言,但是我知道以后我还是原谅她们的,再怎么样,她们也是我的亲人。 而且,关于言先生的事情,你千万不要随意揣测,我和他今天算得上是第一次见面,你看看我这一身男装西服的打扮,只要是性向不出问题,应该不会有男人看得上眼,更何况,刚刚和家小姐的那场戏你也看见了,言先生已经说了他早已经有了未婚妻,而且对他的未婚妻非常忠诚。 你也听到了,我在得到这块玉璧前说的话,我说它对我而言,我会把它的作用发挥到最大,所以言先生才会不吝惜这连城之宝。现在我的问题也算是初步解决了,我是很感激的。” 卢芳看着莫丽萨,眼神很认真,言辞很诚恳,却少了一些原本属于她们之间的亲密无间,也许时间和空间真的是一把利器,能够割裂所有感情,不论是曾经的深*或者是以往的友谊,不经意间就慢慢地流失了,到底是人变了,还是时间残忍了,这道题的答案,或许永远都是无解的。 见莫丽萨又片刻的怔然,卢芳又加了句状似轻松些的话,“我们两是朋友,你打趣我没关系,可千万别把一些无辜的人给牵扯进来。” 莫丽萨并没有想到自己的话会引起卢芳如此大篇幅的正经的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回答,她以为卢芳还会像以前一样,自己说什么,都会无奈却又容忍地任由自己的“口无遮拦”,她以为卢芳经历过母亲和妹妹的双重背叛,应该急需要友谊来填补受创的感情,她以为…… 可是卢芳的所作所为让她突然发现卢芳变了,卢芳已经不是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帅气、爽朗、直接、容忍她的那个女人,而是变得有些敏感、十分谨慎、防备意识很浓,对自己也没有了以前的那份完全信任。 这个改变对于卢芳来说也许是好事,对莫丽萨来说却不不是那么愉快的了。 在上京这个圈子里,以前卢芳的性格因为有着没有倒塌的卢家的照拂有可能很吃得开,可是如今,却不是其他人向卢家示好,而是卢家要向其他人示弱的时候了,卢芳的改变恰好适应了环境,可是她变了,莫丽萨的很多计划也要跟着改变了,这自己设计的人不按照自己规划的路线去走的感觉让莫丽萨很难受。 她莫丽萨,才应该是掌控者。 眼角微微瞟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傅振汉,莫丽萨心中很有几分烦躁,看来不能再让卢芳像现在这样发展下去了,她必须要赶快加紧打压卢家的脚步,把卢芳所拥有的一切可能全部都扼杀掉。 这么想着。对着卢芳展开一个自认为很友善的笑容,莫丽萨有些讪讪,“瞧你,芳芳,什么时候和我变得这么客气了,我们可是好朋友啊,你这个样子,让我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被拉的好远。” 卢芳闻言也只是笑,“我们之间的距离,很久以前就变得很远了。”仿佛是没见到莫丽萨陡变的脸色,她仍旧是笑着道,“过去的那些年里。你在首都,而我在华国各地漂流,我们之间的距离,何止十万八千里,但是现在。我不是回来了么?真正的朋友,是不会因为时间和空间的距离而改变的,对不对?”像是在问莫丽萨,又像是在问自己,卢芳最后一句脱口的时候,她的心里是一片茫然。因为。她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给的理由。 听见卢芳前半句话,莫丽萨心中几乎是惊怒的,生怕卢芳已经察觉了什么。可是后半句话,却是让她放了放心,看来,在卢芳心里,感情仍旧是一个重要的东西。这样就好,那么。自己向她谋算些东西,卢芳应该不会不给吧。这么想着,莫丽萨突然半捂住嘴唇,“呀”了一声轻轻叫出声来。 卢芳很是配合的问了句,“怎么了么?” 莫丽萨先是皱着脸看了眼卢芳,然后是很不好意思的说:“芳芳,有句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开口才好?” 依旧是按照莫丽萨所想,卢芳开口道:“没有关系,你直说就好。” 莫丽萨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微微蹙了蹙眉毛,弱弱地开口,“其实,今天这个珠宝联展,本来我是要和闫坤一起参加的,可是他临时有事情,就不来了。可是再过不久就是闫坤的生日,之后就是我们的结婚周年纪念,” 说着,莫丽萨脸上还浮现出淡淡的红晕,“我答应过闫坤,要送他一件有意义的生日礼物,本想着在今天这场联展上,如果有中意的又适合他的,就拍下来送给他,可是,今天却是发生了这么些事情,我给他的礼物都没能挑成。 所以,所以……我想……”莫丽萨眼睛不断地偷觑着卢芳手边的那块绿意盈润的玉璧,“芳芳,既然这块玉璧是你的了,你能不能把它让给我啊,”说到这里,莫丽萨像是很怕卢芳觉得自己不识大体,急急忙忙道,“我可以按照它的价格买下它的,你也知道,闫坤一年四季做生意,手上别的不多,就是钱还蛮多的,他又总是埋怨我不会花钱,我就想着买一件有意义的事物,即使为他庆生,也是个纪念,就是不知道,芳芳你肯不肯割*……” “这……”卢芳犹豫的话语刚刚出口,就被马娉婷那清亮的嗓音给截断,“即使卢老师肯,我也不肯的呢,茉莉老师。” 等到卢芳和莫丽萨一个奇怪,一个皱着眉地看向自己,马娉婷才接着道:“没办法,这块玉璧卢老师早就决定送给我了,这是我登上首都舞蹈舞台冠军讲台时候,卢老师将要送给我的出师礼物,这个意义可是比闫坤叔叔的生日意义重大多了,再怎么说,我可是卢老师的徒弟, 照那什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来讲,我和卢老师可算是亲人呢,但是卢老师和茉莉老师你只是好朋友,而闫坤叔叔说起来顶多是好朋友的老公,这可是隔得远了,所以论亲疏远近,这块玉璧也该是我的。” 也不等莫丽萨再想说些什么好听的话,马娉婷一句,“茉莉老师,我可是小孩子,童言无忌的,我就是喜欢这块玉璧,谁要是和我抢,我宁可把它个摔了,也不让别人得了去,不相信的话,大可以试试。” 马娉婷此时可谓是为了在莫丽萨面前保全那块玉璧,讲道理、撒泼、耍无奈、斗狠所有的坏小孩形象都做尽了,要是莫丽萨还盯着不放,那她也没有办法,只能想办法让帝鸿懿轩暗地里把这块玉璧再给她弄回来了。 好在,莫丽萨虽然是厚脸皮,但是也不至于被人狠狠打了几巴掌还继续把脸贴上去,在卢芳装作非常不喜地看着马娉婷。连连直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平时那么乖巧,今天太不懂事了,还不给你的茉莉阿姨道歉。 不过,莫丽萨啊,我的确是有这样答应过这孩子,等她舞蹈比赛拿了第一名,就送一个重量级的礼物给她。谁知道。她就选中了这块玉璧呢! 你也知道,小孩子是看着大人的言行长大的,虽然我不是她的父母。但是作老师的讲究为人师表,这我答应她的事情如果不能办到,以后再要管教她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所以……”这之后,莫丽萨也不好再缠下去。只说着,“这样的话,真是太遗憾了。那我也只好再去看看其他的剩下的那些展品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淘到一个好货色。” 莫丽萨念念不舍地又看了几眼玉璧,便向卢芳点了点头离开了。就在莫丽萨转身的下一秒,她脸上的笑意和不舍全部都消失殆尽。冷冷一笑,莫丽萨心道:没想到卢芳你竟然还想着让这个马娉婷去参加首都的舞蹈大赛,真是好想法啊。 看来。你还是没有放弃要超越我的打算,一山不容二虎,这首都只有我莫丽萨一个青年舞蹈家就足够了,不需要再多一个你,还有那个马娉婷。命还真是硬啊,她明明派人给那辆车上浇上了汽油。这样都能被马娉婷逃出来,做事的那些人,还真是一群废物。 不过是几秒钟,莫丽萨的脸上却有挂起了一抹别有意味的笑容,不过,首都的舞蹈大赛,让卢芳带着马娉婷参与参与也许不是一件坏事情,这么多年,已经没有人狠狠的在赛场上出过丑了,那个马娉婷不是有什么密集人群恐惧症么? 到时候,在首都这个地方,成千上万人都在看着,华国的中心,如果马娉婷因为自己的原因,在比赛上做出些什么事情,岂不是很好的一场戏么? 这么想着,莫丽萨已经走到了傅振汉身边,恰好就碰上了袁若琴和傅振汉的秋后算账。 只见,袁若琴红着一双眼睛,恨恨地盯着傅振汉,低声叫骂着,“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辛辛苦苦为你操劳,给你生儿育女,你就是这么对我的,看那个秦雨的样子,我就知道,她和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每次出去应酬,我都想着,你没办法,逢场作戏,我都不说你,可是那个卢家的秦雨是个寡妇啊,你居然没脸没皮地和她搅到一起去了,你对不起我,对不起女儿啊,今天这一出,你可不只是让我们这上京圈子里的人看了笑话,那外场还有现场直播呢,你可是让全首都人都看了场大笑话,我告诉你,傅振汉,我袁若琴也是有脾气的。 你这次要是不给我一个好好的解释,我,我就带着珊珊回娘家去!”边说着,袁若琴边掐着傅振汉的手臂内侧的软肉,但也不敢十分用力,就这么和他僵持着。 傅振汉本就是一脸不耐烦,被秦雨先前的一番作为弄的满肚子的火气,正没有地方发泄,这自家的黄脸婆又来和他闹腾,要不是现在这么多人在场,他真想一拳头让袁若琴安静下来。 可是现在,他不但不能用拳头,还得软语安慰着,陪笑着,就因为要为自己造声势,纠正形象,嘴边挂起一抹笑,耐着性子拍着袁若琴掐住自己的那只手,傅振汉尽量轻声道:“好好好,老婆,我的错,我的错,别哭,别哭了,我这也是一时间被迷惑了,你别哭了,行不行!”最后一句话,傅振汉声音有些加重。 傅振汉的软语安慰让袁若琴有些受宠若惊,她平日是不敢和傅振汉这样做的,要不是今天看着这么多人在这里,她也不会壮着胆子说他,听着傅振汉有些服软的话,正想着是不是要再敲打他一会儿,傅振汉那尾音里的明显烦躁,让她心里一凉,但是又悄悄瞧了一眼周围的人,袁若琴觉得傅振汉还不至于当场和自己发作,便又大着胆子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她动作还没做,一声甜甜的“傅伯伯,傅阿姨”就在她耳边响起。 抬头一见,巧笑言兮的莫丽萨正站在她身边看着她,想着自己眼睛通红、手又放在傅振汉的胳膊上的状态,一瞬间,她就有些窘迫,正不知道要怎么办,莫丽萨却是很贴心的为她解了围,“傅阿姨,你和傅伯伯已经够甜蜜了,在外面就不要再黏在一起了嘛,可是让我这个老公不在身边的女人有些羡慕嫉妒哦!” 袁若琴听懂了莫丽萨语气中的打趣,立刻就放开傅振汉的手臂,正襟危坐,想要再扮演回自己那个合格的贵妇人角色,却不知道莫丽萨内心看着她的动作是冷笑连连,就凭袁若琴,还想和她抢傅振汉的注意力,真是…… 袁若琴却不知道莫丽萨的想法,在她的心中,莫丽萨是一个温柔又可人的晚辈,加进了阎家,是阎誉的名义上的小姨,也是自己的女儿傅珊珊嫁进阎家的一大助力。这个人,她是一定要好好抓牢才是。 “是丽萨啊,你看看你傅阿姨,真是让你笑话了,我和你傅伯伯早就老夫老妻了,哪有你和闫坤那么男才女貌,那么恩*,闫坤对你的好,才是让傅阿姨羡慕嫉妒,又是给你修舞蹈室,又是一年四季总会抽时间带你出游,你傅阿姨哪有你的那个福气哦。” 袁若琴的夸赞逗得轻轻一笑,莫丽萨看向傅振汉,朝他轻抛一个媚眼,声音陡然变得娇柔道:“傅伯伯,你听听,傅阿姨可是在埋怨你不够‘疼*’她哦,你也真是的,怎么能够让傅阿姨伤心呢?” 傅振汉自看见莫丽萨走过来起,心情就渐渐好起来,听着她那疑似有着醋意的话,好说道:“要是你傅阿姨能有你的一般年轻漂亮,那我宁愿把整颗心都绑在她身上,可是这不是年纪来了么?难不成还要像那些小男生女生一样天天情啊、*啊的,丽萨啊,闫坤也不是天天都陪着你的吧。” 莫丽萨闻言笑了笑,“也是,他工作很忙的,我也有自己的事业,也不是每一天都能时刻在一起的,不过,我相信,我和我*的他心有灵犀,他总会抽得出时间来的嘛。” “那你们感情好啊,像你傅伯伯我,比如这几天,也就只有下午那一会儿能够忙里偷闲,这乱七八糟事情,真是太多了,没有办法陪你的傅阿姨,也是真的没时间。” 傅振汉和莫丽萨的对话听在袁若琴耳朵里,好像是傅振汉在旁敲侧击地和她解释着些什么,听着傅振汉那左一个无奈,右一个没有办法,袁若琴也是渐渐软了心肠,毕竟是自己的丈夫,这么多年了,虽然在外面有些胡闹,但总归没有把人带回家里瞎/搞,算了,她也就不计较了。如果让她知道,傅振汉早就带着莫丽萨登堂入室了,表现的袁若琴还会不会是这么淡定。 而且傅振汉哪里是在给袁若琴解释,他是在和莫丽萨打暗号呢!他和莫丽萨的这一番话下来,意思就有那么几层,第一,他喜欢莫丽萨的样子,他的心都在莫丽萨身上;其二,他最近很忙,但是下午总是抽得出来时间和莫丽萨在一起;其三嘛,为了在袁若琴面前使障眼法。 莫丽萨和傅振汉这样玩语言游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听见傅振汉的回答,她很满意,却是轻轻叹了句,“只可惜,今天在这个联展上,没有一件让我能带的回去的东西,不过也是我和那块玉璧没有缘分吧。” 说完,她脉脉含情的看了一眼傅振汉,就道了句再见,轻步离开了。 傅振汉看着莫丽萨走远的背影,听着她告诉自己的消息,立刻知道了,她向卢芳讨要那块玉璧的事情失利了,顿时,傅振汉心底就是一沉。 第一百四十二章 暂时的落幕 不自觉的往傅昀所在的方向看过去,再递过去一个出师不利的暗示后,傅振汉便见到自己的父亲傅昀亲自往帝鸿懿轩所在的地方走过去。 此时,帝鸿懿轩身边已经围绕了另外两个老者,一个是俞家的俞方,一个是和氏珠宝的和天。 和天粘住帝鸿懿轩的目的不作他想,肯定是为了那块玉璧才对,可是这个俞方怎么会突然对这个言姓的商人产生兴趣?慢慢踱步过去的时候,傅昀的眼里看着,心里揣度着,等走到帝鸿懿轩身边时,他听见俞方那老来还是很浑厚的声音,“……言先生,不知道你是师从何人,咱们上京好像还没有哪家出了像你一样出手豪迈的年轻英才,就连我这个老头子看着都忍不住有些折服。” 帝鸿懿轩表情很得体,他声音虽然疏淡却不失客气,微微颔首间也尽是优雅,看得出受到的是良好的家教,“俞老先生谬赞了,言懿轩只不过一个珠宝商人而已,母亲原本也是华国人,只不过和我的父亲有一段异国恋情,开花结果后,我也就名正言顺的在国外出生成长,家父也是个喜*珠宝的人,我也只不过是恰好有了一个好父亲,起点比一般的人稍微高一点点而已。 华国,是我母亲的故乡,家母虽然和父亲在国外一起幸福生活,可是故土终究是难离,母亲非常还念华国的一切,所以希望我能回到华国来发展自己喜*的事业,而我也一直向往着华国这博大精深的古文明和传奇故事,再加上华国这几年的发展实在不容小觑,也就顺势而为,来华国拼搏一番罢了。 可是,真要说什么青年才俊,言懿轩怕是有些受之有愧。” 听着帝鸿懿轩这一番恳切的言辞。俞方是连连点头,看着他的眼神中那抹赞赏挡都挡不住,“原来如此,看来言先生是拥有一颗赤子之心啊!对了,刚刚听我家那个俞越说,言先生是一个商人,怎么会有兴趣到首都初中去当一名老师呢?这岂不是太大材小用了么?我这个儿子也是,当初你来学校就任的时候也没说好好了解了解,不然今天这一碰面,也不至于这么生疏与被动了。” 听懂了俞越嘴里的询问。帝鸿懿轩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眼角余光把身边的和天和走来的傅昀都收入眼底,这上京四大家族的当家人这一时间就聚集了二个。他知道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面对这些历经过不少风雨的老者,他就越要说的真实。 往往,实话比谎话更让人容易忽略。 就像他刚刚说的,大部分都是事实,只不过向往华国的文化和传奇是因为古蜀国宝藏的原因罢了。这个他就不会向他们详细的解释了。他所说出口的,都是靠着俞家、傅家、甚至是和家的势力能够查得到的,这些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笑了笑,帝鸿懿轩微微摇头,轻松地回答了俞方的问题,“说起来。也是太巧了,我刚到华国的那一会儿,是先去找了家母在华国以前的一位友人。刚巧这位友人的儿子就在首都初中教授珠宝鉴赏的课程。 可那时候,这位先生的妻子却是临产待诞,他原应该是要向学校请长假的,家母的这位友人和我谈话的时候顺口说到了这件事情,刚好。那时候我对华国也不太熟悉,孩子多的地方总是让人放松。也是为了减轻我初到异乡为异客的紧张感吧,我就顺理成章的接下了这个代课老师的职责,算算日子,家母友人的儿子也快销假了,恐怕我在首都初中代为授课的日子不会很久了。 想着,自己的专业基础应该还不错,就擅自进了俞老爷子您旗下的学校,言懿轩才是有些惭愧,因为我的教学方式好像和华国的老师有些许的不同,千万别带坏了那些向我学习的学生才是。” “哪里的话,”俞方闻言,哈哈一笑,心里的疑虑被帝鸿懿轩的回答稍稍打消,伸了伸手,本想要拍一拍帝鸿懿轩的肩膀,刚刚伸出手,却发觉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居然比自己高上一大截,他想要拍到他的肩膀还得微微踮脚,有些赧然的在半空硬是把手打了个弯儿,放到嘴边虚握成拳,轻轻咳了两声,俞方有些尴尬的继续道,“言先生今天能拿出那样流光溢彩的翠色玉璧,就足以证明你的眼光之好,绝非寻常。我们学校的那些学生一定会因为有言先生做过他们的代课老师而感到骄傲的,这么说着,我也拼着一张老脸不要想请问一下言先生,关于那块玉璧,我想……” “喂喂喂,俞老头,你太不够意思了,哪有你这样的,那块玉璧我也很喜欢,你这先发制人就想向这位言先生寻叨寻叨,那我可不同意,”傅昀对于帝鸿懿轩的身份也是诸多怀疑,早就示意人去打探,刚刚又在一边听了这么半天的闲话,他或多少也对这个陌生的商人有了些许的了解,正想着自己开口看看能不能把那块玉璧给寻磨回来,结果却是听见俞方提起那块玉璧,顿时,他就有些着急,这才开口。 “言先生,我是上京傅家的大家长傅昀,你那块玉璧从一出现就深得我心,刚刚本来我是想要竞价的,却是被卢家那团乱糟糟的事情给耽搁了,你先前说的那个谁的理由最让你折服你就把那块玉璧送给谁的话应该是一时情急的吧,我能理解,毕竟,那么美的一块玉璧,就这么白白的拱手送人,换做谁,也不愿意不是,那我想问一问,言先生,我这个傅家的大家长能以怎样的代价来得到这块玉璧,你尽管说。” 虽然傅昀是笑着说话,虽然面子上把姿态摆的很低,但帝鸿懿轩仍旧能够感受到傅昀话语中深深的威胁和自傲,不过也是,作为华国的唯一一位上将,对于华国的军事力量,傅昀可以说有着极大的权威。从下面传真来的调查上他也可以看出,傅昀在华国的军队中有着十分的威信,据说这和他当年是从小兵当起,深入基层有很大的关系。 再加上傅家也算是上京四大家族排名第二的一位,却是让排名第一的阎家也不敢小觑,甚至还有让两家的孙辈联姻的打算,不难看出,傅昀这位老人的确是有他的过人之处的。 现在,傅昀站在自己面前,一再地强调着他作为傅家的大家长的地位。又有着华国的军事实力为他做后盾,对自己的这块玉璧看来他是志得意满了,看他一再地问自己这块玉璧去留的决定权是否在自己手里。又说着自己想要为这块玉璧定上一个什么样的价位,傅昀是觉得自己一定会把这块玉璧出让,并且还是以极小的代价么? 那他就不得不笑一笑傅昀的异想天开了,看来这位傅家的大家长是事事顺心,顺的太久了。已经忘记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买这位华国上将的账的,也许傅昀在华国算是顶尖的人物了,可是不好意思,以前在国外的时候,他可是从没把傅昀这号人放在眼里过。傅昀有傅昀的骄傲,可是帝鸿懿轩也有帝鸿懿轩的资本。 当然,帝鸿懿轩也不会当着面给傅昀来硬的。毕竟,这里是华国,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他深以为然,他也不是刚出来混的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了。用最小的代价换来自己最大的利益才是一个商人应该做的事情不是么? 仍旧是优雅的勾着唇角,帝鸿懿轩朝等待他回答的傅昀点头。然后又作势瞧了一眼身边的俞方和和天,眉角微皱,他有些为难道:“傅老先生,这玉璧本来我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它如今已经是卢芳女士的所有物,您和俞老先生,和老先生这样来询问我,我真是有些不太好说,毕竟,它现在也不算是我的东西了。 刚刚我也说了,我是商人,商人重利固然不假,但是人无信而不立,商人更注重的是信誉,对于自己的商品,我说出口的决定如果能够随意更改,那以后恐怕在华国是没什么大客户敢和言懿轩做生意了,为了长久打算,言懿轩觉得把那尊玉璧送给卢芳女士的决定并不算太亏,虽然现在我的荷包的确有些大出血。” 见着在场这三位老人的面部表情或尴尬或气闷或无奈,似乎是想要安抚一下几位失望的老者,末了,帝鸿懿轩风趣地加上一句自我调侃。 但显然,这种调侃,并不太让傅昀满意。 和天是因为看着俞方和傅昀都在场想要拥有那块玉璧,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斤两,他很知趣的没有开口,而俞家毕竟是个书香世家,帝鸿懿轩那么一堆理由摆在那里,俞越也不好强行地让帝鸿懿轩出让那块玉璧。 可是傅昀就不一样了,他就是觉得帝鸿懿轩在找借口,不卖自己的面子,亏得自己刚刚还给了他好脸色,什么玩意儿嘛,看了一眼帝鸿懿轩,眼睛又飘向前台卢芳身边的那块盈绿的玉璧,不过也不要紧,帝鸿懿轩这里不松口,他干脆也不用承这份情,既然帝鸿懿轩不肯站在自己的阵营,那就别怪他给他们来硬的了,反正,卢家那个卢芳可是给傅振汉的计划添上了那么多的麻烦,也是该给她一个敲打,一个教训了。 想罢,傅昀脸色微沉,直戳戳地说了句,“这样的话,那我也只有找卢芳侄女儿去谋一谋了,走了。”话一说完,压根就没再看俞方和和天一眼,傅昀便头也不回地往厅外走去,这个举动当然是让傅家在场的几个有些诧异,但是也是忙不迭地跟上了傅昀的脚步。 就在帝鸿懿轩忙着和傅昀打太极的时候,马娉婷正帮着卢芳想要把那块玉璧给收起来,反正帝鸿懿轩也说了这块玉璧送给卢芳了,卢老师刚才又应承了自己,说是等到自己舞蹈大赛拿了冠军,把这块玉璧当做奖励再转送给自己,这样一算下来,这块玉璧最后还不是自己的囊中物,那她当然要好好拾掇拾掇。 至于这块玉璧的价值,自己该以怎样的方式来偿还给帝鸿懿轩,她还得好好想一想。她是不想做那种死乞白赖的人的。 也幸好刚才傅珊珊看着傅昀颜色有些不对劲,即使再不想离开阎誉,也没有再继续粘着他。而是自觉地跟上了傅家人一起离开的脚步,虽然她对阎誉有着不顾一切的执着,但是她也明白这时候应该是她讨好傅昀的时候。 那个秦雨已经从爸爸的身边消失了,但是她母亲却无法阻止傅振汉再次地向外发展,在傅家,只有傅昀*护自己,自己才能生活的顺风顺水,只有傅昀依着自己,疼着自己,自己和阎誉的婚事才会更有保证。为了她和阎誉的以后,再不舍得,傅珊珊今天也强行让自己离开了。 所以现在马娉婷才不至于在面对阎誉的时候。他身边还跟上一个对自己有着强烈敌意的傅珊珊。 “你……还好么?”心头原是有着千言万语,但是再一次站在马娉婷身边时,阎誉只问的出来这一句话而已。 听见自己熟悉的声音,马娉婷抬头一看,阎誉那张满含复杂感情的俊帅脸蛋就映入眼里。有些微怔,想起自己来珠宝联展前,看见的阎氏服装对于自己的“丛林精灵”系列服饰的大型宣传海报,她微微一笑,有些俏皮道:“我很好,头也不疼腿也不酸。身上的伤痕也都好的七七八八了,对了,阎氏服装新一季的夏款推广。我有看见,照片和模特都很不错的,你和瑞金一定很忙了一阵子,辛苦了。” 提起这个话题,两人之间的氛围总算有些微微的轻松。阎誉也好像有了些兴致,“是啊。那些模特是瑞金专程按照你设计的服装的风格来找的,对于他自己的专业,他坚持的不得了,我也想让你笔下的服装展现出最美的风采,所以那些天一直很忙碌,你出了事情,我竟然是最后才知道的。 如果我早知道一点点,一定不会让你……”说到这里,阎誉有些哑然,不会让马娉婷怎样,不会让她受伤么?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卢家那个司机的打算,又怎样从源头来杜绝这件事情的发生呢? 阎誉突来的默然让马娉婷的心情也是有些暗淡,她不可抑制地又回想到当时那活生生的一幕幕,面色也有些苍白,想到卢芬和秦雨虽然被收监,但是真正的凶手却还是逍遥法外,她心里涌现出阵阵的无奈。 不想让阎誉过多的关注这些事情,马娉婷喃喃说道:“不是你的错,况且我也没事了,你用不着自责的,我本来就不是你的责任,阎誉,放轻松一点,你会比较快乐。” “可是,在我心里,你就应该是我的责任”,阎誉真的很想这么对马娉婷说,但是看着她陡然有些虚弱的样子,却不忍心再次逼迫,原本想要出口的质问硬生生地被他压抑进心底,想着,等马娉婷完全恢复了,以后总会有机会问的。 阎誉不知道的是,有时候,关于*,关于情,关于感觉,一旦错过了,消失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他和马娉婷都是如此的年轻,似乎有着足够多的时间让他去挥霍,让马娉婷去感受,可是,马娉婷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 静静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似乎谁都不准备率先开口,突然,一声“马娉婷!”插入了他们之间,侧头看去,王纭和朱圆圆已经站在她和阎誉身边。 “你们两个,吓我一跳,”看见自己熟悉的好姐们,马娉婷立刻放松,拍了拍胸口,很自然的埋怨就脱口而出,“人吓人,吓死个人,知不知道,你们把我吓死了,看还到哪里找一个我来当你们的好朋友。” “娉婷,我没有想吓你的,你没事吧?”朱圆圆一听马娉婷吓坏了,十分着急,一张圆脸绷得有些紧,要不是王纭紧紧拉着她,马娉婷丝毫不怀疑,上一秒,这只小圆球就会蹦进自己怀里。虽然生理年龄是朱圆圆比较大,但是一碰上马娉婷这只伪萝莉,朱圆圆就只能瞬间化身小朋友了。 王纭对待马娉婷显然没有朱圆圆那样的小心翼翼,反正穿着西装,她毫不费力的一拳头砸在马娉婷的肩头,出拳很重,落到马娉婷身上却没有几分分量,有些恶狠狠的,王纭道:“你还好意思说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我们打一声招呼,想着刚刚我就不应该帮你作证的,就说你怎么那么久都没有来上课,担心死我了,以后要是再敢这样做的话,咱们就切八段(意思:一刀两断,断绝关系,断绝往来)。” 听见这么严重的威胁,马娉婷立刻举手保证。“好啦,我答应你们,以后有什么事情。只要我还能走能动能跑能跳,就一定让你们知道,这样总行了吧!” 一想到中央大道上那场一场惨烈的连环车祸,又想到马娉婷居然是身陷那场事故中,王纭原本生气的一颗心渐渐的软了下来。又想到马娉婷那天之所以会出校门跟那个司机走,其实是自己带的话,顿时心下一黯,“马娉婷,那天,你一定很痛。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和你说卢家的司机来找你,你也不会搭上那辆死亡轿车了……” “怎么能怪你呢?”马娉婷听见这话。立刻拉起王纭的手,制止了她的自责,“按你这么说的话,以后谁来找我不是都没有人敢告诉我了么?你是因为关心我,担心有人找我有急事嘛。这是好事啊,那一切都是有心人策划好的。即使你不来告诉我,也总会有别人来告诉我,也许,正是因为你来告诉我,才免除了我被有心人专程派来的人喊出去所可能受到的再次伤害呢?” 马娉婷的安慰让王纭的脸色由阴转晴,她紧紧回握着马娉婷的双手,认真的点了点头,“马娉婷,要是以后再有人来找你,我就陪着你一起去,我毕竟会功夫,可以保护你的。” “我也是,我也是……”朱圆圆看着马娉婷和王纭的话,不甘于让王纭一个人充当马娉婷的保镖,也是喳喳叫着不甘落后。 两个女孩的顾虑和对自己的友谊让马娉婷心中一暖,一只手仍旧握住王纭的,另一只手握上朱圆圆软肉的小手,她真诚道:“谢谢你们,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是我的幸运,我真的很感激。”感激上苍让我能够重活一次,感谢上苍让我遇见你们。 三个女孩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阎誉轻轻地离开了马娉婷的身边。 一旁的卢芳看着阎誉有些黯然离去的身影,心中叹息,转眸却见马娉婷三个小女生一副姐三好的样子,嘴边顿时不禁勾出一抹笑纹。 “芳儿”,一声略带深情的男音在卢芳耳边响起,侧头看去,原来是俞越,极具有代表性的金边眼镜在明亮的灯光下微微反光,虽然有些刺眼,但是卢芳却觉得此时的俞越看起来儒雅极了。 唇边笑容扩大,卢芳微微偏头,学着马娉婷的俏皮样子问道:“有事?” 难得见卢芳一副小女生的样子,俞越有些讶异,更多的却是惊喜,这是不是代表卢芳对自己……不过刚刚这样一想,俞越却马上收紧了自己的心思,八字都还没一撇,他还是好好问问卢芳才是,“没什么事情,就是想看看你,好不好。” “我很好,能吃能睡,为了洗脱自己的罪名还能指正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有什么不好的呢?”卢芳眼神淡淡,话语中有淡淡的自嘲。 “不是你的错,我知道,如果有别的方法,如果不是她们伤你太重,如果不是傅家的人和莫丽萨拼死脱罪,你绝对不会愿意看见自己的亲人被监禁,你是一个多么重感情的人,我了解。我也相信,熟悉你的人也是理解你的,至于那些不能理解你的人,你根本不必要去在乎,因为,他们谁都没有尝到过你经历的苦楚。”俞越极富感情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卢芳,语气中的认真让卢芳无法忽视。 看着俞越那张儒雅的脸庞,听着他述说着对自己的信任,卢芳有些空落落的心瞬间被填得满满的,嘴边笑容扩大,卢芳想着,也许,是该正视自己和俞越之间关系的时候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明抢 珠宝联展也到了该闭幕的时候,暂时告别了王纭和朱圆圆,马娉婷一再应承着过几天就会回到学校上课,两个女生才终于离开,王纭走的时候,眼光不自觉地落在站在那块通透玉璧旁边的帝鸿懿轩身上,可是却没有等到他的回眸,虽然心中有些不舒服,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地离开了。 马娉婷一直走到内厅门口,目送着王纭和朱圆圆的离开,心中有些微的轻松,前段时间的纷繁事件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想着应该会有一些平静的日子可以过了,淡淡吐出一口浊气,返回内厅。 帝鸿懿轩正在指派人手收拾好那块价值不菲的玉璧,然后在场中还剩下的一百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把它交到卢芳手中,又向卢芳轻点了点头,就提步向场外走去,和马娉婷擦身而过的时候,帝鸿懿轩给了她一抹温暖而又宠溺的笑容,马娉婷看着那抹笑,却是觉得嘴巴很干,笑不出来的感觉。 只是秒秒钟的犹豫,帝鸿懿轩已经走了出去,不自觉地转过身,马娉婷看着他优雅而笔挺的背影,轻轻咬住了下唇,过分的帝鸿懿轩,今天发生的这么多事情,好像很多都没有和自己商量过,还有,还有那个什么未婚妻,他也没和自己提过,今天提出来了,却又没给自己一个解释,现在倒好,他就这么走了,这算什么事儿嘛! 正生着闷气,卢芳轻柔的喊声从背后传来,马娉婷有些迟疑地朝厅外望了望,才移步缓缓朝卢芳走过去。 卢芳捧着那块玉璧的金属盒子和俞越站在前台边上,一身酒红的西装在俞越黑色西装的衬托下,别有一股醉人意味,瞧着卢芳脸上浮现出的淡淡红晕和微微的娇羞。又见着俞越面上掩盖不住的欣喜,马娉婷立刻就知道俞越校长这是万里长征已经迈进了一大步,看来不久以后就能把卢芳这个美娇娘带回家了。 揶揄的心思顿时悄悄升起,朝他两走近了,马娉婷一步一步挪到卢芳身边,故意大声道:“老师啊,你有没有感觉到这内厅的温度有些高啊,还有这空气中的味道也不同寻常,我怎么就觉着像是有股打翻蜜罐的味道呀!” 起初,卢芳听着马娉婷的话。还以为真有什么味道,可是当她认真的感受感受,又吸了吸鼻子使劲嗅了嗅。却瞧见马娉婷看着她笑得像只偷了腥了小猫咪,两只大眼睛还还不住地在自己和俞越两个之间转来转去,卢芳顿时明白了些什么,伸出手就是一个爆栗开花在马娉婷的脑门上,有些恼羞又有些羞。“婷婷,你真是个坏孩子,不学好的,竟然调笑起老师来了,该打!” 马娉婷摸着卢芳弹在自己脑门上的地方,本来并没有多痛。但却故意捂住那块位置,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哎呦。好痛哦,卢老师都不心疼我了,果然,老一辈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有了媳妇儿忘了娘’。摆在老师这里,可不就是‘有了老公忘了*徒’么。我失宠了,我好可怜……” “婷婷,你……”卢芳这是真是羞死了,她曾经是对闫坤有过一丝丝青春年少的懵懂,甚至他们还有过婚约,可是闫坤不喜欢她,她也从来没有对闫坤坦诚过自己的那点少女情怀,可是俞越不同,她和俞越现在都不小了,要是要在一起,肯定是以结婚为前提的,可虽然自己是有这样的打算,但是被自己的学生这样大喇喇的在俞越面前捅出来,也太尴尬了。 就在卢芳让马娉婷调侃的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俞越却是当着马娉婷的面十分大方地一把搂住卢芳,脸不红心不跳,“我当然是会娶芳儿的,婷婷,到时候我就是你的师丈了,你卢老师不心疼我还能心疼谁,至于你嘛……” “当然是老师和师丈一起疼我喽!”半路接下了俞越的话,马娉婷很得意地皱了皱小鼻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尽是狡黠。 俞越和卢芳闻言同时笑出声来,感叹着马娉婷的机灵和聪慧,俞越笑的开怀,“是是是,到时候你卢老师和我一起疼你。”卢芳则是无奈,“你这个小机灵鬼,调皮的时候真的可以气煞我也,但可人的时候让却我恨不得把你疼到心里,真是……” 吐了吐粉红的小舌头,马娉婷双手伸到背后悄悄地比了个V字,还没等她把手放下来,背后就是一阵浑厚的男音,“这不是我的婷婷小朋友么?这手放在背后是在比划些什么呢?来来来,告诉俞爷爷。” 脑门上顿时挂上一滴冷汗,马娉婷立马放下别在背后的双手,心道果然是不能做坏事的,瞬间嘴角便挂上一抹甜甜的笑容,一手拉住俞方的衣角,腻腻地道:“俞爷爷,人家哪有做什么动过,那只是无心之举啦,”说着朝卢芳和俞越递去一个眼神,决定自己当一回媒人,直接在俞方面前戳破卢芳和俞越两人的感情,“我是看着我的卢老师和俞越校长两个好像对彼此印象很好的样子,所以就希望自己多一个师丈喽。” 听了马娉婷的一番“童言童语”,俞方瞬间把眼神扫向站在马娉婷身后的两个大人,俞越对自己的爷爷虽然尊敬,但是却也是不容许他太过干涉自己的事情的,所以对于俞越投视而来的视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但是卢芳不同,很少和这样严肃和带着考究眼神的俞方对视,顿时心里就有些慌张,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叫,就这么愣愣地和俞方对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俞方才挪开视线,对于这个卢家的卢芳,自己说不上满意或者不满意,以前她没和俞方搭上线的时候,自己对她是有几分心疼的,毕竟那么小的年纪就开始了在外漂泊的日子,这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可是一码归一码,对于卢芳的心疼并不能就说让自己的孙子去娶她。现在的卢家毕竟已经不比从前,他们俞家虽然并不是太过于注重家世这一方面,但是基本的清白、干净、简单,不复杂,俞方还是十分在意的。 关于卢芳,不论十年前她是离家出走也好,是被自己的母亲逼迫离家也好,毕竟离开上京也有十年了,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人很多事情。俞方刚刚已经看见了卢芳对于自己母亲和妹妹的那股狠劲儿,虽说,是秦雨和卢芬有错在先。卢芳这么做不过是为自己讨回公道,可是这就已经呈现了卢芳的复杂和卢家的颓势,俞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做好了接受这样一个孙媳妇的准备。 可是,俞方瞥了一眼俞越,见他一脸坚持的样子。看来也是不容许其他人来干涉他的决定的,唉,孩子大了,不由自己了,也罢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啊!心里暗叹一口气。俞方眼睛微微下垂,不经意间瞄到了卢芳怀里的那只金属盒子,想着帝鸿懿轩刚刚说的把玉璧送给卢芳的话。又见他们刚才在收拾着这块玉璧的样子,俞方眼中不禁精光一闪,开口道:“卢芳啊,这盒子里是……” 被俞方审视了好一会儿,已经背后有些微汗。忍不住的疲倦的卢芳终于听见了俞方的问话,不经轻吐了一口气。脸上带笑道:“俞老爷子,这盒子里装的就是那块玉璧,那位言先生太客气了,一定说让我收下,我推辞不过,也只好暂时保管。” “暂时保管?”俞方听见卢芳的话,十分不解。 “是啊,”卢芳回答的理所当然,“这块玉璧一看就是价值连城,说起来我和言先生又还没有婷婷和他的熟悉,收下这份重礼,怎样说都是不合情理的,我想着,如果有机会再碰着言先生,就把这块玉璧还给他。” 听着卢芳在莫丽萨面前和在俞方面前两种完全不同的说辞,马娉婷很知机的没有多嘴,对着什么人该说什么话,她还是知道的,即使自己再怎样喜欢这块玉璧,它到底是帝鸿懿轩的东西。 虽说在这次珠宝联展之前,帝鸿懿轩没有告诉自己,但是她也不可能那厚脸皮的白占吧,当然,如果卢芳就这么顺势收下了,自己肯定是会天天看着那块玉璧的,可是如果真的要还给帝鸿懿轩,那她以后就更加努力,尽快赚到能把这块玉璧买下来的钱财。 “这样啊,”真是太可惜了,俞方不禁暗暗道,唉,他还以为那块玉璧以后就是卢芳的了,这样的话,卢芳要是嫁进俞家,那玉璧也就相当于自己的了嘛,没想到卢芳居然想着把这块玉璧还回去,虽然卢芳说的也有道理,但这块玉璧他也是真的很喜欢。 看着俞方脸上掩盖不住的失望,卢芳咬了咬唇,“不过,如果俞老爷子想要看看这块玉璧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忙,我觉着这两天言先生应该不会这么快出现才是,俞老爷子如果想得厉害,就来卢家把玩把玩吧。” 卢芳这么一说,俞方的脸色总算是好些了,眼睛仍旧是粘在那个金属盒子上,不自觉的搓了搓手,想着就算是得不到,自己多看几眼,多摸几下也是好的,顿时心里也有些开心,朝卢芳点了点头,“这敢情好,那我这几天就势必得多跑几趟卢家了,卢芳侄女儿可不能嫌烦呐。” “我随时欢迎。”微微颔首,卢芳笑道。 “前段时间,学校的大部分教务我也做完了,那我这些天也想给自己放个小长假,每天陪着爷爷去卢家做客吧。”俞越很有眼色的在一边打蛇随棍上,也不顾俞方那又是有些气又是有些无奈的眼神。 有些见不得俞越对卢芳这种黏腻的态度,俞方没好气道:“行了行了,随你的便,我老了,管不了你了,你自个儿把学校的事物做好就行。不说了,这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咱也回吧。” 这俞方的话音刚落,身边那属于女孩的清亮嗓音便钻进了他的耳朵里,“俞爷爷,那我和卢老师可不可以搭上你的顺风车一起回去啊,你想啊,卢老师怀里的玉璧可珍贵了,要是只有我们这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带着这么贵重的东西。可太不安全了,这万一要是路上有个磕磕碰碰,或者更严重些,有拦路抢劫的,那俞爷爷可就看不到也摸不着这个宝贝喽。” 见马娉婷一下子谄言,一下子皱眉,活泼生动地赖着自己,一定要他和俞越把她和卢芳送回卢家,明明知道这是小丫头在故意激将自己,但是没办法。一来,俞方真的挺稀罕马娉婷这个小丫头的,二来嘛。她说话也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这么贵重的玉璧让她们两个女孩子带回去也实在是不能让自己放心,于是俞方便拍了拍胸脯,豪气道:“好好好,婷婷难得和俞爷爷提什么要求,俞爷爷当然会答应你。不就是坐顺风车么?就算是婷婷你要坐专车。一个电话,俞爷爷也给你找来。” 目的达成,马娉婷笑得眉眼弯弯,“谢谢俞爷爷,婷婷就知道俞爷爷对婷婷最好了,婷婷好喜欢俞爷爷的。”对于慈祥的老者。马娉婷想来不吝啬自己的“甜言蜜语”,把一个小女生的*娇发挥到了极致。 和主办人和天打了个招呼,马娉婷便和卢芳两人跟着俞家人一起离开了珠宝联展的地点。当然,和天那对着卢芳手中的金属盒子馋的都快流口水的样子被马娉婷一行人主动忽略了。 看着和家一行人越行越远的背影,和天顿时收起了嘴角那抹贪婪的笑容,走进内厅的原本属于傅昀的小包间内,过了好半天才半笑逐颜开地出来。 已经在回程路上的马娉婷一行人当然不知道和天的这些动作。车里的几个大人,包括卢芳、俞越、俞方都在听着马娉婷诉说着这些天她出事的日子里的一幕幕。说到惊险处,卢芳忍不住再次泪湿沾襟,之前虽然也听马娉婷略略提过,她却完全不知道细节,今天听马娉婷这么细细道来,她真的觉得是自己对不起马娉婷,如果不是因为妹妹卢芬和母亲秦雨各有各的打算,马娉婷也许根本不会出这些糟心事情。 马娉婷很贴心地安慰着卢芳,说自个儿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呀,以后的福气可大了。 俞方看着懂事的马娉婷连连点头,他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这个小女生,沾沾自喜着他的眼光还真是不错。 俞越则是儒雅的笑着,一只手环住卢芳轻轻拍抚着她的背脊,一脸*护地看着生动地讲着故事的马娉婷。 就在一车人气氛极好地行驶的时候,在临近卢家的那条幽深的小径边突然闪现出好几个军绿色的身影,直直地挡在了俞家的轿车前,虽然情况紧急,但是俞家的司机显然心理素质还蛮过硬的,在即将撞上眼前那些突来的不速之客前刹住了车子。 俞方和俞越在眼前那些人出现的瞬间就同时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眼中是同样的讯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没等车外的绿装军人敲打车门,俞方和俞越已经主动拉开了车门,下了车,环视四周,这来的人可是真不少,至少十个以上,看这个军装的打扮,就知道十有八九是傅家的人,俞方看着这一幕,轻哼一声,他还真是没想到,傅家的胆子已经大到了这个地步,直接在路上拦住了他傅家的车,这是想要公然抢劫么? 直直地站在这些腰侧鼓鼓的军人身前,俞方和俞越表现出非同一般的淡定。 两方人马就这样僵持着,过了大概五分钟的样子,俞方突然开口道:“傅老头,什么时候,你做亏心事居然不敢露面了,带着这么大一班(军事术语,一个班一般有9-12个人)人马,是觉得自己单独出行不够威风?” “哈哈哈,”俞方的话音刚落,一阵大笑便从这其中一个绿衣军人口中传出,站在俞方右前方的那个绿衣军人突然拉下帽子,露出了属于傅振汉的那张粗略的男人脸庞,“俞老爷子,你这话就错了,我家老爷子从来不做亏心事的,做的事情都是光明正大的,真是不巧,今个儿,他刚好没来,是我主动请缨前来,想和俞老爷子你商量件事情。” “哦,是傅家的振汉呐,你有事情和我商量,那是什么事情?”俞方哪里能不知道傅振汉的来意,卢芳在自家的车上,她手里的那块珠宝可是一块上好的肉食,俞方早知道傅家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的,只是没想到,傅家的人会这么嚣张罢了。 傅振汉闻言哈哈大笑,“俞老爷子,咱明人不说暗话,我家老爷子在珠宝联展上就是看上了那块玉璧,不知道您能不能割*,把那块玉璧让给我们傅家,你放心,价格什么的都好说。” “那真是不巧了,振汉呐,你这明摆着找错对象了,”俞方皱眉,为难道,“那块玉璧,言先生明说了是送给卢芳了的,我这老头子可没有那么大的权限,要求人家一个姑娘家家的交出那块玉璧来。没办法,你俞伯伯我,脸皮真没那么厚,这不管是当着卢芳的侄女儿的面抢还是背着卢芳侄女儿的面偷,我这都丢不起这个人。” 明嘲暗讽着刺着傅家的人,俞方像是没有看见傅振汉那青筋直跳的额头,老神在在道。 傅振汉心里那个气啊,真是非言语能表达,要按照他的脾气,管他是俞方还是俞越,自己两枪就把他们全解决了,要不是老头子要自己好好说话,不能冲动,现在还不到拿下俞家的时候,他刚刚就不会让俞家的人下车,也不会商量个什么,直接动手,不是省得麻烦么? 真不知道自家老头子在想些什么,他们傅家现在在上京已经是没有对手了,连阎家的人都透漏出想要尽快联姻的意思,到时候,傅家的权和阎家的财结合起来,整个上京就都是他们傅家的了,一个俞家算什么? 这么想着,傅振汉的胆子又大起来,反正傅昀又没跟着自己来,自己要是一个错手,伤到了俞家的人,只要不致死,那俞家顶多是深发深发怒气,根本动不了傅家的根基,再说了,卢家那件事情自己都能找到替死鬼,现在在场这么多的军人,他还怕找不到一个人来顶罪? 越想,傅振汉越觉得自己不必按照老爷子说的那样小心翼翼,反正最后自己只要拿到那块玉璧,完成自家老爷子的任务,其他事情自然有傅昀替自己摆平。 当即,傅振汉抽出腰间的手枪,发令道,“包围!举枪!” 现场一个班的军人瞬间围成一圈,一手举枪,一手托着枪把,动作如行云流水,无比熟练,把俞方、俞越,连带那辆车子都围了起来,俞方心底一惊,怎么会这样? 按他对傅昀那只老狐狸的了解,现在,他应该还不会对自己动手,特别是残图还没集齐的情况下,别以为,自己真的相信,傅振汉和秦雨搭上线,真是因为什么郎情妾意,摆明了就是为了卢家的那张残图,这样看来,傅昀是并不相信属于俞家的那份残图当年遗失了。 就在俞方心思紊乱的时候,傅家的一个绿衣军人已经在傅振汉的指示下,迅速地拉出了俞家轿车驾驶座上的司机,然后自己坐了上去,后座也瞬间被另外两个绿衣军人坐满,两支手枪就这么不期然地架上了马娉婷和卢芳的脑门。 下一秒,车子瞬间被启动,倒退着,向幽静的小径外冲出去。 突发的状况让俞方和俞越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想到车上的卢芳和马娉婷,俞越却是立马回神,根本顾不得指着自己的那一把把泛着黑色冷光的枪支直直的追向自家的那辆轿车。 第一四四章 生死时速 从刚开始,看见眼前的那些绿衣军人,马娉婷心里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当看见傅振汉那张脸的时候,她立刻就认出了他是傅家的和卢芳的母亲秦雨闹私情的那个人,见俞方和俞越在和他谈话,努力忽视掉心底的不安,以为事情就算不会往最好的方面发展,起码结果也不至于太坏,却不想在下一秒,黑洞洞的枪口就再次到自己的脑门边来串门子了。 反射性的,她想要转头看一看卢芳,却听见耳边那冷硬的军人嗓音,“别动,再动崩了你!” “婷婷,不要动,老师没事。”在那个冰冷的话音落后,卢芳那安抚的声音便传入马娉婷的耳中。 虽然被突来的情况和脑门的枪口吓得一惊,但是卢芳却是努力稳住了自己的心情,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在爷爷卢岳林的房里的时候,本来气息还有些不稳,但是听见旁边那个冷冷的军人嗓音威胁着马娉婷,她的心顿时就急了,忍不住地脱口而出想要安慰住马娉婷。 这次,举着枪的军人没有在开口,看来,自己安抚马娉婷的行为是正确的。 马娉婷在卢芳的声音传入耳中时,心里也是大大的放松了,还好,卢老师没事,反正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被枪指着,每一次都是有惊无险,这一次应该也不会那么衰的,应该不会的。 正当马娉婷努力安慰着自己的时候,一声枪响突然从轿车后的不远处传来,“芳儿……”一声男性的嘶吼伴随着枪响,直直地投射进马娉婷身边的卢芳的心里,“越儿……”苍老而洪亮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这一声声立刻揪紧了马娉婷和卢芳的心。 “俞越,俞越是不是出事了。”听到刚刚确定关系的*人这样的嘶吼,又听见俞方那一声不知是喜是悲的大叫,要是卢芳还能镇定的下来,那她就真的不是个正常女人了。 这么想着,卢芳就身子就要动起来,可是那冰冷的枪口却是更加抵紧了她的额角,那低微清沉的拨梢声已经在耳边响起,仿佛她只要微微一动,那枪里的子弹就会毫不留情地直射而出。 “卢老师……”马娉婷一声担忧的喊叫瞬间惊醒了躁动的卢芳,她告诉自己。她不能急,车上还有婷婷,她上次没有好好保护好她。这次她决不能让婷婷再次收到伤害,如果俞越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就为了他守一辈子。 下定决心后,卢芳反而安静了,脑袋也迅速地转动起来。紧紧抱住怀中的盒子,她心想着,傅家人不就是想要这块玉璧么,只要这个筹码还在,傅家的人就不敢把自己和婷婷怎样的。 虽然理智告诉卢芳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情,但是她的心中仍旧是克制不住的砰砰直跳。不为别的,那陡然间行进的飞快的车速就已经足以让卢芳这个平日里从不飙车的女士吓得叫出声来,只是心跳加速。她已经算是定力够不错的了。 “呀!”“啊!”卢芳不尖叫,不代表马娉婷也不尖叫,但是如果卢芳能够稍微偏一下脑袋,只用瞟一眼马娉婷那一脸欢乐的表情,她就会知道。马娉婷的尖叫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太兴奋。 感受着轿车疯狂行驶的窗外传来的呜呜风声。听见轮胎摩擦着地面那飞速的沙沙响动,即使被人拿枪指着脑袋,也无法阻止马娉婷想要感受一番这堪比坐着赛车的快感,要知道前世里如果还有什么能让她称得上快乐的事情,那么就是每次家里的表哥有时间的时候带着她到高速公路上进行“漂移”的活动,车身在急转弯的时候直直向前冲去,然后利用轿车的发动机和惯性直接横向行驶到弯道的那一头,虽然这种举动很危险,但是却是她以前平庸的没有一点色彩的生活中的唯一的亮点。 这时候,执掌方向盘的军人不断超车,与其他车辆竞速的狠劲与冲劲让让马娉婷再次体会到飞一般的感觉,心里那股熟悉、怀念与微涩的感觉无从发泄,好像只有尖叫可以让她平复这份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感情。 可是很显然的,那两名拿着枪的绿衣军人根本无法体会到马娉婷的复杂心情,在她叫声未落的下一秒,那冷沉的声音立刻响起,“小丫头,住嘴!别叫!你再叫也不会有人来救你,识相地就安静一点,我可没有什么耐性。”那话音越到最后,马娉婷脑袋旁边的枪支抵得就越紧。 听见耳边传来的威胁,马娉婷不但没有害怕,嘴边还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无视于那只冰冷的枪口,她声音清脆,“军人叔叔啊,你们也未必太紧张了一点,这车上除了我和卢老师两个弱女子,全部都是你们自己人,这种情况下,你们不仅不放松,还把这两只枪搁在我和老师的脑门上,也太大题小做了。 就算是换两个大男人,想要扳倒你们这三个孔武有力,一看就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军人都不容易,更何况是我们两个女孩子,我们都坐上了这辆被你们掌控的车,难不成你们害怕我们能长出翅膀,飞了不成,放轻松一点,也许我还能和卢老师商量商量,把你们家老爷子想要的玉璧完完整整地送给他。 万一,你这枪拿的不准,把我或者把卢老师给弄伤了,我就不敢保证你家老爷子还能拿到那块完整的玉璧了。” 两个绿衣军人并没有答话,反而是那个军人司机听到了马娉婷的话之后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不到五秒钟,属于傅昀那虽然苍老却还是豪迈的声音突然在轿车内响起,“说话的是珊珊的那个小同学,马娉婷吧。你这个小姑娘,还真是不简单呐,早先听珊珊说起你,我还觉得你不过是个乡下丫头,不足可惧,可是就今天一天的表现看来。你这个小姑娘还真是有些意思的。” 暗暗地看了一眼声音的来源——前座那挂在方向旁边的黑色对讲机,马娉婷缓缓开口:“您,应该就是傅家的大家长傅昀老爷子吧,真是过奖了,我从来都是个平凡人,哪里值得傅老爷子说一声不简单,这种夸赞简直是让马娉婷惭愧。” 和傅昀打着太极,马娉婷此时也不再装嫩,她就知道像这样一场有这明显图谋的绑架,最终的大BOSS就算是不亲自现身。他也一定在某处实时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前提是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值得那样的价值。 那块玉璧。马娉婷明显感觉的到从它身上传递而来的莫名的能量,说不清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是就着它的财富价值也是不可估量的,她相信,这玉璧现身在今天那么多人的珠宝联展上。想要得到它的人一定不在少数,不论是竞价过的阎家、表态过可以等价交换的傅家还是面上不掩贪婪的和家,或者其他对着玉璧眼睛冒光的任意一位宾客,都有可能对着卢芳手里的盒子起意。 所以,她离开和家的时候,特意缠着俞方。想让俞家的轿车把她和卢芳顺利送回去,可是她仍旧低估了人心的贪婪,傅家竟然会派出这么多的军人明目张胆地在青天白日下进行强抢。也完全不顾俞家上京四大家族之一的地位,伤了俞越,她可不认为,能让俞方叫的那样失态的声音会是什么好事。 “小姑娘好胆识,我也不怕告诉你。你家里的上上下下如今都在我傅家的掌控之中,如果你能和我合作。乖乖地和你的卢芳老师合计合计,把玉璧交出来,以后碰见我家珊珊和阎誉,离开至少十尺以上的距离,我就把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你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家人会因为你而受到伤害了。” 傅昀闻言也不再装作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声音陡然肃穆起来,那几十年的上将生涯所拥有的压迫感直直地朝马娉婷逼视而去。 轻轻偏了偏头,马娉婷听见傅昀话语中明显的威胁,心中虽然有些慌张,担心着远在A市的亲人的安全,但是面上却还是维持着波澜不惊的样子,声音淡淡,“对讲机里傅上将的声音似乎没有本人的让人折服呢!我是不在乎傅上将你都对我做什么样的调查,您是华国的上将嘛,想要一个性命还不是一个指令的事情,但是您的指令可以下的很轻松,我想现在我的手应该比您的指令更快才是。 玉璧这块无价宝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傅上将难道以为我会什么准备都不做,就等着那么一些有心人来抢夺么?不怕您生气,也不怕这指着我脑勺的枪口,我可以大言不惭地告诉您,我马娉婷,宁可玉碎不能瓦全,如果您真的想要伤害我在乎的人或者觉得我没有那么大的狠劲儿,您现在大可以试一试,下个命令,让我身后的军人一枪毙了我。” “你……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离这辆车左后方不远处的灰色轿车里,拿着黑色的对讲机,面部表情有些微微扭曲的傅昀,虽然浑浊但仍旧是利光闪闪的眸子紧紧盯向马娉婷和卢芳所在的那辆轿车,话音有些不稳,“你敢……你这么个丫头哪里来的手段能把那块玉璧毁掉,想要恐吓我,你还早了几十年。” “哦,傅上将不是自己都承认了我不是一般的小孩么?怎么,现在又自己否认自己,觉得我是一个普通的小丫头了么?那您不然动手看看,看您还能不能拿到一块完整无损的玉璧呀,反正那块玉璧又不是我的,我是一点都不心疼,可傅上将您……唉,看见一堆碎玉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感受,我是不知道啦,但一定不会很快乐就是了。”马娉婷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膀,有些微微压低的无谓哑音从对讲机的一头传入傅昀耳中。 顿时额头旁边几条明显的青筋就蹦了起来,想他傅昀,傅上将一生戎马,谁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有礼得很,可是先是一个神秘的灰袍老人以古蜀国宝藏这个他无法抗拒的理由压制住了他,现在就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能因为一块玉璧来威胁他,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可偏偏他还非得吃这一套,那小丫头不知道那块玉璧的价值,可是他不能不知道啊。 上次那个灰袍老者带来的消息,明说了这古蜀国的宝藏和那些难得一见的翡翠有很大的关联,也许是开启宝藏的关键,所以一向不怎么关注珠宝玉石的自己才会去参加这劳什子的珠宝联展,没想到居然还真就让他看见了几个稀有的玉器。 见到这块玉璧的第一眼起,他就有种感觉,这块玉璧一定不一般,所以就兴起了必须得到它的心思,可没想到那个奇怪的珠宝商人言懿轩居然把它白送给了卢芳,然后卢芳又搭上了俞家的车子。本来他是没想这么快和俞家撕破脸的,但是为了这块玉璧他也不得不改变计划。 本来以为逮住了卢芳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最后却是一个小丫头片子阻止了自己的计划。而且这个小丫头居然还是和傅珊珊抢夺阎誉的死对头,现在居然和自己也对上了,莫不成,这个叫马娉婷的小姑娘会是傅家的克星不成? 这个念头不过刚刚升起,就立即被傅昀自己否决了。他也是被气狠了,居然会这么想,一个小丫头而已,还指不定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自己又何必担忧,现在他也不妨先顺着这小姑娘的心思。然后等安全拿到玉璧后,她和她那个老师就再没有什么筹码了,最终也只能任他宰割。 理顺了思路。傅昀的声音再次变得“慈祥”起来,拿着对讲机,他尽力温柔道:“瞧你这个小丫头说的话,再在怎样说,我也算是你卢芳老师的长辈。也可以做你爷爷辈了,有事情。咱们可以好好商量,你要是真把那么漂亮的一块玉璧给弄坏了,那多划不来,小丫头,别冲动啊!” 马娉婷刚刚见傅昀沉默那么久,还以为自己的计策失败了,手心都是捏了一把冷汗,还好她没有压错宝,越是像傅昀这样位高权重的人,越是有着强烈功利心的人,他们就越害怕自己想要的东西收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傅昀虽然见着自己一个小孩子,不敢十分地相信自己,但是总还是有顾忌,有顾忌就好,有顾忌就能够帮她拖延时间,等待自救或者是救援。 不管怎么说,傅昀上钩了不是,微微一笑,马娉婷声音有些不满,“傅上将,既然是要好好商量,那您是不是应该拿出一点诚意呢?这枪口似乎把我的脸蛋都快要戳穿了,我的皮肤要是被扎了流血,那一定很不好看,我想着自己不好看的样子,我肯定心情不好,我心情一不好,那我没地方发泄,这块玉璧会不会成为我的手下的渣渣就很不确定了。 所以……” 马娉婷话还没完,傅昀的声音就及时响起,如果仔细听去,还能听见微微的憋气声,“陆一,陆二,放下武器,看紧她们就行。” 还真是有效率,傅昀的话音未落,指着马娉婷和卢芳脑袋的两把枪就倏然被收进了两个绿衣军人的腰间。 卢芳一直在旁边静静观看着事态的发展,也注视着马娉婷和傅昀的一来一去,她根本都没有发现,这车上居然还有对讲机,傅昀居然一直在监听,可是马娉婷却发现了,越是看见马娉婷超乎小孩子的发挥,卢芳就觉得愈加看不懂她这个学生,虽然她相信马娉婷对自己的善意,但是她却很难理解是怎样一个环境能够培养出马娉婷这样的女孩子,临危不乱,面对强大的敌人也毫不退缩,反而是迎难而上。 她不是没有见过马娉婷的父母,记忆中那一对年轻的夫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如果非要说出一点不同,就是很开明,马娉婷说的一些话,做的一些不符合年龄的事情,他们能够特别的包容,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份理解与包容才使得马娉婷能够活得这样潇洒和自在,即使面对枪口也能毫不害怕的大喊大叫着,不惧死亡。 要是马娉婷听见卢芳的这一番心声,铁定顿时喷出来,她哪里是不怕枪口,她是完全光顾着体会飞车的感觉,所以来不及害怕好伐。活的潇洒和自在,她是活的小心翼翼的好不好,她怕痛怕死,怕得要命,可她更知道,她要是不和傅昀这么周旋,恐怕还没到目的地,她和卢芳就都躺尸了。 这重生一次真是好不容易,这次的生命又如此美好,再说,她都经历过了几次磨难都还大难不死,她怎么能让自己轻易放弃生命。 轿车仍旧在道路上飞快地行驶着,没有了枪杆子抵住脑门的痛感,马娉婷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有些微的放松,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偏头看看卢芳,她却不经意见到卢芳看向自己的一脸复杂的表情,甚至透漏着微微的羡慕,不解地皱了皱小鼻子,卢芳的脸上却是瞬间挂起了一抹笑容,好似刚刚的复杂和羡慕都是马娉婷自己的错觉似的。 茫然地抬了抬眉,马娉婷反射性地回了卢芳一个笑容,然后便自顾自的小心地在车里四处扫视起来,看了一会儿,她和卢芳是被两个绿衣军人夹在后座中间的,也就是说两扇后车门都被牢牢把持住了,她和卢芳如果想要硬冲出去,不太可能,不过,还好的就是这车是俞家的,傅家这些军人再三头六臂也不肯能在这短短十分钟内在车上安装什么东西,关键就是,该怎么制服这两个守着自己和卢芳的绿衣军人,还要在让前面那个军人司机能够动作之前。 比武力,肯定不现实,男人的力量从物理学上讲就不是女人可以媲美的;比智慧,她倒是想和这两个军人套一套关系,可是从先前的情况就可以看出,他们不到必要,根本就不会理会自己;这还能怎么做呢? 脑袋飞速旋转的时候,马娉婷的眼睛仍旧是小心地到处乱飘,一瞬间扫过轿车的门边,又突然跑到绿衣军人身上,不对,有什么自己漏掉了,马娉婷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把视线慢慢往回移动,最后目光落在车门上的开窗按钮上。 虽然不是太可能,但是她可以试探试探,隔着一个大男人,自己到底能不能抓到门把手,理由嘛,当然是归咎于开窗按钮了。 想到就做,马娉婷一声不响地直接向门边伸出手,速度很快,就在她快要触到门边的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掌狠狠地向她的手臂打来,说时迟那时快,马娉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身子向卢芳的方向一倒,手就是一抽,居然躲过了那个绿衣军人的直接打击,那带着浑厚力量的大掌顺着她的手边侧砍而下,手臂一侧留下了深深的红痕。 巨大的痛楚瞬间席卷了马娉婷的脑海,虽然那么痛楚,她却还是忍不住庆幸,好在不是全垒打,不然,她肯定自己的手会瞬间断掉。 嘴中“嘶嘶”叫痛,马娉婷对着前座十分委屈的大声嚷嚷道:“傅上将,这就是您要商量的态度?我的手都快被你的部下给打断了。” 傅昀在那边不是没有听见响动,正心底不安这,便听到马娉婷的叫声,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坐在前座的军人司机在内视镜中看见了马娉婷侧往车门的动作,却是看不见她和绿衣军人发生矛盾的那一幕,所以顿时哑然,马娉婷便趁机更加委屈道:“怎么回事,我就是觉得闷了,想要开下窗户,你的手下就拼了命的砍我的手臂,傅上将,这样也太不厚道了。” 傅昀听见马娉婷这么说,多半已经猜到事情是怎么回事了,他哪里听不出来,马娉婷的那点小心思,但是现在还不是惩治她的好机会,先顺着她,等再过一刻钟,有她的好看,这么想着,傅昀吩咐道:“陆二,把窗子打开一点,让那个小姑娘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就在马娉婷得偿所愿,陆二打开窗户的那一瞬间,情势陡变,一声枪响陡然在车窗边炸开。 第一四五章 生死时速 国庆眨眼就完了,懒懒却悲催的感冒了,坐在电脑前一边码字一边咳嗽,一边揪卫生纸拧鼻子,鼻子都快擤掉了有米有啊! 亲们,秋燥,注意多喝点水,不要感冒了,感冒伤不起有木有! 也希望亲们节假日后不论是学习上班都能有一个好心情……很久都没有和亲们说话了,今天有些话痨了哈,不废话了,懒懒上更新咯…… ======================================================================= “有人暗袭!”开车的那个军人司机在后座右边那个绿衣军人喊出这一句的时候,立刻做出了反应,他猛踩油门,“轰”的 一声,车身就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向前飞驰而去,突来的紧急加速,让原本轻巧的车身内也开始发出嗡嗡的响音。 此时要是站在人行横道上看着马娉婷他们坐的这辆车子,就会发现,这辆车子开过的地方只留下了一瞬间的残影,一时间已经超出了原本与他们同车位的两边的车辆很远的距离。 那窗边碎裂的玻璃成功阻截了随后而来的车辆,当然也包括傅昀的。 绿衣军人是因为有人开枪所以做出的临场反应,当然不可能事先和傅昀联系好,以至于傅昀看着事态的陡然变化和那一下子就冲出车道消失不见的车辆,一张老脸霎时皱得死紧,他当然不会没注意到俞家那辆轿车忽然碎裂的车窗玻璃,奇怪的是俞家的轿车应该装的是防弹玻璃,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打碎? 狙击步枪!回想起刚刚听见的那声锐利的响声,傅昀顿时反应过来,又想到马娉婷先前提出要摇下车窗的举动。心里疑虑顿起,难不成这是那个小丫头早就和人串通好了,故意要求打开车窗,让整块玻璃失去了上围的支撑,然后再用狙击步枪进行突破,最后再让这些碎玻璃渣阻止自己跟进的脚步,如果真是这样,那的确是好算计,这小丫头片子还真不容小觑。 可是,又是什么人竟然敢为了那个小丫头和傅家作对。难道对方就不怕被自己查出来么;可话说回来,如果是为了解救马娉婷和卢芳,为什么自己这辆车没有受到任何袭击。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对方难道不懂么?还是那个暗中的人目的他一样,是那块玲珑剔透的玉璧不成。 一时间各种猜测在傅昀脑海中盘旋,不过不论是什么理由,什么原因。这种狙击拦截的行为已经大大触动了傅昀这个傅家大家长的威严,看着前面那辆一直在自己监控中的车辆开走的方向,傅昀的一双利眸闪着吃人的光芒。 待对讲机中的一连串嗡鸣声消失后,傅昀沉着眸子,拿起对讲机,发出指令。“陆五,司机陆五!听到请回答!玉璧情况如何?誓死保护玉璧!” 对讲机那边显示一阵寂静,然后又是一声尖叫。接着是紧急的刹车声,然后执掌着方向盘的司机陆五那已经不复镇定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对讲机内传出,“上……上将,陆……陆五……在……在……环外……线……玉璧,玉璧……被……”这之后对讲机中的声音陡然的断掉。什么都听不到了。 “陆五!陆五!”傅昀焦急的大喊两声,可是对讲机却是彻底安静下来。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傅昀心口那是一个着急上火,他的那块宝贝玉璧,可是还在马娉婷那个小丫头片子手上,万一今天向他傅家挑战的人目的真是那块玉璧,那自己这又是纵容傅振汉伤了俞越,又是绑架了卢芳和马娉婷,不都白忙活一场,还枉做了一回小人。 傅昀压根就没有想到那三名军人的安危,在他心里,自己培养的那些人,可能除了达成任务,就再也没了其他的作用,而一旦任务失利,人选曝光,那么那些人就没有再存在的价值。 而另一边,当那辆车的车窗被突来的枪弹击中,子弹飞射而入时,马娉婷当时是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直到下一刻,身边军人嘴中吐出“有人暗袭”四个字,再加上车子的突然加速,她次反应过来,是出事了,有人袭击了他们这辆轿车。 没等她多想,那和先前飞一般感觉完全不在一个等级的飙车速度便让她忘记了一切,只能够仅仅拽住手边可以作为支撑物的一切,努力地保持平衡的同时,她眼睛微微扫过那洞开的窗口,一大半的玻璃已经消失不见,大股大股的凉风呼呼地往车子面直灌,空气陡然间变得无比干燥,抽动着鼻子,却感受不到一点水汽,马娉婷有些呼吸不过来。 她试着尽量偏头去看看卢芳的情况,可是那飞快地左右转弯的车子却是晃得她晕头转向。 不知道过了多久,“嘭”的巨响,轿车右后方抖得下坠,“嗞喇”,车壳的金属和水泥的地面相互拼命摩擦所形成的刺耳噪声让马娉婷心里像是被一百只猫爪狠狠挠过,耳膜也是难受的鼓动着,要不是车子突来的后坠力实在太过巨大与可怕,让马娉婷一时间忘了该怎样动作,她铁定早就大叫几声发泄发泄了。 而一直被马娉婷当做支撑物拽住的绿衣军人似乎也是无法承受着一连串的刺激,身子一个不稳,向马娉婷的方向倒了过来。大几十公斤的人瞬间压在马娉婷那副小身板上,可想而知,那是一种怎样的压迫,马娉婷瞬间就差点别过气去。 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车子也终于在“嘎吱嘎吱”和“刺啦刺啦”的声音中停了下来,马娉婷拽住那个绿衣军人的右臂,想要拉他离开自己的小身板,可是她手下的触感却不是干燥的军绿色帆布衣袖,而是湿濡濡、绵稠稠的湿润液体。 反射性的抽了抽鼻子,使劲嗅了嗅那股湿润液体的气味,一股熟悉的鲜血独有的锈味传入她灵敏的鼻端。上次被小刘司机紧紧护在怀里,她鼻子里不断充斥的就是这种气味,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上次的场景和此刻好像互相重叠,马娉婷顿时慌了神,大叫道:“喂,喂,你……你快起来,你流血了……” 她尖声一喊,前座那个开车的军人司机好像是从车子报废的冲击中回过神来。转头便叫道:“陆一!陆二!玉璧情况怎样,严不严重?” 军人司机的嗓音不过刚刚响起,后车车门陡然被拉开。一股巨大的力量随即把扑倒在马娉婷身上的那个军人拉了出去,胸口被堵住的马娉婷此时终于可以大口呼吸,根本没来得及注意外间是谁打开的车门。 半躺在后座努力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那前座军人司机方向盘边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傅昀那不掩怒气与急切的声音在对讲机中响起。可是却只字不问车上人怎么样了,只关注着卢芳手里的那块玉璧,还真是冷血啊!讽刺地勾了勾嘴角,看前座的的那个军人,马娉婷先前觉得他可恶,可现在却又觉得他可怜。 军人司机和傅昀的对讲并没有持续多久。驾驶座的门在军人司机最后几句话还没说完的时候,便从外间拉开,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匕瞬间割断了军人司机手中对讲机的那根连线。然后那根长匕便直挺挺地比划上了军人司机的脖子。 “等等!”清朗疏淡的声音在后座车门外响起,随后两条有力的长臂便伸进车里,一把把马娉婷抱出了即将冲充满血锈味的场景。 在听见帝鸿懿轩熟悉的声音的那一霎那,马娉婷所有的担忧和害怕全然不见,感受着环抱住自己的温暖怀抱。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原来,他一直都在。 但。心底的疑问还是忍不住喷薄而出,脑袋搁在帝鸿懿轩的肩膀上,马娉婷喃喃道:“你怎么会来救我,难道你先前就知道我和卢老师会被抓住么?” 之后是片刻的沉默,帝鸿懿轩转身,抱着马娉婷走出离事故车三米远的地方,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却是充满打趣,“因为,我会未卜先知啊。” 感受着帝鸿懿轩胸腔的微微震动,马娉婷猛地抬头,望着他深浓的黑眸,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和你说正紧的,不是在开玩笑。” 见马娉婷一张小脸严肃地绷紧,帝鸿懿轩失笑,“我哪里不正紧了,好了,别气了,其实,我一直都跟在你身后,你没有安全回到卢家,我很担心。我说过,我的职责就是保护你。我想过有人可能会对卢芳下手,却没想到傅家的人那么大胆,在街上就明抢起来。” “所以你一直都跟在这辆车子的后面?”马娉婷的问话得到了帝鸿懿轩的肯定回答,张开自己的一双小手,看着上面沾染着的那个绿衣军人的血色,她有些讷讷,“路上的那一枪……是,你开的?” 帝鸿懿轩注意到马娉婷张开手的动作,又瞥见上面干涸的血液,眉头骤敛,伸出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声音淡淡,不闻喜怒,“你,觉得血腥还是残忍?” 摇了摇头,马娉婷咬了咬唇瓣,勇敢地直视着面前的那两泓深幽幽的黑潭,“我不觉得你是个残忍的人,我也不认为有人天生就喜欢血腥,有些举动是被逼出来的。 站在我们的立场上,你根本没有错,为了救出我和卢老师,在那么严密的防守之下,开枪是无奈之举,却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我……只是替那几个军人觉得不值得,就在刚刚我听见了傅昀最后的交代,就是要他们保护好玉璧,这样的主人,真的值得他们那样的效命么?” 听见马娉婷否定他的残忍和血腥的时候,淡淡的煞气从帝鸿懿轩身上慢慢消散,那个温雅俊逸的男子再度回笼,“丫头,军令如山,他们本就是傅家培养的执行任务的杀人武器,替傅昀卖命,是他们一生的使命。” “这样的一生不是太悲哀了么?没有自我,没有*好,不懂得苦乐,如果他们的生命也能够重来一次,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选择和这一世一样的生活?”远远地望着那辆后轮破裂的轿车。马娉婷的问话无意识地脱口而出。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道路,你觉得他们这种类似于华国古代的死士进行过专门培养军人,如果有了自主的选择,傅家还能够留下他们么?没有感情,没有自主,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紧了紧马娉婷的小手,帝鸿懿轩淡淡道,“而且,生命重来?丫头。你脑袋里面到底想一些什么,一个人只有一次生命,哪里能够重来。还‘也’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重活一次的。” 即使睿智如帝鸿懿轩,他也不会把马娉婷的早熟和重生联系到一起,只觉得她一时间错口而已。 马娉婷闻言但笑不语,她真的就是重来一次的人。只是她没有想到她生命的轨迹会发生那么大的改变罢了,既然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道路,那属于她的道路呢?目光有些遥远,马娉婷有些怔愣。 “婷婷!没事吧?”卢芳的一声叫唤喊醒了愣神的马娉婷,侧头看向脸色虽然有些发白但是身上却没有伤痕的卢芳,马娉婷朝她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卢老师!我没事。” 瞧着松了一口气的卢芳,马娉婷心中那个念头再次燃起洪洪的火焰,对啊。她要和卢老师一起获得首都舞蹈大赛的冠军! “人都到齐了,我们走吧。”马娉婷和卢芳正“相视情深”,帝鸿懿轩却直接侧身向后前走去,马娉婷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还被他抱在怀里。回想着卢芳刚刚有些讶然的目光,顿时。马娉婷一张脸就喷红了,“放我下来!”在帝鸿懿轩的耳边,她低声叫道。 可是帝鸿懿轩却还像是没听到一般,紧了紧手臂径自往前走,“帝鸿懿轩,放我下来!”下一秒,马娉婷也不再客气,直接贴近他的耳边,大声叫到。 “嘶!”帝鸿懿轩耳膜一轰,抽了口气,慢慢地把马娉婷放到地上,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耳朵,疼痛地开口道:“丫头啊,我算是体会到什么是狮子吼了,你这功力,果真是不一般。” 马娉婷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自己这才被他感动了一下下,这时候所有的气氛都被他这句话打破了,而且,她好像忘记了一个问题,这个男人,貌似是有女朋友的耶。 想到这里,马娉婷更加没有好脸色,微撅着嘴,有些气闷,“什么狮子吼,人家这是女高音好不好?再说了,我可是在为你和你那位考虑。你都有了未婚妻,还这样子抱其他的女生,难道不觉得对不起你哪位美娇娘么? “未婚妻?美娇娘?”虽然耳朵还在嗡鸣,帝鸿懿轩仍旧听见了关键字,一看眼前的小丫头明明很在意地拉长这耳朵,却是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坏心思顿然升起,“你放心,你还不算是成熟女生,最多是个小小丫头,她看见刚刚那一幕,只会觉得我很会照顾小孩子,不会生气的。” 马娉婷越听越委屈,脸颊微鼓,“你……哼!”然后自顾自得往前面走去,和帝鸿懿轩拉开好远一段距离。可是,还没走下水泥路,便差点被路边的碎石绊地一个趔趄。 下一刻,手掌就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马娉婷侧目,不知道什么时候,帝鸿懿轩已经追至她的身边,甩了甩手,马娉婷闷叫道:“放开啦,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 帝鸿懿轩却是不放手,看着前方开口道:“其实,比起成熟女生,我还是觉得和你这个小丫头在一起比较轻松有趣,按照你那么会招事情的本事看来,至少日子不会平淡的无聊才是。” 听见这话,马娉婷心中有些微的窃喜,帝鸿懿轩这是在和自己解释喽,不过……想起了什么,她又皱起了眉,他并没有否认未婚妻的存在,而且她和他之间隔得距离好像也不小啊,以后会怎样,她真的不知道。不过,管他的,青春嘛,今天这偶尔的肆意一把不为过的。 这么想着,马娉婷也回握住帝鸿懿轩的手,指着前方,朝他笑道:“我们比比看,谁先跑到那个电视天线下面。” “好啊!” 一阵疯狂的奔驰,让马娉婷非常的疲惫,反观帝鸿懿轩却是气定神闲。只有微微的喘息,好像并没有被这一段长跑耗尽体力。 一辆银灰色的轿车静静滑行至他们的身边,帝鸿懿轩拉开车门让马娉婷坐了进去,卢芳在车里笑着看着马娉婷上车,“现在看来,老师是不用担心婷婷你会因为今天的事情产生心理负担了。” 抿了抿唇,马娉婷轻轻摸了把卢芳怀里的金属盒子,“都是人的欲望作祟,我们也只是正当防卫,一般情况下。我并不喜欢暴力,但是情非得已。” “婷婷比老师坚强。”卢芳睨着马娉婷那张平静肃然的小脸,叹息道。“老师不是没有经历过,却仍旧对那些血腥的场景没有抵抗能力,老师只是觉得那三个军人罪不至死,这样轻易的了解了几条生命,老师并不赞同。” “那卢芳女士以为该如何做?”冰凉凉的口气从前座传来。帝鸿懿轩没有开口,说话的是开着车子的白衣“天使”贝铭,还是白色的西装,白色的西裤,白色的皮鞋,身上所有一切都是白色的。虽然他是医生,也不必要一身白吧,马娉婷张着耳朵听着他和卢芳的对峙。眼睛却是对着贝铭的装扮评头论足。 “不让他们闭嘴,那么就是傅家找上我们的麻烦,你以为你落到了傅昀的手里,被他得手了那块玉璧,他会放过你?别这么天真。卢女士,你已经不是十一二岁的小女生了。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样的手法,难道你爷爷没有教过你么?那卢家的教育还真是失败。”贝铭虽然性格冰冷,但是毒舌起来一点不输哪一个舌灿莲花的人。 卢芳顿时哑然,“我……” 马娉婷看着几乎是立刻败北的卢芳,知道她不能完全接受帝鸿懿轩他们的做法,静静开口道:“有光就有暗,光暗是共存的。老师,如果你想要改变,你就必须主宰,你必须变得比敌人更强大,我已经受够了任人宰割的日子,我想要变得很强大,至少可以让我自保,保护我在乎的人们。 我当然哀痛那几个军人年轻的生命,但是即使他们能再次回到傅家,也只不过是再次做回一把把能够活动的杀人武器而已。” “看来你这个小丫头还是蛮明事理的,没有和你这个老师学成榆木脑袋和圣母情节。”贝铭听见马娉婷的话,难得地开口讽赞了句。 马娉婷也不甘示弱地回嘴道:“我也没想到贝铭医师,你这个冰山男,不仅会开车,竟然还会说长篇大论,领教了。” 就在几个人的唇舌辩论中,卢家的大宅已经到了,不过不是正门,而是后门,看着门上那把很有年代的锁,马娉婷抽了抽嘴巴,转头看向身后的卢芳,不确定地问道:“老师,你有钥匙么?” 果不其然地,卢芳摇了摇头,“那,我们怎么进去,”在马娉婷问出这个问题的下一刻,一直在暗处保护着她的螟突然现身,走到门边,拿出一支细长的长方形万能钥匙开始开锁,和贝铭完全相反,螟一直以来都是一身黑色的衣服,黑色的裤子,全身上下除了眼睛,见不到一点白色,像影子一样安静。 由于这把锁的年代有些久远,在折腾五分钟后,一向安静的螟毅然绝然地抽出手枪,崩掉了那把锁。 贝铭快步走上前去,拍了一把螟的背部,“干得好,兄弟,是男人就应该这样爽快利落。” 螟微不可见地朝帝鸿懿轩点了一个头,又恢复到他影子保镖的身份里。 “进去吧。”帝鸿懿轩见门被打开,像是没有见到贝铭和螟的小小摩擦,淡淡开口道。 卢芳带路,马娉婷跟着走了进去,然后是帝鸿懿轩,而好不容易想要多说几句话的贝铭就这样被完全忽略了。 第一四六章 雪上加霜 原本虽说不上吵闹但也不至于过分寂静的卢家大宅现在却是安静的有些可怕,大宅里的佣人已经完全看不见踪影,按照卢芬说的那样本应该守在卢家大宅内的执枪军人也是一个不剩。 “怎么这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从后门一直走到中庭,太过渺无人烟的感觉让马娉婷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来。 帝鸿懿轩继续在前方走着,声音淡淡地飘散在空气中,显得更加空旷,“傅家的大家长是个多么狡猾的人,丫头你恐怕还不知道,早在和家的珠宝联展大会上,在卢芬说出卢家被傅家戒严以后,傅昀就立刻下令撤走了这里的警卫。 越是位高权重如傅昀之流,他们就越注重舆论的力量,为了让自己一直处于有利的地位,他就要时刻注意不能授人以柄。 至于这大宅中的佣人,早就在傅家戒严这里的时候遣散了,人多则口杂。傅昀永远不会让傅家处于被动的地位。” 明白地点了点头,马娉婷看向帝鸿懿轩的背后,“话是这么说啦,可是你的消息也未免太灵通了一点,这样子真的会让身边的人很没有安全感。” “丫头,有句话叫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如果心里坦荡荡,又何必怕别人的调查呢。”帝鸿懿轩不在意地笑笑,穿过长长的木质走廊,走到卢岳林的院门前,推开门,侧头道:“好了,我们到了。” 马娉婷抬抬眉毛,“这里是?” 回答她的是从下车以来就一直很安静的卢芳,“这里是爷爷住的院子。” 原来是卢爷爷的院子啊,马娉婷抬头看了看门匾上的“浩然正气”四个字。心下了然,虽然在卢家大宅住了这么久,可是除了自己和卢芳的清风别院以及那一次误打误撞闯进的秦雨的陶然居。她还真是没有来过其他人住的院子。 不同于清风别院的风动竹林,清幽典雅,也不像是陶然居的繁花锦簇,琴音袅袅,卢岳林的院子从门外看就给人一股勃然浩大的气势。整体的结构是方方正正的,门的圆弧形状的上拱和方正的框边很是符合古代的天圆地方之说。只是太阳刚了点,缺少了那一分属于女性的柔软。 马娉婷仔细瞧着四周的时候,卢芳也是感叹着伸手摸了摸门边的廊柱,不过是短短的三五天没有回来,却比自己在外面漂泊的那些年感觉都还要长久。可能是这几天发生太多的事情,让她有些来不及喘息,不过好在。她终于回来了,也不知道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踏进院内,卢芳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她加快脚步,想要快点进去卧室。 走到卧室门前。在卢芳想要打开门的那一霎那,贝铭凉冰冰的声音好心地响起。“卢女士,根据我们的调查,卢老爷子他的情况的确算不上是太好,希望你能做好心里准备再推开这扇门。” 卢芳握住门把手的动作瞬间停顿,想到自己被傅振汉和秦雨逼进爷爷房间密道的那个时候,爷爷好像已经是快无力了,难道现在的情况会更糟么?身体有些不可抑制的颤抖,心房也是瞬间鼓动起来,就在卢芳紧张不安的时候,一只小手却是在下一秒拽住了她。 缓缓回头,马娉婷那张满带着支持的脸孔让卢芳的心渐渐回温,“卢老师,不论卢爷爷情况怎么样,我们都不能放弃才是,你放心吧,婷婷也会帮老师的。” 感动颔首,卢芳也在心底给自己打气,自己已经洗脱了罪名,傅家的军人也已经撤走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爷爷也一定没事的。 一鼓作气拧开房门,微微的发霉气息和浓重的湿气扑面而来,格纹的遮光窗帘全部都垂落在红木质的地板上,挡住了每一缕可能射进的光线,房间里阴沉沉的,反射性的捂住鼻子,卢芳摸开墙上的点灯开关,瞬间,房内被照亮,所有的一切都清晰的呈现在房门前的四个人眼中。 乱糟糟的是给人的第一感觉,卢岳林的卧室里还维持着卢芳被逼从密道里离开时的样子,甚至是更糟,书桌下的地板被人整个翘起,一个明显的凹槽现在已经是空无一物,床边的衣柜也被挪开,那一块的地板被整个挖起破坏掉,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赫然就是卢芳那天离开时走的那条暗道。 破坏最严重的还要数卢岳林睡着的那张实木大床,整个床身周围都被打开了一个一个大小不一的孔洞,木渣遗落在床沿,却没有被好好的的清理,整张床感觉摇摇欲坠,支撑不起来的样子,而卢岳林就躺在这样一张床上,身上盖着一条不新不旧的被子,闭着眼睛,脸颊两边已经有些深陷,嘴唇干枯地微微裂口,呼吸不稳,完全就没有受到过良好的照顾,十分衰弱的样子。 卢芳看着这一幕,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爷爷!”哭叫着奔到床边,她颤抖着伸手抚上卢岳林松弛的脸庞,垮下来的肌肤没有一点弹性和光泽,手指轻轻一按就能够感受到皮肤下的硬邦邦的骨骼。 “爷爷!爷爷!”一声没有喊应,卢芳继续喊道,想要让卢岳林醒过来,可是床上一副营养不良、十分衰弱的老人却没有一丝反应,卢芳见状急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那天,那天我离开这里的时候,爷爷明明还是好好的。” 贝铭在帝鸿懿轩的示意下,静静上前。弯下腰,掀开被子,一股腐臭味扑鼻而来,贝铭眉头一紧,立刻判断,这是内分泌失禁的状况。伸手探查了一下卢岳林的情况,被子下老人的肢体更是瘦弱的厉害,胸腔上的肋骨已经隐隐有凸出来的情态,只有那还在不停鼓动的心房证明着他还活着。 直起身子,贝铭一张冷脸微微沉凝。冲着帝鸿懿轩摇了摇头,“情况看来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这个情况。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卢老爷子应该已经没有意识了,他的后脑勺有一块地方明显内凹,很显然是受到重物撞击,现在他处于不可逆的深度昏迷状态。在医学上,此种状态我们称为‘植物状态’,类似卢老爷子的这种患者,就是‘植物人’。” 语气冷凝,贝铭静静地报告完他的检查结果,听见“植物人”三个字的时候。马娉婷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对于一个早已吸收后世各种发达科技医学的成人而言,她当然知道“植物人”意味着什么。 不可置信的盯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卢岳林。她不敢想象,这才多久没见,那个会笑会气,时而严肃,时而和蔼的老人居然已经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木偶。除了心跳和呼吸,他不会再有自己的意识。自主的行为,个人的感觉,不会再有喜怒哀乐,生命的留存与否全部都被交付在别人手上,究竟是这样死去还是毫无知觉地凭借着昂贵的医药费活下去,就要看他的亲人是怎样抉择的了。 咬着下唇,马娉婷的眼睛不可抑制地朝卢芳看去,在秦雨和卢芬已经被收监的情况下,在这里有权利做决定的人也只有卢岳林的亲孙女儿卢芳而已,而卢芳到底会做出怎样的决定,马娉婷其实已经有了七分的肯定。 果不其然,下一刻,卢芳那坚定的声音在房间内静静响起,“我要一直照顾爷爷,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醒过来的。”说这话的时候,卢芳的心里也不平静,其实当她听卢岳林变成植物人的时候,脑袋里也是一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是听说过“植物人”这个名词的,她也知道,一个植物人能醒过来几率有多么渺茫,而且按现在的医学发达程度最多只能维持卢岳林就这么活着,他很难再有自己的想法和动作,他也无法再叫自己一声“芳儿”,可是无论如何,他都是自己的爷爷,一直都那么地疼*着自己,就算自己有千错万错,他生完气后,都会原谅自己。 所以不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卢岳林受到最好的照顾,尽最大的努力,让他苏醒过来。 “既然这样,那卢女士就赶紧替卢老爷子收拾收拾吧,我也好给老人注射一管营养液。”见卢芳居然要承担起这样一位没有意识的老人的照顾工作,贝铭心底有些微微的诧异,国外的时候,自己不是没有见到过这种病例,然而,一段时间后,这种仿佛需要花费无尽地金钱和感情的投入却像是竹篮打水一场,让患者家属感受到的只是无穷的疲倦,对患者而言,也是一种无声的折磨,长久的卧床状态,肌肉的萎缩和身体的褥疮都是对患者身体一种巨大的伤害,所以往往一段时间后,大多患者家属都会选择让为患者注入一管安乐。 就是不知道,这位卢女士能够坚持多久了,他记得,好像华国的法律是不允许给患者注射安乐的。 “对了,卢女士,”见卢芳听完自己的话后,已经开始收拾起来,贝铭想到什么的再次开口道,“照顾植物人,有些注意事项我觉得还是应该和你事先强调一下。 首先是清洁问题,要保持床铺的平整、松软、床单的干燥,每天最好用温开水给卢老爷子擦拭身体,这不仅仅有利于保持他身体的干净,还能够促进血液循环; 其次是帮助翻身,卢老爷子这种无意识的状态,就需要专门的人帮他翻身,这样可以预防褥疮的发生; 然后就是卧床时间一旦过长,便会引起排痰不畅,甚至会引起坠积性肺炎的发生,所以,需要专人不时帮助卢老爷子缓一缓卧床的体位,可以选择侧卧位、仰卧位、半坐位、端坐位、头高脚底位或者头低脚高位都行; 最后就是房间内要定期开窗换气。保持适宜的湿度和温度,现在这个样子,是肯定不行的,不过幸运的是除了脑袋,卢老爷子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以后给他使用的一定会是便器,千万不能拖拽,以免伤到卢老爷子的皮肤,形成诱发性褥疮。 当然,为了保持营养补给。我会给卢老爷子补充额外的蛋白质,以期促进卢老爷子的组织生长和修复,为了防止卧床性便秘。也请卢女士注意卢老爷子粗纤维食物的补充。”一般情况下,贝铭都是冷冰冰的,但一旦对待起自己的本职工作,他总是认真而又多话。 难得贝铭说了一大堆,又是关乎于自己的爷爷的康复问题。卢芳当然也是一句不漏的听在耳里,记在心里,她知道一定会很不简单,但也没想到会那么多条条框框,那么麻烦,不过。为了爷爷,她一定会尽力的。 卢芳一边听着贝铭的强调一边整理着床铺的时候,马娉婷已经匆匆跑出去烧了一壶热水。又在外间兑了一些凉水,匆匆跑了进来,把盆子放在卢岳林的床边,只来得及对卢芳说一句,“水。给卢爷爷擦擦身子。”便又匆匆跑到窗户边,去拉拽那大大的遮光窗帘布。一些常识,她还是记得的。 格纹的窗帘并不像看上去那样的轻薄,马娉婷拉住帘布的时候,才发觉这窗帘居然是带绒的,瞬间,一件本应该无比轻松的事情就变得有些重量了,可就在马娉婷好不容易动手拉到三分之一的时候,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拽走她手中的布帘,秒秒钟就直接拉开,然后滑动玻璃窗,放进了院子里新鲜的空气。 转头便见到帝鸿懿轩那张温和的俊逸脸庞,马娉婷微笑道:“帝鸿懿轩,谢谢你。” “丫头和我之间,还需要说什么谢谢么?”帝鸿懿轩眼神温和,语气清淡。 马娉婷点了点头,“当然,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得救,这我应该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可能那么顺利的参加和氏珠宝联展,这我应该谢你;如果不是你,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地帮助卢老师洗刷罪名;如果不是你,我和卢老师也不会再次得救;如果不是你,这块墨玉和那块玉璧可能早就落入傅家的手里,这些都是我应该感谢你的地方。 你知道么?这样一算,我觉得真的欠了你好多好多,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来偿还给你。” 帝鸿懿轩听着她的感谢,微微勾起唇角,听见偿还两个字,笑容微顿,定定地看向马娉婷,他似真似假道:“总会有机会,让丫头你补偿我的,那个时候,希望丫头你不要怪我。” 马娉婷笑着摇摇头,“我才没有那么小气,我拥有的如果是你想要的话,那你就直说吧,只要我能够做得了主的,就一定补偿给你。只怕是你拥有的太多太好,根本就看不上我手上的一点点沫沫吧。” “那可说不定,拥有的再多,不是自己想要的,也没有那么快乐。”帝鸿懿轩转头看向窗外,低声说道。 马娉婷并没有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些什么,见帝鸿懿轩看向窗外,便也把视线投向了远方。 这边气氛才刚刚有些轻松,傅家大宅那头却正是满城风雨,整个大宅上方都维持着一种极低的气压,傅昀坐在书房的紫檀木椅上,听着下属来报说是在城郊的树林里找到了陆一陆二和陆五,人并没有死,但三人的精神却已经全部紊乱,军医检查后表明没有治愈的可能。 而马娉婷、卢芳和傅昀最看重的玉璧也早已消失无踪。 傅昀气愤地咒骂着“没用的东西,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便下令把精神紊乱的三个军人给处理掉,然后又开始琢磨着该怎样弄回那块玉璧。 恰好傅振汉收到傅昀派去的人命令退回来的消息,刚刚踏入自家大门,便被傅昀“请”进了书房。 “情况怎么样?”傅振汉一进书房的实木大门,傅昀那苍老浑厚的声音便在他耳边响起。 傅振汉被陡然响在耳边的声音震得一抖,偏头一看,傅昀正气闷着一张老脸正站在书房门边。 立刻军姿站直,傅振汉打出个标准的军礼,“报告上将,情况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除了除了……”话到最后,傅振汉有些犹豫。 “除了什么?”傅昀眉头一皱,大声问道,“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军人,话就要说完,不要扭扭捏捏的。” 傅振汉见傅昀开始训话,立刻大声说道:“除了,俞家的俞越想要去救援卢芳,被我的枪打伤了。” “你这个鲁莽的东西!”也顾不得什么世家的礼仪了,傅昀指着傅振汉的头,喷头骂道,“我事先是怎么和你说的,做事情要用脑子,用脑子懂不懂,你怎么每次都这么莽撞。 和氏珠宝联展上,秦雨那件事情本来是很好解决的,你非要和她硬来,这样你就处于被动的地位,你的所作所为在别人看来,就成为了在掩盖你做的事情的借口,振汉,你不能每一次都等着我这个做父亲的来给你收拾残局,你现在把俞越给打伤了,这万一俞家的人闹起来,你准备用什么理由去和他们对簿?” 说到最后,傅昀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想着那块玉璧如果按照原先的计划,明明现在就应该已经在自己手里了,可是真是应了那句话“计划赶不上变化”,这煮熟的鸭子偏生就在路中间长了翅膀飞走了,真是气煞他也。 去给傅振汉传递消息的人并没有告诉傅振汉傅昀没有得到玉璧的事情,而傅振汉虽然回来后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但是也没往傅昀会失败的的方向想,谁叫傅昀可是傅家的灵魂人物,傅家能有今天的局面,半壁江山都是傅昀打下来的。 所以,傅振汉便粗声粗气的开口道:“爸,你不是都已经得到了那块玉璧了么?那我们干什么还顾忌俞家,你不是说,卢家倒了,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俞家么?这先一步开战和后一步开战也没差,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好了好了,大不了,我们给俞家送些东西当做赔礼还不成么?对了,那块玉璧在哪里,今天那什么珠宝展上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都没有好好看过那个宝贝。” 不提玉璧还好,一提到玉璧,傅昀那一肚子没地儿散发的怒气便轰的一声熊熊燃烧起来,他一巴掌拍到那张紫檀木桌上,怒吼道:“你还好意思提那块玉璧,我倒是要问问你,你这个少尉是怎么当的,啊?你的那些个巡查员都是废物是不是,今天在街上我傅家看上的东西,居然被人半路劫持了,那时候,我怎么连一个你手下的巡视员都没有看见,你就是这样给我看着上京的?都是一群废物。” 被,被劫持了,傅振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词汇代表的含义,就是说玉璧没有到手了。怪不得,刚刚自己回来的时候,气氛那么僵硬,怪不得老爷子肚子里的火气这么大,傅振汉一明白过来,便抓住了问题的关键,“那,爸,对方是谁?有没有抓住对方?” “一说这个我更气,想我傅家也是上京军政第一大家,可是居然连半路拦截的毛贼都没有抓住,这顺着事故车的线索查下去,也是一无所获,居然只知道对方用的是军用M24的狙击步枪,但是这样的枪支一般的私货渠道也不是弄不到,线索就这么断了。 你说说,我养着这么大一群人,有什么用处,关键时刻,连个屁都放不出来。”傅昀忍不住的爆粗口,又是气又是叹,心中烦闷的不行。 第一四七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傅振汉难得见傅昀一脸愁苦的样子,很是奇怪,一向英明神武的父亲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摸了摸后脑,他讷讷道:“爸,其实那个卢芳再跑也跑不脱的,你可不是忘了,卢岳林那个老头子现在可是病倒在卢家大宅那张床上,卢芳他们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照秦雨以前的口风来看,卢芳那姑娘可是个重感情的,和卢岳林那个老头子还挺亲的,我估计她现在八成是回了卢家大宅。” 在傅昀面前,傅振汉永远是一副五大三粗,憨厚老实的样子。即使是出点子,提建议,也是满脸的傻气,让人完全感觉不到他在其他人面前的凶狠。 傅昀正烦着,被傅振汉这么一说,脑袋中转了几圈,觉着的确是这个道理,但是……想到些其他的事情,他转头看向傅振汉,表情不耐,“咱家的私人军都撤了回来,现在要以什么样的名义去逮住卢芳和那个小丫头片子? 说起来,还是你的错,连秦雨一个女人都没办法降服,平时我都是怎么和你说的,要把人紧紧控制在自己的手上,尤其要抓住人的弱点,你做到没有,差点就让自己的女人反咬一口,还让那个卢芬来找我们傅家的错处,最重要的是当初你就不应该轻易放跑卢芳。 现在为了避嫌,我们的人先撤了,就是失了先机,你想在再派人去卢家,向卢家施压,那看在别人眼里,就是恃强凌弱。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就是,那个暗处救走了卢芳她们的,又让我们现在无法探知的敌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这个人不找出来,就像是一尖根卡在我的喉咙里。让我怎么都觉得食不下咽。” 傅昀深深皱着眉头,问题一个接一个,让傅振汉有些目不暇接,但是他还是一点点的消化着傅昀的问题,然后琢磨道:“爸,我觉得其实这些算不得什么大问题,”见傅昀带着疑问朝他睨来,他继续道,“您看,就说卢家。秦雨和卢芬都已经获罪入狱,她们再怎么揭露我的错处,我还不是片叶不沾身么?而且卢家少了他们两个。我离开卢家的时候卢岳林就已经昏迷不醒了,还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这卢家的一老基本上就可以说是没有用处了,再加上被收监的那两个,卢家现在能顶得上用场的也只有一个刚刚脱罪的卢芳罢了,在加上卢家的房产地契还有学院的大半股权现在可是都在我手里拽着。卢家,真是不足为惧。 再说了,不论其他世家私底下如何让猜测,当着明面又有谁敢找咱傅家的错处,急着巴结咱还来不及,那个和家的和天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上京四大家族的头衔应该还是很能吸引人的。 至于那个救走卢芳。抢走玉璧的未知敌人,只要卢芳和玉璧还在,还怕找不到一点点蛛丝马迹。” 对于傅振汉这一番分析。傅昀微微颔首,原本怂搭着的眼皮也是瞬间抬起,静静审视着眼前的人,他声音有些沉,“振汉。看来以前是我小看你了,我就说。作为傅家的子孙,怎么会是没有一点头脑的。”说着,傅昀嘴角挂起了一丝奇怪的笑容。 傅振汉根本来不及计较傅昀前后矛盾的话语和截然不同的反应,他此刻已经被傅昀嘴角那抹笑容惊出了一身冷汗,傅昀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之前的一切,难道都是他在和自己做戏,套自己的话?不会的,自己做的那些事情那么隐秘,又那么小心,还不是用的自己的名义,傅昀怎么会发现呢?有些焦灼不安的,在傅昀的注视下,傅振汉额头上也渐渐聚集起一粒粒豆大的汗水。 好半天,傅振汉感觉到的衣襟都已经汗湿大半的时候,傅昀终于移开眼睛,沉声开口,“振汉呐,振国也好,你也好,都是我的儿子,是傅家的子孙,不论我这个做父亲的现在得到多少,最后还不是都要留给你们,只要你们好好的帮助我,为傅家尽尽心,以后荣华富贵的日子肯定不会少的。 不论你们小时候我对你们是有多么的严苛,那都是想让你们受到磨练,更加坚强,这样才能为了我,为了傅家做出一番大事业来,既然你心里都已经有对策了,那卢家这件事情由你开始,也该由你了结,我也就不再插手,希望最后你能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行了,收拾收拾,换件衣服吧,我就这么可怕,看看你这一身汗涔涔的样子,我可是你的父亲,又不是猛兽,还能吃了你不成?好了,去吧。” 鞠了两躬,快步退出傅昀的书房,傅振汉整块背脊上的汗水已经冷凝,想着傅昀刚刚说的那些似有深意的话语,傅振汉先前在傅昀面前表现出的那副憨厚老实的样子已经全然不见,眼角余光回瞟着傅昀那扇书房大门,眼里闪现出狠戾与恼怒展现无遗,到底是谁,泄了自己的底儿? 秦雨的脸孔瞬间在心底飘过,傅振汉气冲冲的,脚步飞快地往回走,叫着家里的司机,朝着监狱前去。 疾步离去的傅振汉并没有注意到陡然间出现在傅昀书房的窗子边的一双冷幽幽的眼睛,待傅振汉的身影消失不见,那双眼睛也里立刻消失在窗边。 书房中,那双眼睛的主人正和傅昀进行着正面对峙,只不过此时那双眼睛已经再次被宽大的灰色连袍帽罩住,定睛看去,正是那位消失了几天的灰袍老者,仍旧是站在傅昀的书桌前,他声音一如既往的嘶哑难听,“傅上将,看来对于儿子的背叛并不是那么地伤心,我这算不算是枉做了一番小人。” 一回戒备,二回生,三回也该熟悉了,傅昀听见灰袍老者的声音时,已经明显没有前两次那样明白的反应,而是像对着一个老朋友般扯了扯嘴角,也不想再计较灰袍老者的不露真颜。不答反问道:“为了儿子伤心,你会么?别想了,我们都是一类人,有的只是对自己想要达成的目的的强烈渴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不能被那些无谓的情感牵住鼻子,不论是部下也好,儿子也好,孙女也好,都不过是达成目的的工具罢了。你说是不是?” 灰袍老人闻言哑然了半分钟,然后陡然爆发出激烈的嘶笑,“说得好。说得好,傅上将,和你交谈这么多次以来,这一次是我觉得我们之间最具共同点的一次,果然。我的眼光不错,很高兴我找了你来当我的盟友,不过,说实在的,对于傅振汉的屯兵自营,想要谋夺傅家家主的动作。可算是大大触犯了你傅上将的威严,你难道就没有想要给他点颜色看看的意思?” 傅昀右手抚摸着紫檀木椅把上雕琢精致的游龙,老眼微眯。丝丝精光从眼中闪过,“老人家应该不会忘记了除了傅振汉,我还有一个儿子叫做傅振国,对于这两个孩子,从小我就特意让他们在完全不同的环境下长大。在傅振汉想要动我之前,我敢说。傅振国一定会比我更先一步了结他,即使他们是亲兄弟。” 傅昀的话并不是作假的,和傅振汉从小就是扔在人堆里长大的,在十六岁之前完全没有享受过傅家人应有的待遇;和傅振汉截然不同,傅振国从小受到的就是属于军人的精英式教育,在他的心里,充满着正义感和华国自古以来忠君*国、尊老敬老的各种优良品质。 如果说在拳头中成长,知道力量和金钱能给自己带来高人一等的地位的傅振汉是黑暗的代表的话,那么,生长在阳光下,从小有着傅家少爷应有待遇的受到正规军事教育的傅振国就是光明的侍者。 之所以傅昀知道了傅振汉在暗地里所做的一切,却还是那么放心的让他替自己去执行任务,也是因为家中自有和他相克之人。 灰袍老者也是个明眼人,就算是一时半会之间没有想通,但是过了这么大一会儿,他心里也是顿时明亮起来,嘶哑着嗓子笑,似真似假道:“好好好,傅上将果然是好算计啊,就怕我现在也在傅上将的算计之中了吧。” 对于老者的敏锐,傅昀心里微微一惊,不过立刻便恢复了神色,“老人家哪里的话,傅昀哪敢算计你,找到秘宝的关键,我不是还得靠您么?对了,说到秘宝,在和氏的珠宝展会上我倒是入手了几件还算看得过眼的翡翠,您老要不要看一看?” 原以为,说出这个话题,灰袍老者会很兴奋,可是老人所表现的出来的和傅昀想看到的却是决然不同的反应,只见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可惜的意味,“傅上将呐傅上将,我真是不得不说,你的眼光不怎么好,那块三彩翡翠貔貅雕件和那颗翠玉白菜的确都是翡翠雕件收藏中的精品,可是对于古蜀国秘宝来说,他们却是如同废物一般的存在。” 傅昀闻言大惊,这两件东西可是花了大价钱的,虽然其中一件的价格被卢芳所假扮的方路给出了,但是那颗翠玉白菜却是实打实是自己家出的钱财啊,这可是一笔大开销,这灰袍老人不过口嘴一张就否定了它们,那他买下这些东西有什么作用?要知道,那颗翠玉白菜的价格足够养活一个精英营部的士兵了。娘的,那都是红彤彤的钞票啊! 霎时间,傅昀一张老脸憋得通红,但他还是忍住没有在灰袍老人跟前骂出声来,只是双手狠狠抓住椅子上的游龙泄愤,面色十分委顿地凹进了紫檀木椅里。 灰袍老人也不是要故意打击傅昀,只是他就是看不得傅昀得意的样子,现在傅昀急了气了,他心情顿时变得很好,开口道:“其实,也怪我,上回没有和傅上将交代清楚,经过我这几十年对古蜀国宝藏的钻研,发现那宝藏该是藏在华国的西南部一块,而且那些打开秘宝大门的翡翠也绝非等闲雕件所能胜任的。 符合条件的翠石一定具有几个特征,第一是没有被赋予任何现代人工的形态,第二是十分独特,符合古蜀国人的审美要求,第三是肯定和星星有脱离不了的关系。 就现在而言,我能够提供给你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再多的我也需要好好研究。只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能够找到那一块令我期待的地方。”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早说,傅昀脸上写的就是这几个大字,看着灰袍老者,他真是恨不得把自己为翠玉白菜的大出血让他给自己补偿回来。 灰袍老人不是没有见到傅昀那像是吞了苍蝇的脸色,他仍旧是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没什么诚意的安慰道:“我说傅上将,你也别觉得亏了,这吃亏上当才能长智慧,这一次的吃亏是为了下一次得利益。况且,等到我们找到了古蜀国的宝藏,你还怕你花出去的钱值不回票价么?” 不过。不论是傅昀的气闷还是灰袍老者的调侃,坐在车上往监狱方向去的傅振汉都是一概不知的,此时的傅振汉面上却是平静下来,没有了离开傅昀房门前的焦虑不安,最大的原因。当然要数现在坐在他身边的女人身上。 换下了珠宝会展上的人鱼裙,着一身浅紫色纱裙,外套一件亮*小披风的莫丽萨正满脸抚慰地靠坐在傅振汉右侧,一双纤细的手抓住傅振汉的右臂,头放在傅振汉的臂弯上,静静听着傅振汉说话。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宝贝儿,傅昀好像已经知道我瞒着他私下招兵买马事情了,我们原来以为我们可以脱离他的掌控。可是现在看来,他根本从来没有对我放心过。”语气微微有些激动和冷然,傅振汉左手轻抚上莫丽萨的右手,一字一顿道。 莫丽萨一只手回握住傅振汉,伸出另一只手拍抚着他的后背。轻轻安慰,“不怕不怕。傅昀现在不是没有动你么,他既然选择不出手,那你也不要给自己过多的压力,可能你只是自己吓自己,万一他是在套你的话,你一心虚,一动作,不是正中他下怀。 依我看,我们平时怎么做,现在还是怎么做,只是屯兵自营的动作要更加隐秘一些,表面上却是要散去原先那些已经组队的军士,然后再暗中把他们收回,安排在不同的地方,这样,不论傅昀是知道我们的动作还是不知道,一来,可以让他暂时打消疑虑,二来,我们也可以避避风头,查一查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 听了莫丽萨的对策,傅振汉顿时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拍了拍她的手,点了点头,“是该这样,”然后低头侧嘴到莫丽萨的唇边,就是一个深吻,边亲边说,“宝贝儿,还是你关心我,替我着想,要是没有你在身边,我该怎么办哦?” “所以我这不是听懂了你的暗示,珠宝联展一完,连舞蹈部都没来得及去,就匆匆地赶到你身边来,就怕你珠宝联展上秦雨和卢芬那乱糟糟的事情给你添堵么?”莫丽萨凤眼朝傅振汉一扫,风情万种的样子顿时让傅振汉看呆了眼。 嘻嘻一笑,莫丽萨伸手推了一把他的侧脸,“瞧你那傻样,没见过女人啊!” 傅振汉被莫丽萨妩媚的样子激的顿时身上的某个部位就有了反应,伸出两只雄健的臂膀,一把就把莫丽萨抱在怀里,手指已经迫不及待地伸进莫丽萨的纱裙内,要去解莫丽萨的私密衣物,一边不老实地动着手,嘴里还一边说道:“哪里是没见过女人,见过再多,尝过再多,也没有谁能比得上我的宝贝儿你!” 莫丽萨也不反抗,她和傅振汉在一起的时间也有十几年了,什么样的地方什么样姿势没尝试过,车/震,于他们而言,早已经是轻车熟路,拉下与前座司机的隔板,又把后座外的窗户的帘子给拉了下来,莫丽萨一个跨坐,便坐在了傅振汉那已经无比坚硬敏感的硬物上,感受着傅振汉手指在私密地方的作乱,莫丽萨微微喘息着说了一声“死相,就会折磨人家,”便伸出由于练舞而变得十分有韧性的双手,探入了傅振汉的裤子里。 被莫丽萨掌握住重点部位,又是摩挲又是掐弄,傅振汉舒服地大了一个冷噤,然后性急地拉下莫丽萨的裤子,直接把她向着自己的那话儿按去,莫丽萨也是配合得紧,鼓足了劲儿狠狠坐了下去,瞬间,软肉贴着硬物的快感让两人叹息出声,傅振汉只觉得一阵酥爽感直逼脑门,莫丽萨身体里紧致润滑的感觉让他再也忍不住了,几乎是把自己放进去的下一刻就做起了活/塞/运/动。 由于两人的动作实在是太过于激烈,身体的啪/啪声和两人嘴中“坏哥哥”,“宝贝肉”的淫/词乱语让整个轿车从外间看起来就像是在跳碰碰床,车的后座有很明显的上下颤动感,要不是车牌上那个代表着军牌的标号,估计在半路,这车就要给人民警察拦了下来。 不过人若无皮,天下无敌,就算是傅振汉和莫丽萨真被发现在大街上,在开动的车子里做这种事情,恐怕也是理直气壮地很,一个不在乎自己有妇之夫的身份,一个不在乎自己有妇之夫的贞/洁,男/欢/女/*,你情我愿,谁又管得着他们? 等他们一场完毕,车子早就停了下来,动静平复下来前,司机一脸镇定感受着车子的耸动,没有任何其他不良反应的样子,不过也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分之一的日子都可以感受到自己的主子在后车啪/啪/啪,偏生人家还一点点臊意都没有,就算是脸皮再薄的人也麻木了吧? 过了好半天,红着一张脸,一脸春意,额头还冒着微微的汗水,头发有些凌乱,衣服微皱的莫丽萨才从后座走了下来,不过她的姿势有些奇怪,步履也有些虚浮,明眼人一看知道是做过什么事情的。 而傅振汉却是容光焕发,精神比在傅昀跟前的时候好了数倍,头也不疼了,腿也不麻了,就是腰部有些用力过猛,有点承受不住的样子。 不过看着身旁莫丽萨那一脸娇媚的斜睨着自己,揉着小蛮腰,撅着嘴,又是责备又是甜蜜的样子,傅振汉就觉得腰痛也值了,大步迈过去,搂住莫丽萨的纤腰,厚掌伸进衣服里摸了摸,“怎么?宝贝儿,我刚刚太用力了?” “坏东西,占了我的便宜还卖乖,小心我以后都不给你了!”感受着傅振汉手上传来的温度,莫丽萨拍了一下自己腰间鼓起的地方,拽住傅振汉的手往外拉,作势就要不理他。 傅振汉一见莫丽萨这个样子,赶快蜜语哄道:“宝贝儿,我不疼你疼谁,除了你,其他的女人想让我调笑我还不给呢!好了啊,马上要去见卢家的那两个女人,我还盼着你给我撑撑场面,乖啊。” “原来我就是给你撑场子的啊,”莫丽萨斜斜看向傅振汉,“看来,我就是为你操劳的份儿!” 说罢,也不等傅振汉,拿下他的手,便自顾自地朝狱厅里走去。 傅振汉忙不迭地跟在莫丽萨身后,轻声细气安慰着,况且有了他在,莫丽萨也得以直接进入内狱,而不用办任何手续。 监狱里面静悄悄的,到处都是一样的三层楼房,灰瓦白墙,透漏着罪与亡的气息,每层楼外围都是细细密密的铁丝网,有巡警正在楼层中查岗。 莫丽萨和傅振汉被专人带着直接走进了位于监狱东北角的二层楼房里,里面是六张单人床铺,位置虽然不大,但是由于并没有行李的对方反而显得还有些宽,秦雨和卢芬正在实行监狱教育中,此时房间里空无一人。 第一四八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半刻钟后,执枪的狱警率先走进了莫丽萨和傅振汉所在的监狱宿舍里,他身后跟着的便是刚刚入狱不久的秦雨和卢芬。 褪去了平日里的光鲜亮丽,没有精致的妆容打底和精致昂贵的衣裙衬托,穿着黑底白纹囚服的两人显得很沧桑。 特别是秦雨,原本蓬松有型的乌黑光亮的头发此时被随便地扎在脑勺后面,发丛好似是没有梳理称吐,在头顶上左一丛右一丛,一拱一拱的,几缕掩都掩不住的白丝冷不丁地就从黑发中冒了出来;说来也该是这样,秦雨本身也是年纪四五十岁了,眼角眉间的细细褶皱没了外物的遮掩,一望上去只觉得密密麻麻的,和她以前那贵妇人雍容华贵的形象一比较,落差极大,感觉很是恐怖。 卢芬则要好一些,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她虽然也卸下了粉妆,但毕竟比秦雨年轻一二十岁,脸蛋还算光洁,头发也梳理得很整齐,虽说比不得在外面时候的亮丽,但总归卢家的遗传基因还是不错的,卢芬的素颜还算过得去。 看见站在她们面前的傅振汉和莫丽萨,两人都有瞬间的怔愣,但是秦雨却是在秒秒钟的愣神过后,便一个箭步冲到了傅振汉身边,眼泪顿时就流了出来,边哭边叫这,“振汉,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啊?你知不知道,这里好冷、好安静,那些囚犯好暴力,我不要和她们呆在一块儿,快,快,你快把我带出去,我不要在这里。把我带出去啊!” 虽然来到这座监狱的时间不长,但是该见识到的秦雨算是都见到了,囚犯的日子是一成不变的,而且还有诸多的规矩要求,早上要按时早起,晚上要按时睡觉;白天还要进行教育和思想洗礼;还要自己动手扫地、擦桌子、洗衣服,外加打扫整个监狱;饭食永远是一菜一汤的大盆饭,这让前半辈子都在卢家大宅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秦雨如何能受得了。不过是短短几个小时的思想教育,就已经让她快要疯了。 所以一见到傅振汉,她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在和氏珠宝联展上是怎么揭露他的阴谋的。只想着盼着傅振汉顾念旧情,把她给救出去就好,而且莫丽萨来了啊,不看僧面看佛面,在他们的女儿面前。傅振汉总要给孩子的母亲一点点优待吧。 卢芬并没有秦雨那么崩溃,毕竟在卢家的那几天里,她就被秦雨和傅振汉关在自己那个小房间里,哪儿也不能去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看着事情朝着越来越坏的方向发展,在这个监狱里。虽然颜色很昏暗,气氛很压抑,但是比起整个被戒严的卢家大宅来说。空气却是清新多了,因为她不会任何时候都被人逼着,时时刻刻被黑洞洞的枪口守卫着,真是讽刺啊,这还要感谢傅振汉和秦雨那些天对自己的精神威逼。 卢芬更加没有像秦雨那样上前抓着莫丽萨哭泣哀求。她如今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和傅家和莫丽萨合作就是与虎谋皮。你还没有感受到胜利的喜悦,他们就已经把你视为了心腹大患,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如果哭诉真的有用的话,那么一开始,她和秦雨也就不会进到监狱里来。 而且她的大伯母秦雨到底有没有照过镜子?难道以为凭着她自己在珠宝展会上那么柔媚丰润的打扮傅振汉都没有留情,现在她这样一副像是哪里逃荒来的流民农妇的样子傅振汉会心软不成?要不要这么天真。卢芬看着扑倒在傅振汉一边胳膊上的秦雨,心中暗暗讽刺着。 像是在应证着卢芬的想法一样,下一秒,秦雨那微微富态软绵的身子就被傅振汉的大手一掀,整个人就这么被推倒在地,她似乎都听见了秦雨骨骼轻微的“啪嗒”声,不知道是哪里折到了。 “痛啊,我的腰啊!”秦雨凄厉的喊声几乎是立刻就响彻在窄小空洞的宿舍内,半瘫在地上,秦雨一手扶着腰,一手撑起上半身,充满泪水的浑浊的眼睛死死看向傅振汉的方向,她尖声叫道:“傅振汉,你不是人,你怎么不去死啊,明明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你,你凭什么要让我给你顶罪,你有没有良心啊?我为了你,生儿育女;我为了你,把身体给了卢家那个短命鬼;我为了你,把卢家的财产全都算计出来,没有给卢芳留下一丁点儿,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傅振汉皱着浓厚的眉毛,十分不耐地高高俯视着一身灰扑扑的,老态尽显的秦雨,心想着,自己以前的眼光是不是太差了,这么个老女人,放在傅家,给他搓脚他都嫌丑,自己原来竟然还觉得她的身体不错?真是昏了头了。 厌恶地啐了秦雨一口,傅振汉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恶意,“我说秦雨,你多大年纪了,你自己还不知道么?看着你这张脸,我现在只觉得倒足了胃口,不知道以往我是怎么吃的下去的;还有,你为我做了多少?真是笑话,应该是你仗着我傅家的后盾,在卢家是如何地享受,如果当年不是我给你提供的保护和金钱,你以为你能够成为卢家的媳妇儿么?恐怕你早就成了一个卖笑的歌女了! 你最大的用处,就是年轻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好女儿,”一反刚刚和莫丽萨站的有些距离的态度,傅振汉边说边伸手一把揽住了莫丽萨的纤腰,大嘴巴也直接落在莫丽萨红润的香唇上,“如果不是我的宝贝女儿替你求情,你以为我会只把你收监在这里?早在你揭我的短的时候我就该让人把你的舌头给拔了。” 看着傅振汉对莫丽萨超过了父亲和女儿的亲密举动,秦雨脑中只觉得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陡然炸开了,眼睛里的眼泪就这么再也没有可以流下来的,她被骇得顿时惊在了地上,好半晌,她才听见那完全不像是自己的嘶哑的女声,“傅振汉。你这个禽兽,丽萨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怎么下的了手?你这个变态!疯子!丧心病狂的男人!你不是人!” 秦雨拼尽了全力大声尖叫着、嘶喊着,双眼通红,像是要滴出血来,对于莫丽萨这个女儿,因为傅振汉的原因,秦雨是用了真心去疼*的,即使莫丽萨小的时候,她因为必须在卢家、在卢岳林的眼皮子地上装作十分疼*卢芳的样子。半步不能离开,不能在莫丽萨身边陪着她,秦雨心里是有很多愧疚的。 所以在莫丽萨长大成年前后。卢岳林的两个儿子先后身亡,她在卢家也有了说话权后,莫丽萨所有的要求,只要是秦雨做的到的,秦雨几乎都是有求必应。可是莫丽萨却很少要求些什么。记忆中,莫丽萨总是用那微圆的凤眼甜笑着看着自己,叫着自己妈咪的样子,那个样子让她的整颗心都软了下来。 她还记得,莫丽萨变化最大、不再笑的时候,是莫丽萨十七岁。知道了卢芳和闫坤有了婚约之后,她一直都很担忧,生怕莫丽萨做出什么傻事情来。所以不断地安慰她只要是自己能为她办到的,自己一定会尽全力去做,因为秦雨想要补偿莫丽萨童年时自己给她带来的属于母亲的空缺。 莫丽萨一向很少给她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可能女人对于感情永远会比男人执着单纯,十七岁的莫丽萨第一次此向秦雨提出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就是闫坤,莫丽萨很早就知道卢芳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那也是莫丽萨第一次抢夺卢芳所拥有的东西。 年轻的秦雨在卢家大宅里度过的那些孤身一人的日子里,心中满是对*人傅振汉的思念和对女儿莫丽萨的牵挂,秦雨甚至有时候会莫名地憎恨卢芳,想着如果她不出生的话,自己是不是就可以经常溜出去和*人和女儿见面。 所以当莫丽萨想要得到闫坤的话一经出口,秦雨二话不说,就决定要替莫丽萨得到她的心上人闫坤,于是才有了在阎卢两家的订婚宴上,施计把卢芳骗离当场的事件。 秦雨为莫丽萨做的这些都是出于一个母亲对于女儿的*意,可是现在傅振汉和莫丽萨之间的亲密举动却是让秦雨顿时癫狂起来,她的*人,她的女儿,竟然、竟然搞在了一起,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傅振汉这个恶魔他强迫了他们的女儿,一定是的。 这么想着,秦雨眼中露出希冀的光芒,她拼命地在地上挣扎着,眼睛猛地看向被傅振汉搂得死紧的莫丽萨,声音中有一种偏执的狂热,“丽萨,不是这样的对不对,你是被逼的对不对,你没有和傅振汉做哪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对不对,快,你快告诉妈咪,这一切都是傅振汉这个魔鬼编造的。” 莫丽萨看着在那黑乎乎的水泥地面上闪了腰,只能不停地靠着双手的力量拼命朝她挪移而来的一脸狼狈的秦雨,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妈咪?你觉得现在的你配我叫你这个称呼么?我可是阎家的孙媳妇儿,我的母亲可不能是一个囚犯。 再说了,从小你就没有抱过我,也没有哺育过我,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卢家享受着少奶奶的尊贵待遇;我被人占便宜的时候,你只记得想要把振汉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你的身上;我因为舞跳得好被别人找麻烦的时候,你却沐浴在阎家和卢家两家婚事的喜悦之中。 这一条一条,一点一点,哪一项,你是个做母亲的样子?秦雨,你以为,当年卢芳离开后为什么会有那么不堪的谣言?我告诉你,那都是我做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多恨卢芳,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却没有给我应有的母*,卢芳作为我同母异父的姐妹,却享受着我十六岁以前从未享受过的尊贵与幸福。 这些公平么?告诉你,我和振汉在一起的日子可比你陪着她的日子要长的多。从一出生,我的生命就和振汉相连,他是不是我的父亲根本不重要,我只知道,他是我这辈子最*的男人,我被打压被凌掠被伤害的时候,是他一直保护着我。不顾一切地找到那些伤害我的人,向他们挑战,你该知道,振汉他这些年,在傅家一路走来有多么的艰难险阻。 就如同你和卢芳对我不公平一样,傅昀和傅振国从来也没对振汉公平过,我们是同病相怜,所以更加亲近,他于我而言,根本不仅仅是一个父亲。你懂不懂?” “不可能,不可能,”再听见莫丽萨说她恨自己的时候。秦雨的整个大脑都懵了,自己为了这个女儿,背弃了卢家的一切,可这个让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儿却说自己不配做她的母亲,自己的女儿还和自己抢夺自己唯一的*人。“你们这样是乱……乱/伦啊!是被世俗所不容许的,滑天下之大稽,我不同意,我绝对不同意的。” “秦雨,你同意或者不同意对我或者振汉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我们早就在一起了。”莫丽萨哼笑一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绕起了颊边的一缕垂落在肩上的发丝。声音陡然变得柔情似水,“对了,有件事情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就在我们来探监的路上,在那行进的轿车里。振汉对我可是热情的不得了呢!” 见秦雨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莫丽萨挑起了那缕发丝。脖颈上鲜明的深红色吻痕就这么明晃晃地出现在秦雨的眼睛里,刺痛了她的眼,更刺破了她的心,心里最后一丝的盼望都被莫丽萨戳破,秦雨顿时像是发了狂的母狮子一样,也顾不得那痛得快要断掉的老腰,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跃而起,猛地来到莫丽萨面前,右手高高举起,嘴巴大张着嘶吼道:“没良心的小/贱/人,和你的狗/屎父亲一样,都是无/耻的该下/地狱的下/流/胚/子!”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静静响起,倒下去的却不是莫丽萨,而是先出手的秦雨,秦雨快,傅振汉比她更快,他怎么可能让已经毫无利用价值的秦雨来甩莫丽萨的巴掌呢?不说莫丽萨给他带来的精神肉体的双重享受,就说她是阎家的孙媳妇儿这一点就足够自己把她给捧在手心里了,他以后再傅家能得到怎样的地位,很大程度上还要依赖着莫丽萨。 “贱/婊/子,给脸不要脸,骂了我的宝贝儿,还想打她,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德行?你以为你还是外界人眼中的那个光鲜的卢家的长媳妇儿么?告诉你,就算你是,我既然能让卢家毁一次,我就能让它毁无数次!”冷啐一嘴,傅振汉把甩了秦雨巴掌的手放到嘴边吐了两口口水,使劲搓了搓手,好像觉得打了秦雨都嫌弃她脏的感觉。 被傅振汉一巴掌再次挥倒在地上,听着傅振汉那绝情的言语,看着傅振汉那憎恶的动作,秦雨霎时间面如死灰,她是造了什么样的孽,才会有今天这样的报应? 可是她的颓丧并没有让傅振汉放过她,两大步走到秦雨身边,傅振汉半蹲下身子,一手拽住秦雨的头发,发狠地揪起她的脑袋,“我问你,你是不是在我家老头子面前说了我的坏话?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地承认,也许我还会帮你顾忌一点你的颜面,否则被怪我把你剥光了衣服用私刑。” 边说着,傅振汉的手边收紧着,眼睛也是一瞬不眨地盯着秦雨,生怕错过她的丁点儿地反应。 秦雨此时已经成了一块木头,她拒绝去想,也拒绝去看眼前的一切,她只知道,她所有的一切,从刚刚知道傅振汉和莫丽萨的关系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完全毁灭了,她什么都没有了,失去了自己以为一直拥有的女儿,失去了付出一切自己的*人,什么都失去了…… “秦雨,你给我说话,别装死,也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的。”傅振汉为了套出秦雨的答案,强忍着怒气,一字一句的拷问着,秦雨的头皮已经被傅振汉揪得一个尖凸,一个尖凸的鼓起,也已经有丝丝缕缕的头发落在了粗糙的水泥地上,可是秦雨却还是那么死气沉沉的样子,说什么也不开口。 莫丽萨在一边看着傅振汉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一点不忍的样子,而是十分自在地用手绕着自己的发尾,自得其乐。 卢芬从一开始就没准备掺和在其中,一直旁听着这一家三口的关系,看着眼前紊乱的场景,原本还比较平静的心里渐渐地掀起了十级狂风,直到听见莫丽萨竟然是秦雨和傅振汉的女儿的时候,她心中的愕然与诧异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去表明。 可是再后来,她才发现她惊讶地太早了,莫丽萨居然和自己的生父傅振汉又有一腿,甚至时刻打得火热。秦雨、傅振汉和莫丽萨竟然竟然是这样一种紊乱复杂的关系,而且傅振汉和莫丽萨不仅不以这种关系为耻,反有为荣样子,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见到秦雨被凄凉地推倒在地,又被傅振汉狠狠的甩了一巴掌的时候,卢芬心里其实是觉得很爽快的,因为如果不是秦雨,自己也不会被指证入狱,可是到了刚才,看着秦雨一脸了无生气的样子,她心里却又滑过一丝不应该属于她的不忍心。 也许是因为,秦雨虽然残害卢家,和自己一样做的是错事、坏事,但她的出发点却是因为她*着傅振汉,也*着莫丽萨,和自己想要得到爷爷的关注,得到爷爷的独一份宠*一样,秦雨也是想要用自己的付出让傅振汉更加*她,可是她却没想到傅振汉只是把她当做一个用完就丢的一次性用具,秦雨对卢家的伤害,不仅仅让她自己失去了卢家的一切和卢芳的敬*,也没有得到她想得到的*人和女儿,反而瞬间都失去了。 退一步说,唇亡齿寒,如果秦雨现在真的被傅振汉和莫丽萨折磨而死,那么他们下一个要对付的对象,应该就是自己了,在和氏珠宝联展大会上,自己为了自保也想要拖莫丽萨下水不是么?虽然最后的结果是只有自己入狱,但是看见莫丽萨对待生她的秦雨都是这样一幅狠戾的样子,更何况想要借着她来自救的自己呢? 所以,卢芬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傅少尉,除了在珠宝联展上开过口以外,对什么人我们都没有再说任何其他的供词。” 卢芳这一声在静默的牢房宿舍中显得十分突兀,正拽住秦雨的傅振汉和站在一旁的莫丽萨一时间都把视线投射到卢芬身上,莫丽萨嘴边那陡然展开的笑花让卢芬顿时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看来,我好像是忘记了什么事情呢?振汉。”瞟了眼卢芬,莫丽萨巧言娇笑道。 “哦?宝贝儿忘了什么,现在想起来,去做就行。”傅振汉很配合地唱着双簧。 一边笑着一边走到卢芬的身边,莫丽萨环踩着高跟鞋,环着胳膊,高傲的睨视着卢芬,在卢芬等了足足有一分钟后,狠狠的一巴掌才猛然扇到了卢芬的脸上,“卢芬啊卢芬,你也太不识相了,亏得我忍着对卢芳的厌恶感还想要拉扯你一把,可你呢?事到临头,就知道把主子拉下水,现在呆在这里感觉应该很不错吧!” 卢芬被打地头往右就是一偏,可她却不怒反笑,肿着半边脸看向莫丽萨,“我呸,莫丽萨,你对你自己的母亲都能毫不留情的用过就丢,更何况是我,我卢芬是莽撞,是冲动,也曾经一度地恨卢芳抢走了爷爷的关注,抢走了我的卢家小姐的光芒,但我并不是傻瓜!” 第一四九章 种因得果 本来处于下风,想着也许服软会让傅振汉或者莫丽萨对自己和秦雨的态度稍微好一点,但是莫丽萨那一巴掌让卢芬压抑在心底许久的直脾气倏忽就冲了出来,对着她大吼出声,莫丽萨身前可没有在卢家大宅时随时跟随在秦雨身边的执枪警卫,而且这里是监狱,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傅振汉和莫丽萨走进这间监舍,难不成莫丽萨还能在这里杀了自己不成? 可是,卢芬却是低估了傅振汉睚眦必报和莫丽萨的满心算计,就在她以为他们不敢明晃晃地动手的下一秒,傅振汉那只没有抓住秦雨头发的左手已经从腰间拔出了一把黑色手枪,那枪口对准的方向就是卢芬的眉心位置,像是在玩好玩的游戏一般,瞬间,傅振汉的手枪却又轻轻移动到卢芬咽喉的部位,上上下下犹疑着,口气也是无比轻松地和莫丽萨说着话,“宝贝儿,你说,卢芳都这副样子了,还敢和你大小声,我是该给她一个痛快呢,还是应该让她永远说不出话来呢?” 见卢芬被傅振汉那黑黝黝的枪口吓得立刻噤声的模样,莫丽萨轻掏了掏耳朵,朝傅振汉飞过去一个媚眼,娇笑道:“振汉,你啊,还真是*较真,不过我喜欢,谁叫你是为了我呢!但是,你也说了。卢芬她都这个样子了,现在咱们想要杀她就和杀一只臭虫一样容易,为了她,浪费一颗子弹,哪里值得,我看啊,咱就甭费这个劲儿了。” “宝贝儿说的是,我听你的。”傅振汉附和着莫丽萨的意思,下一刻就把手枪别回了腰间,他其实是不在乎杀上一两个不听话的棋子的。尤其是妄图反扑自己的女人,可是莫丽萨刚刚说话间却是朝他递过来一个别样的眼神,暗示他卢芬还有些作用。现在不到杀她的时候。 傅振汉想想也是,反正在军事和权利这一块,上京怕是谁也不敢不买他傅家的账,秦雨和卢芬被收监在监舍里,等于是在他的看所之下。就算是想有什么小动作,怕是也翻不起什么浪来,也就顺着莫丽萨话里的意思,随她去了。 傅振汉放下枪后,卢芬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她先前怎么也想不到。傅振汉居然毫不顾忌这监舍之外就是监狱巡警的情况,拿起枪来就想要射杀自己,更让卢芬心悸的是。傅振汉刚刚看着她的眼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物,没有丝毫感情与犹豫,如果莫丽萨阻止他的声音在晚上个两秒钟,她一点也不怀疑自己的脑门或者是喉头现在肯定已经被洞穿了。 即使此时傅振汉已经放下了手枪。卢芬的心底仍旧是微微的颤抖,话音都有些不稳了。“莫丽萨……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为什么要救我?” “呦,卢芬,我怎么觉得你这段时间变聪明了许多啊,记得以前可是我给你吩咐什么,你就会忙不迭地去做些什么,难不成这被监禁,还有促进智力发育的作用?”莫丽萨听见卢芬微颤的问话,轻快地朝她笑道,瞬间眼神却是陡然锐利起来, “救你?你未免把自己看得也太高了,我留你一命是因为我还没有折磨够你,你不会以为背叛了我可以简简单单的牢底坐穿或者一死了之吧,这监狱里的暴徒可是多得很,杀人放火、作奸犯科过的,在这里可是数不胜数,我会交代狱警,让那些暴徒好好招待你的,卢芬,你可要坚持住了,好好享受我送你的这份大礼。” 此刻,莫丽萨嘴边的微笑在秦雨眼中完全就是毒之花,莫丽萨是一个不输给傅振汉的彻头彻尾的恶魔,疯子,这女人是个疯子,卢芬看着莫丽萨,只觉得她美丽的容颜和毒辣的心完全成正比,以前和她的交易,是自己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莫丽萨却没空理会卢芬心里的想法,她莲步轻移,紫色纱裙的裙边在半空中荡漾出妩媚的弧度,和这灰暗单调的监舍以及狼狈不堪的秦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回到傅振汉身旁,莫丽萨双手拽住他的一只胳膊,吴侬软语道:“振汉,这里好闷啊,咱们监也探过了,话也问过了,早点出去吧,我累了。” 傅振汉一听到莫丽萨喊累,也管不得去抓秦雨了,立刻起身,粗壮的臂一伸就环住了她的细腰,“怎么了,刚刚教训人的时候力气不是挺大的么?这时候就没力气了,来,我看看是哪里把我的宝贝儿累坏了。”说着,在还有旁观者的情况下就作势要把手探进莫丽萨的衣裙内。 “你这个坏家伙,”莫丽萨立刻阻止了他的大手的动作,脑袋靠近傅振汉的颈边,像是非常亲密的磨蹭起来,嘴巴却是丝毫不放松的在他耳朵下方小声道,“在我们刚刚给秦雨和卢芬的压力下,她们是不可能说什么谎话的,况且傅老爷子一直都跟你在一起去追截卢芳手里的那块玉璧,就算是想找人询问秦雨,这监狱里难不成就没有人看见,可我们进来的时候,那些巡警脸上完全就是一种惊喜巴结的样子,如果傅老爷子已经派人来过,这些狱警在我们来的时候怎么都不寒暄两句呢? 而且,你也说了,傅老头子现在已经有怀疑你的迹象,所以为今之计,最重要的就是把卢芳手中的那块玉璧赶快给弄到手,然后交到傅老头手中,你再趁机表明一下心迹,打消他对你的怀疑要紧。 你不是也说了,傅老头他一直在寻找什么重要的宝藏,投他所好就是在为咱们争取最大的利益。 这秦雨和卢芬,我告诉你,在对付卢芳那个女人的时候,会展现出非同一般的威力,你可别看卢芳亲口指正了秦雨。我对她了解着呢,在卢岳林现在没有一丝意识的情况下,秦雨和卢芬算是她在卢家的最后的一点亲缘,重感情的她可以看着她们在牢狱中受苦,但是绝对看不得她们没命的。能不能拿到那块玉璧,也就在此一举了。 等拿到了玉璧,你想怎么对付这两个女人都好,那时候,反正也用不到她们了,不是么?” 听了莫丽萨在他耳边的一番分析。傅振汉只觉得脑袋一松,今天郁闷了一天的心情都舒爽了不少,更加搂紧了莫丽萨。他拍了拍她长年舞蹈而显现出惊人弹力和圆鼓的臀部,大笑道:“果然是我的宝贝儿,你真是我的好宝贝!” 这句对莫丽萨的赞叹声一落,傅振汉那鼓起的虎眼便往秦雨和卢芳瞧去,无限施舍地说了句。“看在我的丽萨的份儿上,今天我就留你们一命,但是能不能在这个监狱里好好地呆下去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哈哈哈!” 大笑两声,傅振汉搂着莫丽萨的腰间便大步的朝监舍外走去,留下倒地的一身狼狈的无意识的秦雨和站在门边听懂两人话中含义。对着以后的监狱生活,渐渐绝望的卢芬。 秦雨的狼狈和卢芬的绝望卢芳是完全不知道的,暂时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关注。她现在已经被卢岳林的病情给紧紧缚住,半刻不得闲。 每天早中晚三次她要在贝铭的帮助和指导下给卢岳林注射营养剂;每隔两三个小时,她要检查卢岳林是否有排泄的现象,如果一不小心弄湿或者弄脏了衣服和床单,她还要立刻为卢岳林更换;每一个钟头。她得帮助卢岳林换个坐姿或者卧姿,以免产生褥疮。每天还要早晚两次的给卢岳林进行肌肉按摩,避免长期卧床使卢岳林的肌肉产生萎缩。 这三两天来,卢芳几乎都没怎么合眼,任劳任怨,对于伺候在病床上的卢岳林没有半点马虎,她心间身体除了累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感想。 马娉婷人小力微,卢芳又不假他人之手,所以除了帮助卢芳给卢岳林烧些擦拭身体的热水和打扫打扫房间里的灰尘,让空气流通外,也没做什么过度的体力劳动,但她在一旁看着卢芳那满头是汗的样子和眉宇之间的疲倦,真的很心疼,不过短短两天,卢芳的身形已经有了微微的消减。 不是没有想过请个专门的护理,可以现在卢家大宅空空如也,除了马娉婷、帝鸿懿轩和贝铭还有影子保镖螟外,连一个可以派得上用场的人都没有,而马娉婷要恢复正常去上学,帝鸿懿轩也有自己的生意和首都初中的代课,贝铭也是专注地在研究着能使卢岳林醒来的方法,螟则是进行着对卢家大宅的全方位的保护,可以说也都不是闲人。 说要从外面招人吧,并不是不可以,可是谁又能够像是卢芳对待卢岳林那样专心细致、一丝不苟地进行照料呢?毕竟不是自己的亲人,少洗一次身子,少换一件衣服都不是不可能的,更何况现在傅家的人还在一旁虎视眈眈,高调招收进来的人选谁也不敢保证不是傅家专程派来的。 马娉婷虽然人在学校里,可是心里却是时刻挂念着卢芳,生怕她一个不支就倒下了。重新回到学校也有两天了,此刻,她坐在教室里,满心都是担忧。 朱圆圆和王纭不是没有注意到她的那忧虑的心情,这两天来也尽可能地向马娉婷多说些其他的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可是效果都不怎么显著,也只好默默地看着她,精神上支持她了。 十分钟的下课休息时间一到,轻缓的和旋音律便提醒着上课时间的到来,班主任俞汐踩着厚高跟站上A班的讲台,静静俯身看向她身前做的一班学生,眼神瞟过马娉婷的时候,却有着微微的怨气,如果是平时的马娉婷一定会感受到这股不一样的气息,可是这两天,她真的对外界的反应很迟钝。 见学生们都在,俞汐暗敛自己的脾气,努力绽放出一抹笑容,高声道:“今天,老师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继转学生马娉婷同学之后,我们现在将迎来第二名新同学。请大家鼓掌欢迎。” 和马娉婷到来时,有人的刻意刁难不同,今天整个A班的学生都显示出和俞汐的无比配合,虽然掌声并不怎么热烈,但是好歹也是拍了手的。 随着稀松的掌声落下,一个绿色轻纱的身影缓缓的走进了教室门,站在讲台前面的是一个短发的女生,绿色的百褶半装带着轻纱摆边的马甲套在纯白的挂有金属星星胸饰的白色衬衣外边,一条百绿格纹相间的裤腿上也挂满了两颗金属星星,整个人给人一种帅气中性的感觉。如果不是纱摆的上衣柔化了整个金属饰品的坚硬感,如果不是那飘逸的绿色,那么眼前这个女孩子被人认作清秀的小男生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在众人或惊讶或奇特的眼光中。讲台前的女生静静向A班的众人鞠了一躬,然后那爽朗的声音便飘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首都初中A班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蒋若。以后就要在这里和大家一起度过这中学里最重要的一年,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官方的话说到这里,她话音一转,“我来这里,是为了一个人,一个我们曾经有过约定的人。她很聪明,画画很棒,也很会设计服装。我身上穿的衣裳,就是根据她画的图纸请专人制作的,她就我最亲*的同学兼死党,马娉婷!” 大声的宣告像是一阵重锤敲醒了怔愣的马娉婷,看着讲台前那抹绿色的身影。她不可置信地眨巴眨巴眼睛,陡然就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压抑的两天来第一次这么兴奋,大叫道:“蒋若,你来了。” 没等俞汐做出反应,蒋若就自行走到了马娉婷身边,开心道:“是啊,我来了。我可是说了,我要尽快追上你的步伐,你到首都这么久了,舞蹈一定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是我也不会输给你,你不在我们那个小城的日子里,我可是很努力很努力哦,下课后,咱们就去比一场,怎么样?” 见到蒋若,老友重逢的喜悦让马娉婷有些激动,但很快,她就调试过来了,握住蒋若的手,她有些抱歉地看着她,低声道:“若若,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比舞的事情等过段时间可以么?” “你呀,和小姨说的一样,还真是个小大人”蒋若见她有些不干脆,想也知道为什么,“你这个样子是因为卢芳老师吧。”虽然是疑问口气,蒋若说的确实肯定句。 “你怎么知道?”问话刚刚出口,马娉婷就蒋若先前的话语中察觉出了些许端倪,“若若,你是和温然阿姨一起来首都的对不对,卢芳老师的事情她都告诉你了?” 蒋若睨着马娉婷,微微撅了撅唇,这个女性的动作柔化了她中性的五官,“是啦,可是我来了,某个人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亏我还一直忍着不出现在你面前,等着你什么时候会想小姨问我的下落,结果咧,回应我片片心意的都是空气,你这和没良心的马娉婷,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声,是不是有什么人勾走了你的魂儿,我看,你都把我整个儿的忘记了。” 微微侧头表示生气,蒋若在马娉婷面前碎碎念道,虽然她比马娉婷要大上几个月,可是每次在马娉婷面前却是显得很弱势,当然那是她自愿的。 “好了,嘴巴上都能挂油瓶了,你不是最瞧不起小女生撒娇的么?怎么,现在自己却用起了这一套,”马娉婷有些嗔怪地念叨了蒋若一句,看她霎时圆瞪起眸子,鼓着气看向自己,知道自己不能再气这个小妮子了,性格再怎么爽朗,蒋若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又是一心把自己当做好姐妹,不远千里追着自己来了首都,自己再怎样也要让着她。 “我错了还不行么?”马娉婷摇了摇头,无奈地看了蒋若一眼,低声认错,“我不该忘了我最最要好的蒋若同学,不该一个问候都不让温然阿姨传达给你,我罪孽深重,希望亲*的蒋若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则个。” 蒋若听着马娉婷的歉意,知道她其实也不是故意的,上次卢芳被温然救回来时那惨兮兮的模样还刻印在她的脑海中,马娉婷这些日子也一定很不好过,虽然小姨前两天回来后,并没有事无巨细地告诉自己事情的经过,但是通过新闻和报纸,除了和珠宝展会上的具体情况她不知道,其他的事情她还是了解的。 这么一想,蒋若心头的埋怨瞬间就消散开去,“好了,我这次就原谅你了,不过,婷婷,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知不知道,当时,小姨救了卢芳老师,当我听说你被车……的时候,我真的好绝望,明明你给我的信件,上面的字迹还那么的清晰,我却选差点再也见不到你了。” 马娉婷被蒋若这么一提,这些日子以来经历过的种种险难,无一不浮现在脑海之中,眼睛有些发烫,她一伸手就和蒋若抱在了一起,头埋在蒋若的肩窝,马娉婷静静流着泪水,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忧虑,所有的不安,都在这个自己重生之初第一个朋友的怀里抒发出来。 蒋若则是静静拍抚着马娉婷的后背,轻声安慰道:“没事了,婷婷,我来了,以后,不论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的。” 等到五六分钟后,马娉婷在蒋若衣服上蹭了蹭泪珠,站起身来,才突然发现蒋若的身高居然已经和到上京之后不断拔高已经接近一米六的自己相若了,怪不得,刚刚倒在她肩膀上,自己一点不觉得脖子酸疼。 两人这么直白的抒发着久久未见的喜悦,看在其他人眼里就没有那么的快乐了,可是和以往班上某些女学生的挑衅不同,今天开口的却是班主任俞汐。 “虽然,故友重逢很让人欣喜,可是班上的同学们可都还等着上课,我说两位能不能关照一下大家的情绪。还有马娉婷,你毕竟已经算得上是半个老生了,这纪律的事情应该不用我再来提醒你。” 俞汐从刚刚起就看着眼前的两个学生就这么公然地无视着课堂纪律,你一言我一语的叙旧,特别其中有一个学生还是马娉婷的情况下,心中的闷气转瞬间就化为了怒火,直接熊熊燃烧了起来。 马娉婷第一时间便朝俞汐看过去,在她的印象中,俞汐虽然对自己算不上是和颜悦色,但是从来也没对自己的言行进行过怎样的抨击,今天是第一次,俞汐当着整个A班学生的面子,训斥了自己,还连累了刚刚来的蒋若。 如果先前马娉婷没心力去关照俞汐的情绪,那么此时,她全副的注意力则是全都集中到了俞汐身上,很快便发现俞汐整个人透漏出来的对自己的敌视和不悦,一时间马娉婷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俞汐而不自知么?怎么今天俞汐的身上会对自己有着那么深刻的排斥呢? 俞汐突然对马娉婷的说教当然不是没有理由的,最大的原因当然还是俞越,俞越受伤了,因为卢家,因为卢芳,俞越被傅振汉开枪打伤了,俞方也是精力疲惫,这两天以来,整个俞家上下都是忙乱不已,俞汐见着哥哥和爷爷受苦,心里当然不好受了,她也听俞越提过卢芳和马娉婷的关系,俞越伤了这么多天,却不见卢芳的人影,甚至连一个问候都没有,这种女人,哪里值得俞越喜欢。 而此刻,对于马娉婷,她是毫不留情的迁怒。如果以前俞汐对卢芳和马娉婷还有几分好感的话,那么现在这几分好感却是荡然无存。 第一五零章 无法解释 初三A班此时陷入了深深的静默氛围之中,俞汐和站在自己座位边的马娉婷“深刻”对望,刚刚来到这个新班级的蒋若则是目光奇怪的在班主任和自己的死党之间轻轻漂移。 马娉婷并没有让这种让人难受的氛围持续很久,两分钟后,她撤回了看向讲台上的视线,朝站在上面的俞汐深鞠一躬,然后直起身子,诚心认错,“俞老师,对不起,来首都之前我和蒋若就是要好的同学兼朋友,这么久不见,我太激动了,所以刚才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打扰到你上课,也打扰了全班同学的时间,我在这里再次向老师您,向同学们说一声对不起。” 是她的错,她一向不会逃避。马娉婷心里很清楚,俞汐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了,虽说原因未明,但是先前和蒋若的确是无视了课堂,这点俞汐并没有说错,所以她认错。自己的错误应该自己承担,她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并不觉得多委屈,只希望俞汐能够看在她乖乖认错的份儿上,不要责怪在蒋若身上就好。 俞汐听见马娉婷道歉的话语,本来怨怒的心里微微好受了一点,即使心里还是不待见马娉婷,但作为一名老师,马娉婷刚刚也说了,她和蒋若是久别未见,一时情急,这样的理由让俞汐也不可能真的如何如何去惩罚马娉婷,不然要是让学校里其他老师知道了还不得说自己冷血无情,正是因为是自家的学校,所以更要维护自己的名声,心里的不舒服硬生生让俞汐给压了下去。 她没什么感情的淡淡睨了马娉婷一眼,“行了,马娉婷,你知道错了就好。念在你是初犯,我这次也就轻轻放过,不过千万别有下次,不然就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也必须为了课堂纪律给你一个处罚。” “我知道的,俞老师,我以后会注意的。”马娉婷回答地十分乖巧,然后勾起一个甜甜的笑容看向俞汐,想要争取些什么,“老师。蒋若的座位能不能……” “班上的位置都满了,蒋若的座位就放在讲桌旁边,这儿离黑板近。可以帮助她更加清楚的听见上课老师教导的知识,她也是个跳级生,虽说入学测试都过了,但也不一定跟得上我们A班的课程,所以。我这样安排是为了她考虑,马娉婷,你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虽然俞汐的话听起来客气的充满了询问,一切也都是为了蒋若好的样子,但是马娉婷就是觉得膈应,她本来想着就算蒋若不能坐在自己身边。和自己隔着一两张桌子也行的。这样上课下课她们想商量些什么也方便,可是俞汐却是把蒋若安排到了讲台边上,这么醒目的位置。随便什么动静不都被下面的学生收入眼底了么?那还有什么意思。 可即使心里有些不痛快,马娉婷也知道现在不是开口的好时机,向身边露出担心眼神的蒋若投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马娉婷点了点头,“既然俞老师已经为蒋若打算好了。那我又有什么拒绝的权利?您是老师,学生怎样作为当然要遵循您定的规则。” 算马娉婷识相。没和自己争论,俞汐满意的点了点了,“那就好,蒋若,入座吧,马娉婷也坐下,然后我们好开始上课。” 本来课前就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这节课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下课铃声响起,俞汐一走出教室门,王纭就立即围到了马娉婷身边,指着讲台边正在收拾课本的蒋若,问道:“这是你朋友?以前的?没来首都前的?她身上的衣服真是你设计的?” 一连串的问题让马娉婷有些哑然,看着竹筒倒豆子的王纭,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说王大小姐,你能不能一个问题一个问题让我慢慢回答,你这一轱辘倒是舒坦了,我可是有些混乱。” 王纭伸手勾起马娉婷的下巴,左右仔细观察了下,皱了皱眉,“是有些不在状态,我也觉得奇怪,你说今天咱们老班是不是吃了火药,怎么对你那么不留情,要知道,她可是学校里公认的温柔美人呢。” “那你去问她啊,问我,我会知道?”马娉婷没好气道,“我说大小姐,你到底是来问蒋若的事情的,还是来问班主任的事情的,这前后说的完全不是一个人呐。” “当然是都问,”王纭理所当然的挑眉,“不论那个蒋若和你的关系咋样,咱两关系可是杠杠的啊,你可别有了旧人就抛弃新人啊!你看看,我们可是有着共同回忆的革命友谊。架是一起打,痛是一起受,饭是一起吃,歌是一起唱,……” “Stop!”难习惯了王纭的大气豪迈,一下子鸡婆起来顿时让马娉婷浑身斗气鸡皮疙瘩,当机立断地阻止了她继续编唱词,马娉婷斜睨她道,“我觉得你今天很不对劲,哪根筋搭错了,要不要我给你整整?” 其实王纭也没什么,她就是一下子无法接受马娉婷身边出现一个和自己十分相似的蒋若,她本来就是在男人堆里面长大的,加之喜欢武打这一类的体力游戏,所以一向是个假小子,可是蒋若这短发利落的打扮也是个中性的女孩子,王纭就觉着她以后要是和马娉婷、朱圆圆在一起玩儿的时候多了一个蒋若,铁定很不自在,所以就出现了刚刚她拐着弯儿询问马娉婷的一幕。 可是她王纭是谁?青鹤堂的大姐大!这像是吃一个女孩子的醋这么丢脸的事情她心底明白也绝不会承认的,更何况还是在马娉婷面前,她本身以为自己在上京的同龄孩子中,已经够成熟有魄力了,可是看见了马娉婷在和氏珠宝联展大会上那舌战傅家的表现,她觉得马娉婷的心思好像比起自己要缜密多了,毕竟自己用的是武力,人家用的是大脑,但正是因为这样的马娉婷,才让她更加接受了这个原本并不属于自己圈子里的朋友。 现在。突然冒又出了一个和马娉婷曾经十分要好的女生,王纭当然有些不能接受,觉得她、马娉婷、朱圆圆这个三角形被打破了的感觉。特别是在看见马娉婷在课堂上的感情流露之后,王纭就更有危机感了。 就在王纭想要和马娉婷说些什么的时候,蒋若已经离开了讲台边的课桌,向她们走了过来,王纭呆在马娉婷的左手边,蒋若自然而然地就是从马娉婷的右边那条巷道过来,走到马娉婷身边,她冲着王纭在笑。口中的话却是对着马娉婷说的,“婷婷,你是不是应该和我介绍介绍。这位同学是?” “她是王纭,是我来首都之后在这个班级上认识的好同学,好朋友,若若,王纭的性格很豪爽。你的性格呢,有很坚毅,我相信,你们也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马娉婷抬头冲蒋若笑了笑,解释道,然后转向王纭。“王纭,这位就是蒋若,我小学时的死党。你们要好好相处哦。” 虽然不知道王纭刚刚在闹哪一出,但是马娉婷敏感的发觉她语气中对蒋若似乎有些不待见,所以稍稍有些强调。 王纭本来不想对蒋若多加理会,想让她看着马娉婷和自己的小团体,主动退出的。可是这计划还没进行,马娉婷就已经给她们定了性。也没办法了,随意吧。有些不甘愿的,王纭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释放出些微善意,“蒋若,你好,我是王纭,马娉婷的好朋友,欢迎你来到我们班级!” 蒋若也不甘示弱,伸手握住王纭的手,笑道:“王纭,你好,我是蒋若,婷婷的青梅,很高兴认识你!” 两句话间,谁亲谁疏一目了然,王纭嘴上功夫并没多强悍,可是手上功是却是不输给任何人,多用了一两分力气,捏住了蒋若的右手,蒋若在王纭的施压下,却并不退缩,仍旧是笑的得体,不过眼睛中却流逝出慑人的光线,紧紧盯住王纭的眼睛。 一道激烈的电流就在他两之间噼里啪啦作响,马娉婷坐在两人之间,只觉得瞬间周身的温度有隐隐升高之势,抬眼瞧了一眼两人,见她两处于“深情”相望之中,顿时无奈耸肩,起身离开座位,把整张桌子都让给了王纭和蒋若两个,自己则是跑到朱圆圆身边和她说悄悄话去了。 王纭和蒋若的不对付从早晨一直持续到中午,从中午一直持续到下午,恨不得什么都拿出来比一比,上课吧,王纭一向是最不喜欢回答问题的,可是今天却难得地动了动脑子,和蒋若比着举手发言;吃饭吧,四个人坐在一块儿,马娉婷和朱圆圆都在细嚼慢咽,王纭和蒋若却勺子筷子动的飞快,谁也不让谁,吃了一碗又一碗,比赛似的。 好不容易放了学,王纭挤在马娉婷左边,蒋若就黏在马娉婷右边,把人家朱圆圆弄得连个位置都没有,两个人都拽住马娉婷的手臂,拼命地往前走,最后几乎是架着马娉婷,让她脚不沾地的出了校门。 好不容易把两位坚守者送上了各自回家的车里,马娉婷只觉得今天这天过的真是累,她转身抬脚正准备往回走的时候,背后那声怯怯的声音轻轻响起,“娉婷,你……你还要回去学校么?” 侧过头,见朱圆圆正一双圆滚滚的小嫩手搅着裙边,大眼睛关心的看着自己,那软软的圆圆的感觉让马娉婷的心瞬间都舒适了,拉过朱圆圆的手,她温柔的笑道:“嗯,今天俞老师和我好像有些误会,我想去找她谈一谈比较好,问题说开来,总是比不知道好。你也快点回去吧,免得家人担心,圆圆,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这点不会变的,不要做无谓的担心,你看,你不是和王纭处的很好么?我相信,过段时间,等你了解蒋若,你也会和她成为好朋友的。 我和你说过,我希望能让你的世界多一些阳光,多一些声音,希望带给你更多的快乐,朋友是我们很重要也很宝贵的财富,相信我,我、你、若若,王纭,我们以后一定会相处的很好的。” 因为马娉婷身边又多了一个朋友,怕她遗忘自己的朱圆圆在一天的担心后。此时在马娉婷抚慰的话语中,终于放松了那忐忑的心房,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娉婷,我相信你。”摸了摸朱圆圆圆润的脸蛋,她轻拍两下,陪她再次走回朱家的私家车边,看着她坐车远去后,马娉婷才再次踏进校园。 也许是耽搁时间耽搁太巧了,马娉婷还没有走到教学楼边。就在校园小径中碰见了走向校长大楼的俞汐,她脚步怡然中带些隐隐的急切,那厚跟的高跟鞋敲击在水泥路面上有一种独特的韵律。 “俞老师!”在俞汐即将转弯的时候。马娉婷从身侧喊住了她。 听见有人叫自己,俞汐回过头来,却见马娉婷向她小跑而来,顿时她眼中就有些不喜,难不成这个马娉婷是因为上课的时候自己批评了她现在来找自己理论不成?不在课堂上当场发作。等到下课后私人解决,这女孩子脑子倒是好使,怪不得在和氏珠宝联展上和卢芳一唱一和,做的那么天衣无缝。 可是,脑子再好,却不懂得感恩。她也不屑。俞汐停下脚步,就那么定定看向马娉婷,“怎么。马娉婷,这学生们都放学了,你不回家,倒是来找我这个老师,是有什么事情么?”认准了马娉婷是来找茬的。俞汐的语气可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客气。 马娉婷却也不在意,反而勾起笑容。轻声道:“老师,您误会了,我是想向你打听一下,俞校长现在的状况。前两天,我和卢老师被傅家的车拦截走,只听见俞爷爷的一声大吼,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是我想一定是俞校长出了什么事情;而且,这两天俞爷爷和俞校长明明说要来卢家看看那块玉璧,却是一直不见人影,我就在想,是不是傅家的人把俞校长伤得很重?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一直都很在意,所以……” 俞汐想了千万种马娉婷要和自己争论的事情,但是却没想到她居然会主动提起俞越,见她眼里眉间透漏出的真诚和担忧,俞汐恼怒的心情渐渐好转,不过对于这件事情,她可没有想也这样轻轻放过,抬起下颌,她俯视着马娉婷道:“这是你自己想问的,还是卢芳要你来问的?” “我和卢老师都想知道,都很在意。”马娉婷回味着俞汐的这句话,又想着俞汐今天那莫名的态度,突然间就有些了然,抿了抿唇,静静出声。 “那为什么,你们明明听见了爷爷的嘶吼,这都已经是第几天了,你们脱身了,却连看都没有来看过哥哥一眼?还让哥哥劳心劳肺地替你们操心,硬要派人去搜查你们的下落,就连差个佣人来报个平安都那么艰难么?如果不是那天哥哥硬撑着枪伤却还是要去找你们,他现在也不会躺在病床上动都动不了的! 我的爷爷,都已经那么大岁数了,还要为了你们奔波疲惫,可你们呢?你们却连半点心疼都不知道。” 几天以来憋在心里的怒火一旦有了突破口,便是倾巢而出,根本顾不得马娉婷还是个孩子,是自己的学生,俞汐对着她就是一通质问。 怪不得,怪不得俞汐今天的态度这么奇怪,马娉婷此时也终于明白,俞汐之所以情绪不好,向着自己发脾气,是因为俞越的状况很不好,俞爷爷也受了累。咬了咬下唇,马娉婷朝俞汐低下头,“对不起,俞老师,真的很对不起,可是请你相信,我和卢老师并不是对俞校长的情况漠不关心的,是因为……” 话还没完,俞汐就猛地打断,“够了,我不需要解释,我要的是结果。如果卢芳真的对我哥哥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真心,那就让她亲自来俞家道歉、道谢还有照顾我哥哥。否则,她就永远别想再我哥哥一面,以后,也别想要踏进我俞家的大门。机会只有这一次,把握住还是把握不了,就看你卢老师抉择了。” 话罢,也不等马娉婷再想说些什么,俞汐转身就走,一步都没有停留,马娉婷即使想追上去解释,可是看着俞汐那毅然决然的身影,知道现在俞汐已经认定卢芳不是真心的情况下,自己再说什么,也都是狡辩,看来,还是得劝动卢老师去俞家一趟才好,至于卢爷爷,她来照顾。 做好决定,马娉婷暗自点了点头,便迅速转身离开学校,以最快的速度乘车赶回卢家,就直直冲进卢岳林的卧房,她知道,卢芳一定会在那里。 可就在她踏进房门的那一秒,却看见了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马娉婷惊讶出声,“若若,你不是回家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站在卢岳林床边的蒋若听见动静笑着回眸,抬脚便跑到马娉婷身旁,“婷婷啊,你总算是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这放学都快半个小时了,乌龟也该爬回来了,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啊?”蒋若眯着眼睛,逼近马娉婷的面庞,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她和俞汐的对峙该叫什么情况?马娉婷苦笑一声,“你呀,真是的,这才一天时间,就和王纭同化了,说话都那么不经大脑。” 一提到王纭,蒋若立刻炸毛,连要逼问马娉婷晚归的原因也忘记了,“你少来了,我和那个男人婆才不一样!用么你的话说,我可是比她高端大气上档次多了,她那个模样,我,我才看不惯。” 还低俗小气装屌丝咧!马娉婷摇了摇头,怎么自己说的正经话蒋若没记着一点,这些口头语她倒是影响深刻的很啊。 不过,马娉婷也没准备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她还记着自己的重要目的,是要向卢芳“通风报信”,为了她和俞越才刚刚明了的*情,自己可是充当了那天使白鸽的角色,于是便有点了点头,附和道:“是是是,蒋若大姐,您是最高端的,那现在能不能先让小的喘口气,和卢老师说两句话列?” 蒋若听着这前一句,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想婷婷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嘛,明天到了班上她就要把这句话告诉王纭,气死她不可。我们的蒋若同学也许是忘了一句话,叫做不是冤家不聚头,有些人,感情就是在争吵较劲中培养起来的。不过蒋若现在这个样子,估计即使心中隐隐有感也不会承认吧。 好不容易从蒋若的言辞包围中脱离出来,马娉婷走到床边,拍了拍正在给卢岳林掖被子的女人背部一下,“卢老师,有些话,我想有必要和你说一说,能出来一下么?” 修长的双手因为马娉婷的话微微一顿,却还是继续掖好被角,这时双手的主人才转过身来,笑意盎然的却是温然那柔和的脸庞,“马娉婷,你要和我说些什么就直说吧,和你出去就不必要了吧,我可是被卢芳赋予了很重大的任务,你不会想等会儿你的卢老师醒来后看见咱两在外面唠嗑,把没有意识的卢老爷子一个人扔在房间里管都不管吧。” 依旧是那样直接的话语,马娉婷看着眼前的温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温姨啊,真是的,既然这样,干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还害得我搞错了对象,可是,温姨来了,卢老师不是应该陪着你说说话么,而且她怎么可能离开卢爷爷的身边啊?”不自觉的,疑问就自动出口。 温然从桌上端过来一碗乳白的液体,用勺子舀到卢岳林的嘴边,边喂边道:“你也不看看你卢老师成什么样子了,那眼睛下面的青黑呀,真的可以和熊猫媲美了,她再不休息,就要成为卢家病号第二了,我当然是强迫她去睡会儿了,你们也是,这么大个宅子,连个佣人都没有,这怎么能行?卢家什么时候穷到这个地步了!” 第一五一章 争执 温然一贯的直言直语并没有让马娉婷觉得不适应,知道她是关心卢芳的身体才故意那么说,马娉婷淡淡笑了笑,开口解释道:“温姨,瞧你说的,哪能啊。只是,你也不是没见着珠宝展会上傅家的态度,前儿个,我和卢老师还差点儿被傅老爷子请去做客,要不是言老师半路救了我们,你今天还指不定见不见得到我和卢老师呢!” “说起来,傅家现在还真是越来越嚣张了。”温然听见马娉婷说的这一番话,手中舀着汤勺的动作微顿,眼中晦暗莫名,淡淡低喃了句,才又把勺子射伸向卢岳林的嘴边。 靠在床头的卢岳林眼神呆滞,没有焦点,只是机械地咽着温然放进嘴中那勺子上的牛奶,不时地,乳白色的液体还会从他的嘴边不自觉地滑下来,温然就赶紧拿起手边的毛巾为他擦拭嘴巴,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厌恶的神色。 马娉婷在一旁静静看着,心中不禁感叹,虽然温然脾气很直,说话带刺,但是照顾病人却是一丝不苟,完全没有轻视的意味,医者父母心,说的就是像温然阿姨这样的人吧。 “对了,马娉婷,你刚刚急匆匆地跑进门到底是想和你卢老师说些什么?”就在见过温然对待卢岳林认真仔细地动作后,以为她一时间没空再理会自己的马娉婷却突然又听见温然的问话,可是这个问题,让她怎么回答,难道她要说,自己要帮卢老师和她的男朋友解除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么?太囧了吧。 迟钝了半分钟,马娉婷抿了抿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些小事情,算是私事吧。温姨,你就多别问了。” “算了,不说就不说吧,”温然见她一副不好说的状态,也不逼她,直道,“你卢老师在她房间里休息,要是真是不得不说的事情,你还是早点和她说,免得她一起来。就又寸步不离地守着卢老爷子,总这样子,她还真把自己当做了个铁人不成。” “嗯。我会劝她的。”马娉婷点了点头,抬脚向门外走去,蒋若本就一直等着她和温然说话,这时候见她走过来,立刻伸手拦住她。“婷婷啊,这么半天了,你要讲的话也和小姨讲完了吧,咱们好久都不见了,一起去外面走走,练习练习舞蹈怎么样?” 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马娉婷轻声道,“不好意思啊,若若。我还有些事情必须和卢老师商量,等把这件事情做完,我们就一起去跳舞好不好。”带着几分愧疚和乞求,马娉婷合着双掌,对着蒋若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蒋若也不是个不知事的。虽然心底还是有些失望,但是仍旧点了点头。“好啦,不过你要快去快回,我就在这里等你。” 笑着点点头,马娉婷故意嗔道:“我就知道若若最理解我了,我去去就来。”说完就直直地冲出门去。 走进清风别院,轻车熟路地走到卢芳的房门前,马娉婷轻轻地拧动钥匙,打开房门,本以为会见到卢芳沉睡的容颜,推门而入,却是感受到窗帘拉开后,投射进房间内的耀眼光线,橙色床幔的大床上空空如也,书桌边上,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在伏案工作,从背后看,她的右肩耸动不已,几乎都可以到想象到她运笔如飞的样子。 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桌旁边,站到卢芳身旁,马娉婷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声打扰,她在等,卢芳到底什么时候会发现她的来到。一分钟过去了,二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五分钟后,马娉婷无奈的睨向完全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一心在手中卷宗上的卢芳,终于痛定思痛,决定开口喊动她。 “卢老师!”轻轻的一声,握笔的人没有反应。马娉婷眨巴眨巴眼睛,以为是自己的声音不够大,打扰不了眼前注意力十分集中的人。 “卢老师!”音量稍微拔高,桌边正思考着什么的女人终于顿住了笔,下一秒,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更加快速地书写起来。 到了此时此刻,马娉婷的耐性终于告罄,双手围成一个小喇叭,很近地处在卢芳耳边,深吸一口气,“卢老师!”狠狠地叫出声来。 这次的效果是立竿见影,只见卢芳在马娉婷大叫过后的下一秒,整个人一抖,握着钢笔的那只手猛地甩了出去,几滴乌黑的墨汁在桌上划出一道弯弯的痕迹。 皱着眉抬起头,卢芳被打断了思路正要发作,却见马娉婷一脸不悦的站在自己桌边,双眼中充斥着满满的指控,瞟了一眼桌边的钟表,原来已经是马娉婷放学的时间,不禁敛下烦躁的情绪,轻声问道:“婷婷,怎么了?谁给你委屈受了,你告诉卢老师,卢老师帮你教训他。” 瞪视这卢芳,马娉婷微微嘟唇,双手的食指伸出,向卢芳比了比,“罪魁祸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啊?”被马娉婷这么一说,卢芳微怔,有些反应不过来,疑问地看向马娉婷。 见卢芳茫然的样子,马娉婷心里更是堵得慌,愤愤道:“卢老师,你刚刚在做什么?” “在……在查看学院里这一季度的财务报表,和卢家现在的生意往来。”不自觉地,卢芳的回答就从嘴里溜了出来。 “哦,在工作啊?”马娉婷重复了一遍,然后又道,“我在卢爷爷里的房间里看见温姨了,她正在照顾卢爷爷。” 这样一说,卢芳更加茫然,“这点老师知道,我本来也不让的,可是拗不过温然的坚持,所以……” “温姨说,让老师回房间,是让老师你好好休息的。”马娉婷再接再厉,点明主旨。 卢芳更加疑惑,“是啊,我坐着休息了一下就开始工作了,婷婷,你是不知道,这些天学院里堆积的未批示的表单多如牛毛。我想了一下午,头都有些昏了,真是不明白,卢芬怎么会喜欢这样频繁而又繁复的工作,要是我,还是更愿意带着你一起舞蹈。” “卢老师!”这时候,马娉婷真的觉得不知道是该哭好还是该笑好,卢芳和她的思维明显不在一个频道嘛。摇了摇头,瞥见卢芳眼底的黑青,面上的疲倦。心里一软,将微怒轻轻散去,马娉婷无奈地叹道。“老师,温姨替你照顾卢爷爷是希望能给你一个空隙,让身体和心灵都能够有喘息的空间,你看看你现在都劳累成什么样子了。 你倒好,回到房间也不知道睡一会儿。立马就投入工作,那我还不如让你继续照顾卢爷爷呢,起码,那样子,你累是累,但不会过大的精神压力。现在好了,你刚刚从身体的疲惫中走出来,就直接投入精力到工作中。你就像是一张绷紧的弓弦,我真的害怕,你会突然倒下。” 看见马娉婷满脸的担忧,卢芳心里温温的,热热的。也涩涩的,她何尝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过度负荷。可是她有什么办法,爷爷倒下了,母亲和妹妹都被自己亲手送进了监狱,家里那些熟悉的佣人又都被驱散,卢家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在她一个人的肩上,她不是不知道辛苦,只是她不得不咬牙坚持。 这些新送来的账目,百分之八十都是催款单,学院的经济流通已经比她先前查到的还要岌岌可危,这是卢家几代人的心血,是爷爷一辈子努力建造的学院,她怎么能看着它在自己手中败落?前几天,爷爷没人照顾,她必须抽出大部分时间来陪着爷爷,今天,温然拗着自己把照顾爷爷的差事揽了过去,好不容易有点空余时间,她当然要分秒必争,来解决学院的大问题,睡觉,于她而言,现在已经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了。 见卢芳看着自己沉默无言,马娉婷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劝说,突然想起自己来找卢芳的目的,虽然这时候并不是个好时机,可是俞汐的威胁又在耳边静静响起,咬了咬牙,马娉婷还是觉得说出来比较好,毕竟她是真的觉得俞校长是个好男人,如果卢芳这样错过了,也许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卢老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要是自己都垮掉了,现在还有谁能支撑起卢家来呢?”半晌,马娉婷淡淡开口,“我知道这些道理你一定比我明白,好了,我也不多说了,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俞校长受了很严重的枪伤,一直到今天都没有回学校,我听俞老师说,我们被傅家劫走的那天,俞校长撑着病体也一定要找到你。卢老师,不论是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去照看俞校长的。” “我……”俞越戴着金边眼镜的儒雅模样出现在卢芳的脑海中,想到他会受伤,想到他卧床不起的虚弱模样,卢芳的心里顿时像是塞了一团干燥的棉花,滞涩的厉害,眼中带着几分渴盼的光芒,“他……他还好么?” 马娉婷轻轻摇了摇头,“我并不十分清楚,具体情况还是要卢老师亲自去一趟才行,看俞老师现在的情绪,整个俞家对于老师你肯定是有着怨愤的。” “是啊,怎么能不怨,要不是急着救我,俞越也不会冲动行事,也不会受伤的,如果那天我们没有坐上俞家的轿车,是不是一切都会比现在好?”像是在问马娉婷又像是在自问,卢芳喃喃。 “既然这样,就更应该去俞家,探看俞校长和俞爷爷,作为俞校长的女朋友,老师也应该主动些,照顾照顾俞校长。” “话是这么说,”马娉婷的一脸坚持让卢芳十分为难,“爷爷的情况还有卢家现在这样的烂摊子,我……我哪能说丢下就丢下?” “丢不下卢爷爷和卢家,就只能放弃俞校长么?更可况,也不是让老师你放弃,只是从其中抽出一丢丢的时间去看望自己的*人,这有错么?还是说,在卢老师心里,俞校长的分量其实还没有卢家这些俗物重要?” 指着桌上的一张张表单,马娉婷此刻的脾气有些冲,她真的不明白卢芳现在是怎样一个状况,明明以前的卢芳不是这个样子的,优柔寡断,瞻前顾后,这做事情的样子哪有一点点当初的干净利落。说一不二。 “够了!”下一秒,卢芳陡然斥责道,声音严肃而尖锐,即使是自己最得意的学生,也不能这样侮辱卢家几代人的心血,“婷婷,你要说的如果是这些,那我已经知道了,你出去吧,我还有工作要做。俞越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我相信如果他是我,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抉择,他如果知道了卢家现在的情况。一定会比我更着急,我真的不想再麻烦他。现在,你让老师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 马娉婷咬唇深深看了卢芳一眼,带着些许哭音,嚷嚷道:“如果你不是我的卢老师。我才懒得管你!俞校长为你付出,是因为他*你,可你不能够把别人对你的*当做理所当然,他是为你受的伤,不论有什么样的合理的理由,都不该是不去照看的原因。 不论是温姨还是我都可以帮老师看着卢爷爷。为什么老师你就是不肯从自己的坚持里踏出一步呢?” 说完这句话,马娉婷转身就跑出了清风别院,徒留一脸怔怔。眼睛开始泛红的卢芳。 没有佣人的卢家,比起原来更加空旷,马娉婷那么一个娇小的身影在花草假山中并没有那么明显,站在人工小桥上,看着水里的游鱼。马娉婷眨巴眨巴眼睛,拼命的想要弄散眼中的雾气。 她是真的为了卢芳好才多番劝说的。可是卢芳根本就不接受自己的善意,那她干嘛要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等到时候,俞家的人连门都不让卢芳进的时候,看卢芳怎么办?气嘟嘟的想着,马娉婷没有发现自己此时的一切都是小孩子行径,可是她就是这样,面对越亲近的人,就越稚龄,只有面对敌人或者是对手,她才会恢复成年人的思绪。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并没有发现一个身影静静地朝她走来。 一颗石子轻轻的砸开了马娉婷眼前的水面,一圈圈的波纹围绕着石子坠落下去的地方荡漾开来,好一会儿,波纹渐渐细微、消失,澄净的水面上顿时多了一个人清晰的倒影。 伴随着倒影出现的还有那个人醇厚清朗的带笑声音,“谁惹我们丫头生气了?瞧瞧这张小嘴,都可以挂上一斤油瓶了!” 正生着卢芳的闷气,马娉婷没好气地瞪视这个不速之客,“你惹我生气了,你没见着你那颗石子,把我的鱼儿都吓跑了么?”此时此刻,马娉婷只想无理取闹。 “原来是这个事情,”来人不仅不恼,反而清浅一笑,不知从哪个口袋里摸出一袋面包,优雅地拆开封口,撕碎面包,他轻轻挥手间,面包碎屑就飘散在湖面上,刚刚被石子吓跑的游鱼瞬间就游了回来,而且还有更多条蜂拥而至,争抢着嘴巴一张一合地吸吃着飘在水面上的面包,“看,丫头,你的鱼儿都回来了,开不开心?” 看着水面上的一片欢腾景象,马娉婷瞟了一眼身边的男人,闷声道歉,“对不起,帝鸿懿轩,我刚刚情绪不太好,拿你出气了。谢谢你包容我还逗我开心。” 帝鸿懿轩伸手摸了摸马娉婷的发顶,温和道:“为什么生气?和谁闹不愉快了?” 帝鸿懿轩的理解和温柔让马娉婷像是找到了发泄口,噼里啪啦就把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倒了出来,从在学校里俞汐的不对劲到刚刚和卢芳的谈话,说完后,她心中一空,只觉得呼吸都畅快了许多。 帝鸿懿轩认真的听着,等马娉婷面容放松下来,他才开口道:“丫头,你的确说的不错,在很大程度上,俞越是为了你和你卢老师才受了伤,俞汐让卢芳去看望甚至是照顾俞越也没有错,他们是兄妹,哥哥受伤,妹妹担心甚至厌恶让哥哥受牵连的人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在这天的相处中,我觉得,你卢芳老师也不是个无情的人,她只是压力太大了,无法抒发,也无法放过自己。这短短半个月来,卢家的天都变了,好不容易从被陷害的阴谋中解脱出来,卢老爷子却成了植物人,卢家的学院也是亏空巨大,作为卢家唯一一个还有能力去做些什么的人,卢芳肩上的担子很沉。 现在这个时候,儿女情长,并不合时宜,我想,你的卢芳老师她一定也是对俞越的情况担忧不已,但是她现在暂时脱不开身,等到过一两个月,卢家的一切走回正轨,她自然就有时间有精力去和俞越见面、解释了。 你,就不要太过责怪她了,我想,她现在一定也在煎熬和自责之中。” “我不是不明白的,我是担心……担心要是错过了现在这个最佳的解释时机,以后卢老师和俞校长之间的感情会产生很多变故,帝鸿懿轩,你知道么?最不能拿来做赌注的,就是人的感情,因为它并不是能够被掌控的。 不论是*情、亲情还是友情,都不能只是单方面的付出,这样的付出总有一天是会疲惫的,一个人从希望等到失望,从失望再到绝望,不过是一个瞬间,我不希望,卢老师因为现在的错过最后会得到一个失去的结果。” 以前的马娉婷一直都不能理解,上一世交的几个男朋友为什么自己最后都没能和他在一起,可是这一世,她能够重新再次拥抱亲人,交到朋友,和他们相处的过程中,她渐渐明白,只有自己真心实意的付出,才能够获得对方同等的甚至更多的回报,感情也好、事业也好,都是如此。当然,得先看看那个人值不值得你付出。 因为自己的自我和专注,导致上一世感情没有着落的马娉婷真的不希望卢芳最后在俞越的心中成为那个不值得付出的人,所以,她今天才会如此激动。 帝鸿懿轩静静看着眼前这个眉目间有些悲伤苍凉的女孩,心底又涌现出一股异样的感受,这样的情绪真的应该出现在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小丫头脸上么?马娉婷说她看不懂自己,其实对于他而言,很多时候,也看不懂马娉婷。 轻轻摇头,甩开这些杂念,帝鸿懿轩望着吃完了面包屑却还是不肯离开桥边的游鱼,淡淡道:“丫头,你不觉得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么?我一直都在看着你,所以我知道,你心疼卢芳,*护朋友,对待对你好的人,你会双倍地对对方好,这些都是美好的品格,可是有时候太过于在乎,反而会让你不痛快。 就像是卢芳和俞越,不论卢芳做出怎样选择,那都是她自己的决定,你已经做到了你该做的,选择权现在已经交到了她的手上,不论卢芳最后是去见俞越也好,不见俞越也好,结果如何都属于她自己,而不属于你。 朋友,不仅仅需要你无微不至的关怀,还需要他们自己的空间,逼的太紧,就会窒息,丫头这么聪明,适度原则应该不会不懂。” 帝鸿懿轩的话像是清澈的泉水轻轻在马娉婷心里流淌,深深一个吐息,马娉婷侧头向他露出一个明了的微笑,“我知道了,帝鸿懿轩,谢谢你。”谢谢你,总是在我不开心的时候,逗我开心;谢谢你,总是能够引领迷茫的我,看到重要的地方;谢谢你,能够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不论你有怎样的原因,怎样的目的,我都相信你,不会伤害我。 “我还是那句话,丫头和我之间,永远不必说感谢,因为这是我应该做的。”帝鸿懿轩回以一个淡淡的笑容。 天光里,小桥上,湖水边,两人相视微笑,气氛一时间大好。 第一五二章 阴魂不散 和卢芳争吵后,虽然帝鸿懿轩的劝慰让马娉婷心里舒畅了很多,但是一想到要面对卢芳,想到因为自己的话让卢芳伤心难过,她就觉得心中有些堵堵的、涩涩的,所以她并没有和大家一起吃晚饭,在应承诺和蒋若切磋了舞蹈之后,马娉婷便一个人径自回到了清风别院,拿出好久不用的画笔,静静地在白纸上勾勒了起来。 心渐渐地安静下来,红黄蓝绿各种颜色的糅合,在白纸上渐渐晕染出一副静谧安详的画面:那是一条蜿蜒的深蓝色河水,河边有棵枝干盘结虬劲的老榕树,树叶零星地挂在枝头,那干净的树枝上垂下一条条红色、粉色的绸带; 老榕树下站着一个脸蛋胖胖圆圆的白嫩小女孩,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盘扣旗袍,头上扎着两个包包,因为抬头仰望着树枝 ,系着包包的红头绳两端那长长的穗子轻轻垂在女孩嫩白的耳边,她白色的圆润的双手紧紧合十,两手之间夹着的是一根粉色的长长绸带,在微风的吹拂下不断飘动着。 女孩儿望向树身的眼神是那么认真、那么专注,粉嫩的嘴唇紧紧抿住,鼓着劲,好像在和老榕树交流着什么。 画到这里,马娉婷停下画笔,轻轻吐出一口气,回顾了自己的整张画。她拿起毛笔用簪花小楷在画的一角提下了两个词:祈望——幸福。 做完这一切,马娉婷手有些酸脖子也有些累,拿好了换洗的衣物便进了侧门的卫浴间,哗啦啦的水声静静响起,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十分清晰,也遮挡住了门外有人轻轻的开锁声。 棉布鞋在地上发出柔软的嘎吱声,来人瞥了眼哗哗流水的卫浴间,又转头看向房间里书桌上唯一亮着的那盏台灯,悄悄走到桌边。眼睛扫向桌面,这一看就再也移不开眼,纤长的手有些微颤地抚上那张画纸上小女孩那圆软的脸蛋。一地湿湿的水珠悄悄滴落在簪花小楷的题词边。 不一会儿,卫浴间的水声缓缓停滞。换好干净的纯白睡衣,马娉婷推开卫浴间的门,粉色的浴巾包裹住湿润的发丝,光着一双洁白的小脚。她连眼睛都不抬,直直地就往淡蓝色的大床上走去。 坐在床上,盘起一只腿,微微闭目,马娉婷熟练地擦拭着濡湿的发尾,脑袋里却还是沉浸着今天发生的一幕幕。刚刚擦到一半,一阵吧嗒的脚步声响起,下一秒。一直纤长大手便夺走了她手上已经湿透的浴巾,马娉婷有些愣愣的抬头,却只见到卢芳走进卫浴间的纤柔背影,然后又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条干爽的新毛巾。再次来到她身边,卢芳轻轻挽起马娉婷的头发。静静给她擦干。 马娉婷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卢芳的到来,可是卢芳不说话,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白天的争吵还历历在目,她感觉到气氛沉静而又微微尴尬。 “对不起,婷婷。白天的时候老师的脾气不太好,对你说了重话,原谅老师好不好?”就在马娉婷还烦恼着怎么开口的时候,卢芳那清浅的嗓音已经在房间里静静散播开来,马娉婷听着这句道歉,脑袋再次一懵,卢芳这是、这是再和自己承认错误?可是,可是,她跑开的时候明明卢芳那么生气,而且……自己也有错的。 心里瞬间又是软绵绵的,享受着头上温柔的抚触,马娉婷喃喃道:“不全怪卢老师的,我也要说一句抱歉,和卢老师大声嚷嚷了,虽然是关心老师,但是那么咄咄逼人的语气,老师心里一定也很不好受吧,对不起。” “那我们现在是和好了,”下巴被轻轻勾起,直直望进卢芳温柔的目光里,马娉婷点了点头,“嗯,和好了。我和卢老师本来就没有不好过嘛!”后一句马娉婷边说嘴边便不自觉地绽放出大大的笑容。 自己在乎的人和自己的误会能够轻易解除,是一件心情舒畅的事情呢!最后一丁点儿的郁气全部都消散开去,马娉婷又恢复了本来的活泼。 卢芳看着她笑得开怀,嘴角也带上了微微的笑痕,如同往常一样,弹了下马娉婷光洁的额头,“你这个小丫头,还说不生气,晚饭都没出来吃,”虽说误会解除了,但是该提到的卢芳依旧要说出来,不赞同的瞄着马娉婷,她继续道,“亏你还教训老师说什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有没有做到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见马娉婷吐出舌头的调皮反应,卢芳摇了摇头,“好了,老师已经给你亲自端来了,快点去吃吧。”指着书桌正中央那又有米饭又有肉菜的一大盘,卢芳嘱咐道。 马娉婷偷偷睨了眼卢芳,听着那熟悉的温柔责备,知道自己和她之间已经雨过天晴了,顿时轻松起来,被强行压制的饥饿感也突然冒出头来,一阵咕咕的叫声便从小肚子里传了出来,脸色顿时微红,马娉婷也不敢看卢芳憋笑的脸色,直直走到桌边,拿起筷子享受起这迟来的晚餐。 心情愉悦,肚子又饿了,吃什么都是香喷喷的,快速地扒完了盘里的大半份儿饭食,摸了摸鼓起来的圆溜溜的小肚子,马娉婷十分舒服的喟叹一声。 卢芳见她吃完,便走上前来要把碗筷收走,本来马娉婷还想要自己动手的,可是却被卢芳阻止了,等碗盘被端走后,她才发现桌子上好像少了些什么,对了,她先前画的那张画呢? 在桌子上寻了一遍。根本没有见着那张画纸,马娉婷便又顺着桌子两边看去,最后却是在床尾找到了自己的画作。 想起卢芳刚刚进来过,马娉婷瞬间想通,这一定是卢老师拿着看了的,也不知道她觉得我这幅画怎么样?顿时,马娉婷拿起画纸又仔细琢磨起来,细细巡视间,簪花小楷题词边那淡淡的水痕吸引住了马娉婷的目光,手指轻轻摩挲其上。透过灯光,她发现纸张背面竟然有一排细密的钢笔字。 马娉婷一眼就认出那是卢芳的笔迹:祈望——幸福,不仅仅是我的。更是你的;谢谢婷婷为老师所做的一切,谢谢你为老师的祈祷,有了你的祈望,老师一定会幸福。 看着这一行字,马娉婷眼眶微微温热。卢芳,竟然真的看懂了自己画中表达的含义,也给了自己想要的回应,真是太好了,她画这幅画的时候就是希望不论卢芳这一次做出怎样抉择,俞越都可以再次包容。希望他们的感情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卢芳能够明白,真是太好了。 这一晚。马娉婷睡得格外得香甜。尚在朵朵白云,自己展翅飞翔的梦境之中,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便扰乱了她梦里的朦胧。揉了揉迷蒙的眼睛,打着小哈欠,马娉婷拉开房门。卢芳已经装备整洁,妆容干净在门外站立。 带着睡意的眼睛奇怪的看向卢芳。马娉婷有些迷糊,卢老师这是要去哪儿呢? 还没等她问出声,卢芳就已经自行解答了她的疑问,“婷婷,动作快点准备,我们现在就去俞家探望俞老爷子和俞越。” 这句话把把马娉婷瞬间叫醒,嘴角拉的大大的,睡意一下子褪去,她惊喜道:“卢老师,你终于想通了!” “有你这个小磨人精,谁还能拗的过去,”卢芳弹了弹她的脑袋,“好了,快点去梳洗,我们还要去买点补品,时间还是有些紧张的。” “那,卢爷爷怎么办?学院的事物怎么办?”惊喜过后,马娉婷又想到了最现实的问题,担忧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呀,”卢芳叹了句,“不是还有温然和贝铭医师么?婷婷你不是告诉我该依赖的时候就要依赖么?而且学院的事情也不是这一天两天能够解决的,你说的对,人比俗物重要,老师是在接受你的建议。 好了,这下问题完了,可以去准备了吧。”点了点马娉婷的小鼻子,卢芳轻笑道。 “Yes,madam!”马娉婷听到卢芳这一番话,也不在乎穿着睡衣,有没有仪态了,端正的行了个军礼,在卢芳无奈的目光下,匆匆跑进洗浴间,打扮去了。 配合着卢芳鹅*套裙的暖色调,马娉婷选择了清雅的淡紫色宽摆百褶连衣裙,款式大方整洁,颜色上和卢芳既有了对比,又显得非常惹眼,让人一看上去就觉着十分精神。 没有惊动其他人的,离开了清风别院的马娉婷和卢芳向大门走去,两人脸上都带着恬淡的笑意,可是还没有走到门口,一大清早出现在门边的人便让两人轻快的心情尽失。 只见一身黑色西装,笑得一脸痞意的傅振汉正定定地站在卢家大宅的大门边,看着门楣上的复古的刻有“卢宅”二字的门匾,神色莫名。 当然,傅振汉是不可能一个人来的,他身后一边五个,一共站着十名绿衣军人,鼓鼓的腰间显示他们强大的战力,这青天白日,堵上门来,本来就是一种极大的示威,即使傅振汉一个字都还没说,马娉婷和卢芳心里却都清楚,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个善茬。 就在马娉婷和卢芳猜测着傅振汉的来意时,傅振汉的眼睛便从门匾上转移到两人身上,很直白的,傅振汉的大嗓门宣示出他的目的,“卢小姐,小姑娘,好久不见,这一日不见,傅振汉想你们可想得厉害了。” “傅少尉,你说笑了,不过三天而已,我一个刚刚脱罪的小人物,哪里值得你挂念。”按住马娉婷肩膀,卢芳抢先一步回了傅振汉的话,她虽然知道马娉婷的伶牙俐齿,思维敏捷,但眼前情况未明,还是先和傅振汉客套客套再说,看他到底要怎样在做打算。 傅振汉因卢芳这一个“提醒”。作势猛地一拍脑门,大笑道:“看看我这个记性,我都忘记了卢芳小姐可不是罪犯了,那个秦雨和卢芬才是,唉,你瞧瞧我,这是怎么记事的,昨儿个还在刑房里拷问了她们两个,今天就忘了,真是该打。” 按着莫丽萨的背后支招。傅振汉今天没有一上阵便拨梢开枪,进行非暴力不合作行动,而是难得的说了这么大堆话。想要以秦雨和卢芬为切入点,打破卢芳最薄弱的心房。 果不其然,虽然卢芳面色镇定,但是听见傅振汉说到刑房和拷问两个词眼,脸色刷地就是一白。马娉婷站在卢芳身边,当然最容易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本来今天卢芳决定去探望俞方和俞越是一件多好的事情,现在却眼看着就要被傅振汉这个不请自来且不受欢迎客人生生拦下,真是急煞她也。 见卢芳瞬间安静下来,握住自己肩膀的手微微无力。马娉婷瞪向傅振汉,脆声道:“我说傅大叔,你是有多吃饱了撑的。没事大清早地跑到人家家门口吊嗓子,也不怕人家主人觉得膈应。我听说过一句话,叫做‘人若无皮,天下无敌’,可你明明就有着一身还算过得去的皮囊。为什么还非得自己把它给剥下来呢?当个人,就让你这么为难么?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是人?” 论起嘴上功夫,马娉婷要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面对自己厌恶或者本身可恶的人,马娉婷可是不会给对方留一点脸面。这傅家,这傅振汉,第一次是害了卢芳,第二次是抓了自己和卢芳,都说事不过三,可是现在他居然还大喇喇地跑到自己面前来耀武扬威,傅家人又如何,傅家人就可以把别人都不当人看么! “你这个嘴碎的丫头片子,”虽然前两句隐晦的骂语傅振汉有些回不过来,可是后两句是个人都能听出来的明骂,傅振汉却是听得一清二楚,顿时心里就是一激,抽出手枪,对着马娉婷大吼出声,“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本来没准备这么快就解决你的,可是你非要当只出/头/鸟/仔。听说,你还想敢抢我家珊珊的男朋友,想飞上阎家那颗大树做凤凰?你这个旮旯窝里来的小/杂/种,我/呸!你……” 傅振汉满口的脏/话还没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粒碎石子儿破空而来,“啪”的一声在傅振汉嘴上留下了“深情”的一个吻,然后瞬间“羞涩”的遁入傅振汉身边的小路上,不见了踪影。 傅振汉虽然个子大,身子粗,但是嘴巴却并不见得比谁坚强,那一粒石子儿带着的巨大力道霎时间就把他的下唇划出了一道大大的裂口,鲜血顿时翻涌而出,感觉到下唇的疼痛,傅振汉举着枪的手顿时愤怒的颤抖起来,“格/老/子/的,哪个龟/孙子偷袭老子,想和傅家作对?活的不耐烦了!小/狗/子的,有本事就给老/子/滚出来!”一边破口大骂着,傅振汉一边拨开枪梢,指向石子飞来的方向,啪啪啪啪啪就是几枪。 看见那颗小石子,马娉婷眼睛却是一亮,一定是帝鸿懿轩,昨天在卢家大宅里的人工湖边,就是那样一颗石子打破水面平静的,想到帝鸿懿轩在身边保护自己和卢芳,马娉婷顿时心里就有了底气,就连傅振汉的枪声也不再让她退缩。 “傅大叔,我是个文明人,吐不出你一口的污言秽语,但是我真的忍不住说一句,人人都说茅坑臭,可我觉着,您这一张嘴巴,可比茅坑的味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该死的丫头!”马娉婷的这句赤果果的讽刺让被人偷袭得手正疼得厉害的傅振汉虎眼鼓起,额头青筋凸暴,此时也顾不得莫丽萨的计策了,心火上涌之下,那枪口直直对着马娉婷,手指就是一拨,一颗铮亮的子弹飞速地袭向马娉婷的眉心。 就在那颗子弹离马娉婷还有五厘米的距离时,侧边树丛中一颗银色子弹却是更加迅速地激/射而出,速度比傅振汉射/出的那颗子弹快多了,几乎只是一道银色的影子,瞬间来到马娉婷身前,直直地把傅振汉那颗子弹给射出了马娉婷身侧一两米,“嘭”的一声,两颗子弹同时炸开了火星。 傅振汉即使再无脑,再冲动,现在也知道有人再暗中保护着马娉婷和卢芳,更何况傅振汉再怎么说也是傅家人,又真能傻到哪里去?冲动过后,理智再次回笼,看着自己面前仍旧是一脸从容的马娉婷和卢芳,他强压心中的怒火,收手枪会腰边的枪鞘里,他向身后的绿衣军人做了一个手势,一边的五个人便同时或站立或跪地,拔枪指向刚刚射出子弹的草丛。 看着暗中的威胁被五把手枪直直逼视,傅振汉心里稍稍有些安稳,这才再次看向马娉婷和卢芳,“老/子给你们脸面,你们却要甩老/子的脸子,那就撕破脸来说吧,卢芳,我告诉你,要是你不想你的妹妹和你那个母亲出事情,就乖乖地给我交出你得到的那块玉璧来,否则,傅家可不能向你保证,明天或者后天卢芬和秦雨还能呼吸这世上的空气。 还有马娉婷你这个死丫头,最好不要落到我手上,我可是不会看你年纪小就对你心疼有加的,说实话,你这种平板身材,就连给人暖床,都没有人要,不过这上京这么大,总有人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好,豢养幼女,可是又不少的老人家喜欢这一口,有本事你身边就永远别离人,否则,到那时候,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 傅振汉这次话落,飞来的却不在是一粒小石子,而是一颗金光闪闪的子弹,从他左侧脸颊贯穿至右侧脸颊,只留下两个小小的血窟窿。 前一次的石子只是擦破了傅振汉的嘴唇,这次的子弹却是洞穿了傅振汉的脸颊,顿时,傅振汉只能保持着刚刚说话的姿势,任那两个血窟窿里的鲜血不停的流下,愤怒与痛苦此时已经席卷了他的心,嘴巴不能动,还有手,他愤恨地朝身后的绿衣军人下达着命令,霎时间,一阵枪音便响彻在卢家大宅门前。 可是半分钟后,倒下的却是跟随傅振汉前来的十名绿衣军人,每个人都是心口中弹,快、准、狠的利落手法即使是傅振汉曾经在军队中历练过也不曾见到如此迅捷干净的枪法。 原来,在枪声响起的同时,五六个黑衣人同时出现在马娉婷和卢芳身前,在傅家培养的绿衣军人还未来得及射/出子弹之时,已经纷纷动手,率先解决了他们。 傅振汉捂住流血的脸颊,神经的痛感让他有些麻木,看着不过刹那间全都倒在自己面前的绿衣军人,他颜色异常难看。直视着眼前突来的黑衣人,生怕下一个中弹的就是自己。 等了好久,却没有人朝他开枪,他脑袋昏昏的努力保持清醒,朦胧中只听见一阵脚步声后,一个优雅的声音说这些什么,“……傅家,傅振汉,你需要好好管住自己的嘴巴,下次要是你再敢侮辱马娉婷,那就不是简单的嘴巴洞穿那么简单的事情了……有本事的,就让傅昀尽管来拿走那块玉璧……随时恭候……” 时断时续的话语在傅振汉嗡嗡作响的耳边回旋着,不一会儿,他就陷入了深沉的昏迷之中,最后的最后,傅振汉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今天在卢家受到的耻辱,他日他要卢家所有人纳命来偿。 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傅振汉看见的是坐在自己床边一脸沉凝的傅昀,他苍老却不是浑厚的声音传入傅振汉耳中,“振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弄得被人枪伤后送到傅家大门口?” 第一五三章 傅家的反扑 躺在床上的傅振汉两边颊都被绷带缠得紧紧的,雪白的绷纱呈椭圆状从他的下巴底下到头顶上裹出一层层厚厚的圈圈,两颊边被枪口洞穿的伤口中正隐隐沁出淡淡的血色,默默染透白纱。 傅振汉的嘴里也满是血腥味儿,只是轻轻地吞口唾沫都让他难受的紧,傅昀的问话声在他耳边响起的时候,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只记得他晕倒前是在卢家大宅正门口,而他带去的一对军人,全军覆没于卢家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神秘枪手之中。 他本来以为自己也是难逃一死,心中充满了怨怒与不甘,想着如果还有活下来的机会,一定要让卢芳和马娉婷那个小丫头片子好看,还有那些卢芳喊来的打手,他也要留下来一个一个好好生生折磨,洞穿他们的软肋,让他们也仔细的品尝品尝自己受到的痛苦滋味。 傅昀的问话瞬间就点燃了傅振汉心中的恨意和怒火,顾不得颊边被打开的两个小洞,艰难地吞咽着带着血腥的口水,嘴里呜呜哝哝的,傅振汉激动地指手画脚,“发(爸),你无(不)知道,卢家哈(还)有后招,吾(我)知道这次拍卖会后乃(你)对卢芳到手的那块玉璧想得厉害,吾(我)本来是想带着人逼卢芳把玉璧给交出来,再给乃(你)一个惊喜,可是卢家却是给了吾(我)一个更大的惊吓,卢芳那个女人不知道打哪里招来了一群枪法精准的打手,吾(我)带去的咱们训练精良的绿衣军人在那些人的枪口下完全没有回击之力,全部都没了,就是他们其中一个人把吾(我)伤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最让吾(我)生气的还不是这些,发(爸),那些人居然说,咱们傅家不是个东西。说您,说您是缩头乌龟,只敢做一些阴私的小动作,不敢光明正大的出面,还说乃(你)没有胆量,没有能力,不敢上门去。” 为了说动傅昀出手,傅振汉已经不顾自己说的是不是事实了,反正是怎么难听怎么说给傅昀听,就是想让傅昀下定决心。给卢家一个大大的打击。受伤的脸颊在傅振汉这样激动的状态下不停抽搐着,原本只是一块小小的血色,却渐渐晕染开来。范围越来越大,虽然口齿因为受伤的缘故,说话有些断续和不清楚,但是该听懂的,傅昀还是都听懂了。 当听见自己被骂做乌/龟/王/八。不是东西的时候,傅昀面上虽然十分镇定,但是放在双膝上的两只干燥枯干的大手却是青筋直暴,愤怒的直颤,“看来,我傅家不发威。在和氏珠宝联展上些微退了一步,就有人等不及要和我傅昀做对了啊!胆子倒是不小,敢骂我是龟/孙/子。好啊,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在卢家背后给她撑腰!” 对于傅振汉的话,傅昀虽然生气,却并没有全盘相信,但是傅哲瀚受伤。傅家数十绿衣军人被杀害,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这点傅昀想反驳也反驳不了,按照自己亲自下达的训练命令,绿衣军人即使是战斗力再弱,也不可能没有一击之势,而且自己也每隔一季都会对绿衣军进行考察,他们的枪法不说百发百中,但是十有七八中还是可以达到的。 可是从傅振汉的话中,傅昀分明发现他们根本就没有反击之力,是怎样可怕的对手才能给绿衣军人连反应都没有的时间,就直接结果了他们,这简直让傅昀有些无法想象,难道……一道闪电瞬间劈中傅昀的脑海,上次从自己手中劫走马娉婷和卢芳还有玉璧的那陌生的一枪再次在傅昀耳边响起,那一枪的出其不意与快、准、狠,让他记忆十分深刻,联系着傅振汉刚刚的描述,傅昀猜测十有八九这次打伤傅振汉的人和上回劫走马娉婷和卢芳、玉璧的是同一伙人。 想到这里,傅振汉老眼微眯,精光乍现,如果真的是这样,虽然得来这个消息加上那一次伤残了将近一二十个绿衣军人,但是这结果却让他觉得挺值得,踏破铁鞋无觅处,这次这群人居然要明晃晃地撞在他傅昀这杆枪口上,那不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与彻底的毁灭,怎么对的起自己华国上将的封号呢?为了不留后患,剿灭卢家背后这群神秘打手是很有必要的,至于卢家剩下的那一老一少,也许斩草除根是个不错的决定。 这之后,等自己拿到了拿快玉璧,看谁还敢和傅家作对。 心中思绪滴溜溜的转动,傅昀一下子就想好了对策,月黑风高杀人夜,既然卢家敢于挑衅,那傅家也该展示展示自己真正的实力了。 想罢,傅昀面色微沉看着床上颊边已经被鲜血染透纱布的傅振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振汉,你放心,你这份心意,爸记得的,你这次受伤不轻,好好养着,爸会让卢家那些杂碎给你一个交代。” 傅振汉听见傅昀的答复,心中的怒气微微消退,但是屈辱和愤怒之火却还在熊熊燃烧,他虎目外凸,紧盯向傅振汉,大声呜呜道:“发(爸),吾(我)想要亲自报仇,吾(我)要让那个打伤吾(我)的人也和吾(我)现在一样,不,要比吾(我)现在惨烈一千倍、一万倍。”这样一挣扎,一激动,傅振汉脸上的贯穿伤算是彻底复发了,那血液像是不要钱似的扑扑地玩外洒,大半圈绷带已经都被染红。 傅昀见状,连忙把门外等待的军医喊了进来,替傅振汉止血,重新整理伤口,等一切重归平静,傅昀看着不甘心的二儿子,想着再怎样也是自己的孩子,虽然有做错事情的嫌疑,但是目前来看,对自己还是有用大于无用,反正玉璧自己是势在必得,卢家也迟早被自己收入囊中,卖他一个面子,收收他的心,有何不可。便道:“行了,振汉,你休息吧,你的要求,爸知道了,我会让海英部队给你带一两个活口回来,让你好好出气。” 得到傅昀的这个承诺后,傅振汉终于再没有了力气,脸颊上破开的伤口很是巧妙,虽不致命。但是却是伤害到了几条重要的面部神经,疼痛的感觉一直都席卷着傅振汉,消磨着他的精力。这时傅昀的话让他最在意的心事猛地放下,瞬间,傅振汉几乎是昏睡过去的。 傅昀最后瞧了一眼,便推门走了出去,刚刚为傅振汉进行过二次包扎的军医正恭敬的在房间外等待着他。 见他出门。便庄重地鞠了一躬,“上将!” 傅昀点了点头,一语不发地向前走着,绿衣军医便静静跟在他身后,半晌,走到楼梯口的傅昀停下脚步。淡淡开口,“你一直不说话,是振汉的伤势有什么情况么?” 声音虽轻。却还是让绿衣军医浑身一震,立刻立正站好,报告道:“上将,据我为少尉治疗脸伤的结果来看,穿透少尉脸颊的子弹可谓是十分精妙。它刚好损伤了人脸部的痛觉神经和表情神经,却是没有穿透重要的血液运输动脉。这就会让少尉在性命无忧的情况下疼痛不止,而且这种伤痛即使内外的皮肤痊愈,神经所受到的损伤却是不可修复的,以后少尉很可能落下神经性伤痛的后遗症。” 傅昀听见绿衣军医的话,面部却没有大的变化,只是问了句,“除了神经伤痛的后遗症外,会有其他的不适么?他还能够和以前一样出使部队任务么?” “这倒是没有问题,只是……”绿衣军医话还没完,傅昀便挥了挥了手,让他住口,“既然这样,就没事了,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连一点神经痛都忍受不了?” 话罢,没再看绿衣军医为难的脸色,傅昀便大步下楼,准备进行自己计量好的打算去了。徒留绿衣军医深深的叹息:“这遗留性神经痛可是比伤筋动骨还要难以忍受啊……” 可惜,只有空荡荡的走廊微微回音。 卢家此时却是一片“热闹”,经过白天傅振汉上门的围追堵截,马娉婷和卢芳原本计划好的俞家之行还未启动便已经流产,经过了和傅振汉带来的绿衣军人的一场激烈的枪战,虽然是一面倒的赢局,可是却给了马娉婷不小的刺激。 上一次,帝鸿懿轩救回自己和卢芳的时候,并没有在她眼前解决敌人,而是先带她远离了屠戮场,才让身边的人动手,可是这一次,那些绿衣军人却是活生生的倒在她面前,胸口的血花像是雨滴飞溅,那浓重的血腥味儿久久充斥在她的鼻端,无法驱散。 也许心理上马娉婷可以接受帝鸿懿轩对敌人的狠心,但是身理上,她一时之间真的很难接受,无论是那些军人断气时那陡然放大的瞳孔,还是他们在自己面前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具不会说话、不会动作的冰冷尸体,哪一种刺激都让她克制不住的颤抖。 到此刻,马娉婷才发现,原来,她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坚强和无所畏惧,她也许可以很镇定地面对自己所受到的威胁,但是面对其他人在眼前渐渐失去呼吸的场景,她却觉得有些喘息不过来。 帝鸿懿轩一直都静静地观察着马娉婷的反应,看着她逐渐苍白的小脸,渐失血色的红唇,紧紧捂住胸口的小手,他真的很想抱住她,安慰她,遮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到一点点血腥和黑暗;但是理智告诉帝鸿懿轩,不可以,自从马娉婷被司机小刘劫持,卢芳被陷害的那一刻起,上京那些隐隐不发,一直处于相对稳定状态的一切就暗中发生了变化,以前马娉婷每天开开心心平静上学的日子,是不可能持续太久的。 卢家已经是大厦将倾,即使卢芳再如何努力都无法左右大局,而俞家也必然会是傅家下一个动手的目标,上京四大家,四张残图,卢家的一份儿照现在这个情况看来是傅昀一定是已经到手了,否则傅振汉今天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站在卢家门外,威逼着卢芳交出玉璧而不是残图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马娉婷一开始亲近的便是卢芳,那么就相当于和卢家有了切不断的联系,甚至已经被算计为其中的一颗棋子,来嫁祸给卢芳,他虽然及时赶到。救下了她,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马娉婷现在还是太柔弱了,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如果那一次自己迟到了一步,那么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在加上,他所猜测的关于马娉婷本身的特殊身份,更加让他想要极力促成马娉婷的快速成长。心智上,马娉婷给了他很大的惊喜,那就是虽然她年纪小。但她显然比同龄人要成熟的多,从她上次被自己从傅家的车上救下后和卢芳的一番谈话就可以得知;可是,承受力上。马娉婷还远远不够。 这一切,都逼着帝鸿懿轩让马娉婷亲眼看见在这上京可能有的血腥和黑暗,即使他有一千种方法让她可以在黑暗前闭上眼睛,可是他不能。现在马娉婷所承受的痛苦就是为了以后不再苦疼做准备,他不能有半点不舍和心软。 马娉婷沉默着。却不代表其他人也会跟着沉默,卢芳上次已经见过了帝鸿懿轩的部属处理傅家绿衣军人的场面,又经过马娉婷的一翻开导,所以今天看见那些想要朝自己个马娉婷开枪的人死在帝鸿懿轩和他的部属的枪下,即使有些刺激,但是恢复地却是比马娉婷快的多。帝鸿懿轩一直注视着马娉婷,而卢芳则一直注视着帝鸿懿轩。 虽然,帝鸿懿轩那温柔的看着马娉婷的眸子让卢芳几乎相信他不会伤害马娉婷。也不会伤害马娉婷在乎的自己,但是有些疑问已经盘旋在她心中太久太久,她急需要一个发泄口,现在,帝鸿懿轩就是她的发泄口。 “言懿轩!”卢芳脱口变喊出这个帝鸿懿轩在和氏珠宝展览会上自称的名字。微咬着唇,见帝鸿懿轩侧过头来。她声音有些微颤,“你……你不是婷婷的老师么?怎么,你怎么会有那么娴熟的枪法,还有我和婷婷那么早就出门了,傅振汉上门堵截,你怎么能及时出现,为我们解围,还突然带来了这么多的枪手?我……” “卢芳女士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是想听故事还是想听梗概?”和面对马娉婷时的轻松与温和不同,面度卢芳,帝鸿懿轩面色清淡而优雅,表现出他一向的贵族公子风范,虽说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也绝对算不上冷冽。 卢芳自然是感觉得到帝鸿懿轩对自己和马娉婷截然不同的态度,但此刻她哪里有心思注意这些,想要知道帝鸿懿轩为什么出现,为什么保护马娉婷和自己的心理催促着她回答道:“我当然是想听言简意赅的真话。” 帝鸿懿轩闻言笑了笑,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氛围中,那个笑容卢芳绝对可以定义为春风般的微笑,可是这会儿显然不合时宜。 疏淡的声音静静在卢芳耳边响起,“卢芳女士,我要保护的从来都只有丫头,从很大程度上来说,你只是附带。而我和丫头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一般人能够了解的。我可以向你保证的是,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伤害丫头一根汗毛,反而会尽我的全力去保全她。 至于会枪法,有保护的人,那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么?任何一个家族内的继承人不仅仅自己要有自保的能力,身边都应该跟着固定的保镖,不是么? 还有就是,丫头身边一直都有我的人暗中保护,否则卢芳女士以为前后两次你和丫头都受到傅家的迫害,我为什么会出现的那么及时?未卜先知,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听着帝鸿懿轩算不上客气的话语,卢芳却并不觉得生气,她知道自己这样怀疑救了自己和马娉婷性命的帝鸿懿轩其实是理亏的,可是,瞥见马娉婷从回到大宅后就一直苍白的小脸,卢芳急道:“你明明可以像上次一样,不让婷婷直面血腥,为什么这次却,却在她的面前击杀了那些傅家军人,你难道不知道她还是个孩子么?” “卢芳女士,你对丫头的维护总算是让我觉得丫头对你的付出不是浪费,”帝鸿懿轩听见卢芳的质问,眉目之间顿时又多了几分笑意,“可是,你觉得总是让她逃避,永不面对,就是最好的方法么?往往,最可怕的不是在黑暗中向前走,而是不敢面对。 丫头有她应该承担的一切,再严密的保护也难免会有疏漏,她总会有必须要自己单独面对的时候,那时候,不论是你还是我都不可能陪同,所以,从现在起,所有的事情我都会让她看清楚。” “可是……”卢芳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别吵了!”马娉婷清脆的声音陡然在两人耳边响起。 卢芳连忙转过头去,看见马娉婷依旧发白的小脸,有些心疼道:“婷婷,你没事了么?吓坏了吧。” 帝鸿懿轩则是静静地看着她,给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像是在安抚着马娉婷仍旧微微颤抖的心。 回以帝鸿懿轩一个努力的微笑,摇了摇头,马娉婷握住卢芳的手,微皱起眉头,斟酌着用词,“卢老师,你放心,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其实,说起来,我并不是一个……一个多热血的人,我一直想的只不过是保护那些关心我*护我的人,保护我在乎的人,其他人于我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 所以,那些绿衣军人虽然在我面前倒下,除了一时间的不适应和恐惧之外,我……很难再有其他的想法,更何况,他们想杀的对象可是我还有老师你,有句话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正在努力消化这一切。 帝鸿懿轩说的对,我不可能永远活在你们的保护中,总有时候我不得不自己面对,过于依赖一个人会丧失自我,万一哪一天,那个人不在了,我该怎么办?所以,我会加油的,不论以后要直面什么,我都不会给自己逃避的借口,只有变得更坚强,我才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 即使,现在的日子和自己想要的安宁与平静相去甚远,但是马娉婷依旧执着地相信着,她这一世所面对的一切都是上天给她的考验,当雨过天青,她完成了这些磨练,就是自己真正获得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时候,所以,她选择不逃避,不退缩。 帝鸿懿轩听见她坚定的语气,淡淡点了点头,“我知道丫头你一定能够挺过来,也一定能够想通我这样做的真正意图。” 马娉婷扯了扯嘴角,说起来容易,但心里的那一幕幕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地便过去了呢?不过最起码,自己已经没有刚刚那么难受了,不想再提这些话题,马娉婷开口道:“说起来,自打卢老师把玉璧拿回来后,我都没有好好看看,今天这讨要的人便上门了,我这心里总是不安稳,则时不如撞日,我想去看看玉璧,免得万一哪天真的丢了,哭都哭不急。” 帝鸿懿轩看着她依旧有些虚乏的笑容,知道她一时间尚且不能回过神来,便顺坡下滑,“也好,我们一起去吧。” 马娉婷点了点头,又转向一边有些滞楞的卢芳,“老师也一起来啊,又都不是外人。”卢芳被马娉婷喊得一震,指了指自己,见马娉婷肯定地点了点头,便跟上前去。 夕阳的最后一丝光亮渐渐在东方消失,夜色渐渐深沉,一行人走向卢芳的卧房,不紧不慢。 可是,同一时刻,在距离卢家不远处的路上,一排排队列整齐的合黑影却不断朝着卢家所在的地方有序前进着…… 第一五四章 激战 装玉璧的金属盒子就放在卢芳的床头柜上,淡淡的金色外壳透漏出一种低调的贵气,进房间的只有马娉婷、帝鸿懿轩和卢芳仨个人,螟仍旧一如既往地在暗中守护,刚刚到来的其他人也被帝鸿懿轩安排在清风别院周围,以便万一有什么异动,大家好及时准备。 既然打伤了傅振汉又敢把他丢回傅家,傅家有可能做出的反应帝鸿懿轩当然不会没有考虑到,他很清楚,这一次,算是自己主动出击,不否认有试探傅昀的反应的考量在其中,这些天,上京可是有不少人在打探自己的消息,从在和氏珠宝联展上他展出那块玉璧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来到华国这些天的平静日子要告一段落了。 从帝鸿懿轩以往对于上京四大家的调查来看,傅家作为华国上京的军事大家,明面上接触的财力物力其实很少,而且傅家也没有一个人有喜欢收藏玉石翡翠的习惯,是什么原因让一向不参与这些珠宝拍卖会展的傅家人,甚至是傅家的家主傅昀动身而出,究其原因,恐怕不是一时间喜欢上这么简单,以傅昀的心智和抱负加之他不断地在暗中搜寻古蜀国秘宝的行动看来,必定是他发现了关于开启古蜀国秘宝的线索才会如此匆忙地加入到“喜*”玉石的行列中来。 脑中思绪不停,帝鸿懿轩的手上功夫也没有怠慢,拿出钥匙,他不紧不慢地打开了装着玉璧的金属盒子的外层锁。从里面拿出一个朴素的木头盒子,打开木头盒子,那块圆环形翠色玉璧的莹润光芒瞬间就透入了在场三人的眼睛。 瞥了一眼翠意盈盈的玉璧,马娉婷在眼睛扫向装着玉璧的木盒子时不禁疑问出声,“帝鸿懿轩,你为什么盒子套盒子,把玉璧给装了两层啊?还有金属的盒子抗压性不是要比木头盒子好多了么?就算是保险起见,里面那一层也应该用金属盒子比较好吧?” 见玉璧这块宝贝就在马娉婷眼前,她的关注力还可以集中到其他地方,帝鸿懿轩也真是服了她。嘴角勾了勾,他一本正经道:“我的马娉婷同学,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在课上告诉过你的一点小提示?” 本来等着他的解答。帝鸿懿轩却突然来了这句话,马娉婷记忆力再好,也是一下子被问懵了,有些不在状态的莫名看着帝鸿懿轩。 “真是个不长记性的小丫头,”帝鸿懿轩淡啐了声。“我不是在班上讲解过,金属和玉石之间的关系么?金属伤玉,如果把玉璧直接放到这外层的金属盒中,像上次傅家带你和卢芳女士做的飞车旅行之后,恐怕这玉璧就要成为一位花姑娘了,即使这玉璧有再大的价值。也算是折损了。” “好像真的有这样一回事,”马娉婷听见帝鸿懿轩的再次解释,认真的眨巴着眼睛点点头。表示记忆中好像还有些印象,“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刺激了,我的思绪有些恍惚。” “忘记了就是忘记了,婷婷,你这个说法很没有说服力哦。”看着帝鸿懿轩和马娉婷一个讲解。一个恍然大悟的样子,平时教导马娉婷舞蹈时。这个小丫头的精灵样子就出现在脑海中,打去了卢芳的大半烦忧,忍不住调侃出声。 卢芳的戳穿让马娉婷有些不好意思,她吐了吐舌头,轻声埋怨道:“卢老师,不带你这样的啊,我可是你的关门弟子,在人家帝鸿懿轩面前你可要给我多留点面子才行,不然他嫌我不受教,以后不肯教我识翠了怎么办?”嗔怪着,马娉婷半真半假道。 帝鸿懿轩见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偷瞧着自己,好笑道:“我说丫头,我做事情可是不会半途而废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半途丢下你,就算是要放手,也是等该交代给你的都交代完,我才会离开。放心,即使你是块废铁,我也一定是会把你磨成大器的!” “那就好,”马娉婷听见帝鸿懿轩的保证作势拍了拍胸口,一副好险好险的样子,心下渐渐轻松,说笑间,从白日里的惊吓和刺激中渐渐恢复着。 走到帝鸿懿轩身边,站在装着玉璧的木盒子的一侧,看着那盈盈润润的光芒,马娉婷胸口涌现出了灼热的能量,这是从一进卢芳的房间,看到玉璧的那一刻起,胸口处那枚水滴状的碧珠渐渐聚集起来的热量,比之在珠宝联展上得到那块菱形墨玉时候有更加火烫的感觉,几乎快要灼透肌肤。 手不自觉地伸向绿意氤氲的玉璧,手指与玉身相触的那一刹那,一股舒服的凉意便从头顶浇灌而下,安抚着躁动不已的心口处的玉珠,当马娉婷双手都放在玉璧之上,仔细地摩挲着璧身的那些古老纹案时,似乎有一丝丝的情绪从玉璧身上传递到她的脑海之中,欢喜的,悲伤的,愤怒的,哀痛的,悲鸣的……最后,是一片什么都没有的虚无,好似所有的感情都已经用尽,再也无以为继,被历史的洪流翻卷着前进,终归平静。 眉头不自觉地深深皱起,马娉婷像是被烫到一般从玉璧上收回了自己的双手,如果说,胸口的翠珠会放光放热是一种独有的现象,那么这块玉璧上传达给自己的类似感情的东西是什么?自己曾经在梦里看见的那些血色,那个白发的女子,那个金冠的男人又是谁?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从得到这颗翠珠,来到上京之后,就越发地和原本的自己脱离了轨迹,与其说这是自重生后上天给自己的一条不同寻常的道路,马娉婷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才是她本该踏上的路途,前世那平淡且无趣的一切就好像是一条弯弯的细小的溪流,在半途就被风沙湮灭,这一世,她重新选择的道路,才是真正的属于她自己的。 心里强烈的直觉告诉她,有些什么不得不去解开,有些什么不得不去面对,真相,即使被掩埋。却永远无法被历史所纂改。即使远隔千年的时光,只要还有人不遗余力地想要发掘,只要还有人不断地去追究。该出现的总会出现。 捂着胸口,怔怔地看着那块玉璧,帝鸿懿轩和卢芳的叫喊声完全没有让马娉婷惊醒过来,直到身体被巨大的惯性扑倒在地,手肘感受到了撞击地面的疼痛。压住自己的那具厚重躯体一轻,马娉婷才从晃神中清醒过来。 抬眼所见,竟已是满目狼藉,黑色的手枪铮亮的外壳在房间内反射着隐隐绰绰的光,木柜上,墙壁上那一排排突兀的弹痕看起来触惊心。或淡或浓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衬着窗外夜的厚重,像是一把把黑色的枷锁。牢牢扣住马娉婷的心。 一个个深蓝色的身影在眼前不断晃荡,藏身在暗处的螟已经现身在马娉婷身前,两把黝黑的长形手枪被娴熟的大手掌握着,一声枪响,便有一个深蓝色的人影倒下。却又有更多蓝色、绿色的身影涌入房间里。 混乱之中,耳边似乎响起了一个令马娉婷无比熟悉安稳的声音。“丫头,拿上玉璧,我们冲出去。” 毫不怀疑这句话的可信度,马娉婷使劲挣扎着从地上翻起身,手直直地伸向柜子上木盒大敞的玉璧,不过刚刚触碰到璧身,一颗铮亮的*子弹便呼啸着从她身边射过,直直向马娉婷触碰玉璧的那只手袭击而去。 “丫头,小心!”清朗疏淡的声音不复平日里的春风般的模样,饱含着满满的惊怒,马娉婷也不知怎么的,居然躲也不躲那颗子弹,坚定地拿起了那块玉璧,惊险的,那颗子弹在快要穿透马娉婷手掌的时候,居然被一颗不知哪里射来的流弹所扰微微偏离了正中的方向,斜斜地刮过马娉婷的手背,留下一道长条状的深刻的血痕。 就在下一秒,马娉婷的腰身已经被一只强有力的温厚大掌猛地缠住,后背再次撞入那个宽厚温暖的怀抱,抱着她,那人便往外冲去,身边子弹声声,手背上血流汩汩,但是马娉婷却一点都不害怕,因为她知道,她身后的这个人一定不会再让自己受到伤害。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这么相信着。 屋外的夜色已然深浓,即使有着室外灯照明,也无法看清五米以外的地方,但是在这亮光所能见到的五米之内,却是倒下了满地的蓝色绿色衣服的军人,还有数十个白日里黑衣现身救了马娉婷和卢芳的帝鸿懿轩身边的神秘枪手。 粘稠的血腥味和枪硝味道刺激的马娉婷忍不住地头晕,但是她现在却是在帝鸿懿轩怀中,她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暗夜里,一方冷冷的枪口对准了帝鸿懿轩的左胸,“去死吧!”冰凉的声音像是穴居已久的毒蛇,在暗处吐出冰凉的杏子。 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就席卷了马娉婷的身体,下意识地挡在帝鸿懿轩胸口,想替他承受伤害,但是帝鸿懿轩的反应却是她的百倍,瞬间就转过身子,承受了那偷袭的一枪。而他手中的枪也瞬间结束了暗处那人的生命。 “不要啊!”马娉婷尖锐的叫喊响彻在这一方天地,不远处的螟抽神看见这边的情况,再不复以往的静默,大吼一声,“少爷!”他想要冲过身来,可是身边的子弹却阻拦了他的脚步,瞬间,螟的眼睛充血通红,粗狂的大吼在这平日里最沉静的男子口中响起,“兄弟们,少爷受伤了,不准留手,我们上!” 这之后,暗处响起了更激烈的枪声,蓝衣、绿意的军人不断地倒下,却还是有人冒死向着帝鸿懿轩和马娉婷冲过来,帝鸿懿轩中枪后,硬撑着没有立即倒下去,而是轻柔地把马娉婷放下地面,继续朝着不断逼近他们的军人开枪,直到两发子弹后后继无力。高大的身躯才渐渐软倒下去,马娉婷几乎是扑向帝鸿懿轩的身边,不敢触碰他身上的伤,颤抖着双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像是怕吓着他的低声叫着,“帝鸿懿轩!帝鸿懿轩!” 一只大掌轻轻抚上了她的发顶,依旧是优雅如春风般的声音,却是渐失往日的力量,有些暗哑,“丫……头。我没……事,我……说过,要……保护你。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两潭幽深的黑色泉水,被眼睑微微收拢,马娉婷看着帝鸿懿轩越发没有精神的样子,摇头道:“我不要,我不要这样。帝鸿懿轩,不要睡,不要睡啊!” 着急的不知怎么办才好,忙乱中,再次瞟到帝鸿懿轩左胸口的伤,那伤口中不断浸染的血色让她的心都颤起来。没有办法的,她扯过自己的裙摆,放在帝鸿懿轩的伤口上。然后用手狠狠的按压住,希望这样能够减少血液的流出。 马娉婷受伤的右手还在不停泛着血色,但她这时候却是完全顾不上,只想着让帝鸿懿轩不要再流血,不要死。一直被她抱着的那块玉璧此时就被放在帝鸿懿轩的右边胸口上,本就浸染了马娉婷的血液的璧身此时再次被帝鸿懿轩的血液染红。一种莫名的暗红色光芒在璧身中微微闪亮,但是这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变化。 这时候,背后的枪声却是渐渐近了,马娉婷抽空回头一看,已经有两个军人突破了螟他们的枪口,朝自己和帝鸿懿轩走过来,他们都举着枪,但是并没有要发射子弹的动作,只是威吓着逼近她身边。 帝鸿懿轩为了保护自己被枪打中的那一幕就在这时候再马娉婷脑中不断回放,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马娉婷暗暗地抓住了帝鸿懿轩手边的那把枪,回忆着前世作为警员的父亲马军杰曾经带着她去过军队的射击营,打过两发步枪的手法,马娉婷机械的拨动枪梢,脑袋里一片空白。 在一个绿衣,一个蓝衣,两个军人举枪到她身边,看见帝鸿懿轩身上的的那块染血玉璧时,其中蓝衣军人放下枪口,弯下腰伸手想要去拿,砰砰的枪响就贴着蓝衣军人的耳边响起,在蓝衣军人弯腰的同时,马娉婷便抓准机会朝那个瞧着蓝衣军人的绿衣军人拨响了枪,“砰砰砰砰砰”,五发子弹接连在绿衣军人身上炸出了小小的血花,当绿衣军人倒下的那一刻他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没有战斗力的小姑娘居然会开枪。 蓝衣军人的反映比绿衣军人快了一倍,但是他手上却不肯放弃玉璧,这给了马娉婷有一个空隙,平日里舞蹈锻炼出来的柔韧体格让马娉婷能够做出高难度的转身踢腿动作,说时迟那时快,左腿直踹向蓝衣军人想要执枪的左手,几乎是紧贴着蓝衣军人的胸口,一发子弹瞬间洞穿他的心脏,温热的血色溅了马娉婷一手,几乎是灼痛了受伤的右手,她浑身不自禁地一颤,却是没有放松拿枪的手臂。 眼角的余光瞥见已经闭上眼睛的帝鸿懿轩,马娉婷的心意更加坚定:以前,都是帝鸿懿轩保护自己,现在,帝鸿懿轩受伤,也到了她保护他的时候,就像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一样,她也不会让这些想要抢夺玉璧的人伤到帝鸿懿轩。 这边枪响的同时,螟和从门口冲进来的贝铭都不自觉地朝这边望了一下,看见马娉婷执枪站在帝鸿懿轩身前的动作,瞧见她那空洞却血红的眼睛,不禁双双一震,可是身边的情况却容不得他们多观察,便立刻有投入到激烈的枪战中。 重复着开枪打向那些想要向自己和帝鸿懿轩冲过来的军人,马娉婷的心已经渐渐麻木,面对这一切,她既陌生害怕又有一种颤栗的兴奋,好像接触到了自己一直渴望的却又从未真实接近的场景,砰砰的枪击声不绝于耳,五分钟后,马娉婷用完了两把手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 看着面前还有想要向着自己而来的军人,马娉婷突然扔下两把空枪,微微笑了,挡在帝鸿懿轩身前,张开双手,闭上眼睛,像是释然,又像是解脱,就在这时候,外间响起了越 加激烈的枪声,“少爷!螟!”属于帝鸿懿轩的那些忠实部属似乎赶到的非常及时,瞬间就解决了想要突破防线、抢夺玉璧的那些军人。 明亮的月光此时似乎是终于挣扎出了乌云的束缚,静静的光辉笼罩在卢家大宅之上,马娉婷回身跪坐在帝鸿懿轩身边,看着那张英俊苍白的俊脸,沾满血色的双手颤抖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呼啸着冲击着她的脑海,心里无法承受的,霎时间,马娉婷昏倒在帝鸿懿轩身旁。 就在下一秒,帝鸿懿轩胸膛上的那块玉璧陡然发出了璀璨的光芒。没人发现的是,倒在帝鸿懿轩身上的马娉婷的胸口也同时绽放出盈盈的亮光。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马娉婷感觉自己的身体很轻很轻,随风摆动着,就像是飘在云上,晃悠悠的感觉,很慢很慢。 “圣女!圣女!”一阵叫声从她耳边响起,闭着眼睛的马娉婷微微皱起了眉头,口中嘟囔着,“好累,好困,妈咪,再让我睡会儿吧,一会儿就好!” “妈咪是什么……”耳边那个声音迷惑了一会儿,下一刻却是更加急切,“圣女,不能再睡了,您的继任大典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开始了,帝君已经送来了您的加冕仪式的礼袍,长老们也已经就位,就差您一个了。” “圣女?时辰?帝君?长老?”几个不应该出现在现代的古老词汇让正在空中飘荡着的马娉婷生生打了一个机灵,瞬间回神,睁开了眼睛。 眼前却是一顶深蓝的帐幔,金色的帐顶和星星的织锦在深蓝的帐幔上连绵着,就像是一片灿烂的星空。坐起身来,马娉婷更是发现自己居然身处一个无比宽大的房间里,金色的屏风挡住了从外向内可能看见的美丽风光,云绣的花纹在屏风上舒展;黄铜镜的梳妆台上木质的三层梳妆匣一次打开,一只只耀眼的玉钗整齐地摆放在盒子里;梳妆台边的紫檀木架上,是一袭流光璀璨的金银线绣锦袍,无数的星星被精心的雕琢在上面。 这里给马娉婷一股熟悉的感觉,这种绣样,她好像看见过,是在哪里呢?眉头褶皱加深,马娉婷努力回想起来,就在轿子,红毯,帝王几个关键词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她的身子已经被一股巨力拉扯起来。 然后那件金银线绣的锦袍便套头而来,同时响起的还有先前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扰她清梦的声音,“圣女,婠婠得罪了!” 接着马娉婷身边就一阵风似的刮起,只看得到一个不停忙活的女孩在她身上不停的比划着,系带穿衣,不一会儿,那身华美的锦袍就被紧缚在马娉婷身上,她整个人下一秒便被带到了梳妆台边。 黄铜镜里,马娉婷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和现代的自己没什么很大的差别,不是那种让人一见惊诧的绝世美女,白嫩的肌肤,大大的眼睛,小巧的有肉的嘴巴,精致的鼻梁,给人舒服的感觉,是一张和现代的自己相差无几的脸蛋,除了右眉眉梢处有一颗金色的星星。 不自觉地伸手抚上那颗金色的星星,马娉婷才发现,那不是画上去的,而是实实在在长在肉里面的,伸手戳了戳,还会有痛的感觉,转头间,那颗星星还会根据角度发出不同的光亮。 站在马娉婷身后给她挽发的婠婠瞧着她抚弄着眉梢星星的样子,微笑道:“圣女,这颗星星可是您作为占星一族下人接班人独一无二的标志,有了她,蜀国境内,任谁,也不可以触犯您的威严,包括帝君都要让您三分。” 第一五五章 相逢 蜀国?占星一族?听见身后这名叫婠婠的女子提到的两个名词,就像是一道道闪电打中了马娉婷的心田,她好像记得帝鸿懿轩曾经和她提过这个国家,也从他口中听说过这个占星一族,貌似帝鸿懿轩他家祖上还和这占星一族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关键还不是这个,关键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是婠婠口中的“圣女”?她不是应该在卢家,和帝鸿懿轩一起面对着那些枪手么?枪手!想到这点,马娉婷心头猛震,之前帝鸿懿轩替她挡下了一枪,在她面前倒下了,她甚至还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心里突然一阵慌乱,马娉婷骤然起身,就想向外跑。 一股蛮力却是从身后拽住了她的锦袍下摆,然后是婠婠有些无奈又乞求的声音,“圣女,请您稍安勿躁,还有一点点,婠婠就能够替您整理好仪容,这之后再出去也不迟。如果让长老们看见圣女这个样子,婠婠一定会被惩罚的。” 只不过是两句话,就打散了马娉婷心里的期望,是啊,她怎么忘记了,她现在可不是在卢家,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跑出去又去哪里找帝鸿懿轩呢?回去是一定要回去的,眼前看来,她只有忍和等,忍耐着弄清楚这一切,等待着回到自己原本位置的合适时机。 长长的金银线绣锦袖下,两只纤细的手紧握成拳,马娉婷静静地深吸一口气,重新走回雕花圆木椅上坐了下来,婠婠几乎是立刻就走上前来,生怕她改变主意似的,双手飞快的在马娉婷如今这个身子的长欲坠地的黑发中穿梭。 只见婠婠五指迅速地捻起马娉婷发顶的几股黑发,分股盘结。合叠于头顶,然后从梳妆台上拿出三五根白玉质的细小头钗把发辫固定住,最后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梳妆匣最上层最宽阔的一格,眼含敬畏地请出了一定绚丽的头冠。 说它绚丽,却并不是闪闪发光的那种,而是用古朴的黑檀木做框架,上面以细细的透明的丝线做媒介,缀满了珠串的翡翠玉石,每一串几乎都有百八十颗。顺着黑檀木的冠框,一条一条静静垂落。 只是一眼飘过,马娉婷几乎就认出来好几种帝鸿懿轩曾经给她欣赏过的珍稀翠玉。火红的红翡中闪现着点点金光,金丝红翡的串珠占了珠冠的前中后三个点,呈流线的三角形把位于他们之中的冰种半透明飘绿翠珠长串衬托出一种奇异的美丽。黑翡的大气朴实点缀着珠冠的圆环形框架,其间也偶有紫罗兰色飞鸟状翡翠展翅飞翔。 圆形的珠冠顶端是九颗颜色、质地都不尽相同的菱形、方形、圆形翡翠脆片组合而成的一颗美丽的星星,工艺精绝。几乎和黑檀木本身融合成一体,分不清到底是雕琢上去的还是本身就长在其中的;就像是占星一族的名字一样,看着这颗星星就能够想象到他们对星辰的敬仰和热*。 黑檀木冠被婠婠慎而重之地拿起,然后小心翼翼地戴进马娉婷头顶已经定性的发髻上,黑色的檀木冠框几乎和马娉婷黑色的发丝融为一色,远远望去。只能看见金丝红翡那闪闪发亮的珠身,飘花冰翠那盈盈绿绿的色泽和紫罗兰飞鸟形翡翠那展翅翱翔的轻快。 珠冠成型,衣着得体。一切就绪,婠婠伸手扶起马娉婷,退后两步跟在她身边,走到门边,高唱一声。“圣女出行!” 之后马娉婷就只听得外间那震耳欲聋地高喊,“圣女万岁!圣女万岁!” 那高高的震耳的喊声让马娉婷双腿有些发软。她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勇气踏出这个门槛,毕竟她不是真的什么圣女,这外间声音已经传递了成千上万人的存在,要是她一会儿露馅了,那,那该怎么办? 就在她心思纷乱的时刻,身边的婠婠却没有给她多加考虑的时间,推开房门,轻轻掺着马娉婷的右臂,几乎是半拉半扯地把她给“请”了出去。 下一秒,看着已经身处室外的自己和眼前满地跪拜的人群,马娉婷暗自无奈一笑,什么叫做赶鸭子上架,她今天总算是体会到了。 见她出来,在她门前挤满的人群自发地让出一条宽长的道路,两边等候已久的黑衣侍卫在地上滚落下猩红的锦缎,婠婠站回马娉婷身后,悄然提醒道:“圣女,请起步。” 强自按捺下心中巨大的不安感,马娉婷抬脚踏上了算不上厚实的锦缎,在身边无数百姓的眼光下,她努力保持着平静的面色,自己在演戏,自己在演戏,自己在演戏,反复念叨着,这五个字在漫漫地走红锦缎的过程里给了马娉婷极大的的安慰。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一直跟随自己的婠婠的脚步陡然消失,而那红色的锦道终于渐渐被大理石质的阶梯地面所覆盖,就在马娉婷倾吐一口气的时候,抬头间,她看见的一个个站立在自己面前三米处,身着深蓝至浅蓝的锦袍,上缀繁星的容色严谨的十名老者时,巨大的压迫直逼进她的心底。 这一世马娉婷就不准备做个服输的人,面对着那一双双省视的眼睛,她毫不退缩地一一对视过去,眼中透露出淡然和坚韧,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方针,在情形未明的情况下,她绝对不做先开口的那一个。 良久,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十名老者身后响起,“考验,就到这里吧。总体而言,这将近一个月的考验和今天的精神碰撞,已经足以证明这个丫头能够继承我的衣钵,我们占星一族下任圣女的位置,这一点,大家应该已经有了共识。” 听见这个股声音的同时,十名老者瞬间收回了放射在马娉婷身上的视线,转过身去,腰和地面呈九十度夹角,恭敬地对着那个苍老声音的主人鞠下一躬,异口同声道:“仅凭圣姥嘱咐。” “好了,丫头。过来吧,”苍老的声音就像是在马娉婷心底响起,让她生不出一丝反抗的意味。几乎是不由自主的,马娉婷迈开步子便向那个声音的主人走过去。 走近了,马娉婷在看清那个老者模样的时候,心底不禁深深一惊,老者穿着一袭银色星宿的袍子,整个头被巨大的银色帽子遮住,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看不清楚面貌,可是,她认得她。一个无法自抑的奇怪马娉婷头从她心底冒出。 “星葶,二十年了,我等你成长已经等了很久了,你眉梢那颗金色的星子终于在我眼前亮起,是该由你担当起我们占星一族未来的时刻了。”老者声音微嘶哑。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就像是在吟唱着什么似的。 “星葶叮当谨遵圣姥之命,倾尽一生为占星一族祷告。”马娉婷口中无法自已的吐出这句话,刚刚哪个时刻,马娉婷感觉到支配这具身体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难道…… 想法未明,老者微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声如洪钟,几乎响彻这一方天地。“如今我秉承漫天星辰的指引,为我们占星一族新兴的圣女举行加冕仪式。” 话落,一个锦盒便出现在老者手中,一颗碧色盈盈的珠子在下一秒出现在马娉婷眼前。这是……看着盒子中那和奶奶文舒交给自己的别无二致的翡翠碧色珠子,马娉婷心里猛地一颤。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中翻滚,一下子浪头太多,她有些抓不准其中确切的信息。 又是这个身子的自我操控,马娉婷几乎是被迫接过了那颗在占星一族在场老者眼中象征着身份与地位的翠珠,把它捧在手心里,静静站了起来。 身着银色星宿袍子的老者抓住她的右臂,一直走到大理石阶梯前,面对着阶梯下挤满的百姓,登高一呼,“占星一族的新圣女诞生了,蜀国的未来我们占星一族定当鼎力相持,占星一族不灭,蜀国不灭!” 台下千万的百姓似乎是被这一句话激动地无法自己,“占星一族不灭,蜀国不灭,圣女万岁!万岁!” 震耳欲聋的喊声比马娉婷走出房间的那一刻更为响亮,看着台下狂热的百姓,她心下也泛起一阵奇怪的感受,似乎一股豪气与自得也从心底悄然升起,但是几分是自己的,几分是这个身体原本的,她却分不清了。 占星一族是属于夜晚的,白天的继任典礼的隆重过后,夜晚的蜀国灯火通明,夜空中一丝云都没有,漫天的星子好像也在欢腾着新圣女的诞生,长长的银河中无数的眼睛在不停闪烁。 马娉婷和占星一族的几位老者此时正坐在白日里的大理石台阶上的紫檀木椅中,等待着古蜀国那位未曾谋面的帝君。 烟花在远处的天空绽放,红的蓝的绿的色光映衬着漫天的星子,炫彩斑斓,就在马娉婷欣赏这缤纷的夜色的时候,一声洪亮的喊声昭示着帝君的到来,“王上驾到!” 反射性的转过头去,巨大的黄金色銮驾险些闪花了她的眼睛,身边加上那位穿着银色星宿袍子的老者一共是一位老者已经站起身子,朝着那巨大的銮驾上端坐的那人轻轻弓下腰去,只有马娉婷仍旧没有从闪花眼睛的刺激中醒过神来,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銮驾停下,一身银色锦袍的男人从銮驾上缓步移下,占星一族的十一位老者同时开口道:“王上吉祥,万岁万岁万万岁!” “各位长老快快请起,无须多礼,蜀国还须靠着各位占星长老的扶持,帝煦哪里禁得起各位如此大礼。”一身银袍的帝王话语醇然,像是一曲微醺的桂花酒,马娉婷只是听着都觉得有种沉醉感。 可是,立刻,她就反应过来,这些感觉并非是出自己的内心,而是这具身体的自我反射。 那个白色的身影缓缓地走进她身边,越近,一股迫人的帝王气势和难以忽视的熟悉感便在马娉婷心中油然升起,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眼睛一点一点地挪移到银袍帝王的脸上,那张早已刻入她心房的俊逸脸孔便映入眼帘。 “帝鸿懿轩!”有些不可置信的,马娉婷不自禁的低喃。 银袍帝王对于她的喊法似乎有些不满,微微皱了皱眉头,却又勾唇一笑。“看来我们蜀国这位新一代的圣女似乎对我有些意见,嘴里在咕哝些什么呢?” 银色星宿袍子的老者拄着拐杖走到马娉婷身边,厉声喝道:“圣女,还不见过王上。” 马娉婷看着眼前和帝鸿懿轩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容颜的男人,感受着他和帝鸿懿轩对自己截然不同的态度,心下有些难过却又有些释然,他,不是帝鸿懿轩,所以对自己不会那么包容,不会那么迁就。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自己的容颜和现代的自己也是有区别的,而且如此多的长老在场,即使是帝鸿懿轩。也不可能在此刻和她相认。 静静地,马娉婷站起身子,向这位众人口中的帝君微微鞠躬,轻声道:“王上万福!” “圣女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啊!”帝煦睨着马娉婷的侧脸,陡然间唇边带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像是故意刁难似的说道。 一旁的银色星宿袍的长老连忙出声圆场,“王上,星葶新接大位,有些东西她还懵懂,希望王上能给老身一些时间,等到祭星之日。定当让王上看见一个完美的圣女。” “星葶圣女啊!”帝煦玩味的咬文嚼字,看着马娉婷发顶上的头冠,像是极度感兴趣。“你这黑檀木的头冠上缀着的都是些什么珠子?”说着,便伸手去触碰马娉婷的发丝。 轻轻偏头,躲过了帝煦想要抚摸自己发丝的动作,马娉婷眼神微冷,抬头盯向眼前这位越发不正紧的帝君。淡淡道:“这些珠子,名为翡翠。是一种珍贵的地下矿石,经由高压低温成千上万年才得以成型。不知道这个解释,王上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脱口而出的是帝鸿懿轩曾经叫教导给自己的知识,马娉婷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来,也许是试探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帝鸿懿轩的影子,也许只是直觉告诉她应该这样说。 而下一刻,帝煦说出的话让马娉婷瞬间变了脸色,“原来如此,星葶圣女还真是博学。就是不知道这金丝红翡的珠串和冰翠的流苏是怎样和这黑檀古冠组合的如此天衣无缝的,冰种飘花的翡翠我见过很多,记得又一次还有人拿了一件劣等的飘花镯子,却被当场识破,今天看见这完美的冰种翠色,真是漂亮。不得不说一句,占星一族的衔接之术还是一如既往的神乎其神。” 后一句话有些恭维地是朝几位长老说的,几位长老脸上霎时就升起了淡淡的自豪,和帝煦谦虚着。 而马娉婷已经是怔愣了,冰种飘花的劣质手镯,这不是自己在上帝鸿懿轩教导的最初几堂课上,班上的一个女生带去后来被识破的么?这个帝煦是怎么知道的?这是偶然、巧合,还是,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自己认识的帝鸿懿轩?可是他刚刚为什么那种态度,是为了试探还是…… 一惊一乍的时候,帝煦已经向几位长老开口,说想要陪着马娉婷进行今晚的游街大会,让百姓们同时瞻仰帝王和占星圣女的风光,以及再一次坐实占星一族无可动摇的地位。 几位长老自是答应不提,唯有那位着银色星宿袍的老者眼光莫名的看了一眼发呆的马娉婷,眉色之见有一股淡淡的不赞同。 可是马娉婷此时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等到回过神来,她已经伸出帝王的座撵之上,身子被一只温和有力的大掌环在胸口。立刻地,马娉婷几乎是使劲全身的力气想要挣脱,耳边却响起那有些陌生的微醺声音,“丫头,怎么,我还是我,只是多了一个身份,你就认不出了么?” 听见这句话,马娉婷心底一下子救坐实了先前的猜测,这个该死的男人,刚刚居然真的是在故意急自己,难道看着自己不安的面容,他就那么有成就感啊!这么想着,马娉婷挣扎地更加厉害了,嘴里直道:“王上可是一国之君,说话可要慎重,我可是占星一族的星葶圣女,什么丫头的,我可不认识。” 就像是一个继续发泄情绪的小姑娘在埋怨着自己的情郎,在马娉婷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这似嗔似怒的话语便从她嘴里传出。 身后的胸膛轻微的震荡,低低的笑声从帝煦嘴中传出,“丫头,在我心里,不论是王上也好,星葶圣女也好,只要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还能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就够了。 你知道么,现在的我无比感激上苍,让你也能和我一同回到这个古老的地方,不是一个人的感觉,真好,能在见到你,真好。” 耳蜗边是身后那个温暖的男体带来的阵阵让人耳根发痒的呼吸,一连两个“真好”,其中那真挚温柔的感情让马娉婷的心顿时化作一团泉水,叮咚叮咚,快快慢慢地滴落着,呼吸有些急促,她有些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不知道到底是说了什么话,颊边被一个温柔的泛着湿意的软物轻触了下。 顿时,漫天的焰火和星子好像一时间都落满了马娉婷的心田,绯红的脸色好像要滴出血来,好半天,等到耳边的轰鸣声渐渐散去,她才憋出一句话,“帝鸿懿轩,是你,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么?” “我知道,丫头,我一直都很清醒,”生后那个微醺的声音像是在酿制一坛美酒,让马娉婷有些飘飘然,“虽然你还是个孩子,但是我知道该懂的,你都懂,很多时候,你让我很迷惑,不知道那个如孩童般俏皮的你是真的你呢?还是在面对大危难时坚忍敢为的你是真的你?说实话,我真的没办法把你当成一个普通的小女生。你真的不像是一个孩子,反而有时候比你身边的那些大女人还要成熟大胆。总是忍不住的怀疑,你到底是谁?” 心里先是一喜,后却是一紧,难道,难道帝鸿懿轩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么?“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喜悦、什么羞涩、一切朦胧的粉色迷雾在这一刻悄然爆炸,马娉婷紧张的只觉得手心里都要冒出汗来。在所有人眼中,重生都是一个假命题,当这件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才知道这不是梦。可是,这件事情是不能够让其他任何人知道的,不论是父母亲人,还是帝鸿懿轩。 不自觉间,帝鸿懿轩在马娉婷心中的重要程度已经再上了一级台阶。 “不过,不论你是谁,你都是我帝鸿懿轩最宝贵的丫头,要用生命去保护的那个人。”帝鸿懿轩并没有回答马娉婷惊疑不定下的问题,反而是用一个肯定句表明了对马娉婷的心意。 渐凉的心,瞬间被感动盈满,可是马娉婷却不敢放任这种感觉,刚刚帝鸿懿轩的问题虽然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但是同时也让她的脑子重回正常,一些本该提出的问题此时一个接着一个地蹦出了她的脑海。 没有来得及回应帝鸿懿轩近似表白的言语,马娉婷直直道:“帝鸿懿轩,你知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我会在这个什么圣女的身体里,而你却是这里的帝君?为什么我们的容貌和他们的相差无几?我们不是应该在卢家大宅么?你中枪了,要不要紧?我们该怎么回去?” 一旦有了可以依靠的人在身边,马娉婷的心底就渐渐放下了危机感,一股脑的把所有憋在自己心口的东西倒给帝鸿懿轩,顿时,马娉婷的世界舒畅了。 帝鸿懿轩则是微微苦笑着看着怀里娇人儿的柔软侧颜,无奈叹息,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代表的含义,这跳频也跳的太快了,她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 第一五六章 对策 叹了口气,发现已经没有了初始时候那美好的氛围,又见马娉婷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样子,帝鸿懿轩终于认识到,不解决完这小丫头的问题,别说心意能不能让某个突然间就粗神经的人了解,自己只怕是一路都不得消停了。 摇了摇头,帝鸿懿轩压低嗓音,“丫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依旧是浅醉微醺的语调,可话语里的含意却让马娉婷一下子没了沉醉的意思,蹙起那一双乌木浓深的飞眉,她惊讶而又微微失落,语气中还有部分的怀疑,“什么……你不知道?可是……你不是和我说过什么古蜀国,什么占星一族么?而且,我看你刚刚一副皇帝样子,当得倒是很似模似样的。 一个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的人居然还能那么淡定如意,我还真是佩服呢。” 小巧的瑶鼻上陡然被一直骨指分明的有力长指勾弄了下,耳边就传来那变化的微微无奈的男声,“如果丫头不论在什么事情上都是这么精明,那么我会轻松很多。”熏然的语气里有着几分不满与责备,却又是释然,“也罢,既然丫头你发现了破绽,那么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你应该还记得我曾经和你提起过的我的母亲那一族的血脉吧。” 马娉婷靠在帝鸿懿轩温暖胸膛里。小脑袋点了点,应道:“记得的,我还记得那天是你把我从青鹤堂救出来的时候,夜空中星星很灿烂,就像是无数璀璨的钻石,在银河中一闪一闪,那是你第二次和我提起了关于古蜀国,关于占星一族的事情。 你说,华国古代偏西南有蜀国,蜀国有占星一脉。传承源远,四大家族拱而为之,最后却是由于各种或私人或公开的理由分崩离析。动乱中,只有你母氏一族是古蜀国占星一族最虔诚的守护者,经久未变。” 回忆着,那时的情景又在马娉婷心里浮现,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她继续道,“我当时还好笑说你这个故事分明就是个神话传说,可你偏偏说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当时是让我有……嗯,”马娉婷顿了顿,“一点点的相信啦。” “那。现在呢?”帝鸿懿轩的逼问声从背后响起,“丫头,如果我告诉你。我们现在身处的就是几千年前的古蜀国,而你所处的位置就是占星一族最重要的圣女角色,我作为帝王,其实也是四大家族一脉中选举而出的庇佑占星圣女的角色,你相信么?” “我……”闻言。马娉婷刚要出声,帝鸿懿轩口气微严。“丫头,想清楚以后再回答。” 一句话让马娉婷脱口就要说出的话半咽在喉头,听着銮驾下那些衣着朴实的人民欢腾雀跃的声音,微微抬起头,看着远处漫天星子与缤纷的焰火交相辉映的美丽色泽,马娉婷很想劝服自己,也许,这只是一个美丽的虚幻的梦境,睡一觉,她就会醒来; 以前,在梦里,她不是也看见过一个白发的女人和一个金冠的王者么?乍一醒来时,她还以为自己附身到了那个白发女子身上,可是自己这具身体,发丝是乌黑的,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共同点的话,她好像记得,星葶这个名字自己似乎是听过的。 思绪翻滚,马娉婷的眼神有些恍惚,的确是有仔细地考虑着,感受着,但是仍旧还是有些不信,直到耳根突然传来一阵痛意,她低呼一声,脑袋就要向后转,耳边那只有力的大手却已经掌住了她的脑袋,别有深意的话也随之响起,“是真的有痛感对么?” 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就和帝鸿懿轩曾经告诉过她的那样,他们现在真是身处那个千年前的蜀国,而占星圣女和守护四族都是确实存在的。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回到这里来?现代的我们都……死了么?”说到最后一句,马娉婷有些慌乱,已经经历过一次重生事件的她,最怕的就是重来一世的事情都是她做的一个美梦,可是还没等她梦醒来,却发现,自己掉入一个更加奇怪尴尬的境地,现在这个样子,难道是自己和帝鸿懿轩两个人的灵魂都离体了么?有过一次经验的她几乎是同一时刻脑子里就冒出了这种想法,兴许到此时此刻才发觉这个问题,不能说不迟钝,但是她好歹也发现了。 “我想……应该没有……”帝鸿懿轩熏然的嗓音再次从耳边传来,语气中肯定的成分占了很大比重。 马娉婷此时却没有那么容易相信他,“还说呢,你那时候为什么要帮我挡那一枪,你知不知道那一枪贯入了你的左胸,那可是心脏的位置!你觉得你那个样子能活下来的几率有几分?” “丫头,我为你受伤是应该的,如果你受伤了,我这个保护者在你身边还有什么意义?”帝鸿懿轩听见她有些火气的话,淡淡安抚道。 “可是……”马娉婷想要说什么反驳他,可是帝鸿懿轩的下一句话却是打消了她的大半不满,“况且,我从来都不做无把握的事情,丫头,有个秘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的心室并不在左边,而是长在右边。所以那一枪我有自信不会死去。” “真的么?”听见帝鸿懿轩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想要验证什么似的,马娉婷伸手就往他的右边心房触去,稳健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鲜活的生命力量让她嘴边不自觉的挂上笑容,来不及考虑。这个身体和帝鸿懿轩现代的身体怎么会一样这个命题,一惊一喜中,马娉婷有些茫然,“那么……我们并没有死喽?” “我可以肯定,”帝鸿懿轩见她没有纠结出声,迅速答道,“而且,丫头,你忘了了么?我们其实是来过这里的,那个穿着银色星宿袍的老者。曾经我们在一个奇异的空间中见过她,这些,你都不记得了么?”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马娉婷大脑中那闭合的紧紧的水晶匣子。霎那间,一个个鲜活灵动的画面从脑海深处呼啸着盘旋而上……透明自己,遮天蔽日的森林,蓝袍星宿的一行人,如萤如豆的灯火。漫天的星子,青石铺就的地面,银发金袍的圣女,金冠的帝王,缠绵的夜色……古老的房屋,涌动的星辰。祭祀的老者……青铜突目面具,帝鸿懿轩! 仿佛是想起了很重要的事情,马娉婷猛地回头。看进那双即使穿透了时空仍旧深若墨色的两潭黑幽幽的湖水,“你……在那里。” 没头没脑的一句,帝鸿懿轩却是心领神会,轻声答道:“是,我在那里。我看见你了,你也看见了当时一切。甚至应该比我知道的更多是不是?” 帝鸿懿轩的疑问中分明是极其肯定的言说,轻咬下唇,马娉婷沉默了良久,终于举起了右手,金银线绣的锦袖静静滑下白嫩的手腕,露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碧翠珠粒,被一根红色的丝线牢牢系在手腕之上。 不自禁地伸手握住马娉婷的右臂,帝鸿懿轩望着那颗剔透的翠珠子,眼眸中难言复杂,“果然,这一切和这你颗珠子有着难以解说的关系啊!”像是叹息又像是了然,他淡淡道。 马娉婷摇了摇头,说出了让帝鸿懿轩惊诧的事实,“其实,这颗珠子不是我的,这一颗是白日里举行圣女继任大典的时候,那位银色星宿袍老者珍而重之地交给我的,原本属于我的那一颗根本就没有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帝鸿懿轩闻言陡然敛眉盯视住马娉婷皓腕上那颗翠色珠粒。 “就和你说的一样,在那个地洞里,你看见的不是全部。那时候,我的灵魂出现在那里要比你早得多,我分明看见这颗翠珠是在那个满头银丝的女人手上,而且后来我也试探着再次回到那个地方,可是却没能成功,最重要的是我始终看不见那个银发女人的面庞……还有,还有她和那个金冠的王者那让我难以言说的奇怪氛围。” “金冠的王者?”关于这银发女人,帝鸿懿轩倒是有印象,可是金冠的男人,他还真是没见过,毕竟和马娉婷同时以灵魂的状态出现在那个占星一族的地洞里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然后他就被一道光芒所抛出,回复了神智,之前和之后的事情,他是完全不知道的。 随着帝鸿懿轩的疑问,马娉婷点了点头,眼角余光瞟着外界的景致,銮驾此时已经到了百姓平日里常走的街面上,她努力回忆着曾经睡眠中所看见的场景,木质的房子,青石的地板,房边的灯笼,一切都是那么的相似。 “其实……我不止来过那一次,”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马娉婷决定把心中看见的、怀疑的事情趁机一次性倾吐给帝鸿懿轩,憋在心里太久了,她很茫然、很不解,既然帝鸿懿轩和她一同出现在了这里,那么他们就要一同为了能回到现代做斗争,况且,在帝鸿懿轩为她挡下枪口之后,和他隐瞒什么的,实在是没有必要了。 “后来,我也到过这里,不过看见的却不是那一次我们见到的奇异和平的场景,而是漫天的飞血,我看见那个金冠的帝王一剑刺进了那个银发女子的胸口,那个女子的血液,染红了一整片的树林,到处都是浓重的悲哀; 我还看见,那个金冠的帝王,十里红妆,迎接了他王座上的第一位女主人,却不是那个银发女子,而是一个黑色的头发,大红的锦袍的女人,喜气洋洋的样子; 可是,我心底明明就感觉到那个金冠的王者心*的是那个银发的女子,他和她早就有了肌肤之亲,可为什么。最后他娶的却是另外的女人而且还亲手杀了他*的女人?” 帝鸿懿轩静静听着她诉说,没有质疑一句,反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半晌,他脑中陡然灵光一闪,看向马娉婷的脸庞,眼睛落在她眉梢上那颗金色的星子上,然后又瞧着那颗绿色翠珠,沉声问道:“这些暂且不提,丫头。后来你做梦来到这里的时候,你脖子上戴着的那颗翠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帝鸿懿轩的一句话点醒了马娉婷,看着帝鸿懿轩专注的眼神。她眼神有些飘忽,摩挲着那颗翠珠,她囫囵而迅速道:“那个,我有一次尝试着用血液去浇灌珠子,然后珠身发烫。我昏过去之后,就,就发现自己又出现在这里。” “嗯?”虽然马娉婷的话语迅速而不遗余力地加快,但是帝鸿懿轩是何种耳力,看他那边开枪还能边搂着马娉婷一边突破防线就知道是个练家子,这语速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听见马娉婷说她曾经试着给翠珠喂食血液,他脸色顿时一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听出帝鸿懿轩暗含怒意的不善语气,马娉婷不敢抬头看他,对着手指委屈道,“也没什么时候,就是。就是上次你把我从小刘司机的车里救回去,我醒来之后发现了翠珠珠身里有暗红色的丝绦。以前不是没有过那种情况么?我就想啊,那会不是不是我的血液呢,然后就扯破了伤口,试……试了一试呗。” “就……试了一试?”帝鸿懿轩咬文嚼字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言辞中暗藏的风雨让马娉婷不禁颤了一颤,没有了先前的温柔,一个爆栗猛然就开在她的头顶上,接着是帝鸿懿轩沉沉的嗓音,“丫头,你胆子怎么就那么大,你就没有想过后果么?万一你要是醒不过来怎么办?万一出现和我们现在这样的状况,只有你一个人,你怎么办?你是想要把我的心杀死么?” “我……我点子应该没那么低的吧!”小声咕哝着,马娉婷喃喃着。 “在说什么呢?”虽然不太明白马娉婷话里的含义,但是她语气里的侥幸和不以为然帝鸿懿轩还是分得出的,又赏给这个不知轻重的丫头一记爆栗,帝鸿懿轩严词道:“马娉婷同学,我现在严正地告诉你,以后再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先和我说,我准许了你才能动作,要是再让我知道你这么不*惜自己的身体的话,我就只好天天把你锁在身边,哪儿你也不用去了!” 马娉婷一听帝鸿懿轩如此霸道的警告,虽然伤残身体是她有错,可是帝鸿懿轩这样子也太那什么了,她又不是他的禁胬,想着,底气稍稍有些升起,不禁抬高音量道:“你……你这是霸/权/主义,强/权政/治,我只是个小女生,不带这样的,拒不接受。” “反对无效,”帝鸿懿轩瞧着她张牙舞爪想要反抗的俏模样,怒气稍减,淡淡道,“丫头,别忘了,我现在可是这蜀国的君主,有句话叫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当然舍不得让你死,但是让你寸步不离我身边我应该还是有这个权利的。” “奸商!”马娉婷气鼓着双颊,脑中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两个字,愤愤不平地,就吐了出来。 帝鸿懿轩欣然接受,无奸不商,丫头这是在表扬他,他很荣幸。但见她愤愤的不说话的样子,他有不禁好笑,心道这丫头又开始耍小孩子脾气了,刚刚敲打过马娉婷头顶的手改为轻轻的抚触,“还知道生气?那你知道我听见你撕裂伤口时候的感受么?我的整颗心都是冷的,我不在,如果那时候你出了什么事情该怎么办?” 陡然暗哑的声音里是深重的担忧与无奈,马娉婷刚刚还在埋怨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这个男人,专会挑着自己过意不去的地方下口,真是……真是敏锐,可是为什么心底会泛起一阵阵的甜蜜?强压下异样的感觉,她终于乖巧道:“我知道了啦,以后,以后要是我再要做什么实验的话,一定事先告诉你。” “这样就好,”帝鸿懿轩得到想要的回答,终于满意,手指伸到马娉婷白净手腕上抚触者那颗翠色珠子,他道,“现在我们也可以一起来讨论讨论怎么回去的事情了。” 回去!这两个字出现在马娉婷心口,她陡然一阵激动,拽住帝鸿懿轩的双手,兴奋道:“你已经知道怎么回去了吗?太好了,我还担心着要是我们一直在这里该怎么办呢?” “那也没什么坏处,至少我们可以看看蜀国历史的变迁,以及占星一族和四大家族分崩离析的详细原因,作为其中一脉的传承,我并不排斥这个可能性。” “拜托!”马娉婷听着帝鸿懿轩兴致盎然的话,无力道,“我呢?我和占星一族有什么关系,和古蜀国又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只想要快点回到卢家大宅,看看卢老师和蒋若还有温姨和螟他们是不是都安全了,还有你,是不是真的没事。这种状态下,我哪有闲情逸致来考察什么历史。” “现实的丫头!”你怎么会和古蜀国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很好的说明了一切啊,傻丫头! 帝鸿懿轩含笑看着马娉婷,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的不满,她说的也对,现代还有太多他们放不下的东西,即使自己真的想要从这个时候发现关于蜀国占星一族秘宝的蛛丝马迹,也不太合时宜。 轻叹一声,帝鸿懿轩开口道:“丫头,到现在我敢肯定的是,我们能否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很关键的一环就在你手上的这里翠珠里。 你曾经不是以血为媒介来到过这里么?那么现在我们可以假定,以血为媒介回到属于我们的时代,毕竟来到这里的是我们的意识或者说魂灵,而非实体,那么一切就容易许多。至少有过先例。” 马娉婷闻言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听着,就伸出左手,想要看着从哪里下口能够挤出血来,下一刻,却被帝鸿懿轩的大手抓了个牢实,“丫头,不要这么莽撞。” 见马娉婷不解的看向他的眼光,帝鸿懿轩暗叹道:“也许你忘了上次我被弹回身体的情况,那时候可是有很强烈的一阵绿色光芒,这种异状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出现,你觉得那些占星一族的长老们不会对着你这副身子做个彻底的研究么?” “那……只要我们能离开就好啊,其他的,哪里顾得上那么多?”马娉婷虽然明白帝鸿懿轩话里的意思,但是想要回去的心情战胜了其他一切。 “万一,我猜错了,即使这颗翠珠有血液的灌溉,我们还是回不去呢?”帝鸿懿轩的下句话瞬间把马娉婷激切的心情打得零零落落,她不禁烦闷道,“正也是你说的,反也是你说的,那你说,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稍安勿躁,静观其变。”帝鸿懿轩淡淡道,“即使要做实验也不是在现在,你不是对于你梦中的那个女人和男人也有疑问么?趁着我们还没回去的时间里,你何不在这蜀国上下寻叨寻叨,凭借着你的圣女身份和我的君王身份找一个两个人还是不成什么问题的。” 此时的两人都没有把马娉婷梦中的男人和女人与自己画上等号,毕竟相似点虽有,可是最重要的标志可没看见,马娉婷不是白发,帝鸿懿轩头上戴的也不是金冠,而是翡翠雕琢的玉冠。 就在两人谈话间,金色的銮驾已经在闹市巡游过一遍,缓缓地来到一个大理阶的高台前,十一位占星一族的长老已经在高台上就坐下,他们下座还坐着形貌不一、气质不尽相同的四个人。 尊贵的金色的銮驾静静落下,帝鸿懿轩率先走下銮驾,伸出手牵出马娉婷,万众瞩目之下,一同走上地上铺就着的红色锦缎。 第一五七章 梦中梦 夜空中,星朗月明,夜空下,高台上,马娉婷和帝鸿懿轩携手而上,转身面对着场下的千万民众,端坐在了早已安放就位的金丝楠木椅上。 先前坐在他们周边的十三位占星一族的长老和四位马娉婷尚不知道身份的男女与此同时起身,率先拜倒在帝鸿懿轩的脚下,“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尊敬浩然的口号从他们口中喊出,也带动了高台之下的所有百姓,“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震耳欲聋的呼喊声顿时就响彻了这一方的天地,挠是马娉婷曾经在电视上看见过百臣朝皇的场景,也没有现在这一刻来得如此清晰和震撼。 反观帝鸿懿轩倒是比她想象的要镇定自若得多。只见他微举右手,唇角微勾,微醺的嗓音呈现出一股不怒自威之势, “所有人都起身吧!今夜是我们蜀国新一代圣女诞生的重大时刻,自当举国同庆。占星一脉在我蜀国世代流传,为我蜀国的国运昌盛、子民的安居乐业可说是竭尽心力,星葶圣女今日即圣女位,孤作为蜀国的帝王,郑重地把占卜蜀国吉凶运命的重担交给她了。” 不知是用了怎样的方法,帝鸿懿轩的声音居然能传递到很远的角落。马娉婷甚至可以听见微微的回音,见他望着自己的那潭深浓的黑眸,听着他口中所说的和平时不太一样的话语。一时间,马娉婷有些恍惚,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还没等思绪清明,她的身体却已经自行做出了反应,从金丝楠木雕花椅上起身。单膝抬手,虽然是半跪在眼前的帝王面前,美目中却透漏出桀骜孤高的气质,如冰冷淡的言语从马娉婷嘴中吐出,“星葶既然承接占星圣女之位,自当为蜀国运命鞠躬尽瘁。我不会辜负姥姥的期待,王上请放心。” 听到马娉婷这么说,帝鸿懿轩却没有过多的惊讶。反而是嘴角笑容微浓,“那孤就拭目以待圣女带给我的好消息了。” 马娉婷给的回应是冷淡的颔首,然后自行起身,坐回到楠木雕花椅上,神色冷然地看着帝鸿懿轩。仿若刚刚向眼前的男人跪下的那个不是自己一般。 “星葶圣女真是好架势,这王上还没说让咱们大家入座呢。这么自觉地就坐下了,是想要挑战王上的威严么?”见马娉婷我行我素的模样,先前那四个陌生男女其中的唯一一个女子含笑开口,轻轻抬起头来。 一张很妩媚的脸蛋,勾人的丹凤眼,弯弯的柳叶眉,琼鼻高挺,小嘴张合,一头乌丝盘成飞仙发髻,金色的珠链和火红的宝石在她鬓边,随着她抬头的动作微微晃荡,映衬着高台上明艳的烛火,平添一股别样的诱惑。 跪倒在帝鸿懿轩面前的她,穿着一身火红的绸质裙衫,似乎并不像是古代中原女子的保守羞涩,这件火红的绸裙几乎是贴在女人身上,每一寸都切合着曲线,勾勒出前凸后翘的完美躯体,女人的胸口露出一大片白净的肌肤,映衬着红裙火烛,让人有些心笙动摇。 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马娉婷并不起身,用那声调不变的冰寒语气道:“王上还没发话,你却先开口了,到底是谁更不尊重谁,我想在场的诸位应该都了解了。 而且,你的模样倒是让我眼生的很,什么时候,占星一族的四大侍者换了人,居然没有派人来报备这个事实,怎么,难道诸位都觉得占星一族已经没落了么?” “圣女息怒,”一个沧桑的男音在马娉婷话落后插/入到她和那个红衣女子的对话中,“朱雀侍者并非有意冒犯,占星一族自蜀国建立以来,便是君主的左膀右臂,每一朝每一代的帝王都对圣女诸多依仗,我们四大侍者家族更是为了保护占星一族的兴盛而不停努力着,圣女这没落一词从何说起。 至于这位新上任的朱雀侍者,却是因为朱雀一族中到了旧貌换新颜之时,只是和圣女继任的时间发生了冲突,所以没来得及向上禀报,今日朱雀侍者失言,实属不知之罪,圣女一向宽宏,就请您看在老夫这张薄面上,原谅她这次。” 马娉婷盯住上前求情的老者,眼神深沉,开口道:“既然白虎侍者这样说,那本圣女如果不放过这朱雀侍,倒是个不通情面的人了,也罢,今日我继任大典,喜庆之日,惩罚什么的就不必了,但是以下犯上,白虎侍者,是否应该让这位同样新任的朱雀侍者给本圣女道个歉呢?” “这……”那位须发皆白的白虎侍者有些犹豫又有些怀疑地看了马娉婷一眼,见她面容之上没有丝毫笑意,立刻道,“这自是应当,”然后侧头对红衣女子道,“朱雀侍,今日是你冒犯了。还不给圣女道歉。” “我没错,”听见白虎侍者的命令,红衣女子声音抖得哽咽,柳眉一蹙,对着帝鸿懿轩娇嚷道,“王上,请您评评理,是圣女她藐视了您的威严,难道她敢做,还不敢让别人说么?我知道占星圣女在蜀国威望甚重。可是再重要也重要不过王上您啊,占星一族的一切都是王上赐予的,占星一族本该知福惜福才对。怎么能挑战王上的权威?” 红衣女子一双斜长的凤眼里盈满了泪水,在烛光的反射下,波光粼粼的,一张妩媚的脸蛋委屈地轻轻皱起,就像一个再向爱人撒娇的小女生一般。可惜的是,帝鸿懿轩并非一般的男人,看着红衣女人这张可以说得上是楚楚动人的脸蛋,神色却是清淡的。 “朱雀侍,有一件事情,没有人告诉过你么?孤允许星葶圣女在孤的面前可以不遵守一切面帝礼仪。为了蜀国国运,占星圣女所担重任非常人所能了解,你本该是护佑占星一族的侍者。怎么今日竟然还会找星葶圣女的错处?最关键的是,星葶圣女即使有错,也该是孤来惩罚,而你,在孤还未开口前就替孤擅作主张。这个罪名你想让孤和你怎样算?” “我……”没想到自己的美色完全动摇不了这位帝王的心,而字句中都是对马娉婷的维护。红衣女子又是妒忌又是畏惧,看了一眼无甚表情的马娉婷,又看了一眼严肃的帝鸿懿轩,红衣女子陡然“砰砰砰”地在大理石质的地面上磕起头来,边磕边道,“王上恕罪,王上恕罪!” “你要道歉的不是孤,而是星葶圣女!”见红衣女子额头有些微红,帝鸿懿轩却没有丝毫地怜香惜玉,淡淡的甩下一句话,顿时让朝他磕头的女子顿了动作。 红衣女子浑身都快要颤抖起来,这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屈辱,想她冷红衣在守护——朱雀一族中是何等的骄傲与美貌,族中无论怎样的男子朝自己献殷勤,自己都不曾瞟过一眼,不过就是一月前随着上任朱雀侍者的父亲在庙堂之上远远地看了眼前的君王一眼,他那英挺的身姿、俊美的容颜就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底,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冷红衣,那时候,她就下定决心要把这位君王守卫自己的囊中物。 所以,以前对于族中之事,保护圣女的职责毫不关心的冷红衣,突然间就提出了要继承朱雀侍者,延续四大守护神之一的朱雀一族保护占星一族的神圣使命,可是这使命都延续了几百年,如今的继任者们又哪里还有当时的热血与纯净,就比如,冷红衣,纯粹是为了能更近地接近帝鸿懿轩才选择继任一样,其他三族,白虎,青龙,玄武,又有哪一族是没有私心的。 看着马娉婷和帝鸿懿轩一起从那尊贵华丽的銮驾上携手而来,看见马娉婷坐上只有占星一族圣女才能享受的和帝王同等待遇的金丝楠木椅子上,看着马娉婷对帝鸿懿轩的话语冷淡漠视,看着她无谓地在帝鸿懿轩面前落座,冷红衣的心里又是嫉妒又是开心,这个圣女还真是不着调,在王上面前居然还那么大一副架子,她想着如果自己能够指出马娉婷的错处,维护属于帝鸿懿轩王权的尊严,那么就可以第一时间吸引到这位俊美帝王的目光。 可是,事与愿违,最后的结果居然是让自己向这个论美貌,不如自己;论娇媚,不如自己;论识情知趣,不如自己的冷冰冰的圣女道歉,凭什么?可是,帝鸿懿轩淡淡的威胁在耳,其他三族的老人也在场,自己这个新上任的朱雀侍者完全就是被逼到了墙角,躲都躲不开了。 好一个星葶圣女,这笔账,她冷红衣记下了。 忍着满心的不甘与屈辱,冷红衣转身跪倒在马娉婷脚下,作势就要磕下去,“且慢!”在冷红衣的额头和冰冷而又坚硬的大理石地面即将触碰到一起的时候,马娉婷阻止她动作的声音轻轻响起,就在冷红衣以为马娉婷又有什么要求时,那原本冷淡的声音却突然说多了一丝调皮, “王上,这地儿多冷多硬啊,朱雀侍者这么娇嫩的肌肤要是让这地板给磨破了,要人家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以后怎么办? 不若这样吧。王上,让人给朱雀侍者那个软垫来,让她在软垫上磕一个,意思意思就算了,女孩子,面皮薄,有厚厚的软垫,也免得说我占星一族欺负自己人。” “既然如此,那就依照圣女所言,来人。给朱雀侍者上个软垫!”帝鸿懿轩听见马娉婷陡然变化的态度,眼睛一闪,却又立刻恢复了。喊着侍从给冷红衣搬来了一个软垫,说是软垫,却不是现代含义的里面塞满蓬茸的棉球的,而是几层薄薄的锦缎缝在一起的。 这种东西,放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想要缓解磕头带来的冲击,根本就聊胜于无,顶多一点就是不会太磕破头皮罢了。 盯着自己面前的那个“软垫”,冷红衣一肚子气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帝鸿懿轩就站在她前方,静静地盯着她。为了给她的王上留下一个好印象,这次,冷红衣顺从的在软垫上磕起头来。“蹦蹦蹦”的闷响声随之响起。 八、九、十……二十……二十九……四十……即将要到第五十下的时候,“行了!”马娉婷出声打断了冷红衣叩首的动作,“就到这里吧,朱雀侍者今日也辛苦了,就先回族里休息吧。祭星之礼你就不用参加了。” “圣女!”方才替冷红衣说话的白虎一族的白发老者听见马娉婷这么说,猛然惊呼出声。急道,“圣女,朱雀侍者只是……” “白虎侍者,如此担忧朱雀侍者,不若就由你护送朱雀侍者回族如何?当年,圣姥姥继任之时,您不是没有参加过祭星大典,这多一场和少一场,对您说,应该没什么区别吧。”虽然是带着笑意,但是白虎一族的侍者老人却听得出马娉婷话语中的不悦。 几乎是立刻的,他就俯下身子,忏悔道:“圣女息怒,白虎侍者不敢违背圣女之意,这就请朱雀侍者回族。” 算这个老头儿识趣,在星葶的身体里,马娉婷冲着须发皆白的白虎侍者做了个鬼脸,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这具身体无法再由她控制,但是她却感觉的到正在运作这副躯体的并不是坏人,反而有可能是星葶圣女本人。 看这样的话,问题又来了,既然这个星葶圣女是有意识的,对于她这种外来的魂灵应该是十分排斥的,为什么她偶尔却任由自己来替她说话呢?就像是刚刚,惩处那个红衣女子的时候,这位星葶圣女就把身体的主动权轻易地转交给了自己。 这样的话,那帝鸿懿轩的情况,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他现在也是同那个真正的蜀国帝君共用一副身子,所以先前的时候,面对星葶圣女本人的冰寒言语,他才那样地应对自如,否则的话,自己那时候变化那么大,按照帝鸿懿轩的精明头脑和算无遗策来看,不会连一点点惊讶和怀疑都没有。 就在马娉婷细细思量的时候,一直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整个事态发展的银色星宿袍老者出声了,“既然圣女的命令已经下达,那么朱雀侍就先请回,白虎、青龙、玄武三侍听令,祭星大典即将开启,各居其位,朱雀一位就让老身暂替。” 银色星宿袍老者显然很有威信,她一发话,该走的冷红衣立刻就被押走,剩下三族侍者也在没再言语什么,恭敬地走到她身边,跟随她一同走上祭星高台。 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四大守护侍者按照自己的位置站好之后,不由自主的,马娉婷便朝中心空出的那一点走去。 在帝煦身体里的帝鸿懿轩看见马娉婷的动作,想要跟随她的脚步,可是灵魂却紧紧地被控制在帝煦的身体里,一时间无法主宰,关于占星一族祭祀星辰的经过,帝鸿懿轩知道的并不算多,毕竟这些都是千百年以前的事情,即使他的母亲再怎样了解过去,也不可能全盘重现,但帝鸿懿轩心里却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淡淡的冷意,他总觉得马娉婷走上那个高台会有什么危险,他无比无奈于这种自己无法掌控的氛围。 在他努力和蜀国君王的身体和灵魂做斗争的时候,马娉婷已经站进了高台的中央,仰望着天空那一条清晰的银河裙带,她缓缓伸出双手,那颗翠色的玉珠突然间就静静漂浮到她的手心里。 漫天星辰的照耀下,翠珠珠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光晕。随后,听见轻微的“咔嚓”声在头顶响起,下一瞬,那珠冠顶端九颗形状若圆、若菱、若方的脆片陡然落下,围绕在翠珠周边。 接下来的事情,安全不由马娉婷控制,那尖锐的菱形珠片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突然间刺入马娉婷的左手手腕,一汩汩鲜红的血丝却不是滴在地上,而是腾空而起环绕在翠珠和那九颗脆片周围。然后在沾染到血液后,翠珠陡然释放出强烈的光辉,九颗薄薄的珠片也迅速膨胀。变大。 血液迅速地从身体里被抽走,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失血过多的马娉婷只觉得头昏眼花,再也支撑不住,猛然倒了下去。 “丫头!”帝鸿懿轩那心魂欲裂的吼声是马娉婷在昏倒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似乎有风。很轻很轻的在身边吹过,有鸟鸣声在耳边叽喳作响,还有泉水叮咚,还有和煦的阳光,马娉婷微闭着眸子,舒适地感受着身体的轻松。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而都不想去做,要是能一直这样。没有烦恼,没有心伤,没有害怕就好了。 “醒来,快醒来!”一个声音陡然打破了这一处的宁静平和,就像是一柄利刃猛地割毁了一张画布。支离破碎,微风、鸟鸣、泉水、阳光在下一秒完全消失了。马娉婷猛地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幽幽的深蓝。 “是谁在喊我?”并没有开口,这是马娉婷心里的声音。 却是像知道马娉婷心中所想一样,那个声音给出了答案,“是我,我在喊你,我的后人,我是星葶。” 星葶?马娉婷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舌尖却总是滚动着些什么,终于,像是挣脱了什么束缚似的,她大叫道:“星葶圣女!” “是,我是,你终于来了,我的后人。”一个淡淡的模糊的白影渐渐的在这一片深蓝中成型,缓缓地飘到马娉婷身前,虽然容颜有些飘忽,但是那眉梢上金色的星子在这一片虚无中却还是那样闪亮和耀眼。 “我这是在哪里,你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看着眼前飘忽不定的影子般人,马娉婷疑问道。 “这里是星辰的国度,是我的国度。而我,只不过是一个游魂,在这世上存活多久,我自己都记不得了。”那个飘渺的白影声音很轻。 “那……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需要你的力量,我的后人,占星一族最后的血脉,虽然你身上的血脉之力已经非常稀薄,但是只要还有一滴血能够传承,一切就都可以变得不同。” “你到底说些什?我……我怎么可能是占星一族的什么血脉,我身边倒是有个人是占星一族的什么守护者的后人,星葶圣女,你要找的,应该是他吧。”几乎是从心里传来的抗议,马娉婷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想接受更不想承认自己和这劳什子的古蜀国、占星一族有关联,总觉得,承认了,所有的事情就都会发生变化,也许,自己想要的平静再也没有了似的。 那个虚无的白色身影看着马娉婷一脸不愿的神色,却是勾起了淡淡的笑容,“曾几何时,我也和你一样,想要逃避,以为不面对,不睁眼,就什么都不会发生,可是我的后人啊,命运选择了你,既然你从命运之神手中得到了一些额外的报酬,当然也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要知道,这世上是不存在什么不劳而获的事情的,你得到了再一次的生命,必然就要接受这昂贵的代价。” “你……”延期那的白影说出的真相让马娉婷心魂皆颤,“你怎么知道我……我是……”重生二字就像是禁区,马娉婷从未说出口过,现在,也一样断在嘴边,无法言说。 “因为,我……不是人!” 第一五八章 重托!表白? 如果不是眼前的一切太过真实,而气氛又如此怪异,马娉婷真想当场笑出声来,不是人?这是什么解释。这位自称星葶圣女的白色影子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不成?还是说这是最新开发的冷笑话? 若隐若现的白色身影似乎是十分明了马娉婷心中的不以为然,在她古怪的眼神下,再次开口,“你觉得不能接受我给你的理由么,我的后人?那你也许根本毫不了解占星一族的强大,预测吉凶,占卜兴衰,只不过是我们占星师最普通不过的手段,你知道占星圣女所拥有的能力么? 每隔三十年,占星一族就必然会有新一代的圣女产生,继承占星圣女之位,每一位继承了圣女之位的女子都会拥有预测未来的能力。这种能力随着继承圣女之位的女子的精神与意志力量的强弱会有不同的变化,一般继承圣女之位的人能看透过去十年与未来十年,稍微强上一些的便能看清过去三十年和未来三十年,只有拥有无比博大的精神与意念方能看清前一百年和后一百年。 也就是凭借着这种能力,占星一族才能够一度与帝王并驾齐驱。” 像是想起了往事,飘渺的白影声音中有着不自主的自信与自傲。 微微撇了撇嘴,马娉婷摇了摇头道:“如果让我选,我才不做这劳什子的圣女,也宁愿不要有这种能力。”在白影有些讶异的眼神中,她继续道,“比其他人更加知道到明天会发生什么,听起来,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因为这意味着你也许能够改变一些你不想让它发生的事情,但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你又怎么能给知道你率先伸手对命运做出的改变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呢? 再者,如果并没有什么可值得你去改变的事情,已经知道明天会是怎样,以后会是怎样,难道不会觉得活着很无趣么?你失去了生活所原有神秘感与趣味,也许你高高在上,也许你受万人敬仰,可是这样的生活,真的就是幸福的么?这是你想要的生活么?” 这是你想要的生活么?一句话九个字却让模糊的白影险些消散。多少年了,从来都没有人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作为蜀国千年前最为出色的圣女。圣姥姥交代过的所有,她都无不遵从,克己守礼,不妄动感情,不乱起执念。她一直以为日子会在自己看看星星,揣测天意的,为蜀国祈福之中日复一日。 可是那个男人,那个作为帝君的男人却以强硬而不可阻挡的姿态浸入了自己的心,占据了自己的一切,她游离过。反抗过,可是完全没有办法,因为预言告诉她。她和蜀国的王原本就该有一段情缘,心的悸动和未来的画面让她再也来不及思考其他的事情,等到一梦醒来,却是族灭之时。 蜀国的君王迎娶了他最爱的女子,可是并不是自己。自己的根被这个曾经说过爱着自己的男人彻底拔起,预言的能力只让她看清了开头。却没能告诉她结尾,兵戈相见,血流成河,连从小教育自己的圣姥姥也为了保全族内的那一片森林禁地而付出了生命,只有她运命太过顽强,就连帝煦那捅入心房的利剑都没让她彻底死去。 一夜到白头,鬓发如雪,她集合了所剩无几的族人,带着满腔的恨意,在蛰伏半年之后,手执着占星的权杖,穿透那个她曾经爱过的男人也许一直是爱着的男人的心口。她仿若记得那个人在生命的弥留之际说过什么,却又完全没有那些话语的印象。 然后她遣散了活下来的族人,一个人回到了那片禁地森林,等待着生命的结束。 占星一族的圣女拥有看清过去与预测未来之能不假,但这却是用生命为代价换来的。天命岂是凡人所能预测,亘古洪荒,亿年星辰,人,不过是其中尘埃而已!占星一族窥测天道,本就于天理所不容,最长寿的一届圣女也没有活过三十五岁。 最后的生命里,她没有再动用自己的意念去探视过去和未来,只是静静地安眠在地底的星洞之中,静静听着生命流逝的哀伤乐章,不知什么时候,居然会有雨水滴落进星洞之中,很大的一场雨,整个星洞都被水滴所填满,她也在其中沉沉浮浮。 在久久的沉眠之后,这场突如起来的水让她再次升起窥视未来的念头,可是她集中精神,看见的却是一片虚无,蜀国已经在历史中化为了一粒细小的碎屑,被滚滚的洪流携着,渐渐淹没到地底,再也看不见了。 而她,脱离了已经停止呼吸的躯体,却并未立刻消散,灵魂被囚入那粒占星一族世代相传的翠色玉珠之中,被埋在了地下。 世易时移,沧海桑田,当她再次能够凝聚意念,重新看见这个世界的时候,却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时代。 而自己栖身的这粒翠珠也几经辗转,最终又回到了占星一族的后人手中。她从来没有想过,当年的那些事情居然还有人能够挖掘出来,自从那一场大水淹没了整个蜀国,她以为,人死如灯灭,世事似尘埃。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落定。却不料,这个前世的困局居然根本还没有结尾。 站在她面前的女孩就是千年之后古蜀国占星一族留下的最后一脉,这种稀薄的血脉,在她那个时候,是废物的所在,但在如今,却是最难能可贵的。也许,这一切的一切都能在这个女孩的手中了结。 眼神渐渐由自傲的冷淡变得温润,有些飘渺的白影不再高高在上地漂浮在马娉婷的头顶上方,而是静静地落到了她的面前。 伸出虚无的手,她轻轻地抚摸了下马娉婷的脸庞,言语柔软下来,“孩子,你比我看得明白,想得清楚,你还如此年轻。我相信,你能掌握住你这新生的生命。既然我没能够在历史中彻底消散,而能够在现在与你相见,那么有一件事情我想托付给你,我知道,你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你应该还记得那个烟花漫天,星辰灿烂的夜晚,我和帝煦坐在占星的高台上,享受着蜀国百姓膜拜的时刻吧,我曾经向你所在的方向摇晃过手中的翠珠。你当时很惊讶。后来的一切你也都见到了,但是你的血脉毕竟太稀薄,没能看到最后最重要的时刻。 现在。是一个契机,我和你得以在翠玉之中见这一面,也许真是上天早有的安排。既然你有这个缘分回到我所在的时代,那就睁大眼睛看清这发生的一切,看到最后。 命运既定。你不用刻意为了我想要去改变已经发生或者还没来得及发生的一切。 衷心的希望,你,永远都不要重蹈我的覆辙。不用担心,在既定的时刻,星辰的力量会帮助你和你的伙伴回到属于你们本来的时代,那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去选择,去判断。 记住,占星一族守护千年的至宝。一定不能让任何人染指,你一定要找到它,然后毁掉它,那个东西,本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 语气凝重地说完这最后一句话。白色的模糊身影突然如释重负地深深吐了一口气,渐渐的整个影子变得实在起来。乌眉大眼,小巧琼鼻,粉嫩的唇瓣,精致的轮廓,金银线绣的锦袍,眉梢那颗金色的星星,除了满头的银丝,眼前出现的女子模样和马娉婷灵魂暂居的星葶圣女的容貌别无二致,甚至还要更精致,更深刻一些。 看着马娉婷,她展露出一抹释然地微笑,然后轻轻握起马娉婷的双手,一阵细微的疼痛从掌心传来,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渐渐地往身体里运输着,眼前刚刚实在的女子开始变得透明,然后在马娉婷眼前消散开来。 “喂,星葶圣女,你还什么都没有和我说明白呢?”看着消失的身影,马娉婷急切的喊出声来,幽蓝的空气中传来飘忽的声音,“我的后人,我已经将最正统的血脉传承给你,占星一族的至宝,所有的一切,都托付给你了,我会化为一颗星辰,远远地在天空中看着你,庇佑你。” “不是啊,我还不明白情况,我还有很多问题啊!”马娉婷听着她托孤似的言语,只能无奈地嚷嚷,可是白影余音袅袅,却是再也没有回答。 看着这一方深蓝的天幕,马娉婷只觉得心中涕泪纵横,不带这样的,有没有这么不负责任的?这完全就是赶鸭子上架,她,她还迷迷瞪瞪的呢! “星葶圣女!星葶圣女!”再次大声叫嚷希望那个女声能奇迹般的出现,却是马娉婷自己瞬间被一股力量击中,顿时失去了意识。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马娉婷不由自主地紧闭着眼睛,久久不敢睁开,这些天来,她算是把前世那些穿越、灵魂附体、远古灵魂之类的事情都狠狠体验了一遍,虽说自己的重生就像是件不太靠谱的事情,但是再不靠谱那也是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有痛感,有知觉,有情绪。 可是现在不同,现在她已经可以肯定自己的灵魂只是进到了原本星葶圣女的身体里,在她的默许之下,能够与她共享一个躯壳,目的就是看清发生的所有事情。这样说的话,她到底要在这里呆多久?星葶圣女让她看的到底是什么?上一次来到这里没有看到最后的事情,那是什么事情?那个森林里的地底洞穴又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什么既定的时刻,她和帝鸿懿轩才能回到本来的时空? 想着这理不出头绪的一切,马娉婷的眉脚就攒成了一团,眉心也收敛地紧得不能再紧。 这时候,耳边却陡然响起那带着淡淡安心的微醺嗓音,“既然已经醒了,就睁开眼睛罢,你这个丫头,真是吓坏我了。” 帝鸿懿轩那变化了的嗓音中却有着不容错认的关怀温和,知道熟悉的人在身边,马娉婷心里的紧张感终于渐渐散去,但她还是十分小心,生怕这又是一场梦,只是微微睁开了一条眼缝,直到瞟见那俊逸的熟悉脸庞,马娉婷才瞬间张大眼睛。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做了起来。 “嘶!”一阵刺痛感从手腕上传来,下一刻,她已经被环抱进帝鸿懿轩那温暖宽阔的胸怀,手也被他紧紧握入手中,热乎乎的感觉熨帖在手腕上,说不出的舒服。 “傻丫头,不过睡了一觉,你就忘记了自己的手受伤了么?”带着责备的语气在耳边响起,温温的吐息让马娉婷心底微微发痒,瞧了一眼手腕上的绷带。马娉婷才回忆起掉进星葶圣女的空间前发生的一切,那颗翠色的翡翠玉珠和头冠上猛然裂开的那颗星星划破了自己的手腕,疯狂地吸取着自己的血液。 “你看见了?帝鸿懿轩。那颗翠珠它自动汲取着我的血液,还有那些翡翠星星的脆片也是。” “我看见了,我很担心,”男音微微低沉,有着说不出的痛苦和无力。这是马娉婷没有见过的帝鸿懿轩,“我被这副身体控制住,怎样都挣脱不了,我想去救你,可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倒在我面前。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痛恨自己当时的无力。丫头,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碰”的一巴掌瞬间甩到了帝鸿懿轩的右脸上,顿时让这个一向镇定自若、运筹帷幄的大男人瞬间愣住。并不是马娉婷打得有多痛,而是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怀中的小人儿居然会打自己。 侧过头,睨着难得一副呆样的帝鸿懿轩,马娉婷没好气道。“真是个大傻瓜,这怎么能叫你没有保护好我呢?那个时候。即使你在我身边也根本没用的,你应该做的是积蓄力量先保全自己,再来保护我,而不是像我们来到这里之前,不顾后果地替我挡枪。” 再次提到这件事情,马娉婷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尽管已经知道心房长在右边的帝鸿懿轩不会有生命之危,可无论如何她都觉得这件事情上是她拖累了帝鸿懿轩,所以她更加不愿看见帝鸿懿轩因为自己如此气馁低落,他应该一直是那个笑若春风,舌灿莲花,温文尔雅的珠宝评鉴家或者学识渊博的师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彷徨无力。 下一刻,一双大掌在马娉婷腰间箍紧,一颗大脑袋静静地埋入她纤弱的肩头,微微一股湿意从右肩传来,马娉婷的心瞬间颤动,微微咬着下唇,她伸出白净纤细的双手,轻轻在那颗脑袋上摸了摸。 像是一个母亲对待着哭闹的孩子,温柔的安慰道:“我真的没事情了,我没有消失,没有离开,我还在……” “我知道,我知道。丫头,在你流血昏倒的那一刹那,我真的……真的很怕你一个人,就这么离开,去到一个,我再也到不了的地方。好在你回来了,你没有消失,没有不见,我很担心你。”微醺的嗓音带着轻微的暗哑,听得马娉婷的心都忍不住发疼。 “只要你不率先离去,我就不会离开你。”不知道为什么,这句类似郑重的承诺的话语就这么从马娉婷口中喃喃而出,也许是气氛太柔软,也许是因为早已经习惯身边这个亦师亦友的男人,如果哪一天,他不在自己身边了,换了其他人,自己也许很难适应吧。 如果说,和阎誉的朦胧情感是一场属于初恋的无疾而终,那么决定和帝鸿懿轩试一试合适与否,就是马娉婷的一场豪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场现实中年龄跨度多达七年的差距是否能给他们两个一个完美的结局,她更加不知道,帝鸿懿轩对她,到底是喜欢,是怜惜还是责任。 只是感觉来了,她就顺着感觉走罢,星葶圣女不是说了么?这一世的自己还年轻,生命中有无限种可能,即使和帝鸿懿轩走不到最后那一步,那退回来,只做一对普通的师生也不是不可以。 而听见怀中小人儿说出类似表白的言语,帝鸿懿轩心神都有些颤动,他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就像是灵魂深处的声音告诉他,马娉婷就是他失去的那根肋骨,他保护她,早已经不单纯地只因为责任和使命,而是多了一种微微的、慢慢发酵的深刻情感。 此时的两人,都还不知道,他们只间的互相吸引其实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安谧的室内由于马娉婷的讷讷表白,渐渐升起了暧昧的温度,要知道,现在的马娉婷可不是现代那副青涩的躯体。而是在早已发育完整的星葶圣女的身体里,虽然金银绣线的锦袍可以遮盖住身体的曲线,可是帝鸿懿轩这一搂一箍中,那曼妙的线条早已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肩膀上那颗微沉的头颅轻轻抬起,一个带着湿意的轻吻悄悄落在马娉婷的颈边,马娉婷的身子忍不住微微一颤,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着,可是身后的男人却没有再多余的动作,只是抬起头,下颌轻轻顶住她的头顶。就这么抱着她,安静地坐着。 安心之余,马娉婷有些微的失落。前世,几场恋爱都是无疾而终,她在这方面的经验少的可怜,虽然喜欢看言情,但是毕竟是书。有些隐晦的描写却不会有过大的尺度,她也一直是迷迷糊糊的。而她对于感情和男人的洁癖又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所以才会成为一个老/处/女。 如果一定要选一个人来带领她,那么现在的她第一个选择一定就是帝鸿懿轩,不谈其他,帝鸿懿轩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完美的君子。就在她脑中思绪混乱。不自觉间就纠结到了这种奇怪的问题上头的时候,帝鸿懿轩暗哑微醺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丫头。你是值得被珍惜的女孩子,如果我们都认定了彼此,如果我们能够一直在一起,在你十八岁成年的那一天,我希望能够给你一个完美的初/次。” 帝鸿懿轩并不是个色/欲/冲脑的人。相反,他从懂事以来就经常受到各种训练。对于情/色一事,他早已了解,却从未亲身体验,因为,他觉得那些矫揉造作的女人实在是倒他的胃口,再者,他的父亲,也是极度深爱着他的母亲,不会轻易向其他任何女人示好,算是秉承了家族的优良传统,不是自己真心喜爱的,他绝不招惹。 和马娉婷的相遇就像是上天的安排,这个还没完全长开的小女孩,她的精灵、机智、果决和偶尔的呆萌都让他觉得新鲜又有趣,加上本身就应当守护她的职责让他无时不刻不关注着她的消息。 他知道很多关于她的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说,她教训了在班上侮辱她的女同学岳洋之后又故意撕裂伤口反间岳洋的事情;比如说,她干净利落地拒绝了阎家的下一任继承人阎誉的感情的事;比如说…… 同时,她也是个很爱学的学生,记忆力很不错,对于翡翠珠宝的知识只要讲过一边都能朗朗上口,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却都是为了身边关心她爱护她的人;这样一个女孩子,是真实的存在的,而不是故作精怪,更不屑于给自己带上柔弱的假面。 从责任到欣赏,从欣赏到怜惜,从怜惜到喜欢,从喜欢到爱是一段很漫长的旅程; 帝鸿懿轩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有一个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人,但是真正接触到马娉婷,他才明白生命的鲜活。也许现在他还不能肯定自己心中对马娉婷的无法放下到底是不是爱情,但是时间总会证明一切,他只知道,只要这个女孩子出现在面前,自己的眼睛就离不开她。 在这种暧昧未明的关头,他不想轻易的就要了这个让自己心疼的女孩,她年纪小,他年纪也不大,七岁的差距并没有想象中的沟壑般的隔阂,就选在等她七年,他也不觉得是一件痛苦的事情,真正心爱的女孩子是要拿来放在心头上珍惜的。 马娉婷听帝鸿懿轩说的一席直白的话语,顿时羞红了脸颊,心底微微的不安也悄然散去,既然帝鸿懿轩尊重自己,爱护自己,那么她也愿意用五年的时间来赌他们之间的感情路途。 虽然室内的温度依旧火热,可两人的感情却已经升华到了另外一个高度,直到外间传来一个沧桑的声音,打破了这美妙的氛围,“王上,圣女醒了么?” 第一五九章 真假难辨 突如其来的询问猛然打断了马娉婷和帝鸿懿轩之间暧昧的气氛,察觉到自己被身后的温暖怀抱紧紧箍住,马娉婷像是如梦初醒般,挣扎起来,“帝鸿懿轩,放开我!”虽然是命令的语气,但是却显得单薄而虚弱,有些马娉婷自己都不敢肯定的因素在其中。 “丫头,我怎么可能放开你,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身后的男人并没有因为马娉婷的挣扎和命令而立刻放手,而是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不过现在,既然有不识相的人打搅,那我就暂时放你下地,不过丫头答应过的事情,可不能回头就说忘记了。” 微醺的声音和温热的气息再度让,马娉婷俏脸微红,她微微咬了咬下唇,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心底暗骂自己怎么就被这个有计谋心的男人给算计了呢?还把自己给套了进去,真是没用,虽然这样骂着,但是心底却仍旧掩不住那股慢慢地弥漫的甜蜜。 “我知道了,你先放开我,这样子,让人看见了,不好。”憋了几口气,努力压下脸庞上泛起的红晕,马娉婷向帝鸿懿轩伸出嫩生生的指尖,戳了戳腰间那双属于男人的大掌,“而且,你箍得太紧了,我的腰好痛。” 一听马娉婷喊痛,帝鸿懿轩的手掌立刻放松,急忙侧过马娉婷的身子,轻抚着马娉婷的腰身,他微微敛眉,“怎么不早说,很痛么?要不要紧。”严肃的语气和表情就像是在从事某种高深的研究。 赶忙抓起在自己腰间作乱的大手,马娉婷微微喘气,薄薄的脸皮又开始泛红,连连低呼道:“不要紧,不要紧,只是有点不舒服。你别挠我痒痒!我很怕痒的。” 待帝鸿懿轩勾着了然的笑容终于放下双手的时候,马娉婷轻捶了下他的胸膛,眼睛朝门外睨去,“好了,别玩了,外面还有人在等着呢,你还是问问有什么事情吧。” 帝鸿懿轩伸手宠溺地刮了下马娉婷的小巧琼鼻,随即起身,端正地坐在一旁的金丝楠木椅子上,马娉婷眼前的视线顿时广阔起来。明黄的帐顶,明黄的锦被,明黄的锦缎。整个房间里都透漏出一股属于君王的贵气——金黄的文冠果用五彩琉璃盘拖着安放在紫檀木桌上,泛着微微的清香;红黄双色翡翠貔貅雕件搁在博古架上,熠熠生辉;一把黄金剑鞘的利刃收拢着锋芒,静静地挂在博古架边的木质墙体上,泛着幽微的光泽。给马娉婷一股似曾相识之感。 就在她静静地巡视着整个房间的时候,帝鸿懿轩那浅醉微醺的声音庄严地响起,向门外等待已久的人传达出命令,“星葶圣女已经醒了,圣姥和各位侍者都进来罢。” 话音刚落,雕花的木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包括占星一族那位银色星宿袍的圣姥在内,白虎、青龙、玄武三位侍者一共四人一并都进了房间里。 带着该有的恭敬向帝鸿懿轩请了安,向帝鸿懿轩请示过后。没有多理会跟在身后的三位侍者,那位银色星宿袍的圣姥便径自走到金色的龙床边,探看醒来的马娉婷。 一只干枯僵直的手搭上马娉婷柔软的手腕,探测起她的脉搏,五只干硬的手指在她手腕上轻轻点动。像是在弹奏一支说不出名字的古怪曲调,半晌。银色星宿袍的圣姥都没有吐出一个字句,就在马娉婷以为她会一直重复着这奇怪的行动的时候,那宽大的银色帽子下面,传来苍老却不容人质疑的声音,话却不是对着马娉婷说的。 “圣女虽然已经恢复意识了,不过身体尚且虚弱,需要静养,王上,祭星大典已经完结,圣女虽然力竭晕倒,但毕竟祭祀还是成功了,已然唤醒了我蜀国的守护九星;既然圣女继位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就让老身带着她会占星一族吧,她还有她的使命。” 帝鸿懿轩听见这位被宽大的银色锦袍帽子遮盖住容貌的圣姥这样说,瞬间心上就升起了淡淡的不满,这位圣姥是要把马娉婷带离自己身边,那怎么行?万一马娉婷不在自己视线范围的时候出了点什么事情该怎么办,沉下眉眼,他微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满,“圣姥是嫌弃孤王的宫殿里没有御医良药,无法养好圣女么?既然圣女身体尚虚,那么更不宜随意挪动,就让圣女待在孤王的宫殿,直到她恢复为止,这样对病人来说才是最好的,圣姥您说是么?” 不是听不出帝鸿懿轩声音中的强硬和坚持,可是作为占星一族族学最渊博的圣姥,不让马娉婷留在帝鸿懿轩的宫殿里显然是有不能为外人道的原因的,但这个原因却是不能言明于众,只好暗暗地给捏紧马娉婷的手,想向她传达些什么。 如果是马娉婷,在这个算不上熟悉的地方,在这种时候,肯定是不愿意离开帝鸿懿轩半步的,可是她却是在星葶圣女的身体里,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违背了马娉婷灵魂的本来意愿,吐出了冷淡的声音,“王上,星葶能力已竭,回到占星族内,方能继续为王上、为蜀国祈福效力,请王上准许星葶随圣姥回族。” 而听见马娉婷如此言说的帝鸿懿轩这时候也一反刚刚挽留的神态,微醺的语气中是淡淡的危险,“既然圣女如此坚持己见,不想成全孤王的一片好心,那么孤王也不便多留了,来人,送圣姥和圣女出宫,记住,务必保证她们的安全,孤王蜀国未来的运势还得多多依仗两位。” 几乎是立刻地,两名穿着银色甲壳战袍的士兵便出现在殿门口,圣姥扶起星葶,为她披上一件金色锦绣的披风,向帝鸿懿轩微微施礼后便退了出去,银色甲壳战袍的士兵亦步亦趋地跟在她们身后,渐渐消失在帝鸿懿轩的视线里。 面上还是那副庄重没什么表情的脸孔,可帝煦身体里,帝鸿懿轩的灵魂却是愤怒地呼喊着想要冲破这个囚禁了他意志的身躯,他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丫头离开自己身边。怎么可以这样,这副身体为什么时而不时的就会压制自己的意识,难道这个蜀国的帝王其实本来的灵魂并未消散,他并不是占有了这位帝王的躯体,而是暂时和他共用一副身子不成。 帝鸿懿轩何等睿智的头脑,虽然祭星大典时出现过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情况,但他曾一度以为是因为自己和这个身体的契合度还不够高的缘故,再加之马娉婷的突然昏厥,让他无暇顾及这些异状;马娉婷醒来之后,他又一时间太过欣喜。忘了和她讨论这个问题,此时一联想到马娉婷也是时而变了个人的样子,再结合自己自身的反应来看。十有,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如果真是灵魂暂居于这个圣女和这个帝王身上,那马娉婷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帝鸿懿轩瞬间就想到了关键的一点,虽然他暂时还没有感觉到这个身体或者蜀国这位君王本身灵魂给予自己的压力,但是他的情况和马娉婷的情况到底是不是一样的。他却不甚了然。 就在帝鸿懿轩难得的惶惑之间,“王上!”地下跪拜着的一直未曾起身的白虎、青龙、玄武三位侍者却齐齐出声。 眼睛从人影已经消失的门外缓缓收回,静静凝视着眼前跪着的三人,帝鸿懿轩语气淡淡,不怒自威,“三位侍者异口同声地叫孤王。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这……有些不确定的,帝鸿懿轩问话声落后,三位跪地侍者有些怀疑的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由白虎侍者率先发声道:“王上,可曾记得您与老臣的彻夜长谈?” 白虎侍者小心翼翼的问话传入帝鸿懿轩耳中,瞬间一双有神的利眸便像锋利的剑刃一般刺向须发皆白的白虎侍者,“你,这是在质问孤王?” “臣。不敢。”白虎侍者连忙俯首,敬畏的声音仿佛是从地底传来。“老臣只是想貌似进谏我王,千万别忘记自己的决心,千万别被占星妖女给迷惑了心智。给老臣一百胆子,老臣也不敢质问王上。老臣一直以来就是为了王上,为了王上的基业勤勤恳恳,不敢有半丝马虎。” 白虎侍者这样一说,身边的青龙、玄武两位侍者也像是早已约定好的一般,深深向帝鸿懿轩俯首,异口同声道:“我们四位侍者愿意为了王上同蜀国基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瞧着同时跪倒在地的三人,帝鸿懿轩轻缓地重复出这几个字眼,眼里渐渐升起了一抹玩味的情绪,像是不经意地他开口道:“三位侍者的忠心真可谓是感天动地,孤王都忍不住有些涕泣的冲动了。不过,孤王有些记不得什么时候蜀国的基业让几位侍者如此惦记着,这让孤王的心里实在是忐忑。” 跪倒在地的三人听见这句话,身躯都是不由得一震,白虎侍者率先开口,“王上恕罪,我们三人绝无半点觊觎蜀国与王上之位的意思,我只是想,想做一个忠臣,进谏我王,如此而已。臣的忠心绝对是天地可表,愿为我王万死不辞。” “哦?”帝鸿懿轩听着白虎侍者颤抖的嗓音,似乎很是享受,放松了坐姿,一反庄重,潇洒地坐在宽大的金丝楠木宝座上,他淡淡出声,“既然白虎侍者如此为孤王着想,那孤王倒是想知道,白虎侍者和青龙、玄武两位侍者不是一直都是占星一族的拥戴者么?历代以来,都劝慰君王要倚重占星一族的力量,怎么到了现在却是让孤王远离占星圣女?对于能预知国家吉凶的占星一族,这样的疏离难道就不怕他们产生逆反心理么? 你们要明白,占星一族在蜀国的信徒基础不可谓不庞大,想要扳倒他们,那么就是倒戈蜀国民众的信仰,到时候,会成为怎样一个局面,白虎侍者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还是说,你恰恰是盼望着孤王面对着这种局面,再联合占星一族来一个绝地反击,陷孤王于不仁不义之中!” 掷地有声地言语响彻整个内堂,跪在地面的三个侍者额头上冒出大滴的汗水,脸面像是黏住了地面似的,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的样子,白虎侍者的背后已经汗湿了一大片。在如此温和的风季里,整个后背却都升起了一股深深的寒意,仿若深处腊九隆冬。 颤抖的声音已经不像是自己发出的,“王……王上,恕罪,恕老臣考虑不周,但老臣绝无设计陷害王上的心思,愿王上明察。” “明察不明察就要看白虎侍者你自己的表现了,既然你说要孤王远离占星圣女,说她是妖女。总该给孤王一个完整的解释,如果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又让孤王无法反驳。那么你的忠心自然可表,可如果白虎侍者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孤王就不得不怀疑你的用心了。至于,青龙侍者和玄武侍者……” “臣等对王上忠心可鉴日月,臣等只忠于王上。其他人概不论之。”与白虎侍者一同前来的青龙、玄武两位侍者感受着帝鸿懿轩深深的威压,哪里还敢壮着胆子去支持白虎侍者,王上终究是王上,想要说动他、控制他哪里那么容易? 听见青龙、玄武侍者如此快速地改变风向,白虎侍者满肚子都是鬼火,这两个滑溜的老不死。明明说好了一切来劝服王上,现在却临时改了口,见风使舵的能力真是见长。早知道就不应该相信这两个老滑头。 可惜,朱雀侍者冷红衣被帝鸿懿轩强行遣回,自己少了一大重要助力,不然,这两个老家伙哪里这么容易脱口。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打消王上对自己的疑虑。他实在是有些不明白,王上明明曾经有意要压制占星一族。为什么到了现在却态度不明,自己提出来后,还对自己置气,莫不是,他们的这一位王上也对占星圣女动了心不成? 想到这个可能性,白虎侍者老眼一眯,绝对不可以,就和王上刚刚诉说的一样,占星一族已经有了过于强大信仰基础和凝聚力,如果再让他们一族有了王权的庇护,那么他守护一族的力量不是要完全被压制下去了么? 他不容许占星一族享有那么多的特权与财富,占星一族已经荣耀得够久了,他们守护一族也居于下位数百年了,已经去世的父亲和爷爷可以忍,他可忍不住,白虎守护一族必然要在他第七任守护者白莫的手中彻底崛起。 坚定了自己的信念,白虎侍者的声音也渐渐没有先前的颤抖,而是很诚恳地开口,“王上,老臣并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而是真心为了王上您啊!没错,我们四方守护之力,的确从几百年就开始拱卫占星一族,可是现在却已经和几百年前不同了。占星一族的力量已经过于强大,威胁到了王上您的地位,在国家里,帝王为先,可是咱们的民众,却是为了占星一族狂热,这是不正确的。 因为占星一族,曾经一度为帝王所用,我们四族才会冒死守护,与其说我们是守护占星一族,不如说,我们一直守护的其实是君主啊! 王上,所谓的占卜星辰,预测吉凶,其实都是一种对我们的恐吓,难道没有了占星一族,就没有了蜀国么?您难道没有听见占星妖女继任时,占星府邸外那千百万民众的呼喊,万岁万岁万万岁,这该是您独有的,却已经被无知民众安放在了那个占星妖女的头上,您难道不觉得这是占星一族对您的权威的挑战与讽刺么? 王上,这么多年来,我对占星一族不可说不是多番窥视,可是根本就弄不懂他们的妖术是从何而来,这本身就是一件让我们警醒的事情啊,王上。” 激昂的言辞从白虎侍者白莫的口中倾吐而出,看着他真挚的表情,担忧的眼神,帝鸿懿轩几乎都快要相信了,可是,恰恰是因为感情表达地太充分,反而让帝鸿懿轩觉得白莫其人太假,仿若就是在演一出忠君爱国的戏码,并不值得全盘信任。 但是,上位者却不能够在众目之下,让一个表面上忠心爱君的臣子受到惩罚,反而要极力安慰,让他假以为自己和他是一条心,这样以后臣子有了什么大的打算,也才回来求禀君主,对于臣子的动向,君主也才能看得更清楚。 至于这位白虎侍者到底是真心,还是私心,帝鸿懿轩相信,要不了多久,自然会见分晓。 微微敛下眼睑,帝鸿懿轩淡声开口,“白虎侍的话倒不是那么让孤难以接受,还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孤王会好好思虑你所说的一切的,占星一族,在蜀国,的确是影响甚广,不过,究竟要怎么做,孤王需要好好想想。 行了,这两日来几位侍者都辛苦了,来人,给几位侍者备好软轿,安安稳稳地送他们回族,对了,把孤王的化瘀散也给三位侍者分一半,让他们回去好好揉揉膝盖,今个他们受累了。” 白虎侍者一听帝鸿懿轩的反应,就觉得这事情有谱,虽然帝鸿懿轩并没有严正地回答自己,也没有立刻对占星一族下达什么命令,但是抹杀占星一族这个事情的确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如果帝鸿懿轩答应的太爽快,他才不放心。 现在这样正好,一点一滴地让帝鸿懿轩对占星一族产生忌惮,把他的心一点点拉向守护一族。朱雀一族那个冷红衣虽然有些激进,但还是个美人胚子,用来拴住王上应该只是时间的问题,哪一个男人不爱美人,更何况蜀国的王上可以拥有任何美人,只要这个人不是占星圣女就行。 不自禁地嘴角就绽放出了一朵小小菊花,白虎侍者连忙磕头谢恩,然后便携着一同而来的青龙侍者和玄武侍者离开了内殿。 帝鸿懿轩冷冷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脑中浮现出马娉婷的样貌,几分担忧就淡淡的从心底升起,这些个所谓的守护一族就是这样“保卫”占星一族的?真是个大大的笑话,这种过去简直比母亲和自己所述说的更要让他无法容忍;也不知道马娉婷现在怎么样了? 马娉婷现在所面对的和白虎侍者他们已经面对的状况很相似,只是不用跪下而已。 她被一身银色星宿袍的圣姥带领着回到了占星族里,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进到了她曾经跟随着梦里的银发的星葶圣女府邸内,这里是府邸里的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屋子,刚刚进来的时候,里面是漆黑一片的,她甚至有些恐惧的不敢踏入,可是身体却支配了她的行为。 等进到这个黑乎乎的小房子里,房内的灯就亮了起来,是四根巨大的蜡烛伫立在房内的四个角落里,明亮程度,比起现代的白炽灯也不遑多让,圣姥那有些佝偻的身躯,就站在她的面前,渐渐转过身来,面对马娉婷,她取下了一直遮盖自己容颜的银色星宿袍上的大帽子。 眼前出现的脸孔差点让马娉婷惊叫,那是一张和圣姥干枯的双手和干瘪的身材完全不相符的美丽年轻的脸蛋,眸若秋水,唇若樱瓣,娥眉微蹙,鼻根挺立,只不过花白而稀疏的发丝破坏了这种完美。 “怎么会这样,圣姥姥,你,你的脸怎么会这么……这么年轻?”几乎是抑制不住的,一句也许很伤人的问话就这样直冲冲地从马娉婷嘴里冒出来,她想刹车都刹不住。 听见马娉婷的问话,那张美丽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悲伤,却只是一瞬间就被压制下去,瞬间恢复到凌厉的风貌,“星葶圣女,你从小就想要看看圣姥姥的模样,今天,圣姥姥觉得时机到了。 你觉得圣姥姥的模样,怎么样,美丽么?能让你心动么?” 第一六零章 再现?危机! 银色星宿袍加身的圣姥那美丽无比的面容与行将就木的肢体所形成的强烈对比让马娉婷心中只觉无比刺激,她完全没有想过面前这位声音黯哑、身材佝偻的老者居然会是这样一副姣美容颜。 惊讶过后伴随的是深深的疑问,即使是后世的整容技术也不可能让一个人的脸蛋和身体完全脱离成两个不同年龄的效果,这位占星一族的圣姥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而且久看之后马娉婷的心底升起了另一股奇诡的感受,这样美丽的脸蛋和整个人就像是取自于两个躯壳,安装而成,这所谓的圣姥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还没等马娉婷疑问出声,圣姥那年轻的面庞上红润的双唇中就吐出了依旧苍老的声音,“想必,圣女一定是在好奇我为什么会是这副模样,”只说了这一句话,圣姥那秋水般的明眸就落在了马娉婷的脸上,透漏出一股淡淡的不知名的情绪,“也到了该把占星一族的圣女传承告诉你的时候了,星葶。” 微微侧头,马娉婷十分不解她话中的含义,只是有种难不成这传承和这位圣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关联不成猜测。 “星葶,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的,占星一族的圣女是怎样产生的?”并没有立刻全盘脱出的意思,圣姥突然向马娉婷问出了这个问题。 乍然一听这个问题,马娉婷背后就是一凉,这个……她还真是不知道,可是思绪的焦虑并没有影响到她所在的躯壳本身,几乎是同时地,马娉婷就听见自己嘴里发出了淡淡的回答声。 “记得。姥姥曾经说过,占星一族,圣女世代相传。不曾有断层。每一届圣女化为星辰之前都会向长老们作出一些预示,也许是一句话,也许是一封书信,里面记载着的便是占星一族下一任圣女可能诞生的地方。 等到前一任圣女飞升之后,一直伺候圣女的随身长老便会联合长老殿中三位大长老在特定的时间一同去到特定的地点,寻找与上任圣女飞升之际相同时间出生的婴孩,从中寻找出上任圣女的转世。” 听完马娉婷的一番言说,圣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眼中那莫名的光也渐渐消散。“星葶,你说的的确不错,圣女的产生方式一直是我们占星一族长老殿所守护的机密。除长老殿外,也只有每任占星圣女能够知晓。看来,你并没有被什么东西缠身,还是原来的你。那姥姥我就放心了。 可是,前两日你的继任大典和祭星大典都出了点不小的差错。把我对你的交代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我对你很失望。”话到最后,圣姥的声音陡然一变,十分不善。 而马娉婷心里顿时就是一个咯噔,这位圣姥的感官好敏锐,两天前。她只不过刚刚进到星葶圣女的身体里,圣姥其人便有了不对劲的感觉,实在是可怕。 美貌佝偻的圣姥却没有多加理会马娉婷的心思。继续严声问道:“我不是一再地告诫过你,不要和任何男人走得太近,特别是蜀国的君王,为什么你就是不听?占星一族可以算作蜀国境内最可与王者比肩的氏族。对君王,我们占星一族不必谗言屈膝。百般讨好,是因为我们能够为蜀国以及君王预测祸福吉凶。君王要依仗我们。可是,这种依仗却不是让你去亲近那个作为帝王的人!” 不让星葶圣女亲近帝煦么?马娉婷仔细研读着面色严肃的圣姥话中的含义,好半天终于列出了这个公式。 见马娉婷微蹙眉头并不出声,圣姥的声音渐渐缓和下来,劝慰道:“星葶,你是我从小带大的。上一任的圣女星湖去的时候,只留下了一句话,‘枫叶千红秋悦目,婷婷袅袅舞精灵’。就凭这一句话,我在和你一起的四个孩子中选择了你,不仅仅因为你的名字中有‘葶’这个字,更是因为,你一眼看着我就笑了。 我跟了星湖圣女有十年,可以说是熟悉的彻底,你亲近我就是亲近圣女,所以你成了下任圣女的不二人选。那么小小粉嫩的一团,在我手中慢慢长大,你具有占星一族圣女所该拥有的一切美德,干净、透彻、傲气、以及无与伦比的占星天赋。 比起星湖圣女看透前后三十年,你可以看见更远的地方,这不仅仅是蜀国之幸,更是占星一族的幸运,姥姥一直都相信着你能够把占星一族带上从未有过的巅峰,掌控星辰之变,让我们这一族类能够脱离这凡胎,一同飞升成仙。” 话到此处,疏发娇颜,佝偻着身子的圣姥眼中是抑制不住的狂热与执着,然后她一把抓住马娉婷的胳膊,厉声道:“可是为什么,你的心思变了?你为什么却开始亲近那个蜀国的王上,你要知道,即使他是帝王,也不过是个凡人,他死后只能化为一抔黄土,什么都留不下的,而你,你是占星圣女,你是要成为天上星星的仙子,怎么能和这种凡夫俗子待在一起? 我绝不允许,星葶,你记住,你的肩膀上扛着的是占星全族的希望,你要做的是研究星辰变化,带领族人回到天上。所有的凡俗情感,对你而言,都是多余的,乖一点,听圣姥姥的话,不要再和蜀国的这位君主牵扯不清了。” 干枯的手指缓缓地抚上马娉婷柔嫩的脸庞,黯哑的言语如同咒术不停地在马娉婷心底回响。 因着这圣姥吃豆腐的行为暗暗地抖了一抖,马娉婷的心这时候就像是煮沸的水一样,翻滚不止。原来,这位圣姥和整个占星一族所怀揣的居然是脱离凡胎,飞天成仙的念头,占星一族对帝王恭敬根本不是寻求庇护,而是以此作托,暗暗专研着飞升之法。心思大的根本就瞧不上所谓的人间权欲。 这和秦始皇炼长生不老丹一样,有什么区别?而且还把这种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任务加诸在星葶圣女这样一个韶龄女子身上,这是一个女孩子最美好的年纪。就被囚禁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占卜星辰、观测天象,一天两天倒是好说,这年复一年,是个人都会疯的。 诚然,马娉婷的灵魂已经对这位圣姥的所作所为讽刺不已了,可是星葶圣女的那副壳子却是在圣姥说了这么多让人匪夷所思的话之后仍旧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什么表情,此时的她们,又分割成了两个不同个体。 诡异的圣姥却对马娉婷所在的那副壳子表现出的淡然很是满意,顺着抚摸着马娉婷脸蛋的那只手轻拍了两下。有些嫉妒又有些迷恋的把手移到马娉婷眉梢那可金色的星子上,如同梦呓般喃喃,“星葶。你看你多美啊,光洁的柔嫩的皮肤,浓黑的眉毛和头发,还有这颗属于你身份象征的星星,这一切都是占星一族赐予你的。 你知道圣姥姥为什么有一张这么年轻的脸么?那是因为星湖圣女借助星辰的力量。把她的容颜让给了姥姥我,只要再有一副美丽的身子,姥姥就又可以变回最年轻的时候了,所以,星葶,你要努力超越以往所有的圣女。到时候就不止圣姥姥可以恢复青春,你也可以永远不老。 那时候,我们再来好好享受凡尘。然后飞升到天上去,这样,多美好,是不是?” 越听这位圣姥的话,马娉婷越觉得她是一个疯子。一个走火入魔的疯子,充满着所有的人都比之不及的欲念。真的很奇怪,这样的人,那位看起来很清明的星葶圣女怎么、怎么会遵从她的想法呢?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眼前那圣姥那姣美的容颜又被收回了她宽大的银色星宿袍连体帽里,诡谲的气氛和话语好像一瞬间也都被同时收回,站在马娉婷面前的这个佝偻老者霎时间又变回了在殿堂之上面对君王时的那个稳重少语的老人。 “星葶圣女,请随我来。”好像正常了的圣姥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便率先转身走了出去。 马娉婷还不及反应,星葶圣女的身子便自发地跟上了圣姥的脚步。 在古老的宅邸圈圈转转间,步出一个小门,一片巨大的森林便出现在马娉婷眼前,那熟悉的感觉几乎让马娉婷想要笑出声来,这不就是她梦里来过的那片森林边缘么。 刚刚还有些提起的心微微放了下来,挪步跟上圣姥,并没有上次梦里的胡乱找门路,在一棵巨大的松树边,马娉婷发现了那一层薄薄的类似结界的东西,很轻易地便走了进去,果然是与外界的白昼截然相反,是一片漆黑的天幕,无数的星子在上面闪烁着微微的光亮。 脚步不停,跟着圣姥绕过一棵棵大同小异的树木后,一个巨大的门出现在眼前,这是马娉婷不曾看到过的。只见银色星宿袍附身的圣姥根本就无视了折扇巨大的门,直接走了进去,马娉婷心里半是忐忑地跟了上去。 进到门内,眼角余光往身后瞥去,马娉婷赫然发现原来刚刚所见的那扇巨大的门不过是个障眼法,在虚空里慢慢浮动着,这虚无的大门后面,却是一个黑黝黝的山洞,直径约莫十米,洞内干燥而干净,洞壁上每个五米便是一只巨大的红蜡,燃烧着凝注的蜡身,让洞内明亮起来。 这条隧道般的山洞很长很长,也没有什么可以值得观看的景致,马娉婷越往里走就越觉得麻木,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可能就是每隔一段不同的距离,走在前面的圣姥都会带着她拐过一个弯道,然后继续直行,但这山洞里她却没也见着别的通道,为什么还要修得这样七弯八拐呢? 这种问题,马娉婷当然不可能喊住前面带路的圣姥,不然万一穿帮了,她可圆不了这个谎。按捺住心中的不耐与疑问,不知道又往前走了多久,走在前面的圣姥终于停下了脚步。 “圣女,马上就要进入星洞了,您准备好了么?”马娉婷和圣姥明明隔得不远,可是前面那苍老的声音却像是从地底传来,有些模糊。 “嗯。”终于听见了昏迷时那个星葶圣女的白色影子和自己提到过的星洞,麻木的情绪里透漏出些微的兴奋,马娉婷轻轻颔首。 “那就请跟我来吧。”圣姥话音一落。马娉婷脚下便轰然洞开,一级级白玉般的阶梯,散发出莹润的光感,出现在她眼前,随之响起的是圣姥那一轻一重的脚步声,踏在那洁净的阶梯上,马娉婷总有种不实在的感觉,直到走进了一个巨大的洞穴,一张广阔的湛蓝的似曾相识的天幕瞬间映入她的眼帘。 这里是,这里是她曾经来到过的那个山洞。原来这里就是星葶圣女口中所说的星洞! 曾经梦里的马娉婷注意力只在圣姥和星葶圣女身上,根本没来得及仔细瞧一瞧这个星洞里的真实情况,今日一见。实在是让她大为震撼。 洞顶是蓝色的天,洞壁是光洁的玉石,有火红的金丝翡翠雕刻的巨大鸾鸟占据南方;有深浓的紫色翡翠和明丽的绿色翡翠雕琢的玄武神兽镇守北方;有艳丽的黄绿色翡翠雕琢的巨龙盘旋于东方;有白净的冰糯翡翠雕刻的白虎匍匐于西方。 这四头神兽的头颅都不约而同地仰望着中空巨大的蓝色天幕,,它们身下还各自安放着一个个巨大的红宝石箱子。箱口被巨大的金色锁链锁住,沉重的感觉不是一人之力可以抬起的。 地面是光洁的大理石,明亮的几乎可以照出人的影子,眉梢那颗金色的星星在马娉婷微微侧头间,在地面上反射出异样的光泽。 “圣女,请睁大眼睛看清楚。”圣姥那黯哑的声音在马娉婷的眼神流连于星洞内华丽无双的景色时。陡然响起。 几乎是立刻的,马娉婷便抬起了脑袋,身前的圣姥手中不知何时抓握住了一根纤细的巨大的权杖。黑色翡翠的杖声和白色翡翠的杖冠组合出一种奇异的厚重美感,只见圣姥口中念念有词,只是分分钟的时间,蓝色的天幕上猛然浮现出一颗颗明亮的星子。 马娉婷的脑海中瞬间就出现了当时在梦里,她在深林中跟随者那突如其来的星星的潮涌奔跑的场景。她一直不明白当时为什么会有那样壮阔的景象,现在看着圣姥手中挥舞的权杖和口里念叨的语句。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了。 最后一颗星子到达之后,圣姥佝偻的身子已经开始不住颤抖,似乎做完刚刚的一切已然耗尽她太多的元气。 一整条明亮的星河衬得这白玉的洞内熠熠生辉,就像是闪烁着钻石的光芒,绚丽的背后让人有些眼晕。 圣姥虽然有些力竭,但还是竭力支撑着,她缓缓退到马娉婷的身边,对着那条灿烂的星河猛地拜倒下去。 身体再次不受马娉婷意识的操控,自动跟随着圣姥的动作跪拜着,头顶蓝色的天幕中那条灿烂星河里的星星猛然开始急速旋转着,各自组合成各种模样,像极了后世的各种星座图案。 在半刻钟后,却又归于和平,还原成一整条灿烂星河。 一张面具被圣姥从银色的星宿袍内掏了出来,马娉婷定睛一看,原来就是那张青铜凸目面具,在马娉婷的注视下,圣姥戴上了那张突目面具,慢慢站起身来,对着那条星河手舞足蹈,口里还吟唱着不知名的调子。 然后她拿起权杖“砰砰砰”地敲打在大理石质的地面上,半分钟后,一扇两米高的墙面从大理石的地面缓缓升起,伴随有“咔嚓,咔嚓”的齿轮响声,这面墙是黝黑的,是和刚刚进入这个山洞里时,山洞洞壁一样的颜色。 墙体上有是个小凹槽,除了中间的一个是细小的圆形外,其余的九个都是方正的菱形,众星拱月般环绕着中间的细小圆槽。 等到这时候,圣姥终于停下了繁忙的步伐,退到马娉婷身后,干瘪的双手再次伸入自己那宽大的银色星宿袍中,九颗颜色各异的菱形翡翠便出现在马娉婷眼前。 圣姥猛地向马娉婷单膝跪下,拖着那九颗明丽的翡翠,朗声道:“恭请圣女打开通向星辰的道路!” 马娉婷还在诧异间,她的身体已经动了,走到那扇突然出现的墙边,她伸出右手,解下左手手腕上颜色清亮的碧绿翠珠,托在手心里,然后接过圣姥手中的菱形玉石,眼睛都不眨地在手心里狠狠划出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瞬间染红了她手中的翠珠和菱形玉石,瞬间,那些玉翠像是和那面黝黑的墙体产生了吸引力一般,从马娉婷的手中飞/射而出,牢牢嵌入那墙面上九星一体的凹槽中。 随即,地底响起了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一道巨大的裂口豁然出现,那大理石造成的地面刹那间生生分成了两半,露出一道狭长的切口,那个切口的形状恰好就和洞顶蓝色天幕中那星河的形状一模一样。 可是吸引着马娉婷眼光的却是那巨大的缝隙下晃得人睁不开眼睛的珠光宝气,还没有进到那条地底的裂缝中,马娉婷已经有预感,这地底下十有就是占星一族的藏宝点。 一旁等待的圣姥见地洞已开,开口道:“圣女,请继续随我来。”话罢便再次率先走进了那条裂缝之中。 直到到了地底,马娉婷才知道刚刚看见的那层珠光宝气只不过是最表面的,这里简直就是珍宝的天堂,精美的玉石雕件,耀眼的翡翠饰品,洁白的东珠,流苏的锦缎,精致的绣品,还有小山包一般的金子、银子,根本是要晃花人的眼睛。 看似凌乱推积的珠宝之中却是自有一条小小的道路,圣姥目不斜视地踏上正确的路径,马娉婷心里其实很痒痒,很想去摸一摸那些明艳的翡翠和光洁的绸缎,可是她的这一副身体却不听指挥,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前面的圣姥。 走过了金银的山包,又走过了玉石的喷泉,最后圣姥带着马娉婷来到一个毫不起眼的黑色小匣子前面,和周围的明晃晃的宝贝们相比,这个匣子简直可以称之为寒酸,因为它上面什么都没有,就是精铁铸造的黑色的加了把银质小锁的小匣子,勉强而言,还算是结实。 可是在众多的珍宝之中怎么会出现一个如此让人忽略的小匣子呢?物极反常必为妖,等马娉婷已经看惯了那些亮闪闪后的珠宝后,这个显得有些不那么珍贵的小匣子反倒引起了她的注意。 没等圣姥发话,马娉婷便径自走过去拿起了那只小黑匣子,圣姥藏在帽檐下那双秋水般的瞳眸看见马娉婷的动作后,闪现过微微的失落,然后便是满眼的坚定。 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圣女,恭喜你,经过了考验!这一路上虽然奇珍异宝繁多,但是你并没有因为那些俗物而停下脚步,这不仅仅是对你心智的考验,更是对你的选择有着至关重要的评判。那些珠宝,很多都是假的,甚至里面还充满了毒气和各种暗器,如果你刚刚对那些东西动了心思,想要上去拿一件,那么很可能此时我们就是在占星一族的医馆里了。 现在你已经拥有了打开这只盒子的资格,剩下的一切就听凭圣女自己的心了。” 马娉婷听见圣姥说到那些珍宝有毒时,心里就是一跳,还好还好,她刚刚只是纯欣赏,这副身体没有由着她的意愿去触碰那些宝贝,不然她可就惨兮兮了。果然,贪念动不得! 当圣姥说她可以打开这个不起眼的小匣子时,摸着匣子的外壳,马娉婷心中猛然就升起一股怪异感,一股此物危险的念头猛地冲上脑海。 可是这副身体的手却已经放在了锁上,拿起手中那颗已经收回的翠珠便放进了小锁的锁孔中,“咔哒”一声,锁……开了! 第一六一章 冰冷?诱/惑! 单人间的病房内,很安静,很干净,整个房间都是洁净的雪白,只有白色床边那浅粉色的花朵点缀出一点点不一样的色彩,微微的粉色似乎浸润着淡淡的馨香,让整个冷白色的病房内都涌现出一股浅浅的暖意。 娇小的身躯在白色的棉被中鼓起一个小团子,安然闭上的双眼上长长的黑色眼睫形成两把小小的黑色扇面在眼部下方投射出淡淡的阴影。小巧的鼻子里发出清浅的呼吸,原本饱满红润的双唇此刻却透漏出一丝异样的苍白。 一个橙色裙衫的女人正埋头床边,似乎是因为照看病床上的女孩儿太久,容颜是遮不住的憔悴,睡梦中依然紧皱的双眉显示出女人心中的不安与担忧。 就在床上的女孩和床边的女人都静静沉睡的时候,病床一旁的心电图仪陡然发出“噼啦、噼啦”的尖叫声,床边枕臂而睡的女人立刻被惊醒过来,看着仪器上起伏不定、弯弯曲曲的曲线,眼神大为惊恐,手指微颤地按上墙壁上红色的原点,一阵铃声过后,三五个白大褂的医生立刻从门外涌入。 电击、急救、呼气罩不断地加诸在病床上那个小小的人儿身上,卢芳呆立在一旁,几乎是呆滞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觉得这应该只会在电视荧幕中才会出现的情况,怎么会有一天发生在自己最得意的学生身上,马娉婷她还那么小,那么脆弱,怎么会陷入到那样的枪战中。 奇怪的是马娉婷身上并没有一丝的伤痕,可就是那样倒在帝鸿懿轩的身边,没有了一丝意识,最初,卢芳还以为马娉婷只是被吓到了。睡着了,可是后来贝铭给帝鸿懿轩把伤口都给治好了,马娉婷却仍然没有醒来。 从那一天晚上和傅家的枪战过后,马娉婷就一直没有醒来过,像是睡美人一样,有呼吸、有心跳、有知觉,可就是没有意识,帝鸿懿轩的情况和马娉婷差不多,可是他毕竟是受伤了,睡眠是最好的修整。 可马娉婷这种一睡不醒的样子却让卢芳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有着落,她好怕万一马娉婷就这样一睡不起可怎么办?她该怎么向马娉婷的父母亲人交代,好像自从来到上京。来到卢家,作为自己的学生,马娉婷就没有好好地玩闹过、开心的生活过,因为自己的关系,在卢家的日子也算不得让婷婷多快乐。 之后就接连发生了马娉婷被掳走。被卢芬迫害,被自己连累的事件,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卢芳觉得自己对不起马娉婷,马娉婷变成现在这样也是因为卢家和傅家不可调和的矛盾。 这些天来,白天卢芳要赶到医院的病房中照看昏睡的马娉婷,夜晚还要赶回卢家大宅照顾成为植物人的卢岳林。可以说是身心俱疲。好在,白天,温然代替了她在卢家大宅照顾着卢岳林。而帝鸿懿轩身边的那些强有力的下属也在傅家的手中守住了整个卢家大宅,才不至于现在卢芳现在焦头烂额、有家归不得。 可是傅家虎视眈眈在外,这守得住一时也守不住一世,能派出那样精良的队伍在夜晚对卢家进行突然袭击,傅昀对于马娉婷拼死保护的那块玉璧的势在必得从此就可窥见。 其实。比起那块稀世的玉璧,卢芳更愿意让马娉婷立刻复苏。而不是这样无意识的躺在冷冰冰的病床上,不论是请了哪一位医生来,给的回答都是一样的,就是马娉婷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之内就醒来,也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 当时,卢芳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崩溃,还好有贝铭这个医术精良的冰山医生难得的解释说,马娉婷这种状况属于受到了过大的刺激,人的深层神经系统对自我作出的一种反射性的保护。人的脑部神经是最为敏感和脆弱,马娉婷可能是受到了枪战和鲜血的刺激,一时无法接受,所以大脑自主地让人体陷入了沉眠中。 等到了特定的时候,有了特定的刺激,马娉婷一定能醒过来。只是这个时机,就连贝铭也无法确定,为今之计,也只能好好的照料睡着的马娉婷。 卢芳提起的心好不容易放下了一大半,可是今天这心电图仪的陡然尖叫,却是让她心神大乱,她甚至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只能呆呆地看着马娉婷那娇小的身子被各种冰冷的器材所掌控。 而此时,马娉婷的灵魂的确也是在受着难耐的煎熬,那华美星洞的地底,那金山银山堆积而出的宝物中,那个不起眼的精铁小箱子里,那黑乎乎的一团却是让她整个意识都为之冻结,震颤。 箱子里并不是什么珍贵的奇宝,而是一块黑色的被雕琢成镜面的陨铁,按照现代的话来讲,就是一块落在地球表面的天外陨石,可马娉婷却根本没能来得及去细想为什么这位圣姥要让她来看这一块石头的时候,那块镜面的陨铁上却映现出了她的模样,眉梢那可金色的星子在黑色的陨铁中泛着幽寒的光芒。 几乎是同一时刻,马娉婷便感受到灵魂的巨大颤栗,她根本无法从这块陨铁上收回自己的目光,即使她想,也做不到,整个人的心魂就像是被这块陨铁吸附住一样,完全无法摆脱。身体里像是刹那间被射/入了无数道冷寒的冰针,她的灵魂几乎被冻结。 在那股寒冷中不停战栗,马娉婷的意识也愈见模糊,就在她觉得她的脑袋要被冰封的时候,一股极其强悍的电流猛地从心口处流窜而入,她整个人的意识顿时就是一清,再次瞥向手中那镜面的陨铁,马娉婷背后只剩一席冷汗,她的灵魂和意识,刚刚,好像差一点,就被抹杀了,这块陨铁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还没有发问,身旁的圣姥便高深莫测的开口,黯哑的嗓音似乎有那么星星点点的嫉妒。又好像是一股遮掩不住的兴奋,“恭喜圣女,得以驯服占星一族的圣物,这圣物,是百年前,由九天之外飞入我们现在所在的地面之上,这个星洞和这个地窖,都是由这圣物的本体所创造出来的。 听说,当年,只要是接近这圣物的人。都会看见一些模糊的画面,然后就在不久之后那些模糊的画面就会在现实之中一一上演。那时候,这圣物简直就是为占星一族的预言之力添上了翅膀。 可惜的是。这种力量并不是谁都能够掌控的了的,那些只有平凡天赋的族人虽然能够看见未来几天内发生的事情,却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当年,只有占星圣女抵抗住了圣物神圣的力量,没有因为它的巨大能量而失去神智。最后。圣女下达命令,让占星一族中最著名的雕刻大师星卢把这圣物本身巨大的身体解开来,留住其中最精华的部分,打磨成了这面黑色的预言之镜。 老身相信,有了这面从九天之外飞入凡尘的预言之镜,我们占星一族回到天上的日子就将不远了。哈哈哈哈哈!” 嘶哑的笑声中掩盖不住的得意让马娉婷皱了皱眉,听见圣姥口所说的预言之镜,她更是有种错入神话故事的感觉。她倒是曾经看见过古籍《山海经》中的一段记载。说是上古时期有十大神器,其中有昆仑之镜,是为瑶池西王母所有,能洞察天机,知晓古今。有时空穿梭之力,后来却是下落不明。 眼前这一块黑的透彻的陨铁居然被这位圣姥称为预言之镜。不是和昆仑之镜洞察天机,知晓古今只能不谋而合么?可是她又有些怀疑,这圣姥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了。她不会真以为就这样一块破石头,就能带领族人回到天上吧。 而且,这所谓的预言之镜给她的感觉却不是那么美好,她只觉得心底最深处那冰冷而又黑暗的角落似乎被这寒冷的陨铁镜本身所勾动而起,熊熊燃起一股弑杀的。几乎要把她自己本身的善意彻底压垮。 恐怕,这占星一族的圣物并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圣姥本身也是问题多多,她还得小心应付,看来自己势必得抽出个时机找到帝鸿懿轩,和他好好说一说这占星一族里的猫腻;可是,这圣姥现在亦步亦趋跟着她的样子,不像是会轻易让她离开的。 就像是有心电感应一样,坐在华丽的宫殿内,看着守护——朱雀一族献上的作为祭星大典上朱雀侍者出言有误的赔罪的优美歌舞的帝鸿懿轩此时也是心神飘远,想着这会儿被那所谓的圣姥带回到占星一族的马娉婷怎么样了。 “王上!”就在帝鸿懿轩神思远去的时候,金灿的王座之下,一个妩媚的女声陡然发出了这一生叫唤。 被这嗲声嗲气的声音一嚷嚷,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帝鸿懿轩皱着眉头,眼神逡巡到发出声音的地方,那是一个红纱蒙面的一身红色轻薄纱衣的妙龄女郎,雪白的肌肤和前凸后翘的身材被那轻薄的红纱紧紧裹住,微微透出莹润的皮肉,雪白的胸襟开的很低,那诱人的深沟帝鸿懿轩只需要轻轻一眼便能看个清楚。 那一声娇嚷的王上过后,见帝鸿懿轩的眼睛终于集中到自己身上,红衣女郎忍不住地朝他抛去了一个勾魂的媚眼,然后款摆着纤细的腰肢,在一群浅黄色舞女的簇拥下,收腹挺胸,一脚支撑地面,一脚高抬弯至后脑,整个身体呈现出一把弯弓形状,手指呈兰花状点在眉心,就像一只高傲又美丽的孔雀,在向自己喜爱的异性展示着耀眼的尾羽。 看着王座前这千娇百媚,努力展现自己的人儿,帝鸿懿轩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火热,反而是寒冰凝雪,默然地盯着这个红衣女郎,他倒是想看看,这朱雀一族打的是什么样地主意,送上这样一支名义上是“道歉”,实质上却是诱惑的舞蹈,是想让自己有什么表现呢? 不过说起舞蹈,他好像记得,他家的丫头也是学跳舞的,可那个灵动的小人儿,却醒来没有为自己一展舞姿,如果是他的丫头穿上了一袭美丽的舞服,舞动着那纤细的身姿,又该是一种怎样美丽的风景?这么想着,帝鸿懿轩唇边便勾起了一抹清淡的笑意。想到马娉婷的模样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王座下那个红衣的舞女此时看见帝鸿懿轩嘴角的笑容,还以为自己的舞蹈打动了帝鸿懿轩的心,顿时就是心花怒放,放下弯钩的脚和点在眉心的指尖,红衣舞女轻轻向前两步,盈盈拜倒在帝鸿懿轩的王座前,妩媚的声音添上一抹别样的风情,“朱雀侍者冷红衣拜见我王,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罢,她并不等帝鸿懿轩发话便自主地抬起头来。此时,那遮住她容颜的面纱已经在低头跪拜时飘落在帝鸿懿轩的王座边上,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眸含着点点水波。淡淡深情牢牢地盯住帝鸿懿轩。 如果是一个寻常男人,看见这么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跪倒在自己脚边,又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一定会立刻拉起来抱在怀里,千娇万宠。恨不得把人揉进骨子里。 可是帝鸿懿轩却不属于寻常男人这个范畴,且不说,他已经和马娉婷有了感情之约,即使没有这个约定,对于自己送上门来的女人,他也是从来不屑的。再美再好,不是自己心之所爱,都是一张面皮而已。勾不起他心底的一丝怜爱。 “‘来思僚友同,歌舞醉红衣’,冷红衣?倒是个好名字。”帝鸿懿轩淡淡地看着她,微醺的嗓音里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 冷红衣听着帝鸿懿轩那清淡的话语,却觉得自己快要醉在他的言辞之中了。所以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帝鸿懿轩眼中不时闪现过的冷冷光芒。 “王上!”这一声比上一声叫得更加娇媚,冷红衣的一颗心都在帝鸿懿轩的眼睛下化为了一滩水。只要帝鸿懿轩勾勾手,估计她就会立即扑上去,把他啃得连骨头也不剩。 宽阔的大殿里,不知何时,那些与冷红衣一同前来的黄衣舞女都已经消失了踪影,就连店内的侍从也都悄然退下,一股淡淡的迷离的熏香味道渐渐在大殿中弥漫开来,帝鸿懿轩眼前的冷红衣不知何时被马娉婷那一张白嫩的脸蛋所代替,不自觉地他的大手就抚摸上了眼前那张熟悉的脸蛋。 “丫头……”微醺的低喃从帝鸿懿轩的口中传出,温暖的气息喷吐在眼前的人脸庞上。 “王上!”看着帝鸿懿轩有些着迷的眼神,冷红衣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顺着帝鸿懿轩的大手就想要靠近他宽阔的胸膛。 “圣女!圣女!不能进大殿啊!王上正在议事,请圣女海涵啊!”大殿外淼淼远远传来一道沧桑的嗓音,嗓音里是忍不住的焦急与扼腕。 “都给我让开,本圣女夜观星象,有关于蜀国兴衰的重要情报要告诉王上,你们作为守护一族的侍者,居然拦在本圣女跟前,是要造反么!”冷然的毫不客气的话语接着在殿外响起,瞬间打破了大殿中淡淡的迷雾。 帝鸿懿轩陡然一震,霎时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抚摸在冷红衣脸上的手掌,一股忍不住的嫌恶和恶心就从心底翻涌而上,猛然抽回自己的手,回想起刚刚传入鼻端的淡淡荼蘼的香味,他心底忍不住一阵火大,这朱雀一族的胆子还真是大,居然在自己的宫殿里运用这种下作的手段,迷幻香!是想让他和这劳什子的冷红衣成就什么“好事情”么?好一个朱雀一族,好一个冷红衣! 敢给他帝鸿懿轩下套,这么卑劣的手段,自己居然还险些着了道,看来的确是近来刺激还不够大,在这蜀国当王的日子过得有些悠闲啊! 此刻,殿外吵闹的源头已经推攘着进入了大殿内,穿着金银线绣锦袍的马娉婷披着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鬓边簪着一朵冰色翡翠雕成的白玉兰花,步伐虽然急促,但是那副高傲冷淡的容颜却没有丝毫变化,一步一步踏入大殿之中。 当看见帝鸿懿轩脚边跪着依偎着他的冷红衣的时候,那冷然的容颜顿时有了丝丝的裂痕,嘴里吐出冰冷的字句,“王上还真是好雅兴,朱雀侍者也真是好兴致,怎么在大殿上就忍不住要传情达意了?” 虽然话语很锋利,但是帝鸿懿轩却是知道,这小丫头在生自己的气呢!也是,刚刚确定了两个人的心意,就让她见到了自己和这个冷红衣如此亲密的画面,如果是他,看见一个诸如阎誉的男人抱着自己的丫头,那他的脾气估计还比不上马娉婷此时的平静。 淡淡的推开黏在自己脚边的冷红衣,帝鸿懿轩三步并作两步走下王座,来到马娉婷身边,声音虽然还是清淡的微醺,但是却带上了一股不易察觉的暖意,“星葶圣女不是随圣姥回族?怎么这时候却有时间到孤王这里来,听圣女在大殿之外的口气,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孤王讨论。” 看见自己的男人推开那个碍眼的红衣女人走到自己身边,马娉婷心中哽住的那口气才算消了一点点,可是锐利冰冷的余光却还是在割腌着冷红衣的身子,她就说刚刚那个什么白虎一族的老侍者为什么要拦着自己不让进殿,弄个半天,原来,是让这个和自己不对盘的红衣女人勾引帝鸿懿轩,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压抑着心底的怒意和妒意,马娉婷瞟道跟着自己走进来,依然跪倒在帝鸿懿轩身前的白虎侍者,又看着一个姿势维持在王座边的红衣女人,知道要算账也不是现在,于是淡淡开口,“我昨夜夜观星象,发现了一些很奇特的现象,也许和我们的蜀国和王上你有莫大的关联,这国家大事,还是得君主做主,我便是急匆匆地想要禀告王上,本以为白虎侍者拦着我是因为王上正在为蜀国的未来出谋划策,却没想到却是沉醉在了温柔乡里! 亏得我连睡觉的时间都耽搁了,却是根本不值得,王上,既然如此,看来,我下次还是不要再来了,免得打搅了王上的‘好事’!”这番明朝暗讽的言语,算是回答了帝鸿懿轩的问题。 帝鸿懿轩瞧着她气呼呼的样子,不仅不怒,反而淡淡笑了,笑容里却满是危险,“圣女说的是。说来,孤王还要感谢圣女即使到来才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大殿之中突然弥漫起一股香甜味道,孤王闻到这种香味之后神情便有些恍惚,把朱雀侍者认做了另一个人,说起来,孤王还从来没有这种样子过,圣女是女性,应该对香味十分敏感,不如现在就帮孤王判断判断,这到底是个什么奇异的味道,如何?” 马娉婷还没有回声,跪倒在帝鸿懿轩跟前的白虎侍者和仍旧跪倒在王座边朱雀侍者却是浑身一颤,脸上已经是红红白白,有些气虚心若的样子,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 闻弦音而知雅意,帝鸿懿轩这番话一出,要是马娉婷还不懂是什么意思的话,那她也白活了两辈子了,淡淡瞥了眼身边的白虎侍者,那微微的颤抖便被她收入眼底,对帝鸿懿轩丢去一个了然的眼神,马娉婷声音虽然变得清浅但也足够让该听到的人都听到了,“我观测星象,其中有一颗星子明示我说,近来王上身边会有小人作祟,而且是桃花之劫。本以为匆匆进宫能够防止王上被迷惑,却不想,祸水已经在王上身边了。” 马娉婷话音淡淡落下,冷红衣听见她的话之后,背上已经沁出冷冷的汗水,自从和马娉婷在祭星大典之上吵嘴过后,回族后,她被父亲严厉教导过,就是在自己还没有得到王上的欢心之时,千万不能和占星圣女发生矛盾,因为她的根基尚且不牢。 可是,今天,她本想联合白虎侍者利用荼蘼香味让王上趁机给自己一个名分,却不想又是被这个占星圣女所打乱,此时更是暗示自己是祸水,这个罪名她担不起,朱雀一族也担不起啊! 第一六二章 破解?温馨!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不时有风微微拂过,金色的帐幔和帘幕偶尔会随风摆动,宛若一名女子拉起宽阔的裙摆,旋转出美丽的浪花。 可此时两跪两立在大殿之中的人却没有多余的心思欣赏如此惬意舒适的场景,特别是跪倒在地的一老一少,在漠然站立的一男一女的威压下,额边颈间都攒出一粒粒豆大的汗珠,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完全被压制住。 良久,那个微醺的男音口中淡淡吐出四个字,“红颜劫么?” 在跪倒在王座边的那个红衣女子身子猛地一颤之后,他微微一勾唇角,看了眼站在身边可以说是面无表情的马娉婷,清浅的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安抚,“那孤王真是庆幸星葶圣女能即使赶到,帮孤王化解了这一场劫难,” 然后语锋一转,声音微沉,冷下来的眸光看向跪地的两人,话语是那么的不经意,去包含慑人的威胁,“不知道白虎侍者和朱雀侍者今日是不是能个孤王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孤王不介意把这件事情交给身边的侍卫长,让他秉公处理。” 冷汗再次涔涔地从白虎侍者苍白的鬓边流淌而下,他匍匐在帝鸿懿轩脚边,心中对于马娉婷的猛然出现,打断了冷红衣和帝鸿懿轩的“好事”,也只敢在暗暗扼腕,他坚定地认为,如果不是这星葶圣女突然出现,如果不是她硬要闯进大殿,帝鸿懿轩得到冷红衣之后即使再痛恨手段的下作,可是比起一个温香软玉、妖娆美女在怀起来,也一定会软下心肠。 这万事俱备,最后一步却生生被马娉婷破坏,白虎侍者心中不可谓不恼怒,但现在。帝鸿懿轩居然就为了马娉婷说的几句言辞明令要彻查这一切,和他计算之中的差的也太多了。可现在想这些,都已经晚了,白虎侍者在帝鸿懿轩话落后连忙“砰砰砰”地在大殿内水磨青砖的地面上狠狠磕了几下,沧桑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惶恐和急迫,“王上恕罪!王上恕罪!” “恕罪?”帝鸿懿轩淡淡的咀嚼着这两个字,“每一个到孤王面前的人都说让孤王恕罪,却没有哪一个人和孤王讲明白他到底做了什么来让孤王恕他的罪。白虎侍者已届高龄,本该是最稳重最让孤王依仗的守护一族的力量,可是现在。孤王对你,很失望。由始至终,你根本就没有想要和孤王解释那荼蘼花香到底是从何而来。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孤王的大殿之中。一个不忠不孝的臣子,孤王要之何用!” 听见帝鸿懿轩话尾掷地有声的那一句,已届耄耋的白虎侍者白莫几乎是肝胆欲裂,守护四族的力量虽说最初是自发的,可是也是在蜀国君王默许的情况之下。因为占星一族在蜀国的重要地位,一般而言,君王对于守护一族不仅不会限制,而且还是多加援助的,不论是金援还是人力。而现在,他正想劝服帝王抑制占星一族的力量。帝鸿懿轩的支持对他来说更是重中之重! 可是现在帝鸿懿轩却是明说自己为一颗弃子,让白莫怎能不害怕,心头思绪一时间辗转万千。大叫一声,“王上!”他屈膝爬跪到帝鸿懿轩脚边,努力为自己,为白虎一族做最后的努力,“老臣有罪。老臣不该倚老卖老,看见皇上已经是成年之龄。就妄图为皇上进献美貌佳丽,可是老臣,老臣却从不敢有谋害我王之心,却是一片冰心,想要撮合朱雀圣女和王上的一片美好良缘啊。 红衣这孩子,自从见到我王,就一头沉沦进对王上的一片深情之中,我白虎一族和朱雀一族毗邻,老臣是看着红衣这孩子长大的,老臣福薄,膝下都是些毛躁小子,红衣就相当于是老臣的亲孙女儿。爷爷对孙女所想要的一切,哪有不满足的,老臣真是不忍看见红衣一片深情付流水,所以才,才妄动了不该动的念头,这两日在大殿内燃了一些迷情的荼蘼香。 对王上使出这种手段,老臣知道老臣罪孽深重,还请王上看在红衣年幼轻狂的份儿上,饶恕她对王上一片爱意,老臣也活的不算久了,如果如同星葶圣女所说,王上身边有小人作祟,欲引王上桃花之劫,若能以老臣这把骨头来化解王上的劫难,是老臣之福,王上就发落老臣吧。”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白莫爷爷的错,”就在白虎侍者白莫一腔沧桑的话音落后,一直跪在王座边的一动不动冷红衣突然就动了起来,快速的爬到白莫的身边,已然是挂满泪水的脸蛋楚楚可怜,狭长的丹凤眼中波光粼粼,仰望着昂藏如山岳的帝鸿懿轩,痴痴的道:“王上,是红衣爱你,想你,想要成为你的人,所以才求着逼着白莫爷爷给红衣和王上您创造机会。王上,你不知道,从一眼看到你开始,红衣就知道,这辈子,红衣再也不可能爱上别的男人。 红衣不求权势,不求地位,只求能陪在王上身边,夜里,陪王上赏星,白天,给王上解闷,只要王上能让红衣留在身边,红衣就满足了。可是,王上,你那么的高高在上,红衣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来接近你。思来想去,只有……只有将自己完完整整地献给王上,才能表达红衣对王上的一片爱意。” 说到这里,冷红衣面上浮上一朵淡淡的绯色,却是继续道,“所以,明知道,使用迷情的荼蘼香是一种不堪的手段,红衣还是求着白莫爷爷给红衣用了。只要能得到王上一点眷顾,红衣就死而无憾。刚刚,王上摸了红衣的脸蛋,红衣觉得好幸福,所以即使王上发落红衣,红衣也绝无半句怨言。只是白莫爷爷是为红衣所逼,请王上不要迁怒与他。 还有红衣的族人,他们根本不知道红衣的所作所为,也请王上让红衣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怒责朱雀一族。” 如果是在剧院里,又或者冷红衣面对的不是帝鸿懿轩而是一个年轻气盛、怜香惜玉的帝王,她这一片深情的演说估计都已经让观者涕泪聚下。多么深沉的感情,多么炙热的爱恋,有一个这么爱你的女人,可算是一种天大的福气。 但,爱情这种东西,如若可以我爱上你,你就来爱我,那不是太容易了么?更何况,深爱一个人,并不是做错事情的借口。 难道因为。我爱你,便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你么?难道因为我爱你,就可以以爱之名。伤害你爱的人么? 这样的深情,真的是真情么?这种没有基本道德底线的爱情,在马娉婷眼里,就如同苛政一般,猛于老虎;不论其他人怎么看。至少马娉婷是不屑于这种强买强卖似的得到手的感情的。 因为风水是轮流转的,你从别人手里抢来的,终有一天,还会有另一个和你相仿和相似的人再从你手中抢过去。 很明显的,在场的这一老一少,和马娉婷的感情价值观完全不一样。只见白虎侍者白莫听得冷红衣这一番情深似海的表白,拍了拍冷红衣的肩膀,像是要给她力量似的。更是把头磕地“碰碰”直响,口中大喊着,“王上,红衣如此深情,老臣实在是心疼啊。罪在老臣啊,王上!” 这白虎一族的白莫。端的是好手段呐,马娉婷在一边看着这爷孙情深的一幕,眼里不禁流露出暗暗的嘲讽,以退为进,包揽罪责,一边是把冷红衣的心思说软和了,让冷红衣自己认罪,另一边却摆足了姿态,大义凛然的想要慷慨就义,他以为他是谁?炸碉堡的董存瑞,还是被烈火烧焦一动不动的黄继光? 看着他一双沧桑浑浊的眸子里那渐隐渐现的精光,还有拍抚在冷红衣背后的干枯双手,马娉婷真真觉得虚伪,有一股自戳双目的冲动。 帝鸿懿轩站在一边,看见马娉婷忍不住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人,有些咋舌的表情,原本由于被算计而沉凝的心中不禁升起一抹淡淡的好笑,他一看这丫头,就知道她被这两人的“无耻”给震撼到了。 也是,明明就是自己做错了事情,还妄图用感情来迷惑视线,转移话题,难道这位白虎侍者以为自己这个王上是那么好糊弄的?还是说以前这个身体的主人给了他这个感觉。但这个想法一升起,便瞬间被否定掉,就好像另一个灵魂在反对他做的判断一样。帝鸿懿轩已经接受了这副身子偶尔不受自己控制的情形,所以这种否定的心情一升起,他便知道,是这身体的原主的反应。 看了眼马娉婷,帝鸿懿轩觉得有很多问题都要和她探讨,现下,他只想赶快打发掉这两只烦人的苍蝇。 既然这红衣对自己如此深情,那么自己也该好好回应一下她的深情不是?不然也显得自己太冷漠无情了。淡淡敛眉,帝鸿懿轩微醺的嗓音带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既然白虎侍者和朱雀侍者已经亲口承认了自己的错处,孤王也就不严惩了,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如果太过轻易地让两位侍者以感情为由脱了口,那么以后孤王无法服众。这样吧,既然朱雀侍者冷红衣有一腔似水柔情,而白虎侍者又有做媒的打算,孤王就下一道旨意,半月内,在白虎一族之内为朱雀侍者谋得一个得意郎君。 这世上,好儿郎多得很,我相信白虎侍者的几位儿孙辈的,应该都是英雄少年,应该不会委屈朱雀侍者才是。孤王本心冷淡,受不得朱雀侍者的一番深情,实在无奈。所以,孤王就把这份福气让出来,两位侍者以为如何?” 与帝鸿懿轩话音落下的同时是冷红衣瞬间委顿在地的身影,整张带泪的脸已经完全呆滞,上齿咬着下唇,露出一排白色的印记,听见帝鸿懿轩说要在白虎一族族内给自己找一个如意郎君之时,冷红衣的心肝脾肺脏,无一不痛。 她的心里在大声叫嚣,那些个凡夫俗子,哪里能够比肩得上自己这样的美貌与身姿,身份和地位,自己一直看中的只有蜀国国后一位,怎么能够这样轻易地就被配上一个白虎一族里俗夫。 可是金口玉言。君王圣口一开,哪里又有收回去的道理,白虎侍者不愧是在权贵中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老油条,虽见事情有这样意想不到的发展,面上却反而平静了下来,他很了解,自己和冷红衣算计了帝鸿懿轩,现在这种惩罚,已然是极轻的了。 虽然,对于冷红衣。看上去有些残忍,不过自己的子孙能和朱雀一族已经确定的侍者结合,对白虎一族和朱雀一族的牵系却是更为有利。所以他立刻拜谢了圣恩,“王上宅心仁厚,白莫叩谢王上。” 冷红衣在一旁看着白虎侍者毫不犹豫谢恩的样子,心里的绝望更是想一泻而下的瀑布,再也无法回流。她不敢相信,刚刚还在抢着和自己承担罪责的那个白莫爷爷怎么才瞬间的时光,就变了一个样子,来皇宫之前,他不是说,自己的幸福最重要么?为了自己的幸福。他老人家豁出去了么?现在,他怎么可以就这么直接答应了王上的赐婚,她喜欢的是王上。她要的是王后的宝座,白虎一族里没人能入她的眼睛! 想到这里,冷红衣心中是极度的不甘心,头猛地侧向帝鸿懿轩,就要开口。“王上……”还没等她发声,她的动作。就被白虎侍者不知怎样的手法从身后控制住,微张着嘴巴,看向帝鸿懿轩,那满是幽怨的眼睛写着不愿。 可是帝鸿懿轩却仿若没见到白虎侍者的动作和冷红衣的眼神一般,反而轻描淡写地问道:“朱雀侍者这是怎么了?” 白虎侍者控制着冷红衣,立刻替她回答,“朱雀侍者是因为感念王上的宽容与厚爱,想要谢恩。” “原来是这样,”帝鸿懿轩眼睛也不再看向跪地已久的两人,目光有些放空地看向殿外,“既然已经无事了,白虎侍者就带着朱雀侍者退下吧,星葶圣女既然有星象情报,孤王免不得要与她畅谈一番,这到底选哪一位白虎族人才配得上朱雀侍者,我相信,白虎侍者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兵贵神速,半月之内,我希望能喝上两大守护家族的喜酒。” 帝鸿懿轩已经类似逐客令的话语,让白虎侍者白莫再也没心思说些什么,道了声,“白虎侍者谨遵圣令,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白虎侍者携朱雀侍者告退。”然后,便拽着已经半是愤慨,半是木楞的冷红衣出了这广阔的宫殿。 风,再次轻轻的吹进宽广的宫殿内,吹拂着马娉婷金银线绣的锦袍,吹动帝鸿懿轩紫色的衣角,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话。 马娉婷是因为看见那个冷红衣对帝鸿懿轩的表白,和刚刚冲进宫殿时,帝鸿懿轩和冷红衣的亲密,让她觉得心中有些涩意;看见帝鸿懿轩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冷红衣又直接给她赐婚,马娉婷纠结的心微微放下,却不知道该怎样大破这陡然安静的氛围,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帝鸿懿轩则是贪看着马娉婷好久不见的娇颜,不过是两天不见,他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远,也许是这个古老的国度让他们都有些陌生和不安,也许是担心,真正存在的占星一族会将马娉婷会化为一颗星辰,看见如此真实的她,帝鸿懿轩觉得怎么样都看不够。 “你……”半晌,两人同时开口,异口同声的默契,又让气氛有些尴尬。 帝鸿懿轩淡淡一笑,“丫头先说吧。” 马娉婷摇了摇头,“还是你先说吧。” “我……”又是同时出声,此时两人眼中却没有了刚刚的尴尬,对视良久,突然就同时笑了起来。 这一笑,让气氛顿时变得和缓融洽起来,马娉婷微嘟着唇瓣,娇俏道:“帝鸿懿轩,我看,我得在你身上挂上一个好大的标牌才行。” “哦?这话怎么说?”见马娉婷一副可爱的模样,知道她已经脱离了压抑的情绪,帝鸿懿轩的心情也放松起来。 “当然是写上几个字,‘此人已归马娉婷所有,她人概不得沾染,违者,后果自负!’”那小模样,还真叫一个霸气侧漏。 皱了皱眉小巧的鼻子,马娉婷话音微酸。“谁叫你那么有女人缘,现代的时候,有和氏千金和玉不顾一切地喜欢你,向你表白;现在在这古蜀国里,又有那位什么朱雀侍者爱着你,倒贴你,嚷嚷着要给你献身,还差点来了个霸女硬上弓,你是我的男人,怎么可以让别的女人觊觎!” 最后一句话。马娉婷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甚至还伸出青葱的食指指尖,轻点上帝鸿懿轩宽厚的胸膛。下一秒,她的指尖便被一双大掌捏进了手心,可是还没等那双大掌抓牢实,那只嫩白葱心便已经忙不迭地从他掌中溜出去。 “丫头!”微微皱眉,很是不满意马娉婷对自己的逃离。帝鸿懿轩声音微沉,伸出手就要把马娉婷揽入怀里。 马娉婷双臂在胸口前交叉,撅着嘴道:“别喊我,喊我也没用,谁叫你的手碰了那什么朱雀侍者的脸,摸了别的女人。有想在我身上揩油,别说门了,连窗户都没有!” 一听是这个解释。帝鸿懿轩心情陡然放松,微沉的语气瞬间恢复了让人熏熏然的醉意,“你等着……”他走到大殿中的花架上,直接伸手到簪花的水中仔细地清理双手,连清浅的指甲缝都没有放过。 然后。帝鸿懿轩转过身,见马娉婷已经悄悄挪动到殿门口。一只脚就要踏出去的时候,他飞速上前,一把就揽住了马娉婷的纤腰,她软软纤细的背脊一下子就撞入了帝鸿懿轩的温暖怀抱中,贴合成一个完整的圆。 “我就说怎么这大殿里飘着一股酸酸的味道,原来我的丫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醋坛子!”抱住马娉婷,怀中的温软让帝鸿懿轩满足的低叹一声,调笑的话语就这么从他嘴里溜了出来,带着胸膛微微震动。 马娉婷的双颊瞬间就被染上了微微的桃花色,细嫩指尖揪住帝鸿懿轩环抱住自己的手臂,本想来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却是有些不忍,只是微拧了下,嗔道,“怎么样,我就是醋坛子,你不许不喜欢。” “我当然喜欢,丫头为我吃醋是在乎我,让我很安心,丫头是我的,不是别人的。”帝鸿懿轩的下颌轻轻蹭着马娉婷的顶发,一股别样的温馨旖旎就这么渐渐的在宫殿中弥漫。 有些沉醉在这种美好的氛围里,可是有些事情却让马娉婷心里禁不住的担忧,身子向后倒去,把所有的力量都压在帝鸿懿轩的怀里,她不禁开口道:“帝鸿懿轩,如果能够一直这样和你在一起,该有多好……” 帝鸿懿轩牢牢抱着她,声音温柔的如同春日的流水,“只要丫头愿意,我们就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 “你的承诺好美,却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实。”马娉婷话语中透出淡淡的忧虑,“你知道么?这两天里,我回到占星一族,见到了也听到了许多也许连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有些害怕,我们这样贸贸然地误入了这个时空,跑到了古蜀国这位君王和星葶圣女的躯壳中,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虽然,我们的样貌和我梦中的那两个人有些差距,可是我还是害怕,在我们两人的魂灵尚在这两副躯壳中的时候,会举起彼此手中的利刃,狠狠洞穿对方的心。” “我命由我不由天!既然我们进了这两人的躯壳,我们也该对他们负责,如果帝煦和星葶圣女的结局是悲伤的,那么,我们就一起将它改写。”帝鸿懿轩话语微醺,但是其中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马娉婷被帝鸿懿轩的话说的也是心中一震,是啊,我命由我不由天!老天送她的第二次的生命,又让她和他来到这里,不会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不论最后结局如何,她都应该勉励一试。关于占星一族的那些秘密,她觉得应该告诉帝鸿懿轩,他往往会比自己想的更远。马娉婷心下有了决定,眼中的光芒也坚定起来。 第一六三章 明说?暗谋! 有些不舍地轻轻退出帝鸿懿轩温暖坚实的胸膛,马娉婷伸出一只白嫩的手放入帝鸿懿轩的掌心之中,任由他握着,缓步走进大殿上那个黄金的座椅之中。靠着帝鸿懿轩坐下,脑袋顺势搁在他的肩膀上,细嫩的手指在厚实的大掌中细细的画着圈圈,马娉婷静静开口,“帝鸿懿轩,你对占星一族了解多少?” 身边的男人并没有立刻发话,而是沉吟良久,那浅醉微醺的嗓音才淡淡飘到马娉婷耳边,“对占星一族,要说十分了解,我倒是说不上的。但,大致,我还是可以说道说道。占星一族是古蜀国独有的一个族类,几乎是和蜀国建立起的同时出现,没人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也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具备观测天象、预言吉凶的能力。 几乎是蜀国的每一任帝王都对占星一族十分倚重,占星一族虽然能力突出,但从来也没有因为这就对帝王之位产生什么觊觎之心,至少他们从未向帝王讨要过什么特权之类的东西,反而都是帝王为了留住他们而主动相与。可惜,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从得知占星一族有巨额宝藏后,最终还是被四大守护家族之中别有居心的人煽动帝王将占星一族给灭族了。 这些其实我都和丫头提到过,丫头今天施施然闯进大殿里,又突然和我提到占星一族,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和我说,是关于占星一族的么?” 马娉婷早已经了解到帝鸿懿轩的脑筋是如何的灵活,被他猜到,她也并不奇怪,手指无意识地在他掌中勾画着,轻轻点了点头,马娉婷一边思索。一边慢慢开口,“占星一族……并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你知道么,两天前,从你这里带走我的那位圣姥,她……她有些……有些可怕。 你可别看她身材佝偻,指骨枯干,其实她有一张非常年轻的面容,和我这副身子的面貌比起来,也大不了多少岁的,可是老人的身子。少女的脸庞,那是一种很诡异的搭配。 她告诉我说,占星一族受到上天眷顾的种族。是要回到天上去的。还说,占星圣女就是占星一族飞升的关键,这两天,圣姥他都跟在我身边,名义上是教导让我认真仔细地探查天象。可是实质上却是在监督。她并不允许我接近你,准确来说,是不准星葶圣女接近帝煦。 而且,那位圣姥对于你所在的王位,根本不是没有觊觎之心,而是赤/果/果的蔑视。在她眼中包括你这位古蜀国的帝王在内。除了占星一族以外的所有人都是凡夫俗子,根本无法与占星一族相比较,她追求的极致便是飞升成为天上的星辰。” 说到这里。马娉婷微微顿了嘴,吐出一口浊气,回想起圣姥当时和她说起这些的狂热模样,双眉不自觉地内敛,身子也轻轻一颤。心中都是后怕。 一只大掌从身后环住她的纤细肩膀,微醺的嗓音里带上了几某肃然。“飞升成仙?占星一族的人居然是这样的心思,可这却是无稽之谈。” “是啊,这千百年前,这里的她们都属于我们眼中的古人,她们不明白天上的星辰其实都是实体的,和我们所在的星球一样的物质,把星星作为心中的神来崇拜,我可以理解,但是那位圣姥却是坚持的让我觉得可怖。 为了证实她所说的这些有多么的真实可信,那位圣姥还带我去了一个地方,一个我们两都去过,却都没有看到最重要东西的地方。” 马娉婷的话让帝鸿懿轩眼眸微眯,瞬间就想到了那一道绿色的光芒,可谓是记忆深刻,立刻开口道,“丫头说的,是那个有着美丽星空的地洞?” 帝鸿懿轩猜得很准,马娉婷有些惊讶地想要侧头看一看他的眼睛,却只看见了他棱角分明的下颌骨,手指在他手中轻点,马娉婷证实道:“是,就是那个地洞,占星一族把那个地洞叫做星洞。 可那并不是完结,星洞之下,还有一个地穴,地穴之中,是满满落落的金银珠宝、翡翠玉石,绫罗绸缎,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宝库,那些常人眼中最为珍贵的东西,很随意地洒落在地上,就好像不被在意一般。” “果然,如同传说一样,占星一族的确是有着巨额的珍奇。”帝鸿懿轩闻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这句话中有些莫名的情绪。 马娉婷似乎并没有发觉,或者说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没有过多在意,眼神一沉,继续道:“是,的确是巨额的珍奇,却是随便拿一件都有可能有致命的危险……” “丫头的意思是……” “……那位圣姥带我去那个地穴,并不是为了见识那些奇珍异宝,或者说那些奇珍异宝是烫手山芋也不为过,如果你贸贸然地去接触那些宝贝,就有可能中毒或者直接致命,占星一族的内族为了保全其中最重要的东西,把那些所谓的珍宝或喂上了毒药,或暗中安放了暗器,让人防不慎防。” “这倒是好手段,寻常人看见那些宝物,只怕立即就迷了眼睛,哪里能管得住自己的双手双脚,怕是能拿多少就要拿多少,这毒药和暗器倒是防贼的好手段。”听到这里,帝鸿懿轩了然,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可最让我害怕的还不是这些,而是那位圣姥最后让我看见的一样东西,”说到这里,马娉婷浑身都开始发颤,“那是一面黑色的陨铁打造成的光洁黑亮的镜面,只是看了一眼,就几乎是要把我的整个心魂都吸收进去,当时我只感觉的得到,一些模模糊糊的画面紊乱地在脑海中交替,一股让我几乎压抑不住杀气就从心底暴起。 如果不是在星葶圣女的这副身子里,有她本来的一些意识压制着我的动作,我差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 帝鸿懿轩,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帝鸿懿轩紧紧把她搂入怀中。温和地安抚道,“没事了,丫头,我在你身边,没事了啊,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温柔和煦的言语安抚着马娉婷砰砰直跳的心房,说完这一切的马娉婷,整个人脱力似的倚靠在帝鸿懿轩怀里,一动不动。 帝鸿懿轩轻轻拍抚着她。思绪却是不停,照丫头的意思来看,那个地洞下方的地穴。就是占星一族的藏宝点无疑,那自己要找的东西也十有就在那里面,只是,马娉婷却说,那些宝物上要么就是喂了毒。要么就是设了防,这样看来,要找到他想要的东西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可是,无论简单还是困难,他也要试一试,虽说他和马娉婷都身附在这个千年古国之中。但现在,对他而言,这同时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是么?与其寄托希望在现代等上京的那几个野心分子解开占星一族的秘密。不如趁着他已然来到这里的时机,去寻找他所需要的东西。她的丫头现在就是占星圣女不是么?让她去探寻那件东西可以说是最合适的。 如果真的顺利的话,在现代,他就不必要为了去寻找占星一族现在遗留的宝藏而和马娉婷发生不可避免的矛盾,而是可以全心全意地保护马娉婷不受上京的傅家或者阎家的控制。没了马娉婷这把钥匙。就算那些个野心家再想翻江倒海,也倒腾不出个什么东西来。 等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解决了这星葶圣女和帝煦的问题,他和马娉婷也该想办法离开这个地方了,现代的他们,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也真是让他忧心。 一番精打细算,前前后后差不多都被帝鸿懿轩想了个仔细,正考虑着怎样和马娉婷开口,怀里那温软的小人儿却再度发出了声音,“帝鸿懿轩,那个圣姥,她不让我离开族里太久的,要不是今天我说看见了不寻常的星象,有重要的情报和你说,她压根就不会让我离开占星一族,离开那个星洞。 我真的很替星葶圣女不值,虽然贵为圣女,虽然享受着尊崇,可实质上,她却还是一颗棋子,一颗为了实现占星一族内部那些妄图要飞升的一些人的棋子。星葶圣女这一辈子,都没有过真正的自由。 她爱上的人,亲手杀了那份爱情;她看中的族人,依仗的不过是她预测未来与看穿过去的能力;她所想要的一切,都如同指尖的流沙一般,无论她怎样握紧,最后却什么都没能留下。 夜复一夜地重复着看着天上的星星,星星却无法了解她的真心,真的好寂寞。 你也感觉到了吧,有时候面对你,不,应该说面对你这副身子真正的主人的时候,我所在的这副躯壳,总会冷冷地说出一些违心的话语,其实,说那些话的,就是真正的星葶圣女。” “我知道的,丫头,我都知道。”帝鸿懿轩摸了摸她如瀑般的黑色长发,轻轻道,“我这副身子的情况几乎和你一模一样,有时候,我可以随意掌控,可有时候,却是他自主地控制着一切。面对冷言冷语的你,这副身子的主人似乎总是有些激动,也有些无奈。 就像是很多时候,我明知道,丫头你是嘴硬,爱逞强,却拿你没有办法,明明心疼你,却又想逗弄你,看你因为我的话俏皮生气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哦。你平时气我的时候都是故意的,啊?”前一秒,还沉浸在对星葶圣女的伤心故事里,后一秒,听见帝鸿懿轩说出的那些小私心,马娉婷还是忍不住炸毛了,“怪不得人家都说,男人啊,宠不得,心思都是蔫坏的。哼!我看你也是差不离。” “丫头,你呀,真是不知道让我该怎么办才好,”帝鸿懿轩见她生气起来脱离了伤感的活泼样子,心里也不禁愉悦起来,“我好像永远都看不够你,不论是你生气的样子,还是你嘟嘴的样子,在我眼里,都是最美丽的。丫头,相信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永远都不会让你和星葶圣女一样寂寞。” 虽然知道这是帝鸿懿轩讨饶的甜言蜜语。但是马娉婷心底还是忍不住打翻蜜罐,故意哼哼两声,抬高下颌,证明她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下一秒,却是在帝鸿懿轩温柔的眸子中,扑进了他的怀里,温柔地抚上帝鸿懿轩的左边胸口,那是帝鸿懿轩来到这里之前为她挡枪的地方,马娉婷喃喃道:“我相信你。很早以前,我就相信你了。” 强劲的手臂微微收紧,把怀里的人儿牢牢箍住。大殿里一阵安谧,微风拂过,带来一殿桃花香味。 和煦的风并非能吹进每一个人的心,白虎一族的正中心,白虎殿内。伤心而又愤恨的女声穿透了厚厚的门板。 “白莫爷爷,你怎么能够就那么答应了王上?你不是说,要帮红衣得到王上的么?你不是说,有了那荼蘼香,王上一定会喜欢上红衣的么?为什么,为什么。最后你却不帮红衣争取,为什么你要答应王上的赐婚,红衣不要别的男人。红衣只要王上。 只有王上那样的俊美无双、顶天立地的男人才配得上红衣,也只有王上那样的天之骄子才能给红衣最尊贵的地位,红衣只要得到了那些,白莫爷爷,无论对于你还是对于朱雀一族都是天大的好事。你为什么不支持红衣!” 白虎殿内,一袭红衣加身的女人站在须发皆白的老人身边。不停地指手画脚,激动不已,原本娇柔妩媚的声音带上了强烈的愤怒与不甘,说到痛处,更是尖锐地拔高了八度不止。 坐在酸梨木椅子里的白虎侍者佝偻着腰背,默然地听着冷红衣在自己身边大声的叫嚣,微微低头,似乎是很难过的样子,可是眼睛里透露出的却是慢慢的暗芒与不屑,这个没脑子的朱雀侍者,真是比不上她老子的万分之一,这么没有眼色,当时的情景,她以为是磕几个头,求一求,就能让王上回心转意的?真是笑话,王上没有趁机治他们一个不敬之罪,已经是万幸了,给帝王下药,还被当场捞个正着,这可不是小事情。 发生这样的事情,虽然王上没说什么,可是白莫却是知道,只怕是已经给他们的那位帝君心中种下了一颗隔膜的种子,万一以后他行错一招,就有可能带来杀身甚至灭族之罪,这位朱雀侍者居然还在妄想着得到王上,他原先还觉得她有几分姿色与头脑,现在一看,也不过是个被爱和后位冲昏了头的女人。 不过看在自己和上任朱雀侍者良好关系的份儿上,看在这冷红衣以后也许还能有用的到的地方的份儿上,白虎侍者白莫还是压下心底的情绪,抬起头,摆出一副特别惋惜和无奈的样子,“红衣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就相当于你的第二个爷爷,我怎么会不疼爱你。 可是,在大殿上的事情,你也看见了,那星葶圣女一到,王上他根本就没有再正视你,星葶圣女说什么,王上就信什么,在这点上,你确实比不上星葶圣女在王上心中的地位。 再者,星葶圣女当面揭穿了我们给王上用药这件事情,帝王的威严是不能被触犯的,王上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至于赐婚,红衣,这一点,白莫爷爷真的无能为力。” 冷红衣看着白莫的一脸诚然,听着他的解释,心里虽然有些承认,可感情上却拒绝相信,这次的计划,明明可以成功的,都是那个星葶圣女,都是她突然出现,是她毁了她嫁给王上的机会,是她抢走她的王上,有些歇斯底里的,她拼命地摇头道:“我不要赐婚,我不要嫁给王上以外的人,白莫爷爷,你不是最疼红衣的么,不要让红衣嫁好不好,不要让红衣嫁好不好。 是星葶圣女,王上是被那个星葶圣女迷惑了,他是被她迷惑了,我要去找王上,我要去找他,我要告诉她,星葶圣女才是罪魁祸首,星葶圣女才是罪魁祸首。” 闹着嚷着,冷红衣便要往殿外冲去,白莫一把挡在门口,堵住了冷红衣出去的道路,冷红衣却像是疯了一样,使劲拽着白虎侍者的衣袖,想要拉开他,“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在白虎殿内猛然响起。 冷红衣被打得一个踉跄倒地,扑倒着身子,她怔怔地摸上自己的脸颊,有些不可置信地回眸,却只能看见白莫那冰冷的眼神和青筋暴起的干枯手掌,再也不复以往的温和疼爱,她霎时间被吓到了,也忘记了自己刚刚的目的,就那么么怔怔愣愣地看着前方。 “红衣啊,你这是逼的爷爷我不得不使用强硬的手段啊,”白虎侍者佝偻着身子走到冷红衣身边,半蹲在她身旁,皱巴巴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已经那么细致地和你解释了,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 王上他根本看不上你,你再美再妖娆,即使他心里痒痒,他都不会看你一眼。” “为什么?”面对瞬间可怕的白虎侍者,冷红衣已经想不到别的什么话了,只能反射性的发问。 恰好,她的疑问,就是白莫最想让她知道的,现在也是白莫对他洗脑额最佳时机,嘴边开出诡异的菊花,白莫的声音如同低咒,“因为有占星一族在,因为有星葶圣女在,那个女子有着崇高的地位,美丽的容颜,和让帝王都不能忽视的预知能力,这一切,你都比不上她,你的朱雀一族只是占星一族手下的蝼蚁,占星一族让你生你才能生,占星一族让你死你就不得不死。 如果我是帝王,谁对我有利,谁更能帮助我,我当然会选择谁,冷红衣,你难道忘了,在祭星大典上,你不过恰当地提出了星葶圣女对王上的不敬,王上却反而惩罚于你的事情了么?” “占星一族!星葶圣女!”边听着,冷红衣眼中便渐渐燃起森森的怨愤的火焰,“凭什么?他们凭什么!” “就凭我们不如他们,王上是帝王,我们做臣子的臣服当然应当,可是占星一族凭什么让我们屈尊,星葶圣女那个刚刚韶龄的女子凭什么让我们下跪,这不公平,这不应当,冷红衣,你说对不对。”白莫的话就像是一丝一丝的小蛹一点一滴钻入冷红衣的心脏。 冷红衣点了点头,“对,他们没有资格,没有资格。” “那冷红衣,你想不想要得到王上,得到后位?想不想看见星葶圣女跪倒在你叫啊的场景?”白莫的声音再次响起,话语中充满了冷红衣所渴望的一切。 “想,我想要王上,我想要后位,我想要星葶圣女像一只蝼蚁一般永远只能在我脚边喘息。” “那么,朱雀一族就和白虎一族一起毁了占星一族,毁了星葶圣女吧。” “毁了占星一族,毁了星葶圣女……”话语刚落,冷红衣却猛然回过神来,想到白莫刚刚所说的一切,眼里是不可置信的震惊,“白莫爷爷你,你居然……” “联盟已经形成了,可爱的红衣,”白莫却不顾冷红衣的震惊,拿着从她身上摸出的朱雀信令,嘶笑道,“红衣,只要你听我的话,你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得到。你的王上,你的后位,都会有的,只要毁了占星一族,毁了那个把你踩在脚底的星葶圣女。难道你想一辈子在王上和她面前委曲求全么?” 想着星葶圣女那漠然高贵、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想着她在的时候王上永远落她身上的眼神,冷红衣就愤恨地发抖,什么都顾不上的,她一咬牙,看向白虎侍者,“好,白莫爷爷,红衣答应你,这个盟,我结了,但是你答应我的一切也要办到。不论是后位还是王上,我都要!” “当然!当然!”白虎侍者听见冷红衣的承诺,顿时得逞哈哈大笑起来。 第一六四章 背叛?! 当那把金光闪闪的剑鞘在马娉婷眼前打开,当那把锋利的剑身狠狠刺进马娉婷的身体里时,马娉婷陡然想到为什么当时在帝鸿懿轩的内殿之中看见那把黄金宝剑时,她会有熟悉的感觉,这分明就是当年帝煦亲手伤害星葶圣女所持的那把宝剑,只是现在,却是插在了自己的胸口。 痛苦,并非来自于身体,而是来自于灵魂,红色的血液从胸口飞溅而出,星星点点洒落在地面上和帝鸿懿轩的手臂上,可是那只执剑的大掌却没有丝毫的放松,甚至他的眼睛里布满的都是马娉婷不熟悉的冷沉光芒。 有一度,马娉婷不敢置信,不过三五天不见面,这个曾经给过自己温暖和倚靠的臂膀居然会亲手伤害自己。只能愣愣地看着眼前神情冷凝的爱人,做不出任何反应。最后,是身体里那个让马娉婷无法抗拒的意识压制着她,让她白嫩的纤手紧紧握住锐利的剑身,剑锋破皮入骨,鲜红的血液沿着雪白的手一滴一滴落下,在地上开出一朵朵小小的花。 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巨大的力气,握住剑锋的小手就那么生生地握住宝剑,从自己的胸口处抽出了那闪着寒光的长剑。 闷哼声从嘴边溢出,立刻捂住受伤的胸口,但是马娉婷的眼睛却是冷的,看着帝鸿懿轩,再没了一丝的温度,眼角的余光瞥向周身那穿着不同颜色的占星袍的族人,见着他们和着红色劲装的朱雀一族士兵以及白色长袍的白虎一族兵士混战牺牲的场景,一股强烈的意念从心底升起,冷喝声陡然从她口中传出,“占星一族余部,跟着我且战且退。” 听到圣女下令,周身的族人也瞬间提起了精神。拼死想马娉婷身边靠拢,守护着她往占星一族的内院退去。 帝鸿懿轩看着马娉婷带着余存的族人逃走的身影,却是微微皱起眉头,却并没有追上去。 内院中,包括圣姥在内的十一位占星一族的长老,已经穿着着湛蓝色和银色的星宿袍,拄着占星之杖齐齐站立在长老殿前,看着受伤归来的马娉婷,圣姥的身子微不可见地颤了一颤,见到随之而来的零散族人和白虎以及朱雀一族的追兵。她那双干枯的双手却是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权杖。 待马娉婷跑到近前,想要和圣姥说些什么的时候,圣姥那嘶哑的嗓音却率先发声:“圣女。你记住,只要你还在,占星一族就不会灭亡,姥姥一直都对你要求严格,你一定心里有诸多的埋怨。但是请你相信,姥姥我是真心疼爱你的,带着这些剩余的族人去星落森林吧,关上森林中的那扇大门,就再没人能找的着你们。 答应姥姥,一定要引领占星一族的血脉回到星辰之上。一定要维护占星一族高贵的尊严,一定要守护好我们占星一族的至宝——预言之镜。星葶,姥姥把一切都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坚持到最后。” 一番话毕,追兵已至眼前,马娉婷的身子陡然被翻转,然后一股强硬的力道把她推离了战场,和她一同被推离的还有那所剩不多的几十名族人。不可抗拒的力量中,她极力回首。看到的就是那十一位长老身上泛出的幽蓝光泽,和随之而来的轰然爆炸之声——血肉横飞,占星一族的长老们以自爆的方法和白虎朱雀两族的追兵同归于尽,整个长老殿前方是一片肃然的寂静与血色。 “姥姥!”马娉婷尖锐的叫声随着那声爆炸响彻在内院之中,已经分不清是这副身子的本能反应还是自己内心深处的触动,一股深浓的恨意与报复欲冉冉从她心底升起。 看着那满地爆炸后的碎骨,马娉婷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来,可是远远的却又出现了白色红色的影子,那是白虎一族和朱雀一族的后续部队,他们这是要把占星一族彻底抹杀。 狠狠的弯膝盖跪下,朝着圣姥她们刚刚所站立的方向磕了一个头,马娉婷的声音如同泣血,“姥姥,我一定会为你,为我们无辜的族人报仇的!” 语毕,她迅速站起身来,向身边有些六神无主的所剩不多的族人开口道,“占星一族的兄弟姐妹们,我们的亲人不会白死,他们为我们拼出了一条血路,而长老殿也为占星一族的高层作出了榜样,这个仇,我们永远不能忘记,但是现在我们要蓄积实力,才可能决定反扑,大家跟我走,我带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听见她的话,众人都好像是有了主心骨,面色渐渐坚定起来,互相搀扶着,跟随者马娉婷的脚步向长老殿后宅的那片大森林里迅速奔走而去。 而宫殿前,回到王宫的帝鸿懿轩此时也已经从身边的白莫手中接到了最新的情报,占星一族长老殿战死,圣女星葶携带余孽不知所踪。 “王上,星葶圣女不死,占星一族就会有死灰复燃的时候,”白莫见得到线报的帝鸿懿轩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不禁斟酌出声,“根据老臣所知,占星一族之所以有看穿过去与预示未来之能,都是因为他们那个巨大宝库中的宝贝,王上如若能得到那件宝贝,那占星一族根本就不必要存在,因为私藏如此重要的宝物,本身,他们就犯了欺君之罪。 这个罪行,小可以诛九族,大可以灭整族,而且,占星一族一直以来就仗着那件宝贝,对先王、对王上您多有不敬,甚至想要与我王并肩,这正是狼子野心,如若王上因为一时的心慈手软而放过这些余孽,后患将是无穷的。 王上,请三思啊!” 沧桑的声音里尽是一片为人臣子的赤诚忠心,帝鸿懿轩微眯着眼睛,盯着白莫好大一会儿,就在白莫有些坚持不住的时候,他终于开口道:“传孤王命令,凡占星一族族类,杀无赦!”这个命令然白莫心头一喜。可是帝鸿懿轩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心头一震,“但是,占星圣女星葶,孤王要你们活捉她,她死,你们死,她活着到孤王面前,你们才能活,明白了么?” 白莫猛然抬头。雪白的须发微微颤抖,叫道:“可是,王上……”帝鸿懿轩利眼朝他一扫而来。后续的话便被他憋在了肚子里,深深地磕了一个头,“白虎侍者谨遵我王之令。” 卑躬屈膝地退下,一转身,刚刚在帝鸿懿轩面前的懦弱全部不见。白莫脸上是阴沉沉的一片黑色,缓步回到皇宫里的指挥营,还没进门,冷红衣那火红的影子便出现在他眼前,一双丹凤眸子里是满满的期待,“白莫爷爷。怎么样,星葶那个贱/人是不是已经被王上亲手杀了,占星一族那些人是不是都被我们踩扁了。我们再也不用看他们的脸色了是不是?” 白莫黑着脸,口中微含怒意,“你以为占星一族是那么好灭族的?那些个老不死的,真是好手段,什么奇/淫/技巧居然都会一点。你知不知道这次我们为了剿灭占星一族,派出去的几乎都是两族的精锐。却是被占星一族长老殿里的那些老不死的给同归于尽了,你知不知道,他们能让自己的身体猛地炸开来,害我损失可不小。” 损失不损失,冷红衣一点都不想管,她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情,“星葶圣女她是不是没有死?白莫爷爷,你告诉我,告诉我!” “是,她没死,王上虽然一剑穿透了她的心口,但是却并没有杀死她,而且王上还说了,占星一族其他人他可以不管,但是星葶圣女他要活口。”看着冷红衣的歇斯底里,白莫皱着眉头淡淡道出了实情。 “怎么会这样,这一次你不是说你很有把握么?什么南疆的迷心蛊,我看根本就是废物,王上他还是轻易的放过了星葶那个贱/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冷红衣大叫道。 “够了!”白莫浑浊的虎眼一瞪,“冷红衣你给我清醒一点,别在我这儿发疯,你想得到王上和后位,是你有求于我,你最好弄清楚这个现实,白虎朱雀两族的婚事还没有解除,你最好别把爷爷我惹烦了,否则你永远都别想得到你的王上。知趣的就安安静静地给我好好调度朱雀一族的兵力,让我能够直捣黄龙,彻底毁了占星一族。” 说到这里,白莫眼冒精光,余光瞥见冷红衣有些敢怒不敢言的表情,脑筋一转,又细细安抚起来,“至于王上,他既然那么想要见星葶圣女一面,也不是不可以,我们不用直接杀了星葶圣女,但抓到她我们可以给她喂毒,这样即使她见着了王上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的,等她无声无息的没了以后,你再去接近王上,再给王上下点什么荼蘼香,让王上喜欢上你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么?” “真的么?”冷红衣愤愤的心由于白莫给她圈画的一副美好景致而兴奋起来。 “当然是真的。” “那我要给星葶喂上最恶毒的毒药,我要让她全身溃烂,其丑无比地死在王上面前,”虽然被白虎侍者的气场压了一头,可是冷红衣却还是坚持着提出自己的要求,“对于这些阴私的手法,我相信白莫爷爷你的手段。” 带着族人躲进那片星落大森林的马娉婷,此时根本就不知道白莫与冷红衣的算计,但是即使她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因为,她的心已经冷了,就如同白莫和冷红衣不会放过她一样,她也不会放过这些杀害了占星一族无辜族人的刽子手。 看着眼前如惊弓之鸟,六神甫定的剩余族人,马娉婷心里涌现出一股深浓的哀伤,她还记得,刚刚来到古蜀国,来到占星一族的时候,占星圣女的继任典礼上,那满满落落的挤进长老院里的族人,有孩子,有妇孺,有壮汉,有老人。 可是,这才短短几天,偌大一个占星族内,剩下的却只有眼前这几十个妇女、孩子和老人。他们的丈夫、亲人都是为了保护他们而战死的,她怎么忍心再让这些柔弱的人跟着她去复仇。 圣姥有一句话说错了,并不是有她在,占星一族就能活过来,而是有这些占星一族的族人在,有这些女人、孩子在,占星一族的血脉才能得到延续。她要把这些剩余的族人全部送出去,送出蜀国,只要不在蜀国,她们就有活下去的机会。 剩下的三天里,马娉婷回了一趟星洞,然后就带着这剩余的几十个族人在星落大森林中跋涉起来,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饿了她们就吃树上的果子充饥,累了她们就在树下围成一团休息。 好在这一片森林似乎是被什么所保护着。并没有大型的猛兽,在不知道过了几个白天黑夜之后,马娉婷带着占星一族的余部终于来到了星落大森林的边缘。 转过身。面对满目风霜的族人,马娉婷淡淡开口,“我占星一族不会灭亡,只要你们走出去,活下去。占星一族的命脉就永不会断,作为圣女,我把延续占星一族的重大使命,托付给你们,我的族人们,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告诉你们的后代,我们占星一族是天上星星的部族。我们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说罢,马娉婷从金银线绣的锦袍中掏出一个用黑色包裹,包裹摇晃起来丁丁当当的,像是一曲乐音,打开来。却是五光十色的宝石,那些女人、老者吃惊地看着马娉婷。马娉婷再次出声,“这些作为你们离开蜀国的盘缠,记住,永远不要再回来,多行不义必自毙,杀害了我们占星一族的血腥杀手们,占星一族必定让他们以命抵命!” “圣女姐姐,你不和我们一起走么?”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一个清秀女人牵着的小女孩子口中传出。 马娉婷低头望去,女孩头上两个可爱的包包让她不由得伸手触摸,蹲下身子,她贴近小女孩幼嫩的脸蛋,温柔道:“小妹妹,圣女姐姐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要记住,只要你和你娘亲好好活下去,占星一族就不会灭亡,你们,才是占星一族的希望。” 话罢,她起身发话:“好了,不要拖拖拉拉了,你们快走吧,想要我们占星一族人命的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大家就不要再耽搁了。” “圣女,咳咳,你……才是占星一族的希望,应该离开的是你,就让我们……咳咳。我们掩护你离开吧,我们这些个老骨头也活得够久了,咳咳,如果有朝一日真能像圣姥说的那样回到天上,回到星辰的身边,老头子就很知足了,圣女,你还年轻,该走的是你。”以为蓝色布衣的老者拄着木质的拐杖,微咳着出声。 马娉婷笑着看着那位布衣的老者,摇了摇头,“老人家,谢谢您的关爱,可是我是占星一族的圣女,我受到了你们的爱戴,我有责任去为这份爱戴买单,只要你们能平安,我就能平安,您难道忘了我可以预知未来么?我看见,你们会去到一个没有战争的国度,那里风气开放,等你们安居后,我也会赶到你们身边,和你们一起快乐的生活。” “真的么?咳咳,圣女?”蓝色布衣老者听见马娉婷的话,浑浊的眼中闪现出希望的光芒。 “是,占星一族的圣女说的话能有错么?你们还相信我,相信占星一族么?” “相信!”千百年的信仰岂是一朝可以破坏。 “那么,去吧,去寻找我们的新的家园,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在那里见面的。”马娉婷淡笑道。 众人听见马娉婷这一番安抚,果然镇定了许多,离开的时候,那个小女孩笑着回头,“圣女姐姐,我在新家等你!” “好,你等我!”目送着族人离开,马娉婷沉重的心里微微放下一份,心口一松,一口血便直直的喷了出来。 当马娉婷再次回到星落大森林的入口时,不同寻常的灼热却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动而来,火舌舔着树木的枯焦气味不间断地冲入鼻端,马娉婷心里一片冷凉,这是想要烧了这片森林,烧死她么? 是帝鸿懿轩的默许么?不,她不相信,帝鸿懿轩是不会伤害自己的,就算是拿起宝剑洞穿了她的心口,她也相信那不是他的本意,是那个蜀国的王,一定是那副躯壳操纵了帝鸿懿轩的动作。 可是现在。为什么,为什么要放火烧林子,浓厚的烟味让马娉婷不住咳嗽伤口还没好彻底的胸口又开始有撕裂般的痛感,她必须要找地方躲一躲,星洞,对,星洞……在一片弥漫的烟雾中,马娉婷挪动着沉重的脚步,朝着占星一族的星洞踉跄而去。 白虎一族和朱雀一族联合起来诛灭占星一族的行动激起了蜀国上下信仰占星一族民众的一致抗议,可是这一次白莫和冷红衣却是寸步不让。先是斩杀了一些抗议的表率,然后又斥责占星一族为祸国妖族,占星圣女是祸国妖女。有他们在,国将不宁。 血腥手段和,刚刚开始却是还有很多热血的民众不怕死地前仆后继,可是后来两族又对一些表率加以威逼利诱,终于还是在半月之内把这股民愤给压了下去。 帝鸿懿轩坐在黄金的大殿上。听着身边的侍卫长对蜀国情势的禀告,冷冷的眼里,没有一丝光彩。 “王上,占星一族府邸以及其后的那一大片不知名的森林已经被毁坏,白虎侍者和朱雀侍者正引领着一对兵士在其中进行细致搜索,至今却不曾发现占星一族的余孽的下落。占星妖女……” “住嘴!给我退下!”怒斥的话语从王座上的帝王嘴里猛地喷/出,银色铠甲的侍卫长顿时一愣,却是知道圣怒不可犯。立刻磕头退出了大殿。 良久,一阵风刮进空旷的大殿里,带出了一句心痛而无奈话,“丫头……你在哪里?” 夜,渐渐深沉。一反占星一族被虐杀后的黯淡星光,今夜。天上的星子,明亮的几乎快要掉落下来。 白日里金碧辉煌的大殿静悄悄的,金座上那个英伟的帝王仍旧维持着白日里撑靠的姿势,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尊夜的雕塑。 一个轻轻的脚步陡然打破了一殿的寂静,冰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就像是勾魂的侍者,“蜀王,帝煦,受死吧!” 帝鸿懿轩几乎是在脚步声响起的那一刹那就醒了过来,却是安稳的坐着,等待着这不速之客的动作。 当他听见来人嘴中又是熟悉又是陌生的嗓音时,一股惊喜而又害怕的情绪从心底升起,这个声音,是他的丫头么? 这么想着,手指一挥,大殿内四壁那明晃晃的烛火陡然间亮了起来,眼前的马娉婷的样子让他几乎心神具裂:乌黑油亮的长发已然不见,满头雪白的银丝长长的坠落地面,胸口是暗红的血痂,苍白的脸色,苍白的双手,乌黑带着血色的双眸狼似的盯住他,手中握着一直黑色翡翠和白色翡翠共同雕琢的权杖。 听见她嘴中传出的要置自己于死地的话,帝鸿懿轩没有一丝悲伤和愤怒,反而是笑着走到马娉婷面前,淡淡道:“来吧,星葶圣女,用你的权杖狠狠穿透我的胸口,为你的族人、你自己报仇吧!” 几乎是与帝鸿懿轩开口的同时,马娉婷手中那根贵重的权杖就直接穿透了帝鸿懿轩的胸口,没有丝毫不舍和犹豫。 温热的血液从帝鸿懿轩胸口传出,沾染到马娉婷苍白的手指上,指尖不自觉地动了动,马娉婷那带着血色的双眸不由自主地看向血液喷出的地方,“啊!”一声尖利的叫声从她口中传出,几乎是不等帝鸿懿轩反应的,那只权杖就转了个方向,直直没入两人马娉婷的心口。 “丫头,不要!”帝鸿懿轩看得肝胆欲裂,却来不及阻止,只能在马娉婷即将委顿在地的时候,赶到她的身边,抱她入怀,“丫头……”心口的伤比不上看见她受伤的痛,他低声喊着。 靠在帝鸿懿轩怀里,马娉婷眼中的血色渐渐散去,努力勾出一个笑容,她伸手想要抚摸他俊逸的侧脸,“帝鸿懿轩……我,我相信你,永远……不会……伤害我……” 只是一句话,却表明了她心中的决定,这份几乎被背叛了的信任,让帝鸿懿轩忍不住滴落了泪水,合着两个人的血液,染红了一方天地。 而此时,马娉婷手腕上的翠珠,却陡然发出了明丽的光芒…… 第一六五章 醒来 仍旧是冷白的病房,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只是床头的桌边上那粉色的花束已然由鹅黄替代,从插着花束的干净透亮的水晶瓶可以看得出来是有人精心打理过的。 “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一双细致的手给推开,一身浅蓝色套装的卢芳从外边缓缓步入,走到床边,看着病床上依旧合着眼睛,呼吸均匀,一睡不醒的小小人儿,眼眸中泛出淡淡的忧伤。 卢芳还记得,一周前,沉睡的马娉婷陡然出现了状况,那尖叫不止的仪器声仿佛还在她脑中回荡,看着白大褂的几位资深医师给马娉婷又是电击又是急救,那床上小小人儿的身体被击打的一拱一拱的样子,那心电仪上紊乱的电流条码让她几乎以为马娉婷会撑不下去,她的心差点就死在那时候,好在,最后关头,贝铭带着几名手下来到,接替了这些医师,明明用的器具都差不多,可是不知道贝铭是以怎样巧妙的手法,最终让马娉婷那无序的心率变得平缓自然下来。 “婷婷……”卢芳伸手抚上睡美人似的马娉婷那张有些发白的小脸,眼中满含疼惜,然后从上装中的荷包中拿出一个红色的护身符,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你这个小机灵鬼,怎么这么贪睡,都多少天了,还不醒来,难道不知道还有一大推人都等着你么?你不醒来,言懿轩也不醒来,你们是在比赛谁更能睡么? 你知道么?你的同学王芸和朱圆圆都来看过你了,她们都很希望你赶快醒过来,和她们一起上课;蒋若也是一天三次的跑医院,要不是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息,要静养,恢复神智,她啊。估计就要住在医院陪着你了;对了,最让老师惊讶的还是阎家的阎誉和傅家的傅哲瀚,婷婷你的桃花可是比老师我要灿烂的多,这一天一束的鲜花,就是阎家那小子专程让人送来的。 其实,你知道么?我原本并不像让傅哲瀚进来看你的,因为他是傅家的人,老师真的害怕万一这又是傅家的一个阴谋该怎么办?可是你知道么?那个男孩子,竟然就赖在你的病房门口,呆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的,只是想要见你一面,他说来见你。并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她的姨奶奶,说在A市的时候,你和他的那位姨奶奶渊源很深,感情很好。却又因为各种原因,来到上京之后没能见面。 看他的样子,他好像对他爷爷和他二叔所做的一切都不知情,是啊,大人的错,老师不应该怪到他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对不对?可是老师真的好恨傅家的人。好恨好恨,他们,如果不是他们。婷婷,你现在一定是灿烂地笑着和老师讲一些上学的趣事。” 说到这里,卢芳的泪水已经再次滑落脸颊,看着马娉婷没有丝毫转醒的样子,她咬了咬唇。轻轻掀开白色棉被的一角,把手中的护身符放在马娉婷的胸口上。红色护身符上绣着一朵粉色的荷花,娇嫩欲滴,护身符上布满各种符咒模样的暗纹。 放好护身符,卢芳重新给马娉婷掖好被角,轻声道:“婷婷,这是老师上法源寺给你求的平安符,寺里那个看起来有大智慧的和尚说,这护身符能保人的平安,老师真的想不到其他的方法了,希望真如那个和尚说的,你能够否极泰来,醒过来,再喊一声老师的名字。 傅家最近越来越无法隐忍了,估计是要对我卢家下最后的狠手,婷婷,虽然你的言老师关照你,心疼你,保护你,可是我却没办法死皮赖脸的总求着人家的保护不是,你昏迷的这段时间,老师想了很多,秦雨和卢芬被捕入狱,爷爷又已经是植物人,我卢家已然式微,终归是撑不下去了,老师原来并不想承认,可是现在也不得不承认。但即使如此,老师也不会轻易认输,所以,你也一定不能认输,一定要早早地醒过来。” 一番深长的话语后,卢芳静静站起身,在马娉婷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慈爱地凝视她一眼,然后推门而出。 就在卢芳轻轻阖上门的那一霎那,病床上马娉婷的眼睫陡然眨了眨。 是夜,首都的天空中没有预兆地降下了一场灿烂的流星雨,时间之长,场景之震撼,让许多天文爱好者都为之惊叹。 就在星雨降下的同一时刻,首都医院的病房中,马娉婷胸口那颗翠色的珠子和帝鸿懿轩病房里重新放回金属盒子里的透绿色玉璧陡然绽放出刺眼的光芒。而原本在枪战中溅/射/到翠珠和玉璧上的血液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似乎是被它们主动吸收掉了。 在胸口绿光闪烁之后,病床上已经沉睡了半个月的马娉婷开始不安的动弹起来,从棉被不断的形状可以看出,她正在恢复意识,眼睫毛不断颤动,眉心微蹙,像是在挣扎着些什么,半刻钟后,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陡然在夜晚的病房中睁开来,有些无神地盯向因为夜色而显得有些灰蒙的天花板。 呆滞地凝视着头顶的天花板良久,脑海中的精神风暴才渐渐平息下来,记忆开始在马娉婷脑中有条不紊的恢复,枪战,蜀国,蜀王,圣女,占星一族,守护四族……血战……刺杀……一些零散的却又具象的画面在脑中成型,这昏迷半月来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冗长无奈的梦,她拼命想要挣脱,最后却还是同样的结果。 一行清泪静静地从马娉婷眼角泄下,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哭,只知道心底里被无尽的哀伤充满,哭泣是她现在唯一的心情。 泪水还没有流干,病房的大门就被一阵猛力拍开,一个人影挣扎着风一般的冲进来,身后还跟随着几个阻拦未成的男人。 房间里的灯“啪”的一声点亮,马娉婷还来不及侧头,便已经便抱紧,拥入了一个温暖坚毅而又熟悉的怀抱,可是就是这个让她无比眷念的怀抱。却是让泪水来的更加凶猛,,从无声的哭泣到小小的呜咽,再从小小的呜咽到大声的哭嚷,她的每滴泪水都让环抱着的那个怀抱不由自主的发颤。 “丫头,对不起,对不起……”那清风化雨般的嗓音在耳边低喃、道歉,语气中的沉痛和歉意几乎让一旁站着的贝铭和螟、冀几人瞪大了眼睛。 他们完全不知道眼前的场景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这半个月来。他们一直都在找寻方法,让少爷和这个叫马娉婷的小丫头醒过来。可是,帝鸿懿轩的枪伤虽然快速愈合。却和马娉婷一样,出现了意识缺失的状况,贝铭曾经实验过各种各样刺激疗法,除了帝鸿懿轩本身的一些反应外,都没有显著的效果。 可就在今晚。一个大大的惊喜突然就砸中了他们,帝鸿懿轩居然沉吟一声,渐渐苏醒过来,可是还没等贝铭几人问上一句哈,好不容易醒来的帝鸿懿轩却是立刻坐起身,就问起了马娉婷的情况。一听到马娉婷的病房就在他边上,那沉睡了半月有些虚弱却依然猛狮般的男人便陡然冲出了贝铭几人的保护,打开病房门。冲进马娉婷的病房里。 灯开后所发生的情景,更是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床上的那只和他们家少爷一样昏睡了半月的小丫头居然也恢复了神智,醒来了,却是在无声的流泪。然后更让他们讶异的场景出现了,他们的少爷几步就冲到马娉婷的身边。紧紧把她抱在怀里,不停地道歉,而那只小丫头的哭声却是愈加哀伤和尖锐,像是发泄什么似的,停都停不下来。 即使贝铭几个早就知道帝鸿懿轩对马娉婷有着不小的好感,但是由于两人年龄差距还是有一些的,他们也并未觉得帝鸿懿轩会对一个初中生的小丁点产生什么男人对女人的情绪,而且对于马娉婷,他们无疑不觉得,实在是太弱了,配不上他们的少爷。 可是自从帝鸿懿轩在卢家大宅里那场突如其来的枪战中不顾自身安危硬是拼命替马娉婷挡下了那致命的一枪,虽然他们之后了解到自家少爷是有十足的把握的,可是危机之中更能见人心,帝鸿懿轩对马娉婷的那点心思已经不能用普通的宠爱来衡量了;而马娉婷之后所展现出的强大的爆发力,和她对枪支的敏感度,也让贝铭他们大吃一惊,等击退了傅家的军人后,对于马娉婷,他们心底也是产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 可是再如何让改变,马娉婷和帝鸿懿轩的关系毕竟没有明确地浮上表面,所以贝铭几个即使心里还是有些微词,但也不好说些什么,况且,马娉婷和帝鸿懿轩几乎是同时陷入了深眠,他们想说,也找不着对象。 可是今夜,眼前的一切却是太过刺激贝铭几人,帝鸿懿轩和马娉婷之间的关系,只要是有双眼睛的正常人,都能看出来,那分明是情人才会有的模样,不然,他们英明神武的少爷何时会向一个女人,不,还不是女人,而是一个小女孩道歉,而且语气简直是忏悔的感觉,而马娉婷捶打着帝鸿懿轩哭泣样子,明显就是嗔怪啊。 这种气氛下,贝铭几人要是还不明白,那真就不是一个迟钝了,本来想要开口规劝帝鸿懿轩的话,顿时,就被几个大男人卡在喉头,虽然其中有个暴脾气的男人想要开口,却还是在贝铭和螟的一直否决下,压下了脾气,走出了马娉婷病房。 病房内,少了几个人,顿时显得空旷起来,微微的凉意再次升腾而起,只有床边那个搂着少女的男人散发出一缕缕的温暖。 不知道哭了多久,马娉婷只觉得眼睛都哭疼了,嗓子也哭哑了,喉咙哭干了,脑袋也哭得一片混沌,才慢慢抽着气,在帝鸿懿轩怀里哽咽起来,哽咽一下,就不由自主的打个冷颤,那小身子微微发抖的模样,看得帝鸿懿轩更加心疼,忍不住地呵护道:“丫头,没事了,没事了,乖,我在这里,我们回来了,我们回来了。” 又过了一刻钟。怀里的小人儿才渐渐平静下来,也不哽咽了,也不发抖了,静静地依偎着帝鸿懿轩,感受着这个熟悉怀抱带给自己的温暖。 “为什么?”平日里清脆的嗓音带着哭过后独有的沙哑,听在帝鸿懿轩耳边,犹如针刺,但他知道,这并不是马娉婷的嗓音难听,而是她的问话让他觉得十分难受。即使想过一千遍,该如何回答,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帝鸿懿轩却犹疑了,他心底竟然有一股害怕的情绪,他怕马娉婷不原谅自己。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帝鸿懿轩认真而又清朗的声音高高低低的在夜晚的空气中飘飘荡荡,最后落入马娉婷的耳畔,和古蜀国那位尊贵的王上浅醉微醺的声音有着截然不同的差别。“只知道,再次见到你,看见你满头银丝地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那更黑白翡翠雕琢的权杖时,我才陡然发觉,我居然对你做了那样残忍的事情。 丫头。你知道么?我宁愿受伤的是我,我也永远不想要伤害你的,可是蜀王的那副身体那些天却完全不被我所操控。我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直到占星一族被白虎和朱雀两族歼灭,我才渐渐恢复了自己的意识,想到你有可能遇到不测,我的心。都碎了。 可是,你和我说过。在你梦里,星葶圣女终有一日回来找蜀王帝煦报仇,我即使内心受尽折磨,也一直都在等你,我相信你一定会来的,我还是等到你了,是不是。 但是,丫头,你也好傻,为什么最后要伤害自己,我是自愿让你泄愤,可你怎么能自残?” 马娉婷静静听着帝鸿懿轩诉述,心里波澜微起,良久,她才发声,“你知道么?在感受到你手中的剑刺进我胸口的时候,我心中只出现了一句话,‘天命不可违’,有时候,不是我们努力了结果就能够改变的,星葶圣女和蜀王帝煦注定是相爱相杀的结局,一夜白头,占星族灭,这都不是我和你能够掌控的。 可是,我……一直相信你,相信如果是帝鸿懿轩而不是帝煦,就一定不会拿着利刃指向我的胸口,一个能为我挡枪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亲手杀害我。 其实,那是闯入宫殿,带着杀意的我也并非我的意识,而是星葶圣女,等我回过神来,我手中的权杖已经洞穿了你的胸膛,可是,你如果都不在了,我一个人留下,又有什么意思?” “丫头!”听着马娉婷这已经是剖白的话语,帝鸿懿轩言辞有些激动,在现代,在自己的身体里,听见自己心爱的人告诉自己她也在意着自己,那种感受比起在别人的躯壳里,更为深刻和明白,因为,帝鸿懿轩自己都不确定,在星葶圣女和帝煦的身体里,他和马娉婷的感情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受到了那两人的影响,可是此时,他终于能确定,他们的心意是一样的。 一时间,两人尽皆无语,温馨安然的气氛冉冉升起。 好一会儿,蹭了蹭帝鸿懿轩的胸口,马娉婷沙哑的语气中却透漏出怀疑,“帝鸿懿轩,我们真的回来了么?”诚然,病房中现代的摆设,和身边人温暖的躯体都给了她强有力的证明,可是,马娉婷却有些不敢相信,她害怕,这又是一场梦,梦醒来的时候,她仍旧是手拿着权杖,捅向帝鸿懿轩的星葶圣女。 “是真的,丫头,我们回来了。”帝鸿懿轩哪能不知道最后两人浴血的场景给了马娉婷多大的创伤,轻轻抚弄着马娉婷的黑发,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帝鸿懿轩下颌在她头顶磨弄着,轻声道。 “可是……”马娉婷再次开口的时候,一只冷凉的玻璃杯就贴在了她的唇角,微凉的液体随着杯体的倾斜滑入她火辣辣的喉管,一阵打着冷噤的舒适感瞬间让她意识一清。 “凉么?”耳边温和的男音淡淡响起。 “凉!”老实地点了点头,那凉入心底却让马娉婷一震的白开水让她有了些许的真实感。 “那,有感觉了么?”帝鸿懿轩又道。 “嗯。”马娉婷再次点头。 “那,睡吧,哭累了,要好好休息一下。”把水杯轻轻地搁在床头的桌上,帝鸿懿轩拍了拍马娉婷的背,哄到。 “那你,要陪我一起。”有了水液的润喉,马娉婷的嗓音恢复了些许的甜美清脆,向搂着自己的温暖怀抱撒起娇来。 “好,我陪你一起。”男音中深浓的宠溺恨不得让马娉婷溺在其中,微微掀起白色的棉被,探身进去,再次箍紧怀中小小的人儿,不让一丝凉风沾染到她。 “帝鸿懿轩,唱歌给我听好不好,我小时候,害怕睡不着的时候,爸爸妈妈就会给我唱歌,听见歌声,我就不怕了。” “好。”不知名的异国曲调静静在病房里响起,帝鸿懿轩那清朗的声音被压得很低很低,磁性的嗓音里那首小调让马娉婷的心就像荡漾在一片蔚蓝的湖水上,湖水里还倒映着无数的星子。 慢慢的眼睛变得很沉很沉,慢慢的心里变得很满很满,伤痛与血腥好像正在渐渐远离,帝鸿懿轩的怀中,马娉婷的嘴角露出一丝丝淡淡的笑意。 可就在曲调将停,怀中人儿呼吸均匀的时候,帝鸿懿轩分明听见了,马娉婷不经意的喃喃,“嗯,不会的,他不会伤害我的,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弄清楚,没有……弄个清楚。” 听见马娉婷梦呓的低声,帝鸿懿轩心中一痛,他的丫头还是被伤到了,在睡梦中,都会叨念,证明这件事情,对人的打击很大,该怎么办,他才能抚平他的丫头心口上的那道伤痕。 可是,即使,帝鸿懿轩再怎样努力回想,也想不起来,在古蜀国为了让马娉婷替他探查自己想要的东西,和马娉婷分别的几天里,自己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的脑海里对于那几天一片空白。 思绪流转间,怀中的人儿传出轻轻的呼吸,帝鸿懿轩低下头,看见的就是一副安详甜美的睡颜。不自禁地凑到马娉婷白嫩的脸蛋边,浅浅地在她的眼角印下一个吻,呼吸着她身上清淡自然的香味,帝鸿懿轩也渐渐有了睡意。 第二天的清晨,马娉婷是被一阵尖叫声吵醒的,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这抱住自己的人微微起身,把那个超级大闹钟给消灭了,可没了天然大暖炉,马娉婷的瞌睡也就醒了一大半,揉了揉眼睛,她坐起身,胸口一枚软塌塌的事物便静静地落在了被子上。 马娉婷低眸一看,一只方方正正的火红色平安符便映入眼帘。 伸手拿起那枚昨晚因为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没有来得及发现的平安符,打开那活线的封口,熟悉的笔迹,让马娉婷眼中又涌起了泪意。 那一张小小的长方形红色纸条上只写着几个字:“盼归安!”却是让马娉婷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希望与期待,这分明是卢芳的笔迹,这个平安符一定是卢芳给自己求的。 就在她感动不已的时刻,病房的大门又一次被重重推开,卢芳那满脸的怒火完全抑制不住,气冲冲地向马娉婷身边走来,她猛地转身,指着身后的一个人,大声质问道:“婷婷,这个道貌岸然的登徒子居然爬上了你的床,他怎么配当你的老师,这完全是一个yin贼!” 抬眼瞧见卢芳身后同样穿着浅蓝色病号服一脸无奈的帝鸿懿轩,马娉婷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是啊是啊,这个登徒子居然趁我不备爬上了我的床,卢老师,你可要好好掂量掂量该怎么处分才好哦!” 第一六六章 喜欢and坦诚 站在病房的门边看着因为卢芳的话语而笑眯了眼睛的马娉婷,帝鸿懿轩心底不禁暗暗吐出一口气,能看见丫头甜美的笑颜,真好!然后他疾步走到床边,将那快要笑瘫了的小妮子一个公主抱抱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就这么大喇喇地在卢芳面前上演一幕绿巨人与小公主的戏码。 马娉婷虽然嘴上随着卢芳的话说道着,可是身体确实乖乖地随着帝鸿懿轩的动作依偎进他的怀里,有个人形抱枕,可是比自己躺在硬邦邦的床头上舒服多了不是。 抱紧马娉婷,勾过她的下巴,凝视住她的眼睛,帝鸿懿轩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喃道:“我是登徒子,摁?” 看着眼前那两汪深深的黑潭,马娉婷眨巴眨巴眼睛,微嘟小嘴,俏皮道:“是啊,你就是登徒子,不过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其他的无论女人男人,你都不准登上去!” 帝鸿懿轩闻言微微一笑,“真是个小醋坛子!” 马娉婷则是向他吐出了粉嫩的舌尖,看得帝鸿懿轩眼神一暗。 而这无比自然的动作和语言,看在卢芳眼里那叫一个扎眼,但她良好的修养和眼前让她陡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的场景却没让她像个疯女人一般扑过去追拉帝鸿懿轩农女的秀色田园。见着一大一小一男一女抱得那么亲密自然,说话又尤有暧昧的样子,卢芳修长的眉微微皱起,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确定,却还是忍不住怀疑道:“婷婷,你和这位言先生,现在是什么情况?应该不是老师想的那样吧。” 对于卢芳,马娉婷并不想要有任何隐瞒,如果说以前。她并没有做好这么快和帝鸿懿轩在一起的准备,可是这些天来,在古蜀国发生的这么多事情,却突然让她豁然开朗,也比之前对帝鸿懿轩更有了一份放不下,所以她想要试一试。 冲卢芳点了点头,马娉婷眼里眉间都是认真,“老师想的又是哪一样呢?如果是要问我和帝鸿懿轩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的话,那么婷婷可以很正紧地回答你,是。我们在一起了。” 帝鸿懿轩听见马娉婷亲口想卢芳承认他们的关系的那一刻,整颗心都飞扬起来,是啊。有什么事情比自己喜爱的人承认她也喜欢自己,她想和自己在一起更加幸福的事情呢?虽然努力压抑着,可是不断扬起的嘴角却是没办法掩饰住他高昂的心情。 卢芳却没有产生什么愉悦或赞同的情绪,瞥了眼看起来十分高兴的帝鸿懿轩,她 反而忧心忡忡。半分钟后。卢芳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婷婷,老师知道老师没有这个权利阻止你喜欢上一个人,可是站在老师的立场上,该说的还是要说。老师并不看好你和言先生的这段情感,老师不认为他能够真心实意。全心全意地喜欢你。 就算言先生再年轻,看这模样,也有二十多了。可婷婷你呢?满打满算,也还差四五年才能成年,你们的年纪相差了太多;而且言先生,你看起来,也不像是没有过感情经历的人。我知道你身份不一般,实力也雄厚。但是这并不是你随便玩弄一个女孩子的感情的借口;站在过来人的立场上,我真的希望婷婷你可以不要受伤害,而言先生也能够理智一点,而不是凭借一时的猎奇而造成一个无辜少女的创伤。” 当着帝鸿懿轩的面子,卢芳这一席话就只戳戳地说了出来,没有半丝因为当事人在场所有的犹豫和尴尬。即使,帝鸿懿轩的部属这近二十多天来帮她守护住了卢家,可是恩情归恩情,感激归感激。 马娉婷终归是她最得意的学生,最关心的弟子,从a市的相识了解到如今,一路上给了她太多的安慰与温暖,比之亲人过而无不及。这样一个贴心早熟的女孩,卢芳想要看到她幸福,而她觉得帝鸿懿轩太不易掌握,她真怕马娉婷和他在一起会受到伤害。 所以,即使帝鸿懿轩觉得她有些忘恩负义,她也不得不为马娉婷多做打算。这是身为一个师长,一个亲人,该做的事情。 令卢芳赞赏的是,帝鸿懿轩听完她这一番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优雅地微笑起来,大家风范尽显。 “卢芳女士,你能为了丫头说出这些话,我首先要对你表示真挚的谢意,因为从你的言语中,我听出了你对丫头的关怀和疼爱,也让我觉得丫头时刻对你的挂心得到了她应有的回报。” 柔和的话语没有一丝威压的成分,只是淡淡的叙述着一个事实,微微瞥了眼马娉婷白嫩的脸颊,帝鸿懿轩再次抬头,看向卢芳,“卢芳女士,其实你所说的那些问题,都不是问题。我和丫头的年纪的确差很多,但最多多不过七年,人都说七年之痒,可我和她就是在这个瘙痒的关头开始喜欢。 是,我是有过几个女性朋友,但是,除了必要的礼仪需要,我从来没有对她们其中任何一人做过越界的事情,因为我心底从没有对哪一个女人产生过如同丫头这般的认同感、熟悉感和命运感。 不怕你笑话,我可以这样说,在认识丫头之前直到现在,我的身心都是干干净净的,一般来说,这些话应该是女人说的多,但是我用这句话来表明我对丫头绝不掺假的一颗真心。 而且,越是实力雄厚,生活其实也越寂寞,我喜欢丫头,喜欢和她在一起的热闹生活,也许等到哪一天,当我完成了必须完成的事情,我就可以放下身上所有的重负,陪着丫头去做她喜欢做的事情,唱歌给她听,看她美丽的舞蹈,弹琴、作画、练练书法,过平静悠闲的生活清末北洋海军提督。 我也可以这样直白告诉你,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丫头,包括我自己,伤害丫头的人,我必让他尝受千百倍的痛苦。如果哪一天,我伤害了丫头。那么我让丫头十倍奉还,并且绝不还手。”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喊着煞意和怒意以及复杂的悔意从帝鸿懿轩口中喷薄而出。 卢芳狠狠一震,越听越无法再坚持自己先前所想,虽然她仍然觉得马娉婷和帝鸿懿轩在一起并不合适,可是帝鸿懿轩这一条一句,让她也无从反驳,最重要的是帝鸿懿轩语气中的真诚和眼睛里的恳切,以及说到最后那语气中难掩的狠意,都让她有些折服。 “可是……”但即便如此。卢芳还是担心,可她话还未完,马娉婷清亮温柔的嗓音就轻轻响起。截下了她的后半段话,“老师,不用担心的,我相信他。” “婷婷,你……”卢芳讶然地看向她。 马娉婷会以一个美丽的笑容。小小软软手抚上帝鸿懿轩为她挡下枪口的左胸膛,隔着薄薄的病号服,那一处陡然鼓起的皮肤上凹凸不平的肉质让她语音有些微颤,“我相信一个为了我可以豁出命的男人;我相信一个就连我不说我想要的生活,他依然理解我想追求的到底是什么的男人;我相信一个不顾自己伤势,刚刚从睡梦中醒来。却第一时间敲开我的房门,把我搂在怀里,不住道歉安抚的男人。 老师。你知道么?在帝鸿懿轩怀里,我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心,这个胸怀,可以让我放声哭,大声笑。可以忍受我无厘头的笑话,也可以容忍我百无聊赖时的乱发脾气。年龄的差距其实并不算什么,老师你应该也明白,我的感情比一般的同龄人要成熟地多得多。 我相信自己的选择,即使到最后,命运告诉我,这是它给我开的有一场玩笑,现在我还是毅然决然地想要再下一次注,赢了,便是一生欢喜,输了,我也无怨无悔。重要的是,我想面对,而不是逃避。” 就如同,在古蜀国,和帝鸿懿轩的约定一样,马娉婷决定直面。 到了这时候,卢芳还能说些什么呢?一个是郎有情,一个是妾有意,她再多言只会让人觉得厌烦罢,但是,她是真的想要婷婷幸福,可是既然自己所想的和婷婷所要的并不一致,那么自己学生的选择,她应该支持不是么? 就算到最后,婷婷会受伤,可是,她依然会是婷婷的老师,会是她避风的港湾,她还是可以去向帝鸿懿轩讨公道,想通了这一点,卢芳淡淡释然,眸眼温柔地看向马娉婷,轻声道:“婷婷,你是个成熟懂事的孩子,对于你的决定老师表示尊重,也衷心的想要看着你幸福,老师永远都是你的坚实后盾,如果这个男人以后敢给你委屈受,老师一定会为你要个说法的。” “老师……”听到卢芳的温柔理解,马娉婷眼眶不禁再次泛起一阵湿意,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容易流泪了,她一向都自诩为坚强的女汉子,怎么如今却是动不动就掉金豆子,可是,在喜欢的人面前和自己的师长面前,她却是再怎么努力都控制不住了,从帝鸿懿轩怀里轻轻挣脱出来,马娉婷站在床沿,向着卢芳展开小小的胸膛,孩子似的道:“老师,来,抱抱!” 卢芳几乎是立刻就冲到床边,把马娉婷软软的身子搂入怀中,长久的担忧因为刚刚想要解决眼前两人感情事的插曲而被压抑了,此时却猛地爆发出来,化作一滴滴泪水,直直落进马娉婷的脖颈,哽咽道:“婷婷,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好久,老师真的好怕,好怕你再也不会醒来。” “老师,我也好想你,婷婷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好悲伤好悲伤,可是怎样都挣脱不了,我也好怕是不是永远呆在那个梦里了,是不是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见不到老师,见不到若若,见不到我熟悉的大家了。”到此时,到了如同母亲怀抱一般温暖柔软的卢芳的怀抱,那些害怕和伤心马娉婷才敢一一抒发出来。 听着马娉婷的言说,帝鸿懿轩温柔带痛的眼光紧紧看了马娉婷一会儿,眼中划过几道暗暗的光芒,然后轻轻起身,阖上病房的大门,把这一方小小天地留给了久别重逢的师生两个都市之玩世高手。 不过刚刚出门,门外就闪现出一道暗影,来到帝鸿懿轩面前。低低唤了声,“少爷!”那一身的纯黑,不是一向少言寡语的螟是谁? 帝鸿懿轩微微点头,朝自己的病房走去,房间内,贝铭,翼,驰,冀都已经到齐了,一件帝鸿懿轩进房。迅速都围了过来,驰的情绪波动最大,急冲冲地贴近帝鸿懿轩。怒道:“少爷,是那个傅家伤了你,不可饶恕。我请求少爷下令,剿灭傅家军队。” 帝鸿懿轩摇了摇头,拍了拍驰的肩膀。知道这二十多天来,他让自己这些部署也都捏了一大把汗,因为他们也不能确定自己到底能否醒过来,暴怒的情绪应该已经处于顶点了,特别是对于一向粗狂的驰而言。 “知道你生气,但是还不急;再说了。这一枪,是我自愿挨的。” “可是少爷……”驰还想再说什么,帝鸿懿轩那锐利的双眸却已经淡淡扫了过来。让他立刻噤声,但心地却是松了一口气,果然,少爷还是那个少爷,并没有因为隔壁那个小女孩改变什么。 静静地走到病床边坐下。即使是穿着浅蓝色的普通病号服,帝鸿懿轩那一身的威严和气势却没有丝毫减损。看着立在床前的五个笔挺的部属,他淡淡开口道:“虽然,名义上,我们几人是主仆,但是你们要知道,从你们第一次跟着我出生入死,我们就是可以把后背交给彼此的好兄弟。 所以我要为我这次的不计代价,向你们道歉。”说着,帝鸿懿轩起身,向眼前的五人微微低头。 “少爷!”异口同声的五个喊声充满了不知名的激动与隐藏的很深沉的感动。就连一向冰山般的贝铭都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看着自己这些铁血手下难得的感情流露,帝鸿懿轩嘴角不禁勾起一丝笑容,“这是我向丫头学到的。不仅仅是能力要让人信服,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心要彼此相通,彼此理解,这样力量才能发挥到最大。” “少爷,你永远是我们的少爷,我们效忠的人!”房间内方才站着的五个人同时单膝下跪,左手握拳于胸,表达着自己最忠诚的敬意。 “好!那我也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这次的昏迷让我对于古蜀国有了一个更为深刻的了解,对于我们来华国所要寻找的那件东西也有了更大的把握。”帝鸿懿轩眼神微沉,静静道。 跪地的五人听见这话无不惊讶,急脾气的驰最先出声,“少爷,你这个话的意思我怎么觉得有些不明白?” “驰啊,我说你傻,你还不承认,少爷的意思是他这次昏迷,有了奇遇,这叫因祸得福,懂不!”五人中智囊型、身材较之其他人比较纤长的翼懒洋洋的开口,语气却十分欠扁,一句话点着了驰的火气,“人妖翼,你说谁傻?想尝尝我的拳头?” “胖头驰,除了拳头,你敢不敢动动脑子,还有,我不是人妖,如果你想做人妖,我想少爷肯定会很乐意为你飞一趟泰国埋单。”翼狭长的双眼陡然盯向大块头的驰,瞥了他的下边一眼,目光闪闪,颇有意味。 这两人只要是在一起,就没有不吵起来的,可偏偏,这两个对头冤家帝鸿懿轩又喜欢把他们放在一起完成任务,不过效果也真是好,这两人一较劲儿,任务倒是完成的又好又快,不得不说,帝鸿懿轩安排有方。 可是,这说事情的时候,每每来这么一会,还是让人头疼的,虽然,看戏很舒服,但是也要看场合,少爷可是在呢。 “驰,翼,”等两人吵了半会儿,帝鸿懿轩才淡淡开口,“看来我给你们的任务还是太轻了,的确,你们上次任务完成还挺快,丫头的父母已经有了可靠的专人保护,这让我很满意。可是,瞧你们这精力充沛的劲头,本来我还给你们准备了完美完成任务的休假,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 刚刚听你们说,你们好像都对人妖感兴趣是不是,那少爷我也不能忽视了你们的美好愿望,就这样吧,听说最近傅家的老爷子七十大寿快到了,你们两就一个扮成妩媚女郎,一个扮成粗野大汉去探听探听消息吧霸艳至尊:一等家丁。” 什么叫从天堂道地狱,此时的驰和翼是深深地感受到了,“少爷!”想要求帝鸿懿轩手下留情,可是帝鸿懿轩话罢后却完全不看他俩,直接把视线投转到一身浅蓝,看上去十分温润的冀身上,“丫头的爷爷奶奶,有消息了么?” “少爷,很抱歉,关于娉婷小姐的爷爷和奶奶,我们只知道他们往南方去出游了,并且在川贵一带发现过他们的踪迹,可后来却是突然间断了线索,如今具体在哪里,还是没能查到。”冀温雅的面容微蹙,眉间歉意深浓。 “看来,这的确是个麻烦。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丫头的爷爷奶奶到底是遇到危险了还是怎样了,不论如何,探查的人不能断,继续往断掉线索的地方深挖,知道人还活着,就一定能找到。 还有,这件事情,你们谁都不许在丫头面前提到。这段日子,她承受的太多了,我不能让她再有什么精神负担。”帝鸿懿轩闻言也是心中一凉,却也迅速地作出了决定。 “是,少爷!”连同冀在内的五人迅速地点头,有两只大脑袋点得尤其用力,驰和翼努力想要让帝鸿懿轩注意到自己,扭转那个非人的任务。 但是,帝鸿懿轩却仿若没看到一般,很淡定的收回了视线。这下,驰和翼两人就知道运命已定,只有努力让自己不成为扮女人的那一个了。瞬间,两人之间就开始了暗中的激烈交流。 只要这两人不吵吵嚷嚷,大家对他俩可以是相当的无视。 “少爷,翼说你在昏迷中有奇遇,是怎么回事?”一直沉默的螟反而是把事情看得最清楚的那一个,也是他再度把话题给拉了回来。 帝鸿懿轩看了眼螟,眼中闪过一道流光,然后笑着颔首,“不错,螟,你的专注力又上升了。” “因为我不想再让少爷受伤,也不想少爷再为娉婷小姐受伤。”螟的言语很静,很朴实,对马娉婷也并非没有责备的。 帝鸿懿轩却没有斥责他,仍旧是挂着那道浅浅的笑,眸子扫过眼前此时再次全部看向自己的眼睛,轻叹一声,“如果,我告诉你们,我和丫头,生死相系,命运不会让我们独自存活,你们相信么?” 五人齐齐一震,而最快出声最无法不淡定的是冰山医生贝铭,“这怎么可能?” “那你们觉得这世上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世事无绝对。古蜀国,是一个神奇的国度,在那里,占星一族本就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我这一次,是真的去到了过去,亲眼看见了关于古蜀国,关于占星一族的很多事情,我可以确定,丫头就是占星圣女的后人,而我和她的命运早已相连,谁都无法离开谁。已经不是单纯的守护和被守护了。 保护她,就是保护我!”仿佛是在回忆着那个古老的国度所发生的一切,帝鸿懿轩的眼神有些飘渺。 “那她也的确是咱们找到古蜀国密宝的关键一环。”智囊翼从打击中恢复的很快,瞬间就拿捏住了关键点。 “这样的话,少爷既然和那小丫头在一起了,把那小丫头哄着带着,找到秘宝,咱就可以快点回去了。”粗狂驰皱着粗眉插嘴。 “事情真这么简单的话,少爷也不会专程告诉我们了。”温雅的冀轻声道。 “少爷的心里,恐怕不是那么好下定论的,那个小丫头虽然是关键,可是你们难道还看不清,少爷现在是一刻都放不下了。”冰山贝铭做了结语。 然后,五人再次齐刷刷地看向帝鸿懿轩的,等着他的安排。 第一六七章 隐忧暗藏 几个男人七嘴八舌的一番抢白,让帝鸿懿轩倒是有几分不确定,理智上,他应该凭借着这次的契机,利用自己的手段和人脉去探寻那古蜀国宝藏的所在地,然后找到自己一直再寻找的、对自己、对自己的父母而言都十分重要的那个东西;可是感情上,因为马娉婷,他有了犹疑,如果自己的行动开始,只怕比起傅家来只大不小,而马娉婷也必然会成为他计划中的一环,问题就在这里,他对马娉婷的感情并不是作假的。 守护不是假的,喜欢不是假的,想疼她宠她的心更不是假的。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只是冷眼旁观着傅家的动作,而不是自己大刀阔斧的展开部署。一来,是因为,于华国而言,他毕竟是外来者,而傅家有着深厚的根基和强有力的权势,有些事情,傅家做来比他做来更容易遮掩;二来,他想保护马娉婷,要开启占星秘宝,必定得是占星族甚至是圣女血脉。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马娉婷必定会深陷其中,他并不贪图占星一族的财富,只是想趁机拿到他所需要的那份东西足矣,他想最大程度地减轻马娉婷可能受到的伤害。 思来想去,想去思来,帝鸿懿轩终于还是决定暗中行事,窥探傅家的行动,然后再作打算,微微闭目,放空一会儿有些隐隐发痛的大脑,帝鸿懿轩暗嘲自己,要是以前的自己,哪里会顾及这么多,必定是意气风发,直捣黄龙,即使暗地里把华国翻个底朝天,也不会丝毫的犹豫。 但现在不同了,有了喜欢的人。有了在乎的人,什么事情都要为她多多考虑,怕她受伤害,怕她掉眼泪,怕她生自己的气,怕她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往古蜀国一趟,也许对于帝鸿懿轩而言,最大的收获还不是秘宝的有无,而是终于让他看清楚,于自己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当那根权杖洞穿胸口的时候,灵魂的瑟缩与疼痛比起来要恐怖百倍,可是再痛苦也没有看见马娉婷将权杖插入她自己的胸口时那样的睚眦欲裂。看着心爱的人就在自己面前一点点流干血液,却什么都做不了。看着她渐渐失去生命的气息,却无法确定,她会去哪里,不知道自己醒来后。还能不能再见她一面,她还能不能原谅自己。 但好在,一切都还有回环的余地,他和他的丫头一起回到了属于他们的世界,他所喜爱的小人儿也终究是谅解了他。 所以,帝鸿懿轩也下定决心。非到必要时刻,一定要由马娉婷来开启秘宝,他坚决不让她暴露在上京某些野心家的视线里。而到了最后时刻,马娉婷不得不现身时,也一定要由自己保护着,不让她受伤害。 而这些事情,帝鸿懿轩暂时还不准备告诉马娉婷。 睁开眼睛。淡淡看了眼全都注视着自己的部属,帝鸿懿轩出声道:“你们说的对。我是不会逼迫丫头的,除非到了最后关头,否则,我不希望有人盯上她。我希望你们能和我一条心,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要以马娉婷的安全为优先考虑,保护她,就是保护我。” 明明只是淡淡的语气,淡淡的眼神,其中的威势却让五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感受到了无名的压抑,而话语中暗藏的坚定也让贝铭等人知道,他们的少爷这是已经做好了决定,不会让任何人改变,瞬间也是便压下心中有的没的想法,一致服从命令。 帝鸿懿轩对于他们的合作很满意,他也不是不知道这些部属为他着想,于是再次开口道:“虽然对于马娉婷的事情上,我抵抗不了自己的心情,但有些事情,我们却可以照计划进行。按现在的情况来看,加上从卢家夺走的那块,傅家应该已经有了两块残图,那傅昀下一步的计划一定是拿俞家来开刀。 显而易见,比起阎家那块难啃的骨头,俞家要相对而言好得手的多,而且一个月前为了玉璧的事情,傅昀已然和俞方、俞越爷孙产生了激烈的摩擦,当时俞越中枪后,情况好像并不乐观,俞方似乎也是忙得不亦乐乎,整个俞家当时是有过大混乱的。 我刚醒来,现在的情况,也许我还不太了解,但是,按我的推测,俞家和傅家这一个月来,彼此的摩擦和火花应该不会小才是,否则,即使有你们的贴身保护,卢芳也不会这么轻松的往返于医院和卢家之间,只怕两家的战况还有些激烈罢。” 这一番推测说的贝铭几人是有些呆愣,这少爷昏迷了二十来天,这外界发生了什么他压根没看见,但就靠猜的都能做到不离十,还真是神了。不过他们是谁,哪一个不是做过恶魔训练的,也只是稍微的一晃神意识就回笼了。 粗狂的驰还是最忍不住情绪的,大笑道:“嘿,少爷,你这些天不是假寐吧,你这说的像是亲眼看见的一样,这不是让收集情报的冀脸红么?” “胖头驰,少爷这叫远见,再说了,跟着少爷这么久,少爷的算无遗策,你还没了解到,用迟钝都不足以形容你,你说你长那么大一脑门,就是做摆设的。”翼那让驰恨得牙痒痒的声音不意外的又在驰的话音落后响起。 “你个人妖翼,老子这时候不想和你计较,看你眼睛闪闪发光的样子,就知道你又在算计老子,老子这回不上当!”有些咬牙切齿的,一身粗狂的驰这时候硬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暴脾气,他就算再粗线条,帝鸿懿轩刚刚说的让他和翼其中一个人扮女人的事情还没着落,他可不想被逼着扮成个娇滴滴的娘们,再说,他也不像,所以,再愤怒这回咱也不上当。 “唉!胖头驰,你这会儿怎么就聪明了呢?”翼还是那么懒洋洋的开口,语气中却带了一股别样的惊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而驰那双铜牛大眼越瞪越大。可是嘴巴还是仅仅抿住,不说话就是不说话。 就在驰的整张脸都快憋红的时候,翼终于大发慈悲,“行了,胖头驰,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少爷说的赞一个扮男一个扮女么?我看你这个大个子也扮不了女人,你放心,哥们这次绝不坑你,哥们豁出去了。我来扮女人,你扮男人就行。” 完全没有听出智囊翼话中的语病,一听自己不用扮女人了。粗狂的驰整个人刚刚蓄积起来的火气顿时就没了,呆呆地看着一脸懒散的翼,然后哈哈大笑:“不愧是咱五人中的智囊啊,就冲你这份担当啊,是兄弟!” 驰粗狂的脸上这时候笑的那叫一个灿烂。但然是不能给小朋友看的那种灿烂,心情瞬间也是飙到顶点,对帝鸿懿轩道:“少爷,你放心,你交给咱监视傅家的任务,我和翼一定会圆满完成的。” 帝鸿懿轩勾着唇角。摇了摇头,“那我就拭目以待,驰你扮男人的模样了。” “那当然。我扮成男人那肯定是一个玉树凌风、潇洒自在、魅力无限……”说到一般,听见身边几个人已经忍不住的噗嗤笑声,驰才感觉到不对劲,顿时皱了皱眉眉头,回想着自己哪里说错了。当他倒带到第一句话时,只觉得眼前犯黑。一口火顿时上涌,转过身就要朝翼抓去,大叫道:“你个人妖翼,什么叫老子扮男人,老子本身就是男人,堂堂正正的男人!” 看似一脸懒散的翼却是早有防备,在驰回身的时候,就瞬间往门边闪去,差点让驰那个大块头跌了个狗啃泥,好在平日训练有素,粗狂的驰终于以一手撑地一手平直,两腿一字马安全落地。 这时,身材修长的翼才缓缓从门边踱过来,拍了拍驰的肩膀,懒懒的笑道:“不都说了是兄弟么?计较那么多干什么,我说胖头驰,还是说你想扮作女人,兄弟我可是一点都不介意哦。” “人妖翼你……”到此刻,粗狂大个驰还能说些什么,他知道这个人妖翼是说得到做得出的,为了不扮作女人,他忍,所以,粗狂驰和智囊翼的第二回合对战,再次完败! “所以少爷的意思是让我们继续潜伏?”一旁温雅的冀见队里的两个活宝终于耍弄完毕,才一脸思考的开口,“可是少爷,那晚的枪战,从我们的人和傅家的对抗来,傅家不会一点觉察和怀疑都没有,相反,近一段时间以来,我们派出的人在一些地方明显觉得有人监视,而且少爷你的身份、出入国境的记录也被傅家几次查阅。” 帝鸿懿轩闻言颔首,“预料之中的事情,那天动作也的确是大了点,不过毕竟是傅昀理亏,他那那样一只老狐狸,是不会再明面上来计较这件事情的,否则那晚也不会选择深夜来袭;征服一个已经衰败的家族,还要出动那么多的武力,而且结果居然没讨到好的,这可是在打他傅昀军部的嘴巴。 冀,你就继续监控傅家管事的几个人的情况,我们的身份都是经过多方装饰的,就算是傅昀,也不可能在一时间查出点什么,更何况他现在还在算计着俞家的那张残图。 至于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保护好丫头和她身边的人,把我们的人都渐渐隐下去,傅家既然敢在卢家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也就证明傅昀已经不甘寂寞了,也就在这段时间了,他不会再有多少耐心的,我们集中隐藏好人手,静观其变就行。” “是。”冀了然点头。 人清醒了,自然是不会再留在医院里的,特别是马娉婷,她尤为不喜欢医院里所有东西都是冷冰冰的质感,这里可不是杨君如曾经的小小温馨的医务室,所以和卢芳续完别情后,就直接说要出院了。 帝鸿懿轩当然是马娉婷想怎么做,他就依着她怎么做,况且他也不太喜欢医院的环境,人多嘴杂,隐秘性太差,只是眼睛轻轻一抬,就能发现某个角落里有人正在窥视他和马娉婷。 回到卢家,再次站到清风别院的青葱竹林里,马娉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竹林的气息从喉管一直抵达小腹部,整个人都从病弱的情绪中缓解过来。帝鸿懿轩这次并没有回到卢芳留给自己一行人的院子,而是跟在马娉婷身边。第一次来到清风别院,卢芳和贝铭几人也很识趣的没有跟上去。 清风微扬,竹林的叶片被吹得上下飘动,炎夏的热气并没有完全席卷这一片翠意朦胧的绿荫。 微微闭目,伸开双臂,头仰向天空,感受着风的气息,竹林的欢腾,马娉婷纤细玲珑的身姿缓缓舞动起来,一双柔软的手臂静静的像空中伸展。如同轻轻飘动的缓带,纤腰回转,脚儿微踮。似一只振翅拍云的灵雀,展翅飞翔。 一身淡粉色的纱裙顺着马娉婷柔和婉约的舞姿或随清风扬起,或随臂膀垂落,旋转腾身间如同一朵展开的美丽蔷薇,泛着淡雅的清香。马娉婷舞姿不停,展臂、踢腿、旋转、踮脚,每一个动作柔和而连贯。 最后静静地、静静地半跪在地上,双手盘成一只凤凰,嘴尖尖指着眉心的方向,纱裙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她就是圆心,嘴边喊着淡淡的笑容,看向天空的眼睛里充满了向往与期盼。 “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看!”帝鸿懿轩笑若清风,清淡舒朗的声音里是满满的赞许,也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欣喜。 马娉婷听见他这句夸奖,看向蓝天的眼睛微微偏移,瞥向他在的地方。嘴角笑容加大,她放下盘着的纤细柔嫩的双手。伸向帝鸿懿轩,摆出一个贵妃指,俏皮道:“小轩子,你都看了人家的舞蹈,那还不快快过来,扶本圣女起来。” 帝鸿懿轩乍然听见马娉婷喊自己小轩子,瞬间有些楞然,然后就睨到小丫头那笑的一脸粉嫩的脸蛋,摇了摇头,走过去,他如同求婚般的姿势跪下,伸出一只手,很是配合,“我的圣女殿下,快快请起。” 顺着那只温暖的大掌起身,靠近那个已经为自己打上烙印的胸膛,头抵在帝鸿懿轩的左胸口,马娉婷泛着健康蜜色的白嫩的小爪子扒拉着帝鸿懿轩的大手,挠啊挠的,姿态很放松,但是小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身后的男人头皮发紧,“帝鸿懿轩啊,是在古蜀国的时候,那个什么朱雀侍者冷红衣的舞蹈跳的好看妩媚,还是我跳的好看清纯?” 女人果然是小心眼的,即使他的丫头是个女孩也一样,帝鸿懿轩暗想,但心底却是泛出淡淡的欢悦。马娉婷这么问他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在乎他、吃醋,才会这样说,不过也一饱了自己的眼。当时看着那个冷红衣跳舞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幻想自家丫头的舞姿,今日一看,果然是清纯又明艳,柔软又清丽,就像一只要腾空的金凤凰,又像一朵洁净的不然片尘的云朵,很干净,很有内涵。 握住在自己掌心作乱的那只嫩手,帝鸿懿轩的下颌抵习惯的住马娉婷的头顶心微微磨蹭,温声道:“当然是我的小醋坛子跳的最美,很青春、很美好,丫头的眼里有着对生活的渴望与追求,而在我心里眼里,刚刚就只剩下丫头你一个。” “去你的小醋坛子!哼,怪不得老一辈的说,相信什么都不能相信男人的嘴,帝鸿懿轩,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你就会说这种甜的溺死我的情话了,可是,我觉得,有些不真实,你怎么能这么温柔这么让我依赖呢?万一哪一天,你离开了,我要怎么办?”甜蜜的情话中,马娉婷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也是一直有着这样或那样的担忧,她才会拖了那么久才决定和帝鸿懿轩试一试。 回应她的是身后男人给她的一百八十度大翻转,惊讶抬头间,马娉婷再次陷入了那两汪深深的黑潭之中,认真肃然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丫头,我不屑于玩弄女人的感情,对你,我有些不得已的隐瞒,但是却绝不是感情的欺骗。 我对你有感觉,也绝不是一时兴起,能让你依赖,我觉得很高兴,很贴心。 只要我还有呼吸,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如果我们真的能一辈子这样走下去,我会不断祈求命运之神,让我比你的生命多一分钟,这样,生命的最后一刻,你就能看着我的模样闭上眼睛,不会害怕,不会忧伤,而我,也会马上来陪着你,我们就都不会寂寞了。” 这样一个如骄阳烈日般耀眼的男人,已经不止一次想自己表达过他的心意,像他这般优秀的男人,生命中根本不会缺少美丽女人的追逐,可他却无比耐心的安抚自己担忧的心情一次、两次、三次……表达对自己的爱意,这个骄傲的男人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半点架子,不论是作为老师还是作为恋人,那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帝鸿懿轩一次又一次的安抚与真诚的诺言让马娉婷颤抖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伸开双手,扑进这个属于自己的宽大胸怀里,马娉婷这一次再没有了半点犹疑,她低声道:“帝鸿懿轩,我说过,我相信你,今天,在这里,我也要问你,你相信我么?” “丫头,我当然相信你。”此时,帝鸿懿轩隐隐感觉到,马娉婷似乎正在作下重大的决定。 听见帝鸿懿轩肯定的回答,缓缓推开他坚实的胸膛,马娉婷望进他令人沉醉的眸子,“那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要彼此信任;有什么问题,我们都要给对方一个解释的机会;如果哪一天,我们彼此没有了感觉,也要坦诚相告,不要让现在的甜蜜成为以后的痛苦。” “好,我答应你。”帝鸿懿轩满含心疼说着,抚了抚马娉婷柔嫩的脸颊,他听得出,他的丫头是个很敏感的女孩子,她怕造成别人的负担,她怕她会伤害自己在乎的人,所以她要打好腹稿,做好约定,可她知不知道,她越是这样,就越让他心怜,越让他爱恋。 “那,不用等到以后在确定了,人生有太多意外,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长,所以,帝鸿懿轩,我们在一起吧!”深吸了一口气,马娉婷脱口而出,脸颊泛着浓浓的绯色,一直蔓延到耳朵根。 “傻丫头,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么!你忘了,在你的卢老师面前,你是怎么说的?”帝鸿懿轩的眼波柔和地如同一汪深湖,宠溺地看向马娉婷染上桃花色的面颊。 “我以为,你知道,那个是……”马娉婷有些语塞。 “你想说那个是情急无奈之举对不对?你以为我一直都记着你在古蜀国王宫里和我说的那番话对不对?你不想我们错过,对不对?”温柔地说出马娉婷心底的话,在她惊讶的眼光中,帝鸿懿轩再次把她拥入怀中。 “傻丫头,你难道不知道么?不论你是给我机会还是不给我机会,被我看中了,我就不会放手,我会用自己的行动慢慢融化你的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让你习惯我,就像我习惯你,喜欢你一样的;我会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我会让你再也离不开我,就算你今天不这么对我解释,我也会一直一直陪伴着你,永远不离开。” “你……好有心计,但是……我好喜欢你!”带着微微的鼻音,马娉婷把脑袋深深埋进帝鸿懿轩的胸膛,不断磨蹭。 “为了我的丫头,倾尽全部的心力,又如何?我也喜欢你,我的傻丫头!” 优雅俊逸的男人,甜美娇嫩的少女,在夏日的竹林中构成一副粉绿的图画,但是有光的地方就有暗,有欢乐的地方就有忧郁。 天上的云渐渐遮住了太阳的光,一场暴风雨看似就要来临。 第一六八章 明悟 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正深陷睡眠之中,突然间,她动了,左右翻滚着,眉头紧蹙,豆大的汗滴从洁净的额头上不停滑落,看得出正在受到难忍的煎熬。可是,床上的人儿却并未醒来,仍是在梦里纠结着。 “叮咛咛咛咛!”闹钟质感的响声突然打破一室寂静,似乎是被闹钟拯救了,“啊!”的一声清喊,床上陷入深梦的人也陡然被拉了回来,坐起身来。 熹微的晨光从薄纱的丝质窗帘后轻柔地洒落进窗子,浅蓝色的床被染上淡淡的光感,丝滑的质感展露无遗,平整光洁的背面此时被两只柔软的小手紧紧的拽在手中,手指还在微微发颤,那双手的主人半坐在床头,呼吸十分急促,胸脯不停起伏,面上有些微的慌乱,额边的黑发已然濡湿。 好半晌,马娉婷才回过劲来,环视了一圈四周的情况,又瞥了眼金色的闹钟,指向七的时针让她微微松了口气,松开紧握被子的双手,拍了拍胸脯,暗暗安抚自己,她已经回来了,已经回来了,那些都是梦,都是梦。 可是即使她这样劝慰着自己,刚刚睡梦中星葶圣女那熟悉而又决然的语气却依旧在脑海中打转,一模一样的话在梦里被重复了很多遍,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 “……我的后人……睁大眼睛看清这发生的一切……看到最后。命运既定……重蹈覆辙……以后的路……占星一族……至宝……不能让……人染指……找到它……毁掉它……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就像是记忆力里被人埋下了重播键似的,只要她一入睡,曾经那个白色影子般的星葶圣女所说的话就开始不停地纠缠着她。 猛地甩了甩脑袋,掀开被子,马娉婷就往洗浴间跑去,打开水龙头,捧起清晨微凉的水就往脸上拍打,大概过了有十多分钟,那段话才渐渐地在她脑中沉淀,可是这种情况却让马娉婷觉得奇怪得紧。 按理说。她应该已经算是完了大半星葶圣女的嘱托,在古蜀国,她已经在圣姥的带领下进到了星洞的地底。也看见了那所谓的名为“预言之镜”的至宝,只除了她并没有机会毁掉它。可为什么,星葶圣女这残留的意念却还是不放过她,难道是在暗示些什么么?还是说,终究只有那面镜子被毁了。才算是事情的完结。 可问题是,她都回来了,还去哪里找那面黑乎乎的镜子嘛,除非现在有人能知道原古蜀国的遗迹在哪儿,还要确定好那片星落森林的地点,然后去找那片星洞。但是这都千百年了。沧海都能成为桑田,古时候和现在变化那得多大啊,这华国地大物博的。她上哪儿找去。 想来想去都是纠结,马娉婷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决定暂时把这个问题抛在一旁,也许,做这个梦只是巧合呢?可能是她刚回来。古蜀国的那些事情还不能全部淡忘,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看着镜子里和星葶圣女有几分神似的脸蛋,马娉婷自我安慰道。 从洗浴间里出来,打开好久不见的实木大衣柜,找出一套百褶的浅绿黄色的长裙,套上一件半袖的针织珍珠外衫,长长的黑色发丝任凭它随着引力垂落到腰间,别上一个白色蝴蝶的串珠发卡,脚上再登上一双水晶低坡跟细带凉鞋,一个清纯小美人就出现在镜子里。 再次轻拍自己的脸蛋,让微微发白的脸上显出几分淡淡的血色,咬了咬嘴唇,红血丝立刻就让粉唇饱满起来,马娉婷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应该就不会让帝鸿懿轩或者卢芳老师看出些什么了,她不想让他们担心。 刚刚踏出房门,走进院子里,晨光中,一个深紫色的挺拔身影如同完美的雕塑,正静静靠在院子里的廊柱边,闭目抬头,享受着清晨的新鲜空气,只是看着他,马娉婷心底就涌现起淡淡的甜蜜,想起昨日那美丽的告白,她的心情就陡然愉悦起来。 看着眼前闭目享受的男人,轻启粉唇,马娉婷脆声叫道:“帝鸿懿轩,早上好!” 只是在马娉婷出声的那一瞬间,紫衣美男就已经睁开了黝黑的双眸,微微侧头,炯炯有神的眼睛便锁定住恋人娇小的身子,马娉婷一身柔美的打扮让那黑潭般的双眸微微一暗,清朗温和的声音和清晨微凉的空气糅合成一支美妙的乐曲,“丫头,早上好!” 抬步朝马娉婷走过去,自然地牵起她的小手,温柔的声音继续道:“昨晚睡得好么?” “还不错,你呢,大少爷住在没人伺候的地方习惯么?”皱了皱鼻子,马娉婷巧妙地转移话题。 “不要太小看你的爱人,丫头,我可是十项全能,可没有一般人想象的那样娇贵。”伸出食指刮了刮马娉婷的小鼻子,帝鸿懿轩宠溺道。 眨巴眨巴大眼睛,想到曾经在“无二”酒楼吃到的无与伦比的美味,马娉婷心有戚戚焉的点点头,“也是,你看你啊,要相貌有相貌好、要身材有身材、功夫又好、声音又动听,就连做饭都那么好吃,身为一个男人,你完全把我这个女孩子给比下去了嘛,在你面前,我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只是一点不好意思?”帝鸿懿轩看着那张说着说着就皱的跟苦瓜似的小脸,觉得十分好笑,“行了,我在怎么好也是你的男人,你还和自己的男人比什么?” “羡慕嫉妒恨行不行!”马娉婷急匆匆的道,然后又嘟了嘟嘴,“你什么都会。那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呢?老一辈的人常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可是,现在,是你的手艺抓住了我的胃,这样子,让我觉得好不平衡。万一有谁看上你的手艺,要倒贴怎么办?” 捏了捏马娉婷越来越皱巴的小脸,帝鸿懿轩没好气道:“你这个小脑袋瓜子,在乱想些什么?你就这么不信任自己的男人?我是那种谁倒贴都照收不误的人么?你啊你。也太不相信我的人格和操守了,要是那样的话,丫头。你现在连我的面都见不到。” “嗯……那也是厚,”马娉婷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展颜笑道,“这么一说,那我还真是赚到了。”然后又乐不可支地笑起来。 看着陡然笑开了花的马娉婷。帝鸿懿轩无奈的摇了摇头,可他的嘴角勾起的那某清浅笑容的弧度却越来越大。 吃过了帝鸿懿轩亲手准备的健康早餐,马娉婷表示口福很大,一路上嘴里心里都是甜甜的,不断地夸赞着恋人的手艺。弄得开车的冰山贝铭和坐在副座的少言螟都有些忍受不住,但帝鸿懿轩却是满脸春风。十分满意的样子。 贝铭和螟同时对看一眼,心中异口同声道:果然,陷入恋爱中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疯子。他们英明神武的少爷也毫不例外。 久违了,首都初中!站在校门口,马娉婷是一阵难以言喻的感慨,这算是自己第几次原地复活之后再站在这里了?在她还没感慨完的时候,“马娉婷!”一声大叫便从左后方大声传来。然后便是一股强大的冲劲朝她涌动,还没反应过来。她那娇小的身躯便被一个柔软的胸怀给拥挤,顺带着还有对方那喉管发粗的声音,“你个死女人,担心死我了!终于肯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睡一辈子!” 被楼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却又感动于抱着自己的那一个人对自己的关怀,憋了足足有一分钟的气,马娉婷才拍了拍对方的后背,笑着开口道:“王纭,我才刚醒呢,你难道就想要闷死我?” 果然,箍紧自己的臂膀立马就弹开去,这次和马娉婷隔了有半米的距离,一身帅气黑色运动装的王纭才再次抬头看她。 两人就这么对峙了半晌,瞧着对方呆呆的眼,马娉婷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王纭啊,你可不是很久不见,突然发现自己爱上我了吧,虽然我知道我还是有那么点天生丽质的,但是我可没有那什么的爱好。”话语中不乏调侃。 这么一说,王纭终于回过神来,啐道:“死女人,你少臭美了,就算世界上没男人了,我也不会看上你好不好,”看着马娉婷微笑的脸庞,王纭发觉自己说不下去了,再次上前,抱住马娉婷,不过这次却是一拥即退,“真好,你醒过来了!” “是啊,我醒过来了,卢老师说你常去看我,谢谢你。” “咱们可是好姐们儿,谁跟谁,还计较这些?行了,别说了,快进教室,朱圆圆看见你醒过来一定也很开心。”想到其他人,王纭催促着。 马娉婷点了点头,“好,知道了,大姐大,等我一下。”然后走到一直站在旁边的帝鸿懿轩身边,“我先去上课了,你……” “我有事情做的,不过我们离开的这些天,学校里的珠宝鉴赏课程肯定已经有老师带了,刚好我也可以趁此顺势离开,不管是谁教导,你都要好好听课。”帝鸿懿轩接下马娉婷的话,伸手抚摸了下她乌黑浓密的发丝,“丫头,晚上我会来接你的。” “嗯,知道了,我会认真听课的,那你也要答应我,不管做什么都要以自己的安全为主,你现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知不知道?”马娉婷轻轻握了一下帝鸿懿轩伸到耳边的大掌,脆声道。 “我答应你,为了你,我也会好好保护自己。去吧!”含笑拍了拍马娉婷的肩膀,帝鸿懿轩温言道。 “嗯,我进去了。”冲着帝鸿懿轩摆了摆手,马娉婷便和王纭一道朝校门里走去。 马娉婷和帝鸿懿轩说话的时候,王纭一直呆在旁边,看见他们两人亲昵的的互动,乍看见帝鸿懿轩的惊喜瞬间被磨灭,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酸甜苦辣咸,什么味儿都有,和马娉婷一起往学校里走的时候,王纭整个人显得十分沉默。 大概向前走了十来步,马娉婷有些奇怪的轻声开口道:“王纭,你怎么了?突然间就不说话了。” 犹豫了半晌,压下心底的怪异的酸味儿,王纭笑了笑,玩笑似的问道:“我说马娉婷,你人小鬼大哦。刚刚那个不就是上次在拍卖会场的言先生,也就是咱学校原来的那个珠宝老师,怎么你会和他在一起?有暧昧哦。” 马娉婷脸颊淡淡飘过一抹红晕。不过却没有否认,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于是便大方开口,“是啦。我们对彼此有感觉。” 这个回答就像是一道闪电瞬间劈中了王纭的心田,虽然理智告诉她,马娉婷是好朋友,她有了喜欢的人自己应该祝福才对,可是她喜欢的那个人却是自己爱的人啊!而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王纭顿时就被吓了一跳。怎么可能,自己怎么可能爱上一个男人,甚至他们连熟悉都算不上。可是只是见过几面而已,为什么她却对他有了不该有的感觉,这种感觉难道就是爱么? 这个顿悟让王纭心底又是酸涩又是发苦,这都是些什么事儿,难道现在要让她去做那种抢好朋友男朋友的女人么?这种事情上京圈子里不是没有。可是王纭一向是不屑的,她鄙夷那种女人。 那她该怎么办?王纭像是做贼一般悄悄地往马娉婷那边瞟了一眼。却见到那张面向她带着美好笑颜的脸蛋,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是啊,有什么不好决定的?在见到言懿轩第一面之前,她便和马娉婷建立了友谊,这是上京圈子里难得的纯净,值得她一生去呵护的友情。 就算是先来后到,她也不该在马娉婷和言懿轩之间插一脚,除非有哪一天马娉婷和言懿轩和平分手了,他们不在一起了,而自己仍旧如同现在一般对言懿轩有感觉,那么那时候她再放开心去追求,去爱那个男人。 就在马娉婷还不知道王纭的感情的时候,王纭便已经把自己的感情做了一个了结,安静干净的退出了不属于她的两人世界。 马娉婷此时的眼光却在学校里各个角落游离着,她总觉得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有一种危险的气息在首都初中里蔓延,可是一时间她又抓不住什么具体的东西,只好慢悠悠地和王纭朝教学楼走去。 在即将上楼的拐角处,一个白衣制服的男人匆匆下楼,和马娉婷擦肩而过,她觉得眼生地微微转头,眼角的余光便瞬间注意到了白衣制服男人鼓鼓的腰间,“那人有枪!”这是马娉婷脑海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 身体比念头动的更快,几乎是同时,马娉婷便飞快地扯了一把王纭的手,拽着她迅速朝楼上跑去,直到到了楼梯口处,没再看见那个白衣制服的男人的身影,马娉婷的心跳才渐渐缓和下来。 “马娉婷,你这是怎么了?”突然被拉着跑起来,王纭十分奇怪,但是一想到马娉婷并不是会做什么无谓事情的人,便开口问道。 “王纭,刚刚那个白色制服的男人,我以前在学校怎么没见过?”有些顾虑的马娉婷并没有直接说出真相,而是拐了个弯儿问出声来。 “你说那个人?”王纭微微皱眉,“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这半个月来,学校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说出来的感觉,像刚刚那个白衣制服的男人一样,很有一些以前没见过男人女人,频频出现在学校里。” “这种情况,难道学校就不管么?”马娉婷闻言蹙眉。 王纭摇了摇头,“不是不管,而是没人管,你是不知道,你没来的这个月里,我们的学校的大哥大——俞校长也没来。校长不来,所有的大决定没办法做。” “那俞汐老师管不了么?她可是俞校长的亲妹妹。”有些急切的,马娉婷连连开口。 “心有余而力不足吧,看这种情况,俞家怕是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俞汐再怎么说也只是俞家的姑娘,魄力气势都比不上俞校长,而且听说最近俞家热闹地很,好像有人上门去认亲,说自己是什么俞老爷子的儿子的姑娘,是俞校长的亲妹妹,估计啊,俞汐老师应该是够呛,反正俞家现在是一团乱。”边说王纭便撇嘴,明显是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很无感。 自己这短短二十多天不在,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么?听着王纭的叙述,马娉婷只觉得一时间有些接受无能,她心底感觉,在现在这个时候,俞家突然发生这种事情,应该并不是巧合。 上京有四大家族,阎誉所在的阎家,傅珊珊所在的傅家,俞方所在的俞家以及卢芳所在的卢家,卢家已经式微,甚至傅家连最后的脸面都不顾,还做出夜袭这种事情来,如果不是帝鸿懿轩,那卢家恐怕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卢家之后,俞家却又突然陷入了多事之秋,说这其中没有傅家的影子,不管别人相信不相信,反正她马娉婷是坚决不相信的。 但是,傅家作出这么大的动作,还对其他两大家族出手,目的到底是何为?马娉婷正苦思冥想着,一阵悦耳的和旋铃声便打断了她的思绪,身边的王纭也发挥了她的武打功底,几乎是半提起马娉婷就往楼上跑,终于,在最后几秒钟的音乐落下后,两个人终于跑进了教室,虽然是气喘吁吁的,但好歹是赶上了。 可是迎接他们的却不是一如既往的班主任俞汐,而是往常教他们美术的年轻的孙老师。 还来不及疑问,美术老师孙杨便笑着开口了,“初三A班的各位同学,今天你们的俞汐老师有点私事要处理,所以和我调换了一下课程,所以上午的第一二节课就由我和大家一同度过。 今天的课程老师老师只给大家出一个题目,名字就叫做‘世界’,至于大家想制造出怎样一副图景,就要看自己的发挥了。好了,老师就不再多说了,大家自行创作。” 孙杨话音一落,讲台下的学生们便拿出抽屉的白纸,画笔,刷刷画起来。 和从自己进教室起,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徘徊的蒋若、朱圆圆、阎誉、傅哲瀚点头示意后,马娉婷也拿出抽屉里的白纸和彩笔,准备构图,笔尖不过刚刚落到纸面,先前一直在想着的关键点便陡然在脑海中闪现而出。 纸张、图画、残图,对了,残图,卢芳被追击的最落魄的时候,傅家所寻找的不就是那什么残图么?那残图到底是什么东西,上面又画了些什么呢? 一想到这一点,马娉婷就有点坐不住,恨不得立刻回到卢家,向卢芳问个清楚。 可是时间不对,她才刚回来上课,再怎么也不能作出突然跑出课堂的行动吧,这样影响不好,而且美术课,她可是很喜欢呢,“世界”这个题目也让她有一股拿笔的冲动,所以,她还是来专心地完成任务。 想到这里,再次动笔,马娉婷首先便描绘出了一副湛蓝的天幕,天幕中是无数闪闪发亮的星子,与天幕相对的,是无数棵巨大的树木,碧油油的叶子在星光的闪烁下,发出异样的光点,所有的树木都是一样的巨大、笔挺,树木和星空都被包裹在一颗绿色的玻璃球里,就像是一个水晶的世界。 如果帝鸿懿轩此时在这里,他一眼便可以认出,这就是古蜀国占星一族那片古老的星落大森林。 第一六九章 藏得很深的人 认真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的很快,给以脖子上挂着的那颗翠色翡翠珠子为原型的巨大绿色水晶球点上两点高光,又飘上几笔通透的光影效果,最后一笔落下后,马娉婷才收回了忙碌的双手,下一秒,教室前方那小小广播里悠扬的下课铃声便随之响起,两节课九十分钟一晃而过。 拿起自己的画作最后欣赏了一番,耳边未落的铃声让马娉婷不禁暗暗感叹:她这时间掐的也太准了点。 美术老师孙杨在刚刚铃声响起后,便让各组的第一位同学从前往后把学生们的画都收起来,留待回办公室以后统一评分,作为平时成绩备录在案。 同学在收画的时候,马娉婷也分了个神,眼睛斜睨着,偷偷去瞥看了下其他人的画作,有画花儿草儿的。有画房子的车子的,还有画水星地球的,总之这个以“世界”为题材的创作,每个人的发散点好像都不一样,千奇百怪的想法跃然图纸上。 不过分分钟的时间,一大摞画纸便被堆放到了讲台边,可是孙杨却并没有让班上的男生或者女生帮她送去办公室,而是随手翻阅了下那一叠画纸,似乎中间顿了顿手,又朝班上的某个地方望了望。便自己抱着那一堆学生作品,踩着高跟鞋,“咚咚咚”地走出了教室。 马娉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她觉着刚刚孙杨那一眼好像是在看自己这一边,可是孙杨也只是一瞥而过,就出了教室,她也不是十分确定,照说。她和这位孙杨老师平时并没有什么交集所以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正当马娉婷微蹙眉头,安慰自己的时候,一只手猛地就拍上了她的肩膀,当时就吓得她往后一缩,浑身一抖,迅速转过身。蒋若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就对上了她的眼睛,一看是熟人,马娉婷也没了什么顾忌。拍了拍胸口,没好气道:“若若,你是嫌我过得的还不够刺激是不是,这样吓我,也不怕把我吓出心脏病来!” 蒋若嘴一撇。极度不相信,“娉婷啊。你还会被吓到,这句话可没有什么含金量,你要是真会被吓着,那为什么枪战那晚的那么危险的情况,你非但不躲,还冲上前去!”越说蒋若越来气,“你都快把我吓死了,你知不知道?我和小姨听见外面的动静出来的时候,就只看见你扑倒在地,大半截身子都压靠在那位言先生身上,你们两都一动不动的,我就差要去探你的鼻息了!” 话到末尾,蒋若激动地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高昂而尖锐,瞬间就吸引了身边没出教室的几个学生,瞧着边上人同时竖起耳朵想要八卦的神情,马娉婷朝他们微微一笑,便拉着蒋若的手走出了教室门。走的太匆忙的后果就是几只小尾巴悄悄地跟了上去。 马娉婷牵着蒋若,一直把她带下楼,楼外草坪边的拐角处才停了下来,这里背对死角,视野开阔,是个讲话的好地方。 转过身子,面对蒋若,看着她短短的黑发,帅气的夹克衫加粗筒裤,马娉婷心里只觉如同隔世。先前被吓到然后压制住的感情瞬间就爆发出来,也顾不得计较蒋若刚刚在班上的大嗓门了,马娉婷一个熊抱,紧紧箍住了比她的个头还冒了三五厘米的蒋若,低声道:“若若,对不起,我好想你!” 原本一肚子担忧火气的蒋若见马娉婷这么软软地和自己道歉的可怜样子,就算有什么气也生不起来了,回抱着马娉婷,她拍拍马娉婷的后背,语带点点威胁,“臭娉婷,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危险的时候要及时的逃跑,知道不,再这样,你就别把我当碰朋友了。” 一听蒋若话语中的软化,马娉婷从她怀里起来,看着她那张仍旧气闷的脸,忙道:“是是是,我可爱又善良的若若,我保证以后再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一定撒丫子就跑,坚决不往子弹口里窜。” “这还差不多。”蒋若睨了眼一脸乖甜笑意的马娉婷,严肃的脸一个没绷住,顿时也笑了出来,将近一个月看着眼前的好朋友静静地睡着、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沉闷地让她害怕现在她能活蹦乱跳地站在自己面前,是一件多快乐的事情。 终于又逗笑了一个,马娉婷心里长舒一口气,然后侧头向后,出声道:“行了,后面跟着的人,都出来吧,有什么问题一次性解决,也不看看这里是躲迷藏的地方么?” 马娉婷这话一出口,王纭便大摇大摆地从墙角旁的一棵树后面走了出来,她身边还跟着有些腼腆的朱圆圆。 走到马娉婷身边,王纭和蒋若对视一眼,却又不约而同地别过眼去,虽然两人对对方还是有些地方看不惯,但马娉婷昏睡的这一个月来,时而不时地在医院里马娉婷的病房里见面,倒是不会一碰见就开始互相吐槽了。 马娉婷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心底不禁暗暗笑了起来,这是好现象,其实她一直都觉得王纭和蒋若应该是很合拍的好姐们,性格有相似的地方,又都很假小子样。当然,比起王纭的外放直接和粗神经,蒋若要更加细心温和一些。 把两人甩在一边,让她们继续在沉默中磨合,马娉婷走进朱圆圆身边,抓起那一双圆润嫩嫩的小手,轻声道:“圆圆,好久不见,我很想你。听卢老师说了,你经常去医院探望我。谢谢你;还有让你担心了,很抱歉。” 朱圆圆压了摇头,“娉婷。你不用和我说谢谢的,我是自愿的,我,你是第一个对我那么好,那么有耐心的人。不会因为我圆滚滚的就嘲笑我,我,我很珍惜你这个朋友,所以,看见你恢复健康,就很好了。你。真的睡了好久哦。 我还以为你要像睡美人一样,一定要等待一个王子来吻醒你,可是我却不是王子……” 朱圆圆的话让马娉婷很舒心、很宁静。糯糯的声音一点都不做作,有些怯弱又有些急于说明的语气,让她充分感受到来自于这个圆润的可爱的,心底又有些小小自卑的干净女孩的善意和关怀,也了解她想要自己这个朋友的心情。 “傻瓜圆圆。你本来就是我的好朋友啊,这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想赖都赖不掉的,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去做什么王子,你也不用去证明什么,你就是你,不用做任何人,你的关心和爱护我都收到了,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幸事。” 淡淡的柔和的发自心底的言语让朱圆圆一张圆脸微微涨红,圆圆大大的眼睛里也闪烁出亮晶晶的光芒,马娉婷看的出来,她很高兴。 再次伸手把王纭和蒋若的手掌抓进手心,四只叠在一起的手掌散发着灼热的温度,目光轻轻向着眼前的三人微微扫去,马娉婷勾唇笑道:“蒋若、王纭、朱圆圆,我们要一直像现在一样,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我才不要和这个……”异口同声的话同时出自于王纭和蒋若的口中,两人顿时怒目相视,下半截话就生生被卡在了喉头。 “哼!”又是同时发言,王纭和蒋若互相把头偏向一侧,王纭骄傲道:“算了,看在马娉婷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承认你。” “我也是看在娉婷的份儿上,才没甩开你的手,既然你都让步了,我当然也要大度些,朋友就朋友喽,反正你这个女人也不算太难相处。”蒋若虽然被王纭抢先了话头,却也是不甘示弱,随后立即开口。 马娉婷和朱圆圆相视一笑,把另外一只手也叠了上去,蒋若和王纭也随之行动,四个人,八只手互相交握在一起,年轻美好的面容上是对友谊的信任与未来的向往,此时的她们也许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清楚的知道,一辈子的好朋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一片温腾的气氛里,谁都没有察觉到那个从对面的教学楼办公室里远远投射来的一缕视线。 那道视线的主人对于马娉婷来说应该是又陌生又熟悉,说陌生是因为,除了偶尔在课堂上,马娉婷和她见过的面屈指可数;说熟悉,是因为,前两节课,就是这道视线的主人给上的。 没错,这个远远窥视着马娉婷的人就是先前给初三A班上课的美术老师孙杨。 此刻,她手里正拿着一张画,靠在办公室的窗户边上,眼睛眺望着对面楼下的马娉婷。而那张画纸上面绘制的图案,赫然就是马娉婷早上上课时手绘的她心中所有的那个“世界”。 如果是其他人看见了这幅画,也许只会觉得想法很新奇,场景很美妙,绿色的玻璃球外壳和葱郁的树木、湛蓝的天幕、闪光的星子、碧蓝的湖水交相辉映地很融洽,可是在孙杨眼里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她从这幅画里分明看见了一些很特别的东西,再次瞥了眼马娉婷所在的地方,摇了摇手上那一幅与众不同的绘画,高挑的孙杨蹬着尖细的高跟鞋走到办公桌边,拿起座式电话,摇响了一个号码,微风中传来她高高低低的声音,“喂,是傅上将么?最近我得到了一个很有趣的消息,不知道傅上将愿意出多少价码来得到它?” 听筒的另一边开头并不热忱,等到孙杨说道后两句,傅昀那苍老却浑厚的声音才渐渐传出。“这么开门见山的语气,整个上京,也只有你敢这样和我说话了,白玫瑰。” 白玫瑰三个字一出,孙杨的脸色微微一沉,脸上原本的笑意顿时收敛,“傅上将,你这是在威胁我?我早就不是什么白玫瑰了,真正的白玫瑰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我是孙杨。是首都初中初三A班的美术老师。” “哦?是这个样子么?孙杨老师?那可要请你见谅了,我年纪大了,记性有些不好了。说错了话,你应该不会和我这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介意吧?”虽然本该是恳求的问话,但是话筒里传来的那个苍老声音确实满含着轻松愉悦,没有半点担心的意思。 这只老狐狸,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狡猾敏捷,孙杨听着话筒,微微咬紧下唇,“傅上将都这样说了,即使孙杨想要计较,也没办法。不过我倒是知道上将你最近烦心的事情可是有很多。和俞家的对峙应该没有拿下卢家那么容易吧。 哦,不对,我说错了。就算是吊着一口气的卢家,上将你也没能完全拿下,出动了那么多海英部队的精英却折了大半,上将的心情本来不应该这么好才对,还是说。上将以为,用对待卢家同样的方式。想让俞家也起内讧,然后再来鲸吞蚕食,那我还真要替上将你捏上一把汗了。 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俞家的人可都不是吃素的,就算是有什么血缘关系,直接认了以后往国外一扔,任人自生自灭,在上京世家里,这种阴私,只多不少不是么?一时的慌乱也许能给上将你提供机会制造一些小混乱,但是上将想要的东西我却不觉得这种方法能够拿得到。” 这一番话出口后,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孙杨几乎都能够想象得出傅昀阴沉着一张脸,眼中流露出危险的光芒,手掌青筋蹦起,十分阴暗的样子,曾经在他手下为他做秘密情报做了那么久,可不是白做的。 对于傅昀这个人的习性,孙杨算是知之甚多——阴险、毒辣、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无所不用其极,却又常年是一副温和慈祥、人民大义的脸,对他而言,最安全的方式便是索要同等甚至更高额的回报,让他能够知晓你的弱点,掌握住你。所以,他才敢这么和他谈条件,她越是过分,反而越安全。 果不其然,沉默过后,是一阵突来的大笑,“哈哈哈,好一个孙杨,看来你还是以前那个你,完全没怎么变化,你说的都不错,字字中的,没想到离开傅家的情报机构那么久了,你白玫瑰的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精通,我现在倒是很怀疑当初放你离开到底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了。” 傅昀这么一说,本能的让孙杨感到了危机,看来这些年来,傅昀的可怕程度之多不少,当年之所以能放自己走出那个情报网,想来也是因为自己知道了他的大秘密,又把那份秘密以特殊的方法交给了一些人,只要她出事情,那么傅昀的野心就会公之于众,所以,当年她才能够摆脱傅家私底下那种压迫而又暗无天日的生活。 可现在,她有些不确定,她要和傅昀谈的这笔生意值不值得了。手指抚摸着马娉婷所画的那副意境优美的画,无数的思绪在孙杨脑海中旋转。 沉默间,电话那头又传来傅昀低沉的声音,“说吧,白玫瑰或者孙杨,这么多年没和我联系了,突然找我到底是为什么?你又是想要和我做一笔怎样的生意?” 手指从那副画上收回来,孙杨眼眸微眯,奇怪的是她的眼角眉间却没有因为这眯眼的动作而产生任何的皱纹,仍旧是平滑如丝,就像贴了一张假的面皮似的,“很简单,找上上将你,当然是因为上将的权势地位能够给我我想要的价码,恰好我手上这一点点的信息也许正是傅上将你最需要的,上将不是一直没有寻觅那古蜀国的秘宝么?有关于秘宝线索的生意,不知道上将感兴趣是不感?” “你说的是真的?!”孙杨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听筒那头那个苍老的声音顿时急促起来,但立刻又恢复了平静,“什么线索,你倒是说说看,也让我知道是真是假,值不值得我付出代价。” 可那一瞬间的急促已经让孙杨了解到自己的猜想是对的,这个傅家的老狐狸,一直都没有放弃他那颗狂妄的、利益的、统治的心理。而现在,线索在她这里,主动权也握在她的手上。 “我想这个线索应该不比上将你正在寻觅的那剩余两张残图要差才对,或者说很有提示意义。”孙杨慢悠悠的一字一句道,擦边球地引诱着对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一点都不顾那一头已经开始心急火燎、心痒难耐却强作镇定的傅昀。 “你倒是具体说说看,我才好决定是不是,孙阳老师。” 忍不住了啊,老狐狸,讽刺的一笑,孙杨才再次慢悠悠的开口,“是关于秘宝所在地的环境的一副图纸,我是,”顿了顿,她继续道,“我是无意中得到的这一副图纸,画的很稚嫩,但是也有可能是和上将你有着同一个目的人故意为之,上将,这份图纸,你是信,还是不信?” 处于各种原因,孙杨并没有直白的吐露出所有的真相,她并不像一下子就把马娉婷说出去,也该留些东西让傅昀那只老狐狸自己慢慢的去琢磨,纠结才行,而且,知道的越多的人死得越快,这个真理,她一直都很清楚,而且铭记于心,曾经傅昀对自己离开后所使用的那些虽不致死,但却是无尽折磨的手法她的记忆可是很深刻。 她也知道,现在她是与虎谋皮,但是她没有办法,有些事情,她忍得够久了,无法再忍受,就算是要半送半卖给傅昀这个消息,她也认了。 “白玫瑰的判断,如果都不能让人相信,那么傅家养得那一群吃干饭的废物不是查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行了,我相信你,约个时间地点,我请孙杨老师你喝杯茶,你看如何?”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这分明就是不相信自己,不过现在她还怕什么,“傅昀上将既然诚心相邀,我再推辞也是太没有分寸了,也好,就约在首都初中旁边的那家茶馆,傅上将觉得如何?反正现在学校里明里暗里都有上将你的人,安全问题上将应该不必担忧才是。”这段日子,学校里面出现的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孔,是个人都应该察觉了。 “哈哈哈,好一个白玫瑰,果真是宝刀不老,就冲你这份还记着我的情义,我这个老头子也势必得往你那儿走一趟,希望能看见我想要的东西,那样的话,价值几何,任由你出。”似乎心情很欢悦,傅昀给出的答案很诱人。 孙杨却是拒绝上当,“我再怎么招,也不会对上将你漫天要价的,我只要我应得的,有些事情我还想麻烦上将,所以最后上将到底付出几何还不知道呢。” “好好好,好一个白玫瑰,那就这三两天,来了首都初中我会让人和你联系的。” 怕自己给他设套子么?再次勾起讽笑,孙杨却是爽快的答应,“那好,我就在首都初中恭候傅上将的大驾了。” 似乎是双方都很完满的一次谈话,可是其中真正的弯弯道道又有几个人能够弄清楚?而此时,正享受着美好友谊的却马娉婷并不知道一场悄然的危机已经降临在自己身边,那个风暴的中心却被孙杨的一时改变主意而微微刮偏了方向,给了她一段喘息和自由的时间。 第一七零章 决裂(上,6000+) 达成一致意见的马娉婷、朱圆圆、蒋若和王纭四个女孩手牵着手往回走,准备回教室继续接下来的课程。可是刚刚走到教学楼楼梯口处,却是被人半途拦截下来,看见眼前出现的傅珊珊、和玉、岳阳和墨雪四位“大熟人”,马娉婷心里暗叹:这是不是就叫做孽缘。 一向敌意表现地最为明显岳阳率先开口道:“马娉婷,你的病都好了?这么快就回学校了?不过照你往常的记录,恐怕这次来上学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久才是,虽然我真的很不喜欢你,但是你的运气也实在不能不让我为你默哀。” 马娉婷听着她不善的话语,瞥了一眼站在三人中心的傅珊珊,轻轻笑了笑,她还以为这岳阳都已经成为傅珊珊的弃子了,没想到傅珊珊居然还肯带着她出现,原来就是起这种作用么?耍嘴皮子功夫。不过听起来岳阳的确是进步了不少,至少会暗讽了,不像以前的那几次都是直冲冲的,自以为是。 不过以为这样就能伤到她,那傅珊珊也太小看自己了,抬眼微笑,马娉婷淡淡道:“是么?岳阳同学居然是这么关心的我的,我还真是受宠惊呢,不过运气好坏有时候并不是自己能做的了主的,天要下雨,人要打伞,这不是必然的么?要是岳阳同学你也被人刻意的抓住了,算计了,那应该可以体会我的无奈,你说是不是,傅珊珊同学?” 眼波流转,从岳阳身上投放到傅珊珊身上,马娉婷眉眼弯弯,笑问道,似乎是很愉悦,但是傅珊珊却是听出了深意。爷爷和爸爸动作那么大,她当然不会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可这些能够拿到明面上来说么? 眼神陡的一敛,把心里的狠意压下,傅珊珊表现出一脸柔弱无知的样子,手指互相搅动,有些讷讷,“娉婷同学,你话里的意思我并不是很清楚,你和我们一样。都是首都初中的学生,也不是什么大身份的人,谁还会去故意算计你么?” “就是说嘛。你能有什么好算计的,要说漂亮、说温柔、说家世、说才华,你哪一点能和珊珊媲美,就算是要做什么小动作,被算计也该是珊珊吧。马娉婷,反正我是不觉得你哪一点值得有人去算计。”傅珊珊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一旁的和玉便已经支援出声,一脸不忿地睨着马娉婷,脸上带着深深的敌意。 这是要群攻的节奏么?看着眼前这几个一个接一个的向自己放炮,马娉婷不禁感叹道。“是是是,我当然比不上你们‘冰清玉洁’、‘清纯如莲花’、生长在高山之巅、不沾半分尘俗的傅珊珊小姐,可是有一条我相信我比傅珊珊同学你要直白的多。那就是我不做作,我活的很真实,我不喜欢装,而且谁有敢去算计咱们上京第二大世家傅家的千金呢?要说也只能是傅珊珊同学你的那位德高望重的爷爷算计其他人才是,对不对。” 马娉婷那几个形容词刚刚一说完。在对面四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她身边的王纭便噗哈哈的笑出声来。边笑还边捶打着马娉婷的肩膀,举起大拇指道:“我说姐儿们,你也太犀利了,这几个短句说的也忒好了,平时看着傅珊珊我还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她,今天你一说,我简直是恍然大悟啊,不错,她不就是咱班上的一朵‘白莲花’么!肤白若雪,污垢中藏啊!” 这时候,是个人都知道马娉婷刚刚说的那一串听上去没什么语病,也貌似在赞扬傅珊珊的话是明褒暗贬了,傅珊珊气得心都在发颤,却还要极力在几人面前维持住她娇弱美好的形象,眼泪不用强逼就已经溢满眼眶,微微颤抖着身子,看着马娉婷,傅珊珊把小白花的形象扮演的淋漓尽致。 岳阳看见傅珊珊如此委屈,又是头脑一热,本来是要朝着王纭开喷的,可是看了一眼王纭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的体格,又想到她平时在班上的拳头打天下举动,趋利避害之下,仍旧选择朝马娉婷呛声,“我说你这女人怎么这么讨人嫌,人家珊珊是招你惹你了,你偏偏要把她弄哭,现在看着她伤心,你就高兴了是不是,你这个女人真的很恶毒,不要脸地和珊珊抢夺阎誉少爷就已经很让人恶心了,还和和玉的老师纠缠不清,你有没有一点点羞耻心啊?” “没有羞耻心的是谁啊?这位同学,没有羞耻心的应该是你吧,”这次开口反驳的不是马娉婷,而是蒋若,看着自己最好的好朋友被人这样曲意侮辱,她怎么可能忍得下去,“你们可是四个人,半路拦下娉婷,到底想做什么,只有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要不是我和王纭、朱圆圆今天恰好和娉婷在一起,你们这个样子是要围攻她一个人么? 以多欺少,自己主动上门找茬,还有脸问娉婷有没有羞耻心,你们还真是好意思,我告诉你们,马娉婷是我蒋若的好朋友,谁骂她就是骂我,谁侮辱她就是侮辱我,我可没有娉婷的好脾气和你们多废唇舌,不想死的就给我滚远点。” “你谁啊?敢这么和我和珊珊讲话,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岳阳的直直地话断在这里没有下文,因为一根细长的银针已经抵上了她的喉头,尖锐的针眼几乎破皮而入,针眼上传来的阵阵寒意让岳阳浑身一颤,菊/花一紧,差点吓/尿,即使再想说些什么,也是说不出来了。 刚刚的事情明明那么清楚却又是谁都无法说清是怎么发生的,好像蒋若只是微微向前移动了两步,站到岳阳前方,然后伸了伸手,一根针就已经到达了岳阳的喉头,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有一直注意着蒋若的马娉婷稍微看清楚了她的动作,在蒋若向岳阳举起手的那一刹那,其实银针就已经在蒋若手中了,所以纵观蒋若身上身下,只有那粗筒裤的大口袋有那个位置也有那个便利让蒋若迅速出针。 可是,做了这么久的朋友。马娉婷可从来不知道蒋若居然还有这一手,看来自己的这个好朋友还有很多秘密啊,不过蒋若肯为了自己而露出这隐藏的一招,也足以证明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至于这个技术蒋若是从哪里学来的,马娉婷觉得她可以去咨询一下身兼医生和蒋若小姨双重身份的温然。 脑筋这么一转,马娉婷便回到眼前的情况上来,岳阳被蒋若制住,可是傅珊珊三人除了刚刚开始的惊讶和害怕外,根本没有一个人开口要求蒋若放过岳阳的打算。反而是同时远离了岳阳几步,免得被蒋若手里的银针殃及到。 而此时的岳阳身子已经想筛糠一样,抖得不像话了。 “喂。你可别抖,我可是刚刚开始学用这个玩意儿,万一你动了,我可保不齐我的手会一滑,然后直接戳穿你的喉管哦。”看着刚刚还一副大义凛然肆意辱骂马娉婷的岳阳此时滑稽丢人的反应。蒋若却故意这样说道,手还随着自己的言语抖了抖,让岳阳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好了,若若,别玩了,嘴长在人家身上。难不成你还能缝上她的嘴不成,你看她都吓成这个样子了,你是为我出气。我觉得这也够了,放过她吧。” 马娉婷一看岳阳那不停地抖着身子,泪水和鼻涕刷刷而下的场景,也是觉得有些可怜,但这岳阳却就是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天到晚跟着傅珊珊瞎起哄,一点主见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世家居然会教出这种不靠谱的女儿,她的爹妈也真是够可怜的。 “看在娉婷给你求情的份儿上,我就算了,不和你计较了,但是你以后最好管好你的嘴巴,再让我听见你骂人的话,我还真就敢把你的嘴巴给缝起来!”威胁过后,蒋若收回手,等到回到马娉婷身边时,那根细长的银针却已经消失无踪,马娉婷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蒋若粗筒裤边的大口袋,在蒋若冲自己的傻笑中,轻飘飘道:“咱们的若若什么时候居然变得这么泼辣厉害了,看来我对若若的了解还远远不够啊。” 蒋若的反应则是讨好的一笑,然后攀住马娉婷的胳膊,站在她身边,王纭惊奇的眼神此时也瞟了过来,蒋若得意地一杨下巴,那眼神好像在说,“看看,不只是你有武力值可以保护娉婷,我也有!” 就在王纭明白了她眼神的含义,瞪大眼睛,就要开口约战的时候,早把两人反应看在心里的马娉婷一手一个捏住了即将暴动的两人,眼睛微微朝面前四人看去,意思是“这外敌未退,咱可不能窝里反啊!”这才平息了一场看不见的硝烟。 而她们面前刚刚被蒋若吓坏了的岳阳,则是在蒋若放下手的那一霎那就躲到了傅珊珊三人的身后,再不肯出来。 傅珊珊刚刚也是被蒋若突来的那一手弄得一惊,但是过了这么一会儿,也足够她调节心理了,蒋若作为班上的第二的转校生,傅珊珊不是没有通过傅家的信息部了解过她,可是结果却和马娉婷那清淡的家世完全不一样,蒋若其人,一家子都是学医的,她们家族中还有几名资深医生,连上京世家都要求着哄着让着,毕竟作为一个人,谁能不生病呢? 可以毕竟蒋若的家是在A市那么一个小小的偏远的城市,对于有着首都上京优越感的傅珊珊而言,她也并不觉得,蒋若可以越过自己去,可偏偏自己的爷爷傅昀却是对蒋若她们家讳莫如深,要她尽可能的不要招惹这个外表看起来中性化的女生。 所以,这个蒋若才没有在傅珊珊给班上其他人刻意的示意下,“享受“和马娉婷刚刚开始来到这个班级时一样的刁难和排斥,反而是相安无事,很平静。 但现在看来,这个蒋若是在公开向自己宣战么?就为了这个姿色平平的马娉婷?傅珊珊就弄不明白了,这个马娉婷有哪一点比自己强,又有哪一点比和玉出众,为什么阎誉的目光,还有那个神秘商人言懿轩都偏向着她,还有这个青鹤堂的王纭,家里做食品生意的朱圆圆。还都粘着她不放,马娉婷是给他们下了降头么? 这些人,应该都是向着她傅珊珊的。无法言喻的,傅珊珊的心里出现了极度的不平衡,她真是恨不得挠破马娉婷那张白嫩的清纯的脸蛋,割破她纤细的喉管,看她还有什么办法去勾引男人,看她还有什么资本去说动这些女生。 正当傅珊珊忍不住想要开口时候,她身后的和玉突然在暗中扯了扯她的衣服,眼睛往左后方只瞥。傅珊珊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但只是一眼就足以让她决定她接下来的动作。 仿佛是商量好的,傅珊珊和和玉、墨雪三人的身子同时微微一侧。恰好就和身后的两棵大树一起,挡住了马娉婷的视线,然后傅珊珊上前一步,站在马娉婷面前三步远,听了下来。现实柔柔弱弱地看了她一眼,傅珊珊细细弱弱地开口道:“马娉婷,我能不能和你单独谈谈,关于誉哥哥的事情,不会耽搁你很长时间的,岳阳都被你们吓哭了。你们那么有手段,我这个体弱多病的人还能是你们谁的对手?一分钟就好,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关于誉哥哥的。” 马娉婷看见傅珊珊那张娇柔的脸,真的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她以为她带刺的话谁都听不懂么?或者说她就是故意在刺激自己。可是她声音的那么柔弱,又是事关阎誉,即使马娉婷现在对阎誉没有了那种男生女生之间的感情。但是朋友之间的关照,合作伙伴之间的关心。她还是不缺的,所以即使再不愿意,也没有拒绝。 给了身边蒋若三人一个安心的眼神,马娉婷也上前两步,走到了傅珊珊面前。 傅珊珊突然对她一笑,“这是悄悄话哦,只能给你一个人听,”然后低下头来,嘴巴凑近马娉婷耳边,顺耳滑下的长发瞬间遮住了傅珊珊笑着的嘴角,然后发丝中的表情陡变,不见一丝柔弱,严眼中充满了蔑视,细细的嗓音里是满满的恶意,“我听说过你们乡下人有句话叫做‘狗肉上不了正席’,马娉婷,清楚地告诉你,在我眼里,你就是那盘上不了桌的狗肉。” 马娉婷乍一听到这句话就想要抬起头来,可傅珊珊却是伸手拽住了她的双臂,紧紧的拽住,骨节子几乎泛白,就是不让她挣脱,马娉婷眼神微暗,瞬间想到了什么,也想听听她还有什么话,于是也任由傅珊珊抓着,不再动弹,接着便听傅珊珊继续道, “你也不好好看看自己长得是什么模样,就想要勾引阎誉,你算什么东西,你父母没有教导过你,别人的东西不要伸手去碰么?你知道么,你让我恶心,是,你以前是吸引了誉哥哥的眼光,可是你永远不可能踏进阎家的大门。不怕告诉你,我和誉哥哥就要订婚了,你最好不要再打搅我们。 还有就是,我傅珊珊可以抢走你的东西,可你不行。我早就知道我手上那两只三彩翡翠镯子是从你手上夺过来的,那次你去古玩街被中途拦截的人也是我让爷爷派的,我也是故意把那双镯子戴到何氏的珠宝联展上的,可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如果不是我容忍你,你觉得,凭我傅家的权势,你能够看的见明天的太阳么?或者,应该这么说,你以为你有这些小角色的照拂,就能够躲得过傅家的眼睛?爷爷能够让卢家倒一次就能够让卢家倒一千次,我爸爸能够让卢芳毁一次,就能够让她毁一千次,还有你那弱如蝼蚁的父母,他们的命可掌握在傅家人的手上。 如果你不想看见他们任人践踏的模样,最好安分一点,不要异想天开的和我抢男人,否则你的这身边这些女生,我可以喊人来把她们好好照顾一下,特别是那个喜欢粘着你的朱圆圆,听说,不少人都喜欢未发育完全,白白嫩嫩的少女呢!不过最后,被好好享受的,当然也包括你,小/贱/人!” 傅珊珊最后三个字落下的时候,马娉婷已经变得如寒冰般冷冽深沉的双眼散发着浓重地冷意,“啪”的一巴掌狠狠甩到傅珊珊那张柔弱的面容上,马娉婷没有丝毫犹豫,出手可谓是快准狠,学过舞蹈的身子天生就对方向感的掌握和确定把握的十分精准,这一巴掌既不会太重,又不会让傅珊珊太好受,那五指的红印顶多到今天晚上就会消失,除非傅珊珊现在就叫人来,不然等会迟了,可是脸证据都没有了。 她马娉婷是不想惹事,但不代表有人欺负到她头上来了,她还要息事宁人,把另外半边脸也凑上去给人家扇,傅家又怎样,傅家人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么?傅家人就可以肆意折辱其他人么?她早就知道傅珊珊这个女人柔弱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狠心,可是傅珊珊却一直都没有明确地和自己摊牌。 今天,和自己说了这么大一堆,是终于忍不住了,是么。 下一秒,马娉婷就发觉接下来的事情和她所猜想的有出入,在她那一巴掌甩到傅珊珊脸上后,那虽然看起来有几分用力的掌力也不可能让一个人就这么直冲冲的往地上倒去,而且在傅珊珊倒下去的那一霎那,和玉和一直沉默的墨雪突然就闪开了身子,也没有想去接住傅珊珊的意思。 心里一个不对劲,马娉婷抬眼往和玉和墨雪让开的那条小道看过去,阎誉和傅哲瀚急匆匆地朝这边跑来的身影让她心下不禁一沉,原来这一切是傅珊珊早就算计好的是么?她看来很了解自己啊,知道自己是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父母和朋友被侮辱、被伤害的,所以故意说出那些话来刺激自己,是么? 自己的上一次出手,好像是对岳阳吧,那么说,岳阳把自己会动手的原因都告诉了傅珊珊喽,所以傅珊珊才抓的这么准,让自己忍无可忍地出手,然后再让阎誉和傅哲瀚看见这一幕,真是好算计,心机真是不错。 瞬间反应过来的马娉婷扯开嘴角,暗暗嘲笑了一下钻进傅珊珊套子里的自己,便施施然站定在那里,看着已经快到自己眼前的两个男生。 “珊珊!”焦急的喊声首先是从傅哲瀚口中传出的,然后他到傅珊珊身边,赶紧把她扶了起来。 阎誉则是站到傅珊珊的另一边,不可置信地看着马娉婷。他不论如何都不敢相信,那个在他记忆里,笑着的、甜美的、活泼的、古灵精怪的少女居然会有这样黑暗的一面,当着他的面就直接甩了傅珊珊的巴掌,那么冰冷的眸子,那么严肃的表情,是阎誉未曾在马娉婷的脸上看到过的,他觉得眼前的面马娉婷是那么地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 一句话直直地就从阎誉口中冲出来,“马娉婷,给珊珊道歉!” 原本生冷的眸子在听见帝鸿懿轩这陡然冒出来的一句话时,变得更加冷冽,再也没有任何情感的流露,马娉婷淡淡开口,“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阎誉是说让你给珊珊道歉。”这次出声的是扶起傅珊珊的傅哲瀚,他看向马娉婷的眼中也有着不可思议,“我知道,马娉婷,你恨傅家,我知道,傅家对不起卢家,对不起卢芳阿姨,可是这些事情都不是我们这些小孩子能做的了主的,就算是傅家有错,你也不应该迁怒到珊珊头上,她那么柔弱,你怎么能和她动手?你怎么忍心?” “我怎么忍心?”马娉婷一字一顿地重复了傅哲瀚的话,然后轻轻一笑,无比讽刺道,“我怎么就不能忍心了,对于辱骂我的家人,威胁我的朋友,还想要用无比残忍的方法折磨他们的人,我怎么就能忍的下心里的气愤?” “你说谎,珊珊明明是求着你把阎誉少爷让给她,你却对她出手,还骂她痴心妄想,明明就是你一直在威胁珊珊。”一直默然无语的墨雪此时陡然爆出了惊人之语。 第一七一章 决裂(下,6000+) 她威胁傅珊珊?马娉婷觉得这真是有史以来她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墨雪的指控让她无语的想要当场爆笑,可是看着面对自己一脸指责的阎誉和傅哲瀚,她心里那点笑意却是丝毫没有地方释放,这是不是就叫做无妄之灾? 而她的默然却是变成了对方心中的默认,阎誉当然也听见了墨雪的话,虽然他心里有几分明白这一定是被墨雪夸大了的,但是这问题的根本还是出现在马娉婷身上,他看向马娉婷,敛下眉头再次出声道:“马娉婷,不论你到底有什么理由,你打了傅珊珊这是事实,我和傅哲瀚都看见了,在场的这些女生也看见了,不说其他的,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所以只为了那一巴掌道歉可以么?” “如果我说我不道歉呢?你要拿我怎么样?”阎誉的一席话让马娉婷的心瞬间就凉到了极点,她知道她和阎誉是不可能回到当初在A市那样单纯快乐的时光的,她也知道,阎家未来的继承人也不容许他和自己这样一个普通女孩子继续交往。她和他之间,的确,是她先害怕退缩,在这件事情上,她的确没有做过十分的努力,因为她发现她和阎誉真的不适合。 现在这个场景难道还不够证明么?马娉婷心里暗暗嘲讽,想到那一次自己手臂受伤的时候,在岳阳和自己之间,阎誉能够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那是因为岳阳身后的家族完全无法与阎家所媲美;而今天。傅珊珊和自己之间,阎誉却无法毫不保留的向着自己,因为傅珊珊背后的傅家是阎誉无法去得罪的。或者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他和他的家族需要傅家的权势。傅珊珊刚刚说的话,她可是记得很清楚,阎家和傅家准备联姻了,不是么? 马娉婷还记得一个月前。她没陷入昏迷之前,阎誉还一直信誓旦旦地和自己说他不会放弃自己,可是现在呢,连最基本的事情真相是什么他都没有弄明白却强硬逼迫自己向傅珊珊道歉,阎誉以为他能左右的了自己的意志么? 从根本上来说,马娉婷是一个骄傲的人。特别是在感情上,她可以去付出,可以为了自己在乎的人受点小委屈。但是那并不代表她可以没有原则的去迁就。更何况,在她心目中,是阎誉让他自己一点一点最终滑落到了边缘地带。 原本,马娉婷以为,即使做不成男女朋友。作为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她和阎誉再怎么招。成为事业上的好朋友总可以吧,但眼前的情况却把马娉婷原来的那一点点幻想彻底打碎。 有傅家这位外在娇弱、内在心狠的大小姐在,她最好就是和阎誉划清界限,这样的话,傅珊珊就没有理由再来找自己或者说自己所在乎的亲人、朋友的麻烦,她也不必要为了傅珊珊的事情再和阎誉多费唇舌,和阎誉的这段不清不楚的暧昧,她真的很累了,而且现在更是成了傅珊珊的话柄,其实,她和他,早该了断的,不是么。 也许成为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才是她和阎誉最终的归宿吧!抬眼睨看了阎誉那张仍旧如同初见时帅气阳光的脸庞,马娉婷只觉得千万种思绪都涌上心头,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沉淀下来,那些过去的快乐的、悲伤的一切都化为云烟,渐渐消散。帝鸿懿轩那张精致俊美的脸庞突然间就浮现在马娉婷的脑海中,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很想他,比任何时候都想念他。 “誉哥哥,算了,既然娉婷同学说是珊珊的错,那就是珊珊的错吧,娉婷同学这巴掌,珊珊甘愿受了就是,誉哥哥你就别再为珊珊出头了。” 靠在傅哲瀚怀里的傅珊珊看着在马娉婷的问话后,陡然安静下来的两个人,心里有些不妙的感觉,这种时候,越拖下去,情况会变得怎样,谁都说不清楚,她一定不能让马娉婷把真相说出来,而且她还要趁这个难得的机会彻底掐断誉哥哥和马娉婷之间的纠缠,所以她便一边抚摸着自己脸上那清晰的五个指头印,一边哑着嗓子委屈出声。 “珊珊……”阎誉听见傅珊珊那么虚弱的音调,原本看着马娉婷那张傲然的脸有些渐软的心突然就又坚定起来,是啊,真正的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及时纠正她的错误,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他心里,马娉婷始终占有着十分的重量,他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的,可是他的家世又让马娉婷必然要承受很多她原本不必要承受的,所以不论是合作制衣还是要她向傅珊珊道歉都是为了她最终能够进入阎家的大门。 上京四大家里,阎家由于财富的惊人累积所以可以居于四大家之首,可是真正底蕴深厚的却是军事力量强悍的傅家,傅昀作为华国的上将,几乎掌控着一半以上的军事力量,在政坛上傅昀说一句话也是非常有号召力的,而他们阎家虽然有从政的人,到底比不得傅家的根基深厚。 傅珊珊作为傅家最为疼爱的孙女,她在傅昀面前是能说的上话的,傅家的家业最终也只能落在傅哲瀚和傅珊珊头上,如果马娉婷能与傅珊珊交好,就是为她自己争取了一个极大的助力。那么,他们在一起的可能性就更大。 阎誉并不是不知道傅珊珊对自己那点若有若无的情感,但他一直觉得,那是因为彼此太熟悉了,所以傅珊珊对自己产生了依赖,就像是傅珊珊对待傅哲瀚一样,这份感情,阎誉觉得更大程度上属于兄妹之情,所以他相信,只要他好好引导。傅珊珊就一定能够理解。 这所有的一切考量都是阎誉逼着马娉婷向傅珊珊道歉的原因,现在只有他和傅哲瀚和这几个女孩子看见了马娉婷甩傅珊珊的巴掌,要是让傅家人看见了。只怕马娉婷想要善了都了结不了。 于是阎誉再次狠下心来,开口道:“马娉婷,今天,无论你愿不愿意,都必须要向傅珊珊道歉。我是不能把你怎样,但是傅家的人却不是我,没有我这么好说话。现在道歉了,和好了,这件事情就算是揭过了,你懂不懂?” 阎誉的话里。明里暗里都是暗示,可是马娉婷却是一个字都不想去揣测,或者说她根本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想去理解,“我不懂,我也不想懂,阎誉,我能告诉你的是。错的是傅珊珊,不是我。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忍无可忍的出手的,我不是包子也不是馒头,我不会任人搓圆搓扁的。所以,我坚持不道歉。” “你……你怎么这么固执!”阎誉见马娉婷那张完全不为所动的小脸,简直都快疯了,只是道个歉而已,有那么艰难么?你已经打了傅珊珊一巴掌了,还要怎样。道个歉能比得过傅珊珊脸上承受那掌力的痛苦么? “喂,阎大少,你有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真实情况,你不觉得这样责问马娉婷,硬逼着她道歉,太过分了一点么?”王纭本来早就想要出声了,可是马娉婷总是给她不停丢来稍安勿躁的眼神,她也就一直憋着忍着,可是现在她看见阎誉这种态度,憋闷的火气一下子就涌起来了,挥着拳头就大声大气道。 见有人插话,阎誉眉目一敛,十分不喜,“王纭,这不是你家里的青鹤堂,在我这里,你也不是什么大姐大,我不想迁怒,你最好安静一点,现在我没有平时的心情来看你耀武扬威。” “擦,阎誉,你别以为你……”王纭本来是想要告诉阎誉这事情发生经过的,想要让他了解到马娉婷并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可是阎誉这番不识好人心的话,却彻底惹毛了她,暴脾气顿时就要发作,好在马娉婷及时拉住了她,“王纭,别和这些闹不清的人一般见识,生他们的气,让自己烦心,何必呢!” 王纭听见马娉婷的安抚,捏了捏拳头,指了指傅珊珊,又朝阎誉比了比中指,“阎誉,今天,我看不起你!” 阎誉仿若没有看见王纭十分不礼貌的举动,眼睛紧紧盯着马娉婷,声音有些强硬,“道歉,不要让我失望。” “是你让我失望了,阎誉。”马娉婷淡淡开口,话语中再也没有任何的情绪,“就算是刚刚的事情重演一百遍一千遍,我都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就是要甩傅珊珊的巴掌,我一点都不后悔,我这是在替她的父母告诉她做人要留点口德。所以,请你不要拿你的人格大义来强迫我,我不会屈从的。” “马娉婷!”阎誉忍无可忍地大叫出声。 “我耳朵没聋,你不用喊这么大声的,阎大少。”看着阎誉激动地脸,马娉婷心中却是平静的不能再平静,心湖似乎再也难以为眼前的这个人而泛起任何的波澜。 “誉哥哥,你别生气,”在一旁看戏看得正欢的傅珊珊此时再次喊出声,然后在阎誉和傅哲瀚都侧头看她的时候,突然从傅哲瀚怀里冲出来,向马娉婷冲过去,再次拽住马娉婷的手,大声道,“娉婷同学,你要怪就怪珊珊吧,是珊珊口误,惹你生气了,不要和誉哥哥生气好不好,珊珊知道誉哥哥很在乎你的,珊珊……”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傅珊珊双手在马娉婷手臂上一拧,本就厌恶地看着傅珊珊的马娉婷吃痛,反射性的一甩,谁知道傅珊珊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另外半张脸迎着马娉婷那甩出的手而上,只听又是“啪”的一响,傅珊珊“啊”的大叫一声,就“咻”地朝后摔去。 阎誉和傅哲瀚见状急忙上前,而傅珊珊则是看准了阎誉伸出的那只手,整个背部靠近阎誉打开的胸膛,一把抓住他的那只右臂,然后用整个身体的力量攀住,再狠狠甩向马娉婷的脸庞,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当阎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看见的就只是马娉婷那张有着四只指印的左半边脸蛋。 左手缓缓抚摸上被打伤的左脸,马娉婷的动作很缓慢。很轻柔,指尖就像是跳着一只美丽的舞蹈,她轻轻地抬头看向阎誉,眼里没有一丝光亮,静静地开口道:“阎誉。现在这样是不是就算是你给你的那位傅大小姐报了仇,讨回了面子?现在,我是不是就不再欠你什么了?” “娃娃,我……”阎誉见她这样,心中陡然一凉,这才慌忙地想要解释什么。可是马娉婷却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我告诉过你,曾经。我以为我们可以在一起,但是后来我发觉我错了,你却总是不肯直面现实,今天的这一切,是不是已经很好的证明了我所说的话? 我们服装合同订立的是一年份的。以后的这一个月,我会尽力把接下来的图纸都画出来。一年后,等销售成绩出来,你再分成给我便行;放在你手上的东西,我会抽时间过去付钱提货,这以后,就让我们安安静静的只做初三A班的学生,再也不要有什么纠缠了罢。” “娃娃,不是的,你听我说……”这样淡然无情的马娉婷让阎誉六神无主,他只知道如果自己不做些什么的话,自己和马娉婷之间,就真的的只能成为过去了,可是怀中的傅珊珊此刻又出了状况,呜呜咽咽地啜泣起来,喊着自己很痛,阎誉无奈的去查看,以至于没有来得及阻止马娉婷离开的步伐。 不过在离开前,马娉婷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她微微顿了顿脚步,走到阎誉身边,看着哭嚷着的傅珊珊,开口道:“傅珊珊,我想对于今天的结果你应该很满意才是,那么你脸上的伤,你该不会还想要去生些其他的是非吧。”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马娉婷撩开自己珍珠小搭肩丝质地薄袖,上头两圈明显的青紫让阎誉和傅哲瀚倒抽了一口气,从容地拽下袖子,马娉婷再也没说一句话,便和一脸气愤地看着傅珊珊和阎誉等人的蒋若、王纭一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王纭虽然想问些什么,但是这沉默诡异地气氛却让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急的抓耳挠腮。 还是蒋若先开了口,“娉婷,你和阎誉……” 马娉婷的回应是粲然一笑,却猛地牵动了脸上的指痕,笑的有些扭曲,“我和阎誉没什么,在怎样也不过现在这个结果了,这样其实也好,免得他家在傅珊珊和我之间无法抉择,我帮他做了这个决定不是挺好的么!” “关键是明明是傅珊珊那个假的要死的女人陷害你啊,马娉婷,”王纭见她终于开口,也没什么特别难受的表情,十分不满的开口,“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傅珊珊最后和你悄悄说了些什么,可是你的人格,我是知道的,你就不会是个推卸责任的主,那个傅珊珊一定是说了些很让你恶心的话,要我说,你那一巴掌,真是轻了。” 马娉婷微微顿下脚步,侧头瞥向王纭,似笑非笑道:“你就那么相信是傅珊珊恶心了我,不是我没事找事扇她巴掌?” “你可是我的姐儿们,我当然是相信你喽,不然还去相信那个假的要死的女人。”王纭皱眉,说的肯定有直接,没有一点犹豫。 马娉婷转头看了眼朱圆圆和蒋若,她们的眼中也是全然的信任,没有一丝怀疑。 原本因为阎誉而冷凉的心顿时变得温暖起来,这才是她的朋友,无论她做什么都会毫不犹豫的支持,也相信自己不会去做那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步子突然朝前买了两步,朝蒋若、朱圆圆和王纭回头一笑,马娉婷高声道:“比比看,谁先到教室,最后到的今天去食堂给其他人打饭。” 话罢,便率先朝前跑去,“你好诈!”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三个女生陡然发出一声叫喊,然后争先恐后地向马娉婷的背影追去。 年轻的身影给广阔的校园增添了几分青春的靓丽,化为一道道美好的回忆,留在了她们自己或者别人的记忆里。 放学后,和几个好朋友分别道别后,马娉婷便朝着早上和帝鸿懿轩分别的地方走去,只不过刚到校门边,帝鸿懿轩那挺拔俊逸的身姿便映入马娉婷的眼帘,微笑着走过去,还没来得急打招呼,帝鸿懿轩那陡然冷沉的嗓音便响在耳边,“谁做的?” “啊?”一时间,马娉婷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那熟悉温热的大掌抚上左颊,她才低声道:“没什么,不过是解决了一些恩怨,你不用担心,我可不是会吃亏的人,我给了对方两巴掌哦。”说着,她纤细白嫩的手指便比出了一个二字。 “那怎么够,折了那人的手都不够!”不同于手上的温柔,帝鸿懿轩的语气里是寒风凛冽。 马娉婷轻笑着抚上脸上那只大掌,“好了,我这都放学了,人也都走了,我又没吃什么亏,咱们先回家再说好不好。” 知道马娉婷这个样子就是不想多说,帝鸿懿轩并没有逼她,瞥了一眼先马娉婷一步坐上车的螟,暂且把问题压在心底,帝鸿懿轩顺着她,坐上了轿车。 不知道是不是马娉婷的错觉,总觉得这一路格外地漫长,走了很久还在半路,看着车窗外一路不变的风景,有些疲倦的,马娉婷轻轻靠上了帝鸿懿轩的臂膀,无意识的,她开口道:“帝鸿懿轩,如果,有一天,我打了对你来说生意上或者事业上很重要的人一巴掌,你会不会怪我?强迫我给那个人道歉。” “那丫头为什么要扇那个人的巴掌呢?”帝鸿懿轩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嗯,你能不能先不问原因,只按照你心里的第一想法告诉我你会怎么做?”抿了抿唇,马娉婷眼神有些飘忽。 “我会先替你受过,先向那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生意伙伴道歉,然后等事情结束后再来询问我的丫头,为什么会做出那么不合情理的事情,我相信,我的丫头不是个随便会找人撒气的女孩,我知道我的丫头做事情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所以丫头你一定会主动告诉我的,不是么?”帝鸿懿轩言语疏淡,话中却是有着淡淡的暖意。 “真的么?你真的相信我么?”马娉婷听着他的话,怔怔地转过头,看着眼前俊逸精致的脸庞,认真眼神,喃喃道。 “这个问题,不是问题,丫头,我当然相信你,如果不是你的人格、你的个性,你的一切,我又怎么会喜欢上你?要是怀疑你,否定你,我不是否定了我自己么?”帝鸿懿轩的双手轻轻捧起马娉婷柔软的脸庞,眼里的温柔几乎要透出水来。 “帝鸿懿轩!”马娉婷情不自禁的躲进他的怀抱里,直到这一刻,她终于完全相信,她的第二次选择,是没有错的,抱着她的这个男人真的能够为她撑起一片天地,相信她,呵护她,宠溺她,给予她她想要的一切。 白天所发生的闹心的那一切似乎在此时都瞬间远离,只要再这个温柔持重的怀抱里,马娉婷觉得无论有多大的风雨,她都不怕了。 第一七二章 温情 一路上温情脉脉的回到卢家,马娉婷一直都呆在帝鸿懿轩暖暖的怀抱里,所以并没有看见拥抱着自己的爱人那宠溺信任的眼神在移开她身上后陡然变得冰冷的样子,马娉婷没看见,不代表其他人也没看见,内视镜里,坐在副驾上的螟瞧见帝鸿懿轩冷冽的面容后,那沉默不语的脸庞上陡地抽搐了下,他似乎感觉到有些人要倒霉的样子。 下车后,马娉婷好像已经忘记了白天发生的不开心的事情,和帝鸿懿轩说了句找卢芳有重要的事情商量,便一溜烟儿的跑进了卢家大宅。 帝鸿懿轩微笑的注视着属于自己的可人儿往宅子里小跑的背影,转过头来时,却已经没有一丝笑容,淡淡开口道:“关于丫头脸上那四根指头印,是不是有人应该向我解释一下?” 身边有瞬间的寂静,正准备跟上马娉婷的螟自知此劫难逃,立刻俯首开口道:“少爷,是螟保护娉婷小姐不力,请你惩罚。” 帝鸿懿轩淡淡地瞥了全身黑衣的螟一眼,“认错谁都会,我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人能在丫头的脸上留下痕迹,虽然我如今脱离了首都初中的教师一职,但就我所知的,丫头虽然活泼了一些,可她乖巧的很,是不会轻易和人发生肢体冲突的。能让她这么狼狈的人,估计不是什么普通同学吧。” 螟俯首听着帝鸿懿轩淡淡的猜测,心里一震,“少爷果然神机妙算,娉婷小姐脸上的指印是上京阎家的下任继承人阎誉留下的,而这里面起极大催化作用的却是傅家的二小姐傅珊珊。今天,娉婷小姐在学校里和她的几个好朋友正叙别情,却被傅珊珊和其带来的三个女生围堵。言辞十分难听。 最后,傅珊珊不知和娉婷小姐单独说了些什么,娉婷小姐便先出手给了傅珊珊一巴掌,恰好这一巴掌被阎誉和傅家的大少爷傅哲瀚看见,然后经由傅珊珊带来的女生挑拨,阎誉坚决让娉婷小姐道歉,娉婷小姐不从。之后傅珊珊利用巧劲让阎誉在娉婷小姐脸上留下了指痕,娉婷小姐向那位阎家少爷表达了好聚好散的意思,便带着朋友们离开了。” 帝鸿懿轩静静听着螟的叙述,双手指节微微相击。沉吟道:“丫头的那几个好友就没有一个人替丫头出头么?” 螟有些怔楞,他还以为少爷会发威说要收拾阎誉和傅珊珊呢,不过立即就回过了神。“其中,青鹤堂的王纭的确是想为娉婷小姐出头,不过却被娉婷小姐压下了,所以我觉得应该是娉婷小姐早就给了她的几个朋友暗示,让她们不要插话。因为我感觉娉婷小姐和那位阎家少爷好像有一些微妙的关系。” “微妙的关系?”帝鸿懿轩一字一顿重复道。“你是想说丫头和那个阎誉其实是有暧昧的么?或者说他们曾经在一起过?”一想到这种可能,帝鸿懿轩只觉得心里抑制不住的发酸发涩,眼中的冰寒也更为浓重。 “少爷,螟不敢如此揣测,只是……只是……”只是了半晌,螟的后半句话还是没有是出来。回想着自己为了保护马娉婷,居于暗处看见的白天发生所发生的那一幕幕,螟觉得他的言语突然变得很苍白。这明摆着的事情,他不好说出来刺激自家少爷,可也无法否认,来欺骗自家少爷啊。 帝鸿懿轩看着螟有口难言的样子,挥了挥手。“行了,不用再说了。关于这件事情,就不要猜来猜去了,我会找个机会直接去问丫头,想来,既然丫头已经说出了好聚好散的话,对于阎誉,即使曾经有感情,也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不过,螟你这番话,倒是让我觉得傅家那位傅珊珊小心思还挺多的,先是找丫头密谈,然后又让丫头忍不住甩她巴掌,再在丫头甩她巴掌的时候恰好给阎誉看见,在让阎誉甩了丫头的巴掌,估摸着是早就计算好的。真不愧是傅昀傅上将教出来的孙女儿,狐狸的后代果然还是狐狸!” “少爷明鉴!”螟信服颔首,就凭自己的描述,帝鸿懿轩都能把每个人的行为掐的那么准,他佩服。 另一边,急匆匆跑进卢家大宅的马娉婷不过刚刚冲进卢岳林住的院子,还没进房间,便见到了一个暌违已久的男人,按理说现在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那就是一直言明要追求卢芳,甚至在和氏珠宝联展后两人关系还有了进一步进展的,却又因为各种原因很久不见的俞越俞大校长。 俞越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西装,不同于一向的干净儒雅,细细看去,浅色西装上有着轻轻浅浅的褶皱,西装穿在他身上有些空荡的感觉,袖口腰间都在随风打摆,想来是上次的枪伤让俞越清减了这许多。他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卢岳林的房门口,眼睛直直望向房间里,眼神中充满复杂的神色,仍旧是那架金边眼镜,眉心却是多了几道深深的折痕。 马娉婷看见这副模样的俞越,联想到在学校里王纭和自己悄言的关于俞家近来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糟心事,不禁暗叹道:俞校长,这段日子应该过得很不如意吧。 暂时放下心中想向卢芳问的那些问题,马娉婷几步走到俞越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右臂,出声道:“俞校长,好久不见,怎么光站在门口,不进去看看?” 马娉婷冷不丁的话让俞越身子微微一颤,似乎有些被她突然的开口吓到,低下头,俞越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居然多出了一个人,这要是来要他的命的,他估计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吧,淡淡自嘲,俞越开口道:“原来是娉婷同学,真是好久不见,我只是来看看卢芳,看她过得好不好,很快就走了。” “只在门口看一看,就只到卢老师过得好不好了么?那俞校长觉得通过你这一番观察,卢老师究竟是过得好还是不好?”没有客气的。马娉婷只戳戳地问道。 俞越有瞬间的哑然,然后轻笑道:“这么些日子不见,娉婷同学的嘴上功夫日渐长进啊。” “俞校长,你这个样子,是不是就叫做顾左右而言他?”微微歪着脑袋,如瀑般长长的黑发顺着那个弧度流泻,给马娉婷俏皮的模样增添了一分柔美,可是她的话却让俞越不容躲避。 “一直都很担心卢芳,”在那双黑白分明、看得十分清楚的大眼睛中,俞越终究是没支撑住。又或者这段日子对他而言实在是太沉重了,想找一个发泄口,话匣子也终于打开。“可是,那时候,你们被傅家的人给掳走,我却被打伤了,伤倒不重。却还是休养了几天,醒来后就听说你们已经获救了。 当时就想来看你们,却又因为家里突来了不速之客而耽搁了,之后也一直都很忙碌,这副身子也不太争气,前段时间听说卢家发生了枪战。实在放心不下,便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来看看才行。”俞越儒雅的声音淡淡叙述着。脸上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马娉婷却是从这清淡的言语中听出了太多的烦忧与无奈。 原本还想替卢芳敲打敲打俞越的心就淡了下来,虽然外表那么光鲜,可是不论是卢芳还是俞越,都过得不容易啊。 马娉婷静静看了眼俞越。眼神也随着他望进了卢岳林的房间里,在那里。卢芳正在给卢岳林擦洗身子,按摩手脚。 “俞校长,对不起。”突然间,这句话就从马娉婷口中冒了出来。 俞越有些不解的回眸,“娉婷同学为什么要和我道歉呢?” “你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我因为担心卢老师,所以这身抱歉,我是一定要说的。”没有丝毫尴尬,心里怎样想的,马娉婷就怎样说了,“世间万般事,半点不由人。其实,为了你,在我和卢老师获救之后,我和她还吵过一架。 因为,你的伤毕竟由我们而来,而你和卢老师的关系也可以说大致确定下来,所以男友受伤,女友照看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就在那时候,秦雨和卢芬被送入狱,卢爷爷又一夕之间变成了植物人,卢家的产业也是千疮百孔,回到卢家的卢老师承受的压力之大,我想,一定让她很崩溃。 那段日子,卢老师一边要照顾完全没有自理能力的卢爷爷,一边又要忙着尽可能的挽回卢家的产业,心里还要受着把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亲手送进监狱的折磨,她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或者说她根本就无法合上眼睛去休息。 在那种外界折磨和自我折磨中,她一定很痛苦,很疲倦,但她还是努力扛下了,我就是在那种时候,却因为,她完全没有心力去关照你,和她大闹了一场。因为在我心中,感情是需要双方共同付出、共同呵护的,我很害怕,卢老师会失去俞校长这样一个迁就她、心疼她的爱人。 而且,俞汐老师在学校里的迁怒和生气,也让我觉得,卢老师是有必要去说明情况,照看俞校长你的,所以,我无理取闹了。但后来,傅家又是不安分的接连找上门来,打伤了言懿轩和我,我们又倒下了,卢老师就更没有机会去看你了。 我以为,这样的情况下,俞校长你会心冷、会心死,会不再对卢老师付出感情,但是,今天,你来了,说实话,我很感激你,又是抱歉又是感激的。卢老师她承受了太多,我衷心的希望,你们彼此都不要放弃,不论发生了事情,好不好?” 马娉婷是换位思考才说出的这一番话,如果自己是俞越,为自己心爱的人受伤后,那个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却一眼都没有看过自己,那么她是一定会好好考虑这到底值不值得的,所以,在俞越进屋之前,马娉婷就想着把这其中的一切无奈都告诉俞越,希望能够让俞越理解,宽心。 而俞越也的确曾经闪现过这种念头,可是无论值得还是不值得,他都想来看看卢芳,只要看见卢芳过得好,他也就放心了,也算是对这份自己单方面长久的留恋的感情有了一个完美的句点。但是在走进卢家大宅,感受到其中的空旷。看见卧倒在床毫无意识的卢岳林,而床边忙碌着,清瘦了很多的卢芳的那一霎那,他心里陡然的一疼让他突然就意识到,他根本放不下。 俞越犹豫了半晌,却始终没有踏进这扇门,随之又听见马娉婷的一番话,心底里来之前那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决定都在这一瞬间被推翻,这扇门里的。操劳着的女人,是他心爱的人啊,就算是她有错。自己也应该去包容,况且,都已经等了那么多年,还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吗? 马娉婷的叙述也让俞越知道,卢芳的无奈比之自己而言。更为深重,所以,他怎么还狠得下心来,和卢芳说再见,现在的他只想冲进门去,把卢芳紧紧拥入怀里。好一诉别情。 不知什么时候,卢芳那纤细的身影已经站在了门边,静静地看着俞越。眼底是深深的思念和不可置信,有些语无伦次的,她开口道:“我……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想见到我的。” 而已经重新定下心思的俞越却是释然朗笑,“老婆都还没有追到手,我怎么舍得放弃。还是说,芳儿你要抛弃我?”说着。便张开了手臂。 静静走过去,轻轻靠在俞越怀里,卢芳口里喃喃道:“谢谢你,对不起。” “芳儿,你知道么?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可你却一直不出现……”俞越低声道,想一个迷路的孩子般,声音中充满了浅浅的苦涩,那是一种等待已久的绝望。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卢芳静静地流着泪,不停道歉。 “不过,我很庆幸,我还是来了,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你也放不下我,对不对?”俞越轻言缓语,话语中慢慢引诱着。 “嗯。”卢芳带着泪痕的脸颊泛起微微的热意,但是这一次,却没有再否认这份来之不易的情感,“我很想你,我放不下你!” 马娉婷含笑看着眼前这美好的一幕,静静的退出这一方渐渐升起甜蜜味道的院落,把这小小天地让给了那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 就在她要回清风别院的半路上,帝鸿懿轩突然杀出,说是有些事情要问她,有些疑惑的,马娉婷小白兔便跟着帝鸿懿轩这只大灰狼去到了卢芳专程为他和他的部属准备的院落。 很大气的院子,形容很规整,华国古典的对成型设计,院中是挺拔耐寒的青松,红木的廊院,配着远处踮脚眺望便能看见的高峻的山峰,十分有山水的画意。 正好好欣赏着这院落的同时,一句冷不丁的询问便在耳边响起,“丫头啊,今天正好有时间,我想和你探讨一个人,这上京有四大家族,你知道吧,其中又以阎家为首,阎家的下任继承人,那个叫阎誉的男孩子,和你是同学吧,上次在和氏珠宝联展上,他对你的态度好像很不一样,而且我关于你脸上的指痕,我也听螟说了,似乎也和这位阎家继承人有光,那我能不能问一下丫头,你和他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呢?” 这拐弯抹角的说了一大堆,如果马娉婷还听不出来帝鸿懿轩话里的意思,那她的智商就值得怀疑了。 头上瞬间挂上几道黑线,她挑眉道:“帝鸿懿轩,你要问的就是这个问题哦,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啊?” 咳咳,有些尴尬的咳嗽声顿时从帝鸿懿轩喉头传出,偏生他还要表现出这是十分不经意的样子,倒是让马娉婷一通好笑,这个一向什么都在掌握男人啊,怎么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不过,她喜欢。 笑过之后,马娉婷轻轻拽住帝鸿懿轩的袖子,轻轻摇晃,“其实,和阎誉的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过,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完完整整的告诉你,但是,你是不是也应该和我坦白一下,你的过去?你这么个大美男,要说没有几朵灿烂的桃花,我可不信。” 皱了皱鼻子,马娉婷微微嘟嘴,俏皮道。 帝鸿懿轩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白嫩的脸蛋,拂过她脸上指痕的时候,手劲十分温柔,“丫头你呀,真是一点都不吃亏,等等我让贝铭先给你把脸上这几道痕迹去掉再说。” 马娉婷却急忙阻止道:“那可别,现在还不到去掉的时候,你还是让你那位冰山医生帮我把这几道痕迹怎么能人为不用暴力的方式下,加深点比较好,你可不知道,我今天可给了傅家那个傅珊珊两巴掌呢,要是她找人来,我这脸上还能拨点理儿,不然,要是明个儿见到我一张干干净净的脸蛋,指不定人家心里怎么恶补呢!” “丫头以为,我会惧怕一个傅家的势力?伤了我的人,就要做好承受报复的准备。”帝鸿懿轩言辞温柔,但语气中暗含的危险却让人胆寒。 马娉婷静静地摇了摇头,轻轻侧靠近他的怀里,把自己的小手放进他的大掌中,把玩着,“我不要你因为我打乱全盘计划,帝鸿懿轩,我知道,你是个心里有大计划的人,我也知道,我和你也许有着意想不到的渊源,虽然,我总觉得你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但同样的,我也有自己的秘密没有和你说。 人家有句话叫做恋人之间一定要保持一定距离,才会长久。所以我不会追根究底,我也知道你一直都尊重我,没有询问过我,但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也许到了适当的时间,我们就能彻底向彼此坦白,虽然不是现在,可我仍旧相信,至少,我们一定不会彼此伤害,对不对?” “丫头,有时候,我真的很害怕你的贴心,你的敏感,可我有十分心疼,你受委屈了。”抚摸着怀里小人儿那一头乌黑的长头发,帝鸿懿轩声音温暖,眼神满含着宠溺。 “我哪有什么委屈,其实这一巴掌是我应该受的,”静静的,马娉婷开口,“帝鸿懿轩,在没有遇见你之前,首先出现在我生命里的是阎誉,按照恋爱的性质次数来算,他,应该叫做懵懂初恋吧。” 感受着抚摸着自己长发的大掌猛地一顿,马娉婷淡淡一笑,继续道:“应该怎么说呢,也许是缘分吧。你应该不知道,我最先认识的上京四大家族里的一个人是谁,那个人是一个温和慈祥的老者,她的名字叫杨君如,是我们那个小院里医务室的医生。 我小时候,身子不好,容易生病,所以经常会去杨奶奶的诊所里挂吊瓶,这一来二去的,我们家和杨奶奶之间就变得非常熟悉。杨奶奶她丈夫去得早,一个孤家老人的,我也就经常会去陪她,她就像是我的第二位奶奶一样,把我当做她的亲人,她的孙女儿。 说来也巧,我爱好很多,就想着学书法学画画学舞蹈,而舞蹈则带我认识了上京四大家族里的第二个人,那就是卢芳老师,第一次见卢老师,她完全就是我心目中的完美女强人,高贵、美丽、漂亮、气质好。 然后在卢老师的带领下,我又认识了四大家族中阎家的闫坤和他的妻子莫丽萨,然后又因为我的画作被闫坤看上,进而有机会认识了阎誉。” 说到这里,马娉婷突然顿了一顿,嘟着唇,伸出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然后恍然道:“不对不对,不是的,第一次见到阎誉应该是在俞方爷爷请我去吃饭的时候,认识俞家的俞方爷爷是因为我学习了毛笔字,然后参加了由他作为评审的一个书法比赛,然后在那间装潢的挺别致的酒楼里,第一次和阎誉巧遇,那家酒楼好像是就是阎家开的。 他那时候啊,非拉着我要我为自己一句无心的话作解释,我实在没办法,就和他讨论了一下华国酒店业发展的问题,然后他奇奇怪怪地告诉我他的名字,就离开了,我本来以为我们是不会再见面的,可是后来还是见了面……” 第一七三章 坦诚相待 “……后来见面的时候,那时候我的舞蹈老师还是莫丽萨,和阎誉有生意上的接触还是因为想给莫丽萨搭配一身最适合她的衣服,恰好阎誉居然和闫坤是亲戚关系,那以后我和他就开始商量着合作…… 就在我欣喜着身边所有的事情都顺遂的时候,杨奶奶却突然被他们本家的人找到了,她居然是上京傅家上一辈的大小姐,认识傅哲瀚就是在傅家人接杨奶奶回家的那一天,杨奶奶她离开了,却把她这半生在外漂泊的最后一点东西都留给了我,一只非常好看的檀香云纹古木盒,一份为了我的商标而倾尽心血的绣帕,还有一份房契,可惜的是……” 说到这里,马娉婷突然就没了声音,帝鸿懿轩低头看她,发觉她的眼神有些飘渺,想必是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听丫头的描述,这位名叫杨君如的老人似乎是傅家的狐狸因子变异出来的,的确对丫头算是很不错的。 停顿了片刻,马娉婷眨了眨眼睛,才又开口道:“……可惜的是,来上京这么久了我却一次都没有去看过杨奶奶,曾经是想去没有拿得出手的礼物,可是等到有了准备送给杨奶奶的礼物,却又被傅家的人中途拦截,” 勾了勾唇,她嘴角满是讽刺的意味,帝鸿懿轩见状接话,“丫头说的难道是那块我们在古玩街的时候被人抢走的三彩翡翠玉石明料,怪不得,我当时就纳闷你为什么不连着那块大料子一起卖了好脱手,原来竟是有这样的打算,我还记得当时你还向我询问那块料子能够打出几对镯子来。” “是啊……”马娉婷轻叹一句,“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最后却落到了傅珊珊手里,虽然一样是傅家人,为什么杨奶奶让我发自内心的喜爱尊敬,而傅珊珊却让我不能不厌恶?”低声喃喃的,她像是在问帝鸿懿轩,又像是在自问。 “总之,自从A市分别后,一直都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再见杨奶奶一面,现在卢家和傅家又是势同水火,也不知道这一切什么时候是个了结。”摇了摇头。马娉婷话语中有着淡淡的无奈,“其实,刚开始和阎誉合作。我真是半点想谈感情的心思都没有,第一次对他产生出感激的情绪,还是因为他在舞台上救了我。 那是A市的舞蹈比赛,因为过去一些不好的经历,在舞台上看着黑压压的观众。触发了我潜藏已久的密集人群恐惧症,当时我整个身子都无法动弹,一下子就僵硬地摔在了舞台中央,那时候,阎誉的出现简直就如同天神陡降,他牵着我的手完成了那一支比赛的舞蹈。我才获得了在更大舞台上走下去的入场券。” 说到这里的时候,马娉婷明显感觉到肩膀上缓缓收紧的大手,轻笑着用自己的小手覆上那只越来越用劲的大掌。她不禁打趣道:“我说帝鸿懿轩,你还要不要听了,我可是一朵娇花儿呀,作为男朋友,你怎么可以‘辣’手‘摧’花?” 肩膀上猛地就是一松。耳边传来帝鸿懿轩淡淡的抱歉声,“对不起。丫头,但说实话,即使知道这是过去的事情,我还是忍不住有些嫉妒啊,那个阎誉,比我早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也在你心里留下过痕迹,我……觉得有些不舒服。” 抬起头,看着那张依旧俊美精致的脸庞,虽然淡着一张脸,但马娉婷就是知道他在生气,伸长双臂,够到那俊美的脸颊,马娉婷轻道:“你呀,真是让我怎么说好,虽然你因为我吃醋我是很开心啦,但是我和他都已经是过去了,不然你以为我是那种会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捡了芝麻却还要捧个大西瓜的人么?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有了你这只大熊掌我还会回去瞧那条鱼么?就算是金子做的鱼也没有你这只毛茸茸的熊掌能够带给我的温暖啊,傻瓜。” 听见恋人的甜言蜜语,帝鸿懿轩刚刚还有些堵的心思顿时变得舒畅无比,握住自己脸旁的小手,他刮了刮马娉婷的鼻梁,“有丫头这句话,我很放心,好了,你继续说,我想要听到完整的版本,然后再看看怎么把那些我不在的时光给补回来。” 这前一句马娉婷还心说孺子可教,不愧是做大事的,心胸很宽广,帝鸿懿轩的后一句话便把马娉婷给瞬间噎住,也就是说她哄了半天,这位大爷还是觉得很不爽喽,看来她必须要有所偏重啊,至于偏哪些,重哪些,还得好好琢磨琢磨。 后面的话马娉婷交代的很快,对于阎誉带她一家三口到首都一游的那件事情,她本来是想很迅速的一掠而过,可是身边的男人可不许她打马虎眼,一定让她巨细无遗的交代,好吧,马娉婷于是很识相的省略了她和阎誉单独相处的时光,直接蹦到了和傅珊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帝鸿懿轩,你还记得吧,我那次和阎誉去‘无二’吃饭的情景,就是我第一次来到首都的时候,事后你不是捡到了我的那颗翠绿翡翠珠子么?就是那时候,我首次发觉我和阎誉之间的不合适,因为傅珊珊对阎誉的态度,因为傅珊珊对我那几乎不能忽视的敌意。 这前两点其实都不是我能放下和阎誉之间情感的原因,最重要的一点是阎誉没有一次清楚地向人表明,我和他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关系。你也知道,我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当然希望自己喜欢的男孩子能首先向自己表白,我一直等一直等都没有等到阎誉和傅珊珊的说明。 当时,我真的很失望,可是你做的食物很好吃,我便化失望为动力,大快朵颐去了。” 帝鸿懿轩也是清晰地记得这段回忆的,他当时就在监控器里面看着这有趣的一幕,两个女孩和一个男孩,明明气氛那么奇怪的不容忽视,可其中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女生却硬是点了那许多盘刁钻的菜色然后自顾自地品尝起来,回想到这里,帝鸿懿轩嘴边勾起微微的笑意。 “之后的第二天。该回程了,阎誉本来答应的好好地要送我和我的父母去机场,可是我和我的爸爸妈妈在酒店里等了很久很久都不见人影,我一直都告诉自己,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耽搁了,我更害怕他是来接我们的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可是却连一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 他是阎家的大少爷,我又怎么可能够贸贸然的找上门去,那阎家人直接用唾沫都可以把我淹死,我有我的骄傲。即使是喜欢一个人,也不能够失去自己的尊严。 就在担心与失望之间,我和我的父母好不容易找了一辆车去到了机场。直到最后我也没有见到他。”说到这里,马娉婷吐了很长的一口气。 “丫头,我永远不会这么对你。”听到此刻,帝鸿懿轩淡然坚定的话语静静响起,“你是我唯一的爱人。是我想用生命去保护的人,我会尊重你,不会让你因为我受到任何委屈,不论有什么事情,我都会回到你身边。” 马娉婷轻轻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帝鸿懿轩,你知道永远有多远么?我不求永远,只求我和你在一起。对彼此有感觉的时候要相互信任,相互体贴,相互温暖,还是那句话,如果有一天。我们不能……” 一只大掌猛地捧起她的脸庞,醇厚的语音掐断了她的后话。“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丫头,我向你保证,直到生命的终结,我们都会在一起,之后,你会化作夜空中最耀眼的那颗星子,而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让你永远不寂寞。” “真的么?”眼底泛起微微的湿意,嘴角那抹弧度却是止不住的上扬,即使帝鸿懿轩说的是哄她的话,但是她听见依然觉得很开心,至少,无论以后会怎样,她的记忆里,会有这样一个爱过自己的男人曾真诚的向自己许诺过。 “真的。”一个温热微凉的吻轻轻落在马娉婷的额头,帝鸿懿轩声音很温柔,嘴唇很柔软,那轻柔的触感让马娉婷怔楞片刻,然后傻傻的伸手抚向自己的额头,眨巴眨巴眼睛,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马娉婷只觉得脑海里轰鸣一声,整张脸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 “你……”嘴里冒出一个字眼,马娉婷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对。 “男女朋友,亲吻额头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还是说,丫头害羞了?”帝鸿懿轩满意地看着马娉婷惊讶又生涩的反应,顿时了解到他的丫头和那个阎誉一定是没有过这样的接触,心里一个大大的“爽”字便顿时浮现而出。 看着帝鸿懿轩那张浮现出得意的脸色,微微有些恼羞,马娉婷红着脸弓起手臂就往他的小腹戳去,其实她真没用多大的劲儿,可是帝鸿懿轩之后的“哎呦”一声捂住肚子却让她有些慌神,赶紧想要掰开他的手,掀起他的衣裳下摆查看,却是再次被某男一把抱进了怀里,“丫头,怎么办,我真的好喜欢你,一天比一天更想要看见你开心的笑颜,刚刚的事情,情之所至,我不会道歉的。” 埋在帝鸿懿轩怀里的马娉婷脸色更加红润,抿起的嘴角悄悄咧开大大的弧度,低声道:“谁要你道歉啊,傻瓜。” 这句话一出,那个兴奋的男人便一把抬起了她的小脸,得寸进尺道:“真的不怪我?” 被帝鸿懿轩热切的目光盯地有些受不住,抿着甜美难忍的笑意,含羞的侧过脸,马娉婷努力拨回正题,“喂,你这样子,到底还要不要听了,这次不让我说完,以后再有什么事情,我可不会再和你解释了。” 帝鸿懿轩得了甜枣,当然知道要收敛收敛,淡笑道:“我当然要继续听,丫头你接着说。” 马娉婷微嗔地瞥了他一眼,咬了咬唇,才继续开口,“人的感情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因为有太多的东西促成它的变化。那次机场的失约,也许常人看来,不算什么,但是有道是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所以我才那样在意。 那次舞蹈大赛由于阎誉的参与违背了大赛规则,通过多方面的疏通。我才最终能够晋级。可是莫丽萨却渐渐变了,或者说,露出了属于她的真实的一面,也许只能说我和莫丽萨的三观并不一样,对于舞蹈,追求的东西也不同,所以A市的舞蹈大赛之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可帝鸿懿轩却从中听出了很多不一样的信息,以马娉婷现在护卫卢芳的态度。按照她护短的性格,如果那个莫丽萨哪怕只能得到她的一点点真心,马娉婷也不会和她决裂吧。 “巧的是。同样是面对我的失策,卢老师却表现出了完全不同的包容与理解,那时候,我才开始真正和卢老师产生师生之间的友谊,也是因为卢老师的努力。说服了我的家人,我才能够来到首都,继续我的舞蹈之梦。 可是想象与现实却是差距甚大,先是卢老师回家受到刁难,然后就是建立舞蹈部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那段时间住在卢家。不仅仅是卢老师,我也是压力很大。 接着就是到首都初中报道,不意外的又和阎誉重逢。却又因为傅珊珊明里暗里的示意,班上的同学刚开始对我这个他们眼中的‘乡巴佬’并没有多大的善意,都有着一种看戏的心理。 是朱圆圆和王纭首先对我伸出了她们的手,我接过了,然后迎难而上。顽强的在首都初中那个所谓的世家大班里生存了下来。有时候,我都有点佩服自己。还真是有点杂草的属性,在哪儿都会顽强生长。可是那是必须的,我承载的是父母的期待和自己的梦想,我希望终有一天我能够在广阔的天空展翅翱翔。” 话语至此,马娉婷虽然声音清浅,但眼中却放出坚定的光芒,帝鸿懿轩静静看着她,他一直知道,他的丫头,是个不服输的女孩子,她有一颗脆弱又顽强的心。 “但是,即使意志坚定,也阻止不了感情的侵袭。”似乎是有些伤感,马娉婷声线有些降低,“可是,在那个班级里,我和阎誉之间的距离却是一天比一天隔的遥远,然后,是我先提出了暂缓这段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会走向何种结果的感情。 可是阎誉却一直坚持不同意,也第一次向我表明他心里是有我的,但那个时候,我的心已经是半冷了,又身处处于飓风中心的卢家,哪里还有那么多的空闲去管其他的事情。 之后不就遇见你了么,你亦师亦友,教会我很多我原来不知道的事情,听着那些我从未接触过的玉石知识,我发现原来还有那么广阔的世界等待着我去发掘。 接着发生的事情差不多你都有参与,也不必我一一叙述,如果你想知道今天我脸上巴掌印的真相,那很简单,一句话,我和阎誉彻底闹掰了,或者如果非要说的缠绵悱恻一点,那这巴掌就是我对于无法回应他‘深刻感情’的报酬吧。”说到最后,马娉婷脸上的讽刺简直无法遮掩。 “敢找我的丫头要报酬,阎誉的胆子倒是不小,丫头,如果你想要……”帝鸿懿轩的话说到这里,便被马娉婷轻轻捂住了嘴巴,“你什么都不用为我去做,帝鸿懿轩,这件事情,在我眼里,已经结尾了,我们都不必要去节外生枝。 因为,和阎誉的一切,我都已经放下了,我不想去和一个女人争抢一个本身意志就不那么坚定的男人的感情,那不值得。再说了,我已经有了一个你,又怎么会再和其他人不清不楚呢,我的原则也不允许。” “你受委屈了,丫头。”轻轻抚着马娉婷脸上那几道未散的红痕,帝鸿懿轩眼里满是疼惜。 不想在沉浸在这种类似缅怀的情绪中,马娉婷挥了挥手,“好了好了,我都已经交代完毕了,帝鸿懿轩大爷现在满意了吧!我饿了,早餐很美味哦,晚上我想吃原香猪蹄,芝麻混沌和灌汤包。”有个厨艺超群的男朋友,她自然是菜单随口来了。 “瞎喊什么呢,你个小馋嘴猫!”帝鸿懿轩见她瞬间就转移话题,也顺着她的话道,不过身子也是立刻就行动起来,“行了,我的大小姐,我这就去给你准备好吃的。” 晚餐很丰盛,有马娉婷点的闷得香软、入齿即烂、带着诱人香味和色泽的猪蹄肉,也有醇香清磨、入嘴麻香的混沌,更有一咬即破,汤水浓郁的蟹黄汤包,再加上帝鸿懿轩专程带来的大厨准备的各色拼盘、地方小菜,简直可以说得上是一场盛筵。 坐上餐桌,久违的团圆气氛在马娉婷心底泛起,多久都没有好好的坐下来,和身边自己关心的人一起享受晚餐了? 对面坐着的卢芳和马娉婷也是一样的感觉,似乎很久都没有这么温馨的时刻了,和被她留下的俞越对看一眼,两人眼底的默契和感情让彼此相视一笑。 马娉婷坐在帝鸿懿轩身边,看着互动良好的卢芳和俞越两人,心情也是大好,快乐的夹起帝鸿懿轩给她放进碗里包子,轻轻咬破那只汤包的薄薄的皮儿,咸香的汁水瞬间就充斥了她的味觉,享受的眯了眯眼睛,吞下那只包子,她笑着看向帝鸿懿轩,甜甜道:“帝鸿懿轩,真的好好吃,有你这样的男朋友,我觉得自己真的好幸福啊。” “幸福就好,以后丫头想吃什么就直接和我说,满足你的味觉是我的荣幸。”伸手轻挠马娉婷那嫩嫩的下巴,见她顿时像小猫一样呜呜恩恩的享受,他心里也是一阵满足。 原本,厨艺于帝鸿懿轩而言,只是一门技能,为了掩饰他的身份,他学习过很多不同的技能,但是以前那些技能对他而言都是达到某些目的的手段,现在,看着自己掌握的技能能够为自己所宠爱的人带来如此甜美的笑容,他觉得他的生命瞬间都鲜活起来。 另一边的俞越看着马娉婷和阎誉的互动,听着马娉婷喊阎誉做男朋友的话,伸筷的手有瞬间的迟钝,缓缓收回手掌,微皱着眉头,他开口道:“娉婷同学和言先生是在谈恋爱么?” 这句突兀的话一问出来,反应最大的却不是当事人,而是俞越身边的卢芳,正喝着饭前茶汤的她听见俞越那句话,顿时就呛在了半路,咳个不停。俞越见状,连忙抽出桌边的纸巾,轻柔地给卢芳擦拭嘴巴,然后拍抚她的背脊,让她好受一点。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卢芳趁着桌子的遮掩,在桌下轻轻掐了俞越一把,低声道:“你干嘛问的这么直接?” 见俞越和卢芳两人的反应,马娉婷也不再沉默,主动开口道:“卢老师,这不怪俞校长,我就直接说吧,我和言懿轩的确是在谈恋爱啊,这没什么好丢人的,我喜欢他,他喜欢我,就像是卢老师喜欢俞校长,俞校长喜欢卢老师一样,是很美好的情感。” 马娉婷说这话的时候,帝鸿懿轩的大掌也在桌下静静握住她的小手,给她无言的支持,马娉婷侧目给他一个甜美的笑容,表示不用担心。 俞越显然比卢芳的承受能力好上许多,看见马娉婷和帝鸿懿轩两人的眉目交流,又见到他们彼此的美好氛围,没有再继续问些什么,只说了一句,“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们比我和芳儿当年有缘分,大胆,我希望看到你们美好的未来。” 对于俞越如此好的接受力和深刻的话语,马娉婷微微笑道:“那就承俞校长的吉言,不过虽然这么说,我还是可以感觉到一个月不见,俞校长似乎变化很大哦。 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吧,你担心卢老师,卢老师也担心你的,你们一个是我的老师,一个是我的校长,我也会担心的,特别是,不知道俞校长你知不知道,现在学校里出现了很多陌生面孔,而且,我还看见了不应该出现在学校里的东西——手枪。” 第一七四章 盟友 一个重磅炸弹顿时就响彻在众人耳边,帝鸿懿轩握住马娉婷的那只大掌猛地一紧,开口道:“到底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早说?”一边问着,帝鸿懿轩的瞬间变得凝重冷厉的眸子便向正安静享用着难得平静晚餐的螟扫去,眼里明明写着,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螟心中大声喊冤,这回来的时候纠结的问题不都在娉婷小姐脸上的指痕上么?他怎么知道娉婷小姐这会儿便提起了这个话题,他还准备晚上把兄弟们都集中起来再一起和少爷讨论呢。 可是,很显然,帝鸿懿轩并不准备和螟来一场眼神交流,一眼扫视过后那黑潭似的双眸便回到了马娉婷身上。 马娉婷却并不开口,只是眼神灼灼地看向俞越,似乎是十分不经意地说道:“那些人看起来很眼熟呢,和上次夜袭卢家大宅的那些军人气质很相似。我原以为傅家那位老爷爷只是看着言懿轩手上那块玉璧,可是现在他的手可是伸得很长哦,俞校长。” 这一番话,让整桌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俞越身上,迟疑片刻后,俞越放下手中象牙白的筷子,习惯性的推了推鼻梁上那显得他气质越发儒雅的金边眼镜,开口道:“娉婷同学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绝对不可能,”马娉婷认真道,“卢家大宅那晚的枪战,我可是和那些军人面对面过过招,手枪的质感我也亲自体验了,一定错不了。” “那看来就是真的了。”俞越突然笑了笑,言语中却不掩讽刺,“傅家的傅昀上将还真是瞧得起我俞越,他这是在用你们这些学生的性命威胁我啊。” “威胁校长你?”马娉婷细细重复,然后很无辜地问了句。“为什么呢?按理说,俞校长手上既没有言懿轩能拿的出的玉璧,俞家也应该没有和傅家那位二大爷扯得上关系的女人,威胁俞校长,那能得到什么呢?” 敲了敲脸颊,马娉婷笑的很单纯很无害,糯糯道:“哦,好像我一直都忘记了一个东西,好像应该叫做‘残图’对不对,”说到这里。她看了卢芳一眼,“就是卢老师拼死从卢爷爷房间的地道中跑出去带着的那个小木盒子中本应该有,最后却什么都没发现的那样物品。” “残图”二字。不过刚一出口,除了卢芳有些疑惑地看着马娉婷,桌上其他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充满着几分奇异和复杂。 马娉婷直接无视了这些眼光,继续道:“其实我已经疑惑很久了,这个所谓‘残图’到底是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图纸值得上京四大家族的傅家拼着脸皮不要,挪腾出那么大的力量来卢家抢夺,甚至卢老师的母亲居然和那位傅家的二大爷早就搅合在一起。 按理说,家族到了傅家这个地步,不说在华国呼风唤雨,至少无人媲美倒是真的。就凭傅家的权势,还有什么是让他们动心的呢?我想之所以有个词叫做官商勾结,说的大概是有钱的想要有权。有权的有想要有钱,他们又都怕触犯法律,都想要名正言顺,那么另辟蹊径就是必要的了。 那我可不可以猜想,这‘残图’就是傅家在寻找的那一条捷径。而之所以叫‘残图’是因为它并不完整,所以也一定不止卢家一家有这图才对。俞校长 ,或者言懿轩,你们说我猜的是对的呢还是对的呢还是对的呢!” 眉眼弯弯的看向在座的几个男人,马娉婷这次并不准备给他们任何借口去回避这个问题,从白天在学校里想到“残图”这个线索开始,脑袋里就突然有一根线把这前前后后零零散散发生的事情全部都串了起来,好像并不是自己的意识,而是潜意识里的一种自主贯穿,就像是在古蜀国的那一会儿,在一片湛蓝的空间里看见星葶圣女时一样的感觉。 “你……是怎么猜到的?”马娉婷说完后,桌上是一片诡异的寂静,老半天,俞越口中才冒出这样一句话。俞越其实很震惊,关于“残图”的事情,他也是通过爷爷俞方知道不久,可是眼前自己的这个学生,名叫马娉婷的这个小丫头居然一语中的,难道说现在小孩的脑筋都这么好使么? “哦,那么说我猜的真的是对的喽。”马娉婷挑了挑眉,淡淡开口,“如果我说是灵光一闪,你们信还是不信?” 俞越皱了皱眉,“当然是不……” “我相信你,丫头!”俞越的话被帝鸿懿轩突然截断,“看来你今天在学校里收获倒是不小。” “好说好说。”马娉婷摇了摇手,表示不用太夸奖她。 卢芳在一边旁听了这么久,基本上也弄清楚了,想到傅振汉和秦雨就是为了找那劳什子的“残图”才害的卢岳林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也无法再静默容忍,开口问道:“俞越,能告诉我,这‘残图’到底是什么东西吗?为什么傅家的人一定要得到它?” 假若说在马娉婷的质问下,俞越还想着能打一打哈哈,可是卢芳亲口问他,却让他无法随意地编一个谎言来欺骗,毕竟卢家也算是局中人,卢老爷子也是因为这或多或少的关系变成了植物人,虽然自己很想保护这个自己心上的女人,但隐瞒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长叹一口气,俞越抬眼瞥了一眼坐在桌上的帝鸿懿轩和马娉婷,还有一直沉默不语的螟,首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关于‘残图’的事情,说实话,应该算是一个十分机密的话题,不应该告诉圈外人,但是现在在座的你们都是卢芳的、卢家的救命恩人,我相信我们大家都是一条心,起码没有危害彼此的心思,有些话我就直说吧。 但希望,我今天所说的,在座各位都不要外传,不仅仅是我的私心。更是为了你们的人身安全着想,因为傅家是不会允许太多人知道这个秘密的。” 马娉婷和帝鸿懿轩对看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卢芳也是缓缓颔首,就连最为沉默的螟也是瞬间退回到帝鸿懿轩身后。 最后看了一眼表态的众人,俞越深吸一口气,慢慢道来,“就和娉婷同学所说的一样,‘残图’并不止一份,而是四份儿,分别落在四个家族手中。‘残图’并不叫做‘残图’。准确说来,它应该叫做一份藏宝图,不完整的藏宝图。据说。谁能打开这份宝藏,谁就能获得改天换地的能力。我想这就是傅家一直追寻的根本原因。” 不得不说,俞越的回答十分的简洁明了,一点赘述都没有,甚至还可以精简了很多内容。但这短短三句话就足以让桌上几人明确所有事情了。 马娉婷在缓缓消化了这个事实后,提出疑问,“也就是说,按现在傅家的针对对象,俞校长,你的家族也有一份儿‘残图’。对不对?” 俞越点了点头,“照理说,的确是这样。可其实这些也是爷爷前段日子告诉我的。而且我得到了一个不知道算好还是不算好的消息,那就是我俞家的那份残图早在很多年前,便已经失落了。” “是这样么?”马娉婷低声喃喃,然后又问道,“那俞方爷爷有没有说过。这份‘残图’到底寻找的是哪一处宝藏呢?” “听说是个很古老的国度,叫什么来着……”俞越刚想开口。却是陡然忘记了那个名字,有些尴尬地看了眼马娉婷,他还真不是故意的。 “那个古老的国度,叫做蜀国。”俞越未完的话,被马娉婷淡淡接了上去,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此时的她,双眼放空,就像是无意识一般,如果不是听见那句话的确是从她嘴中传出的,俞越觉得自己一定会认为她在发呆。 “对,就是蜀国,娉婷同学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伸手微微敲击金边眼镜的边框,俞越眯了眯眼睛,忍不住问道。 马娉婷却没有给出回答,仍旧是那么愣愣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不知道深思飘渺到了怎样一个地方。 而此时,马娉婷的脑海中不停回响着一句话说,“占星一族的后人,快,去找寻那个地方,记住,毁掉那份本不应该存在的至宝!毁掉它!一定要毁掉它!” 坐在马娉婷身边的帝鸿懿轩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也顾不上俞越的问题了,捧起恋人那小小圆软的脸,看着那空洞的眼神,轻拍着那白嫩的脸颊,出声叫道:“丫头!醒醒!丫头!醒醒!” 就在帝鸿懿轩的呼唤中,马娉婷陡然一个寒噤,眼眸深处又亮起了属于她的神采,一眼就望进了两潭幽黑深水,她突然就伸手搂住了帝鸿懿轩的脖颈,整个身子都依偎进他的怀抱里,低声喃喃道:“帝鸿懿轩,陪我,陪我去找……”那个藏宝圣地好不好? 后面的话被半含在喉咙里,并没有说出口,但是帝鸿懿轩却已经没有任何疑问的回答了她,“丫头想去哪里,我就陪着丫头去哪里,丫头想去找什么,我就陪着丫头去找什么。” 埋在恋人温暖的怀抱里,马娉婷连连点头,“嗯。” 咳咳,清咳声陡然响起,打破这边甜蜜的氛围,马娉婷不是没听见,但她却依然赖在帝鸿懿轩怀里,小猫儿似的蹭啊蹭的,就是不愿意出去。但那咳嗽声就像是和她卯上似的,不停的继续着,几秒钟后,马娉婷从帝鸿懿轩怀里探出头来,怒目后视,“俞校长,打扰人家谈恋爱,不人道哦。” “我说娉婷同学,虽然我是看见了你和言先生的确有着和很深刻的感情,但是这秀甜蜜也看场合是不是,你怎么也要为我这个正在追求你家卢老师的师丈考虑考虑是不是,这不是在刺激我么?不过如果芳儿也让我这样抱抱亲亲,我也会很得意就是啦。”说着说着,俞越那儒雅的笑脸就转向卢芳。 卢芳吉安马娉婷没事了,此时却埋头苦吃起来,就像是没听见俞越刚刚的发言似的。 “噗哈哈!”看着吃了闭门羹的俞越,马娉婷十分不客气的大笑出声,“俞校长,见没,打搅人家谈恋爱的现世报来了哦!” “好了。婷婷,先吃饭吧,讲了这么大会,菜都要凉了。你刚刚差点又吓坏我们,就别折腾你俞校长了啊。”马娉婷对俞越一番“欺负”的言辞终于让卢芳给自家男朋友说了句话,马娉婷朝立刻朝俞越丢去个眼色,意思好像在说,“瞧,俞校长,人家还是蛮有用的。卢老师还是心疼你的哦。” 俞越也回她一个眼神,“算你这小丫头上道。” 饭后,因为吃饭时。脑海中陡然出现的那个声音打断了一部分问题,马娉婷本想找俞越问个清楚,却中途被帝鸿懿轩哄着去陪卢芳照看卢岳林了。 在一大一小两个女人都离开后,帝鸿懿轩便向俞越开口道:“俞越先生,我也顺着我家丫头的称呼。喊你一声俞校长吧。俞校长,不知道借一步说话,方不方便?” 俞越看着眼前这个气质不凡、气势内敛、卓尔不群的男人,微微一笑,“身价不知凡几的言先生请教,俞越可是受宠若惊。又怎么能够推辞,请。” 淡淡颔首,帝鸿懿轩便上前一步。把俞越带到了自己的院落里。 院子里的石亭中早已摆放好了紫砂茶具,小巧的、专程用来醅水的火炉也早已安放在一旁,帝鸿懿轩首先走到石亭边,抬了抬手,“俞校长。请。” 微微一笑,俞越便走上了石亭。在一边的石凳上坐定了。 帝鸿懿轩也顺势坐到了另一边,轻轻拿起火炉上早已烧沸的水壶,注入肚内空空的紫砂壶,烫壶; 然后那只修长的大掌放下已经烫温的茶壶,再把装好茶叶的茶荷递给对面的俞越,俞越很配合的观赏了一番,之后帝鸿懿轩便用茶匙把茶荷里的茶叶拨弄进茶壶中。 之后,行云流水一般,帝鸿懿轩托起那只未倒出水的茶壶,缓缓拿住茶把,把烫壶的水倒入茶蛊里,进行温杯。 接着,壶杯内的水被帝鸿懿轩尽数泼尽,提高那余下的早已醅好热水的水壶,让沸腾的水渍高点落入紫砂壶中,瞬间,那壶中的茶叶便在滚水中翻滚、散开,茶香已然散开。 最后,那紫砂壶被帝鸿懿轩轻轻拿起,口沿压得很低,里面冲泡好的泛着碧色的茶水便渐渐倒入茶蛊之内。 一方倒腾完毕,紫砂小杯上阵,茶蛊里的茶水便被倾入了小杯里,不多不少,恰好是七分满。 这时,帝鸿懿轩才用茶托托起小小的紫砂杯放在了等候已久的俞越面前。 俞越脸上半丝没有因为等候而出现的不耐,反而在帝鸿懿轩敬茶的时候,朝他微微一笑,然后眼神凝聚在那只小小的杯子里,仔细观看了茶水的成色,又细细的嗅了一番茶水的香味,才缓缓地把紫砂小杯置于唇边,轻轻地抿了三小口。 茶水入口之后,俞越便轻轻闭上了眼睛,良久,才慢慢地放下茶杯,眼带赞赏地看向帝鸿懿轩,“泡的是好茶,泡茶的人手段更是高明。” “俞校长过奖了,雕虫小计而已,我也是曾经听说俞家是书香世家,吹竹弹丝,工笔书法样样在行,于吃喝之上,最喜欢的不过品茶而已,言懿轩也只是投你所好。”听见俞越夸赞的话语,帝鸿懿轩并没有什么自满的情绪,谦虚道。 俞越笑道:“不得不说,言先生把我摸得很透彻,或者说,言先生对上京几大世家应该都很了解。自从在和氏珠宝联展的拍卖会上第一次见到言先生,我就知道,言先生,不是普通人。 当然,英雄不问出处,我说这话,也不是为了让言先生向我交个什么底,只是奇怪,像言先生这样年轻有为的少年人,怎么会想要汤进上京这一趟浑水,如果说只是因为娉婷同学,那显然是不太可能,至少我是不会相信。” 帝鸿懿轩拿起茶蛊,倒了一小杯茶水到自己面前的紫砂杯中,轻抿了一口,“俞校长好问题,那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是个生意人,和俞校长做个交易,你意下如何?” “和言先生做交易么?”俞越放下手中的茶杯,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笑道:“那我还真有点担心言先生到时候会把我给卖掉,那娉婷同学的卢老师可就要哭鼻子了,上哪儿还能找到我这样一个爱人。” “俞校长说笑了,”帝鸿懿轩淡淡道,看着俞越此刻一副波澜不惊的脸庞,暗道,果然,上京藏龙卧虎,这四大家族里,每一家里都有不省油的灯。不过还好眼前这一盏,必然会成为自己的同盟。 “我很真诚,我想现在俞家的情况应该不容乐观吧。丫头的话我们都听得很清楚,俞校长亲手创办的学校里,已经有了傅家军人的插手,虽然是便衣,但确实是一个不小的威胁。听说俞校长最近没都有怎么去过学校。应该是家里也出了点事情吧。 这内忧外患的,俞校长和俞老爷子想必很是伤神,我只不过想伸出友谊之手,帮衬一把,算是看在我家丫头和她的老师卢芳女士的面子上,当然。我也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在未来如果,丫头和我遇到危难之际。俞家能够坚定地站在我们这一边,而不是依附于傅阎两家之下,不知这一点小小的要求,俞校长是做的到还是做不到?” “听言先生这么说,我好想是白捡了一个便宜似的。因为我实在想象不出,言先生这样的天之骄子能够遇到怎样的困难。”俞越并没有直接答应。但是这曲折委婉的话已经很大程度上作下了隐晦的应承。 帝鸿懿轩闻言淡淡笑道:“俞校长你又何曾不是其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我也只不过未雨绸缪而已,因为谁也不能够保证自己的计算是万无一失的,不是么?如果不是我感受错误的话,今天在饭桌上,俞校长说出那‘残图’的秘密应该很大程度上是在向我释放出善意吧。” “啪啪啪”的鼓掌声响起,俞越合掌道:“我真是不得不佩服言先生啊,七窍玲珑心,可不是人人能有的。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也不再遮掩了,言先生说的对,俞家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如果言先生能帮助俞家解除这次的危机,那么我俞越可以在此和你击掌为盟,以后,言懿轩或者马娉婷遇到危难之际,我俞方和整个俞家必然站在你们的身前身后。” 说起来,俞越并不是个迂腐的人,也没有觉得自家的事情求助于一个外人是一件丢脸的事情,也许这也是他曾经出国留学融合的东西方思想给他的最大的优势,能屈能伸,审时度势,关键时刻,可以完全放下自己的脸面去解决问题。 帝鸿懿轩听见俞越如迅速的回答,倒是小小惊讶了下,“俞校长也让我有些吃惊啊,不论是先前听见我和丫头在交往,又或者是现在把自己家的事情托付给我这一个相当于陌生人的人,你的反应和作出的决定都让我又惊又叹。” 俞越摇了摇头,“言先生过奖了,我曾经出国几年,国外的思想显然要比华国开放许多,当然现在华国也在飞速发展,但是观念这个东西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改变的,我想我在国外获得的最大的收获应该就是了解到人的自由与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论她年纪多大,想法多少,除了犯罪一类的思想一定要引导归正以外,自己所作出的每一个决定都应该由自己来买单。 爱情本来就是件美好而开放的事情,如果你和娉婷同学都是真心的,我又何必当那个棒打鸳鸯的人,不管你们以后会不会在一起,只要现在不是互相欺骗来的感情,就已经足够了。 当然,做为她的师长,如果她被你伤害了,我还是不得不为她讨回公道的。这一点,不论华国还是外国,应该都有共同的情绪吧,更何况,她那个小丫头是芳儿最看重的学生,也的确是个惹人疼的贴心孩子。” “俞校长能这么说,我很高兴,有这么多人疼爱着丫头,我会更放心,多一个人在乎她,她就会少受一份伤害,她是个很敏感,心灵很柔软的女孩,外表的坚强都是在武装那颗温柔的心,我喜欢她,心疼她,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把她捧在手心上,从来都没有哪一个异性像她一样占据我的心。”好像是在向俞越证实什么,又好像在回忆着恋人的美好,帝鸿懿轩语言淡淡,暗含着默默温柔。 俞越见状,暗自满意的点了点头,芳儿交给他的任务,他有答案了。然后才道:“这么说,我和言先生是达成共识了?” 帝鸿懿轩够了勾唇,“当然,俞校长这么说我很高兴。” “那希望合作愉快!”率先伸出右手,俞越表现出十足的诚意。 帝鸿懿轩也伸出手,却是给了俞越一个巨大的“惊喜”,“合作愉快!俞校长现在可一进行第一步了,直接把俞家的那份‘残图’交给傅家。” 听见帝鸿懿轩陡来的这个要求,俞越当场愣住,他记得他好像已经说了,俞家的那份图已经丢了吧。 第一七五章 纠缠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早晨的空气十分清爽,但是坐在车上的马娉婷却是一直不停地打着哈欠。 坐在她身边的帝鸿懿轩见马娉婷一副没精神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低声问道:“丫头,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马娉婷摇头晃脑了一阵,才微微皱着眉头,开口道:“可能吧,一直都在做梦,奇奇怪怪的,很多画面一直不停地在脑海里闪烁而过,一整晚都不得消停,现在我头真的好痛哦。” 一双大手在她话音还未落的时候轻柔地抚摸上她的额角,不轻不重的力道按压,让马娉婷舒服地低/吟了一声,干脆顺势躺在帝鸿懿轩笔直有力的修长大腿上,让他的大掌能更好的的动作。 闭上眼睛,享受着只有在顶级按摩馆里才能得到的舒适感觉,马娉婷的头痛得到了很大的缓解,于是那张小嘴便又不得消停了,“帝鸿懿轩,昨晚你和俞校长两个都讲了些什么样的悄悄话啊,透漏两句给我这个好奇心旺盛的人好不好?” 虽然昨晚饭后早早地便被帝鸿懿轩忽悠走了,但是马娉婷哪有哪么好打发,这时候是准备秋后算账来了,想着怎么也得让自家男人好好交代一番。 帝鸿懿轩见她猫一样地蜷缩在自己的大腿上,那么信任又舒服的模样,在马娉婷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勾起宠溺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是完全相反,“我和俞校长谈论的那些都是男人之间的秘密,丫头你一个人女孩子,不要知道那么多比较好。” “男人之间的秘密啊?”听到这里,马娉婷陡然睁开那双因为刚刚打了个大呵欠而显得水淋诱人的大眼,嘴唇微微嘟起。不满道,“可我怎么觉得你就是故意不让我知道?” “丫头,你要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为我们的未来好,有些只能暗中进行的事情,我不让你知道,是不想你被卷进本不该让你承受的事情中,乖,不要多问好不好?”刮了刮马娉婷小巧的鼻头。帝鸿懿轩解释道。 “嗯,我知道了,”马娉婷轻轻颔首。然后用手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和帝鸿懿轩面对面,“但是我也有一句话要告诉你,我和你在一起,不仅仅是要你的宠爱和呵护。更是想和你一起分担风雨。也许我的力量在你眼里很微弱,可是我不想你一个人战斗,我一定会努力提升自己,等到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时候,一定不让别人说出我配不上你的话。” “傻丫头,”见马娉婷这么说。帝鸿懿轩一把捧住她的脸颊,“你啊,就是喜欢想太多。我喜欢你,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配不配得上我,是我说了算,与任何人都没有相干的。即使有一个身份地位都和我匹配的人出现。我对她没有感觉就是没有感觉,我还是不会接受她。只有你,你这个人,让我发自心底的想去疼宠。 知道么?只因为是丫头你,所以我才这么喜欢,其他女人,不论多完美,我都不需要。我要的,就是你这个给我找麻烦,让我成天担心会不会受伤,需要我保护的丫头而已。在我眼里,丫头你是最不需要妄自菲薄的。” “可越是因为这样,我才越不能输啊,”马娉婷听见帝鸿懿轩那真诚的话语,心里不可谓是不感动,可是她的骄傲让她不允许只依附着男人而生活,“帝鸿懿轩,我不要当那个穿上水晶鞋后就成为公主的灰姑娘,我要成为能和王子并肩的女骑士,那样我就不用担心万一哪一天,水晶鞋不小心被摔碎了,我会被打回原形。 不仅仅是为了你,更是我自己。你没有出现在我生命里的时候,我一直都在努力,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的心灵有了可以停泊的港湾,为了你这个稳固的港湾,我更得好好建设坚固码头才对,你说是不是?” “丫头,你真的是个内心很骄傲的女孩子,”帝鸿懿轩听见她这么说,语气中透漏出淡淡的无奈,但更多的却是自豪,正是因为马娉婷是这样一个自信自强的女孩,他才会更加放不下吧,“不过,我很期待,也让我有了危机感,万一哪一天出现了一个比我更懂你的异性,成为女骑士的你会不会就骑着白马疾驰而去。” 马娉婷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哼哼傲娇道:“那可说不定哦,”帝鸿懿轩的脸刷的就变冷了,马娉婷见状,嘿嘿一笑,转瞬就握住他的大掌,认真道,“所以,我们都不能够停下前进的脚步,要一直向着自己的梦想去追逐。 虽然我不知道拥有了那么多的你,有什么样的梦想,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梦想。”马娉婷淡淡道,眼神变得很虔诚,“我希望凭借自己的努力,有一天可以站在世界舞台上表演独属于自己的、自己国家的、名族的舞蹈,独一无二的。 等到了那个时候,我站在你身边,应该没有任何人说得出闲言碎语了吧。” “丫头!”听见马娉婷最后一句话,帝鸿懿轩猛地把她拥入怀中,想起那片竹林中,马娉婷为自己舞蹈的那一曲,那么美好,那么纯净,不禁开口道,“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会是你最忠实的观众。” “我也相信自己,风雨总会过去,彩虹也终究会挂在晴朗的蓝天下!”不知为什么,依偎进帝鸿懿轩怀里的马娉婷却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可是帝鸿懿轩此时却并没有追究这句话的空闲。 对于车后座自家少爷和娉婷小姐两人之间的肉麻甜蜜,这些天来,贝铭和螟已经由惊讶到淡定,由淡定到漠视了,当事人都不介意的时候,观众的意见往往是直接被忽视掉的,他们已经很有默契地准备好了两只耳塞。载着帝鸿懿轩送马娉婷上下学的时候,立刻就塞住耳朵,这样可以维持他们平日里的镇定姿态。 贝铭治病的手段很是牛叉,开车技术也不一般,又稳又快,这不,才十分钟不到,首都初中的大门已然在眼前出现。 淡定地拨下耳塞,贝铭轻咳两声提醒后座两位车已到站,听到这极富暗示性的咳嗽声。马娉婷放开帝鸿懿轩的大掌,冲贝铭甜甜一笑,“谢谢你了。冰山医生!”然后迅速拉开车门,溜到离车子很远的地方,冲贝铭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贝铭见马娉婷那么欢悦活泼的样子,陡然只觉得牙有些酸,他还记得这小姑娘几个月前。被少爷救回来的时候,娇娇弱弱地躺在病床上,看着他和冀几个人都是一副谨慎小心的样子,说话也是带着层层保护色,什么时候她居然和自己熟成这个样子了? 偷偷瞟了一眼帝鸿懿轩,那张精致脸庞上的宠溺无奈让贝铭猛地泄气。唉,他家少爷是真的陷进去了,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马娉婷对他们这些少爷身边的人才越来越随意吧。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少爷来到华国可不是为了和人家小姑娘谈恋爱的啊!贝铭心低叹,他现在已经不知道最后的局势到底会成什么样子了,罢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车外的马娉婷可没有注意到贝铭脸上变幻莫测的复杂神色。其实她这时候也没空注意到,还没进校门呢。就有人直接把她给堵了下来,睨了眼站在自己眼前的人,马娉婷心底暗叹一声,她真想直接无视此人,绕过去得了,她也真这么尝试了,可惜的是,这挡路的人不乐意啊! 这校门口学生来来往往的,马娉婷又不想做那个大庭广众之下的八卦焦点,无奈之下,她只得开口道:“早啊,阎同学。” 躺在马娉婷身前的阎誉听见马娉婷对自己的称呼后脸上挂出惨淡的笑意,“阎同学?娃娃,你从来没有这么叫过我,你是在拿刀子割我的心啊!” 听见阎誉口中的“娃娃”两个字,马娉婷的眉心一簇,曾经两个人对彼此偶有好感的时候,亲昵的称呼的确会让人心甜蜜,可是当感情已经不再,再用这样的昵称难道不是一种折磨么?阎誉这是让她连做个好看的表面的决定也要打破么? 微微抬眸看了眼眼前满脸疲倦的男生,马娉婷声音很清淡,并没有太多感情,“你这么大一清早的在学校门口堵着我,就是为了告诉我,是我,伤害了你么?阎少爷!” 侧过脸,勾起故意放得很低,没有扎成辫子的头发,露出颊边经过贝铭特殊处理过,一夜之后不仅没有变得浅淡,反而颜色更加深重的四个指印,马娉婷嘴角不自禁地勾起淡淡的嘲讽。 猛然看见那白嫩脸颊上深刻的指印,阎誉瞳孔猛地一缩,一只手就不自主地伸了出来,想要抚上那嫩滑的娇颜,马娉婷怎么可能让他得逞,悄然退后一步,她淡淡出声,“请你不要碰我可以么?我想昨天的那一切已经给了我们很好的明示,我们最好的相处模式就是当做从来没有出现在彼此的生命里过。” “是因为傅珊珊么?娃娃,如果是因为她,我昨天已经好好问过她了,她也解释给我听了,她说昨天一切都是误会,你是无心之失,而她则是不小心说错了话激怒了你,珊珊说,你们其实可以是很好的朋友的。”阎誉忍受不住马娉婷想要撇清两人关系的举动,突然再次上前一步,紧紧握住马娉婷的手臂,力道大的让她无法挣脱。 “你能放开我,好好说话么?”马娉婷努力想要夺回自己的双臂,皱眉道。 “我不放,我要是放开了,你又要逃了对不对,为什么,娃娃,为什么自从你来到首都,来到上京后,你就变了,你应该是A市那个乖巧的,害羞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娃娃啊,怎么能够变呢,怎么能够变呢?”阎誉的手劲越来越大,眼底陡然闪过一缕执拗的绿芒,隐隐有些疯狂。 “啊!”巨大的手劲让马娉婷不禁痛叫出声,“放开她!”另一股巨大的力道突然间插/了/进来,在阎誉手上轻轻一点,捆绑住马娉婷那股大力的手劲便立刻卸了下去。 一只大手立刻就卷起了马娉婷穿着薄薄的蕾丝外套的长袖,两道深色的掐痕就这么直冲冲地映入帝鸿懿轩的眼中。含着薄怒,他压低声音,“丫头,昨晚为什么没告诉我你手臂上也受伤了?也是他做的?” 摇了摇头,马娉婷拽住帝鸿懿轩的大掌,“不是的,这是傅珊珊昨天掐的,我以为没什么事情,也不是很痛,就没有说。你不要生气啦。” 紫红的掐痕在雪白的臂膀上显得十分扎眼,帝鸿懿轩轻轻抚了抚那两道痕迹,转身便向车边走去。 阎誉怔楞地看着帝鸿懿轩突然而来。又突然走开的样子,猛地回头看向马娉婷,质问道:“这个男人就是那次和氏珠宝联展上和你一起男女搭伴的人是不是?你就是因为他,所以就想要踹掉我,啊?马娉婷。你说话啊,是不是因为他?” 这次阎誉没有拽马娉婷的手臂,而是把住她的肩膀,前后摇晃起来。 “啪!”的一声,响亮的一巴掌抽到了阎誉那张帅气的脸上,浅浅的五个红痕慢慢浮现。摸着脸颊,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马娉婷,阎誉冷笑道:“昨天我打了你一巴掌。现在你打了我一巴掌,那我们之间算是扯平了,是不是?” “我给你这巴掌,是让你冷静,”马娉婷眼睛都不抬一下。“阎誉,给我们彼此都留下一张脸皮好么?别让大家弄得以后见不了面行么?” “给你脸皮。那谁来给我一张脸?马娉婷!你到底想怎样?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喜欢设计服装,我把自己公司设计师的名额给了你一个;你说想在首都买房子,我就怂恿阎家在首都大肆购地;你喜欢珠宝首饰,我就在那场拍卖会上拼了命地和那个男人抬价,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么?你到底还想怎样?” 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阎誉,听着他那一句一个为了自己,马娉婷只想大笑出声,真亏阎誉这位少爷想的出来,到头来,自己给阎家提点的一切反而是自己求着阎家办的么? 她一直都以为和阎誉就算走不到一起,可那段懵懂的、纯真的、最初的喜欢也该是一份很珍贵的收藏,可怎么她突然间觉得以前她真就是瞎了一双眼,居然会对眼前这个男人动心,在阎誉眼中,她马娉婷就是一个水性杨花、只能赖着男人过日子的、那个男人号就去赖上那个男人的女人是不是? 心中陡然升起深浓的无力感,可马娉婷却什么都不想再和阎誉说了,和一个已经给自己下了死定义的人去解释,又能解释得通什么呢?人家心里也只会觉得自己在狡辩吧。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让这段本该好好珍藏的最初的爱恋蒙上一件丑陋的外衣,因为,她从没有以任何玩笑的心态去对待每一段感情,不论是哪一种情感。 原本已经舒缓很多的大脑,突然又开始剧烈疼痛起来,马娉婷轻揉着眉心,只觉得十分不舒服。 阎誉却是不管不顾,还想要来拉扯她,去而复返的帝鸿懿轩早已一把把马娉婷带到了自己的怀中,一双已经十分冷厉的眉眼直直看向阎誉,冰冷的口气好像要把清晨的空气给凝冻起来,“阎誉,阎家的下任接班人,就是这点度量,这点眼界?那看来不用我动手,阎家迟早是会倒掉的。” 已经接近一米八的阎誉站在帝鸿懿轩的面前,却还是要仰头才能看清他的模样,“你是什么东西,既然知道我是阎家的下任家主,还敢这样说话,你难道就不怕……” 他话还没完,帝鸿懿轩就已经截断,“我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怕过什么,一个阎家算什么?抵不过丫头的一根头发丝重要。”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撩开马娉婷的衣袖,帝鸿懿轩手上拿着一瓶薄荷色的膏药,轻轻抹到那青紫的掐痕之上,再缓缓推开,那掐痕便以肉眼能够见到的速度慢慢变浅。 看着那双在马娉婷嫩白的手臂上抚摸着的大掌,阎誉眼睛里就好像长了一根根针刺,恨不得上去砍断那双手臂,嘴里的话也越来越无法收拾,“看你们这样子,就知道关系不一般,怕是早已经勾搭成奸了,我阎誉就是一大傻帽,犯贱,明知道马娉婷是个不定性的还硬凑上去,可笑的是她还做出一副是我错了的样子,她这种女人,她这种女人,简直是人尽可夫。” “阎誉!”帝鸿懿轩心头暴怒,伸手就想要给他一个教训,可那双细嫩的胳膊却在他出手之时,拉住了他,“帝鸿懿轩,我累了,头很痛,今天不上课了好不好?” “丫头!”听着马娉婷没有丝毫力气的声音,帝鸿懿轩心里止不住的心疼,一把横抱起她,让她脸靠在自己怀里,克制着心中止不住的怒气,冷眼对阎誉道:“丫头曾经喜欢过你,是你的福气,说实话,我很嫉妒丫头曾经和你在一起的时光。 你觉得丫头和你在一起都是她在占你的便宜么,阎誉?你扪心自问,丫头的设计,不说世界,拿在华国哪一个城市,有那样精致而又独一无二的设想,她为你的服装公司所带来的利润应该早已经超过你的想象了; 还有买地皮的事情,凭阎家那些老家伙的眼光,丫头说出的这一点建议,简直就是在让你们阎家的财富成立方值的增长,不过是几套房子,而且她手里不是没有财富去购买,你却还以为是她占了你的便宜; 在和氏那场拍卖会上,你顶多就是喊了几次价格,可就算你真的拍下了那件东西,傅家的老头可是在场呢,你真的能毫无二心的就把那块墨玉送给丫头么?你不能! 可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在责备一个无辜的女孩子,你在责备曾经用一颗真心真正喜欢过你的女孩子,你和丫头在一起那么久,难道都没有看明白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孩么?她敏感而又骄傲,对于感情,她要求坚贞无二,可你问问你自己,你做到了吗?傅家那位傅珊珊你的确是不喜欢,可是你对她的态度却又模棱两可,无比纵容,甚至,她伤害了丫头那么多次,你又有那一次真正的替丫头涛回过公道? 丫头被傅家买凶伤害的时候你在哪里?丫头被绑架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丫头伤心哭泣的时候你到底在哪里? 与其说丫头背叛了你们的感情,不如说是你从来就没有真心看待过和丫头的着这份情感!” 掷地有声且又有理有据的的话让阎誉根本无法反驳,看着眼前义正言辞的帝鸿懿轩和他怀里脆弱的马娉婷,阎誉哑口无言。 淡淡的湿意在帝鸿懿轩的胸口默默地泛开,最后冷冷睨了阎誉一眼,帝鸿懿轩便再也不看他,抱住马娉婷转身便离开了首都初中,心里痛惜着暗暗责怪自己,早在看见阎誉的那一刻起,他就该拉着丫头离开。 来来往往的学生,不少都看见了校门口这“精彩”的一幕,虽然认识帝鸿懿轩和马娉婷的人不多,可是阎家的下任家主阎誉还是万众瞩目的,旁观的人永远都不会理解戏中人的无奈与痛苦,他们在乎的关键是这件事情又给自己提供了多少话题。 一个带着黑色墨镜的高挑女人也是恰好从学校大门内缓缓走出,不期然地就和这最后一个镜头撞了个面对面,看着帝鸿懿轩的背影,又想起他怀中所抱的那个女生的模样,高挑女人的嘴边勾起一抹兴味的笑容,可奇怪的是,她笑却没让嘴边牵起任何一抹细微纹路。 第一七六章 螳螂捕蝉 同样是一大清早就醒来的俞越却没有急着回家,慢悠悠地陪卢芳吃了个早饭,然后又去探望了一下躺在床上,依旧无知无觉的卢岳林,俞越才准备动身离开,正想着先往学校去一趟,再回家把昨晚和帝鸿懿轩讨论过的事情告诉俞方,还没出卢家的大门,就和抱着马娉婷回到卢家的帝鸿懿轩打了个照面。 “言先生,你不是应该送娉婷同学上学去了,怎么这刚到上课的时间就回来了?”微微推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抬手看了看石英手表,即将指向九的时钟让俞越不禁问出声来,“是娉婷同学不舒服吗?” 因为马娉婷早晨因为阎誉所受到的伤害,帝鸿懿轩此刻脸色仍旧有些不善,不过他惊人的自制力让他迅速的就调整了过来,摇了摇头,缓缓开口,“俞校长,没什么大事情,丫头头有些疼,我想给她请假,让她休息两天。” “怎么无缘无故的头会痛?是不是病了?”由于马娉婷是脸蛋朝内埋在帝鸿懿轩怀中的,所以俞越并没有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和脸上的泪痕,虽然觉得那里不对劲,但也只是常识性地问了句,接着又道,“既然不舒服,就让这小丫头好好休息休息吧。如果实在是痛的受不了,记得还是要上医院看看,你们这些天发生的糟心事情也不少,怕是马娉婷压力也很大,这假条,我准了,我会和她的带班老师说的。” 帝鸿懿轩见俞越这么说,微微颔首,“那就麻烦俞校长了,”然后便向内院走去。走过俞越身边的时候,他几乎是轻不可闻地丢下一句话,“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俞校长速度可得加快,决定也要果断一些才行。” 俞越乍闻这句话,愣了愣神,陡然回头,却只见到帝鸿懿轩抱着马娉婷走过走廊拐角的背影。微微眯眼,有些软化的心肠顿时又坚定起来,看来在有些事情上,他果真是比不上帝鸿懿轩这个年轻人啊!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他,竟然有有一种自己已经老了的感觉。 定了定神。俞越不再犹豫,坐上自己崭新的灰色轿车,直往自家开去。中途没有任何停留。专注于赶路的他在路过首都初中旁边的茶馆时,同样没有发现一位带着黑色墨镜的女人不经意间陡然投射到他车身上的眼神。 “小姐,您的两份普陀茶好了,附带咱们只给每天前五十名客人奉送的山核桃,请慢慢品尝。”墨镜女人还没来得及收回眼光的时候。身边就响起了茶馆小二客气礼貌而又机灵的上茶声。 微微侧头,墨镜女人淡淡说了句。“知道了,对了,帮忙给我准备一件单独的雅客,我等人。” 茶馆小二见她这么说,点了点头,“那客人您稍等,准备好了我便带您上去。”话罢,见墨镜女人没有什么谈话的兴致,便识趣的退回柜台边。 墨镜女人一手撑住下巴,一手端起小小的兰花纹路瓷碗,看着自己倒影在明亮的黄绿茶汤里的容颜,勾了勾嘴角,然后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只隔了那么一口,也只是在下一瞬间,墨镜女人的手猛地一顿,便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再也不碰它,就像是那茶水中放了什么古怪的东西似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时钟缓缓的由九指向了十,就在墨镜女人耐心快要告罄的时候,茶馆外门帘一阵掀动,一位同样戴着墨镜的黑衣老者拄着一根梨木拐杖缓缓地走了进来。 不过刚刚站定,黑衣老者的眼睛便在茶馆里左右扫视了一遍,当看见坐在靠窗边那一个坐着的墨镜女人的时候,他才迈开沉稳的步子向她走去。 黑衣老者向墨镜女人走来的同时,墨镜女人也站起身来,向黑衣老者迎上去,顺便招来了离开很久的茶馆小二,让他带着他们去单独的雅客。 “那小姐的茶我帮您端进雅客。”茶馆小二秉承着顾客就是上帝的思想才刚刚这么一说,墨镜女人便阻止道,“不必费心了,我先前点的茶都已经凉了,撤了吧,钱照算不打紧,还有,我和这位老先生也都不是什么爱品茶的人,只不过来这儿坐坐,趁趁雅意罢了,等会儿,我不希望有任何人进雅客打扰。这样可以么?” 上茶馆来品茶的人,哪个不是有几分爱茶痴茶才来,当然不排除有些公子哥儿到这里来做做样子,哄哄女友的,但是人家也不会直接承认,第一次见到像墨镜女人这么直白的不像是茶客的茶客,茶馆小二有些怔楞,不过也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反正都是来店里消费,人家有什么想法都是人家的,自己只要尊重这位客人的意见,不去打扰也不让人去打扰就行了。 “好的,我知道了,那两位客人请跟我来吧。”思罢,茶馆小二也不废话,去推荐些什么了,很上道的直接把墨镜女人和黑衣老者带到了三楼最静谧的雅间,便悄然走开了。 直到走进雅间,放下了门帘,黑衣老者才缓缓出声,“这个卖茶的还挺机灵,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难不成咱们的傅上将还想从人家这一个小小的茶馆挖角儿不成?”墨镜女人不咸不淡的暗讽了句,然后缓缓摘下脸上的大墨镜,“就算是上将,也应该守守时间,你不觉得你让我等得太久了么?”墨镜下,一张明明在说话,可脸部却没有肌肉有任何扯动的成熟脸庞露了出来,如果初三A班此刻有任何一个人在这里。都会惊讶地喊出这个女人的名字,因为她就是初三A班的美术老师,孙杨。 “白玫瑰果然还是白玫瑰,这容貌和十多年前还是一样的,连一身的刺儿都没有因为年岁而减少,倒让我生出了几分感概,我真是已经老了啊!”黑衣老者一边说着也一边摘下了墨镜,那一张严肃沧桑的脸,不是傅家的大家长傅昀还会是谁。 孙杨见傅昀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也没什么不满。这老狐狸,一向比泥鳅还滑溜,想抓他的错处。不是白费劲儿么?她也只是说说而已,要真的计较,这老家伙还指不定说出什么话来,扯了扯嘴,孙杨开口道:“傅上将谬赞了。既然来了,那上将一定是对我和你提起的一些事情很感兴趣了,就是不知道上将你有没有准备好让我拿出有关你一直寻找的那份秘宝线索的价码?” 傅昀听孙杨这么说,也是哈哈一笑,“出钱买货当然是天经地义,只是不先见一见这东西。我心里可是怎么也不踏实,你说是不是?” 老狐狸!孙杨暗骂一声,却也不废话。直接伸手到那只巨大的黑色皮包里,拿出了一张相片,没错,就是一张相片,上面的图案和马娉婷当时所画的图案一模一样。一看就是原按图照下来的。 把照片调转了个面,孙杨伸手直接把它推到了傅昀的眼皮子底下。只着急着看照片的傅昀并未注意到和脸上光滑皮肤完全不同的那一只干枯的、皱纹繁多的右手。 照片上是一片湛蓝的天幕,天幕中是无数闪闪发亮的星子,与天幕相对的,是无数棵巨大的树木,碧油油的叶子在星光的闪烁下,发出异样的光点,所有的树木都是一样的巨大、笔挺,树木和星空都被包裹在一颗绿色的玻璃球里,那是一个水晶的世界。 默默凝视了这张照片几秒钟,傅昀抬头起,皱起眉头,“白玫瑰,我希望你可别弄些有的没有来糊弄我。我实在不太明白你给我看这样一张明显是人手绘出来的照片到底是什么意思,你难道觉得你拿着这一张照片就会让我满意?” “上将,稍安勿躁!”孙杨扯了扯嘴角,缓缓道,“曾经我也算为您卖过命,你觉得我会是一个什么把握都没有就开口下结论的人么?那您也太小看我孙杨了!”傅昀听着他的话,皱了皱眉,等待着她的下文。 “上将应该还记得,曾经缔属于你的秘宝信息收集团,说句您很可能会动怒的话,其实,当年我在离开收集团之前刚刚发现了一些新的东西,可是却没来的及和您说,刚巧最近我又发现了和当年那些蛛丝马迹有着不小关系的图案,就是眼前这一幅了。上将现在还觉得,这张照片仍旧是毫无价值或者我拿出来糊弄你的么?” 听见孙杨的前半段话的时候,傅昀要说没有半点气愤,是完全不可能的,可是听到后半段话,他一边生气却又一般期待着孙杨能带给他的拥有巨大含金量的信息,好一朵白玫瑰,果然,自己当年放她离开的决定是错误的吧,那现在如果再把她弄回来,也应该不迟。 “白玫瑰都已经提前给我打了预防针,我作为华国的上将,这样就生气,那也太没有度量了,既然如此,我便洗耳恭听你会给我的全新消息。” 果然能忍啊,老狐狸,孙杨暗暗讽刺,却也不准备隐瞒什么,因为她明白地很,现在她丢出的诱饵越大,她得到的益处也才会越大,在这个关键口上欺骗这只老狐狸显然是不恰当的,“根据您当年提供出的不完全的藏宝图,我其实看出了一些蹊跷,那就是地图上所指引的方向全部都是没有人烟,或者说人迹罕至的、甚至有着天然的天堑地方。就连我们现如今的人力物力都比一定能毫发无损的达到目的地,那么过去的人又是怎么去到那些地方的呢? 当然,有人用‘沧海桑田’这个词语解释过,说是过去了千百年,高山可能变为平地,平地也可能隆起为山峰。这个解释那时候真的是十分恰当,又能够让人信服。所以也就根本没有怀疑过,那份图纸所指引的方向。 但是,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在千百年前,画出这份图纸的人其实也知道‘沧海桑田’这个词,而她所指引的方向恰好是会随着时间而变迁的呢?” 这么多年,傅昀一直在按照惯性的思维,紧紧地顶住这流传了几代的残图,对于上面所可能存在的藏宝点的指引,他也是一丝不苟的遵从,不论投入进多少精力财富与人力,他从没觉得是错误的,能够获得古蜀国那份宝藏的在促使着他不停地找寻。 可突然就在现在。一个人告诉他,他所寻找的方向完全是错误的,他所投入的一切完全是白费力气。这让他怎么能够相信,而如果这是真的,那他曾经付出的那么多心血不是全部都泡汤了? 但是,眼前这个人是白玫瑰,是曾经自己组织的为了寻求宝藏而招来的思维最敏捷。思想跳跃性跨弧最大的女人,她一直都是那个敢于大胆设想,然后小心求证的一个,如果自己当年不是对她下达了那样一个命令,是不是他离着古蜀国宝藏的梦想早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脑袋里正在激烈的战斗,一边是不相信过去自己全员的努力都是白费劲儿。另一边却是相信孙杨所说的,他找寻的方向是完全错误的,不然这些年来。为什么只有投放出去的力量,却没有半点可能有效的信息? 最终,理智占据了大半的头脑,破釜沉舟似的,傅昀的脸色有些泛灰。眼光也闪烁不定,显然接受自己那么多年的错误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孙杨当然能理解,要是换到自己身上,那痛苦可能要比傅昀更甚,但是看见傅昀痛苦,她可是很高兴呢! 与虎谋皮,能让这只虎痛苦的一点一点撕下自己的皮毛,她可是骄傲的很。 “白玫瑰,果然,我看错你了,也估算错误了你的价值,当年如果没有让你离开,我想我应该早就已经成功了罢。”盯着孙杨那张没什么变化的脸,傅昀声音沉重,心里不可谓是不恼怒的,他不快活,就得有人来承受他的怒火,“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为什么后来我想要找你的时候你却突然失去了音讯?我记得你当年和我达成的协议应该是……” “傅上将,够了!”傅昀的话并没有能够问完,因为孙杨已经激动地大吼一声,制止了他下面的言语,“您要是还想要先从我这里知道更有价值的消息,就请不要再提起过去的事情,我已经不止一次地强调过,白玫瑰已经不存在了,她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现在这世上有的只是孙杨!” “白玫瑰不存在了,可白玫瑰的女儿却还在,不知道已经成为孙杨的白玫瑰在不在乎她在这个世界上这唯一的孩子?”傅昀看见孙杨一脸的焦躁,先前的恼怒烦忧反而消停下来,只要这白玫瑰不是滴水不漏的,他就有办法再次把她攒回掌心里,任由自己掌控,替自己卖命。 听见“女儿”和“唯一的孩子”这连个词汇的时候,孙杨那不可置信地眼光直直地就盯住了傅昀狡猾的老脸上,“你胡说!我哪里来的女儿?”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真实的感情,孙杨大声反驳。 越是这样,傅昀越是有了把握,“白玫瑰,孙杨,你以为你逃跑了,你所做过的一切就都可以抹杀掉么?不可能的,留下了痕迹,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擦去?或者说,你并不在乎你自己女儿的安全或者性命,让她怎样都行么?”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孙杨摇着头,过去的一幕幕却不断地浮现在脑海之中,去到俞家的,和俞家大少爷谈恋爱的,明明知道他是有家世却不可自拔地陷入进去的,最后被他的夫人发现,自己据理力争却害的俞夫人生气入院的,怀了孩子却被人追着打的,好不容易生下孩子却又立刻被医院告知孩子夭折了,承受不住伤痛、逃离出国的自己…… 越是看见孙杨这样的反应,傅昀越是乐意,再次添上了一把火,“白玫瑰,你消息这么灵通,应该不会不知道最近俞家去了个寻找亲人的养女吧?” 这句话一出,孙杨陡然侧头,“傅上将,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对不对?你故意在现在说出这些事情,是为了和我交易我所知道的秘密,对不对,那个去俞家的女人是你指示的对不对? 我不会上当的,当年为了换回自由,我和那个你们精心安排好嫁给卢家大少爷的额秦雨一样,替你,替你们傅家找上了俞家,我明明已经找遍了俞家的所有地方,也套进了俞家大少爷所有的话,为什么,为什么你傅昀还是要紧逼不舍。 我做错了什么?傅上将,为了傅家,我孙杨当年几乎是鞠躬尽瘁,就差没有死而后已了,还是说只要知道你傅家秘密的人,你都要让那个人家破人亡才行,啊?俞大少爷有什么错?我那可怜的孩子有什么错?你告诉我,告诉我。” 一旦人的心理防线被击溃,就很容易歇斯底里,而孙杨最不能承受的就是当年的失去情人,又丧了女儿的痛苦,这是她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现在这种感觉痛苦被傅昀当着面,狠狠挑开那薄薄的一层血痂,里面早已腐烂不堪的脓疱便浮现出来,纵然孙杨再怎么告诫自己要冷静面对傅昀这只老狐狸不能露出弱点,可是情之所至,又怎么能是理智控制得了的。 傅昀要的就是她的这一面,这样他还好再次掌控,不得不说,自从孙杨光打电话给他,一直处于被动地位的傅昀是很不享受这种待遇的,也随时等待着扭转这种局面,现在他的不得不对和家人的上道竖起大拇指,要不是和家人在那次珠宝联展上为了勾引那个姓言的珠宝商人,推出了那个叫做付月眉的女人,要不是和家的老头子当年收养了那个女人,现在他还真没什么筹码能压制得住这白玫瑰的。 不论这和老头子当年的收养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是这却帮了自己很大一个忙,他傅昀当年也就是太自信,太不相信这些看起来老实的手下能掀起的风雨,才一时间放过了这白玫瑰,可现在,他却不会像当年那么傻,只要是能用手段逼着屈服于自己的,自己又有这个权势,他何乐而不为? 等到到时候找到了古蜀国的那份秘宝,他就会拥有改天换地之能,一个上京算什么?一个首都算什么,他要整个华国的人都是他的仆从,他要比当年的始皇帝还要威风叱咤!那个时候,谁还能奈他如何? 心底愉悦地笑着,面上仍旧冷沉着等待着孙杨那激动的情绪过去,傅昀这时候一点都不觉的时间难耐,看着原本把自己当做冤大头的人此时反而被自己用尖利的钩子勾住了嘴巴,他很享受鱼儿上钩前那奋力的挣扎。越是挣扎得厉害,等她停下来,就越是疲惫,就越是能够被驯服。 良久,孙杨外泄的情绪终于控制下来,可是她那双不算年轻的手却仍旧不停地抖动着,小心翼翼却又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傅昀,她终于开口道,“那个大闹俞家的女人我的确听说过,她姓付,可我还没见过她。” 女人就是这样,永远不能像男人一样彻底断情,不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傅昀见孙杨平息下来后忍不住开口的问话,心底暗暗发笑,所以,女人,只能被男人掌控,只能是男人的附庸,不然以这白玫瑰的脑袋,她想要的还怕得不到? 暗暗感叹着,傅昀却不得不谢谢她这个弱点,不然他又怎么来利用呢?“当然,我可以安排你和她相见,但是,白玫瑰,关于那宝藏,最重要的关键你还没告诉我,难道你以为我傅昀人老了,记忆也老了不成?” 第一七七章 谁是黄雀? 一阵激动过后,孙杨慢慢镇定了下来,虽然心情还有些不稳定,但是基本的理智还是回笼了,看见傅昀盯着自己一脸迫切和把握十足的样子,刚刚被他搅乱的脑袋也重新开始运作起来。 她的确是立刻就想去俞家看看傅昀口中自己那个当年明明就已经被医生宣告早夭了女的儿不假,可是对于傅昀那颗颇有算计的心她却无法全部相信,还有很多问题她都没有弄清楚,比如那个姓付的女人到底真是自己的女儿,还是傅家故意弄出了一个幌子;为什么傅昀明明知道那个姓付的女人的存在这么多年来却忍受着俞家的慢慢壮大却丝毫不行动;为什么…… 想得越多,孙杨的脑筋就变得越清明,但是她心中也保存着小小的期望,那个大闹俞家的女人如果真是她的女儿,那她在这个世界上就不再是孤独一个人了,她所奋斗的一切都可以留给女儿了,假若真是这样,那她现在就更要好好应付傅昀,不能表现得太强势,也不能让傅昀打压着操控着过回过去的日子。 深深吸了一口气,孙杨缓缓开口,“傅上将,我的确可以告诉你关于那份宝藏的关键,但是您还是不能让我白做工,我想我的报酬价码您应该已经了解了,我要见见那个付姓的女人,如果她真的是我的女儿,我希望能带她离开华国,再也不回来。” 傅昀本是满心期待着孙杨再次开口就是明白地告诉他那古蜀国宝藏的关键的,可是却没想到她现在居然还有心思和自己提要求,心里顿时就有些不满意,但嘴巴长在孙杨身上,她不开口,他一时半会还真没办法,再者。有要求总比没有要求好,这样子也利于他掌握,就是有一点,这孙杨竟然想把那个叫付月眉的女人带离华国,那怎么行,那个女人可是对付俞家的重要棋子,她离开了,自己的计划怎么办? 虽然孙杨口中关于宝藏的消息很重要,但是傅昀却还是有一点自己的坚持,那就是残图他必须全给弄到手。存在即合理,不论孙杨说的他现在是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那藏宝图仍旧是重中之重,万一以后证明孙杨的理论是错误的,那他傅家也有转战余地不是。给自己多留几条后路总是错不了的,他傅昀活大半辈子,虽说算是事事顺风。可是那也多亏得他小心谨慎,没给人留下大漏子的缘故。 抬了抬有些耸搭的眼皮,傅昀开口道:“白玫瑰就这么点志向?找到好不容易失散的女儿以后就要逃跑?怎么难道你不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了么?为什么你的好情人,俞家的大公子会那么突然的离世,为什么你会被人追杀,为什么你的女儿才刚生下来就会被医生宣告夭折了?” 傅昀说这话的时候。孙杨有些不耻地睨了他一眼,虽然很快便转了眸子,傅昀却没领会错她眼神中的含义。被鄙视了傅昀此刻却没有恼怒,而是笑了两声又道:“白玫瑰啊白玫瑰,你不会是以为那些伤天害理,逼迫你远走他乡的事情都是我傅昀做出来的吧? 那你就错了,我傅昀虽然说不上是一个好人。可是面对当年你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需要用那么多的手段么?虽说你是和我达成了协议才离开的。但是我傅昀要留下你 ,你以为你跑得出华国的国界么?那些攒子的手段,不管你信不信,我可从没用在你身上过。” 孙杨边听心里边冷笑,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当然是傅昀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当年那些事情到底是谁做的,现在又怎么去查明?傅昀该不会以为只要他解释几句,脱个罪,她就会老老实实的相信吧? 扯了扯嘴角,孙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傅昀,“傅上将,过去的事情我都忘记了,现在我只想快点确认你口中的那位付月眉付小姐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至于找到后我怎样选择,傅上将应该不用过多操心这些身外事吧。您最关心的不是应该是古蜀国的那些宝藏么?” 好一个白玫瑰,恢复地还挺快,傅昀暗道,然后做出一副犹豫的样子,拐杖在地上轻点,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过了有半分钟的样子,他才又出声道:“唉,原来白玫瑰的心气还是随着年龄变淡了,要是十几年前的那朵玫瑰,应该是恨不得把伤害她伤害她女儿的罪魁祸首揪出来好好惩罚才是。 现在看来,似乎是我过于念旧了,也罢,本来我是想告诉你,我的人是在无意中找到你女儿的,那时候,她是上京当红歌厅的一位坐吧小姐,艺名好像叫金樱子,和你这多白玫瑰的外号真是很像,顺便也调查了一下她过去的经历,啧啧,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白玫瑰,你应该不知道,她可是又做过偷儿,又当过混混,还差点成了上京地下势力当家的女人,最后有因为得罪了另一方的势力而被卖进了歌厅,她这前半截人生还真是精彩,我都忍不住‘羡慕’啊!” 孙杨听到中间的时候已经再次激动起来,虽然外表努力维持着镇定,但是内心的打击和再次颤抖起来的那双枯干的双手却泄露了情绪,即使还没有确定那个叫付月眉的女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女儿,但是一个女孩子,假若真的经历了傅昀口中的那些事情,那她这辈子也算是毁了大半,心智肯定也会受到伤害。 如果那个付月眉不是她的女儿,她可以只是叹息和怜悯,可是万一,付月眉真的是她的女儿,那承受了那么多的事情,付月眉现在到底会是怎样的一副状态呢?她懂事的时候会不会恨自己不再她身边,她长大后会不会埋怨自己的父母抛弃了她,她会不会根本不想认自己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她会不会…… 还没有见到那位可能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付月眉,孙杨的心却已经乱了两次,傅昀就像一个入定的老僧,一直在引诱着他的鱼儿咬钩。第一次不上钩不要紧,他还可以再甩下第二次,第三次的诱饵,一次会比一次更诱人。 这时候,又到傅昀丢饵料的时候了,“唉,白玫瑰啊,你看看你,和你女儿可以好好相处的很多年,都错过了啊……”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当年我要是坚持着一定要看看那个夭折的孩子就好了,如果不是我胆怯。不是我承受不了那种伤痛,我一定可以把女儿带走的,带的远远的,再也不会来!”孙杨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无意识的喃喃道。 “白玫瑰。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傅昀却立刻反驳了她的话,拔高声音道,“应该是当年害你们母女分离的那个人的错,是那个人害的你的女儿从小就失去了你,失去了他的父亲;是那个人,让本应该享受着俞家大小姐光环的你的女儿变成了街上的混混乞丐甚至是陪/台/小/姐;是那个人让你和你的女儿痛苦了大半辈子。一切都是那个罪魁祸首的推动!” 听着听着,孙杨缓缓转头,有些泛着血丝的眼睛紧紧盯向傅昀。“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就是俞家上一任的家主,俞家的老辈,俞方啊,白玫瑰。如果不是他要为他的儿媳妇出头,当年你又怎么会那么狼狈。你大概还不知道,当年你怀孕的时候。你那位情人的妻子也怀孕了,说起来,那个付月眉可是和现如今的俞家二小姐同岁,俞汐你应该不陌生吧,她就是当年你觉得愧对的那位俞家大夫人的二女儿。也是现如今首都初中那个和你一起工作许久的班主任俞老师啊。 明明和你的女儿是一样的岁数,过的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生活,俞汐可是享受尽了俞家所有的宠爱与呵护,她不想结婚,不想家族结合、政治婚姻,俞方就顺着她、宠着她,可你的女儿呢?却是连一个干净的身体都没有保住,你说,这是不是就是平民百姓所说‘同人不同命’! 傅昀实在不愧在政坛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把人心的黑暗面剖析的十分深刻,本来而言,对于俞越和俞汐的母亲来说,孙杨是个不折不扣的第三者,她本就站在了道德的对立面,而且她还是怀揣着目的去到俞家的,动机也不纯良。这样来说,孙杨愧疚、痛苦、难以抉择是应该的,可是耐不住她爱上了俞越和俞汐的父亲,俞家当年的大少爷俞瑾。 那是一个很温柔儒雅,风度翩翩,一般女人都难以抗拒的男人。即使心思灵动如当年的孙杨,也忍不住陷了进去,更何况她还为俞瑾生了个女儿,虽然她一直以为她的女人早已夭折,但是她对俞瑾的爱却是真心的,不然当年也不会明明有机会找到俞家那张残图却迟迟没有动手。 因为爱俞瑾,所以孙杨当然更是爱着自己和俞瑾的骨肉,也因此当年被医院通知说女儿早夭后,她根本无法承受那种悲痛,连孩子的面儿都没有见上,就急匆匆逃离了华国,现在傅昀坐在她的对面,告诉她,她的女儿根本没有死,是被人刻意造成了当年的假象,目的就是让她和俞瑾的孩子尝遍世间痛苦,她如何能忍得住,更何况,即使她有罪,她勾引了有妇之夫,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孩子还要叫俞方一声爷爷啊,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而傅昀打的比方更是深深戳中了孙杨的内心,是啊,分明她的女儿和俞汐流的是一样的血液,身份也应该是高高在上的俞家小姐,为什么,俞汐可以享受俞家人所应该享受的一切,而她的女儿就只能在最龌蹉的角落里苦苦求生,这是公平的么? 虽然还不能确认那个付月眉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但是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孙杨急怒地整颗心都在发抖——女人,为母则强,她也许会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内疚与痛苦,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她却可以忽视一切,只为了自己的孩子去争取可以让孩子活的更好的机会。 可是傅昀告诉她俞家破坏了这一切,俞方害的她的女儿半生坎坷,什么内疚、什么痛苦,早已经被她抛之脑后,她现在只想找到她的女儿。然后向俞家讨回一个公道。 深深吸气又深深吐气,孙杨翘起一只腿,端正做好,眼睛认真地看向傅昀,“傅上将想让我怎么做?” 鱼儿,就要上钩了!傅昀心底暗笑,脸上却都是严肃,“怎么是我想让白玫瑰你怎么做,应该是你自己决定你自己的路,你早就脱离了傅家的团队不是么?还是说白玫瑰又恍然大悟决定重新投身我傅家。那我当然是欢迎之至!” 孙杨虽然情绪激愤,但是基本的头脑她还没有丢,双手合实放在桌上。她冷冷一笑道:“傅上将,咱们也不用在试探来试探去了,明人不说暗话,我可以完整地告诉你我所得到的一切关于宝藏的消息,可你也要答应我。在我需要傅家力量的时候要的鼎力相助,我相信,您在找寻古蜀国密宝的时候还会用到我孙杨,所以我也不怕和你把话挑明了说,等到确实了那个付月眉是我的女儿,我一定要找俞家讨一个说法。” 正合他的心意啊。如果不是面对着一脸伤痛悲愤的孙杨,傅昀真相放声大笑,他就知道没有什么人能逃得出他傅上将的手掌心。当然,上次那个小女孩,还有卢家突然出现的那些枪手是一个意外,他不会放任他们得意太久的,蝮蛇捕猎的时候。不都是要等到敌人懈怠了,再一击中之么。他傅昀虽然不常常忍耐,但是为了一个可敬的对手,忍耐一会的度量,他可不差。 “这点白玫瑰你可以放心,不论你回来还是不回来,要相信傅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想怎么做你尽量放手去做,善后的事情,我傅昀可是最拿手的,有一个闹心的儿子,我也是无奈啊,很期待你和你女儿相见的场面。既然都说开了,现在你应该能把关于古蜀国秘宝的关键说出来了吧。” 孙杨微微颔首,最后看了眼傅昀,“希望傅上将说到做到,”然后才缓缓开口道,“说到底还要回到这张照片上,我先前已经说过,上将手中的地图很可能是画这份图的人有意为之,指引的方向并非一般人力所能达到,所以还是要从古蜀国的发展本源来看。 蜀国地处华国西南,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但是大致的几个省市还是可以规划出来的,按照这张图上所指引的相反的方向我曾经一一调查过,可神奇的是,与之相对的地方,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是不同的丛林,当然我说的丛林也许现在还是丛林,也许过去是丛林,而现在已经不是。 再加上经过我查阅的历史和上将你曾经模糊的讲过的古蜀国的由来来看,它应该算的是哪个是一个十分神秘的国度,既然神秘,就一定有些什么特殊的东西,可我在这些丛林中并没有发现神秘特别的迹象,我一直在思考到底是缺了些什么,可就当看见这幅图的时候,我的脑子里陡然就是轰响,上将应该还记得,您曾经说过,蜀国人以星星为尊,甚至有传说中的占星师的存在。 而这幅图画上恰恰有星星,有树木,还有水,按照华国古代元素起源说来看,我怀疑藏宝的地点,一定是有着林木,切合五行,又能见满天星子的地方。难得看见这么有想象力的一张图片,勾起了我脑海中所有的信息,这样我才敢向上将您提要求不是。” 傅昀听着孙杨的述说,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因为上了年纪有了些混沌的眼珠也是缓缓转动起来,“这张照片你那儿来的,或者应该说着照片的原图是谁画的?我记得你当时在电话里和我说的是一张画,而不是一张照片。” “傅上将好记性!”孙杨扯了扯嘴角,面皮却还是纹丝不动,“可是我在电话里没说的是这张图其实是我在学校里的小路上拾到的,看那张纸的样子,很像是一张随笔,从这照片上也看得出来,画画的人十分轻松随意不是么?” 傅昀闻言抬眼紧紧盯住孙杨,可是半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孙杨的脸色却是丝毫没有变化,脸上连一丝牵动的肌肉都没有出现,即使心里不太相信孙杨所说的,可是至少现在线索算是有了,他找寻古蜀国秘宝那么多年了,才发现了一些东西,即使消息泄露,他也有自信没有谁敢向他傅家伸手。 不过,这白玫瑰还有待观察就是了,看看她以后的表现,自己自然知道今天她的话是真是假,不过不算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这照片里的图景既然是首都初中里的学生或者老师画的,那他慢慢找,就不相信,找不到那个人,他傅家的军人不是都融入首都初中了么,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磨。 缓缓戴上被放置在桌上已久的墨镜,傅昀并没有急着追问孙杨什么,而是淡淡道:“消息还算不错,至少很新颖,我了解了,白玫瑰,如果朝这方面的找寻有了突破,不会少了你的好处的,你放心,关于你和你女儿见面的事情,我会好好安排的,过不久我又要过寿了,那时候,应该很热闹才对,没事的话,我欢迎你来。 今天就到这里,我还得回去督促督促那些懒散的人,免得不把我看重的事情放在心上。” “那傅上将一路走好。”孙杨并没有起身,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便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傅昀侧头最后看了她一眼,才拄着梨木拐杖缓缓走出雅客,嘴边慢慢扯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在傅昀走出雅客的那一瞬间,孙杨便抬起头来,看着傅昀的背影嘴边也缓缓勾起,傅昀啊傅昀,这么多年了,你以为我还会想当年一样冲动,露出自己所有的底牌么?我怎么可能真的告诉你那个画画的人究竟是谁?女儿,我要,俞家,我要,那蜀国的宝藏,最后落在谁手中,还不一定呢?你以为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可最后还不知道谁为谁做了嫁裳! 而就在孙杨与傅昀刚刚的那一番较量中,他们谈话时提到的俞越早已经回到了俞家大宅。 从卢家一路不得闲的开回来,下了自己的新轿车,俞越便步子不停地走进了自家大门。 俞家的风格和卢家的古风建筑很相似却一眼可以看出不同,如果说卢家的大宅是江南水乡的再现,那么俞家的房屋便是小桥流水中透漏着隐隐的巍峨大气,南方的婉约和北方的粗犷都被很好的融汇在这一方的宅院之中。 地面铺就的都是上好的大理石,水泊被方正的池石所围绕,广街高台,丹樨瑞兽,俨然一个小型的古典宫室在现,可室内却是纯现代的实木家具和电子产品,不过都被改造成了和这外部氛围十分相似的外形,所以并不觉得违和。 不过刚刚踏上内厅的大门,一个蛮横无理的声音便冲进俞越的耳中,“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就这破青菜,你也好做出来给我吃?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我可是俞家的二小姐,怎么?你不服气啊,是啊,俞家本来时只有俞汐一个小姐,可是我骨子里流的也是俞家的血,连爷爷都承认了,你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么就看不清楚状况呢? 我说了,这才我不满意,你就要给我换,一直做到我满意为止,生气的话不要冲着我,你也可以直接选择不做了,回家吃自己,我刚好帮爷爷清理一下你们这些不能做到主人要求门户!” 俞越真是想听而不闻,直接忽视过去,可是这刺耳的话却让他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住,脚步硬生生地拐了个弯儿,踏进餐厅,还没等其中的几人反应过来,俞越已经严厉道:“付月眉,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第一七八章 俞家的交锋 因为面积够大,所以即使客厅里摆下了圆桌木椅,一张椅子被拉开,一身粉色衣裙的女人正翘着一只细腿安稳地坐在椅子上,椅子一边站了五个人也不显得拥挤,付月眉就坐在那张被拉开的雕琢的简单大方的黄花梨木椅上,面对着她身边的一圈俞家的仆人大肆数落。 俞越还没进来就听见付月眉大肆喧闹的声音,不过刚刚踏进餐厅大门就见到家里的老厨子冯德穿着一身白净的厨师服装微微低着头被付月眉大声训斥的场景,他身边还站着两个小徒弟和两个收拾客厅的下人,被付月眉那尖声尖气的语句说的都抬不起头来。忍无可忍的,他终于怒斥出声。 付月眉听见俞越的声音先是顿了顿,然后起身转头,看见已经站在身后的俞越,她脸色陡然就是一变,十分委屈的样子,声线陡降,“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正想着找你呢!”像是压根没注意到俞越音量中那几乎喷薄欲出的怒气,付月眉侧头睨看着站在一边的几个冯德和几个下人,继续道,“你看看,这就是咱们俞家雇来的下人,哪里是来给咱么做仆人的,简直就像是主子,看看这做的是什么菜色,这青菜炒的叶子都焦黄焦黄的了,还端上桌子来给我吃,这不是折煞人么!” 说着付月眉言语之中便带上了哭腔,面上也是委屈的不得了,“我知道,我是在外面混过很多年的,即使现在爷爷说了要认回我这个孙女儿,可是这些人眼中都是看不起我的。自从回来俞家,我自认为没做什么让人讨厌的事情,只是因为过去吃的不好,穿的也不咋样,我想过一过大哥你和汐姐姐一直在过的生活。这样都是奢求么? 这些下人明里暗里都给我眼色也就罢了,怎么练我想吃顿干净的饭菜也不行呢?我都已经很诚恳地和冯师傅说了,这菜叶有些烂,有些枯,我只想吃一盘水嫩嫩的白菜叶子也不行么? 大哥,你知道他和我说什么?居然说咱们俞家的每个人饭菜都是有份例的,他当这是古代宫廷呢,我又不是后宫的娘娘,我也是俞家的小姐啊,难道吃顿饭还要被指手画脚不成!”这一句一句。一字一字都恨不得带上血泪,付月眉说的那叫一个委屈不已,伤痛哭泣。把一个流落在外,突然被告知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还来不及欣喜却又被下人的忽视和恶语而折磨地无法忍受的悲情女人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如果不是俞越在在面听见了她尖酸刻薄的话,如果不是这些天来付月眉所作出的种种让人无法接受的举动和言行,俞越都差点要相信她口中所喊的冤枉和委屈了。 咬了咬牙。告诉自己要忍耐,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俞越控制着怒气出声道:“付月眉,爷爷的确说过要让你认祖归宗不错,但那是基于你身上流淌的的确是俞家血脉的前提,现在你的身份还没有完全确定。难道你就不能好好收敛一点你的脾气么?你应该知道,即使以后证明了你的确是我们俞家的血亲,可是你的言行举止却完全不符合一个世家小姐的风范。” 一身粉色衣裙把付月眉白净的肤色衬得多了几分粉嫩。白色毛绒拖鞋也让他看起来小了好几岁,和和氏珠宝联展拍卖大会上那个粉色人鱼礼裙,踩着十厘米高跟鞋的她相比又多了几份娇柔,就这么委委屈屈地站在那里,乍一看。还真像是受了很大的罪似的。 此时的付月眉双手微微合握,轻垂在身前。伤着一张柔美的脸蛋,含着盈盈泪水看向俞越,“大哥,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前半生本来就不是世家小姐啊!我一直都在街头流浪,肚子都吃不饱,如果不是有一张还算过的去的脸蛋,也许早就不知道在那个旮旯窝里就没气儿了。 可这不是我的过错,既然我身上流淌的是俞家的血脉,既然我本来应该是俞家的千金小姐,那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享受过我应有的生活,我受的苦,我身上的痛,谁来帮我抚平?大哥,你和俞汐姐姐是天之骄子,一出生就受到了俞家无微不至的照料,可是我呢?我连摸一摸书本机会都没有,我最懂得的,就是怎么样能让自己下一餐不饿肚子,能让自己在人贩子那里少挨一场打,你从来都没有这样的经历对不对?” “你……”越往后说,付月眉的表情就越生动,明明一直在提醒着自己眼前这个女人最擅长的就是做戏,比如,花匠修理母亲身前最喜爱的花圃,她吵着闹着要帮忙,结果把一整个玫瑰园的花儿都给掐断了朵儿;又例如,她前一秒喊着仆人说要吃葡萄,等人家洗干净了给她端来了,她又说她想吃的是榴莲,还把葡萄一粒粒摘下来,扔在地上,踩烂了再让下人弄干净;还有……等等一切,可是这时候看着她那张实在是梨花带雨的脸庞,俞越不知怎么的,就是有什么话,也都说不出来了。 也难怪俞越,他本就不是一个会和女人打交道的人,也不会轻易和哪个女人在一起,从他三十多年的生命里,执着在一个卢芳身上就可以明了了,而且,说不出来的,虽然家里正在调查关于这个付月眉的一切,也正在化验他们的血液契合度,在还一切都还没有结果出来的时候,俞越却明显感觉到,即使付月眉做了那么多让他无法容忍的事情,他却没有一次能够真的去惩罚她或者怎样。 这并不紧紧是为了保全俞家在上京各大世家眼中的名声脸面,更有一种发自心底的包容,虽然很多次他都很生气,但是越生气俞越反而越习惯付月眉的存在,这种容忍,他只在俞汐身上出现过,难不成,因为付月眉的可怜,他真的已经开始把她渐渐纳入家人的行列了么?但是,他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因为。付月眉这个样子,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世家子弟,她虽然有着一部分世家子弟的坏脾气,可是,就是因为这脾气太外露,迟早会被人抓住把柄,人人都道世家好,财富名利少不了,可真正深陷其中的人却并不是那么快乐和无忧的,如果让他来选。他更愿意呆在一个小富之家,才不会有那么多躲不掉、避不开的纷纷扰扰。 就像是现在,明明很生气。可心里却规劝着自己要为了俞家的脸面而不能对付月眉做出什么难看的举动来,虽然他的原则本就不允许他对女士做出什么无礼的事情来。 憋着一口气,俞越缓缓道:“付月眉,既然你叫我一声大哥,不论你是真情还是假意。那我也要有个做大哥的样子。这么说吧,我很同情你的过去也很理解你的伤痛,但是你不能因为你曾经所受到的痛苦,现在就要以痛苦为名,来折磨这些无辜的人。 是,冯师傅和小郭他们。的确是我们俞家的仆人,但是现在仆人的定义和过去不同,他们更大意义上和我们是一种商业契约关系。你即使是出钱的主子,也不能对他们进行人/身/攻/击。 我们俞家并不像其他世家一样,人口特别多,相反,很简单。你来俞家也有半个多月了。也该知道,除了我。我妹妹俞汐和爷爷俞方,这俞家大宅里也就只有这些佣人了。我们家的人口很冷清对吧,所以爷爷也经常喜欢往外跑,就是无法面对这满屋子的孤独和寂寞。 所以我可以很实在地告诉你,像冯师傅这样上了年纪的老人,在我们俞家做帮佣,是他们顾念情分,他们都是从年轻的时候就一直在俞家工作,可以说这些老一辈的都是看着我和俞汐长大的,也经常在我和俞汐工作的时候能陪伴爷爷。 如同冯师傅这么大年纪的佣人,对我们爷孙三人而言,更大意义上是亲人,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我和俞汐一直都很尊敬这些老人。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么?你还觉得菜色不合你口味,就大声责骂冯师傅他们是正确的么?” 见俞越竟然没冲自己发火,付月眉心底不但不开心,反而是扼腕不已的,这什么人啊?自己说的那么难听,他居然还能和自己讲道理,怎么她碰上的这俞家一家子和其他的世家子弟就那么不同呢?这样,她还怎么完成任务啊? 心里烦躁着,付月眉的眉心也是紧紧蹙起,莫名地看了俞越一眼,她牙一咬,心一横,继续毒舌道:“我出身好,但是生活和一个乞丐是差不多的,可不懂大哥你口中那些仁义道德什么的,我只知道,既然我身体里流着千金小姐的血液,就应该享受千金小姐的生活,我喜欢什么就应该给我什么,我讨厌什么,就要立马给我改正,我可不是大哥你和俞汐姐姐,和这厨子还有俞家的那些佣人没什么革/命情谊,所以大哥你要是觉得这样我就会痛哭流涕,改正归邪那可就太天真了!” 说着,付月眉伸出食指指着桌上的已经凉掉的饭菜,再次开口,“这饭菜就是不和我的口味,爷爷都已经说了,俞家亏欠了我的,要尽一切可能弥补,既然你们把冯师傅他们当亲人,那他们也更应该听从爷爷的话,尽力弥补我,而不是推三阻四,阳奉阴违。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多得是下人在背后讨论我,说我付月眉就是俞家这一大锅热粥里突然掉进来的老鼠屎,坏了你们俞家一锅好粥。 是,我就是老鼠屎又怎样,起码我有搅坏一锅粥的能力,可是他们呢?连搅进这锅粥的机会都没有,我权且认为她们都是羡慕嫉妒恨吧,我不会在意的! 还有,大哥,你都说了我这么久,一定累了吧,看你一晚上都没回来,一定工作辛苦了,我就不打搅你了,还有话我没和冯师傅他们交代呢?” 说着,她果真没再理会俞越,直接看向一身白色厨子服装的年迈的冯德,“冯师傅,这饭菜,今天你们继续回锅,什么时候做好了,什么时候,我的眼睛、舌头和嘴巴都满意了。什么时候,你们就可以休息了。我说的这么明白了,你们大家应该都听懂了吧,哦?” “付月眉!”俞越真是觉得这个女人太不受教了,再次听见她几近无耻的话,忍耐力就快要破表。 “大少爷!是我的错,我没有让月眉小姐满意,今天的菜色的确不太好,我会重新去做准备,一定力求能让月眉小姐满意。”就在俞越将要抓狂的时候。一直微微垂着头的年迈的厨子冯德突然出声了,那苍老的声音里,是一种豁达与放松。似乎并没有因为付月眉的无礼和嚣张而动怒。 “冯爷爷!”听冯德这么说,俞越皱眉,喊了一声。 只见冯德朝他摆了摆手,“这在炕头忙活了大半辈子,很少有人对我的厨艺提出质疑。现在有了,我当然要接受挑战啊,这样我才会觉得生命都年轻了几岁,大少爷,你忙,快去做自己的事情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我很乐意为月眉小姐多尝试几道新菜式。我的这些个徒弟们,也可以好好学艺。一举多得,得感谢月眉小姐才是。” 见老者眼中只有睿智与豁达,就是没有因为付月眉给的难堪而起的怒意,俞越的心稍稍放下,最后看了一眼满脸笑意的冯德和站立着坚持自己要求的自傲不羁的付月眉。俞越摇了摇头,只说了句。“那冯爷爷,今天就麻烦你了。”便提步离开。 付月眉见俞越想要走开,立刻就想要开口,可是冯德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失去了最佳时机,“月眉小姐,请您点餐,我们会尽力满足您的需求。” 只不过刚刚回头看了冯德一眼,待她再次转头,餐厅里哪里还有俞越的半点影子。这个该死的老厨子,坏了自己的好事儿!咬了咬唇,付月眉恨恨看了冯德一眼,一屁股坐下里,挑眉道:“好啊,既然冯师傅接下挑战,那我就不客气了,看来也只有大哥他们在场的时候你们会听话一点,那我当然要趁势爬哦,就给我来个西湖醉虾、蟹酿橙、拔丝小笼包、扬州酥卷儿……” 而被付月眉认定早已离开餐厅的俞越这时候,却是躲在餐厅门边不露出一片衣角,偷偷听着里面的谈话呢,当听见付月眉果真不客气地开始点餐的时候,最后一点点幻想也破灭掉,他怎么就以为刚刚付月眉说的那些话是有深意的呢?还觉得她的心肠应该不像她的嘴巴那么狠,可是这一个个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做出来的菜色要怎么解释? 带着微微的失落和巨大的失望,俞越离开餐厅,直接走向他回来时要去的目的地——俞方的书房,这一次,他再也没有了半点犹豫。 俞方的书房不像傅昀那样全部使用珍贵的紫檀木打造,也不像是卢岳林那样是纯粹古典式的茶座,而是很现代很随意地用各种木料拼接而成,沙发也是木白色的,一边的书架上雕刻着水灵灵的葡萄藤,桌案上还有几盆小小的仙人掌,一个巨大的金鱼缸与书架相对,里面游曳着白的,红的,黑的小鱼儿,整个氛围轻松而惬意,颇有几分陶公诗中室外田园的风光。 带着老花镜的俞方正悠闲地坐在拼接的大摇椅上,微微摇动着椅子,翻动着一本古旧的白皮书,十分舒适的模样。 看见这样一幅图景,俞越很识相地没有上前打扰,而是从一旁的书架上随意地抽出一本蓝皮书,静静地坐到了一旁的木白色沙发上。 良久,摇椅与地面相接而发出的轻微的嘎吱声戛然而止,那本白皮书背后发出了苍老的、淡淡的询问声,“回来了?和心上人和好了?” 听见俞方那么镇定、那么无谓的问出让他有些尴尬的问题,俞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喊了声,“爷爷!”边喊还边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仿佛这样就可以遮掩耳根微微浮现的热意。 “卢芳这个女孩子,不错!”俞方似乎并没有理会到俞越的尴尬,自顾自地开口道,“虽然卢家已经式微,她妹妹卢芬和她母亲秦雨都被关进了警局,卢老头又瘫在了床上,可是这小姑娘居然没被打倒,这份韧性我很瞧得上,可是越儿啊,你确定你这辈子就认定她了? 虽然咱们俞家并不一定要一个出身高贵又家世良好的女孩来帮衬门面,但是卢芳这孩子现在只怕根本没这个心思。可你爷爷我盼着等着你和汐儿随便哪个给我弄出个曾孙,我也好退休了,含饴弄孙啊!” 俞越听见俞方这话确实眼睛发亮,猛地抬头道:“爷爷,您不再反对我和芳儿了么?” 听见俞越激动的声音,俞方从书本的夹缝中睨去一眼,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你这个样子,我还怎么反对? 一叹防罢,才又开口道:“之前,卢家要败,爷爷的确是想过不让你和卢芳在一起,再加上,明明知道你受了枪伤,卢芳那丫头竟然一次都没来见过你,爷爷说不生气你都不相信吧。 可是爷爷再怎么不赞同,耐不住你喜欢她啊,爷爷不是说她不好,是你这孩子,太纵着她,要知道夫妻之间,也如同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哪一方太在乎另一方,那一辈子也就要被踩在脚下过日子了,想当年,你奶奶还在的时候,你爷爷我……” “爷爷不也是惟奶奶的命是从的么?”俞越好笑地接下俞方的话,“所以啊,我栽在卢芳身上,那是随爷爷您的根儿了!” 俞方一听,微微憋红了脸,“你这小兔崽子,就不能让你爷爷我自我陶醉一下?” 然后才又叹道,“算了算了,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你爷爷我也想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爷爷我老了,管不了你们太多了,只盼这你到时候如果生活的没有想象中痛快的时候不要怪爷爷现在没有阻止你的选择就好!” “不会的,爷爷,我相信,我和卢芳一定会幸福的!如今是事情太多了,我们都不能以完整的心思投入彼此的感情,等到这一切都落幕以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别的理由了,爷爷,您放心,到时候,越儿一定加倍努力,多生几个小孩子来陪您老闹腾,让我们俞家充满欢笑,就像当年,爸和妈在的时候一样。” “你爸和你妈,是去的太早了,他们也真忍得下心,当年,就这么丢下刚刚出生的俞汐和才朦胧懂事的你还有我这个刚刚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想起早逝的儿子和儿媳妇儿,俞方眸色带着淡淡悲凉的看向俞越,静静开口道,“越儿,你和爷爷说句真心话,你有没有怨过你的父母亲?” 俞越听着这个问题,一时间有些默然:他到底有没有怨恨过爸和妈呢?曾经应该有过吧,因为在其他世家子孙还在享受着父母呵护的时候,他就必须扛起一整个家族的兴衰重担,要学的东西很多很多,没有时间娱乐,也没有时间交朋友,但还好有一个襁褓中的妹妹,还有一个虽然年迈但对他和妹妹照顾的无微不至的爷爷,这些都让他慢慢地从那份埋怨中走出来。 现在的他,更能够站在当年父母的角度去为他们着想,他想,如果有可能,爸和妈一定是不愿意放弃自己和妹妹的,抬起头的时候,俞越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过多情绪,只是勾起了淡淡的、模糊的笑容,轻声道:“可我还有爷爷您啊,比起付月眉而言,我和俞汐已经很幸福了。” “就是因为认真思考过,比较过,所以你才会对月眉格外容忍罢!”俞方满意地看向自己这个已经可以以一己之力扛起整个家族的孙子,眉目中满是赞赏。 “也许吧,爷爷,其实我今天着急着回来,也是有些事情想要和您讨论,这关系道以后咱们俞家的发展,我想请爷爷您能够和孙儿一起认真探讨探讨。”渐渐地,话题回归正轨,俞越也迫不及待地说出了他一大清早迅速赶回来回来目的。 第一七九章 真真假假 写这两章的时候,懒懒不能自已的想起了自己乡下的爷爷,小时候,在乡村里的和爷爷奶奶所经历的一切,捉鱼摸虾,踩着田埂栽秧苗,仿佛就像是昨天;可是,爷爷现在已经老了,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耳朵也不好使,脾气也变得很执拗,就真的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所以,老人真的需要我们去包容、去呵护,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因为,曾经我们小的时候,他们也是那样温柔坚持的呵护着我们! 祝愿所有爷爷奶奶健在的亲们,家里的老人能够身体健康,平平安安,也希望我们大家能用一颗更加宽容的心,去对待他们。 今天真是感触到了,说的有些多,下面,上更新了…… ======================================================================= 拼接木料的摇椅又开始前后嘎吱嘎吱地摇曳,俞方放下手中的白皮书,听见他的话,微微抬眼觑了俞越一眼,不咸不淡道:“还非得有什么目的,你才得赶回来,就不能说是因为想爷爷了,专程清早赶路么?行了行了,我这个老家伙哪里比得上卢芳那水灵灵的大姑娘,你沉醉温柔乡,就让爷爷一个人孤枕难眠算了!”这抱怨的,就好像刚刚对俞越面露赞赏的不是自己似的。 这酸酸的,有些不阴不阳的话语一经俞方吐出口,俞越脸上都是满脸的无奈,他家爷爷为什么就是这么与众不同,每次就只能正经那么一刻钟的时间,然后就像是逗着你玩儿似的,他和俞汐也不知道抗议过多少遍了。也没把爷爷俞方这个毛病掰正,反而是越反对,还越变本加厉。 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瞥了眼正晃着摇椅的俞方,看着他那满头短簇的银发和脸上长长的疤痕,俞越也是心中一紧,这是他的爷爷啊,曾经撑起俞家一片天的老人啊,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如此苍老了呢!也是。人家都说老小老小,老人家就像是小孩一样,要哄要疼。小时候是俞方顺着自己,现在也该他和俞汐顺着俞方了。 “爷爷,是我的错,但我可真没有对人家姑娘做出什么无礼的举动来,这不我和卢芳还没拿证儿么?虽说您孙儿是在国外呆过。也见过开放的风气,可我还是一颗华国人的心,我可没有忘记小时候爷爷您对我的教导,所以,我一直都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也一直都在为咱家里考虑。 去卢家。我的确是存了见卢芳的心思,但是我也是一颗刻不敢忘记俞家现在的状况,更没有忘记爷爷您。所以我在卢家为我们俞家找了一个盟友,不知道爷爷对这个盟友感不感兴趣?” 三言两语间,俞越依然把话题牵引开,当听见盟友两个字的时候,俞方眼睛就是一亮。什么酸意,什么苦恼就像是变魔术似的。一瞬间都在那张老脸消失了,“咳咳!”轻咳两声,仿佛刚刚那个卖萌撒娇的老人不是自己,俞方正色问道:“卢家还能有什么盟友,越儿你倒是说来听听?” 见俞方果然正紧起来,俞越微微勾了勾唇角,金边眼镜在室内温和的白色灯光下折射出忽明忽暗的光,显得整个人温文儒雅,片刻,他才缓缓出声,“这个盟友,爷爷应该十分熟悉才是,在和氏珠宝联展上,爷爷可是拉着人家说道了很久。” “这……”俞方皱了皱眉,“我那时候不是和很多人讲话了么?你这么笼统的说法,我哪里猜的到?越儿,你就不能直接告诉爷爷么?”瞪了眼俞越,俞方满脸不爽。 “爷爷,您不是一向嫌弃生活太平静太冷清了么?孙儿这可是在为您增添生活的乐趣,您应该很高兴才对,”俞越仍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温文笑容,给出了第二个提示,“那个人曾经在咱们学校里当过老师,而且是珠宝鉴赏课程的老师,那块引得傅家拦下我们俞家小车的玉璧就是他拿出来的。” 这么明显的说法,要是俞方再猜不着,俞越都要怀疑自己爷爷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了。 俞方听了后文,脸色扭曲了一会儿,然后挑起眉毛道:“你小子该不会说的是那位神秘的言先生吧,叫言什么轩来着。” “他叫言懿轩,就是他当初救下了卢芳最挂心的那个学生马娉婷啊,爷爷你都不记得了?” “去去去,谁说我不记得,我记得清楚得很,”俞方眉眼一瞪,看向俞越,“你爷爷我还没老到朽木的程度,你这一提我不就记起来了么?是啊,马娉婷可不就是卢芳的学生么!这个小丫头可是个好姑娘啊,又灵巧,又机灵,还鬼点子忒多,可是你爷爷我啊就是喜欢这小姑娘喜欢的不得了,要是我们俞家也有个她那么好玩的小孩子就好了。” 提到马娉婷,俞方顿时来了劲儿,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见过那个小丫头了,这么一想,还真挺想念的,不知道她出了新的画册没有,在艺术上,她真是很有灵性的一个孩子。 和俞方的一脸兴奋想比,俞越却是头疼地想要呻/吟,摆脱,爷爷啊,我们刚刚讨论的可不是马娉婷啊,怎么说着说着,您又偏题了呢?摇了摇头,等俞方感叹完,俞越再次不遗余力的把话题拉回正轨,“爷爷,我也知道马娉婷那个小丫头很可爱,可是我们现在是不是先说说有关言先生这个盟友的事情?” 俞越这话一出,俞方顿时怔楞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原本话题的走向,状似不经意地拿起刚刚放下的书在已经起了多层褶皱的脸颊边挥了挥,略微尴尬道:“我老头子当然知道我们讨论的是和言懿轩结盟的事情,我这不是很久没见那小丫头,就提一提么,越儿,你就不要太在意了啊。” 除了苦笑。俞越还能怎么样,俞方是爷爷,是长辈,就算说的是错的,他也只能委婉的提出自己的建议,老人家,可是经不得刺激的,按了按额角,俞越深吸一口气,“爷爷。那您觉得我们和言先生结盟的事情怎么样? 言先生的意思是,他可以助俞家一臂之力解决现在咱们所面对的麻烦,可他也有要求。这个要求,让我有些捉摸不透,他说,他希望以后万一他和马娉婷遇到危难之时,我们俞家能够站在他们的身后。而不是依附于阎傅两家。” 缓缓摇曳的拼接大摇椅嘎吱嘎吱的响着,俞方却是一时间沉默了下来,眼皮微微搭在眼睑上,只露出一条细细的白白的眼缝,约莫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那摇曳的椅子声再次戛然而止。而俞方双老眼也陡地睁开,“越儿,你觉得我们俞家现在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到底是什么?” “大概是傅家的紧逼不止吧!”俞越沉吟几秒。缓缓开口道。 俞方微微点了点头,又缓缓摇了摇头,“那你说,傅家为什么要步步紧逼,却又没有像对待卢家那样雷厉风行的解决我们俞家人?” “因为。俞家的人口简单,因为。俞家没有太多不定性的因素……”眯了眯眼,俞越冷静道。 俞方颔首,“哪些不确定因素,比如说?” “俞家的最大掌控者只有爷爷您,而直系继承人只有我和俞汐,我们俞家人丁稀薄,但是却是难得的简单,心也比一般世家来的齐。而卢家,除了傅家早就安插进去的秦雨,还有一个不安分的想要抢夺所有继承权的卢芬,加之卢芳的突然回归使得卢家整个二足鼎立,秦雨暗中强盛的局面被打破。 卢岳林老爷子大概最中意的继承人是卢芳,可是卢芳却不是能轻易被拉拢的一股力量,她本来应该在秦雨和卢芬之中选择一个,但是十年前的算计令秦雨对她怀有戒心,而卢芬却是对她这个姐姐本身忌惮。 而刚刚回到卢家的卢芳我认为她根本就没有细细考虑过这个问题,卢芳是个重情义的人,即使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姐姐在算计自己,她也是步步容忍的,最后的揭露,大概是因为马娉婷被伤的刺激和卢岳林被威胁的压力,让她爆发了。 可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卢芳她的回归应该算是整个卢家瞬间被点燃的导火索,也是因为卢岳林想要为卢芳在卢家重新奠定基础,而让傅家加紧脚步,有机可趁。说起来,还是权势弄人,卢家每个人都各自为政,想争的偏偏要把不想争的卷进去,结果最后都成了傅家这个幕后渔夫手中的猎物。” 俞方听着俞越的分析,深深地看了自己这个孙子一眼,“还算过得去,说的大多都不错。”然后微微闭目,“越儿,你要永远记住,一家人应该是一股绳,中间不能分力,一个小人就足以坏掉一整个群体! 可是有一点,你忘记了,那就是我前些日子和你说过的那份藏宝图碎片的事情,傅家那位上将应该是叫它残图吧。卢家怀里的那块最大的璧,让卢家遭罪的真正因子,其实都要归结为那份残图。同样,这也是现在傅家趁着那次绑架卢芳和马娉婷,被你阻挡,却趁了那个机会给咱们俞家安上一个妨碍国家安全罪名的最关键的因素。” “爷爷,那我们俞家的残图是真的丢了,还是仍旧在家里?”想着那晚言懿轩和自己的一番长谈,俞越握了握双手,试探性地问道。 俞越话音刚落,俞方那昏暗的眼睛陡然明亮起来,目光灼灼地瞪向他,“我不是和你说过,俞家的那份残图早就失去了下落么?为什么今天你还要提起这个问题?” 见俞方那么大的反应,俞越也是心底微惊,爷爷的反应和言先生预料的竟然差不了多少,所以说,俞家的那份残图其实很可能根本没有丢,爷爷说的图丢了的事情其实只是欺骗有心人的幌子了。 神色有些复杂,俞越抬头直面俞方的眼睛,“爷爷,不是孙儿想要一再提起这个问题,您也说了,卢家败落最根本的因素就是因为那份残图。既然我们俞家也有或者说曾经有一份残图,那么按照傅家现在的势头和对我们名下学校和产业的暗中监视,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也会步入卢家后尘。 爷爷,‘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啊。 您以前从没有提过这个残图的事情,我和俞汐也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东西,对于言先生和我解释的信仰和信念的问题,我更多地考虑的是这所谓的残图它的价值,如果说。它真的牵涉到一份华国最高领导人都不知晓的宝藏,如果说,傅家人认定了那份宝藏能够带给他们巨大无比的利益。那么,我想请问,爷爷您觉得,傅家会相信咱们俞家的那份残图早就遗失了么?” 听进俞越解释的俞方移开眼睛,没有看自己的孙儿那双恳切的眉目。双手不自觉地团在一起,眼神有些微微飘远,好半天,就在俞越以为俞方不会再出声的时候,那仿佛一瞬间又老了十岁的低沉声音才在耳畔慢慢响起,“越儿啊。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母亲为什么会突然离世,为什么你的母亲前脚一走。你的父亲跟着就去了?” 突然提到这个话题,让俞越有些沉默,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出声,“我记得那年我才五岁。生活却好像一下子都变了,爸不再每天按时回家。妈也渐渐失去了以往的欢乐笑容,妈开始发呆,一个人关在房里,出来的时候满脸泪痕,有时候,夜深人静,明明那么隔音的房子里,我却可以听见爸和妈激烈的吵闹声。 后来,一天晚上,妈突然闯进我的房里,说她很久没有好好看看我,很想我,想和我一起睡,那晚,妈说了好多话,说我一个人太孤单,说如果将来她不能陪着我,也一定要给我留个伴儿,当时我并不明白妈话里的意思。 然后就是,妈的再次怀孕,和爸再也没有晚上回过家,妈明明怀着妹妹,却一天比一天更加消瘦下去,直到妈进了产房,然后妹妹出生了,冯爷爷却告诉我,妈去到一个很远很美丽的地方旅行,要很久很久,要我乖乖的照顾妹妹,这样妈在远方看见我们那么乖巧,就会着急赶回来了。可是,我当时心里却有一种感觉,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紧接着,家里挂满了白色奠帘,一张很美的,我和爸和妈出去旅游时,给妈拍的黑白照片就挂在客厅中央了,很多人都来了,又走了。 又过了大概七八天的样子,好久不回家的爸终于舍得回来了,我还记得他当时那不可置信的模样,好像不相信妈已经不再了似的,狼狈哭倒在妈的遗像前,可我心里只想冷笑,他自己对不起老婆,对不起家庭,最后再来猫哭耗子,这样有意思么? 爷爷,当时我就想,这种人怎么会是我的爸爸,一定是有人中途换掉了我原来的爸爸,这种爸爸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可我只是想一想,为什么,接着没几天,爸爸也离开了,我真的只是很气愤,很想问他,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可是,他连给他的儿子问这个问题的机会都不给一个!”说到这里,俞越十分激动,泛着血色红丝的眼中,那满含的泪几乎就要落下,可也只是几乎,看得出他在极力忍住,“爷爷,对不起,但是,曾经,我的好恨。一个人最大的痛苦不是从未拥有,而是曾经拥有过,又被狠狠的夺走,后者的痛前者根本不可能理解!” “越儿啊!”俞方听着俞越心中的满腔血泪,也是心神大恸,一双沧桑的眼睛里泪水涟涟,忍着心底同样悲伤的情绪狠狠拍了拍俞越已经坚实无比的胸膛,“是爷爷的错啊,是爷爷的错啊……” “爷爷,这怎么能是您的过错,这只能怪爸的感情太不坚定,而妈又太温柔近乎懦弱。”俞越抚了抚脸,微哑着嗓子,静静开口。 俞方摇了摇头,“你爸妈都没错,是爷爷一个人的错啊!当年,你爸妈是所有世家之中最般配,最美好的一对儿,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又互生爱意,你妈妈那边和我这里对于你父母的结合都没有任何意见。 他们结合一年后,你这小子就来报道了。你爸妈别提有多高兴了,我也是乐得很。本来日子就应该像那样美好而又快乐的过下去的,可是暗地里,却总有人打探我们俞家,后来,我才明白那一些暗里摸索的人都是冲着俞家那份残图而来。 越儿,有很多过去了很久的事情,你不知道,曾经爷爷我还小的时候,俞家就因为被有心人指正有什么国家宝藏而被顶上了风口浪。直到爷爷的父亲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带走了那张残图,俞家的风波才算告一段落。 可是又人却并不相信俞家真的会放弃那样一笔巨大的财富。一直暗中窥视,直到你父母结婚,然后有了你,便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他们这次想出的可是一场桃花计。那个在外面勾着你父亲的女人其实就是傅家的探子啊。他傅家相用一个美人来迷惑你父亲的心,然后再从你父亲口中套出俞家那份残图的下落。” “所以父亲是中计了?可是如果他心志坚定。打心底里爱着母亲,当年,又怎么会中傅家人的计两?”俞越听着俞方的叙述,推了推鼻梁上的几笔那眼睛,缓缓开口。 “这才是爷爷最亏欠你父母和你还有汐儿的地方,”俞方混沌的双眼看了眼俞越。又像是受不住似的急忙移开视线,“其实,当年你父亲所谓的‘出轨’。是我和你父亲合演的一出戏,我们想要来一场反间,可我们当年并没有告诉你母亲。 因为经过商量,我和你父亲一致认为,只有你母亲给出应有的反应。迷惑住敌人才能够让他们自己路出马脚。所以你父亲才会夜不归宿,其实他不是到那个女人那里去。而是在公司里打铺休息。 可没想到的是,有一天,那个被派来的女人突然在晚上留住了你父亲,又给你父亲下了那种下三流的小人才会用的春/药,还一次性地珠胎暗结,却没有告诉你父亲,等到她肚子大了,你父亲才知道铸下大错。 而你母亲也因为承受不住即将崩溃,在那个时候,她哭着求你父亲,在家陪她一晚,然后就有了你妹妹,听见越儿你刚刚说的话,我想你母亲应该已经早就有了寻死之志。 你知道么?你母亲给你父亲留下了一封信让人送到了他的公司,信上只有几个字,‘今生已了,不盼来世’,意思就是说她对你父亲的情这辈子已经用完了,就算这世上真的有前世今生,她也不愿在和你父亲相逢。 看见那封信的一刹那,你父亲就疯了,拼命地赶回来,要面对的却是你母亲已经离世的消息,你母亲头七的时,你父亲在她棺木边守了整整起个白天夜晚,不会自己找吃的,也不会自己合眼睡觉,就像是随时都要随你母亲而去似的。他是真的很爱你母亲的,越儿。” 说到这里,俞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又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才又继续,“可我是真怕,我们俞家向来一脉单传,刚刚失去了一个孝顺的儿媳,我这个白发人还怎么能够再失去唯一的儿子,我努力地想要让你的父亲振作起来,但是,我做不到。我努力地想要为他挽留住你母亲的遗体,我也做不到。 你母亲的家人,听到消息,很快赶来,把他们家唯一的掌上明珠般的女儿的身体带了回去,本来你妹妹也要被带走的,可是他们看我这个老人可怜,才把你和你妹妹留给了我。 你母亲被带走了,你父亲最后一点活下去的念头也没了,什么也不在乎了,他找上几个出了名的混混,要他们去折磨那个害得他失去妻子的女人,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要那个女人的孩子。 然后等那些混混告诉他事情办好以后,连仇恨都没有的他找到了你母亲的衣冠冢,就这么在你母亲身边永远闭上了眼睛。 你说是不是爷爷的错,这都是爷爷的错啊!”捶打着自己的胸膛,俞方的情绪十分不稳定。 很长很悲伤很凄美的故事,可是当这个故事发生在自己最亲近的血亲身上时,俞越才知道那是怎样的切肤之痛。 看着俞方那张自责的、痛心的脸庞,和那瞬间沧桑的面容,他怎么能够出声责怪这个已经行将就木的老人,更何况,生恩不比养恩大,这个老人是他的亲爷爷,是父母过世后,他和妹妹俞汐在这世上唯一的温暖,即使他有错,也只能说是阴差阳错。 明明是一场拳拳在握谋算,到头来,却成为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也许爷爷和父亲宁可俞家不宁,也不肯让母亲悲伤离世的。 可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那个想要夺取俞家残图的罪魁祸首造成的,即使能够保得住俞家和母亲一回,也保不住以后。 俞越越思考越冷静,一把抓住俞方不停捶向他自己的胸膛,一边说道:“爷爷,有道是千日做贼易,千日防贼难,你和爸的主动出击战术是真确的,可是结果……我并不是想怪您,而是我想通了,还是那个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俞家只要有残图,就算没有那个女人,也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出现,终有一天,我们家会陷入人家的套子里。 所以,我们更应该壮士断腕,爷爷,我想了很久,也和言先生谈了很久,最后讨论出来的结果就是,咱们,拿出残图送给傅家。” 第一八零章 假假真真 俞越说出口的决定让情绪大恸的俞方微微转移了一些注意力,好不容易把自己从那遥远悲伤的回忆里拉出来,听见俞越的话,俞方不禁皱起了已有半边泛白的眉毛,抽出桌边的面纸擦了把老泪纵横的脸,平缓了一下情绪,沉吟片刻,俞方才沉声开口,“我们俞家早就昭告过大家,俞家的那份藏宝图碎片已经遗失了,越儿你觉得如果贸贸然地拿出一份傅家口中的残图就这么送上去给他们,傅家会相信么?” “爷爷,照您的话来看,我们俞家的那份残图真的没有丢,还在家里了?”俞越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试探出声。 俞方当即就瞥了他一眼,“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如果当年能够以一份儿我根本就不在乎有没有宝藏的残图去挽回你父母的悲剧,我早就那样做了,可是越儿,爷爷不能。” “爷爷,为什么?”俞越有些激动地问出声来,很是不解,假若本可以换回父母,那张残图在谁手上就在谁手上,那是两条生命,是他的父母的生命,难道还不比那一张破碎的图纸么? “孩子,我们老俞家有老俞家的规矩,因为你父母亲的悲剧,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把这些规矩加诸在你身上,有些事情,爷爷本来是准备和自己一起带到坟墓中去的,前人的事情,就不要再让后代去承受结果了,你父母那般下场让爷爷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有时候,坚守是一种骄傲,但有时候,它又会成为伤人利刃。”俞方摇了摇头,瞬间仰倒在拼接木质的摇椅上,脸上的表情微微放空,感叹非常。 俞越却不甘心就这样算了。他要问清楚,到底是怎样的规矩和坚守让爷爷能够无视父母的生命,到底是什么让爷爷如此难以言说,“爷爷,孙儿想知道这一切,请您告诉孙儿好么?否则,孙儿坚持拿出那份儿残图,送给傅家。最起码,这样,俞家不会像现在这样内忧外患。被动不已。” “你这个孩子,从小就早熟,什么事情都要一个人去扛。”俞方慢慢转头,一双混沌的老眼睨向俞越,十分感性道,“可是越儿,你越是这样。爷爷的心就越疼,你知道么?爷爷一直都很愧疚,让你和汐儿,那么小的年纪就痛失双亲,所以爷爷曾经在爷爷的爷爷墓前发过誓,再也不让你们承受你们本不应该承受的责任。有些历史就该让它永远掩埋。” 俞方越是这样语焉不详又半隐半藏,俞越就越是想要弄明白,“爷爷。我知道,您是想保护我和妹妹,可是您有没有想过,什么都不告诉我们,让我们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去应对来势汹汹的傅家。我们会很茫然、很无助,就像是没有主心骨一样。 言先生在我回来前。曾经和我说过一句很奇怪的话,说现在上京四大家族的情况应该叫做叫做‘因果互生’,爷爷,请您告诉越儿吧,这一切到底是怎样的因果。” 俞方听见“因果互生”这四个字的时候,脸庞明显的轻轻一颤,讷讷开口道:“因生果,果生因,因果互生啊哈哈哈哈!”陡然间,他忽然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然后坐起身来,神色再没了刚刚的萎靡和萧条,而是十分郑重严肃,“越儿,你务必要和言先生结盟才行。” “爷爷?”俞越皱眉,怎么突然间爷爷似乎全身都有劲儿了似的,而且居然说让他务必和言懿轩结盟,他们刚刚不是还在商量么?就这么一句话的空挡,他爷爷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拍了拍俞越的肩膀,俞方点了点头,“你没有听错,孩子,我的确是让你同言先生结盟,因为能说出‘上京四家如今的局面是因果互生’这句话的人必然不会是咱们的局外人呐,真是想不到,那么久远的历史,爷爷从爷爷的祖父那里听来的时候都觉得是一个美丽的神话故事,可是如今却引起了这么多的势力和纠纷,该说是天注定么?” 俞越此时没有再开口,他知道俞方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头,就必然会把这个故事或者说一段真假不明的历史告诉他。 “越儿,上京四大家族其实很久以前就存在了,也许那个时候离现在有几百年,或者上千年,那时候上京四大家族根本还不再这北方的首都,那时候北方也不是华国的首都,甚至,华国还不是现在的模样。 古来,以江南为富庶之地,鱼米丝绸,茶香古琴,都是在南方发源,温和适宜的气候和载歌载舞的人民都安享于南方的美丽。的确,江南美如画,可是,在中原王朝不知道的华国的西南,有一个神秘的国度,叫做蜀国。 那时候,蜀国有一个几乎与皇权平齐的种族叫做占星一族,和后世皇帝身边的锦衣卫和东厂一样,占星一族也有专属于他们的守护者,叫做四方神,以 白虎、朱雀、青龙、玄武命名的四大家族拱卫着占星一族。 占星一族是一个神秘的种族,就连蜀国帝王也不知道他们来自哪里,又为什么会在蜀国出现,可是他们占卜星辰,预测吉凶的能力却让蜀国帝王无法不依赖,在帝王听从占星一族意见的那几年里,蜀国几乎是风调雨顺,百姓也是和乐满足。 可惜好景不长,一王独大是会惹人嫉妒的,几代帝王变迁也给占星一族带来了或多或少的压力和阻力,终于在某一代,帝王联合已经叛变的四大家族中人将占星一族彻抹杀了。 之后,帝王抽查了占星一族所有财富的积累,可是让他们吃惊的是偌大的占星一族府邸却是什么都没有,几乎是挖地三尺,捣毁了整个占星一族的驻地,在某面墙壁的壁画后面,帝王发现了一张有占星一族长老印的羊皮卷,上面画着的就是一条可能会找寻到占星一族多年藏宝的地方的道路。 但最后,那位帝王却是什么都没有做。反而是把那份羊皮卷亲手绘制下来后,分割成了几个部分,交给了当年护驾有功的四大家族首领。那位帝王也随之离世。这几乎成了一个无头谜案。 那位年轻的帝王并没有留下一丝血脉,经过四大家族中部分野心分子的操控,一个傀儡皇帝被用力为蜀国下一任君主,可就在第二年里,一场大水,毫无预兆地席卷了蜀国,把所有的罪恶与悲伤全部掩埋。只有很少一部分人逃了出来。” “这……可能就是占星一族的诅咒吧!”莫名其妙的,听到这里的俞越口中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等他发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微微皱起了眉头。 俞方有些惊奇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孙子,“越儿。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作为一个知晓科技发达程度的现代知识分子,爷爷原本还以为你会对这个近似于传说的故事嗤之以鼻。” 俞越摇了摇头,按了按眉心,“我的确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也本来并不是想这么说。我原先想说的是,蜀国的大水以现代的知识范畴来看,完全是有迹可循的,可最后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越儿,看来。你的确是咱们老俞家的子孙,从爷爷刚刚的叙述中,你应该已经知道了现在咱们这上京四大世家和那藏宝图碎片的由来了罢。”俞方长叹一口。缓缓道。 俞越闻言,眼眸微眯,“爷爷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的上京四家就是当时守护那所谓的占星一族的四方神家族,而现在傅家极力寻找的所谓的残图就是当时那位帝王再次绘制后所分割而成的。是这样的么?” 俞方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越儿说的一点不错。” “可是爷爷。”在俞方赞赏的点了点头后,俞越却是有些迟疑的开口,“咱们假设一下,只是假设,假如,您说的这段历史,的确是一段真实的、有迹可循的历史,那么为什么不论是杂史还是正史都没有这蜀国的记载,更遑论所谓的占星一族和四方神守护家族。 就算咱们把它当做一段秘史,那么按照爷爷您的叙述,其中也是疑点重重,比如说,这个占星一族是否真的能占卜吉凶,预测未来,而如果他们真的能够预测风险的能力,为什么预测不到自己灭族的时刻?又比如说,那位帝王为什么要伙同四方神四个家族来剿灭占星一族,占星一族一直都没有想要夺过皇权不是么? 而且,明明那位帝王知道了那是占星一族的宝藏,为什么自己不纳入国库,却偏偏还要分给臣下,而且并非是原图,还是重新绘制过的。我们甚至根本不知道,那位帝王到底是按原样拓印了那份图纸,还是根本就是一张假的地图。 把图一分为四,看似皇帝大公无私,对四方神四大家族感激涕零,但真的是这样么?看看现在的傅家,不难想象,当时四大家族中也一定有些人想要获得完整的图纸,去找寻占星一族遗留下来的宝藏。这样的结果,作为一个帝王,真的都没有考虑过么? 这样看来,那位剿灭占星一族的帝王到底是想要毁了占星一族,还是想要接着毁掉占星一族的机会一并毁掉四方神四大家族。这其中到底是什么道理,爷爷,你能理解么?” “这……”俞越有条有理的询问倒是让俞方瞬间怔楞住了,他从没有像俞越一样思考过这段口口相传的历史中一些合理和不合理的部分,只知道他俞家有着把这段历史传承并且守护的责任。 看着俞方被自己问到了,俞越不但没有一丝高兴的情绪,反而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荒谬了,难道傅家的那位上将那样的老谋深算也会陷入这种有着明显漏洞的故事里?难不成真的是应了那句话“财令志昏”么? 叹了口气,俞越才继续问道:“爷爷,你可别告诉孙儿,我们傅家竟然是为了这流传了千百年,根本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什么图纸就这么硬生生地抹去了我爸妈和祖父的性命,而且,且不论那张图真假,既然我们本来就不贪图那些财富,这么藏着那张残图。真的值得么?” “越儿,如果是多年前,爷爷一定会坚定回答你,值得。”俞方黯哑低沉的苍老嗓音缓缓响起,像是陷入了某种难以挣脱的回忆,俞方的目光变得很遥远,声音也有了一丝飘忽,“越儿,其实,在我们四大守护家族中。其中有着一个隐秘的分支,就连四大族长都不知道我们的存在,这个分支。叫做‘护星’,自占星一族出现,便是占星一族的忠实仆人,相当于死士。 我们身体里其实也流淌着占星一族的血脉,只是当外在的自主的四大守护家族出现后。我们这些人便被分别安排进了那四大家族,一方面是为了更好地行使保护职责,一方面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在最危急的时刻拯救占星一族的残余命脉。 我的祖先,曾经真的为占星一族付出过生命,也很不辱使命地拯救了占星一族最后逃离的几个族人。然后便忍着失去故族的痛苦,在四大守护家族中慢慢潜伏下去。因为,只要占星一族血脉不断。我们‘护星’这个分支就总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多少年了,‘护星’一族在地下发展,慢慢的,有人离开,有人留下。到爷爷这一代,已经有近百年历史了。作为一份自古以来的信念和执着。爷爷一直都没有忘记过曾经的几代人的努力,可是自从发生了爷爷的父亲和你父母相继离世的事情后,爷爷的心也就淡了。可能是历史真的太遥远,爷爷有些支持不住了。” “所以,这一切其实并不是故事么?爷爷。”俞越有些不可置信地出声道。 “至少爷爷和爷爷的先辈们都一直在坚持着,不论它是故事也好,是传说也好,只要有那份儿残图在,它就是一个信念,所以爷爷一直都无法将它放弃。”长长的一叹,俞方有些力竭地再次靠倒在摇椅上。 “那么,我们就更应该让这段历史有一个完美的结点,爷爷。”,仿佛刚刚惊讶的人不是自己一般,俞越此时语气更加坚定的开口,“爷爷,不论过去是怎样的,坚持了这么多年,您一定也想知道,您的坚守值不值得,现在就是一个好时机。 傅家不是想要残图么?我们让傅家替我们去证实那段历史的正误,不论最后结果如何,可以了却爷爷这么多年的心愿不是么?所以,这残图,我们还是要给,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给,我记得,过不了多久,傅家那位老爷子的寿辰就又要到了。” 看着依旧坚持着最初观点的俞越,俞方神色莫名,脸色几经变换,最后,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缓缓一声,“罢了罢了,”然后认同了俞越的主意,“其实按照规定,‘护星’一族这一代的重任本就在你身上,爷爷一直都想要避免你卷进这个漩涡中来,看来还是避不掉啊,也好,爷爷老了,也该是你来做决定的时候了。 不论会有一个怎样的结局,总之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越儿,你要记住言先生那句话,‘因果互生’,结盟的事情爷爷很看好,凭爷爷多年看人的经验,那位言先生,虽然年纪轻轻,却不是个可以小觑的人,” 点了点头,俞越也是微微一笑,“明明年纪小了我一轮,可是那位言懿轩言先生的气势即使和爷爷你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为了说服我,再让我说服爷爷您,言先生可谓是‘手段’尽出,年纪轻轻的,泡的茶就很有爷爷您常说的那种沉淀的味道了,这个年轻人,背景恐怕也不小啊。” “你自己有主意就好,爷爷也不多说了,对了,有件事忘记和你说,付月眉那孩子的的血液契合度证明已经有结果了,和你和还有汐儿配型率极高啊。”俞方淡淡道。 “那和爷爷您的呢?按理说,即使是隔代,付月眉的基因配比率也应该是和您的最符合罢。”俞越皱了皱眉,也是淡淡问道。 “是啊,很符合,也不知道你父亲当年找到是哪一些人,或者那些人就是有人故意派来的,还是让你们的妹妹留了下来,这也许就是天意吧。”俞方微微闭眼,道了句。 “爷爷,站在自己的立场,我对付月眉和她的母亲应该是深恶痛绝的。因为爸和妈最后悲剧的直接因素就是她母亲;可是站在一个公正的立场,要说错,错的应该是傅家,是傅家的狼子野心,是那个女人对爸下药。 可是付月眉,她当年只是一个无辜的婴孩,流浪在外多年,她受的苦不是我和俞汐能够体会的。如果说她必须要被惩罚,那么过去她被这个世界无情的对待,就是给她最大的惩罚了。”耳边又回想起今晨回到家里时付月眉那声声带泪的哭诉。不论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但是她受的那些苦,俞越相信是真的。 现在又证实了她的确是俞家的骨血。逝者已矣,母亲是个温柔美好的女人,如果她还在,也一定不忍心去扼杀一条生命,所以当年无法接受父亲因为一些无奈的缘由有了外室的她才选择了自己离开这个世界。 “越儿。对待血亲,你总是有一颗很柔软的心肠,可是你就没有怀疑过付月眉为什么会在现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出现么?” 俞方的提点让俞越心头一怔,缓缓开口,“爷爷的意思是,付月眉回来俞家的目的不单纯?” “要不然。为什么在你养伤无暇顾及学校的时候,付月眉突然出现?据我所知,现在咱们俞家的学校里。傅家的一些便衣军人早就已经进驻了吧。”像是什么都了然在胸一般,俞方肯定道。 “您怎么都知道?我还是听马娉婷那个小丫头说的。”对于俞方如此确切的信息,俞越很好奇。 “你这孩子,难道真以为爷爷老了,就撒手不管你和俞汐了么?你们。虽然眼看着就是要成家立业的人了,但是和爷爷我想比。还是嫩了些。”俞方摇了摇头,解决了一个问题,他现在只觉得无比轻松,老神在在道,“他傅家明显就是让付月眉这孩子先扰乱我们的心神,勾起我们对多年前你父母亲离世的痛苦记忆,然后无暇顾及学校之时,如同对付卢家的学院一般,一举收入囊中。” “既然爷爷知道,那为什么……” 俞越的话还没问完,俞方就接了下去,“当然是配合傅家唱一出戏了。傅家那死老头想让我俞家鸡犬不宁,我就偏偏让他看见咱们家和万事兴的模样,他不是付月眉来咱家找残图么?那咱还偏偏不让他轻易得到,先勾着他的心,然后你再在他的寿辰上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这不是挺好的么?” 俞越此时真是哭笑不得,才想说他爷爷理智又聪敏,这下一秒,说的话就像是在和傅家老爷子较劲儿赌气似的,爷爷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些可都关系着俞家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卢家啊! “所以爷爷您才会在家里说,让付月眉随意想怎样就怎样,让咱们所有的佣人都围着她转,还让她和俞汐吵架,把俞汐气的够呛,有家回不得?”苦笑了笑,俞越无奈道。 “越儿,比起你来,爷爷是真的没有办法毫无芥蒂地接受付月眉,即使心里告诉自己她也是你和俞汐的父亲俞瑾的亲女儿,亲骨肉,可是爷爷就是没有办法,一看见她,爷爷就无法自已地想起当年你父母的凄惨下场。 即使知道错不在她,可是爷爷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儿,你了解么?特别她现在还是带着傅家的任务来咱们俞家做间谍,一个真正想要回归家族的子孙,又怎么会做出伤害自己亲人和家族的事情来,这分明就是说她根本不把咱们当做她的亲人啊。” 看着俞方十分怅惘的脸色,俞越知道对于付月眉,其实爷爷并没有他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深恶痛绝,也许膈应还是会有,可是对于父亲留在这世上的仅有的几滴血脉,爷爷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样不在乎吧。 最大的可能是因为明明付月眉是俞家的子孙,却帮着外人想要摧毁自己的本家所带来的心寒罢。 淡淡思索着,俞方和俞越两人都再无言语,一室寂静,只有那游鱼自在的微微游曳在玻璃缸里,时而摆动那各色的尾巴,轻微地波动水纹的细细声音。 第一八一章 那只针 卢家大宅的清风别院里,风吹竹林动,明明离入秋只有那么个把月,可太阳炙热的光却丝毫没有减退的迹象,这一丝风中带着夏日午后独有的热气静静地通过微微开阖着的窗户,溜到那个暖色系的房间里。 在床上安静熟睡的是从学校早退的马娉婷,白嫩的脸蛋上似乎犹有泪意,眉眼间多了一股仿佛挥之不去的愁绪,她睡得并不安稳,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马娉婷额头上不断沁出细密的汗珠,沾湿了鬓边的黑发;渐渐地,她的脸色也由苍白变得微红,然后绯红起来,呼吸渐渐急促,整个人似乎十分不适。 房间的木门,很轻地“吱呀”了一声,帝鸿懿轩那伟岸的身影便悄悄走进房间,自从今晨把马娉婷抱回卢家,他其实一直都陪在马娉婷床边,直到她静静安睡,他才偷得半分闲地出去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事情,等事情才告一段落,就又紧忙地赶了过来。 一进门,他见到的便是马娉婷躺在床上,脸色憋红、呼吸不畅、汗如雨下的模样,心里微微一惊,三步并作两步闪到床边,一只大手便倏然贴上马娉婷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庞,“好烫!”,这是帝鸿懿轩的第一反应,然后在身体还未来得及扭转之时,他那清朗疏淡的声音已经急剧穿透力地传到了一直暗中在马娉婷门边守护的螟的耳中,“叫贝铭来,快去,叫贝铭来!” 虽然没有直呼姓名,但多年的默契早已经让螟在帝鸿懿轩开口的瞬间就冲出了清风别院,往他所住的院子奔去,徒留一道几乎像是从未存在过的黑影,消失在清风别院门口。 不过是三两分钟的样子,螟已经连同贝铭两人一起出现在了马娉婷的卧房里。第一时间就注意到马娉婷不正常的贝铭,还没等帝鸿懿轩开口,便自动地上前,双手并用,在马娉婷额头和心脏部位轻探了探。 不过短短半分钟,贝铭就对马娉婷的情况了然于胸,在帝鸿懿轩急切的眼光下,他迅速出声道:“心跳加快,呼吸不稳,浑身发烫。少爷,娉婷小姐这应该是高热症状,我问一句。今天回来的是时候,少爷你有发现娉婷小姐有发热的迹象么?” 帝鸿懿轩眉头微皱,“回来的时候丫头体温好像不仅不烫,而且有些发凉,所以我才让她好好睡一觉。我离开房间的时候,丫头面色虽然有些发白,但精神却比在学校的时候好多了,等她睡熟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情况。” 贝铭一般细细听着帝鸿懿轩的描述,一边敲打着随身携带的医务箱。慢慢推敲道:“也就是说,娉婷小姐的高热症状是从少爷你离开房间后才开始发作,然后在短时间内猛然升温到现在的地步。也就是高热陡升,”说到这里,贝铭眼神一凝,“这很危险,如果娉婷小姐体温持续升高的话。那么不用多久,身体的高热就会使脑神经受损。并且引起多种并发症,现在这个情况,最有可能的就是肺炎。 得想办法立即给娉婷小姐降温才行。我这就去准备酒精、温水和冰袋,少爷您最好是能把卢芳女士请过来,让她照顾一下娉婷小姐才好。” 帝鸿懿轩听贝铭说要去请卢芳照顾马娉婷,面色有些不愉,“贝铭,我这么一个大男人,难道好照顾不好一个病人么?更何况,我不过才离开一会儿,丫头就突然病的这么厉害,我怎么放心在让她逃出我的眼皮子底下。” “这个……”帝鸿懿轩的否定让贝铭愣了愣,他可是医学权威,对于在病情的研究和处理上,坚持“术业有专攻”的少爷可是从来不会反驳自己的,现在这个样子,难道就是有些让人所说的,*情会让人变成傻子么?他怎么发觉,他家英明神武的少爷正在想这个方向迈进呢? 脸上仍旧是一副天然冰崩表情的贝铭内心吐槽不断,可是该说的他还是要说啊,“那个,少爷啊,”刚刚喊出声,帝鸿懿轩那严肃的眼睛便扫视过来,好像再说他敢在反驳一句看看,吞了口口水,贝铭仍旧迎着艰难险阻向上爬,“我想说的是,酒精和温水都是用来给娉婷小姐擦拭身体的,就算少爷再怎么喜欢娉婷小姐,这男未婚女未嫁的,你在这旁边看着,让人家卢芳女士怎么想啊,再怎么招,娉婷小姐还是她的学生,要是她醒来知道你没经过她同意就把她看光光,这个问题有点……” 说到最后,贝铭清楚看见帝鸿懿轩耳根处泛起了淡淡的粉红,然后那小麦色的精致脸庞上也有些淡淡的热气冒出来,只听“咳咳”两声,帝鸿懿轩道了句,“贝铭去准备给丫头降温的用具,我去喊一下卢芳,螟在这儿照看一下丫头,各就各位,迅速开始!” 话罢,帝鸿懿轩只来得及瞥了眼马娉婷通红的脸蛋,便瞬间消失在房间里,没能赶得上帝鸿懿轩速度的贝铭和被要求守护在马娉婷身边的螟默默对视一眼,然后双双看见了彼此眼中的震惊,他们刚刚都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那个会有羞涩表情出现的男人,那个因为被窘迫到而夺门而出的男人真的是他们过去那个杀罚果决,智慧睿智的少爷么? 而这,已经不知道是这个月的第几次,贝铭和螟的暗暗吐槽了。可是,也许,他们都忘了,他们心目中那个天子骄子、英俊潇洒、睿智聪明的少爷、帝鸿懿轩其实不过刚刚二十出头。一般的男人,这时候还只是父母眼中堪堪长大的大孩子,正是该情窦初开的年纪。 如果有神,大概人人都想成神,因为神不用承受凡世界的痛苦,可是一个在漫漫云天上的神,人又怎么会知道他的寂寞呢?也许,神最大的愿望就是忘掉自己是神,能够平凡地在世间走一遭,去体味人这一个渺小身体里所蕴含的喜怒哀乐、*恨情仇。 现在,在卢家大宅。最好确认的就是卢芳的所在地,一个孝顺的、忠实感情的孙女,除了处理卢家的事物会短暂时间的回屋外,卢芳基本上可以说已经在卢岳林的房间里定居了,甚至连一张可以小憩一会儿的单人床都准备下了。 从清风别院出来,以最快的速度走到卢岳林的门口,感知于房间里的静默,即使心里急切不安,帝鸿懿轩也立刻放缓了脚步,轻轻走了进去。卢芳正在给卢岳林按摩肌肉以求不让它萎缩,消失了很久的温然今天也再度出现在卢岳林房间里,在卢芳的另一边。使用中医疗法,给卢岳林扎针。 来不及讶异温然的突然消失和突然出现,帝鸿懿轩走卢芳旁边,把马娉婷突然高热不退的症状告诉了她,也说了让卢芳帮忙的事宜。 一听见马娉婷突然生病了。卢芳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很放心地把卢岳林暂时托付给温然照顾,便一刻也不停留地朝着清风别院奔去。 准备跟上卢芳步伐的帝鸿懿轩却被温然一句,“言少爷,你无视我也无视地太彻底了哦?” 已经走到门口的帝鸿懿轩被这一声喊得顿了顿脚步,帝鸿懿轩施施然转身。微微靠在门边,嘴边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不知道温然女士叫住我有何贵干。丫头还病着,我得过去照料,你说是不是,‘针鬼’先生!” “好一个言懿轩,果然不是寻常人。居然连我的身份都被你看穿了,我是该荣幸呢。还是应该用我手上的针直接戳破你喉咙上那精致的线条呢?”一反平时在卢芳、马娉婷和蒋若面前的直剌剌,温然此时整个人阴柔异常,脸色也有些不正常的扭曲,看着帝鸿懿轩的样子就像是看着已经落网的猎物。 淡淡瞥了眼整个人变得十分奇怪的温然,帝鸿懿轩摇了摇头,“果然就如同贝铭预料的那样,你的分裂人格真的已经到了晚期了……如果,让曾经被你那一手妙手回春针灸技术救过的达官贵人知道医术精湛如‘针鬼’,却治不了自己的病,你说他们会是一种怎样的姿态?” “你闭嘴,你知道的实在太多了,知道太多的人往往很命短!”说话间,三根细长的银针便朝着悠然站在门口的帝鸿懿轩眉心、喉头和胯/下/三/寸直/射/而去,针针指向的都是要害。 可温然想象中的悲惨叫声却并未响起,就在那三根银针即将接触到帝鸿懿轩的身体之时,几乎是以一种诡异的扭曲和步伐,帝鸿懿轩瞬间就离开了门的左边,转到了门的右边,依然是那靠着门沿安然的模样,如果不是方位的变化,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动过一样。 那三根长长的如发丝似的细细银针就那么直直地钉入了左边门沿三厘深处,针尾仍在微微颤动,在夏日的午后,闪烁出凛凛冷光,让人不寒而栗。 “好身法!不过就是躲闪的时候姿势太扭曲,不美观。”在率先动手之后,看见帝鸿懿轩巧妙的躲避,温然称赞道,瞬间又变回了那个平时直剌剌又喜欢挑毛病、戳人痛处的女人。 帝鸿懿轩却没有因为她态度和言辞的改变,有丝毫的放松,眼神微微一敛,盯住温然,他严正开口道:“‘针鬼’,再这样下去,你的心灵只会被你的黑暗人格彻底占据,‘前因不知,后果不明’,到底是什么造成了你现在这样的状况,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 我听丫头说,你的侄女儿蒋若,也会一手针法,想都不用想,一定是你教给她的,但是,如果你的侄女儿学了这杀人的东西会让精神变得和你一样无法自主,甚至分裂出极限人格,那你这样做到底是在保护她,还是在扼杀她的生命?” 帝鸿懿轩这一番话,让温然沉默良久,傍晌,她才静静起身,走到门边,轻轻抽出了那三根深入门沿内的银针,拿出一张很干净的红布擦拭起来,浓烈的红色和银针的高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温然说出来的话,看似清淡却透露出深浓的悲哀。 “言先生,你可不像是个慈悲善良的主,又有什么资格来评论我和我对蒋若的教育方式?况且,我们这样的人。本来就是家族手中的一把利刃,不想被抛弃,不想被宰割,就必须服从,在一个家族的面前,你才会知道一己之力是多么的渺小和微茫。” “那如果有人肯帮你呢?”帝鸿懿轩淡淡勾起一抹笑,主动递出橄榄枝。 温然皱眉回头,看着他那一脸说不上来认真还是不认真的表情,疑问道:“到底是想帮我还是利用我,言先生自己心里清楚。而且,我并不认为,言先生你这头看似强劲的蛟龙能够压得住这上京的地头蛇。要知道。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万一要是龙困浅滩,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生活就是一场赌博,权且看你敢下注还是不敢;我是个商人,当然追逐利益的最大化。在我帮助你和你侄女儿的同时,你以一己之能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这叫做双赢,何乐而不为?”帝鸿懿轩并不因为温然的说法而恼怒,仍旧是淡笑着开口道。 收回那块鲜艳的布巾,温然伸出骨节清癯的手。指尖轻弹那细细针口,银针发出低低的“嗡”的微鸣声,“理由呢?我们家医术超凡的人不止我一个。会针灸之术的也不止我一个,为什么找上我?” “很明显不是么?”帝鸿懿轩成竹在胸的一笑,似乎对于温然的默然肯定早已了然,“你是丫头的好朋友的亲人,在A市的时候。你曾经在丫头上舞台前,帮了她一把。治好了她的脸,现在,卢岳林成了植物人,你却只要一得空闲就来帮助卢芳,而卢芳是丫头最信任的老师。 这些都已经证明,你的心底还有自己的良知,你向往着温暖和明净的生活,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恨温家,不止一次地想亲手毁了那个在你眼里心里根本称不上为家的地方,不是么? 而且,还有最最关键的一点,你喜欢卢芳,并不是女人之间的那种友谊,而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意,我说的对么!”最后一句话,帝鸿懿轩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只是在温然耳边轻轻飘过,便随风散去。 “你……”,如果听到前半部分理由,温然还在心底冷笑又是一个为了感情而冲动行事的男人的话,后半部分理由却让她眉眼一肃,被人戳中了心底最的地方,那种同性对同性所不应该拥有的感情被人这么生生挑破,温然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杀意和手中的银针,几近颤抖着,她费了很大的劲压下了黑暗的情绪,冷眼瞪向帝鸿懿轩,她扯了扯嘴,“好一个言懿轩,言先生,观察果真细致入微,不过我不明白,你这到底算是邀请还是威胁呢?” “那就要看温然女士你自己的认知了,放心,我在国外长大生活,对于你的性取向问题没有任何意见,本来,感情就不受人所控制,如果是真心喜欢上了,那么男人女人又有什么关系?无愧于自己的心就行。” 帝鸿懿轩的这句话让温然倒是又对他多了几分高看,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她出声道:“看来言先生是必然要让我和你合作的了,不过这一番话下来,我倒是突然觉得没了拒绝的理由,我可以答应和言先生你合作,但言先生,我也有我自己的要求。”冷着眉眼,温然定定看向帝鸿懿轩。 “说说看。”帝鸿懿轩挑了挑眉,玩味道。 “在你想做的事情完结前,我可以遵照你的要求做事,帮你达成你想达成的事情,条件是,第一,你要帮我保护好我的侄女蒋若,不要让她成为温家无尽狂热野心中的牺牲品;其二,我喜欢卢芳的事情,请你不要告诉她,我知道她和我不一样,她喜欢男人,在她和那个俞家的男人分开前,我不想吓坏她;其三,如果有一天,我再也无法控制我的第二重人格,请你不要犹豫,杀/了我,结束我这一生都无法真正自己掌握的命运!” 温然说完的时候,帝鸿懿轩脸上的玩味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郑重,“‘针鬼’,我以言家继承人的身份答应你,我会派人保护你的侄女蒋若,不让她成为牺牲品;我也不会对卢芳女士透露你对她的半分感情;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是你,我或者我的弟兄们会毫不犹豫地拔出手中的枪,让你安然离世。” “谢谢你,言懿轩,这次是真心的感谢。”温然突然就露出了一抹笑容,很柔软、很美好,中和了她一度强硬的气质,她出神地望向天空,眼里露出渴望和即将解脱的神色,“如果在那片蓝天上自由地飞翔,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情,我希望我生命中的最后一站能够在青空之上。” 帝鸿懿轩看着这个出神地望着天空的奇特的女人,摇了摇头,然后轻步走开,只余下一句袅袅的话音,“温然女士,也许生活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绝望,如果心态积极一些,你可以找贝铭讨论一下关于你心里的病情,或许就会有解决之道。” 温然望着天空,听着帝鸿懿轩随风飘来的话音,一道湿痕陡然就滑落在那尖细的下颌旁。 再次回到清风别院的时候,卢芳已经给马娉婷做了一个温水浴,又用酒精帮她细细地擦拭了身体,新鲜的冰块用白色的毛巾包好,搁在她的额头上,一床薄薄的棉被也紧紧的包裹住马娉婷。 帝鸿懿轩走进去的时候,瞧见马娉婷的脸色已经没先前那样透红,呼吸也渐渐平静,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安稳的静谧。 见他进来,卢芳微微让了个位置,让帝鸿懿轩得以坐到马娉婷身边,再次抚摸上马娉婷那红色的脸庞,没有那么烫手的感觉总算是让帝鸿懿轩深深吐了一口气,这时候,门又是一个开阖,贝铭从外间进来手里端着一杯凉白开,右手提着一只保温杯走到床头,一摞儿的把手中的东西全部放在柜子上。 然后,开口道:“少爷,作为医生,我是很愿意给娉婷小姐这位病人喂东西,但是少爷是肯定是不会允许的。这杯凉白开是给娉婷小姐润唇的,可以用医用棉棒沾水到唇上。这保温杯里,是冰镇的各色鲜榨混合果汁,能够补充娉婷小姐昏迷中无法进食的纤维和营养,等娉婷小姐睁开眼睛的时候,你就可以喂她喝下了。” 帝鸿懿轩本来还想计较一下贝铭的故意嘲弄,但是后面的几点他却是用心听进去了,作为一个大少爷,对于怎样照顾病人,贝铭这个医务专家显然比他权威的多得多,也就不再在乎最开始的那句调侃了。 微微颔首,说了句,“行了,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丫头的,贝铭,你就该干嘛干嘛去吧。” 少爷这种做法是不是就叫做,“媳妇领进门,媒婆丢过墙”?看着拿过凉白开,背对着自己,朝自己淡淡挥了挥手的帝鸿懿轩,贝铭突然有种淡淡的悲凉,不过瞬间就恢复过来,矫情什么的实在是不适合自己,还是继续自己的医学研究去吧。 最后探查了一边马娉婷的情况,再三确定她的病情的确是已经稳定下来,并且体温也在慢慢下降,贝铭才向帝鸿懿轩颔首走出房间。 他出门的时候,难得地和卢芳示意了一下,在卢芳有些不解的眼神下,把她给带了出去,然后很识趣地带上了房门,把门边的螟也顺带拉走,留下一个完整的空间给那一对即使有人昏迷着,也温情满屋的恋人。 第一八二章 这一次的甜蜜爱恋 经过一系列降温措施的马娉婷,整个人面色上的晕红渐渐淡了下来,虽然身体还很烫,但是呼吸已经顺畅多了,只是平日粉嫩的唇上还是因为先前身体温度的急剧增长而蜷起了一丝丝泛白的皮儿,因为水分蒸发而有些微微开裂。 帝鸿懿轩坐在马娉婷床头,看见这种情形,没等那扇木门彻底合上便立刻端起贝铭留下的那杯水,拿起一边的棉棒,沾着微凉的白开,点在她的干枯的唇上,有了水色的滋润,从窗边斜斜照射进来的阳光下,马娉婷的粉色唇瓣立刻变得透亮起来。 一杯水,一只小小的棉棒,在帝鸿懿轩极度认真和专注的动作下,水位线直线下滑,十来分钟,那杯凉白开已经堪堪见底,长吐一口气,帝鸿懿轩像是完成两万五千里长征似的,放下手中的透明玻璃杯,微抹了一把额头,竟然出了细细的汗珠。 除了在特殊情况下,不得不自食其力,让向来只有养尊处优大少爷照顾人,而且还是一个娇嫩嫩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还是自己喜欢的人,于帝鸿懿轩而言,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技术活! 对自己和那群身体强壮的牛似的兄弟们,他下手轻重都可以不论,可是床上躺的是马娉婷啊,他是生怕哪一下下重了手,他心*的小人儿就会被弄伤,所以刚刚一切那都是小心翼翼,认真非常,帝鸿懿轩敢打包票,这绝对比出一些奇怪艰险的任务还要让他犯难的多。 不过好在,一杯水终于都细细地沾到了马娉婷的唇边,一大部分也顺着唇线,润物细无声地滑进了马娉婷的喉管,让她睡着时干灼的喉头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细细看着一呼一吸的马娉婷,看着她那因为睡着平日里那双水灵灵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刻被纤长浓密的黑色睫毛所覆盖。在眼下形成两把小小的扇子;看着她因为高热,原本白净的现在却泛着红晕的脸庞;看着她小巧的有着美好弧度的鼻子;看着她那因为清水的滋润而变得透明饱满的粉唇,就这么看着,帝鸿懿轩心底渐渐升起一种满溢的、名为幸福的东西。 眼前这个病弱的、熟睡的少女,是独属于自己的啊!这样美好的年纪,就像是花苞一样,慢慢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然后会开成一朵美丽绝伦的阆苑仙葩。虽然她年纪还小,但是帝鸿懿轩却十分肯定马娉婷心里很清楚身边所发生的一切,看的懂他懂得的所有事情。真不能把她当做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来看呢。 不自觉地,帝鸿懿轩伸手缓缓抚摸到马娉婷的脸庞上,仍旧微微发热的触感却让原本想豆腐一样滑嫩的肌肤给熨帖出几分奇异的感触。让他舍不得放开。 其实,今晨在首都初中,看见马娉婷和阎誉发生矛盾的最初,帝鸿懿轩其实并不那么想去帮他们解决,因为他一个男人。一个喜欢着马娉婷的男人,对于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他也有着普通男人会有的心思,他希望独占她一人的眼光,一人的心思,对于马娉婷曾经喜欢过的阎誉。他没有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就已经很客气了,又怎么回想着去解决马娉婷和他的矛盾呢! 私心里。帝鸿懿轩巴不得马娉婷和阎誉切八段,这样,他也不用担心以后对阎家采取什么特殊手段的时候,马娉婷会不赞同。可是,他始终都无法容忍马娉婷受到伤害。在阎誉手掌抓住马娉婷手臂的那一刹那,他就隐忍不住立刻下车。什么计划、什么小心思都抛到了一边,只想要自己放在心底一直呵护的这个女孩没有一点伤痛。 但最终,马娉婷还是受伤了,帝鸿懿轩知道,比起身体上的,她心里的伤更重,他的丫头是一个很重感情、心思跟敏感的女孩子啊,虽然看上起精灵古怪,可是那只是面对外界所必须要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 真正的她,对待感情,小心翼翼地近乎理智,害怕是被抛下的那一个所以一直在订立承诺,那几次和马娉婷的私下剖白,已经让帝鸿懿轩十分了解他所喜欢的这个女孩子的个性和心灵,可是,这份了解,不仅没有让他对她的*意有所减弱,看穿她最脆弱的那一部分的帝鸿懿轩反而对马娉婷更多了一份耐心体贴。 自从见到马娉婷,一再的救了她,又一同回到了那千年前的古蜀国,帝鸿懿轩心底冥冥有一种感觉,他这一生的宿命都是和马娉婷相连的,也许从母亲那里,年幼的他第一次听见占星一族和占星圣女这个美丽的传说开始,命运的齿轮就已经缓缓转动起来。 见到她,被她吸引,把她放在心上,从一开始的责任使命到渐渐的放不开手,移不开眼睛,再到喜欢*恋,这其中不过短短三五个月而已,可是这个灵动温暖的女孩就已经势如破竹般冲进了自己的心,扎了根、填了土、浇了水,再也拔不掉了。 “到底是哪点那么吸引我的呢?”轻抚两下,帝鸿懿轩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轻触碰马娉婷那水润的双唇,不自觉地喃喃道,然后像是着了魔似的,一张俊美精致的脸,静静地靠近马娉婷的脸庞,那有型的唇线和马娉婷柔嫩的小嘴越靠越近。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触碰,两双柔软静静相接的那一瞬间,一股触电感即刻从嘴唇上传导到帝鸿懿轩的心底,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和在国外礼仪上的亲吻完全不同,本来只准备轻轻一点的帝鸿懿轩感觉自己放不开恋人那双粉嫩水润的唇瓣,于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缓缓地在马娉婷唇上厮磨起来。情到深处,帝鸿懿轩微微闭上了俊朗的星目。 睡梦中,马娉婷感觉自己像是着了火似的,浑身就像是被放在蒸笼里,就快被煮成白嫩嫩软绵绵的肉包子,如同内馅儿的身体已经快要熟透了,喉咙里也是冒着火气。心火上涌,难受的不得了,过了好久,就在她以为自己真的要变熟包子的时候,一阵十分凉爽的感觉从肌肤上传来,身体的火烫慢慢降了下去,全身被放进一个半温的液体里,一阵轻柔的搓按从背上手上传来,舒服极了。 然后,就是自己离开了蒸笼。被抱到一个软绵绵的棉花垫上,上面再也没有先前蒸笼里的湿热潮闷,十分干爽舒适。额头上也是一阵凉意袭来,就像是严酷夏日里,坐在冰库边被那丝丝的凉意轻轻拂过,无比惬意,即使身体里还有些火烫。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接着,是凉丝丝的水液沾上枯焦的唇瓣,十分舒适,还间或有水滴滴进干涸的喉管,润湿的,很舒服。可是水滴渐渐的没有了,一块软硬适中的海绵块突然就在她脸上开始抚弄来抚弄去,虽然很温柔的感觉。可是她真的很想说一句,她身体还发热呢,难道拿着这个海绵块的人不知道“摩擦生热”么? 在她小小抱怨了一下之后,那个海绵块好像听见她心声似的,移开了。可是她刚刚得到润湿的双唇却又被点啊点的,让她都集中不了精神休息了。正当她想要努力睁眼开口说“拿开,想睡的时候”,那点着自己双唇的小木棍不见了,一种很柔软的东西,带着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席卷了她的唇瓣,那个占据她嘴唇的东西,软软的,韧韧的,就像是她前世吃的大布丁的触感,可是布丁是凉的,贴在她烫烫的嘴上会很舒服,这个形状和她嘴巴那么贴合的布丁是温热的呢,感觉好燥热哦! 好久好久,那块热布丁都不离开,很烫啊!马娉婷心里轻轻抱怨,微微蹙起了眉头,努力地想要挣开仍旧有些火烫的眼皮,努力地闭着眼睛眨巴了两三次,心里数着数,“一二三”,当睁开那双大眼睛的时候,马娉婷却瞬间愣在了那里,有些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 谁能告诉她,这个和她脸对着脸,用自己的嘴巴吃着她嘴巴,还吃得那么沉醉着迷的男人到底是谁?这个趁着自己睡觉的时候偷袭的男人真的是平时那个计谋在胸,外表清朗惬意,正人君子,却一肚子黑芝麻的帝鸿懿轩么? 虽然,他们的确是确立了恋*关系,虽然恋人之间亲亲小嘴儿,牵牵小手儿,互相抱抱儿,真的很正常很正常,再正常不过了,可是这个男人趁着自己睡熟的时候偷袭是不是太那啥了,看来自己要给他一个小小的“*”的教训才行。 打定主意的马娉婷微微张开了嘴巴,亮出那一口白亮的小牙,在帝鸿懿轩亲的入神的时候上去就是一口紧紧咬在他的下唇上,牙齿还掐着那一块唇肉磨啊磨的,帝鸿懿轩被这突来的一咬微微一惊,立刻抬头,被紧紧咬住的唇瓣就因为这么猛力的一扯而瞬间拉破了皮,溅出了颗颗血珠。 “嘶!”帝鸿懿轩反射性地捂唇一叫,然后立刻又想起什么的往床上看去,几乎是下一秒就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却泛着几丝红血丝的大眼睛,那刚刚被自己温柔吻过的唇瓣上还沾染上了一抹淡淡的血色,想来就是自己唇上的罢。 面对盯着自己的那双带着质问的大眼,帝鸿懿轩一点儿做坏事、被抓住不好意思都没有,舔了舔还泛着血珠的下唇,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醒了?丫头!看来就算在病中你也是只利嘴的小猫,我被你咬的可痛了。”明明是个大男人,最后的语气却近乎于撒娇。 马娉婷听得有些牙酸,淡淡瞥他一眼,真的不能来个人告诉他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帝鸿懿轩么?怎么她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变了似的。 就在她头脑风暴的时候,帝鸿懿轩的大掌已经再次向她额头探过来,和刚刚的唇角厮磨不同,只是轻轻一碰,那只手掌便拿开了,“温度降了很多了,身体还有没有特别不舒服的?” 一阵询问把马娉婷从自己的纠结中拉了出来,温度?不舒服?帝鸿懿轩在说什么啊?有些不确定的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碰了碰自己的额角,“怎么这么烫!”一阵惊呼就从马娉婷嘴中发出。 “傻丫头,我看你真是烧糊涂了!你从学校回来就来时发烧,热度烫得惊人,一直昏睡到现在。” 帝鸿懿轩见她一脸懵懂不知事的样子。摇了摇头,拿起桌边的保温杯,轻轻拧开,把里面一直冰镇着的混合鲜榨果汁倒进早已见底的透亮玻璃杯中,红红紫紫的颜色和细小的黑黑白白的颗粒便在杯中沉沉浮浮起来,颜色煞是漂亮,一股清新的甜美果子味儿也在房中挥发开来。 嗅着那甜甜的鲜果香味儿,马娉婷摸了摸瘪瘪的小肚子,嘟了嘟嘴,糯糯开口道:“帝鸿懿轩。我饿了,我要吃你做的菠萝饭,饿了啦。”对此时的马娉婷来说。吃饭皇帝大,刚刚帝鸿懿轩做了什么,她瞬间忘光光,先祭奠自己的五脏庙才是最关键的,其他的事情。后面再说啦。 “丫头,不行哦,贝铭说了,你不能吃油腻的东西,要补充充足的纤维质,等会儿。我让厨房熬一碗小米粥,然后给你做个醋呛青瓜,等你病好了才能吃其他的。”点了点马娉婷的小鼻子。帝鸿懿轩起身从衣柜中拿出一件粉紫色的春装外套,然后回到床边,抬起她的上半身,给她披上薄薄的外套,然后把鲜果汁递到她尚自软软发烫的小手里。 撅着嘴。马娉婷接过果汁,就那么一直瞪着大大的双眼看着帝鸿懿轩。眼睛里雾蒙蒙的、好不可怜的样子,但是对于马娉婷的身体健康,帝鸿懿轩要比她自己对自己严格的多,再怎么卖萌装可怜,他都不为所动,老神在在的微笑着和她对视起来。 好半晌,马娉婷见帝鸿懿轩一动不动,知道自己的要求是无法达成了,终于认命的把装着凉凉鲜榨果汁的玻璃杯靠近嘴边,细细抿了一小口,然后生怕帝鸿懿轩听不到似的,声音不高不低的自言自语道:“吃了人家的豆腐,还不达成人家那么一点小小的要求,帝鸿懿轩最抠门了!”话到最后还愤愤地拱了拱两下小巧的鼻翼,真是让人又气又怜。 这丫头啊,也是只有在病了、急了、气了的时候才像个真正小姑娘! 帝鸿懿轩听着她的抱怨声,摇着头轻笑,她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她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生病了,又怎么会遭了罪不说还要禁嘴,现在倒是都成了他的错了,这不是小孩样儿是什么。还好平时的马娉婷很正常,思考方式也和正常的成年人没两样,不然,帝鸿懿轩真是分不清自己是在养恋人还是在养姑娘了。 一大保温杯鲜果汁不一会儿就被马娉婷尽数喝光光,虽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饥饿所致,喝完补充纤维的饮料,心底的火烫被这一阵冰凉浸润的十分舒服,马娉婷正常的理智思考也渐渐回笼。 想到刚刚孩子气的表现,她脸颊有些发烫的朝帝鸿懿轩睨了一眼,却发现他并没有什么惊讶或者其他的表情,心里的微微担忧也放了下来,可是一想到醒过来时,帝鸿懿轩专注着吃自己嘴巴的情景,马娉婷明明心里犯甜,却依然不忘向恋人拿乔,“帝鸿懿轩,我是病人对不对?” 结果马娉婷喝完果汁的玻璃杯,搁在桌上,帝鸿懿轩听着她突来的问话挑了挑眉,点了点头。 “那病人是需要得到良好的照顾的是不是?”马娉婷继续问道。 帝鸿懿轩很配合的再次点头。 “病人睡觉的时候,旁人是不应该随意打扰的是不是?”微抬下颌,马娉婷为自己十分合理的理由心底很骄傲。 帝鸿懿轩听到这里却已然明白自己的小人儿想要干什么了,他家丫头敢情这是要和自己秋后算账啊,不过既然丫头喜欢闹,他陪着,于是依然点头。 “那怎么会有人在我这个发着高烧的重病患者熟睡的时候,偷偷的把自己的嘴巴放到我的嘴巴上,我的嘴巴上难道有蜜糖么?”马娉婷娇睨着帝鸿懿轩,女王似的傲娇道。 帝鸿懿轩见马娉婷精神此时如此饱满,心里十分舒畅,也有了兴致和她说道,“丫头,第一,我不是旁人,我是你的男朋友,名正言顺,你认可了的; 第二,我之所是把自己的嘴唇贴在你唇上,这其实是在试探你的体温,因为包裹人体血液的最薄的一层就是嘴唇了,作为一个合格的恋人,我可是在时时刻刻检测你的身体情况; 第三,我听说一种土方法,最快治愈感冒发烧的好办法,就是嘴对着嘴,把一个人的热度吸吮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这样前一个人的病就好了。 所以,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不存在扰乱病人康复的因素。” “你……”听着帝鸿懿轩列出的这一条条、一款款,还真是那个理儿,马娉婷细细挑着也跳不出半点错处来,这话里话外,他就差为了自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是吧!” 气嘟嘟的鼓起脸颊,马娉婷突然假哭道:“人家都说女朋友是拿来疼的,你就知道欺负我,明明就是想要亲我,就不能大大方方的承认啊,还非得找出理由来,我一点都不吸引你啊……呜呜呜……” 唉!帝鸿懿轩看着捂着眼睛,却没有一滴眼泪落下来的马娉婷,心里暗叹,真是不管是谁,只要属性是女,就一定会有些小脾气的,他家丫头这是给他安了个多大的罪名啊——要是自己对他没感觉,怎么会去吻她呢?非得自己实话实说,让后任她想小猫儿一样笑眯了眼睛她才高兴啊,也不想想,她家男人脸皮也是很薄的。 要是这最后一句话被马娉婷听见了,她一定会吐槽,什么,帝鸿懿轩你脸皮薄,你脸皮薄能早早的盯上自己,趁空下手让自己名正言顺地成为你的女朋友?你脸皮薄,能每次都甜言蜜语不嫌腻死人的哄着自己?你脸皮薄,刚刚啃她嘴巴的时候,怎么不脸红的逃出房间算了,还吻得那么入神? 可是这终究只是帝鸿懿轩的心声,马娉婷并没有吐槽的机会,见马娉婷已经想要揉眼睛来挤眼泪,帝鸿懿轩终究是没有忍住,一把抓住她的小手,握在自己的大手中,坐上床沿,微微环住她的肩膀,给她扣上春装的扣子,缓缓道:“好了,丫头,我承认,我是情不自禁的,看见你那双被水润泽的唇瓣,我动心了,想要吻你,刚刚的那一切都是借口,是我想要你!” 马娉婷听着帝鸿懿轩温柔的情话,只感觉整颗心都熏熏然起来,脸上的温度也即将爆棚,一只手挠弄着帝鸿懿轩的掌心,她甜甜道:“不行呢,人家还小,你至少还要等一二三四五,五年哦,等我长大了,又没有找到比你更好的男人,人家才要考虑要不要踏上你这只贼船。” 一语刚罢,马娉婷那张小巧的脸庞便被帝鸿懿轩以手坚定地抬起,望进那双认真的不能再认真的黑潭,耳边帝鸿懿轩的声音是那么地坚定有力,“丫头,不可以,你既然早就踏上了我这只贼船,除非哪一天我不在了,否则,你没有再下船的权利。” 真的是很霸道的话呢!但是为什么马娉婷听着却有止不住的欢喜,和阎誉那模棱两可、暧昧不明的态度不同,这样直白坚定的表达,让马娉婷那颗敏感的心也变得坚定起来,她的心告诉她,这一次的*恋,这一次的选择,是没有错的,她相信帝鸿懿轩所说的每一个字,相信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今早被阎誉所伤害、所恶语的痛苦似乎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她能感觉到,帝鸿懿轩不问,是因为他怕自己伤心,但是有他在,她再怎么伤心也会痊愈,主动伸手环住帝鸿懿轩那精壮的腰身,马娉婷唇角带着甜美的微笑,静静道:“帝鸿懿轩,我好喜欢你!” 第一八三章 寿宴之始 九月十二日,对于傅家来说,是个大好日子,因为,傅家的大家长傅昀就要过七十二岁大寿了,这天天还没亮,傅家整个家就都涌动起来,每个佣人的脚下都虎虎生风,挂寿联,摆“蟠桃”,置桌椅,整个傅宅从外到里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大红色,就连宴客的桌凳都是红木的。 邀请函早在半月前就纷纷发出,作为华国职权最高的上将,傅昀的寿宴想当然就是一场权贵之交,虽然天才微亮,首都的众多家庭都还在睡梦之中,但是也有很大一部分想要攀上或者已经攀上傅家这条大船的世家早已匆匆开始准备。 傅昀也是起了个大早,让佣人侍候着穿上一身为了这场寿宴全新订做的暗红色男士唐装,花白的发丝被梳理的整整齐齐,威严的脸上也露出几分笑意,一切装罢,慢悠悠地踱步走进书房,坐在那张雕有双龙戏珠的紫檀木大椅上,看着窗外微蒙的天色,傅昀拿起桌上的两份残图和从孙杨那里带回来的那张具有十分重大意义的照片,一阵大笑陡然就从他嘴中发出。 大笑方罢,傅昀自语道:“天不负我傅昀啊,白玫瑰啊白玫瑰,对于这些古代事物的探查,你果然还是一如当年的敏感,我真是越来越想把你的脑袋敲开看看到底是怎么组成的了。” 正默默念叨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便从书房外缓缓走进,军姿严整地在傅昀面前站好,那个走进来的人只有一只眼睛是完好的,另一只眼睛被一道长长的疤痕所占据,他的声音既粗犷又熟悉,“上将,寿宴现场的一切都安排好了。海英部队随时待命,只等各家各户的光临。” 傅昀被他一打岔,装似无谓的放下手中的图纸,缓缓颔首,看着眼前有些日子不见的部下,出声道:“卫一,你做事,我一向很放心,这次你带头去给我查看了关于那份宝藏的新地标,有所斩获我很欣慰。等到上京这段日子的事情一了结,我准你一段长假,你想去哪里好好放松一下。只管报销。 虽然咱们都是军人,但是我很能理解军中生活的枯燥和压力,你这些年来,为我傅家做的事情不少,建树不可谓不大。好好帮我完成现阶段最重要的事情,上将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可是万一你或者你的部下有什么二心,就别怪上将我不念栽培你们的那点点感情了,知道么?” 给一个甜枣,再打一闷棍。是傅昀对待下属经常用的手段,适时的敲打和奖励会让下属办事更用心,这是傅昀从他的父亲那儿学到的。 独眼卫一十分尊敬地朝傅昀俯首。沉声应道:“卫一是上将一手栽培,定然不复上将所望。” “很好,今天是我的寿辰,人应该不少,熟人更是多。不过不一定都是我傅昀的熟人,这里面也会有振国的或者振汉的熟人。或有珊珊的熟人,甚至是我那个回家很久了一直都没在上京众人面前露过面的妹妹的熟人,”双手抚摸上椅把上的两条游龙,傅昀微眯着眼睛,缓缓开口,“也该是把你们小时候曾经见过的那位傅家小姐给重新推出去的时候了,虽然她老得已经不能称之为小姐了,可是对于有些人来说,兴许还是块宝贝也说不定!” 说着,傅昀扶桌起身,身后跟着卫一,走出书房的大门,渐渐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早上微微的黑夜已然随着时间逝去,黎明前零星的几颗星子也悄然隐退,圆盘似的火红的太阳重新挂上了高远的天空,释放出无限的光与热,照亮了整个世界。 随着天明太阳起,傅家大宅的门口逐渐变得热闹起来,一辆辆崭新的、颜色各异的私家轿车已经从容滑入专门的车道内——银色的车顶和玫瑰红车身组合的天衣无缝的克莱斯勒330、低调宝蓝的莲花、炫白的玛莎拉蒂……一一悠然停在大宅边附带的巨大停车厂上,远远望去就像是正在进行华丽的车展。 宾客迎门,主人自然应当迎接,但是傅昀这位华国上将的架子也够大,并不亲自去到门口,而是让二儿子傅振汉代替自己代为欢迎。 门口的红毯上,一对一对气质出众,身家不凡的夫妻携子女缓缓进门,不一而同的,为了参加傅昀这位颇有实力的上将的寿筵,大家穿的都很喜庆,那一身身都是偏红、偏紫色的搭配,比如火红的晚礼服搭上银白的小高跟,比如暗红色的西装配上纯黑色的领结…… 即使作为世家贵妇和小姐,都不愿意和人家撞衫,但为了能给上京世家排名第二的傅家人留下一个好印象,众位世家贵妇也算是心思算尽,即使是颜色都差不多,可是也尽可能的在其他小细节方面制造出一些不同,开衫群就配上一条另类的丝巾,高腰裙就搭上一根细长的银链,总之是机关算尽。 而这重重的艳丽红色紫色之中,突然出现的一抹白色,就像是血红赤水中绽放的一朵白莲,不受任何污染,轻轻的承接着上苍的雨露,让粉白的莲花瓣儿变得更加美丽非凡。 那是一件拽地白裙,裙身设计的十分简单大方,无肩带的设计,一圈金色的暗光铆钉亲昵地紧贴在紧挨胸口的那一条边边上,温柔的裹着少女那幼嫩的胸房,青涩而又美好的弧度给白裙增添了一份甜蜜,并没有多余的纹路,长裙倾泻而下,在脚边荡起一圈儿缓缓的余波。 穿着这一身美丽白色的不是别人,恰恰是马娉婷,她对傅家的鄙夷和厌恶早已经不是一两个词汇可以表达的,对于傅昀这个曾经绑架过她,傅振汉这个对她动过枪,又派人打伤帝鸿懿轩的举动,她可是没有丝毫好感,也只想给予这些可恶的人应有的回报,怎么还会穿的喜气洋洋的来祝贺呢! 本来她就不想来的,都怪帝鸿懿轩。收下了那份傅家送到卢家的,看起来就不怀好意的请帖,说什么要以德报怨,人家老人过寿,即使是个场面话也要来说一说,她才不信,这么冠冕堂皇的说法,根本不是他对待一个仇人应有的态度,指不定他心里就在想什么鬼主意了。 前一秒钟还那么郑重其事,后一秒钟却又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和自己说。没有女伴的话,他一个人来凄凉又可怜,让自己这个女朋友陪着。才会倍儿有面子,整一个变脸啊,可不知怎么的,那么一瞬间,她就心软了。莫名其妙的,就跟着来了。 先前参加和氏珠宝联展的时候,她和帝鸿懿轩还是师生关系,走在一起总觉得很自然、很大方,可是现在成了男女朋友,在这样隆重的场合。这么多人的面前,被他那只炙热的手掌那么紧紧握住,马娉婷只觉得羞涩的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烫。脚步都有些无力。 感觉到身边小人儿的依赖和紧靠,帝鸿懿轩那长健的手臂轻轻放开她的小手,一把环住她纤细的腰身,让马娉婷整个人都靠进他的怀里,微微低头看她一眼。见她粉扑扑的脸蛋上两只眼睛上面的睫毛想扇片一样眨巴眨巴的灵动劲儿,却又嘟着小嘴。明显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他只觉得心底一片怜惜:他不想强迫她来给傅昀贺寿,只是,已经出了那么多事情,他实在不放心这小丫头再离开自己的视线。 有了帝鸿懿轩的手臂作支撑,马娉婷整个人都轻松了一大截,眼睛轻微上挑,瞥了他一眼,正好和他向下望的温柔眼光汇聚在一起,心里又羞又甜,有些遮掩这份感觉的,马娉婷反射性的皱起小鼻子,朝帝鸿懿轩吐了吐粉舌。 帝鸿懿轩看见她的动作,眼眸划过一抹亮光,渐渐深沉起来,手臂也微微在她腰上缓缓收紧。那个眼神马娉婷实在太熟悉了,自从她感冒发烧那天帝鸿懿轩趁着她昏睡的时候占据了自己的嘴唇,那之后只要他想要吻自己,眼神就和现在是一模一样的。 生怕帝鸿懿轩色胆够大,这种场合下给她一个深长kiss,马娉婷羞急地赶忙低下头,平视前方,那只因为帝鸿懿轩环抱着自己而紧靠着他腰际的软嫩小手就着垂下去的地方就是轻轻一掐,还来了个180度扭转,示意他注意场合。 帝鸿懿轩当然能够会意,但他就是坏心的想看自己的这个小丫头因为自己急怒羞涩的可*动作,清朗温柔的暧昧嗓音在那一掐后小声响起,随着淡淡的呼吸飘落到马娉婷的耳边,“丫头,这是在给我挠痒痒呢,很舒服啊,继续 ,只要是丫头出手,我都很享受的。” 马娉婷不可自已的呈现出粉色的耳垂,咬着舌头低低道:“这么多人在看呢,你就不能正紧一点么?” 帝鸿懿轩的回应则是更加收紧了环住马娉婷细腰的大手,惹得马娉婷低低呼出声来。 这一番甜美的对抗,对于一对恋人而言,当然是乐在其中,可是看在其他人眼里,就不是那么愉快了,远远地比马娉婷和帝鸿懿轩后到一步的是一身亮蓝色西装的阎誉,他一下车,便看见马娉婷和帝鸿懿轩走进傅家大门的身影。 鬼使神差的,没等家里人一起,他便自动跟在了马娉婷和帝鸿懿轩的身后,看着眼前相依相偎的两个人,那一白一黑的情侣装扮,他只觉得扎眼极了,可是让他更心痛的还在后面,那个叫言懿轩的商人居然伸手紧紧把住了马娉婷的腰身,而马娉婷不仅不反抗,还伸手亲昵地掐那个男人的大腿,这一幕刺激的他几乎快要吐血。 如果不是还没理智全失,阎誉恨不得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前去分开马娉婷和帝鸿懿轩了。 自从在校门口的那一场争吵,整整半个月,马娉婷都没有上学,阎誉在学校等了这十五天,脑袋本来是已经渐渐清醒了的,也反应出近两次面对马娉婷,自己可能脾气的确有些大了,正想着什么时候能再和马娉婷见面,和她道歉然后和好,他和她就又能和以前一样了。 可是,现在场景却给了阎誉狠狠的一嘴巴。看着马娉婷和那个言懿轩那么甜蜜的模样,看起来,她压根儿就不准备回头也并没有因为自己对她的过分和伤人话语变得落寞心痛,难道说,这半个月来的纠结都是他阎誉自己一个人的么? 还没等阎誉纠结出下文,傅家珊珊那娇嗲的嗓音便已经突破重重人头,刺破他的耳膜,“誉哥哥!珊珊在等你,快来!” 这一声明显的叫唤,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像阎誉和傅珊珊看齐。马娉婷也因为这一叫而微微侧头,傅珊珊那一袭几乎刺得瞎她眼睛的大红色便那么直戳戳地冲进视网膜,让她躲都躲不掉。 “傅家真是好大一朵红花啊!”下一刻。一句感叹随之在马娉婷耳边响起,熟悉的偏中性的声音让马娉婷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待身后那人走到身边,马娉婷睨她一眼,故意轻轻嗔道:“我说王纭。在人家身后说坏话可不是君子所为哦,更何况人家傅珊珊小姐可是今天寿星老爷子的手中宝,掌上珠,你也不怕祸从口出,得罪了人家!” 难得一身女装打扮的王纭有些粗鲁而不耐烦的提着长长的裙角,眉眼一挑。“瞧你这得意的小样儿,我可不是君子,没看见今天我可是自毁形象穿了身行动不便的长裙么?真不知道这谁发明的晚礼服和高跟鞋。真想把他塞回他老妈的肚子里,孕育一百年后再让他来祸害女人。” “噗嗤”一声,马娉婷轻笑出声,“你这意思是说你还准备自己能活一百岁呢?不是我不相信啊,是你这脾气到那么老了。谁受得了,你啊。还是和我和蒋若和朱圆圆一起比较好,起码还有个伴儿。” “死女人,说什么呢?别以为我穿着长裙就拿你没办法了,小心我踹你!”王纭烦躁地提起裙边又放下,故意恶狠狠地威胁道。 “行了行了,知道你王大小姐武功盖世,不会穿长裙和高跟鞋,就换短裙和坡跟鞋啊,你现在这样子不是给自己难受么?”马娉婷看着王纭不停地在紫色的裙摆上扯来扯去,也是难受得紧,微微蹙眉,开口道。 王纭听见她的话就是一阵长叹,“我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回穿裙子类的衣服,哪里还知道去区分长裙短裙,我老爸和老妈只顾着自己出国亲热,我常年一个人在练武室里,早就习惯长衣长裤了,这参加寿筵还是哦家那不负责任的两口子越洋电话要求的,否则,你看我来不来。” 翻了翻白眼,王纭虽然说得不在乎,但马娉婷听得却是心里有些酸涩,王纭,很多时候,也一定很寂寞吧。想罢,她便静静蹲下身子,从手里的精致提包里拿出一把小巧的剪刀,趁着这时候,四周的人都在注视傅珊珊和阎誉,猛地就往王纭裙摆上剪下去,布料崩开的声音让王纭一愣,但是看见蹲在自己身前的马娉婷,她却选择了相信,她相信她的朋友。 而结果证明,王纭的选择十分正确,两剪刀减掉了那紫色长裙过长拽地的部分,然后再在剩下的侧退裙摆上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直到膝盖上边,分开的两块裙摆被马娉婷灵活的双手系出一个优美的不规则结子,然后另一侧剩下的长至小腿的裙边被马娉婷谢谢剪出一个锐角,轻轻挽出三个小小的团子,然后再前后群边上剪出不规则的须须,一条扰得王纭无法自如行动的长裙便瞬间变身成一件俏皮可*的短裙。 王纭瞬间就觉得自己被解放了一大截,伸手拍了拍马娉婷裸露的肩膀,“好姐们不愧是阎氏专门聘请的设计师,咱就不说谢了啊!” 马娉婷好笑地啐了她一句,“别别别,我现在可和阎家没关系了,而且谁让你谢了,我还要感谢你,让我临场的设计灵感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呢!” “这么说来,还是我帮了你?”身体一轻松,王纭扯东扯西、找麻烦的能力直线上升。 “你这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典型啊,要不得哦!”马娉婷轻轻摇了摇头,顺手把那把银色小剪刀放进了包包里。 王纭眼尖的看见她的动作,不解地问道:“我说马娉婷,虽然是它这小东西救了我一命,可是你怎么会随身带着小剪刀?” 马娉婷听见王纭的问话,先是看了眼帝鸿懿轩。然后再望向王纭,声音中尽是温柔的甜腻,“这个你就不懂了吧,武功女侠。你当然是不用担心,可是像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如果万一碰上了心怀不轨的歹徒,那这把小剪刀可就会派上大用场,我会趁他不注意之时,让他一秒钟便成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那是什么?”王纭对于马娉婷时而不时蹦出的新鲜词汇很是好奇。 就连刚刚被马娉婷用怪异眼光瞥了一眼的帝鸿懿轩也拉长了耳朵,他总觉得这不是个让人快乐的名词。 果然,马娉婷的解释也让两人双双一惊。“东方不败啊,那是一个非常著名的小说家写的一部著作中的一个角色,对于他这个角色。向来是有褒有贬,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他原本是个男人,但他想成为一个女人,最后。实在变不成女人,所以只能变成了一个人妖。” “所以,你的意思是……”王纭龇了龇牙,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马娉婷再次亮出小剪刀,拿着在空气中“咔嚓、咔嚓”两把,露出一个更加美丽的笑容。却隐隐让人毛骨悚然,“马娉婷牌小剪刀,量体、裁衣、断根之良品也。仅此一把,求购者从速!” 王纭有些被她的豪放吓到了,而帝鸿懿轩听到这句话后,只觉得背后一凉,胯/下一冷。不自觉地就伸手拿过马娉婷手上的小剪刀,无声的放回她的袖珍包包里。然后那个包包就再也没回到马娉婷手上。 拍了拍因为马娉婷的话,身上顿时冒起的鸡皮疙瘩,王纭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看不出来,你的手也挺辣的,这一份儿,我还真比不上你。” “我这叫该出手时就出手,为女性同胞谋福利,不然真要被伤害了,痛苦的可是女孩子。”马娉婷很自然地说道,想前世那些被男人伤害的女孩子,年纪都那么小,却不懂得自我保护,其实特殊时期,特殊手段,是可以被允许的,这样,也许出手伤害的人,也会害怕退却,女性,不应该总是弱者,也没有理由总被伤害。 帝鸿懿轩听见马娉婷这番话,也陷入深深的沉思,这么说来,丫头是被伤害过么?那么是谁,这种人,不可原谅!手臂也再次紧紧地环住马娉婷的腰身,像是要永远把她圈禁着,保护着,不让他离开。 像是感受到帝鸿懿轩不平津的心绪,马娉婷小手附上腰间的大手,侧头微笑道:“别担心,我没事!我只是看见一些事情,有些感慨罢了。” 这话一出,帝鸿懿轩整颗心都放下来,手臂也放松了力度,低头在马娉婷发顶留下一个深吻,温柔道:“有我在,永远不会让你受到那种伤害。” “嗯!”感受着那温软的嘴唇,听着那坚定的承诺,马娉婷含笑点头。 王纭看着这郎情妾意的一幕,突然间就没了酸涩,也没了嫉妒,只觉得这副画面很美,她想,如果自己当初发现自己心意的时候,选择了和马娉婷抢夺这个优秀的男人,也许不仅得不到这个男人的温柔,反而也会失去一个好朋友吧。 因为,看着马娉婷和帝鸿懿轩现在仿若一个人的样子,王纭就深深了解到,他们之中,根本容不下第三个人,也为自己曾经的明智十分庆幸。 非礼勿视的道理王纭还是懂的,虽然眼前两人你侬我侬,浓情蜜意,她很羡慕,可是也很不好意思的,好么?再怎么说,她还没谈过恋*呢。 强迫自己的眼睛看向其他的地方,看见阎誉又和傅珊珊两人手挽着手,咱们好朋友的样子,她直直嗤笑出声。 马娉婷听见王纭陡然发出的声响,从帝鸿懿轩怀里挣扎出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见到了对面那一红一蓝亲密相挽的场景,淡漠的扯了扯唇角,她不想发表任何意见。 可是她不想找麻烦,不代表麻烦不来找她,这还没一分钟呢,对面的一红一蓝两个人影,便朝她缓缓迈步过来。 第一八四章 斗智斗勇 傅家珊珊那一身装扮虽然红的刺眼,但是也算是符合寿筵的喜庆气氛,长长的红色鱼尾礼裙拖得像一条溪流,随着她的走动缓缓前移;礼服上是百褶的褶皱,只在肩膀上系了一朵大大简单的蝴蝶结,前后向,看得出是设计师花了巧思的,银色的高跟在左边露出的那道礼服缝隙里若隐若现,虽然还没有成熟女人那前凸后翘的完美身材,但是耐不住傅珊珊她高挑,硬是把这件红裙穿出了些大家小姐的味道。 站在纯欣赏人和服装的搭配这一角度上来评价,马娉婷会给傅珊珊今天的着装打个A,可是算上她那表面娇俏,内里阴狠的性格,那娇柔的外貌分数在马娉婷心底直接就掉到C-,算是荡到谷底,就一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假”。 特别是傅珊珊亲密地挽着阎誉,笑的十分甜美,眼睛却不甘寂寞地使劲瞟向她,马娉婷感到傅珊珊扫视在自己身上的眼光,就觉得很不舒服。而阎誉此时却是配合得紧,任由傅珊珊紧紧黏住自己,眼神却也是一瞬不瞬的看向马娉婷,希望在马娉婷脸上可以找到那令他熟悉的醋意和委屈,可是让他失望的是,什么都没有。 马娉婷虽然心里不太耐烦应付傅珊珊,可她心底却是异常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做人做事都要看场合,在这寿筵之上,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呢,而且站的也是傅家的地盘,韬光养晦才是上策。 于是,马娉婷便静静地乖巧依偎在帝鸿懿轩身侧,扮演好他人眼中的乖巧学生。微笑着看着朝她走来的两人,笑意却未达眼底。 阎誉看着马娉婷那宁静的、毫无感情的眉眼,只觉得一股邪气堵得心里闷闷的,不适极了。和傅珊珊相携走到她身边,听着傅珊珊那话中有话的语句,他也没有丝毫要阻止的意思。 “真是稀客,娉婷同学不是好久都不来上课了么?居然还记得我家爷爷的寿辰,真的好难得哦,”傅珊珊一站定便开始竹筒倒豆子,那样子就是不给马娉婷一点说话的机会,瞥了一眼马娉婷身边的帝鸿懿轩,她像是很了然的扯开嘴角笑起来,才道。“ 我原来还在猜想娉婷同学是不是家庭有困难,经济上有些不充裕,还想着发动同学们给你捐点儿什么。反正大家手里的钱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日行一善了,可是今天看来,娉婷同学似乎跟了一位身家不少的大商人,估计我们筹集的拿笔资费你肯定是瞧不上了。 这人啊。也真是际遇难料,想不到旮旯窝里的一直杂毛鸡也有一天能飞上枝头,只不过,凤凰终究不是杂毛鸡可以拿来相提并论的,因为杂毛鸡不论怎么扑棱那双翅膀,也没有凤凰那么美丽宽广的羽翼。” 真是很难听的比喻啊。应该是个有自尊的人都无法忍受想要和傅珊珊一番争执,可是这时的马娉婷,心里却是如一潭古井。翻不起一点波痕,傅珊珊在暗讽她,她当然知道,傅珊珊想做什么,她心里也有些了然。眼角微微扫向身边随着阎誉和傅珊珊全部都集中到自己身上的目光,马娉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就是想在这上京世家,济济人才中把自己贬低到尘埃里,以此来衬托她傅家小姐无与伦比的高贵与美丽么。 真是好笑,傅珊珊难道以为上次在学校里打了自己一巴掌,自己没有还手,就是在向她示弱么?就连傅家派来的那些持枪军人都不能让她不战而退,更何况是一个在她面前耍嘴皮子的女人。 粉色的唇边很镇定很淡然的勾起一抹微微的弧度,马娉婷不再把全部的重量都倚靠在帝鸿懿轩手臂上,站直身子,挺直腰板,她淡笑启唇,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周身的人听的清清楚楚,“傅小姐,我今天来,是来祝贺傅爷爷七十二岁大寿的,老人家能像傅昀上将一样活到古稀之龄,已然算是高寿。而越长寿,就越要注意品德的修养。 傅小姐刚刚那番话,真是让娉婷受宠若惊,什么时候傅小姐你这位世家名门闺秀,竟然非要和我这山野无名小姑娘来比拼一番,这本是不消比的。从出身起,傅小姐就拥有了太多普通人拥有不了的东西,所以,你觉得有人羡慕嫉妒是应该的,我并不奇怪。 可是不知道傅小姐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完美的人生是无趣的,完美的人亦是如此。’先天得到太多太好,其实会降低你对生活和生命的感激和体会,而拥有的太容易,就不容易有喜悦的感觉。 虽然我不能和傅小姐一样,拥有雄厚的家庭背景和高端的人脉来往,可是我能够保证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凭借自己一双手一步一步打拼出来的,就如同我今天穿的白色长裙,是我自己亲手设计,然后再请老裁缝一针一线拼接做成。 我对生活充满着感激和冲劲,我很享受面对所有人所有事的挑战,就如同我马娉婷所拥有的‘袅娜娉婷’这样一个上京知名时装品牌一样,我用头脑、辛勤和汗水以求让自己过上更美好的生活,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而在自己幸福的时候,身边有一个知己或者几个能够分享的好友,那更是莫大的幸运,我不觉得我比任何人低微,我更不觉得我需要出卖自己去获得一些什么东西。” 说道这里,马娉婷伸手点了点自己的粉嫩下唇,对着傅珊珊露出一个灿烂近乎刺眼的笑容,“傅小姐,最近因为某些人某些事情,我一直卧病在床,倒是看了不少修身养性的书,其中有两句话,我记得尤为深刻,现在拿出来和你这位‘好同学’共享一下,叫做‘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落败的凤凰不如鸡’!” 只是寥寥数语,马娉婷的一番言辞已经让周围的来宾对她有了很大的改观,甚至还有不少人露出赞赏之意。也是,哪一个小孩子,能在如此的年龄就拥有自己的品牌,好像还是和阎家的少爷合作数月之间就席卷了上京的高端成衣店,而且卖到断货,却不再出售。而其中就有人认出马娉婷就是上次在和氏珠宝联展上那个带着羽翼面具的、敢和傅家众人呛声的神秘小姑娘。 当然,有些人是善意的打量,有些人,就已经心里在盘算着,怎么通过马娉婷和阎家的少爷、和阎家人攀上一丝半点的关系了。还有一些人。则是幸灾乐祸着,马娉婷这不是下了傅家小姐的脸子么?打了小的,老的必然会出现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看见自己的话又被马娉婷“四两拨千斤”,那一拳打在棉花上,而且还是块会反弹的棉花,那种感觉对傅珊珊来说。真是难以忍受,咬了咬嘴唇,傅珊珊便是委屈的眉头一蹙,又想用眼泪来博取大众同情,“娉婷同学,你……你真是……” 王纭一直都看着傅珊珊在那边装装装。要不是方才傅珊珊挑衅的话落后,马娉婷赶紧地捏了她一把,让她稍安勿躁。她早就憋不住了,这时候看着傅珊珊即将要泛红的眼眶,她是怎么都忍不住了的。 “我说,马娉婷,你上次好像告诉我一个词。叫做‘鳄鱼泪’是不是,就是说。鳄鱼呢,会在吃人或者吃小动物的时候,一边吃,一边流眼泪,好像很不忍心似的,我回去后,好好思考了一番,那不就是做着伤人的事情,却又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么?你说我理解地正确不正确?” 话罢,王纭便有意无意的朝傅珊珊瞥了一眼。 傅珊珊此时是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红了眼眶,却又因为王纭这番说辞要狠狠隐忍住,别提有多难受了,余光瞄见一边怡然的马娉婷,心中的恨意不断澎湃起来,都怪马娉婷,要不是她先顶撞了自己,有了开头,王纭怎么敢那么大喇喇地和自己对着干?这都是马娉婷的错。 这么想着,修理得尖尖的,绘上美丽花纹的指甲便紧紧掐进白嫩的掌心里,印刻出深深浅浅的凹槽。就像是卡住的是马娉婷的喉管似的。 红着眼框,眼神阴晴不定地在马娉婷和王纭身上扫视来回,猛地,傅珊珊突然嚷嚷了一句,“我的头好痛哦!”就陡然身子一软,朝着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阎誉怀里就是缓缓倒下去。 “珊珊!”这人才刚刚倒下去呢,另一边就来了给她出头的,只见傅振汉带着一身暗紫色西服的傅哲瀚迅速地朝着马娉婷几人走过来,让傅哲瀚伸手接过软倒在阎誉怀中的傅珊珊,傅振汉看见马娉婷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脸颊上还残留着上次去卢家强取玉璧之时,想要朝马娉婷动手而被帝鸿懿轩贯穿的两道深深伤疤,给那张本来就普通的壮汉脸更添加了几分狰狞。 所以语气自然也就非常不好,“我说小姑娘,你好歹也是咱们珊珊的同学,她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非要把她气晕,你难道不知道珊珊的心脏不好,这可是珊珊上学前我傅家一再和学校强调过的。今天是我父亲寿筵大喜,你却把珊珊给气病了,即使来者是客,也太过分了。” 马娉婷听着傅振汉这一番义正言辞的理由,看着他眼底暗藏着的对自己难解的恨意,却完全不在意似的,勾过颊边一丝黑发,打了圈小卷儿,轻松松问道:“那傅先生想要我一个小姑娘怎么做呢?要知道,今个儿,可是珊珊同学关心我,非要过来问候我,自己体力不支才晕过去的,要说错的话,就算是我有,也应该不全在我吧。” “你……”傅振汉怒瞪马娉婷一眼,“我不管其他的,我女儿就是因为你才晕倒的,从现在开始,你必须留下来,留在傅家,照顾她直到她康复为止。”此时,傅振汉俨然已经是要动用傅家的权威来压迫一个小女孩了,虽然,马娉婷落落大方、一丝不乱的举止实在让人无法把她当做一个小丫头看待。 听见傅振汉的威胁,马娉婷突然甜甜一笑,“傅先生,只要傅大小姐能立刻醒过来,并且证明她并没有什么大碍。那我就算将功补过了对不对?” 傅振汉眉目一敛,没想清楚马娉婷到底要干什么,但是现场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自己刚刚话里的意思也是这个理。再说了,一个小丫头,全场人都看着是因为她和珊珊说话后,珊珊才软倒的,自己就算过分一点,也不算什么。而且,他的确是想把这精怪的丫头片子给圈禁在傅家。一来威胁卢家拱手送出玉璧,二来报他脸颊被大伤的仇。 料想这小丫头片子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神通,他可是调查过的。这个马娉婷,不过就是个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小女孩子,就算认识了上京的一些人,可是,敢和他傅家作对的。那就站出来看看。 用那不太发达的脑子想了几个弯,傅振汉觉得马娉婷应该没什么手段,也迫于这么多观众的逼视,不能表现地太欺凌百姓,于是不耐烦道:“那当然,我要的就是一个健健康康的女儿。珊珊醒了,我还留着你干嘛?” 马娉婷等的就是这句话,傅振汉话音才落。马娉婷便拉着帝鸿懿轩空出了好大一个地方,含笑看着刚刚走到他们身边的一身粉紫色西装的“男人”,笑着朝傅振汉介绍道:“正好,这位‘温先生’是一位医生,曾经我在路边不小心受伤的时候。她帮我看过伤口,给了我一管药膏。那叫一个见效神速。我想,让她来查看一下傅大小姐的情况,傅先生应该不会拒绝吧。” 傅振汉顺着马娉婷的声音望去,看见那个粉紫色西装“男人”的时候,轻轻抽了一口气,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不是……想着,他反射性地回望了一眼傅家大宅,然后怔怔地有些说不出话。 而那边马娉婷已经尽一切可能在和男装的温然打眼色,“‘温叔叔’,我今天好像有点闯祸,傅先生说我把她的宝贝女儿给气到了,我害人家昏倒了,我知道你医术是顶顶的,帮娉婷这个忙怎么样?” 一身粉紫色西装的“男人”温然很是符合她的“男士”身份,非常之高雅淡定,淡淡地看了马娉婷一眼,然后又瞥了一眼傅哲瀚怀里的傅珊珊,点了点头,刷的一声,就从西装口袋里,抽出随身携带的银针袋,半蹲在傅珊珊身边。 抽出一根最长的银针,温然才淡淡开口,“这根针要刺下去的是百汇穴,这应该是很能刺激人痛感的一个穴位,只要不是死人,受到那种痛苦,一般会马上转醒,但是放心,只要是真正昏迷的,这一瞬间的剧痛是感觉不到的。傅先生,请扶好珊珊小姐,我要开始下针了。” 像是没有看见“昏迷着”的傅珊珊额角不停流下的汗珠,温然轻轻弹了一下银针针声,“嗡”的一声响起,傅珊珊“昏迷着”的脸色更加苍白起来,嘴唇也不自觉地微微颤动起来。 到现在,把傅珊珊抱在怀里的傅哲瀚和一边站着的傅振汉看见傅珊珊这个反应,如果他们还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话,那他们的眼睛就都可算是瞎了。可是,这么多友人世家在场,就这么把傅珊珊喊醒,那不是自打嘴巴么? 从怔然中回过神的傅振汉觑了温然一眼,给他使了好几个眼色,恩威并施的样子,俨然是要温然想办法给他圆过这件事。 温然挑了挑眉,晃了晃手中的银针,作势要往傅珊珊身上扎去,傅哲瀚一只手便挡在了傅珊珊额头边,温然睨他一眼,这男孩子还真是个好哥哥啊,也罢,和傅家,她还有自己的计量,只要傅珊珊能醒过来,让马娉婷洗脱冤屈,就这样做做样子,轻轻放过想来,言先生应该不会觉得不够吧。 想罢,她只是随意地让其他人看似在傅珊珊身上扎了好几针,然后站起身子,缓缓开口道:“我给人针灸,一般效果都是立竿见影,傅小姐,既然醒了,就睁开眼睛吧,虽然你昏迷着我扎针你不痛,可是醒来话就不一样了。” 这话一说,一直在装晕的傅珊珊哪里还敢再继续晕下去,她是想恶整马娉婷出一口恶气不错,可是却不是要苦肉计啊,她可是看过医生给爷爷针灸时的样子,那针尖戳的人满身都是小孔,密密麻麻的,可怕极了,她才不要自己白嫩的皮肤上也多出几个针眼呢?这不是再给马娉婷她看笑话么。 于是,没几秒钟,晕倒许久的傅大小姐便缓缓苏醒过来,还呻/吟了几声,来证明自己昏迷的深沉程度。 温然一把收回银针,站到一旁,仍旧是那副和来时一样波澜不惊的样子,倒是让马娉婷一阵腹诽,这个平时直剌剌的温然阿姨,扮起男人来还挺像模像样的。然后,她转眼看向刚刚醒来的傅珊珊,朝着她关怀备至道:“珊珊小姐,你可醒了,刚才傅先生都差点把我给吞了,你有一个很关爱你的父亲哦,那傅先生,我的问题算是解决完了,傅大小姐醒了,我不用被你再寿筵完后留在傅家了哦!”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马娉婷笑着又看向傅振汉。 傅振汉这时候还能说什么,他就是真没想到马娉婷身后居然会有一个医生,一个连自己的父亲都要忌惮三分却还是忍不住合作利用的医学家族,要是别的什么医生,他刚刚大可以拒绝,可是温家的医生,他却要给人家面子,谁叫傅家很多事情上还要靠着这研发医学药物的温家! 于是傅振汉也只好憋着心中的那口郁气,打落牙齿混血吞,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那当然,珊珊既然醒了,没什么事情了,你当然不用留下。” 而旁观的一大群观众看着这一场落幕的有些平淡的戏剧,有些些微的不满足,这傅家的二少爷不是最威武雄/壮的么?怎么还没和人家过手两个回合,就自己先疲/软下来,突然觉得一阵没意思。 “没用的东西!”一声闷愤的低语,远远的,从傅家大宅之中一个落地窗边传出,那是傅家的大家长傅昀正拿着望远镜,监控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看见孙女和儿子吃瘪的场景,闷闷骂了一声。 放下望远镜,傅昀在床边踱了两步,想也不想就往门外走去,也该是他出场的时候了,不然,他那娇弱有余,谋略不足的孙女儿和那只有匹夫之勇的二儿子还不知道要给他丢多大的脸。 想起这一茬,傅昀就心烦,他们傅家这一代怎么就没有一个能够继承自己衣钵的呢?大儿子付振国太过正直,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孙子傅哲瀚又太重感情,关键时刻优柔寡断;二儿子那就是一个阴私很多,却搬不上台面的;孙女儿傅珊珊又被阎家那小子给迷了心窍…… 看来,这一切,还得靠他自己,想着,傅昀的眼神也是变幻莫测,那古蜀国秘宝如果真有什么传说中的特异功能是最好不过的了,如果不行,他还得另想办法。 烦闷的,傅昀快步向前场走去。 就这么一会儿,傅家大宅前又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里面有很多马娉婷不认识,但也有那么几个看过一眼就忘不了的,比如说她刚刚来上京之时,被邀请去阎家打高尔夫的时候见到过的一位阎家老者,现在也仍旧是那么显眼的一身暗红色功夫装,那时候好像是被阎誉叫做三爷爷,俞方爷爷好像叫他阎老三。 闫老三可不止一个人,他身边还跟随着一个全身黑袍,连脸面都给罩住的佝偻老者,阎誉看见两位老者,很快便向他们走去,毫无疑问,那他们就全部都是阎家人了,虽然看着那个黑袍老者,马娉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一时间有反应不过来。 正想着,一声,“婷婷!”轻扬的尾音和熟悉的音调让马娉婷很快忘记了刚才的纠结,抬头朝着向她走来的那个一身明黄衣裙的靓丽女子,笑着张开了小嘴,“卢老师,你来了!” 第一八五章 诱/惑的选择(上,6000+) 卢芳是和俞越一起来的,一袭明黄色单肩纺绸及地群和浅紫色的鞋尖衬得这个月来急剧瘦下来的卢芳身材更加纤细苗条,和深蓝色立领西装的俞越站在一起,女的靓丽、男的儒雅,实在是很亮眼的一对儿。 自打上次和氏珠宝联展上跌破人眼镜的“卢家家庭陷害案件”后,卢家人便鲜少出现在人群的眼光里,所以从卢芳入场起,便有不少人觑着她了,大多都是想看看卢家现在唯一可以称之为自由身的卢芳过得到底怎么样?是不是像想象中一样憔悴失落,夹着尾巴做人。 但本以为卢家已经风光不再的一部分人却看着卢芳如此精神饱满、意气风发的样子,心里都觉得不是滋味儿,可是再一看到卢芳身边的俞越,有些人就又讽刺的弯了弯嘴角,原来是傍上了俞家的大公子,怪不得卢芳一脸“春风得意”,看她上次那么义正言辞的样子,私底下估计也是“以/色/侍/人”吧。一向自诩清高的卢家人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也不得不这样嘛! 这样想的,其中便有好不容易才得到傅家支持,慢慢的朝上京四大家族末位缓缓上爬的和家一行人。 可是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卢芳早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卢芳,她改变了很多,更圆滑、外在更柔和,把所有的尖刺都收进了心底,挽着俞越的胳膊,微笑着面对一路进入傅家以来那些嘲讽、怪笑和不怀好意。 远远的就看见一身雪白的仿若天使的马娉婷正和帝鸿懿轩、男装的温然站在一起,身边还有一个让她十分眼熟的女孩子,来不及分辨什么,卢芳就已经出声呼唤了句马娉婷,一张美好纯净的笑脸在下一刻便映入她的眼帘。 拉着俞越快步走到马娉婷身边,卢芳一眼便瞧见站在对面的傅哲瀚、傅振汉和傅珊珊父女,对把卢家害的那么惨的傅家人。卢芳心底当然没什么好脾气,特别是这个曾经把自己的母亲玩弄在鼓掌之上的男人。 只是现在她却能够在俞越手掌颇有意味的轻按中很好地控制住怒气,看也不看一脸委屈的傅珊珊和有些无奈的傅哲瀚,朝一边脸上一个小小圆洞疤痕且一脸不愉的傅振汉微微点了点头,忍着心底的恶心淡淡道:“傅少尉,好久不见!” 当傅振汉看见来到身前的是卢芳的时候,脸上的疤痕也是隐隐作痛,他不得不再次想起自己的脸庞变成现在这个狰狞样子的原因,愤愤咬牙,傅振汉真相掌掴到卢芳那张经过妆点后容颜精致的脸上。让她也尝一尝和自己脸上一样的难看,可是在睨见一旁的俞越时,却狠狠忍下来这股冲动。脸色十分扭曲地扯了扯嘴,“原来是卢家的卢大小姐,我听说卢老爷子卧病在床,动都不动了,卢大小姐却能打扮地这么花枝招展地来参加我父亲的寿宴。这份孝心,我傅振汉自愧不如。” 卢芳听见傅振汉还有脸提起自己那植物人的爷爷,瞬间脸色一沉,这傅振汉完全是在贼喊捉贼!他傅家做的那些挖人心窝子的亏心事请,还有口来说道!顿时,有些怒、有些气就忍不住要喷薄而出。一只小小软软的手却在这个时候轻轻抓住了她的左手。清清甜甜的声音就像是在唱一首歌儿似的,瞬间就安抚了她那伤痛愤怒的心。 “傅先生,您此言差矣!”感受到卢芳陡变的情绪。马娉婷一把拽住卢芳的手,轻声插/话,“卢爷爷是被某些有着自私的奸人所害,才变成一个生活不能自理、无法思考的木偶的,如果他老人家有意识。最想做的应该是让害了他的那些人,一个个受到应有的惩罚。不说断手断脚什么的,起码也要变得和卢爷爷现在一样,变成连出恭都要人家帮忙才可以的植物人,你说是不是呢? 那些害人精,就是应该让他们对别人所做的事情报应在他们自身才对,我想,作为傅昀上将的后代,傅先生你一定也是个“正义正直”的军人,卢家老爷爷被坏人害成了那个样子,你一定会好好调查,然后亲手把罪魁祸首绳之以法,这样才是华人应该代表的正气,是吧?” 笑得十分甜美,马娉婷说的每一句话却都是在戳傅振汉的痛脚,把卢岳林害成植物人的就是傅振汉,马娉婷让卢岳林去缉拿凶手,不就是让他缉拿自己么?而傅振汉当然是不会这么做的,所以这话说的就是个笑话,而马娉婷本来也是把傅振汉当做一个笑话来说,就是为了膈应他的。 “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片子!”傅振汉听着马娉婷意有所指的这一番话,脸色瞬间暗沉下来,几乎是咬着腮帮从舌头缝里逼出的这几个字。 马娉婷却十分适应,拿着人家的恨意当表扬,“傅先生,真是过奖过奖,人家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只是正在朝那个方向努力。”对着敌人说话的艺术,就是要他气我不气,他骂我拐着弯骂,让他憋屈让他不如意,膈应死他。面对傅振汉,马娉婷此时是把这种艺术发挥到了顶点,看傅振汉那张青了又紫,紫了又青人的脸就知道了。 正当这一边再次陷入僵局的时候,一声苍老却洪亮的声音从傅家大宅门前传来,“欢迎各位来宾,欢迎各位友人百忙之中抽空为我这个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的老骨头庆祝我的七十二岁寿辰,说实话,我很感动也很开心,想我傅昀活了大半辈子,从一个基层小兵当起,一直到现在成为华国上将,说实话,都是大家对我的支持和鼓励,我非常感谢。 今天,咱们欢聚一堂,咱傅家没别的什么要求架子,咱都是大老爷们耍枪杆子的,所以,咱豪气,酒席宴会已经备好,舞池自助也各式各样,各位今天想吃什么。像喝什么,想玩什么,就都放开手脚,不要拘泥,开心就好,大家都请进吧!” 这一席响亮的话头,便把所有注意力在别处的宾客都吸引了过去,什么傅振汉、什么马娉婷、什么卢芳,一时间都被抛掉,站在那傅家大宅正中央的才是傅家的正主、大家长。才是跺一跺脚就能让上京震几震的大人物,也是大多数人今天来的目标,其他什么八卦、私闻。甩一边吧先。 而傅昀也是瞅准了这时候开口的,他刚刚下楼时,远远便看见傅振汉和傅珊珊这边的情况,眼见着俞越和卢芳也凑过去,深知自己的儿子那个暴脾气和直性子。脑子只拐一道弯儿就停顿下来的,只要是不耍枪杆子的时候,他哪里是那几个巧舌如簧的男人女人的对手。 一边是为了救傅振汉的场,一边更是为了转移大众的注意力,便气发丹田,提起嗓子大话了那一番。场上人瞬间注意力集中的样子证明傅昀的时机和策略都很准确。 话罢,傅昀便在门边迎着客人一一进场,寿筵寿筵。说白了,就是老人的生日,而生日是一定要有礼物的,而傅昀这位上将过生日,送上的礼物又岂能是地摊货或者一般商场能见得到的普通货色。想拉近傅家这门关系的,那人可是多了去了;就算是不想拉近关系。也不能选个水货得罪了人家,不求无功,但求无过么。所以各家各户在礼品的选择上也是费尽心思、绞尽了脑汁。 而这其中又有些脑袋比较灵活,眼睛比较晶亮,有去过和氏珠宝联展上看到傅家人为了那些价值不菲的翡翠一掷千金的样子的人,所以很有心机的选择了翠玉这一块儿的东西——什么东海珊瑚模样的红翡翠,什么绿色莹润的葫芦碧翠,什么浅紫色紫翡雕成的祥云贺寿,什么黄的透亮的翡翠明料雕琢的、仿造和氏珠宝联展上帝鸿懿轩拿出的那块圆圆玉璧……真是翡翠的盛筵。 傅昀看见这些投他所好,又是他急切需要的翡翠当然是心底满意,看着那些送礼地人的眼光也不由自主地温和了几分,见他这个样子,其他没有带来翡翠的世家众人可就深深扼腕了,恨不得为自己的眼不明、心不亮捶胸顿足。 很快,便到了阎家人一行人进场的时候,阎誉已经早早归队,站在了代表阎家出席的两位老者身旁,走到傅昀身前的时候,阎誉很是礼貌有加地喊了声,“傅爷爷,寿辰快乐!”傅昀也是做出一副十分慈祥和蔼的样子接受了。 而当傅昀的眼睛扫过闫老三再落到那个黑衣黑袍的老者身上时,就再也移不开眼睛,挠是镇定如傅昀,看见一个只在黑暗中和自己说过话、讨论过秘宝事宜的老者出现在亮堂的白天里,而且是作为傅家亦敌亦友的阎家人出现,他心里的震惊和恼怒不可想象。 傅昀原来以为,这秘宝之事,只有傅家人在探寻并且付诸行动,可是这黑衣黑袍的代表着阎家的熟悉老者却让他整盘棋上出现了一个最不确定的因素,到底是阎家派他来试探他傅家的,还是说是他自己想要背着阎家和自己合作,这其中的区别很大很大。 就在傅昀心底打鼓的时候,那黑袍老者像是看穿了他心底的忐忑似的,嘶哑着那副傅昀无比熟悉的破锣似的嗓音开口道:“傅上将也高寿了,我们阎家今日来可是为傅上将准备了两份大礼,第一份就是我手上这尊冰糯白翡做的玉树琼枝,”黑袍老者正说着,身后便有人立刻呈上了那份用红绸遮着面的一个成年女子高的巨大物什。 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黑袍老者示意傅昀亲自掀开这份大礼,傅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稳了稳呼吸,缓缓走到黑袍老者身边,在身边一圈圈宾客的注视下,“刷”地一把掀起了那块鲜艳的红绸。 现场先是深深的静默,分分钟后,“啊”、“哇”、“呀”,各式各样的惊叹声几乎是在红绸被揭下的那一刻悄然响起,那红绸之下竟然是一株以白糯色的高质翡翠雕琢而出的一棵白色翡翠树。 树身笔直曲劲,有着细细密密的天然纹理,树枝张扬外伸,枝枝晶莹剔透,树叶并不是一片儿一片儿的,而是一丝一丝的丝绦,以同质同色的糯白翡翠经过精湛的工艺“挂”在了枝干之上。那白玉翡翠树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盈盈的光泽,美丽的如同一个幻影。 “古诗云,‘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凤阁龙楼还有遗迹可循,可玉树琼枝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场景,我一直都在想象,没想到今天居然可以亲眼看见这玉做的树,玉做的骨。真是太美丽了!”在看见那莹白的琼枝玉树的瞬间,即使是在帝鸿懿轩的带领下看见过不少珍奇的马娉婷也不禁痴了痴,那样美丽的玉树。白的就像是冰做的肌骨,真是很美很震撼。 帝鸿懿轩看着那棵玉树,也微微点了点头,“的确是很美,看来阎家是已经做了什么决定了吧。居然下这么大的手笔就为了给傅昀祝寿,真是大方得很啊!” “言先生,你觉得傅家的当家人敢收下这份大礼么?”帝鸿懿轩话音方落,站在一边的俞越便面带儒雅的笑意,问出一个看似简单的问题。 “收和不收,那是傅昀傅上将的事情。我们这些外人哪里做的了他的决定。不过,俞校长倒是可以设身处地一下,如果是你。你是受还是不受?”帝鸿懿轩四两拨千斤,轻飘飘地就把俞越的微微刁难踢皮球似的踢了回去。 俞越看了帝鸿懿轩一眼,暗里做了个奇怪的手势,然后,两人极为有默契的心照不宣。但笑不语。 卢芳听见两个男人的说话,睨了眼那个让人望之就想独占的玉树。又回过神来看了眼马娉婷和温然,也提出了和俞越一样的问题。男装的温然很静默,并没有立刻出声。马娉婷倒是眼珠子一转,摊了摊手,才缓缓答道:“要是我啊,我就把这玉树先收下来,再送出去。” 帝鸿懿轩和俞越已经没再纠结这个话题,听着卢芳刚刚一问,马娉婷有这么一答,倒是又勾起了几分兴致,颇有兴味的等着马娉婷的说法。 “世上的珍宝,能够安然存在的只有不出世的那些,一但现于众目而且价值超过一个限度,那就必然不是一个人或者一个家族所能供养的起的,不论这家族有多大都不可以,因为家族的上头还有国家,它不需要逼迫也不需要强取,只要给出一个鉴定时间,愿意以国家的形式购得这份珍宝,藏于博物馆中,供国人观摩,这种荣耀与形式是一般人无法拒绝的。 而且有时候,对于过于珍贵的东西,觊觎的又岂止是本国内部的人,还有些国外的巨大势力在虎视眈眈,所以两相权衡取其轻,上交国库馆藏,一来可以保证这份珍宝的安全和自己家族的安平,二来也可以让更多的人欣赏到这份美丽,如果只藏于一隅,再珍贵的东西,久而久之,也会蒙尘、被人忘却,甚至其他人根本看不出它的珍贵,只有把珍贵的东西摆在属于它的地方,它的价值才能得到真正的体现。 而且,就算你手头不缺那一笔钱,可是拥有了这么大一个宝,可谁又能保证不是福兮祸之所伏呢?” “丫头,你真的让我一次次感到惊奇,女孩子面对美丽的事物,不是都想要独占的么?怎么你却还是能冷静的思考?”帝鸿懿轩缓缓思索着马娉婷的话,静静感叹道。 马娉婷摊了摊手,有些尴尬地卷了卷耳边的头发,迅速道:“这有什么的,那东西毕竟不是送给我的,我站在旁人的角度,当然比身在其中的人考虑的清楚,如果你哪天也送一个到我面前,我可就不保证自己能不能把持地住了。”吐了吐舌头,马娉婷有些不好意思了。 “婷婷啊,你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对不对?”卢芳好笑,点了点她的小脑袋,“不过能像你这样坦言说出来自己的舍得和不舍的人也不多,所以啊,你还真是个小灵精,语出惊人的小灵精!” “芳儿说的对,娉婷同学,俞校长我可是要谢谢你啊,每次都能把你的卢老师逗得那么开心。”俞越见卢芳明显已经脱离刚刚傅振汉带来的不悦,心情也爽朗许多。 马娉婷睨了俞越一眼,俏皮道:“俞校长,人家逗乐你的心上人,是不是该给我点奖励啊?” 俞越看了马娉婷一眼,叹了句“古灵精怪”,开口道:“什么奖励。只要是俞校长拿的出手的。” “奖励就是让我当你和卢老师结婚的伴娘吧!”语不惊人死不休,施施然马娉婷说出了这句话。 卢芳的脸颊顿时就红了一片,而俞越则是怔楞了一会儿,然后瞥了眼身边难得红着脸的卢芳,脸色有些苦:“娉婷呦,你俞校长我可是举一百个手想把你卢老师娶进门的,那时候你想当什么自己随意选,可是首先是不是应该帮俞校长把你卢老师给劝一劝。” 马娉婷听见俞越这么说,故意露出一个惊惶的神色,望向卢芳。“啊?卢老师,你不愿意做俞校长的新娘哦,你不喜欢他哦。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你说年轻吧,俞校长真不年轻,你说浪漫吧,他也没什么浪漫因子。你说…… 这么说来,你还是不要和俞校长在一起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棵树,我以后再帮老师你挑好的吧。”像是没有看见俞越陡然拉长的一张臭脸,马娉婷还嫌不够似的继续。“来来来,咱别和俞校长站一边了啊,手也放开。这人家看见,不是拉低了老师你的行情么?”说着,马娉婷就作势要走上前拉开卢芳和俞越两人握着的双手。 可是那两只手却是握地很紧,或者说,俞越把卢芳耳朵手握地很紧。一点不放松。 良久,像是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卢芳伸出左手抓住马娉婷那只捣乱的小手,咬了咬唇,轻声道:“婷婷,其实,你俞校长没有你说的那么差,他对老师很好的,他不年轻,但是也不老,男人三十而立,他有属于他的魅力;他不浪漫,但是他对老师有一颗真心,这么多年来,他没有和一个女人玩过暧昧,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如果说,这辈子,真的要嫁一个人的话,我相信,俞越是我最明智最美好的选择。只是现在杂事太多,老师真的没有办法去集中精力想着婚姻,如果可能,等着所有事都一个完整的落幕,老师一定会让你当老师的伴娘。” 随着卢芳的叙述,一旁的俞越脸色早就已经又臭便香,由难看便笑意了,当卢芳最后一个字刚刚落之时音,身边那个宽广有力的男性怀抱便一把环住了她,动情地喊着:“芳儿,我终于等到你开口了,我很开心。” 伸手回抱那个有力的臂膀,卢芳很安心,“对不起,越大哥,我一直都让你很不安吧!” 马娉婷微微笑了,看着亲密地抱在一起的俞越和卢芳,眼里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喜悦与怅然,轻轻靠在帝鸿懿轩身上,淡淡开口道:“爱情真是件美好的事情!能够找到和自己相知相爱的那一个人,是一种幸运呢!”帝鸿懿轩,遇见你,喜欢上你,我相信,是我一辈子最值得庆幸的事情。 最后一句话,马娉婷并未说出口,但她表达出的依恋已经让帝鸿懿轩充分感受到了她的心意,伸手环住身边小人儿的腰,帝鸿懿轩笑着道:“所以,你才故意逼着你的卢老师向俞校长表明心迹么?”话间,他不忘轻轻瞥了眼站在一边看着俞越和卢芳紧紧相拥,身体已经有些僵硬的温然。 马娉婷却并不知道温然对于卢芳的感情,理所当然地颔首道:“是啊,俞校长一个人挣扎的不是太可怜了么?爱情可是两个人的事,只有双方都能精心呵护,都能明白彼此的心,才能一直走下去。” “咳咳!”就在这温情美好的一刻,一直充当透明人的王纭实在是忍不住了,“我说马娉婷,感情的事情待会儿再叙啦,你们快看,对于那棵翡翠玉树,傅昀上将好像已经有了决定。” 王纭这一句提醒,让刚刚沉沦在温情中的几人乍然惊醒,目光直刷刷地就往场中央望去。 第一八六章 诱/惑的选择(下,6000+) 那颗糯白色的一人高的翡翠玉树就那么婷婷立于傅家大宅进门处的广场上,那莹莹玉色,散发出诱人的光泽,震撼了每一个来为傅昀祝寿的世家族人,傅昀也不例外,即使傅家并不缺钱,可是说文化底蕴,傅家比不上俞家和卢家;说到玩弄珍奇,傅家又比不上阎家和和家,如果不是傅昀的确坐上了华国上将之位,拥有了军事上的绝对权力,傅家当年也不可能成为上京第二大世家。 几乎是怔楞地看了那颗巨大的翡翠雕琼枝玉树半晌,傅昀才缓缓压下心中的震惊和欣喜,掩盖住眼底强烈的占有,看向站在眼前的黑袍老者,作势客气的出声道:“这份礼物,真是太贵重了,阎家如此客气,傅昀哪里承受的起。” 黑袍老者嘶哑着嗓子嘿嘿一笑,那刺骨刮耳的声音,尽管是在这样明亮阳光的白日里还是让人感到毛骨悚然,“贵重当然是贵重,就是不知道傅上将满不满意我阎家送上的这份礼物,受不受咱们阎家这份意?” “这……”听着黑袍老者的话,傅昀微微转动眼球,往黑袍老者身边站立的闫老三和阎誉觑了一眼,只见这一老一小都是十分安静地听着黑袍老者说话,就连一向脾气不太好的闫老三都没出一个大气。看来这从不在自己面前露脸的黑袍老头在阎家的地位不低啊!见到这种状况,傅昀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满是褶皱的老脸上陡然就开出了一朵菊花,笑着朝黑袍老者拱了拱手,苍老的声音此时十分爽朗、洪亮,“既然是阎家家主的一片心意,如果傅昀一再的推辞,也未免太不识抬举,既然阎家如此看重我傅家。那傅家也自当投桃报李,假如有用得上我傅昀这把老骨头的地方,我这也不好推辞了。” “傅上将,客气了,咱们阎傅两家,本来就是在两个不同的领域,既然都能位于人前,假若能够通力合作,那也算是一桩大好事。”这次开口的是一身红色功夫劲装的闫老三,有些难得的。一向高傲自恃,除了自家人谁都不入眼的他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客气的话,倒是让傅昀有几分诧异。 不过也就是瞬间的事情。傅昀便恢复了镇定与笑脸,让管家带领着佣人和警卫抬起珍贵巨大的玉树琼枝雕件率先进了大宅。 不过这还不算完结,就在这份烫手的礼物收下,傅昀正准备请阎家的两老一少三位贵宾进入大宅的时候,黑袍老者陡然又道:“咱们阎家这次的诚意十足。一份礼物并不足以代表咱们对傅上将高寿的祝贺,还有第二份礼物要送给上将你,不过这件礼物无法拿在手上或者摆在地上,稍等片刻,入宴后会有很多时间,我会挑选一个适合的时机把这份礼物呈现在上将你和各位宾客面前。上将应该不会介意吧?” 礼物,当然是多多益善,虽然看不着莫不见不知道的感觉让傅昀有些不安。但是想到那棵“玉树琼枝”所代表的价值,还有自己在让海英部队布下的重重防守,傅昀的心便安定许多,不管这黑袍老者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在他傅家如此重兵布排之下。量他也不敢掀起什么风浪。 这么一想,傅昀便安定许多。哈哈大笑道:“看来今天我老头子收礼物是要收的个盆满瓢满了,听着老人家你这句话,我可得好好等着阎家家主给我的第二重惊喜了。” 话罢,互相点了点头,傅昀终于是把作为阎家代表的三位客人给请了进去。 有了阎家那么夺人眼目、价值不菲的“玉树琼枝”白玉翡翠雕件,后面的很多来宾再拿出自己的礼物之时,给人的感觉就是平淡如水了,既没有什么大的惊喜也算不上多掉面子,能那么大手笔的,上京世家里,除了阎家,应该找不出第二个了吧,毕竟又不是谁家都和阎家一样,那财富的聚积已经成为数字的增长,只需要想着怎么花就行,而不需要再想着怎样开源。 羡慕嫉妒恨,最多的应该是羡慕吧,因为阎家在众位商业世家人的眼中早已经是上京巨擘的存在,不是没有想要赶超的,而是当你真正去追逐的时候,才会发现,你和人家的距离,实在隔得是不止十万八千里。 马娉婷看着由初始的喧嚣到刚刚安静下来的场景,不禁瞥了瞥唇,“这些人是怎么了?突然一瞬间就沉默地跟个什么似的,要说刚刚那‘玉树琼枝’雕件的影响力也不至于大到这种地步吧,这物件都被搬走了,这些人难不成还没回过神来。” “不是那棵玉树让这些人沉默,而是阎家强大的财力以及刚刚的表现,让这些人望而生畏。”帝鸿懿轩勾起马娉婷颊边一缕黑发,缠绕在自己修长的指上抚弄两下,声音疏淡道。 马娉婷不解挑眉,“为什么是望而生畏,你干嘛不说他们自愧不如呢?比财力,阎家的确是大佬,可是这在场的人,谁家里缺钱啊,哪至于像你说的那个样子。而且,我觉得阎誉他们的生活虽然很高端很奢侈,但是有钱人家嘛,这些享受不都是正常的么?帝鸿懿轩,你可别告诉我你不是哦,我不信的。” “你这个小灵精,”帝鸿懿轩闻言伸手刮了刮马娉婷的小鼻子,淡淡一笑,“丫头,这并不是生活质量和享受的问题,这是上京第一大家阎家和上京第二大家傅家在加紧合作的步伐。刚刚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表明了阎家对傅家已经主动伸出了那只‘友谊’的手,而傅昀的表现也已经可以看出他早就乐见其成。 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阎家和傅家一旦结合会有什么后果,而这个后果,是上京其他世家一点都不想看见的,即使依附于阎家和傅家的世家也不愿意主家过于强大,因为主家是会不断扩张的,扩张就需要吞并。这怎么能不让其他人望之生畏。” 马娉婷当然理解帝鸿懿轩口中的所说的事实。傅家军政大权在握,而阎家又有巨额的财富累积,如果傅昀以前想要做什么,还觉得后劲不足的话,有了阎家这个经济助推器和补助者,就相当于解决了傅家的后顾之忧,傅昀再想做什么就会更加容易和直接。 “所以阎家这算是在助纣为虐喽。”半分钟后,马娉婷喃喃了句,却立刻又出声道,“其实。还是利益诱人罢,傅家手上有阎家想要的东西,阎家手里也有傅家想要的东西。既然两家都想从对方那里获得助益,那么联合起来便是最好的方式。” “丫头说的不错。”帝鸿懿轩淡淡颔首,和马娉婷一起缓缓往前走去。 卢芳和俞越刚刚已经先他们一步看见了后到的俞方和付月眉,便就先走了过去;王纭也要和自家兄弟们一起送上贺礼,也先回自己的队伍了;而温然是单独一个人率先走进了卢家大宅。她并未当场送给傅昀什么寿礼,而傅昀不但不生气,还满脸笑意地请她进去了。 所以此时也只有马娉婷和帝鸿懿轩被落在了后面,刚刚好可以说一些敏/感的话题,一番对谈过后,他们便安静地走到了卢芳和俞越身边。当然这时候队伍里又多了俞家的大家长俞方和俞家新晋二小姐付月眉两人。 看见付月眉的那一刹那,马娉婷就认出来她就是上回那个和氏珠宝联展拍卖会上硬是想黏上帝鸿懿轩的那个粉色鱼尾裙女人,虽然付月眉今天穿的是一袭和上次轻熟风完全不同的紫色系紧身晚礼裙。画的也是一个成熟无比的装,可是对于她的长相,马娉婷却是难以忘却。 女孩子在面对一个想要或者曾经想要抢夺自己喜欢的男人的对手,怎么可能记得不清楚嘛,所以一把拽住帝鸿懿轩的大手。另一只手拽住俞方的袖子,马娉婷微微嘟起小粉唇。瞬间童龄化的开始呛声,“俞爷爷,你来迟了哦,婷婷等你好久了,可是这位紫色裙子的伯母,我不认识耶,是俞爷爷新请的看护么?看她搀您的手法,根本不职业嘛,俞爷爷干嘛花这个闲钱。” 这一番稚言稚语听在付月眉耳里,是怎么听怎么刺儿,立刻,她也发挥了回到傅家后那那每日见长的大家小姐脾气,冲着马娉婷就是一顿炮轰,“我说你这个小不点,还没断奶是吧,怎么就跑到这大人的场合来了,看看你,还牵着以为大帅哥的手,不是自己的爸爸丑的不能见人,就跑到外面来硬扯上好看的男生吧? 还有,我这气质、这容貌,看起来哪一点像是伯母?告诉你,我可是俞家的二小姐,你恬不知耻地牵着手的老人家是我的亲爷爷,你觉得和我的爷爷撒娇,我爷爷是站在你那边还是站在我这边呢?别不在量力了。 看护,你是希望我爷爷生病啊,告诉你这小不点,我爷爷身体坚朗的很,根本不需要看护,看看你,从小眼神儿就不好吧,快回去找你爸妈给你治一下,这小来,人家还觉得你傻得可爱,可是长大了傻子就是傻子了,懂不懂,小丫头!” 一向,马娉婷在和人的辩论中都是压倒性的胜利,可是现在突然间眼前这个女人那三寸不烂之舌说出的一字一句,却让马娉婷有些招架不住,当然,并不是说她受了多大的委屈,而是,她震撼于付月眉给她的事实——这个在和氏珠宝联展上想要抢走抢帝鸿懿轩的女人竟然就是俞家最近找回的民间遗珠!这是不是也太巧了? 听见付月眉对马娉婷的一阵辱骂,帝鸿懿轩瞬间就皱起眉头,眼神也由和煦猛然凛冽地看向这个紫色裙衫的女人。 被帝鸿懿轩那冰冷的眼神盯地一颤,付月眉眼睛往冷意出发点一瞟,看见帝鸿懿轩精致脸庞的那一瞬间,陡然记起了何氏珠宝联展上她出丑的那一幕,余光再次向此时有些呆怔的马娉婷瞥了眼,她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个容颜打扮都不俗的小女孩应该就是上次那个站在这个气质不俗的男人身边的面具女孩了。 就是这两个人,害她和和家小姐和玉的那笔大生意没做完,又反被威胁给傅家做事情,不然她现在用的着这么苦逼么?天天想着法儿的折腾,她自己也快疯了。也快分不清楚,那些脾气、那些话语,到底那些是故意为之,那些是真心澎湃。 “这位小姐,言先生是一位绅士,所以他不好和你一位女士计较,但是,很不好意思,我是一个女人同时更是你刚刚辱骂的女孩的老师,我有必要和你申明几点。第一,你一个大人和小孩子计较,很掉价;第二。婷婷和她的亲人是我见过的最温情的一家人,请你不要随意诋毁;第三,言先生和婷婷的关系,不是你这种局外人能够了解的,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就请不要乱说话;第四。你的行为真的让我很难相信你是俞家的子孙,我不得不说的是,除了外貌有些神似之外,你的长相和俞老爷子差太多了,你的性格也和俞越、俞汐差远了。” 见马娉婷被付月眉言辞打击,站在一旁的卢芳再也忍不下去。终于挺身而出。一袭明黄色的装扮把她衬得十分耀眼,付月眉的眼睛有些无法直视。 但是,当付月眉瞥见俞越的环住卢芳腰身的手掌时。不用看对方的样子,她也立刻了然站在面前刚刚出声的人是谁,嘲讽的笑了笑,她再一次不客气地开了口,“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家破人亡的卢家大小姐。不知道卢芳小姐怎么还能这么若无其事的出现在这种公开的场合?我记着,和氏珠宝联展那会儿。你可是亲手把自己的亲妹和亲娘都送进了监狱。‘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就是不知道,卢芳小姐这次又想让身边的谁倒大霉了,说实话,我都有点替大哥你担心,这种连家人都不然过的女人,当你的枕边人,晚上睡觉的时候,大哥你难道不会觉得脖子凉么?” “你……”卢芳被戳中最痛处,胸脯一起一伏地盯住说着伤人的话,可面上却是一脸无辜的付月眉。 “付月眉,你闹够了没有,芳儿是我内定的妻子,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在家里闹腾也就罢了,在这公众场合你是想让俞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么?”一手拍着卢芳的背脊给她顺气,一边眼睛紧紧盯住付月眉,俞越的口气现在可没有在俞家那么容忍和乐,谁让付月眉要惹卢芳不舒服呢?但他也把握住了那个度,并没让付月眉难堪。 付月眉无所谓地看了俞越一眼,耸了耸裸露的双肩,“大哥,我说这些可都是为了你好,你爱听不听,反正我又没说错,卢芳小姐自己做过的事情,她自己最清楚,我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已。而且,我怎么就丢俞家的脸了,俞家的脸面都是爷爷给撑起来的,我怎样做有什么要紧的,反正人家也就只能说什么丑小鸭就是丑小鸭,就是变成白天鹅,那股子卑怯意味还是摆脱不掉这之类的,我都习惯了,还怕什么。” “你怕的就是别人不关注你、不在乎你,你想要的也只不过是靠着你的这种欠扁的脾气起引起别人的注意,即使是让人讨厌的印象,起码,大家眼里都还是会有一个你,起码,你可以当一个坏女人,而不是一个被遗忘的女人。”付月眉话毕的下一刻,马娉婷那不再装嫩装小的清淡嗓音传入身前几人的耳中。 付月眉听见这句话后,心脏一缩,眼瞳一紧,扯起一抹笑容,瞟了眼马娉婷,“我不懂你这小不点在说什么,别自以为是了,让人觉得很可笑。” “不论我可不可笑,我都觉得你向我、想卢老师、想俞校长所表现的敌意实在是太刻意了,刻意地就好像你是在扮演另外一个人一样。我也只是看过几本心里著作,算是对这方面有些了解,可是你到底属于什么症状,我倒是判定不了。不过,也许你根本就没病,本来就是故意的也说不好,对不对,付月眉小姐?”最后一句,马娉婷不过随意猜测而已,却让付月眉的身子陡然僵硬,虽然她瞬间就恢复过来,可是刚刚那不自然的样子却是同时落入了眼神发冷的帝鸿懿轩和一直默不作声、静观事态发展的俞方眼中。 见付月眉这一次没有再开口堵自己,马娉婷点了点一边的脸蛋,十分可爱的说了句,“其实,你长的不丑,还蛮漂亮的,但就是很像一个专业护理员,就算是穿上晚礼裙,也真的好像!”这句话算是对付月眉最初谩骂自己的回敬,话罢,马娉婷也没再多嘴,因为,已经到她进傅家大宅的时候了。 转头迎面看向脸上挂着似乎是十分开心的笑容的傅昀,马娉婷立刻回以一笑,拍了拍小小的软手,和阎家先前送礼的场景一样,两名健壮的男人抬上来一个高度宽度都不逊色与阎家那颗琼枝玉树的物什,也是大红色的布料蒙着盖头,让人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 马娉婷也同样向傅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嘴边挂上甜甜的笑容,脆声道:“傅昀老先生过大寿,我当然要送大礼,因为我卢老师呢现在是俞校长的女朋友,所以她就算是划在俞家那份礼物里面,我是‘弟子服其劳’,和言懿轩两个人呢,这次就代表卢家,为傅上将送上生日大礼,这是以卢家最后的财力物力所打造,就为了这份礼物,连卢家那所大宅子卢老师都做主抵押出去了,这份诚心诚意,傅上将应该是很感动吧。” 马娉婷那甜美的微笑看在傅昀眼中却是碍眼至极,听见她说卢家那个大宅居然被抵出去的时候,那双眼睛瞬间就瞪圆,狠狠一瞥被自己救场后灰溜溜的回到自己身边的二儿子傅振汉,而傅珊珊因为看见阎家人已经进大宅了,所以早就跟着进去了,这时候也只有傅振汉一个人承受傅昀的破坏光线了。 可是傅振汉也冤枉啊,那房契都还在自己手上呢,这卢芳是怎样把那老宅子抵押出去的,他还等着说傅昀的生日后,再带人去卢家一趟,把房契地契还有卢家的学院彻底接手过来,怎么他还没行动,卢芳就先动了? 委屈而又不解地看向傅昀,傅振汉并不知道自己那张受伤后更显狰狞的脸庞做出那种表情的杀伤力,挠是镇定如傅昀,也差点没忍住想一巴掌甩过去,那就是一张十分欠摔的脸,最后,只有眼不见心不烦,转眸又看向一脸天真无邪的马娉婷。 虽然和氏珠宝联展上已经看见过这小丫头的伶牙俐齿,可是今天来的这些人里,没见过这小丫头片子的也多,只好极力地轻言缓语道:“怎么好意思让卢小姐那么破费,我知道卢老头他现在情况不怎么好,总要有个栖身之所,你们怎么轻易地就把房子给抵押出去了呢?真是太鲁莽了。” 马娉婷挥了挥手,“谢谢傅老先生的关心,我和卢老师都不是在乎这些身外之物的人,只要能让咱们想让他高兴的人高兴,咱们就心满意足了。您要再客气,就是不肯接受我们的一片心意,那么我们那里还有脸面来吃您寿筵酒,干脆离开算了。” “这……”傅昀听着马娉婷一番恳切言辞,越听越诡异,这小丫头片子和那卢芳两个可是被自己持枪挟持过的,虽然最后溜了,可是对自己的印象应该不会是爱戴吧,居然还会送一份大礼给自己?觑了眼那和阎家刚刚送到玉树琼枝一样,被红布遮住的那件礼物,心里不禁打起小鼓。 “傅老先生,您真的不喜欢我们送上来的礼物么?就连看一眼都觉得污了你的眼睛么?”说着,马娉婷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要落下泪珠子。 这大寿的时候掉眼泪可是很晦气的,而且这众目睽睽之下,再怎么看,都像是自己把这小丫头片子给弄哭的,忍了忍心中的恼意,被逼着走到那块红布遮着的大物件旁边,傅昀伸手用力拉去…… 第一八七章 给你送“钟” 那银光闪闪的刺眼事物落入众人眼中之后,现场一片寂静,比刚刚见到阎家所送的琼枝玉树的时候还要安静地多了——这的确是一件精贵的物什,一米多的高度,半米来宽,以纯银打造。 这物件身躯模拟着树枝的模样,底座如同树木虬劲的根系,却并非树根的棕黄,而是白亮的银色,十分耀眼;树身也是妖娆弯曲,从底座分叉成两根细致的树干,相互缠绕,蜿蜒向上;银质的树身上长出银质的榆钱叶,充满了财气;一边的树枝顶端还有一只真银的小鸟立于枝头,圆圆鼓鼓的银色眼睛紧紧的盯向另一边枝干上一个圆圆的大大的银盘,一眨不眨。 那银色的宽广圆盘可谓是这精致的能够称作顶级艺术品的物件的点睛之笔,那纯银的外壳中包裹着两根用高质玻璃种翡翠打造的细细长长的两根针,一长一短,一走一停,圆盘脸上还有十二个小格子,全是用黄玉所雕琢,那两根长针便不停在哪十二个小格子里一急一缓静静走动着。 这外观,这材质,这工艺,无一不是花费了大价钱精心制作的,要是平时大家看见了一定是惊叹加向往,可是这个时候,即使有人惊叹于这物件的美轮美奂与无暇的雕工,在场却没有一个人敢赞叹出声。 如果非要追究一个为什么的话?那这物什的真正称呼就是答案,它是一口钟,一口高大的、美丽的钟。只需要这一项,什么纯银打造,什么黄玉加身,什么高质玻璃种翡翠等等都可以被瞬间抛掉,而一场盛大的寿筵上是不允许出现一口钟的。 但是这不被允许的一项却偏偏被马娉婷给做了出来,而且还做得理直气壮。没有丝毫不对的自觉,更是让在场的宾客感到一股诡异的气氛。 傅昀在扯下红布,看见那口精致美丽、价格不菲的坐钟之后,微微一愣,立刻便反应过来,想到这送钟的含义,心里那股燎原的大火腾地就被点着了,含着杀气的厉目顿时就往马娉婷身上一扫:他真的很想掐断这个滑不留手的小丫头片子的脖子。 想他傅昀坐上华国上将这位置这么多年来,还没有那个人感光明正大地和自己作对。而这小丫头片子,先是从自己手上堂而皇之地溜了一次。把自己想要的那块玉璧给弄走了。不但不躲着自己,这次居然还变本加厉地在他的大喜日子里给他送了这么大一口钟,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挑衅。 刚刚他不好和这小丫头片子发作是因为她是客人。他是宾主,他想要维持所有人眼中那个爱护人民、宽阔胸怀的傅昀上将的形象,可是到了这时候,这小丫头既然不怕死地主动送上门来给他开刀,他又怎么能不满足她的愿望呢?现下这种情形。于情于理,都是这小丫头片子的错! 故作沉吟片刻,傅昀缓缓出声,声音低沉含怒,那份常年处于上位者的威压更是让静默的现场变得更加安静,有些胆小的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你这小姑娘,送这份大礼给我,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心底对我傅昀是恨得不能再恨了。还是说你太爱戴我,所以才想到要给我‘送钟’?” 马娉婷并没被傅昀的威压所震慑,她最大的本事就是无视气场气氛,自说自话。所以此时很是自如,右手俏皮可爱地轻轻点动一边的白嫩脸颊。那樱粉色的小嘴吐出一连串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啊呦。傅老先生怎么这样懂得我的心意,我对您的敬仰那真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好比那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古人都说,那英雄是出少年的,可是自从见到上将您,我才知道什么叫做‘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什么叫做‘宝刀不老、雄风依旧’。经天纬地之才,定国安邦之智都不足以形容您的睿智果敢,英俊潇洒;那三国时期的卧龙、凤雏两位不出世的鬼才都比不得上将您的万分之一,佑我大华国,持枪耸立天地间,那高大挺拔不屈的形象说的就是上将您啊! 我华国得以有上将您这样的大英雄,实在是国之幸也,民之福也,怎么能不叫人喜极而泣、肝脑涂地……” 大吹大擂了傅昀一番,当在场的人都被那一句句一声声颂词弄得有些摸头不是脑时,马娉婷话锋一转,两手朝着她让人搬上来的那口精致大钟摇了摇,才又道:“所以,送上将你一口钟可是表达了我对上将您无以言表的中心的敬慕——钟,是时间的浓缩,是时间的足迹,是时间的长河记录者,我送您的钟,恰恰是因为只有它能够浓缩上将这一辈子的卓著功勋,只有它能够代表我对上将的瞻仰之情啊! 难道上将、上将竟然是根本不喜欢我送你的礼物,也根本瞧不上我一个小女生对您的仰慕和崇拜么?我的心意就那么让上将您难以接受么?”说到最后,马娉婷抽了抽鼻子,趁着傅昀不注意,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腰身,疼的眼眶直泛红,然后才唯唯诺诺地看向傅昀,把一个娇弱女生的形象扮演的入木三分。 一旁的帝鸿懿轩任由马娉婷自由发挥着,可饶是早已经习惯马娉婷古灵精怪的他听见刚刚那一番“深情表白”也不禁浑身一颤,眼神古怪地睨了属于自己的小人儿一眼,他怎么就没发觉除了口才好以外,这小丫头的汤也熬得很好啊。 连帝鸿懿轩如此强大的定力都有些受不住,更不论其他人了,卢芳和俞越只能愣愣地看着马娉婷,而先前把马娉婷喷了一头的付月眉听见那一番话后,全身鸡皮疙瘩都浮了出来,她深深看了眼马娉婷,这时候才真正明白,马娉婷刚刚是根本不想和自己争,要是她真想和自己吵,有的是言辞把自己堵得没法开口,此时站在马娉婷对面已经将近呆滞的傅昀不是最好的证据么? 傅昀怎么都没有想到这站在面前的小丫头片子居然瞬间就把一件本来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给转了个面,这人在大寿的时候送钟那可是大不吉利,“送钟、送钟”不就是“送终”么?可被这小丫头片子那片舌头一动,却是字字句句都是在为自己好,句句字字都是她的一片冰心。 如果她没开口前,自己和她生气发威还是一件符合情理的事情,可是,她开口解释了,还说了那么大一票恭敬华丽的语句,自己这个寿星要是还和她一个小孩子计较,岂不是要让着在场的众位笑他傅昀没有度量么?所以,他就只能再次放过这滑不留手的小滑头么?他可不相信这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片子不知道寿辰送钟的大忌。 这时候的傅昀就好比老脸被人打了一大拳头,却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还得合着嘴里的血一起往下咽,他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马娉婷,你难道不知道给过寿的人送钟是不吉利的么?”正当傅昀绞尽脑汁不想轻易放过马娉婷却又碍着众人的脸面的时候,早先默默消失的傅哲瀚这时候确实突然从傅昀身后走出来,站到马娉婷的身前,定睛看她。 傅哲瀚的眼神很奇怪、很复杂,看着马娉婷的样子很认真,那粉嫩微圆的小脸,那淡淡粉色的樱唇,那乌木似的高挑的眉峰,那小巧的服帖的鼻子,那偏大的柔软的据说是有福相的耳垂,那乌溜溜、白净净的双眸,那微微撇唇、喊着委屈的表情,那泛红的眼眶,所有的所有都让傅哲瀚觉得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遥远——很久很久他都没有好好看过她了。 自从当年在A市去接姨姥姥杨君如时候的那一别,他和她,好像就变成了两条交叉线,过了那相交的一点后,就再也无法相遇:她第一个见到的人,不是他;她第一个有好感的人,不是他;她想要倚靠的人,依然不是他。 看见马娉婷身边的帝鸿懿轩时,傅哲瀚就深深感受到了这个事实,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不作出任何努力,就看着自己姨姥姥心疼入骨、无法忘却的这个女孩投入别人的怀抱;不甘心,让自己第一吃瘪就无法忘记的这个女孩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明白就转身离开,真的不甘心。 所以,当已经走进内室的傅哲瀚远远看见自家门口自己的爷爷和马娉婷的争执的时候,便不由自主的迈步走过来;当听见马娉婷那一番如泣如诉的敬仰爱戴时,他既是好笑又是好气;等最后她明明红着眼眶,却从指缝中露出那一线黑白的大眼觑着一脸烦躁为难的傅昀时,他便忍不住替自己的爷爷出了声。 可是有几分是为了爷爷傅昀,有几分是为了马娉婷,傅哲瀚心里却是分不清楚。 第一八八章 吃/瘪bie(6000+) 睨着傅哲瀚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不速之客,马娉婷心里淡淡扼腕,这傅昀正纠结着,傅哲瀚突然冒出来干什么?难道是来为他爷爷撑腰不成,就是不晓得傅昀做的那些子亏心事情,傅哲瀚是知道,却同流合污,还是不知道,被蒙在鼓里。 要是后者,他这时候掐断自己的话,马娉婷还能稍感安慰,要是前者,马娉婷只想说十个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傅家人果真都是面善心狠的,为了自己的利益别人的命都不是命,别人的家也都不是家。 就是不知道杨奶奶回到傅家后到底过的好不好,这样一个吃人的傅家怎么会养的出杨奶奶那样和蔼慈祥而又温柔的人,难道是基因突变不成?想着想着,马娉婷的思绪陡然飘远,忘记了自己正面对着一个巨大的战场。 傅昀刚刚正被马娉婷掐中了痛处,想说又不能说,可傅哲瀚这一句话却是陡然给他解了困,要知道他作为一个老人,一个上将不好说的话,可是傅哲瀚是自己的孙子,同时又是一个和这马娉婷一同上课的同学,对于马娉婷这个小丫头片子,傅哲瀚应该是很有发言权的,只要他证实马娉婷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刻意的,他立刻就可以出手,让这小丫头片子在上京圈子里呆不下去。 他这些天,看来还是太心软了,太不在意这些在角落里蹦跶的了,不过不要紧,很快,等他凑齐了那几块残图,整个上京乃至华国都会是他的囊中物,到时候,他是不会介意给这些蚂蚱喷一喷杀虫剂的。 “马娉婷。我希望你收回你送的这份礼物,向我爷爷道歉!”就在傅昀心思百转千回的时候,傅哲瀚果然不负他所望的对马娉婷直言道。 面对傅昀,马娉婷可以用小孩子撒泼、撒娇、耍无奈、装无辜的招式,因为傅昀是大人,她是孩子;可是面对这个只比她大个两三岁的傅哲瀚,她却只能另谋他法,轻轻放下搁在眼睛上的双手,露出微红的眼眶,她微微咬唇。“傅哲瀚,我是真心实意向傅上将贺寿的,这份以纯银浇筑的座钟是请一位隐居的艺术家亲手设计。再又高级工匠专程打造,每一片枝叶都是我和言懿轩对傅上将大寿‘最忠诚’的祝贺。 如果说,我的这份心意,真的无法让你和傅上将明白,那就算是我白费心思。自作多情了吧,都不讨主人家的喜欢了,我哪里有脸皮留在这里,我这就走,带着不受你们喜欢的礼物走!” “等等,不许走!”见马娉婷踢脚拉裙就要转身。傅哲瀚匆匆出声,他并不是要敢马娉婷离开,他……他希望她能看到他。可是现在的情形明显没有按照傅哲瀚想象的轨迹走,微微握了握拳,傅哲瀚喊住马娉婷后,再次开口道,“你送这口钟。真的不知道它所代表的的意义么?” 马娉婷本是作势要离开,却听见傅振汉陡然改口。心里也是奇怪,可是后一句问话,却让她勾起了唇角,再次转身之后,露出的却又是一张迷惘的脸庞,“我送这口钟,当然是因为它贵重又好看啊,很符合上将‘爱国爱民’的气质,所以才这么选的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意思。 我可是一片诚心,就为了这份礼物,连卢家的大宅都算进去了,这样子的诚意,难道还不足以表达我们对上将,对傅家的善意么? 你知不知道,这只巨大的座钟,是纯银所打造,一般在市面上根本就不可能流通这种银;那块圆盘大钟,那里面的两根指针是用有市无价的纯种玻璃种翡翠雕琢,你知道要用明料雕刻出刚刚好的两根比例协调的指针有多不容么?更何况还要在上面打上小孔又不能让它破碎,又有多困难。还有那十二快规整的黄玉,那可是极品的鸡油黄,水头、颜色都是黄翡翠之中的王者! 就算是要以经济价值来衡量宾客的轻重,难道这么贵重的东西还不够值我走进傅家的门票么?即使是不能想对待阎誉他们家那样和颜悦色,至少也别让我如此难堪罢。说要我走的是你,说让我留下的还是你,傅哲瀚,难道傅家权大势大,就可以这样欺负上门祝贺的宾客么?” “我……”我没有!听着马娉婷哽咽委屈的语气,傅哲瀚的心在呐喊,而一旁的宾客看着这一幕幕也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了。当然大多数人就算心里不以为然,可是面子上还是都要向着傅家,可心里也不是真正在为马娉婷感到不值,顶多,这就是豪门世家眼里的一场好戏而已。而面对一个毫无权势的小姑娘,傅家当然可以随意碾压了。 看着马娉婷那不似装出来的委屈神色,傅振汉头一偏便把炮火对准了帝鸿懿轩,“就算是马娉婷她年纪小,不懂事,不知道寿辰送钟不吉利,可是这位言先生,你可不是个小孩子,难道对于这个忌讳,你也能说你丝毫不知道么?” 本来帝鸿懿轩很是享受地看着马娉婷和傅家人过招,也知道这种场面,自己这个成年人开口就失了先机,所以一开始,他就是安静的等待着,而这时候,傅哲瀚的矛头转到他身上来,他其实早已做好了准备,也是和马娉婷在来之前就商量好的一袭说辞。 “这位就是傅家的小少爷了吧,说真的,我觉得送钟贺寿真的没什么,在国外,生日宴会上,送什么都可以,我曾经还参加过一位老人的生日,他的要求就是大家都给他送钟,因为他是一个钟表深度发烧友,所以,送上这样一尊精致的座钟,的确是一种庆贺和祝福。如果傅家一定要追究什么的话,那就只好怪我这个外国国籍的人还没能理解华国民俗的精髓的,你和傅上将说的那一点,我的确是没有考虑到。”很自然的,很轻松的,帝鸿懿轩便了结了这个问题。 而恰恰,帝鸿懿轩的外国国籍这个事实无法让傅昀或者傅哲瀚揪出错处来,就像是他们不可能要求生活在南极的企鹅了解生活在北极的北极熊一样,地域不一样,文化风俗当然会有差异,说不定人家国外根本就不在乎这一茬呢?要是人家都解释清楚了,他们傅家还强抓着不放,那不是丢脸丢到国外去了么? 更让傅昀不能舍弃的是帝鸿懿轩手上捏着的资源,就如同那块他未曾得到的玉璧一样,他敢肯定帝鸿懿轩手上一定还有着更加珍贵的翡翠没有拿出来,而他,正好在搜寻着那些还未见到过的翡翠,说不定其中哪一块就会是到时候打开古蜀国秘宝的那把钥匙,所以,即使心里憋气,他还是暂时容忍下了帝鸿懿轩。 所以当傅哲瀚还想着要和帝鸿懿轩争辩时,傅昀已经先他一步出声,“既然言先生不是华国本国人,那么把这中错误安/插在你身上,我傅昀也是有愧的,这座钟如此珍贵,我本该是好好珍藏,可是这寓意实在是让我这把老骨头有些胆寒呐。 没法子,我傅昀虽说是个军人,但也是华国文化的豢养者,这一时间,我真是有些无法毫无芥蒂地接受这份礼物,但是言先生为卢家带来的这份心意,我傅昀是知晓了,不如这样如何,这礼物我已经收到了,我现在就把它转送给卢家,然后让卢芳把卢家给赎回来怎么样?” “说到底,上将就是不肯接受我们的一片心意,罢了罢了,反正我也看清楚了,卢家的面子,终究是没有阎家大,没落的家族就不应该跑出来逞强,免得遭人嫌。这礼物,上将既然不喜欢,很厌恶,那我也就不让他妨碍您的眼睛了。” 也不管这番话落到在场有些人耳中是什么滋味,马娉婷自顾自的说着,再次拍了拍手,原先抬上这口大钟的人再次出现,然后与开始时艳丽的红布完全向左的一块白绸盖上了那口精致的大钟,瞬间就消失在众人眼中。 傅昀看见那块陡然遮住大钟的白布,又听见马娉婷不住的说话声,心里更是烦躁地厉害,这小丫头片子现在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来参加寿筵,现在她等于是什么都不用付出,还不够么? 几乎是皱着眉头,用罄了自己的耐性,傅昀很是僵硬地撤出两抹几乎不能称之为笑容的笑容,道了句,“行了,心意到了就好,进去吧。” 马娉婷睨了傅昀那难看的脸色一眼,心里十分满意,牵着帝鸿懿轩的大掌便安然迈步进入傅家大宅内室,她并不知道傅哲瀚在她前脚走进的时候,便轻声跟在了她身后。 而傅昀呢,则是盯着她和帝鸿懿轩的背影好半晌,又愤又恨又无可奈何,但是,下一秒,嘴边却又露出一个诡异的弧度——这种场合,他没办法明面上动手,却不代表他不能私下动作。 第一八九章 好戏行进时(6000+) 虽然傅昀的确是有想要暗中给马娉婷使绊子、给教训,可是今天他好像有点忙。 马娉婷的那口钟并非是闹心礼物的结束,反而像是一场游戏的开始,跟在马娉婷后面的恰好就是俞家一家人,还附带上俞家未来的媳妇儿卢芳,这礼物却不是出自于俞家大公子俞越和卢芳之手,更不是俞方亲手递上,而是俞家新认的沧海遗珠付月眉。 她手里拿着的方方正正的小巧盒子在前面阎家那一棵树和马娉婷的那一口钟的对比下显得十分袖珍:漆木的外观,刻有梅花纹路,算是做工精致。 付月眉笑着把手里那只小方盒子放进傅昀手中,难得的没有毒舌,反而是话语动听:“月眉是刚刚回到俞家,也是刚刚融进上京圈子里,这第一次公共场合便是为上将您祝寿,月眉真是不慎惶恐,这个小匣子里装着的就是月眉代表俞家为上将您献上的一点小小心意,月眉相信上将一定会满意的。” 的确是一番得体的言辞,俞方和俞越在一旁听见后,看向付月眉的眼神却变得更加复杂,而傅昀睨了眼付月眉那带笑的面容,眼里闪现出意思莫名的光亮,用手轻轻掂了掂那个漆木梅纹盒,并不压手的感觉让他有些沉默,但是下一秒。脸上却又瞬间开出一朵菊花,转头突然向俞方朗声道:“虽然是让你这新孙女儿送到我手上,但也应该是俞老头你亲自挑选的礼物罢,你选的东西,我一向放心,该是很符合我的喜好的,这礼物,我可得留着等会自己一个人看了偷着乐去,寿星应该有这样一点点小小权利吧。” 可是嘴上那么说,傅昀手边却没动丝毫。紧紧盯住俞方那张看起来平静无波的老脸,想要看出点什么,俞方则是风雨不动安如山。但最后还是回了两句话,“既然傅上将今日寿辰,当然一切行事得按照你的心意来,这盒子里的礼物是我傅家几经探讨,最终才决定的。如果上将满意的话,俞方很是欢迎上将来俞家喝杯清茶。” 听到这里,傅昀眯了眯眼睛,再次掂了掂手上的木盒子,便把盒子收入怀中,朝身边的两名穿着佣人装扮的人点了点头。微微伸手请俞方一家进入了内室。 上京的几大家子都来齐了,重头戏也已经上演完毕,傅昀早就不耐烦扮演一个风度儒雅、平等善待每一位来宾的角色了。更何况还有更勾心窝子的人和东西在内室等着他,故意咳嗽两声,向尚自等待着进入内室的来宾告了个罪,把整个场子再次交给身边好半晌没出声的傅振汉,傅昀便径自消失在外场中。 而早俞家一步进入内室的马娉婷和帝鸿懿轩已经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拿了杯葡萄酒,端了份小甜点。边吃边品。 马娉婷本来是很想自己单独拿一只杯子去喝两口紫红色的水酒,可是帝鸿懿轩偏偏不让,还非折腾出一个道理,说是她年纪太小,还未成年,不能过度饮酒,一定要喝的话,只能就着他的杯子喝两口,解解馋,过过瘾。 一口把吃甜品的银色的小勺子咬在嘴里,马娉婷微微嘟着粉唇,盯着帝鸿懿轩手中那亮晶晶的玻璃杯,眼中渴望之意很浓,但是就着他的杯子喝?那不就成了间接接吻么?这么大庭广众的,这男人就不怕人家说他老牛吃嫩草?就算他不怕,她还要面子呢! 微微撇了撇唇,马娉婷声音清脆,“帝鸿懿轩,吃这种甜蜜的蛋糕的时候,就是要品上一口醇香微涩的葡萄酒才够劲儿,你干嘛一定那么较真嘛,就算是我真的喝醉了,不是还有你么?更何况,葡萄酒,不醉人的啦。我就喝一小杯,一小杯就好,好不好?” 桌上有很多种甜点,可是马娉婷手中的那一份恰恰是纯鲜奶油包裹着的精致樱花蛋糕,片片粉樱飘浮在奶油上,给那纯白色增添了一抹淡粉色的诱惑,现在又沾染了点点纯白奶油和一小片樱花花瓣在她唇边,她却不自觉,还在很认真地和面前的男人打着商量,浑然不知,眼前的恋人眸中的黑色已经越发深浓。 看着那粉嫩的唇瓣陪着雪白的奶油和清香的樱花,帝鸿懿轩举起手中装着剔透的葡萄酒的玻璃杯,轻轻摇了摇,缓缓开口,“丫头真的有这么想要喝一口?” 马娉婷见他有松动的迹象,立刻如捣蒜般的点起头来,帝鸿懿轩唇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声音陡然有疏朗变得熏然,让马娉婷觉得那个古蜀国的帝王似乎在这一瞬间和他重叠了,他说,“丫头,乖,先吃一口蛋糕。” 像是有些着迷,有些不能自已,马娉婷顺从的用那银色小勺的勺边切了一小块樱花蛋糕放进嘴里,甜甜的吮吸着那绵密柔软的滋味,趁这个空挡,帝鸿懿轩拿起手中的高脚杯,抿了一大口葡萄酒,迅速地转身挡住背后人群可能看见的角落风光,然后猛然出手勾住正享受着蛋糕滋味的马娉婷,坚毅的唇角立刻贴上了她软嫩的唇瓣,逼迫着她张开嘴巴,哺进一口浓醇的葡萄酒。 马娉婷几乎是瞬间就被帝鸿懿轩放到在他怀里,最初的一秒她是惊诧非常的,可是下一秒,那温热的强势的唇劲就让她有些熏熏然,一口已经被帝鸿懿轩含的温热的葡萄酒就这么直剌剌地滑进了喉管,这时的她,却是完全没有思绪去品尝那樱花蛋糕和葡萄酒汁融合出的奇异滋味,整个心神全部都挂到了面前这个男人身上。 良久,直到觉得够了,一口酒哺完了,帝鸿懿轩才缓缓放开了马娉婷。看着她因为呼吸急促和惊讶又或者是害羞而变得晕红的脸庞,他爱煞地伸手抚了抚,可是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放开她的脸庞,一口小白牙已经狠狠咬住了他的手掌。 睨看着已经从刚刚的暧昧中回过神来,脸颊瞬间鼓起来,气呼呼地咬着自己的马娉婷,帝鸿懿轩不但不觉生气,反而越看她这模样越喜欢,等了半晌,他忍不住开口道:“乖。丫头,你如果喜欢吃我的手,那我去洗一洗再让你吃。就这么咬着,细菌很多的。” 这话才刚刚一落,帝鸿懿轩被咬住的那只手便瞬间被马娉婷的小嘴松开,“呸呸呸!”立刻的,马娉婷便呸了三声。才又气嘟嘟地看向他,“帝鸿懿轩,我发觉你越变越坏了。你以前多好啊,从来不会这样欺负我的,可是现在呢……”说着,马娉婷便委屈了。 帝鸿懿轩一看情况不对。立刻伸手把马娉婷揽入怀里,拍着她纤细的背脊,轻轻哄道:“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可是丫头啊,我们现在关系不一样了,你于我而言,可不再是学生。而是爱人,我想亲亲你。抱抱你都是无法抑制的,你还得几年才能长大,这几年,你想让亲亲老公我去当纯粹的和尚么?” 说着,伸出手,展现出虎口处被马娉婷咬的有些深红的牙印,语气也是可怜兮兮的,“你看看,你都已经出了这么大一口气了,不够的话,再来一口好不好?” 马娉婷听着听着心里就是一软,越到后面却越是好笑,轻轻拍了拿到她嘴巴前面的大掌一把,马娉婷微嗔道:“谁要再吃你的臭手,那么硬,牙齿都咬痛了;还有,你以前不是挺能忍的么?你不是和卢老师说过以前虽然有女朋友,但都是君子之交,从不越界么?怎么,那么多年的清心寡欲都忍住了,现在和我在一起,就忍不住了?果然,老话说的好,相信什么都不能相信男人的嘴,我才不要信你呢!” “丫头,不管你信不信,你都注定已经是我的了,你逃不掉的。”帝鸿懿轩看着马娉婷那明明带笑的眼睛说出那么不合心思的话语,也不管她,再次道出自己的坚持。 “是啦是啦,我踏上你这条贼船,知道你不放行,我是下不去的,你豆腐都吃了,我不让你负责,那不是太便宜你了,我可没那么傻!”说着,马娉婷挣脱开帝鸿懿轩圈囿的怀抱,跑的拉开些许距离,调皮地冲她吐了吐舌头,然后瞬间从餐桌上拿起一杯葡萄酒,示威性地摇了摇,一口便灌了下去。 帝鸿懿轩看着马娉婷那像是在说我赢了的举动,淡淡摇了摇头,看着她瞬间把一杯葡萄酒都倒进了嘴里,立马抬步就走了过去,夺过她手中已经空荡荡的杯子,皱起眉头,难得地低斥道:“丫头,你啊,真是太不听话了,我不让你喝这些酒,是因为我知道这葡萄酒和一般市面上的酒水并不一样,傅家这次摆出来的酒都是会醉人的,虽然你这时候好像是感觉不到,但是它后劲很猛烈,不输给白干,你一下子喝这么多,酒后出丑是小,等会儿有的你头痛的。” 马娉婷这时候才知道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帝鸿懿轩的君子之腹了,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拉了拉帝鸿懿轩的衣袖,低声喃喃地示弱:“对不起嘛,我以为……我以为……你是想那什么嘛,好啦,人家错了啦,你别骂我,我这时候就觉得好难受哦,心里烫烫的、热热的,像是一小团火苗在烧似的。” 马娉婷一说自己难受,帝鸿懿轩哪里还顾得上问她话里的那什么到底是什么,蹲下身子,和她平视,看着她清亮亮的眼睛和有些绯红的小脸,用额头抵上她的额头,感觉到温度很正常,并没有发热的迹象,帝鸿懿轩才站起身来,用微凉大掌贴上马娉婷粉红的小脸,给她降温。 干燥又带有凉意的大掌很舒服,帝鸿懿轩的气息让马娉婷感到很安全,就在两人氛围好的一塌糊涂的时候,破坏气氛的人很不识相的出现了,定睛看去,却是和家的大家长和天带着他那个孙女儿和玉走了过来。 真是不速之客啊!这走来的两人让马娉婷微微皱了皱眉头,和玉那一脸娇羞的样子让她想都不用想。都知道她是来找帝鸿懿轩的。可是她马娉婷的男人,怎么可能让给其他女人,想都别想,忍着因为过大的酒劲而泛起的微微的头晕,轻轻放下帝鸿懿轩的大手,马娉婷很得体地站到一旁,挽住帝鸿懿轩的胳膊,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等待着那急速走来的一老一少。 和玉今天打扮的十分亮丽,和上次在和氏珠宝联展上的端庄不同,这次她似乎是刻意把自己往嫩了打扮——身着一件粉色的露肩膀裙衫。可是那裙摆只在小腿的二分之一处便缓缓止步,不规则的褶皱在裙摆上张张扬扬,腰侧还有一朵大大的蝴蝶结。甚至连她脚上踩上的也是粉色的蝴蝶结高跟鞋,头发被梳理的一丝不苟披散在脑后,以一根粉色的发卡整个管住,耳朵上还垂下两根长长的羽毛耳坠子。 站在一身陈紫色西装的和天身边,在年迈的老人的衬托下。和玉那青春的气息更是浓郁,那装扮也更是粉嫩。 可和玉装扮的这身感觉却总让马娉婷感到有几分难以言说的熟悉,而帝鸿懿轩只是轻瞥一眼便移开了目光,低头看向脸上泛起迷惑的马娉婷,心里淡淡嗤笑:这和家的小姐是在和她家丫头学么?他记得,上回那场和氏珠宝联展。他家丫头就是一身既童真又神秘的装扮,但即使那样,也难掩盖丫头身上那青春粉嫩的气息。 这和家小姐虽然穿的是一身粉嫩。可是这气质、这品味却和他的丫头差远了,他突然想起了一个寓言故事,故事说的就是无论乌鸦再怎么用孔雀的羽毛来装饰自己,乌鸦毕竟是乌鸦,本质的区别可不是外表的转换可以轻易扭转的。 这和家小姐虽然看起来一副淑女温婉的模样。可是他却觉得假的厉害,而且他帝鸿懿轩看见过的淑女贵妇那真是多了去了。都已经有审美疲劳了,想一想,其实还是他的丫头,想生气就生气、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自在洒脱、不做作,让他看见了生命里的阳光雨露、草长莺飞,很真实、很美好,至少他喜欢,那就够了。 而对面的一老一少,却浑然不觉帝鸿懿轩心中所想,都在做着怎么把这个有为的年轻人拉到自己家里来,当自己的孙女婿或者丈夫的美梦! 于是一开口就是无数的恭维奉承,顺便加上无数的试探,“言先生,咱么和家也是做玉石生意的,上次和氏珠宝联展大会你也去过了,感觉怎么样?听说言先生不是华国本地人,可是看着言先生有那么名贵的玉璧,想来也一定出身于珠宝大家,如果可以的话,和天我腆下一张老脸不要,能否请得动言先生和我和家小小合作一下?” 以帝鸿懿轩的家底,说实话,是个和氏珠宝他都不放在眼里,可是现在他踏在华国的土地上,又喜欢上了马娉婷这个地地道道的华国女孩,他可以不在乎地不理会,可是他却不想让任何人有理由迁怒到马娉婷身上,所以即使并不太在乎,他还是言辞得体的开口了。 “和老先生,您的这份心意,言懿轩很感动,可是关于合作的事情,我还需要细细考量,因为经过我到华国这些日子来的观察,翡翠玉石这一块儿,华国底蕴十足,可是市场却仍旧不够宽广,而且矿脉、运输成本以及打造等等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我虽然是一个老板,但也不可能拿着自己的公司冒险,但是您放心,我会好好参详参详,一旦有决定,不论合作与否,我都会告知您的。 当然,也希望我们能有合作的机会,毕竟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对手来得更让人开心。”帝鸿懿轩没说的是,如果能有一个对手,他其实会更加愉悦,因为一个人的挑战实在是有些寂寞。 和天毕竟是个在圈子里摸爬滚打大半辈子的老人,所以还含蓄些,听见帝鸿懿轩这半是斟酌半是拒绝的话后,便识趣的不再多言,可是和玉就没有那种自觉了,一开口就是,“言老师,你好久都没有再来学校上过课,我好想你哦,你不在的课堂,一点意思都没有,现在来的那个老师,古板的要命,我好多地方都没有听懂,能不能请你到我家去帮我讲解讲解。我家房子很大,就算是你要住下来也没关系。” 听见和玉这毫无半点掩饰的说话,马娉婷已经无言了,这一老一小根本就是在把她这个帝鸿懿轩的正牌女友当做透明人嘛,是,她和帝鸿懿轩的关系除了亲近的几个人之外并没有公之于众,可是,现在她好歹也是她男人的女伴,这种忽视法,是不是有点刻意啊! 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马娉婷心里真是觉得够了,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轻轻往帝鸿懿轩身上一靠,把面前心怀不轨的一老一少全部丢给他。 帝鸿懿轩第一时间就感觉到马娉婷的烦闷与无谓,他其实也是一样的心理,可是耐不住人家要贴上来,只好努力扮演好一个珠宝阔少的偏偏风度,“和同学,我想何老先生的鉴定水平一定不比我差,而且他老人家浸/淫(yin,以防和/谐,用拼音再写一个)此道多年,他的眼力劲儿和水准哪里是我这个小辈能比的,你家里就有一位很好的导师,我,就不登门献丑了。” “可是,可是爷爷平时也很忙的,人家人家就是想要你……想要言老师你来教导人家嘛,不论收费多贵都可以的。”几乎是急切的不能自己,和玉跺了跺脚,有些歇斯底里。 帝鸿懿轩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和天一看自己孙女儿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立刻从中间打圆场道:“玉儿,你也真是的,人家言先生哪里缺的了咱么那一地那补习费用,你啊你,说话也多想一想,可别这么不经脑袋,当心人家言先生笑你。” 然后,和天才又转过头来看向帝鸿懿轩,眼里也是带着期盼,“言先生,玉儿从小被我惯坏了,可是她本性纯良,是因为太喜欢你这个老师了,所以一直都想着让你囊够再教导她,我一个老头子,这么大岁数了,真要正正经经地去给人教课,那也是太难为我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的诚心诚意地想邀请你去和家替我教导教导我这独一个的孙女儿,只要是我和天能付出的,要求由言先生你随便提。” 马娉婷看着这已经呦礼貌到逼迫的一老一小,四个字真是忍不住要破口而出“要脸不要”啊这是,小的不懂事也就罢了,老的还帮小的不懂事,拜托你们能不能先问一下你们口中的言先生的意见再说话,不得不说,和天和和玉这爷孙两,再一次的活生生的让人见到了什么叫做“人若无皮,天下无敌!” 原本就晕乎乎的头,这时候被这和天与和玉一搅合,觉得更不舒服了,胃里刚刚下肚的酒液也有些翻腾起来,这爷孙两,假的真是让她想当场吐出来。 拍了拍帝鸿懿轩的胳膊,马娉婷脸色难看道:“言懿轩,我有些不舒服,去一趟洗手间,”然后睨了一眼面前的两人,轻声道,“这里,交给你了。”然后放开紧紧搂住帝鸿懿轩胳膊的手臂,有些摇晃地朝外面走去。 还来不及阻止,马娉婷便疾步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帝鸿懿轩心中更是对和天与和玉厌烦的厉害,这和家的人也太不懂得看人脸色了,难道他们以为他帝鸿懿轩是那么容易被人逼着就范的么?他不想做的事情,还没人能强迫他做,丫头刚刚喝了那么大一杯酒,他真是担心极了,本想立刻跟上马娉婷的脚步。可是和玉那娇滴滴的声音以及和天那佝偻的身材却再次堵住了他的耳朵和去路。 第一九零章 窥见(6000+) 一远离和家极品的两爷孙,马娉婷就觉得空气都好了许多,胃里的翻涌也不是那么难受了,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她才缓缓立正身子,眼前的觥筹交错、杯碗相碰的声音让她感到一种别样的陌生,那一张张挂着或真诚或虚假笑容的脸庞让她心里微微发冷,她站在那里,身边没有帝鸿懿轩,没有卢芳、没有蒋若……没有一个她认识的人,就像是身处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国度。 伸手轻轻抚上额头,马娉婷有些自嘲:自从拥有这一次的崭新生命以来,自己有多久没有产生过这种与现世生活的脱离感了?也许是因为突然身边少了一个人,也许是因为对傅家的极度不喜,也许是因为她本就不是上京的原住民,所以才会因景生情罢! 看来她骨子里还是那种向往着最真实、最单纯生活的人,没有虚以委蛇,没有欺骗,不用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情都要拐弯抹角,不用做什么事行什么路,都要看人脸色。想着,想着,马娉婷突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自己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要往最好的方向发展么?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不就是再为以后的生活做铺垫么?哪里需要这些多愁善感。 她马娉婷要的是永不停止地向前走,直到能够拥有她想拥有的一切。 不过纠结了一下下,马娉婷便反省过来,可是脑袋里面仍旧是晕晕乎乎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她暗骂道:看看她一个人都在自顾自的干什么,本来是因为想要去给自己降降温,透透气才离开那个小角落的不是么? 想到单独出来的目的,马娉婷便往宴厅外走去,她记得进门的时候门口好像有一些标识。应该有洗浴间的路牌才对,顺着进来时的方向,她提起洁白的裙角,摇了摇有些迷糊的脑袋,缓缓踱步而去。 而马娉婷身后,一身紫色西服的傅哲瀚正远远地跟随着,从进入内室一直到马娉婷和帝鸿懿轩找了个小角落品甜点、吃水酒,再到看着帝鸿懿轩陡然把马娉婷拥入怀中,接着和天和和玉两爷孙的插足,最后马娉婷面色不愉的离开。他一直都全程观看。 和阎誉不同,傅哲瀚并没有和马娉婷有过真正的一段感情,只能说在他心里有她的时候。她不知道,等到她心里有了喜欢的人,更不可能知道。所以,面对马娉婷和帝鸿懿轩的亲昵,傅哲瀚酸涩有之。苦意有之,不甘有之,可唯独没有愤恨和嫉妒,因为她心里很明自己和马娉婷从来都没有开始过,那他这样去愤恨嫉妒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而且,更让他不允许自己愤恨和嫉妒的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他的亲爷爷傅昀曾经对他喜欢的这个女孩做出了那么多无法原谅的事情,不论是绑架还是枪战,都是纳闷的惊心动魄。甚至害得马娉婷在医院一躺就是半月,当时他真的以为她会醒不过来。不过,还好,她总算是平安无事。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再也无法大方说出他对她的爱意——是该说他和马娉婷有缘无分呢?还是该说她其实从来都没有真正走进过自己的生活?嘴角勾起苦涩的笑容。看见马娉婷又走离他的是视线一段距离,傅哲瀚不由自主地再次踏步跟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心里有一种淡淡的期待和渴望,让他想跟在她身后走一程,也许不论以后他和她还会不会有交集,起码,他和她曾经有过这样一段短短的只属于他们两个的“旅程”,不论他心底的那个女孩到底知道不知道。 马娉婷从开始就不知道傅哲瀚跟在自己身后,现在身体不适,就更加意识不到,她只想着尽快找到洗浴室,然后给有些发烧的双颊拍上凉丝丝的水液。 七弯八拐间,顺着那大门边的标识牌,马娉婷推开了好几个门,对傅家大宅的结构也是十分不享受,这大房间套小房间也套太多层了,而且房间和房间里还有道路相通,所以傅家实在建迷宫而不是住房吧! 埋怨归埋怨,总归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即将迷路的前一秒,马娉婷推开了一扇实木大门,走进去,发现这个房间终于没有通道可走,浴室、洗浴台一应俱全,她终于可以洗把脸了,真是太不容易了——看来这房子太大也不见得是件好事情,以后自己要是装修房间,一定要简洁、舒适、美观、大方就好,坚决不要弄一些惊奇特效或者别出心裁,看傅家大宅的内部构造就知道有多折腾人了。 脑袋里迷迷糊糊的想着,马娉婷的脚步也不停,走进那洁白砖块片片贴出的洗浴室内,按下墙边的花型按钮,一室暖黄色的柔光便倾泄而下,走上前去拧开拱桥形状的修长水龙头,清凉的水流便哗哗啦啦的流进瓷质的洗浴台里。 看着镜子里,脸蛋晕红,嘴唇粉嫩,眼光迷离的自己,马娉婷觉得有些陌生,伸出小手,捧起一捧水猛地就往火烫的脸蛋上拍去,带着凉意的水流瞬间就让马娉婷混沌的脑袋惊了一惊,那酒后泛起的迷醉感,一点点被压制下去。 好几捧水被拍击到脸颊上后,马娉婷再次抬头,看了看自己的样子,脸蛋已经没有刚刚那样红烫,嘴唇也恢复了正常的淡粉,眼神也清亮起来,不再迷惑,只有那一颗颗晶晶亮亮的水珠在橙黄色灯光下照耀地仿若上好的水晶,一滴一滴从眉间眼睫上缓缓滑落。 头脑恢复清明的最大一个好处就是马娉婷不再混乱的七想八想,拍掉脸上的水珠,用纸巾轻轻一擦,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装,提起裙角,马娉婷便准备离开这个自己无意中闯入的房间。 “啊……哦……”就在马娉婷抬步之时,一阵轻微的呻/吟声忽然细细密密地传入她的耳畔,可是她刚刚进来的时候,明明就没有听见有人的声音啊!怀着几分疑惑,马娉婷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轻轻移步过去,地上厚厚的波斯绒地毯隔开了鞋跟和地面碰撞时可能发出的响声。安静的四周,只听得见那一阵阵暧/昧的吟/哦。 这种声音让马娉婷有一种既害怕又兴奋的期待,她可不是一个无知的十几岁少女,虽然和前世的几个男友从来没有跨越过那男女交往界限的最后一幕,但是电视上、网络上、小说上哪里没有这样的桥段——一个隐秘的房间内,一对平时里深深爱着却不能在一起的野/鸳/鸯总是在关键的时刻上演那一出出活/春/宫,又总是恰好被人碰上,捉奸在床,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好戏接连不断。 然而,马娉婷却忘了。这时候,这房间里,可是只有她一个外人。即使她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情况,一时半会儿又哪里喊得来人? 但是,人心里总有那么一股窥探的隐欲,特别是在这样一个声名赫赫的上京第二大世家里,万一找到点什么有趣的。岂不是很能满自己的好奇心么。 几乎是要踮着脚,马娉婷悄悄地、悄悄地接近了那个声音发出的方向,那是一个和她刚刚所在的那个房间相连的一个房间里,房间的实木大门微微豁开了一条缝隙,比刚才大了许多的呻/吟声就是从这个门里面发出来的,害怕自己等会因为里面的火辣场景而打草惊蛇。马娉婷先是轻轻蹲下身子,扒下了脚上两只白色的牛皮高跟鞋,赤着洁白的小脚丫。踏在软绵绵的地毯上,扒住门边,歪着脑袋,极力向那道缝隙中看去。 房间内,床边地上洒落的都是一件件男女衣物。从贴身内服到华丽的礼裙鞋帽,不一而全。而那张King-size的水床上,一具洁白柔软的女性躯体和一句铜黄色的男体紧紧重叠在一起,而那一声声极富于魅惑的呻/吟,便是从那女人嘴里发出的。 真是好激烈啊!马娉婷偷偷从门缝中窥视着,窥视着,看着那压在女人身上的男人毫不怜惜地使劲揉捏着女人胸口的丰/满,又不时地紧紧抓住女人贴近床面的雪/臀,揉搓掐紧,一张大嘴更是在女人的脸上身上不断流连,然后,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不知道等了多久,那男人终于猛地倒在女人身上,狠狠一颤,力竭不动了。 如果说,刚开始偷看这屋内的一场妖精打架时马娉婷还觉得刺激,可之后这 男人和女人嘴里发出的腻人叫喊却是让她越听越觉得耳熟,想了半晌,她都没有想起来到底自己是在哪里听见过这两个声音,不甘心地再次朝门缝里面看去,已经完事的男女此时两相分开,男人撑着手坐起身,那抬头的一瞬间,马娉婷就看见了那一张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的狰狞脸庞,那男人居然就是此刻应该在门口傅昀身边接待来宾的傅昀二子傅振汉。 马娉婷对于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傅振汉的惊讶还未散去,那雪白女体的主人猛地勾住傅振汉的脖子,坐起身来,往他怀里一躺的姿势立刻让马娉婷看见了她的侧颜,那张脸,那个声音,怪不得她觉得那么熟悉,原来竟然是、竟然是阎家闫坤的妻子莫丽萨。 傅振汉忽然莫丽萨有奸/情! 几乎是难掩自己的惊讶,马娉婷微微张开小嘴,恨不得惊呼出声,可是屋内两人的谈话却让她狠狠憋下了这口惊吓,一口咬上自己白嫩的小手,那刺痛的感觉让她顿时转移了注意力。而房间里傅振汉和莫丽萨的对话就这么轻轻飘飘地传到她耳中。 “……振汉,你家老爷子还在做那个寻找宝藏的美梦啊?他这是要寻到什么时候,可别他到时候宝藏都还没找到就咽了气,却把一大摊子破事情全部都扔给你,那你可就成了众矢之的啊。你可要知道,你家傅昀那老头子为了那藏宝图可是已经向俞家出手了,下一步,估计就是阎家了,得罪这么多人,要是到时候证明那什么藏宝图根本就是一个笑话,你说你家傅老爷子要怎么收尾才好啊?” 偏肥的大掌揉捏着莫丽萨柔韧娇躯上的软肉,坐起身的傅振汉肚腩上已经不可自已地又了一道道浮胖的肥纹,可是他却好像是丝毫不在意。任由那肥肉挂着,皱起一张因为枪伤而显得狰狞异常的脸,开口道:“我哪里知道那死老头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我敢肯定他最近有了新发现,不然以他的脾气根本是不会出席这个寿辰的,顶多让佣人收收礼物,给咱傅家添几笔不菲的收入罢了。 而且,宝贝你没见我拉着你进房间都做了这么半天咱们最喜欢的事情,都没人来喊我么?你以为老头子不知道我和你关系,他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因为他知道阎家的那什么残图,希望还在你身上。他啊。希望你能被我征服,然后替傅家、替他卖命。” “难得从你嘴里听见有道理的分析,不像是你傅振汉能说出来的话啊,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又和别的什么女人鬼混了?”莫丽萨听见傅振汉的说法。窝在他怀里的身子立刻就僵直起来,手插/着腰,眼睛一眯,她顿时坐直身子,气势汹汹地瞪向傅振汉那张狰狞的脸。 傅振汉见莫丽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却丝毫不生气,反而大掌一伸。勾住莫丽萨的肩膀,再次把她带回怀里,大笑道:“我的宝贝儿吃醋了。”他才这么一说,莫丽萨一巴掌就拍在他的胸膛上,傅振汉顺手捏住莫丽萨的软手,继续道,“算了罢。我就告诉宝贝儿,是我那个黄脸婆哭着喊着去找老头子。老头子半是安慰她的时候说的。” “你是说袁若琴?”莫丽萨挑眉斜睨他一眼,明显不相信,“就你老婆那种货色,傅昀还会和她说那些话,那不是浪费么?” “的确是浪费,要是宝贝儿你一定都不会告诉我,她呢,上次和氏珠宝联展一会来就和我大吵了一架,还骂宝贝儿你是狐/媚/子,我忍不住就甩了她一巴掌,她就去哭诉了,然后回来后就像是有了老爷子撑腰似的,把老爷子和她说的一些私/密话全不透出来了,也让我明白老爷子真是不把儿子放在心里的,在他心里,恐怕那一份藏宝图才抵得上十个八个儿子的地位了。”傅振汉说着说着,便冷笑起来。 莫丽萨见他心情不太好,便瞬间变身成温柔小猫,抽出被他捏住的那只手,轻轻抚摸傅振汉的胸膛,细细道:“那不是正好,反正他也从来没把你当儿子看待,你和你大哥虽说是不同的妈生的,好歹流的也都是傅家的血,可他是怎么对你的,又是怎么对你大哥的,你和你大哥,在这个傅家,岂止是云泥之别,这些过往,难道你能忘记么? 振汉,父亲,爹地,只有我才是真心实意为你着想的,只有莫丽萨莫丽萨才会永远站在你的身边,不离不弃,在这个世界上,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什么父女伦常,那都是狗/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很快乐,重要的是我们依靠我们自己能得到些什么不是么? 是傅家欠了你的,是傅昀欠了你的,你要狠狠隐忍住,然后再最后时刻,给傅昀那个根本不配做父亲的人狠狠一击,接着傅家就都是我们的了,你大哥手上的那点点军权,不过都是傅昀掌控下的,傅昀那死老头子,才不会相信他身边任何一个人,从这点上来说,你大哥也有些可怜的。 不过,振汉,傅家欠的最多的是你,不是你大哥,所以我们的手更要硬,心更要狠才行。”说话间,莫丽萨眼中泛出冰冷的光芒,只可惜把她搂在怀里的傅振汉却并没有看见,可这一抹冷光却落入了门外偷看的马娉婷眼中,只冷得她浑身一颤。 可比这冷意让马娉婷感到更加可怕的事实,竟然是傅振汉和莫丽萨原来是父女关系,她陡然觉得这个世界颠倒了,虽然从来没有像卢芳打听过莫丽萨的身世,可是不论是从姓氏上还是从上京众所周知的事实上来看,傅昀都只有傅珊珊一个孙女儿,而且找莫丽萨这么大的年纪来看,那不是傅振汉在三十多年前刚刚二十出头就已经有了莫丽萨这个女儿。 关键还不是这个,关键是,傅振汉和莫丽萨既然知道彼此有血缘关系,居然还敢做这种亲缘间三代之内坚决不允许做的事情,他们就不怕生出一个弱智么?呸呸呸,自己这是在往哪里想啊,觉得自己居然思考到一个诡异的地方去,马娉婷立马甩了甩脑袋,她有种感觉,来到上京发生的着一些事情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连环套,把所有人都套在了里面,而自己,一路从小城市里走来,淌进这样浑水里,好像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可感觉这种事情,又不能做的了全准,还是好好想想面前这个局面吧,想着,马娉婷就想站起身来,但她却忽视了一个大问题,她蹲下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从莫丽萨和傅哲瀚滚/床/单开始,一直到现在他们讲了那么打会儿的话,她那两只细胳膊退而的怎么会不麻木,而她起身的势头又太迅猛,眼看着就要管不住自己的身子往那扇未关严实的大木门上倒去。 就在这时,尚在大厅中和和家爷孙两对峙的帝鸿懿轩眉角陡然一跳,心中一惊,一股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而对面,和帝鸿懿轩说了半天话,拉了半天关系却不见他正面回应的和天和和玉却是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哎呦!”一声娇滴滴的叫唤,趁着一个侍者拿着酒瓶走过来斟酒的空挡,和玉边叫着,那柔软的身子便要向帝鸿懿轩身上软倒,可是她却估错了帝鸿懿轩的反应,就在和玉出声的那一刹那,帝鸿懿轩便很迅捷的退后三步,刚刚好让出了面前的位置,那个侍者便走了进来。 和玉向前扑去没扑到帝鸿懿轩,却扑到了那个拿着酒瓶的暗红马甲侍者身上,那显露胸型的无肩带裙衫直剌剌地便把那一口嫩胸脯送到了那侍者眼底,给他大吃了几口冰激凌,就在那侍者呆愣着看着和玉胸口的时候,一只大巴掌“啪”地一声便响彻在他耳边,直到火辣辣的感觉席卷了整个脸颊,那个侍者好似才如梦初醒般,呆呆地抬起头来,看着巴掌甩来的方向。 却是和玉一手拽着一看见情况不对就立刻上前相助的和天的手臂,一手悬空直接甩了上去,那泼辣的叫骂声也是顿时响彻这一方角落里,“你这个杀千刀,没长眼睛是不是,我们这些贵宾在这里谈事情,你窜什么窜?看你贼眉鼠眼的,长得就是一副恶心人的脸孔,傅家居然还聘用了你这样的下人,怎么做事情的?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情,不会就这么轻易完结了,你给我记着,等会儿,傅爷爷来了,我就要让他炒了你!” 刚开始,那位暗红马甲的男侍者还十分恭敬卑谦地低着头任和玉辱骂,可是越到后来和玉越是过分,他越是忍不下去,不禁开口道:“这位尊贵的小姐,十分抱歉因为我的缘故打扰了您想要投入这位先生怀抱的愿望,可是很明显,这位先生在我来的时候,已经退后好几步,证明他一点都不想接受小姐你的热情,我也只不过是一只替罪的羔羊,如果冒犯到您,我向您说句对不起。如果您一定要向主人报告,那么我009号也不是那么轻易能被冤枉的。 我相信这位先生能够作为我的证人,并非是我主动向这位小姐无礼,而是这位小姐主动投怀送抱!”话到最后,这暗红马甲的侍者,把脸转向了帝鸿懿轩,脸上坚持的表情看的出,他并不是一个愿意被诬蔑的人。 可还没等帝鸿懿轩出声,一阵响亮的巴掌声便从和玉身后响起,刻意压低的嗓音有一股别样的魅力,“威武不能屈,说的好!” 第一九一章 身后那只手 和玉正被那暗红马甲侍者的说辞堵得慌,想要拿什么来出气,去陡然听见背后传来的对这个暗红马甲侍者轻薄自己的赞扬,心都在气得颤抖,她猛地转过头,顺着声音看过去,一袭紫色西装的温然便那么施施然地走了过来,她左手环胸,右手手中此时拿着一只高脚玻璃杯,轻轻地晃荡着那杯中的紫红色葡萄酒,目光有些懒散不羁,似笑非笑地看着气愤地转头的和玉。 男装打扮的温然加上他那不加修辞的言语的确给她又添几分中性的气质,被垫高的肩膀撑起的宽了不少的臂膀也更有利于她对男士西装的把握,即使眉宇中还透漏着几分秀美,但是整体感觉起来却是偏向阴柔的一个美男子形象。 和玉转头的那一瞬间就被温然那阴柔美男子的模样给晃了晃神,等到知会过来,刚刚给她身边这个侍者出声助阵、羞辱自己的人便是眼前的温然时,那微微波动的心湖立刻就开始泛滥,又是委屈又是气急,出声道:“这位先生,你连事情的经过都没有弄清楚,怎么能只听这个下人的只言片语就偏向他呢?明明,明明被占了便宜的人是我啊!” 温然见和玉这么说,轻轻抬眼,看了一眼此时淡漠地站在角落里似乎事不关己似的,拿起一杯葡萄酒细细品味着的帝鸿懿轩,扯了扯嘴角开口道:“这位小姐,我是不知道你和里面的那位先生是什么关系,可是你和这位侍者刚刚发生的一切我却是一点都没落下,从这位侍者给我斟过酒,再到他来到你这里,绝对不是他故意为之。 而我,分明看见,刚巧是这位侍者走过来的那一瞬间。你才突然向前跌倒,”说着温然便低头作势仔细地查看一番,然后才又抬头道,“这地上被收拾地如此光洁,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把这位小姐你绊倒的东西,所以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还需要我一点一点分析么?这位小姐!” 话到最后,温然戏谑地看着和玉,见她猛然通红的脸颊和起伏不定的胸口,再次扯了扯嘴角。拿起手中的玻璃杯,一口吞下剩下的葡萄酒,向那个站立在一旁的侍者勾了勾手。“来,再给我满杯酒,我就说你方才给我斟的不够多。” 那位侍者先是悄悄觑了眼刚刚威猛泼辣异常甩自己巴掌的和玉,然后又看了眼笑的从容不迫的温然,很识相地走到温染身边。拿起手中的酒瓶,就要给她把满上,就在那瓶口触碰到玻璃杯口的那一霎那,一直不言语在一边看着的和天突然出声,“这位先生,好面善。不知道和某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手轻轻一动,杯口便和瓶身发出清脆的“碰”的声音,侍者见温然这种动作。便瞬间停下了斟酒的动作,整姿站在一边,等待客人之间的对话完毕。 放下手中的空玻璃杯,温然挑眉看向和天,果然挑了小的。老的就是不肯罢休的,这言懿轩招的桃花枝还真多。就是不知道马娉婷那个小丫头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炸毛?不过说来也奇怪,那丫头和这男人不是向来形影不离么?怎么现在有女人携带家人上门挑衅,那护短的小丫头居然不见人影。 虽然弄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是温然心里却又一个明显的标杆,那就是马娉婷是卢芳在乎的人,而卢芳是她最在乎的人,而且自己的侄女儿又和马娉婷那小丫头感情深厚,这样看来,那小丫头的麻烦,她还是无法旁观的,所以她先前如果说只是因为感兴趣而插嘴,这时候确实更加几分认真。 和天那张闪着精光的眼睛和笑面虎似的脸庞让她十分无味,挥了挥手,她淡淡开口道:“和老先生,我可当不起你的面善,我记得很清楚,我们应该从来没有见过面罢,我在上京,从来不会在上京四大家族以外的人前露面,和先生的家族企业的和氏珠宝虽然名声响亮,但是我想却还未达到四大家族的水平吧。” 不错,虽然和氏珠宝这些年一直在结交权贵,甚至想要攀附上京四大家,可是到现在也只不过沾到了傅家的衣角而已,充其量只能是傅家屁/股后面的一条摇着尾巴的大狗,还要时刻警惕着会不会又冒出一个世家来和和家抢夺傅昀的注意力。 而且明明和氏珠宝联展完毕后,眼看着和家只差临门一脚便能和上京四大家的末位卢家并驾齐驱,甚至取而代之,可是不知怎么的,傅昀却又突然改了主意,没再想那个本来已经风雨飘摇的卢家动手。 这一时半会儿的喘息时间,和天本来也以为卢家是翻不起什么大浪来的,又听说傅昀正在谋划着把俞家也收入囊中,可是今天他看着卢家唯一剩下的能做的了决定的卢芳却是牵着俞家的现任决策人俞越的手臂,作为俞家未来的大儿媳妇前来参加宴会,他那原本信心满满的胸房顿时就像是被戳破了眼孔的气球,“碰”地一声爆炸,把他所有的美梦都炸去了半边。 傅家这棵大树底下虽然好乘凉,但是收到的拘束也多,傅昀的胃口也大,要是真要和家源源不断的翡翠供应,那简直就是要挖空和家的节奏,他和家哪里承受得住? 本来这次再次见到帝鸿懿轩这个年轻有为的珠宝商人,和天是存着拉拢他,或者直接让他成为自己人更好的想法的,加之和玉又对帝鸿懿轩十分有好感,两人之间再相差也差不到多少岁,而且男人年纪比女人大一点,会更懂得疼惜人,所以和玉主动凑上前和帝鸿懿轩攀关系的举动,和天是十分乐见其成,就差没举双手双脚赞成了。 可是他的计划才行进到一半,便被这突来的侍者打断,然后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个紫色西装的阴柔男人,那条舌头也是够毒够呛,光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难道还真以为他和家人姓和就真的是一团和气,就没脾气了么? 这阴柔男人语气倒是大得很。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哪家哪户的,至少上京圈子里,和天还真没见过男装的温然,但是想想却不觉得温然真有什么大背景。想着傅昀过寿,上京圈子里,乃至下面的二级圈子里是挤破头了想要和傅家攀点亲道点故,就算不能搭上傅家这条船,这来的宾客之中,家里富贵的也不知凡几,强强联合也行啊 ! 所以放眼望去。哪一家哪一户叫得上叫不上名字的都不是拖家带口,连着家里的大家长,三五个人全部蜂拥而来。而温然却是孤身一人前来,哪里又有什么大地位。 这么想着,和天心里微微的不安与忐忑便瞬间平复,看着温然那张充满算计的脸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抹淡淡的不屑,以一种处于上位者的姿态。用自己年老的声音沉声道:“这位先生,和某当然知道自己的和家是什么水平,这点不用你提醒,大家都知道,可是你一个成年人和我家孙女儿一个小姑娘计较,是不是有失体面。我家玉儿毕竟是个女孩子,生的也是骄纵了些,但她确不会胡乱冤枉人。 你刚刚站在我们身后。有哪里看得清这轻狂的侍者私下的动作,他那一双眼珠子都要掉在我家玉儿的身上了,即使我和家不是上京四大家之一,可我们也不算是二流三流的世家,我家孙女儿再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这随意地被一个下人轻薄了,即使是用眼睛。那是一定要讨个说法的。” “我说和老爷子,您这是要讨什么说法呢?”完全没有顾忌和天脸上那严正认真的表情,再次插/入的一个声音完全打破了和天刚刚经营起来的正经氛围。 十分恼怒地,和天侧头看去,卢芳携着俞越缓缓走进了这一方角落,原先只有帝鸿懿轩和马娉婷两个人,后来和家两爷孙来了,马娉婷离开,就剩下三个人,还不算很挤,然后是温然过来,现在又加入了俞越和卢芳,多出一倍的人数让这个原本僻静的小角落无比热闹,而外圈有些人看见这边又是俞家人,又是和家人,又是卢家人,也蠢蠢欲动地想要挤进来。 卢芳并没有理会这周遭的人,直接站到和天身边,截断了他紧盯着温然的眼神,笑道:“我倒是不知道我这个朋友怎么惹恼了和老爷子您,他是个宴会新人,如果哪里做的不恰当的,我在这里替她向和老爷子您倒道个歉意,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就不要和咱们这些小辈计较了。” 和天却不吃这一套,恨恨地看了卢芳和俞越缠绕的胳膊一眼,粗声粗起道:“可不是我容不得卢大小姐你这个朋友,而是他‘刺伤’了我的孙女儿,玉儿可比他的年纪小了一轮,这样算来,应该不算我和天以老欺少吧?” “哦?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卢芳有些惊讶的为微微张嘴,转头看向温柔,故意出声道,“温然,你也真是的,怎么能刺伤人家小姑娘呢?再怎么说,她也是和家唯一的孙小姐,她受了委屈,和老哪能不心疼,快快,给人小姑娘道歉。” 嘴上这么说,卢芳却是早就向温柔眨了眨眼睛,温然会意,以惯有的毒舌说出更加打击人的事实,“我为什么要道歉,看来刚刚我的礼貌都是给空气吃了,要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就是和家这位孙小姐想要勾引别人的男人,然后勾引不成恼羞成怒,怪罪到人家一个无辜的小酒侍身上么!自己本来穿的就不规整,还要怪别人的眼睛乱瞟,就说如果这时候,来了一个袒胸露背的大男人,和家孙小姐你看到了,是不是还要怪人家强了你那双睁得比谁都大的眼睛啊!” 这一番话,温然是丝毫不加修饰,而且音量也不低,不仅仅是角落里的帝鸿懿轩、卢芳、俞越听得清清楚楚,就连围在角落外的多位宾客也收入耳中,顿时一阵噗嗤的低低笑声便传了开去,而处于话题中心的和玉此时已经是被其他人或戏谑、或鄙夷、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样子弄得无地自容,咬着嘴唇,气怒地含着眼泪,和玉气冲冲地朝温柔大喊一声:“你,你这个贱男,你给我等着!”便拔腿就往人群外跑去。 和天看着和玉匆匆跑远的身影。听着四周的讪笑,心中也是怒意爆棚,可是这么多年来摸爬滚打的理智却是让他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抬眼看扫视过身前的几人,最后目光落在温然身上,“这位先生,叫温然是吧,那么温先生,我相信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一定还有见面的机会的。” 然后和天再次把脸转向沉默看戏许久的帝鸿懿轩。“言先生,我是衷心地希望你能够来和家教导玉儿,也诚挚地邀请你到华国和我和家一同发展华国的珠宝事业。对于彼此都有利益的事情,言先生千万别因为一点小情小份而耽误,与男人而言,什么才是最长久、最值得的,还请你好好考虑。” 最后才对卢芳和俞越道:“那卢小姐。俞小子,我先走一步,给你们面子,你们的朋友我暂时不动,你们,请自便。” 见和天脚步中不掩焦急的离开。卢芳才回过头来,看向站在一边的帝鸿懿轩,“言先生。还真是不能小看你,就这么分分钟就给婷婷招来了一个情敌,”话罢才觉得不对,环视了四周一圈,卢芳才知道果然少了个人。顿时也顾不得计较什么和玉了,急匆匆问道。“婷婷呢?她不是和你一起进来的么?人到哪里去了?言先生,你可不要告诉我就为了和家爷孙两,你让婷婷一个人离开了。你知不知道傅家的内部构造很复杂,她万一要是进错了门,很难再转出来的。” 卢芳小时候跟随者卢岳林曾经到傅家来过一趟,也曾经和闫坤、莫丽萨一起在傅家捉迷藏,那时候,明明看着不像是会寻不到人的地方却是四处联通,随便躲藏在一个地方都不容易找到,所以对于傅家的房屋结构,她还是记忆犹新的。 帝鸿懿轩听见卢芳这么说,眉头陡然一皱,扔下手中的酒杯便要向外走去,的确,马娉婷消失地太久了,很有可能迷路了,他要去找她。不过他刚刚走到卢芳身侧,便被俞越一把抓住了胳膊,“言先生,冷静一点,你知道马娉婷在哪儿么?你这么匆匆忙忙的,万一你也瞬间不见了,那等会儿不是让我和芳儿又要去找你么?” 被俞越的这句话说动,帝鸿懿轩终于安静下来,轻轻靠在摆有各色甜点的桌边,自责低叹:“是我的错,我不该顾忌那么多的。” “这时候再来说谁对谁错,还有意义么?与其怪来怪去,找到马娉婷才是关键吧。”看着眼前对峙的三个人,温然摇了摇头,出声道,“傅家,我算是熟悉的,这样吧,卢芳你和俞越在这大厅里找,言懿轩去门外看看那丫头是不是出去透气了,我去傅家的休息室看看,十分钟后还是在这里集合。” 这次,谁都没有再出言反对,温然的安排显然是比较合理的,瞬间四个人就都动了,向着各自分配的方向去寻找那个已经离开宴会现场太久的小人儿。 而被惦记着被寻找着的马娉婷此时根本就没有精力思考离场这么久,会不会有人寻找自己的这个问题,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后捂住自己嘴巴的人身上。 刚刚她听完门缝内傅振汉和莫丽萨的谈话,正准备起身离开,可是麻木的双腿却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眼看着她就要站立不稳,倒向那没关严实的实木大门,心里正有些绝望之时,一直温热的手掌突然从身后勾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腰身,在她反射性想要开口大叫前,有一只手紧紧捂住她的嘴巴,用力扯住她的身子,带着她迅速远离了那道掩不住房间内暧/昧气氛的门扉。 这时候,她和身后突然出现救了她一次的人就是处于一种尴尬的环抱状态,从那有力的臂膀和背部感觉到的明显硬实的胸膛,马娉婷可以肯定他性别为男,可是他到底是谁?到底为什么要帮自己,马娉婷却是弄不清楚。 现在也不不仅仅是弄不弄清楚到底是谁的时候,勾着她腰际的手臂并没有因为远离春/宫现场而放松,反而是越收越紧,那只捂住马娉婷嘴巴的大手也是莫名其妙地不停动着手指,时而贴住她嫩滑的脸庞,所以这个救了她的人应该实在吃自己的豆腐喽? 察觉到这个事实,马娉婷微微眯了眯眼睛,眼神变得十分危险,下一秒,她陡然发力,光着脚的小脚丫猛地踩上身后那只黑色皮鞋,然后一直提在手上的高跟皮鞋也是猛地反手向后拍去。 “唔!”一声吃痛的闷叫从身后传来,紧紧箍住马娉婷腰身和小嘴的大手陡然就是一松,马娉婷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身子一矮,从那两只手臂中溜了出去,然后回过头,举起手上的高跟皮鞋就要再次向那人甩去,就在那拿着鞋子的手高高举起又重重砸下的时候,谁知道那男人却突然抬头,一张熟悉的脸孔猛地就出现在马娉婷眼前,可是那使足了力气的小手却是收不回那气势汹汹的势头。 三秒钟后,“碰”的一声重响在男人肩头响起,“额啊!”一声痛叫顿时再次从男人嘴里发出,瞬间跌坐在地,傅哲瀚捂着自己疼痛的双肩,不用看他都知道肯定肿了,这马娉婷用的力气也太大了,刚刚抱她的时候明明身子骨那么纤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爆发力,真是计算错误,害的自己受了皮肉之苦。 不过划得来,扯了扯嘴角,傅哲瀚还是挺满足的,他始终还是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亲近了一次不是么?虽然不知道马娉婷刚刚在那扇门里到底看见了什么,但是看她那么惊讶的样子,难不成还是她认识的人吗? “傅哲瀚!怎么是你啊?”就在傅哲瀚思绪绵绵的时候,马娉婷那刻意压低的声音细细传入他耳中,抬眼望去,那张樱粉色的小嘴便首先占据了傅哲瀚的眼眶,不自禁地吞了口口水,傅哲瀚突然觉得身体里升起了一股陌生的渴望,“喂!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回答我的问题啊!” 再次听见马娉婷低低的清脆声音让傅哲瀚从身体的迷蒙蠢动中猛地回过神来,感觉到身体某处的微微变化,他心底暗骂了自己一声,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是问你,刚刚你怎么会突然出现?”见傅振汉回神,马娉婷深吸一口气,把自己心中的疑问重复了一遍。 傅哲瀚有些被问道了,但是瞬间他就想好了答案,微笑道:“这里可是我家,外头太吵,本来是准备找个僻静的房间睡觉的,谁知道刚刚一走到这里,就看见你躲在那扇门边,像是在偷窥什么,然后就见你起身,看见你快摔倒了,我就过去拉了你一把。” “是这样么?”马娉婷怀疑的上下打量了傅哲瀚一番,语气十分不肯定,“这房子修得就像迷宫一样,一环套一环的,哪有那么巧可以碰到,老实说,你是不是一直跟在我后面?”自动忽略傅哲瀚对于自己偷窥的问题,马娉婷揪住他的错处,一定要他说个清楚。 傅哲瀚深深看了马娉婷一眼,突然凑近马娉婷的脸边,承认道:“我是一直在跟着你,可你知道为什么么?” 马娉婷吓得几乎是立刻就用手挡住了侧脸,觑着傅哲瀚眼中那让她似曾相识的光芒,一种不太让她心安的猜测从她心里浮现,舌头有些打结的,她开口道:“傅哲瀚……你……你不是……不是喜欢……喜欢上……我了吧!” 第一九二章 杨君如的消息 马娉婷那断断续续的话语传到傅哲瀚的耳中时,傅哲瀚那盯住马娉婷的眼睛陡然变得更加幽邃,又向马娉婷颊边凑近一点点距离,让她几乎可以感受到他口中温热的呼吸,才缓缓出声道:“如果……我说是呢?我的确喜欢你,那你会怎么回答我?会答应我么?” 话语间,傅振汉那双变得幽邃的眸子更是多了几分认真,带上了一分执着、两分期盼,他是真的很希望能从马娉婷口中听到自己才想要的那个答案,假若是肯定的答复,他将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是显然,马娉婷并不是一个可以把感情当玩笑的人,既然她心中已然有了爱人,那么她就不会再和其他异性牵扯不清,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行。有些尴尬地干笑两声,她倏然退后两步,和傅哲瀚拉开了些距离,不让气氛变得古怪而暧/昧,这才出声道:“傅哲瀚,你别开我玩笑好不好,你明知道我和你妹妹不对头,你还说你喜欢我,我才不相信呢! 而且说句实话,我们之间好像并没有那么熟悉,充其量你是杨奶奶的侄孙,而杨奶奶更像我第二个奶奶,所以我们的关系更多的应该是和亲人之间差那么一点点的。但是,要说‘喜欢’、‘爱’这之类的,实在是有些扯得太远了,不是么?” 随着马娉婷一字一句的吐露,傅哲瀚眼中闪着希望期盼的光芒渐渐褪去,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他心中自嘲道:“傅哲瀚啊傅哲瀚,明明知道会是一个否定的答案,为什么你还坚持要亲耳听到,你是不想给自己心里留下一点点退路和幻想么?” 摇了摇头,傅哲瀚假意抚了抚额头的碎发。退后几步,才恢复自己人前一贯的风度和温和,朝马娉婷勾了勾嘴角,他笑道:“你和我解释这么多,难道你还真把刚刚我说对你有感觉的话当真的了不成?马娉婷,你也太好骗了! 其实我是在门口看着你走进那条通向傅家内屋的过道,以为你有什么事情,才跟着你进来。结果,我光看见你到处乱窜了,最后还偷偷趴在门边当个偷窥者。这可不是一个淑女该有的礼貌。” “傅哲瀚,不带你这样整人的,亏得我害怕打击你的心脏。弄了半天你就是在捉弄我,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啊!”听见傅振汉前半句话,马娉婷心里先是一松,随之又是不忿,哪有人拿感情的事情来开玩笑的。然后才继续道, “而且我和你说,我才不是故意要往你们家里面闯,你都不知道,你家这内部结构,设计地跟个迷宫似的。这房间都大同小异,还互相连通,我又是第一次来。本来是为了找个洗浴间擦把脸的,结果一抬脚,就走到了这里,然后……现在就看到你了。”中间偷窥那一段被马娉婷故意地含糊过去。 对于自己家里那九曲回肠的结构,傅哲瀚也是知之甚深。不是在傅家大宅里生活过十年八年的,是根本摸不清楚方向的。见马娉婷这么说。他立刻就知道她说的十有**是真话,微微叹了一声,他指了指右手边,才又开口道:“从这里走,我带你出去,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呆在这儿吧。” “那当然!”马娉婷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立刻跟上傅哲瀚的脚步。 只不过刚刚走出三五步,傅哲瀚突然又老话重提:“对了,你刚刚鬼鬼祟祟地蹲在那扇门边,到底在看什么?那房间里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那里面有你认识的人?” 一说到这个问题,马娉婷就有些难以启齿,难道要她对傅哲瀚这么说,“告诉你啊,你的二伯和阎家闫坤的妻子在床上妖精打架,而且人家两个还是可以让你跌破眼镜的父女关系,你是知道呢?还是知道呢?还是知道呢?” 所以,支支吾吾的,马娉婷选择了一个比较委婉的方式,“认识说不上,只是觉得那房间里的人我有点眼熟而已。对了,傅哲瀚,傅珊珊她老爸是你二伯对吧,我就是有点好奇,他和傅珊珊她老妈的感情生活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傅哲瀚反射性地皱了皱眉头,可能男性一般都不喜欢女性过于八卦,这已经涉及到人家夫妻间的**了,马娉婷这么问是个什么意思,难道她讨厌傅珊珊已经讨厌到想让二伯和二婶感情不睦的地步了么? 想到这一点,傅哲瀚的脸色有些冷下来,猛然停下脚步,他转过身,眉目透露出不悦,“马娉婷,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个那么爱扒别人家**的女生?我知道上次在学校里,珊珊她对你做的有些过分,可是珊珊她并不是一个恶毒的女孩子,她只是太喜欢阎誉了,她害怕失去阎誉,所以才有些不折手段。 如果因为那件事情,你记恨她,我谅解,甚至我可以代替她让你出气,可是你不能够因为珊珊的不客气就想让她的父母之间产生嫌隙,这样在背后用言辞去破坏一个家庭,是不是有些不恰当?” 我/勒/个/去!傅哲瀚这一席正义使者似的话让马娉婷真心无语,她用一种看着妖怪的眼神看向傅哲瀚,所以这位傅家的小少爷是一位相当于她前世里人家口中所说的白莲花圣母的存在么?怎么会有这种看不清事实的人啊。亏得她以前还觉得傅家里傅哲瀚还算是有些清白的人,但现在看来,她的想法简直就是被拉低了智商的表现。 拜托,她哪一句话是想要破坏傅珊珊的家庭了?傅珊珊她老爸本身就不是个有节/操的人好么?不然,他还能和有着别人的妻子兼自己的女儿两个头衔的莫丽萨一道滚床单;不然,他以前是怎么勾引得住卢芳的母亲秦雨的?这明眼人都知道的事情,傅哲瀚咋就是想不通呢? 干咳两声,马娉婷就差仰天长叹了,但是她还是极力忍住,努力拉出一个发僵的微笑,“傅哲瀚。你大概是误会了,我想,你可能忘记了在和氏珠宝联展上你那位二伯,傅珊珊的父亲傅振汉自己承认的那笔风流债了吧?可不是我想要恶毒地诅咒你二伯二婶夫妻感情不睦,而是你二伯他早就已经和我卢老师的母亲秦雨有过一腿,他自己本身就不检点,他既然敢做,难道还不许别人说?” 随着马娉婷的叙述,傅哲瀚果然皱起眉头一点一点回想着,好像的确有这样一件事情。“可是二伯他自己也说了,是秦雨诱惑他,他才会犯下错误。而且,二伯回来也和我们解释了,这是爷爷派给他的一个任务,他是不得已的。” 虽然在外人眼中,傅振汉是一个出身高端的地痞流氓。但是在傅家内部,在对待小辈诸如傅哲瀚,他还是很注意形象的,不说别的,傅哲瀚可是被当做傅家的下任家主来培养的,如果傅振汉想要在傅昀和傅哲瀚这个断层中。抢占自己的位置,就必须得到支持,而傅哲瀚对他的好感和认同就是最好的武器。 至于。傅哲瀚的父亲傅振国,他那位大哥,他自然有方法绊住他的脚步。毕竟,一个正直清廉名声在外的军人,想要抹上两笔黑。可是有很多种方法的,好人变坏人永远要比坏人洗白容易的多。 真是疯了!马娉婷听见傅哲瀚那信誓旦旦的话。心中闪现出这四个字。捏了捏额角,她有些忍无可忍,“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那他说他是你亲生爸爸,你现在的爸爸是你的养父,你也相信是不是?傅哲瀚,我知道他和傅珊珊都是你的亲人,你偏袒亲人我十分理解,因为我也是个护短的人。 可是再偏袒、再护短也要有原则,不是说就算他杀人他放火我们也要帮着去隐瞒。你知不知道,你心里那个因为任务被逼无奈去‘引诱’秦雨婶婶的二伯,他已经毁掉了我卢老师的家;你又知不知道,你心目中那个高大全的爷爷,他曾经为了那块玉璧,绑架我还有卢老师两个;你还知不知道,你那个乖巧懂事的表妹,她根本就不是一个心底纯良的女孩子。” 说到这里,马娉婷瞥见傅哲瀚那张变幻莫测的脸庞,和越来越僵硬表情,微微叹了一口气,“我听说,上次我受伤昏迷你曾经去医院看过我,却始终不肯进我的病房,卢老师说,你在我病房门口呆了很久很久,嘴里一直在叨念着‘对不起!’。 我直觉,你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如果我说的这一番话,你完全不相信,那好,就当我是信口胡诌,就当我是嫉妒傅珊珊能够骗过你和阎誉,就当是我心肠坏,我挑拨离间。可是,有句话,我还是得说,事实终究是事实,不会因为你不看不听它就不存在,不会因为你不相信它就改变原委。 你不是想知道我刚刚在那扇门里看见了什么么?那我告诉你,那扇门里 吞噬之主笔趣阁 面,你二伯傅振汉和我曾经的舞蹈老师莫丽萨在做只有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情。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言尽于此。别再问我其他问题了,我很累,不想在回答,带我出去吧,谢谢你。” 话罢,马娉婷便垂下眼眸,站在一边,没再出声。 傅哲瀚也呆立在她身边,一动不动,良久,傅哲瀚口中发出一声悲鸣,有些无法自抑地,他大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一切,为什么你不能顺着我的意思骗一骗我,让我还能沉醉在那个爷爷正直正义,伯伯疼爱后辈,妹妹乖巧可人的幻想里,马娉婷,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猛然间,傅哲瀚像是疯了一般,放声大笑起来,马娉婷却是想起什么,朝身后一看,陡然一惊,瞬间上前捂住了傅哲瀚的嘴巴,抓住他的手臂,就想要把他拉进身后的一个房间里。 不过分分钟的事情,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就在后方不远处响起,被马娉婷捂住嘴巴的傅哲瀚却是突然间推开那扇门,把马娉婷推攘了进去,然后迅速关上大门。 傅振汉的身影几乎是在傅哲瀚关好门转过身的下一秒便来到了他身边,见到站在这里的人居然是自己的侄子,心里奇怪地紧,又生怕刚刚自己和莫丽萨的放/浪/情/态被谁看去。皱着眉就开口问道:“哲瀚呐,你不在宴会厅品酒跳舞,和你们同辈人休闲娱乐,跑到屋子里来干什么?” 就像是刚刚面对着马娉婷那个几分癫狂的傅哲瀚根本没有出现过似的,此时他平静地有些可怕,“二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老实回答我。” 傅振汉几乎是瞬间就感觉有什么不对劲,手掌微微一动,就不自觉地暗中放上腰间的枪拖上。也不知傅哲瀚看见这个动作没有,只听见他有些低沉的声音淡淡道:“二伯,如果。有一个你很喜欢很喜欢的女孩子,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爱人,可是你真的很喜欢她甚至爱她,你会怎么做?” 如果说,刚刚的气氛让傅振汉心里打鼓。此时傅哲瀚这一问出口,他瞬间就知道傅哲瀚是为什么这么情绪低落了。 哈哈大笑一声,傅振汉一巴掌拍到傅哲瀚的肩膀上,大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哪里怕没有女人?既然喜欢,当然是用尽一切办法。把喜欢的女人弄到手啊!哲瀚,你可是傅家的小少爷,那个女生还能拒绝得了你。找几个人,把她喜欢的那个男人给废掉,看看那女生还会不会留在一个残废身边。” 那被子弹贯穿后留下的两个圆洞型的疤痕让傅振汉说这话时那扯唇挤眼的动作狰狞之外又多了几分猥琐,他浑然不觉,又是一巴掌拍到傅哲瀚的胸膛上。“你小子,还是太嫩了点。就为这么点事情,就从宴会上溜出来,一个人生闷气,哪里下各个爷儿们!走走走,带你二伯我去看看是哪个小女生,二伯帮你。” 说着,傅振汉就想要扯住傅振汉的胳膊带他往外走,走的越远越好,千万别让留在房间里的莫丽萨被他看见。 傅哲瀚先是陪着他走了两步,然后突然间又止住脚步,有些迟疑地出声道:“二伯,你有没有听到一个声音?” “什么声音?”只想着把傅哲瀚带出去的傅振汉哪里有心思去管什么声音不声音的。 “真的有一个声音,很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怎么像是在喊二伯你的名字!”傅哲瀚却是不肯在动身,停在那里,皱着眉看向傅振汉道。 傅振汉奇怪的看了傅哲瀚一眼,也顺着他的意思侧耳倾听过去,还真别说,这么认真听好像真的有人再喊他似的,突然间,傅振汉就想到了还留在房间里的莫丽萨,想着那个房间也是和其他地方联通的,他陡地皱眉,只来得及和傅哲瀚说一句,“你先回宴会,二伯突然有个东西没带,去拿一下,待会儿就来。”便匆匆往回跑去。 看着傅振汉消失在眼前的背影,傅哲瀚翻转过自己的右手,一颗微型的拟声仪赫然出现在他掌心,扯唇笑了笑,傅哲瀚把这东西收入西装口袋,顺着傅振汉的方向踱步回去,还有个人他没带出来,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回到宴会呢? 突然被关在门内的马娉婷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十分焦急,却又无力,她不敢贸贸然开门,怕突然出现反而破坏了情况,于是一直躲在那扇门后努力想要听清外面的情况,奈何傅家的实木大门隔音效果着实太给力了,她还真一个字没听清。 危急情形下,等待的每一种都像是一光年那么漫长,突然间被拉响的锁就像是一颗会爆炸地炸弹,让马娉婷全身都警戒起来,靠在门背后,提起脚上的白色皮鞋,她等待着、等待着,在门拉开的那一瞬间,再次重重出手。 “额啊!”同样的痛叫声再次响起,看着再次被自己命中胳膊的傅哲瀚,马娉婷脸颊微抽,又是尴尬又是无奈,无比同情地开口,“对不起啊,傅哲瀚,第二次了,你和我这双鞋还真是有缘分厚!” 这道歉的声音怎么听怎么没诚意,傅哲瀚龇了龇牙,“算了吧,我看,我和你这双鞋命里犯冲、八字不合才对,你怎么还不把鞋穿上,难道要这样回宴会么?” “这不能怪我,刚刚那个情况,要是你二伯见着我了,那我一定会被千里追杀,我当然要准备准备,万一进来的是他,我也好反应不是。”再次举了举手中的白色高跟皮鞋,马娉婷十分理直气壮。 一提到傅振汉,傅哲瀚整张脸又变得无比沉闷,他陡然就靠着门坐了下去,十分颓废的歪倒在门后,静静开口,“马娉婷,果然,你说的都是对的,我二伯他绝对称不上是个正人君子,他真的有很多情人呐!”说着,傅哲瀚就是冷冷一笑,自嘲的含义十分浓重。 看见傅哲瀚这个样子,马娉婷还能说些什么,她知道这时候她能做的就是倾听,也许傅哲瀚也是个无奈的人,也许他也有很多说不出来的事情。 “马娉婷,我告诉你,在我心目中,我爷爷是华国最伟岸的军人,从小,他就是我人生的标杆,正直、廉洁、爱民、爱国。一个军人,能够把这每一条都付诸在实践上,是多让人敬佩啊!在我心里,爷爷就是我一直敬佩着、瞻仰着的人。 我父亲,也是得益于爷爷的教育,所以才能够在正义的道路上走的很远很远。而我二伯,虽说不是家里的长子,没有我父亲那么得我爷爷的心扉,可是她从来对我、对珊珊都是疼宠有加,没有给过我们两个小孩子的脸色。 在我心里,我们傅家该是上京这一坛大染缸里,最干净、最温情、最没有阴私的家庭,我一直是这么以为的。没有去到a市之前,我甚至从来都不知道我还有个姨奶奶,可是听到姨奶奶当年的事迹,我只觉得,她很勇敢,能够追求自己想要的。 可是当我把姨奶奶从a市接回傅家,我才发现,原来很多事情都和我看见的不一样,姨奶奶刚刚回到傅家的那几天,还很欣喜,很快。可是很快的,姨奶奶脸上就不再有喜悦的笑容,也不再有快乐的表情,她好像变得十分痛苦,十分难过。 我曾经问过爷爷,姨奶奶是怎么了,可是爷爷说,姨奶奶是因为对过世的祖爷爷感到愧疚所以痛苦,可是那之后没多久,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姨奶奶,我甚至不知道,姨奶奶活生生的一个老人,是怎么凭空消失的。 我又去问爷爷,爷爷说,姨奶奶心情不快,他让人带她出国散心去了,可是后来我却在爷爷的书房发现了姨奶奶的身份证,连最重要的东西都没有带走,姨奶奶是去了哪一个国家,哪一个海关能够放行? 我并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要骗我,但是我相信爷爷,姨奶奶是他的亲妹妹,对于家人,爷爷还是很看重的,我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也就没有再多问。一直到你来上京,却又因为这样和那样的事情一直都不得空来看看姨奶奶,这件事情更是被搁浅了。 但是,疑惑的种子已经在我心里生了根,发了芽,然后就是你接连不断的出事故,卢家也是瞬间就变得衰败,二伯他更是牵扯出和秦雨的婚外情,甚至爷爷还绑架你,甚至打伤你。 于是,我不得不去寻找答案,即使那个答案是我所无法承受的,即使那个答案要推翻我所有的歆慕与瞻仰。 马娉婷,我有时候真的好羡慕那些傻子疯子,因为,能糊涂不知事的活着,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啊!” 第一九三章 深处有人声 看着傅哲瀚落寞的感叹,马娉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只能和他一样轻轻地靠在门边,坐在柔软的米色波斯长绒地毯上,头微扬着抵住实木大门,眼光向上落在房间内那光芒璀璨的水晶吊灯上,淡淡开口,“傅哲瀚,你应该有听说过一个故事吧,很久以前的濠水桥上有两个人探讨过鱼到底是不是快乐的问题。 其中一个人坚持说,另一个人一定不知道鱼儿到底快乐不快乐,因为他不是鱼儿,同样,这句话也适合你现在的样子;你本来就不是傻子也不是疯子,你又怎么知道人们口中和所谓的傻子疯子他们就一定是快乐无忧的呢?” 说到这里,马娉婷突然轻笑了声,微微摇头,“你啊,其实也算是个不食人间疾苦的大少爷,从来也没有体会过平民老百姓的生活。人家都说,在其位,谋其政,你呢,本来生活就优渥,享受了傅家这个大家族带给你的所有荣耀与声名,理所当然的,你就会受到它的束缚和牵制,无论那份束缚和牵制是来自谁的。 一边想要快乐的享受权利,另一边却不想去承受责任,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说这话的时候,马娉婷的眸光很深很浓,但是却也极度认真,傅哲瀚不由自主地侧头去看他,却发现她的眼神已经投射到很远的地方。 “你……”傅哲瀚心里好像有什么想要脱口欲出的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有些讷讷地喊出了一个单字,他张了张口,最后也只道了句,“很少见你这么严肃认真的样子,马娉婷。和杨奶奶说的一样,你真不像个同龄人。” 马娉婷够了勾唇角,半是遮掩半是认真道:“出门游学,是能够让人快速长大的,进入上京这个圈子这么些天,很多事情都和原来平静的小老百姓生活差了很远啊!”叹息一声,她突然皱起眉头,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又开口问傅哲瀚,“对了。你说,你很久没有见到杨奶奶了,那到底是多久?” 傅哲瀚低头算了一算。“大概就是你和你父母那次来首都旅游之后不到半月,我就很少能在家里看见姨奶奶的身影了,最近三个月,我更是连姨奶奶的消息都没有听说了。姨奶奶的身份证明和护照都在爷爷的书房里,她肯定不是出国了。至于爷爷。他就算是再心狠,但是应该也不会对自己的妹妹使出什么手段吧。” “你……怎么知道我曾经和爸爸妈妈一起道首都游玩过?那时候,你不是早就已经回傅家了么?”听着傅哲瀚的话,马娉婷不自觉得蹙起眉头,难道傅家那么早就注意到自己这个普通女生了?没这种可能吧。 傅哲瀚有瞬间的哑然,但是很快。他就找到了理由,“还不是因为珊珊,你那次是和阎誉一起。珊珊她从小就爱粘着阎誉,哪里能见到阎誉身边有别的女孩子,想当然了,你肯定会被关注了。再说了,那一次。珊珊去请你和阎誉吃饭,反倒是弄得自己一身伤回来。爷爷当时可是震怒的很,要不是阎誉的认错态度良好安抚住了爷爷的情绪,你和你父母一定走不脱身的。”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么!听到傅哲瀚再次提起那在记忆中已经慢慢模糊却从未忘记的事情,听见那过去的原委,马娉婷突然有种世事如棋局的感觉,她和阎誉就是从那一次的失约开始,渐渐地越行越远,越来越淡漠,再也找不回a市时的那份单纯快乐。 可这是不是也恰好说明了,她和阎誉是有缘无分呢?有走到一起的缘,却没有一起走下去的分,只需要一个两个人挤进来打个岔,他们就无可避免的被分开。不过,分开,不能在一起,也并不算是一件坏事情吧,至少,阎誉身边一直都有个傅珊珊,而自己,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片宽广天幕。 互相深爱,才会互相伤害,那么对于阎誉或者无心或者有意的伤害,她并没有那么想苦大仇深地去反击、去报复,是不是就是因为,在她心底,对于阎誉,已经完全没有喜欢或者爱这种东西存在了呢? 静默半晌,马娉婷才回头道:“照你这么说,那我还真得谢谢阎誉了,就算是和这三番两次他不知所谓的举动的抵消吧,都是过去了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再提起了。”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么?”傅哲瀚看见马娉婷云淡风轻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还是说,你因为喜欢上了其他人,所以并不在乎阎誉了?那马娉婷,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如果你真的对阎誉已经没有了好感,可以把他还给珊珊么?我相信,只要阎誉回到珊珊身边,珊珊一定还会变回原来那个乖巧善良的女孩子的。” 深深看了傅哲瀚一眼,马娉婷感觉自己真的无法拯救他,感情这种东西,是能抢能还的么?是你的,谁都抢不走,不是你的,你留又留的住么?再者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傅珊珊那个外柔里毒的个性,那两巴掌加上胳膊上的青紫掐痕已经让她彻底看清楚了,她可不认为,傅珊珊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后就会是个好相处的。最好的办法,还是离得远远的比较安全。 “傅哲瀚,你真是……”马娉婷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罢了罢了……看在你这么维护家人的份儿上,我可以答应你的是,我以后一定不会主动沾染阎誉,可是你也要让你妹妹傅珊珊管好她喜欢的男人,我可不想再被她和墨雪几个人给堵在半路上去讨论我到底抢没抢她男朋友的事情,行不?” “所以你是答应了?”傅哲瀚有些欣喜地看向马娉婷,心里却是又复杂又难受,复杂是因为他知道自己逼迫马娉婷的方式不对却还是这么做了,难受的是,马娉婷竟然没有多加犹豫便答应了,也就是说,一直以来。根本就不是像傅珊珊说的那样,是马娉婷不肯放过阎誉,而是傅珊珊一直在纠缠着马娉婷。他心里那个乖巧柔弱的妹妹,什么时候,竟然变得那么有心计了?利用他身为哥哥的疼爱心里,去伤害另一个女孩子,这是正确的么? “对不起,马娉婷,但是,谢谢你!”脸色有些难看地。傅哲瀚真诚地向自己喜欢的这个女孩子道歉,而且他再一次清楚的发现,他心底的这个女孩。是个很有原则、心地很宽大的小姑娘。 微微摆了摆手,“你不必和我道谢,能不能够让阎誉对傅珊珊亲睐有加还得看她自己的手段,不过我相信,至少以你妹妹那样娇柔的外表。欺骗个三年五载的应该不是件困难的事情,至于,等到阎誉发现了傅珊珊的真面目,是会继续容忍呢?还是头都不回的离开呢?就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事情了。要知道,最易变的,往往是我们的那颗心啊!” 其实。马娉婷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弱小,听着她的话,看着她淡淡的笑容。傅哲瀚心底陡然升起了这种莫名的感觉:这个从小城市来到上京的一个普通女孩子,在这样一个年纪,却拥有者上京许多世家小姐都没能拥有的眼界和透彻,虽然没有光鲜亮丽的家世和深厚的底牌,却是比任何人都顽强地适应着这原本不属于她的环境。没有任何怨言。那五年后,十年后。眼前这个如美丽莲花一般的女孩子又会长成一个什么模样呢? 可不论,她到底成为一个怎样美好的女人,可能自己只能像现在这样,明明就坐在之距离她三厘米的地方,心却隔着一片汪洋大海。如果不能再喜欢上别的女孩子,是不是,他就只能一直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看着她…… “别说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了,你都不是当事人,也不觉得管的有些宽,也亏得我不太在乎把这些事情摆在明面上说清楚,要不然,换一个脾气稍微差点的,你信不信,她可以把天都给你捅破一个篓子出来去证明真/爱的存在。 反正我也就是不觉得谁离了谁会活不下去,你那个妹妹——傅哲瀚,我真的好心劝你一句,你呀,还是多加几分理智在自己的脑子里,别被亲情蒙蔽了思绪。我现在,只想知道,杨奶奶到底在哪里,她还好不好,如果有可能,你带我去见她一面好不好。”话到尾处,马娉婷眼底露出浓重的忧思和乞求。 看着她这个模样,傅哲瀚的心也像是被狠狠拧住,可是对于杨君如真正的下落,他也是没有丝毫头绪,不忍看她如此伤心,傅哲瀚边安慰她边转移话题道:“这几天我一定会在家里好好地打探打探,你不要太着急了,只要有一点点消息我都会告诉你。对了,你已经离开宴会很久了,还是先回去吧,就算你自己不着急,你身边的人也一定等急了吧。” 直到傅哲瀚这时候再次提起带她回去的话,马娉婷才猛然发觉自己真的已经脱离宴会太久了,帝鸿懿轩一定担心极了,想到恋人找不着自己时候的焦心与忧虑,马娉婷暂时把对杨君如的担心放在一旁,穿上已经离开小脚丫很久的白色高跟皮鞋,撑着毛茸茸的地毯站起身来,抚平白色拽地裙上轻微的褶痕,她看向已经先她一步等在门边的傅哲瀚道:“我准备好了,出去吧。” 悄悄地拉开实木大门,傅哲瀚左右看了看,等了半分钟,廊外一片寂静,他才率先出门,然后让马娉婷走了出来。 走廊上的灯光并没有按开那种明亮耀眼的白色或者黄色灯泡,而是开成淡淡的幽兰浅粉,走在其中有一种宁谧浪漫。可惜的是,这种浪漫此时只有傅哲瀚能感受的到,马娉婷却是只着急着往回走。走过了几个联通其他房间的弯道后,她心里还有些埋怨,如果不是这些灯光太暗,她先前哪里至于走错到那么里面。 当来到第五个弯道拐角处时,走在前面的傅哲瀚突然就停下了脚步,伸手拦住马娉婷还要往前走的身子,中指抵在唇上,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拉着她贴住墙边,静静地站在哪里。一动不动。 一阵由远及近的说话声在空气中扩散开来,听得出说话的两个人都不是年轻小伙子,其中一个苍老的声音,马娉婷和傅哲瀚都觉得十分耳熟,而另一个破锣般嘶哑的嗓音则是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靠在拐角边,无法看清那两人的模样,只有对话声,声声入耳,“……早说了,那棵琼枝玉树可只能算作一份小礼物。上将您可别这么客气了,我们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只要上将你不想着方法来坑害我。对于那份宝藏,你没有起找到后就撂下我的心思,这线索我会一个一个送到上将你面前的。” 上将这个词汇就像是一颗炸弹,顿时炸响了马娉婷和傅哲瀚的心脏,马娉婷是立刻觉得自己可能是听到了傅家不得了的内幕。而傅哲瀚则是奇怪自己的爷爷不在外间和宾客把酒言欢,这寿筵将开的时候,突然把人领进自家内室做什么。 “老先生说笑了,”傅昀那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在破锣般沙哑的声音之后响起,“即使以前不知道老先生您是阎家的长老,傅昀也从没有想着要坑害过您。毕竟您提供给我的那些东西,可是万金难买,现在知道了您是阎家的长老。傅昀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说欺骗于你。但就是不知道,这阎家对于这份宝藏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话语中半是打量半是探寻,傅昀的声音陡然变得有些迟疑。 “哈哈哈!傅上将也有犹豫的时候,真是想象不到。”破锣嗓子的老者突然大笑两声,然后继续道。“我就给你个准信儿,傅上将,我是我,阎家是阎家,我可以代表阎家做决定,但阎家却无法完全左右我的思想和行为,这样说,你明不明白?” 听见对方的话,傅昀的嗓音明显变得很轻松,“也就是说我还是再和老先生您做交易,阎家并不会掺和到其中,也不会提出更多要求,对么?” “傅昀啊傅昀,枉你还是华国的上将,你觉得阎家算是缺钱的主儿么?阎家并不需要什么宝藏和玉石来提升自己的身价,但是好歹也和你合作一番,当然是不可能空手而归的,我说了,宝藏里面,我只选我阎家需要的几件。其他的,傅上将你随意,是变卖也好,是走私也好,反正这些看着违法乱纪的事情,您总能够有手段让它变得合法合理,不是么?”那破锣嗓音的老人似乎很有几分不屑和轻蔑,说话声有些阴阳怪气。 可傅昀似乎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语气而生气,反而是好言好语道:“那敢情好,老人家,我们这就算是达成一致了,只要能找到古蜀国的秘宝,你要的那几件宝藏我傅昀绝度不会舍不得,但我还有一个小小的疑问,既然你是阎家的长老,为什么以前要用那种诡异的方式出现在我的书房里,直接告诉我你的身份,还怕傅昀多心不成?” “行了,傅上将,你这种官腔还是和那些喜欢场面话的人去说吧,我想说我身份的时候,自然会说,就像是今天和阎誉和闫老三一起来给你贺寿一样,我不想说的时候,就是以前那个样子,我喜欢就行,哪管得着你怎么想。” 十分不客气的话用那种沙哑破嗓子说出来有一股别样的意味,“好了,别说这些没实在意思的话了,和你一起进来,不是纠缠着这些你明白不明白的事情的,我还有一份大礼没送到你手上,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对我的礼物十分满意的。” 如果说,听到前一句话,傅昀眼底暗风突起,当他听见后一句话时,那满腹的怒意却又顿时被隐忍下来,“哦,那我还真是要好好欣赏欣赏什么样的礼物能比那棵堪称无价之宝的翡翠玉树更加让我震撼了。老先生,请!” 伸手比出“请”的动作,傅昀让对方先行,那破锣嗓子老者居然也丝毫不客气,只是“嗯”了一声,便真的就站在傅昀前面缓缓踱步而去。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一直紧靠在拐角处默不出声的马娉婷和傅哲瀚才深深吐了一口气,傅哲瀚还没来得及多喘几口气,便立刻出声,“还好爷爷没有发现我们,不然我真怕你今天就出不去了,快点,我带你回宴会,这里又是二伯,又是爷爷,我们要是和他们撞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场面。” 可是马娉婷听见他的说法却沉默了一下,然后轻轻抬头,“我很好奇,我要跟上去看看,那个阎家的老人到底给你爷爷送的第二份大礼,到底是什么。” 以为马娉婷一定会答应自己的要求,傅哲瀚顺着她的话就开口,“对,要跟上去看看阎家那个老人送的那份大礼到底是什么……”说到这里,他陡然回味过来这句话的含义,几乎是有些扭曲着嗓音开看向马娉婷:“你说什么?你要跟上去看看?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几乎是立刻的,傅哲瀚严词反对。 马娉婷却是十分坚持,“既然你说不可以,那你不去就行了,我一个人跟过去,不用麻烦你了。” “马娉婷!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怕你被爷爷、被二伯发现了,然后被抓起来。你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就像你说的一样,我们这种世家,就是有它的特权,即使把你抓起来,折磨你,也没人能救得了你!华国人口何其多,多你一条命少你一条命,你觉得有傅家在上面压着,有人能关心么?或者说有人敢关心么?” 傅哲瀚有些焦躁狂怒的情绪让马娉婷微微一愣,感受到他急切话语中隐含的关心,马娉婷突然一笑,“你放心吧,我会很小心的,而且,卢老师她们都在外面,万一等会儿谢幕后,我还是没有出去,那你就把我去跟踪你爷爷的事情告诉她,她身边会有人帮忙的。” “马娉婷!”傅哲瀚再一次低吼出声,“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劝说,爷爷他能对你对卢家开一次枪,就能对你对卢家开第二次、第三次枪,你如果连自己的性命都保全不了,即使有人能为你报仇,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就算我求你,和我会宴会上,好不好?不要跟过去,好不好?” 咬了咬唇,马娉婷眼神中露出挣扎之色,但是,她最终仍旧是摇了摇头,“傅哲瀚,谢谢你为我着想,可是我有一种预感,这份大礼,和我有着剪不断的联系,如果我不去看一眼,我一定会后悔的。而且,你爷爷和那个阎家的老人有提到古蜀国和宝藏,你记不记得,卢家被毁掉的原因,那份残图,其实就是你爷爷一直在寻找的藏宝图之一。” 听到马娉婷所揭示的真相,傅哲瀚陡然就抬起脑袋,紧紧盯住她,“原来你都已经知道了……”低声笑了笑,傅哲瀚的声音就像是从地底传来,无奈又苦涩,“我多希望我不知道,其实我也不想知道,这些荒谬的过去、宝藏应该随着那些历史作古,而不是还在现在搅得人人心惶惶,我们家已经够权大势大了,为什么为什么爷爷一定不能放弃那些妄想呢?我一直想要忘记,但是身边的人却又一直提起,现在连你这个不属于四大家族、不属于上京的普通女孩子都知晓了这些,是不是说明,傅家真的没有安宁日子可以过了。” “傅哲瀚,我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所以我在努力地寻求答案,如果你相信我,相信我的人格,那么,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和我身边的人一起,找出真相?”傅哲瀚那涩味的话语让马娉婷陡然生出一股怜悯,伸出粉白的手心,递向傅哲瀚,马娉婷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第一九四章 策反 看着伸到自己眼前那只粉白的掌心,傅哲瀚有些怔楞,他曾经在学校里、在休息时,远远地望着马娉婷那灿烂的笑颜和俏皮的表情,不止一次地默默想过马娉婷第一次向他伸出手时的是为了告诉他她愿意和他在一起,可是他却怎么也猜不到马娉婷首次向他释放出最大的善意却是因为想要跟踪自己的爷爷。 即使心里面多渴望,傅哲瀚也并没有伸出自己的那只手,抬起眼眸,静静看向马娉婷那张认真的、带着十足诚意的脸庞,他突然嗤笑出声,“马娉婷,你这么说的意思是让我背叛傅家、背叛我爷爷么?你觉得在你和我爷爷、和我傅家之中,你能占到多大的分量,为了你,冒着触怒自己的爷爷、伤害自己的爷爷的可能性,换做是你,你能做得到么?” 傅哲瀚突然改变的态度让马娉婷轻轻蹙起眉头,“我并不是要让你背叛或者伤害你的爷爷,我只希望你能够带我去看看我想看的东西,傅哲瀚,你心底很明白,傅老爷子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为了一己私心,他害了卢芳老师一家,现在又向俞家发动了攻势,到底要拆散几家人,他才肯罢手?如果最后的结果并不是傅老爷子他想要的,那么这些被他伤害过的人,就应该自认倒霉的么?” 带着淡淡的不忿和忧伤,马娉婷瞥见傅哲瀚微微松动的脸庞,突然轻声缓语道:“傅哲瀚,你知道么?在我小的时候,家里条件没现在那么好,父母因为工作成日在外奔波,我呢,其实根本就没再城市里带过多久。幼年时光,都是在乡村的爷爷奶奶家里度过的。虽然爷爷奶奶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可是一些做人的基本道理却是他们交给我的。 是他们告诉我做人要有原则,旁的什么小事情都可以一笑而过,但是触及到自己的底线就一定不能容忍;除了有原则之外,就是要以一颗宽容的心去对待自己遇到的不公平的事情,因为上天给了你这一些,必然会收回你的那一些,即使是外表再光鲜亮丽的人,心中也许都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痛。他们告诉我要不嫉不妒;还有就是要始终保持一份正义感,这世上的确有很多黑白不分的灰暗地带,很多时候。我们都可以装作自己看不见,但是如果一个人的权益要以牺牲几十个甚至上百个人来达成,那证明这份权益本就不该被那个人所拥有,真正的获利,应该是双赢的。 所以。我可以理解你维护傅老爷子的心情,可是我却无法容忍你明知道他做的是错的,却不阻止,却放任他让这个错误无止境地延续下去。 卢家,已经被毁了,现在的卢家大宅。已经是一座空城。秦雨婶婶和卢芬阿姨都因为你二伯的一些明里暗里的做派被关进了监狱,卢家大少爷随着秦雨婶婶的入狱也不见踪影,卢爷爷又被你傅家逼成了植物人。整个卢家现在唯一活生生的就只剩下卢芳老师一个人。 换做是你,家破人无,你能不恨么?你能够还挺直腰板大声说,你的爷爷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么?你能够毫无心理阴影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么?傅哲瀚。醒醒吧!傅昀不仅仅是你的爷爷,他更是傅上将。身居高位,为权为官,哪里有不贪心的。” “可是……他终究是我爷爷!”傅哲瀚被这一桩一桩的事实打击的有些疼痛,却又始终无法下定决心,脸色痛苦的靠在墙边,十分挣扎。 眼见着始终说不动傅哲瀚,马娉婷微叹了一口气,“就算是我强你所难罢,你先回宴会上,我自己跟上去就偷看一眼,还是先前那句话,如果筵席开始,我还没有出现,请你帮我转告卢老师,她一定会想办法来救我的。” 最后看了傅哲瀚一眼,马娉婷不再犹豫、不再劝慰,走过这一方拐角,顺着傅昀和阎家那个破锣嗓子的老者消失的方向快速跟过去。 傅家大宅的大厅里,宴席上,先前瞬间空荡的那方小小角落此时又被人挤满,在筵席各处仔细寻找了一番的帝鸿懿轩、卢芳、俞越和温然已经全部会回到了这里,见着彼此身边都没有带上那一抹娇小的身影,心里同时都是一沉。 “还没有找到么?”卢芳很焦急,最先出声问道。 温然脸色复杂地看了卢芳一眼,瞥了下她和俞越相握的那只手,微微摇了摇头。 反而是最应该担心马娉婷的帝鸿懿轩,却一言不发,显得十分安静,安静的有些可怕,傍晌,才缓缓开口,“看来,我不应该顾虑太多,当时在傅家上门开枪的那一夜,就应该让人直接毁了傅家的老窝才对,如果在傅昀众人七十二岁大寿上,给他难忘的‘惊喜’,他以后应该都不敢再向丫头伸手了罢。” “言先生,越是在这个时候,你越是要冷静。”帝鸿懿轩平静话语中那狂澜的暗涛让温然有些心惊,顾不得去纠结自己的感情,她双手抱胸,直言道,“也许马娉婷只是迷路了,我来过傅家大宅几次,这里面的确设计地很复杂,不熟悉的人很容易就走不出来,再等等吧。如果宴会开始后,马娉婷还没有出现,我们就直接让傅家去找人。 如果现在就贸贸然地做决定,可能本不会出岔子的事情也会变成大坏事,筵席一般都是整点开,这时候,离下一个整点已经不到半小时了,马娉婷是个精灵的姑娘,说不定等会儿她就自己回来了。” 冷静而又不毒舌的温然让卢芳有几分惊讶,帝鸿懿轩一整颗心都扑到了马娉婷身上,根本没心思去关照温然有怎样的变化,虽然心里不得不承认,现在对傅家发动攻势的确还不到时机。况且古蜀国的那份藏宝图,傅昀还没有收集完全,假若他过早地暴露了自己的力量,以他不是上京本土人来看,只怕很难像傅昀一样有那么四通八达的关系网去寻找剩下的残图。所以现在,他必须要忍、要等。 虽说是这个理,但是帝鸿懿轩仍旧做了第二手的准备,宝藏固然重要,可是他心爱的那个女孩,却比宝藏更珍贵。如果有个万一,那他到哪里再去寻找一个马娉婷?所以,他还是下定决心要早作部署,对着一直隐藏在暗处像影子一样没有出声的螟,他比出了一个手势。那是全员备战的指示,本来只有等到找到那份古蜀国宝藏后才能够动用的全部力量,现在帝鸿懿轩却顾不得许多的率先发出了这种命令。 同时。他也十分懊悔,自己实在不应该因为马娉婷说她不想被人亦步亦趋地跟着就顺着她的意思在自己觉得足够安全的时候给她一个自由的空间,今天这马娉婷陡然的失踪,给帝鸿懿轩拉响了警钟,以后马娉婷的身边一定不能再离人。不仅仅是因为她是自己的恋人。更是因为,她是打开古蜀国秘宝的关键,于私于公,他都不能在事事顺着她。 就在傅家和马娉婷都不知道的时候,一群先进的武装部队已经悄然想傅家大宅进发了。 此时的马娉婷已经又陷入了一种窘迫的境界中,她发觉她好像又迷路了。刚刚也只不过和傅哲瀚多数了那么两句,谁知道这傅昀和阎家的那两个老人家居然步子迈地也忒快,只是分分钟的功夫居然已经让她找不到人了。 一时间,摆在马娉婷面前的有两条选择,到底是该往前继续走,还是该原路返回找到回筵席的路? 过了一会儿,马娉婷终于下定决心。既然都已经走了那么远,哪里还有放弃的道理。于是抬步准备继续向前走,就在她刚刚轻轻地走出了两步的时候,“马娉婷!”身后陡来的喊声让她差点蹦起来。 忐忑不安地转过身子,看见正向她走来的居然是她以为早已经回到筵席上的傅哲瀚时,马娉婷又是惊喜又是惶惑,拍着自己的“噗通噗通”乱跳的心口,她嗔怪道:“突然就那么一声,你想吓死我是不是?” 傅哲瀚见她虽然惊吓,但没什么大事情的样子,讷讷地道了个歉,“对不起,我是一直看见你在这里犹豫,所以才……” 马娉婷一听傅哲瀚这么说,那大眼睛就是眨巴眨巴,透着些许莫名和探究,开口道:“这么说,你是又在跟踪我喽?今天第二次了吧,算是现行哦,我这回可没冤枉你吧?说吧,跟上来是为什么?千万别告诉我,你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给你爷爷报信说我这个间谍来了,才这么做的。” 无奈地看着那张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张一合的粉色唇瓣,傅哲瀚又是好气又是冤枉,最后却还是在自己暗暗恋慕的人眼下败下阵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算是多愉快的笑容,“你别担心,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马娉婷有些怀疑地觑了觑他,“你先前不是还说你绝对不会背叛自 女王花无弹窗 己的爷爷么?怎么不过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改变了主意?要知道,朝令夕改的人可比哪怕是坚持错误都要坚持到底的人还要让人不齿哦。” “可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被爷爷抓起来,拘谨住,然后去做一个试验品;看着你受苦,我做不到。”认真的看着马娉婷那张润泽的小脸,傅哲瀚语气严肃而执拗。 傅哲瀚眼神里那种求之却不能得到,望之却只能却步的压抑与难过瞬间就让马娉婷心里一滞,不想去承认某些心底的猜测,更不想再背负起一份感情债,马娉婷几乎是带着闪躲地撇开视线,心儿有些微慌的,她急迫地转移话题,“好啦,我相信你就是了,你别露出那么渗人的眼神,我看着有些害怕。还有,你爷爷和那个阎家的老者可是连影子都没见了,要往哪里走,你真的知道么?” 马娉婷闪躲的姿态让傅哲瀚猛然惊觉自己的感情过于外露,他并不像给她带来困扰的,立刻和她拉开了一段距离,换了一副姿态,傅哲瀚自信道:“这迷宫似的大宅子里可是寄托了我的整个童年,如果我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走,那估计傅家上下也就没人知道了。跟着我走就行了。爷爷他们走的既然这条路,那么最终要去哪里,我大概已经知道了。”话罢,傅哲瀚便率先向前走去。 这个时候,马娉婷也只能把一腔信任付诸在这傅家大宅的原住民傅哲瀚身上了,就和他说的一样,傅家,他总比她要熟悉的多,如果他到最后走错了路,至少傅哲瀚带自己回到筵席上是不成问题的。如果找对了,可能更危险也说不定。 一前一后地走在灯光微暗的走廊里,静默的气氛让整个大环境更添几分幽寂。走了好长一段路,过了有七八个拐角,马娉婷终于忍不住出声,“傅哲瀚,这么大的宅子。相比之下,你们家的人可是太少了,要是我住在这里面,一定受不了这种空荡的寂静与冷清的。” “也还好,小时候,我父母也是各自应酬。爷爷也是诸事繁杂,珊珊又太小,这样的寂寞和冷清。我早就已经习惯了,或者说,它们一直陪伴着我吧。也没有办法,我们这样的家庭,注定是不可能有什么真正的朋友的。就像是你说的,有得必有失。” 虽然傅哲瀚语气淡淡。可马娉婷还是听出了其中的点点失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马娉婷垂下眼睫,未在言语。 一时间,气氛又恢复了方才的安静,可是这安静中却多了些别的东西。 继续前行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一道巨大的实木大门出现在马娉婷和傅哲瀚的面前,和其他的实木大门不同,这道门看起来更加地精致和结实,估摸着得有四米高,三米宽的样子。 就在马娉婷望门兴叹的时候,傅哲瀚淡定地走上前去,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从容插/进那个虽然有着巨大外观,孔眼却和普通门锁大小没有多大区别的细缝里,轻轻地“咔嚓”一声,巨大的实木大门打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傅哲瀚连忙向马娉婷招招手,轻声交代道:“快,你先进去,记住,这木门只能推开容一人进入的大小,不然房间里的警报会突然拉响。” 了然的点了点头,马娉婷一边从傅哲瀚身后走上前去,一边一手抵着实木巨门,维持着那一人大小的口缝,钻了进去。傅哲瀚则是有些担心地向身后张望了几秒,见没什么动静才跟着进去了。 巨门之内是一室的黑暗,马娉婷一头钻进来根本没准备,反射性地就开始摸索起来,她想要找到一个可以倚靠的地方,这是人在黑暗中的本能,就在她快要摸到墙边之时,随后进来的傅哲瀚低斥道:“别碰着墙壁,不要碰到这个房间里的任何东西,否则这房间里的灯亮起来,立刻就会有人过来。马娉婷,别害怕,你就站在那儿,我过来牵着你。” 傅哲瀚的话让马娉婷微微放心之余有多了几分兴庆,还好傅哲瀚选择帮助她,不然估计自己即使找到这扇门,进了这扇门,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到最后,十分感激的,她不自禁地开口道:“还好有你,傅哲瀚,我真的要谢谢你。” “先别忙着谢,我也不知道能带你走多远,爷爷对于自己的**一直都特别看重,也不知道那个阎家的老人到底是带来了怎样一份大礼,居然让爷爷接待他进入了自己很少向人开放的地下室。”黑暗中,边说着,傅哲瀚边向马娉婷走过去,仿佛这黑暗完全无法阻挡傅哲瀚的视线一般,居然完全没走弯路,傅哲瀚直直地便走到了马娉婷身边。 有些紧张,心跳也瞬间加速,傅哲瀚悄悄地伸出手,握向马娉婷垂落在身侧的软白小手,一把握住后,见马娉婷并没有反对,傅哲瀚心里陡然升起巨大的喜悦,这算是他和马娉婷之间的关系迈出了一大步么? 可就在他还没欣喜完的时候,马娉婷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的兴奋陡然荡到谷底,“傅哲瀚,你手上在冒汗耶,感觉黏黏腻腻的有些不舒服,可不可以让我牵着你的衣角或者衣袖就好?” 虽然心里很希望就这么一直和马娉婷牵着手走下去,但是傅哲瀚心里明白,这个女孩子并不属于自己,默默地放开自己因为激动而出汗的手掌,他干笑两声,自嘲道:“不好意思,第一次牵女孩子的手,有些紧张,也对,这汗湿的,你肯定会不自在。喏,袖子给你。”说着,便把右臂伸到马娉婷身边。 黑暗中抿了抿唇,马娉婷神色有些复杂,在心底轻叹一声,她真的不知道,对于傅哲瀚,她该怎么办了?他的感情这么强烈却又极力隐忍,如果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都没有知会到,可是今天这相处地漫长时间里,那么多次的尴尬与不自然,只要她不是只木头,或多或少都能感觉了。 可是,难就难在这里,她心里早就已经被帝鸿懿轩所充斥,根本不可能在有哪怕是一丁点的位置去安放傅哲瀚,再者,想着一颗心装下两份感情,本来就是不应该的,她也从来没有这么贪心过。在爱情上,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其实只要有那么一个就足以,再多,就太拥挤,太让人窒息。 所以,对于傅哲瀚的心意,她最好的方法可能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揭穿、不靠近,她相信,傅哲瀚的人生里,也一定有一位真命天女在等待他。 想罢,马娉婷便伸手一把拽上了傅哲瀚的衣袖,以一种开朗的声音道:“我可是把我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傅哲瀚,你可要悠着点哦,只希望千万别和你爷爷打照面!” 马娉婷都这么说了,傅哲瀚也不好再纠结之前的话题,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能比一个女孩子还小气,拍拍胸膛道:“你放心,万一真要有人被盯住,我护着你,毕竟他是我爷爷,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假若情况真的有那么不顺利的话,你就顺着我带你来的路原路返回,到先前那个拐角后一直往右走,遇到走廊也往右拐,大概五六个弯道你就可以回到筵席之上了。” “傅哲瀚……”见他这么安排,马娉婷又是感动又是觉得受之有愧,“我……” “别再多说,这是我能想出的最优方案,这里毕竟是我家,我不会有事的。好了我们要出去了,紧紧跟着我,别出声,还有几步路程,出了这扇门,我们就到地下室了。” 谈话间,傅哲瀚已经悄悄地带着马娉婷走了很远很远,这一次黑暗中的穿行都是直道,并不那掌握,马娉婷暗暗把路线记在心底。 大概又前进了五六分钟,傅哲瀚伸手轻轻在黑暗中推去,一扇一人高的小门便随着他的动作,戛然开启,外间,隐隐有明亮的灯光和远远近近的人声透进来。 第一九五章 可怕的发现 “我们走!”推开那扇门后,傅哲瀚一马当先,首先踏出门去,马娉婷紧紧跟随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提起拽地的白色裙边,不想在这关键的时候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出错,惊动门里面的那些人。 进入那扇只容一人通过的小门之后,世界骤然变得亮堂起来,对于在黑暗中摸索半晌的马娉婷而言,光明的感觉实在让她身心舒畅,可是走在她身前的傅哲瀚却没有她的那份乐观与轻松。 他们进入的这个地下室,一直都可谓是爷爷傅昀的禁地,如果不是他小时候在家里乱窜,误打误撞,被关进了方才那个漆黑的房间,触动了警报,而傅昀当时又恰巧在地下室的话,恐怕他这条小命早在那房间里警报响起的那一刻,就要被陡然出现的一直直隶于爷爷的海英部队精英作为不法分子给处置了罢。 可也是因为那一次的误打误撞,被爷爷带着走进了这扇小门之后,看见了一些让他无论如何也忘记不了的事情,他才深觉,原来自己的爷爷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地那样正直无害。但那时候他还太小,只是一种心底本能的害怕,渐渐长大之后,那曾经亲眼所见的一幕幕也被他有意或者无意地忘却了。 然而,现在,带着自己心底暗慕的女孩,重新来到这个他曾到此一游的地方,那记忆深处的画面就像是放电影般缓缓展现在他脑海里——雪白的针管、银色的针尖、血色的注射剂、痉挛的人体、发狂的野兽……刺激地傅哲瀚脸色苍白,浑身轻颤。 就在下一秒,他陡然停住了步伐,猛地转过身子,马娉婷正紧紧跟着他,一个不察间,差点便撞进了傅哲瀚那敞开的胸怀。 轻轻拍了拍胸口。马娉婷有些埋怨地睨了傅哲瀚一眼,心道还好还好没有撞上去,不然她的小鼻子又要吃痛了。不过这些男人都是怎样啊,总是走着走着就停下来,曾经阎誉是这样,帝鸿懿轩是这样,现在走路走的好不生的傅哲瀚又是这样,难道走一步停两步是男人的通病么,还是说他们根本就是故意等着女孩子乳燕投林?有点厚黑心里的,马娉婷忍不住滴溜溜转起眼珠子。 紧紧盯住马娉婷还毫不知情的轻松面容。傅哲瀚此时可没心情管她的想法,一把握住她的肩膀,表情十分严肃认真。眼神深处透却不自觉露出淡淡的恐惧,马娉婷甚至可以感觉到傅哲瀚握住自己肩膀的手在轻轻发颤。 见傅哲瀚维持这个动作却不作声,他的反常让马娉婷有些担心道:“傅哲瀚,怎么了吗?你的手怎么抖得那么厉害?” 被这低低一声清脆的嗓音所唤醒,傅哲瀚狠狠甩了甩脑袋。力图把那些纠缠在自己心底的画面甩开去,然后才抬起头,低声道:“马娉婷,你现在跟着我离开还来得及,这是最后的机会,我们还没有进入地下室中心。也没人发现我们。此刻出去,我们才能拥有最大的安全度。” 都已经走到这里来了,怎么傅哲瀚突然又变卦了。十分不解地,马娉婷压低声音开口询问,“为什么要离开,我既然来了,不弄清楚你家傅老爷子和阎家那个老人神秘兮兮的做什么是不会罢休的。傅哲瀚,你答应过我。会帮我的,不是要在这时候临阵脱逃吧。” 傅哲瀚皱眉摇头,“这不是临阵脱逃,马娉婷,你根本还没有了解到我爷爷可怕的地方。这个地下室,准确来说,应该叫做‘人间地狱’,你真的确定你能够承受地了你接下来可能见到的一切么?” 傅哲瀚不像是作假的严肃认真让马娉婷心里也是一颤,但是她觉得傅哲瀚是不是太夸大了,她又不是没和傅昀过过招,她曾经可是被傅昀手下的军人抓住过,但是后来,不也是逃出来了么?而且,傅昀还是个挺受威胁的人,“傅哲瀚,是不是太危言耸听了一点?”还是有些不相信的,马娉婷蹙眉出声。 真是无可救药了!马娉婷那张完全不知危险的容颜让傅哲瀚无奈叹息,可是从先前开始跟踪爷爷傅昀开始,马娉婷那种令人害怕的坚持他已经完全了解,也知道不让她见到一些所谓的“真相”,她是铁定不肯往回走的,也罢,记忆中,应该不需要深入到地下室的最中心,这地下室里的有些东西也已经足以让人为之心颤了。 “知道你不亲眼见一见厉害关系,你是不可能放弃的,”面对马娉婷,傅哲瀚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好了,既然我没法说服你,就让你自己的眼睛所见到的一切来说服你,记住,不论看见什么都不要出声,不要惊讶,不要冲动,一定要镇定。” 这大概是傅哲瀚今晚以来最认真不过的面色,马娉婷心知他不会故意恐吓自己,也颔首道:“好,我答应你,不出声、不惊讶、不冲动,我就当自己不存在好了。” 听到马娉婷的保证,傅哲瀚最后深深看她一眼,便再不言语,转身继续前行。 这里的环境并不是马娉婷记忆中的典型地下室构造,这里不黑暗,不低矮,不狭窄,反而是明亮、宽敞、干净整洁,一条条走道被透明或者不透明的玻璃给圈囿起来,偶尔也会有帘幕遮住一方天地,但大多地方都能一眼见底,明明出来之前就听见这里有细微人声,可是进来这么一会儿了,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安静的有些可怕。 傅哲瀚熟练的在这些玻璃走道中穿行,有的时候会进入那透得见远处的玻璃走道,有时候会带着她走进那些被帘幕遮掩的走道里,长久的处于这一模一样的环境之中,让马娉婷无可自抑地有些审美疲劳,心里也有些发紧,很不舒服。 终于在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的跋涉之后,傅哲瀚缓缓停下了脚步,马娉婷小心地从他身后探出头去,他们身前是一片黑洞洞。就像是和这一方的明亮有着截然不同的性质一样,没有一丝光能够照射进去,瞬间成为两个世界。 这一次傅哲瀚没有任何旖/旎心态的一把抓住了马娉婷的左手,低声呵斥,“这是最后一扇门,闭眼和我一起跳下去,记住我刚刚说的话,不论等会儿见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激动。不要出声,一定要镇定,记住了!” 话罢。不等马娉婷的反应,傅哲瀚已经一把拽着她进入了那黑暗的甬道,进入那黑洞的一瞬间,失重感猛然就席卷而来,然后是不停地下坠、下坠、下坠。一股难以自抑的想法陡然就从马娉婷的心底窜上脑海,如果这样一直坠落下去,会不会掉落进老人们所说的那个无间地狱里呢? 思绪未完,一阵尖锐的吼叫便生猛地刺痛了马娉婷的耳膜,那种不像是野兽也不像是人类的声音让她的心都在发颤,身边那只手再次抓起她的左手时。马娉婷差点就把他甩开,还好傅哲瀚那令人稍稍心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我们就快到了。伸直双腿,准备好出去了!” 仿佛曾经坐过的过山滑锁,一阵暗光照进眼底之时,马娉婷的双脚已然与一个巨大而柔软的“棉花团”相触碰。虽然周遭的光线并不十分明亮,但是与刚刚上面那一层一扇扇的玻璃走道无甚差别的构造却让马娉婷低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她没有掉进地狱里。 可是。当傅哲瀚带着她往里面走进的时候,马娉婷才知道她高兴的太早了,刚刚进入这一层的时候那非人非兽似的吼叫声再次贯穿她的耳膜,有些汗涔涔的小手轻轻拽了拽傅哲瀚齐整的衣角,马娉婷声音细细,“傅哲瀚,这里面是不是养了什么东西,怎么会有那么……那么……奇怪的叫声,感觉像是在嘶吼,又像是在发泄着些什么,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 马娉婷的提问让傅哲瀚脚步放缓,微侧过头,他声音深沉道:“那种……不能称之为东西……做好心理准备,既然是你要来的,那么接下来的一切,你要自己承受,现在你还有机会,是继续向前走,还是我带着你,一起离开。” 垂首沉默了半分钟,咬住唇瓣,摇了摇头,再次抬起头时,马娉婷眼神坚决,“不要,我不要离开,我倒是要看看是怎样的三头六臂,还能越过活人去不可?” 虽然心底还存着一丝微弱的希望,期盼马娉婷能够选择离开,可是她的依然坚持却也是不再令他惊讶和无奈,就和她自己说的一样,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他只能够确保她不被伤害,努力护着她不被抓去,至于她的承受能力还是要看她自己了。 这样一想,傅哲瀚也不再犹豫,带着马娉婷走向那条最危险同时也是最安全的路线走去。 不过才向前走了十来分钟,巨大的兽鸣声便在整个空间里扩散开来,越来越近就越来越清晰,转过一个玻璃弯道口,在走过一堵遮上帘幕的玻璃墙,眼前的画面让马娉婷不可抑制地就要尖叫出声,一只大手却及时的贴住了她的嘴唇,把那一嗓子的惊叫声都堵在了喉咙口。 那个玻璃柜子里关着的是一只不能够被称之为人的人,之所以说它是人,是因为它有着人的身子和双手,而不能被称之为人,则是因为它有着一只野兽的脑袋,和一双大象似的腿,那巨大的兽嘴中还垂下浑浊的长长涎水,那灯笼似的大眼睛里,流露出的是纯属于野兽的渴望,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噜,呜哇的奇怪声音——这种不能准确定义到底是人还是兽的物种,哪怕是后世,马娉婷都没有见到过,猛然看到这种有可能是因为杂/交而产生的丑陋东西,她从心底感觉到毛骨悚然。 “收声!”在她惊诧之余,耳边陡然传来一阵温热的呼吸,和捂着她嘴巴的那只手同源,傅哲瀚低低开口,“缓过来了么?不会再大叫了?” 直到马娉婷缓缓点了点头,那只温热手掌才轻轻放下,伴随着低低的叹息,“你果然还是承受不了对不对?” 马娉婷颤了颤,好半晌,才低低开口。“傅哲瀚,这个东西是……是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原本不该存在这世界上的物种出现在你们家的地下室,”陡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嗓音有些尖锐,“难道,你刚刚说的你爷爷可怕的地方就是这个东西么?怎么会这样!” 一直以来,傅昀的所作所为让马娉婷认为,他真是想要得到古蜀国的藏宝图。得到拿笔宝藏。可是现在眼前这一切却把马娉婷的自以为全部打破,既然只是想要巨额的财富,为什么傅家的地下室里会出现这种后世所谓的变/态/科学家才会去研究和制造的人/兽/杂/交物种。要知道。这种东西的出现,一定是要有活生生的人才能够实现,这样想来,这种东西的出现是不知道牺牲了多少人才得来的,实在是太可怕了。 马娉婷那不能接受的眼神看在傅哲瀚眼里也是一阵黯然。他也是边往这里走,那些过去的、遥远的、模糊的记忆才渐渐复苏的。那个时候,这里好像还没有这种东西,那个时候是残肢的豹躯,被斩断双腿的老虎又或者皮肤鼓起的像是被充了气的人体……没想到,短短十年间。这地下室里居然诞生了新的物种,爷爷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摇了摇头。他心情有些低落,“走吧,这些东西,我管不了的。虽说现在是我父亲掌家,但是爷爷才是整个傅家的权威。马娉婷。你要知道,傅家的一切都源自于爷爷的上将身份和位高权重。一旦爷爷怎么了,傅家也算是倒了一半,所以,原谅我,没有办法主动去做些什么。” “可是傅哲瀚,你又到底了不了解,你的爷爷到底在做些什么?”从眼前这变种生物中强行移开自己的视线,马娉婷语气很沉重,“这不同于推进科学,这是在破坏物种平衡你知道么?虽然我不了解,你的爷爷为什么要做这种研究,但是我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亲缘越是遥远淡漠,物种变异的可能性就越大,而人类和野兽如果一旦互相紊乱,产生出新的物种,这于人而言,会不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即使前世的马娉婷并不是理科生,但是那些电视电影里的一切却足以让她明白有些界限是不能被突破的,往往,跨物种的生物,要么就是集中了父代和母代的一切缺点,成为抛弃品,要么就是拥有了父代和母代所不具备的优点,超越他们。 但研究出这种跨物种东西的人,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就决定了这种物种的出现到底是福还是祸,而对于傅家,对于傅昀,马娉婷实在是无法相信,一个外表慈祥笑着的古稀老人,却能够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收割那么多人命,真的会是一个正直的人么? 而这种让马娉婷无法心安的猜测更坚定了马娉婷要看到最后的决心,再度向身旁玻璃柜子里那个令她恶心的东西瞥去一眼,她低低开口道:“我们继续,走吧!” 傅哲瀚默默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沉默地继续走在前面,忍了半晌,他还是没忍住,开口解释道:“我其实不想让你见到这些的,可是,这条充实着这种异种东西的道路是最安全的,因为一般人走进来一定会失声尖叫,不停乱窜,想要逃出去,这样就会触动这里的声控报警器,那样就麻烦了。” 做了一个大胆的设想,等傅哲瀚话音落后,马娉婷开口问道:“我们这一路走来,都没有看见一个人,依你爷爷那个狡猾的个性,可不会这么大意。那我可不可以这样猜测,会不会是因为,这里的声控报警器声响过后,这些被玻璃墙柜拦住的异种是会被放出来,然后吞食掉外来者的,所以这里根本不需要守卫。” 这种猜想让傅哲瀚不禁背后一寒,他侧头看了一眼马娉婷,又是疑问又是有些信服,“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却也不得不说,你的猜测也许真有这种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你爷爷的心思,也太可怕了点。”没有回答傅哲瀚的问题,马娉婷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沉默再次在两人之中席卷,有了刚刚第一次的惊吓和心颤,再隔着三五步见到或人或兽模样的怪物,马娉婷已经不再那么吃惊或者发颤了,或者说她愤怒过度,已经出离了。 走着走着,伴随着身边玻璃柜中那些鬼似的异种可怖而又尖锐的叫喊声,一道明亮的光线陡然射/进马娉婷的眼睛里,刺眼的光让马娉婷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挡,等到走进拿到光芒发出的位置,看清光芒中的那个人,马娉婷整个人都呆呆地愣在了那里。 而身边的傅哲瀚已经隐忍不住的冲过去,低喊一声,“姨奶奶!” 那和其他的装着野兽的截然不同的明亮的玻璃柜里,萎靡地靠在一扇玻璃墙上的老者,竟然就是自从a市一别后,马娉婷再也没能见过的杨君如。 可是让马娉婷有些心惊的是,虽然被拘禁在这一方玻璃柜中,杨君如似乎根本没有沧桑的迹象,反而比起a市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看上去年轻了很多,就连头发也有银白缕缕变成了半头黑发,脸上的皮肤也光泽了许多,整个人就好像是在返老还童似的。 冲到玻璃柜旁的傅哲瀚极力想要喊醒被关在里面的杨君如,可是杨君如却没有给出丝毫反应,情急之下,傅哲瀚就想要用手去锤,用脚去踢,“傅哲瀚,不可以!你忘了你自己警戒我的话么?”马娉婷突然响起的一声低喊却让他顿时止住了脚步。 捏住双拳,傅哲瀚极力隐忍着,隐忍着,缓缓从关住杨君如的玻璃柜旁边退回到马娉婷身边,难过的受伤低吼,“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姨奶奶是他的亲妹妹,他怎么狠得下心来?难道难道当初爷爷让爸爸和我把姨奶奶接回家来,就是为了把她关起来,做成一个试验品么!” “你冷静一点,傅哲瀚!”马娉婷眼睛几乎离不开玻璃柜子里的杨君如,看着这个从自己小时候起,每当自己生病时,就细心照料着自己的老人被这样圈囿着,她心里的伤和痛不会比傅哲瀚少。如果可以,她也很想砸破这透明的玻璃墙,把杨君如给救出来,但是,经过见到异种最初的激动过后,她要更加理智,她知道,愤恨、责骂对现在的情况来说,没有一点意义。 “你叫我冷静,我怎么冷静,关在里面的是我的姨奶奶,虽然在去到a市之前,我和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面,但是血缘的关系是剪不断的,她这个样子,我真的好恨,好恨自己的无力……真的……好恨……”说道最后,傅哲瀚隐隐有些崩溃。 也许傅哲瀚真正害怕的并不是面对杨君如被关起来事实,而是要直面杨君如是被傅昀关起来的真相,一个是从小敬仰爱戴的如神一般的爷爷,一个是血浓于水、慈爱温和的姨奶奶,分明应该是快乐的一家人,却怎么会拿着自己的亲人来做试验? 一直以来对傅昀那毫无二致的信任,在傅哲瀚心中缓缓坍塌,整个世界都颠倒了,难道对于爷爷来说,家人根本就不值一提吗? 傅哲瀚脸上浓重的悲哀让马娉婷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不忍看他就这样崩溃掉,马娉婷伸出双手,一把拍向傅哲瀚的脸庞,“男子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哦!” 第一九六章惊心 只是轻轻一拍,马娉婷的双手并未在傅哲瀚脸上逗留太久,便瞬间放下,退后两步,淡淡看着他。傅哲瀚几乎是瞬间呆住了,马娉婷那双手在自己脸上留下的温暖温度和柔嫩的触感,真是太美好了,她拿开手的那一刻,他是很舍不得的。 就在两人有些尴尬地沉默相对时,一阵“咚咚”的脚步声突然从不远处传来,马娉婷反射性地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再猛地回过头,低喊道:傅哲瀚,有人来了,快躲起来!” 被这一声低喝给喊回神来,傅哲瀚一把抓住马娉婷的手绕到了关住杨君如的玻璃柜子后面,拽着她蹲下身子,屏住呼吸,紧张等待,两个人、两颗心被吊起很高很高。 那有节奏的拐杖敲击着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几乎快要到达马娉婷和傅哲瀚躲藏的位置前面,才终于停了下来,那不久前刚刚听过的嘶哑破锣似的嗓音顿时在前方响起,“傅上将,我给你送的那份大礼,看来你甚是满意,居然招待我来你这个秘密地穴,老头子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呐!” “老先生笑话了,看您这毫不惊讶的样子,大概傅昀这个地下室在你眼里早就不是秘密了,傅昀真是惭愧。” 傅昀的声音让傅哲瀚的身子陡然一颤,几乎有些克制不住的,傅哲瀚有种想要冲到傅昀面前和他当面对质的心理,可是马娉婷却死死地拽住傅哲瀚的衣袖,不想让他的冲动毁了好不容易才到达这里的心血。 就在马娉婷和傅哲瀚暗暗较劲之时,那隔得很近很近的声音再度传来,破锣嗓子里带着几分探寻和了然,“傅上将建立这样一个私/密的空间,应该不止是在为探寻古蜀国的宝藏做准备罢。老头子我倒是觉得,上将的心不小啊!” “哦?”听见老者的说法,傅昀顿时起了些兴味,苍老的声音大笑道:那老人家觉得我应该有怎么样的心思才配得上这样一个华丽奇诡的地下研究所呢?” 黑衣老者被包裹进宽大帽子里的半边脸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正在侧头望向玻璃柜子里的杨君如,过了三五分钟,才又缓缓转过头,沙哑的声音有着几分危险,“倒像是在养出一群怪物,这群怪物应该有着什么特异于人的地方罢。” “啪啦啦”一阵鼓掌声响起,傅昀赞叹道:果然是阎家的长老,老人家的眼力劲儿可是真好,我也不怕告诉你,这些养在玻璃柜里的东西可都是我的宝贝,有了他们,开荒古蜀国宝藏才能有保证,不然的话,我还真是怕自己有命去,没命回来。 老人家,你一定不会想要和这些大家伙对上的,要知道,他们可是我请了华国的顶级名医来,花费了数十年,才研制出来的新物种,力大无穷,对人肉充满额无尽的渴望,光是要满足我的这些宝贝们的庞大胃口,监狱里的死囚可是不能断的。” “那这个柜子里呢?”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黑袍老者用拐杖戳/了/戳关住杨君如的玻璃柜子,“这个女人好像是上将你的亲人,怎么连自己的身边人都能下的了手么?可是,她却没有变得和其他怪物一样丑陋,这倒是让我很感兴趣。” “她?”傅昀瞧了柜中的杨君如一眼,“就是因为她的特殊,我才会专门让人来研究。据温家那个研究疯子所说,我的这个妹妹应该是曾经被注射过什么针剂,让她能够对一些异种血液和变性因子产生抵抗力,他们已经变着法儿给她灌注了很多研究剂,可是我这个妹妹还是和一年前被关进来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变化。 温家那个研究疯子说如果能够破解君如身上曾经注射过的药剂的秘密,那么他就可以完全掌控这一群力大无穷又能够食人的变异种了,老人家你想想看,到时候咱们真的找到了古蜀国的宝藏,万一有什么不对劲的,我的这些个宝贝儿可是重大的秘密武器啊!” 眼睛睨着黑袍老者,傅昀嘴角笑的狡猾,他就是故意让这个阎家的老东西看见这一切的,他要让他知道,傅家和他是合作关系不假,但是傅家的力量和手段可不差,要是这老东西敢有什么私心,他的这只异种部队可以随时将他撕成碎片。 黑袍老者果然因为傅昀的一席话沉默良久,缓缓打量着着四周的情况,心里不知在琢磨些什么,最后哑着嗓子开口道:上将将这一切铺开展现在我老头子的眼睛里,就不怕我出去后出卖上将,让人来彻查傅家么?要知道,掘地三尺,这些怪物们可不定藏得住。” “哈哈哈,老人家说的真好笑,既然傅昀敢让你看见这一切,当然就有万全的应付对策,难不成你以为我傅昀这么多年华国上将的地位是作假的?”面对黑袍老者的威胁,傅昀直接将它当做了一个笑话。 “傅上将,你很好!看来,我是找了一个了不得的合作者啊,枉我这个老头子当初还以为自己占了多大的优势,现在看来,原来藏得最深的,还是傅上将你啊,我真是佩服佩服!”嘴上这么说着,黑袍老者的心里却暗骂着,果然是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卢家的衰败和俞家的受阻看来并不是大意不大意,小心不小心的问题,而是这只老狐狸早就设计的不允许出错,即使有什么变动,他也有办法扳回去。 傅昀又是大笑两声,“过奖过奖,老人家也说了,我们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傅昀给你看到这些,都是在推心置腹。您可别以为我在威胁您,您告诉我了那么多关于古蜀国宝藏的消息,又带了那么两个和古蜀国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礼物,我感激您还来不及,怎么干担当得起您的佩服。真要说,也该是傅昀要大大的感谢您才对。 这样吧,刚刚您看到的那些都是小玩意儿,这前面还有几个大宝贝,我带您参观参观,也让您心里有个数,到时候等咱们去发觉宝藏的时候,也不至于太过于陌生惊吓,您觉得呢?”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向对傅昀能够掌控得住的黑袍老者这次确实吃了大大的/瘪,面对这些非人非兽的怪物,黑袍老者心里本能地感受到了十分的危险,哪里还顾得上摆谱子、摆架子、装神秘,今天能不能好好走出这里,可能都是一个大问题。 但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露怯,反而,他还得好好记录下这些东西,回去好想想对策。思绪方罢,黑袍老者才再次展露那破锣似的嗓音,“既然傅上将都已经极力邀请,那我老头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直到傅昀和阎家那位黑袍老者的脚步声几乎已经安静地听不见了,躲在玻璃柜子后面的马娉婷和傅哲瀚才同时吐出了一口长气,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早已屏住了呼吸。 “傅哲瀚,你听见你爷爷的话没有,他说这些非人非兽的东西都是他派人研究出来的变异种,喜欢吃人肉,而且力大无穷。我并不觉得只是为了那份宝藏,为了拥有无尽的财富,你爷爷需要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我心里有种直觉,你爷爷的心思绝对不仅仅只在什么宝藏上。”一呼吸过来,马娉婷回想着傅昀刚刚的话,有些分析就一股脑地倾泻而出。 傅哲瀚并没有立刻回答马娉婷的问题,他静静的从玻璃柜子后面走出来,再次来到杨君如面前,隔着那一扇玻璃墙,伸手缓缓触碰杨君如的胳膊,马娉婷跟着他走出来,顺势看去,那条有些浅浅皱纹的胳膊上,细细密密地布满了大小不一的针眼。 细细的憋了一口气在喉头,马娉婷只觉得眼眶有些泛湿意,但是很快,她就把这阵湿意给压制下去,伸手拍了拍傅哲瀚的肩膀,“走吧,你爷爷他们刚刚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我们进里面去看看。” 马娉婷话还未完,傅哲瀚肩膀一怂,摔下了她的小手,声音沉沉中有着怨愤与不理解,“姨奶奶曾经对你那么好,给了你房子,给了你绣样,给了你她不做为傅家人的一切财产,她是把你当做亲孙女儿来看待的,现在,她被关在这一方小小的玻璃天地里面,你为什么不想办法救救她,就只记挂着那份大礼,礼物又比得上姨奶奶重要么?” 傅哲瀚语气中的责怪与恼怒让马娉婷悄悄握紧了双拳,但是她还是理智道:傅哲瀚,你觉得凭借我们两个人的力量,能够救得了杨奶奶么?要是我们真的闹出动静,不仅仅救不了她,连我们都会深陷你爷爷的囹圄,最坏的结果就是你爷爷会毁掉这个地下研究室,把这里所有的东西全部转移,那个时候,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拯救杨奶奶么?” 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心力,马娉婷轻声地和傅哲瀚解释着,她怎么会不关心不想念杨君如,说实话,她和杨君如的感情要比傅哲瀚对待杨君如的感情深刻的多,毕竟马娉婷和杨君如共同相处有将近十年之久,而傅哲瀚小时候都不知道见过杨君如没有。 如果此刻,站在马娉婷身边的是帝鸿懿轩,那么马娉婷会毫不犹豫地放声大哭或者叫喊着让帝鸿懿轩帮忙救出杨君如,因为帝鸿懿轩是她的依靠,因为帝鸿懿轩是一个理智的人,因为帝鸿懿轩会为她解决一切困难。 但是,此刻,马娉婷身边站着的人是傅哲瀚,他见到自己的亲人被自己的爷爷如此对待后,没有办法再保持理智,看清情形,那么她就必须做那个坚强的人。这一刻,她要审时度势,她需要小心翼翼地走下面的任何一步。因为,这时候,她的身边,没有人可以倚靠。她必须靠自己。 傅哲瀚的误会和指控让她心里很委屈、很伤心,但是马娉婷必须全部忍耐,这里并不是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他们必须快点离开才行。可是离开前,马娉婷却一定要见一见那份大礼,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只知道,心底朦胧的直觉在告诉她,那份阎家人送上的大礼,于她而言,很重要很重要。 对峙半晌,傅哲瀚似乎是终于会过意来,整个人的视线终于从玻璃柜里的杨君如身上挪开,眼色莫名地看了眼马娉婷,便直直向傅昀他们刚刚走过来的方向走去,马娉婷见状,忙不迭地跟上。 而急步向前的两个人,都没有发现,在他们转身的那一刹那,玻璃柜子中一直闭目沉睡的杨君如陡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明黄色的亮晶晶的眼睛,眼瞳挤占了整个眼眶,望着马娉婷和傅哲瀚走去的方向,闪过一丝一丝电一样的幽光。 这一次的路程没有很远,也许还不到五分钟,一扇大敞着的玻璃门便出现在马娉婷和傅哲瀚的眼前。 “如果那份大礼真的有那么重要的话,那肯定就只能在这个房间里了。”傅哲瀚缓缓停下脚步,出声道,“马娉婷,你自己进去吧,爷爷在的时候,这里面是没有人的,以防万一,我在外面等你,如果有什么不对的,赶快跑出来知道么。” 虽然因为马娉婷见到杨君如时的淡然表现,傅哲瀚心中有些疙瘩,但是该说的他还是一句不少的和她说了,毕竟,他心中再怎样不舒服,也不愿意看见马娉婷受到伤害。 知道傅哲瀚那点小心思,马娉婷也不太在意,只要她自己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就行,哪里能够博得所有人的谅解,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的,你在门口,自己也小心点。” 互相示意之后,马娉婷便轻轻抬脚走了进去。 很大的一个房间, 没有一丝尘埃,全部都是玻璃的构造,所有的东西都泛着微微的蓝光,眼睛所及的地方都是透亮的,可以清晰地通过玻璃墙壁看见外间的情况,可是刚刚走过来的时候,马娉婷从外边却完全没有发现这个房间,看来这整个地下室采用的都是镀膜玻璃之类的产品,傅昀,还真有别致的心理。 心思一边转着,马娉婷一边往房间里面走,穿过了实验似的平台和桌椅,走到最里面的时候,两具大大的玻璃棺材占据了马娉婷的双眼,那玻璃棺材外层应该是镀了一层灰色的薄膜,看不清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巨大的棺盖一扇牢牢盖在一个玻璃棺材上,另一个则是被竖立着抵住了旁边的玻璃墙。 怀着几分好奇,马娉婷缓步走过去,有些担心又看见外面玻璃柜子里关着的那些怪物,马娉婷刻意离得有些远,踮起脚尖极力眺目,只是那骤然一瞥,却让马娉婷整颗心都冻结起来。 连连后退几步,马娉婷摇头喃喃: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一定是自己闪了神,自己眼睛糊了。一直重复着这样几句话,马娉婷咬着唇瓣,抬起脚疾步向那具开着的玻璃棺材走过去。 那面无血色地躺睡于玻璃棺材里的赤/果老人,让马娉婷几乎是瞬间就泪盈于睫,本来知晓杨君如被圈禁、被残害的事实已经让她的心里很崩溃了,可她一直都忍耐着,好俗自己要理智,但此刻,她却是再也忍耐不住了,颤抖着嘴唇,马娉婷失声叫道:奶奶!” 不错,躺在玻璃棺材里的那个无知无觉的老人竟然就是来到首都求学后,马娉婷好久不曾见到的奶奶文舒。马娉婷还记得,自己好几次打电话回家,妈妈都告诉她爷爷奶奶很好,让她不要担心,就是最近一次的电话,妈妈说爷爷奶奶出去云游了,只留下了一封潦草的书信,那时候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现在,在傅家的地下研究所看到了昏迷在玻璃棺材里的文舒,马娉婷才知道那份不对劲、那份不安从何而来,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今天如此执拗地要看见阎家的那份大礼,原来自己的奶奶早就已经被人圈禁起来了。 看着奶奶文舒的那张睡脸,攀住玻璃棺材的手掌有些深陷出掐痕,吃痛的感觉让马娉婷微微撑起身子,眼神转到旁边一具被合上的玻璃棺材上,一股不祥的猜测从马娉婷心底冒起,既然这个开着的玻璃棺材里躺着的是自己的奶奶,那么这合着的玻璃棺材里躺着的是不是就是自己的爷爷马文涛? 这个念头一起,马娉婷就无法控制自己地趴住那具合着的玻璃棺材,想要以一己之力推开那个巨大的玻璃棺盖,奈何她人小力微,哪里是有她三五个人大的玻璃棺材的对手。 推不动那具严丝合缝的玻璃棺材,不敢去想自己的爷爷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马娉婷一下子扑回了文舒那具开着的玻璃棺材前,轻轻的拍着文舒褶皱的双颊,有些崩溃地低喊着,“奶奶,奶奶,你醒一醒,醒一醒,奶奶……” 可是文舒还是没有反应,情急之下,马娉婷一把掐中了文舒鼻子底下的人中穴,紧紧地掐住,这是她最后的办法,如果奶奶再不醒来,她……她该怎么办? 好在,上天还是仁慈的,在马娉婷掐了大概有十秒钟后,玻璃棺材里那个似乎沉睡已久的老人终于有了复苏的迹象,几乎是屏住了呼吸,马娉婷心里砰砰直跳,看着自己奶奶那有些松弛的眼皮下眼球的微微滚动,期待着她睁开眼睛。 一分钟的等待好像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文舒终于醒过来了。 微张着眼睛,视线还有些模糊,眼前那张熟悉的美好的小脸让文舒不自禁地路出一个慈和的微笑,有些不知所谓的朦胧低语,“婷婷,我的乖孙女,奶奶居然还能再见你一面,这里是天上么?怎么到处都是亮晶晶的……” 几乎是侧耳贴在玻璃棺材边上,马娉婷才稍微听清了文舒的话语,那话语里的惊喜和不可置信让马娉婷眼眶越发泛红,双手轻轻绕过文舒的身子,慢慢地握住文舒因为常年劳作粗糙的双手,贴住自己的嫩白脸颊,马娉婷轻声道:奶奶,是婷婷,是婷婷啊!婷婷在这里,婷婷在你身边,你看看婷婷,看看婷婷……”说着说着,一滴泪水就这么滴入了文舒的指缝。 似乎是因为那滴温热的眼泪,文舒飘忽的眼光渐渐有了焦距当眼瞳聚积在马娉婷脸上时,文舒先是巨大的惊喜,然后却是更甚惊喜的害怕,不仅仅没有和马娉婷叙说离别情,相聚义,反而是严词极力开口,“你这孩子怎么会在这里,你不能被抓住,不能被抓住,快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那双粗糙的双手猛地就从马娉婷嫩白的颊边抽离而去,取而代之的是猛烈的推攘,文舒强烈的让马娉婷远离的意思让她无所适从,她只好极力抱住推拒着自己的苍老双手,“奶奶,奶奶,没事的没事的,婷婷没有被抓,婷婷没有被抓,婷婷是来参加宴会的客人,婷婷很好,你看。” 生怕文舒不信的,马娉婷站直身子,让文舒能够看清楚她的打扮。 文舒抬起头,看见一身白裙飘飘、粉嫩无比的马娉婷,终于相信自己的孙女不是被抓来当做试验品的,但是这里不该是马娉婷呆的地方,即使再不舍得,她也要舍得,躺在玻璃棺材里,文舒摇了摇头,“婷婷,走,离开这里,这里危险,快走!” 马娉婷却摇了摇头,再次跪坐回玻璃棺材边,轻声嚷嚷道:我不走,奶奶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走得掉,要走,我要带奶奶你一起走。” “傻孩子!奶奶已经是半个身子都被黄土掩埋的人了,活了这么多年,够本了,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青春年华,不要做傻事,这是奶奶命里的劫数,逃不掉的。孩子,只要你好好活着,就是奶奶最大的安慰。 我的乖乖宝儿,听奶奶的话,快离开这里!”说着说着,文舒也不禁红了眼眶。 第一九七章 逃 “不要,我不要离开,奶奶,我要救你的,还有爷爷,这旁边的玻璃棺材里关着的是爷爷对不对?”文舒焦急又慈爱的催促让马娉婷无论如何也不能够移开步伐,跪在文舒躺睡着的玻璃棺材边,马娉婷手指着旁边合着棺盖的玻璃棺,想向她证实。 听见孙女的问话,文舒艰难地想要从棺材里坐起身来,可是全身都没法动弹,马娉婷见状想要伸手扶她,谁知她的指尖棺刚触碰到玻璃棺的内底部,勾住文舒的后颈,一点一点想要扶她起来,惊变突起足坛作弊王。 正当文舒的脑袋轻轻离开那玻璃棺材底部的时候,原本还安静的玻璃棺材底面顺着文舒轮廓的体积突然亮起了一圈红光,心中一惊,马娉婷赶紧轻手轻脚地把文舒的脑袋小力地挪回,那红光才又渐渐熄灭。 刚刚那个,难道是这地下研究所的报警系统么?一个模糊的念头突然闪过马娉婷的脑海。但是不管是还是不是,她却不敢再轻举妄动。原本她就奇怪着这么大一个地下室,即使外面有那么多的变种慑人可以不设防,但是这一间间玻璃房子里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想不到这其中居然还有这样的机关设计,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这个设计者,真是牢牢抓住了人的心理,一旦有人想要救出文舒,肯定不可能连同如此巨大的玻璃棺材一同搬离,势必地把文舒从棺材里先抬出来,基于这个可能性,才会有那样的或重力或感触型的机关设置。这下,马娉婷也大概能明白为什么文舒是被剥光了衣服放在棺材里的了,有很大的可能性,刚刚那片红光的感知功能就是要和人体直接相贴才会触发。 被马娉婷先是抬起又急忙放下的那一瞬间,已经足够文舒瞥到一旁盖着的严丝合缝的玻璃棺材了。想到了什么,她一双老眼顿时泪眼模糊,可也就只是伤感了那么一瞬间,文舒再次出声对马娉婷呵斥道:“婷婷,看着奶奶,记住奶奶和你说的话!” 尚在思索怎么办才能在不触动机关的情况下救出文舒的马娉婷被她陡然的话音惊了一惊,反射性地就往门口望去,想看看是不是什么人来了,眼睛所及的地方,并没有人走进。马娉婷拍了拍胸脯,眼神嗔怪地看向文舒,低声喃喃:“奶奶。你差点吓死我了。” 就在马娉婷的眼睛对上文舒那双浑浊眼睛的一刹那,文舒的眼睛忽然变得无比清澈,就像是一团会把人吸进去的漩涡,伴随着那个漩涡,文舒的声音也低低在马娉婷耳畔响起。“婷婷,记住,从这里离开后,今天你所看见的一切都要忘得干干净净,你没有来过这里,没有见到奶奶。你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只睡了一觉,做了个噩梦。一梦醒来,所有可怖都离你远去,离你远去……” 文舒的话像是咒语,缓缓地侵蚀进马娉婷的脑袋,可是瞬间一股灼热从马娉婷胸口陡地跃起。冲进马娉婷已经开始混沌的脑袋里,瞬间马娉婷浑身一噤。从文舒的话语中猛然醒来。 “奶奶,你在干什么?”有些不可置信地,马娉婷盯住文舒的布满皱纹的脸,却不再看向她的眼睛。 马娉婷突然出声的质问,也让文舒大吃一惊,“怎么可能,婷婷,你怎么可能醒来,这古老流传的催眠之术怎么可能失效?” “催眠之术?古老流传?”这两个词把马娉婷的注意力牢牢吸引住,“奶奶,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告诉过我?自从来到上京,我身边真的发生了好多好奇怪的事情,这每一件事情都好像和我毫无关系,却又确确实实地把我卷入其中,就仿佛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似的。还有,奶奶你给我的这颗翠珠,”把刚刚唤醒她的胸口还温热着的翠碧色的小圆珠子拽出来,马娉婷边用手摩挲珠身边道,“它曾经让我看见一些很奇怪很久远的画面,那些画面里的人,只有在历史中才可能出现。” 看见仍旧挂在马娉婷脖子上的那颗翠珠,文舒显示出了非同一般的激动和畏惧,她的手没有办法主动抬起,只好颤抖着嗓子出声道:“婷婷,快,快把它收起来,不要让人看见,不能让人看见,你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它知道么!” “那我就更想要知道问什么。”握住那颗翠珠,马娉婷执拗地要求道,“奶奶,我不想要糊糊涂涂,迷迷糊糊的,我要知道真相。我想知道那所谓的古蜀国、所谓的占星一族、所谓的藏宝图残图、所谓的圣物到底是什么,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要知道,奶奶你为什么会有这颗翠珠,又为什么会被抓到这里来,明明,我的爷爷奶奶只是A市乡下一对普通的农民,明明,我就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孩子,可为什么,我们会卷入到现在这样一个奇怪的圈子里来?” 这番问话让文舒沉默了很久很久,傍晌,她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开口,“婷婷啊,如果可以,奶奶是不想让你承受任何不该你承受的苦难的。”边说着,文舒的一双老眼边在马娉婷白嫩的小脸上逡巡,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晶亮,透漏出的是无限的疼爱,“可是,我的孙女儿,你的这条路,一开始,就是由你自己选择的。 奶奶曾经观测过天相星辰,那上面分明说你一生碌碌但会平安顺遂,只要度过你小时候的病和灾,你这辈子,都不会出什么差错,而奶奶也能够带着那个秘密永埋黄土;但是,让奶奶措手不及的事情突然就发生了,你的生命星迹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变化,这世上,万事相连,一颗星子移位,代表着所有星辰的命运全部被打破,开始朝着不同的方向再次发展。 奶奶那个时候就有了明悟,属于你的人生道路已经改变。那次。带着你到奶奶私设的佛堂祷告,奶奶也是想求求上天,求求佛祖,能够让你安然成长,但是,你的成长已经超乎了奶奶的想象,那时候的你,就已经变了。” 文舒的话让马娉婷不可抑制地回想到了自己重生的时刻,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有前世的模样。原本不该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人也一一露面,先是卢芳、莫丽萨、闫坤,然后是阎誉、傅哲瀚、俞越。接着是傅珊珊……到现在,是她已经无法舍弃的帝鸿懿轩。 这些人,这些事情,其实在原本属于她的生命里,是根本不存在的。原来的马娉婷,是一个很傻很天真的纯粹的小孩子,可是这一世的她孩子的身体里却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所以,和奶奶文舒所说的一样,她的命运其实是自己改变的。 似乎是没注意到马娉婷已经陷入了深思。文舒仍旧自顾自地述说,“奶奶心里一直都希望无论婷婷你是快乐还是悲伤都能够安平,生命里不需要那么多惊涛骇浪。 可是你变了。你不再懵懂、不再甘于平凡,你在想尽一切办法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帮着你的姑父姑妈到城里开店,给你的表姐出主意做生意;你几乎是拼了命的学习,琴棋书画,你每一样都学得那么入迷。甚至还成为了小有名气的小画家——奶奶真的是很骄傲,但同时。心底,焦虑也越加深刻。 因为奶奶知道,你越是不平凡、不甘于平凡,你和繁华的地方就会离得越来越近,你和京城就会离得越来越近,那么奶奶和奶奶的先辈们曾经苦心经营的一切也将要付诸东流。 奶奶没有想到,那一天来得是那么的迅捷,当奶奶知道你准备去首都的消息的时候,你的父母都已经答应了你那位卢小姐。奶奶其实是来阻止你的,但是,当奶奶见到那位卢小姐的第一眼开始,就明白,命运的齿轮早已经被扭动了。而有些事情,奶奶已经无法阻止。” 不知什么时候,马娉婷的心神已经回到文舒的话语中,听到最后,她讷讷问道:“什么事情,无法阻止?” “你原本的命运啊,我的孙女儿!”又是怜悯又是心疼地看向马娉婷,文舒语气有些哀伤,“为什么要改变呢?婷婷,奶奶多希望你哪怕永远留在A市都好,嫁人生子,平平凡凡一辈子也好过去承受什么使命、什么责任。” 听见文舒这么说,马娉婷缓缓摇了摇头,“奶奶,我能理解您对我的疼爱,但我不能认可你所说的所有,也许就像您所说的平平凡凡会很安平,但那不是我想要的人生,我要的,我想要的,是肆意地挥洒自己的个性,努力地追求自己的梦想,找到一个我爱他,他也爱我的人,足迹踏遍这世上每一寸自己想去的地方。 人,可以平凡,但不能甘于平凡,奶奶你以为平凡于我而言是一种幸福,可其实,平凡于我是一种灾难。”眉宇间透露出深沉的悲哀,回想到前世那个平凡庸碌到极点的自己,马娉婷只觉得可悲可叹,“如果让我来选择,我宁愿选择先去劈风斩浪,终会有海阔天高的一日,让我安宁快乐的生活。” “婷婷,你真的变了好多,明明还是一个孩子样,可是说话做事情却已经俨然一个成年人,”文舒带着几分探究的看着马娉婷的脸庞,“奶奶对你的陡变,其实是有过猜测的,但是无论从哪一点来看,不论你是为什么变化,不论这种变化对你而言是好是坏,但奶奶可以确定,你还是奶奶的亲孙女灵犀戒。 既然,你自己已经选择了自己的道路,那么那个所谓的秘密,奶奶也没有再隐瞒你的必要,从你刚刚告诉奶奶的话里,有些消息奶奶已经知道了。你不是想知道,奶奶为什么会给你这颗翠珠么?现在,奶奶就告诉你,因为这颗珠子和我们古老的种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听到这里,马娉婷心底似乎已经有什么开始了然,但是她仍旧沉默下来,静静听文舒的说法。 “我们这一族,最早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天地初开,日月星辰开始分布而行,天象与世情息息相关。 岁月变迁。我们一族,拥有者其他人所无法比拟的智慧与能力,那就是可以观测星象以预测吉凶。” 可是这种能力被中原帝王所忌惮,于是族内长老便带领族人开始南迁,最后我们这一族才找到与中原相交甚少的蜀国一脉,在那个平和国度定居下来。 最初,我们和其他人一样,并不敢展露自己特殊的能力,直到有一次,天灾将至。大族长不忍心蜀国百姓受难,才极力劝谏国君,以项上人头为担保。转移了诸多人口。 果然,天灾如期而至,这之后,我们一族便被蜀国国君视为贵宾,以大礼相待。因为我们善于观测星辰,那蜀国国君便赐给我们一族“占星”称号。 这之后就是占星一族的兴荣时期,我们占星一族每二十年,就有一名圣女产生,她承袭与长老殿的教养,是占星一族中观测天象最重要的一员。而我给你的这颗翠珠就是历来占星圣女所持有之物。 据说,谁拥有这颗翠珠,谁就能够打开占星一族宝藏的那扇大门。而奶奶把这颗翠珠交给你。并不是想让你寻找什么宝藏,而是让你远离可能对你造成伤害的这一切。关键时刻,你可以用它保自己一命。” “奶奶!”马娉婷听着文舒口中的一切,联系到自己和帝鸿懿轩曾经魂游古蜀时候的一切,有些事情突然就明了起来。“你被抓来,是不是因为傅家没有找到这颗翠珠?” 文舒闻言眼珠左右动了动。“不是,到如今,他们这些曾经拱卫占星一族的叛逆根本就不知道这颗翠珠的存在,他们想要的是从奶奶身上找到通往古蜀国的道路和开启宝藏大门的钥匙。 真是小人行径,难道这些叛逆以为抓住了我这个占星一族的遗族,就能够找到他们想要的么?做梦,奶奶就算是不要这条命,也不会让这些叛逆得逞的。可是让奶奶放心不下的是你爷爷,你爷爷是无辜的,他不是占星一族的人,奶奶一定得想办法让这些人把你爷爷给放走。” “奶奶,我不许你有轻生的想法,”马娉婷见文舒隐隐竟然有死意,低喊道,“你要相信婷婷,婷婷一定回想办法救出您和爷爷的,您一定要挺住忍住,如果婷婷知道你或者爷爷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婷婷也豁出这条命不要了,来陪你和爷爷!” “你这个丫头,奶奶不准!”文舒听见马娉婷如此倔强,心痛道:“我和你爷爷不出声就急忙离家,为的就是保住你和你的父母,在民政局的户口簿上,我和你爷爷当年特意把你父亲登记成领养的孩子就是为了怕出现在这样的岔子。如今看来,那时候果然不是白白担心,占星一族是靠血脉流传,只要没有血缘关系的记录,他们这些叛逆就不可能找到你们身上。 你这孩子,怎么还要自己往枪口上撞,你想要奶奶心疼死么?” “只要奶奶答应我不要擅自求死,不论怎样都要先保重自己的性命,那婷婷就答应奶奶绝不冲动行事。”马娉婷紧紧盯住文舒的眼睛,要她给自己一个明确的承诺。 见马娉婷眼神那样坚持,文舒心里无奈之余有隐隐浮现欣慰,她的孙女儿是个能承担的孩子,以后的路,即使没有自己,她也能走得很好了,“好,奶奶答应你,奶奶等你来就奶奶和你爷爷,奶奶会用尽一切办法和这些叛逆周旋。” 马娉婷点了点头,“嗯”这一声还没有发出,外间陡然一声巨响,就见傅哲瀚急促地跑进来的身影,他嘴里还大声叫喊着,“快走,有人来了,快,快走!” 有些不舍地看着文舒,马娉婷攀住玻璃棺沿不想离开,傅哲瀚飞速冲过来,一把拽起马娉婷不肯放开的双手,拉着她就往外跑,马娉婷最后一刻回过头去,看着在玻璃棺材里努力挣扎着想要看她平安的文舒,大叫道:“奶奶,要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情况紧急,即使傅哲瀚听见马娉婷那一声叫喊,心里疑问着马娉婷的奶奶怎么会在自己爷爷的地下研究所的问题,也没时间去理会,只知道带着马娉婷从最近的道路里穿行。 身后是满室的警报声和急促的脚步声,身前是遥远的通道,要带着马娉婷在这样一种情况下逃离,傅哲瀚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不是一切都好好的么?怎么突然之间就有人发现我们了?”急忙奔跑中,马娉婷抽了个空,问了一句,心里却是陡然忆起刚刚扶起文舒那一刻,玻璃棺材底部瞬间亮起的一圈红光。 “不知道,我一直都很注意,应该是没有触动到爷爷在这里设置的所有机关才对,也许,时隔几年,这里有些东西有了变动也说不定,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马娉婷,等会儿,你先出去,别回头,往前跑,我来拦下他们。”傅哲瀚边带着她奔跑,边想着最佳对策。 “不可以,”马娉婷立刻就坚决反对,“要走就一起走,虽然傅昀是你爷爷,可是傅哲瀚,他的手段,我是见过的,对于挡住他道路的人,他是可以毫不手软的,你留下,就算他能饶了你,你最少也会去半条命。明明是我拖累你,怎么能让你替我受过!” 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让也要让马娉婷安然回到宴会的傅哲瀚没有再说话,专心致志的寻找着最优路径,开始来的方向一定会有人搜查,已经不安全了,现在他只能选一条险路,赌上一把。 想罢,傅哲瀚再次加快脚步,扯着马娉婷在玻璃通道间迅捷地穿梭,左拐,右拐,右拐,左拐……大概有数十个弯拐那么多,眼前终于出现了一道不透明的玻璃门,傅哲瀚一把推开那扇门,瞬间就拉着马娉婷闪躲在门边的死角处,门内很安静,没人! 这个认知一在傅哲瀚脑袋里升起,他心中就莫名一喜,看来他赌对了,拉着马娉婷就直冲进去,门里面什么桌椅板凳、甚至是睡床都一应俱全。可是傅哲瀚却是看也不看这些东西一眼,走到那桌子后面摆着的和傅昀书房内那个紫檀木椅子一模一样的桌凳,两手同时使力,按在椅把上那两条游龙最终的浑圆珠子上,轻微的咔嚓声猛然想起,瞬间一旁的睡床便缓缓挪开,一个只容一人进的小黑洞便浮现俩个人眼前。 “进去,走楼梯!”傅哲瀚催促着,拉起马娉婷,便强硬的把她推进了那个小黑洞中。 最后环视了一周,见还没有人追上来,傅哲瀚也迅速地跟进去。 里面的确是一条楼梯,十分狭窄,只能一个一个人的走,马娉婷先是摸索着顺着落体向下的纵深一步一步踏下去,然后走了一分多钟,楼梯尽头是一条直道,继续向前走,不到十秒钟却又是走到一个楼梯口,那是一条向上的楼梯,几乎是摸爬着,马娉婷终于踏上了向上楼梯的最后一坎。 上面是又是一个小小的洞口,好不容易爬出去,站直身子后马娉婷才发现自己居然伸出一个大大的书房,她出来的洞口旁边就是一个巨大的木柜。 跟着她身后出来的就是傅哲瀚了,一离开那个洞口,傅哲瀚便迅速地跑到这件书房内那个巨大的紫檀木桌子后面的紫檀木椅子上,那椅子上的两条游龙居然和刚刚在地下室时候的一模一样,傅哲瀚再次使劲掐住两条游龙嘴中的浑圆珠子,卡啦一声,那巨大的木柜子陡然合上,那个他们爬出来的地洞又重新不见。 与此同时,地下室里的追兵已经来到了马娉婷和傅哲瀚逃离的那间房子外头。 第一九八章脱逃 七八个着黑色劲装的高大军人追到马娉婷和傅哲瀚逃进去的那间房子的门口处却戛然止步,因为这间房子是傅昀的工作休息室,一向不经他允许,是不准任何人进去的,几个高壮男人停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咚咚咚”的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很快就从他们身后传来,阎家那位黑袍老者和傅昀一道也已经赶上来了。 看着像柱子一样笔挺地站立在门边的几个部下,傅昀脸色有些难看,沉声问道:人呢?不过一个偷溜进来的毛贼,你们这几个受过特殊训练的军人还抓不住么,啊?” 其中一个人立刻出声道:上将,您误会了,是因为那个贼逃进了您的房间,而您的房间向来是不允许人随意进入的,所以我们才……” “愚蠢!废物!一根筋!榆木脑袋!”傅昀闻言破口道,“平时是平时,现在这个时候是特殊情况,‘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要的是你们给我把溜进来的那个人给逮到,你们就为了一个命令就生生放跑了入侵者,我留着你们有什么用?” “请上将惩罚!”那个带头辩解的男人几乎是没有任何反驳意见的,俯首认错。 “请上将惩罚!”跟着他,其余六七个黑衣军人也异口同声认错道。 见只要做错事情,这些个部下就是一句请他惩罚,人都跑了,惩罚有个屁/用!气不打一处来,傅昀忍无可忍伸手指着这些低头认错的军人,“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要惩罚是不是,好,你们就去温博士那里一人注射一只他研制的最新型的药剂,给他去做一次试验品,希望这样的教训能让你们长长记性。” “上将!”傅昀的这个要求让他面前这几个雄壮威武的七尺男儿都不禁瑟缩,这个地下研究所里的,只要是有意识的活人,谁不知道在这里最可怕的不是傅昀,而是被傅昀一直支持者做研究的温邑。 这个温邑曾经在国外专研医术,他对于新兴医术的研究一直以来都颇有建树,即使实在国际圈子里也能被人津津乐道。但是后来这个温邑却因为违反了国际人道主义条例被遣送回国,没有一家医院肯收留他,甚至他的家族也因为他而蒙羞而不肯再让他踏入家门一步。 在大家都想看这位归洋而回的医学博士会如何自处的时候,他却突然间消失不见了,温家曾经求得警方出面,就差掘地三尺,都没有寻到温邑,他就仿佛是从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了一般,谁都没有想到当年是刚刚坐上上将之位的傅昀将温邑给收留了。 而温邑一来为了报傅昀收容之恩,二来还想要继续自己在国外未完的研究,便在傅家逗留了下来,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下研究所里,他毫无憋闷的以呆就是三十多年。 地下研究所里由傅昀指派而来或保护或看守的这些军人都有一个共识:温邑是一个疯子!而马娉婷和傅哲瀚一路走来,看见的那些人兽异种最关键的部分就是出自温邑之手。 傅昀面前这些认错的军人谁都不想变成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们宁愿承受特种训练中十倍的痛苦,也不愿意成为那个研究疯子手中的试验品,所以面对漫天流弹都可以一眨都不眨眼的他们,惊惧了。 傅昀本是不会松口的,可是身边那个阎家的黑袍老者却突然出声求情道:上将也不必太过生气,我倒是觉得上将手下的这些个人都很得力啊,惟上将您的命令是从,这是好部下,要是上将因为他们的听从命令来责备他们,岂不是让这些个听命服从的军人心凉么? 再说了,这偷溜进来的人都还没抓到,上将不如让他们将功补过,进去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贼给抓出来,再小惩大诫也就够了。” 傅昀见黑袍老者这么说,沉吟了一会儿,决定给他这个面子,毕竟是自己的盟友,虽说今天带着这不肯露出真面貌的老头子在他这地下研究所转了一圈儿,给予了几分震慑,可是也不能太过,毕竟,这老头子背后还有一个阎家,而阎家的助力可是不可小觑,既然如此,放过这几个没用的东西倒也划算。 想罢,傅昀才缓缓出声,“你们这几个不得力的,如果不是阎家长老今天为你们求情,我是不会就这么轻轻放过的,看在老人家的面子上,针剂你们就不用去找温博士要了,但是接下来一个月的训练倍数你们几个要翻上三番。 好了,现在,我允许你们进这个房间,去把闯进地下实验室里的人给我抓出来。” “是!”七八个大汉如蒙大赦般立刻答道,直直摆正军姿,向傅昀敬了个军礼,便成一个纵队,悄然步入这个地下研究所专属于傅昀的房间内。 而此时已经跑到地上一层傅昀书房里的马娉婷和傅哲瀚则是正在急速的运转着脑筋,想办法离开这个困境。 傅哲瀚关闭了那个通往地下室的暗道后,便在傅昀书房内团团逡巡起来,他是想找个地方能够让马娉婷藏身,这样即使傅昀等会儿找到书房中来,他一个人面对傅昀要比马娉婷和他一起结果好得多。毕竟他还是爷爷的亲孙子,既然少年时那次的误闯爷爷没有过于计较,那么这一次,想必也不会重罚他才对。 当傅哲瀚在书房里四处倒饰时,马娉婷却走到了那张紫檀木书桌边,书桌很干净,上面什么都没有,没有书、没有纸、没有笔,甚至灰尘都看不见一粒,可就是这样才让马娉婷觉得奇怪,这么大的桌子,却空无一物,也太浪费了吧。 带着几分不解地,她蹲下身子,想要去抽开桌子下方的抽屉,可是手才刚一用力,马娉婷就发现那些看起来抽屉似的格子居然都是假的,根本打不开,咬着唇,她逐一试过后,发现的确是装饰样子的。只有中间面对着椅子的那个抽屉可以拉开,但是却也是什么都没有。 心里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一时间却又说不清楚,马娉婷起身走离桌边,慢慢向傅哲瀚身旁踱去,堪堪才走出五步路程,脑袋里突然一阵电光石火,她疾步回到那张紫檀木桌边,再次蹲下身子,半个身子钻进桌子里面那个尚能容下一个小孩的空间里。 仅仅凭借着书房中透露进这桌底的那一丝微弱的光线,马娉婷探手就向外面那些假抽屉的反方向摸去,果然,一道能容一手穿过的缝口就在那桌子里面,马娉婷探手进去,便摸到了几张纸片,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直接一手把能抓到的东西全部拉出来。 然后再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气喘吁吁的,马娉婷爬上那张紫檀木椅子,觉得真该给自己鼓掌祝贺,她就知道这么大个桌子绝对不是摆设。 她以前在家的时候也喜欢反其道而行,明明存钱罐就放在桌子上,里面却不投一个硬币,反而是在桌子上底部贴上一块膏药,把硬币全部黏在膏药里面。却没想到,傅昀居然和她有同样的爱好,都喜欢绞尽脑汁地藏东西。 想着,马娉婷就扒拉起手上拽出来的几张纸片,不过匆匆一眼,她的眼睛就离不开那张纸片了,这张纸上画着的景物实在是让她再熟悉不过了:湛蓝的天幕,天幕中无数闪闪发亮的星子,与天幕相对的,是无数棵巨大的树木,碧油油的叶子在星光的闪烁下,发出异样的光点,所有的树木都是一样的巨大、笔挺,树木和星空都被包裹在一颗绿色的玻璃球里,就像是一个水晶的世界。 这不是,这不是她在首都初中课堂上按照记忆中占星一族那片奇异森林的模样画的那副画么?怎么会,怎么会有p过后的版本在傅昀手上?皱着眉头,马娉婷匆匆翻过几张纸面,除了自己的那张画之外,其余几张纸都已经泛着古旧的黄/意,上面圈圈点点着一些地方,就像是一张张地图。 马娉婷立刻就怀疑到,难不成这些个就是俞校长他们手上的关于古蜀国宝藏记录的残图?一有这个念头,马娉婷便仔细地查看了一番手上的那些图纸,发现自己根本看不太懂的时候,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几张纸一股脑地揣进了怀里。 “你在干什么?”在房间里倒饰了半天的傅哲瀚仍然没有一个好办法,泄气之下便想和马娉婷商量商量对策,却见她一个人趴在傅昀的紫檀木椅子上专注地在做些什么,一声问话便脱口而出。 马娉婷被傅哲瀚吓得一惊,差点就握不住手上翻飞的纸片,赶紧把那几张纸折成豆腐块,紧紧拽住,站起身来,手背在背后,她冲傅哲瀚笑了笑,“没什么,就是随便看看,好像没有地方可以把我这么大一个人给藏进去。” 傅哲瀚瞧着马娉婷的动作,本想让她把手伸出来看看,可是咔嚓的声音随之响起,那巨大木柜再次移动起来,傅哲瀚哪还管得了马娉婷手上拿着什么,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不好,爷爷要找上来了! 地下室里,傅昀此时的确是在掐弄着木椅把上那两条游龙嘴中的圆珠,怀着几分不可置信和气怒的,他心底隐隐知道,一定是家里出了内贼。 方才那几个壮实军人瞬间就冲进了傅昀的地下卧室,别说这卧室本就可以一眼望到尽头,就在他们把这个一目了然根本就没法藏人的房间分分钟之内给翻了个遍后,仍旧是一无所获。 带着几分无奈和畏惧的,向傅昀回复了房间内的情况,傅昀不信地踏步进房间,却也是人影都没见着一个,当下他首先怀疑的是这几个部下看错了,人往其他方向逃跑了。可是来路已经全部让封上,每一个出口都有人把守着,那个闯进来的贼人除非是有飞天遁地之术,否则绝对不可能逃得出去。 即便如此,傅昀还是再次命人仔细地查看一番地下研究所所有的房间和通道,就怕漏网之鱼是趁了他们的盲区,可是一刻钟后,地毯式的搜索并没有给傅昀带来他想要的发现,而追逐侵入者的几名军人又十分坚持闯入者的确是进了傅昀的房间。 这样一来,就只有最后的可能性,那就是,那个闯入者发现了房间里的暗道机关,通过机关跑到了地上面他的书房里。可问题就出在这里,即使那个入侵者能够发现椅子手把上龙嘴里的机关,可是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入侵者怎么就敢肯定,床下暗道通向的是他的书房而不是一个早已设置好的陷阱? 即使是那个入侵者破釜沉舟,跑进了他的书房,那入侵者一定是很想尽快逃跑,而他的书房外从来都是安排着有人把守,按照那入侵者逃跑的速度,一定早已经惊动了他书房外的守卫军人,可是到现在上面都没有人来报说有贼闯入,那就可以证明,这个入侵者、这个贼人一定是对他的设防极度了解的。 可他的机关,他布防怎么会轻易被人得知?所以傅昀首先怀疑的就是出了家贼。 怀着几分盛怒的,也顾不得有这些人在场了,傅昀走到椅子边,就开启了龙嘴里的机关,伴随着“卡拉拉”的响声,睡床向下平移,那地下的暗道入口便出现在阎家那个黑袍老者和几名军人眼前。 傅昀转头,开口布置道:来两个人先进去,我和阎家长老跟着你们,剩下的六个人给我堵在这个洞口,许进不许出!” 不愧是受过训练的,即使惊异于眼前的暗道,几个大男人还是很快恢复了镇定,坚定应“是”。反观阎家那黑袍老者却像是丝毫不受震动,好像是早已经得知有这样一条通道似的。 傅昀此时也来不及计较那黑袍老者到底是怎样一番心思了,他只想要立刻就抓住那个胆敢在他头上动土的人,催促着先行军进入暗道后,便疾步跟着进去了,黑袍老者并没有立刻跟上,他那遮着整张脸的的帽子随着脖颈轻轻转了一圈,就像是在环顾四周一样,过了好几分钟,才缓缓向那条暗道中迈步而去。 而书房的傅哲瀚一见那暗道居然再次开启,便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傅哲瀚有些紧张的愣在当场,又是“卡拉拉”一声,那巨大的木柜居然又将那暗道严丝合缝起来。 呆呆地转过头,傅哲瀚发现原来是马娉婷掐住了把手上龙嘴里的两颗珠子,再度合上了那地下暗道。 那,他的爷爷是不是就被关在暗道里面了,他年纪那么大了,会不会出事情?傅哲瀚脑袋上第一时间涌现的,是这样一个念头。虽然,他晓得马娉婷的做法是正确的,但是,两项衡量,他却真是不知道自己是想责备马娉婷的迅捷,还是该夸奖她的机智。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再说,他爷爷也不会那么弱,所以既然拖住了爷爷,他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马娉婷给送出去,可是书房外面常年又有爷爷的海英部队精英守卫着,到底该怎么办,才能把马娉婷毫发无伤地送回宴会? 也许是情势的压迫,也许是急中生智,总之,傅哲瀚想出了一个俗得不能再俗的方法,也顾不得究竟有多大的用处,他也没来得及向马娉婷解释,直接就开始扒拉自己的衣服,领带,西服,脱下来就往马娉婷身边扔去,边扔边道:你快点,穿上我的衣服,把你的裙子换下来给我;等会儿,我先往外面冲,把守在门外的那几个人给引开,你趁这机会就向左直行,然后下楼,右转,接着一直直走就能到宴会大厅了,路上小心碰见家里的下人。” 看着傅哲瀚缝纫动作,听着傅哲瀚的交代,马娉婷没有害怕却也没有动,只是咬唇问他道:我走脱了,你怎么办?你怎么解释身上穿的衣服?你怎么面对你爷爷?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没办法接受。” “马娉婷!”傅哲瀚此时真想敲开她执拗的脑袋瓜子,“你平时很精灵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关键时刻非要和我争执呢?我不管你接受不接受,这次你都要遵照我的安排,给我安全的回到宴会上,回到你卢老师的身边。 我不是在对你好,我只是想要挽救我爷爷的错误,就像你所说的,他老人家的做法,我没办法阻止,但是我可以尽我所能,做我能做的事情,我救你,就是不想我爷爷手中再多陨落一条性命。 我再重复一次,他会毫不犹豫的伤害你,但是他是我爷爷,不会忍心至我于死地的。所以,你必须走!” 傅哲瀚一向都是温和的绅士风度的人,难得看见他如此激动愤慨的时候,可是,好像每当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低叹一声,马娉婷终于服软,躲进那紫檀木桌子底下,快速地换起了傅哲瀚的衣裤。 分分钟的时间,马娉婷便由一朵娇花变成了一个帅气小伙子,如果忽略那一头披散的长发的话。而傅哲瀚正在向马娉婷扔给他的白色裙子作斗争,手忙脚乱的模样让马娉婷即使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有些忍俊不禁。 不过好在,一阵忙乱过后,那身裙子总算是在傅哲瀚身上穿定了。 看着傅哲瀚那一身白裙,马娉婷再次笑场,傅哲瀚也是第一次穿女装,又是不自在又是羞恼,对马娉婷出声道:别笑了,快走了,废了这么大一阵劲儿,可别浪费了,爷爷不会被困太久的。” 马娉婷脸上还尚余笑容,傅哲瀚话音一落,就像是应着他的声音一样,那巨大的木柜再次移动,地下的暗道再次开启,傅哲瀚见状,立刻抓住马娉婷便向外跑去,跑到门边,顿了顿,“一切按计划行事,我先去引开那些人,你赶快趁空躲着人回到宴会上。” 点了点头,马娉婷也认真道:傅哲瀚,你也一定要保重自己,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我真的无法原谅自己。这所有所有,我都谢谢你。” 傅哲瀚闻言淡淡一笑,突然伸手最后一握马娉婷的手,趁着马娉婷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瞬间便往门外冲去,就在傅哲瀚冲出去没有几步远,本来一阵安静的书房门外顿时响起了数双响动的脚步声,马娉婷从门缝中看去,只见得远远飘去的那片雪白裙角和想着那片裙角追逐而去的数个黑影。 此时,房间里那个暗道口也传来“咚咚”的拐杖声,马娉婷瞄着这个空档,便按照傅哲瀚先前的交代向外走去。 被困在那暗道中许久的傅昀在暗道刚刚被马娉婷再次关上的时候,的确是有有些惊吓,这个暗道如果从外面关上,又没有人打开的话,在里面呆上多久都不会有人发现的,无奈之下,傅昀只能带着黑袍老者和两名先行军人再次向地下室走回去,使劲敲击着那被封上的暗道口。 总算,站在地下室暗道外面的几个军人这次到时候有几分机灵,眼见着暗道在傅昀进入没几分钟就关上了觉得不对劲,按照傅昀的方法把那暗道重新开启,这才让傅昀几人得以再次走回暗道,进入书房。而那几个军人也算是做对了一件事情,减免了先前的的几分责罚。 可是,时间总归还是耽搁了,傅昀和黑袍老者从暗道口进入书房的时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唯有书房的门大敞着,照射/进明亮的光束,像是再嘲笑着傅昀的姗姗来迟。 第一九九章 被抓 怔怔地看着书房门口射进来的那道光,傅昀心里简直是一口老血就要喷溅而出,只不过是一个毛贼而已,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跑进了他的地下研究所,而且还给他从自己的书房逃了出去,什么时候他傅家的警卫变得这么不堪一击了? 一张脸因郁闷愤怒而绷得死紧,傅昀一双浑浊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侧身看着跟在自己身边一动不动的两名黑衣军人,开口喷道:“你们都是做/死的么?门开这么大,全定在我旁边是干什么?快给我追上去啊,一堆废物!” 傅昀话音刚落,那两名跟在近旁的黑衣军人才如梦初醒般提步追了出去,瞬间跑得没了踪影,只余留装了一肚子郁气的傅昀和安静的站在一旁的黑袍老者。 瞄着两个军人追出去的背影,傅昀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着,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些什么,他迅速地跑到书桌旁边,坐在紫檀木大椅上,微拱着腰探手到桌底去摸弄着他藏在桌子暗格里的残图。 一手探去却是摸了一个空,干老的手指只能触碰到那光洁溜溜的柜子木质底面,而里面被他放得好好的几张图纸却是不翼而飞了。 这个事实再次让傅昀心中的怒火上了一个台阶,那苍老的脸上眉毛已经呈倒八字型——他发誓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抓到那个贼人,然后把他关进自己的地下研究所里去给温邑试药! 现在傅昀满脑子都是图纸丢失的懊恼与愤怒,哪里还顾得上这贼人到底是其他人还是自家人。与他傅昀的利益相冲突的时候,家人什么的都要往后排,只有他想要的才是最重要的。 站在傅昀桌前的黑袍老者见傅昀先是在桌子底下找着些什么,然后又见他神色几经变化,不用走近都可以感受到傅昀身上传来的急怒之气,暗自扯了扯嘴角。他嘶哑着嗓子开口道:“看上将这样急匆匆地翻找的模样,难道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上将书房边一向是守卫最森严的地方,怎么还会被盗?我老头子还真是不理解。” 听见黑袍老者的问话,傅昀难看的脸色更深,这个老头子实在嘲笑自己,偌大个傅家,精心训练的海英部队都是废物么? 憋着一口气,他语气不悦,“老先生你也看见了那个小贼甚至能跑进我的地下研究所,这一个书房对他来说又算什么?再者。这丢的东西可不一般,其中还有老先生您的很大功劳,那几张残图可是全没了。您觉得我还能笑得出来么?” 黑袍老者却并没有如傅昀所预料的那样大惊失色或者震怒,反倒是是桀桀、桀桀怪笑几声,开口道:“我当是什么不见了,不就是那几张破图么?不见了就不见了罢,上将您也太大惊小怪了。” 傅昀此时简直无法理解这个阎家的老者话语中的意思。他瞪着眼睛看着被那黑色的大帽子遮住而无法看清真容的老者的脸部,“老先生,您没听清我的话还是怎么?是我们一起在寻找的那份古蜀国的宝藏的线路残图不见了,您难道突然又不想要那份宝藏了,怎么还如此淡定。” “傅上将啊傅上将,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么?”黑袍老者闻言。问了句看似词不达意的问题。傅昀皱眉看他,那老者才有用那独有的破锣似的刮耳嗓音说道:“就是太自信了,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万一那些残图丢失的后果么?” 被黑袍老者这句话说的一愣。傅昀整张脸霎时黑下来,他一直都以为傅家的防御够严密,即使有人能闯进来,也不可能再逃得出去,而且这书房外面布置着的都是由他亲手所训的海英部队。只听命于他一人。 只除了一个例外,就是眼前这个曾经神不知鬼不觉进入自己书房的老者。可是这黑袍老者却是为了和他合作而来。并且黑袍老者是趁着夜色,加之他佝偻的身材几乎折叠成一张弓形,连一个普通小孩子的身高都没有,才能躲进海英部队的盲区,躲过海英部队的眼睛。 在需要这种苛刻条件的情况下,他怎么会想得到居然还有那么一个人能偶突破重重封锁,进入到他的书房,还偷走了那几张残图。 这简直就是往他傅昀这张老脸上狠狠地甩了一个大耳光,通红火烫,让他险些无地自容,难道是自己上位太久,防范之心出现了疏漏?还是太过自信,相信什么事情都逃不脱自己的手掌?可现在错误已经造成,残图已经丢失,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处。 只差俞家和阎家那两片残图他就有可能找到那消失已久的古蜀国的宝藏,这长久以来的谋划,难道就要因为那些图纸的丢失功亏一篑么? 正当傅昀陷入无可自拔的懊丧气闷之中,门外却有沉重的脚步声整齐地朝书房而来,一个高大壮士的身影挡住了门口那道阳光射/进房间的空隙,接着就有浑厚的嗓音充斥于空气之中,“报告上将,海英一队已经将从书房跑出的可疑人员逮捕归案,请上将明示!” 说着,那高壮大个儿便退后两步,移开身躯,把一身白色裙装的傅哲瀚推进书房大门。 傅昀在听见已经把那个贼人逮到的时候,心里才刚刚出了一口大气,但等他抬头看向眼前这所谓的可疑人员时,两只老眼珠子就差没被他瞪出来。 看着傅哲瀚那张他看了十几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庞,傅昀实在是不能相信,“哲瀚,我的孙子,怎么会是你?” 傅哲瀚本来就没有想过能逃脱海英部队军人的追捕,他冲出去的本意就是为了招惹驻守在书房外面几个海英部队军人的眼光,然后帮助马娉婷趁乱离开,所以被抓到的那一瞬间,他心里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解脱:作为傅家的一份子,他的确不该将外人带到爷爷的地下研究所;可是作为一个正直的人,他却无法看着自己的爷爷一错再错,他救不了地下研究所里的那些变异人。救不了姨奶奶,但他至少能救他心底里一直喜欢的那个女孩,至少能保护她不成为自己爷爷手上的又一个牺牲品。 而他,愿意承受爷爷的惩罚。 “是我,爷爷,就是我,是我闯进了你的地下研究室,我看见了你让那个科研疯子制造出来的那些变异的怪人,我看见你把姨奶奶关起来,她根本没有失踪。” 傅哲瀚缓缓地回视傅昀那一双圆瞪的浑浊大眼。沉痛开口道,“十岁那年我还不明白您到底在那个地下仓库鼓捣什么,也因为您解释说。您在做一些有益于咱么傅家的研究,所以我就那么相信了,可是今天我所看见的一切却不是爷爷您说的那个样子! 那些兽头人身的怪物都曾经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类,您怎么能狠得下心把他们弄成那样人不人,兽不兽的模样。爷爷,你真的让我感到好可怕、好可憎。甚至你居然可以把姨奶奶也关起来,就为了那个疯子所谓的研究,你知不知道,她是你的亲妹妹啊!” 傅哲瀚的一番话让傅昀神色不定了好大一会,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又慢慢变回正常颜色,他在傅哲瀚面前踱步一圈。然后走上前去,和傅哲瀚离得很近,开口问道:“这些事情都不是你小孩子该管的事情,你是不是在爷爷书房里拿了些不该拿的东西,你闯进爷爷地下研究所的事情。爷爷可以不计较,但是你在书房里拿到的那些东西。必须交还给爷爷,那对爷爷、对咱么傅家来说,很重要!哲瀚,你从小就是个乖孩子,听爷爷的话,把爷爷的东西还给爷爷。” 书房里的东西?傅昀嘴里说的让傅哲瀚微微皱了皱眉,陡然间,他就想起来马娉婷曾经在傅昀的书桌旁边逗留许久,难道是会是她拿了对爷爷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么?回想到马娉婷当时背着手怎么都不肯拿出来给他看的样子,傅哲瀚心底已经有了推测,也准备把这一切都给担下来。 “我不知道爷爷口中所谓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如果姨奶奶的生命和自由在爷爷眼里根本算不上是重要的话,那么什么对于爷爷您来说那么不能放弃?” “哲瀚,不要和我耍嘴皮子,快把你从书桌地下找到的那几张图纸交给爷爷,不然就别怪爷爷心狠了!”傅昀见傅哲瀚如此不配合自己,记挂着图纸是否安好,有些气急道。 “心狠?爷爷的心不是一向都很狠戾么?能够把姨奶奶弄成现在那个模样,我已经很了解了,难不成我不答应爷爷的要求,爷爷也要把我变成和姨奶奶一模一样么?”面对傅昀的急切,傅哲瀚反唇相讥。 “啪”,响亮的一巴掌顿时句抽偏了傅哲瀚温雅清爽的脸蛋,“逆子!” 伴随着一声怒吼,傅昀一只枯干的老手五个指印顿时浮现在傅哲瀚左边脸上,“你就是这么和自己的爷爷说话的么?傅家养了你十七年,你以为没有爷爷的苦心经营,你能安安稳稳地当这十七年的世家少爷?傅哲瀚,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看清楚,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傅家给予的,没有傅家,你什么都不是! 别和你爷爷我讲些人道正义,什么正义人道,那都是狗/屁,人生在世,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权势、富贵才是真的。你不是一直看着街边乞讨的那些人觉得怜悯么?傅哲瀚,我告诉你,没有爷爷,没有傅家,你也会成为沿街乞讨的一员,甚至比他们还不如。 汲汲营利又如何,违反人伦道德又如何,我傅昀就是要掌控一切,我就是要得到更高的地位,更大的权势甚至可以掌控人的生死,你作为我的孙子,应该和我一条心,而不是为了那所谓的仁义道德和你爷爷我对着干! 傅哲瀚,你确定要做我的对手,要为了那根本不知所谓的正义正直放弃你现在这个舒适骄傲的傅家少爷的身份么?” “我……”傅昀的一席话,让傅哲瀚无言以对,傅昀说的对,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傅家给的,没有傅家,他傅哲瀚算什么?可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那个他所暗慕着的女孩的清甜嗓音突然又在他脑海响起。傅哲瀚眼里陡然就清明起来。 是的,即使他不再是傅家的少爷,即使他失去了现在荣华,可是他却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如果昧着心,为了自己的地位、财富去践踏他人,那么,他这一辈子都会逃不脱良心的谴责。 傅昀耳边响起傅哲瀚坚定的声音,“爷爷,你做的是错误的,我觉得你的所作所为是错的。我无论如何没有办法认同,即使您要和我断绝关系也好,不再承认我这个孙子也罢。我坚持,错的就是错的。” “你这个不听劝的东西!”傅哲瀚的执拗让傅昀再度回想到一年前杨君如回来后无意中撞见自己和温邑谈话后的模样,他的这个孙子现在的模样简直和当时的杨君如如出一辙。 原本他也不想对自家人下手,不想对付那个父亲在世时候一直念叨着的女儿,但是。谁叫杨君如撞见了自己的秘密却不肯和自己合伙,还坚持要去政府检举自己,他好不容易才把傅家、把自己经营到了如今的高位,怎么能够让一个女人坏了他的好事,即使是他的亲妹妹也不可以! 当时他本来没想着把杨君如送进地下研究室受那种非人的折磨,可是温邑却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取回了一管杨君如的血液。然后惊喜地告诉自己杨君如就是他那万一挑一的变异药物的抗体,之后,自己才会把杨君如送到温邑手上做研究。 既然是傅家人。为傅家的繁荣昌盛做出一点贡献,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想到这里,越看傅哲瀚现在如此坚定坚持的模样,傅昀就气不打一处来,另一只手也无可自抑地抬起来。想要给傅哲瀚脸颊来上一个花开两朵。 “上将,且慢!”就在又一个耳光要在傅哲瀚右颊上响亮时候。站立在傅昀身边静默良久看着这爷孙来一来一往的黑袍老者突然出声道,那嘶哑的声音明明带着几分诚恳,却让人听着更不寒而栗。 傅昀的心肝微不可见地颤了一颤,终于是顿住了那只手,皱着眉,他微微侧头询问道:“怎么,老先生难道还要插手管我傅家的私事?” 桀桀、桀桀又是两声怪笑,黑袍老者再次出声道:“之所以让上将你别急着下手,因为我倒是觉得傅小少爷这么坚持着和上将你作对,应该是受了某些人的蛊惑才对。”说着,黑袍老者便从那从头到脚遮着全身的大袍子里伸出那只干枯的手指头,直直地指向傅哲瀚身上的白色裙装。 傅昀一直都关注着书房里丢失的几张残图和傅哲瀚和自己的对峙,压根就忘记去关注他穿着什么服装,即使第一眼看见了他也只是觉得有几分怪异,可这时候经由黑袍老者专门指出,他才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那身雪白裙装上。 原本穿在马娉婷身上拽地的服装在傅哲瀚身上只能算是一个半身裙都不够,一条裙子紧紧地绷在傅哲瀚身体上,贴身的设计勾勒出傅哲瀚男性的曲线,可是这件裙子可不是自己孙子今天晨起时候的那身紫色西装。 屏住胸口想要喷薄的怒意,傅昀顿时眯住一这双老眼,在傅哲瀚身上逡巡两道,“哲瀚,告诉爷爷,这条裙子,到底是谁的?” 傅哲瀚神情一凛,却又即刻放松,“爷爷,您不会忘了,我们家还有个珊珊,找一套女孩子的衣服对我来说有什么困难的。” “是么?”傅昀此时却不再相信傅哲瀚的说法,“不说我从没看见珊珊穿过这条裙子,这时候我就可以让人立刻去珊珊那里问一问;哲瀚,爷爷不想失去你这个孙子,只要你这时候能老老实实和爷爷坦诚一切,到底是谁蛊惑你的,刚刚那一切,你的所有无状,爷爷都可以当做没发生,不予计较。” 可回答傅昀的是无尽的沉默,见傅哲瀚像蚌壳似的,撬不开嘴巴,傅昀也不再和他磨蹭,再次瞥了一眼他身上的白裙,他状似猜测道:“傅哲瀚,我的好孙子,你以为,你不开口,我就把那个人找不出来是不是?我瞧着,这裙子只怕不是珊珊的,是你想要掩护的那个人的罢。那敢情好,既然她是和你一起来的,那么这时候也应该没跑远才是,我就让整个家里的仆人去搜。 应该告诉那些下人,我要找的是一个穿着他们小少爷西装的女孩子,哲瀚,我的好孙子,你说,对不对啊?” 傅昀这话音刚落,傅哲瀚心里一紧,身体就不可抑制地轻微一颤,而傅昀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傅哲瀚有反应就证明他猜得**不离十,哼哼地笑了两声,傅昀立刻肃颜向身边的海英部队军人下令道:“海英部队全员听令,现在开始严密监控宴会全程,一旦发现有穿着紫色西服的女孩身影立刻拦截,但不可以惊动来宾。 海英一队依然驻守书房,海英二队顺着书房的路进大宅和佣人一起寻找,海英三队进入宴会四周,暗中埋伏,仔细查看,就这样,各就各位。” 傅昀一声令下,身前的军人犹如长了翅膀似的,呼啦啦地就四散而去,书房外一对对脚步声由重至轻,缓缓远去。 傅哲瀚看着这迅疾离去的军人,眼睛里露出了深深的担忧,时间这么短,马娉婷到底能不能顺利回到宴会上和卢芳汇合,他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 傅昀缓缓在傅哲瀚面前踱步两下,然后向跟着他从地下研究室一道出来的两个黑衣军人吩咐道:“你们俩就留在书房看着孙少爷,记住,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擅自放少爷走出书房大门,这次再出岔子,你们就给我滚出傅家,听见没有!” “是!”这时候,两个黑衣大汉脸上没有丝毫的迷茫,眼神精冽盯住傅哲瀚,以示自己的专注。 傅昀见状微微点了点头,也许是因为心中尚存那么一些慈爱,他对傅哲瀚道:“饭菜佣人都会按时送来,从现在起,你就在书房好好反省反省,等我把蛊惑你的那个人找到了,断了你的念头,你应该就会便回以前那个爷爷心中的乖孙了。” 话罢,傅昀便拄着拐杖下朝书房门外走去,黑袍老者又是桀桀、桀桀怪笑两声,也随着傅昀一起走出门去。 而此时,本来顺着傅哲瀚所指引的方向,已经向左,转弯下楼,右转,比较轻松的走出傅昀书房范围的马娉婷却因为走道里突然多出来的几名佣人,而不得不躲进身边的一个房间里。 打开一条细细的门缝,她小心翼翼地张望着,就见那些佣人们正急匆匆地四处逡巡,拿着钥匙开门关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的样子。见状,马娉婷心中就是一惊,难道傅哲瀚已经被傅昀抓住了? 之后便是一对齐整的十个军人,匆匆从这走道里前行而过。果然是被傅昀发现了么?不敢多看,害怕立刻被发现,马娉婷悄悄合上门的那道缝隙。可是她的心却是开始慌乱蹦跳起来,她拼命稳住呼吸,让自己保持镇定。她要想办法,想办法赶快回到宴会上,照这些佣人搜寻房间的速度,很快,她藏身的这个地方就会被发现了,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有时候,越是不想发生的事情它就越是会发生,就在马娉婷焦急躲在门后的思虑之时,一把钥匙突然从外间插/入了她藏身的房间的锁孔,随着“咔嚓、咔嚓”的开锁声,马娉婷的心也踢到了嗓子眼。 接着,“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 第二零零章 先入虎穴,又进狼窝 门从外面推开的那一霎那,马娉婷的后背紧紧贴在门背后的墙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听见随着门打开的声音外面传来一个大嗓门流/气的高声呼和,“所有人都听清楚了,仔细地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搜干净,如果谁能抓到闯进傅家的那只小贼,那么上将将会发给他/她高额奖金并且放一个大假期,并且是带薪休假,这个福利可不小,所以大家就努力心细点儿去找。” 这声宣告一落下,马娉婷明显听见好几个兴奋的抽气声,甚至外间的脚步都更加的有力了,也不断有其他房间的大门开开关关的声音。但是,这傅家佣人的兴奋与干劲对她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贴着墙,她小心翼翼的踮着脚,专注地等待着开启她藏身的这个房间大门的佣人走进来。 那门缝越开越大,马娉婷的呼吸也跟着越发收敛,等到门板已经快要和她贴着墙的身体想触,她小心地伸出手掌轻轻抵在那门板上,好在进来的那个人并没有想着把门靠着墙边,“啪”的一声,来人打开房间里的灯,一室昏暗顿时被光亮所充斥,门与墙角的夹缝之中,马娉婷只见得来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女佣装,开始在房间里、桌子边、床底下四处搜寻起来重生之腓特烈威廉三世。 不过分分钟的时间,房间里能够藏身的地方都被那个女佣给查找了一遍,甚至好几次她都快要走到马娉婷藏身的门后边,可能就是应了那个规律,越是显眼越是容易被发现的地方,人们往往最容易忽略,打开房间的那个黑白套装女佣站在门口最后巡视了一番房间,便伸手缓缓带上房门,准备离开。 马娉婷跟着她拉上门的动作。心中憋着的一口大气也缓缓吐出来,可就在她心口大石头刚刚要往下落的时候,她身前的那道木门瞬间再次被推开,那个女佣又一次走进来,直接就要把门关上。 也许是在绝境中更能爆发心底的力量,马娉婷急中生智,几乎都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待那个女佣快要阖上木门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人的那一瞬间,扒拉下自己身上那件傅哲瀚的紫色西装猛地一伸手就往女佣头上罩去。 还好,这一世马娉婷身高冲的很快。即使没办法达到王纭他们土生土长的北方女孩一样的高度,起码比一般的江南水乡的同龄女孩子要高得多,恰好那走进来的女佣也不过堪堪高了马娉婷一个脑袋。照着她面门甩上去的西装外套恰好罩住她的大半个脑袋。 那女佣被蒙住头的一瞬间就大叫一声,想要伸手扒拉下自己头上的衣服,可是马娉婷哪里会如她的意思,心里默默道了声对不起,以学过舞蹈的柔韧身体。在女佣还在和头上那件西装作斗争的时候,马娉婷已经瞬间扒住女佣的肩膀,双腿环上她的腰部,拉下她已经快扒拉下西装的那双手,再次把那件紫色西装牢牢罩在她的头上,并且因为女佣不由自主地想要尖叫。马娉婷还顺便把傅哲瀚那件西装长长的袖子塞进了女佣的嘴巴里。 被马娉婷从身后制住的女佣此时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急于找到出口的她,背着马娉婷在房间里乱窜。 看着被自己把头脸包的严严实实的女佣。马娉婷心里也是很无奈,她不想被抓到,不想浪费傅哲瀚的一番心意,所以必然要对这个差点就暴露自己行踪的女佣采取特殊手段,即使她心里再抱歉也不得不得这么做。 这时候。背着马娉婷的女佣已经顺着熟悉的方向走到了门边,马娉婷觑准这个时间。顿时从她身上滑下,两手并用,抓住女佣的双臂,把女佣紧紧抵在门板上,然后迅速得拉下脖子上男士西装配备的领带,马娉婷把身前女佣的双手背向身后紧紧绑在一起。 女佣却是不断挣扎,想要挣脱马娉婷的束缚,实在没有办法,马娉婷只好压低嗓音在女佣耳边威胁道:“现在这房间里只有你和我,你看不到也摸不着,如果不老实一点,配合我,我可不敢保证我会不会对你下狠手。你要知道你的服务对象傅家的傅上将可是我苦大仇深的敌人,识时务的,就别乱动、别乱挣扎,不然,我可是看见了桌上那把水果刀,你应该不想尝试一下它的锋利程度罢。” “唔唔、唔唔”,女佣本来十分激动的想要挣脱的动作在听见马娉婷的威胁后小了很多,被蒙住的脑袋费力的两边摇晃,她只是个傅家的小小佣人,因为傅家的工资待遇好才来的,对傅家可没有那种奉献情怀,之所以这么积极的找人,也是因为管家说的丰厚的奖金和带薪假期,她可不想什么都没得到还要连小命都丢掉。 见这个女佣显示出配合的情绪,马娉婷缓缓吐出一口气,但她却丝毫不敢松懈,拽住绑着女佣双手的领带,她喘着粗气,费尽全身力气把女佣给带到了柔软的床边,然后把她给推上床去:做完这一切,马娉婷整个身子都像是水里捞出来的,热汗涔涔。 靠在床沿,她休息了几秒钟,看着那微微合着的木门,听着外间忙乱的脚步,知道时间不等人,她不能在这个房间里呆太久,而且还有这个女佣,她进来这么大一会儿,要是没有人出去,那必定还会有人再找进来,到那时候,自己可就插翅难飞了。 看了看木门,又瞥了眼床上十分配合的女佣,马娉婷唇一咬,心一定,便伸手去解女佣身上套装的扣子,边解边道:“对不住了,我是不能被傅昀抓住的,借你的衣服一用,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说着,也不管女佣那再次不断挣扎的身子,和乱踢的双腿,迅速地扒拉下她身上的衣服;可马娉婷也不是丝毫没有分寸,内衬什么的,都给她留下了,不然等到傅家其他佣人找到这女佣的时候,得多尴尬。 马娉婷也就只拿走了她的外套。穿在了自己身上,稍微有点宽大,但是还算合身,不仔细看肩膀的接缝处,从背后看,倒是看不出来两人有什么差别。 整理好身上女佣的套装,再把头发随意地盘在头上,马娉婷拉开床上的被子,给那个现在只着单衣的女佣盖上,最后道了句:“真的对不起。你有你的职责,而我也只是逃命而已,希望后会无期。” 话罢。马娉婷便站起身子,朝着那没有合紧的门走去。 出了那间待了半晌的房间,马娉婷只觉得空气都变得流畅了一点,她顺手阖上房门,穿着和身边偶尔走过的人一模一样额女佣套装。微低着头,静静的往前走去。 她记得傅哲瀚交代过的话除了书房之后,向左直行,然后下楼,右转,接着一直直走就能到宴会大厅了。前三个指引她都按着做了,现在只要一直直走应该就可以和帝鸿懿轩他们会合了吧。 虽然傅哲瀚告诉了马娉婷应该怎样走,但是却没有告诉她到底要走多久。傅家大宅虽然没有卢家大宅的江南水乡的韵味,也没有俞家大宅的庄严古朴的气氛,更没有阎家的占地面积之最,可是它的内部却是由于修建了更多的弯弯道道,而使得每一条路段变得其长无比。只看马娉婷走了那么半天,这条直道都还没有走到尽头就可以知道了。 低着头。努力压抑着心中的微慌,她故作镇定的不停往前走,偶尔也会学着来来往往的佣人样子,在某个房间门口停停转转,以免太过打眼,可是你越心急着做一件事情,就越会有人捣乱。 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前面那个十一号,等一下!” 马娉婷心中一惊,她并不知道十一号是谁,也不确定身后的人是不是在喊自己,只知道加快步子向前方走去,可是越是这样,身后那个声音便越是急切,“十一号,等一等!房间钥匙你都没拿,难不成准备徒手开门去找小贼?” 这话一出,身边偶尔经过的佣人便低低笑出声来,更有甚者,伸出手拍了娉婷的肩膀一下,“喂,十一号,你也太了不起啊,管家喊你,你还拿乔,不回头,小心你这个月的工资被砍,那可就造福我们了,哈哈哈哈!” 傅家的佣人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要是哪一个佣人因为行差就错,而导致扣除工钱,那么她/他的这笔工资就会平分到表现好的那些人户头上,所以傅家佣人之间的竞争、猜忌也是层出不穷。 马娉婷听了那人的话,顿时止住了脚步,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佣被叫做十一号,但是既然已经确定叫的是她,那么为了不暴露,也不想过分连累这身衣服的原主,她不能够再这么多双眼睛下继续往前走,站定在那里,她微微低着头,等待着身后那其他人口中所谓的管家走过来。 那铮亮的皮鞋一步一步映入马娉婷的眼帘,她低着头,看不见那个管家的模样,却从他走到近处那令人无法容忍的猥/琐的声音就能猜出他的模样,“十一号,你看看你,做事情这么不认真,这样子还想再傅家待下去?要不是有我一直和上面罩着你,你早就没有这份好薪水的工作了,怎么,还低着个头,难得啊,知道错了?还不伸手,把钥匙接过去。” 忍着心底因为耳边接受的猥琐/嗓音而感受到的恶心,马娉婷强行逼着自己伸出右手,去眼前那只粗糙的大掌上拿起一串钥匙,可就在她的小手碰到那只大掌的一瞬间,那只糙皮的大手却突然收紧,连着钥匙握住了马娉婷那只白嫩小手,还不住用指腹色/情/摩挲着。 马娉婷压抑着心底几欲作呕的欲望,和恨不得一巴掌扇上这个心思流/里/流/气的管家的愤怒,抓住那把钥匙就想要把手抽出来,可是那管家像是没有知会到马娉婷的意思,一边摸着,嘴里还一边说着,“十一号,你这小手儿今天怎么格外的柔嫩啊,这指甲都是粉粉的,看得我心真是热乎乎的,上回给你这小泥鳅跑掉了,这回被我抓在手里陈浩南的职业生涯。我看你还怎么跑,行了,你不用再去找那个小贼了,跟我来,把我伺候好了,我给你双倍奖金。” 说着,那心思猥/琐的色/管家便想要拉着马娉婷往回走,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马娉婷此时已经顾不得暴露不暴露自己了,她压抑着心底的愤怒。狠狠扯了扯抓住自己手掌不放的那只粗手,忍着呕吐的欲望,她娇滴滴的喊了声。“管家!” 在眼前拉着她的那个男人转过身来的一刹那,她抬脚就往那个管家的下/体踢去,瞬间一声杀猪似的喊叫声响彻这条直道,那猥琐的管家顿时放手,回手捂住自己伤痛的下/体。倒在地上滚来滚去。 旁边的几个佣人都被这一幕震惊到了,他们倒是都知道这个管理他们的管家总是喜欢趁着平时工作的时候揩油,特别是那种长得稚嫩的,皮肤光滑的,管家就更喜欢了,这个十一号。不是一向以来都忍着让着,从来不敢和管家作对的么? 怎么今天突然就爆发了,看着管家那倒在地上打滚的模样。一边的两个男佣人偷瞄了眼低着头的马娉婷,也不禁抖了抖身子,瞬间夹紧了下身。 马娉婷在一脚过后,心里才瞬间舒爽了,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这下闹大了,等这个管家回过神来。一定会让人来抓自己,她先跑为上。 于是,马娉婷也顾不得再欣赏倒在地上那头看上去人模狗样的猥/琐男捂体痛叫的样子,匆匆抓起那把钥匙,便再次向前行进而去,还没走出两步,果然听见身后那一声带着虚弱的怒叫,“谁能给我抓到十一号,这个月的奖金翻三倍!” 往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猥琐管家的一语方罢,马娉婷身后便瞬间想起数双迅捷的脚步声,她也不敢再怠慢,拼命向前跑去,加速、加速、加速,马娉婷只觉得自己快要筋疲力尽了,而身后那“哒哒哒”的步伐却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真的快要跑不动了,马娉婷坚持着,坚持着,可是一个人的力量,哪里是身后几个人甚至还有男人的对手,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突然那直道两侧一间房屋房门陡然开启,一只细长的手瞬间把她给拽了进去。 而随之而至的几个佣人,看着眼前陡然消失的十一号,顿时停下脚步,开始分工合作,其中两个人往前跑去,剩下两个,则是想要打开着这附近的房间木门,看看是不是被十一号逃进了房间里。 就在其中一名男佣伸手拧上马娉婷刚刚被拽进的那间房间的房门时,那道门突然就从里面被拉开了,一张美丽的女人的脸庞突然就出现在那个男佣的眼睛里,那名男佣顿时脸蛋一红,有些讷讷,但是转瞬却又反应过来,大声叫道:“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美貌女人听见这话,却是呵呵一笑,风情万种,可是仔细观察,她虽然笑着,但是脸上的皮肤却是没有一丝牵动,就好像是附着着一层完美的橡胶,光洁无比。 “我是谁,你应该去问问傅家的傅上将,问问他,你就知道我是谁了?想当年,我还在傅家的时候,你们这些个小毛孩子还没学会走路呢!”女人启唇一笑,见那男佣人依然不肯相信,便道,“怎么,心里有疑问,那好解决,请你们上将来趟,你可以让人守在门口,放心,我不会跑的,你们那位上将可还欠我一个条件。” 那男佣人将信将疑地再次看了女人一眼,不知该不该听信她的话,可是如果这女人和上将真是认识的,自己得罪了她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万一她和上将根本不认识,那么随意闯入傅家内宅,也够她吃的了,自己只消说她就是那个贼,那奖金、休假,他就全部都有了! 这么一番想法,这男佣人便喊着另一个女佣人过来等在这门口,他自己则是匆匆往回跑去,要去上报管家,请示上将,相信这傅家内宅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上将一定不会不闻不问才是。 而那开门的美丽女人瞥了一眼远远跑去的男佣身影,嘲讽的轻哼了一声,然后对着像木桩子一样站在门口的女佣道:“既然你喜欢站着,就好好守在外面吧。”然后便直接关上了那扇门,落了锁。 马娉婷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锁上门,缓缓转过身来的女人,那熟悉的面容让她忍不住低低惊呼一声。“孙杨老师!” 没错,这个刚刚在几个佣人的追击中拉了马娉婷一把的就是首都初中初三A班给马娉婷他们上绘画课程的孙杨,同时也是傅家几十年前的顶尖情报收集员——白玫瑰。 听着马娉婷的惊呼,孙杨并不觉得意外,扯唇看着一脸惊讶的学生,她绕过马娉婷,走到一旁的沙发边坐下,从桌边的玻璃茶壶里到处一杯蓝山,细细抿了几口,然后向她举杯道:“傅家拿出来的可都是最醇正的珍品。娉婷同学,要不要来一杯?” 马娉婷慢慢踱步过去,却并没有触碰桌上的茶壶茶杯。“孙杨老师的这个邀请,倒是让我不明白了,你到底是想救我还是想害我?如果想害我,刚刚就不用把我给拽进房间,又打发走了那名男佣人;如果是想要救我。那么摆出两只杯子,等会儿傅老爷子来了,看见这明明就是会客的场景,你说他是会怀疑你私藏了人呢?还是老师你又一个人喝两个杯子的癖好?” “说的真好!”孙杨听见马娉婷不卑不亢的分析,轻轻搁下手中的精致镀金边镂花瓷杯,轻笑道。“娉婷同学,还真是玲珑剔透的女生啊,怪不得能够画出那样一副让我心动心醉的图景。” 孙杨这一提起图画。马娉婷便瞬间捂上了自己的右胸口,那件傅哲瀚的白色衬衫口袋里,放着的就是她从傅昀书房中偷渡出来的几张图纸,其中便有她曾经画出来的那幅画的复制品。 微微咬着嘴唇,一种不可自发的怀疑便涌上心头。马娉婷状似不经意地淡淡出声道:“我怎么不知道孙杨老师说的是哪幅画,作为一个小画家。我可是画过很多很多画呢,老师口中的到底是哪一个呢?” “我倒是不知道你其他的画作,但让我最满意的就属你在课堂上画的那一副像一个翠色的被水晶球包覆着的世界的那张画,我还没见过,难不成这世上真有那样美轮美奂的地方,倒是想向娉婷同学你询问一声,这地儿在哪里。”孙杨嘴边勾起美丽惑人的笑容,和她那端着瓷杯的褶皱苍老的手掌形成鲜明的对比,看着她面容和手掌明显不相符的样子,马娉婷不可抑制的想起了那个古蜀国的占星长老,都是怪人。 可是越是这样,她就越要小心应付,装作十分稚龄的,她笑道:“孙杨老师难道不知道小孩子的想象力是最丰富的么?我画的画当然都是我想象出来的,或者在梦里梦到的,如果梦都能成为实地的话,那我可要笑泪了。” 孙杨却并不在意马娉婷的故意推说,“娉婷同学这么聪明,应该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论是梦境还是想象都是源自于现实的,你如果不曾看见过这样美丽的图景,有哪里想象的出来呢?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可以让你安安平平的回到宴会上,回到带你来的人身边,甚至最后把你们全部安然送回去,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希望娉婷同学能够答应。” “我不太明白孙杨老师话里的的意思。”听见孙杨的话,马娉婷微微垂眸,开口道。 “娉婷同学,其实什么都明白,你比一般的同龄人要成熟的多,不然也不会趁着傅家珊珊去找你麻烦的同时,一并解决了阎家阎誉少爷对你的好感和喜欢,身在其中,他们看不清楚,可是老师我可是远远地瞧得一清二楚。娉婷同学,你端的是好手段呐,老师反正是自愧弗如的。”孙杨,轻轻吹了口杯里咖啡冒出的热气,轻言道。 马娉婷猛然抬眸,“你监视我?这好像不应该是为人师表该做的事情。而且我和阎誉之间的事情,哪里容得了外人置喙,老师您还是管好自己比较好。” “那好,我就想和娉婷同学你做个交易,不知道你答应是不答应?”孙杨搁下咖啡杯,一双美眸紧紧盯住马娉婷。 第二零一章 坏人?好人? “交易?”马娉婷似乎是很讶异,“不知道我一个普通学生能和孙杨老师你做什么交易,是要我保证考试靠双百分呢?还是让我表达对您无限的敬仰之情呢?可这两点好像都不太符合我的性格。” 孙杨见马娉婷顾左右而言他的模样,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双手合握于膝上,扯了扯嘴角,盯住马娉婷道:“娉婷同学似乎很会转移话题,也很会扯白,可是恰好我算是一个很有耐心的师长,你大可以把你能扯得闲话都说完,然后等到傅昀上将进这个的房间的时候看见你这一身打扮——我想,他应该会很高兴抓住出动了海英部队的小贼吧!” 马娉婷闻言心中一紧,敛眉淡淡道:“所以现在看来,孙阳老师是想要威胁我喽?” “我哪里是在威胁你,娉婷同学未免把我想的太坏了。这选择的权利我可是先一步已经交到了你手上,顶多这时候我算是和你陈述利害关系罢了,怎么能用得上威胁这个词汇呢?再怎么着,我也是你的美术老师,对学生,我觉得自己还是满宽容的。”翘起右腿,孙杨缓缓斜躺在沙发上,从容地笑着等待猎物落网。 微咬着唇,马娉婷垂眸暗思,现在这种情形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么?不得不说,这感觉还真不太好,和眼前这个明显透漏着狡猾的女人做交易,只怕最后自己连骨头都不会剩下。但是,眼前的情况,如果自己不配合她,等傅昀找到这房间,自己也是插翅难逃,难道自己要这样认了么? 不,这再一次的生命。她绝不认输,绝不认命。不就是个交易么?她现在答应了,等她逃脱了,难道这孙杨还能阻止得了自己反悔不成?承诺,也是要看对象的。 脑袋小转一圈,马娉婷立刻便拿定了主意,抬起头,她微笑着看向孙杨,脆声道:“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今天看来还就当定了这个俊杰。孙杨老师,什么交易,说来听听。如果我一个人能做决定的我可以不推脱,可是如果牵涉到其他人,那孙杨老师可不能怪我不答应了。” 孙杨等的就是马娉婷的这句话,她直起身子,开口道:“你能想通当然是最好的。放心,我不会太为难你。这个交易很简单,把你口袋里装着的从傅昀上将哪里拿到的东西全部交给我就行了,”看着马娉婷脸上瞬间消失的笑容,孙艳轻哼一声,“如果这个要求你都办不到。那我可就要掂量掂量你和我交易的真诚度的含金量了。” 马娉婷抿住唇,她淡淡的危险地看着孙杨,“你是怎么知道我口袋里有东西的?” “呦呦呦。小姑娘,别生气,我可没有跟踪你,我也用不着跟踪你,”孙杨轻笑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前面宴会上的状况吧。海英部队的一个大队可是把整个宴会厅团团包围。虽然傅昀傅上将他让人传话说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不至于惊吓到宾客。但是这种阵仗,可是非常少见。 其他人也许只是觉得奇怪,可是以我对傅昀和傅家的了解,一定是什么让他们不能失去的东西不见了,这能闯进傅家偷东西的人我很是想见上一见。没想到,居然就见到了娉婷同学你。别怪老师我趁火打劫,娉婷同学你不也是趁乱做了一回偷儿么?” “我倒是没想到,孙杨老师不仅人长得漂亮,画画的有个性,连分析推理能力都这么强悍,我是自愧弗如了,就是不晓得孙杨老师凭什么认为我会心甘情愿地把东西交给你?”马娉婷挑眉环胸。 “现在的情况,好像不容许娉婷同学你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不是说了你要当个俊杰么?”见马娉婷仍旧是一脸淡淡,孙杨再度端起桌上的咖啡杯,轻轻吹起荡儿,笑着出声,“哦,对了,别和我耍小聪明,虽然我耐性很好,但也是有限度的。” 然后又抬手看了眼手腕上金色的链表,五只有着深深褶皱的手指头在马娉婷眼前伸出,强调道,“再告诉你一句,傅昀上将估摸着五分钟之内就可以到达这个房间,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千万不要不相信。” 所有的一切都被眼前的女人掌控着,马娉婷觉得难受的厉害,这种处处为人掣肘的状况重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可是后有傅家追兵,眼前又有这个横插一脚的孙杨,该怎样选择,其实她已经有了腹案,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居然会被牵制住。 深吸一口气,马娉婷告诫自己不要冲动行事,要理智,一定要理智,伸手到衬衣口袋内,拿出自己从傅昀书房暗柜里找到的三张图纸,缓缓地把它们递到已经伸手来接的孙杨面前。就在孙杨触碰到那几张图纸的一刹那,马娉婷却又陡然收回手,“等等!” “怎么?娉婷同学这是要反悔?”孙杨眯眼问道。 “不是,我只是觉得既然是交易,公平原则应该是第一顺位的。这图纸我已经拿出来,孙杨老师你也见到了,那你准备怎么把我安全地送回宴会。我可不想丢了西瓜,却连芝麻都得不到。”马娉婷高台下颚,提出自己的条件。 “倒是考虑得周全,娉婷同学你这小脑袋瓜子,我还真想撬开来看一看,到底是怎么长成这样人小鬼大的模样的。”孙杨扯唇笑了句,然后停杯起身,向马娉婷勾了勾手指头,“跟我来吧,你这身打扮,我可是把你弄不出去的。” 将信将疑地,马娉婷缓缓跟上孙杨的脚步,只是和她总隔着三五十厘米以上的距离,也好预防着突发状况。 孙杨眼角觑见她的小心模样,轻哼一声,“还挺小心的。” 马娉婷没有理会她,心里暗道,自己要是不小心一点儿,恐怕早就被傅昀给逮住了,哪里还跑得到这里被她孙杨给抓住。 跟着孙杨走进卧室内。马娉婷就见孙杨伸手拉开了床边木柜的大门,里面挂着的是满满一横排衣服,多是春夏款,红的黄的蓝的都有,礼裙也多的是。孙杨抬手在一排衣服里挑挑拣拣了半天,不时还会回头看看马娉婷,最后终于选定了一款亮银色吊带短裙配上一条灰色皮草披肩,扔在近旁的床上。 做完这一切,孙杨从柜子边向马娉婷走过来,开口道:“把这套衣服换上。把你身上这套女仆服收拾着挂好,穿上床边鞋柜里那双银色小高跟,我再给你补个妆。应该就差不多了。”就在马娉婷皱眉怔愣时,孙杨已经和她擦肩而过,走回了客厅。 到此时,虽然马娉婷仍旧有些不明白孙杨想怎么做,可是也只好相信她了。轻轻合上房门,马娉婷迅速地穿上衣服鞋子,对着柜面上的穿衣镜缓缓整理一番,看着那镜中人儿有些不同于平日里清纯的成熟,她转过身,拉开房门。再次走到孙杨身边。 “果然,年轻就是好啊!这随随便便一身衣裙,就能艳/光/四/射。还真是令人羡慕啊!”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马娉婷,孙杨手肘撑着膝盖,托腮出声道,语气中似乎有着说不尽的怅惘。 “孙杨老师自己也是个美人,特别是你这个年纪。不是被男人称作最有女性魅力的时候吗?怎么还会羡慕起我这个小姑娘来。”马娉婷微微歪着脑袋,淡淡说道。 “美人?”孙杨重复了遍。“美人总是会迟暮的,”然后她摇了摇头,“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做我旁边,我给你上个妆。”见马娉婷并没有立刻动作,孙杨摇了摇头又道,“放心吧,我们现在可是有着交易的盟友,我要的东西都还在你手上,你害怕什么。” 马娉婷并没有出声,睨了孙杨一眼,缓缓坐在了她的身边,孙杨扯唇一笑,从身边的包包里拿出化妆箱,然后一把捏住马娉婷的小脸,拉向自己,拿起眉笔就开始细细画起来。 不过才在马娉婷脸上画下第三下,房间的木门就猛地被开启,七八个黑衣军人第一时间便冲了进来。马娉婷瞬间就是一缠,心中一紧,有些控诉地瞪大眼睛看着孙杨,孙杨却朝她缓缓摇了摇头,把她的下联微微掰向侧边,以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嘱咐道:“我说了,你换好了衣服,我给你上妆的时候就差不多了,你看这人不就来了么? 别怕,我说了不害你,就不会害你,放轻松,跟着我的言行举止,傅昀上将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演戏,你应该不差才对,咱们就在傅上将面前唱一出大戏。”话罢,孙杨便又摆正了马娉婷的小脑袋,换了一支浅棕色的画笔,给她清扫了扫眉梢。 跟着那一群黑衣军人,傅昀和那个黑袍老者的身影也是随后而至,显示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然后傅昀的眼光落到了安定的坐在沙发上画眉的马娉婷和孙杨身上。 看见孙杨的那一刹那,傅昀微不可见地皱巴了一张老脸,先是吩咐了身边的军人暂且不要搜查,然后才开口向身边那个和他报告有外人闯进内宅的佣人询问道:“不是说有陌生人么?人在哪儿?” 那名男佣不可理解地伸手指向孙杨,“上将,就是,就是这个女人啊,她,她就坐在沙发上啊!” “你这个没眼力见的,这个女人可不是外人,她是上将我最得意的心腹,你是怎么看人的,连白玫瑰孙杨小姐都能认作陌生人,还不上去和她道歉,眼拙的东西。”傅昀似乎是非常生气,一脚就踹在了那名报信男佣的大腿上。 那男佣现在终于知道自己是惹错了人,连忙大步上前,弓着身子对孙杨连连抱歉,“白小姐,是在对不起,我有眼不识泰山,打扰了你的休息,请你原谅。” 傅昀也在一旁帮腔,“白玫瑰啊,我家佣人太多,认识你的可能不太全,这不,也是家里出了贼,他这小子看着这贼人就在你这门口消失了,我作为上将,执法很严的,既然我这佣人确认这贼人是凭空消失的,那我免不得要查看一番,你应该不会觉得不舒服罢。” 孙杨看着傅昀演得这场戏。只觉得无趣,想搜房子动手就行,还非要演一出“主仆情深”的戏码,微微阖眼,她手中动作却是不停,放下眉笔,她拿起一支唇彩再次涂上马娉婷的脸庞,“白小姐?我倒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改了姓。”孙杨轻哼一声,“上将都这么说了,要是孙杨不配合您。岂不是太不给你面子了么?本来我就是一个房客,这房子原本就是上将的,上将想怎么做都是应该的。哪里用得着询问我。” “不愧是白玫瑰,果然是深明大义,深得我心,既然这样,海英二队。给我好好搜一搜,都仔细着点儿,别把白玫瑰小姐的东西给弄坏了,否则双倍赔偿。” 话罢,海英部二队八个军人便分别进入了卧房、洗浴间和窗台,四处搜寻一阵。却是空手回到客厅。傅昀见状,眉头不自觉得皱起,连着这个房间的好几个房间他都已经让人细细搜过不下三遍。这才会推开白玫瑰的房间。 他哪里不知道白玫瑰这些天来都住在这里,只是为了抓住那个小贼,他也必须进来看看,这最后的希望他最后的期望他可都寄托在这间房间里了,如果这里找不到。那就证明那个被他那不争气的孙子护着逃跑的贼人一定已经回到了宴会上,那可就麻烦了。 老眼不断在眼眶中滚动。傅昀神色莫名地看向孙杨,终究是忍不住问道:“白玫瑰,这外间这么大动静,你就一直都没注意,没出去过,也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吗?” “这么说来,上将原来是在找什么人么?”孙杨闻言故作不解,反问道。 “不错,有个小贼溜进内宅,现在我正在找那个贼人,如果白玫瑰你看见什么,或者听见什么,最好能告诉我,我们是互惠互利的,不是么?”说道最后,傅昀又开始放上筹码,他始终觉得只有利益之交,才能够让人为他所用。 最后一句话让孙杨在马娉婷脸上图画着的手缓缓一顿,马娉婷觉得有些担心,轻轻抬头,“呀!”就这一个动作,突然让孙杨那只正在马娉婷脸上扑着腮红的手猛地拉出一条长直线,马娉婷右边整张脸都被那片红色覆盖。 傅昀像是这时候才注意到了坐在孙杨对面的马娉婷,他抬脚上前几步,走到沙发旁边,看着低着头的马娉婷开口道:“这个女人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她是我的学生,画得一手好画,刚刚在宴会上看见她了,就从她的家人那里把她带进来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宴席的;更何况,咱们的寿星上将您迟迟不出面,大家等的心可都快要焦了。我看着这孩子等得难受,就把她带进来坐坐,怎么,上将不会连这么一点小小的体贴都不允许我有吧。”即使傅昀已经逼近身侧,孙杨的气息却还是平流缓急,镇定的很。 马娉婷的心却一定“咚咚咚”地再次蹦跶起来。 “是么?”傅昀仍旧皱眉看着垂着头的马娉婷,“你这学生不是想见我么?怎么我现在站在她面前,她却连脸都不抬给我看一下,我就那么吓人么?” “上将,这你就误会了,这孩子,虽然画画画的极好,可也许就应了那一句,这世上就没有完美的事情,她拥有画画的天赋,这一张脸却是……唉!”说着,孙杨就长叹一口气。 傅昀却十分坚持,“我这辈子什么可怕的没见过,不就一张脸吗?让她抬起头来我倒是要看看,什么样的脸能吓到我。” 低着头的马娉婷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她不能抬头,不能抬头,可是孙杨那只皱巴的手已经从下面拖住了她的下颚,使劲板起了她的脸庞,马娉婷干脆心一横,眼一闭,死就死吧,这一劫也许真的逃不过了。 而傅昀在看见马娉婷那张脸的一刹那,陡然就抽了一口冷气,想他傅上将这大半生也算是阅人无数,但也从没见过这样一张可怕的脸长在一个女孩子身上:右脸上那一片凹凹凸凸、坑坑洼洼的血红色疤痕,却偏偏要用红色的胭脂来遮挡,可是遮挡的效果不仅没有让那篇疤痕消失,反而是更狰狞;而左颊上则是一片纵横到鼻梁的密集雀斑,一张向下撇着的哭唇,还有那闭着着颤动双眼,整个组成了一副苦恼丧气的面庞。 几乎是觉得多看一眼都是污了自己的眼睛。傅昀嫌弃的转过眼去,就这种货色,丢在路边都没人会看,如果说他家孙子会为了这么难看的女人背叛自己,那只能说明傅哲瀚眼瘸了。反正傅昀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见傅昀难受的转过眼睛,孙杨立刻放下抬着马娉婷下颚的手,轻轻将她搂到怀中,很像是一个关心学生的老师模样,低声安抚着,“乖。没事了、没事了啊,上将只是想看看是谁来给他祝寿,然后好回礼。不是瞧不起你,咱们不难过、不难过啊。” 傅昀听见孙杨这么说,也顺坡下爬,有些不耐道:“是了是了,小姑娘。你别哭,等会儿我就让我家孙女给你送一份礼物去。”然后便像是后头跟了个鬼似的,迅速走回门边,朝黑袍老者摇了摇头,向再次在客厅中集中的海英二队打了个手势,傅昀便带着大部队准备离开了这个房间。 孙杨却在他们即将走出房间的那一刹那。说了句,“上将,既然是贼。那么一定很清楚猎人的心里,会不会那个贼他根本就没有逃跑,而是以逸待劳,一直静静在某个隐秘的位置等待着,就等着你这大肆寻找的档口。再趁机溜呢?” 傅昀一听这话,心头一惊。马上命令道:“海英二队听令,全速前进,把搜查过的所有房间再次给我仔细翻查一边,然后分两个人,立刻前往书房,这次,一丝缝儿都不许放过。” 急急下了命令,傅昀便迅速向外走去,只有那跟在一旁的黑袍老者,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孙杨和她怀抱里的马娉婷,像是在疑惑些什么,却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房门再次被关上,马娉婷便立刻从孙杨的怀抱里直起身子,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你在我脸上做了什么?傅昀应该是认得我的,既然刚刚他看见了我的脸却没有说话,那就一定是你做了手脚吧。” 孙杨扯了扯唇,拿起化妆箱里的小镜子递给马娉婷,“自己看看。” 当那面镜子如实的反映出自己现在的面貌时,马娉婷不自主地“嘶”了一声,这也太恐怖了吧,她整个右脸就如同被毁了似的,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左脸上也是密密麻麻的斑点,除了额心那一块还算干净,其他地方简直不能入目。 “这……这是你画的?”有些不可思议的,马娉婷问道。 “你说呢?”孙杨有些好笑,淡淡道。 “这也算是鬼斧神工了,短短几分钟内,你能把我的脸改造成这个模样,看来孙杨老师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倒是有些让我有些佩服了。”最开始,马娉婷对孙杨的警戒是真心的,这时候,她对孙杨的夸赞,也是真心的。 “娉婷同学不会忘了,我们先前还是互相猜忌着的,而且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你手上那几张图纸,你不必太感谢我,我也不需要。”孙杨似乎是很不留情,出声道。 马娉婷却不再如同先前那么激愤,“我也只是在夸赞老师你的手艺,这是对艺术的尊敬。而且,不论老师你是为了什么救我,至少我暂时安全了,还是得说一声老师的手段了得。” 孙杨扯了扯唇,再次走回卧室,出来时手上却是提起了一个大袋子,递向马娉婷,“拿着,我送你出去。” “这是?”看着那个大袋子,马娉婷不解道。 “一套新礼服、新鞋子。”孙杨开口,“可别小瞧了傅昀上将的疑心,他就算刚刚一时间被我给骗过去,总还会找过来的,你回到宴会,就赶紧找人带你去洗浴间,把脸上的妆和身上的衣服全换了,这样,傅昀就算想找一时半会也找不着你。” “那老师你呢?”马娉婷立刻就想到了孙杨的处境,“你这时候和我是在一起的,等会儿,如果他们找我,你只有一个人,你该怎么办?” “别担心,我自有我的办法,记住,下次见面,我们见面,你如果没有吸引我的筹码,我们依然不会是盟友。”孙杨抬眉道。 第二零二章 归队 “这么说,只要我有能够让孙杨老师你折服的筹码,你就会站在我这一边喽?我可以这样理解吧。”歪着头笑看着孙杨,马娉婷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追兵暂时退离,眼前的人又没有先前那样让她顾忌,她也终于能露出自己原本的性格了。 “娉婷同学的小脑袋瓜子真的很灵活呢!我想如果以后我们再对上,应该又会有一场‘愉快’的博弈才对。”像是在预言着什么,孙杨扯了扯嘴角。 马娉婷微微敛眸,压下眼底的深思,突然又抬头笑道:“孙杨老师似乎很确定我们一定还会有面对面的时候,我能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谁知道呢?时候到了,自然就晓得了。”话说的有些高深莫测,孙杨拿眼觑着马娉婷,“行了,别再在这儿浪费时间了,傅昀傅上将可是只大尾巴的老狐狸,如果这时候他再来,我也不一定能应付得了他,想出去就立刻跟我走。”话罢,孙杨便抬步走向房门。 马娉婷心里还有很多疑问想要从孙杨口里套出些什么,比如说,为什么傅昀会喊孙杨白玫瑰?又比如说,孙杨和傅家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关系?还比如说孙杨为什么也想要得到她手中的那几张图纸?可是孙杨现在这个样子,明显是不想和自己多说,也罢,还是先回到帝鸿懿轩和卢芳的身边再做计较吧。 一番思绪,马娉婷立即跟上了孙杨的脚步,很轻松的,也没人再拦截她们,大概十分钟的路程,宴会客厅已经近在眼前。急不可奈地的,马娉婷瞬间就想要冲出去。找到自己最熟悉的那几个人去驱散在这傅家内宅中所受到的打击与震惊。 “娉婷同学,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吧。”就在马娉婷抬脚的那一刹那,孙杨的声音变从她背后响起。 咬着唇瓣,微鼓着脸颊,马娉婷心里埋怨,这孙杨老师记忆力这么好干什么,不就几张图纸么?她自己画画画的那么好,自己去画就好啊!不断腹诽着,但是马娉婷也知道,如果不是孙杨的帮助。自己也躲不过都傅昀刚刚的搜查。况且,孙杨给她想得很周全,连让她再换一套的衣裙都准备好了。让她突然间就无法说不把那几张图纸给她。 转过身子,马娉婷看向孙杨美丽的不太真实的面容,开口道:“如果不是孙杨老师你真的是用心在帮我,我本来是不准备把图纸给你的,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图纸我可以给你,但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它们?别糊弄我,你自己也说了,我和同龄的孩子不一样。” 孙杨沉默了半秒钟,然后才低头看她。“很简单,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的就是金钱了。傅昀上将既然有着一份可以找到价值不可估量的宝物的藏宝地图。我当然是想要拥有那笔宝藏了。娉婷同学,你再聪明,也终究还太小,你要知道,靠山山倒。靠水水流,这世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而自己的价值,变取决于钱财的多少。 好了,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东西给我吧。别耍小花招,既然我知道你就是闯进傅家内宅的那只小贼,只要我想,我就可以告诉傅昀上将。我敢肯定,他是那种宁愿错杀一千,也不愿放过一个的人。 卢家已经倒了,卢芳是做不了你的靠山的;至于俞家,你觉得和傅家对上,到底谁才是那个输家?相信答案不用我告诉你才是。” 这些道理,不用孙杨说,马娉婷心里也很清楚,深深吐出一口气,马娉婷猛然蹲下身子,一只小脚轻轻离开鞋面,小手伸进鞋底,扒拉出藏在鞋子里的那几张豆腐块儿,然后很淡定地举到孙杨面前。 微不可见的,孙杨皱了皱眉头,不由自主地便以手捂鼻,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那厚厚的一叠豆腐块儿,“你这小姑娘,真是精怪精怪的,可是把这图纸藏到鞋子里,这方法也太糙了点。” 马娉婷扯了扯肩上的灰色皮草,耸了耸肩,“管它是黑猫白猫,抓得到老鼠就是好猫,老师你也别说我方法糙,事实证明这的确是个好方法。我想,傅上将找进房间的时候再怎么着,也不会让我脱下鞋子给他检查吧。 看老师您这样子,好像很嫌弃我这两张图纸,那算了,反正我不嫌弃自己的,你不要我局自己拿走了。”说着,马娉婷便转身要踏进宴会大厅。 “等等,谁说我不要!”孙杨低声叫着,一把便抓过马娉婷手中那碟厚厚的豆腐块儿,明明是那么不喜欢的眼神和表情,偏偏她脸上却没扯出几丝褶皱,真的好假的一张脸啊!马娉婷心底暗暗叨念了句。 一拿到图纸,孙杨便背对着马娉婷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和记忆中的没有出入,她才缓缓把图纸折起来,放入怀中,也没有转身,直接往回走去,只余留一句,“娉婷同学,后会有期。”身影便缓缓消失在前方拐角处。 都不是普通人啊!马娉婷看着那个妩媚的身影,心中暗叹,她真心是觉得,傅家,危机四伏,如果一不小心行差就错,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有傅家那个可怖的地下研究所,恶心的变异种,还有杨奶奶和自己的爷爷奶奶,她一定是要想办法救他们的。即使是龙潭虎穴,她也必须再去闯一闯。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到帝鸿懿轩和卢芳的身边去,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实在是太危险了。 思绪方罢,马娉婷便向宴会客厅内走去。 而等在客厅里的帝鸿懿轩等人,此时已经是焦灼的状态,十分钟前,突然出现的傅家军装部队更是让整个宴会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半小时的时间早已过去,帝鸿懿轩的忍耐力也将要爆棚,他是不想如此快得暴露自己的实力,但是,傅家已经有异动,而他心爱的小人儿却在这种时候无影无踪,这让他如何能放得下。 陡然睁开一双久久闭目的黑色双眸,他眼中精光四射,开口便道:“不能再等了,我怕迟一步,丫头便会有无法预知的危险,螟,我和你一起深入傅家去探先锋,有什么事情,我断后,你立即出来让翼他们全员出动,前来支援。” “少爷,有危险,我断后,您先走,您不能有事。上次您的昏迷已经让我们大家差点引颈自戮,这一次,无论如何,您都不能再以身涉险。”一向唯帝鸿懿轩的命令是从的螟听见他这次的安排,却反常的反驳了。 “既然喊我一声少爷,那就必须听我的。起码,如果我找到了丫头,可以让她不害怕,但你找到了她,怎么去安抚她?丫头她看起来机灵活泼,狡黠无比,其实她的心很脆弱,需要我小心呵护。螟,不要和我争,在对待丫头的事情上,你应该知道,我一步都不会让的。”帝鸿懿轩声音微沉,不容置疑。 “少爷!”一向冷静的螟见帝鸿懿轩这个样子,有些激动。 “言懿轩,你别冲动,你难道都没有发现,这个宴会上的气氛已经变得很奇怪了么?突然之间,就有傅家的武装部队把宴席团团围住,虽然傅昀打得名头是保护来宾,不受骚扰,可是根据我多次来傅家的经验,这些军人可不是傅昀麾下的普通军队。我劝你,还是不要随意出手,这毕竟是傅家的地盘。我们只可以智取,千万不可强求。” 温然见帝鸿懿轩已经准备要硬碰硬了,急忙阻止,她不觉得,就这样和傅家对上,会有好果子吃,傅家这潭水,深着呢。 卢芳虽然也是焦急不已,但是却仍然抱有一份理智,她很想那个让帝鸿懿轩直接冲进傅家内宅去找寻马娉婷,可是万一马娉婷根本没事,那这样带着打手冲进傅家,不仅仅打草惊蛇,暴露了实力,更可怕的万一傅家出动暴力武装,他们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经过深思熟虑,她才出声道:“言懿轩,还是再等等,这傅昀还没出现,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都是他的生日宴,他总会露面说几句话的。到时候,从他的字里行间我们判断之后,再决定怎么做吧。最坏的打算,也不过就是傅昀拘禁了婷婷。到那时候,我们再动手也不迟啊。” 俞越则是趁空瞄了一圈宴席上其他人因为久候寿星不至,或不解、或疲倦的反应,然后才转过头,赞同道:“温然和芳儿说的对,言先生,两军对峙,急躁激进最不可取。我知道你为马娉婷忧心,我们都是一样的心理,可越是这样,我们就越要沉得住气。我相信,凭借娉婷那孩子的聪明劲儿,她就算是被傅昀抓住也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身边几个人的劝慰,让帝鸿懿轩又是心急又是无奈,理智告诉他,他们说的很有道理,自己应该听从,可是感情上,他却真的忍受不住了。 就在这时,他身后陡然覆上一只柔软的小手,令他熟悉的清脆甜美的嗓音突然在这一方小小天地内响起,瞬间就平复了他一颗躁动不安的心,“先生,你的杯子空了,一场宴席,只是无聊等待,岂不是太难过,要不,我和你喝一杯怎么样?” 第二零三章 否极泰来? 几乎是瞬间转身,一把便抱住了那个甜美清脆声音的主人,帝鸿懿轩双手收的很紧,像是怕松一下子,怀抱中那个让他焦急、让他担心的小人儿便又会瞬间消失似的。 马娉婷被搂抱得有些出不了气,但是感受到怀抱着自己男人微微颤抖的身体和猛烈跃动的心房,一股甜到心底发酸的感觉便一涌而上,她不见得时候,她爱的这个人一定很担忧、很着急。 心底一阵濡湿熨烫,马娉婷为了打破这粘腻的气氛,故意调笑道:“这位先生怎么这么热情,人家的酒都还没敬你呢。” 似乎是感受到怀中小人儿的调皮,帝鸿懿轩缓缓放开自己的手臂,捧起面前人儿的小脸,见她半脸斑点半脸坑洼的可怕皮肤,黝黑的眼瞳中却没有丝毫的嫌恶,只是微微皱起眉头,不解道:“脸上怎么了?” 马娉婷摇了摇头,“没怎么,只不过是为了逃脱傅昀傅上将的追捕而使了一点小小的手段,怎样,很逼真很恐怖吧?” “丫头,只要你的人还是这个人,你的脸是什么模样根本不重要:如果你真的成了这个样子,你自己不介意,我就不介意;如果你自己介意,那么我就会想办法帮你去掉你不喜欢的部分。”说这话的时候,帝鸿懿轩声音并没有抑扬顿挫,十分平静疏淡,可是马娉婷却听出了他心底的坚持认真。 眼眶有些发热,马娉婷朝他吐了吐舌头,“什么嘛,人家又没问你这个,干什么非要我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帝鸿懿轩听着马娉婷有些埋怨的嘟囔,嘴角勾起自她消失起就没有了的第一抹笑容。 “喂喂喂,婷婷。你温然阿姨可还是独身,你就这么大喇喇地在她面前秀恩爱,是要让她羡慕嫉妒恨么?”看见马娉婷的那一瞬间,卢芳吊的高高的心也随之落下,等帝鸿懿轩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卢芳才在一旁故意调笑着开口道。 马娉婷侧头见卢芳一脸嗔怪戏谑,却掩盖不了她眼底深深的担忧,知道自己让她担心了,缓缓走过去,轻轻抱住卢芳的腰身。头埋在卢芳的胸口,她愧疚道:“对不起,卢老师。婷婷又让你担心了。” “你呀……”卢芳伸手回抱住马娉婷,一手抚上马娉婷乌黑的发丝,无奈道:“看着看着就跑不见人影了,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么?如果你再不回来,言懿轩就要发疯了。他已经准备强行闯入傅家内宅去救你出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们大家都为我担心受怕。”马娉婷从卢芳的怀中探出脑袋,歉疚的眼神缓缓扫视过俞越、温然和她的爱人。 温然上前两步,走到卢芳身边,开口道:“马娉婷。你胆子也忒大了,一个人孤身也敢闯进傅家内宅,居然还逃出来了。我想,这过程一定是曲折回环,惊心动魄。本来我还以为这傅家军队出动的模样再怎么着,都不可能是你一个小女孩翻起的风浪,但是现在看来。我倒是小瞧你了。” 马娉婷的回归让他们这群人的心都放了下来,温然也不用再逼迫自己保持冷静去揣测傅家的动向。这语气就又变回了平日里针刺似的模样。 但马娉婷却丝毫不觉得痛,经历过傅家内宅惊魂的这一波,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让他觉得亲切,她笑嘻嘻地开口道:“温然阿姨,我可是不想做这个搅动波涛的人,这次的事件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阴差阳错’。也许注定了我必须去傅家内部一探究竟,而且我看见的东西可不少。” 说着,马娉婷的眼光变得有些遥远,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身子也不禁微微颤抖起来。卢芳见状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道:“婷婷,我们不怕、不怕啊,没事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挣扎着从回忆中走出来,马娉婷退出卢芳的怀抱,提起手中的孙杨给她准备的衣裙,出声道:“我得赶快把身上这些换下来,然后把脸上这吓人的妆容给卸掉,从傅家内宅出来我就急着来找老师你们了,现在我再去一趟洗浴间吧。” 说着,马娉婷就要离开,“等等!”帝鸿懿轩阻止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疑惑地回头,马娉婷奇怪道:“怎么了?” “我不许你再一个人单独行动,我陪你去。”帝鸿懿轩盯住她手上的袋子,皱眉开口。 “可是,我是去换衣服,你跟着,会不会不太好啊。”帝鸿懿轩话一出口,卢芳和俞越便用一种十分促狭的眼光看着她,马娉婷心中一动,脸颊有些微微泛红,不好意思道。 帝鸿懿轩知道马娉婷心底害羞,可是经过刚刚她那么长久的失踪,他不想再让她离开自己的眼睛一瞬,“我是你的男朋友,有什么不好的。丫头,我不想再看着你突然从我面前消失了,那种担心害怕,真的很不好受。” 马娉婷微咬唇瓣,瞄了眼卢芳,目光才又瞥向帝鸿懿轩,卢芳见马娉婷难得拘谨的样子也是轻轻一笑,“好了,婷婷,你就和言懿轩去吧,他对你的着急,对你的关怀我们都看在眼里,我相信,他会是个正人君子,更会保护好你的。” 卢芳的体谅让马娉婷微松了一口气,踱步回到帝鸿懿轩身边,她微红着脸颊,讷讷道:“那我们走吧。” 几乎是立刻地,马娉婷手上的提袋便到了帝鸿懿轩手上,纤细的肩膀也被他紧紧搂住,马娉婷低垂着脸靠在帝鸿懿轩怀里,不让其他人看见,两人相携着朝洗浴间走去。 卢芳看着马娉婷和帝鸿懿轩温馨甜蜜的背影,感叹道:“总算是平安回来了,希望婷婷是否极泰来吧。” “否极泰来?我怎么觉得那么不可能呢。”卢芳话音刚落,温然那半嘲讽半认真的语气便紧随其后。 似乎是在应证温然话中的正确性,宴席前台此时突然一阵人头攒动,喧哗过后,一身暗红色的傅昀便姗姗来迟到这属于他的宴席之上。 此时,马娉婷和帝鸿懿轩刚刚来到最近的洗浴间的门口,手掌刚刚拧上洗浴间的门把手,一只大掌便随之覆上她的手,瞬打开了那扇木门。 轻轻推着她,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带她进到洗浴间里。 很豪华的洗浴间,简直就和马娉婷看见的傅家内宅的房间无二,地上扑着软绵绵的紫色毛绒地毯,水池浴缸都是镀金边的,浴缸旁边还有一串长长的金色珠帘垂落下来,遮挡住一方天地。 帝鸿懿轩轻轻把马娉婷带到那一串珠帘之后,“就在这里换,我在帘子外面等你。” 什么?马娉婷心中一惊,急忙喊住他要往外走的身形,“你,你在门外等就好了,你站在帘子外面,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帝鸿懿轩这次却是分好不让,把住她的肩膀,认真的视线几乎要穿透她的眼睛,“丫头,我说了,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我给你两个选择,你是要我站在珠帘外面等你,你自己换;还是让我亲手来帮你换。” 眼前的爱人,让马娉婷有些微微的心惊,平时,不论有什么事情,只要只她要求的,帝鸿懿轩总是会迁就着她,很少会有像现在这样如此强势地不容自己质疑的时候,这样的帝鸿懿轩让马娉婷觉得很有压力,很不习惯,讷讷地,她开口道:“帝鸿懿轩,你不要这样,我,我有点害怕。” “丫头,我不管你害怕不害怕,从现在开始,对你的安全问题,我不会再有丝毫松懈和妥协。”说道这里,帝鸿懿轩长叹一声,再次捧起她被改造过的脸颊,“丫头,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把我吓坏了,就只是那么几分钟不见你的影子,你就一去不复返,好像再也不会回来。我才是害怕,我害怕你受到伤害,害怕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伤心哭泣,害怕你找不到回到我身边的路。丫头,听我一次,不要反驳,好吗?” 帝鸿懿轩眼中的忧虑与心焦,让马娉婷整颗心都瘫软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消失了那么一下下,居然会给恋人如此大的惊吓,如果看着自己能让他放心的话,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她不是小孩子,她知道,他和她,需要相互体谅、相互妥协。 很是乖巧的,马娉婷点了点头,“我答应你,帝鸿懿轩,以后不论去哪里都会告诉你,再也不随意跑出你的视线了。” 承诺方罢,她轻轻垂眸,“其实,说起来,今天的事情,这的很出乎意料。我就只是迷路了一下下,却好像惹出了一个天大的麻烦,而且,帝鸿懿轩,你知道么?我看见傅家地底下有一个巨大的基地,里面在做一些人所不知的研究。 我看见了好久不见得杨奶奶,被关在一个大大玻璃柜子里,我看见好多异性的物种,我还看见了,我的爷爷奶奶,他们被关在两口巨大的玻璃棺材里。”话至最后,马娉婷已经嗓音发颤,泪如雨下。 第二零四章 暂时的平静 “丫头!不要哭,不要怕,我就在你身边。”见马娉婷才说了两句话便开始哽咽流泪,带着哭泣嗓音的话语帝鸿懿轩并没有能听得清楚,他只觉得心中一痛,身体已经先过意识再次把马娉婷拥入怀中,原先因为等待的焦灼、急切此时已经变成对怀中小人儿满满的心疼,是什么,能让他的丫头吓成这个样子。 被帝鸿懿轩一双大掌轻轻拍抚着后背,马娉婷哭泣声越是越发激烈,到最后简直是嚎啕之声,似乎是要把先前在傅家内宅感受到的压抑、痛苦,和自己无力全部都发泄出来似的。 和傅哲瀚在一起的时候,她不能哭,因为他们急着逃离,因为傅哲瀚不是马娉婷心里那个全心全意依靠的男人。 好不容易从危机四伏的傅昀的书房逃出来,她又面对了孙杨的谈判,和傅昀的搜查,精神无时不刻都是绷紧的。等到好不容易回到卢芳一行人身边,又是一连串的质问和担忧,她知道自己让大家担心了,所以心底的种种情绪必须狠狠压抑。 现在,只有她和帝鸿懿轩两个人,也终于能有一个密闭的让她安心的空间,可以释放内心一直以来的重重负担,她怎么还能压抑得住? 哭声由高至低,又由低渐渐变为抽泣,几分钟后,抽泣声渐渐微弱,从帝鸿懿轩的怀抱中退出来,马娉婷就见到帝鸿懿轩的胸口西装上全是自己脸上和着泪的红红粉粉的妆容残红,而她的脸颊上此时也是红红白白、黏黏腻腻的一团糊。 从洗浴间里的镜子里看见自己的模样,又睨了眼帝鸿懿轩胸口上的那一块,马娉婷微微吐了吐舌头,哽着嗓子道:“我还是先洗把脸,现在这个滑稽样子,要是让人看见了。可得笑死了。” 帝鸿懿轩见她大哭一场,心情却格外地轻松起来,心里也是大出了一口气。并不在乎胸前洁白的衬衫上沾染上马娉婷脸上的妆粉,伸出食指,他在马娉婷小巧的鼻尖上轻捏了一把,笑道:“啧啧,平时那么注意形象的丫头现在可是变成了一只花脸小猫咪,要是把丫头现在的模样画下来做个纪念应该是个很不错的主意吧。” “帝鸿懿轩!不带这样的,我可是你的恋人耶,我的美好形象可是给你加分的。你怎么可以把咱们的家丑外扬。不要使坏哦,我会很生气、很生气的。”马娉婷鼓起双颊,瞪大双眼直直地看向帝鸿懿轩。很认真的说着,末了,还很认真、很认真地点了点小脑袋。 帝鸿懿轩看到马娉婷熟悉的俏皮样子,勾起一个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轻轻拍了下马娉婷花里胡哨的脸蛋。“丫头,你还是先洗洗吧,你现在这个样子看着我,我还真提不起怜爱之心,真的只想要发笑。” 马娉婷本来还想着帝鸿懿轩会哄她几句,却听见他这么说。小脾气一下子就涌上来,抬起穿着银色高跟鞋的小脚便要往帝鸿懿轩的脚上踩去,帝鸿懿轩是何等机智的反应。瞬间就向后一个闪身,马娉婷顿时就踩了个空。 嘟着小嘴,马娉婷没好气地看了帝鸿懿轩一眼,然后自顾自地走到水池边,开始细细清理起自己的一张小脸。顺着那哗啦啦流淌直下的水柱,红的腮粉、脸上的斑点、黑的棕的眉线。全部都在马娉婷的脸上渐渐消失。 五分钟后,再次抬起头,镜子中是一个已经干净了脸庞的柔和小脸,除了两颊边还有些淡淡的粉色没有褪掉,总体上来说,算是比较清新了。只希望孙杨老师给她装在袋子里的那套是比较浅淡雅致的颜色,等到她换掉这肩上的皮草和银色的裙鞋,应该就会比较自在了吧。 想罢,马娉婷拍掉脸上的水珠,便走到帝鸿懿轩身边,伸出手,找他拿那个白色的手提袋。 帝鸿懿轩却没有立即把手上的袋子递给她,而是蹲下身子,看向马娉婷低垂着的小脸,温柔道:“生气了?” 眼前这张俊逸面容看向自己时眼底的柔光让马娉婷心底微微发暖,故意轻哼一声,马娉婷小脑袋撇向一边,摆出一副就是不理你的样子。 帝鸿懿轩却是耐心十足,又挪到她偏侧小脸的一边,伸手拂去马娉婷额边残留的晶亮水珠,低声道:“我道歉好不好,丫头。” 一句歉意让马娉婷立刻勾起了粉色唇角,却又立刻微咬着唇瓣,不让自己拿得逞的笑意泄露半分,扬起下颚,刻意严肃道:“你真的知道错了?那你可要认真反省,错在哪里,快给我好好检讨检讨。” 眼前那张小脸上明明止都止不住的笑意,却偏偏摆出一副我很生气、我和严肃的模样,帝鸿懿轩心底暗暗地笑,嘴上却是十分配合,脸上也摆出一副小生错了的表情,“我哪里都错了:丫头要踩我的时候,我应该先一步就把脚放到丫头脚边;丫头净面的时候,我应该拿着毛巾在一旁静静等候;丫头要换装的时候,我应该提前就把衣裙给你整理好,直接等你来穿。 看我都这么深刻地反省了,丫头是不是不再生气了?” “噗嗤”一声,马娉婷被帝鸿懿轩一脸委屈较弱的样子逗笑了,轻嗔道:“要是你真把那些都做到了,不成我的奴隶了;我呀,还是比较喜欢坚毅、果决的男人,不喜欢柔柔绵绵、软软弱弱的。” “这么说来,丫头是很喜欢我了。”帝鸿懿轩听见她类似表白的话语,心里也是甜蜜温暖,看着马娉婷的眼光愈发温柔宠溺。 被他那种有魅力的眼神盯住,马娉婷只觉得脚跟都有些浮软,净白的脸蛋微微泛着红晕,她摇了摇手,“你是我男朋友耶,不喜欢你我还能喜欢别人不成。好了,衣服给我,我要赶紧换一换。” 帝鸿懿轩闻言微笑。起身把手中的的提袋递还给马娉婷。然后静静站在那一抹珠帘之外,等待着自己的小人儿整理好自己。 拿着袋子走进那一串金色的珠帘之内,马娉婷悄悄地回眸看了眼外间的帝鸿懿轩,见他很君子地转过身,静静伫立在外面,淡淡娇羞之后是深深的温暖与歉意,自己的突然消失,看来让帝鸿懿轩真的很担心。 拿下肩上的灰色皮草,然后缓缓褪下贴身的银色裙装,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挲声在安静的只能听得到两人呼吸的洗浴间内十分清晰。不自觉的。马娉婷悄然红了一张小脸,而珠帘外站着的帝鸿懿轩耳根也微不可见的充了血色。 自己心爱的小人儿,就在自己的身后宽衣解带。虽然在马娉婷成年之前,他们并没有要走出最后一步的意思。可是,恋人柔软身形的淡淡遐思还是忍不住从帝鸿懿轩心头缓缓升起。 有些微微窘迫和羞涩的,马娉婷加快了速度,打开那个白色的手提袋一看。孙杨给她准备的居然是和她初来宴会时一个颜色的白色长裙,是该说巧合呢,还是她们心有灵犀一点通?脑海里浮现出孙杨那张美得有些不真实的脸面,马娉婷轻轻摇了摇头,赶紧的穿上了孙杨为她准备的白色长裙。 换好后,马娉婷才转过身子。收拾好脱下的银色裙装和灰色皮草,掀起那串金色的珠帘,走到帝鸿懿轩背后。低声道:“我换好了。” 听见身后恋人清清的声音,帝鸿懿轩静静吐出一口长气,压下心底刚刚涌现的旖/旎,转过身,笑着看向马娉婷。见她一身洁白无瑕的装扮,帝鸿懿轩暗道:果然还是纯净的颜色适合他的丫头。那些出挑的、惹眼的颜色都把她显得太过成熟了,会让自己忍不住想把她藏起来,再也不放她出去。 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帝鸿懿轩才道:“好了我们就出去把,别让你卢老师他们等太久,免得他们以为我们两一起不见了。” 马娉婷听出他语气中的调侃,轻轻撅了撅小嘴,然后举起手中的衣袋,“这个怎么办?傅昀看见过我穿这套衣服,我怕,拿着出去,等会被发现了就糟糕了。” 这话一出,帝鸿懿轩止住欲往外走的脚步,低声问道:“丫头,你消失的那一个小时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见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刚才你都说地模模糊糊的。现在,你心情也好了许多,我也在你身边,你能仔细地明白的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么?” 一提到这个话题,马娉婷的心情明显直线低落,抿了抿唇瓣,她的小手钻进帝鸿懿轩的大掌中,软软握着他的手,才又开口道:“一时半会儿肯定说不清的,卢老师他们还等着呢,我们边走边说吧。” 颔首表示同意,帝鸿懿轩一手接过马娉婷手中的衣袋,打开洗浴间的门,就往宴席那个属于他们的角落走去。 外间气氛已经不同于先前的紧张焦躁,宾客们再次开始邀舞、谈天,似乎方才那傅家军队陡然围困的凝重气氛完全没出现似的。直到从人群中穿过之时,远远瞥见一头白发,一身暗红寿星装的傅昀时,帝鸿懿轩心底陡然了然,傅昀现在是亲自收网,想要抓住他的丫头么? 侧眸睨了眼明明说的好好的,要和他讲诉她再傅家内宅所见所闻的马娉婷此时根本不在状态的深思模样,帝鸿懿轩心底也是微微一沉,是什么,让他的丫头觉得如此难以脱口;还是说,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比较好呢? 就这么,在宾客的欢腾之中,马娉婷和帝鸿懿轩再次走回了属于他们的那个小角落里,还没走近,就能够看见卢芳焦急的伸长脖子探望的模样。 待两人走过去,卢芳紧皱的眉头才微微放松,埋怨的话语中是抑制不住的担忧,“你们这是去换衣服还是去兜风。这都多久了,方才是婷婷一个人失踪,这一回,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一起失踪了。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放心。” 马娉婷仍旧是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绪之中,帝鸿懿轩则是一个过手,把手上的衣袋交给了等在一旁的螟,指了指那个提袋,螟他做了一个“销毁”的手势,等螟瞬间消失在原地。帝鸿懿轩因为马娉婷而微微不安的心,才舒缓了许多。 见他们这俩个,一个完全没反应,另一个自顾自地安排这些什么,卢芳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瞬间就想上前再说些什么,俞越却是一把抓住她,捏了捏她的肩膀,“芳儿,稍安勿躁。即使你担心娉婷是个小姑娘。没有分寸,可是还有言先生,他们是不会故意不理会人的。” 靠着身后的柜台。站在卢芳身边的温然听见俞越的声音,瞥了眼俞越放在卢芳肩膀上轻轻抚慰的大手,心底很不是滋味,一开口就是针刺似的,“俞校长今天来虽然没说几句话。但是就这一句我听着还像句人话,挺会替人着想嘛。卢芳,你还真有福气。” “温小姐说笑了,我也只是以我对身边人的了解就事论事而已,至于什么话并不重要。”很有涵养的,虽然温然的字句刺耳。俞越却很绅士地没有生气。 温然瞥了他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一把拉过卢芳的左手。开口道:“我倒是觉得,这马娉婷和言懿轩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只不过看马娉婷那一脸深思的样子,估计啊,还是件很不好说的事情。” 被温然那突然拉住的一把往旁边一窜。卢芳差点没站稳,但听见温然的分析。她也顾不得询问温然突然的那一手,只顾着继续问道:“婷婷不过一个小姑娘,会有什么不好说的事情。” 温然似乎并不为自己拉脱了卢芳一把而愧疚,冲卢芳另一侧刚刚紧搂着卢芳的俞越挑了挑眉,她才继续道:“这个问题,你就要好好问一问你的好学生喽。” 正当卢芳侧头看向马娉婷的时候,马娉婷也仿佛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抬头看向帝鸿懿轩,小手轻轻在他大掌中挠了几下,等他看向自己的时候,才低低出声道:“傅家,不是一个干净的家族。” 声音虽低,但是已经足够站在近旁的几个人听清楚了,温然的反应最直白,她呵笑一声,“马娉婷,这就是你得出的结论?你可要知道,身居高位的,没有几个私底下是干干净净的,因为没有手段的人,根本不可能坐上高位。 卢家发生的一切,你应该都知道,所以这个结论,应该说每个人心底都明白。” “我知道,”马娉婷肯定了温然的话,“我知道世家之中,虽然外表光鲜亮丽,但是内里都各有各的不堪,也许真有那么几个干净的,可是大多数都逃不开。 温然阿姨你说的规律。可是,傅家,已经不是这个规律之内的了,傅昀上将的野心,已经让傅家不能够再以常人的眼光去看待。 我消失的那段时间里,看见的、听见的,简直让我毛骨悚然,也让我痛心无比,我甚至还连累了我的同学,傅哲瀚。” “傅哲瀚?娉婷同学说的难道是傅昀上将的孙子,傅家的小少爷么?”俞越听见这个名字的下一秒,便出声问道。 “是的,”马娉婷微微抿唇,“如果不是有傅哲瀚的帮助,我现在一定已经和杨奶奶和奶奶一样,被困在傅家这地下被开发出来的巨大的地底研究所里了。” “杨奶奶?奶奶?”卢芳在一旁听得有些迷惑,“婷婷啊,这个杨奶奶和奶奶不是同一个人么?” 马娉婷摇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是,我小时候体弱多病,很长时间都是在医院度过,杨奶奶是我们那个大院里医务室的老医生,她本名叫杨君如,真正的身份其实是傅家过去的二小姐,即是现在这位傅昀傅上将的亲生妹妹。 而我说的奶奶,是我父亲的母亲,我的亲奶奶。她们,现在都被关在我们脚踩着的地面之下,那里,就是傅家的秘密基地,被傅昀称作地下研究所的地方。” 听见杨君如的名字那一刹那,俞越有一瞬间的失神,他怎么觉得这个名字那么耳熟。 帝鸿懿轩在听见马娉婷提起她奶奶的那一瞬间,心中就是一动,原来自己还是迟了一步,丫头的奶奶居然已经被傅家先行抓走了。但仔细一想,又有些不对劲,如果说傅家早就抓住了丫头的奶奶,那为什么傅昀没有顺蔓摸瓜,直接对丫头下手呢? 带着几分怀疑的,帝鸿懿轩开口问道:“丫头,你确定你没有看错么?被关在地底下的真的是你的亲奶奶?” “我确定,因为我和奶奶说过话了,可我却救不了她,她被放在一个大大的玻璃棺材里,昏迷的样子就好像再也醒不过来,我真的好无力、好无力。”说到这里,马娉婷再次泪光泛滥,身子也有些发软,像是要支撑不住。 帝鸿懿轩揽住她,让马娉婷靠在自己怀里,勾住她纤细的腰肢,给她温暖,“丫头,你还有我,还有你的老师,我们都会想办法帮助你的,你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肩上堆积,交给我,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帝鸿懿轩!”低低一声,马娉婷把全身的力量都交托给他,“我一定要救奶奶,救杨奶奶,救傅哲瀚,这是我欠他们的。” “我知道,我知道。”再次收紧手臂,帝鸿懿轩低头吻了吻马娉婷的发顶,给她安慰。 良久没有说话的温然,在这时,却不顾马娉婷波动的情绪,突然开腔,“在傅家的地下室,你就只看见了你的两个奶奶,就没看见其他什么事情么?” 温然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就集中在她身上,马娉婷从帝鸿懿轩的怀中轻轻抬起头来,看向温然,目光透漏着几分讶异,“温然阿姨,你……你是不是也知道些什么?”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想?”似乎是毫不在意,又似乎是在等待着大家的反应,温然靠在柜台边,有些漫不经心。 “我能怎么想?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温然阿姨知道些什么,那能不能为我解答一个疑惑。” “哦?”温然挑眉,“那你问吧,不过回答不回答,那得看我的心情。” 马娉婷点了点头,“好,我只想知道傅家地下那些异形的怪物到底是怎么来的,我猜过是人和野兽的基因结合,但是不同物种的两类真的能够结合出那种怪物么?还有,傅家制造出这种异种,到底是想做什么。” “这好像一共有两个问题,马娉婷。”温然眯眼看着她,缓缓道,“看来,我果然猜测的很正确,你确实是撞见了很不得了的东西。不过这样就值得傅昀派出他的大部队么?我觉得不太可能,你应该不只是闹出了这么一点点动静才对。” “温然阿姨果然目光如炬,我的确是顺手从傅家带走了一些东西,但是现在那些东西却不再我身上,或者应该说被我用我自己的安全给交换了。”缓和过来心底情绪的马娉婷从帝鸿懿轩怀中缓缓站直身子,看向温然,开口道。 “原来如此。”温然陡然讽刺一笑,“估摸着,能让傅昀那老头这么大动干戈的东西,应该不是普通玩意儿。不过这却大快我心。既然这样,马娉婷,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地下研究所,本来就和我的家族息息相关,甚至那些变异种,其实就是我们家族里一个疯子研究出来的。” 第二零五章 心跳游戏 温然的话让马娉婷几人瞬间一愣,马娉婷几乎是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眼光看向她,“温然阿姨你说的是真的,那些奇形怪状、让人简直不敢直视的异种竟然是你家里的人研究出来的么?” “我有什么必要骗你,既然我敢说出来,那么也不怕你怀疑什么。”温然撇了撇嘴角,似乎有些不经意。 卢芳在一旁听了半天也没太弄清楚,皱了皱眉头,她打断马娉婷和温然的对视,开口问道:“婷婷,你前半段话我是明白了,可这后半段话我可是压根没听懂。什么异种,什么人兽结合,你确定你说的那些事我理解的意思么?” 马娉婷轻轻颔首,“卢老师,如果你脑中所想的是那种兽头人身或者人头兽身的怪物的话,那么就是那个意思。我还偷听到傅昀和今天来给他祝寿的阎家那个一身黑衣的奇怪老者说道起那些异种,它们拥有人类所不及的力气和残忍贪婪的,更加可怕的是它们依靠吞食人肉生活。” “从丫头的话中听来,傅昀所研究豢养的这些变异生物一旦被他加以利用,将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只是不知道丫头你所见到的这些变异生物是仅仅只有你看见的那么多,还是傅家在其他地方也有类似于这地底下的基地。”帝鸿懿轩仔细倾听半晌,才缓缓开口,“还有丫头提到的那个阎家的黑衣老人,既然这地下研究室是傅昀的机密,那他怎么就能那么轻易地进入那里呢?” 提到这个问题,马娉婷就忍不住再次想起被圈禁在玻璃棺材里,无法自己的奶奶文舒,嗓音有些微哑和愤恨,她声音微沉。“那是因为,阎家除去他们送出的那株堪称稀世的玉树琼枝外,第二份大礼,就是我的爷爷奶奶。” “你说你的爷爷奶奶是阎家送给傅昀的第二份大礼?”温然听见这句话,再次吱声,语气中不掩讶异,眼睛也是闪着微光看向她,“马娉婷,看来你身上的秘密不可谓不多啊!要知道,阎家是什么地位。傅昀也不是什么都看得如眼的,能让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礼物,可是非常贵重的。我真是越来越好奇像你这样一个a市的小小少女怎么会跑啊跑啊地就被卷入了上京这最大的一个圈子里。 还有你的爷爷奶奶。身上一定也有什么惊人之处才对,不然……” 温然话音未落,原本只属于他们几人的相对平静的角落却突然喧嚣起来,立刻收声,瞥了一眼身后簇拥着傅昀向这边涌动过来的宾客群。她不自觉得以手环胸,双手握拳紧紧夹在身侧,状似淡定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马娉婷见状也是微微靠紧了帝鸿懿轩,从恋人那里寻求庇护与温暖;最镇定的人此时要属一直都有点脱离状况的俞越了,他脑袋里此刻还一直沉浸在杨君如这三个字组成的似曾相识的名字里。 直到身边的卢芳狠狠拽他一把。俞越才堪堪回神,而傅昀已经走进了这个角落,走到了他们身边。 “几位小友怎么都窝在这么一丁点儿角落里。在今天这个大好日子里,宴席上友人这么多,几位也应该和大家多走动走动才是。特别是这位言先生,你上回在和氏珠宝联展上抬出的那块玉璧,傅某可真是想的厉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这个福气再看一眼那无暇的玉璧。”人未至声先到,还没走到帝鸿懿轩近旁。傅昀便是一番寒暄客套。 “傅上将客气了,”帝鸿懿轩面对傅昀话中的深意,只是淡淡一笑,搂紧怀里的马娉婷,他才道,“实在是不巧的很,那玉璧拿回去不过一天时间,家里就糟了大难,我也是昏迷了半月之久,醒来后,就再没见到我那块玉璧的踪影了,想必应该是那一伙强闯民居的盗贼给趁机顺走了。 别说上将您有没有这个福气了,我啊,才是即使拥有过,也没成为它真正的主人不是。所以还是那句话,这种事情,看缘分,缘分到了,是你的总会在你手里,不是你的,也强求不来。” 傅昀听见这话是哈哈大笑几声,即使心里怎样拧着脖子暗骂帝鸿懿轩滑头,傅昀心里当然明白是自己派人去抢的,可这最后不也是没抢到么?这言懿轩居然还想居然还反将他一军。 虽然心思波动,傅昀脸上却是兴高采烈,“真是想不到,言先生这位外籍商人也会说道华国的禅偈,真是让傅昀刮目相看,不过那么珍贵的一块玉璧就这么不见了还真是可惜。 说到这里,我也是和言先生你有相同的痛楚,本来今天应该是我傅昀最开心的日子了,可是偏偏有人不想让我安心。 这不,刚刚大家也都看见了,我派了一个部队把宴会厅外都给围住了,我是怕惊扰到大家,所以也就没有说实话。可现在,就算是丢人,我也不得不把话给说开,其实,傅家内宅先前是进了一个贼。 本来吧,我以为可以安安静静地不惊动大家的情况下把那只小贼给逮住,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那小贼太滑溜了,居然眨眼的功夫就让她从内宅给跑了出来,人影也不见。不过好在啊,她也不是一点线索都没给我留下。 在搜查各个房间的时候,我的部下发现了一个被捂住头脸,绑住双手,放倒在床上不断挣扎的女人,后来仔细一看才知道,她是我傅家的一个女佣。据她所说,就是那个闯进内宅的小贼暗算了她。 那小贼倒也聪明,居然剥掉了她的衣服,换了装扮,混在佣人之中就这么溜掉了。不过也因为我早已经在大宅外四周都布置了守卫,据现在他们汇报的情况,尚且没有人从宴席上离去。 所以,我想,那个小贼一定还混在宴席之中,可是要傅某我一个一个派人细细审问来宾,傅家是做不出这种失礼的事情来的。不过还好的是。那个被放倒的女佣告诉我,放倒她的那个人曾经威胁过她几句话,那个人的声音,她无论如何也忘不掉。 因此,我就想麻烦带了女伴的各位都配合配合,就当做一个游戏,等会儿宴会大厅前面会拉起一道大大的帘子,各位女士请一一进入帘中,一个人只需要充满感情地复述一句话就行了,至于这句话是什么游戏开始的时候傅某会告诉大家。 言先生还有俞家小子。我可是专程来和你们说道的,希望能配合配合,事后。傅昀一定会有大礼送上。 要说的也就这么多,现在,我这个寿星也该上台和各位宾客说一说游戏规则了。相信,只要不是那个贼和贼的同伙,这个游戏一定会令大家很愉快的。” 说着。傅昀故意强调着什么似的,背着手便往回走去。 看着傅昀逐渐远离的背影,马娉婷脚跟微微一软,想帝鸿懿轩怀里狠狠靠去,低声喃喃道:“是我,是我绑住了那个女佣。我想要逃出来的时候,差点被那个女佣发现,我不得已才那样做的。” 她话音方罢。傅昀过来说话时一直沉默的温然就提出了疑问,“我倒是很奇怪,我们知道是你不难,可是傅昀他话语中却为什么那么意有所指。我可不觉得谁能够单单凭借一两句话就能记得其他人的声音,这世上。声音想似的人可不再少数。 傅昀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一旦弄错了对象,傅家这回可是下不来台的。可看傅昀那么胸有成竹的模样,就好像他已经知道谁是谁似的。马娉婷,你确定你真的没有留下能够推测出你身份的任何物品么?” 在温然的提醒下,努力回想一遍,几分钟后,马娉婷才咬唇开口道:“如果说知道我闯进傅家又逃跑的人除了你们之外还有其他的人,那就只有傅哲瀚和孙杨老师。可要是说有什么东西被留下了,那就只有我来的时候那一身白色的拽地裙和高跟鞋。 那是傅哲瀚为了掩护我从傅昀书房逃离的时候我们彼此换了衣裳,才落下的。” 听见马娉婷说她和傅哲瀚换了衣裳的那一瞬间,帝鸿懿轩眉头陡地皱起,环抱住马娉婷腰身的大手也是一紧,“你和他换了衣服,那他是不是看见了你的……”后面的话,帝鸿懿轩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这小小角落里瞬间就弥漫起一大股酸味和汹涌的暗涛,几乎可以把人卷过浪头去。 马娉婷一觉着气氛不对劲,小手赶紧覆上腰间收紧的大手,一张小脸在卢芳、俞越和温然志同意和,瞬间一致挑眉看着自己的神情下有些尴尬,小声解释道:“没有啦,你想到哪儿去了,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就听见了这么一句啊。 傅哲瀚只是我的同学而已,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的话,那也是因为他的姨奶奶也就是我的杨奶奶杨君如,让我对他可能有一种类似亲情的感情在其中,要是再说别的,可就真没有什么了。” “真的没有?”身后的男人明显有些不相信,“按照你的话来看,你和他在一起去傅昀的地下研究所探险的时间好像不短,我总觉着心里有些不安呐,丫头。” “帝鸿懿轩,你不相信我啊?”马娉婷见他有些堵心的话语,努力在他怀中转过身子,凝视住他的眼睛,“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容易芳心他许,见异思迁的女孩子么?” 等了好久,马娉婷都没有听见帝鸿懿轩的回应,就在心里觉得很受伤的时候,眼前那两潭深黑的潭水却轻轻晃起微微的波纹,“傻丫头,在我心底,你永远都是一个美好纯净的女孩。我并不是怕你变心,而是对自己不自信,喜欢你的人并不只我一个,我害怕,你会离开。” 恋人带着几分担忧的话语让马娉婷心底一软,咬住粉色的唇瓣,她双手环住男人的腰间,边挠边道:“帝鸿懿轩也会不自信么?在我心底,你永远是那个执掌全局,果决睿智的男人,就如同古蜀国那个年轻的帝王,统摄全国,莫敢不从。” “不。我不要做那个帝王!”帝鸿懿轩猛地把马娉婷带进怀里,头埋进她纤细的肩颈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我不要伤害你,我只想呵护你、保护你,直到永远。丫头,不论我在人前是怎样的果断,但是对待你,我心里只有无限的不舍。” 听见帝鸿懿轩的话,马娉婷也瞬间想到了占星圣女和蜀国帝王那惨淡的结局。真的太痛苦了,相爱相杀。是的,她和帝鸿懿轩永远都不要伤害彼此。 就如同一位母亲安抚自己的孩子。马娉婷软软的小手搭上帝鸿懿轩宽厚的肩背,“你说我是傻丫头,我看你才傻呢!你可是我爱的男人啊,我怎么会离开你,怎么忍心伤害你。我们都要好好的。好好爱彼此,相信彼此,一起快乐的面对所有未知的挑战。” “丫头,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说完这句话,帝鸿懿轩才缓缓抬头。 身边的俞越已经朝他竖起了大拇指,眼睛也是朝他眨了眨。好像在说真有一手,帝鸿懿轩朝他点了点头,可是他刚刚的所作所说都是发自内心。并非作秀,他也不屑于做这种秀。 而等到马娉婷从帝鸿懿轩怀里转过身来,卢芳那越加促狭的眼神却是让她已经出离了羞涩,反而是抬着一张小脸,淡定自若地接受卢芳的打趣。 这氛围才刚刚好了一些。傅昀那苍老却依旧洪亮的嗓音却是从前台传来,站在人群最中心。他那张老脸是容光焕发,“各位来宾,各位友人,再次欢迎大家的到来,为我这个老头子庆生,真是让我感动得紧。 大家的礼物、大家的心意,傅昀都一一敬受了,那作为对大家的回报之一,现在我想请女性来宾们都配合傅昀,玩一个小小的游戏。这个游戏很简单,”说着傅昀转向身后,伸手指着布置何时已经布置好的巨大帘幕, “就是大家一个接一个的进入我身后的帘幕之中,里面会有提示牌,按照提示牌上的要求说一句话,里面会有人记录大家的临场反应,最后获胜的那位来宾可以向傅家提一个要求,只要傅家能够为你办得到的,什么样的要求都可以。” 如果说傅昀口中前半截有些无趣的游戏让在场很多人都觉得索然无味的话,后半截能够能让傅家替自己做一件事情的诱惑性奖励却是让每个人都摩拳擦掌。 傅家可是上京第二大世家,傅昀可是华国仅有的几位上将之一,他的大腿可不是人人都攀得上的,如果这次能够以一个无聊的游戏就得到傅家的青睐,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大多数人都在想着趁着这个机会让傅家瞧上自己一眼,可是也有一小部分心思清明、脑袋清醒的人猜测到傅昀这么做一定有其他的目的,至于是什么目的,却也不十分了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远远望着那巨大的帘幕,马娉婷微微却步,握住帝鸿懿轩的手紧了紧,十分不安。 “丫头,不怕,越是平静才越能扰乱别人的判断,放轻松,即使傅家想要留下你,也要先问过我才行。”回握马娉婷的小手,帝鸿懿轩轻声安抚道。 “婷婷,你要相信我们,不论是老师我,还是你俞叔叔,都会保护你的。你不要害怕,现在不是你一个人在战斗。”卢芳一边前行一边出声。 温然那虽然直剌剌却不掩关怀的话语也紧随其后,“马娉婷,你也不要太担心,在怎么着,傅昀也不至于在这宴会之上动手,即使那个女佣真的认出了你,我们也还有时间,先把你送出傅家大宅。我毕竟是温家的人,傅昀应该会给个薄面才是。” 身边人接踵而至的关怀让马娉婷瞬间又鼓足了勇气,把在傅家的地下室看见的那可怕的一切全部抛诸脑后,她露出一个与平时无异的微笑道:“我知道的,我会随机应变的。” 缓缓走到哪巨大的帘幕之前,已经有不少人在哪儿排起队来,也已经有人走进走出,带着或兴奋或失望的表情陆续出来。 不过刚刚站定,就有着没眼色的人自动靠上前来,“这不是马娉婷么?怎么,你也想要进去这个帘幕碰碰运气么?我觉着吧,你还是别自欺欺人了,这明摆着你就是个和珊珊不对付的。你还真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能够让傅上将对你另眼相看不成?” 微微侧目,看见一身墨红色装扮的墨雪,马娉婷突然勾起一抹笑容,“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怎么,似乎又有这么十天半个月不见了,这一见面你又要为了傅珊珊和我耍嘴皮子么?” 本来能够出席傅昀的寿宴,墨雪全是沾着傅珊珊的光,就因为她平时和傅珊珊走得近,在其他学生眼里。几乎是傅珊珊跟屁虫一样的存在,所以墨雪也是无时不刻极力维护着傅珊珊,甚至。她上次为了傅珊珊还在阎誉和傅哲瀚面前撒谎,害得马娉婷被打。 而她记忆中,马娉婷从来也没正色看过自己,也许就是因为自己依附着傅珊还帮着傅珊珊害她的缘故,可是现在马娉婷怎么却突然和她一本正经地提出这个话题。 墨雪脸上的不解。马娉婷看在眼里,“我说,你这样有意思么?在a市的时候,你书法比不过我,我承认我有取巧的成分在里面,可是你未必也忒不大度了。 来上京之后。我进入首都初中的第一天,你就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我接住了。也不想和你多计较什么;最近一次,你帮着傅珊珊在阎誉面前污蔑我,我被他甩了巴掌,我也容忍了。 可是墨雪,你要知道。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我可以理解你为了各种原因不得不攀附在傅珊珊身上。可是我不能一再地忍受你为了其他人对我无理由的挑衅。说起来,我们都是a市人,本来在首都这算是外地的地方,我们应该是老乡,可是你显然不想当我的老乡。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我最后一次正经地直接地告诉你,阎誉那一巴掌已经彻底打破了我们之间那最后一点点的情分。以后,我不会再轻易地三言两语就算是了结问题,因为我觉得一了百了,一劳永逸会是更好的办法。” 如此强势的马娉婷墨雪还是第一次见到,平常就算是再过分的挑事儿,马娉婷也只是巧辩百出,平息事情,不会多做计较,可是现在的她让墨雪觉得再没有从前的好欺负、好脾气,伸出手指,她力持镇定,问道:“你……你这是威胁?” “威胁?”马娉婷咀嚼着这两个字,“你错了,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如果真的要威胁你,你觉得你还能够站在我面前吗?去,和傅珊珊吱一声,只要她再敢来挑衅,我马娉婷绝不会再让步,其他人怕傅家,我可不怕!” 是啊,最可怕的自己都已经见到了,那自己还怕什么?杀人不过头点地,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拘禁、被研究,更何况,那里还有她的爷爷奶奶,她怕什么。她依然相信,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傅昀的所作所为必定早已为他埋下恶果。 想通了这一点,马娉婷之前所有的害怕和惊吓全部在瞬间化为乌有,说起来,还要感谢墨雪突来的挑衅,不然她也没能这么快想透彻,自己原来只是钻进了自己画的名为“恐惧”的圈子里。 “你……你等着……”墨雪被马娉婷一通抢白说的脸上又白又红,只得放下依旧听起来没什么威慑力的狠话,退后两步,便向派她过来找上马娉婷的傅珊珊跑过去。 “婷婷啊,看你这几个女同学的样子,你在班上还挺拉仇恨的啊!”卢芳听见马娉婷和墨雪的一番对话,不禁开口打趣道。 马娉婷则是耸耸肩,回复平时良好心态的她自嘲道:“没办法,卢老师,要怪就怪你的学生太优秀了,这一优秀,不就容易遭人妒忌么?” “娉婷丫头这张小嘴皮子,怕是没几个人能赢得了罢。”俞越也在一旁看着,插了一句话。 没几个能赢得了?她看未必吧,至少她的那位美术老师孙杨的巧辩就很厉害的好不好,想着,马娉婷就往自己回到宴会时那条在大厅灯光下显得暗淡的通道口看去,这一看不打紧,那施施然徐步走出来的步履优雅的女人,不是孙杨是谁? 第二零六章 心跳游戏(中,6000+) 一身紫色衣裙的孙杨缓缓朝傅家拉起的巨大帘幕前走过来,她身上就好似有一线光束笼罩着一般,吸引了许多宾客的眼睛,只是孙杨自己却好像是浑然无绝,依旧是姗姗走到帘幕旁边。 似乎是见着了帘幕前的大排长龙,孙杨轻轻伸手到耳边轻轻顺了顺自己些微凌乱的发丝,不经意的,她眼睛就扫视到了站在近旁的马娉婷身上。孙杨很客套也很惊喜地叫了声“娉婷同学”,就好像这是今天这场寿宴上她和她的第一次会面。 马娉婷微蹙眉头,不过也很快便反应过来,淡定地叫了一声“孙老师”,算是寒暄。 孙杨听见马娉婷得体的回应后朝她轻轻点了下头,转身前不经意地丢给她一个深刻的眼神,马娉婷才终于明白孙杨先前所说的话语的含义。孙杨说,以后见面的时候如果自己没有能够满足得了她的胃口的筹码,那么她和她也不会是盟友。这所谓的不是盟友,即是陌生人,从未深交过,彼此也不必过分热络和关照。 不论孙杨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也好,是真心也罢,马娉婷看见她不冷不热的态度,一颗心也渐渐平和冷静下来。既然孙杨已经把和自己的关系定义成了交易,那么自己也不应想太多,而是要好好配合,不让有心人看出了漏洞才是。 不得不说,马娉婷的想法十分正确,在宾客们看不见的帘幕之后,一众军人都在傅昀的要求之下眼睛眨也不眨地监视着场上所有人的行为举止,特别是阎家、俞家和卢家的几个人,他们可算是重点监控对象,不论其中一人和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都要力求找出可疑的地方。 因为傅昀上将说了,能够进入傅家内宅的不会是低等小贼。而能够让傅哲瀚出手相助的也不会是和傅家毫无关系的人。而平时,傅哲瀚能接触到的人除了傅家的几位常客之外就只有首都初中的同学了。 不过现在傅昀也不敢完全肯定自己的猜测,万一这是那个贼故意要把他引向那个方向,那就坏了。所以,全场所有的女性宾客甚至有兴趣想要尝试的男性宾客都可以一起做这个游戏,当然奖励仍然只有独一份儿,就是不知道谁有足够的“幸运”能够拿到。 可如果有人知道这份“幸运”将会是一个巨大的囚笼,不晓得来宾们还会不会如此兴高采烈。 但是不知情的人确实是一个接着一个跃跃欲试,已经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宾客进去过那个巨大的帘幕之内,出来后都互相讨论着彼此的游戏内容。却发现无一例外的,只有两个内容:其一,是模拟绑架案件中的绑架犯人说一句词;其二便是展现自己的筋骨柔韧度。要求从背后盘缠住里面那个傅家的女佣,真是怎么做怎么尴尬。 纷纷讨论着,这样的游戏让那些参与过的人已经感觉到了七八分不对劲,再联系到先前傅家出动军队的行为,大家心里也有了隐隐的猜测——傅家。怕是招贼了,并且现在这个贼就在宾客之中,而傅昀傅上将正在利用游戏之名找出那个贼人。 想通了这一点的来宾心里无不庆幸自己并没有对傅家动歪心思,就算心底深处有着羡慕嫉妒恨,但是空有着贼心,贼胆却不够肥。没有真正动手,把自己陷下去。而看着傅昀现在这样的架势,明摆着是不会放过那个贼人的。最有可能的就是找到一个是一个,宁肯错抓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 可惜这后面等着的一大群啊,却是还恍然不知,做了什么抱上傅昀大腿的春秋美梦呢! 队伍前进着前进着。眼看着就要到马娉婷了,“等等!”一声娇嗲的声音却是陡然插/了进来。不用侧头去看那个人是谁,光听这个让自己浑身都泛起鸡皮疙瘩的声音,马娉婷就知道是傅家珊珊来了。 果不其然,除了被傅珊珊一步一拖着过来的阎誉之外,先前来向自己挑衅的墨雪也紧紧跟随在傅珊珊身后。 帘幕前站着的两个佣人见到傅珊珊,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喊了声“小姐”,傅珊珊爱理不理地轻哼了一声,才开口道:“你们都是什么眼力见儿的,没见着后面的贵宾都等急了么?像你们眼前这个乡旮旯里来的女生,能来参加我爷爷的生日宴已经是给了她好大的面子了,还妄想自己那么幸运得到我傅家承诺的一个条件,真是笑话。你们是怎么做事情的,竟然让她挡住了人家的机会!” 见傅珊珊这么说话,两名佣人惶恐不已,低头便道:“孙小姐,对不起,是老爷让我们维持秩序,一视同仁,所有想要参加的人都能够又一次机会,而女宾是必须每个都参加到的,这是为了公平着想。” “这么说,你是说我说话是错的喽?”傅珊珊眉儿一皱,唇儿一撇,撒娇似的扯了一把身边的阎誉,“誉哥哥,你说说,是我的错还是她的错。本来嘛,你看,我们学校来的同学都是等在最后的,这是对各位叔叔伯伯姐姐阿姨应有的尊敬和礼貌,马娉婷呢,居然就这么大喇喇的占到这最前面的位置,不是和咱们格格不入是什么。 本来嘛,我是不想计较,也理解,没见过几个大场面的人,怎样都撑不住气场,毕竟只是小城镇里的女孩子,哪里能够和我们这些世家之后的良好家教相比。但再怎样,最基本的礼节应该明白,不然,不只是她自己脸上没光,带她来的人也会因为她丢人的。” 说到这里,傅珊珊瞥了眼马娉婷身后的俞越和卢芳,笑道:“你们说我说的的在不在理,俞叔叔,卢阿姨。” “呦,我今个儿可是打开了眼界,想不到人家口中的娇柔美好、气质婉约的傅家孙小姐,居然还有一副好口才。”俞越和卢芳被指名道姓,他们两个大人不好说些什么。可一身男装的温然却不在乎,她一向是心里有什么就说些什么。 “这马娉婷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同学,她即使是做错了,你私下小声地指正她就好,为什么偏偏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下了人家的脸面呢?更何况,马娉婷本来就是按规矩排队,也没说抢了谁的位置,这现场的几位老人家也都没来参与这个活动,不能说不尊老吧。至于这爱幼。我们今天给傅昀上将祝寿,好像谁都没有带奶娃娃来。” 温然的话噎了傅珊珊一口,拿眼睛狠狠瞪了一眼温然。傅珊珊立马就做出了平时那副娇娇弱弱欲哭不哭的样子,往她身边的阎誉胳膊肘里直蹭,话音也立刻带泪,“这位先生,我只是……我只是平时家教很严格。我所说所作都是爷爷一字一句教导的。爷爷是华国上将,军人典范,他的言行就是傅家的标准。 都怪我,对自己这么严格也就罢了,却想要所有人都能够符合大家闺秀,世家之后的风范。这样其实对以后的发展才会有好处。我只是想纠正娉婷同学的小小失误,一点都没有其他的意思,可是这位先生却急着帮她反驳我。我也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啊,难道娉婷同学除了仰赖大人之外,自己都没有主见的么?” 本来这厢傅珊珊刚起头儿,就有好事者渐渐围了过来,接着又见到傅珊珊和温然的一番唇齿博弈。不论谁是对谁是错,至少温然是个成年人。她自己在乎不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周遭的宾客看过去的眼光就是不赞同甚至是批判的。 不论傅珊珊的行为是对是错,这毕竟是傅昀的生日宴会,即使傅家孙小姐做得再过一些,宾客嘛,也应该大度容忍;更何况人家说的也不是毫无道理,世家之中,地位排名本来就很重要,凭什么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先参加这个游戏?再怎么排怎么编,她也得在最后啊。 大家都不愿意承认的是万一马娉婷就是那么好运得到了傅家的青睐,那么他们后面等待的人还有什么期待可言,当然是越早参与机会越大嘛。所以此时傅珊珊一开腔,大家也就顺水推舟,点头赞同了呗。 见四周都是力挺自己的目光,傅珊珊那微微红了的眼眶缓缓滑过一抹得意,带着挑衅就朝马娉婷看过去。 马娉婷眸光淡淡,无畏地接过了那挑衅的信号,“所以珊珊同学的最终目的就是让我最后一个再进入这个帘幕,是么?” 并没有像傅珊珊想的那样,巧舌如簧,马娉婷很平静的指出了傅珊珊的目的,这让傅珊珊有些措手不及,不对劲儿,一般而言,这时候马娉婷都是很会诡辩的;她,她准备的就是应付马娉婷那些辩论的言辞,怎么,怎么这个马娉婷现在却又变了个模样似的。 刚刚让墨雪这个没用的东西去探马娉婷口风的时候,明明她就是和平日里一样口齿伶俐啊,怎么陡然间就不一样了,难道是墨雪骗了自己,想到这种可能,傅珊珊眼中闪过一抹阴戾,陡然朝身边的墨雪扫视而去,只把墨雪看得顿时发起抖来,只知道拼命摇头。 没好气地狠狠瞪墨雪一眼,意思是这账待会儿再找她算,傅珊珊回过头来,瞬间又变回那个娇滴滴的样子,有些怯怯地看着马娉婷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娉婷同学,我只想觉得,我们这些小辈应该尊重长辈,游戏本来就是个累人的活动,他们早些做完也好歇歇,我们这些小辈不是年轻么,多等一会儿,多担待一点是应该的,难道娉婷同学就这么不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傅珊珊这满是“真心真情”的话语简直让后面排队等待的宾客们心里都涌现出止不住的赞叹,都感叹着傅上将教导孙女有方,而看向马娉婷的眼光则就没那么友善,只觉得真像傅珊珊所说,是个旮旯窝里不知用什么窜进方法进这上京圈子里的小姑娘。 马娉婷闻言突然呵呵笑出声来,音如银铃,清脆悦耳,听得人一阵晃神,“我懂,我当然能理解珊珊小姐的心情,其实珊珊小姐是希望我最好不参加这个活动才是最棒的罢。怎么办?我也这么觉得呢!不然。珊珊小姐就和傅上将商量商量,免了我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小人’扰乱这‘高贵’的宴席吧?” “娉婷同学有这份自知自明当然是最好了,珊珊没有别的什么优点,最大的优点就是善解人意,既然娉婷同学都这么说了,那么我当然是……” 正当傅珊珊心里疑惑着马娉婷这时候怎么配合自己,却又不知道她心里打得什么算盘却不想放过这么好的击退马娉婷的机会的时候,背后陡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唤,“珊珊!” 在傅家生活了那么多年了,傅珊珊当然不会听不出这是谁的声音。这苍老低沉的声音就是她的爷爷傅昀所发出的,而且语气中还带着十分的不悦,傅珊珊并不明白为什么傅昀突然间会出现在自己身后。他不是在那帘幕后面和这些来宾“做游戏”么? 此时也顾不得和马娉婷再斗些什么,急忙转过身子,脸色有些不安地看向朝她大步走过来的傅昀,“爷爷,怎么了么?” 傅昀本来是和傅珊珊想的一样。站在那帘幕之后冷眼看着进入的宾客一个个按照自己的要求作出的声音动作,可是半晌这宾客流都进入了一般,想找的人却是没有丝毫踪影,他心里也不禁有些急切,想着这大人都进来试了这么多,被绑的那个女佣都说感觉不对。于是傅昀就想说等傅哲瀚的同学进来试试看。 正当他等着的时候,就有近旁海英部队的军人告诉他,本来已经有傅哲瀚的同学要进来了。但是傅珊珊却在外头把人家生生拦住,各种阻截不让人家进来,傅昀这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家里的一个两个什么时候才能给他争点气,每每在关键时刻就给他添乱、掉链子。 可恼归恼。傅昀还是得去收拾局面,他可不想珊珊这么一搅合。让真正的贼人趁机给溜掉了。能诱惑得了自己的孙子的,能够滑不溜手从书房逃到宴会上的贼人,心思必然也是灵动的,不得不防。 这样思绪一番,傅昀便速度出了那巨大的帘幕,看着看着珊珊就要把人家小女孩气跑了,才急忙开口阻断。 傅昀那一声“珊珊”才刚出口,见孙女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的时候那娇柔的样子和自己早走一步的妻子那么相似,傅昀一向坚硬的心也是微微软化,而且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下自己孙女的面子,傅珊珊对马娉婷说的那些话,早就有身边的军人告诉他了,再怎么,自己也得护着自己的孙女。 “珊珊,你在干什么,这个小姑娘好像你的同学吧?叫马什么娉婷来着,你们怎么都堵在这儿,不进去了?”努力维持着外人面前的身份和大气,傅昀问道。 见傅昀嗓音里没有前一秒的危险,傅珊珊心里松了一口气,娇嗲地开口道:“爷爷,珊珊只是在吧爷爷教导给珊珊的道理讲给娉婷同学听嘛,这不刚刚人家都要改过自新了,爷爷却突然出来,可把我都吓到了。” 把自己教导给她的道理教导给别人?傅昀听见傅珊珊的说法,心里直觉的好笑,他自己个儿的孙女有几斤几两他难道还会不知道么?这次估摸着就是因为这阎誉原来喜欢过这个叫马娉婷的小丫头,所以还在和人家别着气。 了然的点了点头,傅昀再次出声,“哦?我家珊珊这么乖巧,那爷爷真是深感欣慰,”然后他看向马娉婷,“马娉婷小姑娘,珊珊她也是个娇养的,如果有什么让你感到心中不舒服的,那么我替珊珊向你道歉了,希望你不要介意,这不也快到你的游戏秩序了,小姑娘就直接进去吧,兴许,你就是那个幸运儿也说不定。” 听见傅昀对傅珊珊的偏袒,马娉婷并不觉得意外,不过,她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让傅昀如愿不是,仍旧是笑得甜美,她开口道:“傅老先生说的哪儿的话,我倒是觉得珊珊小姐的教导简直是让我如雷贯耳,振聋发聩,听她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我真的好惭愧,让这在场的叔叔阿姨,伯伯姐姐们等得那么急,所以我决定为了表示我反省的力度,这个游戏,我还是退出好了,不然要是真的一不小心占了人家的运气,那珊珊小姐又得说我取巧偷梁,这样的罪名,我可承受不起。” “这……”马娉婷一席话说得傅昀也是一愣,但是她想退出,这可不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个身份地位都没什么高贵的、还曾经被珊珊要求自己找人去绑架的女孩就是那个小贼该怎么办?他绝对不能放过一点儿刻意和有可能性的地方。 但是,这圈子又是自个儿的孙女给设下的,这马娉婷明摆着是顺着傅珊珊的话往下爬,故意这样说,如果自己想让她回心转意,那必定是要让珊珊开口和她道歉,可是按照珊珊的脾性,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再者,自己终究是要把傅珊珊嫁进阎家的,要是让傅珊珊在这世家众人面前施了脸面,那么到时候也会被阎家瞧不起,那样,傅珊珊嫁到阎家对自己有什么用处? 脑筋转的飞快,傅昀绞尽脑汁地想着解决办法,最后他突然笑道:“马娉婷小姑娘,我倒是有一个折中的办法,你不是想要谦让长辈么?我瞧着这现场和你同龄的人也有些个,他们也还没进去做这个游戏,不然你们这些个小辈都等到最后在进去如何? 这样既能显示你的明理又能够和大家享受同等的待遇,也不会有什么闲言碎语,怎么样?” “傅老先生的意思是,我还是做错了么?”到这时,马娉婷已经不准备再和刚刚逗弄傅珊珊一样和傅昀这只狡猾的老狐狸圈圈套套了,“说实话,您做这个游戏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真的不大清楚,但是我还是很尊重您这位寿星的要求,排着长长的队伍想要配合。 咱们且不说什么尊老爱幼,什么优良传统之类的,我只想问傅上将一个问题,那就是大家去游乐园玩的时候需不需要买门派?而买门派的话,稍微有点道德感的人都应该知道先来后到这个规矩,不能插队不是么?如果有老人小朋友,让一让,我心甘情愿。 可是我放眼望去,今天在场的各位,几位老人家都没有参与这个游戏,而参加这个游戏的,也都是健健康康、年轻体强的。既然如此,我按规矩排了队,一开始不说清楚,等到了我这里就有人告诉我说,我不体贴长辈,傅上将,如果换成您是我,把这个大大的罪名按在您身上,您心里会是个什么感受?” “马娉婷,你……你这是狡辩!”傅珊珊此时才听得马娉婷一番巧舌,立刻就想要呛声,可傅昀却立刻制止了她,“珊珊,来者是客,不要太过分了。” “爷爷!”听见傅昀的斥责,傅珊珊有些失望地带着哭腔开口嚷嚷道。 傅昀心里本就烦乱,这时候有被马娉婷和傅珊珊两人的矛盾弄的心头起火,却又不能当场发泄,还要想办法让马娉婷一定参加自己这个抓贼游戏,只觉得脑门都开始嗡嗡叫了。 “游戏这每个人都要参加的,不然这么大的宴席也不合群。虽然,这位马娉婷小姑娘说的也是这个理儿,可是小姑娘能不能应为一个喜庆消息,咱们就把这不开心的事儿抛在一边,就当么发生过。”阎家那位黑袍老者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傅昀身侧,嘶哑的嗓音透漏出怪异腔调,“这个喜庆消息就是阎家和傅家要联姻了,傅珊珊傅小姐和咱们阎家的阎誉就要订婚了!” 第二零七章 心跳游戏(下,6000+) 这个算是新闻又早已被各家各户揣测过的重磅炸弹,突然间就在宴席上炸响,什么尊老爱幼啦,什么先来后到啦,这些不值得注意的小事瞬间就被所有人抛在脑后。 在场的人都听到了这个消息,阎誉听到了、傅珊珊听到了、帝鸿懿轩听到了、俞越听到了、温然听到了……马娉婷,当然也听到了。 在一片对着傅昀、傅珊珊和阎誉或真心祝贺或假意奉承的话语中,有些吃惊又有些释然的马娉婷轻轻抬眸看向阎誉,那个她曾经有过好感的,代表着第一份出现在她重生生命里的懵懂感情,突然间,她嘴唇微勾,露出一个美丽的微笑。隔着眼前的重重人群,马娉婷微张嘴唇,轻轻道出了几个字。 微不可闻的声音在众多宾客的喧闹之中,还没传达到就戛然湮没在途中,可是当听到那个消息,消化过那个消息,第一时间看向马娉婷的阎誉却是完全能够了解远远离着自己的马娉婷口中的那几个字,她在说,“祝你幸福。” 陡然袭来的那股心痛几乎让阎誉无法行动、无法言语,对面站着的,和他遥遥相望的,是他第一次见面时就感到有趣的女孩,慢慢的相处中,他不可自拔地被吸引,也许是因为她俏皮的表情、也许是因为她不服输的个性、也许是因为她美好的设计……总之,越来越移不开眼睛。 这应该是上天为他准备的女孩,阎誉曾经这样告诉自己,能够帮助自己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个女孩。那时候的他,只是觉得马娉婷于自己而言很特殊、很有助益,却没有深刻去反省这种特殊性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原因。 所以,他没有刻意去规避与身边其他女生,诸如傅珊珊之类的接触和交往。因为他毕竟是上京圈子里第一世家的小少爷,他想要的,从来都是顺手牵来,没有得不到的。 但是,当他醒悟过来,自己原来对那个a市的小小少女早已经有了不同于其他异性的爱恋时,却已经迟了那一步,那个叫马娉婷的少女却已经把他隔离在她的心房很远很远,他再怎样努力,都好像挽回不了她的心。 他愤怒。他不甘心,从小到大,除了家里的几位老人。谁还敢给他瘪吃,他喜欢马娉婷,是马娉婷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够被自己喜欢,那是她天大的好运。怎么还会被拒绝。 事实就是马娉婷认真地婉拒了他,阎誉曾经以为她是欲拒还迎,可是,她不是,她甚至都不想再和他有过多的接触和交流,他想。假若马娉婷不是和自己签订的那一纸合同,说不定马娉婷根本就不会再想看见自己。 阎誉知道自己不止一次地伤害了马娉婷,不论是言辞上、还是行动上。可是那都是因为他喜欢她,他希望她能对他的话有反应,至少那证明她还在乎他,可是一次都没有。只是将他和她之间的距离推得更远。 她受伤的时候,自己没能来得及救她。也没有立场救她,因为傅家出手。阎家的人是不能够过分干涉的,这是平衡,别说他不知道,即使他知道,为了家族,为了自己的地位,他也会再三思虑。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身边就多了一个护花使者,那个名叫言懿轩的神秘商人,居然曾一度在首都初中代理过老师,也是言懿轩,三番两次救马娉婷于水火,是不是就是因为自古以来的英雄情结,是不是就是因为言懿轩所持有的美玉,让马娉婷的心瞬间就被迷惑了。那这样的马娉婷不就是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代名词么? 阎誉的确这样想过,所以当傅珊珊和马娉婷狭路相逢,他即使心中觉得马娉婷不会做那种趁人之危的事情,可是傅珊珊脸上的巴掌印却是实实在在的,不会骗人。他相信了自己的眼睛,他斥责了马娉婷,甚至最后,阴错阳差的,他甩了马娉婷一巴掌。 然后,他几乎是瞬间就感觉天寒地冻——和马娉婷认识那么久,他从没见过她那样冷淡无谓的表情,那不是生气,不是恼怒,而是一种漠然的不再在乎、不再重视的表情,阎誉的心,几乎是在那一刹那被冻结。 事后,马娉婷离开了,告诉他她不想再见到他,也不想再看见傅珊珊,而自己,也清清白白看见了马娉婷胳膊上青紫的掐痕。但是,都已经晚了,甚至完了。傅珊珊在一旁哭诉着,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说马娉婷要扇她巴掌,她只是反射性的正当防卫。可是都不重要了,他心里知道,经此一事,他和马娉婷之间,再无回环的余地了。 阎誉以为那会是一场终结,可是并没有,他还想再做最后一点点努力,然后第二天的早晨,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早早的到了学校门口,等待着,等待着马娉婷的出现。最后她果然出现了,但那一声阎少爷却是喊碎了他的心。 几乎当场无法自抑地,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质问她,为什么这么对他,为什么不喜欢他,那个言懿轩却是随之出现在他面前,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救下了他手中的马娉婷。看见马娉婷在另一个男人怀中楚楚可怜,柔弱不已的样子,他的眼睛都要恨红了,不经大脑地说了许多伤她心扉的话语。 马娉婷却没再辩驳一句,只是弱弱地喊了一声抱着她的男人,转身便离开了学校,之后就没再出现过。 好不容易,这一次傅昀的生日宴会,他终于又见到她了,她还是那么与众不同,一席雪白的裙裳在一众大红大紫色的衣服堆里显得那么干净出尘,明明所有的世家都在讨好着傅家,甚至连自家都奉献出了多年的珍宝琼枝玉树,可她却偏偏送了一口造型别致的钟,把傅昀噎的话都说不出来。 阎誉知道马娉婷心中对傅家是有着愤怒与恨意的,害她昏迷了那么久,也许差一点她就无法看见这个世界,所以他能理解她的愤怒。从宴席外看见她的第一秒。他就想要抬步上前,可是站在她身边紧紧牵着她小手的言懿轩却是一步不让。 最后是傅珊珊强行拉过了他的手,他虽然不想让大家再以为自己和傅珊珊是一对儿,但是想要靠近马娉婷,认真看看她、最好能让她吃醋的**却是令他默许了傅珊珊挽着他的胳膊,并且一路大喇喇地走了过去。 接着傅珊珊却又是一出让他疲倦的争风吃醋的戏码,也许第一次第二次一直到第九十九次他都不明白傅珊珊在做什么,可是第一百次,傅珊珊难道觉得他还会上当么?所以,在见到阎家的两位长老级人物时。他果断地抛却了还在不停叨扰着马娉婷的傅珊珊,暗暗地丢给马娉婷一个抱歉的眼神,希望她能接受到。 现在。隔着人群,马娉婷向他传递的祝福,是不是就是说明她已经原谅了他以前的所有,是不是他还可以继续追求她。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正在自己的思绪中不可自拔的阎誉身边突然就响起了一阵起哄的嚷嚷,把他从想象的迷障中拉了出来。起哄的大多都是首都初中初三a班的学生。也有一些跟着家长来到这里已经知情/事的少男少女。 反射性地摇头,阎誉刚想说出“我不想和傅珊珊订婚!”这九个字,可是身边那位出自自家的黑袍老者透过宽大的帽子传递出来的慑人视线却让阎誉把这句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头。 耳边,又响起了今天来之前,阎家的长老们对他的教导:身为世家弟子,自我感情必须排在最后。要先家族,后自己。有家族,才有他。没有家族,他什么都不是。所以无论阎家给他选择怎样的道路,他都必须毫无怨言的走下去。 就在这一刹那,阎誉突然明白,自己以前的种种行为。自以为能够摆脱家族的所有挣扎,原来都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他想。如果不是服装店果然为阎家赢得了不菲的利润和声名,如果不是马娉婷提出的土地收购建设意见让阎家先一步下手得到了首都一部分的土地使用权所可能带来的巨大利益,恐怕,阎家那些老东西早就要对他反抗的行为作出处罚了罢。 深沉的无力感瞬时就席卷了他的内心,而马娉婷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也同时浮现在心头,“阎誉,我们不适合,你摆脱不掉家族的包袱和责任,而我也有我的追求和梦想,放过彼此,做一对熟悉的陌生人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 最熟悉的陌生人?闪着墨绿色光点的眼睛紧紧盯视着和他隔着人潮淡然微笑的马娉婷,阎誉心中唯余冷笑和痛苦,好好好,好一个马娉婷,好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既然这是她想要的,他给她。她马娉婷都放的下,难道他阎誉还会输给她一个小女生? 赌气似的,阎誉一侧身,一手直接揽过已经等待得无比焦急的傅珊珊的肩膀,另一手直接抬起傅珊珊的脸庞,对着她那涂画着上好唇脂的嘴唇便吻了上去。 “唔喔!”阎誉吻上傅珊珊唇瓣的那一瞬间,一片欢腾声随之响起,在这片欢腾中,淡然微笑着站定的马娉婷格外冷静,心底也是一片清凉,终于是完结了么?她和阎誉这段曾经的萌动。虽然阎誉曾经说过很多伤害她的话,甚至还打伤了她,但她此刻却是真心地祝贺他,希望他幸福,即使是和她并不喜欢的傅珊珊在一起。 一只手在马娉婷自顾思虑的时候勾住了她的腰身,灼热的温度从强劲有力的臂膀上传来,似乎是在给她温暖和力量。醇厚清朗的嗓音也随着那只臂膀飘到她耳边,“不舍得么?” 被那句别有含义的话里暗藏的酸意所醉倒,噗嗤一声笑出来,马娉婷摇了摇头,“要是真有不舍,那帝鸿懿轩,帝鸿先生以为你还能得到我的爱么?过去的已经过了,去了,我已经拥有了你,而现在看着他也即将拥有自己板上钉钉的恋人,我觉得,我和他都应该感到无比解脱才是。” “丫头,”帝鸿懿轩闻言。再次把她搂入怀里,“你要相信的选择是对的,这世上,再没有谁能够比我更爱你。” 轻捶了一记腰间的大掌,马娉婷笑啐道:“帝鸿懿轩,我怎么觉得你这时候特像那卖瓜的王婆啊?” “王婆,那是谁?我还真没听说过她。”没听懂恋人话里含义的帝鸿懿轩闻言倒是一本正紧出声询问。 “王婆呀,她是个卖西瓜的,她最喜欢和客人说的就是她的瓜又甜又大,让大家都去买她的瓜。你说她是不是在自卖自夸呀!”几乎是笑弯了眼睛,马娉婷不掩欢乐地给帝鸿懿轩解惑。 “好哇!你个小灵精,你这是在笑你男朋友我呢?”帝鸿懿轩听见后搂着马娉婷腰间的大手陡然作怪。咯吱起她的细腰来。 马娉婷最怕的就是被挠痒痒了,特别是在穿着如此贴身的礼服的情况下,几乎都不能减弱触感的,帝鸿懿轩一动手,她眼泪都笑出来了。止不住地求饶道:“别啊,别啊,帝鸿懿轩,我错了,我错了。” 也许是马娉婷的讨饶拯救了她自己,也许是傅昀陡来的那句话。总之,帝鸿懿轩终于放过了莫娉婷敏感的腰肢。 傅昀刚刚就是趁着阎誉和傅珊珊亲吻进行而马娉婷笑意正浓的时候,突然说了句。“看马娉婷小姑娘此时笑得那么开心,应该是不生气了,那游戏咱们还继续进行,就当是为了我家珊珊和阎小子幸福的订婚的祝福如何?”这便让全场所有的目光再次落到了他身上。 而等他话音落后,宾客们的眼光也随之转移到被帝鸿懿轩搂住的马娉婷身上。轻轻挣脱开恋人的怀抱。马娉婷直直凝视着傅昀,启唇笑道:“傅上将还真是疼爱孙女呢!我要是有这么一个爷爷。那一定都幸福死了,哪里还需要什么订婚宴来陪衬。 不过,既然,今天是上将的生日,那么上将的愿望我们这些客人当然能满足的要尽量满足,不然也太不像话了。 可是,先前,珊珊小姐也说了,这么多叔叔伯伯阿姨姐姐等着,我们这些小辈的,也不能不知道斤两,抢了他们的机会。这样吧,为了让大家充分体会到傅上将这个游戏的公平性,我最后参与,让所有人都能尽情发挥,希望有人能好运的让上将您满足她/他一个愿望。 我觉着,这是我现在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了,不知道傅上将傅老先生意下如何?” “这……”傅昀眼睛暗暗转了一圈,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倒是揪不出什么毛病,一来,这马娉婷最终还是得进入帘幕给自己检验,二来,又可以顾全自家孙女方才有些无礼的话语,便也是扯起可以皱成一朵菊花的嘴角一笑,“那敢情好,既然马娉婷小姑娘如此善解人意,那就让各位宾客们先行,你们这一群小辈等会一起,也是能够玩做一团。” 傅昀这句话说完的时候,已经亲吻完毕的阎誉和傅珊珊也分开来,傅珊珊那脸面都可以笑出一朵花儿来,订婚的事情在阎誉吻上她的那一刻就已经敲定了,她和阎誉的关系算是明白了,而现在马娉婷又因为自己而做出了让步,真是让她心情大快。 嘴角眉间都掩饰不住春意的,傅珊珊插/口道:“娉婷同学能这么想就最好了,知错能改,我也就不计较其他事情了。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我想再和你强调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已经和誉哥哥订婚了,希望你以后不要花痴的再缠着我誉哥哥,否则,我不会再轻易善罢甘休了。” 她是该说傅珊珊傻呢,还是该说傅珊珊傻呢,还是该说她没脑子呢?前一句话,本来马娉婷还挺赞扬傅珊珊的口才的,这后一句话让马娉婷简直无语,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非要扒拉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这样有意思么? 傅珊珊真以为这样就打倒自己、贬低自己,让自己因为其他人不知情的鄙夷而无地自容么?那她就大错特错了。扯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听马娉婷按了按有些暴动的额角,淡淡澄清道:“傅珊珊傅大小姐,真不好意思,我没有妄想症,我也从来没想过要从你手中抢走什么? 我记得我已经不止一遍的强调过,是我的。我不需要抢,不是我的,抢来了也会被别人抢去。所以,你真的丝毫不用担心,我会缠着阎誉阎少爷,而且,我有男朋友了。” 微微侧身,挽住站在她身后的帝鸿懿轩的胳膊,马娉婷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这位言懿轩。言先生就是我的正牌男友! 我想,在场各位应该都能看得出,我的男朋友。不会比任何一家的少爷差。更何况在我心里,他是最棒的。有了他,大家觉得我还会看得上其他人么? s,请傅珊珊大小姐你以后放过我,不要随意诽谤说我缠着你的男朋友或者未婚夫。我的男人可是会生气的哦。” 随着马娉婷类似宣誓又像是大众之下的告白,帝鸿懿轩心里早不知道怎样乐呵了,面上却是一本正紧的配合着马娉婷的话,用哪种与生俱来的睥睨高傲的眼神缓缓扫视了一圈场内的人,最后落到傅珊珊头上。 “既然我的小恋人已经准备好把我们的恋情向大家公开,言某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错,我和丫头就是男女朋友关系,大家也不必想些有的没的。我对丫头是真心实意,年龄对于在国外生长的我而言并不算什么。 当然,我们也希望得到大家的祝福,虽然及时有些人无法接受我们依然会幸福的在一起。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挑拨我和丫头之间的关系,因为。无论如何,我只相信我的爱人。这也是对我自己的极度自信。” 说这话的时候,帝鸿懿轩的眼光仍是片刻不离傅珊珊,那半分钟之内,傅珊珊就被那盯视着自己却没有任何感情眸子看的身子不住发颤,紧紧把了把阎誉的手弯。 阎誉却是又心痛又恼恨地看向马娉婷和帝鸿懿轩,果然,是因为这个男人么?果然马娉婷就是有了新欢弃了他这个旧爱么?果然,自己伤害他伤害的是对的,是马娉婷对不起自己。一时间,无法接受马娉婷再所有人面前宣示自己爱的是帝鸿懿轩的事实的阎誉陷入了一个恐怖的怪圈里。 而并不了解阎誉已经由爱生恨的马娉婷却是甜蜜的靠在帝鸿懿轩身边接受着在场众人或不解或惊讶的审视。 傅昀在旁边一听见傅珊珊说话,心中就有种不好的感觉,果然不出他所料,他这个不争气的孙女,哪壶不开提哪壶:阎家的长老都已经说了阎家适合傅家联姻,阎誉已经是她的未婚夫了,这在场的人也做了见证,这珊珊干什么还非要扭着想要贬低马娉婷一头。 这结果好了吧,人家马娉婷早就找了个更好的,这个言懿轩,拥有者如斯美丽玉璧的神秘商人,还有身上那不自觉透漏而出的高人一等的气势,哪哪儿都把还是一个堪堪成年的阎誉比了下去。这根本不用看家世的。 珊珊这不是自打嘴巴么?这栽赃嫁祸、煽风点火也要聪明点,现在好了,半分没沾染上人家,自己倒是被反将了一军,真是气死他了。这屁股,还不得他来帮她擦,傅昀再次感叹,家里怎么就没一个省心的! 拉起嘴角,脸上努力勾起和善的笑容,傅昀连忙走到长中心打岔,“看看,看看,这都是小孩子之间的小小误会,当不得真的,我说大伙儿啊,也别都把注意力放在这细枝末节的小事儿上,游戏的幸运儿还没抉择出来。这奖励嘛,可是条件随意提,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等会饭席一开,游戏就结束了。 要是还没有个赢家,这奖励可就作废了,咱们到底是站在这儿闲聊呢?还是搏一搏自己的运气呢?大伙儿可要自己拿捏了。” 傅昀这话一出,还没进过帘幕的宾客才回过神来,是啊,怎么能够因为一点小小八卦就把那么大份儿运气给丢掉,也太划不来了。 于是乎,瞬间,那帘幕前的队伍又齐整起来,不一会儿,进进出出又开始井然有序。 第二零八章 心跳游戏(终一,6000+) 傅昀的一番话说得一些人是心痒难耐,瞬间就把傅珊珊和马娉婷之间的摩擦丢之脑后了,而大多数明眼人则是都看出来了,这傅昀上将明摆着就是在帮他孙女儿的无礼举动转移视线。 傅珊珊傅大小姐本来是想将这明教马娉婷的小姑娘一军,可是没想到人家早有准备,顿时就把巴掌扇了回去,这傅珊珊代表的可是傅家,她丢脸不就是傅家丢脸么? 想当然的咱傅昀傅上将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这不就拿着那游戏的话茬子想给傅珊珊一个空隙,一个台阶下吗?这在富贵圈子里混的,哪个是没见过心思伎俩的主,但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这傅家面子不仅得给,还得大大的给,谁叫人傅昀上将家大势大呢? 所以在场的宾客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着傅昀打着哈哈,这件事情就算这么过了,注意力也全部回到了还没“做游戏”的人身上。 马娉婷和帝鸿懿轩小手牵大手,在身边不时地投射过来的各式各样的视线里,缓缓走到队伍的最末,盯着帘幕前进进出出的人,马娉婷微微撇了撇嘴巴,“帝鸿懿轩,你说,要是这些人知道傅昀傅大上将这做游戏是假,抓小贼是真,还会不会一脸兴冲冲的往那里面冲啊?” “丫头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利令智昏’,这急切地期待着自己是那个幸运儿的人,都是希望通过这个听起来都匪夷所思甚至让人不解什么意义的游戏和傅家套上关系,毕竟傅家在上京的地位这在场的无人不知。”帝鸿懿轩轻笑一声,缓缓开口,和马娉婷分析着什么。 马娉婷闻言也丝毫不感到惊讶,反而是轻叹了一口气,“你说的这些。其实我也不是不知道,就是有时候很不理解,你说这人吧,有钱的想要有权,有权的又更想贪钱;明明自己已经拥有了很多,却偏偏还想要更多更多。 其实大家都一样,也都只有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对耳朵、,一张嘴,能看见的、听见的、闻到的。总有限度。就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你说这山珍海味、鲍/鱼燕窝吃多了就属于过补,对人本身根本没什么好处。但是却往往都奔着比这更豪华的餐饮不住地使着劲儿,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真的觉得,傅家已经是上京鼎鼎有名的世家了,这权,傅昀有了。这钱,他又会差么?干什么他就是无法满足,为什么他还要不停地去挖掘那什么宝藏啊,残图啊,还是要以伤害别人为代价,这样做。他心里就没有一点点不安么? 帝鸿懿轩,你知不知道,我要有多克制自己心底的愤怒与担忧。才能以一种平和的状态面对傅昀、面对傅家人;可偏偏,又是傅哲瀚帮了我一把,宁愿自己被抓,也把我给救了出来,一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就好复杂、好复杂。 再说到今天这个幸运儿,谁要是想当。和傅昀来一个亲密接触,救我于水火之中,那我还巴之不得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马娉婷有些无法克制地,问题一个接一个便溜出了喉头,压都压不住。可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她眼前的这许多人,都好像无法满足自己本来已经足够令人羡艳的生活。只不过是傅昀的一个小小要求,就可以开始如此愚蠢的、不知所谓的游戏。 一只大掌缓缓落到马娉婷头上,轻轻揉弄两下,很久,帝鸿懿轩都没有这样像是对待学生似的安抚她了。轻轻捧起她的脸庞,帝鸿懿轩那两汪深浓的黑潭便映入她的眼底,“丫头,你要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和你想的一样,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你所明白的道理。 也许,他们心底都知道,但是却选择性地去忽视,这世上,糊里糊涂活着的人,很多。其中有些人被所支配,也许是金钱、也许是美色、也许是享乐,而一旦掉进这个圈子里,就很难跋涉出去,因为你身边所有人都在这样做,都在为着身份、地位、钱财挖空心思,身在其中,很少有人能够免俗。久而久之,也就觉得,生活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你眼前的这些人中就有很多属于这一类,他们摆脱不了,也不想摆脱。在这种圈子里出生的人,他们耳濡目染,早早的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为了自己想要的奉承迎合。 傅家,在他们眼里,就是那一条又鲜又肥的大鱼,很多人都想把这条大鱼收到自己的网中,可惜这条鱼身上却带着满身的刺儿,钢精铁骨的身子,让他们无能为力。那他们怎么办呢?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傅家这条大鱼既然不是自己能网罗的,那自己就成为一只寄身,依附在傅家身上,等到偶尔得到残羹。而傅家这条鱼太大了,即使是残羹也够得他们乐呵的。这就是属于他们的生活。 你理解不理解,他们都会那样做,而既然他们选择了依附,本就身居高位的傅昀,就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甚至已经是主导者。霸主说话,附属只能奉承听从。 而傅昀其人,根据你看见的和我了解的,我只能说,他的心,很大很大,究竟与大到一个什么程度,那就要看他最后得到宝藏之后想要做什么了。” “不可以,不能够让傅昀得到占星一族的宝藏,”最后一句话突然就刺激到了马娉婷心中的某一个点,她有些激动地摇头道,“那些东西,不是傅昀能够染指的,我……我答应过……答应在其他人得到那份宝藏之前,毁了它!” 神情波动过大的马娉婷惹来身边一些人疑惑的侧目,帝鸿懿轩见状赶紧把她带到大厅一个尚能够看见这里情况的偏僻角落,蹲身在马娉婷面前,认真凝视着她问道:“丫头,你答应了谁?为什么要毁了占星一族遗留的宝藏?”见马娉婷突然咬唇摇头的样子,帝鸿懿轩更是疑惑,敛眉开口道。“丫头,回答我,是不是有些事情,你没有告诉我?” “我……”马娉婷看了一眼帝鸿懿轩认真的眼神,下一秒却急匆匆地侧过头去,摇摇头又点点头,声音中透漏出无力,“我是有事情没有告诉你,因为我也不知道那是真是假是梦是幻,我更不晓得该从何说起。” 帝鸿懿轩见她难以启齿的模样。情感上他一点都不想逼迫马娉婷,可是理智上,他却一定要弄明白。马娉婷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很多关于古蜀国的,关于那份宝藏的连他都不晓得的内情。即使心底再如何心疼马娉婷,帝鸿懿轩也无法忘记他来到华国的初衷,就是要从古蜀国宝藏中带走一样东西。 而马娉婷口中所要摧毁的和他要得到的到底是不是同样一件东西,他并不确定。 所以。即使不忍心,帝鸿懿轩仍旧是开口道:“丫头,你要相信我,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为难地回过头,再次面对无比认真的帝鸿懿轩。马娉婷心底也是一阵纠结,最后,她终于还是妥协了。开口道:“你还记得我们昏迷的那段时间,我们像是魂飞过去一样,回到过古蜀国,就是那一次我再占星高台上,晕倒的时候。在梦里,我见到了真正的占星一族最后一位圣女——星葶。 她告诉我很多很多事情。毁掉占星一族的至宝,就是她再那个梦中交托给我的重任,而我答应了她,既然承诺过,我就必然会做到。而且,俞校长和卢老师和好的那一次,你也答应我了,不论我想做什么,你都会帮我的,是不是?” 帝鸿懿轩因为马娉婷的反问一时愣在了当场,而离这片僻静角落不远的帘幕边,帘幕边,此时却又是一片吵吵嚷嚷。 “我说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没见着我正要进去,你就挤上来,挤什么挤,有什么好挤的,你以为先挤进去就有幸可以得到傅上将的一个承诺?也太自信了一点点吧,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俞家的千金小姐,敢和我抢队伍,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那个一身紫色系紧身晚礼裙,正叉着腰,嘴里骂骂咧咧的女人正是一路随着俞方在宴会中认识各个世家中人的付月眉。 这时候,付月眉逮着一个身着暗红色小礼服的女人,龇牙咧嘴,步步紧逼,隔近一看,几乎快把对方给说泪了。 围观的宾客却也只是在一旁看着、笑着,有些眼神微微不忍和不认同的,也因为身边人的不作为而冷眼看着。 这样就使得付月眉的气焰更加嚣张,“你看看,你看看,你身边这些你所谓的好朋友、好同伙,这时候怎么都哑巴了,不说话了?早就说了,做人,罩子要放亮点,别以为我只是刚刚回到傅家的孙女就可以被贬低,我告诉你,我爷爷和我大哥对我可好了,你别那个恨恨的眼神看着我,想报复我,先过俞家这第一关,如果你有幸过了,那我随时候教。” 说着,付月眉睨了眼那暗红小礼裙想要委屈地想要垂泪却又死死咬唇忍住的样子,啧啧两声,“你可别哭了,弄得我好像是在欺负你一样,你们世家里的人不是一向都是尊卑贵贱分得很清楚么? 我俞家可是上京第三大世家,你本来就应该让着我,哪里来的不甘心、不乐意,”拍了那女人已经憋红的脸颊一把,付月眉勾唇笑笑,“行了,我呢,就先进去了,你是要继续排队等着进去,还是含恨离开连能够然傅上将答应一个条件的机会都要放弃那就看你自己的了。” 话罢,付月眉嘴巴咧得很大、笑得很灿烂地走进了那块巨大的帘幕之后,徒留帘幕之外一圈看戏的人心底各自思量。 俞越远远地便看见付月眉的所作所为,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抽动额角,他低叹一声,“这个付月眉,就不是个省心的,哪哪儿都可以招惹一大堆人、一大堆麻烦! 她怎么就连人家马娉婷都不如,人家一个小姑娘都能那么懂事明理,她这么大一个人了,才刚刚回到我俞家,这大事小事,惹事不断。她想要的已经给她了,她到底还要干什么!” 一直站在俞越身边的卢芳听见爱人这么说,伸手轻轻按上他的额角,低声安抚道:“婷婷告诉我一句话叫做‘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越大哥,你情绪也别太激动了。婷婷她和同龄人大不同,思想成熟的紧呢,你可别拿她当小孩子看待。也别拿她和付月眉比较,这不是在拉低婷婷的层次么? 再者,我看那付月眉之所以那么张扬做事。可能也是因为俞爷爷对她十分包容,我可是看见了。从宴会还没入场的时候,俞爷爷可就一直带着她。游走在众多宾客之中,都说恃宠而骄,付月眉大抵也是如此。 不过你看,俞爷爷也注意到这边了,可他老人家却没有上前说道些什么。既然俞爷爷都没有计较,你这个做大哥的,也别心烦了。我相信俞爷爷心里一定是有他的考量的,毕竟老人家的生活阅历比我们这些虽然也奔三的人可是多得多了。” “芳儿,要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俞越轻轻环抱住卢芳的身子,低叹出声。“还好身边有你,你说的对,也许爷爷早有计较。我不应该那么在意。可是一想到汐儿和付月眉的矛盾,甚至因为付月眉的事情这么多天不归家,连今天这傅家的生日宴席她都没来,我这心里就一阵矛盾。 两个都是妹妹,我不能厚此薄彼。却又无法容忍付月眉过度找事儿的行为,这个度。真的很不好把握。” “越大哥,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至少俞爷爷身体很健朗,汐儿她也很平安,不如这样吧,这次宴会以后,我抽个空,到首都初中约汐儿出来见一面,谈一谈。” 说到这里,卢芳嘴角有些苦涩,“我知道上次你为我和婷婷受伤,汐儿对我有很大的意见。我家的那些事情,你也知道,一直我也没机会找她谈一谈,所以,一道儿的,我干脆一次性地和她好好说说心事。” “也好也好,”俞越闻言,神情总算是有些缓和,“你总归是要嫁到俞家来的,婚前和小姑子处理好关系,对以后咱们家庭的和睦应该会很有帮助,起码不会让你在她和付月眉之间尴尬。 而且你们又都是女人,你应该会了解汐儿的感受,付月眉没回到俞家的时候,家里也就是我和爷爷两个男人,从来也没人懂汐儿到底要什么;付月眉回来后,也只顾着倒腾整个家族,汐儿更是讨厌她,我和爷爷对汐儿也确实忽略了些,由你这个嫂子去安抚她,我相信,一定能马到成功的。” 俞越前几句坦诚直白的话语让卢芳脸颊上微微绯红,后几句话却让卢芳深感意义重大,轻轻颔首,道了句,“我会好好和俞汐谈谈的。” 这句话话音刚落,前头的队伍却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缩短再缩短,有些奇怪却不知所以然的卢芳便也和俞越快速跟了上去。 而那巨大的帘幕之中,眼看着身前进来的那些女性宾客们以各种各样无比滑稽的姿势想要缠上背对着帘幕站在场地中央的黑色套装女佣,傅昀只觉得脑仁疼得厉害。 招了招手,向身边的军人递过去一个示意,身边的军人便掀帘而出,等那军人再次回到傅昀身旁时,不知道在他耳边低声地说了些什么,傅昀便是狠狠地一拍身边的桌子,惹得帘幕中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惊。 就在众人都不知所措的时候,阎家那位黑袍遮脸的老者却从帘幕外缓缓走进来,踱步到傅昀身边,嘶哑的声音刮痧人的耳膜,“傅上将,有些新发现,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这里就让你身边的人照看着,我们到后面说两句话,我敢说,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进来的那位女宾听见黑袍老者的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傅昀傅上将是什么人,就算这位老人家是阎家的,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把傅昀上将给打动吧。 可是脱她眼眶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那黑袍老者话音不过落下两秒,傅昀上将居然就立刻起身,把这帘幕中的一切都交托给了身边的那个黑衣军人,便跟着那黑袍老人离开了。 虽然做主的人离开了,但是监督的人还在,那一个个威武雄壮的军人也都不是吃素的,一个又一个来宾进来又出去,甚至卢芳、王纭和最后进入帘幕的马娉婷都已经惊险地“游戏”完毕,却仍旧不见寿星踪影。 然后在所有人又是疑惑又是不安等待的情况下,整个傅家大厅的灯光瞬间全部熄灭,不少女人的尖叫瞬间响起,直到一束光柱猛地闪亮在整个一片漆黑的大厅之内,大家的惊慌才稍稍被安抚下来。 而随着那束光柱的闪亮,傅昀那苍老洪亮的声音也是随之响起,“各位来宾们,很高兴也很感谢大家如此配合傅某完成了这个有些荒诞的游戏,想来,参与其中的有些人必定也是联系到了什么。 这遮掩来遮掩去倒不如实实在在的告诉大家,那傅昀也就不瞒着各位了,今天本来是我傅昀的大喜日子,可是有人却着实不想让我欢喜一整天:傅家内宅,招了个滑不留手的贼人,我派人忙里忙外,迅速排查就是不想惊扰到大家,可惜啊,这贼人速度之快简直让我这一个军队的步伐都追赶不上。 无奈之下,我也只好把军队派遣到了这大厅四周,为的就是不让那个贼人逃跑,可是我也四处逡巡查看了一番,仍旧是没找到那个贼人的踪迹。那怎么办?我就有让人会内宅好好排查了一通,终于让我找到了蛛丝马迹,就是刚刚配合大家做游戏的那个女佣。 她是真实的被那贼人绑架在了床上,口不能言,身不能行,但有一点她却很清楚,那就是绑住她贼人的声音和招式,这也是刚刚为什么傅某让大家做出那些动作,说出那些话语的原因。 实在是因为不想惊扰到大家参加宴席的兴致,所以傅某才出此下策,希望各位来宾都能海涵。 现在呢,傅某也已经大概知道了那个贼人究竟是谁,这场中只有一道光束,等会光束会顺着各位的位置缓缓移动,等到最后光束停止移动的时候,它落在谁的身上,那么不好意思,那位来宾就肯定是今天闯入我傅家内宅的小贼了。 而基于我早已承诺过要给来宾们其中一人一个要求,所以,等这件事情完结后,我会全场发一份红色的纸,大家可以把自己的要求写在那张纸上,我会把着所有的纸张集中在一个大箱子里,当着大家的面儿抽出一张来,那个人就是可以向傅家提出要求的真幸运儿了。 好了,话到此处,咱们也不多说,先让傅某揪出那个藏得很深的小贼,再做计较。” 随着傅昀话音落下,场中那独一道的光线便迅速闪烁移动起来,所有人几乎都瞬间屏住了呼吸,眼睛都不眨地看向那道亮光,在这个人身上逗留几秒又在那个人身上逗留几秒,场中那道唯一的光亮,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正在躲迷藏,明明不停地发出声音,却总让你找不着方向。 终于,几分钟后,那光束由慢至快,由快至最快,最后才缓缓停下来,移动一、二、三格,落在了场中一个来宾的身上。 那光束停止的下一个瞬间,所有人的目光便直刷刷地盯住了被光束照耀的那个人。 第二零九章 怎么是她? 被笼罩在光束中的人却是半晌没反应过来,直到光束灭掉,傅家大厅内重回光明,她才发现自己身边已经空出一个大圈,而那个真空圈圈之外把她团团围住的宾客们都用一种或惊讶、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她。 马娉婷也一行人站在那宾客群中,见着被搁置在场中央的那个人,她不自觉的轻轻蹙起眉头,轻轻拉了一下身边的帝鸿懿轩。 像是已经忘记了先前两人因为关于占星一族宝藏话题所产生的可怕的沉默与怔然,她压低声音开口道:“帝鸿懿轩,你说这傅昀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明明逃出来的人是我才对,即使那个女佣再怎样判断失误,付月眉相比起我的身形和声音,根本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怎么会抓出她是那个贼呢?” 帝鸿懿轩本来以为马娉婷会对自己关于占星秘宝的沉默与不言语生气,不会这么快理会自己。虽然回到宴会上,看着马娉婷心绪不宁的进入那宽大的帘幕之后,心下也十分纠结与无奈。可此时,马娉婷主动出声,看起来并不为那件事情有太多计较,他心底一块沉重的大石头也是暂时放下。 瞥了一眼被圈围在场中央一袭紫色的付月眉,帝鸿懿轩轻轻摇头,同样低声回答道:“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傅昀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既然他能那么确定付月眉是闯进傅家内宅的贼人,那一定还有后招。丫头,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镇定,千万别因为一时的放松警惕,而入了傅昀的套子。我们不如静观傅昀接下来会怎么做。” 帝鸿懿轩的话就如同是一管镇定剂,瞬间就抚平了马娉婷不解又焦躁的心。即使心里对帝鸿懿轩说起宝藏的态度还是有疙瘩,但是这时候是在不是计较那些问题的最佳时机。静了静心神,她和平时一样靠在帝鸿懿轩的胳膊上,抬眼望向踱步走向场中央的傅昀。 一直等到傅昀走到自己身边,被所有人隔离起来的付月眉才仿佛如梦初醒,微张着嘴巴看向傅昀,她心底既是冤枉又是愤怒,可是傅昀面前,付月眉却无法施展她在其他人前的泼辣与破口,只能摇头辩驳道:“傅上将。不是我,我没有做,我没有进入傅家内宅偷盗东西。” 然后她又立刻转身伸手指向俞方所在的地方。“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我爷爷,我从来到这个宴会就一直和爷爷在一起,陪爷爷和各位友人问好。上将您也可以问一问那些客人,他们都知道的。都可以给我证明的,我怎么可能一边和他们说话,一边又去到内宅偷盗呢?” 这么说着,付月眉急急忙忙地指向人群中她先前陪着俞方去寒暄的几位老者,但是对方给她的回应却是有些冷漠的别过脸去。付月眉心中暗骂这些人没有立场,明明是见过自己的。这时候却在傅昀的注视下瞬间就不敢说出真相。 无奈之下,付月眉看向俞方,委屈道:“爷爷。就算其他人不敢说,您是我亲爷爷,您应该是站在我这边的,我明明一路就和您在一起,怎么可能分身有术去到傅家内宅当个贼呢?” 俞方看见付月眉急切的表情。听见付月眉委屈地声音,心中也是不忍。他当然知道。付月眉从宴席开始到现在傅昀抓人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可是,他也早就怀疑付月眉回到俞家是傅家早就安排好的。 哪就有那么刚刚好,儿子外室那颗沧海遗珠就回到了俞家。虽然,他曾经派人私下检验过付月眉的基因血液,百分之九十九的契合度好像已经足已证明付月眉的身份,也和俞越进行过一番书房的深谈,但是如果付月眉的回归是为了颠覆家族,那么作为俞家的大家长,即使是血亲,他也没有办法一再容忍。 更何况,就算付月眉当年作为一个小婴孩,对媳妇儿子的接连离世是无辜的,但却无法抹杀她的母亲是其中最关键的导火索。 可作为一个渴望家庭和睦,子孙顺福的老人,一开始的那时候他还是心软了,还是妥协了:为了避祸,他还是拿出了自家那份曾经牺牲了儿子媳妇残图,并且借由付月眉之手在宴会开始前交给了傅昀,他俞家都已经表示出了如此的诚意,为什么傅昀还是不肯放过,为什么付月眉还是无法理解?她付月眉既然是傅家的间谍,那这时候傅昀的作为,是不是也是早就和付月眉商量好的一场大戏。 俞方心下静思,脑中也是既痛心又混乱,感情上,他希望付月眉是真心的回到俞家,母亲的过错,不应该算到孩子身上,他是想补偿付月眉这些年在外界受到的辛酸苦辣的;但是理智上,俞方却不断和自己强调,这就是傅昀设下的一场局,想要把整个俞家困进去。 所以,俞方冷静地看着付月眉,苍老的声音有掩饰不住的心痛,“月眉啊,你的确是和爷爷一直在一起,可是中途你却离开了那么一会儿,说是去洗浴间方便。那段时间,你不在爷爷身边,爷爷也不清楚你到底是真的去了洗浴间呢,还是去干别的什么了。” “爷爷!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付月眉有些不可置信俞方居然不帮她,反而还怕无法趁傅昀心意的添油加醋,虽然她的确是中途离开了那么一会儿,可是,她是真去了一趟洗手间,真的是方便去了,那么几分钟,她哪里这么大的本事去到傅家内宅,她又不是不要命了。 同样不可置信的还有站在人群中的俞越,他一直都以为俞方对付月眉的纵容是因为喜欢她、疼惜她,即使有那么点试探的意味在里面,可是老人家一定渴望多子多孙。 自己和俞汐虽然也回家,但是经常性的因为加班的原因晚归,爷爷一定是很寂寞的,而付月眉的出现,则可以填补掉这一点,况且医院都已经证实了付月眉和他们血缘的近似度那么高。俞方应该是会更加关照她才是。 可现在这个情景让他有些看不懂俞方的想法,但他心底却明白,年迈的俞方其实是很珍惜亲情的,他不想自己的爷爷因为某些可能存在的因素作出让他以后难过的决定,于是抬步,他就想走到俞方身边阻止他。 但是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掌却止住了他的行动,卢芳那微沉带着爽利的声音随之传到耳边,“越大哥,你别急,我觉得俞爷爷应该非常清楚他在做什么。俞爷爷不是一个会轻易下决定的人。既然他会说出那些话,就是他的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被卢芳一劝阻,俞越微微一迟疑。俞方那苍老的声音就再次响彻在大厅之内。他还是站在离付月眉不远的地方,带着褶儿的嘴巴随着话音张张合合。 “不是我要这样说,月眉啊,是你的行为举动让爷爷不得不这么说。”俞方沉默了一会儿才长叹一口气,“当初你回到俞家。爷爷知道你一个女孩子,这些年一定是受了很多苦楚,也是想要疼你关心你,把你曾经没有享受到的都补偿给你。 你说汐儿看不惯你,就为了你这一句话,爷爷这么多年没和汐儿红一次脸。但是就为了你,说教了她,气的她是好长一段时间不归家;你说家里的佣人看不起你。爷爷也是该罚的罚,该辞的辞;你说你想多认识一些世家中人,好融入这个圈子里,爷爷也是今个儿一路带你过来;你说你想要亲自送上贺礼,爷爷也就顺了你的意思。 爷爷做了这么多。就是希望你能够感受到家的温暖,能够在融入这个圈子之前。首先融入我们俞家,可是你的所作所为,你那种刚刚回家就不断爆发的小姐脾气,真是让我们所有人大开眼界。 过去的这么多年,爷爷都不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所以现在也看不清楚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即使爷爷相信你你不是那个贼,但这个决定权,不再爷爷手里,你该坦诚的人是傅昀上将,他才是傅家的主人,你的命运掌握在他手上。” 最后俞方这句一语双关的话,让付月眉心里突然就是一个咯噔,有些隐隐的,她就想着是不是她被派到俞家的事情被发现了,可是俞方不是很顺和着自己心意的拿出了那什么图纸么?现在这样又是怎么回事,而且傅昀上将到底想干什么,她都已经达成了她去俞家的任务,为什么此刻傅昀却又泼她一身脏水? 心神不定的站在场中央,付月眉咬着唇蹙着眉头,全然不复先前在帘幕边揪着一个女宾十分凌人高傲的气势,而是一副可怜又无力的样子。 傅昀则是安静听着看着付月眉和俞方以及她在这场上刚刚认识的几个世家老人的互动,眼神不断扫视着四周,看见包括俞方在内的没有一个人有要帮腔付月眉的样子,他故作愤恨地吭了一声,“你这个贼人,不仅我傅家那个女佣判断出偷儿是你,甚至连俞老爷子都那么大义凛然,说出了你有片刻的离场的事实,现在你还想狡辩什么? 识相的,赶快交出你手中从内宅里偷出的东西,看在俞老头子的面儿上,我还可以当做这件事情没发生,不然的话,我也只好让人直接把你扭送进监狱,看看那里的滋味能不能让你的脑袋清白一点。” 见这屎盆子就要扣在自己头上,付月眉心中一慌,也不管不顾了,瞬间嚷嚷道:“傅上将,你不觉得你这是在过河拆桥么?我说了我没有偷你傅家一点儿东西,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也看出来了,你就是利用完了我想拍拍屁股走人,顺道把我也给解决了,那也就没人知道你的那些阴私手段了。 那我现在也不怕什么了,就在这里和大家说个明白,我会回到俞家,当上那什么俞家的孙小姐,其实这一切都是傅昀指示的。你们知道为什么傅昀要这么做么?就是因为……” “因为你这个女人想要栽赃嫁祸给傅上将,想要开脱自己的罪名。”付月眉话到一半,就被人拦腰截去,而且还是如此讽刺的话语,她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头一转,便看见一个美得不像话的女人缓缓走想她。 她看见的那双眼睛里。盈满了无数复杂的情感,却又好像是冬天里散发热量的太阳,灼灼燃烧着,瞬间熨烫了付月眉的心,连自己张口接下来想要说些什么都忘记了。 而傅昀眼中原本因为付月眉想要拆穿的话语而逐渐浮现的杀机,和手中已经握好一击必杀的手势也因着这陡然出声的女人而瞬间隐退,随之升起的是满满的得意和算计,微微侧首,瞥了眼身后的黑袍老者,暗中点了点头。 那突然间打断付月眉接下去话语的并且朝着她直直走过来的女人就是一直在宾客中隐而不发的孙杨。 将马娉婷救下并且达成交易送马娉婷回到前厅得到那几张图纸之后。孙杨便闲步回到傅昀专门为自己准备的那个房间里,静静品味着热腾腾的咖啡,等待着傅昀的回返。 果不其然。一向狐狸似的狡猾的傅昀在她刚刚回到房间的五分钟内就再次出现,带着他那支大部队,气势汹汹地看向她,质问她那个由马娉婷假扮成的丑女人去了哪里。想当然,孙杨是肯定不会松口的。便推说人家的家人找到这里,把她带了回去,自己当然不能阻止。 傅昀当然不会再相信,于是就派人又仔细在孙杨房间里搜了一遍,却仍旧是一无所获。无法,想着找到古蜀国的宝藏尚且离不开孙杨。傅昀只得带着一众人等再次离开。 恰好在这时候,那派去重新排查房间的佣人之中有人找到了那个被堵住嘴巴,剥光了外衣反手绑缚在床上的十一号女佣。按顺序牌号来当做佣人的名字算是傅家的一个特殊的地方。女佣一般都是单数,男佣一般则是单数。按照傅昀的话来说,那就是简单明了,不会因为名字相同或者相近而弄错人员。 而找到那十一号的时候,她正在床上拼命挣扎着。嘴里也不住发出“唔唔”的声音。 救下十一号,经过细细盘问。傅昀才知道那个贼人居然已经逃到了这么远的地方。急怒之下,他逼问十一号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十一号战战兢兢地把自己被绑缚的过程重复了一边,在傅昀如焗的目光之下,十一号保证说只要能够让她再次听见那个人的声音,感受到那个人的动作,她就能够找出闯进内宅的小贼。而当时,十一号能肯定的是,制服自己的一定是个女人。 于是乎,才有了这接下来傅昀在来宾中开展的一场大型游戏。 本来这游戏进行的好好的,却又总是摆脱不掉各种状况,要不就是女宾没法安正常情况完成自己对她们的要求;要不就是扭扭捏捏,不知真假的动作,让那个女佣根本无法真实还原当时的场景,觉得这个也有点像,那个也有点像,无法做出确切的判断。 接着而还有傅珊珊找上马娉婷大闹一场,然后就是付月眉大骂女宾的事情,傅昀被弄的是一个头两个大。如果不是来得人都是上京有头有脸的,他还真是像两把枪杆子一举,直接“砰砰”几下,世界就安静了。 就在最后傅昀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那个黑袍老者却再次出现在帘幕之后,说是为他找到了一个天大的证据。等到傅昀半信半疑地跟着黑袍老者走到孙杨的房间,那打开的衣柜里,一件被翻过面来整齐挂着的傅家女佣套装让他瞬间就明白了孙杨的欺骗。 心中也气恼,这他先前派出来的军人在孙杨房间里搜了那么几个回合,怎么就没发现这件女佣套装? 不过那时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想着孙杨居然面子上向着自己,私底却是下对那份宝藏怀有觊觎之心,只觉得怒从心底起,只想把孙杨拉出来大卸八块,好叫她吐出盗取的图纸。 这么想着,傅昀就止不住自己的脚步,却又一次被那似乎永远也看不清楚面容的黑袍老者所阻止。 就在傅昀皱眉不解黑袍老者的行动之时,黑袍老者说出来的话却让傅昀陷入深思。 那黑袍老人给傅昀提出了一个主意,说与其这样直接地去质问孙杨,不如换个方法,看看有没有办法抓住孙杨的痛处,让她自己乖乖地把藏宝图给交出来。否则,孙杨只要一句,她对衣服有特别的嗜好,刚刚好就收集了一套傅家的女佣套装,那傅昀再怎样逼问也没办法。 这话一出,傅昀想着也是,稍稍平复了心底的怒气,就想着怎么变着方法才能折磨到孙杨。要知道,傅昀对背叛者的惩罚想来是不留情面的。 想啊想啊的,最后还真给傅昀整出一个人来,那人就是现在被众人团团围住的付月眉。 谁叫她付月眉是白玫瑰孙杨的女儿呢?母债女偿,虽说傅昀只是想通过付月眉逼出孙杨,可是这付月眉说着说着话吧,居然没眼色的想要泄露他傅家的底儿,本来傅昀对她拿到俞家那份残图献给自己的行径还挺满意,这件事情只要她配合好了,他就会给他双倍的奖励,所以傅昀当然不可能容忍付月眉把话说完。 再加上,眼看着逼着逼着孙杨还是不出现,傅昀只好用起了最后一招,就是刻意举起手指,坐起手势,示意等在大厅之内的军人开枪。终于,孙杨还是给他逼出来了,或者说是为了救付月眉一命,不得不开口了。 孙杨这挺身而出,恰恰好就合了傅昀早已和那黑袍老者商量好的算计。 故意皱了皱眉头,傅昀瞥了一眼突然住嘴,呆立在场中间的付月眉,才又看向换不走进场中的孙杨,开口笑道,“这总算还是有个明白人,不然让这位明明盗窃了我傅家宝物的女士反咬我傅昀一口,那我傅昀还真是要欲哭无泪了。” 见傅昀演的委屈逼真的样子,孙杨心里直啐了一口,这只老狐狸,锅里到底炖的什么肉,怎么突然间就像付月眉发难了,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来到傅家盼着盼着他的生日宴,就是为了见到她的女儿付月眉么? 而且盗取残图的明明就不是付月眉,怎么傅昀却偏偏认定了她呢? 孙杨虽然知道是马娉婷偷偷溜进傅家内宅,可是她却以为那笔明显不太公平的交易不能说出来,可她又确确实实不可能看着付月眉被傅昀定下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所以只得硬撑着开口,“傅上将,虽然这女人想要污蔑你,可是我觉得她应该是被逼急了,毕竟兔子急了还要咬人,更何况人呢? 再者,我也想出来做个证明,这位女士,当时离开内厅,的确是进了那最中间的意见洗浴间,不凑巧,我刚刚好在哪里,看见她进去出来的。所以,上将,我完全可以证明,她没可能去内宅盗宝的。” 直到孙杨凑个自己身边走过去,然后说了一大摞话得替自己作保,付月眉才恍然从刚刚见到孙杨的迷惘中回过神来。刚巧听见孙杨最后肯定自己不是小偷,她心底一暖高兴着终于有人相信自己的同时也升起淡淡的疑问,她中途离席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见到过这个有着奇异美丽的女人,为什么这个女人竟然会为自己作证明呢? 而这个问题同时也被傅昀说出来,“孙杨小姐,可真是让傅昀惊叹,这前半小时,我特意去慰问了你的时候,你还坐在房间里喝咖啡,和一位小姐相处甚欢,怎么一瞬间又跑到这前厅的洗浴间来了,我记得傅家内宅每个房间都有单独的卫浴不是么?为什么孙杨小姐要舍近求远,溜了这么大的弯儿呢?” 如果此时,孙杨还不明白傅昀话语中的含义,拿她前半生那些年为傅昀做事的日子也算是白费了,可她一时间怎么也想不明白,傅昀时如何怀疑到自己身上的。 第二一零章 针锋相对 孙杨当然想不到,自己的房间居然会被人三度光临。 本来,按照孙杨对傅昀的了解,一而再地搜不出什么,傅昀是不会继续白费力气的,可是孙杨又怎么知道傅昀身边那个黑袍老者会再而三地去到她的房间细细密密排查她的衣橱呢。 在孙杨想来,最危险地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衣橱一打开便能看个透彻,谁会痴不呆地一件一件衣服检查?傅昀培养的那些巨人虽然胆大力强,也有心细如发的,但是也没一个大男人会对一个女人一目了然的衣柜产生多大的怀疑。 更何况,她还特意把马娉婷换下来的那女佣外套给翻个面儿,再在那外套中间挂了条裙子,做成一套晚装的样式。果然,就骗过了一波又一波军人的排查。 可是,千算万算,孙杨依旧漏算了阎家那个神秘的黑袍老人,也就是这一个遗漏,使得此刻东窗事发,即使去到傅家内宅偷盗的那个人并不是孙杨,但那件衣服却已然证明孙杨与傅家的失窃事件脱不了干系。 听见傅昀口口声声的质问,孙杨心中就是一沉,怀疑着是不是有什么细节被傅昀发现了,可是回想自己所做的种种,又确实没有什么遗漏。 敛眉看着傅昀此时一脸疑问的表情,孙杨定了定神开口道:“傅上将难道不知道人的心情每时每刻都不同么?我那时候就是嫌呆在房间里太闷了,才想出来逛逛,顺道也把友人之女送回人家身边,这才恰巧碰见了这位女士从洗浴间出来。” “这么说来,孙杨小姐是十分确定这位付月眉付小姐一定没时间也没可能去到我傅家内宅偷盗喽?”傅昀褶皱的嘴边突然扯起几抹别有意味的笑容,盯着孙杨善言道。 “我当然能够确定,我的亲眼所见难道还有有假不成?”孙杨不知傅昀陡然的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作为一个母亲,保护自己的女儿是一种本能。 即使孙杨现下还不能十分确定付月眉和自己的关系,但是傅昀已经承认了,而只要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性,她也不会放过,所以首先她就必须确认付月眉的安全。不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傅昀把屎盆子扣在本就无辜的付月眉头上。 傅昀等得就是孙杨的这句话,待她说完,傅昀便是向着身后的军人做了一个手势,那军人立刻出列。从背后拿出一件东西便扔在了孙杨面前的地板上。看见落地物什的那一刹那,孙杨整颗心便抖得一沉,那一团黑乎乎的布料不是她故意挂进衣柜里的傅家女佣外套是什么。 而傅昀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孙杨心中大动。“既然孙杨小姐都已经证实这位付月眉傅小姐的确是从洗浴间里走出来的,那么我的人从洗浴间里搜出的这件本应该属于我傅家女佣的衣服,请问付月眉小姐该如何解释?” 付月眉正盼着孙杨的证明能够将自己从这泥潭里拉出来,却不知道,傅昀现在到底唱的是哪一出。那扔在孙杨面前的衣物,她根本连见都没见过,这要她怎么解释。只能摇着头,委屈的看向傅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我什么都不知道!” 而孙杨,压根没有想到。一瞬间,自己的拯救竟然把付月眉陷入了更深的危机,她简直杀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孙杨当然知道这件黑色的女佣外套是怎么来的。可是她能说么?且不说她信不信守交易的承诺,就说马娉婷从傅家顺手带出来的图纸现下都在自己身上,就算是她供出马娉婷,马娉婷就有可能正大光明地让傅昀搜身,那好不容易到手的图纸岂不是转了一圈又要回到傅昀的手上。 而且。看傅昀现在这胸有成竹,步步紧逼的架势。分明就是已经确定东西是自己拿的,对付月眉的逼迫估摸着就是对自己的威胁,即使现在她再说些什么,也已经没了作用。 进退两难之际,傅昀那似笑非笑的话语再次在孙杨耳边响起,“人证、物证俱在,现在假如我要把付月眉小姐以偷窃罪抓捕起来,大家应该都没有异议罢。” 开玩笑,你傅上将都已经弄出了证据,又给人定了罪,这现场都是来庆贺寿宴的,寿宴嘛,当然是听寿星的,谁还能有异议去?谁还敢有意见去? 孙杨当然是有意见的,还有很大的意见,可是一时间她也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这情况,她即使拿出那图纸,也不知道傅昀会做怎样的决定。而且一旦拿出了那图纸,就把她的二心直接摆在了傅昀面前,即使能够救得付月眉一时,事后傅昀也不见得会放过她和付月眉。 就在满场默认傅昀的做法时,一声清脆嗓音却是突然响起,“傅上将既然是抓得了犯人又拘着了证据,那怎样惩处都是应该的。可是有句话,我憋在心底却是难受,也怪我好奇心太重,就是到底是怎样的宝贝不见了,惹得上将你这半天会儿的心急火燎,又是做什么游戏,又是抓什么人的。 既然上将都已经确定了这付月眉是那个偷儿,那赶快搜搜她的身,也好教我们这满堂宾客开开眼界,是怎样的珍奇引得人起了窃心。” 这宾客们顺着这声线往那儿一看,说话的正是站在各种艳紫嫣红礼裙中一身白裙醒目清爽的马娉婷。她此时甜笑着,神情天真异常,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似的。 傅昀闻言抬起那因为年纪衰老而越显浑浊的双眼看向马娉婷,眉间深深的褶儿互相重叠,挤挤攘攘,那沟壑深的几乎能夹死一堆苍蝇。 被傅昀以那种复杂的眼神盯住,马娉婷却仿佛浑然不觉,仍旧是唇角弯弯,好不高兴,眼里只有着对那被偷出来的东西的无限好奇,做着一个十几岁孩子该有的姿态。而一旁的言懿轩则是一副保护者的样子,不论马娉婷说些什么。都是鼎力支持。 对视半晌,傅昀脑海中想过千万种办法,可是这众目睽睽之下,他作为一个高大全的长辈,肯定不能和一个小孩子较劲,末了,像是想通了、妥协了,突然就笑了,然后就开口道:“马娉婷小姑娘还真是有趣,本来这盗窃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珍宝。几张纸片而已,但那几张纸片于我傅昀而言,却是重于泰山呐。” 说着。傅昀就长叹一声,马娉婷本来以为傅昀会说出什么其他东西来糊弄人,却没想到,傅昀居然较真的来,难道他就不怕这在场宾众听见那什么藏宝图之后。会起贪婪之心么? 傅昀接下来却很好的解释了马娉婷的疑虑,“那几张纸片,对一般人而言,也许不代表什么,可是对我而言,却是我那过世的老父亲留给我最后的一点点念想。 本来这是家事。我不应该也不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一步,我也不好隐瞒。 年轻一辈的。可能不知道,但是和我这一辈的,像是俞家的俞老头子,阎家的几位老人都还是知道的,我们傅家在我这一代。其实除了我这个儿子,还有个女孩子。也就是我还有个妹妹。 本身,女孩子嘛,又是生在我们这样的世家,就该受尽千番宠爱,可惜我那个妹妹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最后就跟着那个人离开了家。那时候,也算是傅家一件丑闻,被我老父亲硬是按捺了下去,所以后来大家也就只知道傅家有我傅昀,而很少知道我还有个叫做傅君如的妹妹。 因为我这个妹妹,我老父亲在活着的时候,没少郁闷生气。但是这无论如何,不管多生气,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老父亲在暮年一直都想找到我这个妹妹,可是终究也没找到她,就这么带着遗憾撒手人寰。 可他临终前,却是写了一封长信,交代我一定找到妹妹,并且带回家来,过去的一切都不计较了,信里面,凡凡总总,叙述良多,却无一不是对傅昀、对傅家后人意义深刻的教诲。 我们世家后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根基、是家学,老父亲的那一份长信就是我傅家的根基、就是我傅家的家学。那份信纸,我一直当做是傅家最宝贵的东西收藏着,可是今天,却被偷走了。金银财宝,我傅昀都可以一笑而过,可唯独这几张薄薄的纸张,却是我傅家最为重要的宝物。 所以,我是在是不能失却,像先前那么另类的游戏方法,我也知道委屈各位了,可是总算还是把小贼给分辨了出来,可能是因为这份家书被我收藏的很深的关系,所以贼人才会觉得是个宝贝。 如今话也说开了,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我也不想因为这么点事儿就弄的大家关系僵硬无比,看着这付月眉小姐也是可怜,就当我傅昀抓错了人。就这么着,刚刚我也说了,会补偿大家,仍旧选出一位幸运的宾客,允诺他一个要求。 现在我们就来进行一下这个活动,红纸已经裁剪好了,不过这时候,伴随这张红纸,我还给每个人一只信封,请偷拿了那份信纸的人趁着这最后一个机会把东西一并装进这只信封里,不然的话,就别怪我傅昀真的铁面无情了。” 这么说着,傅昀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呆站在身前的孙杨,露出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然后才凝眉看向马娉婷,出声道:“也谢谢马娉婷小姑娘给了我一个机会说出这件郁结在心中很多年的事情。 当然,那个贼人也该感谢感谢你,如果不是你陡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我也不会突然想起我那已经过世的老父亲曾经说过得一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只希望现在那真正的贼人能够真心悔过,把偷走的东西安心地给还回来。” 本来以为傅昀既然已经抓住了付月眉,肯定是要给付月眉上镣铐了,可谁都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因为一个小女孩的一句问话而急转直下。傅上将,从来也不是个容易心慈手软的人啊!怎么突然说放过,就放过了呢?一时间,在场众人也不知道付月眉到底是偷东西的那个贼呢,还是傅昀故意推出去的障眼法。 马娉婷听见傅昀那么说,更是暗骂了一声老奸巨猾。本来她出声的本意是想让傅昀承认他一个华国的上将,私下里自己却是在寻找宝藏什么的。可是谁知道傅昀承认是承认了,但是却是偷换了概念,图纸是那几张图纸,图纸的内容却成了他老父亲的遗书。这算什么,半真半假、真真假假么? 更让马娉婷无语的是,这在场的宾客中居然还真有人相信傅昀这一套,眼里还绽放出崇敬的光芒,简直是要闪瞎她的双眼啊!她还真是不得不佩服傅昀的临场发挥能力,还真歪掰得像是那么回事。 就在马娉婷气闷的同时。身边的帝鸿懿轩却突然冒出一句称赞的话,“丫头,看见了把。傅昀功力深厚着!你想要和他斗,还得多转几个弯,他刚刚那一番假中掺真的话可比纯粹的真话或者纯粹的假话更让人信服,知道为什么么? 因为就是在场的宾客中有人确实知道他曾经有一个妹妹,也确实能够感受到那份即使孩子做错事情。做父母的对孩子的又爱又气。有这两点真在里面,其他的再搀和点假的东西,不是确切的知道真相的人谁能感觉得出来他说的是假话。 所以,你呀,也不必太气恼,傅昀如果这么好打败。卢家的衰落和俞家的危机也不可能出现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怎样去扳倒傅家,而是想办法怎样才能再次进入你去过的傅家地下研究所。救出你的亲人。” 一说到救援的问题,马娉婷心中也是涌动上一阵无力,经过今天这样一番闹腾,她觉着即使傅昀最后都没能知道其实逃入傅家内宅的小贼是自己,可是那地下研究所一定会防范地更加森严。也不知道傅哲瀚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傅昀到底会怎样对待爷爷奶奶,她到底该怎么办? 烦恼一来。马娉婷就习惯性的转动眼珠子,眼神飘着飘着就飘到一边的温然身上,她记起来了,温然好像说过傅家地下研究所的终极研究员就是她家族的人,那么她是不是可以从温然的家族作为突破口,去找寻方法,突破傅家的地下研究室呢? 越想马娉婷越觉得可行,扯着帝鸿懿轩的袖子就想要说些什么,正在这时,一只带有薄茧的手突然伸到她面前,原来傅家的红纸和信封已经发到了他们这里,随手接过,马娉婷看也不看,直扯着帝鸿懿轩想要和他商量。 而同样拿到红纸和信封的还有站在傅昀身前的付月眉和孙杨,孙杨此刻也不知道自己心底是什么感觉,是该说自己机关算计太聪明还是太自信,明明应该是一场稳赢的赌局,到头来却还是被傅昀将了一军。 该怪那件女佣外套么?也许有这个因素,但是更大的原因却是因为她有弱点,而傅昀掌握着这个弱点,那就是付月眉。 即使今天那份残图并不在自己手上,傅昀凭借着付月眉的安危来逼迫自己,她也只能供出真正的贼人。最恰好的就是自己偏偏还同马娉婷做了个交易,那图纸明明就在自己手中,不交出去,傅昀不会善罢甘休;可是交出去,事后,傅昀又会放过么? 看了眼身前的傅昀,又瞥了眼身后的马娉婷、言懿轩和俞越等人,到底是与虎谋皮,还是急流勇退,另谋盟友,现在还容得她选择么? 几乎是瞬间,孙杨就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在信封背后,她写下了一行字,就把信纸投在了傅昀面前的大箱子里。 等在场宾客都做完了这一项投纸进箱子的动作,傅昀身边的一个军人便抱着那只大箱子,跟随者傅昀的脚步,返回了内宅。 等待的时光总是难熬,一刻钟后,傅昀再次出现在前厅之时,面色十轻松和愉悦,好像是积攒许久的郁气全部消散了,他突然开口对付月眉道:“付月眉小姐,实在是对不起,先前我提名你是偷入傅家的贼人,但是现在我已经通过刚刚的信封知晓了谁才是真正的小贼。除了和你说句抱歉之外,现在我就不得不采取特殊手段了,也请大家不要惊慌。海英部队,给我上,抓住擅闯傅家的真正贼人。” 话音刚落,陡然从前厅四周突然就涌现出一列列黑衣军人,团团围住了在场所有人。 然后一队列的军人直直冲向马娉婷,在帝鸿懿轩想要做出反抗性的动作时,瞬间举起手中的枪杆。 按捺下自己的动作,帝鸿懿轩面对着一口口黑黝黝的枪口,镇定道:“傅上将现在的行为举止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要选出能够得到傅家一个要求的幸运儿么?怎么这会儿居然还弄出这么大的声势,可是让人有些害怕啊。” “哈哈哈!”傅昀听见帝鸿懿轩如此说,陡然大笑出声,“言先生真是有趣,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想要和傅某打马虎眼,可是傅昀我虽然人老了,眼睛可还没瞎,这谁是谁,到底怎么样,我傅昀还是清楚得很。 如果言先生想和傅某交个朋友,那么就请放下你手中的小姑娘,把马娉婷交给我,假如言先生不配合,那么傅昀也无能为力,只好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了。” 听见傅昀的话,帝鸿懿轩眼中精光一闪,勾住马娉婷纤腰的手臂更加收紧,他是绝对不会让马娉婷收到任何伤害的,即使面对着这管管枪口,也不能阻止他要把马娉婷完整带出去的决心。 马娉婷却是安抚地拍了拍帝鸿懿轩的手臂,有他在身边,即使身处险境她也不害怕,一样从容面对着眼前指着她的手枪,马娉婷却是微笑开口,“傅上将好大的作为,怎么突然间就来围堵我这个小姑娘了,你不会以为是我偷了你的那封家书吧。那我可真冤枉了,比窦娥还冤。” “马娉婷小姑娘你一向能言善辩,我不和你辩,只是有人已经揭发你了,甚至连证据我都有了,你还想要狡辩?”说着,傅昀便一手扔出马娉婷初到宴会时穿的那条白色拽地裙,大声问道,“现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看着这件本来应该由傅哲瀚穿着的白色裙子,马娉婷心中一咯噔,难道是傅哲瀚出卖了自己,不过立刻她又否定了这种可能性,为了救她,傅哲瀚甚至不惜去用自己做饵料,引开傅昀书房门口的军人,如果要抓自己,那时候他就可以直接守着自己想傅昀邀功,哪里还需要拐这么大弯儿,等到事情发展至此才揭穿。 可如果不是傅哲瀚,那么知道偷溜进傅家内宅的人,也就只有孙杨了,想着马娉婷的眸光便缓缓转移到场中央此时一脸平静的孙杨脸上。那么四平八稳的表情,马娉婷还真是看不出什么,不过一联想到先前,本来是付月眉会替自己顶罪,偏偏被孙杨从中打断的情景,马娉婷心底便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以及深深的怀疑。 视线回转,回到面前一脸把握十足的傅昀身上,马娉婷淡淡出声道:“我手上根本没有傅上将您所谓的家书,您今个儿就是杀了我我也没有,如果您认定我是那个贼人,您必须拿出令我信服的证据来。 比如说,到底是谁向您告发说我是贼?可千万别以为这件衣服就能证明什么,谁参加宴会还不准备几件备用的衣服呢?而且您就没有怀疑过揭发我的那个人也许才是真正的贼人呢?她是不是在混淆视听呢?替自己脱罪呢? 傅上将英明一世,可千万不要糊涂一时,就这么生生错怪了好人,却放过了真正的贼啊!” 第二一一章 伤 “小姑娘的能言善辩我是见识过很多次了,不过这次可不是凭借你三言两语就能够洗脱这个罪名的。”回答马娉婷的并不是站在她眼前盛气凌人的傅昀,而是从傅昀身后缓缓走出的阎家那位一身黑的老人家,他嘶哑的声音像是铜片与铁索的互相摩梭,既沙哑又尖利,刺耳不已。 见那黑衣老者陡然出声,马娉婷转着眼睛就朝他看去。不知道为什么,从进宴席前第一眼看到这个从头到脚被黑色衣衫遮掩的一丝缝隙都没有的老者的开始,她心底就有种奇怪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来的没有任何因由,可能就是所谓的第六感、第七感之类的东西,却让马娉婷摸不清头脑,记忆中她明明就没有见过这样一号人。 再者,此时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黑袍老者话里话外明显就是极度确认她就是闯进傅家内宅的那只小贼,可是凭什么,想到这里,马娉婷抬首脆生生道:“洗脱罪名?我倒是不明白我何罪之有,又哪里用的了洗脱这么严重的词汇。 倒是上将突然间发难,也不顾在场这些宾客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不怕吓坏各位客人,让人家再也不敢踏足傅家么?” “马娉婷小姑娘,你还真是会开玩笑呢!”傅昀见黑袍老者的形象和话语并没有震慑住马娉婷,这才开口道,“我傅家本就是军人世家,这打枪拖把儿那都是日常演练,敢进我傅家门的要是连这点胆量见识都没有,还算得上什么世家之后?我十分相信,在场的各位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即使我为了抓贼用出一些非常手段,只要是自己心里没有鬼,肯定是会沉稳镇定的。” 傅昀这话音一落。因为宴会厅内气氛一时间巨变而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或者反应过来了却因为惧怕而双腿颤颤的宾客们,瞬间像是被打了一管机灵,全部都互相微扶着努力挺直腰杆,忍住已经到了喉咙管子的惊呼,想要维持住傅昀口中所说的那份属于世家后人的沉稳淡定。 眼睛绕着场内转动了一圈儿,马娉婷见那些来宾们其中有些个明明额头冒汗、手脚乱颤却是不得不强壮镇静的模样也是好笑:他们一没偷傅家东西,二也没被傅家军的枪口指住,有什么好担心的。 反观自己这会儿对面着数个黑黝黝的枪口子还能言笑晏晏,不经自嘲道,这估摸就叫习惯成自然吧。从a市到上京。她一路被枪口威胁,已经从害怕到从容了;更何况现在她身边还有帝鸿懿轩,更是加了一层心灵的安稳;不过她和傅家的枪手的不解之缘怎么就这么深?从傅振国到傅昀到傅振汉在到现在面前的傅家军。这回回拿着她试枪的,总就在傅家这些人身上兜兜转转——孽缘啊,这就是! 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甩开脑中所想,马娉婷仍旧是一副十分友好的态度和傅昀对抗。“我现在也看见了,傅上将你的话真是金口玉言,比那古代皇帝的龙嘴都好用,这客人们被您那么一说啊,还真就不抖了。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啊,现在这个样子。你是想要做什么?是要抓住我么?” “既然马娉婷小姑娘这么识相,那也不必我傅某多费唇舌,只要你一个人肯认错。肯交出我的那沓‘信纸’,那你身边的这些人,包括跟你有那么一点点沾亲带故的,今天我都可以让他们完好无损的离开我这傅家大寨;可假如你不配合、不理解,非要弄得咱们兵戎相见。那么在场这所有人,伤到谁。没了谁,那可都是你的错,要怪也是要怪罪到你头上的。 傅昀也学乖了,不和马娉婷打文字谜了,他算是弄明白了一件事情,和这巧舌的丫头片子说话,直戳戳地说威胁和结果就行了,只要多说些有的没的,这小丫头片子就能给你把话题歪到天边上去。 马娉婷见傅昀语气决然,也知道他是一定要抓住自己了,可是她就不明白了,起初还是一片大好的局势,怀疑谁也怀疑不到她头上的,只是抱着那个大箱子消失了一会儿,傅昀怎么就认定了自己是贼呢? 同样不解的还有被马娉婷认为是自己告密的孙杨,虽然她很想说出马娉婷是贼人以拯救付月眉,可是一来她已经和马娉婷达成过交易,二来那图纸本身现在在她身上,她哪里能够倒打一耙?无奈之下,孙杨也只好在那张信封背面写下了“贼,另有其人”五个字,就是希望傅昀看见后,能够喊她去私谈,她再另想对策。 但是,从刚刚傅昀回到宴厅,到起军围住宴厅在包围马娉婷几乎都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让人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既然不是自己告密的,那会是谁呢?怀着这份不解,孙杨的眼神也是向傅昀飘去。 傅昀之前当然不能确定马娉婷是贼,因为黑袍老者在孙杨房间里找出那套女佣装扮的因素,他是一度认定孙杨才是那个心口不一,假意依附自己,事实上却想要报复傅家的人。可是,回到内宅那一刻钟内,他十多年前收纳进傅家的那个研究狂魔温邑却给了他崭新的信息,说是已经知道谁闯入过地下研究室了。 原来,一切的突破口都在被关在傅家地下研究所的杨君如身上。 先前,马娉婷和傅哲瀚在地下研究所逡巡的时候,曾经长久的在关住杨君如的玻璃柜子前晃荡。等他们离开的时候,杨君如却像是有所感知的睁开了那双不似人类的黄的透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其实是温邑进行的最新的一项研究,即通过人体的感官记录下所见所闻,然后在用一种十分复杂的仪器从人的各个感官部位提取出它们曾经接收的一切,而杨君如也因为她作为傅昀亲妹妹的特殊性而被温邑植入过一片脑部芯片。听起来,好像有些天方夜谭的感觉,但是,温邑本来就被人称为疯子,他做的事情也通常是常人所不理解的。 而这项研究温邑已经准备了五六年。也一度利用傅家定期提供给他的死囚做过各种实验,却没能成功;这一次,也不知道该叫做阴差阳错还是叫做巧合中的巧合,在地下研究所重归平静之后,温邑给杨君如注射试管试剂的时候,本来已经毫无人的意识的杨君如的脑电波却突然发生了波动。 温邑立刻就连接上了地下研究所中那台终端的巨大电脑,想要检查检查杨君如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一看,不得了,通过对杨君如五感的提取,在那早早被安插进杨君如脑袋里那片小小的芯片里。陡然就出现了两个小小的人影。 又是一系列复杂的提纯工作,拿着今次进入傅家的各个宾客相互比较,最终温邑得以确认。和傅哲瀚一同闯入地下研究室的就是和俞卢两家一道而来的马娉婷。 如果那个闯入者真是孙杨,傅昀反而还送了一口气,因为孙杨知道傅家的手段,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而且他手上还有可以威胁孙杨的人,那就是付月眉。 对于这个从小就被孙杨无意中抛弃的女儿,傅昀已经从那次在茶馆里的对话了解到了孙杨对付月眉的重视。所以,一开始,以为贼人是孙杨的时候,傅昀除了愤怒恼恨并没有急着把孙杨给逮住。 而贼人不是孙杨而是马娉婷这个消息一传到傅昀耳朵里。傅昀当时那里还顾得上看那箱子里的信封和红纸,只知道不仅仅要讨回那关于古蜀国宝藏的残图,更是要把马娉婷给逮住。不能让她把傅家地下的一些阴私给暴露出去。 可是马娉婷身边陪着的人不可谓是不少,虽然卢家在他的手段下已然被摧垮,卢芳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卢芳身边的俞家人却不能不计较,不知怎么和他们认识上的温然不能不计较。那个神秘的商人言懿轩傅昀更不可能不计较。 傅昀不是没有探查过言懿轩的身份,可是不论他派出几波人马。无论他通过怎样的途径,查到关于言懿轩的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言懿轩只是一个普通的珠宝外商,从祖业,家世深厚。 但恰恰是因为帝鸿懿轩的背景太干净、太利落了,简直没有一丝缝隙和不堪,才更让傅昀起疑。这做生意的,十个有个都是关系网错综复杂,总会有那么一片两片的灰暗地带,怎么这言懿轩就片偏偏脱得了俗套呢? 就算是蒙祖荫,也不可能一点点漏洞和差错都没有,这样干净的案底,让傅昀完全抓不住把柄,而就是因为这样,傅昀才更加不敢小觑帝鸿懿轩这个年纪轻轻却有着勃然大势的珠宝外商。 他傅昀是自信、是自负,但是对于危险,他还是有感觉的。除非能够让他找出那个人的小尾巴并且牢牢拽在手里,他才会稍感安心,而言懿轩这没有任何让他拽住的地方就成了他心头的阴影,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松警惕。 一听到马娉婷才是贼人的那个时候,傅昀心底就暗暗下了决定先下手为强,即使他言懿轩有三头六臂,即使他俞家还有那么些大大小小的关系,但是在绝对的武力之下,只要还想保住一条小命的,他就不相信他们还敢轻举妄动。 等到他捉住了马娉婷,要回了那份图纸,再让温邑研究研究怎么才能把马娉婷这小丫头片子的记忆给弄掉了,最好是把她给弄傻了,再把她还给言懿轩他们。 傅昀这算盘打得是哐当哐当响,这会儿他还就威胁了,他还就暴力了,只要能达成目的,一切的过程都不重要。 面对傅昀如此强势的来袭,马娉婷却是真的感到无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侥幸都是不存在的。如果傅昀有心思和她多说,那么她可以巧舌,可以辩论,但是一旦涉及到武力威胁,即使她不想承认,可也不得不承认,不论是她还是帝鸿懿轩还是卢芳、俞越和温然都是脆弱的血肉之躯。 更何况,傅昀刚刚的话里也说了,现在自己的决定,关乎到的还不仅仅是帝鸿懿轩他们的生命,这在场所有人的伤痛生死,就凭着自己的妥协或是反抗。而会有不同的结果。她马娉婷就算不是一个好人,起码她还有最基本的良心,她怎么可能让这所有人陪着自己一起受伤。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即使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傅昀确定那个贼人就是自己,但马娉婷知道,既然傅昀已经更出动了这样大的阵仗,没有结果他一定不会罢休。 微微咬唇,马娉婷就想要豁出去了,她就不相信众目睽睽之下。傅昀能把她怎么样,在她脚步轻轻向前移动的那一刹那,“轰隆、轰隆、轰隆”一声接着一声的巨大的爆破声陡然从地底响起。地下的异变导致地上的宴厅一时间也是被震得晃动不已。 那原本摆的齐整的红木桌椅,左倾右倒,桌上的陈酿红酒、美味的甜点瞬间就哗啦啦地和地面进行最亲密的接吻;那天顶上巨大水晶吊灯垂下来的长长的流苏也因为墙壁的剧烈震动而互相碰撞哗哗作响;那灯座和墙顶的接缝也开始越发裂开,似乎一个不注意,巨大的水晶吊灯就会猛然砸下来似的。那时候吊灯和脑袋接触肯定像是头顶碎大石似的。砸谁谁倒霉。 而宴厅中一个个见过世面的世家之后,被那一通爆炸给吓得犹如惊弓之鸟,尖叫声、狂喊声、救命声混合成一团,到处乱窜,齐齐挤到那宴厅的进口处,想要快点逃离这“人间地狱”。这时候。谁还顾得上自己的里子面子?连命都没有了,面子里子还值几个钱? 傅昀则是从那一通爆炸开始的时候,心中就是一个咯噔。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可是傅家的地下研究所,是自己这大半辈子竭尽心力为了发掘出古蜀国秘宝而准备的生力军,到底是谁,是谁居然赶在太岁头上动土,敢动他傅上将的宝贝地盘? 现在哪里还是想这些的时候?被他用尽大半财富资助温邑研究出来的那些宝贝到底怎么样了。他还不知道呢?想着,傅昀带着海英部队拔腿就要往地下研究所奔去。却不料,他还没跑几步就被一只干枯坚硬苍老的骨节突出的老手给卡住了胳膊。 侧头一看,傅昀才发现这拦住他的是阎家那个黑袍老人,可傅昀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情和他说些什么,直直的用眼睛瞪着他,就像是在质问他要怎么样? 那黑袍老者也是语速飞快,那嗓音之中的沙哑似乎在这一瞬间消失无踪,嘈杂声中那黑袍老者的声音居然让傅昀感到了一种无比的熟悉感,可就是那么一句话的时间,那种感觉也随之退去,“上将,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贼人逃跑么?” 这句话陡然喊醒了傅昀,对呀,自己还真是急糊涂了,这地下研究所要保,这贼人也不能让她白白跑了,不然不定给自己惹什么后患。可此时,傅昀又是分身乏术,也只得从海英部队中抽出一个小队分给黑袍老者让他代自己去把马娉婷给逮住。 分配好后,两个老人就一进一出,奔着自己的方向各自前进。 而先前那场由爆炸而引发的混乱中,帝鸿懿轩已经第一时间拉住马娉婷,叫上身边的俞越、卢芳和温然,趁乱找到俞方一起向着出口奔去。当然这个出口并不是满堂宾客都一拥而上的那个正大门,而是由他的部属从傅家大门那一边的洗浴间里,拆窗造门而弄出的一个能容人进出的孔洞。 等到他们跑到那里的时候,一身黑衣的螟早早地就已经等在了洗浴间内,只是不知为什么,螟身上却有着数不清的黄灰白色灰尘,粘在那黑衣上,显得尤为明显。 一见到帝鸿懿轩一行人的到来,螟立刻就拆卸下那看似装得还很牢实的窗口,示意他们一个一个从窗口出去。 这种时候,无论是谁也不会计较从窗户爬出去是不是雅观啦,会不会太掉面子了,能平安跑出傅家已经是最大的幸事,所以由腿脚最不灵光的俞方开始,然后才是卢芳、温然和俞越,本来帝鸿懿轩是要率先把马娉婷给弄出去,但是马娉婷偏偏要和帝鸿懿轩一道儿,所以两人便和螟一起落在了最后。 正当两个男人要帮助马娉婷爬出那扇窗户的时候,一声枪响就“咻”地一声擦破空气,如果不是帝鸿懿轩机警地抱着马娉婷侧头转身,恐怕那颗子弹此刻不是直直地打穿帝鸿懿轩的脑袋就是已经射/进马娉婷的腰肌了。 此刻,小小的洗浴间里,挤满了人,一边是马娉婷、帝鸿懿轩和螟,另一边是带着一对海英部队匆匆赶上来的黑袍老者和七八个站的齐整的军人,几乎是每个人都举起了手中的枪杆,对准了马娉婷三人。 其中一杆手枪上尚自冒着微微的白烟,刚刚马娉婷准备爬窗而逃时猛然射过来的那颗让人惊险后怕不已的子弹就是从那里发/射的。 互相对峙着,被帝鸿懿轩抱在怀里,马娉婷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抬头看向那个黑袍老者,她声音有些微颤,“你……你到底是谁,遮着面目不敢示人,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罢?傅昀……傅昀都没有再追击我们,你……既然不是傅家人,又凑得是个什么热闹?” 那黑袍老者却是嘶哑着嗓子桀桀桀笑了几下,出声道:“你这小丫头片子,都已经死到临头了,还想要说些什么呢?别和我狡辩,我不会上/套的,我估计,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了。 “呸!”马娉婷突然就啐了那黑袍老者一口,“你不就是一个烂了心肠的人么?讨好傅昀,依附傅昀,和傅昀同流合污,还把老人活人都送到傅昀那个地下研究室给他折磨,那些怪物,你难道不知道,那些怪物都是些什么东西么?” “喔呀,看来小姑娘你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果然我就说一定不能放过你,我做的那些事情既然被你看见了,那就算我原来想要手下留情,保你一命,现在也是不可能的喽。听说你身边这个是你的情人?还真是一个人小鬼大,一个老牛吃嫩草,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我也算是为我们国家清理了两个败类了。” 说着,那黑袍老者手指一扬,身后的军人变齐齐举起枪口,几乎是没有给帝鸿懿轩三人一点准备的时间,“砰砰砰”的枪响声便呼啸而至。 可是帝鸿懿轩和螟是谁,那可是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过的人,在傅家那几个黑衣军人扣下快门的那一刹那,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矮下身子,在子弹出鞘的那一霎那,同时滚动到黑衣军人的脚边,两双四只蓄力的大掌拽住黑衣军人的脚踝,下一秒,两个黑衣军人就被生生仰躺绊倒在后面两个黑衣军人身上。 而反应过来的另外四个黑衣军人联盟那个转换枪口,对准伏趴在地上的帝鸿懿轩和螟,子弹再次激射而出,螟反应很迅速的再次逮住被自己以手撂倒的黑衣军人,当做自己的挡箭牌抵挡住了那一拨子弹。 而帝鸿懿轩却没有这么做,而是一手捂住怀中马娉婷的脑袋,另一只手直接伸出挡住了两颗子弹,子弹穿破皮肉的声音那么清晰,听得马娉婷一阵发颤;但是她知道,帝鸿懿轩这是为了保护她,她不能动,不能给他增加负担。此刻,马娉婷无比的痛恨自己,如果个她不较劲儿,早早的离开,是不是,帝鸿懿轩就不会为了自己受伤? 瞬间红了眼眶,马娉婷匍匐在帝鸿懿轩的胸膛之下,咬紧牙关,心里却早已经把傅昀和眼前的黑袍老者诅咒了上千遍。 第二一二章 脱战 亮澄澄、黄晶晶的子弹带着肃杀之音瞬间激/射/入帝鸿懿轩的左胳膊之中,虽然,帝鸿懿轩脸上还是一派从容淡定,但那枪弹入肉的钝痛与压力却仍旧让他的左臂膀不自禁的抽搐了数下。 胸膛下遮挡着的马娉婷微微颤抖的身体让帝鸿懿轩感受到恋人心底不平静的心情,这种危机之中帝鸿懿轩仍旧抽空轻抚了一把马娉婷的头顶,丢下一句,“别乱动!”然才趁着刚刚向他开枪的此时正在上膛拉把的两个黑衣军人发动了攻势。 不知道是一种怎样的方法,帝鸿懿轩瞬间从地上弹跳而起,完全来不及反应的,其中一个正准备拨梢再次开枪的黑衣军人顿时被帝鸿懿轩一把扑倒在地,下一秒,就被夺过手中枪支; 帝鸿懿轩在夺枪的那一刹那,借助扑倒的那名黑衣军人的身子为助力,双腿向外就是一踢,另一个稍微反应过来正准备朝没有任何保护的马娉婷开枪的黑衣军人也顿时被撂倒在地。那枪口瞬间就对着洗浴间的天顶开出了一个小洞。 另一边,没有受伤的螟,也是迅速的解决了两个蓄势待发想要开枪的黑衣军人,夺过枪支,“砰砰砰”接连几枪,分别打中黑衣军人的手肘以及腿弯,让他们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就在帝鸿懿轩和螟分别控制住剩下的四个黑衣军人的同时。马娉婷却是在那个空挡被枪战一开始就躲到黑衣军人身后的黑袍老者用手中的拐棍抵住了喉头。 不同于一般的拐杖那种方正或者圆形的接地面,这个黑袍老者手中拿着的拐棍却是头角尖尖,与其说是助走棍倒不如说更像是一把利器,只需他稍微一用力,马娉婷纤细嫩白的脖子便会被刺出个大窟窿。 等到帝鸿懿轩解决完黑衣军人,回过神来,见到的便是马娉婷被黑袍老者狠狠拦住脖子的场景,抵的最紧的那一点已经可以看见红红的血丝翻出,帝鸿懿轩心中猛地就是一阵沉痛。 “放开丫头!”几乎是不经大脑思考的,一句话便脱口而出。 “桀桀桀桀桀桀桀!”一阵怪笑就是从黑袍老者嘴里发出。“只怕我放过了这个小丫头片子,你和你带来的人不会放过我啊!言懿轩言先生也把老头子我看的太傻了。” “别乱动!”笑过之后,发现螟有想要移动步伐的趋势。那黑袍老者陡然厉声开口,那声音里的嘶哑似乎也因为这一声威胁而冲淡许多,可他的那只拐杖却是丝毫不留情面地扎进了马娉婷纤细的脖颈中,破/皮而入,一股血线顿时喷涌而出。 那种手法很特殊。既让马娉婷感觉到疼痛,也会有血液不断涌出,却是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性命之危,“啊!”马娉婷吃痛轻忽出声,但是就这么一下,她就紧紧咬住了嘴唇。不肯再泄露半分痛楚,一双泛红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帝鸿懿轩,满满的都是让他不要理会自己。尽管动手的信息。 但是关心则乱,不论以前帝鸿懿轩是经历过怎样的危机,经受过怎样的训练,碰到自己心爱的女孩被挟持,一时半会间。他怎么还能以一颗镇定的心去规划些什么。看见马娉婷受伤疼痛,他只想抱住她。安抚她,让她不再痛,让她不再伤,其他的什么睿智聪明,此刻已然被扔到了爪哇国。 “螟,站住,别动!”顺了黑袍老者的意思叫住了螟,帝鸿懿轩再次抬眸看他,出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那黑袍老者闻言又是一阵桀桀怪笑,“我想要的很简单,我要你们留下命来!用你和你手下的命来交换这小姑娘的命,这笔生意,要是觉得划算,那么就这么定了,要是你不想同意,那么这个小丫头片子我也就不能再留了。” “不可以!”在帝鸿懿轩还没有开口之前,脖颈被割开了一道口子血不时涌动而出的马娉婷先螟一步叫到,“帝鸿懿轩,不要答应他,就算,就算你们自戕,这个诡异的老头子也不会放过我的,他……他等得就是你们没有行动能力的时候,你们,你们快走,走,不要管我,他不会杀我的。” 说着,马娉婷再那根拐杖的威逼下硬是扭转了脖子,瞪向那个黑袍老者,因为失血而喘息不止,“因为,因为我知道你和傅昀都想要找到古蜀国的那份秘宝,可是,可是你们都没有最关键的东西!只有我才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也只有我才知道怎样找到它,运用它……如果……如果我不存在这个世界了,那你这个诡谲的死老头子,即使你和傅昀找到了古蜀国的那份秘宝,也永远无法得其门而入!” 听到马娉婷这后半段说辞,黑袍老者手中拐杖猛然就是一抖,却丝毫不放松,更是抵紧了马娉婷的脖子,沙哑的声音带上隆重的威胁,“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是在逗我?以为凭借你的三言两语就能够逃脱一死?” “信不信,选择权在你手上,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怕告诉你,你知道你作为礼物送给傅昀的那两个老人是谁么?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他们就是我的爷爷奶奶!不错,的确是我闯进了傅家的地下研究所,我还和我奶奶说上了话,所以我才会知道古蜀国的一些私密,你抓他们,不就是因为他们是占星一族在现下留下的那点稀薄血脉么?现在,你这个诡谲的死老头子,还以为我再骗你吗? 那不要紧。你大可以用你这利器似的拐杖瞬间戳穿我的脖子,不过我不在了,你也逃不掉,因为我爱的人不会放过你。而我,宁可咬舌,让那古蜀国的宝藏永远沉眠地下,也是绝对不会让你利用我伤害我爱的人的!” 说了半晌,马娉婷脖颈上的血液因为她的激动已经汩汩而出,唇色也变得苍白而透明,好像随时随刻都会消逝掉似的。帝鸿懿轩在一旁看着自己捧在手心里的恋人如此模样。心里同样在流血,但是通过马娉婷这一番说法,基本的理智已经重新回到他的脑海。趁着那黑袍老人的注意力都在马娉婷身上的时候。帝鸿懿轩向螟比出一个只有他们才能明白的手势,然后他便紧紧盯住黑袍老者,一刻也不放松。 如果说刚刚主导权在黑袍老者的手中的话,现在主导权就尽数回到了马娉婷和帝鸿懿轩一边,因为一直肖想着古蜀国秘宝的黑袍老者一定不会杀掉马娉婷的。即使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只要马娉婷有助于他找到古蜀国秘宝,他都不能放过。 但是这小丫头片子一向油嘴滑舌,能言善辩,万一她现在是忽悠自己的,那自己不就上了大当么?想着。黑袍老者手中力道微微放松了一秒却又立刻蜷紧,沉默了那么一分多钟,才又开口道:“证据。我可以不杀你,也可以让你的男人和他的部属离开,但是你必须要给我一个让我信服的证据。” 微微闭目的马娉婷轻轻睁眼,努力扯起嘴角,讽笑道:“现在好像是你拘束与我。而不是我们求全与你,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告诉你关于古蜀国宝藏的事情?你就不怕傅昀知道你擅自拷问我。会怀疑你的用心么?” “你这个死丫头!好好好,算你狠,”黑袍老者听见马娉婷提到傅昀,不禁咬牙,是啊,现在他还需要傅家的力量,然后那遮住头脸的宽大黑帽朝帝鸿懿轩扭去,刮耳磨沙的声音,“你就带着你的部下走……” 那个“吧”字还未出口,突然一股蛮力已经从后面将黑袍老者攫住。 原来刚刚和帝鸿懿轩那一眼的对视,螟已经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干什么,马娉婷的话已经很好的阻断了黑袍老者心中的杀意,而没了这个威胁,螟便可以在帝鸿懿轩的暗示下放开手脚,在那个老者和马娉婷对话正入神的时候,便悄然无声地悄然来到黑袍老者身后两手挟持住他的肩胛骨,抬膝顶住老者的后腰,瞬间把黑袍老者硬是托举起来。 帝鸿懿轩则是在下一秒迅速上前夺过黑袍老者手中的钉住马娉婷脖颈的拐棍,一把抽出来,扔在一边,赶紧捂住马娉婷鲜血飞溅的脖子,想要给她止住伤口。 马娉婷却是用仅存的力气抓住帝鸿懿轩的左手,虚弱道:“拉开,拉开这个死老头子的帽子,说不清原因,我就是有一种感觉,他,他,我应该认识的!” 这话一落,帝鸿懿轩眉头一皱,但是仍旧没有停止用手紧紧按压住马娉婷伤口的动作,这之后,才向螟扔去一个眼神,螟会意,便瞬间换了个姿势,一把夹住黑袍老者的右臂,从他胸口穿过,就在快要拽到那帽檐的时刻,“砰砰砰”数声枪响再次在这一方小小的洗浴间响起。 螟虽然机警地迅速委顿了身子,但是仍旧有两发子弹射入了他躲避不及的肩胛骨内,但是凭着一股硬汉血气,他一声都不吭,还是维持着把控住黑袍老者的姿势,在地上滚动一圈,夺过那陡然袭来的激烈弹雨。 而因为这一巨变躲藏的同时抬头看清的帝鸿懿轩也是心下一沉,原来,在他们挟持住黑袍老者的时候,傅昀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一众军人来到了这洗浴间内,每个军人手中都把持着两把以上的枪弹,刚刚发/射/过的枪口还冒着屡屡白烟,直直地对着他们三人。 如果只有自己和螟,那么帝鸿懿轩不惧怕任何局面,可是现在自己怀中还有马娉婷,自己最心爱的女孩子,还受了那么重的伤,他怎么能够和以前一样不顾生死,只追求惊险的刺/激和快/感。 和螟交换了一个眼神,螟会意后便挟持着黑衣老者挡在了帝鸿懿轩和马娉婷之前。把那个黑袍老者直直面向傅昀和他的海英部队手中的枪杆,大有一副,想杀他们,先杀了你傅昀的盟友再说的架势。 果然看见黑袍老者被推到最前面,傅昀眼神一闪便缓缓抬起手,示意身后的军人暂时放下了一同指向马娉婷一行人的枪口。 扯了扯因为年岁太大而耸搭的嘴角,傅昀皮笑肉不笑道:“还真是想不到啊,言懿轩,言先生,一个外国的珠宝商人。居然还有那么大的能耐,让人进入我傅家的地下研究室捣蛋,但是以为几颗炸雷就可以毁灭我这么多年的心血?那真是个大笑话!” 帝鸿懿轩闻言。只是隔着那一众的海英部队军人淡淡瞥了傅昀一眼,“傅上将夸奖了,我以前也是从来不知道上京文明的傅家,华国被认为爱民如子的傅家傅昀上将居然会在自己的家宅地下研究那种被天道所不容的异种。 我当然不觉得几颗炸雷就能把哪儿恶心的地下室给毁掉,只不过。就是看看傅昀上将对那些东西到底重视到了一个怎样的程度,没想到,傅上将居然什么都不顾了,倒是让言懿轩大开眼界。” “好,好,好!好一个言懿轩!好一个珠宝外商。”傅昀接连说了三好字,但其中的咬牙切齿只要是有耳朵的估计都听得出来,“你以为到了现在被围困在这里。你还逃得掉?和我耍嘴皮子功夫,我告诉你,很快你就会知道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滋味儿了!” “啊!”傅昀不过这句话堪堪音落,一阵嘶哑的吼叫便从那被螟一直挟持着的黑袍老者口中传出,原来是螟狠狠地用膝盖给了黑袍老者尾椎骨一下。差点没把他弄瘫,帝鸿懿轩带着淡淡笑意的嗓音也随之而至。“那么傅上将这个决定是不准备救回你这个盟友了?” 眯起眼睛,看着被举在自己眼前的黑袍老者,傅昀手指不停动弹,沉吟半晌,他缓缓开口,“他可是阎家的长老之一,言先生就不怕伤了他遭到阎家的报复么?识相的,还是乖乖束手就擒,还可以免除一些不必要的伤害,看看你手上的马娉婷小姑娘,伤的可不轻,也拖延不得,在这样僵持下去言先生觉得会是什么结果?” “什么结果?”帝鸿懿轩重复着咬下了这四个字,同时脑筋也是转的飞快,“结果就是……”不待这句话说完, 一颗灰不溜秋的拳头大的石头陡然从洗浴间那个被卸下的窗子里投射进来,恰好就落在傅昀的脚边。 随之,一直被螟把在手中的黑袍老者陡然被狠狠一推,直直朝傅昀撞过去,傅昀反射性伸手去挡,可是那种力道还是把他撞退了好几步。 而此刻,那颗石头竟然开始发出“兹兹”的引线燃烧声,傅昀和那个被摔得昏头涨脑的黑袍老者几乎是同时转头看向那颗灰不溜秋的东西,心底不禁一阵发麻。 正在他们双双低头的时刻,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不好,这是炸弹!”离傅昀最近的一名黑衣军人几乎是反射性地将他和那个黑袍老者一起扑倒,可是等到的却不是那颗被抛射进来的石头样子的炸弹爆炸,而是随着那弹体“砰”的一声裂开,一股昏黄的刺鼻烟雾陡然喷射而出,刺激得人七窍酸痒,一时间泪流不止。 等到那阵让人难受的烟雾消散,傅昀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前哪里还有马娉婷和帝鸿懿轩以及一身黑衣的螟,只有那空洞洞的被拆卸下来的窗子像是一只巨大的豁开的嘴巴,在无声嘲笑着傅昀先前的胆小和此刻的无力。 被压在最底下的傅昀顿时就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巴掌甩到那个尽职尽责的把他扑倒在地黑衣军人脸上,那有力的巴掌声混合着他的大吼一声,“给我……”可惜趴着趴着总是上气不接下气,而且刚刚又用尽力气甩了人家脸面,那个“追”字傅昀喊得是声嘶力竭。 而这时候,趁乱从窗口逃出的帝鸿懿轩和马娉婷、螟三人早已经在窗外及时赶来的翼和驰迅速救离。 等到傅昀派出的那一对军人追到大门口时,看见的就是无数量各色的小轿车同时朝四面八方开走的情景,让他们根本无法区分出到底马娉婷一行人是坐的哪辆车往哪个方向逃跑了。更何况,这时候还有残余的一些虽然被吓坏了却仍旧不肯离开的客人有些瑟瑟发抖地站在傅家大宅外头,想着那傅上将的幸运儿还没着落了,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来有之,坐在车里,瞥见那些明明知道危险却依旧不愿离开的世家后人,马娉婷微不可见的叹息了一声,拼尽全力为了得到傅家的一点施舍,可傅家做的那些事情可都不是什么好事儿。万一有那么一天,傅家倒了,要连番盘查,不知道今天这些苦苦盼着傅家能给一些方便的世家后人会不会想要自戳双目,责备自己识人不清。 抱着马娉婷的帝鸿懿轩听见她那声低低地叹息,捂住她伤口的手轻轻松了松,以为是她伤口疼,出声安抚道:“丫头,忍一忍,马上回家就让螟给你包扎。” 因为失血,嘴唇和脸颊都有些淡淡的苍白,帝鸿懿轩掌握着她,马娉婷没法扭动脖子,只好转动自己那双大眼珠子,一手却坚定地覆上帝鸿懿轩被子弹洞穿的左臂,缓缓开口道:“我没事,我不痛,我害怕你痛。” 这句话直说的帝鸿懿轩心头发酸发软,这么多年来,经历的危险不知凡几,虽然一直都有兄弟间那种男人气概的毅力动力关怀在,可是,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一句,害怕他痛,这句话就像是一床温软的鸭绒,让他的心都有些轻飘飘的浮动。 小心着马娉婷的伤口,轻手轻脚的搂紧怀中小巧的她,帝鸿懿轩埋首在她的发丝中,低声道:“丫头,我不疼,有你这句话,我觉得浑身哪儿都舒坦,从来都没有这样轻松过。” 马娉婷微微笑了,手缓缓移动到帝鸿懿轩那头偏着几不可见的墨绿的黑色发丝上,静静抚摸,“嗯,不论怎么样,帝鸿懿轩,你要记得,只要你不率先离开,我永远都会在原地等你,温暖你,保护你,爱你!” “不会的,丫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放开你,如果你哪一天要离开,即使坠入地狱,我也不会放手。”像是瞬间想起了什么,帝鸿懿轩浑身微微一僵,但下一秒却又恢复如常,那种迟疑快得马娉婷都来不及抓住一丝边儿,却又中隐隐的不安感。 但是失血过多的脑袋却不再允许她细细感觉,头很昏,眼前微微发黑,马娉婷只来得及说一句,“帝鸿懿轩,我好困,我想睡……”便瞬间进入了黑甜的世界里。 “丫头、丫头……”帝鸿懿轩见她陡然没有气息,一时间六神无主,直到螟和驰一边一个拽住帝鸿懿轩的手臂,告诉他马娉婷只是暂时昏迷了,没有性命之忧,帝鸿懿轩才最终平静下来,却是眼睛都不眨地盯着马娉婷,生怕一个不注意,他的小人儿就会离他而去。 而终于让帝鸿懿轩平静下来的螟和驰相互对看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深深的担忧,他家少爷还真是和老爷一样,都是痴情种子,老爷是十几年如一日地盼着一个不知能否成功的奇迹;而他家少爷现在也是对个名叫马娉婷的华国小女孩倾注了全部的爱意,这份且深且重的感情,最后到底会有一个怎样的结局,他们并不知晓。 因为这个华国的小女孩偏偏和那古蜀国的秘宝有着脱不开解不掉的联系,是福是祸,现在,谁又能够预料呢? 第二一三章 逼迫 马娉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四合,窗外的夜色已经深沉地犹如一汪沉凝的海水,夜空中的云层似乎非常厚重,连一颗星子都没能散落在外,月亮也被藏在了黑色的夜里,如果不是床边精巧的梨花木柜上那盏百合形状的琉璃灯散发出澄净的微光,真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头脑仍旧有些昏昏沉沉的,马娉婷微微伸手按了按额头,手到之处,有一种十分光滑柔软的感觉。记忆中,卢家清风别院的卧房里好像并没有这样女性化精致的琉璃灯盏,被面也没有这样的丝薄质感,而是一种质朴棉柔的手触。 轻轻转了一下脑袋,脖颈上在傅家被诡谲的黑袍老者那尖角拐杖刺伤的地方有着难忍的疼痛,轻抽了一口气,马娉婷垂眸便看见头枕在床边,睡容不太安稳的帝鸿懿轩。嘴角不自觉地勾上一抹甜笑,马娉婷伸手轻轻触碰帝鸿懿轩的头发。 可能是原本就没有睡熟,也可能是时刻记挂着马娉婷的情况,当那只柔软小手堪堪抚上帝鸿懿轩的额头边,那两汪黑潭似的眸子便瞬间睁开,一只大掌也是迅捷地捉住了马娉婷缓缓伸过去的小手。 睁眼伸手控住马娉婷小手的动作几乎是一霎那间一气呵成,眼睛里露出的冷厉光芒在看见马娉婷那张无辜怯怯地小脸时,顿时化为一江温柔的春水。帝鸿懿轩手掌微松,原本准备拧转的手势也变为捧握,揉捏着把马娉婷的小手,轻轻移送到自己柔软而又线条坚毅的嘴边,印上一个吻。 喉头也飘逸出清朗温柔的声音,“丫头,你醒了。伤口痛不痛?饿不饿?” 恋人着急关怀的问话让马娉婷心中软软的暖暖的,仍旧甜甜笑着,马娉婷的脖颈因为受伤不能过度移动,便缓缓开口道:“帝鸿懿轩,你别担心,我不痛,也不饿,”说到这里,马娉婷眼神不断地瞥向帝鸿懿轩的左臂,带着几分担忧地问道。“倒是你,胳膊中弹了,有没有把子弹取出来。好好包扎?” 帝鸿懿轩闻言伸手轻抚了一下马娉婷的额头,然后抬起左臂,挽起袖子,露出那雪白的绷带,并且以右手手掌拍打几下。“你看,好得很,丫头还不相信我?我的身体素质好得很,这点小枪小弹,不算什么,不要担心。丫头你啊。只要乖乖的把自己的伤养好,那我就什么都好了。” 见帝鸿懿轩的伤势无甚大碍,马娉婷也是心中一松。但见他拍打伤口的样子,她陡然眉头一蹙,赶忙拍了一下他完好的右臂,嗔怪道:“别打,就算是铁人。身上有窟窿,也要修补。你也得好好养伤,不许折腾你自己。” “是是是,我的丫头,我遵命,绝对不再这样。乖,你别急。”抚平马娉婷眉间细微的褶子,帝鸿懿轩知道她的关怀心中也是暖和的发烫,动作不知道有多温柔。 感受着那只火热的大掌缓缓按摩着额头,马娉婷低低问出声音,“帝鸿懿轩,我们这是在哪儿啊?不是卢家吧,感觉这房间的摆设物品都好不一样。” “我们现在是在俞家,这里是俞老的孙女俞汐的卧室。”帝鸿懿轩见恋人很享受自己的服务,手也不停下,一边轻抚着马娉婷的额头一边和她讲述从傅家大宅离开后的情况,“我们离开傅家之后不久你就昏迷了,本来是要落在卢家的。可是你也知道,卢家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就空落落的,也没几个佣人能帮忙; 再者,傅家都已经找上门几次了,卢家早就不安全了;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和傅家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了顶点,问题也都摆到了明面上,傅家一定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卢家那座宅子实在不是个能够继续呆下去的地方。 加之俞越又极力邀约游说,说俞家虽然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尚且还是安全的,一定要我们先到这里来避避风头。虽然我很想带你直接离开华国算了,但我知道你心底还有很多放不下的事情,而我也有我来的目标,所以也只好暂时妥协了。” “原来是这样。”听见帝鸿懿轩的叙述,马娉婷静静吐出一口长气,“那还真是要麻烦俞校长和俞爷爷一段时间了。” “是啊,好在我的丫头很惹人疼,不论是俞老爷子还是俞越校长似乎都很喜欢你,所以也只好连带收容我们这一大群不安分子了。” 帝鸿懿轩式的自嘲让马娉婷还有些多虑的心思顿时消散,只顾得“噗嗤”一笑,正想顺着恋人的话说几句后世的,“爷,不怕,妞儿罩着你!”的强悍语句,却不想话还没出口那声笑却是一下子牵动了脖子上的伤口,惹得她是呛咳连连,一时间是又痛苦又欢乐。 帝鸿懿轩见状赶忙微托起马娉婷的后颈,在她背后轻抚几下,好半晌才将那恋人阵咳嗽安抚了下去。有些责备地看着马娉婷,帝鸿懿轩语气严肃起来,“好了,不闹了,快点休息,对于伤口来说,休息就是最好的良药。” 马娉婷知道自己理亏,更知道帝鸿懿轩是心疼自己,吐了吐粉红的小舌头,不顾自家男人有些发黑的脸色,撒娇道:“都是你啦,把人家这时候讲兴奋了,睡不着了;你陪我睡,唱歌给我听好不好。”说着,便想要掀开丝滑的被角。 帝鸿懿轩本来是十分认真地的,可是被马娉婷眼睛里那亮闪闪盈动动的期盼一注视,一颗心顿时又软了下来,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无奈地说了声,“你呀,真是让我……”没有办法,但却让我甘之如饴。后面的话帝鸿懿轩没有说出来,却是以实际行动做出了回答,就着马娉婷掀开的被角,横身而入,半躺在床头。 还没等他伸手揽过被子里的小人儿,马娉婷已经很自觉很主动的贴靠在帝鸿懿轩身边,小手紧紧拽着他胸口的衬衫。脑袋静静地贴住他心口下方,扑闪着大眼睛盯着他。 被自己心爱的小人儿如此信任依赖着,帝鸿懿轩心底升起一股浓浓的幸福感,伸出右臂把马娉婷环保在怀里,帝鸿懿轩嘴中传出那异国的调子,高高地底、沉沉浮浮,让马娉婷像是坐在一艘飘荡在无限星河的小船里,晃荡晃荡一直摇曳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一觉,马娉婷睡得很沉很沉,尽管白天在傅家经历了种种凶险。却是一夜无梦,许是因为太疲倦的缘故,也许更是因为帝鸿懿轩陪在她身边的原因。 再次睁开朦胧的双眼之时。明亮耀眼的阳光已经从窗外洒落进半间房子,昨夜那无星无月的沉夜就好像是一场梦,被这温暖地仍旧有些炙热的阳光扫荡地干干净净。 一摸枕边,陪伴自己整夜的恋人却不知去向,温暖却有些空洞的房子让习惯了熟悉的人在身边陪伴的马娉婷心里陡然一阵空落。三五分钟后。她终于决定不再等待,脖子尽量维持着一个姿势,缓缓地从床上坐起身来,拉开被角,马娉婷就想要下床去找帝鸿懿轩。 此时,房门却“吱呀”一声被从外间推开。来人一见,马娉婷竟然撑着脖子想要自己下床的模样,便一声大叫道:“婷婷。不可以。”随后便是一阵碗勺和桌面的碰撞叮铃声,来人一阵风似的刮到马娉婷身边,两只纤细有力的手掌一手托住她的颈项,一手扶住她的背脊,就把她重新放倒在床上。 等马娉婷仰躺在床上。眼睛聚焦之后,才发觉原来刚刚一阵激动把自己瞬间放倒的人居然是卢芳。无奈的叹了口气。马娉婷刚想开口,门外却又是一阵脚步声,伴随着“怎么了?怎么了?是娉婷出什么事情了么?”的问话声匆匆跑进房间里。 从卢芳手臂的空隙里朝门口望去,最先跑进来的是帝鸿懿轩,然后是贝铭,接着俞越,再后面是温然,最后的一大群是帝鸿懿轩身边的几个近身部属。而那叫出来的一嗓子却是从俞越的嘴巴里发出声来的。 帝鸿懿轩一进门,便率先来到床边,技巧性地挤开卢芳,换成自己轻轻环抱住马娉婷,静静在她身上仔细审视了一番,发现什么事儿都没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眼神也询问性地看向怀中的马娉婷。 卢芳被帝鸿懿轩挤到一边,本来是很不爽的,可是回眸一看帝鸿懿轩那个急样子,比起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心头的那股恼意也就渐渐散了。 温然靠着门边看着这一团混乱,最后却是什么都没发生,也是奇怪的紧,皱着眉头就直剌剌地开口,“这是怎么了?卢芳你喊地那么吓人。我看着马娉婷挺好的,什么事儿也没有,到底在嚷嚷些什么?” 被温然这么一问,卢芳正准备开口,马娉婷有些虚弱的声音却是抢先一步,“温然阿姨,你别急,没什么的。就是刚刚我想要下床走走,卢老师见了怕我再扭伤脖子,才喊着‘不可以’,我瞧见床头柜上那碗白粥,应该是老师特意端来给我填肚子的吧。正好,我也饿了,卢老师你喂我好不好?” 帝鸿懿轩本来是想要亲自上手,却被马娉婷拍了拍左手手臂,示意他受伤了,这种时候应该让位,也知道马娉婷的执拗,帝鸿懿轩便起身坐在了床尾,可看向马娉婷的眼神却是带上了宠溺之外的几分复杂。 卢芳被马娉婷这么一说,也恍然回忆到自己来时的目的,刚刚光知道害怕婷婷二次受伤了,都忘记了,马娉婷饿了一整夜,腹中肯定空荡荡的。别的什么她也不想了,坐到床边,端起那碗浓稠的白粥,吹一口喂一口,不到五分钟一碗粥品便全进了马娉婷的肚子。 而这期间,房间内的其他人并未退出去,都是静静地看着马娉婷,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见马娉婷吃的这么快,卢芳关心地问道:“婷婷,一碗粥太少了,吃不饱吧,老师再给你去乘一碗来啊!” 就在卢芳起身的时候,马娉婷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角,轻声开口道:“不用了,等会再吃吧。”然后眼睛在刚刚一起涌入屋内的人身上转了一圈,心里古怪地感觉催促着她出声道,“你们,都在我房间外头是有什么事情么?” “丫头,你别乱猜,什么事儿都没有,你好好休息就行。”在其他人开口之前,帝鸿懿轩便阻截了后面的话语。 螟他们虽然想说些什么,却是一定不敢拂逆帝鸿懿轩的意思的,所以也只好沉默不语。俞越和卢芳是一条心。卢芳不说,俞越当然是听女友的,坚决不开口。可是他们都忽略了,这其中,还有一个不怕刺儿头的温然。 “谁说没事的,言懿轩,刚刚在外面大伙儿是怎么商量的?你应该知道。马娉婷她早就被卷进来了,遮着掩着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好处。”温然全然不理会其他人的沉默,直接一句话戳破了表面的平静。 马娉婷抿了抿唇,瞥了一眼坐在床尾的帝鸿懿轩,然后转眸看向温然,询问道:“什么事情需要遮着掩着。我不明白温然阿姨你的意思,能给我解释一下么?” 温然抬起下颌,睨着马娉婷。冷然道:“我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既然你是开启古蜀国那份秘宝的关键,那么你就要对你自己的命运有所准备,你应该也不会觉得傅家那个傅老头会就这么轻轻地放过你罢。” 听见这番话,马娉婷眼神微闪,抬眸看向帝鸿懿轩。“你全部都告诉他们了?” “娉婷小姐,是我说的。”帝鸿懿轩沉默之下。站在门外的螟却突然走进来,面对着马娉婷开口道,“这些事情少爷本来不许我说的,但是,我认为有必要让和我们同一阵线的盟友都了解到这些事实。” “事实?”马娉婷轻轻咬下这两个字,“什么是事实?我是古蜀国占星一族的后人?我的爷爷奶奶和古蜀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被当做礼物送到了傅昀手上?还是你们其中有人和傅家人一样想要通过我找到古蜀国的那份宝藏?” “丫头!”帝鸿懿轩闻言低喊道。 “不要喊我!”马娉婷陡然间大叫一声,有些歇斯底里道,“也别告诉我,你们所有人都是想着一心一意地来帮助我,帮助我救我爷爷奶奶,帮助我怎样在摆脱傅家的情况下找到古蜀国的宝藏,然后毁了它们!” “娉婷小姐,你……你居然要毁掉那些宝贝!”螟有些无法接受,顿时惊呼出声。 “是!”马娉婷丢给螟一个坚定地眼神,“那些宝藏本来就不该被发现,被发掘,可是既然有人一定要惊动它们,那么我也必然在那些人碰到宝藏之前,将他们尽数销毁,这是我作为占星一族血脉的责任和使命,占星至宝,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上。” 因为言辞激动,马娉婷脖颈上那被纱布包裹缠绕着的伤口又缓缓浸出了鲜红的血色,帝鸿懿轩见状立刻示意贝铭上前给她治伤,谁知,马娉婷却是侧头躲开贝铭想要解开绷带的双手,任由那血色染红绷带,眼神却执拗地看向房中站着的几个人,“我想要相信你们,因为你们都是给我无限温暖的人,不论是我爱的,还是爱我的,我都很感激。 可是在古蜀国宝藏这件事情上,如果你们没有办法认同我,那我也并不介意和傅昀合作,我当然知道,他那颗贪婪的心一直在肖想着完成藏宝图,找到秘宝。但是没有我,谁都别想开启那座宝库。我也许可以在他得到占星至宝之前,和占星至宝一起毁灭。” “丫头!我不允许。”听到马娉婷最后那句话,帝鸿懿轩猛地抬头,一股从未向马娉婷释放过的威压倒头而至,马娉婷却是斑点不服输,高高地抬着不断沁血的纤细脖颈,和他僵持着。 这是在傅家宴会厅上马娉婷和帝鸿懿轩两人讨论这个话题不欢而散之后又一次的激烈对峙。 “如果你,还有你们大家都不希望我以死和傅家相搏,那么你们答应我,即使不能帮助我毁掉占星宝藏,至少不要阻止我毁掉它。”因为失血再次变得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地噏动,马娉婷脸色苍苍,骨指泛白,只是撑着一口气等待众人的答案。 马娉婷知道自己这是在逼帝鸿懿轩,是在逼卢芳他们,可是她没有办法。自从她拥有了重生这个际遇以来,她就知道这世上,世事无绝对,什么都有可能发生。那个古老的国度,那古老的占星一族,必然有什么可怖的东西存在于她没能看见的地方。 星葶圣女的嘱咐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即使她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心里就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星葶圣女的交代和自己的坚持都是正确的。 房间内陡然升起一阵令人难忍的沉默,卢芳看着马娉婷脖颈上已经快要从绷带上滴落下来的血液。眼里眉间都是焦急,她哪里还管得了其他,她只知道。从a市到上京,婷婷是她最忠实的听众,是让她最骄傲的学生。 宝藏之于人,不过是黄白之物,人生在世。匆匆百年,离开之后,这些东西也带不走,可是马娉婷是活生生的,让她想要关怀,让她能够倾诉的学生。马娉婷于自己而言,本身就是一座移动宝藏。 所以在其他人还有着各自顾虑的时候,卢芳已经抢先开口道:“婷婷。老师相信你,相信你不论做什么决定都不是随心所欲,如果你真的能够确定那些所谓的宝藏不该存在,那么老师支持你,只要老师能够帮得上忙的。老师绝不推迟。” “卢老师!”没有想到,最先松口。最理解自己的竟然会是卢芳,马娉婷一直以为那个最懂得她心思的应该是帝鸿懿轩,有些受伤的,马娉婷微微软倒在卢芳迎上来的柔软怀抱里,因为脖子上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而竭力地呼吸着。 俞越是跟着卢芳第二个松口的,因为他家老爷子俞方也说了,俞家本身就不贪图这份儿宝藏,虽然以前一直都以为这只是一个传说,但是现在也不该初衷吧,本来,他们俞家就是守护着那份残图的。 “马娉婷,既然你想要毁掉宝藏,那你在傅家的时候又为什么拆穿你自己的身份,还告诉那个黑衣老头子被关押的人是你的爷爷奶奶这个事实。 假如你不说,我们也许现在就可以去找那份宝藏,那不管最后那份宝藏是留是毁,主动权是在我们手中的,现在,我估计,傅家都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你觉得他们会善罢甘休么?” 温然突来的话语让马娉婷微微侧头,靠在卢芳的肩窝里,她努力呼吸着,静静道:“我不那么说,怎么能够保证我的爷爷奶奶在傅昀找上我的这段时间是安全的。你们都没有去过傅昀的地下研究室,没有亲眼看见那些异性的怪物,所以你们心中没有对那些异性的恐惧。 但是我有,我亲眼见到了,我害怕,我害怕,傅昀会像研究那些异形一样伤害我的爷爷奶奶,让他们求生不得。更不论,在那个时候,唯一能够既保全我和帝鸿懿轩还有螟,又能够震慑那个黑袍老者的,也只有我占星一族仅存血脉的真实身份。 我说了,伤害我的亲人,就是伤害我,只要我的爷爷奶奶受到伤害,我宁可舍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任何人找到那份宝藏。” “你……”温然听到这里,嘎然无语,面对当时一个心心念念想要拯救亲人,又要保护身边人的女孩子来说,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到和她一样好。而马娉婷字里行间对家人对朋友的那种关爱与温暖陡然间,就让温然心中狠狠一恸,她想,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侄女儿蒋若会这么喜欢马娉婷了。连她自己现在都有些被这个小女孩折服。 低低叹了一口气,温然终于松口道:“马娉婷,因为家族因素,我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但是我可以答应你,就算不能帮你,我也绝对不会阻止你,我只是希望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就当是我作为蒋若小姨送给她最好的朋友的一份礼物吧。” 现在,唯一没有给自己答案的就只有帝鸿懿轩了,马娉婷努力从卢芳怀中坐直身子,眼神淡淡的贯穿帝鸿懿轩,轻轻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二一四章 剖白 就如同三国鼎立似的,因为人多而显得有些迷你的卧房里,马娉婷躺在卢芳怀里,俞越站在她们身边,和门边的温然以及床尾的帝鸿懿轩形成了一个锐角三角形,每一个角度都有着自己的坚持。 马娉婷脖颈上因为方才的一番激动言辞而造成伤口的崩裂,鲜红的血液由缓慢的浸染发展成汩汩而出。那原本一圈圈缠绕在脖子上的雪白的绷带被整个濡染成鲜艳的鸡冠花的颜色,看起来颇有几分吓人。可马娉婷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流血的不是自己,依然努力地仰起颈子,眼神安静的落在沉默半晌的帝鸿懿轩身上。 见到如此执拗地恋人,帝鸿懿轩心中充满了无奈,看见马娉婷脖颈上染得绯红的绷带,他的心理也是不住抽痛,但是他却没有办法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他不想欺骗她,可是又不知道该怎样告诉马娉婷自己想要的,帝鸿懿轩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如此难以下定决心,如此纠结过。 良久,他终是看不下去马娉婷不顾自己伤势的自残行为,开口道:“丫头,我们先治伤,关于这个问题,我不晓得该怎样和你说,但是请你相信我,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爱你、保护你的,我宁可伤害自己也绝对不会伤害你。” “相信你?我怎么会不相信你?一直最相信的就是你。我伤心哭泣的时候,是你安慰我、照顾我;我遇到困难,被绑架,被挟持的时候,是你奋不顾身的救我;甚至就在还没过去的十二小时里,你又为了我用自己的手臂挡下了一排子弹……这所有所有,都让我知道,你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 马娉婷听见帝鸿懿轩终于出声,喃喃开口,“可是有很多时候你都让我很迷茫、好迷茫,好像无论如何,我都抓不到你,不知道你到底要什么,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 从我离开那个小小的A市,来到首都,进入到上京圈子里,就有好多好多事情接连不断的发生。有时候。我真觉得好累好累,撑不下去了,总是不断地问自己。这些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我明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而已。 什么残图,什么宝藏,什么卢家、傅家、俞家、阎家,如果不是因为卢老师,不是因为俞爷爷。不是因为阎誉,不是因为傅珊珊,不是因为那些给过我温暖或者给过我伤痛的人,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和它们扯上关系。 但是现在,我才明白,这些事情。不是我想或者不想,就会发生或者不发生的,我能做的。就是努力地作出每一个我心里坚信的、觉得正确的选择;我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更坚强,去面对,每一次迎面而来的磨难。 我知道我一直都仰赖着你,仰赖着你们这一众爱我、关心我的人。我心底无比感激,我知道我不该步步相逼。可是帝鸿懿轩。我不能,我应承过的事情,就必须做到,我相信你,但我也相信,我作出的决定是正确的。 无论这次你是依然站在我身边帮助我也好,还是因为一些原因必须站在我的对立面也好,我还是会喜欢着你,还是会谢谢你曾经帮助过我的一切一切。” “丫头,不要再说了!”马娉婷虚弱却又认真的话语飘落在帝鸿懿轩耳边,让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真实情感,一把从卢芳怀中夺过马娉婷,小心地避开她脖颈上流着鲜血的伤口,拥她入怀,低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应该气势汹汹地时候却还是那么小心翼翼,婉言低语;明明是我答应过你,我会帮你,为什么你就是不能理直气壮地责骂我,唾弃我,那样的话,我的心里会好受很多。” “因为我害怕,”马娉婷声音很低,带着轻轻地颤抖,可是依旧能够让房间里所有人都听见,“我害怕伤害到给过我爱、给过我温暖的你们,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关怀,我都从来没有忘记过;而正因为我得到过,所以我更害怕失去你,失去你们。 帝鸿懿轩,我真的不是像你看上去的那么乐观、那么精灵、那么无忧无虑的,我其实就是一个小女生,渴望爱,渴望关怀,渴望理解。我总是害怕自己付出的太少,对自己好的人会感受不到,明明害怕自己一个人的孤独,却总是嘴硬说很享受那份寂寞。 所以,即使我真的很希望你们都能够站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并肩作战,但是我又怕你们为难,可又不得不这么做,真的很对不起。” “婷婷!”卢芳听这一番话,几乎是立刻,眼眶中便掉下泪来,她身后的俞越轻轻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也是感情复杂的看了眼马娉婷。门边的温然眼中闪现过片刻的迷茫与温柔,却又瞬间恢复镇定。门外的翼、驰等人则是惊奇地挑起了眉头。 帝鸿懿轩则是更加拥紧了怀中心爱的小人儿,哑声道:“丫头,你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是我对不起你,一直都没有真正去了解你的心,一直都没有好好的去看清你心中的害怕,一直都没有去抚平你内心的不安,该说抱歉的是我。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我都告诉你,告诉你,我究竟为什么而来,又为什么面对古蜀国宝藏的问题始终不能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咱们先把脖子上的伤口治好再说好不好。” 帝鸿懿轩终究是松口,马娉婷也不再执拗,缓缓地点了点头,从方才到现在,她已经用尽了所偶的精神力,此时心中一松,便力竭地顿时倒在帝鸿懿轩怀里,可是嘴边却挂上了一抹舒心的微笑。 “丫头!丫头!”帝鸿懿轩再次被马娉婷的突然晕厥惊呼出声,贝铭立刻上前,把手贴在马娉婷的脖颈边,手指缓缓游移动几下,然后侧头道,“少爷,别担心。娉婷小姐没事的。先把她放平下来,趁着绷带还是湿润的,我给她拆下来,重新包扎一下,不然等血液凝固,纱布变硬,娉婷小姐可就又要受一回苦了。” 贝铭后面的几句话果然让原本不想松手的帝鸿懿轩轻轻地把马娉婷放倒在床上,然后让位让贝铭给马娉婷重新整理伤口。 坐在床头的卢芳见马娉婷又陷入了昏迷之中,伸手轻轻摸了摸她苍白的脸颊,眼中的心疼止都止不住。然后猛然抬头看向帝鸿懿轩,低吼道:“言懿轩,婷婷刚刚说的话你可是听清楚了。她心里原来那么脆弱。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她的,如果你不能好好保护她,帮助她,现在就请你离开她;假若你还想留在她身边。我警告你,最好顺着她,爱护她,不然我要你好看!” 帝鸿懿轩宠溺地看着马娉婷的眼眸移到卢芳脸上时,已经变得无比平静冷淡,“卢女士。我尊重你,除了你是一名女性之外,更是因为你是丫头最喜欢的老师。她把你当做亲人看待,所以,你说什么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也仅限于和丫头有关的一切,其他的事情上,请你不要随意干涉我的决定。因为你毕竟不是我的丫头。我对丫头的承诺并不需要其他人来置喙。” “你……”卢芳原本是想替马娉婷出口气,教训帝鸿懿轩一顿。却不想他态度如此硬朗,顿时就是又尴尬又气愤,恨不得一下子冲到帝鸿懿轩身前,喷他个狗血淋头。 “好了好了,芳儿,你消消气,”俞越见到自己的爱人和帝鸿懿轩之间的对峙,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连忙插/进/来当和事老,拍了拍卢芳的肩膀,安抚两句,然后抬头看向帝鸿懿轩,笑道,“言先生,你别介意,芳儿就是这样性子,她其实是热心肠,就是太关心娉婷同学了,你也理解理解。” 也许是因为俞越的和解,也许是因为帝鸿懿轩的注意力又重新专注到马娉婷身上,总之卢芳想要挣脱出俞越掌控和帝鸿懿轩来个大PK的愿望是没实现的,反而被半托半拽地带出了房间。 刚刚出了房门,卢芳就拼命挣脱掉了俞越禁锢自己的双手,眉毛倒成八字形叉腰瞪着他,口气十分冲,“俞越,你到站哪边啊?我才是你的爱人,娉婷也是你的学生耶,你怎么都不为我们说话,还和言懿轩道歉啊!你没看见他什么态度啊,那岂止是一个‘恶劣’可以形容的,我气都气死了。” 面对卢芳的愤怒跳脚,俞越只是推了推他那代表性地金边眼镜,依旧是平时衣一副儒雅的校长模样,语气镇定的开口道:“我当然是站在……”见卢芳瞪着他的眼睛越长越大,他轻笑道,“……我站中间。”趁卢芳还没来得急再次开口之前,一把搂住她的肩膀,解释道,“芳儿,你先别急着和我置气,我这么说是有道理的。 你想啊,言懿轩是什么样的人,他虽然顶着珠宝商人的名头,可是你看看他的举手投足、他的一举一动,隐隐地都透漏出一股贵气,这种贵气在我留学的那些年里,只在国外那些世袭爵位的王公身上感受过。” 这个说法成功让卢芳长大了嘴巴,俞越轻轻帮她合上下颌,再次出声道:“如果你不相信,那咱们这么说,即使我猜的不准确,即使言懿轩真的是珠宝商人,他也一定不是一个普通的珠宝商人,这点你同意吧。” 见卢芳有些呆愣地点了点头,俞越满意道,“那你就更不用生气了,像我们这样的世家之后,就算我们知道人人平等,知道我们和这世上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但是你仍旧不能否认,看见平常人为了得到我们所轻松拥有的一切而辛苦追求的样子,你心底还是会升腾出一种莫名的优越感。不要否认,只要是个人,都会有这种感觉。” 卢芳本来想摇头,可是俞越陡然严肃的面容让她不得不动了动脑子,想到没有离开卢家的那些年,看见那些比自己家境所不及的世家子弟,自己好像的确会有那么一点点骄傲。 这时候,俞越的话音又起,“如果比我们不及的一些人,故意来教训我们,故意来挑衅我们。我们也会生气,也会恼怒,因为我们从小培养出来的高人一等的骄傲、我们的尊严是不容许被侵犯的。 同理,言懿轩刚刚对你的言行就很好理解了,他也拥有着和我们一样甚至更高出我们的骄傲与自信,所以是不会任意容忍其他人践踏到他头上的。 而之所以他这么些日子以来都在卢家忙前忙后,其实都只是为了马娉婷。其实我是真的相信,他对马娉婷的感情是用心的。所以他才能为了马娉婷容忍你、容忍我、容忍这上京所有的一切。 男人最了解男人,芳儿,我可以告诉你。言懿轩,实在不是一个会委屈了自己的男人,除非他心甘情愿承受这份委屈。” “啪啪啪”。俞越这话才刚刚说完不到两秒钟,身后便响起一阵鼓掌声,随后温然那偏中性的微沉嗓音便缓缓传来,“想不到,俞校长看人还真是入木三分呐。我以前倒是小看俞校长你了,刚刚那番话是在是让我刮目相看。” 携着卢芳,转过身去,俞越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儒雅一笑,“温然小姐。过奖了,要说,温小姐妙手回春的医术才是让俞越大开眼界。话说回来。倒是还没来得及感谢你,为了这卢老爷子从卢家到俞家这一路上细心照看,现在我向你表示隆重的谢意。谢谢你让芳儿这么安心。” 温然撇了撇嘴,哼笑一声,“别。我可承不了俞校长的谢谢,我也不是为了俞校长你。”说着。温然的眼睛便飘到卢芳身上,在看见俞越搂住卢芳的那只手时,温然的眼中闪过几丝微不可见的暗光。 卢芳见温然这么一句,生怕俞越听了觉得她有别的意思,连忙开口救场道:“当然,当然,温然是帮我照顾爷爷的嘛,要说谢谢也该我说谢谢,让你代我说,这诚心有些不足。温然,真的谢谢你。” “哪里,你觉得安心就好。”和面对俞越完全不同的柔和态度,温然的软语让卢芳有些受宠若惊,而俞越则是像思考什么似的,微微皱眉盯住温然。 不过俞越这眼睛还没在温然俩上看出点什么来,俞家大宅的老花匠便从外间的花圃走近到俞越身边,把俞方正在书房等他的消息传达给他。 这一下就打断了俞越刚刚才有所思绪的感知,可是爷爷俞方也不是个会随意找事儿的人,一定是有什么要和他交代的。于是,尚未想明白的俞越只好和卢芳与温然两人说了一声,然后便带着几分莫名的心思朝俞方的书房走去。 俞方这次没有再坐在那把拼接的藤椅上优哉游哉地翻书页子,而是有些心事重重地站在那养着几尾小鱼的大玻璃缸前。他那已经起了数层褶子的苍老手掌虚握成团,弯曲着手肘停顿在玻璃缸上方,玻璃缸旁边,一整袋的鱼食已经去了小半。 不时地,便会有一簌簌的棕黄色粉末从俞方那虚合的手中落在睡眠,缓缓漂浮着,水中的白背黑点的或者红色扇尾的小鱼儿便循着味道,缓缓地游到水面上,嘴巴张得圆圆的,互相争夺着那无心洒落的饵料。 俞越看着俞方一副沉思的样子,先是咳了两声,却不想没有引起俞方的注意,无法之下,也只得走到俞方身边,伸手拖住俞方那只悬浮在鱼缸上的手掌,不让饵料再落入水中,“爷爷,这金鱼儿可是不知饱的,您喂了不少了,咱不投食了啊。来,我扶着您到沙发上休息休息。” 待俞方陡然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俞越搀扶着坐到了书房内木白色的沙发上,手中的金鱼饵料也被清理地干干净净,一点灰沫儿也没有留下。 长叹一口气,俞方缓缓开口,“越儿啊,爷爷真是老了老了,老朽了啊!” 见一向都嘴硬自己硬朗得很的俞方陡然发出这样的感慨,俞越心中顿时一阵不是滋味儿“爷爷,谁说您老了,在我心底,您还是当年那个虎虎生威的俞家大家长,说一不二的。” “别哄爷爷了,爷爷一直都是不承认自己会老的,可是老了就是老了,承认不承认又能改变什么呢?和我那一辈的,活着的也没几个了,卢老头子成了植物人,阎家的几个老怪物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懒得管外面这一大摊子事情,没想到啊,傅昀那老家伙的心居然那么大,他才是我们之中最不老的那个。”说着,俞方半躺在沙发上,眼中是一片空明。 “爷爷……”对于俞方突然说起这上京其他几大世家的老者,俞越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老一辈的事情他知道的太少了。 “对了,越儿,婷婷那丫头还好吧,没什么事儿了吧?”忽然间,俞方话题就是一转,弄得俞越有些摸不清头脑,但是他仍旧认真回答道,“言先生带来的贝铭和温然都在哪儿呢,应该没什么大碍的。主要是娉婷那孩子心思既复杂又单纯,我觉得她挺不容易的。” “是,有灵性的孩子都敏感,婷婷那小丫头看起来鬼精鬼灵的,其实内心又柔软又容易受伤,你只要对她好一分,她啊,就会加倍地对你好。说起来,真是个贴心的孩子。就是不知道怎么的,总是和上京这一大摊子事情纠缠着,难为她了。”俞方回忆着些什么,静静开口道。 俞越在一旁静默地听着,也不插嘴,他知道这时候,俞方就是想找个能够倾诉的人。 果然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俞方便又开口问道:“对了,越儿,昨儿个,在傅家那会儿,傅昀那老家伙,是不是提到过杨君如这个人呐?” 陡然听俞方提起这个让他也有些耳熟的名字,俞越是愣了一下的,但他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反射性地点了点头,“是有提到过这个杨君如,说是傅家和傅昀那一辈的小姐,是他的亲妹妹。” “是是是,就是她,杨君如,唉……”俞方一连三个“是”字,语气中的肯定让俞越感到有几分奇怪,话末的叹息更是让他不解,带着几分不确定,俞越开口问道,“爷爷,您认识这个名叫杨君如的人么?” 这问话一出,俞方顿了一顿,笑了笑,摇头道:“何止认识啊,越儿啊,爷爷也不怕你笑话,直白点告诉你。爷爷当年比你要小了一轮,要是那个时候,不是阴差阳错,阳错阴差,大概现在站在爷爷面前的就不是你和汐儿了。” “爷爷的意思是,您和这位杨君如曾经有过那么点……”话到这里,俞越有些说不下去了,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他在编排自家长辈。 俞方却是浑然不在意,干枯的大手一挥,感触道:“你用不着咬舌头,就像你猜的那样,你爷爷我当年其实和杨君如是指腹为婚。不不不,错了,错了,她那时候,还不叫杨君如,叫做傅君如,可是上京世家圈子里最美的一枝花。 你祖爷爷和你祖奶奶当年硬是想要个女儿,可惜咱们傅家总是一脉单传,到了你这一代,才多了一个汐儿。所以啊,那时候,傅家君如刚出生的时候,你祖爷爷祖奶奶便敲定了我和她的婚事。 那时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当时,咱们上京这四大家虽然也有排名先后,但是总得来说,大家的关系都比现在融洽亲密的多。我呢,和傅家君如也算是青梅竹马,日子久了,自己也觉得她就该是我的妻子。 可惜啊,这人算总是不如天算的……”话到此处,俞方的眼神越发飘忽起来,像是回到了那个几十年前的曾经。 第二一五章 抽丝剥茧 当年的俞方和杨君如,可谓是上京圈子中有名的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又是从小的娃娃亲,有青梅竹马之情,加之发小的友谊,即使还没有成婚就已经被双方家族,被外界所有人看做是最般配的一对。 如果没有一个叫温夜的男人出现,也许杨君如和俞方会想童话故事里一样,最后,王子和他心爱的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但是,生活总是会给你很多意想不到的考验,也许是早已经注定,就在杨君如和俞方即将要订婚的前一个月里,那个男人就像是斩断荆棘的骑士,仿佛天降般出现在杨君如原本无波无澜、被规划的很好的生命里。 在那短短的三十天里,杨君如感受到了从来不曾感受过的爱和担忧、痛和折磨:一方面,她终于明白过来,和俞方的感情平淡的有些像保温杯里的茶水,少了一丝深爱,多了三分熟悉;而对温夜的爱意,就像是从心底燃烧升腾而出的渴望,一日不见,就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另一方面,杨君如心底又无法原谅自己,对于她这样无法控制自己感情的行为,在她和俞方早已被认定的关系里,俨然已经如同背叛。杨君如不是没有想过舍弃和温夜的感情,可是那个男人就像是最深沉的夜色,又让人怯步,可那夜色中暗含在内深邃的星空却又令人着迷。 最终,她决定向俞方坦陈。她相信,这个从小就呵护自己的大哥哥一定能够理解自己,在感情上,对于俞方,杨君如是信任依托大于爱意的。 俞方乍一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整颗心就像是被雷电击打了一下,只觉得长久以来自己所想要的一些什么瞬间就破碎掉了。可是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那个面露怯色和愧疚的杨君如。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很想咆哮,很想抓住杨君如的肩膀质问她,难道她都感受不到他的呵护与爱意么?从他和她的关系被确定的那一刻起,俞方心中就已经发誓,要一辈子好好的照顾杨君如,绝对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对于一个月之后的订婚仪式,他既期待又忐忑,因为订婚过后,杨君如已经算是他的人了,而忐忑是生怕订婚典礼上有什么事杨君如不喜欢、不满意的。他正想要拿着图册和自己的杨君如商量一下,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等到的却是佳人已经芳心另许的消息。 这个晴天霹雳本来应该让俞方大惊大怒。可是当杨君如和他说完之后,他却是很镇定很淡然的说道,“那个男人是谁?你确定他能给你幸福么?我要先看一看,如果他能够通过我的考验,那我帮助你们离开。” 后来俞方回想当时的情况。明明心底已经是波涛汹涌,但是面子上却半点没有显露出来,也许那时候的他已经明白了:世上,心之一事,最难强求。 俞方曾经以为,他能够像自己的父亲对母亲一样。呵护体贴,相濡以沫一辈子;可是,对方告诉他。他不是她的他,俞方也有俞方的骄傲,怒吼、疯狂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所以,他淡定。他想要看看到底是哪一个男人让杨君如如此着迷。 和温夜见面的那一天,阳光明媚。天气晴好,站在温夜身边的杨君如,笑容就像是三四月份的花儿,甜蜜又美好。她和温夜并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举动,但两个人就是那么站在俞方面亲,就已经让俞方明白,杨君如的幸福,原来自己怎样努力都是给不了的。 因为,从认识她到现在,她从来没有像在温夜身边这样对自己笑过。即使笑,也是温雅闺秀的笑,内敛而温和,就像是亲人和朋友,却从来不是恋人。就在那一瞬间,俞方了然,杨君如和自己真的是无缘。 可是即使明白,当年的俞方也不过是成年不久的青年人,血气方刚,心底虽然已经退步,可是输人不输阵,拼着一口气,告诉温夜说,要带杨君如离开,行,但必须赢过自己,他要检测,温夜到底能不能让杨君如幸福。 那一架,打的是一个昏天暗地,两个青年的肉搏,两人浑身青/紫,却在最后滋生出淡淡的惺惺相惜。 最后的最后,俞方把杨君如交给了温夜,决定一个人去面对没有新娘的订婚典礼。 但是,杨君如毕竟不是俞家人,怎么能够让一个俞方来做了他们傅家的主?更何况,杨君如不仅仅是如珠如宝被傅家捧在手心上的公主,更是俞家和傅家之间关系的纽带,这条纽带不见了,傅家和俞家之间,还那什么来谈其他的。 还是俞方一力承担了一切,答应傅家人,在他有生之年,俞家绝对不越过傅家在上京的地位一步。所以,自从那时候,开始,本来和傅家势均力敌的俞家,以一种不可见的姿态缓缓隐到傅家身后,不争不抢。 可是俞方的决定毕竟不能代表俞家所有人,即使面子上都过去了,可是心里的想法谁能制止得了。这件事情按照常理来说,本来应该是杨君如亏欠了俞方,最后收场却像是俞方对不起杨君如似的,让俞家的长辈怎样都咽不下去那口气。 所以,那之后,虽然明面上上京四大家还是关系不错,可是暗中潜流却已经开始不断冲刷出其他的小径;到如今,他们,再也回不去几代以前的美好时光了。 说到这里,俞方再次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看向俞越,有些自嘲道:“其实,还别说,你爷爷我啊,这辈子最自豪的事情其实就是当年当了那么一回英雄,没有辜负傅家君如和她心爱的男人,虽然……”虽然也是最让他受到傅家羞辱的事情,但是他却从未后悔过。 后面的话俞方并没有说出口,但是这并不影响俞越的感知,舔了舔因为听故事听得入神而有些干燥的嘴唇,他试探着开口道:“爷爷,您心底是不是还放不下那位杨君如杨女士?” 俞方听见这个问题愣了一愣。然后拍了拍沙发的垫面,缓缓开口道:“应该是放下了吧,最起码,当年和你奶奶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放下过。 你也知道咱们俞家人,都重感情,你和汐儿的父母绝对是因为我和你奶奶的真情而出生的,只能说,最单纯、最美好的那份感情,爷爷把它交付给了傅家君如。即使,她并没有收下。 就是应了婷婷那小丫头的一句话,‘是你的就是你的。你什么都不用做;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你再强求也强求不来。’好在,你奶奶是个乐观大度的女人,虽然家世并不怎么出挑。可是是一个善良的好女人,理解我也包容我。” 俞越微微搓了搓双手,不懈道:“爷爷,你还是没有直接回答孙儿的问题,我并不是在责怪或者怀疑您对奶奶的感情。我只是觉得,如果您心底还是有很多惦记、很多放不惜啊。为什么不试着把杨君如女士约出来,和她好好的谈一谈。 我想,现在的你们进过岁月的沉淀。应该能够更加坦陈和直白。我也相信,天国的奶奶如果知道你心底的想法,也会这样说的。” “是么?”俞方有些淡淡的讶异,侧头去看俞越,可是那双男性的眼睛里。除了真诚和信任却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了。 “好好好,越儿。你真的长大了,成熟了。”俞方和俞越对视了半分钟,突然大笑道,“现在,爷爷对你和卢芳的事情,才是真正的没有介怀了,能够成熟地处理感情,就是一个真正的大男人了。 是啊,爷爷,也该勇敢一点,曾经以为各种原因没有敢告诉过傅家君如的话,也是该寻个空档约她出来说道说道,就是不知道傅昀那个老头子又会开出什么条件。” 说着,俞方便皱了皱了皱眉头,微微抬眼望了一圈,像是刚刚发觉少了点什么似的,他突然侧头对俞越道:“越儿啊,月眉是不是和你们在一起啊?” “什么?”对于俞方突然转移话题,俞越有瞬间没有会过意思来,脑袋转了两秒,才明白,这才开口道,“爷爷是说付月眉?”见俞方点了点头,俞越也仿佛恍然大悟一般,“没有,她没和我们再一起啊,她……她不是一直和爷爷您在一起的么?傅家那寿宴上,她可是贴您贴地紧紧的。” “我这也是刚刚觉得身边像是少了点什么,”俞方拍了一下巴掌,“也是刚刚想起来,月眉不见了。” “照爷爷这么说的话,好像从昨儿个我们离开傅家的时候,付月眉就没有跟上来。”俞越回忆着十二个小时前发生的事件,的确是没有付月眉的参与。 “唉……”俞方又是一口长气,“大概是我的那些的话伤害了她罢,可是,我真没有办法不怀疑,她突然回到咱们俞家的目的啊,特别是和越儿你那一番长谈之后。但是昨天,傅昀那个老头子却又偏偏说她是贼,倒是让我有些糊涂了。” “爷爷,你别担心,要是实在放心不下,那我出去找找吧!不论付月眉她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回到俞家到底是为什么,我们也已经把傅家想要的通过她的手送了出去。不论她有罪没罪,骨子里的血脉我们是切不掉的。等傅家最后的动作做完,她的那些坏习惯,我们慢慢磨就是。” “越儿,你真的让爷爷很放心。”听见俞越一番在情在理的言辞,俞方微微点了点头,眼睛里充满了赞赏。 “那爷爷,您先休息一会儿,我这就出去找一找。”等俞方答应后,俞越便立刻动身出门了。 而此刻,付月眉却是早已被带到了一个十分狭小、容纳三五个人就显得十分拥挤的小房子里。 坐在房间里唯二的两把已经掉了漆的其中之一的木椅子上,付月眉仍旧是那身紫色的晚礼服,睁着不明所以的双眼看着眼前美丽的有些让她不自在的女人。从昨天宴会上,她和俞方脱离开始,一片混乱中,就被这个女人拽着拽着离开了傅家,来到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这期间,除了她实在是累极了。坐着凳子靠在墙边小眯了一下,基本上,她和眼前这个替自己在宴席上出头了一次的女人就一直是这种对峙的状态。 而另一张凳子上,已经换下了礼服,着一身便装的孙杨也是直愣愣地盯着付月眉看的认真又仔细,不舍得眨动的眼睛里不时地涌动出或期待或压抑的感情。不知不觉中,这一轮日出日落都完了,孙杨仍旧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这也许就叫做近乡情怯。 终于,付月眉实在是不想继续这么傻傻地和孙杨比瞪眼。带着一夜未眠的困倦,她开口道:“这位女士,我很谢谢你在昨天的宴会上帮助我。想要证实我的清白,虽然我不知道我去洗浴间的时间你到底在哪里;还有就是你把我带出那个混乱的宴会,我也非常感谢。 我也在你这儿坐了这么久,相信我们对彼此的印象都十分深刻了,我可不可以先回家了?” “回家?”孙杨听见付月眉结尾的两个字。喃喃重复道,然后突然脸色一变,大声道:“你回什么家?这儿就是你的家啊。” 以一种不能理解的眼光看了眼孙杨,付月眉撇嘴道:“我说,女士您啊,有没有搞错。我这么大的人了,哪儿是我的家我还不知道?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说这里是我家你这个玩笑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这里不是你的家?”孙杨像是不能接受似的再次重复。然后又歇斯底里道,“这里不是你的家,那哪里是你的家,啊?” 付月眉被孙杨突然的大叫下了一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她斜了孙杨一眼,眼睛里明明透漏出一种要不要这么白痴的眼神。出声道:“傅家宴会上,俞家人不是都说了么,我是俞家的沧海遗珠,我的家当然是在俞家。” “俞家的沧海遗珠?”孙杨第三次重复付月眉的话,接下来却是哈哈哈的狂笑几声,“都是狗/屁,他俞家有什么资格让你当做一个家?你小的时候,俞家管过你什么?就凭借‘沧海遗珠’四个字,你就心甘情愿,什么都不疑问的安心地回去做俞家的人么?你就从来没想过,你为什么会被遗弃,现在又为什么被认回去?” 孙杨神色有些癫狂,可是她脸上那张美丽的容颜却像是凝固在那里似的,没有因为她的大叫大笑而起丝毫褶皱,付月眉虽然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可是她更在意的是孙杨话里的意思。 她本来就是傅家威逼利诱后安进俞家的一颗棋子啊,俞家和她之间,她才是外来者,潜入俞家的这些天来,虽然俞家人都对她有着大大小小的意见,但是从来也不曾伤害她什么,她即使提出很过分的要求,最后也在俞方的默许下达成了。 照道理来说,是她,在某些地方,折腾了俞家人吧。怎么这个美丽的异样的女人,话里话外,都像是在给自己抱不平似的。有必要么?她本来就不是俞家人啊。 见付月眉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孙杨心里的怨怒更深,有些真相就在不经意之中透漏而出,“你究竟知不知道为什么傅昀会派你潜入俞家?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对于俞家而言,到底是什么身份?” 接连两个问题就像是炸雷一般响彻付月眉的耳边,她有些受惊地跳了一下脚,神色不定地看向孙杨,咬唇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被傅家派到俞家去的?你……你难道也是傅昀安排的人?所以……昨天宴席上傅昀上将才会故意说我是贼,就是因为会有你来救我,然后再找出真正的贼么?” 把前后事情一连贯,付月眉猜想出了一个大致的版本,可是这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她却是浑然无觉。 孙杨扯了扯嘴角看着自以为说的很正确付月眉,摇了摇头走到付月眉跟前,蹲下身子,抬头仰视她,和完美脸蛋那不平衡的混沌双眼中不知何时已经盈满泪水,有些心怯又有些期待的,她缓缓开口道:“孩子,很多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美好,可是有一件事情我却是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真的是俞家的千金小姐,你不是冒牌货,你的身份本来就和俞汐和俞越他们一般高贵,你不需要屈从任何人、任何事情、包括傅家。” 低头看见孙杨满眶的眼泪,付月眉不知怎么地,心底很是不舒服,在她还没察觉之时,她的手便抚触上付月眉的眼角,拭去她落在脸颊上的泪水,讷讷道:“那个,你真的是在开我玩笑吧,但这个玩笑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这位女士啊,也不怕你笑话,我其实就是一个孤儿,从小父母就把我抛弃了,是院长妈妈把我养大的。什么傅家、什么俞家,要不是因为阎家大举在首都圈地,从小给我一个息身之所的孤儿院现在面临拆迁的窘境,其实我并不想和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做这种交易的。 我知道,他们看不起我的。可我不在乎,因为我也是有目的的。只可惜,这次傅家那个傅上将和我做了这笔交易,我也把他想要的送到了他的手上,他居然想拖欠我的尾款,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就说我是贼,气死我了。 我就知道这些世家的人,看上去光鲜亮丽,但是抠门的很,答应付的价钱都舍不得拿出来,真是恶心。”说到这里,付月眉突然抿住嘴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亦喜爱自己就和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掏心掏肺了,明明自己一向是很有警觉心的。 有些怯怯地看向孙杨,却见她眼泪不止反而更多,付月眉有些着急道,“唉唉唉,你别哭,别哭啊,”不断地用手擦去孙杨的泪珠子,等到几分钟后,孙杨缓了一缓,付月眉才敢强调,道,“那个,我刚刚说的都是瞎抱怨,拜托你别告诉傅家的人哦。我还要去找其他的工作,帮助孤儿院和里面的孩子们找一片地皮,能够让他们不至于流离失所。 也不知道,现在上京哪里还有地方能逃过了阎家的魔掌,只要一点点地方都可以,我真的不想那个曾经在亲身父母都抛弃我的时候,收容了我的孤儿院就这么被毁了,我更不想看见院长妈妈那强颜欢笑的脸。” 说着说着,付月眉察觉自己再次多说了,轻轻拍了自己的嘴巴几下,她笑道:“好了,这位女士,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看见我这么激动,可是我感受的到你对我的关心,不论什么原因,谢谢你。 可是我现在真的赶时间,我得回俞家收拾一下就离开了,还得继续找各种零工或者需要角色扮演的工作,来凑齐转移孤儿院的钱财呢。我这就走了,你呢,就不要再伤心了。” 说着,付月眉便站起身,想直接拉开房门走出去。 “别走!我的孩子!”就在她的右手刚刚触碰到门把手之时,身后陡然响起孙杨撕心裂肺的叫喊,“月眉,我的女儿,我的亲生女儿,别再离开你的妈妈了。” 天知道,在孙杨听完付月眉刚刚那番叙述之后,心中的疼痛与怜惜,她的女儿原本应该是俞家的二小姐,原本应该是被呵护、被疼宠的,可是竟然流落到要被孤儿院收养,从小容忍各种白眼,体会人间冷暖,这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能不肝肠寸断,怎么能不泪如雨下。 她对不起她的女儿啊,当年,她怎么就没有鼓起勇气去看一眼,看一眼被一声宣告早夭的付月眉,只需要一眼,她的女儿至少还有她,哪至于她活了二十多年,从小到大都在为生计、为吃穿发愁? 孙杨那声充满感情的“女儿”,成功地让付月眉止住了脚步,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来,她微张着嘴巴,眨动双眼,像是没听懂般的问道,“你……你刚刚喊我什么?” 第二一六章 证明(上,6000+) “女儿!”孙杨眼里的眼泪顺着脸颊落到腮下,充满各种复杂感情的再次喊了一声。 付月眉难以置信地停在门边,顿住脚步,身子随着脑袋的偏转完全面向孙杨,微张着嘴巴,口齿有些无力,“女儿?不好意思,我有些听不懂你话里的意思,我想我已经给告诉过你了,我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的,哪里来的妈妈?” “月眉,我真的是你的母亲,你的亲生母亲!”见付月眉满目疑虑与不信任,孙杨再次失声嚷叫道,“当年我刚刚把你生下来,还没来得及看上你一眼,帮我接生的医生就告诉我,说,说你生下来就没气儿了。我听见这个消息当场就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想看看你,可是医生告诉我,越看只能越心碎,我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那么轻易地相信了那个医生的话,就离开了。 这一别华国就是二十多年,因为你被宣告早夭,所以我心底一直都有着阴影,一直不肯回来,在一个又一个的异国他乡流浪,我不敢面对,我真的害怕,害怕看见这熟悉的一切就会让我想起刚刚出生便没了呼吸的无辜的你。” 听到这里,付月眉抿住嘴唇,微微皱了皱了皱眉头,并不说相信或者不相信,而是开口问道:“那你现在又为什么回来了?是因为知道我还活着的消息么?” “我……”被问道这个问题,孙杨一愣,直觉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还活着,只是在国外流浪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有一个人听说了我的故事,他告诉我。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既然我觉得对不起你,那么我更应该回来,他告诉我,只有正视过去,才能够直面未来。 所以,我回来了,我也庆幸我回来了,因为你还活着,我的女儿,你还活着!你不知道我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激动、多无措;可是,我更加确定的是,我要找到你。弥补你,爱护你,把过去欠你的二十多年空白的母爱全都补偿给你。” 付月眉并没有孙杨那么激动,没有父母照料的日子她都过了二十多年,收容她的孤儿院的院长妈妈对她一直都像是对自己的孩子一样。所以,除了那层血缘之外,院长就相当于她的妈妈,而且,听面前这个女人的叙述,付月眉仍然不太能确定她和她真的是母女关系么? “那个。这位女士啊,不好意思哦,虽然我好想应该表现出很感动的样子。然后心潮澎湃的上去拥抱你,可是你也说了,是你回到华国后,才知道我还活着消息。那么,你是从哪里知道我还活着。你又是怎么确定我是你的女儿的呢?你不是说,当年你离开华国的时候。因为悲伤晕厥的关系,根本就没有来得及看我一眼。 我身上有几颗痣或者我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标记,你根本就不清楚,怎么就凭借着别人的口中,就断定我一定是你当年遗弃的婴儿呢?” “我没有遗弃你!如果不是医生骗我,如果不是我昏了过去,如果不是……” 被付月眉按上这样的指控,让孙杨无法容忍,她怎么会遗弃自己的女儿,是,她当年是被逼的走投无路,她也是傅昀被派去破坏俞家内部的一颗钉子,可是后来她对俞家大少的爱是真的,所以对付月眉这个女儿,她更是爱屋及乌,自打她怀孕以来,就把腹中孩子当做了自己的生命。 这样的情感之下,她怎么可能遗弃她,是俞家的错,是俞家收买了那个医生,是俞家不让她和她的女儿有活路。想着想着,孙杨又是流泪又是愤怒,可是眼睛落在付月眉身上的时候,却瞬间都化作了满腔的疼爱与愧疚。 看见孙杨这么失控的情绪,付月眉心底有些害怕,她有些担心,面前这个自称她亲生母亲的女人会精神崩溃。 其实,听见孙杨说她是自己的母亲,付月眉也不是丝毫没有感觉,但是,她毕竟是个二十六七的成年女性了,再加之为了自己,为了养活孤儿院的一大家子,在上京摸爬滚打了那么久,理智往往要超越心底的感情。 而且,盯着孙杨那张脸,付月眉再次疑问出声,“这位女士啊,你这张脸,这么美丽,这么青春,看起来和我的岁数都差不离的,说是我的母亲,也太不符合实际了。毕竟,真是我妈妈的话,她起码应该得四十了,可是你,真的不像!” 脸,见付月眉提出这个问题,孙杨的手不自觉的就抚摸上了自己的脸庞——那张美丽的不真实的面容,年轻又妩媚,光洁又白嫩,根本就不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该有的姿容。缓缓抬眼看向付月眉,孙杨陡然安静下来,声音也变得平静的好像一汪死水,似乎无波无澜,可是下面她的动作却让付月眉又疑惑又惊奇。 孙杨伸出那双和脸颊肌肤完全不同的经脉清晰可见的老手,安放到下颌两边,然后摸索着,一点一点的扯动着脸颊边缘的皮肤。 这时候,房间里面很安静,安静地甚至可以听见那被抛弃在墙角的古旧的钟表秒针“克拉、克拉”的走动声音。 付月眉屏息看着孙杨的动作,见她居然摸索着扯开了脸上的面皮,惊讶地脸眼睛都瞪圆了,嘴巴更是张成一个o形。 那张脸皮在孙杨双手的撕扯下,缓缓的从她脸上剥离,美丽的脸皮之下,是深深的沟壑纵横以及让人不忍目睹的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疤痕。当那张面皮全部脱离孙杨的脸颊后,整张脸几乎看不见一块完好的地方,只除了一双眼睛还是那样有着昏黄之色,孙杨内里的容颜已经不能说是丑了,也许用“面目可憎”来形容更为恰当。 付月眉吃惊地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的脸……怎……怎么会……会是这个样子?” 孙杨当然看得见付月眉眼中的惊恐与害怕,这种情绪在当年她毁容之后,一路逃离华国的路途中,那些根本就不认识她的路人显露出的厌恶和惧憎的神色之中比付月眉此刻露出的更加刻骨。可是她都一一承受下来了。 “我的脸为什么会这样?”孙杨咬着牙齿,不知是愤怒悲伤还是无奈,“孩子,你知道么?要是我这张脸不是这个样子,当年我根本就出不了华国。这样一张脸,是不是能够让你相信我是你的母亲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看着孙杨褪去外层脸皮后,那张有着深深刀划痕迹的苍老面容,付月眉更是无法理解。 “事情很简单。”孙杨伸手抚摸到脸上的伤痕,静静开口,“当年我也是帮助傅家做事的。从属于傅昀麾下。但后来,在一次任务中,我爱上了你的父亲。然后想要脱离傅家,可是傅昀是不会允许的。你的父亲也因为那件事情离世,我只想好好保护你,生下你,但最终也没能做到。 为了逃离华国。逃避心伤,我自己划花了我的一张脸,就是为了躲避傅家的千里追击。因为我知道傅家的太多秘密,傅昀表面上说只要我为他达成了那个任务就会放过我们一家三口,可是他这只老狐狸怎么可能让携带着傅家秘密的定时炸弹脱离掌控。所以,我对自己下了狠手。才最终得以离开华国。” “你……也是为傅家做事情,和傅昀又交易么?”付月眉咬了咬唇,喃喃道。“我也和傅昀又交易,”说到这里,付月眉一拍巴掌:“不会是傅昀告诉你,我是你女儿的吧?” 见孙杨没有肯定却也没有否认,付月眉只当她是默认了。拍了一下脑门道:“怪不得,这位女士。那你真的上当受骗了。我也不怕你笑话,其实,我呢,做过很多工作,比如什么酒吧的坐台小姐,还有什么前台侍女这一类的。就是因为在这些工作里,我看过形形色色的人,所以我就开始像现在这样,去扮演其他人的角色。像是谁差一个女友,或者要扮作谁去得到什么东西啊,我都做过。 我也说过了,你也应该知道,这一次也是傅家让我去假扮俞家的那颗沧海遗珠的。所以,我肯定不会是你的女儿的。我很能理解你对你女儿的愧疚和那种急欲补偿的心里,但是,你真的认错人了。” 可是孙杨却不以为然,“如果我认错了,那为什么俞家要对你百般迁就,如果你不是俞家遗落在外的那一位千金,为什么俞方要带你出席傅家的宴会。你难道真的不明白,那就相当于对众人宣告,你,就是俞家的孙小姐么?” 付月眉摇了摇头,“假如真是你说的那样,那为什么,在傅昀说我是贼的时候,爷爷却不肯替我说话,摆明了是不想管我的死活。如果我真是她的孙女,他怎么会那么狠心地对我?他话里话外,分明就已经猜测出我是傅家插进俞家的一颗钉子。” 顿了顿,付月眉又想到一个问题,“而且,我回俞家以后,从我了解到的看来,俞越大哥和俞汐姐姐的父母是十分恩爱的,俞方爷爷也只有俞瑾先生一个儿子,如果我也是爷爷的孙女,那你爱上的岂不是有妇之夫,你和他生下我,不就是变相的伤害了俞越大哥和俞汐姐姐,不是抢了俞夫人的丈夫么?” 面对这份质问,孙杨没有任何理由反驳,是,她就是抢了别人的男人,破坏了别人的家庭,可是爱情有什么错?俞瑾是在是个太让女人不能自拔的男人了。他当年其实知道自己是怀着目的接近他的,可他却只是温柔地告诉自己,不要和傅家成为一丘之貉,还说她如果需要帮助,他可以帮助她摆脱傅家,但是希望自己陪他演一场蒙混过傅家的大戏。 起初,她不是没有挣扎,不是没有动摇,她想过帮助俞瑾,然后获得自己的自由。但最让她无法容忍的是,有一天,她在街上看见俞瑾陪伴着他如花似月的妻子,那样的温存爱意,那样的呵护备至,她不可自制的嫉妒了,她觉得俞瑾的温柔应该独属于她一人。 所以。孙杨的心不可抑制的朝另一个错误的岔路口奔去,以想要和俞瑾做交易为借口,在俞瑾来到她身边之后,利用下作的手段,让俞瑾和自己度过了她自认为美好的一夜。 第二天一早,她面对的,却是一个和温柔完全沾不上边的男人,狂暴而愤怒,直到现在,孙杨还记得当时俞瑾眼中暴起的红色血丝。以及他恨不得杀了自己的话语。因为,是她孙杨让他俞瑾背叛了他最爱的妻子,她让他成为了一个背弃誓言的人。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重演。孙杨有些承受不住,但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她是想让付月眉能够承认自己的。虽然现在看起来,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无力;。但是她还是想要付月眉知道,她真的是她的母亲。 双手拂过坑洼不平的脸颊。擦去脸上缓缓流淌的眼泪,孙杨重新戴上那张美丽的面皮,然后走到付月眉身边,抓住她的手,推开门,带着她就往外走去。而正等着孙杨为自己解惑的付月眉来不及反应的就被她拉着走出了狭小的房间。 俞家大宅里。吃饭的点儿刚刚过去,因为晨时和帝鸿懿轩那一番激烈对峙而导致伤口崩裂,再次晕厥的马娉婷缓缓转醒。 帝鸿懿轩一直都在她身边守着她。见她醒过来,连忙把她抱起来固定在自己怀中,怎样都不让她自己再因为什么事情而弄破伤口了。 就在马娉婷想要找帝鸿懿轩弄清楚为什么的时候,帝鸿懿轩却已经率先开口,一切事情都让她先填饱肚子再说。迫于恋人眼中的严肃认真。加上先前的一顿吵闹,马娉婷也是真累了饿了。于是乎。她便乖乖地在帝鸿懿轩的监视下,吃了饭食后又喝了一碗她最还害怕的苦苦的药汁。 据说,那药汁是温然特别准备的,对伤口愈合有奇效,在傅家的地下室里,那些变异物种已经让马娉婷深刻了解到温家人对医术的执着于疯狂;更加之,第一次认识温然时,她的膏药即使缓解了马娉婷的燃眉之急,所以,对于温然的秘方,马娉婷还是挺信的过的。 终于,一切都准备就绪,马娉婷放下药碗,拍了拍帝鸿懿轩的胸膛,想要让他开诚布公的时候,房门外,头发花白的俞方却突然不期而至。 “俞爷爷!”马娉婷眼睛贼尖,在俞方刚刚晃到门口时便一声出口,俞方便顺势走进了房间。见马娉婷和帝鸿懿轩两人好像有什么事情的样子,俞方有些尴尬,“婷婷丫头啊,俞爷爷应该没有打搅到你们吧?” 马娉婷和帝鸿懿轩对视一眼,双双都意识到现在显然不是一个好的坦白时机,然后马娉婷立刻转头道:“哪里,俞爷爷,这里本来就是您的家,您想到哪儿去不也都是您来决定么?反倒是我们这一大票人,实在是太麻烦您了。” “呦,小丫头现在说话时越来越客气了,俞爷爷这心里头却是很失落啊。”俞方见马娉婷这么一番小大人似的客套话,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有些酸溜溜道,“有了喜欢的人,俞爷爷就不是婷婷丫头你撒娇对象了是不是?还记得咱们在a市的时候,那个时候,婷婷丫头你多活泼、多俏皮啊,现在,真是长大了啊。” “俞爷爷!”听见俞方又是失落又是伤感还越来越稚龄化的说辞,马娉婷终于忍不住喊出声来,“您瞧瞧您,说到哪儿去了?婷婷不管是和您客气也好,还是和您撒娇也好,您永远都是婷婷心中最值得尊敬老者之一。婷婷是非常非常喜欢您的。 我总不能永远不长大,永远都撒娇耍赖,因为身边除了你们这些包容我的人之外,我还会遇见其他各种人,所以,俞爷爷不要太失落哟,在婷婷心中,您永远是婷婷的俞爷爷,这点是不会变的。” 这一番话好歹把俞方说的心里舒畅了,“听到婷丫头这么说,俞爷爷就放心了。其实就是来看看你好不好。从听你越叔叔说你受伤了,这我一颗心就没放下过。可惜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一耽搁就到现在俞爷爷才有时间来看看你,婷婷不会生俞爷爷的气吧?” “怎么会呢?”马娉婷笑着摇了摇头,“俞爷爷现在不是来看我了么?这就够了。” “果然是个贴心的小丫头!”俞方目露赞赏地看向她,“俞爷爷相信,不论是谁拥有了你,都会是一种幸福的。”说到这里,俞方便把目光转移到抱着马娉婷的帝鸿懿轩身上,眼中充满着审视与质疑。 还没等俞方说什么,帝鸿懿轩便主动开口道:“俞老爷子,我早已经感到很幸福了。您放心,我也一定会让丫头幸福的,我有这个自信。” 轻哼一声,满意于帝鸿懿轩的上道,俞方这才点了点头,“那就好,那最好,你这个言小子,我老人家可不管你是谁,也不论你是什么身份,你只要是胆敢欺负婷丫头一下,我虽然老了老了,但是骨头还是硬的,肯定会替婷婷好好教训你的。” “我很高兴,丫头身边有您这样一位爱护她的长辈,也有那么多为她快乐着想的人,这证明,她是一个值得人付出的女孩子,这样的丫头,值得我一辈子全心全意的呵护与爱恋。不用您和其他人动手,如果我伤害了丫头,那首先,我自己就绝对不会原谅我自己。” 帝鸿懿轩的眼神真诚,言辞诚恳,即使是俞方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看尽人生百态的老人也揪不出他的错处,心里虽然满意非常,但是嘴上该说的还是一句话不少,“嗯,这样最好,你可是保证了,我听见了,婷婷也听见了,千万别违背你现在的承诺。” 可这还没来得及等帝鸿懿轩再次表明心迹,俞家的老花匠便再次急匆匆地出现在众人眼前,也顾不得这许多人在场,窸窸窣窣地就和俞方低语了几句。 朦胧中,马娉婷听见了什么孙女,什么三小姐,什么外室几个词汇,然后她便眼看着俞方和那老花匠两人一起迅速的出了房间,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一个。 奇奇怪怪的,马娉婷盯着门口望了好久,才收回视线,才想仰起头,便被帝鸿懿轩以手掌控制住脑袋,那温和润泽的话语中却是十分认真,“不可以动脖子,有什么话,就你这么说,我听着就行。” 这才想到脖子上的伤口,马娉婷心中微微一暖,嘴角便勾起一个甜笑,不过还是听话地不再乱动,就靠在帝鸿懿轩的臂弯里,开口道:“你都不觉得俞爷爷刚刚出去的时候,脸色怪怪的,好像很凝重的样子。” 帝鸿懿轩低头瞥她一眼,淡淡道:“我以为你更感兴趣的是,我要和你说的一些事情。” 马娉婷伸出手团城拳,轻轻捶了捶帝鸿懿轩的胸膛,“我没说你的坦诚不重要,只是俞爷爷刚刚的样子勾的我心痒痒的,我想跟去看看啦。俞校长,现在都不在家,俞爷爷一个人指不定会遇见什么事情。至于你的剖白嘛,等这件事情完了也不迟。 除非……除非你又想敷衍我。” 说着,马娉婷便嘟起了嘴巴,想要以眼神指责帝鸿懿轩,帝鸿懿轩长叹一声,“好了好了,我的大小姐,我看我这辈子就被你吃定了,谁叫我看不得你伤心生气呢?”想到先前马娉婷脆弱的流泪的样子,帝鸿懿轩对她就说不出一个“不”,字,“我这就带你去凑凑热闹,然后我再像你深刻地表明心迹,行不?”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马娉婷心里小小得意了一下,“嗯,就知道帝鸿懿轩你最疼我了,快点快点,咱们快去看看。” 任命地抱起怀中没有多少重量的小人儿,帝鸿懿轩抬步便往大厅走去,谁知道,还没步入大厅,那突来的尖锐刺耳的吵闹声几乎要把房顶都给震掉。 第二一七章 证明(下,6000+) 从俞家大厅里传出来的一阵吵嚷让正向大厅靠近的马娉婷不禁龇了龇牙,揪紧横抱着她的帝鸿懿轩胸前的衬衣,她低声道:“这什么情况,这里可是俞家,竟然还有人敢上门来呛声,俞爷爷好像还是很硬朗的啊。” 帝鸿懿轩当然知道马娉婷的意思,的确,在俞家俞方这位大家长都还没怎样的情况下,就算是背后虎视眈眈着想要对俞家做手脚,也不至于白痴到跑到俞家本家来招惹事情,这样的话,事情倒是挺耐人寻味的。 就着抱着马娉婷的双手,帝鸿懿轩轻轻拍了怕她的大腿,“丫头,你呀,就是爱凑热闹。咱们都到这门口了,你还怕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我现在这里和你约法三章,你脖子上的伤口可是刚刚包扎过的,我不允许你三次崩裂了;我们进去以后,你只准用眼睛看,不准下地,也不准对俞家的事情指手画脚;一定要时时刻刻都牢记着,你是个伤病员,听见了么?” 见帝鸿懿轩把她的路都堵截了,马娉婷微微撇了撇嘴巴,心里牢骚着有个太懂自己的恋人也不是件什么好事,然后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圈,模棱两可道:“这个嘛,我也得看看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事情才能做决定,你说是吧。 我答应你,如果这里面的人和事跟我都没关系,我一定谨言慎行,不多动一下,不多说一个字;可是,万一,我是万一啊,里面的事情和我有牵扯,那你不让我说话,我憋着得多难受。所以……”说着,马娉婷悄悄地挑起眼角,想要观望观望帝鸿懿轩的反应。 谁知帝鸿懿轩只是轻轻瞥了她一眼,转身便要迈步往回走,“等等、等等!”马娉婷立刻揪住帝鸿懿轩的衣领,嘟着嘴巴妥协道,“好了啦,人家听你的话,只用看的,绝对不去捣乱行了吧。” “总算还是听话。”帝鸿懿轩淡淡道,“我就在想,我有时候就是对你太迁就了;可你自己也太不关照自己了。明明身上有伤口,还不愿意消停。丫头,记住你答应我的,动眼不动嘴,不然我立刻就抱你回房间休息。”再次强调完毕。也不管马娉婷心中是什么想法,帝鸿懿轩便转身继续朝大厅正门迈进。 刚刚进门,一盏青花的茶杯便“碰玲乒乓”地砸碎在帝鸿懿轩脚边,可是帝鸿懿轩却是目不转睛,像是根本没有发觉到似的,淡定地从碎瓷杯上方跨了过去。径直走到里大厅中央最远的那张座椅上,然后,抱着马娉婷弯腰坐定。一点都没有想要管闲事的意思,真心实意的只是来当个看客。 大厅中央站着的几个人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帝鸿懿轩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走进来,坐下去,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而他们晃神的档口,也让马娉婷看清楚了到底是谁上俞家来挑馆子。那仍旧一身晚礼服没有褪下身子,其上已经有了抚不平的褶皱的不是付月眉是谁?而她身边。那个美丽的有些异样的一身职业套装的女人不就是前一天才在傅家大宅和自己做过交易的孙杨么? 要说付月眉回傅家,马娉婷还能理解,俞家的沧海遗珠嘛,不论身份是真是假,面子上总是说得过去的。但是孙杨,什么时候认识俞方了?再怎么说,付月眉和孙杨两个基本上应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俞家呢?确实是是有些诡异。 就在马娉婷的眼珠子不停地在俞方、付月眉和孙杨三人之间扫荡的时候,把眼神从刚才进门的帝鸿懿轩和马娉婷身上拉回来的孙杨的一句话,简直是要把马娉婷惊呆了,“俞老爷子,不论你想不想承认我的存在,但是你是无法否定月眉是你们俞家的骨血,是俞瑾大少爷的亲生女儿这个事实的。” 和孙杨以及付月眉对峙站立着的俞方听见这句话后,本来他还很在意帝鸿懿轩和马娉婷这两个小辈在场,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连当事人都不觉得丑的话,他还有什么必要给她留面子。 当年要不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他的儿子俞瑾和他的儿媳梁诗也不会正直壮年就丢下俞越和俞汐两个稚龄的孩子撒手人寰,让他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不得不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到如今,这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竟然还有口有脸的跑上门来找自己对峙,她以为当年自己不动手,现在就下不了手了么? 眉毛胡子一敛,俞方沉声道:“请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孙杨女士,我想,我们俞家从来都不曾亏欠过你什么。反而是你,害得我俞家家破人亡,害得我的孙子孙女,那么小就要承受丧父丧母之痛。你觉得,你有什么立场有什么资格来和我说这一番话?” 孙杨没想到俞方的态度居然会如此沉着坚定,对于自己,俞家怎么会没有亏欠,她早就从傅昀的资料库里得到了当年的真相,的确是俞方派人在医院做了手脚,不然她怎么可能被那么多混混追堵不放,不然她怎么会和自己的女儿一别就是这二十几年。没有亏欠?俞方怎么说的出口。 眼睛里写满荒唐,孙杨哈哈大笑道:“俞老爷子,我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面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你明明就知道,当年我怀着身孕,你明明就知道,当年我肚子里的也是你的孙女儿,可你就是派出了那么一些可憎的下/流/瘪/三,让我和肚子里的孩子连一间小小的遮风挡雨的破房子都不能拥有,被逼得走投无路。 最后,又买通了医生,在孩子生下来后,骗我说孩子一出生就没了气了,让我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了华国,扔下了女儿这么多年。你怎么忍心这么做,她也是你的孙女儿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她这些年来都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面对孙杨话中的种种。俞方并没有立刻解释什么,或许也是不屑与解释,只是缓缓地把目光游移到一脸茫然、又是不敢相信却又是有些了然的付月眉身上,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会儿,那撅起嘴巴能够绽出一朵菊花的枯唇抿了抿,声音微低,“对于月眉,不论是我还是俞家都有亏欠,可是,”说道这里。俞方的眼神像是被抹上了一层油光陡然铮亮,言辞铿锵道,“对于你。孙杨,我和我俞家都是仁至义尽,不欠你任何。 当年你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才能够怀上月眉的,应该不想让我当着客人和你女儿的面儿说出来吧。如果说月眉这二十多年来,受的那些苦楚折磨。非要一个人来买单的话,那罪魁祸首,应该是你自己。 如果不是你的贪求,如果不是你自己行为不检点,我的媳妇儿梁诗和我的儿子俞瑾现在都应该还好好地活着,和我和越儿和汐儿一起共享天伦。而不是早早地就被埋骨地下。但凡是还有一点点羞耻心和良心的人,都不会跑到我这个老人家这里来戳这个伤口,可是你孙杨。不仅仅来了,还妄图反咬我俞家一口,你安得到底是什么心?” “俞方!”孙杨没想到,俞方竟然是这样难啃的一块骨头,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是过去她有错,可是她也受到惩罚了——她的一张毁掉的面容。她和女儿付月眉这二十多年的来的分离,已经足够让她的心腐烂上千万遍,为什么,为什么俞家就是不肯承认自己,不肯承认月眉? “够了!”从被孙杨急急忙忙地拉出那个狭小的房间到来到俞家看着她和俞方争吵,付月眉脑海里只觉得一片混乱。 从刚刚孙杨和俞方的对话中,她觉得她已经知道了这个自称她母亲的孙杨想要告诉她的信息,眼眶微红,眼神在俞方和孙杨两人之中流转,付月眉微微颤抖着唇瓣,有些不敢确定地出声,“你们都等一等,我有一个问题。俞老先生,孙杨、孙杨女士说的是真的?我,我真的是你的孙女?亲孙女?” 俞方被付月眉今天回来之后与十分安静的,与以前截然不同的火辣脾气所怔愣,然后才缓缓开口,“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血缘和我有着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相似度,你以为傅昀会派一个我俞家随意都能找出破绽的女人来冒充我的孙女么?就是因为他敢肯定你就是当年俞家遗落在外的血脉,所以才要掌握住你,让你回我俞家替他达成他想要的目的。 不用怀疑,你已经很好地达成了傅昀交给你的任务——我俞家一直守护的,当年没有被你的母亲弄到手的东西,如今已经通过你的手,落入了傅家手中,在这一点上,你和你的母亲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为了颠覆我俞家而来。” 仅仅是听见傅昀一句血缘相似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后面的话付月眉便再也听不进了,她声音更加颤抖,连身体都不由自主的晃动起来,“我……我从来不知道,我竟然是有家,有爷爷的。从小我就在孤儿院长大,除了乖巧懂事地依赖院长妈妈,我不能提任何任性的要求,我也不敢有任何愿望,只要每天能吃饱饭、睡个好觉就满足了。 有很多人来领养过我,但我都没有跟那些所谓的爸爸妈妈走,因为我知道如果有一天他们有了自己的小孩,我就成了他们家里的一个垃圾,摆脱都来不及;所以每当那个时候,我都会大哭着靠在院长妈妈怀里,那些来领养孩子的,都不喜欢爱哭的,他们喜欢乖巧的、听话的。 后来,等我成年了,能够打工赚钱了,有能力上学了,身边的同学都瞧不起,说我是没人要的孩子。也以为这个,我和很多人都打过架,就是老师眼里的不良少女,每次学校的批评会,我都是反派典型,所以没有哪一所学校我能呆的过三个月。后来就干脆辍学了。 我当过混混、也爱上过不该爱的男人,做过酒吧的坐台小姐,也当过有钱男人的情人,可我一点不觉得羞耻,因为连活着都是一种奢望的时候,找一条能够让之活下去的路子,是何等艰难。 可即使是如此。即使是自己因为生活逼迫而变得那样不堪过,我的心里却一直相信着,我的父母一定是有什么苦衷、不得已才会抛下我的,如果可以,我的父母也想给我一个温暖美好家庭,能够让我享受一个普通女孩子所有的一切。 但是听见爷爷你和孙杨女士刚刚的对话,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的来到是根本不受期待的;原来我出生的时候,我的母亲连看都没有看上我一眼;原来我应该是一个千金小姐,根本就不用为生活发愁的……真是太可笑了。太可笑了,你们说是不是,是不是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话到末尾,付月眉就像是疯了一样,狂笑出声,边笑着眼泪边顺着脸颊缓缓的流淌下来,那种隐藏在大笑后的悲哀与辛酸。让在场每一个人都深深沉默下来。 马娉婷紧紧靠在帝鸿懿轩怀里,目露怜悯地看着付月眉,陡然间一滴泪就从眼眶落了下来,落到帝鸿懿轩的环抱着她纤细肩膀的左手上,那湿润的意味让帝鸿懿轩顿时低下脑袋,看见恋人脸上湿润的两道水痕。抽出右手,替她静静拂拭。 深深吐出一口气,马娉婷低声开口。“帝鸿懿轩,我真的觉得,我自己好幸福——有一个完整的家,有爱我的爸爸妈妈,有疼我的爷爷奶奶。现在又有了你,身边还有卢老师、俞校长和温然阿姨。更有蒋若她们那一群力挺我的姐妹。我真的觉得好幸福。” 前世今生,在眼前付月眉身世的对比下,马娉婷又一次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所拥有的生活是多应该好好珍惜,比起付月眉的半生坎坷,她真的就是生活在蜜窝里了。 帝鸿懿轩感受到怀中小人儿不平静的心,伸手拍抚道:“我也能够体会,所以不论是你还是我,我们都应该好好珍惜身边人、身边事,珍惜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要让自己有后悔的机会。付月眉过去是没得选择,而现在,选择权却是掌握在我们手中。” 说着,帝鸿懿轩看向马娉婷的眼神,越发深邃认真,如果说先前他仍旧还有犹豫,那么现在,他还能够做出选择。欺骗和迟疑总有一天会被戳破,不如早早坦白,求得自己在乎的人的谅解。 听着帝鸿懿轩的话,马娉婷感知的点了点头,“嗯,我就是觉得,付月眉很可怜,很无辜,当年的她只是一个孩子,大人的错不应该算到孩子头上。每个孩子都是上天送给父母的礼物,即使是不被期待的,但是既然已经存在,又何必去伤害?” 马娉婷的声音很轻,可在一片沉静的大厅内,这轻柔的声音却足够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付月眉声音已经笑哑了,默默地流着眼泪,像是要把半生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倾泻殆尽;孙杨捂着嘴唇,想要去触碰付月眉的脸颊,却又不敢上前;俞方则是像陡然失去了半身气力,软到在大厅内的黄花梨大木椅上。 “爷爷!”就在大厅内一股难言的沉闷缓缓蔓延的时候,一声儒雅的叫喊从厅外传来,伴随着这声喊叫,一身棕色西装的俞越便出现在众人眼中。 在他看见大厅里站着的和坐着的表情不一的几个人,特别是看见站在瘫坐在木椅上的俞方身前的付月眉和孙杨的时候,那一贯儒雅的面上便悄然起了几道褶痕,快步走到俞方身边,用手托住俞方的腰杆子撑着他坐起身来,看向站在眼前的付月眉,他淡淡道:“付月眉,爷爷正担心你去哪里了,让我出去找你,没想到你居然就在我去找你的时候自己回来了。可你回来也就算了,看你这个样子,你又在和爷爷闹什么脾气?” “闹什么脾气?”付月眉重复着俞越的话,声音因为大哭大笑而显得嘶哑异常,“我能闹什么脾气?我只不过是听到一个大大的笑话,可这个笑话却是一个真相,爷爷真的是我的爷爷,大哥也真的是我的大哥,原来我那些装出来的脾气,并没有发错对象啊?原本我还对把俞汐气出家门感到些许愧疚,可是现在,我一点都不觉得,这都是你们欠我的,你们欠我的!” 俞越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听见付月眉这没头没脑的话,顿时深皱起眉心,“你这没头没脑的,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脾气是装出来的,我们哪里又欠了你的。付月眉,说话要凭良心,自从你回到俞家,我们家里哪一个不是让着你顺着你,甚至连汐儿被你气走了,我和爷爷也不曾责备你一句,你还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我能怎样?是你们俞家抛弃我的,是你孙杨抛弃我的,应该是你们想怎么样,现在反倒把问题推到我身上,你们有没有问过我,委屈不委屈?有没有想过我,这些年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关心过,我到底为什么会那么做?”说着,付月眉激动的伸手一一指向俞方、孙杨和俞越。 哽了哽嗓子,才有继续道,“你们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保全自己,才对我那么依顺,都是猜到了傅家的目的,才会那样应对,我能怎么办呢?我不过就是你们这些世家子弟手中一颗有用则用,没用就丢的棋子而已!”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月眉,我是你的母亲啊,我真的是爱你的!你相信妈妈好不好,不管俞家承不承认,你都是妈妈心中的宝贝!”见付月眉的手指指向自己,孙杨再也无法承受,大声剖白道。 可是付月眉却是冷笑几声,看向她,“如果说我做人家的情人是迫于生活,那你当初破坏别人的家庭把我生下来,是不是证明,你当年就是个心术不正的女人!有你这样的母亲,我感到耻辱! 爱我?你如果真的爱我,就不会把我置于今天这样的境地,你如果真的爱我,就应该让我生活在自己的梦里,生活在那个拥有着干净单纯的家庭的梦里!而不是让我知道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只希望我从来都不曾来到过这个世界,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你想让我知道这一切。”最后,付月眉声音已经喑哑地说不出话来。 大厅里再次陷入一种令人心悸和心寒的沉默,马娉婷低低叹了一声,拍了拍帝鸿懿轩搂紧她的双手,眼中露出乞求的眼神,最终,帝鸿懿轩还是拗不过心爱的小人儿,在警告她不能再伤了自己后,才缓缓放开手臂。 脚踏上实地后,马娉婷静静地朝大厅中央的几人走过去,等到了付月眉身边才缓缓止步,轻轻出声道:“付小姐,我能理解你心中的痛苦和无奈,可是到如今,再追究过去的事情,已经太迟了。我读过一本书,里面有一句话十分触动我的心灵,‘我们不能决定我们的出生,也无法决定我们父母是谁,但是我们可以决定我们能够成为怎样的一个人’。 往事已矣,来者可追,既然失去的无法挽回,那么就珍惜现在我们所拥有的。不论是俞爷爷、俞校长还是孙杨老师,我都有过接触,不说好人,但是他们绝对不是坏人,至少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地去伤害其他人。” 说到这里,马娉婷轻轻转眸看向孙杨,“孙杨老师,说句不中听的话,我本身是极度厌恶小/三这个存在的,因为往往这类人的下场,不是被小四小五抢走了抢来的男人就是被本来的男人玩腻后抛弃,可以说是既可恨又可悲。 可是你既然已经做错了事情,就赢该承担后果,你的孩子是无辜的,可却你没有理由规避你自己的对俞家的伤害。” 第二一八章 准备统一战线 “那俞家对我所做的呢?”马娉婷话到一半,孙杨陡然侧头凶狠地看向她,手脚并动,想要掐住马娉婷的脖子似的,“当年如果不是俞家派人步步紧逼,我也不会和月眉骨肉分离,不会让我的女儿受那么多的苦楚。我有错,俞家找我我认了。可是月眉有什么错,她不过就是一团血肉而已,还是流着俞家血脉的骨肉,俞家人怎么忍心,怎么忍心把我们母女逼到那种境地?” 马娉婷被瞬间情绪激愤、手脚乱挥的孙杨吓得倒退了几步,脚步凌乱间,身后却被一双温热的大掌牢牢拖住,避免了她有可能站不稳的尴尬和再次崩裂伤口的机会。 “孙杨女士,或者我应该喊你孙杨老师,”见孙杨有些歇斯底里,俞越缓缓从俞方身边站起身来,“刚刚进门,我就觉得你挺眼熟的,没想到居然真就是三个月前到首都初中应聘就职的归国博士。我更没想到你和我俞家居然有这样的渊源。我猜,可能就连来首都初中就职这件事情也是你早就规划好的罢。” 不等情绪激动的孙杨再次开口,俞越继续道:“你替付月眉作出的大多数指控,我们俞家也许并不能反驳,但是对于你自己, 除了我的父亲俞瑾,我们家其他人根本就不曾去伤害过你。” “你……你是什么意思?”听着俞越这个说法,孙杨心中升起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俞大少那么温柔、那么体贴、那么为我着想,他是不可能伤害我的。我知道的,一定是他的妻子,是俞老爷子为了巩固在俞大少心中的地位、为了两家利益的结合,你们当年不允许我和我的孩子的存在,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听见孙杨明明已经有了些许猜测,却固执的不愿意承认的模样,俞越很是无奈,可事实就是事实,就算她不想承认也早已板上钉钉,“你错了,真相就是当年追杀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的那帮流氓混混其其实是我的父亲俞瑾亲买通的。” “不可能,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我肚子怀的是俞大少的孩子。他就算恨我,可是他那么温柔的人一定是会爱自己的骨血的,他不会那么对我的。他不可能那么对我的!”话到最后,孙杨整张面皮都被绷得几欲撕裂。 “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瘫软在黄花梨木椅上半晌的俞方此时沉声开口道,“你以为你没有错,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基于你爱瑾儿,可是孙杨女士。你有没有想过瑾儿的妻子,我的媳妇儿梁诗? 她是一个很单纯很善良的女人,也是一个很孝顺的媳妇儿,从她进我俞家大门的那一刻起,整个俞家都像是有了生气。她爱护俞瑾,也把我照顾地很好。从来都是个贴心的孩子。可就是因为你的自私,害得她郁郁自绝,并写下了永生不愿与瑾儿在相遇的决绝书。 你觉得你委屈。你觉得俞家对不起你,可是你又有哪一点对得起俞家?你以为怀了俞瑾的孩子就能够捆住他一辈子,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但最终也因为瑾儿本来爱的只有梁诗而害了自己,也害了月眉。 这所有一切。这过去种种,都是你自己种下的因缘。瑾儿因为愤恨而派人伤你,也是你应该承受的苦果。 除此之外,我俞家没有迫害过你一点一滴,也不欠你一分一厘。” “不会的,不会的,俞大少是爱我的,他是关心我的,他不会那么狠心,不会那么狠心的……”孙杨捂着耳朵,摇着头,眼神有些癫狂,然后突然间就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俞瑾既然那么爱他的妻子,又为什么来招惹我?既然他根本对我没有丝毫爱意,有为什么要让我对他存有幻想? 难道就是因为当年我是傅家派来的一颗钉子,他对我好只是为了讨要到我的情报和消息,他只是为了保护他的家、他的妻儿,所以才对我那么关切?凭什么,凭什么?他欺骗我的感情,套出傅家的消息,我给他下药,怀了他的孩子,这才公平,这才公平……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他要杀了自己的孩子? 我不相信,我不信啊,明明傅家的资料库里,白字黑字记录着的就是你俞方做的那一切,明明是你俞方做的啊……”被骗了,她又被傅昀骗了! 说着,孙杨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再也支撑不住,瞬间瘫倒在地上,而脸颊上那浸染了泪水和因为过度的动作而逐渐失去作用的脸皮也缓缓脱落下来,一张恐怖的刀凿鬼啃般的沧桑松弛的脸蛋瞬间映入在场所有人的眼帘。 除了早已经见过孙杨真实模样又因为心中激动的感情而显得有些呆滞的付月眉之外,其他人在瞄见第一眼时,便深深地抽了一口气——好可怕的一张脸,那刀刻的手法杂乱不堪,没有丝毫美感而言,有些部位仿佛被大狗啃坏了的肉骨头,支离破碎。 马娉婷站靠在帝鸿懿轩怀中的身子都不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陡然就想起了一部后世大部分人所熟悉的电视剧里,那个为了阿紫爱到卑微的铁丑,可是眼前的孙杨那张脸比起铁丑那被毁过的容颜已经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你……你……你的脸……”毕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俞方算是几人中最快恢复情绪的一个,皱起眉头,他伸出手指指着孙杨的面孔,话语因为吃惊而显得有些不连贯。 孙杨现在却是毫不在意了,抬起眼睛,大大地露出那张疤痕纵横的容颜,静静道:“这就是代价,爱上俞瑾的代价,背叛傅家的代价。这样的代价应该可以弥补我所犯下的罪业是不是?”双眼无神,孙杨依旧软倒在地,嘴中囫囵,“都死了……俞瑾死了,梁诗死了,那我回来还有什么意义? 我想认女儿,想把月眉带离这上京的一切。可是偏偏还是被卷入了这样一个无法自拔的圈子里。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控制不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我只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有妇之夫,做了一件不能被他的家庭所原谅的事情,最后我也失去了一切,连原本拥有的都没有剩下,这些难道还不够么?” 失去了方才的咄咄逼人,孙杨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喃喃地不停自语。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漫无目的噏(xi,第一声)动嘴巴。像是失了魂似的。 看见孙杨这个样子,俞方只是长叹了一口气,缓缓扶住额头,不去看她;站在俞方身边的俞越则是目露惆怅和无奈,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作为一个旁观者。马娉婷实在不愿意在这种傅家在外虎视眈眈的时刻,自己人却都浸染在一种悲哀、沉痛、责怒的气氛里,缓缓从帝鸿懿轩怀里走出来,她再次开口道:“俞爷爷、俞校长、孙杨老师、付小姐,身为一个局外人,我本来不该再对你们的家事多做置喙。可是有几句话,我真的憋不住。 当有些我们无法避免的事情发生了,当后悔和愧疚都无法为这件事情做任何挽回的时候。我们能做的、该做的就是尽量让结局美满一些,即使曾经的最终是一个‘痛’字,可至少如今,我们还能够作出改变。逝者已矣,我们现在应该为活着的人做打算。” 马娉婷说到这里的时候。俞方和俞越的目光已经缓缓朝她飘移过来,朝他们递去一个暖心的微笑。马娉婷继续道:“孙杨老师,你说你曾经是为傅家做过事情的,那么傅家一些内部的阴私你应该还是很清楚的,你说你在傅家的记录上看见它记载着当年是俞爷爷派人追杀你,可能这就是一个套子,一个傅昀让你再次上钩的套子。 而付小姐,你也是因为和傅昀的交易才会在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本身就是俞家遗珠的情况下到俞家假扮三小姐,不论是时间上还是机会上,都和孙阳老师回到华国、到首都初中任职的时间太凑巧了。 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推测,这本身就是傅家给俞家设下的一个大的陷阱,借由你和孙阳老师对于俞家的特殊来扰乱俞家两颗棋子。现在的上京圈子里,四大家族,早已名不副实,卢芳老师所在的卢家已经被傅家设计奖拖垮,而俞家现在看来,形势也不容乐观,甚至我猜测,傅昀心中所想大概还不止如此。 只是现在我们谁都不知道事情最后会发展到哪一步,居安思危,居危就要防止大厦将倾的颓势,我本人是一定和傅家对立的,而孙杨老师和付小姐既然是被当做了棋子,那到底是想奋力一搏还是只当个傀儡,完成傅家的任务最后被遗弃掉,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至于俞爷爷和俞校长,我很希望你们能够和我站在统一战线,但是如果你们为难,明哲保身,我也没有理由怪你们,毕竟这关系到你们一整个家族。” 孙杨和付月眉都还没有反应的时候,俞方沉吟了一会儿,便率先出声,“没想到我们这一群大人还没有人家小孩子想得透彻。婷丫头说得对啊,现在哪里是纠缠过去不放的时候,虽然我心里响起儿子和媳妇儿仍旧会心痛,可是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有多少不能放下,也放下了。” 说到这里,俞方抬眼看向孙杨,那张残破的脸让他再次深深叹息,“孙杨啊,过去,即使在最悲痛的时候,我都没有对你做出任何事情,那么现在我更不会因为这过去的不愉快,再去做出什么秋后算账的举动。说起来,你也收到了惩罚,也受了不少罪,有时候活着比死去更加痛苦,因为要受身体心灵的双重折磨。” 话罢,苍老的眸子就看向马娉婷,“婷丫头,从你喊我第一声俞爷爷开始,我就把你当做了自个儿的孙女来疼,我们俞家已经太久没有孩子的欢声笑语了,实在是太寂寞了。 俞爷爷觉得你说得对,傅家、傅昀都不是好相与的,妥协让步只会让他得寸进尺,如果你有哪里用得上俞家的,尽管和你俞叔叔开口,就算不看着我的面子。看着你卢芳老师的面子,你俞叔叔也不太会拒绝的。 再者,我们俞家哪里还有多少人,到现在,一家子里不过我、你俞叔叔和你俞老师三个而已,至于佣人们和陪了我们俞家人大半辈子的老人们,我们俞家也会把他们好好安置,不让他们也淌进这趟浑水里。 所以,俞爷爷是会和你站在一边的,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俞爷爷也很放心你身边的男人,也相信他能够提供给你有力的臂膀,上京这纠缠了我们四大家子数代人的毛线团。是该有个人去理清了。” 俞方的支持让马娉婷十分惊喜,笑着说了声,“谢谢俞爷爷!”她便把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转到了孙杨身上,“孙阳老师,你的决定呢?” 瘫坐在地的孙杨静静地转过头来。那默默地盯住马娉婷的脸庞,一动不动好半晌,那旧伤地有些沉重的脸蛋仍然让马娉婷有些心悸,而就在她以为孙杨要和自己对视到天荒地老的时候,孙杨终于低低出声,“我有没有夸过你。是个很识时务、很机灵、很懂得轻重的女孩子?” “啊?”完全不明白孙杨为何突然冒出这样一句和自己的问题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马娉婷微微长大了小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如果我当年能够有你这样一双看得清楚人和事的眼睛。如果我身边也有一个现在你身旁对你万分呵护疼宠的男人,如果我没有加入傅家,是不是我的现在就回完全不一样?如果人生能够重来一遍……呵呵,”说到这里,孙杨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笑了。“人生怎么可能重来?到了现在,我竟然是还不想认命的么?” 面对孙杨后一句的话。马娉婷却都陡然心跳快了好几拍,轻轻后退了几步,抓住帝鸿懿轩的手,感觉自己的确存在于这一刻的真实,她的心才缓缓安静下来,深深一个呼吸,她才再次面向孙杨,“孙杨老师,其实,不管命运如何,最重要的是我们的选择。过去错了,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以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人生就像是加减法,减去错误的,加上正确的,就是完美的。 所以,你真的不必再纠结,不必再把自己的心锁在过去那个阴暗深沉的铁笼子里。 俞爷爷一个老人家,如今都能坦然面对过去你和傅家给俞家带来的伤害,那你自己也要正视你所做的一切,和俞瑾先生对你所做的一切,毕竟逝去的人不会再回来,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 “我看,你就是一张小嘴太会说了……”孙杨听完马娉婷的一席话,不知是喜还是怒,但总算是平静多了,淡淡的道了句,然后把手伸进外套内的衬衣口袋里,窸窸窣窣一阵,“啪”地扔出一叠方块形的厚纸。 马娉婷看见地上那熟悉的豆腐块时,心陡然一跳,一般看着孙杨,一边就小心翼翼地就想拾起那叠原本是她从傅昀书房偷渡出来的图纸。 可是她的指尖刚刚才触碰到那叠豆腐块的边沿,孙杨突来一句“等等”却止住了她的动作,神情不解的看向孙杨,她疑问道:“怎么了?孙杨老师既然拿出了这个东西,难道还不是要和我统一战线的意思么?” “我刚刚就说,你是个很会说的女孩子,把这个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也要回报给我同样的东西,你应该不会忘了我在傅家和你说过的那句话。” 马娉婷眼眸微垂,淡淡开口,“只有同等的价位筹码,才能和孙杨老师你做交易,否则免谈是不是?” “不错。”孙杨轻轻颔首。 “那孙杨老师这次想要什么东西呢?”马娉婷开口问道。 孙杨闻言缓缓转头,看向一边沉默了很久很久的付月眉,才出声道:“很简单,我想要月眉,我的女儿,能够开口喊我一声妈妈。” 这话一出,马娉婷有些惊讶却又瞬间了然,抬头看向付月眉,想到先前对于孙杨,付月眉那激动的陈词,知道她心里其实也有很多结子无法解开。抬步走到付月眉身边,她轻扯了一下付月眉的裙摆,静静开口道:“月眉姐姐,这些年来,累不累,辛苦不辛苦?” 听到这句话,听见月眉姐姐那个轻柔的称呼,付月眉怔怔地低下头去,看见一脸微笑单纯的马娉婷,眼泪就那么刷地再次流下来,猛地蹲下身,一把抱住马娉婷,像是落水的人找到了那块可供漂浮的木筏,拼命地点头道:“我很累,很辛苦,可是没人能够帮我,能够帮我的只有我自己。” 伸手拍抚着付月眉的后背,马娉婷温声道:“可是现在你本该拥有的,能够帮助你的都一一出现了,有俞爷爷、有俞校长、有孙阳老师,他们都是你的亲人,都会在你有困难的时候帮助你。” 付月眉却是摇了摇头,“没有人能帮我的,他们都是有目的的,俞家是因为对我愧疚,孙杨是因为想要弥补,没有一个人是因为真心想要爱我、疼我、接纳我,他们都是在缝补他们心上的那个黑洞,那个曾经让我坠落地狱的黑洞。” “你相信你自己么?”马娉婷突然转移了话题。 付月眉有一时间的迟钝,然后猛的点头,“我相信我自己,这么多年我都是靠自己走了过来,我也能够靠自己拯救养活了我的孤儿院。” “对,因为你自己存在的价值,所以你相信自己。我也相信你,我相信你是刻渴盼亲人的;我相信俞爷爷俞校长,相信他们现在是真心真意想接纳你、弥补你的;我也相信孙杨老师,她对你的爱,是无私的。 因为一个母亲,怀胎十月,生产的疼痛足已她一辈子不忘怀,也正因为有了那种痛,她才会对孩子有那种爱。” “可你不也是为了她拿出来的那不知什么的纸块想要我喊他一声母亲么?”听见马娉婷为俞家人、为孙杨开脱,付月眉顿时收起心中弥漫的感动,推开她冷笑道。 “是,我的确是有目的的,可是我却不相信你一点点都不渴望亲人和亲情,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有恨,可是你心中也有柔软的地方,也会想找个家作为港湾。因为我们都是的个体,一出生就在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那个地方。 现在,属于你的地方终于有了空位,你,不会再孤独了,也该回家了。” 说着,马娉婷便转头看向俞方、俞越和孙杨,意思是让他们做出点表示,俞方率先开口,“月眉,傅家的事情,爷爷不计较了,回来吧,不论你是撒娇还是发脾气,爷爷依然会像你刚刚回来的时候一样包容你。” “付月眉,虽然我真的受不了你的刁钻和古怪脾气,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你终究是我妹妹,我总是无法对你下手的。自你回到俞家,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把你赶走,只是希望你真的能够把自己作为俞家的一份子,让我和家里的佣人们脑袋少疼一点。”俞越的话真诚不作伪,马娉婷完全听得出那种无奈与包容。 最后开口 的是孙杨,她深深地盯住付月眉的脸庞,突然作出了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的举动,扯起衣襟,她露出已然垂垂老矣的胸/房,颤声道:“月眉,我的女儿,妈妈从来没有喂过你一口奶,现在妈妈就从这里补救我们之间的情感,原谅妈妈吧!” 看见这个场景,所有人脑中都没有任何暧/昧与遐思,只是感动于母爱的卑微与伟大,马娉婷瞬间就掉下泪来,看着又一次呆住的付月眉和泪眼望着付月眉的孙杨两人,心恸地说不出话来。 第二一九章 逐渐接近的真相 听见俞方和俞越的说辞,付月眉本来还有些嗤之以鼻,可是孙杨如此露骨的表达,却是她从来不曾想象过的,有些呆呆地看向孙杨暴/露在空气中的双/乳,那已经显出下垂和干瘪的模样似乎能让她看见岁月的流逝,似乎在告她,这些年孙杨过得并不是那么好。 紧紧抿住嘴唇,咬住牙关,阻止心底喷薄欲出的感动,付月眉微微侧头,掩下想要流出眼眶的泪水,不去看孙杨的模样,才努力镇定的静静开口道:“孙杨女士,你还是先把衣服给扣上吧,这个样子,像什么话,是要让我们在场的这些人看笑话么?” “你还是不能接受我么?月眉。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的谅解?你告诉妈妈好不好?”沧桑的双手缓缓拉住自己的领口的衣襟往中间合拢,孙杨眼巴巴地望向付月眉,眼神有些空洞。 孙杨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让付月眉不忍看第二眼,可心里的那些结子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够解开,就可以原谅的,“我不知道,现在我脑子里很乱,不要逼我行么?”无法做出什么确切的决定,付月眉只是给出了一个不确定的期限。 “孙杨老师,月眉小姐能这么说就已经证明她正在寻求原谅与接受的办法,毕竟这件事情对她的冲击非常大,我相信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你们母女一定能够坦诚相见的。所以,你也不要那么着急。”马娉婷见孙杨和付月眉两人陷入一个微困的僵局,不由得从旁开口道。 “马娉婷,别忘了我们刚刚的交易。像你这么劝我,是不想得到你费尽心思在傅昀书房里得到的这一叠珍贵的资料了么?”面对付月眉,孙杨可能因为心底压抑的深刻情感无法反应,可是对于其他人。孙杨仍旧是傅家当年那朵带刺的玫瑰。 马娉婷闻言淡淡一笑,“我是很想要回这叠豆腐块,可是我更明白一个道理,那就即使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不顾他人的感情,那么就算最后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心里也一定是有阴影的。更何况,关乎到感情一事,我相信孙杨老师不会是那种目光短浅,只见到眼前而看不见以后的人。 人心。是想要一点一滴去打动的,是需要天长地久去感化的。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我相信付小姐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有所触动,可最终的症结却不是我这个局外人能够为你们打开的,还是要看孙杨老师你自己的。” 孙杨听见马娉婷这一番话,眼眸微垂,沉默半晌。然后陡然从地上抓起那一叠被折成小方块的几张纸,抄手就像马娉婷丢过去。忙不迭地张开双手,惊讶地借助兜头而来的“豆腐块”,马娉婷微微侧目。 “这个还给你,算是你一份真诚之心报酬。可是,我和月眉不想再蹚傅家这浑水。我要带她离开上京。离开首都,离开华国,去过一种全新的、自由的生活。”孙杨并不理会马娉婷脸上的讶异。径自说道,然后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 朝付月眉伸出手,孙杨问道:“孩子,就算现在你不能原谅我,接受我。不愿意喊我一声‘妈妈’,但是我恳请你能够和我一起离开。让我用后半生的生命去呵护你、弥补你、爱护你,好么?” 付月眉看着孙杨朝自己递过来的褶皱深深的沧桑手掌,心下虽然不忍,可是仍旧摇了摇头,低声道:“对不起,在首都,我还有很多放不下的事情,不能和你一起离开,要走,你就自己离开吧。” “月眉!你这个傻孩子,你知不知道从你和傅昀达成交易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成了傅家手中的一颗棋子,你如果不趁着现在傅昀还没缓过劲儿来和我离开华国,到最后,傅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因为,傅昀,是不会允许沾染了古蜀国宝藏的人潇洒的活着的。有哪些事情能够比你的性命还重要?”付月眉的摇头否决,让孙杨又无奈又忧虑,无法自制的,有些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所以,孙阳老师是真的知道关于古蜀国宝藏的事情的喽?”立刻接下孙杨话茬的却不是付月眉,而是已经拿到“豆腐块”,并且把它放在帝鸿懿轩手中,缓缓铺展开来的马娉婷。 被这样一问,孙杨却立刻闭上了嘴巴,就像是闭上了双壳的蚌甲,任你怎么撬都撬不开来。 马娉婷已经很习惯孙杨的做事方式了,在帝鸿懿轩和她示意要不要他出面的时候,马娉婷缓缓摇了摇头,径自走到孙杨身边,抬头启唇道:“既然孙杨老师不说话,那么这次就由我主动吧。前两次都是孙杨老师和我做交易,那这次就换做我和孙阳老师做一个协议。” 孙杨本是紧闭嘴唇,不准备再多说什么,可是马娉婷的话却让她心头一动,眼角微微朝她一扫。可就是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瞬间就被马娉婷给抓住了,心下有些安慰,有反应就好,有反应就代表她还有机会提出自己的条款,至于孙杨答不答应,那就要看看自己的条件能不能让她满意了。 如果是前一天在傅家的宴会上,马娉婷是绝对不敢说自己了解孙杨,更不敢说她能够抓住孙杨软肋的。可是今天嘛,她眼睛微微朝站在李孙杨四五米处的付月眉,心底窃笑,有现成的东西不利用,那可真对不起自己。可她是善意的,并不是想去陷害谁,所以,无伤大雅。 这么想着,马娉婷便清了清嗓子,又向孙杨身边靠近一步,出声道:“我可以保证帮助付月眉小姐完成她在首都难以放下的事情,然后再让专人护送孙阳老师你和付小姐平安离开华国;可是相对的作为回报,我希望孙杨老师能够把傅家的一些你所知道的的事情捡重点说给我们听。就是不知道这个交易能不能让孙杨老师心动?” 孙杨闻言陡地看向马娉婷,那个不及自己肩膀高的小小人儿凭什么眼中有着那么充足的自信,她就那么满以为自己会答应她么? 像是猜到孙杨心中所想一样,马娉婷甜笑出声,“孙杨老师,这可是一个只赚不赔的生意哦。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儿了。选择权我已经给你了,而且我深信,如果我的男人都不能做到的事情,就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做到。 孙杨老师当然可以自己去帮助付小姐还愿,也可以自己带着付小姐离开华国,可是时间上空间上,孙杨老师你真的觉得充裕么?或者说,你觉得傅昀上将会是一个让知道自己秘密的人逍遥远遁么?答案如何,你应该比我清楚。” “马娉婷,你这是在逼我?别忘了。你手上的图纸可是我折价给你的。”孙杨闻言,眉眼一敛,淡淡出声。 虽然没有明确回复自己。可是孙杨这态度,这说法,摆明了就是谈生意的架势。马娉婷满意一笑,“这交易嘛,当然是可以讨价还价的。只是孙杨老师。说我逼你,也太见外了。你可别忘记了,前一天,是谁在傅家的那迷宫似的房子里教会我该怎么达成自己的目的的。” 马娉婷最后一句话差点哽地孙杨喷出一口血来,这小丫头,得了便宜卖乖。她这就是暗讽自己在傅家宴会那会儿趁她之危了?真是笑话,她也不想想,要不是自己。她能够平平安安地回到宴会上和她身边那一群人汇合么? 不过这话,孙杨也只能放在心里,毕竟她和马娉婷之间,她是长者,而且现在这厅里这么多成年人。她要是和马娉婷争论,那指不定这小丫头还会怎么编排她。 深吸一口气。孙杨压下胸口被马娉婷堵起的一口郁气,出声道:“这一次算你狠,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可是我先声明,我离开傅家已经二十多年了,傅家以前的一切和现在的所有到底有多大的改变,我并不完全清楚,到底该相信些什么,不该相信些什么,你要自己去判断。” “孙杨老师能合作那是最好的,你只管说你知道的就好,就算我判断不出来,咱们这儿可是还有俞爷爷这位资深老者在,凭借他这么多年对傅家的看法和观察,我相信,总会揪住一些关键的地方。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还摸不透一个傅昀。”马娉婷握了握拳,一边说服孙杨,一边给自己鼓劲。 “既然你这么自信,那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孙杨见状开口道,“不过马娉婷,口说无凭,这个交易关系到我和月眉两人的身家性命,我们是不是应该白纸黑字立个字据,这样我会更安心,告诉你们的信息正确度也会更高。” “当然可以。”马娉婷点了点头,觉得孙杨的这个提议无可厚非,当即就要去拿纸笔。 “等等!”就在她迈步向外跑的那一刹那,孙杨却又再次开口,马娉婷疑惑地转过头去,却见孙杨伸出手指指向帝鸿懿轩,“我不要你的保证书,我要的是你身边这个男人的保证。” “这……”马娉婷转眸看向帝鸿懿轩,眼里有些为难,可是帝鸿懿轩却已然开口答应道,“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要能肯定你话语中的正确性,否则,孙杨女士,不论你逃到天涯海角,你要相信,我都能找到你。” “帝鸿懿轩……”听见自家男人那么强势的宣言,马娉婷生怕一个不好又把孙杨给弄别扭了,没想到孙杨居然挺好这一口的,立刻拍板道,“很好,只要你言懿轩能够作保,那么我也相信不论是俞家还是傅家都拦不住我。现在,无论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正当空中的太阳缓缓的偏西,在俞家古老钟摆当当当地敲响第六声的时候一点点沉下地平线,俞家大厅里热烈的讨论声也随着落山的太阳缓缓低沉下去。 月上中天,厅里的声音终于渐隐渐无,一阵阵朝着不同方向的脚步声落后,大厅中的灯光终于熄灭。 乘着月光,缓缓漫步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远远望去,高大身影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似乎十分奇怪。悄然跟上,才知道原来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娇小的人儿。 沉默地走过一段路,陡然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一路的安静,“帝鸿懿轩,你觉得孙杨老师,她说的话,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我还是觉得有些不能相信。” “丫头觉得哪些不能相信?是傅家三代都在研究着他们自己那份残图;还是傅昀冒天下之大不韪妄图操控华国的首脑,妄图通过那些残图获得巨额财富和传说中毁天灭地的能力,成为人的领袖。把其他人都变做自己的奴隶。”抱着马娉婷的帝鸿懿轩低低问出声。 搂着他脖颈的马娉婷缓缓摇了摇头,“都不是。我说的不信,是我不相信。傅昀如果真的有这些心思,怎么会让其他人知道呢?换做是你,你想操控一切,为此去从事研究,还会四处宣扬你的目的么?那万一要是自己的人中有一个两个想要背叛的。不是给自己找不愉快么。” “如果是我,我会告诉忠诚于我的人,等到我目的实现的时候,他们能够和我同享人上人的一切……而且傅家这么多年的经营,丫头你觉得傅昀连控制一群手下的能力都没有么?” “如果真的能控制,为什么孙杨老师逃掉了?”马娉婷顿时指出一个关键人物。 “傻丫头。你以为孙杨她真的跑掉了么,那她现在为什么还会出现在华国?为什么,恰恰这么巧。她回来之后,她失散多年的女儿付月眉就突然出现了?虽然人生中的确有许多巧合,可是,孙杨身上的这一件件巧合未免也太巧了。”帝鸿懿轩淡淡道。 “你的意思是,”马娉婷想抬头看帝鸿懿轩的表情。却只见到了他精致的下颌,有些吃惊地张大嘴巴。她喃喃道,“孙杨老师的所有行动其实根本就没有逃出傅昀的设计?这不可能!傅昀就算是有九窍玲珑心,这世界之大,人海茫茫,他也不可能算出孙杨老师当年到底是逃往哪里吧?” “当然不是这个,”帝鸿懿轩淡笑一声,“傅昀他毕竟不是神,哪有那么神准,我是说他恰好拿捏住了关键。丫头,你想,孙杨为什么会回华国?是因为她忘不掉自己的过去,她受不住心灵的折磨。如果我猜的不错,当年俞家的俞瑾其实最后是放弃了再去计较孙杨所做的一切。” 见马娉婷依然不解地看向他,帝鸿懿轩以下巴庆蹭了一下她的额头,继续道:“我这是换位思考,根据俞老爷子的说法,俞瑾当年的妻子,那位叫做梁诗的女士,知道她的丈夫有了外室之后,哀莫大于心死,在俞家自绝。 如果俞瑾真的那么爱梁诗的话,他不会想到任何事情,哪里还有头脑去安排什么人去追讨孙杨,他最爱的女人都已经离开了,即使去恨去怪罪,也没有任何意义; 更何况,孙杨肚子里也的确有了俞家的骨肉,男人总是比女人理性,凭着这一点,就算不照顾她,但我相信,俞瑾是不可能去害孙杨的,因为血浓于水啊。所以即使开始俞瑾有想过也确实安排了一场报复,可是最后孙杨不也把付月眉给好好地生了下来么?” “实在是难以想象,”马娉婷叹息出声,转念一想,却又有哪里不对,立刻抬起头叫嚷道,“可是咱们不是在说傅昀的计较么?这扯着扯着怎么又兜回来了?” “没有兜回来,而是事情还没有完。”帝鸿懿轩出声道,“虽然孙杨生下了付月眉,可是最后她不也没有能够和付月眉在一起,而是自己一个人以毁掉容貌为代价,狼狈地逃窜离国。 我想当年给付月眉接生的那个医生十有**是傅昀安排的,留下了孩子,给孙杨的心中种下了一个一辈子的阴影,还怕这逃了的人回不来么?” “可是为什么?”马娉婷叫道,“既然傅昀当年知道孙杨老师在哪里,甚至她还生了孩子,又为什么要任由她跑掉呢?不是应该想要抓回孙杨老师,免得她说出傅家的秘密么?” “丫头,你的心还是太简单、太善良。且不说孙杨当年一个人到了国外怎样求生,语言的不通就已经足以让她无法说出那些秘密了。 再者,说了,又有谁会相信?华国是这些年才飞速发展起来的。在国外人的眼中,过去的华国,就是一只没有尖牙的老虎,沉睡着没有一丝伤害。 没人会相信,华国会诞生像傅昀这样的阴谋家。就算是知道,也不会有几个人相信他真的能够达成这怎么看怎么都是异想天开的事情。 放过孙杨,恰恰就是傅昀对她的背叛索要的代价——要知道,死亡永远不是最残忍的惩罚,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辈子活在痛苦、愧悔、内疚之中才是真正的折磨。傅家、傅昀都是深谙此道的。 这些年来,付月眉所承受的一切可能都有傅家、傅昀的影子在其中起作用。” “我真是无法想象,”马娉婷讷讷道,“帝鸿懿轩,照你这么说,傅昀简直就是一个疯子,为了达到目的可以罔顾一切生命和感情的疯子。” “丫头,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疯子和天才只是一线之隔,”帝鸿懿轩环低低一笑,胸膛缓缓震荡着,“只不过这位不知是疯子还是天才的傅上将终究还是老了,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即使再怎样也没了年轻时那样的果断魄力,这就是我们能够扳回一城的缝隙。 我说过,只要是丫头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帮你,不论是救下你的爷爷奶奶,还是你的杨奶奶,又或者是去寻找占星宝藏,我都会陪着你,再也不让你独自奋战。” “你这么说的意思是,即使我要毁掉那些宝藏,你也会帮我,不会再犹豫么?”话题到这里,马娉婷不自禁地再一次提出帝鸿懿轩曾经两次没有给出过决定的问题。 果不其然,这个问题就像是一个禁区,抱着她的男人听到这句问话时,沉默了半晌,缓缓停下了脚步。 “你说过,会向我坦白的。”见帝鸿懿轩停下脚步,马娉婷心中一紧,用力地揪住了男人胸口的衬衣。 “一定要知道?”沉默过后,帝鸿懿轩轻轻问道。 “嗯。”马娉婷在他怀中点了点头。 停在白色碎石铺就的小路上,帝鸿懿轩抬步走到路边两个圆圆的石凳边,抱着马娉婷弯腰坐下身去,似乎是在想着要从哪里开口,帝鸿懿轩眼神微沉,不时地有亮光闪过。 在马娉婷等得有些口干舌燥的时候,那低沉的清朗低沉的男声,“这事情,大概要从我来华国之前说起。 我的家族,在法古国,我的爷爷是法古国王室的成员,爷爷的爵位在他回归田园之后就顺延到我的父亲,我父亲是一个很儒雅绅士的法国贵族,和我母亲的相遇按我们家老管家的话来说,应该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意外和惊喜。 丫头,我曾经告诉过你,我的母亲和你一样,是纯正的华国人,黑眼睛黑头发,娇小玲珑,那是和法古国的女人完全不同的魅力。而且,她是曾经的古蜀国护星一族的余脉。 虽然,我父亲的家族属于皇室贵族,可是他自己也有自己的产业,那就是珠宝翡翠。 在法古国,当美丽剔透的高档翡翠被引进后,甚至一度超过了鸽血红宝石和克什米尔蓝宝石的热度,毕竟后者是可遇而不可求,前者却还有多种选择。 父亲和母亲的相遇,并不是在浪漫的玫瑰园,而是在一场翡翠商会上。” 第二二零章 没有过去的过去 夜幕低垂,整个上京被弥漫在一片墨色中,渐圆的银月挂在漆黑的夜空中,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星星也很多,闪闪烁烁的,像是远处明明灭灭的霓虹。 星月之下,俞家大宅里,后院凉亭边的石凳上,一个伟岸强壮的男人正环抱着一娇小玲珑的少女,在诉说着他记忆中的一些事情。 帝鸿懿轩的声音清朗疏淡,在寂静的夜色中听在耳中有着特别的感觉,马娉婷静静靠在他怀中,认真的听着他的叙述。 “……那场商会,本来是我父亲为了让翡翠能够被法古国更多人认同和喜爱,而特意邀请一些珠宝巨擘一同举办的,一开始的时候,父亲是设想以拍卖的形式,通过宾客的出价来提高翡翠的价值,本来一切应该进行的十分顺利。 可是偏偏在拍到一块在众人眼中毫无光泽和美感的白色方形翡翠时,有一个宾客出口不屑,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翡翠这种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上档次的,林林总总贬低了一大堆,说谁要是买了那块方形的白色翡翠谁就是傻帽。 现场一度因为那名宾客煽动性的话语而蠢蠢不安,所有人都十分焦躁和不满,像是觉得自己受骗了。 就在这种时候,我的母亲,却从容不迫地站了出来,直接喊出了五百万的高价,狠狠地甩了那位言辞激烈的宾客一巴掌,就在那个宾客还想要说我母亲是父亲公司派来的托儿的时候,母亲却是毫不留情地驳斥了那位宾客不善的言辞。 最后那个言辞不善的宾客便被父亲派出的保安给‘请‘出了商会。那人离开之后,商会的拍卖就一路顺畅下来。 而因为母亲在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为了坚守自己对翡翠的执着。让父亲印象十分深刻。 可到了拍卖会结束之时,要宾客为自己所拍下的物品买单的时候,母亲却根本出不起那个价格。当时的母亲,只是一个靠着打工挣一点生活费的留学生而已。去到商会上也是因为想要凭借自己对翡翠的了解,能找一个工资比较高的兼职,哪里有闲钱,还是那么大一笔闲钱去拍翡翠。 囊中羞涩的母亲十分尴尬地和那位结账的商人对视良久,要知道没钱竞拍却出了价格是一种违约行为,严重的话拍卖行是有权利起诉竞拍人的。刚巧那时候。父亲送一位熟客来结算拍卖物品,看见我母亲那个模样,当时就心下不忍,一举帮他支付了那笔对母亲而言的巨款。 然后那块白色的无形无状的翡翠自然就应该是我母亲的了,可是由于是父亲帮忙付的钱,母亲无论如何也不收下,华国有句话叫做‘无功不受禄’,母亲当场就一定要把那块翡翠交到我父亲手中。 但是父亲却告诉母亲,说这次拍卖会上,母亲的挺身而出帮助商会避免了更加巨额的损失。这一点小小的谢意,就当做是母亲应得的谢礼。 母亲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父亲却突然转移了话题,说到母亲为什么对翡翠那样了解的问题上,母亲是‘护星’一族的余脉,对占星一族仍旧有着莫名的感情。对占星一族视为‘圣物’的翡翠,更是有着深沉的感情,了解也十分深刻。 这一场聊下来,不仅仅是父亲对母亲有了更深浓的好感,母亲也对父亲有了那么一丝丝情意。 本来,像父亲那样尊贵的身份、积累那样深厚的家族是不可以娶回来一个像我母亲那样平凡的而且还不是法古国本国的女子的,父亲是有内定的婚礼选择对象的。可是,随着父亲和母亲的进一步发展,他对母亲的感情越来越深刻。 后来,他宁可脱离家族也要娶母亲做妻子。家族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可是当年除了父亲之外,皇室一脉没有人能比得过他的生意头脑和交际手腕,所以家族最终妥协,母亲也顺利地成为了第一位外国亲王妃。 婚后的生活。如同蜜里调油,父亲和母亲志趣相投、琴瑟和鸣,过了一段非常幸福美满的日子。 就在我父母结婚的第二年,也就是我满一岁的当年,母亲的家族却如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了我父母面面前。 那时候,我父亲和他的家族才知道我母亲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华国女人,而是属于藏在华国深水里的底蕴雄厚的世家后人。而且那个原本根深在华国的家族,竟然早已经将触角延伸到了法古国的地下。 作为法古国的贵族,皇室的一员,国家的利益让父亲无法置这种情况于不理,那是父亲和母亲第一次激烈的分歧,母亲认为自己都已经是皇室的一员了,自己的家族是不可能对法古国产生什么威胁的。 可是父亲却一定要将母亲的家人进行驱逐,不允许他们在法古国扎根,母亲一气之下,就抱着刚刚满周岁的我离开了家,回到了自己的家族里。父亲几乎是翻天覆地地去寻找母亲,最后双方终于互相妥协,在进行过多方交涉以后,这件事情才最终被了结。 但是,事情容易过去,心结却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父亲是皇室之后,是成功的商人,免不了有各种酒会和应酬,虽然和各位女宾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可是母亲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华国女性,却有着属于她内心的骄傲与礼仪。 不论是亲吻手背还是贴吻脸颊,她都觉得对于女性而言,这传递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和信息,母亲很不喜欢父亲对其他的女人做出这种名为礼仪的动作,可是父亲却不以为然,依旧故我。 自从第一次大闹之后,母亲虽然带着我回家了,可是她的心却再也安稳不下来。和父亲的关系也由浓情蜜意转变得有些距离,再加之文化礼仪上的差距越发明显,母亲也变得越来越不快乐。 自我六岁以后,懂事以来。最常在母亲脸上看见的就是深深浅浅的忧愁,小的时候,不太懂母亲的忧虑到底从何而来,我只能尽自己的可能让母亲多一些欢笑,母亲也一点一点的把华国的文化、历史、诗词、古韵……属于她故乡的一切的一切,全部灌输给我。 当时的我。就像是一块海绵,吸收着母亲传达给我的一切,也是第一次知道,在古老的华国,有一个名叫蜀国的神秘国度,那里有神秘的一个族内,他们靠占卜星辰来揣度运命,预测吉凶。 我也第一次知道,母亲她们的家族即使经过千年,仍旧肩负的一项没被忘却的使命。那就是守护占星一族留存在世上的最后血脉,据说那滴血脉就是占星一族最重要的圣女的存在。 丫头,曾经的我嗤之以鼻过,可是遇见你,看见你的第一眼,我才知道。原来,真的有命中注定这种事情的存在。”说到这里,帝鸿懿轩缓缓低下头,黑色的眼珠深深的望进马娉婷清亮的瞳孔里,在怀中的小人儿眼里,他的倒影很清晰。 马娉婷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帝鸿懿轩,轻轻启唇道:“我也相信,我现在能够在这里,能够在你怀中,一定是命运的安排。上天的眷顾。所以,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绝对不让自己有后悔的机会。” “我也不会让你后悔的,丫头。”帝鸿懿轩身影微沉却无比认真,“我不会犯下我父亲那样的错误。” “什么错误?”听到这里。马娉婷的耳朵微微一动,疑问道。 帝鸿懿轩静静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平复心中汹涌的感情,又像是在整理那团纷繁的记忆,帝鸿懿轩沉默了良久,然后才继续开口,“母亲和父亲的感情似乎是在时间中渐渐消磨了,父亲始终无法理解母亲为什么对他限制如此之多,连他的正常交友都要干涉;母亲也苦心于父亲对她的不谅解,不再像以前那样百般呵护,而愈发抑郁。 终于,当爱与恨达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在一场王宫的宴席开始后,母亲看见了父亲无比自得地穿梭在每一位名门贵女之中,对她们和颜悦色又百般潇洒,却惟独没有看见迟来的站在一旁的自己。 母亲终于对这段她的家人从一开始就不看好的婚姻绝望了。因为父亲是王室贵族,结婚可以盛大,可是离婚却只能低调默默。当晚回去,母亲就签好了离婚协议,静静的坐在紫色的牛皮沙发上,等着父亲的归来。 可是让母亲更加心冷的是,父亲一晚都没有回家。母亲是彻底的失望,她一刻都在这个曾经属于她和父亲甜蜜爱巢的家里呆不下去。 于是,她只能带着协议书去找父亲,可是父亲并没有回公司,母亲从父亲公司回家的时候遇见了在那场皇室宴会上和父亲共舞过几曲的女人,并且被那个女人冷嘲热讽了一阵,那个女人嫉妒母亲,说父亲一直和她在一起。 母亲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她退缩,一把把离婚协议扔在了那个女人脑门上,一边告诉那个女人让父亲签了字再寄给她。 但是这份离婚协议书却在第二天登上了法古国各条报纸的头条,父亲一瞬间成了人人关注的话题,作为皇族和政客,这种丑闻简直就等于毁掉他。 怒气冲冲地回到家里,父亲第一次对母亲怒目而视,母亲辩解了,说即使要离开,她也不会狠毒地毁掉自己爱过的男人。可是父亲不相信,也许是不相信在这一场爱情里,母亲竟然比他先耗尽心力,也许是认为,母亲想要逼他。 母亲问父亲,要怎样他才能相信自己,父亲盛怒之下,对母亲说,华国有个古老的不人性的风俗,叫做自我了断以证清白,这是母亲曾经告诉过他的,如果母亲能够做到,那么他就相信母亲。 当时我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只听见母亲用非常非常飘渺的声音问了一句‘真的么?’父亲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便再次离开了家。 那一晚,已经独自一个房间好久的我迎来了一个和平时一样温柔美好的母亲。她手中还端着一杯每晚都应该由佣人端进我房间的牛奶。母亲说,好久都没有陪我谈谈心,讲讲故事了,因为和父亲的冷战。一直觉得很亏欠我,想要好好陪陪我。 我当时就真的相信了,母亲给我的讲的就是她从和父亲相遇、相识、然后结婚的额经过,记忆最深刻的便是母亲在我快要熟睡时母亲对我说说的一句话,她说,‘她心底其实从来都没有怪过父亲。结局的不完美并不能否定过去真心相爱过的事实,只可惜,她和父亲的爱,太炽烈,就如同**,燃点很低,燃烧地很快,不是爱情没了,只是时间用尽了。’ 母亲告诉我,如果以后爱上了一个女孩。一定要好好地好好地呵护她,不要让她担忧怀疑,有什么都要开诚布公,即使两个人最后真的不能在一起,但是相爱过就很美好。母亲说,爱情的真谛应该是细水长流。默默无闻,却静静滋润着你的内心,她和父亲的所有所有,都太快了,太匆忙了。还没来得及真正了解就已经完了,晚了。” 话到此处,帝鸿懿轩又是深吸了一口气,夜露中的寒气似乎能够平复他心中不甚安定的情绪,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又道。“可是等我一觉醒来,天已经变了。 家里的老管家告诉我,我睡了三天三夜,吓得他们着急的厉害。当时有很多人在我耳边说了很多话,可是我一句都没听清楚。我只是很奇怪,陪我睡觉,给我讲故事的母亲 ,怎么不在我身边了。 我只不过淡淡地问了一句母亲的行踪,可是佣连带老管家和佣人们却对此三缄其口。心里那股不安定越发浓重,我直觉生命中很重要的东西好像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永远离开了。 走出卧室的我,看见好久不回家的父亲居然呆呆地坐在客厅中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我走过去,我才看见,父亲似乎三天之间陡然老了下去,眼里是血红的丝线,脸上还犹有泪痕。 我正想问父亲,母亲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是他在家里。可父亲还没来得及回答,家门就陡然被敲响,气势汹汹走进来的是母亲的亲人,最前面一个老者的手中捧着的居然是写着母亲名字的牌位。 原来他们是来向父亲讨一个公道的,并且还着带走母亲唯一的孩子,也就是我,永远地离开父亲。 父亲一直都没有说话,整个客厅里一片可怕的安静,然后我看见了我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骄傲的父亲,从沙发上缓缓站起,猛然朝母亲的家人们跪下了他从不弯曲的膝盖。 父亲恳求着他们,把母亲还给他,他知道母亲只是在和他开玩笑,他知道母亲很爱自己,一定不会那样对自己的,怎么能就因为自己的一句气话,就这样轻易地永远的离开他,把他和她之间,划下了一段最遥远的距离。 母亲的家人一点都没有被父亲打动,并且以强横的手段带走了我,我也没有反抗,因为我只懂,没有母亲的家里,是不会有温暖可言的。 我离开了家,并不代表我不知道父亲身边发生的事情,母亲的家人真的非常有头脑和手段,父亲的所作所为,他们没有放过分毫。 首先,父亲便是阻截了母亲历史的消息,然后便惩罚了当初截下母亲带给父亲的离婚协议书并且登报的女人,之后父亲没有再去参加过任何一场宴会,即使是皇室邀约不能避免,也绝不会再和任何女人沾染半点关系。 这样赎罪的仿佛苦行僧的生活,父亲过了整整七年,每一年母亲离世的那个时候父亲都会步行到母亲家人所住的地方,跪上整整一天一夜,水米不进。 每年那个时候,我都会在房间里远远地遥望着父亲悲苦的身影。不止一次地想着,如果父亲能够早一点像现在那样认识到自己到底该怎样做,那他和母亲也不会走到最后一步,母亲也不至于为了证明那莫须有的清白,在家中自绝。 从开始的不谅解,甚至恨意,恨父亲害死了母亲。到最后心软叹息,整整七年时间,似乎终于让母亲的家人松动了那么一点点。 原本的坚冰开始有了裂痕,终于在第八年父亲再次跪倒在家门之外时。母亲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外公和外婆,打开了那扇向父亲关闭了七年的门扉。 父亲终于得到了谅解,他终于能够看一眼母亲所埋葬的地方,可是令他欣喜又不可置信的是根本没有坟墓,母亲的身体竟然还是当年他初见她的模样,年轻又美好。被安放在一个大大的冰库里,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手法保持着最鲜嫩的肌体。 之后,父亲听到了他人生中最不可思议却又最让他执着疯狂的事情,那就是外公外婆告诉父亲,他们有办法能够救活母亲,只是还差一样东西,他们已经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父亲几乎是颤抖心,想要确定外公和外婆口中话语的真实性,直到被确定后,便疯狂地问道差什么。他上天入地也会找来。 那是我从母亲之外的人口中又一次听到关于古蜀国,关于占星一族的消息。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关于占星一族所遗留下的宝藏。据外公外婆的说法,古蜀国占星一脉的确是有着某种不可思议的操纵人心的力量。 而占星一族族内,也有着一直秘而不发的宝贝,据说可以凝聚时光,把人的生命从将要逝去的那一刻生生拉回来。父亲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场就要回去部署,想要立刻找到那份宝藏,救回母亲。 可是外公外婆却说这事情只能暗中进行,不能述诸于第五人之口,而且占星一族,历来视翡翠为贵,越是古老的翡翠,就越能够察觉有关于占星一族的蛛丝马迹。所以自那以后,父亲对于翡翠珠宝生意更是上心。 而直到我十八之后,外公外婆才秘密告诉我。真正的占星秘宝只有在华国西南,占星一族发源的地方才找得到。只是千百年过去了,那占星一族的故地也许早就随着环境而改变了。 只有找到占星一族的守护者们手中所各自持有的地图,合而为一,才有可能找到占星一族宝藏所埋藏的地方。因为。当占星秘宝被人所觊觎的时候,占星一族最后的血脉也必然会觉醒,为了守护宝藏而拼尽所有。 而真正的宝藏入口,也只有占星一族最后存留于世的血脉才能够找到。”说到这里,帝鸿懿轩才缓缓停下张合的嘴唇。 马娉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道:“所以,帝鸿懿轩,你来华国的真实目的根本不是做生意,而是想要找到那份占星一族留下来的宝藏,带回法古国,去救你的母亲,对不对?” “这是我的初衷,丫头,甚至也是我现在所寻求的,我无法否认,对不起,以前骗了你。”帝鸿懿轩低声表达着歉意。 “所以,其实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么?”马娉婷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又有些逃避,却最终问出声来。 “丫头,我对天发誓,我对你的感情是真心实意的,如果不是真的,我就……”帝鸿懿轩急忙开口。 “你不用怎样,”马娉婷截住他的话,“誓言这种东西防君子不防小人,你不是小人,你是个有目的的商人,帝鸿懿轩,你其实是想过要利用我的吧。”马娉婷此刻完全不再是平时在帝鸿懿轩面前的一副孩子的娇憨模样,轻声叹息道,语气中似乎有着什么让帝鸿懿轩无法把握的东西。 “丫头,你相信我,我……我的确是想过通过你找寻占星宝藏,但是我却从来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我只是希望我能够救活自己的母亲,换做是你,你难道不会这么做么?”帝鸿懿轩想让马娉婷换位思考。 “我……”马娉婷咬了咬唇,“我现在就和付月眉刚刚一样,心很乱,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说的真相,理智上我能够理解,可是感情上我还是觉得有些受伤,帝鸿懿轩,你……让我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好不好?” 第二二一章 准备 帝鸿懿轩选听见马娉婷这样说,心中就是一动,非但不放开她,反而有些害怕的突然拥挤怀中的的小人儿,生怕她突然就从自己眼前消失,语气有些紧张道:“丫头,如果你心里生气难受,你就直接冲我发出来,不要一个人躲起来,一个人生闷气。真的,你打我还是骂我都好,就是不要去到我看不见你的地方。” 马娉婷紧紧盯住帝鸿懿轩认真伤神的面容,本来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陡然浮现出一道裂痕,下一秒,居然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帝鸿懿轩有些反应不过来看,刚刚马娉婷都还是一副冷淡的让他心痛的面容,怎么转眼间就变了样子。 伸出双手轻轻拍上帝鸿懿轩男性精致的双颊,马娉婷微微嘟着嘴,俏皮道:“我逗你玩儿呢!干嘛这么认真?要是你真的告诉我当初和我乍一见面就对我‘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不能没有我,‘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我才觉得可怕,那你肯定是有恋童癖。 虽然知道你找上我是因为你的家庭、你的母亲,动机似乎不那么单纯,可是在这世上,我是不可能要求人人都要对我心怀善意的。 曾经我的一位老师说过一句话,她说,‘孩子们,等你们走出了学校这个象牙塔,踏上了真实的社会,你们才会知道人生有多残酷;永远不要觉得别人对你的好是理所当然的。在社会上,身边的人只要不加害于你,你就应该心怀感激了。如果有人能真心的帮助你,你就应该加倍的感谢她/他。’ 所以,一开始我对你,也不是掏心掏肺。完全没有戒心的。帝鸿懿轩,你难道忘记了,我也有很多次从旁侧击的询问过你心底的秘密。即使你并没有完全坦诚,可是却也不是全然欺骗。” 况且,她也没有把自己最大的秘密——重生的事情告诉过帝鸿懿轩,这件事情将是她心底永远的私密。不能够向任何人诉说。 “丫头这么说 ,是愿意原谅我对你的隐瞒?”帝鸿懿轩听完马娉婷这样一番话,心情陡然就沉稳下来,也更感觉到马娉婷和同龄女孩甚至和其他女人的不同——很理智、能够包容、很真实,虽然这和马娉婷现在年龄是在是对不上号。 “你如果想这么说也行啦,”马娉婷闻言微笑,“可是,我觉得,咱们这应该算是扯平了,你向我坦诚了你最终的目的。而我也能够真正地全心全意地相信你。虽然,从你在卢家大宅替我挡抢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在我心里了。” “丫头!”帝鸿懿轩低头看着马娉婷白净柔和的脸蛋,眼睛温柔宠溺的像是要融化成一江春水,“谢谢你!谢谢你能够理解我、体谅我;谢谢你心里爱着我;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帝鸿懿轩动情的说着,有些激动。“我真的没有像现在这一刻那样感激过,我要找的人是你,占星一族最后的血脉是你。” “我同样感激,”马娉婷回抱住帝鸿懿轩的健劲的腰杆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提出了自己的忧虑,“可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答应过的,在古蜀国那个似真似幻的梦境里,答应过星葶圣女,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摧毁占星至宝。星葶圣女告诉过我,那份宝贝,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我也亲自感受过那所谓的至宝所拥有的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冰冷而又邪门,不是善类。如果可以。我并不想去开启那个所谓的宝藏,让它深埋地下,不让任何人触动,它也就不会有什么害处了罢。 可是帝鸿懿轩,按你所说,只有那件宝贝能够救你母亲的性命,这真的让我很为难,更何况,还有一个傅家在身后虎视眈眈。” “丫头,我不想让你为难,可是……我真的无法让我的母亲永久地沉睡在那座冰宫里,也不忍心让我的父亲一天天苍老下去,他是有错,但是知错能改,我想给他一个机会,也想给我的家一个机会。希望你能理解。” 帝鸿懿轩近乎乞求的话语让马娉婷有些无法拒绝,可是即便她能够原谅、能够不计较帝鸿懿轩曾经的遮掩,可是对于占星一族宝藏的事情,她真的没有把握。 微微咬住下唇,马娉婷并没有给出一个正式的答复,只是轻轻出声道:“帝鸿懿轩,咱们还是走一步看一吧,也许事情并没有到该下决定的时候,宝藏的事情先缓一缓,让我好好考虑考虑,现在我最担心的还是我的爷爷奶奶和杨奶奶。 傅家那个地下研究室实在是太可怕了。多过一天,我这心里就不知道奶奶她们会受到什么样的折磨。虽然我已经向那个和傅昀很熟络的一身黑袍的老怪物坦言了我可以开启那份宝藏,可是内心深处的害怕却没有减少一丝一毫。 我真的好害怕傅家傅昀会把我的爷爷奶奶也变成那样不人不鬼的可怕模样,我真的害怕……” 马娉婷的身子随着她低低的诉说缓缓颤抖,帝鸿懿轩更大力地抱紧她,安抚道:“别害怕,丫头,我在你身边,我不会让你和你的家人受到伤害的。今晚我就开始安排人手,明天,最迟明晚,我们的人就能够潜入傅家的那个地下研究所,这之后,我再让他们见机行事,想办法救出你的爷爷奶奶。” “谢谢你,帝鸿懿轩;可是,真的能够那么顺利么?”马娉婷不确定地低声喃喃。 “会顺利的,丫头,你要相信我,相信冀、螟他们的行动能力,”帝鸿懿轩拍抚着马娉婷的后背,轻声道,“而且,你永远不必向我说谢谢,不论为你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可你这样子宠着我,比我父母还过分,如果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了。我该怎么办啊?”被帝鸿懿轩认真的承诺所感动,马娉婷心中即是欢喜又是羞怯,却又突然涌上了一股深浓的忧愁。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也永远不会让你离开。如果我弄丢了你,即使上天下海,我也会找到你!”想要扫除恋人的害怕。帝鸿懿轩向马娉婷承诺道,言辞坚定,字字铿锵。 “那好,如果哪一天我们彼此在人海中走散了,找不到了,你一定要来找我,我会一直一直在原地等你,等待着和你重逢的那一天。”马娉婷看向帝鸿懿轩黑潭似的好像要把她吸进去的眼眸,也认真地说道。 末了,还觉得不确定。她从帝鸿懿轩的背后抽出自己的右手,伸出小指,递到帝鸿懿轩眼前,晃了晃,孩子气道:“我们拉勾勾,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 帝鸿懿轩宠爱地看着马娉婷突然间稚龄化的举动。虽然不知道恋人深深的不安感性和而来,但是却顺从地伸出了自己的小指,和马娉婷那纤细白嫩的小指紧紧缠绕在一起,最后两人的大拇指还狠狠的贴在一块儿盖了个章。 和俞家大宅庭院中马娉婷与帝鸿懿轩的脉脉温情不同,此刻的傅家大宅简直就是一片凄风冷雨,烟雨飘摇,愁云惨雾。 自从一天前,宴会以大混乱作结;三份儿好不容易到手的藏宝图残图丢了;地下研究室被闯了,还被放了炮竹;连一向让傅昀自诩个个都是精英的海英部队去抓马娉婷那么一个小姑娘都是铩羽而归。之后,傅昀的脾气就如同那沸腾到顶点的活火山。随时碰随时喷发。 傅家上上下下,上到傅振汉下到佣仆这两天以来,是彻底的如履薄冰,生怕傅昀一个火气就缴了他的权利或者直接炒了他们,让人流落街头。连工资的一个子儿都拿不到。所以傅家如今是比往常更加地安静,安静的可怕。 可就在这种大家都战战兢兢的情况下,傅家大宅里却有一个人丝毫不在意,那就是自从宴会完结后根本没有离开傅家意思的那位来自阎家的黑袍老者。明明不是傅家人,却比任何一个傅家人在傅家活得自在,一点儿也不在乎傅昀那随时喷发的火气。 这不,一个佣人就因为给傅昀换茶的动作稍微大了一点,让茶杯和杯底碰了个叮当响,傅昀便是脱口一阵痛骂,“你长手长脚么?长手长脚么?端个茶都不会,留在我傅家干什么,吃干饭呐啊!” 那一脸惊恐的佣人要都来不及完全弯下,只能承受着傅昀的怒吼,不住道歉道:“老爷,对不起,老爷,原谅我,我不会再犯了。” 可那佣人越是这样软骨头,傅昀越是看不惯,又是一顿痛头怒骂:“给我滚滚滚,滚得远远地,别再让我见到你,做错事情不会补救,道歉有个屁用,看见就心烦,给我滚出去。” “是是是,老爷,我滚!我滚!”那佣人说着,如蒙大赦般,放下手中还端着的茶盘,便真的蹲下身子,侧卧在地,咕嘟咕嘟地“滚”了出去。 傅昀看着那佣人狼狈逃离的样子,气的胡子都要吹起来了,“这都什么东西!软骨头!没一点儿用处!” 他这话音刚落,房门口就传进一串嘶哑愉悦的笑声,“我说傅上将,您这脾气,这两天还真是越发见长,可惜啊,这盘点佣人,拿他们撒气,又不能解决问题,这不是浪费自己的气力么?这笔账怎么算怎么划不来,傅上将这样心思九转的人,这会儿莫不是糊涂了。” 只听那刮耳丝磨的声音,傅昀就知道是谁来了,仍旧是脾气差的很,鼻孔里吐出气来,傅昀怒笑道:“老人家这两天在傅家倒是过得快活,但你可别忘了,咱们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残图没了,地下室的秘密也被发现了,又出现了那么一众作对的人,这古蜀国的宝藏,还能不能由得我们,可难说! 我着急上火生气才是正常的,倒是老人家里,未免优哉游哉地太过分了,让我都不禁有几分怀疑,你和马娉婷那小丫头片子的一群人。是不是合着伙儿来折腾我,看我笑话的。” 本来傅昀说的是气头上的话,可是这越说,他自己还真觉得自己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瞬间看向黑袍老者的眼神也变得充满怀疑和危险。 黑袍老者却仿佛完全没会意到傅昀突然转变的情绪,被黑袍黑帽遮掩住的一张脸上似乎没有任何波动,连声音都是那么淡定,“傅上将何出此言,如果我真的想和你作对,和您追讨的那些人是同伙。那我又有什么必要费尽千辛万苦,给你把在这世上仅存的了解占星一族的两个老家伙送到你眼前?我不会做这种自打嘴巴的事情。” “知人知面不知心,先不说我知不知道你的心思,就说你这面貌我也从来没看清楚过,老人家,作为合作对象,您是在不是个能让我放得下心来的。”傅昀性格之中最明显的就是多疑,特别是现在又处于失去了最重要图纸的关键时刻,当然不可能被黑袍老者的一两句话就打消疑虑。 而黑袍老者也是聪明,他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最能让人信服。当时,马娉婷一行人放下烟幕弹逃跑之后,他并没有立刻就把马娉婷告诉过他的事情全盘向傅昀脱出,这不,现在不就是他等到的最好的时机么? “傅上将,这样说。可就让老头子我有些伤心,本来我老头子是想告诉你,根据我的人的最新的调查,我们不必再担心集齐藏宝图之后,寻到宝藏的地方却不得其门而入的尴尬,可傅上将这样怀疑我,倒是让我有些担心应不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了。” 果不其然,黑袍老者这番话很好的调动起傅昀的心思,他接口就问,“你什么意思?找到进入宝藏的方法?难不成你手上已经拥有了打开宝藏的钥匙不成?” “上将这样理解。是有几分偏差的,不过也不能算全错,”黑袍老者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高高地吊起了傅昀的情绪。直到傅昀一副满脸焦躁,恨不得扑上来的样子,他才清了清嗓子,用那依然嘶哑得不像话的音调道,“这关键,还是在我送给您的两个人形礼物身上。” “这话怎么讲?”傅昀听见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黑袍老者带给他的那两个老皮老肉的老两口身上,有些不悦,他虽然这两天的确是在发怒状态,但是该做的他却一点都没落下,温邑那个痴迷于研究的疯子可是已经把那两个老家伙里里外外,从血液道肌肉全部给检查了一遍,可是又哪里有什么不同? 这神经兮兮的黑袍老头子,该不会在耍着自己玩吧?想到此,傅昀脸色十分难看,强忍着不爽,脸上的肌肉都有些错位。 黑袍老者明明看见了傅昀的憋闷,却仍旧是不慌不忙地开口,“这上将您就有所不知了,这人形礼物没研究出什么那不算什么,最重要的在和那两个人形礼物有关系的人身上。”黑袍老者越是这样神秘兮兮的,傅昀就越是着急和不解,好在,这次黑袍老者很爽快,直接就都说了出来。 “您大概还不知道我给您的那两个老东西,是哪家的长辈吧。说出来,您可别吃惊,知道马娉婷那小丫头为什么要闯进您的地下研究室么?我告诉您,我送您的那两老家伙,居然就是马娉婷那小丫头的爷爷和奶奶!” “什么?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两个老东西,和马娉婷那滑不留手的小丫头片子居然是这种关系,等等,按照你这么说,他们是知晓关于古蜀国和占星一族宝藏的事情的,那马娉婷那个小丫头片子,不会也是早就知道了这些东西,所以才处处和我傅家过不去。 先是帮助卢家卢芳那丫头在和氏珠宝联展上揭我傅家的短儿,然后我的珊珊抢夺你阎家那阎誉小子的注意力,这回,更好,直接跑到我傅家门前来叫嚣了,还搭上了我的孙子傅哲瀚,倒真是好手段呐!” “上将,事情可还不只如此,我亲耳听见,她亲口说的,她就是打开古蜀国宝藏的最重要的那个关键。”黑袍老者缓缓说出了令傅昀陡然就心底一颤的事实。 “这不可能!”傅昀虽然心中一个激灵,嘴上立刻否认,可是心里却已经信了一大半。 “没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傅上将!”黑袍老者缓缓出声,“且不论马娉婷说的到底是对是错,既然现在残图落到她手里,那么寻找宝藏,一定会是她和他身边那一群人必将要做的事情。” “我不允许!”傅昀一听到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要被其他人抢走时,心中大怒。而此刻的傅昀,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思路早已经跟着眼前的黑袍老者一道绕圈圈了。 “不过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黑袍老者见傅昀怒了,缓缓地说出了第二个选项,“那就是马娉婷那个小丫头会让她身边那个男人来营救她的爷爷奶奶,据我的观察,那个小丫头,可是个重感情的!” 傅昀听见这个可能性,眼中一沉,“如果真是这样,那最好不过。上次我让他们给跑了,这次,他们还敢来闯我傅家,我让他们一个个的有来无回!” “上将,我一直都觉得您很睿智,但就有一点,那就是火气太大,不够理性,如果我是你,我既然手上有这么两个人质在,又何必守株待兔,等他们上门来,如果他们一磨蹭就是百八十天,那咱们可就失去了先机啊!”黑袍老者见傅昀发狠,却是不紧不慢地反驳了他的想法。 “老人家莫不是想要凭借我手中的那两个老东西,和马娉婷那小丫头做一个交易吗?”傅昀虽然恼怒,但却不是没脑子,这随着话越说越白,他陡然也想通了。 黑袍老者闻言笑道:“不愧是傅上将,我还没点呢,您就通了。不错,我们就应该抢占主动,在他们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的时候,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 这人我们可以还回去,这图我们得要回来,不过还回去的人还是不是马娉婷原来的爷爷奶奶,就要看上将您麾下那位医学狂人的手段了。也许,他对马娉婷爷爷奶奶的一点小小的改造就会是咱们得到宝藏的最有利的剑锋。” 听得黑袍老者这一番安排,傅昀心中一定,却又陡然笑出声来 ,“老人家,您可真是我傅昀的又一颗大脑,既有手段又狠辣,不过我傅昀欣赏,等到我们一同开启那份宝藏的时候,老人家你想要的我傅昀绝对是双手相让。” “那我就先谢谢傅上将的慷慨了。不过这最后一份残图,我阎家的那份图纸,却是个大问题。”黑袍老者突然叹息出声。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阎家的残图应该是我们四家之中保存的最完好的,也从来没有人探究过,会有什么问题。”傅昀乍然听见这个消息,不异于在刚刚平展开来的道路上突然滚出一块巨大的石头,人力无法挪开。 “问题恰恰就是在这里,作为阎家德高望重的长老,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所谓的残图,也压根儿没有听阎家任何一个人提起过这藏宝的残图。不过经过我这么多年的多方打探,终于了解到,原来阎家多年之前曾经有过巨大分歧,一部分阎家的族人早就远迁国外,那份残图,似乎是跟着那远走他乡的一部分阎家分支被带离了华国。” 黑袍老者的话让傅昀又看到了一丝希望,“那您找到阎家迁往国外的分支了么?” 摇了摇头,黑袍老者扯着嘶哑的嗓子摇头道:“倒是有两分眉目,可惜啊,总是时光久远,还需要时间,不过上将也别担心,最近一波,我安插的最深的棋子应该就快回来了,到那个时候,就是咱们万事俱备的动身时刻了。” 第二二二章 攘外必先安内 万籁俱静,深沉的夜色中,一切人和事都在安然入梦,只有俞家连接着俞汐房间的的一间客房内,仍旧灯火通明。 客房里,帝鸿懿轩坐在沙发和木凳上的贝铭以及翼,螟,驰,冀几人相对无言。他们中间,一张小型的黄花梨木桌上,摊放着的是三块碎裂的图纸,泛黄的色泽和有些模糊不清的图案足以证实这几张破碎的图纸很上了一些年头。 傍晌,一向脾气大条的驰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寂静的对视,挠着脑袋率先出声,“这残图少爷咱们都已经得到手了,那是不是应该着手去找宝藏,距离老爷子给我们的时间可是已经过了大半,再耽搁……会横生枝节罢。” “驰,你少说两句,少爷有自己的判断,我们听少爷的吩咐就好。”一旁的翼随后拍了人高马大的驰一把,难得的两人没有拌起嘴来。 “我这不是担心嘛,你们都听见娉婷小姐说的了,她是想要毁了那份宝藏的,可我们的目的就是要把那份宝藏完好无损地带回去,这是任务。 可是,少爷现在这个样子,分明就是犹豫不决,从前没有娉婷小姐的时候,少爷可是没这样优柔寡断过,简直简直……就像个娘们儿似的。”想了半天,一向头脑简单的驰嘴里陡然就蹦出了这样一个形容词。 “你闭嘴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情绪微冷的贝铭在一旁听见驰的话,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一边从身后的果篮中掏出一个橙子就向驰的嘴巴抛掷过去。一边用眼神警告他别再乱说话。 驰一把就接下了那只黄澄澄的橙子,被贝铭一嗓子堵住,他就要怒道:“你说谁狗嘴,谁吐不出象牙。有本事咱们出去单……”挑这个字还没落音,驰的那张大嘴巴就被还未剥皮的橙子给塞住了,原来是坐在他身边的螟实在受不了他的聒噪,一把拽过橙子就动作的结果。 “唔唔唔……”驰被橙子堵住了嘴巴,赶忙伸手到嘴边,想要把橙子拿下来。就在这时,帝鸿懿轩那清淡疏朗的声音陡然在客房内响起。 “我让你们来,可不是听你们抱怨的,而是要拿出一个方法来,怎样去营救丫头的爷爷奶奶,不愿意去的,大可以离开。最近烦心的事情够多了,驰你就别在我耳边嗡嗡嗡了,我就放你三个月的假,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冷冷淡淡的声音。似乎是没有丝毫威压,也一点不复在马娉婷身边时候的温柔宠溺,却让在场的几个大男人瞬间正襟危坐起来。 刚刚嘴巴不停的驰也赶紧拔出口中的大半个橙子,讨饶道:“少爷,别啊!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有什么说什么的。我是一定要留在少爷身边的,这冲锋陷阵,上阵杀敌的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少爷,你说是不是?” “是么?”帝鸿懿轩淡淡睨他一眼,“我只怕,你会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要的是军队中绝对的服从,质疑我决定的就打包回法古国。相信我父亲早就准备了不少的好职位在等着,不会让你吃亏的。” “少爷,你说这话,就真他/妈/没良心了。”驰一听帝鸿懿轩要让他回国,不要他的追随了。瞬间就不管不顾了,“我自问我从来没有反驳过你的命令,你所要求的一切事情我也是一件一件都办得好好的,怎么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你说不要我了,就不要我了,我不服气!” “胖头驰,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不快闭嘴!”此时拼命提醒驰的反而是平日里最喜欢和驰意见背离的翼。 帝鸿懿轩没有因为驰的不敬言语而动气,反而是眼神更加冰冷的看向他,随手从身后拿出了一叠信封,啪地一声甩到桌上的几张图纸之上。 而一向神经粗大、天不怕地不怕的驰看见桌上的那叠信封瞬间虎躯就是一颤,缓缓抬起头,看向坐在沙发上从容不迫的帝鸿懿轩,然后重重的单膝跪倒在地。 “现在,你服气了?不再骂/娘了?”帝鸿懿轩见驰如此动作,眼神却无甚波动,语气依旧淡然。 驰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一旁的螟、翼四人见状,在帝鸿懿轩的默许下,有些不确定的拿起桌上的信封,拆开其中几封,才发现这其中记录的竟然是帝鸿懿轩自来到华国所作所为的点点滴滴,有一些信中居然还有继续监视之类的遣词。 有些不可置信的,翼拿着手中的信纸,缓缓转头看向跪倒在地的驰,压抑住心中的惊怒,沉声问道:“胖头驰,这是什么?这些到底是什么?你可别告诉我你背叛了少爷!你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是谁!” 驰仍旧是一股脑的沉闷模样,和平时有什么说什么的样子完全不同。 “你个死胖子,你倒是说话啊!”翼看着驰这个样子,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给了他两拳,大声道,“你个死胖子,你难道忘记了,我们和少爷从小一起风里来雨里去,少爷从来都把我们当兄弟,只要是他有的,我们也从来不缺,你怎么就这么缺心眼儿呢,怎么能够背叛少爷呢?” 越说越气愤,更气的是驰居然就这么吃下了他的骂语,翼的拳头也是越来越重。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也许是终于受不了翼的骂骂咧咧和沉重的拳功,驰陡然暴吼一声,拳头也如雨点般回揍在冀的胸膛上,肋骨下,“我没有背叛少爷,我怎么可能背叛少爷,就算是有人拿枪抵住我的头,我也不可能出卖少爷的!” 驰和翼,两人一顿疯狂对揍,知道筋疲力尽,才终于停手。两人同时重重地倒在地上。 “我们都不愿意相信,你背叛了少爷,甚至少爷也不相信,所以。他现在才在我们面前开诚布公。那驰你告诉我们大家,这些信,你到底是寄给谁的?是谁一直在监视着少爷的行动。”等到两人通过拳头抒发了心中的憋闷和郁气,一旁冷静站着的贝铭才问出声来。 驰缓缓从地上撑起身子,看了一眼身边的兄弟,最后看向帝鸿懿轩。垂头低声道:“少爷,对不起,这是老爷的要求。老爷说,是为了少爷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尽早回国传承爵位,不能让少爷被其他任何人和事阻挡前路。” 此话一出,贝铭、翼、冀、螟几人心中都是一惊,同时抬眼注视帝鸿懿轩。 “所以这次在傅家,我和丫头还有螟被困良久,却迟迟没有人来救援。也是我父亲下达的命令;所以,明明我要求螟带到傅家那个地下试验室的是能够毁掉一般地基的,你却人为的给我换成了只能造成响动的声弹是不是?” 帝鸿懿轩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疑问,让垂头的驰猛然抬起头来,大声道:“少爷,我只是觉得老爷说的很对。那个叫马娉婷的小女孩真的在托你后腿。 如果不是她,凭少爷您的智慧,和翼和螟的配合,咱们早就完成了任务,也就能早一步让夫人苏醒,夫人失去意识那么多年,就差这一味药就能够药到病除。少爷,我是真的很希望你能够恢复过去的果决。” 对于到华国寻求古蜀国宝藏的行动,帝鸿懿轩一家向外宣称的都是伯爵夫人久病不起想要一味良药,而那副良药就在曾经蜀国遗留下的宝藏之中。 “可你这样做了。到底是想让丫头出事,还是想让我出事?你跟了我这么久,我对马娉婷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你丝毫都感觉不到是不是? 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如果那天。你再拖住翼,你们再来迟一点点,我绝对会比丫头更先一步倒在傅家的枪口之下,我是不可能让我心爱的女孩在我眼前受伤的,在哪里都不行!” 帝鸿懿轩言辞严肃而认真,眼神锐利地看向激动地直视着自己的驰。这段时间,他就觉得所有的事情格外的不顺利,好像总有一只手在关键时刻剥掉他需要的链条,经过他这些天暗无声发的观察,又私下派人多方排查,才最终把视线集中到身边的几个人身上。 天知道,他当时有多么不愿意相信,竟然是自己视作亲人的兄弟,竟然是一向最没心眼的驰背叛了自己。也许这正是父亲的高明之处,利用着驰对他的赤子之心,一心的忠诚,反过来在自己身边安装上一双很难被发现的眼睛。 如果这种事情,放在遇到马娉婷之前,也许他不会像现在这样震怒,可是在有了心爱的女孩之后,帝鸿懿轩最担心的就是马娉婷会出什么意外。特别是在现在这种上京的几个大家族就要一触即发的时候,他更觉得马虎不得。 攘外必先安内,冀、翼、螟、驰都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与其不明不白地处置,不如把话摊开来说,这对他们每个人来说来说都好。 不然,驰迟早会成为一颗不定时的炸弹,瞬间爆发,让他来不及反应。而且,帝鸿懿轩始终相信,驰对他的忠诚。 “少爷,你怎么能就为了一个马娉婷把自己的安全都置之度外,在法古国,什么样的名媛淑女没有,她只不过是一个还没长成的小丫头,你,你和她在一起,不是应该只是为了排遣初来华国的寂寞与无聊么?你已经舍命救过她一次了,难道为了她,你就这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么?” 驰十分不理解帝鸿懿轩的行为,就因为一个小姑娘舍生忘死,甚至忘记自己的使命和职责,这样的少爷,简直就和老爷在信中所说的,华国的女人都是妖精变的,会迷惑男人一模一样。也正是因为帝鸿懿轩对马娉婷的在乎,驰才会几经犹豫之后,在前几次的行动中想要通过傅家的手,置马娉婷于死地,让帝鸿懿轩不再受她迷惑。 “驰,你没有爱上过一个人,你不懂得爱上一个人的感受。”帝鸿懿轩声音疏淡,却是带着轻柔的暖意。“是,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觉得丫头很机灵、鬼点子多,心思活络。是个聪慧的女孩子。 可是越和她相处,我就越想要看清她,想知道她为什么哭,为什么笑,为什么那么伶牙俐齿,为什么那么大胆……她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渐渐着迷,再也无法拔除。 我就像是中了毒的人,拼命地寻找着药物吸食,而她,就是我的专属海洛因。”说到这里,帝鸿懿轩眼睛微眯, “而且,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她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占星一族所遗留的最后的血脉,古蜀国宝藏的最终开启者。没有她。谁都无法拿到占星一族遗留下来的宝藏,就更不用说替我母亲找回最后一味药材了。”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的,少爷,你在骗我是不是。马娉婷那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是我们要找到的能够开启宝藏的那个人,她……她有哪一点特殊了?”即使以前帝鸿懿轩也曾经隐隐约约提起过关于马娉婷的特殊,可是驰却从来没往心里去过,只觉得,帝鸿懿轩是想要保护马娉婷而故意那样说的。 可是现在,帝鸿懿轩第一次以这种认真的确定的口气说出来的话,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我可以作证明。”一旁,沉默良久的螟突然出声,静静走到撑着身子坐在地上的驰身边,他低声道。“兄弟,虽然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但我无法认同你的所作所为,”说着,螟便一拳击打到驰的右肋之上。 “我一直也觉得马娉婷那个小丫头很普通。少爷值得更好的,可是,就在傅家宴会我们逃离被堵截在洗浴间的时候,马娉婷那么一个小姑娘却可以为了少爷,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的秘密,她是古蜀国占星一族一脉,甚至傅家地下研究所里关着的就是她的爷爷奶奶。 从那时候起,我便知道,少爷的选择,没有错。我也终于明白少爷所说的对娉婷小姐的爱是什么,是他们双方都能为彼此付出,甚至能够向敌人坦诚自己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 你要知道,这个秘密被戳穿后,娉婷小姐就再也没有太平日子可以过了,从我们这次离开傅家的那一刻起,娉婷小姐必然会成为争抢的目标。” “即使这样,你难道没有听见马娉婷口口声声说着她要毁掉古蜀国的那份宝藏,还逼着少爷答应她?”忍着身上肋骨处隐隐的疼痛,驰依然坚持故我。 螟对于这个问题,也很是不解,瞬间又恢复了一贯的沉默。 帝鸿懿轩则在下一刻出声道:“关于这件事情,我和丫头已经深入探讨过,以她占星一族独特的天赋,她觉得这份宝藏带来的危害会比益处更大,所以才要坚持损毁,可是我现在也在想一个两圈的办法,有没有可能在救回母亲之后,再去处理那个宝藏。 不过也只是初步的设想,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首先要营救出丫头的爷爷奶奶,他们是占星一族的余部,对于古蜀国,对于宝藏的事情多少会有些古老相传的东西。 不过我想,傅家是没那么容易罢休的。桌上三分图纸,冀,我就交给你,你负责把它们拓印到一起,这样,即使傅家要回残图,我们也不至于那么被动。” “是,少爷。”冀立刻上前,收起桌上的图纸,小心的把那些信封都推到一边。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天色不早了,大家也都累了,回去休息吧。”做了一点安排,帝鸿懿轩便起身想要回到马娉婷所在的房间里,去看看她。 “少爷,那驰……”虽然,帝鸿懿轩已经发话让他们去休息了,可是螟、翼几个却还是站的直挺挺的,看见坐在地上一脸狼狈的驰,有些不忍地向帝鸿懿轩问道。 “已经说了这么多,他依旧是冥顽不灵。那我哪里管得了他,他心里都那么大的主意,如果他一定要按着他觉得的来做,那我下不下命令说了些什么,对他而言,也不过一纸空文。行了,大家都散了吧。”帝鸿懿轩淡淡道。 “少爷!”就在帝鸿懿轩即将拉开门的那一霎那,狼狈坐地的驰突然出声喊道,“我手上有老爷交给我的最后一片残图!” 这话。甚至比先前知道驰在监视帝鸿懿轩更让螟、冀等人讶异,帝鸿懿轩缓缓止住想要卖出客房的步伐,转身看向驰,“你有最后一片残图。说出这个事实,你想要我怎么做?” 有些事实,帝鸿懿轩小时候早已经从母亲那里知道的彻底,包括为什么第四份残图在驰手上他好不讶异。他不问,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原本以为帝鸿懿轩会非常震惊的驰见到如此平静的他,反倒是自乱阵脚。想要理直气壮的话也变得弱声弱气,“我……我想要留在少爷身边,我不想一个人回法古国,少爷,你原谅我吧!” 帝鸿懿轩盯着驰一脸忏悔的面庞,施施然道:“你做错了什么,需要我的原谅。” “我不应该自作主张,自以为我做的都是为少爷好的;我不应该告诉老爷,少爷的一举一动;不应该自以为是,想要参合少爷的感情;不应该阳奉阴违。擅自违背少爷的决定。”驰一一数落着自己的错误,希望能够求得帝鸿懿轩的谅解。 “别的都不说了,先把你手中的残图拿给我看看。”对于驰这样一个木楞的脑袋瓜子能够如此迅速的转过来,帝鸿懿轩表示有九分不信任,只怕这又是自己的父亲早就安排好的。不过他也不会就这么把驰送回去,至少。驰的出发点是为他着想,不会害他,驰回去了,父亲一定又会派其他人来看着自己。 与其一定要放一个不能相信的人在身边,还不如就让驰一直跟着,相信这次摊牌过后,驰的行动会收敛很多,至少驰已经很明白了,马娉婷是他的雷区,一碰就炸。 再者。驰也知道马娉婷是开启宝藏的关键了,通过他把这个告诉父亲,父亲不仅不能伤害他的丫头,还一定会让驰保护他的丫头,这就够了。 并不知晓帝鸿懿轩心中的算盘打得是怎样精明。驰迅速地在身上掏着那份被帝鸿懿轩的父亲交托给他的重之又重的第四片残图,衣服剥下一层又一层,最后终于从腋下掏出一个被锡箔纸包裹着的小块块。 双手托着,驰就要拿给帝鸿懿轩,一旁的贝铭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受着驰那强烈的体味,出声道:“你个胖头驰,先把外面那层剥了,再递给少爷,你也不闻闻,那上面都是你的味儿。你也真够想的出来的,竟然把图纸给这样藏在腋下,我倒是相信,只要是性向没问题的人,一定不会想到那个地方。” 听见贝铭的提醒,驰又迅速收回手,傻笑几声,然后死开那层锡箔纸,再把那泛黄的和冀手中一模一样的最后一张图纸递到帝鸿懿轩身前。 缓缓瞥过一眼,帝鸿懿轩便知道这图纸是真的,点了点头,示意冀收起来,和千米那三张残图一同拓印之后,才淡淡看向驰,“行了,这种事情,有一不可有二,和我父亲之间的通信,你就继续吧,记得,把我说的关键的一切都要传达给他。” “少爷,驰真的不会再自作主张了,您就不要再这么说了。”驰站起身子,再次单膝跪地,承诺道。 “这是我的要求,不是你的自作主张,你放心按照我的去做就行。” “可是……”驰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一旁的翼,一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子,“少爷这是要让你反间,责任重大,你可别在搞砸了!兄弟之间,你错一次,咱们就不计较了,可是,胖头驰,我真的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 驰听见冀的劝诫,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缓缓看了一圈身边的贝铭、螟、冀几人,他们眼中都流露出不要再让人失望的神情,一时间,驰的心中也是五味陈杂,有些东西,似乎顿时他都明白了。 “兄弟情续完了,就干净养精蓄锐去,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可不希望有人因为懒床而当了逃兵。”最后扫视了自己的左膀右臂一眼,帝鸿懿轩终于开门走了出去。留下一室一定还有许多话要和驰“谈”的几人。 第二二三章 正面相持 新一天的清晨,白日取代黑夜,温暖的日光扫荡过一切黑暗,似乎映射着美好一天的开端。 马娉婷清醒的很早,整理好自己便离开房间,走进俞家的广阔庭院。 即使天刚刚亮起来不久,可是俞家大宅的佣人们却都已经各就各位,庭院的花丛中,几个年轻的花匠正围着一名穿着工作袍的白发苍苍的老者身边修修剪剪。 马娉婷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看见想见的人,心下有些微的失落,但随即又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扬起一个微笑,抬步走向花丛边。 花坛中的花儿很多,紫的、红的、黄的、粉的……个个都长势喜人,散发着独特的幽香,有些花儿,像是叶子细长墨绿如披针、花瓣相互重叠、漏斗状的夹竹桃,幽香美丽、叶子细长的兰花,颜色清淡粉紫,花钟形的木槿之类的马娉婷还叫得出名字,可是有的花儿,她以前都没见过,就像是眼前枝干不过两米来高,却叶片最繁茂,花开得最华丽,树姿最飘逸的紫色花球。 不太好意思打搅一清早就努力工作的俞家园丁,马娉婷在那花开繁密的树枝边站立了半晌,清晨的微风送来微微混杂的香味,让她脑袋都轻轻熏醉起来。 “是娉婷小姐吧?”就在马娉婷眯眼享受的时候,耳边陡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她侧目一瞧,原来是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园丁,连忙微微弯腰,马娉婷甜甜出声。“老爷爷,您早上好,我是马娉婷,您知道我?” 那虽然年迈但身姿却不显佝偻的老花匠爽朗地笑了笑。“我当然知道你,一年多前,老爷嫌这家里太冷清,又去华国各地到处跑了一道,回来就告诉我老花匠说他遇见了一个非常可爱机灵的小女孩,还说要什么时候把人家小姑娘骗到俞家来当他自个儿的孙女哩。 结果。这老爷想了想了,你还就真出现在了上京,少爷是你的校长,小姐是你的老师,咱们少爷现在谈的那个女娃娃就是带你来上京的卢家的姑娘。娉婷小姐,你觉着,我老花匠说的应该还对吧?” 马娉婷微微长大小嘴,然后点了点头,“嗯……老爷爷,您好清楚哦。都是俞爷爷和您讲得罢。” “是啊,前两天,娉婷小姐你好像是出了点意外,我也就没好好瞧瞧你,今天这日头下一瞧,是个标致的丫头。只可惜。咱们这少爷恋爱太晚,不然,要是像老爷当年一成年就早早成了家,咱俞家的孙少爷的年纪倒是刚刚可以来追求娉婷小姐的,可惜了啊……”老花匠越说越远,还似模似样地叹气起来。 马娉婷再次惊讶,这位花匠爷爷的思想也忒开放了,自己好像还很小,不到嫁不出去的年纪罢!甩了甩脑袋,把不该有的思绪都扫出去。马娉婷赶忙拉远话题,“老爷爷,您是长辈,喊我婷婷就好,娉婷小姐什么的。我听着都觉得别扭。” “好好好,娉婷小姐果然是个可人的小丫头,”老花匠开口还是没改掉这个称呼,马娉婷立刻指了指自己,再次提醒道,“婷婷!” 老花匠这一次才从善如流,“婷婷!”这一声叫完,瞥了眼马娉婷,又瞥向身后的花圃,点了点头道,“真是个好听的名字,亭亭玉立,就和这笔直的紫薇花树一样,漂亮、美好。” 瞄见老花匠眼睛所看的方向正是自己刚刚一直在注视的开着紫色花球的树木,马娉婷开口问道:“花匠爷爷,这棵开紫色花朵的树,是紫薇花树?就是那个紫色的‘紫’,采薇的‘薇’么?” “对啊,就是那个‘紫薇’。”老花匠伸手拍了拍紫薇花树的树干,干瘪的嘴角勾起一个骄傲的笑容,就在马娉婷心里惊呼着原来这就是‘紫薇’的时候,老花匠一声叫唤把她的思绪又给拉扯回来。 “婷婷,你是不知道,这紫薇花儿啊,她可娇惯着呢,喜暖喜温就是不耐寒,本来我们这北地儿是养不起这娇贵的花的,可是我们老夫人生前却非常喜欢这紫薇花。 可惜种植了很多次都没能成功,时间不等人,在这棵紫薇花树的树苗栽下去的那一年,老夫人就去了,老爷一度很伤心;夫人下地后,我估摸着老爷怕睹物思人,跑外间就跑得更勤了。 我呢,在俞家当了那么多年的花匠,从学徒到师傅,夫人在的时候,就一直请教我怎么培育这棵紫薇花树,夫人走了,这棵花苗,也没人管它,我看着心头难受,就天天盯着这棵紫薇花苗,培土施肥保温,一个不漏的做到。 也许是奇迹吧,这棵紫薇花树终于成功长大了,只是毕竟咱们这北地儿天寒的日子久,这紫薇花树啊,这么多年来也才只有这两米来高,比不上那南国长到九、十米的花树。 如果老夫人还在,知道这紫薇花儿能在这庭院中开得这么灿烂,一定会很高兴罢!” 老花匠说这番话的时候,马娉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老花匠的眼睛里充满着一种说不出道不了的情愫,微微抿了抿唇,马娉婷几度想要张口,却还是缄口沉默下来。 有些感情,也许,并不需要说出口;有些人在爱着你,也许你并不知道。 她不知道当年的俞奶奶究竟了不了解这位和蔼的花匠爷爷对她那深藏的感情,但是有这样一个人在默默地爱着她,俞奶奶其实是一个很幸福的女人呢! 就在马娉婷想要静静离开,给老花匠一个默默的怀念的时间时,身后却熟悉的男声,“这紫薇花树,学名叫做大叶紫薇。多成长在温热带的南国,适合用作高级行道树、园景树、林浴树与庭荫树,单植、列植、群植都挺美观。没想到。今天居然可以在严寒期这么的长的北方看见,养成这棵树,花的心思想必不少。” 马娉婷听见这声音后,便立刻转身。见一身挺拔劲装的男人正向自己走过来,嘴角挂起甜蜜的笑容,开心道:“帝鸿懿轩,你醒了!” 帝鸿懿轩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马娉婷身边,伸手搂住马娉婷的腰弯身便是一个深吻落在马娉婷的眼角,然后便是他的深笑。“早醒了,安排了一些事情,然后准备叫你起床给你做几道好吃的西点,没想到你却不在房间,我就找出来了。原来是在这儿和老园丁一起看紫薇花儿。” “是啊!因为我本来知道‘紫薇’却不认识紫薇花,后来花匠爷爷说这是紫薇花树,我才恍然的。”马娉婷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见那老花匠向他点了点头后,便又转身走向院中,帝鸿懿轩突然开口道:“丫头,你知道紫薇花的花语是什么么?” “啊?”被帝鸿懿轩陡然提出的问题问得一愣。马娉婷张了张小嘴,眼睛一溜儿地转到花丛里,指着自己的认识的花出声,“我倒是知道,木槿是代表坚韧、永恒的美丽,夹竹桃是深刻的友谊。兰花代表贤德、君子,紫薇花……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 吐了吐小舌头,马娉婷轻轻靠倒在帝鸿懿轩胸膛里,微微撒着娇,帝鸿懿轩拖住恋人的身子,声音不大也不小,静静开口道:“紫薇花的花语是好运、雄辩,”在马娉婷小脑袋点啊点啊的时候,帝鸿懿轩声音陡然提高道。“还有……沉迷的爱!” 这话末了,靠在帝鸿懿轩怀中的马娉婷,明显看见堪堪要进花圃的老花匠浑身一颤,然后帝鸿懿轩的声音却又从身后响起,“这花语……就像我对丫头你的感情一样。”这话罢了。老花匠的身子才缓缓站直,头也不回,径自走回了花圃。 马娉婷先是被恋人的甜言蜜语哄得红了红脸颊,等再看向老花匠才知道帝鸿懿轩是一语双关。轻轻拍了帝鸿懿轩胸膛一记,轻马娉婷嗔道:“你呀,心眼真坏,说,是不是偷听了我和花匠爷爷的对话?” 帝鸿懿轩只是笑着低头看着马娉婷,并不答话,马娉婷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接着道,“既然知道花匠爷爷心中有一份难言的感情,干嘛非得戳穿,就让这份深沉的爱意永远都能在他心底熠熠发光不是很好么?你这样做,花匠爷爷会很尴尬的。” 帝鸿懿轩瞥了一眼马娉婷,轻轻把她拥进怀中,“傻丫头,有些感情,太深沉,就容易伤人,老花匠这个秘密应该守了很多年了,他内心深处一定一直得不到抒发,而且估计也都不愿意承认心底的确是对主人家的夫人怀有别的心思的。 可今天我说破了之后,他反而会释然一些,大方一些,不至于郁结在心里了。要是我真的想让他尴尬,刚才我就不是暗示了,而是直接坦言。” “原来是这样哦,原来帝鸿懿轩这么会为别人着想啊,这个品质很不错厚!就是不知道上次在我房间外头把卢芳老师差点堵出气来的是谁哦?”说着,马娉婷挑眉看向爱人。 “傻丫头,这是你卢老师向你告状,你现在是在和我秋后算账?”帝鸿懿轩淡笑着问道。 马娉婷摇了摇头,微微咬唇抬头看向恋人,“那倒不至于,我知道,你有你的骄傲,所以不是为了卢老师要和你打不平。只是觉得虽然我已经很了解你了,可是有时候,我依旧看不透你。迷人是迷人啦,但是我会很不安。” 帝鸿懿轩闻言,手掌更加用力地向内收,但还记挂着马娉婷脖子上开始结痂的伤痕,轻柔地拍抚着她的背部,情深道:“丫头只要记住一件事情,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但我也会保有我自己的人格。可是有一条底线,我可以交给你,那就是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伤害你身边爱护你的人。这样说的话,能让你安心么?” “嗯!”马娉婷不顾脖颈上的刺痛,狠狠的点了点头,回抱住帝鸿懿轩。低声道,“我会更努力地相信你,消除自己内心的不安。” “从我向你完全坦白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也要更努力。才能赢得你的再次全心信任,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帝鸿懿轩的温言软语让马娉婷感动非常,除了点头,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做什么。 很美丽的一幅画——挺拔美丽的紫薇花树,花儿在枝条顶上成串的朝上绽开,花朵满布枝头。大型优雅的紫花就如同扬翅飞舞的风蝶围绕枝头不肯离去,盛开得幽柔华丽;花树下,一高挺一娇柔两个身影合二为一,剪影美丽无比。 可就在这美丽无比的静态时刻,一阵不合时宜的“咕噜咕噜”声在两个紧紧相拥的人,“呀!”一声小小的惊呼声从娇小的人儿口中传出。 马娉婷抬起头,面色尴尬泛红,不好意思道:“帝鸿懿轩,怎么办?我饿了。而且……早晨耽搁了这么大会儿,上课会迟到的。” 高大劲健的男人低声笑了笑。笑意清朗,宠溺的伸手勾了勾马娉婷的鼻头,“行,我的大小姐,我这就给你去准备西点。然后飞速把你送到学校,一定让你在上课铃落之前坐在座位上好不好?” 满意的点了点头。马娉婷甜笑着被帝鸿懿轩牵着往俞家的餐厅走去,可还没走两步,刚刚还一派明亮,即将鸿日东升的天空陡然间就被几篇微微发灰的云彩遮住了脸,一股不好的预兆陡然席卷进马娉婷的心里。 “这天,怎么变得这么快啊?”微微握紧恋人的大掌,在帝鸿懿轩的轻柔拍抚下,马娉婷努力压抑心中逐渐扩大的不安。 “丫头,别担心,这是自然现象。别自己吓自己;你放心,我已经早早地让螟和翼向傅家潜入了,相信不出三天,我们就能找到方法,救出你的爷爷奶奶了。”帝鸿懿轩便轻抚恋人的后背。边温柔安慰道。 马娉婷微微颔首,继续和帝鸿懿轩一道向餐厅走去。可惜的是,这顿本应该由帝鸿懿轩为她亲手制作的早餐,最终却没能完成。 俞家大宅内,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便被傅家的黑衣军人所占领,根据对这群军人的眼熟度,马娉婷已经可以判断这就是那天在俞家书房之外和洗浴间之内想要抓住和围堵自己的专属于傅昀麾下的海英部队。 虽然傅家来得如此快、如此迅猛,但是因为有帝鸿懿轩在,那迅速地不知道从哪里窜出的一身迷彩的,对他们和俞家形成护卫之势的军人几乎和傅家的海英部队是前脚和后脚的关系,也是瞬间出现。 两军对垒,势均力敌,不论是傅昀还是帝鸿懿轩都没有轻举妄动,也没有丝毫小看对方的意思。 敌不动、我不动,作为双方将帅,傅昀和帝鸿懿轩都在缓缓等待着对方的先行,因为只要有行动,就会有破绽。 紧张的气氛几乎是感染到了这一方天空,天色越加暗沉下来。早早的用餐完毕,在书房中读着闲书的俞方,说好今天陪着卢芳去见一见俞汐的俞越,以及刚刚住下来的温然、孙杨、付月眉几个都纷沓而至。 看见傅昀这种架势找上家门,俞方的脸色十分难看,上前两步,越过帝鸿懿轩,俞方充分发挥了俞家一家之主的气魄,声音苍老却不掩洪亮,“我说傅老头,你今天这么气势汹汹地带着这么大一批军人堵进我俞家门里面,是怎么回事儿?这擅闯人家家门,总要给人家一个说法,我的要求不过分罢?” “这我也不想的,只是俞老头,你家里请的房客可不太老实。这一个两个的都欺负到我傅家头上来了,我傅昀要是再忍气吞声,那我傅上将的名头岂不就是个笑话么?”傅昀见俞方率先开口,立刻便拿话堵回,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俞方见傅昀这么说,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除俞越外的几人,然后皱眉道:“这不会吧,我的这些客人可都是正人君子,都是傅上将您曾经请柬过的客人,要是您现在这么说,不是在说自己识人不清么?那怎么可能,傅上将这么多年在上京的威望,行事作风那叫一个严谨,怎么会有看走眼的时候。是不是?” 这一顶高帽子带的傅昀老大不舒服,但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他也得把这只帽子给摘了,轻咳两声。傅昀开口道:“俞老头可别这么说,你这不是寒碜我么?你未必不知道就在两天前我的寿辰上都有人敢进我傅家的内宅盗宝,我这双眼睛早就不比年轻的时候,老了老了! 咱也别这么多废话,俞老头,我今个儿来就是要你一句话。你要是把进我傅家的盗宝贼交出来,海英部队绝对不会损毁你这俞家一草一木,而且,我傅昀还亲自给你道歉赔罪,以前因为我妹子的事情,你向咱们老一辈的承诺也一笔勾销,你俞家以后有多大能耐,你就使多大能耐,我傅昀绝不皱一线眉头。” 俞方沉吟半晌,在现场众人的惴惴不安、怀疑、期待中。出声道:“傅老头啊,虽然我是俞家的家主,可是这件事情,我是做不了主的。现在情况你也看见了,这俞家的掌控权可不在我手上,你想要的东西。我俞方是肯定给不了的。如果你一定要有个结果,就和我身边的言先生做个谈判吧。” 说着,俞方便退后两步,退出了这场争斗,傅昀则是扼腕,心中暗骂,这个死家伙俞老头子,就是想让他先声势短。最开始,他和帝鸿懿轩相对峙,两方士气是平衡的。可是现在,却是到了自己要开口寻求帝鸿懿轩的谈判的地步,实在可恨。 眼睛盯住站在自己身前五米左右的高大英挺的男人,傅昀手中不停磨弄着一张小小的纸签——这是阎家那个黑袍老怪物这两天收到的关于最后一张残图的最新的消息。 据说为了得到这个消息,那个黑袍老怪物派出国的那群人全部折损了。他还真是想不到,眼前这个名叫言懿轩的男人居然还有着那样一层身份,这就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过这张牌一定要到他抓住了帝鸿懿轩身边那滑溜得跟泥鳅有的一比的小丫头马娉婷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想到这里,傅昀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了眯,嘴角勾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笑容。 “言先生,傅某其实很佩服你,也很瞧得上你。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在寻找什么东西,我也知道,你来华国的目的不单纯,不如这样吧,做敌人不如做朋友,你身边那个小丫头马娉婷,没有你,她翻不起浪儿来。 咱们联手抓了她,一起去寻找咱们要找的那份被埋在地上很久很久的宝藏,然后再尽数分了它,这样的话,我们也不用涨红两张脸,兵戎相见,合作美满,何乐不为?你觉着呢?” “呸!”回答傅昀的却不是帝鸿懿轩,而是一旁听着他无耻言语的马娉婷,“傅老头你真不害臊,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心思扭曲肮脏,想要抓我,我告诉你,我就是不要这条命,也不会成全你!” 傅昀也不理会马娉婷的骂语,直接等着帝鸿懿轩的反应,只见帝鸿懿轩朗声一笑,“傅上将这个提议是在太好了,好到我非常心动……” 帝鸿懿轩刚刚说到这里,和俞越站在一起的卢芳首先憋不住了,“言懿轩,你这个混蛋,你不是说要保护好婷婷的……”“么”字还没说出口,卢芳便被俞越一只手掌捂住了嘴巴,用仅剩的眼睛瞪视着男友,卢芳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俞越却递给他往下继续看的信息。 “……不过……要我以伤害一个无辜的少女为代价得到自己想要的,我言懿轩却是不屑的,更何况这个少女还是我心爱的女孩,那就更不可能!”说话间,帝鸿懿轩一直都紧紧握着马娉婷的小手,而马娉婷也回握着他,彼此相信着不会抛弃。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傅昀一张脸笑得扭曲起来,“天堂有路们你不选,非要我出特殊手段是不是,我就成全你们! 卫一,给我把那两个老不死的托这儿来!” 傅昀话音刚落,站在他身后的一名半边脸上被一跳长长的疤痕贯穿的黑衣军人,便一手提着一个闭眼沉眠的老者站到两方人马中间,看着傅昀的眼神,一把把两个老人扔在地下,然后迅速从腰肌抽出两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直指向地上的两个老人。 马娉婷乍一见到两个老人便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又见卫一如此粗鲁的动作,终于坚持不住,大声叫道:“奶奶!爷爷!” 第二二四章 殇逝 陡然被傅昀手下那个脸上有着可怕刀疤的独眼男两手拉拽着提出来,又毫不客气地摔在地上,然后用枪指住的两位老人,马娉婷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的爷爷和奶奶。 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大叫出声,马娉婷猛地就想冲上前去,把马文涛和文舒救离傅昀的魔掌。可还没迈出步子,她的整个人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给牢牢捆缚住,纤腰上瞬间就箍上了一只熟悉的厚实大掌。 匆忙地回过头去,马娉婷咬着唇哀求似的看着帝鸿懿轩,低声道:“我要救我的爷爷奶奶!我要救我的爷爷奶奶!” 帝鸿懿轩把马娉婷拉进怀里,大掌拍抚着,嘴唇贴近她耳边,安慰道:“丫头,不要慌、不要急,你忘了我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帮助你的,但是你一定要保持镇静和清明的心。现在的局面是傅昀手上有着威胁我们的武器,可我们没有,所以我们就更要想办法和他绕弯,否则,就会十分被动。” 帝鸿懿轩温热的呼吸和清朗的话语具有奇异的安抚人心的效果,马娉婷乖巧地点了点头,侧头看向对面被放倒在地的昏迷不醒的两个老人,眼中充斥着不忍和心痛。但是她的理智在告诉她,帝鸿懿轩说的都是对的。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容不得自己任性了。他们必须有很好的配合,才有可能救回文舒和马文涛。 帝鸿懿轩见马娉婷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也定了定神。再次看向对面和他相视而立的已经无法掩盖老态,可眼睛里却依旧褪不去算计和精光的傅昀,淡淡出声道:“不知道傅上将现在这个作为是个什么意思?” 傅昀很满意看见刚刚马娉婷波动不已的混乱心情,看来阎家那个黑袍的老怪物没有骗他,果然这两老家伙就是马娉婷这小丫头片子的亲人,现在他抓着这个把柄在手上。不怕这硬骨头的言懿轩不妥协。 又眯了眯眼睛,傅昀才缓缓开口道:“言先生这么聪明的珠宝家,居然会看不出我傅某的意思,倒是让傅昀我很诧异。地上这两个老家伙,身份可不得了,他们可都是古蜀国占星一族的余脉。那可真是费了老大的劲儿,我的盟友才把这两人从华国茫茫人海中挖出来,想要找到那残图所绘的宝藏,可是离不开这占星一族的血脉的。 我正想着,是要放干这两个老家伙的血。还是割下他们的肉好探查探查这占星一族到底和我们这平凡人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可是,马娉婷小姑娘却给了我一个惊喜,承认自己才是打开宝藏的钥匙。 我这人,心善,既然知道了马娉婷小姑娘才是破解占星宝藏的关键,那这两个老家伙。我也就不费那个时间和精力去折磨了。不然,马娉婷小姑娘由于气愤和委屈伤了自己,那可是我傅家的损失。” “废话少说,傅昀,你到底想怎么样?”马娉婷来不及等帝鸿懿轩和傅昀打口水仗就直接问出声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像是要燃出火焰来,狠狠瞪视着老朽的傅昀,想让他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 傅昀见马娉婷对于拯救自己手中两个人质的急切,哈哈的笑出声来,做出一副十分礼貌的样子。“马娉婷小姑娘,这你可就误会我了,千万别激动、别干傻事儿!其实我又能怎么样,只是因为你身边那个言先生不上道,不愿意和我合作。那么我也只能退而求其次,请你帮个忙。 你要是自己愿意,那最好不过,找你们今天就算是化干戈为玉帛,皆大欢喜;可你要是不愿意,让我不满意,那么马娉婷小姑娘,我这个人一生气,可就算不上一个慈祥和蔼的老人了,就会想要找人撒气,我这身边都是我还要倚仗的下属,我不会随意打骂;但是对于这地上躺倒的两个老的,我就不敢保证我的行为了。” 马娉婷听着傅面上倍儿好听,实则暗含无比威胁的话语,心中就烧起一把无名火,可是自己的爷爷奶奶现在却被那个叫卫一的刀疤脸给控制着,只得忍下脾气,沉声问道:“你想要我帮你什么忙?” “呦,马娉婷小姑娘今儿个真上道,没和我这个老朽耍嘴皮子功夫哩,这样不是挺好么?既然你今天都这么爽快了,那我也爽快点,我的要求很简单,让你做的事情就更简单了,也就是和我一起,去寻找古蜀国的宝藏,并且负责给我开启它。 事成之后,我不但会放了你的爷爷奶奶,而且我还会给你不菲的报酬,这件对你来说易如反掌的事情,你的答案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傅昀说着说着,混沌的老眼又闪现几道浮光,紧紧地盯住马娉婷的表情。 咬了咬唇,马娉婷目光变换,喃喃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宝藏、什么占星,我都不懂。” “马娉婷小姑娘,我说了,我要的是你的配合,可是你现在的反应让我很失望,不老实的学生是要被罚站的,但是现在我好想没办法惩罚你,可是还是有人我能惩罚的。”傅昀一听马娉婷想要否认的语气,眼里陡然闪过一丝狰狞,向身边的卫一作出一个开枪的手势,“砰、砰”两声枪响随着马娉婷凄厉的“不要!”二字,几欲刺破人的耳膜。 “爷爷!奶奶!”看见卫一瞬间开枪射进文舒和马文涛的小腿里,那瞬间激射而出的血液忍让马娉婷再也无法平静,哭叫着就要再次迈步往傅昀面前冲去。可是这一次她仍旧被帝鸿懿轩阻挡住。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救爷爷奶奶!他们受伤了!他们受伤了!”十分不配合地在帝鸿懿轩的怀抱里扭打着,马娉婷泪如雨下。手不停向文舒和马文涛的方向伸出,坚持着要到自己的爷爷奶奶身边去。 “丫头,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帝鸿懿轩紧紧箍住全身都不老实的要挣脱他怀抱的马娉婷,沉声安抚道。 “你要我怎么冷静,怎么冷静,中枪的是我的亲人。是最疼我的爷爷奶奶,我不要冷静,我只要爷爷奶奶平安!”马娉婷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叫出声。 这乱糟糟的一团看在傅昀眼中是怎么看怎么心爽,两天前,马娉婷这小丫头敢带着这个言懿轩在他傅家捣乱,现在他不仅仅要把马娉婷这个据说能开启占星宝藏的小滑头给抓在手里,还要好好折磨折磨她,以报自己这些天来的憋闷置气。 说到底,傅昀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从他当年一上位就把以前给过他小鞋穿的军官或者给他提过一些逆耳忠言的长辈们都给革职和搁置就能看出来了;现在。面对搅乱自己寿辰,蛊惑自己孙儿傅哲瀚的马娉婷,他更不会手软。 要不是这小丫头片子,对于他而言,还有那么点用处,刚刚他向卫一下达的命令可就不仅仅是洞穿文舒和马文涛的腿子了。直接在人的心口开一扇圆洞洞的小窗。岂不是更加美丽! “唔!”就在马娉婷的哭闹声和帝鸿懿轩的安抚声以及冷凝沉静的气氛僵成一片时,倒在地上的文舒和马文涛却痛叫着缓缓睁开了双眼,几乎是反射性地蜷起右腿,伸手捂向被子弹打穿的小腿。 被这两声低叫所吸引,马娉婷的哭声顿住,捶打着帝鸿懿轩胸膛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停下来,急匆匆地侧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文舒和马文涛。见两个老人纷纷捂住伤口,马娉婷心痛地喊道:“爷爷!奶奶!” 这一声喊叫成功地吸引了两个从昏迷中苏醒的老人,文舒和马文涛因为疼痛皱紧双眉。互相望了一眼,文舒出声道:“老头子,你有没有听见这好像是咱们的婷婷在喊咱们啊!” 马文涛维持着和侧躺的姿势,也愣愣地看向文舒,“是啊。虽然我老了,耳朵不好使了,可是我家婷婷的声音我还是听的清楚的,这是咱们乖孙女的呼唤声。” “可是,我们不是被抓了么?怎么逃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劫,难道,难道婷婷也别抓了!”文舒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也顾不得手上的小腿,微微佝偻的清瘦身躯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就在文舒挣扎的同时,卫一那黑黝黝的枪口再次对准了她和马文涛。 “砰!”不过这一次,卫一并没能开枪,因为,有一发更迅速的子弹拦截了他执抢的那只手,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螟在卫一拨动枪梢之时便抢先击中了那只手枪,强劲的挫力让卫一几乎是抖着手放开了枪托,“哐当”一声,那把沉重的手枪便砸到文舒和马文涛的脚边。 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帝鸿懿轩已经赞赏地朝螟点了点头,然后,螟便守护者一般站到了帝鸿懿轩的身侧。 一石激起千层浪,螟这反抗的一抢等于直接拉响了进军的号角,不过秒秒钟内,傅昀带来的海英部队便全员举起枪支,向着马娉婷他们进行瞄准,而帝鸿懿轩身后的迷彩部队也立即做好了迎战准备。 两边都是黑黝黝的枪口,冰冷而坚硬的感官刺激几乎不用用手触摸就能够传递进心底,面对这种情况,帝鸿懿轩搂住马娉婷淡淡出声道:“傅昀上将应该不希望咱们下一秒同时拉响枪扣吧!要知道,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的,万一等会儿伤到了傅上将,我可是不会道歉的。” “姓言的小子,你难道以为我傅家的海英部队是吃素的不成,要比划准度,还不知道谁比谁强!不过,这地上两个老家伙已经中枪了,刀剑无眼,等会儿,我们这边谁再射伤了他们,我就不信你还能有其他人分身有术,来救这这两个老东西!” 傅昀见卫一的枪几乎是擦着手掌被打掉在地的。对于螟对枪支准度与力度的操控,心中也是吃惊不已;可是心底的自负和人质在手仍旧让他挺直了腰杆,和帝鸿懿轩周旋道。 “那傅上将是想要试一试喽?”帝鸿懿轩仍旧禁锢着马娉婷,嘴角挂上一抹自信的微笑。 被帝鸿懿轩面对枪口那样一副仿若吃饭睡觉般轻松的态度给微微震慑。难道这姓言的小子还有后招不成?傅昀多疑的心理又开始产生各种怀疑,末了,他还是准备再试探试探,毕竟真的要开枪战,看言懿轩带来的人数,他的海英部队损失必然不会少。古蜀国宝藏他还得有人开路,可不能在这里折了本。 一番思量过后,傅昀出声道:“言先生说笑了,这子弹打在人身上该多疼啊,傅某老朽了,哪里禁得起打击,既然你的人打掉了卫一的枪,好,这地上两个老东西,我不下狠手了。不过想要他们,你就必须让你怀里的马娉婷小姑娘过来作交换。” “乖孙,不可以!”帝鸿懿轩还没开口,尖锐的反对声便从傅昀身前那倒在地上的文舒和马文涛两人口中传出。 刚刚帝鸿懿轩和傅昀的对话已经给了文舒与马文涛足够的时间来看清现在的情况,当看见抓住自己的傅家人和抱紧马娉婷不放,不让马娉婷冲过来的的帝鸿懿轩之时。两老已经清楚的意识到他们该怎么做了。 听见傅昀要拿自己和丈夫换孙女的那一刻,文舒便再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和有些晕乎的脑筋,只记得大叫着让马娉婷离开傅家的威胁,不让她承受苦难。 “奶奶!”清楚的听见文舒呼唤自己的声音,马娉婷抑制不住激动的大叫道,“奶奶,你好不好,你有没有事,你很痛是不是?” 文舒却不知哪里来的气力,挣扎着扭动脑袋。昂首看向马娉婷的方向,见孙女满脸泪痕的看着自己,文舒心中也是又酸又胀:被抓住的时候,她曾经以为她再也见不到马娉婷了,可是马娉婷却令她意外地闯进了傅家那个隐秘的地下研究室;那一次之后。文舒以为就是诀别了,却不曾想她和老伴儿今天还能在天光下看清自己的孙女一回。 够本了,够本了,这辈子,有这么个令人怜爱的孙女,是她文舒的福气啊!只可惜,马娉婷身负着那样沉重的使命,那是她曾经极力想要让马娉婷避免的,可是命运终究是兜兜转转到了今天;即使不能帮助自己的孙女,至少在关键的时刻,文舒不允许自己拖马娉婷的后腿。 远远望着马娉婷,文舒慈爱地笑着,“婷婷,奶奶能够告诉你的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了,相信你身边的那些人,也或多或少知道一些,道路已经在你眼前铺展开来,以后的路,你要听从心灵的指引,好好地走下去,完成你自己所要完成的事情。 人这一辈子,都在做选择题,奶奶曾经自私地帮你做过选择,希望你能平凡但是平安,可是你自己却挣脱出了奶奶为你做的选择,走上了自己想要的、希望走的路。那么,就按照你的方向走下去吧,奶奶会一直为你祝福,为你祈祷。 孩子,记住,我们占星一族,不会死,只会化作天上的星星,照亮黑夜的光明;不让你伤害自己,是奶奶最后为你做的选择,你一定要答应奶奶,快乐幸福地生活下去!” 就在马娉婷只觉得心中不安得紧,文舒一番话罢,和马文涛对视一眼,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刻,同时做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动作,两位老人竟然齐齐发狠地用牙齿咬住舌头,自断舌根。 满嘴的鲜血的瞬间就染红了文舒和马文涛的嘴角,那一幕让所有人都惊怔在当场,傅昀回神后,立刻示意卫一查看文舒和马文涛的伤势,这两个不合作的老东西可是他对付并且得到马娉婷这把钥匙的王牌,绝不可以在这里就折了。 可是,卫一一番探查后,却是垂着头向傅昀示意,文舒和马文涛两人已经没救了。 马娉婷发疯似的向文舒和马文涛所躺的地方冲过去,这一次帝鸿懿轩再也没能阻止马娉婷的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狂奔向两位老人躺倒的地方。狠狠地用那嫩白的膝盖跪倒在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 “爷爷!奶奶!”跪在地上,缓缓挪到文舒和马文涛的中间,马娉婷却是轻轻缓缓的叫着,像是怕吵醒两位睡着的老者。“你们怎么能在婷婷面前就睡了呢?你们不是说有很多事情要和婷婷讲,有很多故事,婷婷还没有听过么?怎么可以就这么丢下婷婷,不要婷婷了呢?” 说着,马娉婷小小的白嫩的手抚上文舒的嘴角,轻柔地擦去文舒嘴角缓缓漏出的血痕。低声道:“奶奶,你还记不记得婷婷和你说过,最喜欢吃你做的爆炒龙虾,其实婷婷不爱吃虾,因为婷婷最讨厌剥虾壳了,可是因为是奶奶做的,所以婷婷就喜欢上了。 喜欢和奶爷爷一起在后院的菜畦里挖蚯蚓,然后再去田边的小池塘用木棍系上绳子蚯蚓钓虾子,喜欢奶奶见我淘气时的横眉冷对,喜欢奶奶给我纳的鞋底子。 奶奶。你不是答应过婷婷,要看见婷婷的孩子出生,你还要亲手给他做小鞋子呢!现在,婷婷找到了婷婷喜欢的人,再过几年,等婷婷长大了。您就可以看见曾孙子或者曾孙女了,怎么能够失约呢?失约的人要打屁屁的! 奶奶,你醒过来好不好,你醒过来好不好,是婷婷的错,是婷婷的妄求,是婷婷的不甘平凡,才会把你和爷爷害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婷婷一个人的错,为什么,为什么。却要你和爷爷来为婷婷承担后果! 丧心病狂的明明是这些道貌岸然心思肮脏的人,为什么最后受伤的却是我无辜的爷爷奶奶!不公平!不公平!这不公平!” 说到最后,马娉婷失声痛哭、锐利尖叫,那如伥鬼般刺耳尖利的的声音回荡在俞家这一方天空之上,久久不散;早晨蒙在天上灰扑扑的云彩似乎也被马娉婷的悲伤所感染。使劲儿地挤出了一滴滴细密的雨丝。 站在帝鸿懿轩身后的卢芳看见这迅雷不及掩耳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又听见马娉婷哭得那样心碎,也是瞬间就掉下泪来,软倒在俞越怀里;付月眉似乎是有感于生命的脆弱和易逝,看向孙杨的眼睛里有了些许不同的情感;而温然已经沉默到愤怒。 帝鸿懿轩是最心痛却也最镇定的一个人,压抑下心中的情感,此刻的他理智地可怕,一边心痛地注视着跪在地上悲痛亲人,哭泣着的马娉婷,一边目不转睛地盯住傅昀的行动,只要傅昀一有异动,他便不会再手下留情。 但这次动手的却不是傅昀和他身边的部队,而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身黑袍的佝偻老者,就在马娉婷那一阵尖叫之后,帝鸿懿轩和傅昀对峙的空隙,那黑袍黑影就如同一阵黑风似的刮了进来,站到马娉婷身后,如枯枝般干僵的老手瞬间就卡住马娉婷纤细的双手,向两边狠狠拉开,手中拐杖狠狠抵在马娉婷的背心上,两脚抵住马娉婷的双脚以一种几乎让马娉婷腾空的方式架起了她。 完全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一个人中途插/入,看见马娉婷四肢大开,像是受刑似的被架在半空,帝鸿懿轩几乎是惊怒道:“丫头!” 可是此刻的马娉婷却是毫无反应,两只明亮的大眼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不停地落下两道珠串般的泪水,似乎对身边的一切人和事都不再有感觉。 第二二五章 受制 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黑袍老者在众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来不及反应之时,瞬间擒住了马娉婷,以手脚和拐杖的良好配合把马娉婷狠狠地架离地面,而马娉婷因为完全无法从刚刚失去亲人的伤痛中回复过来,没有丝毫反抗,就这么直愣愣的被架在半空。 “放开她!”帝鸿懿轩惊怒过后,努力让自己恢复理智,锐利的双眸直/射向抓住马娉婷的黑袍老者,沉声开口道。 那黑袍老者听见帝鸿懿轩的要求,陡然就桀桀桀桀的笑出声来,刮耳磨砂的声音顿时就传进在场所有人耳中,“放开她?言懿轩言先生你想的也太美了,或者我不应该叫你做言先生,应该称呼你为上京阎家分支的少爷?” 只听黑袍老者最后一句,帝鸿懿轩眼中瞬间闪出危险的光芒,语气冷凉道:“上京阎家的分支?那是什么,你这位老人家说的话也未免有些太奇怪了。” “别装傻啊,言懿轩,还是你想看着你这个小小的心上人在我手里受罪?”黑袍老者见帝鸿懿轩不老实,黑帽下的一张脸微动,擒住马娉婷双手的枯干指节猛地放开,在马娉婷下坠的瞬间,立刻再次出手,这一次,黑袍老者用那只枯木般的手掌狠狠掐住了马娉婷的脖颈。 那经过一晚的调理好不容易缓缓愈合结痂的伤口就在这动作瞬间崩裂开来,鲜红的血液再次迸射而出。因为黑袍老者不断加注在马娉婷脖子上的的压力,那血色蔓延的速度非常迅猛。不过分分钟。马娉婷脖颈上崭新的纱布便被红色渲染,而且还有些血液缓缓顺着她的脖子滴落下来,形成一道道鲜明的血线。 可是马娉婷现在却是完全不知道似的,如破布娃娃般任由黑袍老者摆布。不喊痛也不挣扎。 帝鸿懿轩看见这一幕,只觉得心中像是被一只钢铁般沉重的机械手紧紧捏住,忍不住呼唤道:“丫头!丫头!”可马娉婷依旧没有回应。 “言先生,阎少爷,我劝你还是别白费气力了,就算你能把我手上这个小姑娘唤醒。也改变不了什么的;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姑娘的血可真是瑰丽啊,这么鲜艳,红的这么彻底,但是这要是失血过多了,以后可是怎么补救都补救不回来的。”黑袍老者掐住马娉婷桀桀对着帝鸿懿轩奸笑着。 帝鸿懿轩当然知道这黑袍老者来意不善,可是现在马娉婷却被他挟持,别人他都可以不在乎,可是马娉婷他没法不在乎。稳住心神,帝鸿懿轩沉声开口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别忘了,丫头可是开启宝藏的钥匙,你们伤害她,就等于在截断你们寻找宝藏的后路。” “桀桀桀桀,”黑袍老者又是一阵怪笑。“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放心,我不会把这丫头弄死,只要她有一口气在,只要她还能思考,这宝藏开启的方法我迟早会知道;至于我想干什么,言先生心中应该很清楚,不论是我、傅昀上将还是你,目标其实都是一样的,就是古蜀国占星一族离世遗留的那份宝藏。 本来。我和傅上将是很想拉你入伙,把群众的智慧结合起来,但是,你却完全不懂得体谅我和傅昀上将的一片冰心。而你的心上人,马娉婷这小丫头片子又从傅家把我们好不容易才收集的三分藏宝图残图给顺走了。今天我和傅上将这样来势汹汹。实在也是无奈之举。 我想现在,你是不是应该把被你这个小爱人偷走的残图交还给傅上将了呢?”黑袍老者面对帝鸿懿轩,嘶哑出声,随后在帝鸿懿轩的注视下,掐在马娉婷脖颈上的右手用力收紧,一股鲜血几乎是溅射而出,“还是说你要看着你的这个小情人被我活活地折腾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给我住手!”眼见着在黑袍老者的摧残下,马娉婷的脸色越发苍白,嘴唇上的血色的逐渐褪去,帝鸿懿轩再也无法保持镇定,朗声叫道。 “哦?言先生这是改变主意了?”黑袍老者瞧见帝鸿懿轩紧张的神情明知故问。 “我可以把图纸给你,可是现在图纸并不在我手上,昨天我把那些图纸交给我的部署去藏在一个地方,暂时他们还没有赶回来,你先把丫头放下来,我可以在这里和你一起等他们。” 帝鸿懿轩认真的的话语让黑袍老者嗤之以鼻,“言少爷,请不要和我这个老头子开玩笑,那么重要的藏宝图,你不留在身边却交给下人,我是不相信的。不过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最好立刻就让人去喊他们回来,否则,我可不保证这几个小时过去了,我手上这小丫头还有没有气儿在。 她这把钥匙固然重要,可我却不相信占星一族的血脉流传到今天就只剩她一个,只要我和傅上将愿意,也就是时间而已,总是可以找到其他人来代替的。” “你……”帝鸿懿轩咬牙,活到现在,他自问能够应付一切危险,可那是因为他遇见马娉婷之前,没有弱点可言。但在遇到马娉婷,爱上马娉婷之后,马娉婷就相当于他世界的重心,是帝鸿懿轩心上最大的柔软和黑洞。 他根本没有办法看见马娉婷在自己面前流血流泪的,缓缓收紧双拳,帝鸿懿轩对低声对螟下达命令,“去,把驰和翼给我叫回来!记住,让他们把图纸一并给我带回来。”最后一句话,帝鸿懿轩说的很重很清楚,足以让对面的黑袍老者和傅昀听个明白。 “少爷!”螟低声叫道,可是当他看见帝鸿懿轩瞥向马娉婷那心痛的无以复加的眼眸时,他便知道此刻一切话语都没了作用,他现在能为帝鸿懿轩做的就是按照他的吩咐找回驰和翼,一声肯定的“是!”落音后。螟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众人眼前。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特别是在对于自己而言万分重要的人受制于人的时候,这其中的时间就会被放大无限倍,帝鸿懿轩紧紧盯视着黑袍老者手中的马娉婷。黑袍老者丝毫不放松地掐紧马娉婷的脖颈,和身后的傅昀一起紧密注视着帝鸿懿轩身后的迷彩军人手中竖起的枪支。 整个氛围显得沉凝而憋闷,这一片暗沉的天色似乎也来凑热闹,伴随着细密的雨丝,不时的有轰隆的雷声在天宇中鼓动作响。 终于在暴雨来临前,一身黑色劲装的螟带着两个矫健的身影出现在两方人马之间。 一感受到现场的凝重氛围。原本在螟的诉说下,还不甚在意的,认为只要有帝鸿懿轩在,什么样的问题都不算是问题的驰和翼就缓缓敛下了轻松的表情,速度地站近帝鸿懿轩两侧。 在黑袍老者目不转睛的盯视中,帝鸿懿轩缓缓开口道:“翼,把傅昀上将通过各种不光彩手段拿到的三张图纸交给我,今天咱们债主上门,正用一个无辜的小女孩的性命威逼我呢!” “少爷!”乍一听帝鸿懿轩这么说,翼心中十分奇怪。不知所以地看了一眼站在帝鸿懿轩身后的冀,皱了皱眉。 原本,他和驰刚刚到达傅家大宅,循着上次的道路已经准备经过完全险阻再次潜入傅家;可是真正潜入的时候,他和驰才发现,今天的傅家简直就是一座空城。在暗处守护的军人全然没有几天前在傅昀寿辰上看见的那番凌厉威严,气势上明显弱了几个档次。 非常轻松地就潜入了傅昀的书房范围内,正当他们要往地下研究所继续行进的时候,螟就仿若天降似的出现在身边,唬了他们一跳。听见螟简单精炼的说法,翼和驰才知道傅家竟然已经棋先一着,主动出击去俞家大宅围攻少爷了,还带去了最严阵的军队,怪不得傅家内防如此空虚。 本想着,趁着这个大好机会。他加上驰和螟三人直捣黄龙,把傅家和傅家的地下基地折腾个天翻地覆,可是螟却立刻阻止了他和驰的行动。随机便把他们回了俞家,先前还不解的情绪在看见这死的死、伤的伤的场景时,翼和驰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但帝鸿懿轩问他要古蜀国地图的话让翼在吃陷入困惑。这藏宝图的碎片不都在冀手上么?他才是他们之间专职信息收纳和规整的精尖份子,怎么少爷会喊到他头上呢?可是下一秒,塞入他手中的图纸和冀的暗示便让他立刻回过神来,这是让他配合的意思。 于是翼迅速进入角色,一脸沉重地看向帝鸿懿轩,“少爷,这就是那三份图纸,但是我希望你慎重考虑,不过无论少爷怎么做,我都相信少爷的选择。”话罢便摊开手掌,把那三张由冀悄然塞进他手中的残图呈给帝鸿懿轩。 拿起那三张图纸,帝鸿懿轩缓缓扫视过挟持着马娉婷的黑袍老者,“图纸,我的人带回来了,我也可以把这三分图纸交给你。但是,你必须把丫头还给我,一手交图,一手交人,老先生,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虽然现在我因为丫头受制于你,可是如果你敢在这其中耍诈,我言懿轩也不会在乎玉石俱焚。 傅上将的海英部队固然厉害,可是我身后的部队也不是吃素的,希望老先生真能说话算话,把丫头还给我。” “这是当然,言先生都已经大度地把藏宝图还给我们,我们当然也要表示出我们的敬意,一手交人一手交图,不过言先生,这个交易就由我们一对一,其他人都不能出手,才公平。这个要求,你能答应罢?”黑袍老者桀桀地笑了几声,加上附议。 帝鸿懿轩眼神微暗,静静点了点头,轻轻抬手,想身后的人做了一个后退的姿势。 黑袍老者见状也向傅昀点了点头,附加的海英部队也同时朝后退出五步子。 两军中间空出一个巨大的无人地带,帝鸿懿轩手中拿着残图,黑袍,老者手中拽着马娉婷缓缓向对方靠近。 无处帝鸿懿轩意料的,这个给他诡谲感的黑袍老者竟然率先把马娉婷推到他面前。只用一只手拽住马娉婷的衣领处,可越是这样,帝鸿懿轩就越是不敢放松,紧紧盯视着黑袍老者的动作。他伸手把图纸递往黑袍老者枯干的手中。 就在交换事宜进行的非常顺利的时刻,就在那三张残图瞬间离开帝鸿懿轩掌心的时刻,黑袍老者突然就把刚刚到手的残图往身后傅昀的方向扔去,然后瞬间双手拽紧马娉婷的的脖子,和已然扣住马娉婷纤细腰肢的帝鸿懿轩形成对峙之势, “你这是做什么。放开丫头!”帝鸿懿轩见黑袍老者竟然舍图夺人,心底暴怒,一手搂紧马娉婷,另一只有力的大掌瞬间就往黑袍老者头顶击去,谁知黑袍老者不仅不避开,双手反而更加用力的去扭转马娉婷已经鲜血淋漓的脖颈。 再一次喷溅而出的血液染红了帝鸿懿轩的脸颊,似乎是被那温热的液体所惊,帝鸿懿轩那只陡然拍出的手掌瞬间失力,转手向紧紧拉住马娉婷脖子的干枯双手掰去。 可那双如同大火燎原后,枯朽的直指天空的腐木一般的手指却比那利刃更加可怕。其中有一指节已然深深陷入马娉婷脖颈里,帝鸿懿轩强行去掰动那只指节,用力地想要把马娉婷从黑袍老者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但是当一声轻微的吟痛声从马娉婷的嘴边传到他耳中时,帝鸿懿轩整个人像是被一盆冰凉的水倒头泼下,几乎是在下一刻,帝鸿懿轩陡然松开搂紧马娉婷腰际的大掌。不再和黑袍老者争抢两人之间像是夹心饼干的马娉婷。 黑袍老者见帝鸿懿轩松手,“桀桀桀桀”得笑着便抱着马娉婷往傅昀的方向退去,边退还边怪声道:“言先生果然是个重情的人啊!那我就谢谢你交还残图了。” 黑袍老者一退,翼、螟、驰等人立刻一拥而上,驰最先不忿的开口:“少爷,刚刚你要是动用武力,那个老东西哪里抢的过你;现在好了,图也被他们抢回去了,娉婷小姐也没救回来,这不是给他们再次要挟的把柄么!” 帝鸿懿轩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说了一句,“你难道都没有看见丫头很痛么?我怎么舍得让她痛。” 这句话话音很低,低到后面几个字有人根本没听清楚,卢芳见状,不解的喃喃道:“他怎么能放过这么一个大好的救回婷婷的机会呢?婷婷受了那么重的伤。他怎么能放手呢?” 温然在卢芳身边看见这一幕,听见卢芳喃喃的那句话,恍然就想起了一个故事,两个母亲为了争夺一个孩子,她们两人各自扯着孩子的一只胳膊,后来一个母亲终于松了手,因为她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所以不忍心看到孩子痛苦。 刚刚帝鸿懿轩的所作所为就仿若这个故事中孩子的亲生母亲一样,他是真的爱马娉婷,不忍心她受伤害。不是争夺不过那个黑袍的老头,而是他痛惜马娉婷因为被争夺着脖颈上留下的鲜血。 帝鸿懿轩知道马娉婷很痛,可他爱她,他不想让她痛,即使这次放手会让他付出更大的代价,但,只要马娉婷能够少痛一秒钟,那他就很满足了。所以,帝鸿懿轩放手,不是因为不想救,不是因为救不了,因为爱,因为疼惜,所以放手。 “因为,言懿轩真的爱惨了马娉婷。”温然接过卢芳的疑问,淡淡出声。 卢芳奇怪地看向温然,“什么意思?爱惨了婷婷所以放手,这是什么逻辑?” “芳儿,如果救回你是以在你不断流血、不断受伤、痛苦非常为代价的话,那我也会和言懿轩做同样的决定。因为我不想看见你痛。”一旁的俞越缓缓解释道。 卢芳闻言震撼地看向帝鸿懿轩,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难道真是我错怪他了?” “芳儿,我知道你疼爱婷婷,心中对于言先生‘拐带’婷婷的事情一直都有心结,可是你只要用心看,撇下那些偏见,你很容易就能看清楚言先生对婷婷的心意——那不是好玩,不是新奇,是真心的喜欢,是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眼神。”俞越轻轻拍了拍卢芳的肩膀,低低出声。 卢芳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没有再说话;温然听见俞越对卢芳的解释,难得的用没有敌意的眼光扫视俞越一眼,然后再俞越眼睛看向她的那一刻又瞬间把视线转移开去。 站在他们身前一尺的螟、冀几人耳朵是何等的灵敏,心思也算通透。瞬间就把帝鸿懿轩刚刚的所作所为了解的深刻。同时心底也是低低叹息,他们的少爷,这也真是太深情了,难道爱情就这么让人不可自拔么?那他们还是敬谢不敏的好,自从有了爱情,他们的少爷实在是太不像原来的少爷了! 一个萝卜一个坑儿。不管是多么排斥感情的人,总会有适合他的人出现,也许在冀、螟几人的生命中,真命天女早就在他们的人生道路中等候了,只是现在还没出现罢了。就在帝鸿懿轩这方人么心思各异的时候,傅昀那头却又挑起了事端。 那黑袍老者在和傅昀两人确定过三张残图的真实性后,点了点头,然后再次由黑袍老者打头阵,叫嚣道:“言先生,从你交给我们的图纸中。我都看出来了,你的心还是挺真诚的,图纸是真的。虽然马娉婷这小姑娘你并有要回去,其实我是不好意思不还给你的,只是啊,刚刚不是怕你骗我吗? 这时候好像应该把你的小情人还给你了。可是你也知道,人呀,老了老了,记忆力就不好了,我刚刚来的时候,好像说过,一个和你有关的,又非常私密的话题,就是关于咱们阎家的分支一脉的事情,说来这也是上上代的事了。可谁要它和咱现在要处理的事情有关联。 我,当然也不想让言先生你暴怒起来,咱们兵戎相见,但是,这残图四缺一的感觉让我心里真不舒服。如果言先生你能把剩下的那最后一块残图交出来,那么起码我可以像你保证马娉婷的安全是没问题的。 否则,她这脖子上的血流的时间也不短了,虽说有绷带护着伤口,可是这伤口却是又被撕裂开了,我真是怕啊,再过这么半个一个小时,你的小情人就要失血过多,去和她的爷爷奶奶会面了。” 边说着,黑袍老者还便用枯干的手指在马娉婷渗血的脖颈上滑来滑去,不过这时候,他倒是没有再继续掐住马娉婷的脖颈了,可能,他也知道,再像这样折腾下去,手中的少女就真的不会睁开眼睛,那对于他、对于傅家来说可是巨大损失。 地上这两个老家伙他本来还准备利用他们在傅家那个医学狂魔温邑的动作下在他们头脑中植入的芯片来监视对面那个让他感到威胁的言懿轩的一举一动,可是这两个老家伙居然趁着清醒的机会自我了结了,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所以现在开启古蜀国占星一族宝藏的可能就只能寄托在马娉婷身上了,虽然他和言懿轩叫嚣着自己有时间,可是他和傅昀心里都明白,时间岁月催人老,像他们现在这个年纪,最缺的其实就是时间了,如果再耽搁上十年八年的,他和傅昀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利索都不确定。 所以,他这时候下手就非常注意轻重了,不过令他可喜的是,他并没估计错误言懿轩对马娉婷的重视程度,相信这第四块残图很快就能到手了。 心思流转,黑袍老者面对着帝鸿懿轩,静静等待着他的答案。 帝鸿懿轩听见黑袍老者再次提起阎氏分支的那一刻,眼中便鼓动起玄黑的风暴,一股高贵的气势几乎是从他心底陡然喷薄,“既然你知道关于阎家这种过去,那你也应该知道真相,真正的分支是现在在上京的阎家,而不是搬离华国的我母族一脉;你们曾经为了寻求这份宝藏害了多少人,毁了多少人事,难道还需要我现在向你一一说明么?” 连同黑袍老者在内的所有人几乎都被帝鸿懿轩那种气势震地说不出话,半晌后,那黑袍老者回过神来,猛地看向帝鸿懿轩,“好好好,不愧是阎家的真正本家,不过今天,我老头子可不是来和你叙别情的,我只问你一句话,那最后一片残图,你是给还是不给?” 第二二六章 涅盘 一片宁静的天地,一个娇小美好的少女在这里恬然安睡,温暖的阳光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身躯,她的身下是一片碧幽幽的嫩草,随着和煦的微风缓缓摇曳着身姿;天上漂浮着白白淡蓝的云彩,云彩下面有一溜排的高大树木,小鸟在大树枝头叽喳鸣叫,吵醒了睡的有些不安稳的女孩。 睁开那双明亮的眼睛,缓缓坐起身来,看见自己身边的蓝天白云草地翠鸟,马娉婷有瞬间的恍惚。她好像记得,俞家的天空之上是雷鸣滚滚,风雨欲来。什么时候,这周围的一切都变了个样子,变得这样舒服清朗的让她有些不适应。 微风中飘来阵阵甜蜜的花香,脑袋有些微微的熏醉。马娉婷甩了甩头,轻轻撑起自己的身子。站起身来,马娉婷极目四望,远处。一个小小的山坡上,一栋看上去年岁日久的木房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一只两只小鸟突然从树梢上静静地飞落在她的肩膀,鸟儿尖尖的淡红色的喙中还叼着以两片小小的、碧绿的枝叶。不自觉的伸手接过那片绿意,肩膀上的鸟儿随后便腾空而起,叽叽喳喳地叫着往前飞去。 不仅如此,那两只鸟儿飞了一段距离之后。见马娉婷并没有跟上来,又一个燕子返飞回她面前,一前一后的带着她往前走去。 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一黄一绿两只鸟儿停下来的时候,马娉婷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爬上了刚刚在平地上远眺的山坡之上,而眼前,就是先前看见的那所古老的木房子。 两只鸟儿在飞到房子前,一溜烟儿的便从那打开的木质窗户里飞了进去。像是被蛊惑了似的,马娉婷上前两步,轻轻敲响了那看起来不甚结实的木门。问了声,“有人么?”回答她的是木门“吱呀”一下开启的声音。 反射性地抖了抖身子,马娉婷安抚下突然间增速的心跳,抬起手把那扇木门的角度开到最大。只是想木屋内轻轻瞥过一眼,马娉婷便再也止不住身体的自我行为,抬脚便走了进去。 一边走她一边环视着木屋内的情况。遥远记忆中和文舒与马文涛一起度过的田园生活一幕幕鲜活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门口的那口黑色的大锅,锅上煤黑的三角形铁架是每年冬天她和文舒还有马文涛烤火用的;最期待的便是从地上挖上来的生红薯,埋在火盆里,闷上那么半小时,甜甜的香香的烤红薯的香味便会蔓延在整个房子里。 屋梁上挂着晒干了的玉米,还有风干了的红色尖椒,玉米的须儿长长地垂落在半空,随着风儿飘飘摇摇;红色的尖椒看一眼马娉婷都能想象得出那一口吃在嘴里,嘴巴冒烟的滋味儿。 继续往里走,木屋的角落里。零零落落地洒满稻草,编制一半的黄色草帽静静地呆在缺了一个角儿的木凳上,等待着主人的完工,凳子上缺了的一角,是马娉婷曾经调皮地拿着斧头劈木材给劈下来的。 熟悉的景致。熟悉的摆设,可是她熟悉的人在哪里,马娉婷心底突然有些慌张,在小小的木屋里四处张望起来:放衣服的柜子里没有,屋后的鸡笼边没有,屋边的稻草垛旁也没有……那她的爷爷奶奶到哪里去了? 磨腾了半晌,马娉婷始终没有找到文舒和马文涛的身影,泄气的坐倒在屋中的小木凳子上,扒拉出一根稻草,在土质地上戳/戳/弄/弄。又过了好大会儿,文舒和马文涛还是没有出现,马娉婷陡然一拍脑袋,她知道了,爷爷奶奶一定是在和她玩捉迷藏,肯定啊,躲在某个地方看她的反应呢!小时候,爷爷奶奶最喜欢和她玩这种游戏了。 不过现在她长大了,不用再等着爷爷奶奶回来做饭给她吃,她先准备好晚餐,让房间里香味四溢,让香味顺着风儿飘荡出去,等爷爷奶奶闻到这个香味了,就知道开饭了,该回家了。 说做就做,马娉婷走到一旁的米缸前,舀出一大勺莹白的米粒,倒进屋后的大锅子里,然后从房子旁边蓄水的水缸里舀出一大瓢清凉的水液,升起火,米饭就算是上笼了;这样还不够,走到鸡舍边的稻草垛子旁,从草堆的缝隙中探进手去,才堪堪伸到手肘,马娉婷的指尖便触碰到几个圆圆的光滑中带着磨砂感的物什。 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容,马娉婷小手一张一合,便抓着那圆滚滚的东西从稻草垛中抽出手来,一浅白一棕黄两颗圆圆的似乎还泛着淡淡温暖的鸡蛋便被呈现在马娉婷的掌心里。 仔细地还留了一颗在稻草垛子中,这样的话,母鸡下次到这个洞里来就还会下蛋。 抱着两颗鸡蛋回到锅边,从屋内的锅碗架里取出两个微微发黄的瓷碗,马娉婷轻轻地把两粒鸡蛋磕进碗里,放一点点盐,拿起筷子拼命地打啊打。等到蛋液上浮起一颗一颗黄色的气泡,马娉婷这才把碗端到灶台边,加入半碗清水,和蛋掺和均匀。直接开锅,把碗搁在了还没煮熟的米饭中央。 然后马娉婷便走到屋子前面那片菜地里,摘了些平时爷爷奶奶打理的仅仅有条的纤长碧绿的丝瓜、青幽幽的辣椒和几根小萝卜,几颗小番茄,洗干净了、切好了,便坐在灶台边等待着米饭熟透。 忙碌的时候时间就仿佛飞梭。天色渐渐由明亮变为昏暗,当最后一缕夕阳将她脸庞上的红晕收进地平线时,整个世界彻底黑暗下来。 马娉婷赶紧进屋翻找出常用的蜡烛,在灶台中取了一点火星,点燃后便把红色的烛火立在房间内的饭桌上,盛好早就做好的饭菜,安静地等待着木门被敲响的时刻。 等啊等的,烛泪一粒一粒缓缓的从火星边上滑下红烛笔直的身躯,长长的蜡烛杆也在渐渐缩短和木桌相隔的距离,马娉婷在微亮的烛光中轻轻地打起了瞌睡。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一阵响动,马娉婷瞬间张大双眼,紧紧盯住进门的身影。 “老头子,你嗅嗅,今天这屋子里怎么会有饭香味儿,不是我的鼻子出了问题吧?”那苍老慈祥的声音马娉婷一听就知道是奶奶文舒。 回答那慈祥和蔼声音的是马文涛健朗微沙的嗓音。“我闻闻,咦,还真是有香味哩,我也不清楚,咱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随着两人的对话,小屋木门被轻轻推开,马娉婷甜笑着看向有些惊讶地望着自己的文舒和马文涛,亲热的迎上去,“爷爷奶奶,欢迎回家。婷婷今天很乖哦。都做好饭了,来来来,你们快坐下来,尝尝婷婷的手艺。” 看见桌上的的三菜一汤,文舒和马文涛心中都是惊讶不止。不过讶异之后却是满满的安慰,环绕着马娉婷,一并做到桌边。 不过堪堪喝了一口汤,马文涛便立刻夸赞道:“我的乖孙女儿真棒,这西红柿蛋汤鲜地爷爷都要把舌头吞下去了。” 马娉婷闻言笑得非常开心,又舀了一勺进马文涛的碗中,“爷爷,好喝就多喝一点,婷婷做了很多的。” 文舒尝了一口小萝卜菜,也是连声夸赞马娉婷,在爷孙三人的良性互动下,这顿由马娉婷掌勺的温馨晚餐很快就到了尾声。 文舒和马文涛的脸色在明明晃晃的烛光中显得非常红润,看得出来他们非常高兴,缓缓地止住在伸出去夹菜的右手,文舒和马文涛对视一眼,缓缓抬眼看向对面正高兴地还要给他们夹菜的马娉婷。 “婷婷,奶奶的乖孙女儿,你真的长大了,懂事了,看见你这样子,奶奶和爷爷都很满意也很放心。” 文舒陡来的这句话却让马娉婷非常抵触,她正兴高采烈给文舒与马文涛夹菜的手也是忽的一抖,然后拼命地摇了摇头,“我不要长大,我要永远留在爷爷奶奶身边,陪着爷爷奶奶,当爷爷奶奶贴心的小棉袄。” “可是成长并不是婷婷不愿意就可以逆转的,”文舒听见马娉婷小孩子气的话语,慈祥地笑了,伸手握住马娉婷僵在半空拿筷的那只小手,文舒温柔笑道,“奶奶很希望看见婷婷健康快乐的成长,也想要看着婷婷你慢慢长大,找到爱的人,然后拥有自己的家庭、孩子。 所以,在成长的道路上,奶奶希望奶奶的乖孙女儿不论遇到怎样的挫折和难关都能够勇敢、坚强。奶奶希望婷婷不要被任何事情、任何人所打败。但首先,婷婷要战胜自己,要有一颗坚强的心。” “可我本来就不坚强!”被文舒握住的那一刹那,马娉婷没有感觉到一丝温暖,那只苍老的手上传来的是冰冷的触感,就像是冬天里在暖洋洋的被子里塞进了一大块寒冷的坚冰,瞬间驱散了她心中所有的温度。 “那就哭过以后再站起来,”文舒并不像往日般把马娉婷搂着抱着放在怀里呵护,而是静静地看着她委屈的脸庞,声音慈祥,“我们所有人刚刚脱离母体的时候,都很脆弱,可是来到这个繁杂世界,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像那被锻造的金属一样,承受的打击越多。我们的外壳越结实,我们就会越坚强。 婷婷,你是最让奶奶和爷爷骄傲的孙女儿,答应奶奶。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笑着去面对生活,不要让敌人看见你的泪水,看见你的痛,因为你越痛,他们就会越快乐。你的软弱只能在你最依赖、最信任的人面前展开。奶奶知道,那个人,已经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奶奶曾经试图改变你的命运,可是你自己却挣脱了奶奶给你的那个笼子,那就好好地按照你自己的选择走下去。” “我不要,我不要,我只要奶奶和爷爷在我身边,我只要奶奶和爷爷平平安安的,不受到任何伤害,我只想生活就像我为你们准备的这顿粗茶淡饭。平安切宁静就好,我真的不敢再妄求了,奶奶,是婷婷害了你和爷爷,这一切错都是婷婷的错!” 说着说着,马娉婷的泪水便顺着脸颊落到了黑色的木桌上。看向文舒和马文涛的眼睛里,满载着后悔与伤心。她后悔,后悔为什么自己一定要扭转什么命运;她恨,她恨命运明明给了她一次机会,却不让她的生命得以完满;她伤心,伤心这重来一次的生命,竟然让她间接的害死了自己的亲人。 是不是,她没有这份诉求,是不是不要这重生的一世,生活就能回归到原本的模样。即使她是剩女,即使她的生命中没有爱人,没有友情,可是只要父母平安喜乐,爷爷奶奶健康长寿。她就算是一辈子孤单也心甘情愿。 就在马娉婷的自我折磨达到一个崭新的高度时,文舒慈和的话语再次浮动在她耳边,“婷婷,生命就是如此,你得到一些,就必然会失去另一些。就比如,高门大户,拥有权力和财富,可是他们的心并没有平常老百姓活得那样自在与舒服;而平民百姓拥有碌碌的、不被打扰的生活,却又被钱财和权力所困惑。 奶奶和爷爷最大的幸福就是婷婷你能够快乐成长,幸福生活,你的笑容与快乐,是爷爷奶奶最真诚的愿望,为你牺牲再多都不叫牺牲,而是因为奶奶和爷爷爱你。不要责备你自己,也不要为爷爷和奶奶伤痛,你肩上还有你所要担负的责任。 不要忘记你的初心,相信自己的选择,好好的认真的走下去,奶奶相信,你所爱的那个人终将相伴你左右。” 就在文舒说完这句话的时刻,桌上那只明晃晃的红烛陡然烧到了尽头,一堆烛泪之中躺倒着那根已然黑焦的烛芯。 屋内陷入一片冰冷的寂静,当马娉婷手忙脚乱地点燃第二根蜡烛的时候,桌子对面坐着的文舒和马文涛早已消失不见,桌上除了那根燃尽的红烛,饭和菜还是原本马娉婷最开始准备好的模样。 刚刚那一切难道都是自己的幻觉么?马娉婷举着蜡烛缓缓来到桌对面,坐在文舒和马文涛刚刚坐下的地方,一阵凉风陡然从背后吹进屋内,马娉婷站起身子,看着那打开的门扉,她记得,她是关好了门的,所以,爷爷和奶奶一定还没走远,一定又在闹她玩了是不是? 急急忙忙窜出打开的门扉,漫天的星子闪闪烁烁,照的这一方天地明亮辉煌。 马娉婷娉婷朝着旷野大声喊叫道:“爷爷奶奶,你们在哪里,不要和婷婷玩捉迷藏了,快出来啊,婷婷一个人很害怕!”她的声音很大,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甚至有缓缓的回音在震荡,可是文舒和马文涛的身影始终没有再出现。 筋疲力尽,马娉婷跪倒在菜畦边,无声地哭泣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马娉婷已经无泪可流的时候,风中似乎传来了文舒那温和慈祥的声音,“婷婷,奶奶的乖孙女,你是奶奶的骄傲,抬起头,不要哭泣,勇敢走向你自己选择的道路,奶奶和爷爷会在天上一直一直看着你。” 就在马娉婷抬起头的那一刹那,整个夜空中陡然爆发出一阵绚丽的星雨,一颗颗流星追云逐月似的坠落到地面上,此刻的星空就好像是大师的画布,那星雨就如同大师的泼墨,每一颗星星都承载着一个愿望,落到地上,生根发芽,等待着许下它的人去培土浇灌。 这是宇宙的力量,这是自然的神奇,马娉婷几乎被这绚烂的星雨夺去了呼吸,然后耳边陡然又响起文舒的话语,“我们占星一族是星星的后人,离开人世后我们都会回到天上去,化作那亿万星辰中的一粒,婷婷,奶奶和爷爷从来不会离开你,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伴在你身边。” “奶奶,我相信你!”面对那场星雨,马娉婷低低说道,然后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虔诚地许下自己的愿望,“我希望奶奶文舒和爷爷马文涛不论在哪里不论以何种方式存在,都能够获得自由与幸福,如果可以,我愿意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去交换,来修正命运中的错误。” 就在最后一个字落音之时,天空中最大最闪耀的那可流星陡然间无声地爆炸开来,可低着头的马娉婷根本没能看见这一幕。 再次抬起头,马娉婷的眼中满是坚定与信念,她现在知道了,不论是重生,还是来到上京,还是遇见这许多人和事,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命运只是决定了大致的方向,所有具体的一切都是人自己造成的。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和奶奶教导自己的那样,遵循自己的心,好好的走完这条路,不论等待她的到底是怎样的结果。 看着满天的星雨,马娉婷大声喊道:“奶奶,爷爷,你们放心,婷婷一定会坚强地走下去,婷婷相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婷婷要去完成婷婷承诺过星葶圣女的事情,你们就在天上好好看着,婷婷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话音末了,马娉婷陡然就感受到脖颈上的剧烈疼痛,那鲜血汩汩流动的熟悉,和呼吸不畅的难受,让她紧紧的蹙起双眉。 想要挣扎,只听得身后一声熟悉的坚定言语,“那第四张图纸,我是不可能交给你的。” 然后马娉婷便感觉到脖子陡然被一直如铁木般干燥皱巴的手所掐紧的窒息与疼痛,而随后响在自己耳边的如厉鬼办嘶哑的声音更是让马娉婷心中都颤栗起来,“言懿轩,我才刚刚说你上道懂事,你怎么转眼就变了,你的小情人可还在我手上,她还痛着,难道你真的不顾她的死活了?” 陡然又是疯狂收紧的手爪让马娉婷痛哼出声,帝鸿懿轩那急迫心疼的声音随之传来,“丫头!” 撑着一口气,马娉婷一直垂落在身体两侧的纤细手臂缓缓伸起,用那微微冒头的指甲狠狠掐进抓住她的黑袍老者的手臂里,可是还不等黑袍老者吃痛,马娉婷便感受到指掌之下那枯瘦无肉的手臂,一节枯干的骨头如果没有这身宽大的黑袍遮挡几乎可以挠出嘎吱的声响。 一个阎家的长老,怎么会是这样一副如柴的骨架,即使再不爱荤腥、再保持素食,也不可能是这个样子,马娉婷手掌下的感觉就像是前世爷爷奶奶生病住院之后,长久卧床,很久很久都没有好好吃过饭的病人才会有的那种松垮干瘦的质感。 不会错的,曾经,她还亲手摸过爷爷奶奶卧床的身体,那种病弱之态简直让她心底抽痛。 可不待马娉婷想透彻,那黑袍老者便狠狠把她往地下一甩,一个巴掌紧跟着拍到马娉婷的右颊之上,那嘶哑的声音还恶狠狠说道:“小/贱/人,敢抓我!” 脸上泛红的指印和脖子上因为扭动幅度过大而撕裂性的伤口更加可怖,让站在帝鸿懿轩身后的卢芳忍不住惊叫起来:“婷婷!” 帝鸿懿轩则是握紧了双拳,右手悄然搭在腰际,准备不再顾忌什么,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不再受伤而准备大开杀/戒。 “老怪物!”就在双方一触即发的时刻,马娉婷却缓缓的从地上撑起自己,拖住受伤的脖颈,眼神炽烈地盯向对她施暴的黑袍老者,一把拽过他触地的拐杖,用那尖锐的拐杖尖对准自己的咽喉,“有本事,够胆的,你就杀了我!” 第二二七章 逆转&谈判 两方战火陡然加剧之际,马娉婷决绝尖锐的声音几乎刺破长空,小手不放松的拽住黑袍老者的那根利器般尖锐的拐杖,从她那小小的嘴唇中,一字一句吐出的话让人心惊,“你这个诡谲的黑袍老头子还有傅昀,抓着我一个小姑娘来逼迫帝鸿懿轩,算什么本事?当然,我知道像你们这种心思诡秘肮脏的人是不再乎什么手段的,就算得到了完整的藏宝图,你们也不会放过我。 可是不要怪我没有告诉过你们,古蜀国占星一脉的宝藏,除了我之外,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人能够开启!”见黑袍老者陡然僵了僵的身子和傅昀上挑的眉角,马娉婷扯起已经没了血色的苍白嘴唇,弯了弯嘴角,“你们不相信?呵呵,那现在你就可以杀了我,来啊!”说着,马娉婷狠狠地把那拐杖往自己的脖颈上牵引。 “丫头!不要!”“婷婷,不要!”“马娉婷!你疯了!”帝鸿懿轩、卢芳、俞越、俞方和温然几人见状,心惊的叫声陡然破口而出,帝鸿懿轩此时已经不管不顾了,像是没有见到傅昀对面的军人都竖枪对着自己似的,他猛地箭步冲向黑袍老者脚边的马娉婷身边。 就在那尖利的杖锋即将因为马娉婷陡然发力的小手,穿透她早已浸满血色的细嫩脖子时,那黑袍老者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手上瞬间施力,把那拐杖狠狠拽了回去。马娉婷则因为反作用力整个身子向地上倒去。 在马娉婷的小脑袋磕在地上的前一秒,帝鸿懿轩及时来到马娉婷身边,手掌狠狠贴着地面窜入马娉婷的后背与地面的缝隙之中。血肉因为与地面的摩擦狠狠擦破表皮,一阵血色挂上帝鸿懿轩的手背,可是帝鸿懿轩却浑然不在意,一把拖住了马娉婷的背脊。手臂一个回收,把马娉婷抱回自己怀里。 才刚刚抱定,帝鸿懿轩便拖住马娉婷的脸蛋,焦急的问道:“丫头,你没事吧?” 在马娉婷缓缓摇动脑袋之后,帝鸿懿轩才放下一颗悬起的心脏。舒了一口长气,淡淡的责备着马娉婷,“怎么可以这么傻,你要知道,图纸、宝藏,无论什么,都没有你对我而言那么重要。如果没有了你,我即使坐拥整个世界,也不会快乐。何况,你应该明白。我本身就不贪图那份宝藏。” “我……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可是……如果……如果一定要开启……开启那份宝藏,把……把占星一族的宝藏交付……交付到一个人手里,我……我相信你是最合适的人选。”马娉婷眼睛微微闭上,出口的话语有些断续,脖子上的伤口和长时间的血流不止似乎带给她无比的压力和痛苦。她的眉头紧紧蹙起,左手死死拽住帝鸿懿轩的衣襟。 还没等两人诉完情意,“咔嗒”一声突然从帝鸿懿轩脑门后响起,“少爷!”随之,贝铭和驰的惊呼从不远处传来,那坚硬冰冷的质感,帝鸿懿轩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什么东西,仍旧抱住马娉婷不放,抬头看向眼前不远处自觉有可乘之机的傅昀,他无比冷静。“傅上将现在这么做,是真的寂寞太久了,迫不及待地期盼硝烟的降临么?” 谁知傅昀却是哈哈大笑道:“言先生这话就说的太过了,我只是想要言先生乖乖的合作而已。马娉婷小姑娘既然那么坚持她的不可或缺性,那么傅某又怎么会不体谅她的心情。当然是要带她一起回傅家的,可是这藏宝图四缺一的感觉真是不好。 只要言先生肯把最后一瓣的残图和马娉婷小姑娘拱手相让,那么傅某答应你,今天俞家和在俞家的所有的人,我都可以放过,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找他们的麻烦;可要是言先生不答应,那么……” 傅昀一个眼神递向拿着手枪,狠狠抵住帝鸿懿轩后脑的卫一,手朝下做了个斩杀的姿势,帝鸿懿轩随之便听见脑后那冰冷机械的拨梢声。傅昀那自负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么,傅某就只有心狠手辣,先拿言先生来开刀了。” 听见傅昀几近赤果果的威胁,帝鸿懿轩眼睛一眯,一抹暗光从他眼中一掠而过,想凭一把枪一个人就伤了自己,傅昀未免也太小看自己了。正当帝鸿懿轩想要用自己的行动给傅昀一个“惊喜”的时候,他的衣摆却猛然被一股轻柔的力量拉动。 不解的低下头,帝鸿懿轩看见马娉婷那睁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眸,她的小嘴正一张一合说着些什么。和马娉婷长久以来的相处已经让帝鸿懿轩对心爱的小人儿有了深切的了解,知道她既然能从丧亲的打击中清醒过来,必然是有了自己的一番打算与决定的。既然她希望自己那么做,那么他相信她,就算他心底有着浓浓的担忧。 深吸一口气,帝鸿懿轩微微闭目,然后再次抬头看向站在他身前,虽然保持着自负状,却紧张盯视着自己的傅昀,缓缓开口道:“傅上将不愧是华国的上将,算无遗策,既然你今天能够威胁到言懿轩的脑门上,那么言懿轩给你一个‘服’字。 可是傅上将,这第四份残图是我母亲本家不远万里漂洋过海带离华国的,我都还没有仔细研究过,现在就要交给你,我心底可是非常不舍。况且,这原先的三分图纸你是无偿要回去的,还伤了我的丫头,这份账单,傅上将要是能和我结算,我当然可以把第四份图纸双手奉上,但是如果傅上将想以暴力的方法,比如说让你的人拿着枪抵住我的脑袋,逼我交出去,那言懿轩能给你的只有‘休想’两个字。” 见傅昀有动怒的迹象,脑袋后面的枪口也是越抵越紧,帝鸿懿轩继续道:“如果傅上将不答应言懿轩的要求。那么你尽可以让你的人开枪。但是傅上将,你得相信,杀了言懿轩,你就真的什么都得不到了。 因为那张图纸所在的地方只有我知道。而我的丫头也绝对不会为了一个伤害她爱人的人去开启一份她本就无意的宝藏。怎么样,对于我的提议,傅上将意下如何?” 傅昀听着帝鸿懿轩的说法,小眼睛眯了眯,似乎在考虑他话中的真实性,过了两秒钟。他突然大笑道:“真是想不到,也看不出来,言先生居然会是一个贪财的人!难道只要我傅某能够出得起价格,你就能够把图纸包括你怀里的小情人拱手相让不成?言先生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傅某还真是心惊胆战。” 帝鸿懿轩早知道以傅昀的多疑一定会有此一问,扯了扯唇,开口道:“傅上将也许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言懿轩是一个商人。在商言商,我从不做无本无利的生意。 本来我是想要找到古蜀国那份宝藏,然后借此为我的事业添砖加瓦。可是傅上将一定要和我抢夺,按照现在这种我明显输了傅上将一筹的情况来看。争不过这份宝藏,我也只好用其他的方法填补我的亏损。否则,我父亲派我来华国开拓珠宝帝国,我岂不是要黑着脸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回去。 如果换做是傅上将你是我,你会这么甘心么?当然了,我怀里的丫头可不是白白送给你。是借给傅上将你,也要按天来计算报酬。我想古蜀国宝藏钥匙应该算是最贵重的,这价格是不可以低的,至于到底是什么价位,我觉着阎家前段日子收集的几块地皮,我还挺满意;这样吧,一天按一亩地来计算,傅上将要借走丫头几天就送给言某几亩地皮好了。” “你……这是趁火打劫!”傅昀闻言一句话脱口而出,他本来还怀疑这言懿轩怎么转风向转的如此之快,原来他根本就是想好了从自己这儿敲一笔横财。想到这里,傅昀恨不得吹胡子瞪眼,“而且……阎家的地皮怎么是我傅昀做得了主的,言懿轩,不要太过分了!” “傅上将这么说可就错了。我现在只是在和傅上将谈一笔对傅上将有百利而无一害的生意。等到傅上将开启了宝藏,得到了自己的想要的东西,拿这些钱财于傅上将而言,只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 再者,傅家的珊珊小姐不是已经和阎家的阎誉在上将你的寿辰上订婚了,这婚都订了,两家人也算是一家人了,想阎家要几块地皮而已,当做聘礼,这有哪里不能够?而且,既然都快一家人了,我相信那宝藏傅上将也不会一个人独占,却让自己的亲家去喝西北风。 除非,阎家和傅家根本就无意结成这门亲事。”说到此,帝鸿懿轩瞥了眼脸色几经变换的傅昀,又加上一句话,“这已经是言某我的最低底线,如果,傅上将连我退让了这么大的一步都还不肯给我点抚慰金的话,那么傅上将大可以命令我身后的人和你身后的人一起开枪,看看最后会是谁输谁赢。 我和丫头刚刚已经决定同生共死,傅上将如觉得不忿和憋屈,大可以一下子让你的身边人解决我们两个,这样的话上将的你的宏图大业就不知道要到哪一年哪一月才有可能实现了!” “应该说……哪一年,傅昀你都不可能完成,因为占星一族的宝藏埋藏之地从来都是占星一族圣地,而只有传承了占星圣女的血脉之人才可能开启,”马娉婷此刻陡然在帝鸿懿轩怀中发出声音来,似乎是在帮腔帝鸿懿轩,其实她是想要说给站在她身前的哪儿诡谲的黑袍老者听。 傅昀给马娉婷的感觉,远没有这个不露真容的黑袍老者给她的感觉来的诡异和心惊,所以现在她就要完全把自己的优势展现出来,“而现在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说都没有可能开启古蜀国占星一族遗留下来的宝藏。” “你这小丫头这么说,难道我们就要相信么?那未免也太可笑了,马娉婷,不要危言耸听,也不要把你自己看得太重要!”黑袍老者怪异的沙哑音调和耳膜互相刮磨,让马娉婷再次收紧眉毛,然后才淡淡开口。“既然你不信,先前我要你杀了我,你怎么最后却步了?” 马娉婷轻哼一声,像是看透了黑袍老者的犹豫。“作为四大家族的后人,我想你们应该都听说占星一族的神秘,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占星圣女,她才是占星一族的灵魂所在,能够看清过去与未来的模样。 而我,就是古蜀国最后一代占星圣女选择的继承人。也是唯一一个知道开启占星一族宝藏方法的人。不论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就在刚刚的在梦里,我接受了占星圣女的传承。”半真半假地,用尽最后的力气,马娉婷紧紧盯视着黑袍老者说道。 话罢,她便瘫软在帝鸿懿轩怀中,再也使不上气力。黑袍老者闻言,用力收紧放在拐杖上的双手,心中既是激动又有几分不确定。 而傅昀则插口进来,怒目问道:“言懿轩。马娉婷,你们现在是在威胁我!” “就算是个威胁,傅上将你接受还是不接受呢?其实怎么算,都是上将和阎家占了天大的便宜,不是么?” 帝鸿懿轩的话让傅昀没法反驳,只能咬牙点头。“好一个言懿轩,你最好期盼着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否则,到时候,我第一个就拿你的小情人马娉婷开刀!” 全然不把傅昀恶狠狠的威胁放在心上,帝鸿懿轩勾了勾嘴角,“这么说,傅上将算是和我达成协议了?那敢情好,先把定金交出来,我即刻就去把最后一张藏宝图纸双手奉上。” 帝鸿懿轩的敲诈行为让傅昀憋了一肚子气。本来怎么看都是他傅家占了先机,怎么这会儿,主动权都到对方手上去了。傅昀忘了一个道理,当一个人连死亡都可以坦然面对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催动分毫。 帝鸿懿轩和马娉婷表态地很清楚。傅昀大可以杀了他们,可代价是永远无法达成他找到占星宝藏的目的。对此,傅昀心中害怕且拒不接受。他这辈子都是为了那份宝藏奋斗的,怎么能够看着明明藏宝图就快集齐,而且连马娉婷这把钥匙都自己送上门来,找到宝藏、开启宝藏已经是顺势而为的事情,怎么能够在这个节骨眼儿放弃。 于是,一开始的狠绝化作了犹豫与不确定,为今之计,也只能是先达成这笔交易,等到自己真的得到宝藏之后再和帝鸿懿轩以及马娉婷好好的算算总账。 半晌,傅昀终于响了个透彻,看向帝鸿懿轩,他压下心中的郁闷,开口道:“好,这个交易,我和你做了,现在我要看见最后一张残图。你去给我拿出来!” 帝鸿懿轩耸了耸肩,伸手指了指脑门后面,“傅上将准备这样让我去给你那图纸么?那我也不得不有一个担忧,要是在我拿出图纸的那一刹那,你的手下就突然开枪把我给咔嚓了,那我可就冤枉了!” “那我还不知道你离开了,还会不会回来!”傅昀对此也是不甘示弱。 “我可以把丫头留在你这里,当然前提是要让我的人先给她治伤,并且我不想看见傅上将你和你身边这位老人在对我的丫头动手动脚或者让她流血不止,否则,我宁愿毁了这最后一片图纸。” 帝鸿懿轩的威胁让黑袍老者桀桀桀笑出声来,“言先生多虑了,既然确定了马娉婷小姑娘是开启宝藏的钥匙,我和傅上将一定会好好的供养着她。而且,按照马娉婷小姑娘的脾气,我现在也很害怕她一个不高兴就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那样的话,不论是对你还是对我和傅上将都是无可估量的损失不是么?” “老人家这句话真是深得我心,既然这样,那傅上将能让你的人卸下他的枪了么?” 帝鸿懿轩的再次要求让傅昀不得不抬手让卫一敛下枪口,就在卫一敛下枪口的一瞬间,帝鸿懿轩怀抱着马娉婷,示意贝铭走过来。 等到马娉婷脖颈上的伤口被贝铭仔细包扎好,帝鸿懿轩陡然从地上一跃而起,一个鹞子翻身跳到卫一身后,还没等卫一反应过来,便压制住他的行动,扯起他执抢的右手,“咔嚓”连续三声,掰断了卫一整个右臂上的三个骨节,然后一脚踢向卫一的膝盖窝,让他向马娉婷跪倒。 帝鸿懿轩这一系列动作几乎是在瞬间完成,等到傅昀反应过来,再让部队举枪拨梢,卫一已经瘫跪在马娉婷身边。 “言先生,你这是挑衅!”傅昀激怒。 帝鸿懿轩却是一手压制住卫一的左臂,一边不紧不慢道:“这不是挑衅,这是给伤害了我的丫头的人的惩罚,这是给敢用枪口抵住我脑袋的人的礼物。傅上将,你的爱将用哪只手伤了丫头爱的人,我就要他用哪只手来偿还,一报还一报,很公平。 在法古国,我们最讲究的就是公平原则,还有,没有人敢向我举枪,你的爱将是第一个,勇气可嘉,可也要敢于承受后果;不过,还算是有血性,我废了他的手,他居然一声不吭,倒让我有几分看重。 只可惜,他跟着的人,是傅上将,不是我,所以,我也没有必要心生不忍。既然上将身边的老人家知道第四张图纸在我手上,那我的身份,你们一定也不会陌生。作为法古国下一任皇室伯爵的继承者,一个外国贵族,让傅家的一个下人对我不敬,如果我有心,这完全可以上升到国际矛盾。 相信傅上将在没有得到古蜀国宝藏前,应该不愿意从这么高的位置上陡然跌倒泥土里,说起来我自己为自己个自己心爱的人报仇,还是为傅上将你分忧呢!” 帝鸿懿轩说这番话的时候谦谦有礼,嘴角带笑,完全把法古国的绅士和礼仪发挥到极点,然后在傅昀无法喷发的愤怒和黑袍老者的沉默之下,转身朝俞家内宅走去,余留浅浅话音,“好了,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把第四份图纸亮出来也希望傅上将能在这一段时间里准备好足够的价钱和土地转让的协议。稍等片刻,咱们以物易物。” 傅昀只顾着远远地看着走远的帝鸿懿轩,心中那个憋屈简直无法言语,转眼瞥见瘫跪在马娉婷身前的卫一,傅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厌恶地丢下一句,“真是没用的东西,连一个受制于你的男人都比不过,还跪着让人给傅家看笑话?还不给我滚回去!” 卫一被帝鸿懿轩折断的右臂本就已经瘫软疼痛,根本无法动作了。即使再铁血的人,心脏也是柔软的。卫一本以为傅昀再怎样严厉,看在自己为了傅家水里来火里去的这些年的苦劳,起码不会怪罪于他,可是傅昀给他的却是几句无情谩骂,卫一只觉得心中原本属于傅昀的那块圣地正在坍塌。 但是卫一知道,既然傅昀已经这样对自己说了,自己回话只会自取其辱,用尚自能活动的右手撑住自己的身子想要缓缓站起来之际,一句轻柔的语言却飘进他耳中,“其实,刀疤脸,我不怪你的,你只是跟错了人,听错了命令,做错了事情。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卫一几乎是反射性地看向靠在贝铭手臂上的马娉婷,却只看见她嘴角淡淡的弧度和宁静的面容。瞬间,卫一的心底,似乎飘洒下纷纷扬扬的洁白羽毛,而心空之上,是一个小小的模糊的有着巨大洁白羽翼的影子,纯净无污,洗净他多年来手上心底所沾染上的污垢。 缓缓撑起身子,退回傅昀身后,残了一只手的一脸疤痕狰狞的卫一看起来仍旧是铁血军人的模样,可是他心底却有一颗碧绿色的小苗儿正在破土而出。 第二二八章 毒 帝鸿懿轩的脚程很快,并没有让傅昀一方的人马久等,身形便从俞家内宅走了出来,他手中拿着的便是昨晚驰认错后交给他的第四份儿也是最后一份儿关于古蜀国占星宝藏的残图。 看见帝鸿懿轩手上那张图纸的刹那,驰是有些忍不住想要冲到帝鸿懿轩身边,阻止他走向傅昀的步伐的。可是一直站在他身边的螟却在驰冲动地要跑上去拦截帝鸿懿轩之前,暗中拽住他的后颈。 驰感受到背后的压力,立马侧头看去,却见螟拽着自己一脸冷静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出手打向螟的胳膊,想要挣脱。 螟四两拨千斤地当下驰这份蛮力,淡淡说了句,“如果你想让少爷把你独自送回法古国,那么你现在大可以顺着自己的意思去做;但假如你还想跟在少爷身边,那么,我劝你最好谨言慎行,好好听从少爷的吩咐。 而且,我们跟了少爷这么多年,你觉得,少爷是个感情冲上脑门就一丝理智都没有的男人么?我相信少爷即使无法放弃对娉婷小姐的心意,可是他却不是不分轻重的。静静等着吧,兄弟!” 螟口中的一句兄弟,让驰心中的怒气怨愤奇迹似的平息下来,他粗粗地喷了喷鼻子,哼唧一声,“最好少爷是有理智的,不然,这次来华国的任务完不成,咱们受惩罚受了粗皮厚肉的,无所谓;可万一少爷没把东西带回去,触怒了老爷,甭说皇室爵位了。就先少爷现在所坐拥的一切还能不能保全都是大问题,”驰粗犷的眉头紧紧皱起,“你们可别忘了,老爷最爱的人并不是少爷。而是夫人。” 驰提到的这种担忧也不可谓不正确,螟、冀、翼三人闻言,眼光也顿时黯淡下来,和帝鸿懿轩一起长大的他们,当然知道这些年来,帝鸿懿轩很少收到过来自老伯爵的关爱和礼物。明明是一个家中的亲生父子,却比陌生人之间的距离更加冷淡。 但有一点帝鸿懿轩肯定是随了老伯爵的,那就是深情,当真正爱上一个人后,会几近疯狂,只在乎着她,所以现在帝鸿懿轩为马娉婷所做的退步,即使他们之中有人觉得太过,却也无力去阻止。也许,他们能做的就是相信帝鸿懿轩心底自有他的分寸了。 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最亲近的几个部署已然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小小争执一番。帝鸿懿轩走到傅昀身边,拿起手中的第四份残图,“哗”地一下,展示在傅昀眼前:昏黄的羊皮纸,上面那一道道以古旧的笔法画出的路径的指引几乎可以嗅出时间的味道。 这图是真的!傅昀心中大喜,不自主地伸手就要把图纸揣进自己怀里。帝鸿懿轩却在傅昀那只老手沾到图纸边缘的时候,手猛地一抽,瞬间把羊皮纸收到自己身后。 “言懿轩,你这是干什么?不是已经说好了,交换的么?”傅昀见都到嘴边的鸭子飞了,不禁怒道。 “的确,”帝鸿懿轩见傅昀一张脸难看地皱起,不紧不慢地开口,“是说好了交换,可是傅上将还没有把我要的东西给拿出来。不是么?” “你……”傅昀气结,他本以为帝鸿懿轩根本不会在这种情况下逼着自己,可是事实证明他想的太美好了,咬了咬牙,傅昀高声道。“言懿轩,你还怕我傅昀会欠你那么点东西么?该给你的我一分不会少,现在,你先把你手上的图纸给我,我过两天就和阎家人交涉。” “傅上将,那可不行,我来华国这么大半年的时间了,都还没有反馈一点点成绩给家里人知晓,不论是按季度还是按年份来结算收益,我手下的人也是该做账报表的时候了,这种关键时刻,口头的约定是无法让家里人信服的。” 看着随着自己的话语,傅昀越加青黑的脸色,帝鸿懿轩继续道,“要不这样,傅上将,我知道华国有种很老套的方法,那就是立字据、盖手印。傅上将如果一时间拿不出钱财和地皮,那就给我打个欠条。 想来,依傅上将的影响力,一周的时间足够把我要的价码给补足,否则,就要在现在的基础上翻番。就这样按照周数不停翻番,傅上将当然可以尽可能的拖下去,反正我这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是不会嫌弃钱多的。” “言懿轩,你不要太过分!你这是在敲诈!”傅昀见这番不容自己退步的言辞,心头一股恶火上涌,大叫怒斥,“别忘了,你现在踩着的是华国的土地,站着的是我傅家的地盘,还从来没有谁,敢和我这样讨价还价,我告诉你,不要太过分,真以为我不敢把你如何?” 帝鸿懿轩面对这样动怒的傅昀却是全然不在意,“傅上将您真是年纪大了,早先我和丫头就都和您表态了,要杀要剐咱们随您的便,可是这逞一时手快之后,那宝藏遍寻不着或者找到宝藏后开启不了的尴尬和苦楚也只能您一个人独吞了。” “你,你,你……好你个言懿轩!”傅昀此刻是发怒也不行,不发怒更是气的心脏疼,手指着帝鸿懿轩,气得微微的发颤。 帝鸿懿轩微微一笑,淡淡出声,将自己的良好修养发挥到极致,微微弯了弯腰,他再度询问,“傅上将过奖了,那这欠条您是打还是不打?” 傅昀被帝鸿懿轩逼得没地儿逃跑,面对在场这么多人,他当然不能露这个怯,牙一咬心一横,“好,我今天就给你打张欠条!”不过,有没有本事找他要到那些东西就要看看他言懿轩到底有什么手段了。刚刚自己也真是糊涂了,这在自己的地盘上,他哪里能让其他人占自己的便宜。 傅昀这刚刚一口答应下来,帝鸿懿轩就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了一张信纸一只精致钢笔和一方迷你的印泥。也不用谁去俞家内宅搬桌子,只让傅昀身后随便一个军人弯下腰来,那宽厚的背部足够写完这张欠条。 许是出身军旅的关系,傅昀的字并没有曹衣出水的刚劲稠叠。更没有吴带当风的圆转飘逸,不是铁画银钩,起笔落笔也不见抑扬顿挫,而是隐隐透漏出几分煞气和狡猾,整张之上似乎都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道。 最后一个字落笔,傅昀提上自己的姓名之后。帝鸿懿轩便把印泥拿到他眼前,傅昀怒极反笑,伸出右手大拇指往那鲜红色的印泥中狠狠一按,便“啪”地一下,点在了那张欠条的落款旁边。 帝鸿懿轩满意地看着傅昀配合的动作,拿起那张欠条,轻轻在响亮的雷鸣和微微风雨中挥了挥,便把它折好,放进了衬衫口袋。就在下一秒,傅昀再次向他伸出手来。帝鸿懿轩这次没有再提出其他要求,很爽快地便把那张图纸递进傅昀手中。 那最后一份残图甫一到手,傅昀心中那个激动简直是难以言表,正反都好好的摸弄了一阵,然后才着紧地把图纸收入怀中,然后咧嘴笑着看向帝鸿懿轩。“言懿轩,虽然这过程是曲折了点,可最后的赢家却是我傅昀,”这话一落,傅昀猛然向后一退,大声叫道,“海英部队,除了言懿轩,其他人给我杀!” 这话音一落,天空中陡然响起了“嘶嘶”的声音。一个个小小的黑黑的微型炸弹便携带着死神的耳语朝着帝鸿懿轩身后的俞家众人和迷彩部队飞身而去,帝鸿懿轩见状,大声命令道,“全体扑倒!匍匐退避!”随即也伏卧在地,向左右滚去。 “轰、轰、轰”剧烈的响声在俞家大宅响起。可是遗留下来的却不是满地鲜血,而是一个个在地上抱着脑袋痛苦打滚的迷彩军人。 “帝鸿懿轩!”在炸弹爆炸的那一刻,马娉婷的身子陡然被傅昀身边一个黑衣军人夺过,同时有人制住了想要回到帝鸿懿轩身边的贝铭,压制着他和马娉婷跟随着傅昀还有那个黑袍老者一起迅速退离俞家大宅。 “放开我,帝鸿懿轩!帝鸿懿轩!卢老师!俞爷爷!”马娉婷用手拍打着单手扛起她的黑衣军人,拼命尖叫着,刚刚准备上车的傅昀听见马娉婷尖锐的嗓音皱起眉头,非常不悦,瞥了眼扛起她的黑衣军人,命令道:“卫一,你和她单独一辆车,记住,要让她给我把嘴巴闭上!” 在卫一一声“是”,转身之际,傅昀又喊住他,“下手轻点,毕竟她可是那份宝藏的关键!” “是!”卫一再次坚定答道,扛起不断反抗的马娉婷便坐上了后面一辆车。 先把马娉婷看似十分粗鲁实际上却是用巧劲摔进车里的副驾驶座里,卫一即刻便闪身进入车内,坐上驾驶座。 右手由于被帝鸿懿轩连续折断,依然松垮无法使用,卫一只能用左手操控方向盘。 马娉婷好不容易从副驾座位上挣扎起来,刚刚坐定,便被卫一一脚油门给磕上了车门上,捂着头,她再度坐起身来,愤愤的扭过身子,想看看是谁这么要和她过不去,一见到卫一那半张脸上遍布的疤痕,马娉婷便开口道:“原来是你!你这个刀疤脸!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卫一左手牢牢掌控着方向盘,冷淡的声音缓缓飘出,“我在做我该做的事情。” “该做的事情?”马娉婷冷笑一声,“该做的事情就是听从傅昀的命令杀害我无辜的亲人;该做的事情就是帮助傅昀去获得原本不该出现在这世间的财富;该做的事情就是伤害我这样一个小女孩和我爱的男人,硬要我和他生生分离?该做的事情就是向一圈无辜的人投射弹药,让他们再也见不到这个五颜六色的世界,你不觉得太可笑了么!” 卫一沉默良久,“我是军人,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 “是,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可是不是盲从!”马娉婷看向卫一,大声道,“傅昀为了得到这几张残图,伤害了多少人,毁掉了多少个家族。这是杀孽!这是罪恶!这是他为了一己私欲而野心膨胀的错误。你这是在助纣为虐!” “我承认。”突然间,卫一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就在马娉婷诧异他怎么转换的如此之快的时候,他接下来的话让马娉婷无言以对。“可是我的一切都是傅家给的,都是傅昀上将给的,从我跟随上将的第一天起,我就已经赌誓,永不背叛!不论上将要我做什么,我只会听从。 和你爱的那个男人身边的部属是一样的。难道他就从来没有做过伤害其他人的事情,商人逐利的过程中,必然也是一场残酷的角逐,娉婷小姐,这个事实你不能不承认。” “你……”马娉婷咬唇,“你这是狡辩,帝鸿懿轩他,他只是为了在这个世界上更好的活下去而不得不那样做;可是傅昀的所作所为性质不同,就在刚刚在俞家大宅里,他投下了那么多炸弹。那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说着,马娉婷的眼泪就悄然滴落到皱巴巴的裙摆之上,“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帝鸿懿轩到底怎么样了,卢老师到底怎么样了,俞爷爷和温然阿姨他们有没有事情;怎么可以那么血腥。怎么可以那么血腥?就算是不怕报应,这种在首都滋事的行为,我想,华国的高层也不可能无视,即使傅昀是上将,也无法逃脱法律的制裁的。” 卫一见到马娉婷强忍着泪水的眼眶,心中陡然闪过一丝不忍,不知怎的,解释的话语就脱口而出,“那个炸弹。不是爆破弹,上将再怎样大胆,也不会让上头抓住把柄的,那些弹药中充斥的是一种药物物质,对人体会有伤害。但不会造成死亡。 而且,上将吩咐过,不会伤害你爱的那个男人,那他应该不会有事情,毕竟上将还要靠你寻找他要的东西。” “你说的是真的?”马娉婷有些不可置信,却又瞬间充满希望,“那些真的不是有杀伤力的炸弹,俞家不会死人,帝鸿懿轩也没事是不是?” 无法拒绝马娉婷的,卫一缓缓点了点头,“不会死,但是会痛苦,那个药剂是专门研制的。” “那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解除那个药剂带来的伤害?”马娉婷现在只能抓住卫一这根肯和自己解释的救命稻草,继续问道,想要追根究底。 马娉婷的热切让卫一有些僵硬,“不知道,那个药剂是温邑博士最新研制的。” 温邑博士?这个名字在马娉婷脑海中一掠而过,陡然她就反应过来,那个温邑应该是和温然一家的人,好像是因为某些原因投靠了傅昀,专门为傅昀研制变异人种和各种不容于天理的东西。 咬了咬唇,马娉婷又问了句,“听说,你口中的温邑博士是个研究疯子,对不对?” 卫一缓缓点头,“对于研究,他很疯狂、废寝忘食。可是,研究出来的东西都很有效果,能够帮得上上将的忙。” 有效果?马娉婷闻言冷哼一声,只怕那些效果都是拿来迫害不遵从傅家命令的那些人的把!什么温邑,她看,应该叫他瘟疫才对! 心中焦急于俞家大宅众人的情况,从卫一的口中虽然知道了些信息,可是实情如何,马娉婷却是无法确定,焦躁地坐在副驾上,马娉婷忍住泪水,狠狠抵靠住座位后的靠背,像是这样就可以汲取到撑下去的力量。 而此时的俞家大宅里,一片狼藉,遍地都是嚷嚷着头疼的迷彩军人,只有三分之一的外围军人没有吸入傅家黑衣军人投掷进来的弹药中的气体,而弹药射进来之际,本想带着付月眉逃跑的孙杨,却双双吸进了这种气体,和年迈的、抵抗力减弱的俞方倒作了一团。 卢芳和俞越站的位置比较远,抵抗力也强些,脑袋只是有些微晕,温然则是第一时间就从衣袋里抽出一张湿纸巾捂住了鼻口,趴伏在地上,此时的她,并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帝鸿懿轩站在最前面,和弹药离得最远,又是傅昀嘱咐过的,所以他也无大碍,螟、翼、冀、驰几人则是或多或少出现了眩晕和眼花的症状。 帝鸿懿轩看着自己最亲近的部属和跟着自己从未吃过败仗的迷彩军人,心中的愧疚和羞耻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是他大意了,是他自信了,他忘了,傅昀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即使用捕兽夹夹住了他的尾巴,他也会想办法挣脱掉,并且反咬猎人一口。 突然间,帝鸿懿轩深深地弯下腰,对着螟、冀、翼、驰和身前的迷彩军人狠狠鞠了一个躬,“是我对不起兄弟们,今天是我帝鸿懿轩决策失误,让大家受苦了,我在这里向大家道歉。” 帝鸿懿轩的这个举动让众人一惊,然后便是此起彼伏的“少爷,不是你的错!”的反驳声响起。 可是帝鸿懿轩却无法原谅自己,他狠狠锤了自己的胸膛一记,“大家记住,这次你们的少爷错了,等你们的伤养好了,随时来找我出气!” “不能怪少爷,是傅家那个老头子太狡猾,他就是个贼,君子的手法是斗不过他的。”螟出声道。 “你这沉默的男人倒是终于说对了一句话。”在其他人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温然便施施然走到了帝鸿懿轩身边,“言懿轩,这次,你确实有失误的地方,可是就算你提防了,傅昀丢过来的这些弹药也不是我们这些**凡胎扛得住的。” 说着,温然手中便以纸巾举起已然空空如也的弹壳来,“这个里面装着的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而是一种随着空气高挥发的有毒物质。” 帝鸿懿轩转眸看向一脸淡然的温然,皱眉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 温然勾唇一笑,“我当然知道,你可别忘了我是温家的人。华国最大的地下医学家族,明面上的成就那都是拿来掩人耳目的,真正要做的,却是些害人的东西!”说到这里,卢芳冷笑一声,“说起来,最初,这个创想还是我先提出来的,为了配合我的银针,怎样杀人于无形,又无法让人发现针上淬了毒。” “不愧是‘针鬼’,方法果然别具一格的毒辣!”帝鸿懿轩半是夸赞半是讽刺。 温然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出生在我们这样的家族,有什么办法呢?不过最后我终究是没有用到那样的针法,因为温邑他把这个研究给抢了过去,以傅家的名义。” “你的意思是,这有毒的物质是温邑的杰作?那你有没有办法解开这种毒素?” 既然温然敢开口解释,其实她早就知道帝鸿懿轩会这么问,所以她给出的答案也很实在,“我可以一试,但是言懿轩你不要太乐观,要知道温邑是我们温家唯一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他的脑袋里在想什么,我们谁都不知道。” “如果可以,请你竭尽全力救治我的部属和士兵,至于价格,你可以随便开。”帝鸿懿轩郑重道。 温然粲然一笑,“不愧是做生意的,不过要我温然出手,价码可是不低的。” 帝鸿懿轩点了点头,随身抽出支票夹,私下一张空白支票递向温然,“这样的诚意,温然女士觉得如何?” 温然接过那张空白支票,看了半晌,却突然把它撕得粉碎,在帝鸿懿轩微微挑眉的表情之下,淡淡道:“不用了,我温然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言懿轩,我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些什么让温家人不再逼迫我和蒋若;但我感谢你,所以这次我不取分毫,就当是我对你出手相助的回报。” 话罢,温然便轻轻转身,先向卢芳走去,她这份爱恋所无法表白的人,永远是她心中的第一位的,即使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这份逾矩的情感。 就在俞家大宅里有温然出手救人之际,马娉婷和贝铭已经被挟持进了傅家大宅。 第二二九章 信息传递 回到傅家大宅之后,傅昀那一颗心总算是好好地放回了自己的肚皮里,摸了摸口袋里那几张回到自己身边的残图以及自己遍寻不着的最后一张残图,傅昀老脸上的笑意怎样都抑制不住。 转念又想到那投掷进俞家大宅的弹药应该已经发挥了它应有的威力,俞家那些人的倒地哀嚎声似乎就响彻在傅昀耳边,让他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心中的快意,“言懿轩,俞方,想和我傅昀斗,不仅这辈子没门,下辈子、下下辈子照样没门; 想抓住我的把柄,可惜啊,我让人放射的那些炸弹根本就留不下证据的,有哪一个人会相信,身上完全没有血迹的一群人去证实他们是被傅家的炸弹炸伤的?而且,那些人还能不能清醒都是个问题啊,哈哈哈哈哈哈!” “上将心情似乎很不错?”就在傅昀洋洋自得的时候,一句沙哑的老人音调卡得他心中一咯噔,微微眯了眯眼睛,傅昀缓缓转过身,比京剧变脸都要迅速的,满脸堆着笑容看向自门口走进来的黑袍老者,“老人家眼睛真锐利,光看傅某的背影居然都能知道傅某心里高兴,傅某自愧弗如啊!” 黑袍老者并不在乎傅昀和他打官腔,从黑袍下伸出那一只干枯老朽的手掌,在傅昀眼前摆了摆,“傅上将就别给我这个老头子灌**汤了。我就是想来看看既然四张残图都已经到手了,傅上将下一步准备怎么走?” 这个老东西果然是为了完整的藏宝图而来,傅昀面上仍旧干笑着面对黑袍老者。可是心底却是冷哼,既然图纸在他傅昀手里,该怎么走下去,当然是他傅昀说了算。难不成这老东西还想要插一脚。此时收拾了俞家一众人,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傅昀自信心和自负度已经极度膨胀,全然忘了,这些图纸的收集有一大半的功劳都要归功于眼前的黑袍老者。 “老人家这话可就让傅昀有些好笑了,既然图纸齐全,当然是要选择一个黄道吉日出发去寻找宝藏啊!宝藏这东西只有到了自己手上的才实在。否则,放在那里傅某都觉得不踏实,老人家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黑袍老者桀桀一笑,不知为何,许是衣服经过一番赶路,变得有些不平整,甩了甩袖口,嘶声道:“傅上将说得倒是直白,那我老头子也不说暗话,这宝藏之旅。我是一定要和傅上将一道去的。 傅家既然已经和阎家结亲,傅上将的孙女儿和咱们阎家那阎誉小子两人名分已经订下,那我总也要尽一份长辈的职责,送给我那孙儿一份大大的礼物。 更何况,当初第一次和上将会面的时候,我想这宝藏的分成我和傅上将应该是早有共识才对。上将应该不会贵人多忘事,把咱们曾经的约定都给抛到脑袋后头去了吧。 这卢家的残图和言懿轩手中的图纸现在能被上将你好好揣在怀里,可是费了老头子我不少气力,上将应该不会‘新人结成双,媒人丢过墙’罢!” 黑袍老者看似疑问实则肯定的话语让傅昀有些尴尬下不来台,搓了搓手掌,面对步步紧逼的黑袍老者,傅昀心思百转,两种剧烈的思绪在撕扯着他的脑海:一种是暴戾的,想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这个总是压着自己一头、又不肯露脸的黑袍老头子给一枪毙了;图都在自己手上,马娉婷那小丫头也被抓了回来,凭着傅家的力量,还怕找不到位置? 另一种却是让他就给这黑袍老者一些甜头,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在这老头子帮过自己的份儿上,还得看看这老头子背后的阎家的面子,在自己尚且没有得到那份宝藏之前,和阎家撕破脸并不是一个好的决定。 思绪再三,终究是理智比感情高过了那么一毫,傅昀哈哈一笑道:“老人家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傅昀像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么?这宝藏的分配,既然咱们早就说好让老人家先挑几件自己喜爱的,那我傅昀是绝对不会食言的,老人家的这颗心可以安安稳稳的放回原位,傅昀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 黑袍老者听着傅昀还算入耳的话,微微的再次动了动袖口,衣袖下一道银光一闪而过,一根长长的长针被他缓缓收进袖口里。 刚刚如果听到黑袍老者重申的要求,傅昀敢妄动一步,那么黑袍老者手中那根长针就会直接戳进他脑后的死穴中,让傅昀和卢家的那位大家长卢岳林一样,成为一个不会思考、不会自主行动,永远只能在床上痴痴地望着天花板的植物人。 不过好在傅昀也是个心思芜杂的人,给了黑袍老者一个承诺,也给了自己一条活路。 见黑袍老者不再言语,傅昀知道,他这应该是满意了,然后张口便想喊海英部队中自己平时的近身军人卫一。到了这出声的时刻,傅昀才猛然惊醒,自己这傅家大宅里此刻竟然连一个佣人都没有。 心陡然一跳,傅昀瞥了眼一身黑衣,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就异常安静的黑袍老者,可那份安静却让傅昀觉得窒息、可怕。电光火石间,傅昀他背心瞬间布满冷汗,脑袋中陡然就回放了一边刚刚的画面,这一身黑的老头子是故意的!他在试探自己,威胁自己,甚至起了杀心!傅昀心里一阵清明,又是后怕又是长叹,还好还好,他刚刚没有昏头,否则,现在,傅家的家主估计就要易主了! 后怕和叹息之后,傅昀心里再次激起的是一阵怒火,这是他傅昀的家宅,他傅上将的领地,这一身黑的老头子居然敢在他的地盘想要发作,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但是,现在。眼前没有一个自己近身的人,傅昀又多大的气怒也只得往心里咽,缓缓数了十下,等到自己心底的火气被理智压制住后。傅昀扯起一抹老笑对黑袍老者道:“老人家,咱们在这儿磨蹭了这么大会儿,都还没来得及关照关照咱们带回来的那两个人质,这光有图纸可是不够的,开启古蜀国占星宝藏的秘密可是藏在马娉婷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片子身上。” “上将不用担心,”黑袍老者听见傅昀突然转移话题。心知肚明他已经反应过来,不过他既然敢做,就是料定了傅昀起码暂时是不敢拿他怎样的,嘶哑着嗓子,他桀桀两声道,“我已经让上将您麾下的海英部队押送那两个不太听话的人质去了您的地下研究室,我想对于管教这种不配合的人,温邑博士会拿出最有效的方法不是么?” 什么!傅昀心中一惊,他的海英部队怎么能听从这一身黑的老头子的调遣,他们可是专属于自己的精尖军人。这个老头子,竟然…… 就在傅昀心中波涛汹涌的时候,黑袍老者再度出声,“其实,上将您的部队这么听话也多亏了您的教导,我只是告诉他们。把人质带入地下研究所是上将您的意思,他们就二话不说,也不多问,就直接下去了。 在部队中,上将的威严果然是不可小觑的,那么大一坨英武的军人完全就像是被驯服的小猫咪,对上将的话可是言听计从的很呐。怪不得人家都说,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傅上将,真是御军有方。老头子我。可是佩服之极!” 话说到这一步,傅昀还能怎样,只能僵硬的扯起嘴角,呵呵两声,“老人家真是过奖了。傅昀可是担当不起。不过既然老人家比傅昀棋快一着,让傅某都揪不出错儿来,那么咱们就一起去地下研究所瞅瞅。” 听懂了傅昀“棋快一着”的言外之意,黑袍老者桀桀道:“上将相邀,老头子我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上将,先请。” 傅昀这次也懒得再假笑或者故作礼貌,黑袍老者让他“先请”这句一出口,便脚脖子一扭,向联通着地下研究所的书房步去。 而此刻,早已被押进地下研究所的马娉婷最庆幸的一点就是,她和贝铭是被绑在一起的,虽然中间隔了一根巨大的柱子。而传说中那个叫温邑的疯子这时候正醉心于一项研究的进程中,暂时抽不出空儿来理会他们。 轻轻动了动身子,环视了一圈站在自己周围的黑衣军人,马娉婷突然冲着离她最远的,正在由同伴包扎被帝鸿懿轩折断的右臂的卫一嚷嚷出声,“喂!刀疤脸!你听不听得到啊,听得到我叫你就过来一下。” 这所有的黑衣军人中,马娉婷也就只敢和卫一这么说话,因为被逼迫来到傅家的一路上,卫一对她虽然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蛋,但是对比现在站在身边监视她和贝铭的军人来看,卫一那张恐怖的脸在马娉婷心底已然算是和颜悦色的代名词了。 正在接骨的卫一被马娉婷这么一喊,手肘一动,刚刚接好的骨头便瞬间错位,“咔嚓”的二次骨裂声,疼得他脸上都泛起了豆大的汗粒。而给他包扎的那个军人却是连表情都没有换一个,就准备再次拉起卫一的断骨进行第二次拼接。 抬了抬手,卫一阻止了对方的行动,斜斜睨了马娉婷一眼,他心中明明是坚定自己不能被她动摇的,可是在俞家的时候,马娉婷躺倒在贝铭胳膊上那张宁静安然的小脸与不怪罪自己的话语,却再度袭上他的心口,心底深深一叹,面上却仍旧一脸狰狞与冰冷,卫一抬脚走向马娉婷身边。 “什么事?”仍旧是简洁而又利索的问话。 马娉婷却毫不在意,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我就是见你被一个庸医折腾,看不过眼,就喊你一声呗,毕竟你啊,算是这些个冷冰冰的人之中的正常人。” 这么无聊却又正紧的话就这么从马娉婷口中冒出去,卫一听在耳中有些无言,却又提不起怪她的意思,只好瞅她一眼,僵硬道:“你要说的,说完了?那我走了。” “唉唉唉!你性子别那么急行不行?我哪一只嘴巴说我的话完了,你可以走了的。”见卫一并没有恼怒于自己的无聊,马娉婷心中的定了定,继续道,“过来一点。我有话告诉你。” “你这样说,我听得见。”卫一很想坚持自己的意见,可是马娉婷那微微撅起的嘴唇和满目的责备眼神,让卫一陡然就软下膝盖,凑近她跟前和他平视。 卫一的合作让马娉婷十分满意,推了推被绑在自己身后从到了这里就一直沉默不语的贝铭。她出声道:“告诉你,我身后这个家伙,可是个神医,什么病都会治疗的,你这手伤对他来说绝对是小意思,你放开他,让他帮你治;别担心,我可没别的意思,等他帮你治疗后,你可以再把他绑起来。”知道卫一对傅昀的死忠。马娉婷在话尾加上但书。 “不用!”“不要!”相同的拒绝声几乎是从卫一和贝铭两个大男人口中同时发出,然后两人对视一眼,又瞬间别过脸去。 马娉婷没想到自己计划的第一步居然这么不顺利,蹙起眉头,她反绑的手狠狠拍了身后的柱子一把,气急道:“贝铭。再怎么说,刀疤脸的手也是帝鸿懿轩折断的,刀疤脸是有错,可是他该赎罪的对象是我的亲人,而不是帝鸿懿轩,所以,他的伤,我们有责任去帮他治好。 一个军人,没有了能够杀敌的手,就是将帅眼中的一堆废品。我相信人性起源并无无善恶,只是环境使然,促使人改变。有时候,给别人留一条活路,何尝不是给自己多留了一条后路。” 这么明显的暗示。如果贝铭还是听不出来,那么马娉婷真是要无力了,偏生,贝铭还真和马娉婷不对盘起来,“娉婷小姐,你的心是冰块凝结的么?少爷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难道都看不见?你面前的这个人是少爷的敌人,是曾经拿着手枪抵住少爷脑袋、威胁少爷性命的人,除了少爷那几下,我都想要再折断他的另一只手,你要我救他,休想!” “你……”马娉婷简直快被贝铭气死了,有些话,她没法这么背对着和他说,这个脑袋不转弯儿的贝铭,真是急死她了。 “你不想给我治?我就一定要你治!”在马娉婷气结之时,刚刚还满口拒绝的卫一陡然改口,伤痕狰狞的一张脸直直面向卫一,“据说医生的手势很值钱的,如果你不治,我废你双手;如果你治了,我的手好不了,那么你就和我一样废掉一臂!” “悉听尊便!”贝铭似乎根本不为卫一的威胁所动,直剌剌地反讽回去,“反正,傅家的人也只会这阴险卑鄙的一套。” “你是不屑还是不敢?也是,名医都很怕自己的牌子被人给砸掉的,起码不能给自己砸掉。”卫一冰冷道,说完就要回到原先的位置。 马娉婷心里那个着急啊,看着卫一即将走远的身影,她真恨不得咬上贝铭一口,你说说,这种时候,你还拿什么乔是不是;难道自己在贝铭心中就是那么没脑子的,做的一切就都是只管自己开心喜欢的? “给我站住,”就在卫一准备离开,马娉婷已然狂躁的时刻,贝铭突然出声,“这世上只有我贝铭不想救的人,没有我贝铭救不了的人,我就和你打个赌——假如我治好你,你放了娉婷小姐,如果我无能,你大可以断我一臂。” 情势一瞬间的改变,让马娉婷有些回不过神来,可是听见贝铭的赌约,她心中却又是感叹又是无奈,感叹于因为帝鸿懿轩,贝铭对自己的保护;她当然不会自恋到贝铭说要卫一放了自己是因为对自己有多大的好感。其实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帝鸿懿轩身边的几个男人,虽然对她没有过多的厌烦;但是,他们应该都是觉得自己太平凡太普通,配不上帝鸿懿轩的。 可是,喜欢,爱,不是配得上和配不上的问题,而是心中到底能不能为对方燃起火焰的问题。 无奈的是,傅家放过谁,都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在自己承认自己是开启古蜀国宝藏的那把钥匙的那一刻起,她已然知道自己的前路必将会是荆棘遍布,可是她不会害怕的,因为她知道。她最后要做的事情,因为,她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 果然。卫一在听见贝铭的要求时,摇了摇头,“不要妄想不可能的事情,傅家不会放过钥匙,即使遗失,也会动用更大的力量寻回。” “那你的手臂。我不能……”贝铭话还没完,马娉婷便接过他的话,“贝铭可以治好你的手,也没什么过分的要求,我只希望,他治好了你,你能够让贝铭陪着我到地面上透透风就行,当然是在你们的监管下。在这个地下室里,老呆着,我真的会发疯。就这个小小的要求。可以么?” 卫一嘴巴张合,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末了,只道:“我会向老爷传达你的想法,不会一直呆在地下室。” “谢谢你,刀疤脸。我知道,其实你们都不坏的。”马娉婷微笑道,被反绑的手再拍了一把身后的柱子,“现在,就让贝铭给你看看手臂吧,十二个小时内应该都还来得及治疗,否则可能会留下后遗症,那样的话,你就再也无法拿起枪了。” 卫一深深看了马娉婷一眼,然后示意身边的军人给两人松绑。在贝铭站起身的那一刹那,监视着他和马娉婷的那一众军人瞬间举起手枪,拨响了枪梢,可是贝铭却是什么动作都没有,冷冷看向卫一伸出一只手。 淡淡向身边举枪的军人们点了点头。卫一递出自己的右臂,搁在贝铭的手上,贝铭随即便在卫一的手臂上来来去去探寻着。 马娉婷这时候窜到卫一右手边,看向贝铭,问道:“怎么样?可以治好么?能恢复完全么?” 贝铭抬眼看她一眼,不冷不热道:“少爷下手都是快、准、狠,我们之中没人比得上他的徒手功夫,这只右手,少爷都是沿着骨头缝边切断的,治是能治,但是以后想要用枪,恐怕……不太乐观。” 听见贝铭这个论断,即使卫一心中早有觉悟,一时间却也难以经受住这种打击,三十多年来,为傅昀开拓疆土,执行任务,他靠的都是这只右手用枪的准度,如果没有了右手,那他也就成了一个废人。 感受到卫一心中的不平静,马娉婷巧言安慰道:“刀疤脸,没有右手,你还有左手啊,人家左手右手都没了的人,还能用双脚生活,右手以后只是不能用枪,做一些平常的事情还是行的,你不要和自己较劲。” “贝铭,如果可以,请你努力医治刀疤脸吧,”马娉婷陡然握住贝铭的右手,抓得紧紧地,指甲不停刮挠着,“失去一只手的痛,不仅仅是失去一只手,因为他拥有过,所以比从来没有会痛的更狠,更难受!” 似乎是不经意的抓挠却让贝铭有一瞬间瞪大了双眼,不过即刻他便反映过来,像是终于听见去了似的,出声道:“娉婷小姐,我知道了,看在你这么善良地为他求情的份儿上,我会尽力的。” “你明白就好,那我就不用过分担忧了。”马娉婷勉强笑了笑,便力气全部失地倒坐回刚刚被绑的地方,脖颈上那被贝铭第三次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沁出点点鲜血。 “娉婷小姐!”贝铭见状,心中一惊,是了,这伤口一而再的崩裂,又是位于脖子上的大动脉边上,对于一个还没成年的女孩来说,伤口的痛本身就是一大折磨,而马娉婷又经历了和傅家斗智斗勇还有一路从俞家到傅家,再加上刚刚她绞尽脑汁向自己传达的信息,一定早就筋疲力尽,现在才倒下已经让他这个大男人刮目相看了。 “我没事,”马娉婷已经无力动弹分毫,用最后的精神盯住贝铭,再三确认到,“你,你听懂了我的意思么?” “我知道,我懂,我会好好替他治疗断手的。”贝铭点了点头,回想起,马娉婷刚刚在他手上划出的几个字,“俞家、毒药弹、解药、逃”;只不过八个字,可是马娉婷想让他了解的信息,他全都了解了。 马娉婷安心的点了点头,她是真怕,傅昀那个性子,等他或者那个疯子温邑来见她和贝铭的时候,会把他们分开看管,所以,她必须先发制人,把自己知道的传达给贝铭,这也是为什么,她刚刚硬逼着贝铭去给刀疤脸治伤的最重要的原因。只有松了绑,她和贝铭有了接触的机会,才有可能让贝铭知道一些事情, 当担忧不再,马娉婷便再也撑不下去,脖子上的伤口和失血过多让她很快陷入了黑甜的梦乡里。 第二三零章 “疯子”温邑 俞家大宅的冷冻仓库里,一身白色西装的男人正静静的站在里面,他背对着门口站着,看不见表情,双手轻插在裤袋里,身姿笔挺。如果不是发丝的墨色,他几乎要和这个冰冷的白色世界融为一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冰库的铁门倏忽一下被人推开来,一个全身黑色的男人缓缓迈步到白衣男人身边,直视着朝冰库内的某个方向微微弯了弯腰,然后缓缓拍了拍白衣男人的肩膀,半是恭敬半是安慰道:“少爷,记得娉婷小姐说过,逝者已矣,文舒女士和马文涛先生已经去了,你不要太过于自责。这件事情其实不能怪少爷你的,我相信,娉婷小姐一定懂得少爷的为难之处。” 许是黑衣男人的安慰和劝解让一直静立于冰库中着一身白色西装的帝鸿懿轩心中微微波动,他缓缓转过身来,脸部精致的线条和刀凿斧劈般深刻的五官似乎写满了惆怅和忧郁,低声开口道:“冀,我知道丫头一定不会怪我,可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更加责备我自己。 在她的爷爷奶奶自绝与我们面前的时候,我没有办法去阻止悲剧的发生,让丫头瞬间失去了她最爱的亲人,这是我心中永远的痛。即使当时我无法表现在脸上,可是我心中却对自己充满了不谅解,在我面前逝去的是我最爱的人的至亲,我却毫无办法去拯救,我恨透了那样的无力的自己。 这么多年来,几乎所有事情我都能够牢牢掌握在自己手心里,可是这几天来接连发生的很多事情,都让我看清楚了,自己并不是全能的,这世上有太多我无法掌控的事情。 面对文舒女士和马文涛先生,我很愧疚。能为他们做的,也只有把他们的身体冰封起来,同我母亲一样。保持不腐不朽。这样,丫头回来后,看见栩栩如生的爷爷奶奶,起码能有个念想。” 冀静静的听着帝鸿懿轩的说话,他知道,他的少爷这几天承受的实在是太多了,可能少爷现在并不是有意想向谁道歉,只是想找个对象倾诉心底的烦忧,娉婷小姐被傅家带走,少爷心中一定很不平静。再加上,加上现在他们从法古国带来的兵士们都深陷在傅家两天前投掷下的那些装有剧毒气体的弹药入侵脑部神经的痛苦中,少爷的压力一定很大。 “少爷,我想。以娉婷小姐的聪明,她一定能自保无虞,”冀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再说了,傅家一同带走的还有贝铭。我想,贝铭也一定会拼死保护娉婷小姐的。虽然,一直以来,我们几人对于少爷对待娉婷小姐的温柔方式和深刻情感有太多不理解的地方。但是少爷请相信,只要是你想要的,你想要保护的,我、螟、驰、翼、贝铭都会不问任何原因的去保护少爷所心忧的一切。” 听见冀的信誓旦旦,帝鸿懿轩微微扯起一个笑容,“我知道,一直以来,你们都是力挺我的。自家兄弟不说两家话。丫头我虽然心忧。可毕竟对于傅家而言,她还有这巨大的利用价值,轻易傅昀时不会动她;现在。我更担心的是我那些兵士们所中的神经毒素。” 说到这里,帝鸿懿轩笑容渐隐,表情微凝,沉重道:“根据温然的说法,那种毒素已经在她以前专研过的毒制品里加入了太多她无法检测出来的东西,现在你们几个之中对医学最了解的贝铭又不在身边,我真的很担心,被这样的神经毒素多折磨一天,兵士们的求生就会越发减退。 这两天来,有些因为疼痛折磨而疯狂的人也不是没有,意志力稍微薄弱一点的,就抵抗不住那种毒素的侵袭,更何况又是侵入人体最脆弱的脑部,我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他们都是跟着我一手打拼出来的弟兄,虽然不及冀你们几个更近身,可是他们的忠心,我却是能看清的。” “少爷,”冀见帝鸿懿轩这样无力与烦恼,他心中也是很不好受,一向,帝鸿懿轩就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如今,他失策的模样,是他几乎不曾见过的,握了握拳,他道,“温然女士现在正在努力研究解毒剂,她也是温家人,我们应该能够相信她,毕竟,这毒素再怎样改变,也是从她最初研究发端的。” 帝鸿懿轩微微闭目,长叹一声,“最好的结果就是温然能够在一周内研制出解毒剂,可是我们却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她身上。靠人不如靠己,三天,我给自己的最大等待期限是三天,假若三天后,温然还不能研制出有效的成果,那我也顾不了许多,势必要再去傅闯上一闯。兵士们相信我,跟着我不远万里来到他乡,我不能够让他们就这样轻易地失去生命! 丫头的爷爷奶奶已经为了傅昀的私欲和我的顾忌牺牲了,我不能再看着本来和这些事情无关的人,受尽折磨而死去。军人的光荣是牺牲在战场上,枪口下,而不是因为敌人卑鄙的手法白白丧生。” “少爷,如果有个万一,三天后,我同你一起去傅家。”冀没有多言其他话,只是用最直白的语言和行动表达了他对帝鸿懿轩的无尽忠诚和无悔追随。 帝鸿懿轩闻言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虽不再多说,可那眼神中已经有了千言万语,“走吧!该出去了!去看看解毒剂现在研究到哪一步了吧。”手起手落,帝鸿懿轩向冰库深处深深鞠了一躬便率先朝冰库铁门迈步而去,冀点了点头,立即跟上帝鸿懿轩的脚步。 帝鸿懿轩和冀离开了,整个冷库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和冰冷,一丝丝的寒气在这方天地中缓缓游荡,冷库中央,两块巨大的鼓起的长方形冰砖中,文舒和马文涛保持着他们离开这个世界时候的样子,静静沉眠。 马娉婷从长久的沉睡中慢慢苏醒过来,睁开眼睛,头顶白花花明晃晃的一片聚集耀眼的白色灯光差点闪花她的眼睛。脑袋因为久睡而有些昏沉,一时间,她有些记不起自己这是在哪里。卢家和俞家的房间里的等都是暖暖的色调,不会有这样刺眼的效果。 想要伸手按一按脑袋,双手上陡然传来的束缚却让她心中一惊,顾不得脖子上的伤口,马娉婷努力抬起头,只见自己躺在一张很大的白色单人床上,两只纤细胳膊的手腕部分却被自床边延伸而出的闪烁着冰冷银光的手铐给各自靠在床的一边。 刚刚还还像是浆糊一般的脑袋因为眼前的场景而一片清明,马娉婷瞬间就记起她和贝铭一起被傅昀抓来了傅家,然后为了向贝铭传达那个刀疤脸无意中透漏给自己的消息,逼着他给刀疤脸治疗手臂。之后,她就晕了过去。 现在,一觉醒来,她就。她就被铐在这冰冷的单人床上,那贝铭呢?刀疤脸呢?她不是应该和他们在一起的么?有些着急的,明知道既然有人把自己铐了起来,就不会容许自己挣脱,可是马娉婷仍然狠狠挣扎了两下,手腕拼命想要从铐住自己的银色手铐中脱离出来。 可是。试了又试,无论如何她都挣扎不开,脖子上再次微微愈合的伤口,让她无法长时间剧烈动作。一番挣扎之后,马娉婷喘着粗气再次躺倒在白色单人床上,头上那明晃晃的一圈大灯又透眼而来,刺激得她难受极了。 “呦呦呦,不挣扎了?小丫头还挺不服输的,居然要和钢铁较劲,你难道都不知道傅家的手铐是全华国一等一的难开么?”就在马娉婷闭目喘息之际,一句清雅散漫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瞬间就激得她睁开眼睛。朝声源处看去。 微微杂乱的眉毛十分不羁,勾人眼睛的丹凤眸子透漏着几分亦男亦女的风情,鼻梁是令人羡慕的高挺。薄薄的红唇似乎诉说着他的薄情,明明是高大笔挺的男人,长得却比女人还要妖娆许多,来人穿着一身医用的白色大褂,笑得一脸漫不经心,向马娉婷床边走来。 “我是不知道,傅家的手铐做得怎么样,我只知道,傅昀的卑鄙和小人是全华国一等一的差人品!”马娉婷撇了撇嘴,有些不屑,“还有,你到底是谁?闯进一个淑女独自带着的房间,可不是一个大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美艳的男人陡然大笑起来,“傅昀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我觉得都没说对,可是都太单薄了,真正看见你,和你说上两句,我总算是了解到你是个多么有趣的妙人儿!” 话罢,男人摸了摸嘴角,细长的手指和单薄的红唇形成一种媚人的诱惑,一种不应该出现在男人身上的诱惑。 “真是妖孽!”马娉婷心中暗骂。然后眼睛一闭,拒绝看他。 可是男人的话,让马娉婷心中却是再次惊动,“你这么可爱的小女生,我还真是有些舍不得拿你来做我的试验品!真是可惜了,谁叫你身上这么多秘密?古蜀国占星一族宝藏的钥匙,啧啧啧,我还真是不忍心下手。” 瞬间睁开眼睛,马娉婷再次朝男人看去,惊疑不定道:“你……你什么意思?你要研究我?”电光火石间,马娉婷像是意识到什么,一句既是疑问又是肯定的话语脱口而出“你……你就是傅昀口中那个研究疯子,温家的温邑?!” “研究疯子?”温邑笑道,容颜中的妩媚让马娉婷很是别扭,“傅上将这么说还真是过奖了。不过,有时候,我可是会比疯子更疯狂的,兴许,你这小丫头就有幸可以看见我的那一面,能成为我的研究品,是你的荣幸。” 得到当事人的确认,马娉婷不自禁的轻“嘶”一声。在马娉婷的脑海中,长年从事这种医学研究的人不是白发苍苍的老博士,起码也得是上了中年的大伯;而且,上次和傅哲瀚一起潜入这个地下研究所的时候看见的那些变异生物依然让马娉婷给温邑贴上了“变态”、“神经病”这样的标签,而眼前温邑翩翩娇柔美男子的脸孔却让她无论如何也对不上号。 听见温邑后两句话,马娉婷只想呸呸呸,她才不想要这个荣幸!咬了咬唇,马娉婷决定和温邑来一场友好对话,“喂!我说温邑博士,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女生,一眼就能看透的,怕黑怕死怕痛。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你就不要浪费你宝贵的研究时间了,你还是去研究你那些恶心的变异种族吧!” 马娉婷最后一句话让温邑那张媚笑的脸陡然变得冰冷而阴森,靠近马娉婷床边,温邑以一种低沉嘶哑的嗓音问道:“哦?原来小丫头你还知道我研究变异人种的事情,怪不得傅上将那么看重你,一定要把你用铐子铐起来,这么会跑会看,真是让人不放心,如果我也把你变得和那些人头兽身的东西一样。你是不是就会安分一点点?” “你……”马娉婷被温邑的恐吓吓了一跳,可是转瞬,她鼓起勇气对抗道,“你敢!你刚刚也说了。我是开启傅昀一直在寻找的那份宝藏的钥匙,如果你要把我变成和那些恶心的非人类一样,我……我宁可现在就自绝,就算是不要这条命,我也不会让自己成为你手中的试验品和牺牲品!” “还真是个烈性子!”对于马娉婷的激动反应,温邑似乎并没有表现出过度的怒气。也没有对她的威胁表达出深深的惧意,只是淡淡道,“没关系,你现在这么嘴硬。是因为你不了解我的手段,等你好好地尝试过在我手下的滋味,就会和那些不人不鬼的家伙一样,自愿让我研究你。 要知道,他们当初有的可比你的反应更大,可现在呢?还不是只能被关在玻璃牢笼里,任我作为!小丫头,掉进我手里。你就别想着逃跑了。我是不会给你这种侥幸的。 不要想着用傅昀来压我,他最多不过是我研究经费的提供者,当初我刚刚逃回华国的时候。也许是很需要他的帮助,可是现在,我到任何一个国家去,他们的领导人和地下势力只会迫不及待得欢迎我。” “你说谎,你的这种研究有为天地人伦,违背了国际人道主意公约,有良知的人都会唾弃你的!” 马娉婷的反驳让温邑嗤笑一声,“小丫头啊小丫头,不管你多么机灵,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思维,那我就好心告诉你,人伦、人道主义都是狗/屁!只要我的研究成果能够帮助一个势力或者一个国家拥有一支武力强健、毒素汹涌还没有痛觉、不怕死的暴力部队,即使这部队中的都不是完整的‘人’,也只有求着我去研究的。 这个道理就和‘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是异曲同工的,你要明白人类都是黑心贪婪的,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不是被开发了大脑、解放了双手,现在统治地球的根本不会是你们这群双足立地的没用东西。 除了对这个世界的索取和破坏,除了勾心斗角、追名逐利,人类还会些什么?都是肮脏污秽的东西,活着就是在污染空气!” “呵呵!呵呵呵呵!”马娉婷听见温邑的一番言论,只觉得荒谬可笑,“我说温邑大博士,你是不是把你自个儿给忘了,你说你厌恶人类,你说人类没有存活下去的权利,那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为什么不自己杀了自己,从你自己开始,减少一个污染这个世界的人!” “小丫头嘴巴倒是尖利,”温邑扯唇笑道,整个人显得有些癫狂,“不过你倒是说对了,我就是这肮脏污秽的人类中的一份子,我也是不该存在的,可是那要等到我把其他污染这个世界的人都消灭之后,”说到这里,温邑陡然看向马娉婷,眼中闪烁着炙热的光线,“而你,就是我达成这一切的捷径,最后的可能,就在你身上!哈哈哈哈哈哈!”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马娉婷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那么意识到人是不能够看外表的,这个温邑,明明美得仙儿似的,可是心肠却黑暗偏执扭曲的比世界上最深的海底隧道还要可怖。 一阵狂笑过后,温邑又恢复了那一脸的美艳动人,似笑非笑地看了马娉婷一眼,他从左边口袋里掏出一支中号的玻璃瓶,绕过床边,抓住马娉婷被铐住的左手,像是在吃她豆腐似的细细摩挲几下。 就在马娉婷鸡皮疙瘩争相露出皮肤表面,挣扎着想摆脱他的手掌的时候,温邑漫不经心的神色陡然一变,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小小刀片,瞬间划破了马娉婷的手腕动脉。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温邑打开中号玻璃瓶的瓶盖,堵住了那个刚好和瓶口吻合的伤口,等到血液装到了八分满的时候,温邑猛然收手,盖紧瓶盖,然后从袖口抽出一道白纱,把马娉婷的伤口紧紧系了起来。 这一连串的动作前前后后不过一分钟,马娉婷只感觉钻心的一痛,然后便是血液流逝的无力,这些天的接连失血已经让她大伤元气了,刚刚温邑的割脉取血,更是让她的身体情况雪上加霜,等温邑动作完结后,马娉婷脑袋已然有些缺氧。 可是,手臂上陡然的一痛,随之缓缓注射进入身体之内的液体,却让她神智再次清明起来,面无血色的看向温邑,马娉婷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合,“你这个疯子,你给我注射的什么东西?难道你想让我和俞家那些躺倒在傅昀扔下的毒药弹中的无辜的人一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么?你的心肠,简直比你所做不耻的恶毒的人还要毒上一百倍,你有什么资格骂别人恶毒,最恶劣的是你!” 听见马娉婷的指控,温邑轻哼一声,讽刺道:“小丫头,你未免把你自己看的太重要了,那些毒气弹,可是费了我不少的心血,每一颗都是价值千金,你以为我会为了你花费那么巨额的资产?真是笑话!对付你,我根本用不着那么大动干戈; 要不是傅昀那个老头子肯答应我继续给我找大活人来解剖研究,我才不会把那仅有的一组毒气弹分出几颗给他,全都卖出去,卖出高价,才能给我更多研究的成本。用在你身上,我可连本儿都收不回来。” “你……你居然把那些东西卖出去!”马娉婷厉声道,“你知不知道,那些事毒,会害死人的!” “这是我研究出来的,我当然知道它的效果有多么强大,y?dx,光是我温邑这个活招牌,求着买的势力可不知道有多少,华国境内的那都算是小意思,小丫头,我的能耐,可不是你能懂的。乖乖的和我合作,你还能免受皮肉之苦,如果你给我甩脸子,撒脾气,那我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温柔的对你了!” “疯子!”马娉婷再次叫到,然后摇了摇头,“不,你已经不是疯子了,你比疯子更可怕,魔鬼!你就是个魔鬼!你制造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东西,就不怕天罚么?如果你还有点良知,就应该去赎罪,去给那些本来不应该受到这种毒素侵害的人解除他们的痛苦;如果你继续执迷下去,迟早会有后悔的一天!” 温邑听见马娉婷如此不配合,脸色阴沉下来,可是听她一番话,却觉得又可怜又可悲,“小丫头,我还不用你来拯救,你以为我为什么制造出那些毒气弹,当然是借其他人的手一波一波消灭人类,既然目的是消灭,我又怎么会去研制什么解毒剂?” 说到这里,温邑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倒是有一种快速解除他们痛苦的方法,”就在马娉婷眼中燃起期望看向他的时候,温邑笑道,“那就是一人给他们一刀,这样不就很完美了么!哈哈哈哈哈!” 这么说,没有解毒剂么?马娉婷意识到这一点后,全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干了似的,脑中一片混乱,不论温邑再叫嚣着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 第二三一章 暗流汹涌 夜色深浓,这些天,上京的夜色比以往要黑沉的多,似乎星星和月亮都黯淡了不少,灯火阑珊的傅家内宅里的西北角,没有一丝光亮,傅哲瀚站在自己房间里的落地窗边,定定的望着漆黑天幕中的星月。123456789123456789 房间中十分安静,似乎连微尘在空气中浮动的声音都能够被捕捉到,如同一座远望天宇的雕像,傅哲瀚一动都不动。 一声轻轻的“吱呀”声,纯木制的房门突然从外间被推开,门外刺眼的白光随着门被完全推开,在傅哲瀚昏暗无灯的房间地板上拉出一道长长的明亮光痕,傅哲瀚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一个娇柔的声音伴随着纤细高挑的人影迅速地就闯进门来。 “……我可是傅家孙小姐,傅家是我家,在这大宅里,我想进哪里就进哪里,你们这些个没眼色的兵蛮子,要是谁敢拦着我,我就要爷爷一个一个都把你们赶出傅家!”娇柔的声音带着蛮横和尖刻,随着高跟鞋“哒哒哒哒”的踩地声,说话的女人便走进了傅哲瀚的屋子里。 “呀!表哥,你怎么连灯都不开,外面天很黑了,这样子在房间里你看得清楚么?”和刚刚叫骂守在傅哲瀚门口的几个军人的完全不同的口音,然后便是“啪”的一声,墙壁的灯瞬间大亮,整个房间里的黑暗被完全排除。 把眼光从落地窗外的星幕上收回,傅哲瀚缓缓转过身,看向门口,见到来人,微微扯出一个温暖的笑容,“珊珊。你怎么有时间来看哥哥,我还以为刚刚得偿所愿,和阎誉订婚的你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不会落家门。” 有些调笑又有些宠爱,傅哲瀚表现出一个哥哥应有的风度,笑着面对走近身旁的傅珊珊。 傅珊珊今天穿着一身紫色的羽毛开衫,配着浅红的直板布裤。头发盘在脑后,踩着一双9厘米的大高跟,和以往在傅家人面前表现出的乖乖女形象很有些出入,傅哲瀚看见她这身打扮的第一秒是有些恍惚的,但是又像是想到些其他的什么,瞬间便把惊讶都吞回了肚子里。 带着几许以前从没有过的风情。傅珊珊缓缓走到傅哲瀚身边,一如既往地拽住他的胳膊。娇笑道:“表哥,你笑话珊珊!可是珊珊真的觉得好幸福,这几天啊,我再阎家大宅里,见过了誉哥哥的父母,他们都很满意珊珊这个儿媳妇呢!” 说着。傅珊珊突然伸出左手,一只洁白的近乎透明的镯子就在傅珊珊手腕上晃荡晃荡,然后。便又听傅珊珊开口道,“这个翡翠镯子,可是当年誉哥哥的父亲和母亲订婚时交换的信物,这次我去拜访阎伯父和阎伯母的时候,我见着阎伯母带着这只镯子好漂亮,我当时就只是赞赏了一句,伯母居然毫不犹豫地直接从她手上褪下来了,送给了我。 这我才和誉哥哥订婚就这么能得阎伯父和阎伯母的心,我想以后等我和誉哥哥结婚的以后,和公公婆婆的关系一定会相处的很好。表哥,你说是不是?” 傅哲瀚见傅珊珊说着笑着一脸幸福的样子,连以往他若有若无地从她身上感受到的那抹阴郁都几乎不可闻了,脸上也露出了被关禁闭的这些天来第一个松软的微笑,“珊珊,还好你是哥哥我说,要是让阎家的大人或者阎誉听见你刚刚说的那番话,指不定他们会怎么笑话你;女孩子,心思还是内敛点好,不要这么大喇喇地把什么都放在嘴边,这样也免得阎家人对你看轻。” 傅珊珊“切”了一声,“看轻?”很不以为然地,她施施然开口道,“表哥,我拜托你,不要这么正统。现在,整个上京,权势最大的是我们的爷爷,阎家即使是世家排名中的第一,那也只是钱财上的,其他的关系人脉还得看爷爷的。 况且,爷爷现在可是在寻找着让我们傅家可以超越阎家财富的路径,到了那个时候,傅家在上京可就是一家独大,即使我嫁进阎家,也得是他们阎家人哄着我,让着我,谁要是敢看轻我傅珊珊,那我就要爷爷让那个人知道得罪傅家人的下场。” “珊珊……”傅哲瀚语含不赞同,对她摇了摇头,“你呀,也就只有在阎誉面前才会真正的小鸟依人,可是阎家并不是傅家,也不是阎誉一个人的阎家,你总要学会和阎家的其他人相处,即使阎家畏惧傅家三分,你也不能说就为所欲为。” “哎呀,表哥,你到底是我哥哥还是阎家人的哥哥,我才是你的妹妹耶,你该站我这边的!”傅珊珊嘟着嘴瞪了傅哲瀚一眼,过了一会儿,才又换上一副温柔的脸孔,“对了,我今天来看哥哥你,本来也不是来和你说阎家的事情的,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傅珊珊神神秘秘的话让傅哲瀚皱了皱眉,“能有什么好消息?除非是爷爷要放我出去,不过如果真是这样,刚刚你进来的时候也不用大骂门口守着我的军人了。” “这个好消息应该算是整个傅家的好消息,可对我来说却更有着特别的意义,”傅珊珊笑弯了嘴,“就是上回那个在爷爷寿辰上闯进咱们傅家内宅的小偷,后来逃掉了的那个,前一天被爷爷抓住了呢。这个人我们都认识,就是咱们班的同学,最不要脸的和我抢夺誉哥哥的那个贱/人马娉婷!” “你说什么!你说马娉婷被爷爷抓了?!”傅哲瀚眼睛微瞪,心中陡然一跳,猛然看向傅珊珊。 傅珊珊却好似对傅哲瀚的反应早已了然,脸上并没有浮现出什么波澜,“是啊,我骗你干什么?果然,乡下丫头就是乡下丫头,旮旯窝里怎么可能飞出一只金凤凰?她自己手脚不干净,被爷爷抓到不是挺好的么,这世上就少了一个妄想削掉脚还硬要塞进水晶玻璃鞋里的灰姑娘,她就合该是一辈子乞丐。” 傅哲瀚听见傅珊珊这么不客气的骂着自己心爱的人。一股不舒服就从心底涌起,“珊珊,谨言慎行!你知不知道,当你辱骂别人的时候就是在辱骂你自己,你折辱他人的人格就是在往你自己的身上泼脏水!”傅哲瀚听不得有人说马娉婷的坏话,即使是他一直疼爱的小妹妹傅珊珊也一样。 傅哲瀚对马娉婷的出声维护。让傅珊珊十分不解与愤怒,她突然尖声道:“傅哲瀚!我就是觉得可喜可贺!爷爷这个举动也算是帮我出了一口恶气,珊珊心里高兴,想找人分享,所以才来找你。我一直以为在家里只有你傅哲瀚最关心珊珊,一直都会认真听珊珊说些开心不开心的。 但是表哥。你怎么可以骂珊珊。本来,马娉婷就是个不配在上京圈子里生活的平头百姓。她自己要当贼,不仅仅偷盗属于我的感情,还妄想偷出我傅家的机密,难道,她做的出来,还不许珊珊骂得出口么!” “傅珊珊!”一声怒吼带着一声响亮的巴掌声陡然回荡在傅哲瀚明亮的房间内。脸被打地侧到一边,傅珊珊的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伸手缓缓覆上自己的左脸。123456789傅珊珊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前一脸不可置信看着双手的傅哲瀚,突然笑了出来,“傅哲瀚!你打我,你居然打我,你居然为了一个和我抢誉哥哥的贱/人打我!”话到最后,傅珊珊的嗓音已然尖锐。123456789 眼神充满愤恨,捂住被打得红肿脸,傅珊珊瞪向傅哲瀚,泪水止不住的救下脸颊,可是语气中却充满前所未有的凶狠,“傅哲瀚,你会后悔的!你不能出这个门,我能!我现在就去跟爷爷说,我要让爷爷加倍折磨马娉婷那个小/贱/人,我要把你为了她对我的凶、对我的狠,加倍返还在她身上!” 话罢,不等傅哲瀚反应,傅珊珊捂着脸,哭着跑出了傅哲瀚的房间,在傅珊珊后脚踏出房门的那一刹那,厚重的木门便瞬间被关紧,沉重的落锁声让疾步赶到门边的傅哲瀚心中一突,明知道按照傅珊珊的个性,她不会再留在门边,傅哲瀚却还是抱守着一丝微弱的希望,拼命拍打着木门,大叫道:“珊珊,珊珊,对不起,哥哥错了,你不要生气,珊珊,回来,哥哥还有事情和你说!” 叫了半晌,门外却丝毫动静也没有,傅哲瀚转身以背抵门,颓然瘫坐在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侵入他的心里,马娉婷那张如花的笑颜清晰的浮现在眼前,他痛苦地抱住脑袋,无奈自语,“傻瓜,明明已经逃掉了,明明有一小段时间的准备,为什么不离开上京,为什么不离开华国,为什么还傻傻的呆着不跑,为什么要被爷爷抓回来?” 叨念完后,傅哲瀚心中涌现出浓重的担忧与不平静,自从爷爷的寿辰上,他帮助马娉婷逃跑以来,就被傅昀看守了起来;不论他在哪里,身边总是跟着两个爷爷的近身军人,想要逃离他们的视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现在他知道了马娉婷被爷爷抓住的消息,怎么可能还能平静地呆在房间里做个木头人,他要救马娉婷,他一定要救马娉婷! 而此刻,被傅哲瀚认为已经走远的傅珊珊却在离傅哲瀚房间不远处的走道里远远看着傅哲瀚的房门口轻轻笑着。 摸着自己的脸,傅珊珊哼了一声,“傅哲瀚,看来你是真的对马娉婷很上心,阎家的消息的确灵通,那么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毅力去救回那个小/贱/人!真希望,你能够尽可能的反抗爷爷、触怒爷爷,最好是从次以后再也不能出现在傅家,没了你这颗绊脚石,整个傅家就是我傅珊珊一个人的了,也只能是我傅珊珊一个人的。 傅哲瀚,表哥,不要怪我这个做表妹的心太狠,要怪就怪你生在傅家,你是傅家的孙少爷,是傅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阎家,不需要一个软弱的孙媳妇儿,不需要一个只能作为棋子的傅珊珊,为了誉哥哥,为了我的爱情,表哥,珊珊只有对不起你了;你一直都那么疼爱珊珊的不是么?既然你刚刚打了珊珊一巴掌。那么就拿你的一切来向珊珊道歉吧!” 一抹阴深的笑容浮现在傅珊珊的嘴边,然后便是她瞬间扭转的身影,踩着9厘米的高跟鞋,伴随着“咚咚咚”的声音,傅珊珊消失在走道的尽头。 “研究的怎么样了?”傅家的地下研究所里,温邑的研究室中。全白的室内安放着三把白色的独脚椅,傅昀和阎家那位久不离去的黑袍老者分坐椅内,双双看向缓步从玻璃研究室内走出的,被口罩罩住了一张妖孽脸庞的温邑问道。 “呼!”解下一边口罩,扔在玻璃桌上,温邑一屁股坐进空着的那张白色独脚椅子里。不顾身边两张紧绷老脸的,他轻松的在座椅上转了一圈。然后再傅昀忍无可忍的脸色下,淡淡说了句,“不怎么样!事实证明,傅上将带回来的这位名叫马娉婷的女孩的血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怎么可能!”傅昀几乎是一瞬间就猛地从独脚椅上蹦跳起来,两个鼻孔中不断喷出粗气,“她亲口说的。她是开启宝藏的关键,她传承了占星一族的圣女血脉,要是按你这么说。她的能力岂不是和血脉传承完全无关!这不可能!” “傅上将,我劝您,还是稍安勿躁。”温邑的声音慵懒中透漏出几分漫不经心,“其实最重要的不是那个女孩的血液,最重要的是她到底能不能够打开你想要的那份宝藏,那你完全可以把图纸拼接完全后,先行带着这个女孩去试探试探,是真是假,到时候,她一出手,你便知道了。” 听见温邑的话,傅昀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关键是,他在俞家大宅听见马娉婷的那番话,说古蜀国的占星一脉以圣女为尊,而圣女又具有看透过去和预测未来的能力,那时候,傅昀就动了心思,传闻中得到占星宝藏便能改天换地,活得无穷的力量,可是那毕竟是传闻,祖祖辈辈这么多年,谁知道传闻是真是假? 而占星一族古来边有预测未来的能力,这个是被考究历史的人曾经几度认为是有可能的事情,毕竟世界上有许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既然这马娉婷承认她获得了占星圣女的传承,兴许这预测未来的能力就能从她身上找到答案。 如果,能够发现这个秘密,然后由他傅昀接管这种能力,那么何愁傅家不兴,再这个基础上再去寻求古蜀国的宝藏,那么就是锦上添花,妙不可言的事情了。可是温邑这一趟取血研究却是什么东西都没研究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他又让马娉婷那个小丫头片子给欺骗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傅昀就眼痛头痛心口痛,整个人也愤愤的有些颤抖,恨不得马娉婷现在就在他眼前,任他折磨,好让他一出心头的恶气。 温邑见傅昀如此模样,只是魅惑地勾起唇角,敛下眸子,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波光。 “傅上将莫急,我想温邑博士应该还有一些有趣的发现没有告诉我们罢?”就在傅昀怒气冲冲之际,一直坐在边上默然不语的黑袍老者桀桀出声。 这话一出,傅昀立刻转头看向温邑,然后瞥了黑袍老者一眼,有些烦闷道:“什么有趣的发现,刚刚他不是说没什么特别的么?” “不特别不代表普通,温邑博士显然很懂得说话的艺术。”黑袍老者如同破锣的嗓音嘶哑不已,刮得人耳膜生疼,可是傅昀和温邑显然定力都十分了得,脸上完全没有出现半丝不舒服的神情。 “哈哈哈哈!”黑袍老者的话让温邑一阵狂笑,向后微微躺倒,温邑依旧丝毫不在乎傅昀眼中闪现的疑虑和黑袍老者的敏锐,自在道,“我倒是不知道我自己还有什么艺术天分,如果老人家真要我说的话,我不过是发现了马娉婷这小姑娘的血液有能令我手下的那些变异人种平复狂躁,乖乖听话的效果。” “你说什么!”傅昀闻言惊讶地心脏都跳了几条,不可置信地看向温邑,他问道,“你不是说,那些变异种脾性狂暴,根本难以大规模驯服与圈养,怎么可能被那小丫头的一两滴血液所折服?” “这个,我也很不清楚,”温邑抚了抚自己的下颌,“不过这小姑娘倒是带给我很大的惊喜,这样,我就不必再费劲儿去研究怎么绕过那些怪兽听话了,上将,你要知道,我整天的看着他们,很累的,多久我都没有看看地面上的风景了。 既然马娉婷的血就如同那些怪兽的镇定剂,那么我也想在陪着上将你去寻找宝藏的前两天出去透透风,这压抑久了,我的身体可吃不消,毕竟我也是个男人,上将你说是不是?” “那你的研究呢?你走的这两天,地下研究所这么大个摊子,难道就停止运作了么?”傅昀听见温邑竟然有想要出离傅家的念头,第一反应就是不允许。 “事情我都会安排好的,这跟在我身边的研究员也是老手了,我离开两天没什么关系,不然,要是上将肯舍身为我,那我也可以不出去找女/人/发/泄,虽然上将年纪大了,可是一定还没有尝试过和男人一起的**滋味儿吧!” 温邑的**的话语让傅昀整张脸瞬间变成锅底黑色,重重一掌拍在身边的的玻璃桌上,傅昀怒吼一声:“温邑!你别得寸进尺!我傅昀可没有那种断袖之癖!” “啧啧啧,那真是太可惜了啊!”像是觉得自己刺激傅昀刺激的还不够似的,温邑啧啧有声,“上将,你还真是有些落伍,在国外,男人和男人一起可是很吃香的,特别是一些细皮嫩肉的男人,那滋味,简直是一绝!上将难道就不想尝试一下崭新的快乐么?我的技巧很好的,不会让上将痛很久的!” 温邑无/耻的话语充斥傅昀的耳膜,让他一张老脸上青筋直暴,“滚!滚滚滚!温邑,你给我哪里凉快滚到哪里去,只要别再我面前晃荡就心,给我滚!” “呦,上将这是准了我的假了?那我就先谢谢上将了!对了,上将可要好好照顾照顾马娉婷那个小姑娘啊,如果因为失血过多,又没能得到好好的调养,在寻找古蜀国占星宝藏的路上,她一下子别过气去,没有气力打开宝藏大门,那上将到时候可就要功亏一篑了! 虽然是人质,但毕竟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对她好一点,也许到时候她会心甘情愿一些也说不定。”一堆关怀的话语从一向解剖人就像解剖一头牛一样无所谓的温邑口中说出来,怎么听怎么怪异,不过温邑也没让傅昀多想,话说完,便把身上的白色大褂随意一脱,信步走出了他呆了将近十年的实验室。 被温邑取血研究又注入了一罐子针剂的马娉婷悠悠转醒,不意外的感受到手腕上的束缚,习惯性地挣扎了几下,发现还是无法挣脱后,颓然叹了一口气,四周都是明晃晃的灯光,不论是睡着还是醒着都是一个模样,让她分不清楚外面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微微扭动脖子,想要看一下昏迷之前给她注射针剂的那个变态医生还在不在,马娉婷却意外地发现脖子上的伤口似乎没有前一次清醒的时候那么疼痛了。这一项发现也算是她所处的逆境中唯一值得快乐的事情了。 并没有看见那个妖娆得近乎邪恶的温邑,马娉婷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躺在洁白的单人床上,室内只有她一个人,安静地让她的心有些发凉,想到那些变异人种也许就在自己附近,马娉婷心中涌现出一股惧意。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开轻微的响动,马娉婷猛然害怕地紧紧闭上双眼,眼睛闭上,听觉被放射的格外敏感,只听“咚、咚、咚”的巨大响声在门外一下接着一下响起。 第二三二章 阳谋 伴随着巨大的响动,房门陡然发出轻微的“咯吱”声,马娉婷紧紧闭上双眼,不想去看走进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进来的物什却完全不明白她心中所想,轻轻地轻轻地朝她床边踱步过来。 一阵轻微的呼吸声陡然在床边响起,然后那散发着温热味道的肌体缓缓地靠紧马娉婷的皮肤,淡淡的呼吸缓缓地喷向马娉婷的下颌处。马娉婷觉得脖子被那股气息喷的痒痒的,而且似乎走进房间里的人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胆子突然大起来,悄悄眯出一条眼缝,马娉婷觑着眼睛,眼珠子朝下方望去。 一丛带着为微棕色的蜷曲短发下那张透漏着镇定与冰寒的脸蛋映入眼帘。马娉婷看见这张脸的时候,心中霎时落下惊怕的大石头,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心中安定下来,马娉婷出声喊了句,“贝铭!你在干什么?” 这突来的喊声让陷入专注中的贝铭浑身一颤,倏然抬起头来,看见马娉婷大大圆圆的黑色眼珠正专注地盯着自己,然后看了看自己与马娉婷身体之间已经相距不到5厘米,陡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容易引发误会。 瞬间直起身子,清嗓子,贝铭这才开口道:“;娉婷小姐,不好意思,刚刚贝铭有些逾矩,我其实是想好好检查你的伤口,毕竟你脖子上的伤口经历了三次撕裂,不论是为了少爷,还是我作为医生的职责,我有必要让你得到最好的恢复。” 原来刚刚贝铭和自己的脖颈贴的那么近,是为了给她治伤啊,她差点以为是什么变异怪物进要咬断她的脖子。可是又不知道从哪里下口好。马娉婷淡淡一笑,向贝铭说了说自己感觉,“贝铭,我的情况应该比前些天好很多,总觉得从被温邑那个疯子注射了一管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针剂后,一觉醒来。全身都轻松了很多,就连伤口也不怎么痛了。” “什么!”贝铭乍然听见马娉婷被强迫注射针剂的事情,心中就是一惊,然后又听马娉婷说感觉比之前舒服多了,眼中浮现出淡淡的疑问,看向马娉婷。贝铭镇重道,“娉婷小姐。你要是信得过贝铭,就让贝铭给你查看一下伤口;我想,凭我这么多年从医的经验,判定那针剂对你的身体到底有无侵害还是可行的。” 马娉婷闻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贝铭,你太见外了。我知道你和螟他们都是真心诚意为帝鸿懿轩办事情。为他着想的,你们忠诚他、爱戴他;也正因为你们的付出,帝鸿懿轩也从心眼里相信你们。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对帝鸿懿轩的感情不会比你们任何一个呆在他身边陪他一起成长的好兄弟要少,所以,爱我所爱,他那么相信你们,我当然也相信你们,相信你。” 马娉婷微微笑着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宁静而安然,诉说爱意的那份单纯,让贝铭瞬间恍然自己的少爷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在他们看来真的没什么特别的小女孩,因为她对少爷的感情很单纯,很直白,一点都不扭捏,话语中行动中从来都没有做作。 对少爷而言,这样单纯的信任和喜欢,这样不设防的依靠与信任,是他这些年复杂的人际交往中难得的纯净。 心念微动,可是脸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寒,向马娉婷微微示意,在她扬起脖子之后,贝铭伸手轻轻覆上那一处的白纱,缓缓把纱布揭了下来。原本以为自己会看见泛着红紫意味的长长不规则裂痕的长痂,可是此刻马娉婷脖颈上那可怖的痂痕却十分浅淡,疤痕收尾处也紧紧只有泛着新鲜皮肉刚刚长出来时的胭脂样颜色。123456789123456789 这么可怕的再三撕裂,还是在同一个地方,怎么这伤口好的会这么快?紧紧盯住马娉婷有着长长痂痕的脖颈,贝铭冰山脸上的两道浓眉狠狠的向中心蹙拢。 贝铭陷入深思之前,并没有记着让马娉婷把脖子先放下来,举头仰颈半晌,马娉婷只觉得原本不那么痛的脖子都开始变的酸疼起来,也顾不得贝铭是否在观察她的伤口了,马娉婷轻轻地把脑袋收回来,准备向贝铭申请休息几秒钟再继续。 低下头却见贝铭垂颜一脸沉思的样子,马娉婷咬了咬唇,轻声叫道:“贝铭!贝铭!你发现了什么么?” 轻柔的嗓音对陷入自己思绪的贝铭显然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可是马娉婷的双手被手铐烤在床两边,活动空间很有限,只能用力把手铐的锁链拉到最大最远的地方,马娉婷的右手总算是拽到了贝铭胸口的衣扣,扒拉两下,贝铭依旧是没反应,马娉婷无法,只好牙一咬,心一狠,拽住那颗颗衣扣猛地朝回拉。 “次啦!”一声,那可黑色衣扣被马娉婷给拽脱了贝铭的上衣,口子被拔胸口陡然袭来的那股猛劲终于让贝铭终于回过神来,看向马娉婷,他的眼神变得非常奇怪,让马娉婷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长出了第二张脸。 傍晌,贝铭才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娉婷小姐,你的伤势恢复的迅速与完美简直出乎我的意料,即使是我拿着最先进的药物来帮你治疗,估计也就现在这样的效果了,可见你一定是服用或者注射了什么特别的促进伤口愈合的药物。 从你口中,这些天只有那个叫温邑的男人接触过你,也只有他向你注射了针剂,虽然我判断不出他到底是安得什么心思,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你的伤口只要不再被崩裂,会恢复的很迅速。” “所以,贝铭你的意思是,是温邑他帮我疗的伤?”马娉婷不可思议地问道,那个心理疯狂的,叫嚣着要毁灭人类,然后毁灭自己的男人,居然有这么好心?他难道就不怕自己活着浪费粮食和空气么?马娉婷自顾自的想着的档口。却看见贝铭虽然冰凉却肯定的眼神,瞬间觉得这个世界一定是哪里了出错了。 算了,没这么多时间思考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脑补了一阵子,马娉婷甩了甩头,一些更重要的问题浮现在她的脑海里。面对贝铭。她速度开口道,“既然,你能确定温邑的针剂对我没什么害处,我看我们也不必再去纠结他怎么想的了。 两天前,我昏迷醒来的时候就到了这张床上,也没见到你人。一直都很担心你会被傅昀怎么对待,你这两天过得还好么?傅家的人没有折磨你罢?” 这句话刚刚出口。贝铭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也忍不住有了一丝裂痕,有些尴尬和无奈,他摇了摇头,“娉婷小姐,这个问题……应该是男人问女人才对,你这么问我。让我有些……如果,说真的有受罪的话,那受苦的应该是娉婷小姐。毕竟你是个没成年的小姑娘,还承受了这么多。我一个大男人,又是练过功夫的,傅家那些折磨,我没所谓的。” 贝铭这么一说,马娉婷也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她出声道:“你没事就好,还有事情我必须拜托你,”轻轻扯动手铐上的锁链,马娉婷抿了抿唇,“你比我自由,比我更有可能离开傅家这个牢笼,可惜,我却没能弄到毒气弹的解毒剂。123456789123456789” 一说到这个敏感的话题,贝铭的声音也瞬间压低下来,“这两天,我也在傅家人的监视下,想要从哪个一脸刀疤的男人口中得到些关于傅家在俞家投掷下的那些毒弹的消息,可是最多他也只是知道这些是那个叫温邑的男人研究出来的,至于解毒剂,还真是没有头绪。” “我最怕的不是没有头绪,”马娉婷忧心忡忡,“我最怕的是根本没有解毒剂!从我和温邑的谈话中,我发现他是一个极度自负和偏执的人。他说制造出来这些毒气弹就是用来消灭的,既然目的是消灭,那么就没有研制解药的必要,还说他的毒药弹是千金难求,叫做y?dx,黑市中,很多势力都在抢夺。” “y?dx么?”贝铭喃喃重复,“这个名字我好想有过耳闻,如果真的是我曾经听说过的那个,那么它应该是一种神经毒素,因为本身质地极轻,传播途径是迅速地至地面向空中挥发,所以伏卧的人要比直立的人有优势; 它的传播方式十分通俗,通过人的呼吸道感染,顺延人体血线汇入大脑之中,如果不及时排除那些毒素,最后,中了这种神经毒素的人就会被无尽地痛苦折磨,不断出现幻觉,撑不住的人最后终究会自戕,而即使撑得到最后,也会成为无知无觉的废人。” “太可怕了,是在太可怕了,温邑真是一个疯子,他真是一个疯子,”马娉婷喃喃,“一个可怕的掌握着巨大医学智慧的疯子!” “往往这种人是最招惹不得的,因为他有着疯子的内心和天才的头脑,这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贝铭默默补充道。 “那我们怎么办,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我们完全不知道俞家大宅现在是什么情况,不知道帝鸿懿轩、卢芳老师和俞爷爷他们怎么样了?我真的好担心他们。”马娉婷蹙着秀眉,语气中透漏着无尽的担忧,“难道这种神经毒素就真的没有办法解开了吗?” 贝铭缓缓叹了一声,“我现在不能亲眼看见患者的情况,具体怎么做我也不清楚,我唯一看见的是少爷那天是迅速卧倒,吸入的毒素应该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很大影响;可是其他人,特别是俞家的俞方老先生,我就不能保证了,因为老年人的精神系统比年轻人脆弱得多。” “我也相信帝鸿懿轩,可是担心还是避免不了,总是要亲眼见见他们都好,我才安心;可显然现在我根本不可能离得了傅家,即使离开了,傅家也会再次动手把我抓回来,所以,贝铭,现在,我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说着,马娉婷望向贝铭,眼神迫切,“我希望你能配合我,找机会逃离傅家吧。我知道。能够在帝鸿懿轩近身的你,身手一定不差。” “可是,娉婷小姐,少爷一定希望我能够留在你身边,至少你还能有个照应,不然。那个温邑如果再……” “我知道,如果是帝鸿懿轩,他一定会以我为优先,可是正因为他把我放在第一位,我才更要为他着想,为他身边的人着想;再说了。就算把我对帝鸿懿轩的感情排除在外,我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条生命明明有可能有活下去的机会。却因为我一个人而要放弃他们所有。这样自私的话,连我自己都会厌恶我自己的。” 抿了抿唇,马娉婷面色很认真很肃然,“贝铭,你还有帝鸿懿轩都应该清楚,傅昀再怎样。也质感折磨我,而不敢杀了我,因为我于他们而言还有利用价值。我做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不是圣母,也不是白花,我只是在寻求,以最小的代价救回更多的有生力量,毕竟,寻找宝藏开启宝藏的路途必定不会是一片平坦的。 军人的价值,是战死沙场,而不是被敌人的阴谋诡计所折磨而不得善终,我相信,让帝鸿懿轩或者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来选择,你们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好男儿,必定是有血性的。” “娉婷小姐!”这样一番话,让贝铭几乎认为是帝鸿懿轩在眼前说法,这样的气势,这样的心胸,也只有眼前这个女孩能够和少爷比肩,不论她的家境有多普通,多平凡,最重要的是她这一个人的魅力,她这一颗心的广博。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傅昀手下的军人数量这么多,地下这一块,又是傅家的重中之重,即使你身手再好,双拳必定难敌四手;看来,还是必须找个机会让你能够先出了这地下研究室才行。”一番思绪之后,马娉婷淡淡道。 话罢,马娉婷似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本该在她发现来人是贝铭的那一秒钟便要提出的疑问,却生生到了谈话最后,马娉婷才傻傻问出声来,“那个……贝铭,你身边应该有很多人看守才是吧,怎么能够到我这里来的?” 心中才刚刚赞扬了马娉婷一番的贝铭此时就像是五百米跑道上突然被一只水瓶绊倒似的,叹了口气,刚刚准备开口解释,门外一声“上将”的沉吟却让贝铭倏然转过头去。 “卫一?你不好好守着抓来的那个男人,在这里干什么?”傅昀带着不解的问话声从门口传来,马娉婷耳朵一动,瞥了陡然站起身,四处环顾的贝铭一眼,然后心底了然,看来刀疤脸和贝铭似乎是相见恨晚啊,然后轻声开口道,“贝铭,你过来,帮我看看伤口,你口袋里应该随身带着膏药吧,帮我擦一擦。” 贝铭本来是想着找个位置躲起来,可是马娉婷这个房间设置地是在太好了,四面都是白色玻璃墙,没有柜子,没有凳子,除了房间中央马娉婷躺着的那张单人床外,没有任何遮蔽物。这当然也是傅昀把马娉婷安排在这件房间的用意,不管马娉婷再怎么滑头,除了门,她就没地方可逃,所以也可以节省人员,只守住房间门口就好。 无处可藏,又见马娉婷如此淡定地喊自己给她涂药,贝铭那颗心陡然也变得镇定起来,走到马娉婷身边,拿出药膏,正在拧开管口之际,房门便被“啪”的一声被撞开来。 看清房间里的情况,傅昀把头往后一扭,恶狠狠瞪向卫一,“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要你看好他么?怎么你的两只手还抵不过他一个被绑起来人?居然让他又和小丫头子搞到一块了,卫一啊卫一,我发现,最近,你很不听话!” “请上将责罚!”卫一没有反驳一个字,单手抚胸,敬畏道。 “惩罚什么呀?我说傅上将,你除了会拿手下的人撒气,除了暴跳如雷了,除了耍小手段,阴谋诡计之外,敢不敢有一次光明正大地和人堂堂正正对峙?”就在傅昀一句话还没出口之际,马娉婷那半凉不凉的语气便施施然传进耳中。 傅昀霎时间就转过头,看向马娉婷,扯出一个哼笑,“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也只有嘴巴敢逞强了,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我傅昀一直在华国都是这样的形象,是或者不是,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说得过去一个国家的人?” “欺世盗名,可耻!”马娉婷动了动小嘴,丢出六个字,成功让傅昀变了脸色。 可是随着桀桀桀桀的沙哑刺耳的笑声,和一句,“上将,你怎么总和这小丫头片子过不去,刚刚的重点是卫一为什么没有坚守岗位,让这个本来应该被看守的男人跑到了不应该让他来的地方罢。” 黑袍老者一句话,让本来准便和马娉婷继续纠结的傅昀猛然回过神,狠狠瞥了马娉婷一眼,他扯唇道:“你这小丫头片子,又想要转移我的注意力,你以为每次扯开话题都能够得逞么?” “呀!居然被上将你识破了,不错不错,有进步哦!”马娉婷巧言笑道,见傅昀再次被她说得憋红的脸,终于觉得够了,才施施然出声,“行了,傅上将,你也不要计较卫一来看我了,要不是他坚持来了,我脖子上的伤口哪能好的这么快;如果我脖子上的伤口好的很慢,我的心情也不会这么快变好;如果我的心情没有这么快变好,那傅上将现在来看见的,估计这床上就只剩下我的一具躯壳了。 要是事情真的变成那样,那傅上将,你的宝藏有可能永远要和你说拜拜了,因为没有我,就没有宝藏,请你一定要记住这个事实。我呢,是个诚实的孩子,相当不喜欢骗人,话已至此,也不知道是我第几次重复了,信不信由你。 如果我的话让你非常不舒服,想要发脾气,那个刀疤脸是你的人,你可以随意处罚,我没意见。”话罢,马娉婷还特意拉着贝铭的手去蹭他手中的药膏,一边蹭着,她一边用眼角瞟着傅昀和那个黑袍老头子的反应。 不论是傅昀还是这个让她深深忌惮的黑袍老者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多疑,如果她刚刚拼命求着他们让他们不要惩处卫一,那么卫一迟早会成为她的牺牲品。 虽然和卫一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但是马娉婷自认为对他已经很有几分了解:卫一不是个会说话的男人,腔调也是又硬又直,可是马娉婷觉得他是傅家其中一个心还没有变成木头的人,所以她不想他被傅昀惩处,所以她故意说要傅昀随意惩处他。 “好一个马娉婷,你这小丫头片子就是抓准了我不会怎么招你是吧?”傅昀被马娉婷这一番话气的牙痒痒,如果是别的什么人,他早就让人大刑伺候了,可是这小丫头偏偏是个不怕死的,软硬都不吃,还真是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傅上将,我是真的随你怎么招啦,反正还是那句话,我要是再你傅家活得快活,兴许我一个高兴,就直接给你把宝藏开了,可是要是我不高兴,那么我就让你们永远都找不到宝藏的下落。” 正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马娉婷现在想的就是反正抓了也被抓了,伤了也被伤了,血也被取了,大不了就是一条命而已,爷爷奶奶都不在了,她身陷囹圄,又无法确定父母的安全,抛却这一切,她现在还怕什么?就算豁出这条命去,她也不会让傅昀好过。 谁要傅昀如此贪婪,一定要把那么多无辜的人全部卷进他一个人私心引发的巨大怪圈里,她越是肆无忌惮,傅昀就越是拿她没办法,那么她的计划就越有可能实行。因为一个沉默的人永远比一个张扬的人要让傅昀和眼前诡谲老头这样的阴谋家担忧。 她越是把自己的所想所为表现出来,傅昀他们反而不会对她有有更大的思虑,所以,她决定,要尽情张扬。 第二三三章 争夺 马娉婷的反应实在是让傅昀十分恼火,可恼火归恼火,经过刚刚黑袍老者的提醒,傅昀已经意识到自己现在最不能够计较的便是马娉婷的行为态度,否则,跟她继续拖沓下去,自己想知道的消息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从这小丫头片子口中套出来。 微微眯了眯眼睛,不停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和马娉婷这滑溜的小丫头计较,傅昀忍下脾气,出声道:“马娉婷小姑娘,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怎么招你了,你刚刚不是说这个男人的到来让你心情愉快不少,那么现在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凭借什么让我傅家相信你就是能打开宝藏的那个人。 别和我说什么血脉传承的东西,那些都太虚了,我现在要的是实实在在的证据,我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出来你这小丫头有什么特殊的。如果你能给我一个证实自己的东西,那你现在在我傅家怎么耍脾气,我傅昀绝不说二话;可是万一你没办法说服我。嘿嘿,”傅昀表情僵固地笑了两声,“那你也不要怪我傅昀对你真的不客气了。 吃亏上当,一次就好,为了你小丫头片子嘴里说出的话。上一次我的寿辰上,我身边这位老人家放过了你一次;三天前,去俞家,我又放过了你喜欢的男人一次,算是给你额外的机会了。识相的,你就应该有什么给我说什么,不然,我可没有现在这么客气!” 马娉婷见傅昀终于忍不住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些消息了,心底十分了然她必须让傅昀相信自己。毕竟自己的梦境和占星圣女这些东西停在其他人耳中,本来就不是件靠谱的事情。即使是她自己,如果不是当初几度魂游古蜀国,她也无法相信原来古老的离世中,真有如占星一脉一样能够预测未来的人,更是无法知道自己原来就是占星一族遗留至今的稀薄血脉。 再者。让傅昀相信自己。真正意义上在开启宝藏前不敢轻易对自己再三出手,也是她让贝铭脱离这个地下研究所,脱离傅家,回到帝鸿懿轩身边的必经之路。无论从哪一点来看,她也必须先把傅昀给稳住。至于方法,马娉婷刚刚不自主的想要覆上自己的胸口,手上银色手铐的冰冷质感让她意识到现在她还是一个连基本自由都没有的囚犯。 手不住地扯动,手铐与床的金属边缘碰撞所发出的“哐当”的响声陡然在房间内大肆响起,就在傅昀嫌那“哐当”声实在刺耳,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马娉婷瞬间就抬起了她沉思良久的脑袋,看向傅昀那张老脸,拉直手上手铐那十二三厘左右的银色铐链,示意傅昀看过来。 傅昀皱眉不解,马娉婷努了努嘴吧,淡淡道:“上将想从我嘴里知道些消息,想必也该付出点代价吧!” 傅昀脸色陡变,心中叫嚣着这小丫头片子是在是得寸进尺,可是面上却是强压下火气,有些僵硬地出声,“什么代价?” 马娉婷看见傅昀那张明显不高兴的臭脸,作出思考状,“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什么样的价格能够让傅上将把我知道的消息买过去了,”傅昀脸色越发黑沉,如云乌云压顶,房间内的气氛也渐渐凝滞起来,马娉婷像是终于玩够了,啧啧两声道,“上将这生气生的为嘛你也太明显了,其实我的要求真的不高,只不过想让上将你给我解了这手上的锁扣,起码让我能够活动活动筋骨,不能一直让我睡在床上吧! 这睡美人美则美矣,可是总也需要吻醒她的王子;上将这地下研究所里可没有我的王子,所以我这个豌豆公主也只好自力更生,把床板底下故意洒落的磨人豆粒给全给摘出去了。123456789123456789” 马娉婷这个要求的确不算过分,可是深刻了解这个丫头的诡计多端,傅昀也不敢稍有大意,沉吟半晌,他缓缓开口,“解了你的手铐,你就会老老实实交代一切?听起来的确是个划算的交易,不,或者应该说我像是占了个大便宜;但是这样,倒是让我更加怀疑你做这个交易的动机,马娉婷,你不会觉得进了我傅家的门,又知道了我傅家的秘密,我会傻得放你离开吧。” “瞧上将这话说的,我来了就压根没想过离开,因为上将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不是么?我深刻的了解这一点,所以,我也懒得费那个劲儿逃跑,给自己找不愉快,是傻子才做的事情。” 马娉婷微笑,再次举起手,“现在,上将可以帮我解开拷锁了吧?趁着我心情好,我还能和上将你说上两句有用的信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上将的地下研究室这么严密的防守,难道我还长了三头六臂,能够越过你那些专门培养的大个子军人逃出生天去不成?又或者我该说上将根本是对自己打造的部队一点信心都没有,是不是经过前几次的挫败,上将心里害怕了?” 又是奉承又是激将的话,让傅昀脸色再次几经变换,就在他心底犹豫着到底该相信还是不该相信的时候,身边那个黑袍老者出声了,嘶哑的嗓音一如既往的难以入耳,“既然这小丫头片子都这么说了,上将。咱们也姑且相信一次,反正这手又不会跑,万一她的说法让我们不满意,再把她拷回去就是,哪里用得着和她打这么多口水仗。” 黑袍老者的话让傅昀心中一动。微微点头,朝身边垂头握胸,一副认错态度良好的卫一道:“老人家的话在理,既然如此,卫一,你就在这里看好这个男人,我和老人家两个就好好听听这丫头片子能说出个怎样的一二三来。” 话罢,傅昀便亲自上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选出其中两把。给马娉婷解开手上的束缚,然后和黑袍老者一人分站一边,守住马娉婷的活动范围,两双四只眼睛紧紧盯向床上好不容易被解放双手后,揉动手腕的马娉婷。等待着她的具体证明。 老狐狸。连手铐都用的两把不同钥匙,把她看的这么紧,还真是“难为”他了,揉动着手腕的马娉婷一阵腹诽,然后缓缓抬眼,瞥了傅昀和黑袍老者一眼,也不再犹豫,伸手进衣领之内,轻轻拽出了脖颈上那可翠绿地莹润透亮的水滴状珠翠。 隔了这么久再次拿出这颗翠珠,马娉婷觉得它似乎变得更加美丽了。珠身在室内灯光的照射下展现出盈盈光泽,似乎还带有几分水泽,珠身之中氤氲着一股碧色,而这抹碧色中似乎还包裹着一线线血液的鲜红。 傅昀和黑袍老者看见那颗珠翠的时候,先是一片不解,待他们看清这颗珠子的独特与美丽之后,一个信息陡然就同时浮现在心头,古蜀国原址是华国西南,皇室贵族以翡翠为珍奇,越是稀少,越是神圣;而占星一族,更是视翡翠为信物,因为翡翠的多彩与神秘在他们心中就如同天上的星子,是他们一族的至宝。 也正是因为如此,傅昀曾经一度在和氏的珠宝联展上大肆收购珍惜翡翠,就是希望从中找出与那神秘的占星一族有联系的古老珠翠,可最终也没能达成愿望,久而久之,傅昀也开始怀疑这个消息,对翠玉的收集也暂时停下脚步。123456789123456789 可是眼前这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这颗似乎正泛着生气翠色玉珠,让那个久违的消息再次浮上心头,一股激动之意在傅昀心中升腾而起;伸出一只老手,他就想要抓住马娉婷手中的那颗翠珠。就在傅昀的干枯老手即将碰到马娉婷手中的翠珠之际,马娉婷瞬间就以手握拳,把手往胸口回收,让傅昀的右手扑了个空。 “你这是做什么?”明明自己和那颗翡翠之隔一步之遥,却生生被收了回去,傅昀心中怒意顿起,就像是刚刚放进口中的糖果被挖了出来,难受极了,就像伸手去掰马娉婷的小手。 “停!”就在傅昀伸手追逐马娉婷的小手之际,马娉婷陡然大叫出声,傅昀被这尖锐的一声刺激得一个机灵,倏然缓下动作,带着恼意和不解看向马娉婷;马娉婷挑了挑眉,眼神直/射向傅昀那只落在自己胸口距离只有5厘米的苍老手掌,戏谑道:“傅上将这是干什么?不是要我向您证明么?难不成您改变主意了,贪心不足,从想要证据到垂涎我这个未成年少女的美色?” 这话一出,傅昀还没反应过来,可是房间内的贝铭却是再也无法保持一张冰山脸,一个没忍住,顿时喷了出来,就连一脸严肃的卫一也瞬间扭曲了脸庞,让他那张刀疤纵横的脸显得更加怪异狰狞;唯一在这种气氛中保持镇定的也只有傅昀身边的黑袍老者,不过他的帽子总是遮住脸颊,即使有什么反应,估计也是看不见的。 现场的怪异气氛总算是让傅昀陡然回过神来,意识到马娉婷刚刚说的那些话的含义,他脸上瞬间红紫青色不断变换,举到马娉婷胸口的手瞬间收回,整个人似乎愤怒地有些微微发颤。 这一屋子人反应马娉婷看在心里,她却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继续缠着傅昀开口,“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对感情很专一,而且您实在不是我喜欢的那个类型,所以,还是别多想了,我不会答应的,我想华国人民都不会答应的,您这哪里是老牛吃嫩草,是想啃根儿吧!” 傅昀被马娉婷这一口“污蔑”地差点别过气去,指着马娉婷自证清白道:“我傅昀再不济也不会看上你这个丫头片子,刚刚我是要看你脖子上那颗珠子。别给我东扯西拉,转移话题;你这小滑头,以为我上/了你第一次当,第二次当,还会上/你当三次当么?” “这话可是不好说……”马娉婷觑眼去看傅昀。一语双关,不知道是在说傅昀看不上她是假,还是说傅昀不会再上/她的当是假。 “马娉婷,我劝你还是别想要耍小聪明,识相的,就把你脖子上那颗珠子交出来,别逼人动手!”黑袍老者此时才顾不得马娉婷和傅昀的口角,看见那珠翠的一刹那,他就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那颗珠子就是开启占星秘宝的关键。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古蜀国占星一族的圣物。 “哦,你这个全身黑的老头子,凭什么你要我的东西,我就必须要给你?这珠子是我的,你和傅上将要的是我的证明。让你们看见它。这就是我对你们最大的诚意。看你和傅上将的反应,估摸着也是知道这颗翠珠所具有的价值和意义。怎么,事到如今不满足,想要硬抢么?”马娉婷抬头看向黑袍老者,丝毫不屈服。 “就是抢你的,你又能怎样?”那个黑袍老者全然不顾马娉婷受伤的脖颈和一个女孩子的纯洁,一双鹰钩似的手就从那一身黑色大袍下猛然弹出,直直想马娉婷胸口那只握住翠珠的手袭去。 狠狠掐住马娉婷的手腕,在马娉婷吃痛微微松手之际,一把抢夺过那颗翠珠。指掌用劲狠狠一拽,马娉婷“啊”的痛叫一声,帝鸿懿轩当初归还这颗翠珠之际,亲手为她系上的那根红线和金线相互缠绕的绳子便紧紧嵌入马娉婷后颈皮肉之中,在黑袍老者用力的拉拽之下,那根长绳似乎变作了一把利刃,狠狠切割着马娉婷的肌肤。 几把拽不下来,黑袍老者便瞬间换了个方式,扯住那颗翠珠,想要把绳子从马娉婷的脑袋上给套下来;可是明明看着垂落道胸口的绳子却偏偏经过不了马娉婷的脑袋,卡在中间不上不下。 最后,黑袍老者从衣袖中陡然抽出一把锋利小刀,纤腰割断长绳,可是那绳子却不知是什么材质,在锋利的刃下,居然连一丝磨边都没有出现。这弄了半晌,那可珠子还牢牢挂在马娉婷脖子上,黑袍老者急得眼睛都红了,狠狠瞪向马娉婷的耳朵和鼻子,想着是不是把这脸上的两个最高点给去掉了,这难缠的绳索便能从她脖子上落出来。 这么想着,那只小刀便开始在马娉婷脸上来回比划起来,马娉婷从疼痛中回过神来,就看见那个诡谲的黑袍老者拿住泛着寒光的刀锋在她眼前晃动,心中微怯,她强作镇定道:“你想干什么?” 黑袍老者桀桀笑道,笑声中有几缕快意和疯狂的味道,“我想干什么,我当然是想去掉你脸上一些碍眼的东西,把这翡翠珠子给摘下来,你说我是先削了你的耳朵好,还是先去掉你的鼻子更便捷?” “疯子!又一个疯子!”听见黑袍老者丝毫不在意的做着如此血腥的决定,马娉婷心中叫嚣,可是那刀锋上的阵阵寒意却扑面而来,让她真切的了解到,这个让她捉摸不定的诡谲老头子说的话是真的。 就在刀锋碰到马娉婷的鼻尖,刀刃已然下压的那一瞬间,“住手!不要伤害娉婷小姐,我可以把这根绳索解掉!”贝铭的阻断声成功让黑袍老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扭过头,看向贝铭,他桀桀桀桀笑道,言语阴森,“真是不老实,一定要我要把这丫头怎么样了,你和她才肯说一两句实话,那么作为惩罚……”顿了顿,黑袍老者刀锋一转,在马娉婷鼻尖上狠狠削出一长条血痕。 “唔!”清醒的时候,疼痛是最为明显的,鼻子上陡来的伤痛让马娉婷低吟一声,瞬间伸手捂住了鲜血喷涌的伤口,一双大眼睛愤恨地盯向划伤她的黑袍老者,大骂道,“你这个变态死老头,就算你拿到了翠珠,我也诅咒你,永远见不到蜀国宝藏!” 可是黑袍老者压根就不把马娉婷的诅咒放在心上,又是桀桀阴笑,然后拿着小刀轻轻滑过马娉婷的脸庞。对贝铭道:“你最好快点把这颗珠子解下来给我,否则,马娉婷脸上可就不止鼻子破相了;我想,你们的少爷,应该不会喜欢一张容颜尽毁的小丫头吧!” 这个威胁显然很有用。贝铭迅速来到马娉婷身边,在黑袍老者的注视下,手指如同弹琴一般在那两根红色和金色相交叉的线上来来回回,约莫五分钟后,那长绳便被分解为一金色一红色的两根绳子,堪堪好从马娉婷的脖子上取下来。 黑袍老者在贝铭取下珠子的一瞬间便伸手抢夺过去,然后一阵风似的刮出门去,把尚在原地看见他动作后施施然等待的傅昀给看楞了眼,马娉婷见状冷冷一笑,“傅上将。看来你终日打雁,却反被啄眼,我看这诡谲的黑袍老头子只怕是想要拿着那颗对开启宝藏有着巨大意义的翠珠独自逃走罢。” 马娉婷这句话让傅昀如梦初醒,当下也顾不得马娉婷的手铐还没拷上,贝铭也还在这屋子里头。大声对卫一叫嚣道:“你这个废物。还不去抓,喊人去抓啊,一定要把那个一身黑的死老头子给我抓回来!” 在卫一忙不迭的夺门而出执行傅昀的命令之后,傅昀也是脚步不慢地跟了上去,不亲自拿回那颗珠子,他这心里的后悔和郁闷是永远无法消退的;明明一直都对那个看不清面目的死老头有防范,他怎么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放松警惕了呢? 很快,地下研究所便响起了剧烈的警报声,各处藏身的军人瞬间守住各处关卡,以防止有人趁机逃逸而出。卫一和傅昀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了。马娉婷侧头听声,这才吐出一口长气,神情也终于放松。 看着似乎一身轻松的马娉婷,贝铭很不理解,那颗翠珠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否则,怎么可能会让少爷拿出夫人留给他的东西。 那根长绳,是以两种古老稀有的植物进过染色锤炼精编制造而成,这其中工艺早已失传。而这两种植物会互相牵引,在外力想要强行破坏拉扯之时,便会吸附的更加紧密,所以刚刚那黑袍老者想要强行从马娉婷脖子上拽下那根绳子才没能成功。 可是,万物相生相克,这两种植物却有一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害怕节奏,一种相同频率的节奏,刚刚他其实并不是用手去解开绳子的,而是在绳身之上不停地以相同的力度去波动,弹动,几分钟后,那两股拧紧的植物绳索便自动松开。就那么每一节一毫厘的空隙,就足以让绳子从马娉婷的脑袋上拿下来了。 对于知道方法的贝铭来说,一切都很简单,可是对于不明所以的黑袍老者来说,就十分困难了;可是黑袍老者也不是省油的灯,东边不亮西边亮,他拿绳索没办法,但他可以拿马娉婷开刀啊,只要达成目的,他是不惜一切的。 好在贝铭喊暂停喊得及时,否则,马娉婷现在就真的得破相了,只是鼻子上的一道划伤,总比整只鼻子都被割掉好。 注意到贝铭看向自己的困惑目光,马娉婷想也知道他要问什么,能够解开自己脖子上翠珠的绳索,证明帝鸿懿轩一定已经向贝铭透漏过什么,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娉婷小姐……”就在贝铭忍不住发问之际,马娉婷接下他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请你放心,我不是没有头脑的拿出那颗翠珠的,虽然它造成的效果出乎我的意料,如果它真的能离间傅昀和那个诡谲的黑衣老头子,也算是大功一件。” “你是故意的?”马娉婷别有意味的话让贝铭瞬间挑眉。 马娉婷轻轻一笑,“当然,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对付傅昀和黑衣老头子这种人,你就得让他们看见点实在的东西。 从傅昀在和氏珠宝联展上展露出对翡翠的巨大兴趣,一直到他为了帝鸿懿轩拿出的那块玉璧不惜出动部队到卢家抢夺,再到那个诡谲的老头子送了那么大一颗翡翠玉树给傅昀,我就怀疑,是不是他们早就意识到翡翠对于占星一族的重要性,即使我不明白,这些消息是怎么被挖出来的。 这颗珠子的确对于宝藏而言很重要,或者应该说它才是开启宝藏最关键的钥匙!可是使用它,也得物尽其法。不然你以为我干什么那么爽快的便告诉他们翠珠的存在。 我想,为了这颗珠子,傅昀估计得忙几天了,这样我就有时间想办法再去找找解毒的方法,最好能够让你带着成品回到俞家。” 看见鼻头仍然流着鲜血的马娉婷一脸从容地诉说着自己已经开始实施的计划,贝铭陡然间从心底产生了一股折服感,“只有这个女孩,才配得上他家少爷,”这样一股信念陡然强烈起来。 第二三四章 求和 白日取代黑夜,带着暖意的阳光洒遍首都每一片土地,上京被笼罩在一片光华灿烂中,可是这日光再灿烂,再美丽,也照射不进傅昀昏沉沉的心里。 傅家大宅傅昀专属的紫檀木书房中,傅昀正襟危坐在游龙把手的紫檀木大椅上,沉凝着一张老脸,看向单膝跪地、头冒虚汗,一个个紧张地等待着自己命令的黑衣军人。 自昨晚黑袍老者抢过从马娉婷身上得到的那颗珍贵翠珠,被傅昀派军追击,却丝毫无果后,傅昀那张脸便一直如同黑面神般渗人,让一个个铁血的军人都不禁畏惧——上座的这个男人,即使现在已经老了,可是他曾经光辉的历史却让一个个军人都铭记在心头,傅昀狠起来能够多狠,被傅昀一手调教出来的他们是深有体会的。 “怎么,你们三个小队,加起来四五十个人,连一个老头子都抓不到,回来在我面前请罪,你们自己好意思么?”让一众黑衣军人都由此而出乎意料的,傅昀竟然没有生气的吹胡子瞪眼要惩罚他们,而是轻描淡写地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顿时,一众军人都有些面面相觑,听见傅昀的质问,只能是把头埋得更低,没抓到人,没有完成上将的任务,当然是不可能好意思的。 “平时看你们这人高马大、身强体壮的,任谁见到你们都说我傅昀会带军,可是你们的斤两,经过这两三次的事情。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了吗?”傅昀脸色沉黑,已然是不悦到极点,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还是那么淡淡的,似乎一点也不气愤。 紫檀木桌前的一众黑衣军人仍然是一声不吭。静待傅昀的数落,可是接下里傅昀却是话锋一转,“看来我对待你们的方法还是太人性化了,我应该试试新方法。”这句话一出口,低垂头颅的黑衣军人,纷纷抬起头,不解的看向傅昀。 “看来你们很渴望知道是什么方法,”傅昀看见他们的反应,面上仍旧是不露一丝神色,淡淡道。“方法很简单。在我出发寻找古蜀国遗迹之前的这一小段时间。你们所有人都会被集中起来,和海英部队一起,进行最后的角逐。 这一次。傅家不会给你们提供任何食物用具,所有的一切都靠你们自己。这次的训练会比你们以往更加严酷,因为海英部队的三十人加上你们三个小队的五十人,其中能够活下来的只能有二十人。你们的食物和其他所有生存必须品都要从同伴身上掠取,等到最后,能够杀出重围的才有资格继续留在我傅昀身边,也才能够在我寻找古蜀国的路上给我以助力。 千万不要有什么同伴之间的惺惺相惜,你们要清楚,这次的训练一旦开始,就是不死不休;要活下来。就必须把自己心里最后的柔软给我完全剔除,你们能选择的只有两个,杀人或者被杀,否则,不用你们动手,我会亲自派人宰了那些不听话的士兵。” 待傅昀把这个新方法说完,即使是在残酷仿生雨林中训练存活下来的一众黑衣军人都不禁一个接一个的变了脸色,这种残酷的竞争淘汰法则,是他们前所未闻的。以前的训练,都是他们和伙伴之间的合作应对,而这次,竟然要把自己的枪口对准曾经共患难的同伴,这样的反差让他们一时间无法容忍。 可是,在他们进入军队的第一天,傅昀给他们灌输的理念就是军人天职是服从,不论上级说什么,不论上级说的对与错,他们要做的只有两个字,“服从!”所以,即使无法接受,即使都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坐在紫檀木大椅上的傅昀,他们也之中没有一个人敢说出一个“不”字。 傅昀丝毫不理会这些军人难以接受的神情,挥了挥手,说了句,“那个黑袍老头子,不用你们追了,下去好好准备这最后战斗,希望这次洗盘之后,我能看见仅剩的崭新的你们!” 等到一众黑衣军人都有些魂不守舍地离开了傅昀的书房,傅昀那张煤黑的脸才渐渐恢复本色,可是心中对于黑袍老者掠走那颗翠珠,下落不明的事情心里却堵得慌。不过唯一让他心中稍微能够安慰一点的就是那四张图纸还是好好的捏在他手上,他就不相信,没有地图,那个黑袍老头子能够自己一个人摸到宝藏。 这么想着,傅昀便伸手到自己怀中,从腋下拿出那四份用一块大手帕包起来的图纸。虽然这种做法看起来有些恶心,可是面对残图一再失窃的事实,傅昀早已成为惊弓之鸟,哪里还顾得上藏图方法的面子里子,思来想去,也只有时刻贴身安放才能让自己放心。 一张图纸一张图纸的拼接起来,看着一条条线路渐渐完美重合,傅昀心中也渐渐染上几分喜悦。 在这最后一张图纸到手后,傅昀才知道自己曾经寻找宝藏的方法是多么的拙劣,这每一单张图纸上都是一个完整的区域路线图,所以才会一直迷惑着他在华国到处乱跑;当这四张各自的图纸拼接之后,明明各自为政的路线却奇迹般的变化出一条条崭新的道路。 虽然现下这图纸上的指引还因为年长日久有些模糊和杂乱,但是傅昀相信,他派出的一些由普通兵士打头阵的先行部队,一定能够给他带回某些有用的消息,往往,不平凡总是在平凡中孕育,不是么? 正当傅昀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想法之中的时候,书房的大门陡然间被“咚咚”敲响,门口两个守卫的询问声响起之后,那扇闭合着的紫檀木大门便被轻轻推开,在第一缕光线射入书房之前,傅昀就已经迅捷地收起了四张让他格外宝贝的图纸。 皱起眉头。不悦地看向打断他思绪的不速之客,傅昀却发现,来人居然是傅家内宅中伺候傅哲瀚的女仆。她此刻正是一脸慌张,六神无主地站在傅昀书房门口。有些怯怯地低着头,却又不时悄悄抬头,像是再寻找些什么。 傅昀见状,重重地咳了一声,那女仆似乎是被这声咳嗽惊了一大跳,朝声音来源处一望,便见傅昀一脸难看地觑向她,“噗通”一声,那女仆就瘫软了双腿,被傅昀凌厉的眼神吓瘫在地。嘴里还结结巴巴地喊道:“老……老……老爷!” 一脸嫌弃与厌烦地看着那个见着自己像是见到鬼一样的女仆。傅昀只觉得心中原本渐渐消散的烦闷之气再次陡然升腾上来。闷声问了句,“有什么事?快说!” 就见那女仆坐在地上的身子颤巍巍的,抖着嗓子道:“是……是少爷。哲瀚少爷他……他,他出事了。” 好大一会儿,傅昀才反应归来,女仆口中的哲瀚少爷是自己的孙子,可是他这个孙子自从在宴席上放走马娉婷便被自己一直关在房间里,门外从早到晚,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守在那儿,能出什么事情? 有些怀疑的,傅昀瞪眼看向在他眼神下越发害怕颤抖的女仆,“我可不喜欢说谎的人。傅家也不会要一个口无遮拦的人在这里工作,你要是还想继续乘着傅家的差事,最好嘴巴给我利索点,事情给我说清楚,傅哲瀚怎么了?” 被傅昀这么一威胁,女仆就算是想结巴、想颤抖,她也不敢了。傅家虽然气氛沉凝,工作单一忙碌,可是对于大部分像她这样的普通人来说,是极少的可以接触上流社会的途径,指不定哪一次宴会,她就可以飞上枝头;而且薪水也比在什么公司打工要高一些,于她这样的人而言,算的上是一份美差了;即使心底再害怕,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胆怯,而丢了这份工作。 这么一来,女仆的声音瞬间就镇定许多,虽然还有些微微的颤抖,但是语句已经通顺利索了,“哲瀚少爷他,他从昨天中午起,送进房间的膳食就没怎么用。本来,我们以为少爷是上一餐吃得挺饱,所以没有胃口;可是昨天晚上,送进去的饭,少爷连一口都没有动,今天早上的早餐,也是原封不动地拿回了厨房。 到了这中午了,我又进去送饭的时候,发现……发现哲瀚少爷已经晕倒在房间里了;虽然少爷是因为有错,老爷才惩罚他。可是,少爷毕竟是老爷的血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听说大宅的医生请假了,一时间也找不到人给少爷治病,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来告诉老爷,想让老爷拿个主意。” 听着这女仆越说越利索的话,傅昀几层老皮怂搭着的眼睛眯了眯,深深看了眼这个女仆,说了句,“倒也是个会说话的,”便快速地从紫檀木椅子上站起身来,从女仆身边走过,向傅哲瀚的房间走去。 那女仆也是个有点小机灵的,见傅昀的态度似乎没有她刚刚闯进书房时候的阴郁,连忙前脚跟后脚的跟在傅昀身后。 毕竟是军旅出声,即使上了年纪,傅昀的身体也比一般的老人强韧很多,步子也迈出很大,三两分钟,便已经来到傅哲瀚房前。 瞥了眼仍旧一步不离地站在门口的两个守卫,傅昀沉声问道:“少爷怎么样了? 可是那两个守卫却像是木头做的似的,向傅昀敬了个军礼,然后规规矩矩道:“少 爷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过,我们谨遵上将的命令,一步不离。” 听见这样一板一眼的回答,傅昀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哪里要听这样的消息,甩了甩手,他推开两名碍眼的守卫,粗鲁地抬脚踢开房门。走进门去,堪堪走进一步,一脸菜色的傅哲瀚虚弱地躺倒在地的画面便映入傅昀眼底。 在不触及到自己利益的情况下,傅昀心底那个名为亲情的东西便浮现心头。此时他表现出了一个爷爷对待病弱孙子应有的反应,嘴巴里喊着“哲瀚”便跑了过去,缓缓蹲下身子,抬起傅哲瀚的脑袋,傅昀一脸愤怒的看向跟着自己走进来的那两个仍旧一脸木然的守卫。吼叫道:“我要你们看着少爷,你们就是这么给我看着的,他不吃东西,他病了。也不会让人和我报备一声,也不会叫个医生来给少爷看看病,啊?” 被傅昀骂了个狗血喷头,两个守卫垂下头,却依旧是一脸木然的样子,从小就跟着傅昀身边,被傅昀教育为只会听令,不会思考的这一些守卫此时却让傅昀感到又爱又恨。爱的是,他们很乖很听话,自己不怕被这种人背叛。恨的是。这类人做事情脑袋完全无法转弯。 知道自己多说。他们顶多也就一直是这种垂头道歉的姿态,傅昀直接下令道:“你们过来,把少爷给我抱到床上去。在喊两个女佣进来帮少爷换洗一下,至于你,”傅昀的眼神落到去通报他,又一直跟着自己过来的那个女仆身上,察觉她眼底藏不住的期待和微微的贪婪,心中一哼,却也决定给她个机会,毕竟有贪欲的人比无欲无求的人更好掌控与利用,“用大宅的电话去给首都一医打个电话,告诉他们哲瀚病倒了。要他们立刻派两个资深的医生来给他治病。” 从刚刚傅昀吩咐两个守卫去叫其他的女佣来伺候傅哲瀚,那个一直跟着傅昀的女仆心底是非常失落的,可是这下听见傅昀竟然把最重要的叫医生到傅家大宅来的任务交给自己,她心底瞬间升起一股浓厚的自豪感,嘴角掩不住心底的笑意,连连道:“是,上将,我一定会马上完成任务,不让少爷多受痛苦。” 话罢,便一溜烟儿地跑出傅哲瀚的房间,去执行傅昀交给她的这项伟大而光荣的任务。 傅家的一个电话,让首都一医的上上下下都惊动了,一听是傅家的小少爷生病,这自请求去的可不是一个两个,要知道,如果谁治好了傅小少爷的病,入了傅上将的眼睛,那以后的医道便是一片坦途啊! 可是院长大人毕竟不是凡人,比一些急功近利的年轻医生也多了几分理智,这治得好治得快,当然是好事;可是万一把人给治出毛病来,傅家可不是谁都开罪得起的。 所以,院长大人,求得是一个稳字,为了傅哲瀚的病,还专程派人去请动了医学世家温家的人。这样,即使傅家小少爷真的有什么棘手人病情,这温家人都没办法解决的问题,也不能只怪他们医院了。 决定做下以后,行动就十分迅捷了,两个首都一医的资深医生,在加上温家百忙之中抽空前来的一名医生,然后塞满满车子各种器具药材,三人飞速便到了傅家。 在傅上将那炯炯的目光之下,首都一医的两名医生几乎是都这手给傅哲瀚检查病情的,直到再三确认了傅哲瀚只是因为不进饭食、心情抑郁而造成的心绪烧灼和低烧之后,两位医生才把自己的心好好放回肚子里。 也许是因为药效很不错,也许是因为傅哲瀚本身身体也不错,三个小时之后,他缓缓苏醒过来。 一睁眼,便看见坐在自己床头的男人,很熟悉的一个男人,看见他的第一眼,傅哲瀚就想起了他在傅昀的寿辰之上,在宴会开始之前,为了维护马娉婷,向珊珊展现出的那泛着寒光的银针。 但是,这样的一个和马娉婷亲近的人,一定是被爷爷傅昀视作敌人的,又怎么可能坐在自己床边。这么想着,傅哲瀚缓缓偏移脑袋,在六点钟方向看见了坐在那儿微微沉思的傅昀。 “爷爷!”因为身体的烧灼和长时间的昏迷,傅哲瀚有些沙哑声音在空气中飘飘荡荡。 声音落了好大一会儿,傅昀才抬起头来,看向傅哲瀚,淡淡道:“感觉怎么样?应该好多了吧?听佣人说你从昨天中午开始就不怎么乖乖用餐了,怎么,你这是在抗议爷爷对你太过分了?” “不是的!”傅哲瀚猛烈摇头,还没好彻底的身体让他觉得一阵眩晕,闭了闭眼睛,傅哲瀚才又睁眼看向傅昀,刚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眼神却又落到身边的眼熟男人和不远处随时待命的两个守卫身上,有些为难道,“爷爷,有些话,孙儿想和您单独谈谈,所以……” 傅昀听罢,又见傅哲瀚病后的虚弱样子,心下也懒得和他计较,谅他这样子也翻不出什么浪来,这才出声道:“温医生,你为了我孙儿在这里多留了这么久,傅某十分感谢,这样吧,我先让人带你在傅宅转转,等会晚上一起吃个饭如何?” 那个被傅昀客气地称为温医生的人缓缓一笑,言语十分直剌剌道:“傅家的饭桌,可是不好上,上将还是不要折煞我这个小小医生了,距年底也没几个月了,这段时间事情挺多的,我看吃饭就算了吧。不然今天我估计就离不了上将您这座大宅子了。” “温医生真是说笑了,”傅昀听见她的不买账也不计较,“温家的人,果然都是各有各的个性,不过你看我这孙子病也没好彻底,就为了他,温医生就让个步如何?” 刚刚拒绝的十分爽的人听见傅昀这么说,一时间到没有反驳,在傅昀的再三挽留下,终于是勉强答应了,为了给傅昀和傅哲瀚一个单独的空间,他便和那两位守卫一同出了傅哲瀚的房间。 不太相干的人一出去,屋子里便瞬间空下来,傅昀缓缓踱步到傅哲瀚床边,沉声开口道:“哲瀚,这人我也给你清走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对不起!爷爷!” 傅昀怎么也没想到傅哲瀚第一句要和他说的居然是对不起,他自认为是了解他的孙子的,可是此刻他却十分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而傅哲瀚没等傅昀缓过神来,便继续道:“爷爷,我知道错了。” “哦?你哪里错了 ?”傅昀似乎终于是从这一波有一波的“惊喜”中回过神来,语带疑问瞥了傅哲瀚一眼。 傅哲瀚静静道:“我不该违背爷爷的意思,不顾家族的利益,去帮助一个妄图颠覆傅家的人;我不该为了自己心头的喜爱而伤害爷爷的心;我不应该只顾自己,而不顾傅家的颜面,这一切,我都大错特错。” 傅昀可没那么容易就相信傅哲瀚的话,虽然是自己的孙子,但是毕竟是背叛过自己的人,这样的人想要再次信任可是必须拿出一百二十分的诚意和努力,“怎么突然之间就意识到你做错了,怎么爷爷抓到你的当时,你却那么振振有词,不肯说出到底谁是那个贼呢?还是你已经知道了爷爷抓了你的心上人,你又想要故伎重演,让爷爷摔个大跟头吗?” “孙儿不敢这样想,更不敢这样做”,傅哲瀚知道想要傅昀再次给予自己信任很难,可是他并不需要傅昀的全心相信,他只需要一点点自由,能够做一些他能够帮住马娉婷做的事情,就足够了,“珊珊昨天来看过我,她现在有了阎誉,很幸福;她告诉我说,爷爷不是不爱我的,爷爷只是恨铁不成钢,爷爷不希望我为了一个女孩而耽误自己的前程。 我一开始的确很难扭过弯来,也很无法原谅爷爷把我关起来,毕竟我是爷爷的孙子,我以为我做什么爷爷都会原谅的。可是事实上,错了就是错了,做错了就该受惩罚,爷爷是对的,是我错了。 我不是故意不吃东西,我只是想了整整一夜,到最后我才深刻明白一个最重要的事实,就像爷爷所说的,我是傅家人,我的一切都是傅家给的,爷爷给的。没有傅家,就没有傅哲瀚,可是当我明白过来的时候,我居然因为几餐饭没进肚子而昏倒了,真是丢脸。” 傅哲瀚的腼腆让傅昀有几分放松,听见傅哲瀚那么深刻的反省自己的时候,说傅昀心里没有一点点波动是不可能的,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一两句好话便能够糊弄过去的。 第二三五章 坦露 虽然傅哲瀚的单方面求和傅昀并没有给出什么特别的表示,但是从傅哲瀚门口的守卫从两个降至一个,又把原本的照顾他生活起居的女佣给他派回了屋子,在加上一天三顿好汤好药的照顾,似乎傅家爷孙之间的关系又再次亲密起来。至少在照顾傅哲瀚的佣人眼里是这番模样。 可是在另一些人眼里,这种变化就没有那么温馨深情了,一袭紫色西装,施施然坐在傅家内宅的庭院花园之中,那个被傅昀称作温医生的男人正背对着内宅,坐在长椅之上,他身前的木桌之上,还摆放着一套精致的咖啡茶具。 离他不远的地方,一名女佣正端正的站在那里,以便随时能够过去帮助这位被傅昀交代过要好好招待的贵客续水续茶。 只是,她站到腿都有些发酸,也不见长椅上的贵客动杯。一满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从这位贵客坐在这庭院之中开始直到现在已然冰冷,这让一旁招待的女佣非常惊恐,生怕是自己泡的咖啡不合客人胃口,又害怕是这位客人不喜欢咖啡的味道,一直想要走过去问问,可是眼前这位贵客身上分明散发出一股生人勿扰的信息。 就在女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心情忐忑的时候,沉重的步伐陡然从身后响起。女佣微微侧头,看见从内宅迎面走来的傅家大家长,立刻迅速地往后退三步,收回手。低下头,向其鞠躬致敬。然后女佣立刻立起身子,想要提醒长椅上的客人一声。 就在这时,傅昀抬了抬手。示意女佣不要惊动贵客,女佣再次垂头,退在一旁,让傅昀从她身前的宽阔道路上缓缓踱步过去。 走到木桌边,缓缓坐在另一边的长椅上,和客人面对面,傅昀便见眼前的男人正闭着眼睛,头颅微微摇晃,似乎沉浸在着一种奇怪的韵律之中。“咳!咳!”傅昀轻轻咳了两声,没能惊动男人。便伸手在桌子上重重敲了两下。这个方法似乎很有效。男人的眼睛瞬间便睁开来。 是一双丹凤眼,看见这双眼睛,傅昀就仿若看见那个研究疯子温邑;不禁心道:果然。温家的男人都是如此妖媚。 心里虽然腹诽无限,可是咱们的傅上将可是一根老油条,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功力在他这里已近臻境,看见对方身前那杯根本就没有动过的咖啡之后,傅昀立刻就是眉眼一敛,对着一旁的女佣粗声粗气道:“你是怎么做事情的?温医生的咖啡都凉了,怎么不给他换一杯?你一直就是这样在傅家待客的?就算温医生不计较你的怠慢,可是我作为傅家的主人,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不是让其他世家都笑话咱们傅家连一个佣人都管教不了么?” 女佣被傅昀这陡来的一嗓子说的有些发愣,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可是身侧已然出现了两名傅家的守卫军人,抓住了她的胳膊,就要把她往外面“请”,女佣这时慌忙叫道:“老爷,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 看见这一幕,坐在傅昀对面的那个男人轻轻皱起了眉头,淡淡出声道:“上将何必如此大动干戈,这两天我嗓子有些不舒服,喝不了咖啡这么刺激的东西,要真说错了就怪我的嗓子不争气罢!我本来也像是要静一静,这小小一个女佣,刚刚也一直都很安静,没吵到我,上将就让她下去做事吧。” “想不到温医生竟然这么地怜香惜玉,”傅昀见男人这么说,苍老的嘴角立刻笑出一朵菊花,朗声道,“那好,这个女佣我就送给温医生你了,你想使唤还是想做些别的什么都随你的心意!” 简简单单一句话,傅昀就决定了这个无辜女佣的命运,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眉头越收越紧,最后却陡然一松,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似的,摇了摇头,无奈道:“上将就一定要逼我说出真心话么?那我也不瞒上将,其实,我不喜欢女人,真的。” 这句话简直是平地给傅昀炸出了一个大“惊喜”,他原本就是在试探这个温家人对他傅家的顺服程度,所以才故意找那个女佣的缺漏想要看看他到底是服自己还是不服气自己,没想到对方竟然说出了他不喜欢女人这种话,男人不喜欢女人,难不成他会喜欢男人? 傅昀带着十分的怀疑看向眼前这个凤眸细目,五官精致中性的温家人,这不仔细瞧,他还真是看不出来;可这仔仔细细一琢磨,傅昀还真觉得这男人的气质实在不是阳刚型的,越看越像有断袖之癖的;如果傅昀能晚生个一二十年,他一定会知道,这种男人的名字他叫“受”。 这样一来,傅昀也不好再说些别的什么了,人家自己这种难言之隐都告诉你了,你再威逼利诱下去也试探不出个什么。于是,说了句,“既然如此,那看在温医生的面子上,傅某就再给这个不识相的女佣一次机会!”话罢,傅昀便挥手让两名守卫军人带着女佣回内宅工作。 瞬间,宽广的庭院之中只剩下傅昀和身前的男人相对而视,气氛似乎有种奇怪的尴尬。 半晌,男人似乎受够了傅昀盯着自己像是考察什么的专注老脸,淡淡开口道:“傅上将,我有爱人的,他应该不会想知道,我只是为傅家小少爷看了一次病,就被傅上将如此别有深意地打量;上将应该不知道,国外,用上将这种眼神去打量另一个人,就是代表上将对对方有意思。 既然如此,虽然上将年纪大了点,可是面对上将身后代表的权势和地位,温某还真是有些意动,如果我的男人找来了,凭借傅家的军力。上将一定不会让我受伤才是,对不对?” 这一番话,差点让傅昀喷出一口老血,眼前这个温家人说出的话。怎么和温邑那么像呢?难不成温家的男人都好这口?即便是狡猾如狐的傅昀,作为一个深受华国传统文化影响长大的他而言,龙阳之癖这种东西简直让他无法忍受。还让他意动,还要自己给他甩了别的男人?这温医生是在说笑吧。 许是真怕男人来真的,也许更是从心底涌现而出的厌恶,傅昀皱了皱眉头,囫囵又僵硬地笑了两笑,“温医生说的哪里话,我傅昀年纪大了,来不了你们小年轻那么刺激重口的。我这个老朽还想多活几年。就饶了我罢。” 这句话刚刚落音。傅昀似乎又响起一个十分重要的话题,陡然一拍脑门,说道:“对了。温医生,都忘了这会儿出来找你是想问你个事情。就是我那孙儿傅哲瀚,他的病情,是真的不要紧么?他这几餐不吃,怎么就饿晕过去了?记得我当年从军的时候,三天三夜没饭吃,一样是扛着枪上战场,他这身子骨从小也是我带着调养的,照理说不应该这么虚弱。” 傅昀这些问题不是没有针对性的,他就是在怀疑。怀疑傅哲瀚是故意的——这早不认错,晚不认错,偏偏在他抓了马娉婷那个小丫头的档口来了这么一出;这时间上,未免掐的也太好了!虽说不是他把马娉婷抓来的第一天傅哲瀚就出事晕倒,但是却还是让他很不放心。傅昀是希望通过眼前这个温医生的口中了解些什么的。 傅昀的这个问题让对面的男人眼神微闪,记忆起中午给傅哲瀚治病时的把握他脉搏的感觉,其实并不算十分虚弱,显然身子底子是很不错;这饿了几顿其实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傅哲瀚那低烧和急火攻心却是让他很感兴趣。 假若,他没有猜测错误,根据傅哲瀚微微发白的皮肤,他可以断定,这发烧应该是长时间地用凉水刺激和浸泡身体导致,只是那孩子身体太好,最多能发个低烧,都是不错了;至于急火攻心,这傅家最近发生的事情真是不少,傅哲瀚一个小孩子会为什么而急迫倒是让他猜不透,可是心底有一种感觉,这些事实他最好不要告诉傅昀。 于是男人顺着心走,淡笑着看向傅昀,出声道:“上将不必太担心,孙少爷应该是心事过多、忧心过度、郁结于心才会急火冲心,导致的免疫力下降,这病情也就跟着来了。好好养几天也就好了。这几天呢,希望上将能够顺着他的脾气,让他把心中的郁闷都抒发出去,症结没了,身体自然会好起来。” 男人这一番说辞,倒是很符合傅哲瀚在房间里又悔又急向自己认错的情绪,看来哲瀚这孩子还不算不可救药!傅昀眯了眯眼睛,微微点了点头,不过啊,他还得观察观察,试验试验,一定要彻底弄清楚这孩子的心到底是在傅家还是在别人身上! “嗯,温医生这样说,傅昀心里算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为了他,我就请温医生在傅家多留两天,等哲瀚他彻底好了,傅某派专车送温医生回去如何?” 虽说是问句,但是了解傅家傅昀做事做派的人都知道,他这样说,其实就已经拍板做决定了。对面的男人显然也很了解傅昀的做事方式,婉拒了两句之后便也顺承着留了下来。 日落月升,由于傅家的大少夫妻和二少夫妻都是经常不落家的,再加之,傅珊珊最近和阎誉订婚之后,春风得意,隔三差五的便往阎家跑,甚至是在阎家住了下来,傅家于她而言,倒是俨然一个客居。 基于这样的情况,傅家的厨子便酌情准备好了单独的几份晚餐,分别送进了傅昀和傅哲瀚的房间里,当然,留在傅家做客的温医生也收到了同样的待遇。 晚餐之后,用完餐的温医生便自发向傅哲瀚的房间迈步,去行使他作为一个医生应尽的责任。 傅哲瀚门口如今只剩下一个守卫军人,见到一身紫衣的温医生之后,傅昀准许这个紫衣男人随意出入傅哲瀚房间的命令便在脑海自动掠过,还没等男人发话。守卫军人便自动自发打开了傅哲瀚的房门,放他入内。 挑了挑眉,男人信步踏入。只是往房间内随意地一瞥,便见桌上那份只是微微动了两勺的饭食。“啧啧”两声。男人开口道:“真是浪费啊,傅少爷,你家厨子准备的饭菜可是好吃的能把舌头吞下去,你居然让这种美味就这么原封不动地送回去为垃圾桶,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我怎么做,不用你管。”傅哲瀚看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一眼,虽然知道他很可能和马娉婷有关系,可是现在傅家没有可以帮助自己的人,自己想要凭自己的力量去救马娉婷是如履薄冰。但是这不代表,他会在不能确定给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便掏心掏肺。那不是单纯。是单蠢! “我是不想管。可谁叫傅上将为了给你治病。让你康复,拼尽全力都要让我留下来知道你的病好为止。”男人耸了耸肩膀,无所谓道。“只是我很忙的,你能配合是最好,你不能配合,我就只有强迫你配合,你越早病好,我就呢能越早离开。说句话,也不怕你告诉你爷爷,你们这傅家虽然很大很华丽,我却觉得就是个巨大的牢笼,说话做事都不舒服。” “既然是牢笼。你为什么还要来?明明知道是牢笼,可是因为我的爷爷,因为我爷爷代表的权利,你不愿意也得愿意不是么?”傅哲瀚没有孩子气地说要告状什么的,而是冷静的分析着男人说的话。经过这许多事情,他同样成长了。 “看来傅家的孙少爷,并不像你的那个爷爷那么讨人厌。”男人笑着说道,话语中却是满满的小刺。 “也很少有人敢在我面前说我爷爷的坏话,你是第二个。”想起曾经马娉婷对傅昀的评价,傅哲瀚突然之间,就冒出这样一句话,嘴角还带起清淡的暖意。 男人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问道:“哦?竟然还有其他人在傅家小少爷面前诽谤傅上将还能全身而退,这种直肠子的人,我倒是喜欢。什么时候,傅少爷介绍我们认识认识如何?” 傅哲瀚抬头看向男人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心中缓缓憋下一口气,赌还是不赌?他问他自己,赌赢了,他可能有一个同盟,可是万一赌输了,他也许就无法帮助马娉婷一丝一毫了;可是单凭他自己的力量本来就帮不了什么,最后,傅哲瀚心一定,赌吧!就凭眼前这个男人当初为了维护马娉婷而出针的样子,自己不一定会输。 “这个人你应该十分熟悉才对,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对不对。”傅哲瀚吐词清楚,“我还记得,你上回和一些人一起来参加我爷爷的寿宴,虽然宴会并不是一个让人快乐的结局,但是你身边的那些人你应该不会是萍水相逢罢。或者说,明明不喜欢傅家的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傅家为我看病?” 听见这话,男人微微眯了眯眼睛,声音不轻不重,“傅少爷现在是在暗示我什么呢?是不是我的幻觉,我好像听出了威胁的味道。” 男人这样不清不楚的表示,虽然傅哲瀚有些压力,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能做的就是继续逼问下去,“你忘了么?在爷爷的宴会上,我是接待人,我亲眼看见,你拿出中医用的银针,名义上是给我妹妹傅珊珊看病,实质上却是威胁我二伯和我表妹,让他们不要找你身边那个女孩的麻烦。” 听到这里,男人脸色微变,看向傅哲瀚的眼光中多了几丝凝重,手指也微微握紧,一抹暗光陡然就在他手中闪了闪。 傅哲瀚似乎是察觉到男人身上变换的气息,再接再厉,“而我,对那个女孩无法放下。” 前后完全不同的气氛和话语让男人陡然间有些错愕,甚至手中随时准备射往傅哲瀚的的银针都差点落在地上,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位傅家的孙少爷是在向他坦白自己对马娉婷的感情么?“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的心情?我可不是你口中的那个女孩,你说给我听她也不知道的。” “因为她有喜欢的男人了。那个男人,我见过几次,的确高大英俊、能力非常,气势也不是平常人能媲美的。”傅哲瀚似乎陷入了回忆中,眉头微微皱起,“其实,在那个男人之前,我也没能抢赢过阎誉,马娉婷第一个喜欢的不是我,最终爱的也不是我。可是这并不能让我放弃对她的感情。” 说到这里,傅哲瀚嘴角勾起温暖的笑意,“我喜欢她,我想她好好的,我知道就够了。很小的时候,听我奶奶说过,看着喜欢的人幸福,自己就会很幸福,可我一直都不相信——我觉得,喜欢和爱都是可以抢夺和争取的; 但是,当在数次宴会上,看见马娉婷牵着那个男人的手,笑得一脸灿烂与快乐的样子;我才明白,能抢过来的,永远只是躯壳。而感情,发自于心,除非能够换一颗心,又或者是你爱的人自动选择放弃她爱的人,否则,再怎样争夺也是徒然。 阎誉的前车之鉴我看的很清楚,最后他不也得在重压之下和珊珊订婚么?即使我比他勇敢,可以放弃一切,但是,最终决定我能不能成功的,只不过是我的爱的女孩的一句话而已。” 看着这样的傅哲瀚,男人缓缓收起了手中的针,语气可以骗人,神情可以装,可是心是没办法欺骗的。从傅哲瀚的话语中,他可以看见他的心,脑海中霎时间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身影,他甚至可以感同身受那份求而不得的爱意。 缓缓长叹一声,男人摇了摇头,“不觉得累么?你才这么小,这样的年纪,就这么深刻的喜欢上一个人,或许这只是一种错觉呢?” “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也许因为姨奶奶让我和马娉婷在第一次在a市那样灿烂的阳光下见面的时候,就注定了,我和她之间,必然有一个人要沉沦。 只是我反应有些慢,出手时机又不对,所以错过了。可即使如此,感情也不是说抛弃就能抛弃的,马娉婷现在被我爷爷关起来了,我想救她,我想请你帮我。”终于,傅哲瀚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是真心的?”男人似乎仍旧不信,淡淡问道,“你要知道你是傅家的人,要相信你,我必须承担太大的风险,而且,如果你爷爷知道了你的想法,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你?” “实话告诉你,我已经触怒过爷爷一次了,就是在寿辰上帮助马娉婷逃出爷爷的指掌,所以才会被爷爷关起来;这次,我故意生病,也是为了要去救马娉婷,可是,我一个人力量不够,所以,看见你的那一刻,我就在赌,赌你到底会不会是我的同盟。”傅哲瀚很坦诚,真话永远比假话更有说服力。 男人凝视傅哲瀚半晌,然后伸出自己的手掌,“你很诚实,我愿意相信你,希望合作愉快!” 赌赢了!傅哲瀚看见男人伸出的那只手,心中长吐一口气,背后微微的热热濡湿也倏忽冷凉下来,微颤地伸出右手,和男人的手握在一起,“合作愉快!”傅哲瀚听见自己嗓音微颤不知是兴奋还是后怕的说出这句话。 “对了,”握手之后,站在傅哲瀚身前的男人似乎想起了一件事情,他微微俯身,凑近傅哲瀚的脸蛋,恶作剧道:“忘了告诉你,我喜欢男人,特别是像你这样的鲜嫩男孩!” 在傅哲瀚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的手轻轻摸到他的衣领,似乎准备向傅哲瀚的衣服内滑动,傅哲瀚浑身一颤,连忙去拉开他的手,男人看见他着急尴尬的样子陡然噗嗤一笑,松开自己的手,“好久都没有人让我这么开心了!放心吧,就算我有龙阳之癖,也不会对你这棵国家幼苗下手! 既然你想救马娉婷,既然我们目标统一,我也告诉你我的名字吧,我叫温然,温度的温,然后的然!我其实是个女人!” 第二三六章 过招 先是大惊,后是大囧,傅哲瀚有些呆呆地看向眼前的紫衣男人,只觉得脑袋一时间内存不够用了。好半晌,才消化眼前这个名为温然的男人原来是个女人,不,事实是她本来就是个女人。可是,她既然是个女人,为什么又要以一个男人的模样出现呢?似乎连自己的爷爷都对他和颜悦色。 “我爷爷不会不知道你的真实性别吧?”傅哲瀚眼神奇怪地瞥了一眼笑意满脸的温然,迟疑问道。 “可以这么说,”温然一勾唇,“在认识我的人眼里,我大多数时候都是以男装露面的,所以,在你爷爷傅昀心里,我当然是个男人。” “原来这样,”傅哲瀚喃喃开口,“怪不得……温然女士的爱好还真是奇特。” “你的意思是说我很奇怪吧,”温然不在乎的出声,“无所谓,你是男人当然体会不到这个世界对女人的不公平,大多数时候男人一句话、一杯酒能够达成的事情,女人却要付出千百倍的代价也不一定能做好。再说了,这世上的龊男太多,当然更需要我这样风流倜傥的假男人去安慰那些受伤的少女心。” 话罢,温然陡然“噗嗤”一笑,摇了摇头,“算了,我和你这小孩子说这些干什么。傅哲瀚,你只要记住一个关键,我们现在可是同盟,我是希望能够尽快救出马娉婷,可是这关键得看你。 在你爷爷眼里,我虽然是温家人,但毕竟是外人。他不可能全心全意相信我,也不会让我接近他的私密。而你不同。虽然傅昀现在对你处于半监禁状态,可是他不会害你,你生病了他还会喊医生来给你治病,说明他心底并没有放弃你。 你要做的,就是要继续博取他的信任。然后再想办法怎样营救马娉婷;替你看病,我顶多能在傅家大宅呆三天,没有理由地多做停留,会让你爷爷产生很多怀疑。所以,我们的机会,只在这三天之中,错过了,以后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三天?”傅哲瀚不自禁地皱起眉头。“时间好匆促,我完全不知道能不能突破爷爷的防线,去地下研究所看一眼马娉婷。” “我知道这很让你为难,可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努力去做了。”温然淡淡道。微微敛目,如果傅哲瀚实在做不到,那么她也只能按照来的时候所想的那样,铤而走险。闯也必须闯进傅家的地下研究室。 原本这次来的不会是她,而会是早已经急不可待的言懿轩。但就在众人劝阻言懿轩不可鲁莽行事的档口,一个电话打到了她这里。说是傅家大宅的家庭医生去休假了,傅家的小少爷病倒了,没人医治,想让她去帮忙。 身为温家的一份子,温然当然不会不知道,所谓的傅家大宅的家庭医生是谁?除了那个疯子似的温邑不会有第二人。温邑选择在这个时间段离开傅家。实在是让温然想不通为什么。 致使傅家大宅一众人倒下的毒药弹内的毒素是温邑一手提炼而出的,这毒素虽不会瞬间置人于死地,但是会慢慢地折磨人的心和大脑,这一段时间内,只要有解毒剂,毒素不是不可解开的。照理说,温邑现在应该是好好看着他的解毒剂,怎么可能在关键时刻离开傅家,这不是给人可趁之机么? 还是说这是傅昀和温邑两人特意安排出的一出障眼法,就是想要引诱出仍旧蠢蠢欲动的人,想把他们一网打尽?挂掉那个电话之后,无数种思绪就从温然脑海中一一划过,每一种都有可能,但每一个都没有完全的把握。 再加上言懿轩已经准备独身一人闯进傅家救回马娉婷,拿回解毒剂,情况紧急,她也来不及顾忌这许多,和言懿轩说明自己来做这件事情和他来做这件事情的利与弊,易与难,最终才得以说服言懿轩。 可是温然心底很清楚,最多三天的期限,如果再耽搁下去,那些脑部神经极度破坏的人即使服食了解毒剂,这辈子也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好好生活了。更别说,他们其中还有热血澎湃,意志力坚韧的士兵。说实话,温然并不是圣母,她不是为了那些兵士挺身而出的,她是为了卢芳,虽然卢芳中毒没有那些士兵还有俞家的老爷子那么重,但是卢芳的意志力显然没有经受过高强度训练的兵士们那么有韧劲,神经痛的折磨于她而言,竟然比那些兵士更重。 温然努力了这些天,最多也只能稍微缓解卢芳的痛苦,可是一旦发作起来,简直有一种不死不休的节奏,不仅仅是卢芳快要被折磨崩溃了,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受这种痛苦,温然真恨不得替她受过。怪只怪当时毒弹投射地太迅速,她来不及告诫卢芳,之后见卢芳还能清醒的说话,又以为她没有大碍。结果就成了现在这种模样。这也是坚定温然一定要拿到解毒剂的关键之处。 这一番谈话让傅哲瀚和温然都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气氛很沉重,因为面对的问题很艰难。 往往,希望时间就此停留的时候,它总是流逝地飞快,黑夜褪去深沉的模样,换上一身白净明亮的大袍子,阳光遍布上京的每一寸土地。 回想着和温然昨夜的谈话,身体还有些微虚弱的傅哲瀚倚靠在床头,一夜未眠的他看起来脸色仍旧是苍白微蔫。傅昀走进房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病男敛眼图。 心下微微发软,傅昀走到傅哲瀚的床边,努力用一种温柔的声音道:“哲瀚,好点儿没有?” 听见傅昀的声音,闭眼小憩的傅哲瀚缓缓抬眸,有些虚弱的点点头,“爷爷。我好多了。昨天晚上,您给我请的那位医生又帮我整治了一番。现在,我已经不发烫了。谢谢爷爷,还有……”话到此处,傅哲瀚顿了顿,似乎有些无措。“……爷爷,孙儿还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孙儿没有和你说实话。” “实话?”傅昀微微眯眼,瞥向傅哲瀚,这孩子,怎么突然之间变化这么大?昨天是承认他做错了,今天居然又主动承认向自己撒谎了?那他倒要听听是什么话了。 “嗯,”傅哲瀚点了点头,握紧拳头。似乎再给自己鼓劲,“其实……其实,我……我在爷爷的寿辰之上,之所以会不顾爷爷的心情放走马娉婷,真正的原因是,是因为,是因为……因为我喜欢她!我也不晓得怎就鬼迷心窍对她有了特殊的感情,然后就。就把她放走了。” 什么?傅昀听见傅哲瀚的坦诚,那不啻于一块大石头戳中他的脑袋,傅哲瀚喜欢马娉婷?他的孙子对那个小丫头片子居然产生了感情?这什么时候的事情。这小子和马娉婷那丫头才见过几面?况且,在傅哲瀚上学的时候,卫三和卫四“贴身保护”的监视中,也压根没发现过他家孙子对那丫头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啊! 傅昀瞪大的眼睛和不可置信的表情似乎让傅哲瀚十分畏惧,他几乎是立刻出声道:“爷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知道爷爷都是为我好!现在,我对马娉婷没有爱,只有愤怒和恨意!” “哦?”傅哲瀚的前后反差再一次让傅昀惊讶,带有这深浓的试探意味,傅昀装作不在意地问道,“哲瀚呐,我记得你一直都是个重感情的,怎么现在说喜欢就喜欢,说讨厌又讨厌了?” 傅哲瀚闻言微微低头,但是却能刚刚好让傅昀看见他一脸愤恨和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双手也紧紧握拳捏在被角,嗓音压得很低,却不难让身边人听出其中的愤然,“我也很想一直喜欢下去,希望从她那里得到同样的回报,可是……” 傅哲瀚陡然抬起头,整张脸仿若因为强烈的痛苦而扭曲起来,“……可是,那天,我向她表白了,她告诉我,她也喜欢我的,只要我能够帮助她逃出爷爷的追击,她就……她就会回报我同样的感情。 当时我就信了,我一直在等,在等她回来找我;可是当我从珊珊口中听见她和一个男人甜蜜非常的情形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她一直都在骗我,她想要的只不过是从我这里得到咱们傅家的宝贝,她是要和她爱的人独吞,把我撇在一边。 爷爷,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这些天来,这些事情就像是一把毒火,不停地在孙儿心中灼烧,孙儿的心痛,孙儿觉得对不起爷爷!孙儿,孙儿难受!” 这一番言语再配上傅哲瀚逼真的表情,倒是让傅昀信了三分,之前的全然不为所动,倒是听见傅哲瀚对马娉婷那个小丫头产生了别样得情感而有些松动。傅昀也是爱过的人,当年他爱的也不是不深,只是之后他发现了比爱更重要的事情,所以,那份爱便被他抛弃了。 现在,看着自己的孙子提起“爱”这个字眼,似乎久违的那份感情也从记忆慢慢浮现,可惜现在早已经是物是人非!不过他这个孙子,如果真是因为感情蒙蔽了双眼倒不是完全没救,只要自己能够让他知道有些事情比感情更重要千百倍。 长叹一声,傅昀装作一脸可惜的样子,劝慰道:“哲瀚,你看看你,就为了一个小姑娘,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为的是什么呀。你想想,这上京,和咱们傅家门当户对的千金不知凡几,一个小丫头片子哪里值得你那么上心。 不过还好,你也是个机灵的孩子,很快就能够体会爷爷对你的一片苦心。这和爷爷认了错,道了歉,你心里就别多想了,爷爷哪里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就不认自己的孙子了。 知道你心里不舒坦,这口气,爷爷替你出!那小丫头片子现在就在咱们傅家的地下研究室里,你要是心里实在过不去,想要发泄,她随便你怎么弄都行,只要给爷爷留她一口气,她啊,对我们傅家而言。还有点用处。” 听见傅昀的话语,傅哲瀚新中心先是乍喜。却又陡然压抑下来。微微抿唇,眼角扫视过傅昀的老脸,瞥见傅昀眼中一闪而逝的光亮,他心中猛地一紧——是的,他爷爷是谁。是傅家的当家人,能够执掌这么多年上京第二世家的位置,怎么可能是他一两句话就能被说服的。 屏气凝神,傅哲瀚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对傅昀的提议并不十分感兴趣,淡淡开口:“爷爷,我知道她被你抓起来了,可是现在我不想看见她。我怕……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愤恨。一把掐死这个欺骗我感情的女孩子。” 傅哲瀚这么一说,傅昀心底更是满意了两分,可是,他要傅哲瀚去见马娉婷可不是没有用意的,于是,他继续道:“没关系,哲瀚,温家的医生不是被爷爷请来了么?就算你掐的那小丫头片子只有一口气。我相信温家人的医术都足够把她救回来。 再说了,你受了骗,伤了心。不出出气,这怎么能行?你可是我傅昀的孙子,怎么能受一个黄毛丫头的气?如果,你怕自己错手,那么爷爷让人帮你怎样?反正爷爷手下那一群老大粗,都是不会怜香惜玉的。” 傅昀想让人代他出气的话让傅哲瀚的心都微微蜷起。他可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又不能反驳地太急,不然爷爷一定能够看出自己的言不由衷,怎么办呢? 傅哲瀚的沉默让傅昀微微眯眼,心中刚刚被掐掉一截儿的怀疑的苗子又在缓缓修复创口。 就在这紧急时刻,傅哲瀚脑中灵光一闪,撇了撇嘴,闷哼一声,“如果连出气都让爷爷的手下替了,那以后传出去了,我还怎么在傅家树立一个孙少爷应有的威信?只怕同龄世家的孩子都要笑话哲瀚是个长不大的奶娃娃,什么事情都要依赖爷爷才能行。好丢脸!” “哈哈哈!”傅哲瀚别扭的话语让傅昀心中那抹怀疑终于打消,大笑出声,傅昀拍了拍傅哲瀚的肩膀,“好好好,不愧是我傅家的子孙,自己的仇就要自己报,爷爷欣赏你。既然这样,哲瀚,你就好好整理自己,等会儿,爷爷就让人带你去见见那个胆敢欺骗你感情又抛弃你的丫头片子。” 话罢,傅昀愉悦地起身,大踏步地走出傅哲瀚的房间。 等到房门落锁声清晰的传进耳朵,傅哲瀚才敢长长吐出一口起来——和爷爷玩心计,真的好累!他不想骗傅昀的,可是他更加无法亲眼看见自己心爱的女孩一直被爷爷折磨,这次他只要救了马娉婷,让马娉婷回到能够保护她的人身边,就一定会和自己向爷爷保证的那样,好好做傅家少爷应该做的事情。 阳光从落地窗外铺满内室,掀被下床,站在阳光之下感受到那和煦的温度,傅哲瀚的心似乎也被照亮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会顺利救下马娉婷的。 中午之后,被门口傅昀派遣的守卫军人带到内宅之际,看见傅昀身边站着的温然,傅哲瀚流露出不解之意。傅昀解释了句这是以防万一他生气的把人给掐死了,所以专程让温然全程陪同,这样的解释让傅哲瀚无比尴尬和懊恼,倒是让傅昀又是大笑一番。 当问到傅昀是否一起去时,傅昀却借口和人有约而拒绝了。 所以,前往地下研究所的路上只有傅哲瀚和温然两个人,前后都是傅家的守卫军人陪同着。傅哲瀚是很奇怪,那些由傅昀精心培养的黑衣军人和海英部队的众人都到哪里去了,可是问了又问,这些守卫军人给他的答案除了摇头就是摇头。 询问无果,傅哲瀚也只好放下这个疑问,专心致志地朝前方走去。行进的过程中,温然并没有和他说一句话,因为这前前后后数十名军人之中很可能就有傅昀故意派来监视他们的,在傅家,想要做些小动作,可是必须慎之又慎。 很快,地下研究所那奇异的通道就被开启,温然是第一次体验这种迷宫般的路径,光明正大地进入比起傅哲瀚当初偷偷摸摸带着马娉婷潜入要迅速地多,几乎没有在进入地下研究所的道路上多耽搁一分钟,两人便已经站在了地下研究所的肚子里。 前后夹击着傅哲瀚和温然的守卫军人并没有带着他们走向那一条充斥着变异种类的路径,而是在九曲十八弯后停在一闪从里面挂上白色纱帘的玻璃门前。 前行的守卫军人敲响玻璃门,一把便推开了门扉,室内一目了然,只有一床而已,一个较小的身影真安静地躺在上面。 门还没完全打开,倏忽一个高大的黑影猛然出现在门口,冷着脸看向推门而入的守卫军人,语气寒凉,“怎么,进门都不问一声?傅家就是这样管教士兵的?” 见到贝铭那张千年寒冰脸的那一刹那,温然陡然拧紧的心瞬间就松了一口气,这座大冰山既然在,那么马娉婷一定就不会受很大的伤害,这样的话,言懿轩应该也会安心吧。 这么想着,她缓缓从前方守卫军人之间的空隙中侧身挤进,不客气道:“这里可是傅家,傅家的人想怎么做还需要征求你这样的阶下囚的意见?真是笑话!” 如此无礼的话语让贝铭陡然拧起眉峰,但当他看见温然那张熟悉的脸孔时,他的眼瞳不自主地狠狠收缩了一下,随即却又恢复了正常,似乎刚刚那瞬间的失态都是一种幻觉。 即使是算得上熟识的人,贝铭也没有给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依然如同刚刚出现在众人眼前那般挡在玻璃门门前,一点没有让温然进入的意思。 “贝铭,是谁来了?”就在两相对峙的那一刻,房间里突然传出马娉婷那有些微弱的清亮嗓音。 这次,回话的不是温然,而是一直在前后守卫军人之中沉默的傅哲瀚,挤过温然,从贝铭身侧的缝隙挤进房间,没有丝毫客气和温柔的,傅哲瀚语音凉凉,“是我,马娉婷,好久不见!” 在傅家的地下研究所,难得看见熟悉的面孔,马娉婷完全不顾傅哲瀚不似寻常的嗓音,欢喜道:“傅哲瀚,你怎么来了?你还好么?” “我好不好,你难道不知道么?”面对马娉婷的欣喜,傅哲瀚却仍旧一脸肃容,一点没有往日对她的迁就,“自从你骗了我的感情,顺走了爷爷的宝物,我就从傅家高高在上的少爷变成了一个连阶下囚都不如的犯人。 要不是我表妹珊珊告诉我,你和你的男人在一起快乐的不知凡几,我可能就要一辈子沉浸在你对我的谎言中,无法自拔,一直和爱我的爷爷作对!” 如果一开始马娉婷对于见到傅哲瀚,心情还是无比欣喜的话,此时,她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傅哲瀚到底在说些什么?她真是一句话都听不懂。而且,傅哲瀚的语气和面容明明是那么僵硬愤怒,可是眼神却透漏出一种似乎想和自己传达什么的意思。 那到底是想告诉自己什么呢?马娉婷微微咬唇,有些绞尽脑汁。 “傅小少爷,看看你,还说什么对人家小姑娘断情呢?现在你这个质问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一个抓到自己妻子偷情的丈夫!傅上将可是让我来看着你,不要想在我眼皮子地下和你心上的这个小情人做些什么呦!” 熟悉的音调,刺人的话语,让马娉婷几乎一瞬间有时空错乱的感觉,好像还是在俞家大宅的时候,大家一起议论时的模样,有些不可置信地微微抬起眼眸,看见被贝铭挡在身前的某人的面孔,马娉婷心中一个惊呼,“温然阿姨!” 第二三七章 假戏真戏?(6000+) 如果说看见傅哲瀚是让马娉婷感到欣喜和心安,因为总算他看起来没有因为把自己从傅家放走的那件事情受到傅昀的迁怒和虐待,那么看到温然的那一刻,马娉婷简直就是惊诧了。 在现在这样的敏感时刻,傅昀对于和自己和俞家有关的人简直是烦到心底,是一定会把他们狠狠压制住的;温然怎么能够如此大喇喇地出现在傅家,而且还是来到这个傅昀视为密室的地下研究所,这是在和她开玩笑么? 两种可能性浮现在马娉婷的脑海,第一种是温然也是被傅昀抓来的,不过温然和宝藏这件事情根本没有直接的联系,傅昀干什么要费大力气去抓她?第二种情况就是温然是被傅昀请来的,但是,温然明明是和自己一路人,傅昀怎么会脑袋发烧请一颗定时炸弹来傅家嘛。 这两种猜测在马娉婷心底兜兜转转,看了半天,马娉婷见温然说话的镇定自若的模样,又听她一既往话中带刺的去挑傅哲瀚的毛病,话罢还一副无谓模样,语气中竟然还隐隐透露着向傅昀打小报告的意思,马娉婷不得不相信,她认为不太可能的第二种情况也许是真实的。 假如真的就像是她猜想的那样,那么傅哲瀚和温然同时出现在地下研究所,一同站在自己面前,而且两人都是一副秋后算账的模样,是不是其中有什么隐情呢?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是配合还是和面对傅昀时一样撒泼耍浑? 最后马娉婷决定取个折中的办法,双管齐下,再仔细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然后对症下药。 深吸一口气,马娉婷迅速地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从那张单人床上坐起身来,淡淡开口道:“贝铭,来者是客,既然傅少爷和这位先生都已经走到了咱们房门口。不放他们进来似乎不太好。毕竟,这里,可是傅上将的地盘,要是让他老人家知道咱们这么不给他面子,把他的孙子拒之门外。只怕傅上将会生气地小肚鸡肠。连每天的饭食都不给咱们送了。” 听见马娉婷的话,贝铭耳朵微动,虽然不明白马娉婷心底是怎么想的。但是经过这几天被囚禁在傅家的相处,他早已意识到马娉婷不是个只会在帝鸿懿轩身边撒娇闹腾的小姑娘,在离开帝鸿懿轩身边的时候,她会展现出惊人的坚强和理性。 微微侧身,让开被自己挡住的玻璃房门,贝铭一个闪身,掠过利用身高优势先行挤进房门的傅哲瀚,瞬间便回到马娉婷的床边,守护者般站立在马娉婷身侧。 这种速度与力量让跟随傅哲瀚一路走来的守卫军人肌肉都反射性地紧绷起来。他们的右手已经不自禁地把住了腰际的枪托,准备在贝铭突然有什么威胁性的动作之时,瞬间将他击毙。这并非傅昀向他们下达的命令,这是同为经过残酷训练的兵士们对于更强者一种与生俱来的惧意和谨慎。 但贝铭只是施施然站立在马娉婷身边,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一双冰冷的眼睛不断扫视着来人。 温然见这紧绷的气氛。直觉有些不对劲,状似十分轻松地踱步进屋,然后连忙出声道:“我说傅小少爷,这人你也看见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要杀要剐、是清蒸还是红烧,你倒是快点拿个主意;前外可别告诉我,看见人家小姑娘水灵灵的你又舍不得下手了。我想,傅上将,应该很不喜欢一个优柔寡断的孙子罢。” 傅哲瀚就站在温然前面,和马娉婷的床隔了三米远,听见温然和私底下完全不同的腔调话语,他真是觉得温然这个人一定是有精神分裂的,即使是演戏,你也用不着这么逼真,每一句话都咄咄逼人的。 被这么一逼迫,傅哲瀚无法,刚刚准备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却听见马娉婷有些微弱的清凉嗓音再次响起,“我倒是奇怪了,和这位先生比起来,傅上将不在场的情况下,傅少爷应当才是傅家的主人,人家都说客随主便,怎么现在到了这位先生这里倒是颠了个个儿呢? 还有,在你说话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报上名来,做人最基本的礼仪,看来这位先生也不太了解,真不知道,这位先生的家长是怎样教导的。” “小丫头倒是伶牙俐齿哦,”温然听见马娉婷那毫不服输地挑衅,只觉得脑门上青筋都开始蹦跶。她一直都知道,马娉婷对于不喜欢的人,那张小嘴的攻击力,可以达到百分之两百。由于卢芳和蒋若的关系,一向马娉婷都是非常尊重温然的,也对温然三番四次出手相助充满了感激。 但是现在,被那小丫头当做一个敌人来痛斥,听着她口中毫不留情的话语,温然表示,只要不是无脸无皮的人,听见这看上去彬彬有礼,实际上却是针尖似的扎人话语,心里还挺痛的。怎么痛的?当然是生气!气疼的! “我的名字很简单,温度的温,然后的然,温然!”虽说心里还真有那么几分不舒服,可是这戏也必须演下去,要是现在漏场,麻烦可就大了,指不定傅家那个死老头子就在哪里偷窥他们的一举一动哩! “温然啊……”马娉婷尾音拖得很长很长,“倒是很想我认识的一个人,她也是一个医生,我和她之间……” “咳……咳……”温然听见马娉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生怕马娉婷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这时候漏老底,赶忙,清咳两声,希望马娉婷能明白过来,别说漏了嘴巴。 可是马娉婷像是完全没会到意一样,继续道,“我和他之间,算是不死不休!”这话一出,才让脑袋发紧的温然长吐了一口大气,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她更为惊讶,“说起来,也太巧了,我认识的这个人,和先生你同姓温,只不过他的名字叫温邑,是我见过的最疯狂、最神经质的一个人。” 话到此处。马娉婷话锋一转,瞥向温然,“他和你一样,也是一双丹凤眼,不过。他比你要妖媚的多。光看他那一张脸,真不像个男人;你们都姓温,兴许百年前是一家人呢!温家的人。长得还真是诱人呐! 不过往往,最美的纹理总是出现在最致命的的毒蛇身上!看见你的眼睛,就让我不自觉的想起那个温邑,取我的血,割我的脉,还给我注射那么多不知名的液体。”马娉婷眼眸微敛,不让人看见她不宁的情绪,“好像这两天,我倒是消停了一点。也不知道那个温邑去哪里了,不过我是挺庆幸的。 不必被人当做试验品一样随便摆弄,还真是幸福,可是我刚刚看见温然先生你的那一刻起,面对温邑那种深深的厌恶感又陡然浮起,不晓得。傅上将让温然先生你陪同傅哲瀚来见我,是不是为了让我再次承受那种非人折磨的?” 话罢,陡然睁开眼睛,马娉婷透亮的眸子深深看向温然,果然看见她眼底还未来得及完全收回的诧异和不可置信。 虽然在来傅家之前。温然就已经想过,对于好不容易才抓到手的马娉婷,傅昀不可能那么轻易放过,可她再怎样也不敢相信,傅昀竟然会把马娉婷交给温邑做研究。 这么多年了,温邑那个疯子到底做出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东西,傅昀不可能不知道,就连温家,也因为无法全然拒绝傅家而身陷泥塘,从一个立誓为国人造福的良心医家,变成了一个黑白混沌的囫囵地。 两年前,当温然从家人的口中听见温邑竟然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研制人与动物的变种的时刻,她曾经极力反对过;可是温家竟然有一大半人以上都赞成温邑的举动,就是因为自从支持温邑的研究,和傅家联手以来,温家所赚的财富是前人几辈子都没有达到的。 从很大方面来说,温邑带动了温家的腾飞。人为财迷!有了财富,便会享乐,习惯了享乐与奢华,就再也不能离开金钱所带给温家的物质快感;温然冷眼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看见自己干净清白的家族渐渐被金钱与荣耀所腐蚀。 也正是因为这样,温然的性格才会越变越扭曲,变得孤僻而古怪,说起来,当初要不是侄女儿蒋若拼死的爱上了舞蹈,不想学什么医术,她也不会为了逃离上京这个怪圈子而去到小小的a市躲避,也不会为了陪蒋若参加舞蹈比赛而见到马娉婷,更不会认识卢芳。 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人比自己更辛苦,更不容易,却还能在伤心哭泣之后站起来往前走,那样的卢芳就像是温然陡然黑暗人生中的一盏明灯,给她了一缕一丝同病相怜的温暖,也许就是这一丝丝的温暖,才让温然的心渐渐陷落。 无关乎男女,喜欢就是喜欢了,爱就是爱了,有怜悯的爱,有钦慕的爱,就有渴求温暖的爱,对于温然而言,卢芳就是她渴求的那抹温暖,而这抹温暖是通过马娉婷嫁接起来的。 听见马娉婷说了这么多,温然才知道,原来这些天,她在这里,过得并不好,或者说很糟糕,对于温邑的疯狂行径,整个温家没有人不知道,当他提出要研究变异人种的时候,原来,他的实验早已经开始了。 杀人于温邑而言,早已经是家常便饭,那么,温邑既然对马娉婷取血注射却没有让她也成为变异人种中的一员,除了傅昀留下马娉婷还有作用,一定还有其他什么意思;温邑可不是那种会看谁面子的人,即使当年最落魄地从国外偷渡回国,他也一样不向家族低下头颅。 所以最后,他实现了他的诺言,让整个温家向他低下了高贵的脑袋,让所有人不得不为他卖命、遮掩。回国十多年,她从没听说过温邑离开傅家的消息,要找温邑的人,也全部被傅昀给打发掉了。可是刚刚马娉婷说温邑这两天没有出现,那么他到底去干什么了?偏偏就是这种敏感时期。 想得越深,温然就越是觉得可怕,明明外间还是晴朗的九月天,可是温然心底却陡然刮起了凛冽的寒风。凭温然对温邑的了解,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温然沉默下来,傅哲瀚却是瞪大眼睛看着马娉婷,听见她说的那些话,仔仔细细把她看了一个遍。他才发现,马娉婷鼻梁上竟然有着一道深刻的刀痕,脖颈上、手腕上更是包扎着厚厚的一圈纱布,才几天不见,他一直记挂在心底的女孩子。怎么就变得伤痕累累? 傅哲瀚真的想要冲上去。狠狠捏住马娉婷的肩膀,问她怎么把自己弄成了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明明,她说过。她爱的那个人本事很大,能够护佑她平安。但是如果真的能好好保护着她,她又怎么会落到爷爷的手中? 一时间,傅哲瀚突然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爷爷能够抓马娉婷第一次,就能够抓她第二次,即使这次他救了她,万一马娉婷再落到爷爷手中,就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待遇了。 傅哲瀚陷入无止境的纠结之中。马娉婷却在这时陡然喊了他的名字,“傅哲瀚,是我对不起你,我连累了你,我骗了你;现在我落在你爷爷手中,没有自由。没有我想要的一切,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痛快,一了百了,我不想再受折磨了,真的!” 马娉婷在受折磨。这个意识让傅哲瀚心中陡然一沉。是啊,他害怕她再次被抓,可是马娉婷现在被扣押在这地下研究所里,就已经受到了难忍的痛苦,还有她身上的伤……会不会在被抓,他无法保证,但是最起码,他为马娉婷努力过,他救过自己最喜爱的女孩,这就够了。 这样想来,傅哲瀚摇摆的心意顿时再次坚定起来,又上前两步,和马娉婷隔得近些,他出声道:“你不想再受折磨,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偷走了爷爷的宝贝,让我一个人面对盛怒之极、失望之极的亲人的时候,我心底又是怎样的难堪与痛苦?可是你就在我痛苦的时候快乐的笑着! 你想要一了百了,我告诉你,只要我傅哲瀚活在这世上一天,你就休想!我的痛、我的苦,我所受的折磨,我会从你身上一点一滴讨回来!” 说着,傅哲瀚继续走向马娉婷身边,脸色扭曲而恼怒,走进床沿就要用手去抓马娉婷的脸,说时迟那时快,贝铭在傅哲瀚伸手的同时便瞬间抓住了他,挡在了马娉婷身前,冷冷道:“想伤害娉婷小姐,就先踏过我的身体!” “放开我!放开我!”傅哲瀚被贝铭擒住双手,陡然间疯狂挣扎起来。 房内情形陡变,一直在门口等候的守卫军人见状立刻举起手枪,上膛拨梢,眼看子弹就要发射,一直发愣的温然此刻却猛地动身了。 当然,她不是去挡子弹的,而是冲向前去,绕过纠缠在一起的傅哲瀚和贝铭,一把掐住了马娉婷的喉头,“给我住手,放开傅少爷!否则我就掐断这小姑娘的细嫩颈子!” “敢伤害娉婷小姐,我就要傅小少爷纳命来抵偿,”带着寒冰的话语几乎要把空气冻结,贝铭音落之际,双手便瞬间变化,一手把住傅哲瀚的手腕,一手卡上傅哲瀚的脖子,侧身站立,与温然和门外的守卫军人成为夹击之势。 事情似乎变得有些不可收拾,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都给我住手!”一声苍老的叫唤充满了气势,陡然插/进这方似乎被凝固住的空间。 听见这声音的档口,贝铭、马娉婷、温然和傅哲瀚心中同时一紧,贝铭和马娉婷是因为根本不待见傅昀这个老家伙,而温然和傅哲瀚则是紧张之后,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多长了个心眼,就知道傅昀/爷爷,没有那么容易相信她/他。 声先至人便到,傅昀那苍老却矍铄的身影几乎是下一刻便出现在门边:他并不进来,在门口守卫的包围下,眯着眼看向房间内的情况,然后他挥了挥手,让守卫军人让出一条道路,堪堪站在之前傅哲瀚站立的地方。 眼睛盯住掐着傅哲瀚脖子的贝铭,又瞥了眼为救傅哲瀚,卡住马娉婷脖子的温然,傅昀陡然露出一个不知真假的笑容,开口道:“这君子动口不动手,大家都是有文化的人,动不动就掐脖子,太不适合了。” “上将,这道理我也懂,可是您可以问问门口的守卫们,刚刚到底是谁先动手的。”温然率先回答了傅昀的话,话里话外都是贝铭的错,“再者,这男人明明是个阶下囚,却居然敢对哲瀚少爷动手,分明是不把傅上将放在眼里,我看他只紧张这小姑娘,也别无他法了。毕竟上将是让我来照顾孙少爷的身体的,这性命安危当然也在其中了。” “温医生果然是赤胆忠心啊!”傅昀感叹了一句,却又立刻展现出一幅为难的样子,“可是你们这谁也不让谁,也不是个事情,这马娉婷虽然有罪有错,可是还对我傅家有着用处,温医生下手可得轻点;至于我这孙子,好不容易让我顺心了,我可不想他折在这里,所以,这位先生,在我傅家的地盘上,做人做事、动手动脚还是先看清情况。” 即使傅昀这样说,帝鸿懿轩却似乎是一点都不为所动,依然故我地把手放在傅哲瀚的脖颈上,没有丝毫松脱的迹象。 好话说一遍说两遍不听,傅昀此刻也有些恼怒,可是看见傅哲瀚在贝铭手上难受的样子,他还真怕贝铭一个用劲,把他这个独孙子给掐没了。刚刚他在外面可看清楚了,虽然傅哲瀚对马娉婷似乎还是有些旧情难忘,但是心里却一直在克服着,还有救!所以,他不会让傅哲瀚这么轻易送命的。 要不是马娉婷身上的那可翠珠被那个阎家的死老头子给顺走了,他现在也不至于还要好好地把马娉婷给供着,耐下性子,傅昀缓声道:“那这位先生,到底想要如何?” 知道傅昀这么开口,贝铭才凉凉道:“很简单,这男人放了娉婷小姐,我就放了你的孙子。” 傅昀刚刚想答应,温然的声音却比他更快,“不行!你先放了傅少爷,我再放这小丫头!要知道,这小丫头对我来说可没什么,可是傅少爷要是落到你们手上,岂不是让你们多了对付上将的一柄利器么?” 本来傅昀还生气温然的插话,可是温然这话出口,说的傅昀心里那是一个舒畅,也是觉得说的在理,点了点头,“不错!放了哲瀚,我便放了这小丫头,你们照样是安心呆在这儿,等我有用的时候乖乖听话就行!其他的我就不追究了。” 贝铭本来不想放手,可是马娉婷被温然掐住后,却开始断断续续开口道:“贝……铭,放了傅……哲……瀚,我……欠他……的。” 听见马娉婷难受的开口,贝铭才终于缓缓收回了手中的力量,一个前推,把傅哲瀚直接送进了傅昀的怀抱。 “咳咳咳!”一阵激烈的咳嗽声从傅哲瀚喉头冒出,傅昀见状拍了拍傅哲瀚的背后,替他顺气,此刻,贝铭已经转过眼去,冒着冷光的眼睛看向温然掐住马娉婷脖颈的手,“放开娉婷小姐!” 温然瞥了一眼一旁已经缓过起来的傅哲瀚,终于松开了她掐住马娉婷的手,却突然,马娉婷一把拉住了她,红口白牙,“嗷呜”一声,狠狠咬上了温然有弹性的手腕。 第二三八章 疑心是种病 “嘶!”温然反射性地痛叫一声,拼命转动手腕想要甩开马娉婷咬住她的一口银牙,可是马娉婷此刻却不是开玩笑的:双手抓住温然的一只手,牙齿狠狠地陷入她的肌肤之中,堪堪几秒钟,便有鲜血从马娉婷的嘴边冒出来。 身边站着的几个人都被马娉婷的举动弄得一愣,谁都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拽住温然的手臂进行攻击,就在血液顺着温然的手掌开始缓缓滴落的时候,温然仿佛突然间醒过来似的,“啪”的一声,响亮的一巴掌便狠狠甩上马娉婷的左颊上。马娉婷被那一巴掌打得头狠狠一偏,咬合过久的牙齿微微发酸,猛地松开了温然的右臂。 “娉婷小姐!”贝铭见马娉婷被打,一个箭步就想要上前,可是屋外的守卫军人却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移动到房间里面,双双拿着枪抵住了他的后腰和后脑勺。贝铭心中一滞,眼角余光便瞥向此刻一脸莫名地看着好戏的傅昀。 马娉婷松口之后,温然几乎是立刻把手给收回胸口,两排不断渗着血珠子的齿痕在她洁净的手腕上清晰可见,赶快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方巾,缠上受伤的腕部,温然恶狠狠的看向马娉婷,怒道:“真是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你属狗的是不是!” 马娉婷捂住自己的左脸缓缓回过头来,半边脸已然红肿起来,看着冲着自己叫嚣的温然一眼,她眼神一闪。然后“呸”地一声朝地上吐出一口血沫沫,“你管我属什么?如果属狗能够把你们这些坏蛋全部咬死,那又有什么不可以!我只恨自己嘴巴里装着的不是一口钢铁尖刺,不能把你的手咬断了!” “你这个……”还没等温然怒话道出,“真是个狠心的丫头啊!”傅昀便在一旁接下话来,瞬间一把拉起温然的手,在温然的惊诧之下,扯开她刚刚包扎好的泛着血丝的齿痕。老眼在温然的手腕上仔细逡巡了一阵,然后双手也状似不经意地在温然袖子便游走一阵,才肃着脸对马娉婷道,“马娉婷,别忘了,现在你可是在我手上,所以最好好好收起你身上的刺儿,我是没有办法现在就对你下手,可是你身边这个男人。我却是一点都不会顾及的。” 傅昀话音刚落,一声闷哼便在马娉婷床边响起,马娉婷焦急望去。就见贝铭被两个守卫军人一个动脚踹膝。一个以枪捶肩,瞬间半跪在自己床前,“贝铭!”马娉婷叫道,然后侧头看向傅昀,“你这个伪君子、真小人,放开贝铭!” “呦呦呦。心疼了?”傅昀一张老脸陡然开出一朵菊花,看向马娉婷的脸上流露出不屑,“我记得马娉婷你喜欢的好像不是这个男人,该是那个叫言懿轩的,怎么现在又为了这个叫贝铭的出头呢? 看来你的魅力还真是无远弗届。一边是勾着海归的阎家本家人,一边让我孙子傅哲瀚着了你得道。一边还把人家的手下也迷得晕晕乎乎的。你该不会就是因为博爱,所以才惹得这么多男人为你要死要活的?”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马娉婷听见傅昀如此污蔑自己,只觉得整个人都被侮辱了,恨不得跳起身来狠狠撕烂傅昀那张嘴;但是在眼角瞥见贝铭受制于傅昀之时,她瞬间压抑下自己的怒气,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和傅昀拼命,现在傅昀手上还有很多无辜的人,贝铭是,温然是,傅哲瀚也是,她必须为他们着想。 深吸一口气,微微垂眸,马娉婷陡然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然后抬眼看向傅昀那张沟壑纵横的脸,脆生生道:“傅上将还真是‘妙口生花’,竟然知道这么多连我自己都不了解的私密,看来傅上将和一种长期生存在人肚子里的生物真是相似,只会往最丑最**的地方钻!” 见傅昀陡然沉下的一张脸,马娉婷却是笑得更加灿烂,“不过,我是不会计较的,因为我家人告诉过我,不要和和你不在一个层次的人去讨论某个问题,因为他永远都达不到你所有的高度,和这种人一般见识,纯粹就是自掉身价,划不来的。” “好好好!好一个马娉婷,我真是再一次领教了你的伶牙俐齿!”又是被马娉婷比作恶心的肠虫,又是被她贬低小肚鸡肠,傅昀咬着牙狠狠道。 马娉婷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好什么好呀,傅上将,这句话昨儿个你来这里看我的时候不是也说了么?怎么,难道上将真是年纪大了,脑袋不济事了,连自己说过的话都要不断重复才能加强你在别人心中‘高大威猛’的形象么?” 说着,马娉婷还嫌弃地瞟了傅昀几眼,那松垮垮的皮肤,那无法遏制的老人斑,那手上脸上深深的褶皱,不是说你权大势大就能够消除的,时间是人最大的敌人,因为它每时每刻都在带着人走向终结。即使傅昀再想要逆天而为,再想要去操控,但毕竟他已经老了! 这点可谓是傅昀的最大的痛处,年轻的时候,从爷爷傅国清那里,听说古蜀国宝藏这个名词之时,他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因为那时候的他有着无限的精力与时间,他觉得所有一切自己想要的,这一生足够他得到。 可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涉世已深的他就越来越明白权势地位金钱的重要性,可是等他得到这一切的时候,却已然到了现在这垂垂老矣的时刻,所以他慌张了。他这辈子还没有活够,他还要继续往上走,不仅仅是要站在万民之上,还要能自如地操控他人的生死,他应该是人的主宰,应该凌驾一切,所有人都该是他的仆婢。 所以,傅昀最终把目标集中到了古蜀国宝藏之上。一开始他只是半信半疑,可是越到后来,证据越多,跟古蜀国宝藏扯上关系的人和事都一个个出现,他就像是看见了希望一样,异常肯定,这就是上天为他准备的一个契机,一个让他实现掌控一切的契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傅昀不会容许任何人来破坏自己的计划,除非那个夺走了翠珠的黑袍老者一辈子不回上京,不出华国,否则,只要他踏入自己的势力范围一步,就是自投罗网,而马娉婷这把活钥匙还在自己手中,他还怕什么? 时间?他不会让时间成为自己的绊脚石的。再等七天,等海英部队和黑衣兵士之中的精尖产生,不管哪个黑袍老者出现不出现。他也一定要去寻找古蜀国的宝藏。不能再拖下去了! 马娉婷的这句刺心的话本来是让傅昀不痛快的,却意外刺激了傅昀提前行动,决定几乎是瞬间下好,傅昀此刻也顾不得和马娉婷的一场闹腾了,交代了地下研究室的守卫军人几句,让他们看好马娉婷和贝铭。便带着温然和傅哲瀚一同回到傅家内宅。 马娉婷看着傅昀带着人匆匆离去,远远望着温然和傅哲瀚的背影消失在玻璃房门口,一阵疲惫涌上心头,瞬间瘫倒在床上。 贝铭在守卫军人松手的那一刻便立直身子,在马娉婷瘫倒的那一刹那便伸手探到她被打肿的脸颊上。想看看她是哪里不舒服了。 马娉婷轻轻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贝铭,我没事,只是觉得很累,每一次和傅昀对峙都像是打了一场大仗,虽然嘴上一点都不服输,可我心里却不安的厉害。” “是因为这一次傅昀带来了温然女士和傅哲瀚的关系吧!”贝铭看向马娉婷脸颊的冷冷的眸光中微微带起一丝淡淡的温度,直戳中心。 “也许吧,”马娉婷眨了眨眼睛,“不过,傅哲瀚没事真是太好了;他为了我一定受到傅昀的多番责难,今天被他‘骂’了一场,我其实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反而心中的愧疚与压力小了很多。傅哲瀚倒是还好,温然阿姨才是太大胆了,傅家,哪里是那么好进好出的。” “娉婷小姐,刚刚出口咬了她一口,不会是毫无意义的,对么?”贝铭一边拿出药膏给马娉婷揉开左颊上的红肿,一边淡淡道。 “如果不逼真一点,以傅昀的疑心,怎么会相信呢?也不知道温然阿姨收到我的示意没有……” 从地下走回地上,被庭院中暖洋洋的日光一照,温然和傅哲瀚都有一种陡然解脱的感觉,果然人还是适合阳光雨水土壤的动物,阴森和压抑真会让人憋出病来,不知道温邑这些年来是怎么过过来的。 想着想着,温然的思绪便又要飘远,“温医生,”傅昀的突然出声让温然缓缓回神,侧头看他,温然挑眉道:“傅上将还有什么事情么?”把受伤的手摆到傅昀眼前晃了晃,“说起来,这次我来傅家大宅给傅少爷看病,可是亏大了,不说这好处讨打没有,反正这在病人家里受伤我还真是第一次。” 傅昀当然听得懂温然话里的意思,他装模作样的笑了笑,表情十分畏难,“温医生,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那些手下,保护不力,才让你被那疯丫头咬了一口;不过,傅某仿佛记得,上次我生日宴请的时候,温医生似乎和卢家那个丫头走得有些近;问句不该问的,温医生和我那世侄女儿卢芳该是认识的罢?” 果然还是来了,温然听见傅昀的疑问,并不觉得奇怪,要是他不问她才要奇怪了,不过答案她早就想好了,而且是一个让傅昀无法反驳的答案。 “那疯丫头其他的话对还是错,我不敢肯定,可是有句话,她肯定是说错了的,上将一点都不显老,您真是目光如炬,不过堪堪宴前和宴尾在并宾客中逡巡了一阵,就连我过去慰问了一下卢家那个卢芳,您都能看见,这不是说明您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眼金睛,宝刀不老么!” 先是一大堆赞扬往傅昀脸上甩去,然后温然才摆上重头戏,“其实要说我和卢芳认识,那也都是上将您的功劳。” 这句话成功地让傅昀露出疑惑的脸色,温然瞥了一眼站在傅昀身边就这么看着听着的傅哲瀚。似乎是要和傅昀说秘密似的,靠近傅昀身边步,轻声道,“上将不会忘了当初傅振汉傅二少去镇守卢家的时候把人家老爷子可是伤的很重,最后上将不是怜惜着这么些年来和卢家老爷子还存有的一丝丝友谊,所以专程让咱们温家派人去医治卢岳林,这些,您该不会是贵人多忘事。都抛到脑袋后面去了吧?” 温然不提,傅昀还真想不起来,这一说,他倒是记起来,当初自己那个鲁莽的二儿子在卢家做的那些好事,闹得那叫一个大动静,一点都不知道收敛,总是要自己来给他擦、屁/股。 所以,温然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卢芳的么?不可能。那个时候,卢芳,明明就是处于傅家的追击之中。温然怎么可能认识她。除非…… 想到某种可能,傅昀的眼神陡变,看向温然的眼神突然危险起来,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温医生,那个时候在卢家就见过我的世侄女儿了么?但我记得。那个时候我的世侄女儿好像是被上京警方立誓要追拿归案的人,这其中,未必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 “哪里,上将真是说笑了,”温然似乎对傅昀危险的情绪毫不在意。十分舒缓的笑道,“当时我是在卢老爷子的房间里看见了一本相册。最新的那张照片就是卢芳了,当时我还挺新奇,毕竟卢家一直都是卢芬一个小姐。 后来和氏珠宝联展之前,我不是去阎家给阎家的几位老人做定期检查么,也不知怎么,就被阎家小少爷给摊上了,他一直拜托我替他陪一个朋友出席珠宝联展。上将也知道,咱们温家一直都是给上京世家做有偿的家庭医生的,算是食人之禄忠人之事,我也就答应了。 最后碰头的时候,我才发掘那个女人原来就是我在卢家老爷子相框里看见的那个女人;我们,顶多算是萍水相逢,说过几句话,那女人的性格还不错,好好调教应该会让人很快乐,只可惜,她是傅上将仇视的人,我温然又怎么会那么不知眼色,和她搅在一起呢?” “哦?原来是这样么?原来是我误会了!”傅昀虽然心底还是觉得不对劲,可是暂时温然的解释让他松了口气,他可不希望刚刚从豺狼口中把重要的“钥匙”给弄到手,现在却自己把虎豹给招了进来,那个卢芳和这个马娉婷可是一丘之貉,温然的话暂时可以相信,但是必须打个问号,这些天,看来要让人好好盯着他才行了。 心里这么想着,傅昀突然间温和地笑了笑,“既然如此,温医生就先去休息休息吧,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伤势,毕竟你是为了保护我家哲瀚才受伤的。” “上将哪里话,这是我该做的,上将对温家、对我的恩重,温然可是时时刻刻不敢忘记。” 傅昀闻言舒坦极了,点了点头,便让温然回客房休息了。等温然一转身,傅昀却是眼光深邃地看向他的背影,眼色明明灭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傅哲瀚一直看着温然和傅昀之间隐形的你来我往,被晾在一旁好半天,此时,温然离开了,他才终于有空问一句,“爷爷,你怎么了?温医生已经走远了,你还看着他做什么,有事情的话刚刚直接和他讲不就好了。” 傅昀听见傅哲瀚的疑问转过头来,施施然问出一个似乎和傅哲瀚提问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哲瀚呐,你和这个温医生相处了有几个钟头了,来,告诉爷爷,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是个可靠的、可以信任的人么?” 被傅昀这个问题问得心中一惊,傅哲瀚当场背心都出了一层薄汗,生怕傅昀是看出什么来了。稳住心神,傅哲瀚心中念着镇定镇定,足足花了半分钟时间,才压下心底的惶恐,缓缓抬头,认真的对傅昀道,“我觉得,温医生是个负责任的医生。昨天晚上给我复查的时候,他问我的情况问得很仔细,然后才让我继续服药。 爷爷问我他能否信赖和依靠,说实话,哲瀚真的没办法现在回答,因为我和他之间接触的并不算久。可就他今天在地下研究所里。为了保护我而做出的行动却不像是假的。也许是因为我是他的病人,他的医德不容许他的病人在病没有好彻底之前被人伤害,这有损他的名誉。” 这番话,是傅哲瀚经过仔细斟酌才吐出的,对于一个刚刚认识的人而言,如果自己轻易地去对傅昀说温然值得相信,温然人很好,那么他的爷爷不仅不会相信他。反而会连同他一起怀疑。以前他不了解自己爷爷的真正脾气时,他一定会傻傻的把底子都掏给傅昀,可是现在,他学会了和傅昀玩捉迷藏。 果然,听见傅哲瀚的说法,傅昀似乎十分满意,哈哈笑道:“嗯,是我傅家的孙子,不会那么轻易地去相信人;哲瀚呐。这几天这个温医生都会给你看病,你记着,帮爷爷看着他倒是是真心来给你治病的还是有其他的什么目的。知道么?” “爷爷的意思是。要我监视温医生么?”傅哲瀚回味过傅昀话里的意思,眼睛微微大睁,原来爷爷不相信温然。 这个表情看在傅昀眼里就是诧异了,傅昀点了点头,“是的,现在。咱们傅家可是关键时期,你爷爷我是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所以,哲瀚呐,爷爷希望你是真心地和爷爷一条心,这样以后爷爷不在了。爷爷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 有了无尽的财富权利,这天下都是咱们傅家的。女人,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不要为了这一点点青春萌动而丢掉了你高高在上的身份地位。这是最后一次爷爷给你的机会,就算是你,在行差就错,爷爷也一样不会留情面的!” “我知道了,爷爷,您放心,我会按您说的做;虽然,孙儿心里并不甘心。”傅哲瀚点了点头,却又瞬间咬紧牙关,脸色痛苦的样子。 傅昀一见他这样子就烦,啧了两声,“有什么好不甘心的?” “我不甘心,我付出感情,马娉婷却一点都不喜欢我,甚至不在乎我的恨意和恼怒,还可怜我一样让她身边的那个保护她的男人放了我;爷爷,作为一个男人,我怎么能忍的下这口气?”傅哲瀚握拳,青筋暴起。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傅昀此刻只觉得他这个孙子难伺候极了,他说要找马娉婷出气,他今天就让人带他去了,虽然他是故意给了傅哲瀚通行令,其实他就是想看看他这个孙子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到底是向着他呢?还是向着那个小丫头片子,事实证明,这一关,傅哲瀚算是通过了。通过了也就罢了,怎么这孩子还是不死心? “我要让马娉婷爱上我,然后我再狠狠甩了她!让她也经受我所受过的痛苦!”傅哲瀚陡然看向傅昀,眼中露出炽热的光。 傅昀皱了皱眉,想到自己的准备动身的时间,正准备开口拒绝,傅哲瀚那充满希望的声音再次响起,“爷爷,你不是有个医生叫做温邑么?他不是会研制各种各样的药物么?可不可以让他帮我研制出一种药水,一种可以让人一喝下去就爱上那个让他喝下药水的药物?” “这个嘛……”傅昀没想到傅哲瀚居然会提起温邑,不过他脑袋一转,倒还真有可能,温邑那个疯子不是自诩这世上只有别人想不到的药剂,没有他做不出来的药品么?趁这个机会倒是可以刁难他的同时也让他好好看清楚,他傅昀才是他的主人,这两年来,温邑的脾气倒是很见长,在即将出发去找古蜀国秘宝之前,是要压一压他的气焰。 想到此处,傅昀缓缓点了点头,摸了摸傅哲瀚的脑袋,“哲瀚呐,你就放心,等明天还是后天温邑一回来,我就去帮你寻谋寻谋,我的孙子,当然不能任由一个丫头片子玩弄!好了,你一大早就消磨在地下研究所里,快去吃药吧,爷爷还有事情要安排,就不照看你了。” 话罢,傅昀便转身朝傅家内宅走去,傅哲瀚看着傅昀越走越远的身影,紧紧咬住腮帮,微微的动了动嘴唇,只有轻轻的微风听见了他淡淡的话语,随着日阳满满消散在空气里。 第二三九章 方法(上,6000+) 上京京郊的一块巨大的无建筑土壤上,坐落着最齐整华贵的墓群——近百亩的地都被划分成一个一个单独的区域,每个区域之中又分成一个一个的方格子,方格子里,是一块块方形的大理石,洁净的大理石头之下是一个个安眠的灵魂。 这里的公墓大多都是上京家庭条件比较好的人家的选择,人逝后入土为安的习惯影响着大部分华国人,死者为大,只要是条件允许的,都希望能给去了的人一个体面的身后事。 可是,有富贵的就会有贫穷的,一切事物都是相对而生:靠近这近百亩华贵墓群的一片巨大树林之中,却密集的布满了小山坡坡——那也是一种坟,一种土坟,只需要挖地三尺,然后把人掩埋进去,再推回土,在坟丘上插上几根枝桠就算是给死者一个居所了。 这一片林地里,平日甚少有人出没,只除了每年清明洒扫,来这里的人也都是趁着青天白日,因为据说这片林地由于魂魄过多,时时有鬼火妖魅飘荡,即使有着科学理论的认证,但是人对于未知或已知的或恐惧或害怕的心里却不会稍减。 住的离这里最近的,就是公墓的管理员了,那是一对年迈的老夫妇,儿子女儿都忙,他们也不想给子女增加负担,于是在两年前,这片郊区做规划的时候,因为包房住,也有一定的工资,所以这对老夫妇便自愿前来。 后来,在这里住习惯了,便就着房子,开了个小卖部,卖点纯水小吃花束什么的,也算是给来探望已逝亲友的人们行了个方便。 一般而言,每年三月末四月初是公墓人潮涌动最凶猛的时刻,到了下半年,九、十月的时候,就是淡季了。也容易理解。离新年进了。大家当然是往家里跑的多。可是,这两天,这对老夫妇却是觉得有件事情挺奇怪的。 一天前,他们在房间后面,烧炉灶的时候,就见到离着公墓不远的那片林地口上来了一个男人,一身白衣黑裤,手上拿着一束漂亮的不得了的花,就进了树林口子。 两老本以为那个男人是为了祭奠什么人,才进去的。又见天色还是亮堂的,便也没往心里去。可是后来,他们却一直没有看见那个男人出来,这都过去一天一夜了,他们也没见什么人进出那片林子。 虽然两个老人心底都有些担心,可是毕竟年纪大了,对于鬼神这类有着本能的敬畏,也不敢只身进树林去看。只盼着那个男人能早点出来。千万别出什么事情让看守公墓的他们不好交代。 这一天的太阳又缓缓从天空中滑落,向着西边的地平线靠紧,影子在这种时候被拖拽的老长,靠近公墓的那片林地的树木也一一在夕阳之下拖出了长长的直线,还算茂密的林中,一颗枯干的老树前,一身白衣黑裤的男人站立在树前的坟堆前。 一束开得妖冶的红色花朵静静地放置在那树前坟包的顶上,血红而细长的花瓣,每朵花瓣中央还突出一丝丝长长的红线。几朵花簇拥在一起,形成一把血色的伞;花茎上是一片光秃秃的墨绿,没有丝毫叶片存在的痕迹——有花无叶,花朵是极致的娇艳美丽,花梗却是无尽的孤独与寂寞,这样一种组合,看上去既美丽又残忍。 男人静静站在那里,周身是散不去的冷寂和孤僻,就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木然滞涩。他的眼睛似乎聚焦在那束似火焰般燃烧的花朵上,眼神充满着讽刺与不羁。白天的明亮与光芒正在随着下山的太阳被黑夜取代,本就没有一丝人气的树林中此刻越发清寂下来。 不时地,傍晚的风吹动林中干枯的叶子,组成一种奇怪诡异的音调,可男人似乎丝毫不为这种诡谲的声音所动,仍旧站着,站着……良久,他嘴唇蠕动,那轻柔舒缓的语调不仅没有缓解树林中诡诞的气氛,反而像是要把心中的怨毒全部都发泄出来似的。 “好久不见,老朋友!你应该不会想到,我居然还能活着站在你面前罢,我成功了。 只可惜,我还活着,你却已经枯骨在地下,想到这一点,真是让我浑身都不开心呢!还记不记得,当初,你对我说过什么?你说,像我这样的怪物是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活太久的。 可是,现在你看看,我们之中到底是谁赢了?是我,是温邑!这个名字是不是让你很讶异?是啊,这本来就是你的名字呢,只不过现在它确实属于我的,应该说当你告诉我你的名字的那一刻,你和你的名字就都是属于我的了。 其实你知道么?你是我第一个觉得不错的人,也曾经我觉得我能够为了你试试看不杀人,但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怎么可以爱上其他人?我是想要救你所以才怀着无限的恶心把你身边的那个女人给做掉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女人在我床上那种痛哭着喊着你救命时的样子真是漂亮极了。 那一刻,我才懂了,你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女人,不过她太不经用了,不过一个晚上,第二天居然就割脉自尽了;她不是我杀的,你却为了一个已经没了气的女人要杀我,你难道不明白,这个世上只有我对你最好么? 我始终是被你救的,没有你,我就是个黑户,如果你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那么我会心甘情愿当你的影子。可是你却为了打击我,去寻找更多的女人和男人,你是我的,我怎么可能让你被别人抢走? 所以,我只好代替你,成为你,让你和我融为一体,你看现在多好,我的心口放着你的心脏,你的眼睛就是我的眼睛,你的脸就是我的脸,我们共同使用着一副身子,谁都没有办法分开我们的!” 男人边说边妩媚得笑了起来,笑中充满着自得与癫狂,“你知道么?现在你的家人都是为我马首是瞻,在温家,我说一不二,他们当年看不起你这个外室生的孩子。我现在都替你找回场子了。你应该很高兴才对。” 抚摸了一下自己斜飞入鬓的眉尾,男人突然一脸不悦,“你觉得这样就够了么?可是我觉得还不够。温家人的缺陷不只是在他们身上显现,所有人都有那些缺陷,当年我在精神病院的时候,就看穿了人的恶心。 就是一群不该活着的东西,浪费空气、浪费物资、浪费一切,人类就是这个地球上的蛀虫,没了人,让其他生物自由发展。才是和谐的,你说对不对?我现在就是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哩。 说到这里。我倒是刚刚想起来,有件大喜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已经找到操控那群变异人的方法了,得来还真是不费功夫,居然秘密就是在傅昀最近抓到的一个女孩子身上。 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孩子,居然和傅昀要找的什么宝藏有关系,本来我是对这什么宝藏一点兴趣都没有的。但是现在,我却不这么想了,傅昀以为我创造出来的那些变异物种都是用人和兽杂交的,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不过这其中的秘密我怎么可能告诉他。 现在我还需要傅昀给我提供一个场所,也需要跟着傅昀去一趟寻宝之旅,也许这次会有让我意想不到的收获,那么我的毁灭计划就有一条通向成功的捷径,你看看这不是上天都帮着我么? 如果真的成功了。我想我很快就能和你相见了,一个人在地下呆了这么久,肯定很寂寞,再等一等,我就可以把这个肮脏的世界清理干净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有月亮,没有星子,无尽的暗黑夜色中男人面对着鬼气森森的坟包自语了很久很久,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大笑,那笑声如同狂躁的野兽一般,充满了野性与血色,似乎拥有撕碎一切的力量。 自从有了火,有了光,黑夜就不再令人恐惧,与阴气森森的林木种那个歇斯底里的男人不同,淡黄温暖的光芒从傅哲瀚房间的落地窗缝里,照透一线黑夜,明亮的房间内,自下午和傅昀分开来的傅哲瀚已经在床边沉思良久。 一阵“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傅哲瀚却是一动不动,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很深很深。 轻轻的脚步声伴随着微微的吱呀声静静响起,然后便是关门落锁的声音,端着冲泡好的药水的温然一身紫色便服走向傅哲瀚身边。 把杯子往傅哲瀚眼前递过去,傅哲瀚却仍旧是毫无反应地直直盯住地板,温然忍不住开口喊道:“喂!傅哲瀚,清醒过来,该吃药了。”喊完话见他仍然没有动静,温然只好咻地从口袋里抽出一根银针,狠狠扎向傅哲瀚的手臂麻穴上。 银针一出,效果那是一个立竿见影,傅哲瀚浑身一抖,变回过神来,立刻抬头怒目而视打断他思绪的人,见温然有些不耐的端着药水站在他身前的模样,他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吃药时间。 没说二话,傅哲瀚接过杯子便一口闷,虽然杯子里的棕色的药水苦的心酸,可是现在要应对那么多事情,傅哲瀚心里清楚自己需要尽快恢复健康,一个强健的身体,才能为想付出的人去付出。 温然很满意傅哲瀚的配合,待他吞完药水后,扔过去一颗用铝箔纸包裹着的圆球,“把这个吃了,解苦的,”就在傅哲瀚想着亏温然还有些良心,撕开铝箔纸,准备把里面包着的奶白色的小丸子扔进嘴里的时候,温然又施施然开口了,“不过良药苦口,不吃这个的话,药效会提高一倍。” 这后一句话让傅哲瀚瞬间就喷出了那颗他刚刚尝到丝丝甜味的小白丸子,有些恼怒的瞪了温然一眼,他觉得温然一定是在报复自己刚刚她进来的时候自己走神没有第一时间接过杯子的事情。 天怜可见,温然真的不是为了这件事情报复,她啊,是在报复马娉婷咬了自己的那一口。现在在傅家,她没办法找那个丫头好好教训,那就找喜欢那丫头的人出气呗,反正,为了救马娉婷,傅哲瀚也不会介意才对。 温然的这点小心思,傅哲瀚是肯定不会猜到的,不过现在他还真是没时间顾及温然折腾他的事情。吐出白色小药丸后便匆匆开口道:“温医生。你要小心,我爷爷已经怀疑上你了,他要我在你帮我诊病的时候,认真观察你、监视你。” 回归正题,温然那点小心思也堪堪收了起来,听见傅哲瀚对自己的诚实,她轻轻勾唇,笑道:“看来傅少爷还真是把我当做同盟了,连傅昀要你监视我,你都一点不听他的。你爷爷知道了,可是会伤心的。”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并不是仅仅因为我喜欢马娉婷所以去背叛,”傅哲瀚抬头看向温然,眼神认真,语气恳切,“我是希望爷爷不要因为过多地追求自己的**让自己陷入到无法自拔的境地;在我看来,傅家已经够强了,我要做的是让傅家这种盛况一直维持不倒。这就是我能够做到的最好。 我不觉得傅家还需要什么宝藏,什么财富来为自己锦上添花,枪打出头鸟,我们这样的世家,虽然有着普通人难以企及的一切,却又受到来自国家,来自阶层的更加约束。我喜欢马娉婷,要救她不假,可是我同时也在救我爷爷。救傅家。” “啪啪啪”响亮的巴掌声从温然合十的双手中传出,似笑非笑地瞥着傅哲瀚,温然带着淡淡的夸赞开口道:“想不到啊想不到,狐狸一样狡猾阴私的傅昀竟然生出了一个如此正直清醒的孙子,还真是好福气啊!如果你爷爷真能向你一样明白,他现在也不会如此沉迷于什么宝藏了。” “我相信爷爷总有一天会清醒的,我能做的就是尽我所能阻止他继续错下去。” 傅哲瀚的话让温然微微垂下眼睑,不自觉地抚摸上自己手腕上的咬痕,其实报复马娉婷对她的咬伤什么的都是玩笑话,真实情况是马娉婷这样做是为了向她传递一个讯息,但是她始终无法真正相信傅哲瀚,所以…… 就在温然沉默的档口,傅哲瀚已经疑问出声:“温医生,既然你会来傅家救马娉婷,那么你和她一定是能够互相信任的,这样的话,马娉婷见到你应该是欣喜才对,为什么今天她反而下那么重的口去咬你?这不是她平时会做出的举动。” “你想知道为什么?”温然施施然看向傅哲瀚,淡淡开口,傅哲瀚凝视着她淡淡的眼神,用力点了点头,再次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温然像是下定了决心,出声道,“傅哲瀚,希望我的选择真的是正确的,你是真心实意站在马娉婷和我这边的;你一开始的行为其实让我并不能完全相信你,虽然说了合作愉快,可包括现在,即使你很坦诚,我心中仍旧疑虑。 不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一个人在傅家的确是施展不开,我需要你的帮助。” 傅哲瀚也懂,如果换做自己是温然,为了救人而来傅家,也不可能轻易地就相信傅家的哪一个人,毕竟自己的爷爷傅昀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就算温然最初是怀着疑虑和自己合作的,只要现在他们以诚相待,共同救出马娉婷,就是皆大欢喜,“我会用我的实际行动来证明你的选择是对的。” “好,那我就告诉你,其实马娉婷今天之所以咬我那一口,是她再告诉我一个讯息:你爷爷上次在俞家投放的毒药弹没有解药。” 温然的话顿时让傅哲瀚陷入迷雾中,迷茫地看向温然,他傻傻问道:“什么毒药弹?什么解药?这和救出马娉婷有什么关系么?” “可以说有关系,也可以说没关系,因为这关系着马娉婷到底会不会接受我们的施救,而且我这次来傅家,很大一方面就是来寻找解毒剂的。俞家现在,有很多人都中了你爷爷派人投放的毒药弹中的毒素,他们的毒一天不解,就痛苦一天,最后就只能收着折磨死去。 而今天马娉婷故意咬伤我,并且在咬伤我的同时拼命拽我的袖子,就是为了写下这几个字。”说着温然伸出手来,拉出里面白色的衬衣,衬衣口上歪歪扭扭的血迹组合成四个字,“无药解毒!” 傅哲瀚呆呆地看着那一排别扭的字迹,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儿,他喜欢的这个女孩,明明自己都还身处困境之中,心底却还记挂着那些受到傅家伤害的人,他是应该说她善良,还是应该说她傻。 温然见到傅哲瀚有些愣神,却是长舒一口气,有些话闷在心里,压力实在很大,说出来,多一个分担,果然轻松很多。眼前这个男孩,虽然离成年还有一段时间,但是已经符合了一个世家接班人的标准,她相信,有了他的真心帮助,自己来傅家的任务会是事半功倍的。 好半晌,傅哲瀚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他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难道要先去找解毒剂么?” “我只怕马娉婷的意思是傅家根本就没有解毒剂,”温然紧紧皱起眉头,“她被你爷爷傅昀抓来满打满算已经有三天了,凭着她的机灵和贝铭的帮助,我相信这地下研究所能够寻觅的地方他们应该都找过了,而且她给我的信息是‘无药’,她会这么确定,就是她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再者,即使我们现在想去找解药,你觉得,在你爷爷傅昀眼皮子地下,我们可能轻举妄动吗?从一定情况而言,马娉婷他们比我们要自由的多,因为只要他们不是想逃跑,即使她在地下研究室晃动,傅昀最多让人看紧她。 我们就不同,你应该没注意到吧,今天中午前在地下研究室马娉婷咬了我之后,你爷爷傅昀就立刻拉起我的手,看起来好像是在关心我,事实上他是在寻找,马娉婷是不是放了什么东西在我袖口里,毕竟,和她有身体接触的只有我一个人。 你爷爷就是那种不肯错过一点的人,如果你爷爷今天一定要掀开我的衣袖,那么我就会立刻用手腕上的血去抹掉字迹,舍弃这条信息另寻途径和马娉婷接头。很可能,她之所以动口咬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论进可否攻,至少退我们可以守。” “在那种情况下,马娉婷竟然能有这样的临场反应吗?她真的好聪明,如果是上京世家的娇娇女,被绑架了,一定早就哭花了脸,可是她好像永远不知道什么事害怕,即使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依然笑得那么灿烂。我想,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会被她深深吸引,并且毫不后悔。”傅哲瀚喃喃自语,好似忘了温然还在身边。 温然听见这话,却是有些怜惜地看着傅哲瀚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瞬间就回想起在俞家时,马娉婷在那个叫做言懿轩的男人的怀抱里大声的哭泣。她想,马娉婷不是不知道害怕,不是不想哭,而是只会在她爱的人的怀抱里伤心哭泣,因为只有那样的怀抱,才是她的避风港,因为只有她爱的那个男人才是她心里的依靠。 温然明白这种感觉,因为她自己的伤心开心,她最真的最柔软的一面永远都是在面对着卢芳的时候,即使卢芳根本不知道自己对她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情感。 轻叹一声,温然摇了摇头,单恋果然是一种折磨,不过现在也真不是计较这个时候,她来就是为了带回解药的,如果马娉婷已经确定了傅家没有解毒剂,那么就只有找研制出这种毒素的人,让他制造解药。 温邑那张妖媚的有些模糊的脸蛋从温然脑海里缓缓浮现,心中微微收紧,想要直接找他要解药简直比登天还难。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好呢?温然心中拧地紧紧地,脑中也是一片混乱,最后,她的眼神最终还是落在了傅哲瀚身上。 第二四零章 方法(下,6000+) 温然落在傅哲瀚身上的眼光深沉而又专注,让本来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傅哲瀚浑身都有一种发毛的感觉。 .朝着目光投/射/来的方向缓缓抬头,傅哲瀚清楚的看见温然的眼睛里充满着探究与为难。 “温医生,有什么问题么?”半晌没见温然转眸,傅哲瀚有些承受不住那直愣愣盯住自己的视线,开口问道。 温然本是兀自陷入自己的思虑中,此刻被傅哲瀚这一声瞬间打断,微微慌张的抬起头朝四周张望了一下,看见房门关地好好的,没有什么人随意进出,突击检查的,心中淡淡缓了一口气,才有回头看向傅哲瀚,“怎么了?” “我倒是没什么,只是见着温医生刚刚瞧着我的眼神似乎有些什么特殊的含义,所以想询问一下,”傅哲瀚解释道,“当然,这不是说我怀疑温医生,而是想说如果温医生想到什么办法的话,不妨说出来,我相信在傅家,至少爷爷原谅我的现在,我这个傅少爷还是能起点作用的。” 温然再一次感受到傅哲瀚的诚恳,可是她想到的办法却是有些强傅哲瀚所难,她不知道傅哲瀚能不能做到,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样要求,毕竟制造出毒药弹毒剂的是温邑,投放毒药弹的是傅昀,傅哲瀚和这件事情其实可以说没有什么关系。她又怎么能够因为傅哲瀚喜欢马娉婷而让他去冒生命危险呢? 可是,现有的人选中,傅哲瀚无外是最好的诱饵,也是能够让傅昀在不涉及到自己利益关系下。会选择保护的人。除他以外,她真的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了。想到这里,温然脸上都是挣扎和纠结,看向傅哲瀚的眼光也充满了无奈。 傅哲瀚见状。握了握拳,“温医生是有什么话觉得不好说么?没关系,不论是什么,只要能够替马娉婷完成她的心愿,能够救出她,我都会尽我的能力替她达成。虽然,我和爷爷的想法相左,可是我是傅家的孩子,爷爷做错了的。我有义务替他改正。所以,温医生,在我面前。你可以畅所欲言。” 即使难以启齿,可是在理智和情感之间,温然依旧选择了后者,卢芳不能再拖下去,她要尽快拿到解毒剂救她。 定定的看向傅哲瀚,有些话,从温然一字一句的吐出来,“傅哲瀚,方法其实有,但。这个方法只有你配合才能够达成。” “真的么?那是什么方法?温医生你告诉我。我立刻去做。”傅哲瀚以为温然只是有些思路。没想到她居然已经找到了方法,那不是很好么?这样里救马娉婷出去就迈进了一大步。 “这个方法就是……”温然抿了抿唇。瞥见傅哲瀚那满含期待的眼睛,一时间心底又升起些许不忍,可是不仅仅是卢芳,其他要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必须狠下心肠,咬了咬牙,温然语速陡然变得飞快,“是你……必须中毒!” 一时间,房间里突然陷入难言的寂静,虽然温然说的很快,但她吐词却是十分清晰的,一字一句傅哲瀚都听得很清楚,可是连在一起,他却有些不明白,什么叫做他必须中毒?这和营救马娉婷有关系么? 就在瞬间的安静之后,温然再次开口,“这是从你爷爷傅昀手上得到解毒剂的唯一途径。” “你的意思是……”从小生活在世家,虽然不屑于算计什么,可这并不代表傅哲瀚不懂该怎样去筹谋,只是稍微转动了下脑子,他倏忽明了了温然刚刚所说的“他必须中毒”所代表的深意。 见傅哲瀚眼色微沉的看向自己,温然知道他已经有所感觉,点了点头,证实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只有你中了和被你爷爷傅昀所迫害的人一样的毒素,他才可能要求制造这种毒素的人亲自研制解毒剂。”话到此处,温然皱了皱眉,“但是,这也是我们的一场豪赌,因为搭上的是你的生命。 傅哲瀚,说实话,我真的不确定,你爷爷最后到底会不会救你。我只能说可能,他有大部分可能救你,也有可能因此怀疑你,而最后放弃你。不是我有心说你爷爷的坏话,而是你的爷爷傅昀本身就是个精于算计的人,他从不做赔本的买卖,即使暂时处于弱势,他也会在之后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虽然,你爷爷最开始是想彻底摧毁卢家,即使卢芬和秦雨都被送进了牢房,可是最终卢芳还是被马娉婷和言懿轩救了回来,卢老爷子也留下了一条命来,卢家虽说名存实亡,但是只要还有活着的努力的卢家人,卢家不愁不能重兴。” 深吸一口气,面对礼仪良好,没有轻易打断她说话维护傅昀的认真倾听的傅哲瀚,温然心中有些淡淡的赞赏,可是脸上却没有显露,只是继续道,“你爷爷的算计是要把卢家彻底从上京世家之中清除出去,在这点上,马娉婷他们就彻底惹恼了你爷爷;再加上,和氏珠宝联展上那块玉璧,你爷爷本来想要收入囊中,最后也因为马娉婷的缘故而错失并且损兵折将,他心中的怒火肯定早已燃烧起来。 之后几次和马娉婷言懿轩的交锋,你爷爷看起来好像都处于弱势,可是最终他还是靠着手上所掌握的的马娉婷的爷爷奶奶而逼得马娉婷和言懿轩无法动弹,甚至最后逼死了马娉婷的两位亲人并且重伤了马娉婷。 从俞家和言懿轩手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后,你爷爷留下了最后一份大礼,让整个俞家都湮没在毒气之中,除了少数几个人幸免于难,其他人现在都受着无比的折磨。 所以,这对于你来说是一个非常难的选择,我不想欺骗你,那种毒素对于脑部神经的侵蚀非常可怕,发作起来。如同千万根细小的针刺在交错扎你的脑膜,意志力顽强的人最多可以挺过半个月,可是半个月时间一过,没有解药。即使是神,也没有办法阻止他们变为脑瘫的命运……” 温然后面的话,傅哲瀚并没有怎么听清楚,当听见马娉婷的爷爷奶奶因为自己爷爷的逼迫而双双亡故在马娉婷眼前的那一刻,傅哲瀚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下来。 如果说以前,他还有资格去竞争、去争取马娉婷的感情,可现在,在他的爷爷逼死了马娉婷的亲人的情况下,他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孩子。还有什么权利去责问自己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她却毫无回应。 换位思考,假如是马娉婷逼死了自己的亲人。他即使再怎么样爱她,心中也必定充满了怨愤,是无法原谅的;现在,爷爷傅昀作出了这样让马娉婷憎恨和无法忍受的事情,是傅家对不起马娉婷,是爷爷对不起马娉婷,是他对不起马娉婷。 想起在地下研究所见到马娉婷的时候,她看向自己仍旧清澈却有些隔膜的双眼,面对爷爷浑身散发出的难以忽视的隐隐怨怒,他一直以为马娉婷是很爷爷抓了她。让她没有自由。不能和爱的人在一起。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马娉婷对爷爷是恨。是杀亲之仇,不共戴天。 “我该怎么配合你?”良久,傅哲瀚打断了温然的喋喋不休,似乎一瞬间被抽走了身体中所有的力气,有些木楞地问道。 温然闻言猛然顿口,“你……你都想清楚了么?你真的决定了么?你要清楚,如果你中了这种毒素,少则一星期,多则半月,没有解药,你这一辈子就算是毁了!” 即使温然希望着傅哲瀚能点头,可是他如此轻易地松口,却让她有了一种难言的不安,即使有私心,但是她也有良心,该说的她还是必须慎重的说给傅哲瀚听,“你是傅家的大少爷,只要顺着傅昀,你的前途只会是光明和宽敞的,甚至你可能当上华国最年轻的上将,你确定你想好了,冒着成为废人的危险,冒着失去你爷爷傅昀、失去傅家的庇佑,和我合作,帮助俞家人、帮助言懿轩,帮助马娉婷么?” “是!我想的很清楚,这是我欠马娉婷的!即使我曾经渴求过她的感情,可是当我发现她只有在她爱的人的怀里才能笑得最美丽的时候,我退而求其次,只要看着她笑得璀璨就好。甚至私底下想着,她终究有一天会发现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不适合他,会转过头看见我,然后发现她真正应该动情的人是我。 书上不是说过么?爱情,滴水石穿!我相信,我慢慢等,慢慢等,就一定能够等到那一天,因为马娉婷爱的那个人也许指不定哪一天就会伤害她,那时候,我就可以好好地把她抱在怀里,轻柔抚慰。 但是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即使我再怎样爱着她,再怎样去等待,我和她再也不可能了,因为我的家人是残忍的刽子手,杀害了她的亲人。她现在一定是恨透了傅家,也恨透了傅家人,这样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去等待、去要求她的爱? 可能,连祈求她的原谅都成为了一种奢侈吧!”傅哲瀚轻哼一声,有些自嘲的缓缓道,“我能做的,也许只有以死替爷爷的错向她赎罪,可是现在既然有更好的能够帮助她的方法,那么即使是刀山火海,地狱冥渊,我也会去闯上一闯,只希望,她不要恨我才好。” 温然闻言,淡淡的叹息了一声,有些人,注定爱上另一个人,而她/他爱的那个人,却又爱着别人,转来转去,转成一个非方非圆的图案。有时候,爱的人会回头,有时候,却会转身离开,摆脱这个纠结的圈儿。 她哪里听不出来,傅哲瀚对马娉婷那深刻的有些不符合年龄的感情,她想,如果不是傅昀把生与死的界限划在了马娉婷和傅哲瀚之间,也许傅哲瀚在马娉婷身后的静静等待,说不定真能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心中也不得不为言懿轩带着些许罪恶感的暗暗庆幸,虽然傅昀把他身边的兵士害得够呛,但是却间接地为他清楚了一个潜在的可怕情敌——最可怕的往往不是最显眼最厉害的对手,而是躲在暗处的时刻准备趁虚而入的那个人。 “傅哲瀚。能说的,要承担的风险我都告诉你了,请你最后一次认真的告诉我,你是真心的下了决定。不是一时冲动,即使最后无法从你爷爷傅昀那里得到解毒剂,你真的成为废人,你也不会后悔么?”温然眼神无比严肃,语气也十分谨慎,向傅哲瀚做着最后的确认,这是一条赌上性命的没有回头的路,一旦应承就无法更改。 “套一句玩笑话,比珍珠还要真。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温医生,开始吧!”傅哲瀚眼中没有意思怯弱与犹豫。反而有一种释然,如果自己的行为能够给马娉婷带来哪怕一丝的安慰与补偿,就足够了。 温然听见了傅哲瀚的答案,咬了咬唇,手伸进衣服的口袋里,然后缓缓地握拳而出,把手伸到傅哲瀚面前,然后轻轻展开,在那白净的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管5厘长一厘宽的透明玻璃管。其中似乎有一股静静的气流正在游荡。 傅哲瀚看了一眼那根透明玻璃管。抬头看向温然。“这是……” “这是我和俞家还有言懿轩三方通力合作,好不容易从国外的走私货品市场中拦截下来的20克毒剂。都是温邑一手研制的,再多的已经流入了各方势力之首的手中,强龙不压地头蛇,假若要强抢,必定得费很大一番功夫,时间和空间都不再允许我们那么做。 所以,这一小管毒剂是我们现在能够得到的最后一点,本来我带他来,并不是想让你以身试毒的,而是想趁机让你爷爷尝一尝这种苦楚,这样温邑就不得不配置解毒剂,我再趁机潜入,在你爷爷服用解毒剂之前,盗走解药。” “这太危险了,爷爷的房间内外都布满了守卫军人,温医生你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进的去的,即使进去了,得到了解毒剂,只怕也很难全身而退。” 傅哲瀚的话让温然微微点头,“是,所以这是最次的方法,如果不是你提出要和我合作,我也许已经顾不得那么多,早就向傅昀下手了;现在有了你的加盟,我的危险的确降低到最低点,可是你的危险却是上升到了极点。” “我不怕危险,只怕帮不了马娉婷。爱也好,赎罪也好,我只希望,她心中对傅家、对爷爷的恨能够因为我为她做的一切而有些许削弱。”傅哲瀚长叹一声,然后朝温然伸出右手,“给我吧,温医生,我需要服下这个毒剂才有用罢。” 轻轻挥掉傅哲瀚伸向自己的手,温然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但不是现在。你必须在适当的情况下服下这管毒剂才有用。” “适当的时刻?”傅哲瀚喃喃,微微皱眉。 “比如能不能有机会再去见马娉婷一次,先刺激马娉婷,激怒贝铭,让他对你出手,你再趁那之后服下这管毒剂,接着在你发作的时刻,我会首先发现,然后你什么都不用做,只一口咬定是马娉婷对你动了什么手脚,其他的就由我来和你爷爷打太极。” “如果我说是马娉婷害我,那爷爷不是会迁怒到她身上么?”傅哲瀚皱了皱眉,有些抵触。 “不,比起贝铭而言,你爷爷对待马娉婷现在还算是可以容忍的限度之内。”温然出声解释道,“在他不能确定马娉婷对他的帮助倒是又还是没有,是大是小之前,他不会对马娉婷下杀手的。再者,你也知道杀亲之仇,不共戴天,马娉婷想要通过你向傅昀宣战,通过折磨你而折磨傅昀,这个理由,是最充分的、完全成立的。 不过,我们不能行差一招,而且你要再进入地下研究室也必须有充分的不让傅昀怀疑你的理由。” 窗外的夜色更加深沉,温暖的室内,温然和傅哲瀚正在积极的讨论着如何才能拿到解毒剂、救出马娉婷,而位于华国西南安静冷凉的深山老林中,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迅速地在林中穿梭。 丛林森森,白日也是被树荫荫蔽着,到了夜晚就更是黑寂森然,偶尔从树叶稀疏处会落下一两丝冷冷的星光,那个黑影便停顿下来,从怀中拿出照明电筒,低头仔细看着些什么。 在树林中最不好辨认的便是方向,可是那抹黑影却似乎一点没有障碍,不断地走走停停,却仍旧是直直朝着一个方向,没有丝毫偏离航道的意思,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只知道夜色越发深沉,丛林中时起时落的昆虫鸣叫都开始渐隐,那抹黑影终于来到了一片巨大的矮灌木丛中。 和四周高大繁密的树木不一样,黑影此刻停留的地方是一大片长满了低矮植被的方寸,在如此大的丛林里,这么一块不长树木的地儿的确是有够奇怪,这里是难得的华国无人造访的森林,所以可以基本排除现代人工使然的可能性;虽然大自然自有它的鬼斧神工,神奇莫测,可是眼下这伫立在灌木丛中的黑影却是俯下身来,伸出手,仔细在土地上摸摸嗅嗅。 由于没有巨大树盖的遮挡,这片矮灌木一方成了阳光雨露的最大受惠者,此刻,刚刚在林中若隐若现的星子,只要在仰躺在这片灌木上,便可以尽收眼底。 那黑影在地上折腾一阵,似乎终于想起应该往天上看看,甫一抬头,星子便照亮了这黑影的全身模样,宽大的黑袍,笼罩住整个身子,巨大的黑帽子把脸颊都给遮住,一只干枯的手撑着地,另一只手上紧紧拽着一颗翠滴的珠粒。 这模样这身形,不是从傅家从马娉婷手上夺走翠珠的那个黑袍老者是谁?此刻,他身下的地面上摊开着一副绢纸的画作,隔近一看,那上面都是些黑黑红红的弯曲线条,倒是有点指路地图的感觉。 这抬头低首半晌,黑袍老者终于直立起身子,抬起头,看着天空,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果然就是这里!果然就是这里啊!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不枉我这么多年来的苦苦谋划,傅昀啊傅昀,不知道等你来到这里看见一座空空宝库,会不会连肠子都悔青啊!想要我死,想和我斗,你还早了一百年!” 此刻,黑袍老者的声音全然不是平日里的沙哑尖刺,而是洪亮有力,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现在他似乎在为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而欢呼雀跃不已。 浑身高兴地都开始颤抖,黑袍老者拿起地上那张图纸,兴奋地不断重复:“入口一定就在这附近,入口一定就在这附近。” 口中不断喃喃着,黑袍老者便私下逡巡起来,手中那根尖尖头子的木拐棍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刚刚还不见他拿着,现在却好生生地被他握在手中,四处敲打着围绕着这片灌木从四周的大树。 终于,在半天的敲击试探中,一棵传出碰碰声音的树干,引起了黑袍老者的注意,这明显的空荡回音,几乎让他兴奋地握不住手中的尖头拐杖。 搓了搓双手,他激动地握紧拐杖,拐棍便狠狠地朝树皮之中戳了进去,那看似没什么杀伤力的木拐棍居然在黑袍老者的积蓄的力量下,瞬间洞开树皮,破洞而入,就在那树皮被拐杖戳开的一瞬间,一团白茸茸的影子瞬间飞射而出,对着黑袍老者被帽子遮挡的脸冲过去,黑袍老者急急闪身,可是遮脸的帽子却未能幸免,被那团白影瞬间划出长长的一条破口子。 就在那白影落地的瞬间,“唔喔!”一声似狼非狼的呼叫声陡然从那团白影跌落的位置响起,瞬间,森森丛林里,寂静了那么几秒钟,然后霎时间爆发出一片“唔喔”的声响。 第二四一章 药 夜色幽静,在广袤的丛林中更添几分诡谲和沉闷,淡淡的星光洒落在那片林地中本不应该形成的空旷的灌木林上,也点亮了一双双碧幽幽的“灯泡”。 . 那一对对绿幽幽的“灯泡”在灌木丛周围缓缓移动着,犹如坟头鬼火,在深深的夜里显得有些渗人,饶是黑袍老者这样历经过数十凡尘的老头子背后也不禁有些微微发寒。 那抹因为黑袍老者戳穿树皮,从树洞中窜出来的白绒绒的影子,在那些绿幽幽的灯泡出现的一瞬间,就向着闪着绿光的方向疾驰而去,速度飞快,轻盈得似乎不带风声,犹如雨燕,冒雨疾驰,翅翼却不沾染半点水珠。 渐渐的,那些绿莹莹的“灯泡”向着黑袍老者站立的方向缓缓逼近,移动的时刻,林中陡然变得寂静下来,只听得见,林中的枯枝腐叶被悄悄踩断的异常轻微的“咔哧”声。 黑袍老者捂住被那抹突然窜出的白影划破的遮脸的巨大帽檐,紧紧盯视着逐渐逼近自己的大部队,虽然还不及看见到底是一群什么东西,可是他虽然年迈却对危险仍旧敏感的五官暗暗提醒着他即将要面对的敌人的强大。 一手紧紧把住右手中的尖头拐杖,另一只手伸向腰际,黑袍老者屏气凝神,身体不自觉的摆出亦攻亦守的姿势。 那碧色的“灯泡”慢慢地从黑暗的林中掠出,移动到黑袍老者身前,天上的星光瞬间照亮了眼前的场景,那是一群狼,一群结成族类一同生活的狼。 虽然心里早有猜测,可是当亲眼见到狼群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黑袍老者还是瞬间倒抽了一口气。一般而言,野外生存的狼都是极度孤傲的,虽然也有结成群族类的,但是至多也是十只左右结群而居,像黑袍老者身前这一群,那无数亮亮莹绿的灯泡似的眼睛。却是一个无法忽视的庞大数字,完全违背了狼群种族的生存习性。 不论是人或是兽,一旦在一个点的数量超过了容积,必然会产生争端,而眼前,这一群狼。显然有几只头狼,可是它们现在碰撞到一块,彼此之间却完全没有争斗的意思,反而是群聚而起,把黑袍老者半包围起来。 想不通为什么。此刻也不容许黑袍老者多想什么,眼前他被这上百只狼团团围住,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转身离开,二是把这些狼全部消灭掉! 可是,好不容易,借助傅家和傅昀的手弄到了完整的藏宝图,又突破傅昀的重重阻截,来到这西南蛮荒之地,眼看着宝贝就快要到手了。他怎么能退却!不能退便只有战,眼睛紧紧盯住越发逼近身前的狼群,黑袍老者心里默默估算着要怎样做,才能让自己拥有最大的机会。 就在北、西、东三面的头狼向黑袍老者走进,猛地伏地身子,准备一跃而起,咬上黑袍老者的要害之时,黑袍老者的行动也丝毫不慢,像是早已经等待着这一刻一样,抓住拐杖的右手五指狠狠下压。就听咔嚓一声,那拐杖木质的身体瞬间裂成四瓣,掉落在灌木丛上,前端仍旧是尖尖的钢刺,而仗身已然变为了锋利又纤细的刀刃。 而同一时间,黑袍老者放于腰际的左手也瞬间抽出,一把铮亮的手枪在星光下闪烁出危险的光芒,双管齐下,刀刃横在胸口,向外狠狠划出一个大大的半圆弧度,锋利的刀刃冲着正匍匐弹跳而起的三头头狼露出的脆弱肚皮狠狠割去。 就在其中一头头狼发现危险想要撤退重来的档口,黑袍老者左手的手枪却是弹无虚发,“碰”的一声在暗夜中响起,“唔喔……”一声长长的哀鸣在林中显得尤为凄厉,只见那被子弹打中的头狼,居然在最后时刻一个侧身,撞上 黑袍老者划向其他两头头狼的刀刃,竟是替它们挡住了那致命一击。 浓重的血腥味道给繁密的林木中本就压抑的气氛增添了一笔浓重的色彩,那两头被救的头狼,撞到替它们挡住刀刃的头狼之后,落地瞬间便窜到那已经肠破肚开,鲜血淋漓的头狼身前,蹭了蹭那头倒地的狼,刹那间爆发出尖锐凄厉的吼叫,“唔喔!” 这是进攻的号角,这是为了同族报仇的信号,所有看着刚刚那一幕的族狼全部都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在暗夜星光之下,闪现出一片幽寒。 黑袍老者见状却是冷哼一声,低骂了句,“毛/畜/生居然还知道报仇雪恨,真是笑话!”话罢,便主动发起攻击,子弹和刀刃齐飞,在群狼向他逼近的时刻力求以最低的付出飞速消灭这些不速之客。 早已寂静的林中不时地传出凄厉的狼叫,间或也夹杂着人类的痛痛抽气之声,一场单人挑群狼的混战进行了一刻钟,黑袍老者浑身的黑袍已然被狼爪抓得到处都是破洞,手臂和腿上也有被咬掉了皮肉的伤痕,可是这对比与地上累累数十狼尸,却压根不算什么。 狼群似乎终于认识到黑袍老者的疯狂,有些微微的退却,黑袍老者见此桀桀大笑,“毛/畜/生就是毛/畜/生,再怎么团结,再怎么通人性,也是畜/生,敢和人斗,特别是敢和我斗,你们就是和这些尸体一样的下场! 这名叫手枪的东西,还真是好使啊,要是当年有了这样的东西,什么君王,什么圣女,都只能是我的阶下囚,啊哈哈哈哈哈哈!”说着,黑袍老者似乎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癫狂,左手的手枪瞬间被扳动 ,“嘭嘭嘭、嘭嘭嘭”子弹朝着狼群胡乱射去,其间,又有几头狼死去。 “唔喔!”一声脆脆的急急地低吠在狼群中响起,一抹白色的影子瞬间出现在一头被子弹打中身体,不断痉挛的母狼身旁,那抹白色的小团团低着头轻轻蹭着那头伤口不住流着鲜血的母狼; 母狼似乎在极力忍住身体的疼痛,转过头,拉直身子。露出肚皮下藏得很好的粉色/奶/头,让白团子可以张口吮吸,然后伸出舌头,舔吻着白团子的身子,喉咙中还发出低低的呜呜声,似乎在安慰着小白团子。 就在白团子在母狼肚皮上狠狠动着小嘴的时候。母狼的眸光越辨越淡,最后连呼吸也渐渐消失。好半晌,那白团子似乎吃饱了,抬起头,想去蹭蹭母狼的脑袋的时候,却发觉。无论它怎么闹,母狼都不给它回应了。 黑袍老者可是没时间来看这兽/兽/情深的一幕的,持续不断地扳动手枪,挥动刀刃,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猎杀。血液飞溅的场景似乎能够刺激他最深沉的神经,越杀他的身子越是激动的颤抖,精神似乎也越是疯狂。 不断地有狼惨败在黑袍老者手中,那埋首于母狼尸体中的白团子似乎终于知道母狼不会再哄它,再爱护地蹭它的头,再轻轻的安慰它,那子弹的声音在白团子耳中不断回响,它知道就是那个东西让母狼不再理它,不再看它。 轻轻的从母狼怀中支起四肢,小小的白团子转过身子。在狼群的包围中那稚嫩却充满愤怒与恨的眼睛紧紧向黑袍老者看去。 “唔喔!”一声尖利清脆的啸声在这面灌木林上响起,却似乎瞬间影响了一整片巨大的丛林,如果说方才因为聚集的狼群让这片林地一片寂静的话,那么此刻,就是连草地中树叶里轻微的虫动声都消失无踪了。 夜,越发深沉,星星却陡然间明亮起来,丛林中自刚刚那充满着威压的稚嫩叫声起,陷入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静默,整个狼群。包括两只剩下的头狼,都在这声清啸之后,自动的退回白团子身侧,瞬间深深匍匐在它身前。 白团子昂首挺胸,缓缓地向黑袍老者逼近,那金色的双瞳和雪亮的不见一丝杂色的毛发与星光交相辉映,闪亮地就如同雪地里的珍珠。 这种状况让黑袍老者的浑身一怵,看见眼前这只白团子不似狐又不似狼的真貌时,不知怎的,他全身的汗毛都站立起来,危险,一种无法预知的深刻危险正在向他逼近,但是眼前这只小小弱弱的白团子怎么可能威胁到他? 黑袍老者不知道这一瞬间的自负与不在乎,将给他带来多大的损失,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只白团子在黑袍老者身前一跃而起,黑袍老者照旧以刀刃和手枪作为武器,想要把白团子瞬间射杀。 可是,黑袍老者忘了,同样的一招用过太多次就会失效的,不仅仅对人是这样,对于通人性的狼更是这样。狼是一种不下于人的狡猾动物,即使眼前这只白团子也许并不能用狼来定义它,可是和狼混久了,它的聪明似乎比狼更高。 在黑袍老者动刀动枪的那一霎那见,白团子却是在空中一个后翻,软绵绵的小脚掌轻轻地借助那刀身的力量使劲向上腾跃,然后再空中一个前扑,在黑袍老者有所反应反应之前,落到他的肩膀之上,朝着黑袍老这会儿脖子和肩膀的交界处狠狠咬了下去。 吃痛的黑袍老者“哇”的一声叫出声来,右手抬起刀身便往左肩上砍去,白团子却比黑袍老者的动作更快,在那刀锋将要划伤自己的前一刻,瞬间跃起,让黑袍老者来不及收刀的砍伤了自己的肩甲,本来只是小小的两个牙齿洞,这时却变成了巨大的伤口,黑袍老者瞬间懊恼自己的情敌,却也知道眼下这种状况,不能够再逞强,只能先撤退再从长计议。 但是狼群怎么会轻易放过杀死这么多同族的黑袍老者,就在黑袍老者动身后退的那一刻,群狼鼓动,全体向黑袍老者身上扑腾而去,黑袍老者为了抵挡,也只能边开枪边出刀。 那只小白团子似乎记得是那会发出嘭嘭嘭声音的黑色手枪杀了母狼,看准黑袍老者的左手便腾跃而起,狠狠咬上黑袍老者的干枯手腕,吃痛的黑袍老者右手要用刀刃抵挡狼群,只好边开枪边拼命甩着左手,想要把小白团子摔下地去。 可是小白团子咬地死死地,一点不放松,黑袍老者感觉虎口都开始隐隐作痛。也顾不得眼前的狼群,手枪在手中一反,便朝着小白团子狠狠砸去,小白团子一个不防被手枪狠狠击中,嘴巴一瞬间放松,黑袍老者趁机准备加上一枪。可是随着小白团子落下,而瞬间性黑袍老者衣袖里落下的绿色翠珠却是让他顾不上去给小白团子补枪,就要蹲下身子去捡拾翠珠。 被甩落在地的小狼却是比黑袍老者的动作迅捷得多,瞬间便衔含起那穿着翠珠的红金色绳子,一溜烟炮灰狼群之中,黑袍老者眼见着重要的东西被小白团子抢走。心中那叫一个恨,可是眼前一拥而上的狼群已经用刀刃和枪口去阻止了,黑袍老者知道逃命重要,终于不再逞能,从怀中掏出一颗烟幕弹。“砰”地一声砸落在狼群之中。 然后,朝烟雾中射/出枪中的最后几发子弹,愤愤的跺了跺脚,转身飞奔而去。 夜尽天明,不论黑夜有多深多冷,等到白日的阳光辐照大地的时刻,温暖和光明似乎就会重回人间。 说是要离开地下研究室外出两天透透气的温邑终于回到了傅家大宅,还未踏入自己的研究室,便被傅昀给拦下了。 “温邑啊,这两天在外面散心散的还舒畅么?” 被拦下了。温邑似乎也不恼,歪了歪头,似笑非笑地瞥了眼一脸正色的傅昀,施施然道:“舒畅,怎么能不舒畅,这几年来积压在身体里的存货可都是奉献给了一些年轻皮肉白嫩的小伙子,味道还真是值得回味; 不过,倒是上将有些奇怪,这我才刚刚回来,就像是在审讯似的。莫不是,这才短短两天,堪堪48个小时未见,上将突然因为我的偶然离开发现了其实上将你的心里一直都是有我的么?” “你……说的像什么话!”傅昀见温邑竟然又旧话重提,不禁恼怒道,“要搞什么龙阳之癖,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做什么总要扯上我。” “上将,其实咱们一起这么多年了,你就真的对我一点想法都没有么?”温邑见傅昀恼羞成怒,又急着否认的气怒模样,一时间却是更增添了几分调戏的兴致,看着傅昀生气,他却是高兴得紧。 “胡说!我傅昀的取向正常得很,温邑你别在这里胡诌了,行了,这个话题不要再提了,我以后也不会再管你的私事了!掐着时间来找你我是要说正事的。”傅哲瀚皱了皱眉,挥挥手,让温邑不要再插科打诨。 温邑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便不再开口,等着傅昀的正事。 清了清嗓子,傅昀沉吟了一下,才开口道:“温邑啊,你也知道,上将我从把你接回家里合作以来,你的要求,我是能做到的都做了,不能做的也想了办法替你做到了,为了支持你的研究,我尽了我的努力,现在呢,为了上将我的家事,你是不是也应该表示点什么?”在一般情况下,傅昀自认为是一个不喜欢动用暴力的人,虽然傅家是军人世家,但是还是需要一点文人体面的。 温邑闻言,挑了挑自己妖冶的眉毛,耳朵微动,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傅昀什么时候是因为支持自己的研究才绞尽脑汁?自己做的那些研究,有哪一项,傅家是没有从中获得暴利的?也亏得傅昀年纪大脸皮厚,居然说出如此义正言辞、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和傅家翻脸的时刻,他还要等,等到最后一刻,淡淡吐了口气,温邑开口道:“有什么事情,上将直说就好,这么客气,倒是让我有些不习惯。” “也是,从来咱们之间都是直来直往的,用不着官方的那套,”傅昀像是没有听出温邑话语中的讽刺,自己打哈哈般圆说着,“那我就这么说吧,我那孙子,傅哲瀚,你知道吧。他呀,就不是个让我省心的,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可人家女孩却不喜欢他,然后又利用他做了跳板。 这前段时间,我那孙子不是转不过脑袋,觉得那女孩子一定会回来找他,被我关禁闭了么?现在,我家哲瀚终于清醒了,但是他心中始终有口气咽不下去,想让那个女孩尝尝后悔痛苦的滋味……” “这样不是很好么?”温邑打断傅昀的话茬,“对付这样不听话的人,傅上将应该是最拿手的。” 虽然被温邑打断了自己的话,傅昀心中有些恼意,但是毕竟有用得着温邑的地方,他还是压下了这股情绪,摇了摇头,继续道,“这你就错了,我家哲瀚他现在就一根筋了,非要想着一报还一报,按他现在的想法,感情债应该用感情来还;他啊,想要先让那个女孩子爱上她,然后再由他甩了那个女孩子,让那个女孩子也尝到心碎的滋味儿!” “哦?”温邑双手缓缓环胸,“所以傅上将把这些和我的说的意思是……” “温邑你不是一直都在研究各式各样的药品么?我就想着这能控制人情感的药水你也应该有才对,不然,你那‘鬼医’的称号总不会是摆着好看的罢?”这一夸赞,一逼迫,傅昀用的可是恰到好处,让温邑不好答应,却是更不好拒绝。 眯了眯眸子,温邑的食指在上轻轻敲打一阵,然后才噏动嘴唇,“上将,我这一回来,你就提出这么大一个难题,可是有些考倒我了;”深吸一口气,温邑抬眸看他,“不若这样吧,能让我和傅少爷单独见一面么?我想知道,具体情况是怎样的,也好对症下药,想必上将也不愿意在傅少爷感情的这件事情上再出什么岔子吧?” “这……”傅昀听见温邑这个要求,有些迟疑,可是温邑说的的确也有他的道理,最后还是点了头。 温邑和傅哲瀚的见面,傅昀并没有安排地下研究室,而是让他们去了傅家大宅中光线最好,空气最清新的植物园圃,长年处于地下研究室的温邑,其实并不怎么喜欢阳光雨露这种物质,于他而言,还是深沉的暗夜和喷涌的血液才适合。 不过既然是傅昀的安排,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傅哲瀚进入园圃的时候,温邑早已经在里面等待着,坐在植物园圃中的白色凳子上,温邑翘着腿,双手撑着椅子,带着黑色的墨镜,仰望着头顶有着一层玻璃隔离的天空,他似乎有几辈子都没有好好看过蓝天了,一种深沉的寂寞与隐隐为癫狂在他身边发酵。 “是温邑博士么?”傅哲瀚轻轻走过去,出声打破由温邑主导的氛围。 缓缓侧过头,瞥了傅哲瀚一眼,温邑伸手取下脸上的墨镜,也不去看傅哲瀚见到他一副妖娆的不似男人的样子的表情反应,淡淡吐出一些似乎文不对题的话,“傅小少爷,你觉得这些园艺美么?在你们眼中,因为他们能够制造出美的效果,所以园丁才会专程创造它们出来,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些花草本身希不希望自己变成这副模样呢? 说实话,我不喜欢和人交流什么心得之类的东西,我也不喜欢阳光,不喜欢白天,不喜欢讨厌的一切,甚至现在你站在我眼前,我答应你爷爷帮助你,其实我也不喜欢,可是我却不得不做,你说这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你自己!”傅哲瀚却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和温邑辩论,他知道,他必须从温邑这里获得一些东西,这样他才可能再次接近马娉婷,才能够进行和温然探讨过得计划,所以他必须博取温邑的注意,温然和他交代过,像温邑这种性格奇怪的人,就不能用寻常的面貌去对待,越是直击内心和刺痛真实的越是要说出来,“在这世上,每个人,作出每一个决定,其出发点,其实都是为了自己!现在,我来找你,也是一样。” 第二四二章 药 阳光淡淡洒落,透过一扇扇巨大的玻璃天顶照射进傅家的植物园圃内,绿的叶,粉的花,清新的空气无一不彰显着这里是个适合休闲的好地方。 然而此刻,恬静美丽的园圃中却凝聚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傅哲瀚和温邑静静对峙着,目不转睛地盯住对方,似乎想要把彼此看穿似的。 傅哲瀚半晌没见着温邑搭话,心中有些微不安,重复地想了几遍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言语,确认无误后,他才静静的坐下来,双手虚握成拳,等待着温邑的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温邑瞧了傅哲瀚半晌,终于动了动身子,把手从白色的长凳上收回,环握在胸前,妖媚的丹凤眸子微微眯起,淡淡开口道:“傅少爷,真是想不到,你倒是挺合我口味的,但是未免和你爷爷傅昀差太多了,不太像傅家的子孙啊!” “我是我,爷爷是爷爷,我们本来就是的个体,为什么必须相似?”傅哲瀚毫不认输,针锋相对。 “很好,有个性,我有点欣赏你了,本来听你爷爷傅昀说,你想要从我这里拿到能够操控人心的药物的时候,我还想着,你是会有多懦弱,多胆小,心里多阴暗,才会想要得到那种东西。不过现在看来,我似乎弄错了,你这样的人,真的是想要用药物去控制自己要的人么?”虽然只是和傅哲瀚说了不到三句话,但是温邑却十分敏锐地指出关键。 傅哲瀚心中轻轻一跳,手指紧紧握了握拳,让自己保持镇定,才昂首道:“性格?独特?即使在别人眼中再怎样不一般,可是如果不能再自己喜欢的人心中占有一席之地,这些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本来是很想很想以自己的魅力。自己本身去打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但是我没有做到,或者她眼光不够,可就算她不喜欢我,也不应该利用我;你说是不是,温邑博士?如果换做你是我,你愿意承受这种窝囊么?” 傅哲瀚的反问让温邑面色陡然一沉。他当然不会愿意。温邑眼中渐渐凝聚起一股风暴,他不仅不会愿意,还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回报”胆敢玩弄自己,招惹自己却又不肯负责的人。当初的一切不是最好的证明么? 温邑实在说不上良好的面色让傅哲瀚心中一安,他便趁热打铁,“温邑博士一看就不是会容忍欺骗和利用的人,在这点上,我和你是一样的。所以我的心情,你应该是可以感同身受的,再加上,温邑博士和爷爷又是多年之交,这所有加起来。难道还不足以让温邑博士帮助我这一次么?我们是互惠互利的!” 傅哲瀚的话音落后。温邑沉默了很久,最后他抬起头,朝傅哲瀚丢出一个妩媚的微笑,“傅少爷,不得不说。你的话打动了我。就和你刚刚开始的时候说的一样,我来这里表面上是为了你,可实际上是因为我如今还需要你爷爷的帮助,而你,却是为了你自己。本质的确是一样的,既然如此,我也不浪费什么心力多说些什么了。你要的药水,我的确有,只不过,是半成品。”说着温邑便从上装口袋里拿出一只细长针剂,不过五厘长、半厘宽,针剂透明的外壳中满满装着粉色的液体。 “这是……”傅哲瀚伸出手,从温邑手中接过那支针剂,微微侧头,向他露出疑问的眼神。 “这管针剂的名字叫做‘蛊惑’,”虽然把东西交到了傅哲瀚手上,可是温邑的眼神却是须臾不离地盯着那支粉红针剂,颜色有些迷离,似乎陷入了一个美丽的梦,“是我这一生最得意的研究成果,因为它能够让人的心便的不听使唤,只听从被注射这管针剂之后,与之交/合的人的命令。” “你说什么?”傅哲瀚几乎觉得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瞬间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盯住温邑妖冶的脸庞,“你的意思是,注射了这管针剂之后,要和被注射的人交……交……合?是我想的那样么?” “如果你对交/合的定义是‘动物或者人类为了繁衍后代所必须经历的一场或者无数场必须经历的活/塞/运动’,那么就是这个意思了。”温邑非常专业的回答了傅哲瀚的问题。 傅哲瀚这时候只觉得手上这管粉红色的针剂犹如烫手山芋一般,他扔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想到,要和心爱的女孩子做那种事情,饶是知道些上京圈子里有些行为不当的世家人情浅缘浅的杂乱的男女关系的傅哲瀚顿时也有些面红耳赤。 可是不一会儿,他就冷静下来,把脑袋中那种遐思与冲动全部压制下去,抿了抿嘴,他认真问道:“一定必须要做那种事情么?如果注射了这管针剂,什么都不做,就没有办法操控对方么?” 温邑伸手抚摸了下自己妖娆的丹凤眸子,睨了傅哲瀚一眼,“傅小少爷,你要知道,每种药物作用的发生都是有其必要条件的,如果使用了这支‘蛊惑’,1个小时之内,不能和对方发生关系的话,那么它的作用便会全失。” “那这种针剂注射进人体内,不会对人产生危害么?”听见1小时之内失效的事实确实让傅哲瀚微微吐出口闷气,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问出声来。 “傅小少爷,你现在让我很奇怪,从你爷爷那里,我听说的是你之所以想要这种能够操控人心智的药水,是想要报复那个利用你做跳板的女人;可是现在我看见的,却是你对我所研制出来的药品的各种担忧,这种忧思可不像是一个想要复仇的男人会有的。”似乎很不经意的一句让傅哲瀚心惊胆战的话便从温邑口中溜了出来。 好在傅哲瀚反应得飞快,“温邑博士多心了,我只是在想,既然这种针剂效果那么强大,那么温邑博士完全可以依靠这种针剂去开拓自己的事业,哪里用得着要依赖傅家?我刚刚是有些好奇,是不是因为它有什么过于强大的副作用才让温邑博士没有大批量使用。” “这个问题问得好。”温邑见傅哲瀚突来这么一说,妖娆一笑,“傅少爷,虽然你和你爷爷性格上不那么相似,可是有一个地方确实很一致,那就是疑问很多。也罢,既然你都提出来了。我回答你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温邑抚了抚自己半长的及肩黑发,“你知道这支‘蛊惑’从收集原材料到制造成功要花费多少工序么?” 傅哲瀚被问得连连摇头,“从收集药材开始,华国的国外的。自然中具有最美丽香味的10种花朵,10种最毒的具有麻痹神经作用的昆虫,以及10种现在已经不复存在的草药,再加上前期提炼,后期加工,失败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十五年前,我开始着手制造这种能够控制人心的药物,整整三年,我才最终成功了一次。也就是说。现在你手上现在拿着的这支‘蛊惑’,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即使你还想再让我变出更多,可是那些花草虫大多都已经灭绝了,当年我能得到也是通过一些特殊途径,现在就更不可能找得到了。” 听到这里。傅哲瀚才明白手上这支针剂的珍贵与稀有,可是,“既然这么贵重,为什么温邑博士会把它拿出来呢?虽然是爷爷的要求,如果温邑博士心里不愿意,完全可以拿一种假冒伪劣的药水来糊弄我,毕竟谁都知道真要有如同这支‘蛊惑’一般,能够操控人心的药水,是一种多么天方夜谭的事情。” “这支‘蛊惑’,如果那个人还在,我是不会让给你的,只是想让我用它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了,找不到了,所以,留在我手上也没有用。不如顺水推舟,送给你,放心吧,这东西,对身体没什么害处。我想,你对那个女孩子,一定不全是恨,因为,恨与爱总是相依相持的,我得不到的东西,想要看看,能不能被你抓在手中,就当是做一次完美的实验吧。” 温邑自顾自地说着,然后,在傅哲瀚还不及开口的时候,便下了逐客令,一点都没有这里是傅家,傅哲瀚才是主人的自觉,“好了,东西你也拿到了,现在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了,不要打搅我了,出去了一趟,我累的慌,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一场就被你爷爷抓到你跟前,现在我只想一个人,你,请便吧。” 温邑的话,并没有让傅哲瀚觉得恼怒,他现在一门心思都是在手中拿着那支针剂上,就连想园圃外面走去,也是惯性动作,根本没在思考自己在做什么。 明说着要休息的温邑,此刻却是一双丹凤眼睁得清明地看向傅哲瀚往外走的身影,面上流露出淡淡的不屑,如果真有什么可以控制人心,控制情感的药水,当初,他又怎么会让那个男人爱上别人?这管“蛊惑”是真的,他刚刚说的话也是真的,只是隐瞒了一些小小的细节。 其实,这世上有两只“蛊惑”,第一支他用在了他爱人身上,然后强行夺去了爱人的身子,的确是有过那么一段欢乐时光,可是,那段时间过后,留给他的,却是地狱一般的痛苦。人心,不是药物可以永久把持的,十年二十年,一旦药物失效,美梦清醒,灰姑娘还是那个睡在灶台边粗布烂衫、头发打结的可怜女孩。 所以,这让温邑更加厌恶易变的人心,更加对这个世界绝望,更加无法原谅、无法消解心中的苦闷,只好让自己疯狂,让那个不爱他却解救他的人,让这个对他如此不公平、如此残忍世界和世界上的人通通消失掉! 捧着“蛊惑”回到房间,傅哲瀚看着那支粉红色的针剂有些恍惚,有了这个东西,就能让马娉婷爱上自己了,只要给她注射了这管针剂,然后再彻底把她变成自己的女人,那么这一辈子,她就再也无法离开自己了。还有,还有,爷爷逼死马娉婷亲人的事情,马娉婷一定也不会怪罪自己了。不会不原谅自己了。 不,不行,傅哲瀚心中的这股思绪才悄悄冒头,便被另一个声音掐断,他不能这么做,马娉婷爱的不是他,马娉婷爱的是那个伟岸的、一直站在她身侧的珠宝商人。自己这样横刀夺爱。和强盗小偷有什么差别?而且,企图以控制她感情的方式求得她的原谅,根本就是极度自私,是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 可是。可是,用了这支“蛊惑”,马娉婷的心不就是向着自己的么?即使那个珠宝商人逼问和质问,也是马娉婷变了心,而不是自己的错了。马娉婷的原谅,也是她的决定啊! 两种思绪在傅哲瀚的脑中心中互相叫嚣着,不一会儿,傅哲瀚的脑袋都快要爆炸了,正当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然后是“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温然那中性的声音突然响起,“傅哲瀚,出去了一上午。该吃药了!” 然后便是轻轻的关门声,傅哲瀚被唬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那支针剂藏到了身下的华丽毛毯里,然后回头,刚刚和关上门,转过身子的温然的视线撞到一起,看出傅哲瀚眼中不同寻常的慌乱,温然问道:“怎么了?听说你去找温邑拿药水了,结果怎么样?你这个样子,是被他威胁了么?” 温然当然是不可能陪傅哲瀚去见温邑的,这不仅仅是因为傅昀的人无时不刻都在有意无意地监视着她,更是因为,她的来到,只怕会被温邑察觉些什么,傅昀不知道自己是男人身份女儿身,温邑可是一清二楚,如果就此被温邑揭穿的话,一切就完了。 因而,她此刻也只有从傅哲瀚的口中知道一二,不知怎地,傅哲瀚本想告诉温然,药剂他已经到手了,很想和温然解释清楚,然后再一起探讨,可是不知为何,脱口而出的话却已经悄然改变,“没,没被威胁,温医生,你想太多了,这里可是傅家,傅昀是我爷爷,温邑即使在怎样猖狂,只要他还需要傅家的庇护,他就不会做的太出格。” “你这小子倒是看得清楚,这么说的话,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了,温邑手上的药剂你拿到了?”温然笑着睨他一眼,轻声啐道。 傅哲瀚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然后才出声道:“没,药剂我没有拿到,温邑说他刚刚外出回来,我要药剂要的太急,要给他一点时间,他好去制造。” “是这样么?那我们的计划岂不是要推迟,三天,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傅哲瀚,明天,我可能就要离开了,如果今晚事情不能顺利进行的话,我真的不知把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你一个人肩上,你能否承受的住。”温然叹息出声,话语中止不住的疲倦和无奈。 “不会的,就在今晚进行,温邑说,他会在今天之内就把药剂制造出来,不会拖太久的。”傅哲瀚闻言,急急道。 “真的么?”温然不确信地看向傅哲瀚,傅哲瀚却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希望如此吧,中毒的那些人,真的拖不得了,几十条人命啊,虽然我不该一再的在你面前提这件事情,可是,傅哲瀚,你爷爷下手真的好狠。”话罢,看见傅哲瀚陡然沉默下来的样子,温然也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提起这个话题,有些尴尬的,温然忙道,“好了,说了这么多,药都要凉了,我还有点私事,出去一下,你自己记得喝药。” 话罢,温然便快步离开了傅哲瀚的房间,落锁的声音绕过傅哲瀚心中一怔,侧头看向桌子上那只白色瓷碗中荡漾的棕咖色药水,脑中回想着温然那句,“……几十条人命啊……你爷爷真的好狠……” 傅哲瀚怔怔的从身下的毛毯中抽出那支粉红色的针剂,久久凝视着它,无法回神。 正午的太阳,最是明亮,连傅昀一向关闭得严严实实的书房都被一缕两丝耀眼的光芒穿透穿过窗边的缝隙,让一向气氛沉稳凝重的书房中增加几分生气。 坐在双龙戏珠的紫檀木大椅子上,傅昀双手缓缓抚摸着龙头,听着桌前人给他汇报来的最新的讯息,眯了眯眼睛,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的人在西南小镇见到的一身黑衣的老者,就是拿着翠珠离开傅家的那一个么?” 俯首在桌前的守卫军人大气不敢出一个,头也不敢抬起,保持着恭敬的姿势,点头道:“是的,上将,根据目击者的描述,那个黑衣人行为非常奇怪,租赁了旅店,却是毛巾被褥,一切日常用品一件不动;旅店员工白天进去打扫的时候,那个黑衣人不在,晚上送餐之际,依旧是一座空房子。” “既然这样,人抓到了么?”傅昀伸手在龙头上狠狠搓了搓,似乎不经意地问着。 可是这个问题却让站在桌前的守卫军人全身紧绷起来,“尚且还没有,但是守卫部队正在全力缉拿中,昨夜似乎在那人消失几天之后又在旅店中见着了那个黑衣人的踪迹,上将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守卫部队会尽快将贼人缉拿归案。”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傅昀喃喃地重复了一句,然后一双老眼不带感情地看向眼前站立的守卫军人,“知道海英部队和黑衣部队犯了错误,我都是怎么惩罚的么?你们这守卫一部,似乎很久都没有什么建树,我傅家的米,是不养庸才的。 既然这次的任务没有按时完成,很简单,守卫部队所有人,互相鞭笞一百,三天不准吃饭,三天之内,人还找不回来,就回家吃自己吧。” “上将……”就在那名站在书桌前的守卫军人想要挣扎的时候,书房的大门,陡然被打开,强烈的日光瞬间驱散了书房里沉闷的一切。 傅哲瀚急匆匆地跑进来,正巧就看见守卫军人祈求着和傅昀对视的一幕,他慢慢走过去,走到傅昀身边,在傅昀极度不悦的皱起眉头的情况下,喊了声,“爷爷!” 一般而言,傅昀时很不喜欢有人在他办公的时刻来书房打搅的,可是傅哲瀚一脸有事情的模样,让傅昀压下了训斥的心里,想着,毕竟和孙子的关系和好才刚刚几天,容忍一下,对他们都好。 于是,傅昀深吸一口气,尽量以平和的声音问道:“哲瀚呐,怎么想到现在来找爷爷?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嗯。”傅哲瀚点了点头,在傅昀询问的眼光下,瞥了一眼站在书桌前的守卫军人,然后才又看向傅昀。 傅昀会意,朝桌前的首位军人挥了挥手,“下去吧,按照我说的做,看在我孙子的面儿上,如果明天天亮之前,你们守卫一部能够把人抓回来,责罚全免,如果不能做到,在我刚刚说的那些上面翻番罢。”话罢,傅昀也不再丢给面色已然苍白的守卫军人哪怕一个眼神,便让他出去了。 书房沉重的门缓缓落下,房间中又回归淡淡的沉默,傅哲瀚深吸一口气,看向傅昀,率先打破这种氛围,“爷爷,我已经找温邑博士要到了药剂,我……我想要马娉婷!” 第二四三章 最后的决定 一旦有了决定之后,时间似乎过得非常迅捷,落地窗外,午时耀眼的阳光被瑰丽的晚霞所取代,红的紫的蓝的绿的几种颜色,梦幻般的糅合在一起,超越了世上所有最著名画家画笔下的写意。 如此美丽的场景,只要是看见的人一定都会伫足停留,无法移开欣赏美丽风景的眼睛,可是站在落地窗边的傅哲瀚眼中却全然没有为瞧见这美丽风景的迷离沉醉,而是整张脸都陷入一种沉思与挣扎之中。房间里很安静,石英钟秒针“咔嚓”、“咔嚓”的声音似乎再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进行倒数。 “铛,铛,铛,铛,铛,铛!”突然响起的钟摆声让傅哲瀚浑身一震,眼神没有丝毫留恋地从窗外拉回屋中,凝视了那时针指向数字6的钟盘,傅哲瀚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襟,抬步向房门走去。 缓缓步行在老早就被傅昀派来的守卫军人之中,这一次向地下研究室走去的心情,傅哲瀚不再有忐忑不安,不再有迫切期待,而是一颗已经做好选择的异常平静的心。他已然和爷爷傅昀商量好,给马娉婷注射“蛊惑”,拥有她,让他能够得偿所愿,也让爷爷让傅家能够有一个心甘情愿为之指路的寻宝人。 地下研究室还是一如既往,没有阳光,只有明晃晃的长长灯管,照亮这仿佛与世隔绝的地方。 缓缓踱步到看管马娉婷的房间的门口,傅哲瀚停下脚步,转过身。发话道:“行了,就到这里吧,剩下的事情,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情。我不想任何人在场;爷爷应该也和你们交代过,在外面等这就好,情况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会随时呼唤你们。” “是!”齐整的毫无反驳的回答。既然傅哲瀚是要和马娉婷做那种事情,傅昀当然得考虑到自己的孙子想要保护自己**的心情,毕竟,这种事情换了任何一个人,也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去做的。 朝眼前的守卫军人缓缓点了点头,傅哲瀚转过身,捏住门把手,一把推开了房门。 马娉婷还是如同昨日见到的那样,安静而淡然的静静躺在那张纯白的单人床上。只不过她此刻手上却拿着一本书。在专注地看着;贝铭在傅哲瀚推门而入的那一刻。便瞬间来到了傅哲瀚身边,作出防御攻击的姿势。 见到是傅哲瀚独自进到这扇门内,贝铭冷冷的脸色微微缓和。却也没有轻视傅哲瀚,迅速回到马娉婷身边。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定。 空气中微微紧张的气氛让正专注于书本的马娉婷缓缓皱起眉头,尚未从书中回首,那带着淡淡恼意的清亮嗓音便在这小小的房间里悠悠回荡,“我不是说了,看书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来打搅么?即使是傅昀的意思,打断一个淑女的阅读也是很不礼貌的。” 随着话音,马娉婷从书中抬起头,清澈的眼光看向房门口,“傅哲瀚!”当看见是曾经帮助过自己的老熟人的时候,马娉婷显得有些惊讶,“你一个人么?怎么,傅昀竟然会大发慈悲,让你单独来和我这个老同学见面么?还是说他觉得让你来说服我,比较有可能?” 昨日傅昀在外实时监视的事情让马娉婷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说出口的话也并不是什么温柔动听的,既官方又讽刺。 “马娉婷,这次你猜错了,”傅哲瀚自一进屋,看见马娉婷那美好的侧颜起,目光就完全无法从她身上挪开,“是我打动了爷爷,让他允许我来见你一次,对于上一次见面时,我对你那些不中听的话语和暴躁的情绪,今天,我向你道歉。请你相信,我是不得已的。” “哦?”马娉婷缓缓合上手中摊开的书本,十分奇怪与傅哲瀚的坦诚,难道他不懂即使他不想伤害自己,在傅家还是这门隐秘的地下研究室里,说出这些会让听者误会的话,万一被有心人知道了,会是一个什么下场么?想到此,马娉婷不禁挑了挑眉,“傅哲瀚,你没发烧吧?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你到底在说什么?” 插在口袋里的右手紧紧握住那根粉色的针剂,傅哲瀚脸上闪现过一丝挣扎,可是很快这抹不自然的神色便消失不见,“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用担心爷爷会在门外,他答应我,今晚,不会来打搅我。”深吸一口气,傅哲瀚瞥了一眼站在马娉婷床边脸色的冰冷的贝铭一眼,要求道,“马娉婷,我,可以和你单独谈谈么?” 听见傅哲瀚的这个要求,马娉婷深深看了他一眼,她总觉得今天的傅哲瀚和平常好不一样,微微抿了抿唇,马娉婷淡淡出声,“贝铭,你先出去透透气吧,就让我和傅哲瀚好好说几句话,有些事情,是该摊开来说清楚的时候了,即使傅昀真的在外面偷听,也无所谓。” “可是,娉婷小姐,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贝铭话还没完,马娉婷便挥了挥手,“都已经是阶下囚了,要是想怎样折磨我,傅昀老早就动手了,还用得着等到今天让傅哲瀚拿我开刀么?你不要太担心,我相信曾经能够以一颗正直的心帮助过我的人。”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马娉婷的眼睛紧紧盯住傅哲瀚,可是傅哲瀚不知为什么眼神有些飘忽,似乎不愿意和她对视。 贝铭知道马娉婷一旦固执起来,比起帝鸿懿轩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能点了点头,“那娉婷小姐,我就站在门外,有什么事情以只要叫一声,我立刻进来!”话罢,贝铭拿冰冷的眸子落到傅哲瀚身上,像是要洞穿他的身子一样。 傅哲瀚知道,那是警告的意思,看着贝铭缓缓弹出房门。傅哲瀚心底淡淡低笑,事到如今,他还怕什么威胁、警告,如果能够把心爱的女孩子拥入怀中。即使出卖灵魂、万劫不复又怎样,他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足够了。 玻璃门开开关关,那门上飘摇的蕾丝纱布也随着门的动作起伏成一道波浪。久久才安静下来,遮挡住透明的门扉,留下一室的静默。 良久,傅哲瀚移动脚步,想马娉婷的床边行进,就在他踱步靠近的时候,马娉婷那轻轻浅浅的声音动听的响起,“泰戈尔说过,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这句话,让傅哲瀚瞬间瞪大了眼睛,带着微微的激动看向马娉婷。 马娉婷把他这抹激动收入眼底。神色有些莫名,手心不自觉地在手中已经合拢的书面上抚摸两下。才继续道,“傅哲瀚,你知道么,其实我们之间的距离并不是那么遥远的,有些感情,你没有说出口,却不代表我不明白。 第一次在a市的相遇,初见面时,我们曾经针锋相对,在杨奶奶慈和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和解;来到上京后,虽然在一个班,却是很少互相闲聊;几次宴会上的相遇,不是你身侧早已有选定好的女伴,就是我肩上总有不得不负担的使命。 但是,不论怎样,请你相信,你一直都在我心里,就如同杨奶奶一样,像一个兄弟,是亲人般的存在。我很感激你,为了我,甚至不顾傅上将可能会责罚你,在他的寿辰上,把我放走,从那时刻起,我更加确定你是一个至情至性正直的男孩子。 你值得一个懂你欣赏你,能够和你一起让你的家族、让你自己更加辉煌的女孩子,可那个女孩一定不会是我。” 傅哲瀚本来因为马娉婷的话语开始灼热的眼睛却随着最后一句话的音落而瞬间黯淡,“不是你?那会是谁呢?”傅哲瀚声音低沉,“马娉婷,你知不知道,对我,你总是最残忍。当阎誉还在你身边的时候,你眼中没有我;当阎誉离开后,不,应该是当你离开阎誉之后,那个珠宝商人出现了,你的眼中就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既然你说你懂我的心情,那么告诉我,为什么,我不可以?说道权,整个华国,整个上京,哪一家能够和我傅家媲美?说到钱,即使比不上阎家,可是傅家是不差的;说到势,全华国没有哪一个家族能够像我爷爷那样拥有自己的军队。 我所拥有的这一切的一切,难道在你眼里还是不够的么?” 马娉婷的眼光突然变得有些悲哀,看向傅哲瀚,她轻轻叹息一句,“傅哲瀚,你真的觉得我是那种会为了权利、财富、名势出卖自己的女孩么?如果在你眼里,我是那样的人,那你对我有感觉,岂不是天大的讽刺,像你们这样的贵公子,最喜欢的应该是特别的会和你们唱反调的女人罢。” “不要拿其他人和我比!也不要拿你自己和那些别有目的的女人比!”恼怒于马娉婷贬低自己的话,傅哲瀚低吼道,却又立刻反驳,“我知道,你不是的。马娉婷,来这里之前,我想了很多,也一直犹豫不决。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我的心里住着一只魔鬼。” “每个人的心中都住着一只魔鬼,这只魔鬼有很多名字,它叫贪婪、叫**、叫自私、叫嫉妒、叫占有……”马娉婷微微垂眸,手指在书页便缓缓拨弄,“大多数时候,它都好好地沉睡在人心最深处,等到我们执拗的想要得到时,它们就会都热闹冒出尖尖的头角和黑色的尾巴。 所以,傅哲瀚你的心里,住着的那一只叫做什么名字呢?”马娉婷抬起头,侧垂着,眼光凝然地看向傅哲瀚。 “你想知道么?”傅哲瀚拧眉瞥向马娉婷。 “我可以说不么?”马娉婷轻轻反问。 “既然你已经问出口,那么我是不会允许你反悔的,”傅哲瀚紧紧盯住马娉婷,开口道,“伸出你的手,我告诉你,我心里到底住着一只怎样的魔鬼。” 眼眸深深凝视傅哲瀚,就像是没看出他眼底的挣扎,“好”马娉婷十分配合的缓缓的伸出左臂。 说时迟那时快,傅哲瀚几乎是在马娉婷伸出臂膀下一刻便捏住了那只白嫩纤细的弯子。握着那支粉红色针剂的手也迅速从口袋里抽出,狠狠朝马娉婷那细嫩的胳膊扎去。眼看着那支带着诱人色泽的满装着粉红色液体的纤细针管上面尖尖的针头就要刺破皮肤,马娉婷却没有挣扎,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傅哲瀚的动作。 那尖利的针口就这么陷入马娉婷臂弯上的静脉之中,而傅哲瀚那只抵住针筒的手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向下推进分毫。 室内是良久的沉默,仿佛终于受够了这种沉默,傅哲瀚陡然闷吼出声。“马娉婷,你是傻子么?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打我,不踹我,我骂我,为什么一定都不像平时的你?”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你,让我下不了手? “因为,在我心里。始终相信。那个在傅昀寿辰上。为了我,为了自己心中的正义,保护我。引开那些黑衣军人,让我能够得以从内宅逃跑的傅哲瀚才是真正的你!那样正直阳光温暖却又有着世家骄傲的男孩子。才是我认识的傅哲瀚,才是那个明明知道我不不爱他,却仍旧默默为我付出的男孩子。”马娉婷声音很轻,听在傅哲瀚耳中却无比清晰。 “你……原来都知道?”傅哲瀚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着马娉婷那双清澈透亮,此刻微微泛着泪光的眼睛。 “我一直都是个感情上有些迟钝的人,是你为我所做的那一切让我明白的,在你身上,我能够感受到一种和帝鸿懿轩一样为了我无悔付出的感情。可是,我无法给你回应,这个世界上,只有心,只有爱情,是无法强求的;即使强求得到了,最后也一定会失去。 傅哲瀚,对你,我有着深深的抱歉与浓浓的遗憾,还有最深刻的感激。”马娉婷望进傅哲瀚的双眼,眼神真诚,没有意思虚伪和妄语,因为眼前这个男孩对自己的感情即使不能回应,她也决不去愿意欺骗与伤害。 如果他扎给自己的这一针,能够让他舒心,能够让他心中的魔鬼远离,那么即使他再多扎几针,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够了,别说了!”傅哲瀚站直身子,深吸一口气,一把拔下马娉婷手腕上的那只粉色针剂,回手便往自己的胳膊上扎去。 “傅哲瀚!你这是干什么?”马娉婷不解于他的行为,焦急发问。 傅哲瀚看着马娉婷那张着急的脸蛋,突然间微笑起来,那个微笑就如同在傅昀寿辰上,他为了让马娉婷顺利逃出内宅,和她交换礼服之后露出的一样,温暖而又贴心,让马娉婷整颗心都放松下来。 “放心吧,没事的!”傅哲瀚这么说着,那支针管中的液体便已经完全注射进他的手臂,拔出针尖,傅哲瀚把已然空空的针管递到马娉婷手中,然后第一次大胆的伸出手,抚上马娉婷的脸庞,“对不起,刚刚对你做的那一切,说的那些话,请你原谅我。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也是最后一个,一定要幸福。”话音未落,傅哲瀚左手却已然翻动,那只由卢芳交给他的气体试管被他抖得掰开盖子,瞬间插入鼻子里。 不到半分钟,傅哲瀚那在同龄人中算得上高大的身子便瞬间颤抖痉挛起来,瘫倒在马娉婷的单人床上,无法控制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痛苦。 尚未理解傅哲瀚那像是在给自己交代什么似的话语,傅哲瀚那不同寻常的动作表情便让马娉婷无比紧张起来,“傅哲瀚,你怎么了?你怎么了?”颤抖着伸出双手,想要安抚住不断痉挛的傅哲瀚,电光火石间,马娉婷就想到了刚刚傅哲瀚打开的那支透明试管。 拍打着傅哲瀚的肩膀,马娉婷低叫道:“你刚刚吸食的是什么,你刚刚吸食的是什么?” 听见马娉婷焦急的喊话,傅哲瀚颤抖着身子努力抬起头,看向马娉婷慌张的脸色,压抑下神经折磨的痛楚,颤抖着手伸向她的脸,“不要……不要担心,这是我……我和温医生商量好……的,要……要想从温邑那里……得到……得到解药,就必然……有……有一个我爷爷无法放弃的人吸食……毒剂,而我……我就是……那个最……最好的人选。” 一把握住傅哲瀚伸向自己的手。马娉婷咬着唇拼命摇头,“你疯了么?你知不知道,那种毒剂对人的神经有多大的损害,我已经向温邑逼问过了。没有解药的,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这么做?即使是要承担,那个人。也该是我,不是你!傅哲瀚,你为什么要这个样子,你到底要我欠你多少才甘心?” “我……我希望……能够让你亏欠得……永远……永远记得……有我这样一个人……这样深刻地……喜欢着你,让你……永远……都无法……忘记……忘记我!”颤抖着声音,傅哲瀚这样说的时候,居然在笑,可是肌肤不断蜷缩的脸上那抹微笑却是再不复方才的柔和温煦,反而有种狰狞的感觉。 可是看在马娉婷眼中。傅哲瀚此刻的笑。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打动人心。“不可以,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的。我现在就去找人,找温邑来救你。你等我!”说着,马娉婷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别……别去……”傅哲瀚颤抖着抓紧马娉婷的手,“还有……还有……很多话,我……我想对你说……马娉婷……”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有什么话,等你好了,一样可以和我说。即使不是恋人,请相信,傅哲瀚,你永远如我的兄弟般。”马娉婷出声安抚道。 “不要……不要做兄弟,”傅哲瀚空着的那只手狠狠抓住自己的脑袋,努力摇了摇头,“其实,刚刚,那支……那支要给你注射的……针剂……是……是一种可以控制你心神的……药品,只要……流入你的……你的血脉,然后……然后再通过我……和……和你的交……交/合,你就会无条件地服从我,再也……再也离不开我了!” 这句话成功地止住了马娉婷要动身下床的举动,呆呆地低下头,看向一脸痛苦的傅哲瀚,声音有些空洞,“你说……你的意思是,那粉色的液体是一种能够控制人神经的春/药,是这个意思么?” “是……”傅哲瀚低低笑着,“我……我是真的很努力的……思考过的,我其实是真的……准备要服从……心底的魔鬼的,可是……可是马娉婷……为什么……你要那么相信我,为什么……你……让我下不了手?” 此刻,听见傅哲瀚断续的坦白,马娉婷心底又止不住的后怕,如果刚刚傅哲瀚没有想通,那现在,自己是不是就已经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再也见不到帝鸿懿轩,即使见到了也无法再告诉他,自己爱他。 终究傅哲瀚还是善良的,马娉婷眼色复杂地看向眼前痛苦难忍的男孩,最后叹息出声,“谢谢你,没有让我,落入万劫不复之地,谢谢你,傅哲瀚。” “是我……是我爷爷……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亲人,”傅哲瀚此时抖得更加厉害,“你……只要……不恨我,只要记得……我是……真的喜欢你,好不好?” “好,我不恨你,我本来就不恨你。冤有头债有主,错的是你的爷爷,是温邑,不是你,我不恨你。” 马娉婷的话让傅哲瀚心中安定下来,然后他颤抖着手,突然间,就要去扯开马娉婷的衣襟。 “你干什么?”马娉婷被傅哲瀚的动作一惊,乍惊开口。 第二四四章 威胁与被威胁 被傅哲瀚明明浑身颤抖着却还是执意把手伸向自己衣领的举动惊吓,马娉婷双手反射性的就是一推,傅哲瀚刚刚扬起的半个身子便瞬间瘫倒在马娉婷床上,全身再次不住痉挛起来。 紧紧抓住衣襟,马娉婷看着傅哲瀚难受的模样,终是不忍,拍拍他的肩膀,“傅哲瀚,我不是故意推你的,我是害怕,听见你刚刚说那种能控制人心神的药物后克制不住的畏惧,对不起。” 马娉婷的解释似乎让傅哲瀚平静许多,不住抽搐的身体仿佛也缓缓克制下来,一口气吸入毒剂的猛力微微减退,虽然身子还在震颤着,但是傅哲瀚已然能够扭转头部而不用手掌帮忙。 努力侧过头,看着马娉婷咬住唇瓣不知所措的样子,傅哲瀚心中不禁自嘲,他到底还是把自己喜欢的这个女孩子吓坏了,本来还想趁机能够再次抚摸一下她的脸颊,可是现在,他怕她更加不安,“马娉婷,我刚刚……的动作,不是……没有意义……的。既然……是……演戏,那就要……演……演全套,爷爷……是不会……不会相信这样干净的……的场景的。” 这话一出,马娉婷立刻会意,“你的意思是,我……我要配合你,我应该怎么做?” “很简单……”傅哲瀚努力朝马娉婷微微笑道,“傅家……傅家对你的……杀亲之仇,就是……就是你……报复的最好理由!” 杀亲之仇!这四个字在马娉婷耳边响起的时候,那一天,傅昀逼进俞家,逼死文舒和马文涛的场景瞬间在马娉婷脑海中闪现,纤细白净的双手不自觉地狠狠捏紧。连牙齿也狠狠咬上下唇,刻下深深的牙印。 “你……知道了?”好不容易压下心中那重新沸腾的伤痛、愤怒与恨意,马娉婷眼眸淡淡看向尽全力向自己微笑的傅哲瀚。 “是!”傅哲瀚几乎是咬牙说出这个字,“虽然……我希望……我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个……这个残忍的……事……实。” “一辈子不知道?”马娉婷喃喃重复傅哲瀚的话,“怎么可能呢?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缓缓垂下眸,看向傅哲瀚,“你爷爷手上染满的岂止是我亲人的血和痛。你知道么?每次见到傅昀,我要多努力,才能够压制住心中那仇恨的焰火?” “马娉婷……对不起……”对于马娉婷的恨,傅哲瀚真的很无力,因为这种恨是人之常情,换位思考。如果他是马娉婷,也一定无法原谅,可是……可是他真的不希望。自己喜欢的这个纯净的、个性的女孩因为仇恨而改变。 “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你,”就在傅哲瀚眼神悲伤的看向马娉婷的时候,马娉婷却轻轻开口,“冤有头,债有主!你爷爷的错不应该加诸在你身上。傅哲瀚,即使看见爷爷奶奶在我面前咽下最后一口气,我也没有想过去恨你。” 微微激动,马娉婷声音拔高,然后又缓缓回落,“我有的。只是无尽的悲痛与无措,眼睁睁地见着自己生命中最珍贵的消失在自己眼前。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我没有心思恨,我只有满腔的泪与痛不知道怎样发泄。那时候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想要了,真的想就那样随着爷爷奶奶一同消失在这天地间。 但。这世上,还有我不能够放下的,我所应承过的种种,答应过的那些爱、责任与使命。到那一刻,我方才明白,勇敢的活着其实比无畏的死去需要更大的勇气。” “你……总是这个样子……”傅哲瀚听见马娉婷的叙述之后,颤抖着嘴角露出一抹温柔,“……这样……与众不同,敢爱敢恨、恩怨分明,无论何时……都让……都让我的眼睛……无法……离开你。” 说到这里,傅哲瀚嘴边的温柔渐渐变得苦涩,“我知道……替爷爷……向你……向你奢求原谅……是一个很过分,也……也很无礼的要求,可是马娉婷……能不能看在把我当亲人、当兄弟的份儿上,答应我一件事情?” 傅哲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大半都是为了自己,马娉婷看着他那祈求的眼神,虽然心中千百个不愿意,但是这世上,情债最是难偿,如果不超出自己的底线,也许她可以点头say yes,“你说,我听。” “温医生……和我说过,这次……我以自己……为赌注,服食毒剂,成败……对半分,我们……都无法确定……爷爷或者温邑……到底会不会……出手相助,所以,即使失败,也请你不要伤心哭泣……” “傅哲瀚……”马娉婷听见这话,眼眶中隐隐含着的泪就要满溢而出,“……这就是你要我答应你的么?”你这个傻瓜! 抽搐着点了点头,傅哲瀚再次朝马娉婷的面颊伸出手,“不要……不要哭……不论成败,我都不后悔作出这个选择。马娉婷,请你看在……看在我的份儿上,如果最后的最后,我爷爷……他输了,他没有达成……他想要的一切,请你和你爱的人……放过他!” “放过傅昀么?”这后面一个要求才是傅哲瀚的心愿吧,马娉婷被泪水沾染濡湿的眼睫微微扇动,心中无比挣扎,于情,傅昀逼死了爷爷奶奶,她应该让他纳命来偿;于理上,这些年,傅昀为了寻求宝藏做过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早已多不胜数,这样,让她怎么能够放过?她放过傅昀,谁放过她的爷爷奶奶?谁放过卢家、俞家?谁放过那些因为毒药弹而承受无尽痛苦的无辜的兵士? 摇了摇头,马娉婷很惶惑,“我不知道,傅哲瀚,我真的不知道怎样回答你这个问题。我能够答应的是,假如结局真如你所言,傅昀失败了,那么,我和我爱的、我关心的人不会主动去追击傅昀。但是,我保留让律法来惩治他错误的权力。” 虽然心中微微对马娉婷的回答有些失望,但是傅哲瀚很清楚,马娉婷一直以来所承受的。早已超出了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女所能负担的一切。马娉婷此刻的这个回答,很真心、很诚实,没有因为自己为她做过的那些就敷衍或者放弃立场,自己心底一直以来所恋慕、所喜爱的,不就是这样的马娉婷么? “谢谢……你的真实……”傅哲瀚微颤着身子道,“只希望在最后……的最后。请你……千万……记得,傅哲瀚……自始至终……都是傅家的子孙,傅昀自始至终……都是傅哲瀚的爷爷。不论……他有多狠毒、多让人不齿……” “好!我答应你,我会记得!”马娉婷看着傅哲瀚自从吸食完毒剂之后越来越萎靡,越来越差的精神状态和涣散的眼神,知道他已经不能够再拖下去了,握住他的手,鼓励道,“我会为实现对你的承诺克制、努力,但你也要努力、努力活下去!现在,我要喊人了,傅哲瀚……你。一定要挺住,知道么?” “好……我会尽我最大的意志力……努力活着……努力拿到解药……”傅哲瀚断断续续的说着。 不忍再看他。马娉婷一把扯开的衣襟,半褪外衣,拉下肩上的衣带,眼一闭,牙一咬,拉起傅哲瀚微微颤抖的双手。在傅哲瀚的配合下,让他得以起身,把大半的重量都压在自己的身上,让他的双臂搭上自己的肩膀,然后陡然“救命啊!”的尖叫出声。 那扇由雪白蕾丝纱帘遮蔽的玻璃房门瞬间被猛力踹开,贝铭一个闪身最先进入屋子里,看见马娉婷衣裳不整地被傅哲瀚压在床上,白净的脸颊上还挂着泪水,一股无名火便从心底倏忽燃起,当然也忽视了不断颤抖的傅哲瀚,现在,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事实,就是自己没有保护好马娉婷,让少爷所爱的人遭到他人的侮辱! 在迅速跟进的守卫部队军人还来不及反应之际,贝铭已然窜到床边,从傅哲瀚背后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双手提起傅哲瀚抬起膝盖狠狠侧踢上傅哲瀚的腰际,然后再瞬间把他甩到地上,就在贝铭还想抬脚再傅哲瀚身上补上几近、脚的时候,“贝铭,我害怕!” 马娉婷的弱弱低叫声让他再也顾不得教训傅哲瀚,瞬间回到床边,看见床上有些春光外露的娇小女孩的一瞬间便避嫌地合上眼眸,摸索到床上的被子,把马娉婷团团包裹在里面,然后才又睁开眼睛,屏住怒气问道:“娉婷小姐,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马娉婷害怕的裹着杯子躲到贝铭背后,手指在贝铭身后轻轻写划,狠狠睨了一眼,被贝铭甩到在地,这时由守卫军人急忙扶起身子,不断抽搐的傅哲瀚,边动作边道,“有事的应该是傅哲瀚了!还好有你留给我的那只药,我刚刚就在傅哲瀚想要给我注射颜色很好看的粉红色针剂之后,想要,想要……那样……我时,把那只药让他吸食了。谁叫他想要那样对我,他活该!” 贝铭感受到马娉婷在他背后弹动手指所要表达的意思,领会到马娉婷此刻需要配合,便冷冷道:“的确是活该!” 就在守卫军人见着贝铭的嚣张,双双举起手中的手枪之际,被搀扶起身却还不断颤抖的傅哲瀚陡然瘫软在身后一个拨梢的首位军人肩上,嘴里还不住叫喊着,“好痛,我头好痛,眼睛好痛,全身都痛!爷爷,孙儿好痛!” 似乎此刻才如梦初醒般,守卫军人中带头的那个,赶忙交代身边人,“你们在这里看好少爷和这两名犯人,我去通知上将!”然后便匆匆离开了那个狭小的房间。 其实,对于傅哲瀚而言的如此重要的夜晚,傅昀怎么会不跟着到地下研究室来,只是他刚刚窥见了马娉婷和傅哲瀚的开头,就被一个突然传来的消息给吸引了大半注意力,想着这么多守卫军人,那贝铭一人也掀不出什么风浪,准备把事情处理完后再回来。 可这一离开,见到那个一身狼狈的被守卫军人带进书房的黑袍老者时。傅昀所有的心神便全部到了眼前的事情上。 从紫檀木大椅子上缓缓走下来,傅昀看着眼前一袭黑袍子破的破、烂的烂,身上还充斥着浓重血腥味儿的黑袍老者的时候,暂时压下心底对黑袍老者抢走翠珠的恼恨的,“啧啧”讽刺道:“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是阎家的黑衣长老,怎么?从我傅家拿走了东西,不是应该逃得远远的么?现在怎么还是出现在我眼前了呢? 让我好好瞧瞧老人家您这一身,啧啧啧。还真是全新时尚啊,你们阎家的阎誉小子不是在做自己的服装公司么?老人家您这身破洞乞丐袍要是在现在上市了,一定会引领最新风潮啊!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一身狼狈的站在傅昀跟前,身侧还被两个军人挟制住,但是黑袍老者却是丝毫不露一丝怯弱,声音又恢复成那嘶哑刺耳的模样。桀桀道:“傅昀,你以为不是我自己愿意出现在你面前,你和你手下这群饭桶可能找到我么?” 毫不客气的话让傅昀瞬间变脸。装出来的好脸色也一丝不留,一把抓上黑袍老者不知被什么挠地槽烂的衣襟,傅昀脸色扭曲恶狠狠道:“你这个死老头子,到了我手上,还敢这么和我说话,难道你不清楚你现在是站在谁的地盘上么?” 桀桀桀桀的大笑几声,黑袍老者毫不在乎傅昀不善的态度,“傅上将这话可是说笑,这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这傅家大宅当然是你傅昀的地盘。你说这话,就不觉得多此一举么?” “你……”傅昀被黑袍老者噎的一个嗝。心底警告自己不要被他套着走,“别废话,把你从马娉婷那小丫头片子身上夺走的珠子给我叫出来!” 黑袍老者早就在等傅昀的这一句话,又是桀桀几声,他才道:“那颗珠子现在被我放在一个这世上最安全的地方,上将不必担忧。”老奸巨猾的黑袍老者当然知道不能告诉傅昀那颗翠珠被那非狼非狐的畜/生给抢走了。他之所以连阎家都不落就来找傅昀自然是有他的目的的。 “什么地方?说!”傅昀收紧拽住黑袍老者衣襟的双手,眼睛瞪得比灯笼还要大。 “上将何必如此心急,我这次回来,就已经释放出了我最大的诚意,”黑袍老者枯老的手抓上傅昀的双手,“不瞒你说,我已经先你一步去探查了关于古蜀国遗迹的有关情况,里面可谓是机关重重,否则傅哲瀚以为我怎会如此模样出现在你面前?” “你说什么?”听见黑袍老者的话,傅昀心神陡震,“你去过了?你居然已经去过了?”然后立刻反应过来,“不可能,图纸都在我手上,一张没落,你怎么可能找得到准确方位?” 这次该黑袍老者啧啧了,“傅上将,有些人是依靠图纸笔记,可是有些人用的是脑子,我虽然没有图纸,但是你手上的图我可是全部都看过一遍,这已经足以让我判断方位了。”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黑袍老者撒谎撒的一流。 “你居然……你居然敢一个人背着我去寻找宝藏,好一个阎家的长老,你就是这样释放你的诚意的么?”根本没有理会到黑袍老者话语中暗言他是个傻子的意思,一想到宝藏有可能被黑袍老者捷足先登,自己这一直以来的筹谋都会付之东流,傅昀真恨不得的一巴掌拍死他。 “上将先别急,”黑袍老者似乎很了解傅昀心中所想,捏住傅昀双手的枯干的手掌微微使劲,傅昀瞬间就露出一个吃痛的表情,似乎很满意傅昀这样的表情,黑袍老者继续道,“我不是都说了,我是替上将去打前哨,什么东西我都没有拿,反倒是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情况。上将去寻宝的路途,只怕不会是一路平坦的!” 被黑袍老者捏痛双手,傅昀必须用更大的气力才能把他的手掰开,在黑袍老者好不容易放手之际,傅昀双手揉搓了搓,气哄哄道:“这些用不着你操心,把那颗珠子给我,你所做的这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不不不,上将,你似乎根本没有了解我话中的含义,”黑袍老者桀桀笑道,“我说了,那颗珠子你不用担心着急,该给你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吝惜,我想,就为了这个筹码,上将应该不会介意我意识头脑发热,去打了前锋,应该还会继续和我这个老头子合作的罢?” 合作!傅昀听见黑袍老者理直气壮的要求,心中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人的脸皮也够厚,自己先违背约定不说,居然还好意思回来光明正大的要求自己继续一起动手,这一身黑的的老头子当他傅昀是开善堂的不成? 眯着眼看向黑袍老者,傅昀陡然笑道:“真是好久没有听见这么好笑的笑话了?老人家,你也不好好想想,如果你是我,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你还会和我合作么?” “桀桀桀桀”,黑袍老者见傅昀这么说,毫无压力的回道:“当然是……会了!”不顾傅昀露出的荒唐眼神,他继续道,“我想,上将一定不会大方到丢弃那颗翠珠不要的!” 黑袍老者这赤/果/果的威胁让傅昀心中一抽,他当然没办法不要那颗翠珠,有可能,那就是到时候寻找宝藏的关键啊!这个死老头,这个死老头,还真是掐住了自己的死穴啊,难道自己就要这样被他吃得死死的么? 就在傅昀心思烦乱芜杂的时候,书房的门被匆匆撞开,一名本应该跟着傅哲瀚的守卫军人直冲冲进到傅昀面前,本就心思烦乱,此刻又被无礼打搅,傅昀开口就要惩戒那个守卫军人,可是守卫军人口中的话语却让傅昀陡然住口。 “上……上将,少爷……少爷被……被那两个犯人下了毒!” “什么!”只这一句话,便让傅昀惊怒起来,“怎么可能,他们身上的东西不是早就被收刮干净了么?哪里来的什么毒药?你不仅仅在我谈事情的时候闯进我的书房,还敢在我面前说胡话,你不要命了!” 那守卫军人被傅昀如此喝阻,立刻单膝跪倒在地,眼神中充满渴求,“不是的,上将,我说的都是真的,少爷他……我来的时候……少爷他浑身都在抽搐,他说他疼,少爷说他浑身疼,少爷疼得一直喊您的名字!” 听到这里,饶是觉得两个被囚禁的人闹不出什么风浪的傅昀心下也不确定且忐忑起来,回头看了一眼施施然站在一边的黑袍老者,向一左一右站立在黑袍老者身边的军人丢去一个好好看紧的眼神,傅昀丢下一句,“这个问题,我得好好思考思考,老人家就现在我傅家安置几天罢。” 话罢,也不等黑袍老者的反应便急匆匆跟着来报信的守卫军人向地下研究所赶去。 傅昀赶到的时候,温邑已经出现在那间小小的房子里,正从上到下探查着傅哲瀚的身体情况,来不及去看床上的马娉婷和床边的贝铭一眼,傅昀急匆匆地向温邑问道:“哲瀚怎么样,应该没有大碍吧?” 温邑却没有立刻回答傅昀的话,而是从不断抽搐身子的傅哲瀚身边直起身子,看向坐在床上被棉被包裹的马娉婷,妖娆的眼角有些严肃,“我想,这个问题,让马娉婷来替上将解答应该是最适当的!我也很好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温邑的话,让傅昀立刻把目光透射向床上的马娉婷,怒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告诉我,你把哲瀚怎么了?” 马娉婷歪着头盯向傅昀良久,就在傅昀以为自己一定要动用手段才能掰开马娉婷的嘴巴的时候,马娉婷却淡淡笑了起来,笑容中似乎充满了讽刺和快意,“傅昀上将说的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相似且无趣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傅上将,我这只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第二四五章 各有所谋 “你什么意思?”马娉婷的话让傅昀不解皱眉,一双老眼瞪向她,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原来傅上将即使那么精于算计,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嘛,”马娉婷闻言嘴角勾起微微讽刺的笑容,“我的话还不够清楚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我带回傅家的那天,你是怎么对俞家人的,今天,我当然就会怎样对你的孙子。” “你……”傅昀被马娉婷的话一噎,眉目耸起,“你真的对哲瀚下毒了?”摇头道,“不可能,哲瀚救过你,你就是这么对他的么!” “怎么?傅上将觉得,我马娉婷下不了这个手么?”见傅昀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马娉婷轻哼一声,“从你傅昀在俞家逼死我亲人的那一刻起,你还有你身后的傅家,傅家所有人,都是我心中仇恨所在,你觉得我还会顾念什么同学之情,相救之谊? 傅上将,你以为我是圣母,对伤害我,伤害我亲人,伤害我爱人的人还会选择什么感化或者原谅?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 傅昀见马娉婷一脸笑意的癫狂,心中已经由不相信变成了不确定,又由不确定变成了恼怒,“你下的什么毒?说!” “我下的什么毒?”马娉婷好笑的反问,然后抬眼瞥向站在一边眼神带着兴味看着她和傅昀你来我往的温邑,开口道,“我想,上将身边这位手段了得的温邑博士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罢。” 刚刚是温邑把话头引向了马娉婷,此刻马娉婷把皮球又踢回给温邑。傅昀的眼睛从马娉婷身上挪开。落到温邑身上,“哲瀚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温邑这次没有再转移话头,淡淡道:“上将,哲瀚少爷现在感染的这种毒素基本与您从我手上拿走的那几枚y?dx的毒素相吻合,甚至很有可能就是y?dx的复制品!” “这怎么可能!”傅昀不可置信地冲温邑咆哮道。“你不是说y?dx只有你温邑一个人可以制造出来么?现在怎么会让马娉婷这小丫头片子用在哲瀚的身上,啊?” 在温邑还没开口之前,马娉婷出声接下了傅昀的咆哮,“傅上将,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以为你拥有了温邑博士这如同鬼才一般的医学研究人员,就能够无法无天了。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 先是被黑袍老者以翠珠为名威胁,现在傅哲瀚又出了事情,傅昀的心里本就十分不耐与不爽,马娉婷还时不时地冒出这火上浇油的话,傅昀只觉得自己心中那只愤怒的气球即将爆炸。完全本能的,一把从腰际抽出从不离身的黑色手枪。直直指向马娉婷的额心,“咔嗒”一声轻轻拨梢,傅昀暴怒道:“马娉婷,拿出解药,我饶你不死!你敢说一个‘不’字,立刻我就让你躺在我枪口之下!” 在傅昀抬起枪口的那一刹那,贝铭已然挡在马娉婷身前,而温邑眼中的兴味也被微微的紧张代替。狭小房间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紧张、寂静与凝重,似乎在场众人连彼此吞咽口水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紧张的氛围没有丝毫消减,突然间,马娉婷那依旧清亮淡然的声音在房中响起,“贝铭,你让开!” 听见身后坐在床上的娇小少女说出的话,贝铭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可是下一刻。马娉婷的声音再次清晰地响起,“我本来就没有解药,我倒要看看,傅昀上将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孙子而放弃古蜀国占星一族的那份宝藏。所以,贝铭,你让开!” “娉婷小姐……”贝铭挡在马娉婷身前,侧头向她摇了摇头,“我向少爷承诺过,即使付出生命,我都必须保护你,你是我要效忠的对象!” 可是马娉婷的反应却让贝铭不得不让步,她一把拿起傅哲瀚带来的那只本来要注射道她身体里的试剂的针管,以针尖抵住自己的喉头,“你假若不让开,我就在傅昀杀死我之前,先杀了自己!” “娉婷小姐,不可以!”贝铭听得出马娉婷话语里的认真,即使心中百般不愿,也只好挪开自己挡在她身前的高大身体,让马娉婷重新和傅昀对峙起来。 淡淡抬眸,眸光落在傅昀已经气得红紫的脸上,似乎完全没有看见眼前直指自己的黑洞,马娉婷声音浅浅却无比清晰,“傅上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身上那颗翠珠应该是被你身边那个一身黑的诡谲老者给拿走了;我倒是很好奇,傅上将怎么如此大方,就把那颗对于开启宝藏如此重要的珠颗白白送给了别人。” 傅昀被马娉婷刺得一痛,再次想到如今虽然在自己手上却无论如何也不松口的黑袍老者,心中恨意更增,拿住手枪的手都气的发抖,“马娉婷,你也就是现在能够耍耍嘴皮子了!你别以为我不敢动手,把你弄到这里这么多天,除了那颗珠子,我可看不出你还有哪里特殊了,现在你又害了我的哲瀚,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那傅上将,你就开枪吧!”马娉婷不仅没有露出半点怯弱,反而是高高扬起脖子,直起身子,笑着对上傅昀的枪口,微微闭上眼睛,伸出手,指向自己的心口,“这里哦,傅上将,你可瞄准了,务必要一次到位,这一枪下去,你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反正有你的孙子做陪,黄泉路上,我是一点都不寂寞的!” “好一个马娉婷,好一个马娉婷,”傅昀此刻简直是咬牙切齿,“好,你既然敢这么说,我就成全你!”咔哒一声,扳动手枪枪扣的声音。“咻”的一声子弹离膛而出,铮亮的子弹朝着马娉婷的心口飞速前行。 马娉婷早已闭上了眼睛,心中十分安宁,只有那微微抖动的睫毛诉说出心底的不安,贝铭再也顾不得马娉婷刚刚的话。在子弹就要打中马娉婷之前,扑倒在他身上,可是等待良久,子弹打入肌肤,那种刻骨的疼痛感却没有传来。只有身后突然响起的傅昀更加激动的叫唤,“哲瀚!” 撑起身子,顺带着扶起马娉婷,眼前是一片绽放的血花。傅哲瀚的左肩上正不断流出鲜血。原来在傅昀开枪的那一瞬间,一直倒地不起,浑身抽搐的傅哲瀚拼尽最后一点气力猛地跃起,替马娉婷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弹。 此刻中弹的傅哲瀚被傅昀颤抖着手轻轻扶起上半身,小心翼翼地喊着,“哲瀚!哲瀚!你没事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替这个小丫头片子挡枪,难道你不知道你之所以会痉挛痛苦都是她害你的么?” “爷爷……”刚刚那一枪的疼痛似乎在这一刻巧合地压制住了傅哲瀚神经和**的折磨。让他得以清醒地出声,“我不是……为了马娉婷,我是为了爷爷!爷爷,马娉婷……太狡猾了,我明明已经……给她注射了针剂,她也……一脸服从,可是……可是最后一刻,却反将我一军,这种心计。真的……很可怕! 我刚刚听见……听见爷爷和她的……对话,就在……就在想……这是不是她故意要让……爷爷杀了她,然后爷爷……您就再也得不到您一直想要的了!” 傅哲瀚断续的话对于傅昀而言就如被当头一棒,他的老眼瞬间就精神地朝刚刚躲过一劫的马娉婷射/去,看着她愤恨地凝视着自己的眼神,傅昀陡然明白,原来刚刚马娉婷是故意激怒自己。想要自己对她动手的么! 如果不是哲瀚,如果不是哲瀚这一挡,是不是,是不是现在那个小丫头已经被自己杀了,那么假若古蜀国的一切真的必须由她来开启,那么自己不是亲手毁了自己长久以来所渴求的一切?! 这样想来,傅昀不禁一阵后怕,抿住嘴咬牙笑道:“马娉婷,你这小丫头片子,想让我痛苦悔恨,哪里这么简单!我告诉你,就算是我要你死,也必须等到我等到宝藏之后;想引诱我亲手毁掉你,毁掉找到宝藏的可能性,没门!” 深吸一口气,傅昀目光投向温邑,“被这丫头刚刚一激,我倒是急糊涂了,温邑,既然你说这毒剂和你制造的y?dx相似,那么你一定是可以给哲瀚解除痛苦的。”没等温邑表态,他继续命令道,“现在你就赶紧动手准备,给哲瀚取子弹,然后解毒。” 傅昀这一系列的要求,让温邑微微垂眸,一道暗光从他眼底缓缓滑过,然后他本来已然平静的脸上露出一抹妖娆的笑容,淡淡应道:“既然是上将的吩咐,温邑自当竭尽全力,不过上将这地下研究室再怎么说也是和外界封闭的环境,这马娉婷和贝铭到底是从哪里弄到的毒剂倒是让我深感不解。” 这话一出,傅昀顿时被点醒 ,出了内贼了!然后他缓缓走向马娉婷,“好手段啊!你个小丫头片子,我倒是不知道你有忒大的能耐,和我傅家的人勾结,想来想去,出了每天看守你的人,就只有来地下研究室送过饭食的佣人,到底是哪一个呢?还是我应该把他们都一个一个地圈禁起来,好好‘拷问拷问’?” 马娉婷突然哈哈笑出生来,拍着巴掌道:“好啊好啊好啊,上将如此火眼金睛,最好是把这傅家和我说过话的,点过头的,眼神交流过的人全部都给抓起来好好问问,千万别厚此薄彼,”然后她缓缓侧头,向温邑递出一个灿烂笑容,“温邑博士,咱们也曾经好好畅谈过一番呢,既然傅昀上将有这个兴致问,那你也是其中应该认真作答的嫌疑人哦!” 居然想反将他的军,温邑听见马娉婷的话,眼眸微眯,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因傅昀瞬间投/射/向自己的怀疑眼神而瞬间收声,微微懊恼:他居然忘了,傅昀可是一只内心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任的狐狸,于傅昀而言。只有有用有利的他会留下,一旦发现可能对自己不利的因素,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 他不怕傅昀,可是现在还不是和傅家撕破脸的时候,如果不是马娉婷还有利用价值。如果不是在傅家的名义下行动会更便捷,他温邑根本用不着向现在这样有所计较,不过,现在的退步和示弱是值得的,很快很快,这所有的一切都将在他手中走向终结。 温邑对傅昀露出一脸无辜神色的同时,傅昀也是带着探究与怀疑地看向温邑。的确,温邑可以说是最不应该被怀疑却也让他最应该去怀疑的!即使他有着不在场证明。这两天都不在地下研究室,可是,y?dx是温邑的专利,自己也曾送到多位权威手中,都没能copy出这种毒剂,既然如此,那会不会这一切其实都是温邑设计的一个局。想要通过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来掩饰他早已和马娉婷暗中勾结的真相。 至于为什么温邑刚刚会不顾自己安危的说出马娉婷也许和傅家中人有勾结,那更是因为他想要转移自己的视线。让自己察不到他身上来。马娉婷会故意供出温邑就更简单了,其一是不愿意被单方面利用,其二当然也是为了混淆视听,想让自己和温邑互掐,而放松对她的监视。 傅昀很为自己心中的一番权威推测而自得,在马娉婷和温邑之间来回扫视一眼,他压下心中的不忿,知道现在寻找宝藏的事情可能还需要马娉婷,而救助傅哲瀚还需要温邑;更何况。探秘宝藏的路途上,温邑的那些变种和试剂更是必不可少,既然他们想和他傅昀玩这个反间计,那他就陪他们好好玩玩。等到他得到宝藏之后,会一笔一笔的和他们算总账! 如此思绪,傅昀缓缓吐出一口气,“马娉婷。虽然我很想现在就把和你勾结的人揪出来,可是事情的轻重缓急,我比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分得清,想分散我的注意力,你还太嫩了些!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我都会记着,不会善罢甘休的,但是哲瀚的病情已经拖不得了,”话到此处,傅昀看向温邑,语重心长,“温邑,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怎么会听信一个小丫头的话,我当然相信你不会背叛我,背叛傅家,现在,你赶紧去帮助哲瀚。” 温邑听着傅昀的话,即使心中嗤之以鼻,可是面子上却是一种被信任后的愉悦与感激,“上将,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傅小少爷!”话罢,让两个守卫军人抬起傅哲瀚,便带着他们走出了这狭小的空间,为傅哲瀚认真医治去了。 房间中顿时空荡下来,傅昀瞥向淡然坐在床上的马娉婷,丢下一句,“小丫头片子,别得意,谁输谁赢还在后头!”便也转身离开了。 在玻璃门关上,那白色蕾丝帘幕飘然遮挡住视线的一瞬间,马娉婷就像是被霎时间抽走了全部氢气的气球一般,软倒在床边。脸上强装出来的镇定被惊慌所替代,再也抑制不住砰砰乱跳的心脏,呼吸也瞬间急促起来。 “娉婷小姐!”发觉马娉婷不正常的一瞬间,贝铭就立刻来到床边,扶住她的双肩,“你怎么样?” 像是终于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马娉婷紧紧揪住贝铭的双臂,手指扣得显出苍白的色泽,“怎么办?贝铭,是我害了傅哲瀚,我害了傅哲瀚!我以为傅昀不会开枪的,我真的以为傅昀不会开枪的!直到……直到枪响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太自信了!虽然宝藏对于傅昀而言,是不能放弃的,可是我忘了,当一个人的愤怒达到顶点的时候,往往他的行为不可能再受理智的控制。 如果不是我一再的激怒傅昀,他也不会开枪,傅哲瀚也用不着替我挡住枪口,伤上加伤!” “娉婷小姐,这不能怪你,刚刚那种情况,如果你示弱,傅昀只会更加嚣张,而且,傅哲瀚只是左肩受伤,没有大碍的。”贝铭一向不是个会安慰人的,可是现下马娉婷的情绪如此不稳定,如果不好好安抚,只怕会出乱子。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听到贝铭抚慰的话语后,马娉婷却是连连摇头,“傅哲瀚是为了帮我得到解毒剂,才服下y?dx的,那是温然阿姨带到傅家的,本来要承受这种痛苦的不该是傅哲瀚才对,但是他却那么傻,那么傻地去做了。 我心里,真的真的好难受,我真的真的无法原谅自己,贝铭,我好想帝鸿懿轩!我不知道现在我怎么做才是对的!不论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珍惜的,我曾经告诉自己,不利用、不欺骗、不伤害,我告诉自己要坦诚、要磊落! 可是,现在虽然不是我要求傅哲瀚为我付出,但他的的确确就是因为对我的感情在为我付出,这样的他,让我愧疚!让我难受!让我无比亏欠!即使我答应他,如果最后在我们和傅家的战斗中,傅家输了,傅昀败了,不会主动击杀傅昀,但这样的交易却是更让我厌恶自己! 我是最不愿意拿感情来做交易的,可是我偏偏就这么做了,贝铭,我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我是一个坏人!” “不!娉婷小姐,你不是!”听着马娉婷难过的述说,贝铭微冷的声音却是坚决的否定,双手微微使劲,让马娉婷因为疼痛而无觉的抬起脑袋,贝铭那双冷凝却真诚的眸子与马娉婷带泪的双眼视线相交,“以前,我只认为,你是少爷一时冲动、感觉新鲜,想要逗弄一下的玩物,像你这样的女孩满大街都是,更加比不上少爷身边的名媛佳丽,但越是和你相处,我才越是明白,少爷选择你是一个多么明智的决定。” 马娉婷无措地看向贝铭,贝铭露出一个难得地微笑,冰山融化,带着淡淡的微凉与清爽,“因为,娉婷小姐,是我见过的最善良女孩子!对关心你的人回报的是双倍甚至更多的照顾与贴心,比如卢芳女士,比如俞老爷子,比如少爷;你善良却不软弱,对那些假意奉承、心怀不轨的人予以最精准的打击;你聪明而能审时度势,即使深陷傅家,也能够心境澄明,和傅昀、和温邑周旋。” “贝铭,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所作出的种种,不过是迫于形势,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只躲在我爱的人的羽翼之下,做一个被保护、被爱的女孩,而不是如同现在这般,满心满眼都是无奈与彷徨,还不停的把无辜的人牵涉其中。 对于我自己,我已经产生了无尽的质疑和责备,我是不是不应该存在?是不是没有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曾经被马娉婷一再略过的问题经由傅哲瀚的刺激再次浮现在马娉婷心底,她怀疑这一切难道都是她的重生,她想要强行改变命运才会发生的。 贝铭被马娉婷的话问得有些怔然,就在此刻,一个令马娉婷无比熟悉的声音如同天降般传入她的耳中,“不是的,不是你的错!不论有你或者没有你,该发生已然会发生,因为那是命运,而你要做的,就是尽自己的全力打破一切不幸,开拓新的命运!” 第二四六章 短暂的温馨 那听起来似乎好久不见却又有无比熟悉的声音让马娉婷缓缓抬起头,带泪的眸子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定定的看向突然间推门走进来的一身守卫军人绿色军装打扮的男人,马娉婷满心期待的同时却又充满着不确定。 “丫头!几天不见而已,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么?”就在马娉婷深深望着推门而入的守卫军人时,他已然褪下了头上遮住上半边颜面的军绿色大帽子,乌黑的碎发随着帽子的脱下而微微拂动,那如春风般温暖的眸子充满着疼惜和宠溺,离着几米的距离,温柔地凝视住马娉婷。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觉得自己的视听一定出现了错乱,眼前那张在她心底深处一直作为精神支撑的俊美无铸、线条如雕刻般的男颜,让马娉婷几乎忘记呼吸,与面前人对视良久,马娉婷才微微颤抖着粉色中透着微微苍白的双唇,糯糯道:“是你么,帝鸿懿轩?” 一身和傅家守卫军人一样别无二致的军绿色套装,穿在帝鸿懿轩身上,似乎并没有给他的气度减分,反而更添几丝坚毅和铁血,缓缓走道马娉婷床边,瞧着马娉婷那以为她自己尚在梦中的神色,帝鸿懿轩伸手抚上她白嫩的脸颊,双手捧起她的脸蛋,认真道:“是我,丫头,是我,是你的帝鸿懿轩!” 那盈婕的泪水如珠串一般落下马娉婷的双颊,几乎是一种本能的。马娉婷猛地将自己投入到帝鸿懿轩怀中,伸手紧紧揪住爱人的衣襟,大声哭泣起来,“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帝鸿懿轩,我好想你!好想你!你知不知道。我好没用,我没能从温邑哪里拿到解药,不得不让无辜的承傅哲瀚受痛苦与危险,和傅昀他们周旋。这样无力的自己,我真的好讨厌。” 虽然一再地被身边的部属阻止着闯进傅家,但是帝鸿懿轩一直都无法放心马娉婷,即使知道贝铭既然答应过,就一定会保护马娉婷。可是心中的担忧却并没有因为理智的思考而消退分毫,所以,在温然来的那个晚上,帝鸿懿轩便也准备好了潜入傅家。 本来已经准备好要承担一定的风险和压力与傅昀的海英部队和黑衣军人周旋,可是这次来到,以前看见的那两拨属于傅昀的特卫军人似乎一瞬间在傅家蒸发似的,傅家各处只余留下一些次级部队。 比想象中的容易地多的。迷昏了一名守卫军人,占了他的身份。帝鸿懿轩便轻易的一路伪装进入傅家这个地下研究室,还没来得及四处探查,这一隅的小空间里便爆发出激烈的冲突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然后便是一对簇拥着傅哲瀚的守卫军人、一脸深思的温邑以及最后出来的神色暴躁傅昀。 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自己担忧的人就在这间小小的房子里,借口换班调走门口的守门军人,堪堪推开这扇玻璃门,帝鸿懿轩敏感的视听便传来那微微的门缝中让他熟悉心疼的嗓音,静静地呆在门口半晌,眼见着马娉婷就要钻进死胡同里。帝鸿懿轩终于忍不住出声。 此刻,他抱着马娉婷,静听心爱的小人儿在怀中哭泣,帝鸿懿轩的心里真恨不得替她抹去所有痛处,让自己代替马娉婷去痛;可是他知道,不可能的,自己爱的这个小丫头。心灵极度敏感又富有责任感,虽然他一再地表示过自己可以为她承担一切,可是困难面前,她依旧执拗的迎风而上,这是她的承担。 缓缓收紧手臂,轻轻抚拍马娉婷纤细的背脊,帝鸿懿轩的声音醇厚低沉,“丫头,你做的已经很好了,真的!你让我为你骄傲。我一直希望自己是你的大树,为你遮风挡雨,但是你却从来都不肯只攀附着我,而是坚定的站在我身边,甚至有时候还会冲在我身前,去迎接一切考验。这样的你,让我更加心动,根本无法放下。 我知道,你不愿意利用感情,我知道你在害怕,你害怕自己无法回应傅哲瀚那份深情厚谊,你怕最终这笔账无论如何也算不清楚,你怕他万一为了这件事情而遭遇不幸,你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也无法原谅自己。 这所有所有,我都知道,你一直说自己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你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多善良,可是,你做的每一件事情,说的每一句话,又恰恰证明你就是善良的女孩,是个值得爱你的人去付出的女孩子。 我爱你,所以我能够体会爱你的人的心情,就像是我为了你可以毫不犹豫地挡住枪口,即使受伤身死也无怨无悔一样,傅哲瀚也一定是心甘情愿的为你服下那只毒剂的。他一定不希望看见你这样愧疚,这样自我折磨,他一定是希望无论最后是一个怎样的结果,你都能够一如初见,笑得那样狡黠灿烂与灵动!” “真的么?”哭得微抽,帝鸿懿轩的话让马娉婷的心灵平静了很多,理智也重回大脑,那刚刚如海潮一般倾泻而出的感情被她一丝一缕缓缓收回。 “真的,丫头不相信我吗?”帝鸿懿轩的下颌轻轻在马娉婷的发顶亲昵地磨蹭,给她无尽的体贴与安慰。 “我当然相信你,”马娉婷放开揪住帝鸿懿轩衣襟的双手,紧紧环抱住分别良久的亲密爱人,“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我最爱最亲的人就是你了,帝鸿懿轩!爷爷奶奶已经离开了,爸爸妈妈现在不在我身边,你不可以丢下我!” 即使每一次都竖起全身的刺儿和傅昀、温邑周旋,但马娉婷的心真的很累,但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能认输,不能露怯。一定要打赢这场战斗;但是,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一个连着一个倒下,马娉婷真的很害怕,如果到了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那即使赢得了这场斗争,又该是一种怎样的凄凉与寂寞。 感受到马娉婷微微瑟缩的身子,知道她心底一定很不安、很害怕,帝鸿懿轩一手拉捞过被子,把马娉婷连人带被一同拥进怀里,呵护道:“傻丫头,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你忘了我们曾经魂游一梦,彼此许下的承诺么?” 帝鸿懿轩的话让马娉婷顿时陷入深深的回忆中,仿佛又回到了古蜀国那个烟花烂漫的夜晚,她一身盛装和作为君王的他在銮驾上遥望着无尽的星空,他和她彼此承诺,一辈子不放开对方的手。你若不离,我便不弃!那是马娉婷和帝鸿懿轩第一互相直面对于彼此的心意。 “我记得的!”马娉婷嘴角露出淡淡的幸福的笑容。眼中也充满着回忆的华光,“那时候就是因为有你在身边,所以我才不害怕。” “所以,为了我的傻丫头永远无所畏惧,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帝鸿懿轩低低的吐出温柔的话语。 “谢谢你,帝鸿懿轩!”马娉婷抬头,望进他的沉黑的眸中,“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我身边,就像是我的专属守护神一样。” “丫头。你永远不永和我说谢谢,能够爱着你守护你,是我最大的成就!”帝鸿懿轩抬头抚摸马娉婷柔黑的长发,“等到这所有的事情完结,我就带你去你想去的所有地方,过你想要哦的生活。” “我想要的生活么?”帝鸿懿轩对未来远景的设想让马娉婷唇边绽出笑花,“其实。只要能和我的亲人、我的爱人、我的朋友一起,快乐安平的一辈子,不论平凡与高贵,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只是,这一辈子,平凡似乎离我越来越远了。”喟叹般的,马娉婷声音清浅,眼神飘忽。 “不论张扬也好,平凡也好,丫头,记得,只要你微微侧头,就能看见我。” “嗯!”马娉婷点了点头,缓缓从帝鸿懿轩怀中直起身子,“未来值得期待,可是现在才是我们最真实、最必须要把握的。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傅昀和温邑到底会不会为了傅哲瀚制造解药。从我对温邑的了解来说,他是一个介于天才和疯子之间的人,天才的医学才华,疯子的内心和理念。 帝鸿懿轩,如果说,傅昀让我感觉到阴暗和狡猾,温邑却让我感到不安和害怕,他身上有一种超乎常理的疯狂,真的不是一个好把握的人。” 帝鸿懿轩闻言,也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关于温邑,我从温然那里倒是知道了一些比较私密的消息,听说他当初之所以会被遣送回国,其实真实原因并不在他研究的那些非人非兽的物种,似乎是他身上背负着一件命案,与其说是遣送,逃回华国应该更为恰当。” “命案?”马娉婷听到这里,心中一惊,“你的意思是他在国外杀了人么?” “别多想,丫头,具体情况,我已经让手下的人去仔细探查了,相信不久以后就能有比较确切的消息;其实,你知道么?看见你因为傅哲瀚而自责、伤心、痛苦,虽然我应该理解,但我的心里还是免不住的不太好受。我真希望,能够为你分忧解难的那个人是我,你的眼泪,你的痛,都是因为我。”不知怎的,这样一番不太符合帝鸿懿轩风格的话便脱口而出。 等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出口,帝鸿懿轩才有些尴尬的想要补救,但就在他再次开口之际,唇上却贴上了一张柔软的微湿的物体,只是轻轻的一个触碰,便又迅速离开,微微红着脸颊,马娉婷含羞开口,“对傅哲瀚,我是歉疚与感激,可是对你帝鸿懿轩,我却是一颗真诚的爱你的心!” 有些怔愣地摸上自己的唇瓣,帝鸿懿轩不自觉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听到马娉婷的话,他更是眼中燃起炙热的火焰,“丫头!”深情地一声呼唤,他轻轻吻上了马娉婷微微闭合的眼角,“你是我的!” 经过长久的分离,抓住这短暂的空隙分享浓情蜜意的一刻的马娉婷和帝鸿懿轩。早已忘记了房间中可是还有贝铭这个看客,不过贝铭似乎深刻理解华国古语里“非礼勿听、非礼勿视”的深意,站如一棵松,仍旧是那张冷脸冷眼的站在门边,为自己少爷和少爷爱人守护着这一方天地。只有那微红的耳垂泄漏出了他此时内心的真实感受。 地下这处是情意绵绵,地上傅哲瀚的房间里,气氛却是凝滞而承重。 一声声低低的无法压抑的痛叫声从床上那躺倒的男孩口中传出,温邑和傅昀两两站在傅哲瀚床边,不同的是,温邑是一脸淡定,而傅昀则是微微纠结。 过了好一会儿,似乎终于不忍心再看着傅哲瀚痛的抽搐的样子。傅昀沉声问道:“温邑,这毒你到底能解还是不能解?毒剂是你制造的,解毒剂你也应该配备才是,难道要让哲瀚一直这个样子,被折磨的慢慢死去么?” “上将,我想刚刚我说的话已经很清楚了,既然是毒剂。既然是要造成伤害的东西,怎么可能还专程去准备解毒剂。y?dx本来就因为杀伤力过于强大,对精神具有摧毁性的损伤,从制造之初,我就告诉过上将,要慎用这种毒剂。 虽然,我不太清楚,马娉婷是从哪里弄到的y?dx,哲瀚少爷又是怎么中招的,但是有一件事情。上将要明白,也许救一个哲瀚少爷,就等于救了所有中了y?dx的人,这样1:+(∞)的可能性,上将是要赌呢还是要放弃呢?” 温邑这番话让傅昀心中“咚”的一响,看向床上痛苦抽搐的傅哲瀚的眼神也变得深邃而残忍,刚刚在地下研究室看见傅哲瀚痛苦的一瞬间涌上心头的爷孙之情这时候却被架在利益的天平上开始衡量。 过了好大一会儿。傅昀微眯着眼睛,吐出长长的一口气,沉声道:“毕竟是我的孙子,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死,我还真是做不到。其他人,我暂时不管,傅哲瀚,你必须给我救回来!” “看来傅上将心底还是很疼惜自己哲瀚少爷的,我还以为上将会为了防止解毒剂被他人所得而放弃哲瀚少爷,我猜错了,”温邑妖娆笑道,“既然如此,我也送上将一份大礼,我可以着手研制解毒剂,但我只制造一支足以解哲瀚少爷身上毒素的药剂,这样的话,就算是有人想钻空子,也不可能从哲瀚少爷口中夺下药剂罢!” 话罢,温邑便转身出门,只留傅昀一个人伫立在傅哲瀚的房间里。 静静的在傅哲瀚床边站立良久,傅昀的声音似乎是从地底传出,看着在床上打滚抽筋的孙子,他低低道:“哲瀚呐,爷爷我为了你可是下了一个大注,你可千万不要让爷爷失望。记住,你是傅家的子孙,是爷爷的接班人,要做出正确的选择才是; 你背叛爷爷的那一次,爷爷不计较了,方才在地下研究室,你拼着痛苦也要让阻止爷爷的一时冲动,那时候,爷爷就知道,哲瀚一定是想通了什么的,要保持下去,爷爷的一切都会是你的,这个傅家,到时候发掘的宝藏,只要你站在爷爷的这一边,这一切都会是你的。 忍着点疼,温邑的动作很快的,他利用爷爷,爷爷也在利用他。他越是想要挑拨,想要让爷爷自乱阵脚,爷爷就越不让他称心,哲瀚,你也要好好的听爷爷的话,知道么?爷爷不希望,在最后,你再用那什么可笑的感情为由,来破坏自己家人的计划。” 说完,看了一眼仍旧痉挛不止的傅哲瀚,傅昀也不等他回答,带着守卫军人,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锁落下的那一刻,一直翻滚抽搐的傅哲瀚突然间就平静下来,缓缓伸出手,一支蓝色的针剂赫然出现在他手中,其中的液体还剩下一半,看着那空空的半头,傅哲瀚眼神挣扎,抬头看了眼门边,他低低自语道:“我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就如同傅昀所说,温邑制药的效率果真是不一般,这堪堪一个下午,还未到傍晚的饭点,他就已经怀揣着一只大大的透明手袋,信步走想傅家内宅,再次打开了傅哲瀚的房门 温邑进门的时候,傅哲瀚正安静的躺在床上,身子也不再不停抽搐,只是偶尔不自觉的颤抖着,似乎是睡着了。 淡淡瞥了一眼床上的傅哲瀚,温邑落下房门的锁扣,来到傅哲瀚床边,缓缓坐下。静听着傅哲瀚时而粗时而细的呼吸声,温邑淡漠地拿出夹在右臂下的透明手袋,一阵窸窣声过后,一支透明的试管出现在温邑手中。 缓缓摩挲着手中10厘长的试管,其中有透明的液体正在微微晃荡,并不在意傅哲瀚是否熟睡,温邑的声音在房间里轻轻响起,“傅哲瀚,不得不说,你和我的药品还真是有缘分,先是我最得意的‘蛊惑’给了你,现在你有是被y?dx缠身,如果你不是傅昀的孙子,当我的试验品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y?dx这种毒剂,我本来是根本不准备解毒剂的,只是当初制造它的时候,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怎么的,居然就让我留下了一管能够解毒的东西;当然了,我对外宣称的是无药可解,不然这些年,那些要找我解毒的人岂不是要傅家的门槛踏破? 说实话,对于你对马娉婷那个小丫头不求回报的付出,我看着实在是感动,但是你不觉得有时候光是想象着喜欢的人在别人怀里,都是一件让自己无比折磨、无比痛苦的事情么? 我温邑是一个想要就一定要得到,我得不到的也不会让别人得到的人,因为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东西,才是真实的。我很为你感到可怜,明明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给自己想要的那个人注射‘蛊惑’,然后让她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呢?” 温邑背对着傅哲瀚,淡淡诉说着,话到这里的时候,傅哲瀚的眼皮猛地弹跳了几下,但温邑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不用怀疑我的权威,你的血液我已经拿去检测过了,其中的成分可不仅仅只有y?dx,千万别告诉我,你是为了情趣,把‘蛊惑’种给了自己,当然,你怎么想的,我即使猜得到也懒得猜。 因为不论你怎么想,关键是你最后的选择,现在y?dx的解毒剂,我已经拿来了,只有这么一支,也只够解你一个人的毒,相信,你已经尝到y?dx带来的精神和**的双重折磨了。 想彻底解除痛苦,你最好就自己一个人乖乖地喝下解毒剂;但如果,你要为了你所谓的感情,去成全什么大爱,我也阻挡不了你,手和脚都长在你身上。 放心,这支解药百分之百是解毒无害的,毕竟要是你自己喝,我总不能在傅昀的眼皮子底下害你,我不会告诉傅昀我的猜测和关于你血液的异样,因为,这戏,要诡谲反复,波涛重重才刺激,如果每一步,都被你爷爷给计划好了,就不好玩了!” 把解毒剂搁在傅哲瀚床头,温邑便转身向房门走去,眼角余光微微扫视回床上的男孩,当看见傅哲瀚那不住颤动的眼皮和想要握拳却又不能够的样子的时候,温邑嘴角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他相信,傅哲瀚不会让他失望的! 好戏要多人同台唱,才够眼花缭乱,博人眼球,等到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到某一点的时候,就是他温邑出手的时机了! 第二四七章 得与失 门锁落下的那一刻,刚刚还躺在床上“熟睡”的傅哲瀚便睁开了双眼,眼中带着莫名的光,他缓缓坐起身子,伸手拿过温邑留在床头的无色试剂,手指摩挲着试剂外壳透明的玻璃管,傅哲瀚口中喃喃,“只能够救一个人么?”然后缓缓抬头看向阖紧的房门,“温邑,你心底到底打得是什么算盘?” “咚、咚”的脚步声响起在傅家内宅长长的木质地板走道上,一双铮亮的皮鞋在内宅暖色的灯光下偶尔会反射出晃眼的光。 皮鞋的主人似乎是闲庭信步,走的很悠闲,大概转了两个弯儿,停在了一扇雕花的房门前,没有敲门,只是拧了一下房门的把手,那扇雕花木门便轻微的“嘎吱”一声打开了。 房间里空无一人,可是玄关处的室内拖鞋、沙发上的呢绒大衣,还有桌上半壶没有饮完的花茶,无一不证实着这个房间是本来是有人住的。那双皮鞋的主人似乎对房间内的一切都不怎么感兴趣,径自走向沙发,缓缓坐了下来。 听说温邑回到了傅家,为了不和他碰面,温然这一天以来都在小心翼翼地躲着和傅昀正面碰见的机会。 虽然已经和傅哲瀚说好,行动从昨夜开始,从进进出出的佣人和整个傅家再次凝重起来的氛围中,她有感觉,傅哲瀚说不定已经成功了,但为了以防万一,她仍旧是故意在傅家外宅游园,直到现在夕阳西下,才踏着晚霞,缓缓的迈步走回傅昀给她准备的客房。 随手推门而入,温然第一时间是感到有些奇怪,难道她离开的时候没有锁门?按了按自己的额角,温然自我安慰道。许是这两天事情太多了,精神也有些紧张。忘记关门了罢。 脱下鞋子,换上毛茸茸的室内拖,温然缓缓扭了扭自己的脖子,伸了一个懒腰,准备休息一会儿。随便吃点什么,就去找傅哲瀚了解一下他们的行动进展的情况。走进客厅的时候,温然顺手打开了墙壁上的水晶吊灯,正当她准备脱下外衣,走到沙发旁边躺一会儿的时候,沙发上坐着的那个人让她浑身一滞,立在当场。 “好久不见了。温然,我亲爱的姐姐!现在看来,你还是和当年一样,把自己当个男人般。怪不得这么久了,也没有听到你的喜讯,作为你唯一的弟弟。我还真是深感遗憾。”沙发上那个穿着一双铮亮皮鞋的男人缓缓起身,直面温然,淡淡吐出这些话,脸上一点都没有擅闯人家房间的尴尬与不应该的神色。 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高瘦纤细的男人,温然一时间失去了言语,良久。她才回过神来,眼眸中带着遮掩不住的淡淡厌恶,“不要喊我姐姐!从你离开温家的时候,从你逼着家人做你那些可憎的研究开始,我就不是你姐姐了!” “这么多年了,温然你还是这么地言辞锋利!刺在我心上有些令我欢喜的疼痛,真是好久都没有感受过了。” “是啊,这么多年了,也该变了,但是,你的心灵还是一如既往地扭曲,为什么你就不能醒醒呢?温邑!”话到结尾,温然的声音拔高,带着无法言说的愤怒。 站在温然面前的温邑听见她的话,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你在说笑话么?我这辈子都没有听说过这么好笑的笑话。”指着自己的大脑,温邑逼近温然身前,“温然,我告诉你,我是用这里思考的,我一直都很清醒、很明白,不愿意醒过来的是你!” 捏起温然的下巴,温邑那妖娆的眸子有几分猖狂的笑意,“不要再妄想多做挣扎了,你为什么来傅家,傅昀不了解,难道我还不了解么?听温家人传来的消息说,你很久都没有回家了,怎么,外面那些即将在我手上消亡的蝼蚁,值得你这么用心么?你的医术,除我之外,就是这一带温家的佼佼者,你该做的,是帮助你的弟弟我,达成我的愿望,而不是帮助那些不相干的人来破坏傅家的计划。 你以为,你在傅家的内应我找不着么?告诉你,傅哲瀚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温然闻言猛地咬唇,温邑见状哼笑,“别着急,我还没有告诉傅昀,毕竟就算你不认我这个弟弟,你始终是我姐姐,弟弟为了姐姐向其他人隐瞒一些事情,不打紧不是么?” “你到底想怎么样?”温然一把拉下温邑捏住自己下巴的手,认真问道。 “我想怎么样?”温邑曲起眉心,似乎是在用力的思考,然后突然一个响指,“很简单,卢家那个老家伙叫卢岳林的,现在不是被诊断为植物人了么?我想要他!他一定会是个很好的基因改造体。” “你疯了,卢老爷子不是你的那些死人玩偶,他还活着!”温然听见温邑的这个条件,怒斥道。 “骚安勿躁!”温邑妖娆的眼眸嗔怪的睨了温然一眼,似乎在说我当然知道,“我要的就是他这话总半死不活的状态,如果把他的脑袋破开,换成另一个人的大脑,是不是一个人就有可能变成另一个人呢?或者因为不同心脏和大脑的问题,分裂出不同人格……”说着,温邑眼中带上了着迷的神色。 “你疯了!温邑,以前,我还觉得,你是因为被家人逼迫、被外力逼迫,才导致的心里阴暗扭曲,可现在,我明白了,你根本就是一个扭曲的人,你根本就是个疯子!”温然摇头道,“要发疯,你一个人疯,我没这个精力和你一起疯!” “那傅家囚禁着的这些人,你还想不想救?被y?dx折磨的那些人,你想不想为他们解除痛苦?温然,我亲爱的姐姐,虽然你浑身都带着刺人的针锋,但你的心可没有这些针尖强硬!”温邑退后几步,靠在沙发靠背上,妖娆地笑道。 温然拳紧拳头,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心中烦乱不已,卢岳林是卢芳的爷爷。是卢芳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心灵寄托,自己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卢芳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吧!可是,她没有选择了,因为卢芳也深受y?dx的病毒所扰。紧紧闭了闭眼睛。心中做下决定,温然抬眸道:“温邑,我答应你,不过你要给我一些时间。” “很好,我知道你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就以半个月为期限,如何?” “我答应你。最多半个月,我会把卢岳林交到你手中,现在,你可以出去了么?”温然叹息着。下了逐客令。 得到满意的答案,温邑走到温然身边,掠过她身侧的时候。淡淡道:“作为交易条件,对于你在傅家所作所为,我都没有看见;对了,y?dx的解毒剂我已经交给傅哲瀚了,不过,只有一个人的剂量,当然。你可以把它带回去copy,可是别忘了,傅家的小少爷可是撑不了那么长时间的。” 温然闻言陡然侧头,看向温邑走向门口的背影,只见温邑挥了挥手,边走向,门扉边道:“不要太感谢我的提醒,谁叫傅哲瀚也是个情痴呢?‘蛊惑’再加上y?dx,这两种毒剂在他身体里乱窜,意志力坚强的,做多挺得住三天罢,我亲爱的姐姐温然,你现在要怎么样去选择呢?”说着,哈哈大笑几声,温邑便开门走出了客房。 温然看着那半合不合的门扉,已经无力去管,有些脱力地踉跄后退,一屁股正坐在刚刚温邑坐下的地方,促膝扶额,温然只觉得无比疲惫与伤痛:二十年前,拉着她的裙摆追着她喊姐姐的那个可爱的小男孩,到底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 走出温然的房间,到达走廊处亮光的地方,温邑伸手从西服内口袋拿出一张皱巴巴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在秋千上荡地腼腆微笑,女孩欢乐地站在男孩身后,为他推动那唯一一架秋千,其中满满的幸福几乎要溢出来。 可是拿着照片的那只手却是越收越紧,生生把照片掐出一个拇指印的凹陷,那阴柔妖娆的声音非男非女,“温邑,你这么喜欢你的姐姐么?和你姐姐在一起,你就那么开心么?但怎么办呢?你喜欢的人,我都讨厌!这次我给温然的只是一个小小的选择题,她承受的折磨,不算太多,可这只是刚刚开始,我会一点一滴地好好替你‘照顾’她的!” 夜幕四合,白日的嘈杂与喧嚣都沉淀下来,似乎一切都在准备着一场安眠,突然,一阵咚咚声从暗夜中传来,傅哲瀚的房门被轻轻敲响。 “傅哲瀚,该吃药了。”一如既往的开篇,关上门锁上锁扣,温然走到傅哲瀚床边,搁下手中的药碗。 好像并没有被温然制造出的些微响动所惊醒,傅哲瀚仍旧是身子微微颤抖的在床上熟睡。 温然睨着他似乎安睡的脸颊,低叹一声,“不知道我是应该庆幸你睡着,还是应该希望你醒着。这次你所要做的决定,不论是对你、对我、还是对那些深受y?dx折磨的人而言,真的太重要。可恰恰因为这样,我无法冠冕堂皇的要求你为了谁而放弃本应该属于你的解毒剂。傅哲瀚,这个选择,两个答案,你会怎么做呢?” 就在温然这阵自语之后,本来应该安睡的傅哲瀚却紧接着出声,“我的答案,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么?温医生。” “原来你没有睡着么?”温然被傅哲瀚突来的声音微微惊吓到,然后摇头笑了笑,“被你骗到了。” “这样说来,温邑似乎比温医生你要技高一筹,”傅哲瀚苍白的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他今天也为了制作y?dx解毒剂的事情来过,说了一些让我心惊肉跳的话,好像我们做的所有的一切,一直都被他暗中窥视着一般,感觉不是一般的差。” 温然见傅哲瀚提起温邑,侧头看他,“他说了什么?难道说,你都知道了么?”想到傅哲瀚刚刚第一句话中什么答案早已决定的意思,温然有些惶惑。 “应该算是都知道了,照温邑的话说。如果我不能服下解毒剂,等待我的将是我无法承受的痛苦。而且,他知道,我没有把那支控制人心神的‘蛊惑’药剂注射给马娉婷,他还说,他知道我在想什么。但是不会告诉爷爷的,因为他觉得那样才有趣。” 傅哲瀚的重复让温然再次摇头,“疯了,他真的疯了,我们这样努力的的这一切,难道在他眼中就是一场游戏么?” 仿佛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温然荒唐地笑出声来。“难道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么?y?dx是他研制的,如果他不想让傅昀知道,就会有千万种方法让温家人从地下脱手出去。所以,他现在就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导演者一般,在看着我们这些戏台上角色的选择么?这是什么意思?冷眼在上。高高俯视,他真以为自己是神不成?” 傅哲瀚听见温然的自语,抓住温然的衣摆,微微抽搐着摇了摇头,“温医生,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温邑的算计还是爷爷的做法,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温邑他绝对不是神。我相信马娉婷所说的,温邑就是一个精神疯狂的妄想症患者,只不过这个患者恰好有了对于医学的可怕才华和扭曲的心智。既然是一个病患,就一定有可以医治他的对症之药。” “是么?傅哲瀚你是这么认为的么?你觉得温邑还有救?”温然反问,眼神有些茫然,“可是我救不了他,二十年前我没能救他,二十年后我已经无力挽回。温邑原本不是这样的,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其实是有错的。” 泪水几乎是不知不觉的滑落下来,当手背沾染到那抹湿润的意味时,温然才如梦初醒,瞥见傅哲瀚疑虑的眼神,温然赶紧擦了擦脸颊上的泪,自嘲的笑了笑,“我这是怎么了?忆苦思甜么?过去的都过去了,我必须面对的是现在的温邑,傅哲瀚,虽然我很希望,你心甘情愿能够贡献出那支解毒剂,可是我知道,让你逼自己做这种残忍的选择,是错误的。所以……” “不是你的逼迫,温医生,本来我们就商量好了,应该是这样的结果,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有些遗憾,有些可惜,我原本可以把自己心爱的女孩子拥在怀中,疼惜呵护一辈子,让她只属于我一个人,但……”傅哲瀚顿了顿,“最后那一刻,我想通了,假若我真的让马娉婷成为我一个人的附庸,我应该会是先抛弃的那一个,因为我喜爱的是真实的她,而不是利用药剂成为服从我一言一行的洋娃娃。 再者,看起来我做这些似乎都是因为我对马娉婷有着无法放弃的情愫,但我内心深处清白地知道,我是有私心的,以前,爷爷对那些无辜人的伤害,我无法阻止也无法补救,那么这一次,就让我为我的爷爷来善后,他做错的那些事情,我来帮他改正。” “傅哲瀚,你……”温然深深看着他,欲言又止,“你真的是这么想的么?为了傅昀值得么?” “那温医生,如果你有可以拯救温邑博士的方法,明明知道成功的几率很低,你会努力去尝试么?”傅哲瀚淡笑着反问。 “我……”温然微微怔愣,耳边响起那个小小男孩的童音,“姐姐,摇高一点,摇高一点,再高高的话,我就能摸到云彩,看见妈妈了!”微微抖动着唇瓣,温然点了点头,“是啊,我当然会去尝试,哪怕万分之一的机会,只要能把真正的他找回来。” “是的,不论爷爷和温邑博士在其他人眼中面目是多么可憎,可是对于我和温医生来说,他们是第一无二的亲人!”傅哲瀚微微颔首,“所以,温医生,你不必觉得对我残忍,也希望你转告马娉婷让她不要觉得亏欠,如果我真的撑不下去,就当是把这条命还给她的爷爷奶奶了,是爷爷、是傅家对不起她,她只是要求了最低限额的补偿。我向她讨要的才是一笔巨大的账目。” “别说傻话!”温然捏了一把傅哲瀚干净的脸蛋,少年的良好肤质让她感叹起自己曾经青春的年华,虽然那并不是一段多美好的记忆,“傅哲瀚,即使温邑谋算良多,但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虽然我无法研制出完成的对抗y?dx的解毒剂,但是我给你的抗生素却是现在放眼华国最能够延迟疼痛和抵御病毒的,接下来我离开傅家的几天里,你要按时服用,要相信自己,可以撑过去的。 记住,一生很长,马娉婷现在爱的是言懿轩,但他们不一定永远都能够在一起,如果你坚持住,好好活着,也许可以等到柳暗花明的那一天;还有你爷爷,在这个傅家,你是我见过的正直有血性的男孩子,他欠的债,你要努力偿还,这样,也许最后,恨你爷爷的人,被你爷爷害过的人,都能够放下;可如果你认输了,放弃了,那么就永远见不到你喜爱的女孩,也无法帮助你爷爷洗清他所犯下的罪恶。” 为了激起傅哲瀚求生的意志,温然也无所不用其极,说到马娉婷和帝鸿懿轩最后有可能不在一起也是信誓旦旦。 傅哲瀚似乎因为温然的话有了些许精神,拿出枕头下的蓝色试剂,缓缓点了点头,“这个对我帮助很大,温医生,谢谢你,我不会轻易认输,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然后,他缓缓撑起身子,从口袋里掏出温邑留给他的透明试剂,“温医生,这支药剂就是y?dx的解药,交给你了,请你一定要救回那些因为爷爷而受伤害的人。” “我会的,傅哲瀚,我一定会的!这不仅仅是在给你爷爷赎罪,这也是帮助温邑赎罪,这些年来,他所做的种种,我都没能阻止,能够让我看见一个勇敢的你,傅哲瀚,突然间,我似乎又有了已经失去的勇气。我也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子下去了。”温然接过试剂,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与任何时候的笑容都不同,这个笑中充满着真诚与力量。 “桀桀桀桀,”寂静的夜色中,一阵诡谲的低笑声从傅昀书房中传出,收拾了一下白天心情的傅昀此刻重新坐回了那张紫檀木龙首大椅,和面前那个衣衫褴褛的黑袍老者静静对峙着。 似乎被因为黑袍老者古怪可怕的笑声刺激到,傅昀狠狠拍了拍面前的紫檀木桌子,“死老头,你给我闭嘴,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我最后问一次,那颗珠子现在到底在哪里?” “上将,你怎么就是听不懂人话呢?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那颗珠子现在在很安全的地方,而且在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确切的位置,想要它,上将最好是好好待我,否则就算杀了我,上将也是找不到的。”黑袍老者又恢复了嘶哑尖利的嗓音,在暗夜中犹如鬼嚎。 傅昀狠狠握紧自己的双手,抵在紫檀椅子的两边龙把手上,尽全力压制住自己的愤怒,真是不能小看这个黑衣老头子,每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刻,让他动弹不得;他这次回来是想和自己重新合作是吧,好,为了翠珠,他傅昀能屈能伸,找到翠珠之前,合作,可以,可是找到翠珠之后,这个死老头子,他一定要让温邑研究一种最让人生死不得的药剂,好叫这个老头子尝尝胆敢威胁他傅昀的后果。 黑袍老者怎么会不知道傅昀心里是怎么的想的呢?他也不指望这次回来傅昀还会用三分真心、七分利益来和他合作,他要借助的,只不过是傅昀的军队力量,这次是他计算错误,才会在那群狼/畜/生的嘴下吃亏,等到时候,消灭了前面的那些鬼怪,他和傅昀谁更有优势还不一定呢! 第二四八章 步步惊心 崭新一天的太阳升上树梢,一天都在早晨的宁静中缓缓开启,傅家内宅木质的走廊上,一个“咚咚”的脚步声在这样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 内厅中,傅家的男佣和女佣们不停忙碌着,摆放餐盘,收拾客座,等待主人的到来。 温然到达内厅的时候,早餐已经准备完毕,作为傅家家主的傅昀并不在餐桌上,温然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情绪,径自走到餐桌边,拉开桌座椅,用起早餐。 内厅中十分安静,红木的色调有一种低调的奢华,厅顶上垂吊着坠落着珠串的水晶灯,那明亮的光华直视过去会晃花人的眼睛。客厅四角摆放着纯木色的置物架,上面摆放着一些水晶、玛瑙之类的特色雕饰,整个空间就像是让人置身于一座古典的城堡,是一种让人做梦都会笑出声的华贵。 身处在如此华丽的地方,温然的注意力却丝毫没有被环境所吸引,她心底正想着如今解毒剂到手了,是到了该离开傅家的时候了,卢芳和那些深受y?dx病毒折磨的人还等着她去救治。 悠然地用完餐,可是温然依旧没有等到要等的人,她今天之所以要在内厅用餐而不是让佣人把饭食端进客房,就是为了向傅昀辞行的。但从她走进内厅到用餐完毕已经耗时不短了,傅昀的身影却依旧没有出现。 看了眼腕表,指向八的时针让温然紧紧抿了抿嘴,她来之前,和言懿轩一行人商量过,三天为约,如果第三天的中午她还没有出现在俞家的话,言懿轩就会带着他的部属一起行动。现在离中午已经没剩几个小时了,她必须要赶回俞家。言懿轩那个男人,是说一不二的,她可不想。明明自己已经拿到了解毒剂,却还要一大群人往傅家枪口上撞。 想到这里,放下餐具,温然从餐桌旁站起身,径直走上通向傅家外宅的走道。 一直走到外宅大厅之前,都很顺利,可是就在温然即将出最后一个拱门。进入大厅,离开傅家之时。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守卫军人拦下了她想要迈出去的脚步。 瞥视着挡在身前的守卫军人,温然夹紧了手臂下的公务包,淡淡出声道:“你们难道不认识我?居然挡我的路,不知道我是这次你们傅家傅哲瀚少爷生病后的主治医师么?现在,傅哲瀚的用药中差了一味,我必须要出去一趟,你们还不让开,耽搁了傅哲瀚的病情,傅上将怕是会很生气的。” 为首的守卫军人静静听完温然的话,然后朝她微微颔首。“抱歉,这位医师,从寿宴完毕之后,为了防止再次出现失控的事态,上将就交代过。傅宅上下所有人都只能进不能出,如果一定有什么原因要出去,我们必须向上将亲口确定,所以现在,在我们尚未确认之前,医师还请在这里稍等片刻。” “照你这么说,傅家现在还成了古时候的宫廷了,傅上将就是宫廷里的帝王,没有他的口谕,在傅家里的所有人都没有自由可言;我想,傅上将应该不会这么荒谬罢。”温然听见守卫军人的解释,克制不住地低笑出声,可心里却是微微发冷,果然,傅昀就是一个**、蛮横、多疑到极点的人,这傅家还真是不好进也不好出啊! 等待守卫军人去想傅昀确定的时间并没有太久,因为五分钟之后,傅昀本人亲自出现在了温然面前,带着一贯的官方笑意,傅昀精神清明,并不像是刚刚起床的样子,走到温然跟前,他出声问道:“温医生,这是怎么了?你可是哲瀚的主治医师,我家哲瀚都还躺在床上,怎么你就要走了么?” 抿了抿唇,温然努力做出最真诚的无害的模样,“上将,这您就误会了,我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刚刚我已经和您的兵士说过了,哲瀚少爷的用药中少了最重要的一味,我这是想去给他拿回来。医治病人是医生的天职,我怎么可能丢下病还没完全好彻底傅家小少爷就这么走了呢。 即使我不要自己的荣誉面子,温家的声誉和荣耀我是不可能不在乎的,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原来是这样,”傅昀听到温然的一番解释,似乎很是满意,双手微微合十,他沉吟片刻,“既然是少了一味药,是什么药,温医生你直接告诉我就行。前段日子,我的身体也不是很好,家里倒是囤了一些中药什么的,说不定就有温医生你需要的,也免得你来来回回跑这么一趟。” 傅昀这样一说,温然就有些词穷,但是离开是必须的,深吸一口气,温然努力扯出一个笑容,“上将真是有心了,只不过我给哲瀚少爷用的药,有些是家传的配方,有些是自己的研究成果,”说到这里,温然冲傅昀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这些东西,我真的不太好向您明说的。” “原来是这样,我懂、我懂,这自己的成果当然是不能够随便让人知道的,”傅昀闻言点了点头,然后搓搓手,“但温医生这一走,哲瀚不是就没人照料了,这两天里,温医生似乎和哲瀚相处得很不错,那孩子从小就不爱打针吃药,生病了家庭医生给他看病的时候也一定是鸡飞狗跳的。 但不知道怎么的,温医生来给他看病的这一次,好像就没怎么折腾。看来,你和哲瀚还很是投缘呐。这早晨佣人端进房里的药,哲瀚那孩子是一口没喝,所以,温医生,你还是去看看哲瀚,至少让他把这药喝进肚子里,我再让专车送你去拿东西也不迟的。” 傅昀说话的时候,温然的心一直往下沉往下沉,傅哲瀚哪里对吃药很反感了,这些天来,他明明就很配合,傅昀这么说,分明是不想让自己离开;而等傅昀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温然几乎要落入谷底的心,却又微微燃起一丝希望,吐了口气。温然颔首道:“既然上将都已经发话了,我要是再推三阻四就显得太不给您面子,我这就去给哲瀚少爷准备药品,同时感谢上将能够让我稍后享受傅家专车相送的待遇。” 说完,温然便在几名守卫军人的护送下,一路傅家内宅走回去。傅昀转过身子,看着温然的背影越走越远。双手背向身后,出声道:“你确定这个温然真的是和马娉婷那个小丫头片子一路的?他上次可是在地下研究所为了救哲瀚差点就掐死了马娉婷。最后还被马娉婷狠狠地咬了一口,就差掉下一块肉来。 而且,事后,我还专门检查了温然的和马娉婷唯一接触过的袖口,什么都没发现。如果说他和马娉婷都是在我面前演戏,我还真有些不能相信。还是说,你想要的,是让我和温家人对峙甚至决裂,让我在寻宝的道路上,失去一个巨大的助力。 想想看。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你身后站着的是阎家,削弱我傅家的力量,不就是在增加你阎家的力量么?” 似乎是一个人自语了好半天,就在四周都是静悄悄一片的时候。一个嘶哑刺耳的声音陡然桀桀出声,“我很是能理解上将现在的心情,但是,既然上将心中对我如此不信任,又为什么依旧听从了我意见,刚刚拦下了要离开的温然呢?” 傅昀转身面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拱门的门柱阴影之下,一身黑的老者似乎和周遭暗色融为一体,呵呵一笑,傅昀仿佛很不在意的开口,“因为我的孙子傅哲瀚是真的还没有用过早晨的药品,而且,即使错抓了一个,我也有办法让他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死无对证,谁能怀疑到我傅昀的头上?谁敢怀疑到我傅昀的头上。 老人家,自从上次我的寿辰不欢而散之后,这关键的地方我可是花大价钱弄了监控的,这门口的监控中,温然是已经出了傅家的,而你之所以这次会一踏进傅家就被我的兵士抓到,都是那些监控的功劳;所以,现在,你想在傅家动手脚之前,还是先掂量掂量吧。” “‘吃一堑,长一智’,傅上将还真是活学活用啊!”黑袍老者桀桀桀桀的笑声十分可怖,手中的尖头拐杖狠狠地敲打了几下木质地面,“你放心,这一次,我绝对是站在你在这一边的,我就是认识到自己的力量不足,才会再次寻求你的帮助,上将掌控的力量越大,我们离宝藏就更近一步。难道上将会认为我要倒打一耙,去削弱自己的同盟么?” 最好如此!傅昀看着那个始终一身黑色的老者,眼中露出莫名的光,却是在他话罢之后,哈哈大笑起来,“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伴随着傅昀的笑,黑袍老者桀桀的笑声也一同响起,回荡在这一片悠长的走廊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端着一份女佣重新熬好的中药,温然敲开了傅哲瀚的房门,傅哲瀚已经从床上起身,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虽然还在微微抖动,可是他的身体似乎已经没有像昨天痉挛的那样猛烈,脸色虽然还有些发白,精神却是好了许多;窗外的朝阳铺洒进房间,拉出长长的剪影,傅哲瀚坐在那里,就好像一副朦胧的画意,让想要走上去叫醒他的温然有些却步。 似乎是被开门声和轻微的脚步声所触动,闭目坐在沙发上的傅哲瀚缓缓睁开眼睛,侧头看见端着药碗进入房间的温然,有些讶异地出声道:“温医生,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好今天一早就离开的么?” 见傅哲瀚回神,微微叹息,温然端着药碗走到他身边,把手中的碗递给傅哲瀚,她摇了摇头,“恐怕这傅家,我是没办法走出去了。”把傅昀刚刚留下她的话转述给傅哲瀚听,温然心底焦虑不已。 “怎么会这样?”傅哲瀚闻言十分不解,“难道爷爷已经发现了什么么?不应该的。听说我已经服用了温邑的解毒剂,昨晚爷爷还专程过来看了我一眼,多亏温医生你的药剂管用,我才能压制住身体的不适,爷爷应该不可能看出什么的。” “我对给你压制病毒的那支药剂也很有信心,”温然抿了抿嘴,“而且傅昀毕竟不是医家出身,就算觉得你面色不好,也应该会想成是大病初愈和深受折磨,多多休息调养就好的;如果是这样。那他为什么对我仍旧如此不信任?就算是多疑,可是关系到你的身体,从他会向温邑拿解毒剂的动作来看,他心底还算有你这个孙子的。 除非,除非他能够确定我来傅家的目的不单纯,我并不是为了你的病情来傅家的,这怎么可能呢?前两天。我去到外宅也没有人阻止我的。” “会不会是温邑告密?”傅哲瀚在温然的分析下,提出一种可能。 温然摇了摇头。“我觉得温邑不是告密者。” “为什么,难道温医生你真的相信温邑说的那些话?”傅哲瀚皱眉不解,难道温然不知道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么。 “不是我相信温邑,而是我确定他那种想要看好戏的心理,”温然叹息出声,“虽然看起来他现在从属于傅家,但他绝不是个甘心为人之下的人,甚至他根本不把自己看做是个人。我了解他,一晚上也够我想明白了,他等待的就是我们所做的选择。看着我们在各自的抉择中挣扎,又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如果温邑的心理真就如同温医生你所说,那么在爷爷身边阻止你离开,强逼着你留下的那一个,到底会是谁呢?”傅哲瀚也觉得事情变得有些复杂。出声问道。 “我不知道,”温然蹙起眉心,然后转眸看向傅哲瀚,“现在没有时间再去追究到底是谁在傅昀身边出谋划策了,我现在必须离开傅家,把解毒剂带回去,不然等待的就会是一场大混战了。” “可爷爷现在不是不让你离开么?”傅哲瀚为难的看向温然。 “是啊,但即使如此,我还是必须离开!”温然咬唇握拳,然后认真道:“傅哲瀚,你敢再帮我一次么?” 再次开门的时候,一身黑衣色套头衫的“温然”缓缓步出傅哲瀚的房间,带上门的瞬间,她突然出手放倒了门口的守卫军人,然后朝着一边的走廊疯狂跑去,过路上,她一路撂倒遇见的佣人和守卫军人,大宅内一时间噗通声一片,待众人反应过来,傅家内宅警报拉响,回到书房看着监视器画面的傅昀和黑袍老者两人同时站起身来。 迅速动身赶往温然逃跑的方向,黑袍老者一边桀桀笑着,一边说道:“傅上将,怎样,我的情报没错吧,狗急还会跳墙呢,这不,这个温然,她急了呢!想来她也知道她一定等不到傅家的专车接送了罢。” 就在所有人都集中去抓从傅哲瀚房间走出去的温然的同时,傅哲瀚的房间再次被打开,一个和刚刚出门的“温然”差不多高的人影悄悄向人群追击相反的地方踱步而去。 “站住!你已经被包围了!举起手来!”守卫军人冷静的喊声在内宅走道中响起,刚刚从傅哲瀚房间里撂人而出的“温然”听到这个声音,瞥见四周迅速包围住自己的军人,和那黑黝黝的枪口,缓缓止住脚步,举起自己的双手。 “温医生,温然女士,你还想跑到哪里去?”嘶哑刺耳的嗓音从温然背后传来,“温然”的身体似乎有轻轻的颤动,不过转瞬即逝。 “你说什么?他是女人?”被手枪指着的那个人虽然没有什么很大的情绪波动,可是随后走近的傅昀听见黑袍老者的话,倒是陡然被惊吓到,指着那个黑色的背影,不可思议道。 “傅上将到现在难道还不相信我么?我说了温然来傅家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您的孙子,而是被您抓到地下研究所的那两个人,现在不就证实了么?”黑袍老者喉头扯出可怖的笑声,枯干的老手提起木质拐杖,拐杖尖尖直指温然的后背,“上将要是还不确认,上前让她脱下外衣,不就可以了。” 傅昀微微眯起眼睛,缓缓上前几步,“温然医生,现在你还想着出去给哲瀚拿那一味最重要的药材么?我想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咱们彼此就都不用再隐瞒了,咱们来做个交易如何?你告诉我,你和马娉婷还有那个珠宝商人到底是怎么一个关系,你这次来我傅家的目的又是什么?我保证不杀你,让你安然无恙的在傅家好吃好喝下去如何?” 温然似乎并没有要理会傅昀话语的意思,仍旧是举着双手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无声沉默。 傅昀握了握拳头,压下心中的不爽,继续笑道:“温然医生,你要明白,这人活在世上,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你觉着这么和我无声对峙下去,最后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呢?反正你已经落到了我手上,与其纠结着怎么从傅家逃出去,还不如弃暗投明。 对我个人而言,你们温家我还是蛮有感情的,毕竟温邑这些年来为我做事做的还不错;看在他的份儿上,你坦白告诉我,那个珠宝商人和俞家人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又在商量些什么,说不定我还会给你更多好处。” 可是面对傅昀的“苦口婆心”,温然依旧沉默,再也无法容忍这样被无视,傅昀大吼出声,“温然,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你是个男人,我还不好把你怎么招,但你要真是个女人,那么我的招儿可就多了——你要知道,傅家,最不缺的就是男人,而他们这些长年醉心于铁血训练的男人最缺的就是女人;在这样下去,我就让他们一个一个地好好享受你身/体的滋味儿,被这样玩弄过后,我想,你这辈子,都没有男人会要了罢。” 无耻的话就这么从傅昀最终传出,“温然”似乎在也容忍不下去了,从举起的手开始,整个身子都剧烈震颤起来,缓缓转过身子,扯下头上的连衣帽子,“温然”不可置信的开口道:“爷爷!你真要的这样对待温然医生么?” “爷爷”这个词从“温然”的口中一传出来,不只是傅昀,连那个悠闲自在,胸有成竹的黑袍老者都愣在了当场,当“温然”拉下头上的帽子,露出她的脸蛋之时,那张原本应该是中性的带有难言气质的女性脸庞却瞬间变成了傅哲瀚那张曲折有致的男性脸孔。 “你……你……哲瀚!”傅昀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见的景象,颤抖着伸出手指,蠕动嘴唇,“被骗了”三个斗大的字眼瞬间抚上心头。 “是我!爷爷,我是您的孙子,傅哲瀚!”站在傅昀身前,傅哲瀚眼眸露出失望的光彩,“爷爷,在我心里,您一直是那么的高大值得尊敬,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情,让我觉得我从来都不曾了解过您!刚刚那些话,我都不敢相信,居然会是一向表现得慈爱仁义的爷爷口中说出来的。 当温然医生拜托我帮她离开傅家的时候,我还不以为然,就算为了一己私利您抓了马娉婷,可我也不认为爷爷您会是个为难无辜人的人。可是现在,这些指着我的枪口,还有个刚刚,爷爷你一字一句的威胁,才让我看清楚,原来,我心中那个高大值得我一辈子学习敬仰的老者,只不过是个泡影;爷爷原来一直都是个阴谋者,是一个真正的、让人恐惧害怕的阴谋者。” “够了!”傅哲瀚的指控让傅昀沉声打断,此刻他已经没有心力去想着怎么和傅哲瀚说,也忘记了傅哲瀚还在病中,大吼道,“留两个人给我把少爷看紧点,其他人迅速去抓逃离傅宅的犯人温然!” 第二四九章 逃离 全身上下只携带了那支用于解除y?dx病毒的试剂,穿着傅哲瀚衣裳的温然从房间出来的那一刻便迅速往外走去,可是当她看见并未因傅哲瀚引起的动静而全盘追击,反而是依然伫立在门口的守卫军人之时,心下微沉,看来今天这傅家的大门还真是不好出去了。 压了压傅哲瀚衣服上的套头帽檐,温然低咳两声,双臂环绕,做出微微颤抖的样子,门口的首位军人闻声转过头来,见到一副病弱样子的温然,赶忙出声道:“哲瀚少爷,你不是正在病中么?怎么能够出门。” 沉了沉嗓音,温然努力用傅哲瀚的口吻道:“房间里太闷了,我只是想去外厅走走,怎么,难道作为傅家的孙少爷,我连进出傅家的自由都没有么?” “那倒不是,”守卫军人听见温然不耐的声音,立刻垂头,“只是上将已经交代过我们,除非他首肯,否则任何人不能随意进出。少爷如果只是想在外厅散步的话,那也好办,我让两个兵士陪着少爷一起,也免得少爷身子不爽利,等会儿出问题。” 这傅家的军人现在还真是都变精明了,温然听见守卫军人的话,心中暗想,不过她知道这时候对方提出的方法她是必须赞同的,否则,这一道连着傅家外宅的拱门,她今天无论如何都是出不去了,“那好吧,既然是爷爷的要求,你就让人跟在我身后吧。” “多谢少爷配合,”门边的那个守卫军人敬了个礼。然后朝身边在外厅中来回巡视的两名兵士打了个手势,让他们跟在了温然身后,“少爷散步完后还是尽快回房得好,上将不会希望看见少爷在外间乱跑的。” “知道了,你的这份情,我承了,有机会。会还给你的,”温然垂着头,让于她而言宽松的帽檐遮住半边脸颊,哑着嗓子说完,便带着两只被强硬塞在自己屁股后头的小尾巴走向外宅。 不过刚刚踏出外厅两步。厅内便想起了嘈杂的话音,随后,便是刚刚和温然搭过话的守卫军人大声的吼叫,“抓住他!他不是少爷!抓住那个穿着少爷衣服的男人!” 听到这高声呼和的一瞬间,在身边两名跟随着的守卫军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温然已经无比迅速的抽出从不离手的银针。转过身去,“咻、咻”两针射向两名兵士的脖颈之上,顿时。那两名兵士便如同被抽了筋髓似的,软倒在地。 温然根本来不及再去多看,转身便往傅家外宅大门跑去,但行至一半的时候。远远地,温然便瞧见仿佛是从地底冒出来的黑衣军人;那些黑衣军人让温然感到无比眼熟,上次围攻俞家似乎就是他们,然而今天,他们身上的气势比起以往更加铁血和默然,即使隔得很远,都让温然有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前方很危险。她不能再往前闯了!这是在温然脑中反射出的第一信息。而瞥向身后,不远处,也是刚刚那些门口的守卫军人再步步紧逼。前有猛虎,后有追兵,温然只能选择向两边跑去,看见没人的地方便擦空而入,也好在傅家很大,绿化做得也很到位,庭院中的树木成了温然一时间的避难所。 紧紧靠着身后的树干,听着越发逼近的踏在水磨地板上的沉重脚步声,温然紧紧抿住自己的双唇,现在她该怎么办?难道只能束手就擒,被抓住么?也不知道傅哲瀚现在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况,被发现帮助她逃离之后傅昀会怎样惩罚他,但现在她却没有逃掉,难道是天意么? 不,她绝不认命,既然出不去,那她就到藏到傅家里面去,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一时半会儿,傅昀绝对想不到她会改变策略。 打定主意之后,温然便觑准黑衣军人和守卫军人在这四周搜寻的空白档口,迅速闪身绕过大敞开的露天花房,七弯八拐后进了内宅,按照记忆中的路径,温然靠着墙根着,小心翼翼地往地下研究所潜入。 地上的紧张氛围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地下研究所的平静与滞涩,温然努力想要遮挡住自己的身姿,想要无声无息进入地下研究所,可是那些被傅昀安排在各自岗位上的守卫军人却并不是瞎子,看见墙角因为灯光照偶尔冒出的闪闪烁烁的人影时,瞬间举起手枪,高声喝道:“站住!什么人!” 温然故技重施,压低声音道:“我,你们都认不出来么?我是傅哲瀚!是你们傅昀上将的孙子,爷爷今天有些事情交给我,让我去见见关在这里的人,怎么,难道你们要拦下我?” “上将有令,除非他陪同,现下地下研究所不允许随意进出,就算是哪国总/统来了也是一样,孙少爷,我们是听命办事,必须把你送回上将身边,对不住了!”守卫地下研究所的军人似乎并不买温然这一套,直接便要动手把她押送回内宅。 就在温然捏住手中的银针准备放到眼前的几个军人之际,研究所前方的拐角处却突然传来低低的笑声,“放下你们手上的枪,傅少爷是我请来的,他中了病毒,每天必须找我每天定时医治,至于看那些囚犯,只不过是我提出的中场娱乐罢了。” 当一身玫瑰红色西装外套着白色大褂的温邑出现在众人眼中之时,与温然执枪相对的几名军人有些迟疑。 温邑见状,施施然走过去,一手一把轻轻压下他们掌枪的右手,似乎是很不经意道:“我最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了,最近,我手上的研究品可是少了许多,上将又久久没有新鲜的货色送进来,这么不信任我,这么不乖。你们难道有谁想要为我的研究献/身的么?” 妖娆的语音中透漏着无言的肃杀,这些守卫军人的定力毕竟比不上傅昀手下的黑衣军人和海英部队的兵士有魄力,在这段时间看过地下研究所中的那些异种,又听见了许多非人非兽的吼叫之后,虽然面上不显,可是心里却都对温邑这个妖娆的可怕的男人讳莫如深。 此刻,他这种笑面虎式的威胁让几名守卫军人脸色微微发白。握住枪杆的手几乎都开始微微发颤,连连点头道:“既然少爷是和温邑博士约好的,那么我们当然没有阻止的理由,请!”放下手中的枪,几个守卫军人退往一边。让站在门外的温然得以进入地下研究室。 “这样才对,见到上将的时候,可别多嘴,傅哲瀚少爷被贼人所伤的事情傅上将可不希望传到上京圈子里,连孙子都保护不了的将军,哪里还能保卫家国。你们说是不是?”温邑见着几名守卫军人由坚毅变得恭敬的模样,心中哼笑几声,傅昀啊傅昀。你这些摆在明面儿上给人看的兵士都挺怂啊,那些真正的勇士到底被你藏到哪里去了呢?真是让他很感兴趣。 话罢,温邑话锋一转,看向温然道:“好了。哲瀚少爷,麻烦都解决完了,现在就请跟着我进入研究室,我来给你复查复查那些病毒到底排干净没有。”话音落下,温邑也不等温然反应,便径直向研究室内走去。 温然眼角的微光瞥向温邑留在地上的浅浅影子,眼神微闪。她并不想在这里和温邑打照面,可是身边的几名守卫军人却让她明白,跟着温邑的脚步,她才有肯能脱困,牢牢垂着头,眼睛紧紧定下地面,温然抬脚跟上温邑前进的方向。 研究室里灯火明亮,温邑早已经坐在独角椅子上,手上还拿着一杯红色的液体,缓缓摇荡着,看着慢慢踱步进来的温然,他勾了勾唇角,眼中露出兴味的光彩,“傅哲瀚傅少爷什么时候竟然有了分身的功能,真是让温邑我打开眼界!” 开门见山的话让温然知道自己再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摘下头上的帽子,她凝目看向一脸无谓的温邑,“既然你知道我不是傅哲瀚,为什么给我解围,为什么不让那些兵士直接把我抓到傅昀跟前,这样你不是在傅家立了一大功么?” 温然的话让温邑狂放的笑出声来,“我说亲爱的姐姐,温然,你还真以为我在乎傅昀那个死老头不成?难道在你眼中我会是那种仰人止息的小可怜么?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啊!” 没心思和温邑瞎扯,温然撩开额前的碎发,淡淡道:“既然你不在乎,既然你不是仰赖着傅昀生活,那么你证明给我看,帮我离开傅家,你,做的到么?” “激将法?”温邑闻言,再次笑出声来,“温然,你以为我会上当么?” “如果你不准备帮我,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温然微微握拳,“温邑,这样耍着我,很好玩是不是?” 伸出手指,在温然面前摇了摇,温邑啧啧有声,“这你就错了,我亲爱的姐姐,我救你,是因为,让人把你抓住送到傅昀面前实在是太容易了,这么简单的戏码,与我而言,不够过瘾啊! 你也知道,我这些年来,都沉醉在研究之中,没怎出去见过新鲜事儿,日子过得无聊得紧,眼看着我想要的就快要到手了,太平淡的过程实在是不符合我的心情。所以,我当然不能让你那么轻易地就被抓住了,傅哲瀚手上的那支y?dx的解毒剂,现在应该在你手中罢。” 不顾温然瞬间闪动的眼神,温邑自顾自道,“别急着否认,我还想着要不要带你去见见那个让我觉得珍贵的马娉婷哩。我就说,傅哲瀚的选择不会让我失望的,果然,是情种,为了一个心里根本没有自己的女孩子,连自己的命都豁出去了么?哈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温邑有些癫狂的神色看在温然眼中十分可怖,眯了眯眼睛,她开口问道:“有什么可笑的,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是个不懂感情、不折不扣的疯子么?” “不懂感情?疯子?哈哈哈哈哈哈!”温邑听见温然这么说再次大笑起来,“真是谢谢夸奖啊!可是温然,你自己看看。这世上,有哪几个疯子,能活的比我好?如果能成为我这样层次的疯子,只怕许多人求之不得罢。” “别笑了!温邑,你别笑了!很多次,我都想要找到你问一问,到底你离开华国的那几年在国外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变得和我记忆中完全不同?你不应该是这样的样子的,我的弟弟温邑,是一个让人感到温暖的会不自觉靠近的孩子,而不是现在我面前这个癫狂的让我看不清想法的你!”温然摇了摇头,低吼道。 似乎是哪一句话触动到了温邑。温邑的眼神一时间变得十分古怪,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人都是会变的,温然,我救你可不是想和你探讨这种话题的!现在,你还是继续你原本要进来这地下研究室要做的事情罢。否则,我可能立刻改变心意也说不定哦!” 温然看着面上没有一丝玩笑意味的温邑,咬了咬唇。轻轻丢下一句,“温邑,即使我再厌恶现在的你,可是。你自始至终都是我的弟弟,我会把真正的你你找回来的!” 研究室的玻璃房门缓缓合拢,温邑望着那阖紧的门扉,手中不自觉的晃动着杯中的暗红色液体,喃喃道:“真正的我?温然,我本来就是真的呢!温邑呐,好真是羡慕你。有一个不愿意放弃你的姐姐,看来,我有些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她了,不过,我是不会因为这样就放过她的,这个世界欠我的,我会一一讨要回来! 好戏就要上演了,你觉得,这些人,会做出什么选择呢?看着他们在爱恨情仇中苦苦挣扎的模样,我都有些不忍心将他们一次性摧毁了,你说呢?”对着空气,蠕动着嘴唇,温邑一口饮尽了手中玻璃杯里红色的液体,一道暗红色的光似乎在之后从他眼中一闪而过。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温然来到关押着马娉婷的房间门口,奇怪的是,门口那名守卫居然一句话都没有多问就开门让她进去了。 门开的那一刻,房间内的马娉婷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然后疑问出声:“是傅哲瀚么?” 再次把头部用帽檐遮得紧紧的温然听见马娉婷的问话,突然间就有了逗弄马娉婷的意思,捏着嗓子道:“不是我,我不是傅哲瀚!” “你不是傅哲瀚?那你是谁?是穿着傅哲瀚的衣服来招摇撞骗的人么?”马娉婷似乎并没有听懂温然话中想要表达的幽默,十分正紧的反问道。 贝铭站在马娉婷床边,一脸冰霜的凝视着温然,没有任何表情。 “嘶”的抽了一口气,温然摸了摸手臂,不再作怪,“马娉婷,和一座冰山共处一室,居然没被冻死,你也真是好能耐。” “穿着傅哲瀚的衣服来到地下研究室,还能安然走到我的房间,温然阿姨,你的能干也不遑多让!”几乎是听见对方口音的同时,马娉婷便反唇相讥,温然的说话模式,实在是太不容易模仿了。 “行了,马娉婷,我现在来,可不是和你耍嘴皮子的,y?dx的解毒剂,我拿到了,但同一时刻,我也被傅昀识破了,现在,我根本没办法离开傅家。 你知道么,原本,我和言懿轩约定的拿到解毒剂的期限是今天中午,中午之前,我如果无法离开,那么言懿轩就会亲自来这里和傅家发生正面冲突。 而且,中了y?dx病毒的那些人,也不能在拖下去。”温然很快便从乍一看见马娉婷安然无恙的打趣状态中回过神来,凝重地告诉马娉婷现在的状况。 马娉婷闻言,微微垂眸,“温然阿姨的意思是,现在我们是内外皆困了?” 虽然心里十分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也不懂自己到底哪点露出了马脚被傅昀怀疑,温然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现在,我是没地方可去才躲进这里的,地上的傅宅,估计都要被翻空了。傅昀迟早会找到这里。” “那就趁着傅昀找来之前,离开吧!”马娉婷几乎没有多做思考,开口便做了决定。 温然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你以为傅家是这么容易离开的,我就是因为逃不掉,才会自动身陷到这里,我,到这里,其实是想要把y?dx的解毒剂交给你!”说着,温然便伸手进内衣口袋。拿出那支一手可握的透明试剂。 “交给我干什么?温然阿姨,你糊涂离开,你们谁都能离开,只有我是不可能离开的。”看了眼那根透明的试剂,马娉婷蹙眉摇头。 “因为只有你才是安放这支试剂最佳的地方。没到最后一刻之前,傅昀是不会对你下杀手的。”温然摩挲着那根透明试剂,淡淡道,“解毒剂在你手上,还有机会还有可能能够被用于拯救卢芳,拯救那些深受y?dx病毒折磨的人。而我。已经准备好面对傅昀了。” “牺牲你一个,幸福千万家么?”马娉婷轻哼一声,摇了摇头。“我倒是从来没看出来温然阿姨居然会有这样的情怀!” “马娉婷,现在,我很认真,不是在和你讲笑话!”温然看见马娉婷有些怠慢的态度。十分懊恼。 “可我觉得温然阿姨你这么做就是不负责任的,你说你可以独自承受,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愿不愿意要你这份承担,即使他们能够活下去,可是知道自己的生命是由另一条生命受尽折磨换来的,他们的心能安么?” 马娉婷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很认真,“让傅哲瀚承担起那份本不应该他所受的折磨,是我这辈子最无法放下的负担,如果他有什么万一,我这一辈子都将活在愧疚与悔恨之中,因为我从来无法回报给他同等的东西。 你也是一样的,温然阿姨,没有哪一个人应该为其他人死去,说好听一点,这是一种牺牲、一种奉献、一种爱,说直白一点,这就是一种自私,一种卑鄙,我已经做过一回卑鄙小人了,我不想再让温然阿姨牺牲什么了。 原本,这一切的一切就应该由我来终结,你们,都只不过是被生生卷进来的人无辜的人而已。” “马娉婷,我不是为了你,”温然缓缓扶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而且,这些错,都不是你的错,如果说,我们是无辜卷入,那么风暴中心的你的意愿,谁有问过呢?你本身愿不愿意成为这样特殊的人,你本来愿不愿意和傅昀所寻求的东西有所关联。 我能体会,你了解到一些事实的时候心中的无奈与茫然,可是即使能开启傅昀所贪求的那份宝藏的人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没有马娉婷,也会有王娉婷、赵娉婷、孙娉婷……不论哪个风暴中心是谁,我们也都卷入进去的。 你还是个孩子,这些事情,真的太难为你了。” “温然阿姨……”听见温然难得温柔的话,那样的开解让马娉婷抿了抿嘴,眼眶中泛起微微的湿意。 “丫头,我赞同温然的观点,早已经告诉你,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不应该让自己的心背上那么的承重的担子。”房门在此刻,被轻轻推开,白色蕾丝门帘一阵飘摇,穿着守卫军人军绿色军装的帝鸿懿轩缓缓步入。 那如春风般清朗的嗓音传进温然的耳中,再看清了那帽檐下的容颜,温然几乎是当场愣在那里,看着帝鸿懿轩说不出话来。 帝鸿懿轩朝她点了点头,却是目不转睛地向着床上呆呆坐立的马娉婷走去,把她环抱在自己怀里,捧起她的粉嫩双颊,轻声道:“不只是我一个人对你这么说对不对?温然和我是一样的观点,对不对?” 马娉婷在帝鸿懿轩的问句下缓缓点头,“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其偶然性和必然性的。所以,丫头,放下你心中的伤痛与愧疚,我们一起向前走好不好。你要明白,只有赶紧离开傅家,迅速地分解出y?dx的解毒剂成分,我们才能在解救那些中了病毒的兵士的同时也救回傅哲瀚,这也是让你自己安心的最快最好的方法。” 似乎是被帝鸿懿轩的话微微出动画,马娉婷点了点头,眼中露出坚定的光,“我知道,有一条暗道,可以通向傅家内宅,我们可以从那里逃出去,可是……” “可是什么?”帝鸿懿轩不解道。 “……我想带着傅哲瀚一起离开!”马娉婷咬住下唇,抬眸望进那一直让自己沉迷的黑色双潭内。 第二五零章 圈套 马娉婷的话让帝鸿懿轩有瞬间的恍惚,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从来不怀疑自己的听觉的他有些不很确定的问道:“丫头,你刚刚说什么?带着傅哲瀚一起离开?是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么?” 看不清楚帝鸿懿轩脸上的表情,马娉婷微微咬了咬唇,但仍旧认真的点了点头,“是的,我想让他和我们一起离开傅家。他身上的病毒一天没有解开,我的心就一天无法放下,毕竟他会以身犯险,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我们身上,我真的无法放任他不管。” 说完,马娉婷紧张地看向帝鸿懿轩,双手微微合握,她也知道贸然提出这种要求,还是对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一定会让人有些误会,但她真的没有其他意思,仅仅是很单纯的不想让傅哲瀚为自己牺牲罢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马娉婷以为帝鸿懿轩不准备回答的时刻,一声淡淡的“好!”从他嘴中缓缓吐出,温柔凝视着马娉婷不安的粉颜,帝鸿懿轩伸出手,缓缓抚摸上去,“丫头,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陪你去做。” 即使心中对于傅哲瀚已经升起一种强烈的吃味,帝鸿懿轩却暗自把这种莫名的情绪压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如果傅哲瀚真有什么万一,那么留在马娉婷心上的将是一生都无法抹去的愧疚与痛楚。他并不希望自己的爱人把心思分给别的男人。 “谢谢你,帝鸿懿轩。”马娉婷松了口气,灿烂地朝恋人一笑,“我知道,你一定是懂我、相信我的,对不对?” 微微摇头,帝鸿懿轩露出一个清冽的笑容,伸出食指挂上马娉婷的翘挺鼻梁,“傻丫头!”方才心中的憋闷似乎都因为马娉婷这一句话而烟消云散。 一旁因为先前乍然见到帝鸿懿轩,一脸不可置信地温然此刻终于回过神来。伸出手指着帝鸿懿轩,似乎受惊不小,温然有些口吃不清,“你……你……言懿轩,你怎么……怎么会在这里?不是……不是约定好今天中午才开始行动的么?你难道已经把行动提前了不成!” 帝鸿懿轩淡笑着摇头,“温女士,我们的确商议过今天午时是你带回解毒剂的约定期限,可是我并没有答应过,我自己不会到傅家来。”刚刚还抚着马娉婷脸颊的手此刻把她拥入怀中,帝鸿懿轩淡淡道。“我怎么可能一直把我的丫头扔在这种冰冷的地方不管!” 眼见帝鸿懿轩一副他出现在这里理所当然的样子。温然吐出一大口气。“真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危险,万一被发现了,你不仅仅见不到马娉婷,很可能连自己的命都交代在傅家。傅昀的手段,我想,你不会不清楚。” “事实是我安全地潜伏进来了,见到丫头,这就够了。”即使有再大的危险,再多的阴谋,只要能够见到自己心爱的那个人,那么所要负担的一切都将会化为一种支持与动力。帝鸿懿轩轻轻搂了搂马娉婷微颤的肩膀,轻声道。 温然斜了一眼帝鸿懿轩。叹了口气,摇了摇手,“算了,不论是马娉婷还是你,我都是劝不动的。也罢。既然我们大家看起来暂时都还算是安全的,那么,就赶快研究一下刚刚说的那条通向傅家地上的暗道吧。”说着,看向马娉婷,温然眼中露出些微的怀疑与强烈的期待。 环视了一圈身边的人,最后把目光从帝鸿懿轩带着鼓励眼神的脸上收回,马娉婷清了清嗓子,“那条暗道,在这个地下研究室一个单独的房间里,它连接的地方是……是地上傅昀的书房。”面对温然怀疑的眼神,她加了句,“上回我之所以能从傅家内宅逃出去,亏得是傅哲瀚带着我走了那条暗道,又引开了外边的黑衣军人。” “书房?!”疑惑过后温然是惊讶,“你确定?”在马娉婷认真颔首之后,温然皱起眉头,“那可不好办了,据我所知,傅昀的书房可是傅家的重地,一般人可是没办法进出的。要从那里逃跑,似乎难度系数有些大。” “丫头,如果我们不从书房走,还有没有别的路径?”帝鸿懿轩静听之后,提出自己的疑问。 马娉婷摇了摇头,“上次能到达地下研究室,我都是跟着傅哲瀚误打误撞的,而且那时候这里根本没有这么多兵士把守,只要知道方向路径就能够进来;这一次被关进这里,整个地下研究室的气氛都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严防死守的,即使有别的路径,也不太可能走的出去。 而连接傅昀书房的那条暗道不一样,正因为通过它很危险,所以一般人都不会主动让自己身处危险之中,所以……” “所以这个逆向思维,也许恰恰就踩着了傅昀的空隙。”帝鸿懿轩淡笑着接下了马娉婷的话。 “嗯,我是这么想的。”马娉婷点了点头,“当然,这是我的一厢情愿,最佳的办法还是要通过你们一致的选择。” “不用选了,就按你说的,去找那条通向傅昀书房的暗道。”马娉婷并没想到最先头赞成票的居然会是一开始就保持怀疑的温然,“马娉婷,这不是我多相信你的选择和判断,而是现在时机不对,时间也不够,即使你的方案是错误的,在不能找到最佳方法的时候,也只能这样选择了。” 就这样,几乎没有激烈的征讨,决定就这样产生了,等关住马娉婷的玻璃房门再次打开之际,三个穿着绿衣的守卫军人缓缓的踱步而出,身后还跟着用套头衫帽檐遮住自己半张脸的傅哲瀚。 一行四个人缓缓的走向通往傅昀在地下研究所的办公室,让人惊讶的是每条走道中来回巡视的守卫军人,见到这四个人居然就像是没有感知一样,连询问都没有一句,便让他们轻而易举地通过了。 几乎是没有任何波折的来到了可以通向地上傅昀书房的房间,穿着傅哲瀚衣裳的马娉婷摘下头上的帽子,眼神复杂地向门外瞥了一眼,一脸匪夷所思,“真是太奇怪了,怎么可能没有一个兵士拦截我们呢?就连一句话他们都没说。好像,好像完全看不到我们一样,虽然没有阻挠对于我们离开是很有利,可我总觉得心中有一股毛毛的意味。”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马娉婷浑身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一身军装的帝鸿懿轩一把揽住她,揉了揉她因为取帽戴帽而弄乱的头发,安抚道:“怎样都好,也许是谁在帮我们罢,在这里不用我们动手,我们就能够积蓄更多的力量。来迎接等一会到了傅家内宅可能会有的挑战。所以。丫头。你只要勇敢地往前走就好。” 帝鸿懿轩的一句话让温然陷入了自己都不相信的猜测之中,捏着手上淬着强烈麻药的,在刚刚遇见那些守卫军人的时候却并无用武之地的银针,温邑那张妖娆的面容瞬间浮现在温然的脑海中。“难道是他?”温然忍不住喃喃自语。 “温女士你刚刚说什么?难道你知道是谁么?”一直静静跟在最后,守护着众人的贝铭此刻听到温然的低语,冷冷的脸悄然微皱,疑惑地问道。 马娉婷和帝鸿懿轩在下一刻同时转过眸子,探究地看向温然,温然摆了摆手,“没什么,我也是奇怪瞎猜而已,如果真是他帮忙的话。我们会更加危险也说不定,因为那个人的心思,我现在真的猜不透。” 见温然说了这一番话,却也不肯提出那个人的名字到底是谁,马娉婷几人都知道兴许这是温然的**。这么久的相处了,温然的人品他们当然是信的过的,并不多问,便动身去开启这间房间里通向地上的暗道。 走到房间书桌后那把巨大的紫檀木椅前,马娉婷回忆着傅哲瀚上次带她逃走时候的情景,伸出手,一手捏上一边椅把上龙嘴里的圆珠子,然后双手同时使劲,随后便听见房间里一阵“咔嚓、咔嚓”声,房中的床位移动,一个能够容人进出的黑色洞口缓缓出现在帝鸿懿轩、温然和贝铭眼前。 “还真是傅昀的风格啊,这哪里都会给自己留一个可以钻出去的洞。”盯着那个黑黝黝的洞口,温然冷嘲一句。 马娉婷从紫檀木椅子便站起身,来到黑洞边,侧头瞥了帝鸿懿轩三人一眼,发令道:“我们走吧。” “娉婷小姐,还是我来开路吧!”眼见马娉婷要第一个迈出脚步,贝铭出声阻止道,然后一个快步先马娉婷一脚进入了那个黑色的通道口。紧接着马娉婷也提步走进去,帝鸿懿轩随后,温然押尾。 踏进这个黑色通道的最后一秒,温然像是有所觉察似的,飞快的回头朝房间外瞥去一眼,却又什么都没有看见,这才吐气走进暗道中。 就在马娉婷四个进入暗道,暗道被缓缓闭合的那一秒,房间门口,一身枚红色西装外套白大褂的温邑缓缓踏入。嘴角噙着一抹别有意味的笑,看着已然回归原位的床位,温邑缓缓自语,“温然啊温然,你该感谢我呢!帮你见到你的救星,又让人那些兵士视若无睹地把你们放出去,你欠我的,可是越来越多了。 不过不要紧,比起马上就会开场的好戏而言,这一点门票费,我还是不看在眼里的,祝你这一趟来傅家‘玩’地愉快!” 说完,温邑收回嘴边的笑意,一脸漠然地走到书桌边,一掌朝书桌旁的警报器拍去,瞬间,整个地下研究所都拉起了“嗡嗡”的鸣叫声,各处的红灯全部被点亮,这是最高级的报警,相信不要分分钟,傅昀就会到了罢,他送的这份大礼,希望温然能够好好“惊喜”一番! 在地下暗道中走到一半的马娉婷几人陡然就听见身后传来的闷声嗡鸣,心道不好,一时间脚下步伐如飞。 在走到暗道尽头,即将推门而出的那一刻,马娉婷转过身子,定定地看向帝鸿懿轩,露出一个美好的笑容,“帝鸿懿轩,能够和你相遇,是我全部人生中最大的幸运。为了守护这份幸运,你要答应我,如果可以。和贝铭还有温然阿姨一起开道离开,如果情况比我想象的更好,能把傅哲瀚一起带走更好。” “你让我把你一个人留下?”帝鸿懿轩淡淡的出声,眼里没有一丝感情,从来没有以这样一种冷漠对待自己心爱的女孩,“你觉得我可能答应么?还是说,马娉婷,你要放弃自己、放弃我么?” 被帝鸿懿轩冷淡的态度伤到,马娉婷咬住下唇,“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帝鸿懿轩。你要明白。傅昀无论怎样折磨我,他都不可能杀了我。可是如果你们其中有人留下,不仅仅会被折磨,还会成为他用来逼迫我的手段。权衡轻重。请你理智一点,你们离开,我留下是最好的结果。” “要走就一起走!”这一次,温然没有冷嘲热讽,没有言辞尖利,看向马娉婷,赞同了帝鸿懿轩的话,“马娉婷,我们都知道。傅昀不会杀你,但是你能够保证,这次之后,傅昀还会想之前一样,对你。只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么?你的脖颈上、鼻梁上、手臂上的伤痕,你都忘了是谁加诸给你的么? 我听傅哲瀚说了,这一次,如果他的心稍微有一些不坚定,你现在就已经被玷/辱了,我不认为,向你这样骄傲的女孩子对于那样的事情可以毫不在意。即使你不在意,那爱你的人呢?假如,你用自己一个人换了我们大家,假如,我们再见你的时候,你已经不是现在的你了,你觉得最痛心的人会是谁?” 温然的话让马娉婷垂下眼睫,嘴唇蠕动半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帝鸿懿轩在听见温然说道马娉婷差点被傅哲瀚玷/辱的时刻,手上的青筋顿时暴起,心中杀人的冲动怎样都压抑不住,刚刚那被马娉婷冻的情绪被满腔的炙热所取代,一把攫住马娉婷的双肩,他半跪在马娉婷面前,一字一句道:“我说过,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前保护你,你不走,我就和你一起留下,我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情再来伤害你!” “我……”马娉婷脸上挣扎的意味十分浓重,最后似乎终于屈服在帝鸿懿轩的坚持之下,“我答应你们,就算面对傅家的枪口,我们也要共同进退,不放弃任何一个!”她话音落下,右手便被帝鸿懿轩的大掌握紧,“我不会放手的!” 在推开暗道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淡淡的灯光投入眼睛,深吸一口气,从书柜后走出来,空无一人的书房让心中早已冷凝的几个人缓缓吐了一口气,原来,他们还没被发现。 马娉婷几乎就觉得站不住自己的脚了,最虚软的时候就是明明已经鼓足勇气准备面对的时候,却发觉,对方那个位置是空白的,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担忧。刚刚的煽情此刻好像顿时变成了尴尬,马娉婷靠在帝鸿懿轩怀里,舒出长长一口气,轻声问道:“这样是不是证明,傅昀其实是被引到地下研究所去了,我们应该可以直接出去了。” “可能吧。”马娉婷的猜测让温然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温邑那张妖娆的脸蛋,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温然咬牙。 看了一眼温然,回想到刚刚地下研究所里那些对他们视若无睹的兵士,马娉婷心中似乎松了松,难道真有其他人在傅家暗中相助住不成? “我去开门。”扔下这句话,马娉婷走到傅昀书房门口,深吸一口气,轻轻拉开结实的木门。 虽然看上去是使出全力,可实际上马娉婷只是拉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靠上去朝门外觑着,扫视了半分钟,她皱着眉转过身子,指着木门道:“没人,外面一个人都没有,连傅家军人的影子我都没看见。” 这话刚落,帝鸿懿轩便上前,一把拉开那扇木门,放眼望去,的确是一个人都没有,再继续望去,却觉得情况似乎有些诡异,此刻不仅仅是没有人声,连虫鸣鸟叫声都一丝不闻,整个气氛安静的有些可怕。 似乎已经感知到了什么,帝鸿懿轩反手握住马娉婷的手,轻声道:“丫头,别怕!” 马娉婷露出一个淡笑,“有你在,我不怕的,”然后侧头对贝铭和温然道,“一定要让那些被病毒侵袭的人摆脱折磨。” “只要我们大家在一起,背水一战又如何?”眼前的情况,即使没有经历几场斗争的温然也知道情况也许并不如他们所想的乐观,心中暗骂自己,她怎么会相信温邑是一个慈悲的人呢? 在他们四人踏出傅昀书房的那一步起,那扇书房的大门陡然被紧紧关上,而身前的花丛里,树干后,瞬间出现十多个执枪的黑衣军人,他们的步调、出现的时间、举枪的瞬间就好像是经过精心的演排,而最无法让人忽视的就是他们身上传出来的深深肃杀与血腥的意味。 好像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马娉婷抬眼朝那些执枪对准他们的黑衣军人看去,中间那个一脸肃然,毫无表情的狰狞脸蛋让她心中一惊,那个穿黑衣的军人是她唯一知道名字的一个,傅昀叫他卫一,是当初押送她来傅家的那个军人。 她还记得卫一看她的眼神即使算不上轻切和蔼,至少是有些淡淡情绪的,而不是像现在拿枪指着自己的他,那么冷漠的眼神,看着她就像看一堆死物,没有丝毫波动,让她为之胆寒。 不自觉地握紧帝鸿懿轩的大手,马娉婷喃喃道:“好冷!”明明还没到冬天,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冷呢? 帝鸿懿轩揽住马娉婷的肩膀,低声道:“的确很冷,这些军人的眼神和以前不同了,看来傅家对他进行了很大的改造,今天,我们想要离开,似乎,一场恶战,是避免不了的了。” 似乎是在回应帝鸿懿轩这句话,傅昀那苍老却仍旧含有魄力的嗓音从那一群黑衣军人身后响起,“既然几位都主动前来了,那又何必急着走呢?傅家可是很大,即使逛上三五天也不会厌的。 温医生?或者我应该叫温然小姐,真没想到这些年来,时常出入我傅家,为我傅家人诊病的居然会是一个女人,还真隐藏得够深呐。”傅昀话头一转,偏向温然,笑得一脸褶皱。 “我从来没有刻意隐藏过我的身份,上将你没有发现,那可不是我的错,而且,您应该很清楚,这个世界,对男人和女人就是不平等,作为一个男人的身份出现,我行医做事大家都会配合许多,也免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骚扰。 怎么,我这次来给您的孙子看病,您就是这样回报救了您孙子一命的医生的么?这样看来,很让我心寒啊!”既然被拆穿了身份,温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站直身子,看向一脸愉悦的傅昀。 “是么?”傅昀听见温然的回答,反问道,“温然啊,看在温家的面儿上,我已经给了你说实话的机会,可是,你真是太不懂得看人脸色了,难道你现在还以为能走得出我傅家的大门么?”说着,傅昀的眼光转投到帝鸿懿轩身上,“不只是你,你身边的这两个男人,我也会一起处理掉。 谁会嫌弃真金白银多呢?在夺得宝藏的道路上,两个人就已经嫌多了,你们还偏偏都要进来插一脚,这么没有眼力见儿的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就让我好好的送你们一程吧!” 轻轻抬手,身前的数十个黑衣军人同时上膛拨梢,“砰砰砰”的声音接连响起,数十颗子弹瞬间同时马娉婷几人。 第二五一章 揭穿 并没有想到傅昀这一次居然根本没有给她发话的机会,面对眼前黑衣军人飞射而来的弹锋,马娉婷紧紧屏住呼吸,下意识得抓住身边帝鸿懿轩得手掌,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疼痛。然而,在子弹射进身体的前一秒钟,帝鸿懿轩却紧紧的把她揽入怀中,为她挡去所有伤害。 “不要!”被拥入那个温暖的怀抱,脑海中瞬间浮现起数月前的那个夜晚,卢家大宅里混乱的枪战,帝鸿懿轩被贯穿的臂膀,那如同曼珠沙华般鲜艳的血花,马娉婷拼命摇着头,尖叫出声。 下一秒,那子弹破体而入的声音却没有传入耳畔,帝鸿懿轩已经在她刚刚尖叫的时刻,环抱着她匍匐在地上,身旁的贝铭和温然的步调也十分一致,矮身、匐地一气呵成。“他们之中没有人受伤”,这个意识一传达到脑海中,马娉婷那颗尖锐颤抖的心才缓缓放下。 就在惊魂甫定的时刻,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掌声,傅昀那苍老的声音再次阴魂不散的响起,“几位还真是做得漂亮啊!能从我这刚刚经受了特别训练的兵士手下逃过枪口,值得称赞,”说着,他陡然眯起眼睛,“不过,刚刚那一发仅仅是热身而已,接下来的一切,就要请你们几位好好‘享受’了!” 傅昀说完,上前两步,伸手向身边的黑衣军人打了一个开始的手势,那“砰砰砰”的子弹脱壳声再次震响这一方天际。只是这一次,在那阵枪弹声中,却陡然加进不属于那些黑衣军人的子弹爆裂声。 一阵硝烟散去,看见突然出现在眼前执枪而立的一群人,傅昀眼中的尽是不可抑制的震惊。 在傅昀还来不及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似乎是突然出现的人群中,一个高大的男人缓步而出,站到人群之前,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眸中带着伤痛。凝视傅昀,嗓音带着沉重和微哑,“爸,够了!已经够了!不要再错下去了。” “振……振国!”傅昀听见面前令他无比熟悉的男人的话音,微微张合嘴唇,喊出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的名字,“你……你不是……应该……” 傅昀话还没完。傅振国便接下了他的问话,“我现在本来应该在边境常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 “你……”傅昀皱起眉头。并没有肯定或者否认傅振国的阐述。 “因为爸您现在做的这些事情,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爸。您放手吧!不要再继续下去了,这样,才可能有从轻处罚的机会。知法犯法必重法!爸,作为华国的上将,您一直都教育我们,要为国尽忠。为民尽力,可是您,为什么却没有做到嘱咐过我们这些后辈的事情。” 傅振国一身军装站在傅昀面前,那样正直的气势,让傅昀有一瞬间的恍惚,曾几何时,他也和眼前的儿子一样,笔挺着身躯,代表着正义。但是,他早就寻到了更有意义的事情。什么正义,什么国家、人民,都没有自己即将得到手的一切来得让他无法放弃。即使站在面前的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如果以为这样就能够阻止他的脚步,那么,他可以当做从来没生过这个儿子! 眯了眯眼睛,傅昀微微后退几步,站在执枪而立的黑衣军人的保护圈中,突然朝傅振国笑了笑,“振国啊,你瞧瞧你自己在说些什么,我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我应该和你提起过,那份本来属于咱们傅家的远古遗留下来的宝藏,我现在只不过是要拿回属于咱们自家的东西,你说的那些话有多严重啊! 而且,我这个做父亲的在你心里,难道就是那种草菅人命,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么?你可是我傅昀的儿子,是傅家的一份子,不论什么时候,你都应该牢牢地站在我这里边才对,那些和咱们傅家不相干的陌生人,你何必操那个心?” “厚颜无耻!”傅昀的话傅振国沉默下来,马娉婷听见傅昀那一番话,忍不住出声,“傅上将,傅昀,我真是没见过比你更加不要脸的人!古蜀国的宝藏,根本就不属于你,也不属于任何一个单独的个人,你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独占它,更加不能以寻宝为借口去加害那些无辜的人。 你都没有细数过,因为你的贪念,被关进监狱的卢芬和秦雨;因为你的迫害,成为植物人躺在床上无法思考、无法动弹的卢爷爷;因为你的自私和权欲,俞家那些因为病毒倒下的军人,受到伤害的俞爷爷、卢老师;还有被你活活逼死的我的爷爷奶奶么? 午夜梦回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受害者的魂灵来找过你么?而这些,只是我来到上京后,所见所闻。你手中沾染上的鲜血与怨念,我想,根本就不只是这些而已罢!你心中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愧疚和悔恨么?” 面对马娉婷的指控,傅昀脸色冷下来,嘴边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他否认道:“你这小丫头片子,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什么卢家、俞家,什么病毒,什么杀害你的爷爷奶奶,那些事情,我什么时候做的,你有什么证据么?即使你要给我定罪,最基本的就是拿出罪证,没有证据,你凭什么说那些事情是我做的? 当着我儿子的面儿,说这些话,在我看来完全就是一种挑拨,且不说,我和卢家老头、俞家老头多少年的交情了,就算是我想要什么,我一个华国的上将,要得到自己想要的还不简单,打啊杀啊的,那是野蛮人才做的事情。我的身份摆在这里,用得着失水准的暗中去做什么手脚么? 振国,我是你的父亲,难道你觉得我会做一些对你对我对傅家不利的事情么?我老了,你和振汉都忙,哲瀚和珊珊也有他们自己的世界了,我一个老头子能琢磨写什么呢?也就是寻摸寻摸那些流传下来的东西,你老母亲去得早,这都是排遣我的寂寞啊! 现在,你带着人,拿着枪指向我。儿子,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如果只是面对马娉婷一行人,傅昀才懒得再耍嘴皮子,可是傅振国不一样,他是傅昀的儿子,是傅家这一辈,比来比去最能够撑起傅家的人。最重要的是,傅振国认死理儿,如果把他说服,加入自己。自己就又多了一份强有力地支持,所以。傅昀毫不客气的大打亲情牌。 虽然以前傅昀并不像把傅振国牵扯进来,只想让他在外面用一个光辉明亮的形象树立起傅家的高大上,但此刻,眼看着,傅振国分明是被某些人故意带进这些事情里面来,那么他也只好把傅振国一起拖下水。 “爸……”傅振国被傅昀的话说的似乎有些动摇。执枪的手都开始微微发颤。感情和理智在他脑海中激烈地碰撞着。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很有可能使做过那些伤人的事情的,但他毕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他的父亲,即使他真的有罪,也不应该由自己动手,他,下不了手。 缓缓放下手中早已无法握紧的枪,傅振国垂下头。低低道了句,“很抱歉。言先生,他毕竟是我父亲,世上无不是之父母,就算他真的错了,我也没办法下手,和你达成的协议,我没办法完成,我能做的只是保全你们的安全,请你理解我。” 到此刻,即使再迟钝,马娉婷也知道傅振国的出现绝不是偶然,但当他听见傅振国对帝鸿懿轩这一句低语,她淡淡的轻哼一声,摇了摇脑袋,讷讷道:“是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是面对自己的父亲。 可是傅叔叔,你真的觉得傅昀是一个领情的人么?你真的觉得,凭你和你带来的这些人就能够保证我们的安全么? 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这是不可能的!你真的太天真了! 现在的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站在我们一边,与傅昀相对抗,第二个,就是与傅昀并肩,同流合污!” 如同在证实马娉婷的话一样,傅昀那低沉的嗓音紧接着响起,“振国,来,到爸身边来,你带兵驻守边境有些日子了,我们父子很久没有好好喝一场了,今晚就留下来,陪我不醉不归。” 傅振国瞥了一眼马娉婷,然后才转头看向傅昀,朗声道:“爸,陪您尽兴是应该的,您能不能放了言先生他们几个人,来之前,我仔细调查过,他们并没有任何罪状可言,即使您是一国上将,也没有权利关押着无罪的人。传出去,对您的身份也没有任何好处,所以……” “所以振国呐,即使现在你也已经是父亲了,你啊,还是太年轻了,”傅昀摇了摇头,斜着眼睛不赞同地看向傅振国,“你觉得我是那种无缘无故抓人的人么?我是老了,但是还没糊涂,这个叫做马娉婷的小丫头,你知道吧,她可是个了不得的小姑娘,你的阿姨,我的妹妹,君如,就是被她害成现在那个样子的。” “您说什么?”傅振国闻言,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傅昀,“您是说阿姨现在会什么话都说不了,什么人都不理会,病态似的想要吸血都是马娉婷造成的么?” “是的。”傅昀脸上苦大仇深,一副本来不该说可是现在瞒也瞒不住的样子,“这小丫头片子身边那个男人,叫言懿轩的,表面上看上去是个珠宝商人,其实他是当年逃离华国的阎家的后人,他回来的目的你觉得可能单纯么?还有,站在这个珠宝商人身边的女人,叫做温然,是温家有名的针灸师,可是比起针灸,她更会制造一些害人的药剂。 我就是因为发现了马娉婷着小丫头片子和君如来往过密,还妄图用这个姓温的女人的药水控制君如,进而给我下药,然后控制傅家,那样的话,言懿轩这个原本逃离华国的阎家人,几乎就是不费吹灰之力可以一举掌控整个傅家,和留在华国的阎誉小子他们抗衡。 这简直就是要颠覆傅家、颠覆整个上京,颠覆华国权利划分的节奏,如果让这种事情发生的话,那我这个傅上将该如何向自己交代,向我的儿子你交代,向华国人民交代,只能把这一切都遏制在萌芽之中,所以。你一定能够理解我的,是不是?” “我父亲说的都是真的么?”傅振国听见傅昀这一番话,皱起眉头,转眸看向静静站立的帝鸿懿轩,眼中充满疑惑。说实话,他现在也很惶恐,一切都要从一周前。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开始说起。 那个时候,他正在西南边境守卫着华国,突然之间就被一个从上京打来的电话给弄懵了,电话中的。有人告诉他,他的父亲。傅昀,不仅仅在从事非法的物种研究,而且还随意关押未成年的无辜女孩,并且施以虐待。 说这些之前,来电的人,曾经问他几个问题。他是不是代表正义的?他的正义是不是无私的。傅振国,都毫不犹豫的肯定了,但面对后面的那些对于自己父亲傅昀的指控,傅振国一时间实在无法接受。 于是便配合那个来电的人,布置了一个局,一个让他能够看清自己父亲的大局,果然,四天后,那个男人潜入了傅家。然后在今天,救出了被关押的女孩。也让他亲眼见证了自己的父亲面对敌人时候的毫不留情。只是傅振国没有想到,他的父亲关押的女孩,居然会是他当初去a市接杨君如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的马娉婷。 即使,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女孩,但是他依旧记得,最初回到上京的时刻,杨君如对这个女孩的评语,杨君如告诉他,马娉婷,是这个世界上最珍惜温情的孩子,别人对她的付出,在她身上能够获得更多的回报。这样的孩子,是应该得到幸福的。 所以面对傅昀刚刚对于马娉婷的指控,傅振国心中第一个想法便是反驳,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马娉婷的时刻,是杨君如心脏病陡发的,而马娉婷则是一脸焦急的在一旁守候帮扶。 那样善良的模样,那样干净的容颜,给了傅振国很不一样的感受,他下意识的觉得马娉婷是不会伤害杨君如的,那么,说谎的,就只可能是自己的父亲了?可后一种猜测也让他无法接受,所以,他不自信了,他迷惘了,他才会问帝鸿懿轩,傅昀说的都是真的么? “是真的还是假的,傅叔叔,你的心中,难道没有答案么?”回答傅振国的并不是淡然站立的帝鸿懿轩,而是靠在帝鸿懿轩身侧的马娉婷,她的声音带着轻轻浅浅的忧伤,“来到上京之后,我曾经不止一次,想要来傅家探望杨奶奶,可是由于各种原因都耽搁下来,直到在傅昀的寿辰上,我无意中闯进了傅家的地下研究所,看见了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型的杨奶奶。 傅叔叔,不论你认为我是一个怎样的人,不论你相信傅昀的话还是不相信,我宁可你旁观,也你不要助纣为虐。我对不起傅哲瀚,我不希望和你兵戎相见。” 傅振国听见傅哲瀚的名字,不解地看向马娉婷,这些事情和哲瀚有什么关联? “振国,你还不站到我身边来,把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都给抓起来!”就在马娉婷和傅振国对峙的档口,傅昀再也耐不住性子,大声叫到。 傅振国闻言,缓缓吐出一口气,“放心吧,马娉婷,我不会让你有事情的,言先生,这些事情,看来我必须从长计议,答应你的事情暂时也许办不到了,很抱歉!” 最终,傅振国心中还是无法彻底放下亲情的束缚,在保证不伤害马娉婷一行人的情况下,带着身后的军人,缓缓朝傅昀走去。 “爷爷在撒谎!马娉婷是无辜的!”即将走到傅昀身前的那一刻,傅哲瀚那大声的、却是底气不足的吼叫,远远传进站在书房前的这一群人、传进傅振国耳中。 侧头望去,仍然穿着温然那套黑色西装的傅哲瀚出现在眼帘中,他的脸色有着病态的苍白,整个人也忍不住地喘息着,眼中却有着执拗的光芒,即使身姿颤巍,依然一路小跑着来到书房前。 远远地,跟在傅哲瀚身后的,是好久不见的闫坤以及一群执枪警察,马娉婷看见他的那一刹那,几乎要认不得他。 傅哲瀚缓缓的站到马娉婷身前,直视着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转身停驻的傅振国。苍白的脸上是止不住的腼腆和仰慕,“爸,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要很久才能再见你。” 看见儿子一脸的病弱,傅振国此刻也顾不得身后的傅昀了,抬脚跑上前去,一把攫住傅哲瀚的双肩。紧紧凝视着儿子的面容,一向严格的脸上流露出关切,“哲瀚,你怎么了。脸色好差,生病了么?” 不想让傅振国担心。傅哲瀚扯出一个自认为帅气的笑容,“爸,我没事的,”然后侧头看了眼马娉婷,“爸,马娉婷说的是无辜的。是爷爷把姨奶奶变成一个怪物的,不关马娉婷的事情,马娉婷是爷爷抓来的,因为爷爷说她的身上藏着能够开启宝藏的秘密。这些天来,在傅家,她真的受了太多折磨,爸,请你帮助马娉婷。” “哲瀚,你说的都是真的?”傅振国有些不忍地问出口。 “如果他不是那样急切地想要告诉你一个真相。那么现在的他应该已经在医院接受治疗了。”回答他的并不是傅哲瀚,而是跟在傅哲瀚身后消失了很久很久的闫坤。 “接受什么治疗。哲瀚,你病了么?”傅振国紧紧盯着傅哲瀚的眼睛,手却是缓缓在他骨骼上抚摸着,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没事的,爸,”拉住傅振国的大手,傅哲瀚和他对视,认真道,“爷爷已经不是原来的爷爷,爸,他已经变了。现在,在爷爷心里,除了宝藏,没有任何其他东西,一切阻止他得到宝藏的人都会受到生不如死的惩罚,即使是我,是爸你,只要选择站在爷爷的对立面,爷爷都不会手下留情的。” “傅哲瀚,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么?”傅振国听见儿子的陈述,双手不自觉地使劲,几乎快要捏碎傅哲瀚的肩膀。 傅哲瀚知道,这是傅振国在警告他,不要胡说,不要说假话,所以忽略掉肩上的疼痛,他点了点头,“爸,我很清醒,真的!我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虽然曲折很多,可是最根本的原因,是爷爷!” 如果不是傅昀贪图宝藏,如果不是傅昀害了那么多人,如果不是傅昀妄图控制马娉婷,傅哲瀚也不会相应的做出那些选择,所以追根溯源,罪魁祸首其实只是傅昀而已。 如果面对言懿轩的阐述和马娉婷的指控,傅振国还有些许的怀疑,那么对于自己的儿子,傅振国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去反驳了。在他记忆里,哲瀚是把傅昀当做最高目标学习的,还记得哲瀚小的时候,总和他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像爷爷那样顶天立地,能够为华国为人民作出贡献的人。 而今,言犹在耳,人却已经变了。并非是说傅哲瀚的心变了,而是他心中那个一直被当做丰碑一样敬仰的人变了,傅振国一时间无法反应,只能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缓缓消化着这个他最不愿意相信的事实。 却有人已经先他一步,站在傅昀身前,拿出警证,开口道:“傅上将,真是想不到居然有一天,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可是很抱歉,今天来就是为了逮捕一名罪犯的,有人控告你,栽赃陷害、杀人谋财、在上京的土地上研制一些不应该私下研发的东西。 当然,你有权保持沉默,但如果你放弃的话,你所说的一切都将会成为呈堂公证,所以,上将,你的决定会是什么呢?” 第二五二章 被抓走和被留下的 假如现在不是身处傅家,假如眼前的气氛不是那样的紧张滞涩,在听见从闫坤嘴中冒出的、那句前世经典的、多在某港警匪片中出现过的“你有权保持沉默,但如果你放弃的话,你所说的一切都将作为呈堂证供……”语句的时候,马娉婷是真的忍不住要笑场的。 然而,傅昀和闫坤对峙之下那种森然的气氛却让马娉婷刚刚浮起的笑意消散在嘴角,“这不是闫坤么?好久不见了,一向我傅家和阎家都是交好的,眼看着,我家珊珊都已经和阎誉小子订婚了,怎么到了今天你这个阎家人反而要对我这个亲家老人持枪相向。这像话么?” 一手握紧手枪,一手缓缓收起刚刚拿出的警官证,闫坤眸色清凉淡然,“傅昀上将,你所做的事情,一件一件如今都被我方掌握在手中,无论你现在想要辩解什么,我必须把你带回警局的结果是不会改变的;如果,你真的没有做过那些伤人栽赃的事情,我们自然会还你一个清白。 但是现在,我的眼睛看的很清楚,你在法律范围外私自囚禁未成年少女并且意图施/暴,而且私下拥有如此规模的武装与军力,似乎在我国,这都是不允许的。上将,我想你最好还是配合一下,不要妄图反抗,你现在已经被我带来的人包围了。 试图做困兽之斗,不是一向明智的上将应该做的选择。” “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我傅昀汲汲一辈子,为国为家做了这么多事情,居然到如今,是这个国家要判我死刑么?太可笑了,”听了闫坤的话。傅昀似乎有一瞬间的恍然。突然大笑起来,“可是就凭你们想让我束手就擒,不可能!”最后一句话,傅昀几乎是怒吼出声,紧接着命令道,“经过我精心删选的魔鬼部队,现在就是你们展现这些天来训练成果的时候了。除了马娉婷那个小丫头片子,其他人,如若和我作对,全给我毙了!” 话音未落,子弹脱膛的声音便再次充斥于这一方天地,再也不复只有马娉婷四人时的和风细雨和稀疏弹药,此刻。傅昀身后的黑衣军人展现出了他们所有的强大实力。子弹所到之处,几乎是枪枪入肉,闫坤和付振国带来的兵士伤亡惨重。 扑鼻的血腥味让马娉婷几欲作呕,被帝鸿懿轩环抱着,脑袋被他狠狠压入宽大的温暖的怀抱中,帝鸿懿轩尽力不让自己心爱的女孩看见如此险恶的场面。可是。毕竟是敌我力量悬殊,付振国和闫坤带来的武装军人根本就不是傅昀身前那数十个黑衣军人的敌手。 甚至。在我方的武装军人还未动手之际,傅昀手下的黑衣军人就已经出现在他们脑后,一枪毙命,整个动作如同行云流水,毫不滞涩,而且那些黑衣军人见血的眼中毫无颤抖与悲哀,只有无尽的冷漠,似乎他下手的对象并非是自己的同类,而是一摊没有生命的猪肉。 强大的杀伤力,冷漠的眼神,这些人已经被傅昀驯化成了杀人工具!即使在双方打拼中,黑衣军人也有中弹倒地的,然而他们就像是无法感知疼痛一样,任由伤口鲜血直流,依然站起来继续开枪屠戮。 闭着眼睛、捂着耳朵,埋头在帝鸿懿轩怀中,马娉婷逼自己不看、不听,但她做不到。这样的场景就好像是傅昀逼进俞家的那一天,文舒和马文涛倒在她眼前的时刻的重现,鲜红的血色,苍白的容颜,倒地不起的身躯,那是马娉婷一辈子的噩梦。 她应该已经忘了的,可现在那一幕幕让她悲痛欲绝的画面再次浮现眼前,让她几乎失去面对一切的勇气。耳边是声声枪弹不绝,鼻尖无可阻止的吸入那咸涩的血液味道,马娉婷颤抖着,在帝鸿懿轩怀中压抑地低泣着。 “爸!您停手吧!”在硝烟和战火之中,傅振国那满含沉痛的声音穿透浑浊的空气,传达到傅昀耳中,“您不是说,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么?可您现在的所作所为,不是把您自己,把我们这个家往不仁不义的绝境之中推去么!” “振国!我的好儿子,你要是心里还承认我这个父亲,就和我站到一起,我会带着你找到那份远古的宝藏,到那个时候,现在的傅家算什么?上京算什么?华国算什么?所有的一切只要是我们想要的都能轻而易举的得到,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儿上,我额外给你一次机会,选择站过来,如果你继续不识好歹,那我傅昀就只当没你这个儿子!” 在傅振国和傅昀对话之际,两边的枪弹都嘎然停止,似乎是中场休息,傅振国握紧双拳,纠结的站在场地中央,向前一步,便是和傅昀同流合污;而退后一步,则是必须大义灭亲,亲手弑父。 傅振国从来都没有觉得作出一个对的选择是如此艰难的事情,现在的他就好像走在钢丝桥上,不论是前进还是后退,所面临的都是万丈深渊,不同的是到底跌入哪一个渊域才是他应该做的。 “爷爷,对您来说,宝藏就那么重要么?重要到您可以抛弃孙子,抛弃儿子,抛弃自己的人格和良心?为什么,您不可以退回一步,让我和爸救赎您,比起那些金银财宝,亲情于您而言,就那么的廉价么?” 看见父亲傅振国因为爷爷傅昀的逼迫而进退两难,傅哲瀚再次问出了这个让他一直疑惑和痛心的问题。难道他的爷爷傅昀真的是那样绝情的人吗?可是面对自己服用了y.dx的毒剂之后,爷爷明明就让温邑救他了,所以,他的爷爷还是爱他的。他不相信。爷爷真的能向自己和爸下杀手。 “哲瀚,你太让爷爷失望了!”傅昀听着傅哲瀚的话,老眼微动,却是扔出这样一句伤人的话,“你想要的爷爷一直都在帮你得到,一年多前。你说在上京呆久了。想去a市看看你从没见过面的姨奶奶,爷爷答应了;你回到上京,推掉爷爷给你安排的出国留学,说是想要上京圈子里的孩子一起上课,爷爷也答应了;前些日子,你说你喜欢马娉婷这个小丫头,想要他。爷爷也想尽办法帮你得到…… 可是你呢?爷爷给了你傅家的一切尊荣,你是怎么对爷爷的?居然帮助这些个外人来算计爷爷,还把自己喜爱的女人推进别的男人怀里,真是窝囊,我傅昀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孙子?” 似乎是在忆短回长,傅昀十分动情,可是就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轰隆一声巨响从书房的地底传来。强烈的爆破声几乎炸破人的耳膜,伴随着“砰砰砰”的声音,子弹从马娉婷一行人的身后飞/射而来,瞬间让闫坤和付振国带来的武装士兵全军覆没。 被帝鸿懿轩紧紧抱在怀中的马娉婷也因为几人的俯身躲弹被不知从何处窜出的黑衣老者一把揪住后领,在帝鸿懿轩几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带着她瞬间窜进傅昀的黑衣军队之中。 随后,一架巨大的直升机缓缓从炸开了地基的地下迅速升入半空。一架长长的云梯晃晃悠悠地垂到傅昀身前。 “哈哈哈哈哈!”瞧见这种情况的傅昀不惊反喜,早已计划好这一幕的他大笑出声。看白痴似的看向付振国和傅哲瀚,“我的儿子还有我的孙子,好听的谎话我上一次当就够了,现在,谁都无法阻止我得到古蜀国宝藏的脚步,最终,所有的一切都将是属于我傅昀的,你们就睁大眼睛等待着我的胜利吧,哈哈哈哈哈哈!” 丢下数颗带有麻痹散性质的烟幕弹,这一方天地瞬间陷入了灰蒙蒙的气氛之中,等到烟幕散去,青天白日之下,哪里还有傅昀和他的那些黑衣军人的影子?更遑论那个刚刚神不知鬼不觉从帝鸿懿轩身边掠走马娉婷的黑衣老者了。 帝鸿懿轩一行人因为麻痹散的强烈作用而一时间困在地上无法动弹,只你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毫无办法。 傅哲瀚最沉不住气,身体的麻痹并不能阻止他出声说话,焦急的看向身边几个大人,出声道:“爷爷去哪里了,马娉婷呢?爷爷要把马娉婷带去哪里?” “我说傅少爷,你就稍安勿躁吧,没见着,人家的正牌男友都不着急,你这么急是做什么?”温然可以说是十分镇定的了,从刚刚的枪林弹雨中,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些黑衣军人似乎都在避着自己,不然以自己绝对比不过帝鸿懿轩或者闫坤或者傅振国的身手,哪里躲得过他们的射杀。 温邑那张妖娆的脸不期然地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但温然始终想不通他到底要干什么? “我……我就是喜欢马娉婷,我就是很着急,是因为马娉婷说只有她深爱的男人能够保护好她,所以我才帮助她的,可是今天,看见她再次从他深爱的人身边被爷爷抓去,这就是她认为的好的保护么?我只想说,作为爱人,言懿轩,你是不合格的!”傅哲瀚根本不管温然的刺头话,心里的想法一股脑地吐露出来。 “我觉得言先生应该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傅哲瀚,你不要太急躁了。”看着身边带来的武装部队死的死、伤的伤,闫坤深吸一口气,无奈叹道,“我们还是太低估傅昀了,他计划了这么多年的事情,怎么可能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帝鸿懿轩听见身旁几人的对话,眼眸中看着马娉婷时那温柔如春风的意味早已消失殆尽,此刻那深黑的双潭中凝结的都是深深的寒冰,“我看傅昀给自己留下的岂止是一条后路,为什么,刚刚明明可以直接把我们全部消灭在这里,他最后却只扔下了几颗烟幕弹?我不认为傅昀是最后一刻良心发现什么的。如果我是他,我想,活着的我们就是他栽赃嫁祸的最好人选。” “什么意思?”一直处在自我思绪之中的傅振国听见帝鸿懿轩的分析。似乎终于有一些动容,侧头偏向帝鸿懿轩,傅振国出声问道。 “傅先生,我能理解你对于自己父亲的爱戴,可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仍旧心存幻想么?你该不会还以为傅昀是因为你因为傅哲瀚所以放我们一条生路吧?别忘了。傅昀不仅仅是一个军事上将。他更是一个政客,一个阴谋家。这些年来,他对外树立的,他通过你对外树立的都是无比光辉、无比博大的形象。 假如,现在有其他警方介入了这件事情,在傅昀的书房门口,看见了我们这一群人。你觉得他们会认为我们是受害者还是施害者呢?”帝鸿懿轩声音毫无起伏,仅仅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想,这将会被描绘成一个亲子与阎家和国外势力相勾结,想要弑父夺权的故事。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只要丢出一点点小小的缺漏,他们就有可能脑补成一个完整的也许并不存在的事实。 你抬眼看看,现场的血腥、伤者、被爆破的书房。消失无踪的傅家上将。如果你是个局外人,心中会浮现出怎样的故事?” 这种可能性实在是让傅振国感到打从心底的冷,“我不信,爸就算在怎样过分,他也不会对我和哲瀚下杀手的,更不可能用这种方法陷害我们。如果。我们真的成了弑亲之人,那么傅家的名声就全完了。爸他就算再不重视我们,也不可能拿傅家来开玩笑的。” “你错了,傅先生,傅昀根本就是要完全抹杀掉傅家的存在,如果他真的顺利得到了宝藏,那么他要建立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傅家,他要颠覆的将会是整个国家。所以,他才会毫不留情地抛下现有的一切。”帝鸿懿轩没有丝毫留情的打破傅振国的幻想。 出乎意料的,此刻出声赞同帝鸿懿轩的居然刚刚还在生气责备他没有保护好马娉婷的傅哲瀚,“因为你是马娉婷喜欢的人,所以注定我无法对你有好感,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分析十有**都是对的。” 有些不甘地瞥了帝鸿懿轩一眼,傅哲瀚转头对上傅振国,“爸,你好久不回来了,爷爷真的已经变了,在我们都以为他还是当初那个让人敬仰敬慕的上将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再是他了。 爸,你知道么?爷爷他,他因为我帮助马娉婷逃出傅家的事情差点就要了我的命,那时候的爷爷,残暴而凶狠,是我从未见过的,很可怕,真的很可怕。而且,爸,我现在身体中还深受爷爷手下那个名叫温邑的医生手中一种病毒的折磨,发作的时候,我真的觉得生不如死。 即使,我相信爷爷对我们还有所谓的亲情,可是比其他想得到的来说,亲情在他心中大概是最不重要的吧!” “哲瀚,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是你爷爷啊!”身体终于恢复了一点知觉,傅振国抖着手,覆上儿子苍白的脸颊,“我可怜的孩子,是爸太疏忽你了,是爸对不起你!” “没事的,爸,已经有医生知道怎样配出解毒剂了,我相信,我的痛苦很快就会解除了。”说着,傅哲瀚睨向温然,“你说是不是,温医生?” 虽然不明白傅哲瀚为什么隐瞒了一些事实,但是温然依旧配合的点了点头,“你放心吧,傅先生,一周之内,我一定会尽力研制出配方,还给您一个健康的儿子。” “没有一周的时间了,温然,一天之内,你必须拿出解药,我们必须尽快赶上傅昀的脚程,不论是为了丫头还是为了其他,那笔宝藏都不能够被欲穷无尽、心思邪恶的人得到。”不等温然反应,下一秒,帝鸿懿轩便拍板定案。 然后,不等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便带着其他人迅速撤离了傅家,而在他们离开的后一秒钟,整个傅家便被接连来到的警车给团团围住。 坐上直升机的傅昀此刻心中充满了安慰,手执满上红酒的高脚杯,晃荡着杯中的液体,嘴边笑出一朵菊花,“那个姓言的珠宝商人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我会自毁一切,这时候,首都的各大警方应该已经包围了傅家,抓住了那几个让我心烦的跳蚤。” 坐在另一边的黑袍老者闻言桀桀笑道:“我还真没看出来,傅昀上将是如此能够破釜沉舟的人,佩服佩服;可是假如这次寻宝之旅不像上将想象的那样美好,那上将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么?” 黑袍老者的话中透漏出一股别样的意味,让傅昀心中一紧,不过他却立刻调整过来,眯了眯眼睛,“如果我得不到的,其他人也别想得到,老先生,我给了你为数不多的三次容忍,要么,我们愉快地同去同归,要么,我们就一起沉眠在那宝藏地底。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该怎样选择,老先生心中应该很明了了吧?” 似乎是怔愣了一会儿,黑袍老者再次桀桀桀桀笑出声来,“上将说笑了,我不是在和上将打个比方,开个玩笑么?毕竟傅家可是上京的第二大家,就这样说放弃就放弃了,太可惜了不是。” “比起我即将得到的,失去这一点点根本不算什么,再说了,财产什么的,我早就转移了,即使有人要对我留下的那个空壳子打主意,那也只有啃墙壁的份儿;而等我得到古蜀国宝藏,回归的那一刻,就是那些决定那些蝼蚁的生死之时。” “哈哈哈哈哈!桀桀桀桀桀!”两种苍老难听的声音在机舱中响起,被黑袍老者掳上飞机,倚在舱角的马娉婷咬着唇,看向那两个心思贪婪的人,眼中露出破釜沉舟的光芒。 俞家几天来的安静被接连进入的宾客所叨扰,一直暗中守护的翼、螟几人瞧见帝鸿懿轩的身影之后,心中那块名为担忧的大石头终于缓缓落下,迎了上去。 可是刚刚靠近,他们就发觉自家少爷的脸色简直比严冬的冰雪还要冷酷,等到眼睛飘过帝鸿懿轩身后的几个人,却独独没有看见那个娇小的少女的时候,翼、螟、冀的眼光也缓缓沉了下来。 帝鸿懿轩并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安排贝铭和温然组队,让他们极力在一天之内copy出y.dx的解毒剂,走进客房,探查了一下他不在的这几天里,中毒兵士的情况,没有完全衰竭的精神和身体让他缓缓送了口气。 由于俞越寸步不离地照顾被病毒侵扰的卢芳的缘故,帝鸿懿轩做主让冀给随他来到的傅振国、傅哲瀚父子、闫坤都安排了客房。 暂时安排好之后,帝鸿懿轩心事重重地走出了俞家内宅,走到月余前马娉婷曾经细细观赏过的紫薇花树旁。 树叶依旧碧绿,花朵也团团的开出紫色的魅惑,就像是即将振翅的蝶,只是堪堪落在枝头,等待随风而起的时机。花叶仍然美丽,可是站在他身边指着花朵问东问西的那个灵动少女却再次落入了敌人的手中。 其实自己那时候完全可以救她的,可是他却放任那个黑衣老人抢走了马娉婷,因为,不被人胁迫着去寻找那份失落已久的宝藏,他就没有任何理由要求马娉婷陪他去寻找,他知道自己这么做让马娉婷陷入未知的危险,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很自私,可是他的母亲,他真的好想再见一次。 也许,按照马娉婷的性子,她即使知道自己的故意,也能理解,顶多发发小脾气就过去了,可是他自己却无法原谅自己。难受的,帝鸿懿轩紧紧皱起眉头,心里不知道是懊悔还是无奈更多,缓缓靠在紫薇树干上,帝鸿懿轩嘴中喃喃,“丫头,对不起……” 帝鸿懿轩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一向直觉敏锐的他并未发觉,身后,一个人正缓缓向他走来。 第二五三章 初探 出于对未知和危险的直接反应,在身后那人走到身边之时,帝鸿懿轩瞬间清醒过来,转身直面来者。 一身黑色警服的闫坤散淡地走近他身边,瞥了一眼帝鸿懿轩身后的紫薇花树,嘴角勾起一抹笑纹,朗声打趣道:“这棵花树倒是开得挺漂亮的,看来言先生是个爱花之人。” 眼见是熟人,帝鸿懿轩全身的警戒缓缓解除,回手抚摸着紫薇花树的树干,回忆似的淡淡开口,“喜欢花草的并不是我,而是丫头,我爱的是喜爱这株花树的女孩。” “爱屋及乌么?”闫坤走过去,伸手触碰那树顶的紫色花球,含羞般,在丝丝清风中,那花球颤抖着身子,躲闪着陌生的抚触,“也是,马娉婷是个让人爱怜的女孩子,灵巧、活泼、慧黠,和她在一起很有趣、很轻松,即使是她想要什么也是直接说出来,不会忸怩作态。马娉婷,对于言懿轩你来说,是个特别的、无可取代的人罢?” 帝鸿懿轩转眸深深看了闫坤一眼,“我以为,你会和其他人一样认为我比丫头大了七岁,不可能是真心喜爱,只不过是逗弄玩玩而已;怎么,你相信我口中对丫头的爱情么?” 这种犀利的反问让闫坤微微有些怔愣,但不过两三秒钟他却回过神来,缓缓叹了口气,“我相信与不相信,能够动摇你的心吗?可能改变你的决定么?”没等帝鸿懿轩作答。闫坤就已经说出了答案,“不可能的。既然如此,问与不问又有什么差别呢?我唯一能确信的是如你一般拥有了那么多的男人,根本就不屑于和一个小女孩玩什么感情游戏;像你这样的天子骄子也不会为了你不爱的人以身涉险,呵护异常。 即使,你有你自己的目的。可是保护马娉婷。根本就不需要你亲自出手,不是么?” “闫坤果然不愧是闫坤,心思果然通透!作为非本家的孩子,在阎家,不觉得委屈么?要知道,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在阎誉成年之后都将会是他的,你只不过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裳。这样。你真的甘心么?”帝鸿懿轩轻轻靠在紫薇树干上,环住双手,带着莫名的笑意瞥向闫坤。 “阎家的一切,我从来不贪图什么,我最想要的早就失去了。”闫坤听见帝鸿懿轩话中有话,摇了摇头,看向树梢花球的眼光变得有些遥远。似乎穿透了多年的时光。“很多年前,我曾经有一个本应该捧在掌心上呵护的女孩,可惜,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 直到她消失在生命里,而我得到了我以为我想要的一切之后,我才明白。最重要的,已然失去了。再见她的时候。我已娶,她未嫁,但是,她眼中再也没有过去明明倔强着说不在乎却依旧看着我暗含情深的光点。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失去的也许再也寻不回来了。 现在,如果能够尽快把肩上的包袱卸下来,我倒是乐意之极。” “你说的,是……卢芳女士么?”帝鸿懿轩半阖黑眸,淡淡的猜测道,可他的语气分明是肯定的不能在肯定了。 闫坤并没有被揭穿后的恼羞成怒或者尴尬欲绝,很坦诚地颔首道:“是的。你知道么,有很多地方,卢芳和马娉婷都很相似,在上京这样的大圈子里,一样的不拘一格,一样的直爽明朗,是很让人容易接近靠近的人。” “往往这样的人,也最容易招人厌烦。”帝鸿懿轩缓缓加上一句,“喜欢她们的人看见的是她们的真实,厌烦她们的人恰好是喜欢把自己深深隐藏起来的人。” “你说的对,可是当时的我却完全看不清这一点,以至于最终错失了她。”闫坤面上似乎没有什么遗憾,眼中也没有波动的光,可是他心底却是有着深深失落的,“我知道卢芳现在找到了比我更适合她的人,没有婚姻史、学识渊博、家世良好的俞越真的比放弃她的我好太多了。” 看了帝鸿懿轩一眼,闫坤继续道,“言少爷,你比我幸运,比我清醒,你清楚地知道你爱的人是谁,你想要的是什么?真心希望你比我幸运,在最后的最后,能够把握住你自己最重要的。” “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会放弃丫头么?”帝鸿懿轩身体后倾,微微侧头,“这,算是你对我的忠告么?” “忠告算不上,只是我这个前车之鉴摆在这里,不希望言先生犯下和我同样的错误而已。你的实力绝对不仅仅是我现在所看到的,你想要的,我相信,比我所能想象的更重要。可是,有一个事实,你必须清楚,当鱼和熊掌同时放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只能够选择一样。 什么是能够被舍弃的,什么是必须要捧在手心呵护的,言先生,你要三思。”闫坤话落,迈步就要离开。 “那你……当年为什么放弃了卢芳,选择了莫丽萨?是因为遥远的西方传来的消息,让你用呵护之名行监视之实么?”帝鸿懿轩站直身子,从紫薇树旁走到闫坤身后,靠近他耳边,缓缓启唇。 闫坤片刻怔愣之后是惊疑,猛的转身,和帝鸿懿轩迎面而立,“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你应该问我,我不知道什么,”帝鸿懿轩淡淡开口,“告诉外公外婆,我答应过的事情,从没遗忘过,可是万事都是会变的。不到最后一刻,谁又知道结果会怎样?不过,按照你的立场,你不是应该劝诫我,为了最初的目的而放弃其他,为什么,我从你的话中听出的好像是相反的意思?” 闫坤笑了笑,“言少爷,你心里应该已经有了决定。那么,我说的那一切到底是怎样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只不过,如果非要有人遗憾,一个就够了;看见你,就像看见当初的自己,不希望你最后会因为选择而后悔罢了。” “既然后悔。从现在开始重新追求。也不晚不是么?当初你并不是因为自愿而放弃的,卢芳女士如果知道真相,说不定会考虑考虑。” 轻轻摇了摇头,闫坤并没有帝鸿懿轩那样的乐观和强势,“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年轻时候的那股冲劲了,既然她已经有了新的好的归宿,那么我就不必再去给她添加多余的烦恼。过去的十多年里。她已经够苦了,好不容易能够轻松的生活,我又何必再把她拉进这个漩涡。 按照你所说的,出发的时间已经订好了,我先去准备了,等待在眼前的,可是一场不太好胜利的硬仗。” 看着闫坤走回俞家大宅的身影。帝鸿懿轩深深吐出一口气。抬头看向依然明媚的阳光,心情却像是被云翳所遮盖,不论是闫坤还是冀、螟他们都应该认为自己是很果决的一个人罢,可是这一次,到底该做出怎样选择,他。真的好迷茫。 也许只有这个时候,帝鸿懿轩才会记起自己真正的年纪。不过也才二十而已。 巨大的机架在西南的丛林外的空地上憩息着,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安静而无害。 从机身中接连出来的一行人在机舱外的空地上缓缓止步,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气,黑袍老者率先发话,“时间还早,要是现在就出发的话,应该可以有所斩获。” 听见黑袍老者领导似的话,傅昀瞥了眼周遭秘密森森的数目和遮天蔽日的林荫,皱了皱眉,怀疑道:“确定是这里么?当初寻找藏宝地点的时候,我派遣的军人可是在华国的东南西北,各种深沟天堑里都倒腾过,这古蜀国的人的宝藏,怎么可能就藏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傅上将,那地图上的圈圈道道本来就是绘图人的障眼法,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直接告诉你,占星一族就把宝藏藏在西南边陲,您会相信么?也只有绕过那么大一个弯儿,再绕回来,人心里才踏实不是。”黑袍老者闻言,桀桀笑着解释道,嗓音依旧沙哑磨耳,但总体来说,似乎现在的话音里带了几许从未在傅昀面前显露过的真心的愉悦。 哼!傅昀见黑袍老者解释的头头是道,嘴上没什么可以反驳的,心里却是腹诽满满,这死的老头子是在暗骂自己有疑心病?他也不看看没有他傅昀,他现在还能不能如此顺风顺水的来跟着寻宝,一点感激之心都没有,“行了,不管在不在,先行动再说,老人家既然已经先我一步来过这里,相信应该是老马识途,不用我浪费军力来开路了罢。” 傅昀啊傅昀,你还真是一点退让都没有,黑袍老者闻言,握住拐杖的右手在宽大的袍子下缓缓紧了紧,不过,为了宝藏,他忍了,“既然是我来开路,我们这么一群人,露宿的准备工作就要拜托上将的人了。”话罢,黑袍老者动了动身子,率先朝林中走去。 黑袍老者和傅昀走在最前面,黑衣军人走在中间,温邑走在最后,让人奇怪的是,那些变异种,居然并没有被带到这里。温邑的眼神缓缓投射向被包围在一群黑衣军人之中的马娉婷身上,一路上马娉婷表现出的安静让他心中居然升腾起一股不安感。 森林中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静谧,不时地便会有见过没见过的昆虫往人身上窜,偶而还会出现和树叶同色、细长剧毒的花蛇,可是这对于早已经受过专门训练的黑衣军人来说并不算什么,更何况还有温邑这个变态的药剂医师跟随。 那些虫啊蛇啊什么的,还没等它们近身,早已准备好的驱虫除蛇的液体便一阵一阵向外喷发,而那些僵住不动的虫和蛇又被温邑重新回收研制其他毒剂。 马娉婷冷眼看着它们的手段,心中凉意斐然,人啊,果真是这世上最可怕的生物了,因为他们不仅仅具有无尽的**,更加拥有能够思辨创新的头脑,智慧使得人和这个世界的从属关系原来越遥远。征服与被征服是如此轻而易举。 自己以一人之力该如何拖延这一群面对宝藏已经疯狂的人,也不知道帝鸿懿轩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正在赶来的途中。她打心底里相信,就算是不为自己,为了他自己想要的东西,帝鸿懿轩一定会出现的。 她一点都不怪帝鸿懿轩的私心。因为如果把他的过去安放在自己身上。她不一定能够比帝鸿懿轩处理得更好。如果,占星一族遗留下来的至宝真的能够活死人肉白骨,那么在毁灭它之前,她是不是可以拯救帝鸿懿轩母亲的同时拯救自己的爷爷奶奶呢? 原本只是为了完成一个承诺到来的马娉婷,心中的某些东西好像开始缓缓发生变化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在丛林中,遮天蔽日的浓荫更是遮住了尚白的天空。留下漫漫暗影。 人多了,脚程自然也就慢了,走了半晌,其实也只进入了丛林的外缘,和上次黑袍老者来的速度差了很多,黑暗中前进,未知的危险被放大了数倍。为了安全考虑。傅昀决定在半途安营扎寨。 马娉婷被单独安排在了一个营帐内,当然这是因为,她身旁守卫着的黑衣军人都不是吃素的,如果马娉婷想要逃跑或者做些别的动作,守候在一边的黑衣军人便会立刻发觉。而且,在这漫漫丛林之中。傅昀也不担心马娉婷会逃跑,为什么。这脱离了他的军队力量,森林之中豺狼猛兽多不胜数,会被怎么吃掉都不知道;只要有脑袋的,都不会擅自行动。 傅昀带发配下来的食物很简单很速食,几块压缩饼干,一瓶纯净水,而他自己和黑袍老者、温邑三人则是早已准备好用保温食盒装好的热饭热菜。 马娉婷拿到晚餐便回了营帐,呆在帐中角落里,默默地吃完冷干粮,喝了几口水,她便静静躺下来,逼自己迅速进入熟睡,在即将到来的一些情况里,需要充足的精力和清醒的判断,她必须掌握好自己的身体状态。 夜渐渐深沉,丛林中的夜行者也一一出现,时而闹腾出窸窸窣窣的响声,被外界的动静所干扰,马娉婷从浅睡中惊醒过来,一种低低的嚎叫声从很远的地方传进她的耳中,明明那么多种声音,偏偏这种嚎叫声却是那么清晰地传入耳中,就像是隔了好几个世纪,等了好几个世纪,终于等到了似的。 她很想出去看看,看看那叫声的源头到底是什么,咬了咬唇,马娉婷伸手缓缓拉下了营帐的门链,“刺啦”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十分锐利。 悄悄地用两只手指头扒开一条缝隙,马娉婷眼睛贴上去,左右看了看,大半的黑衣军人都已经靠在树干上休息了,剩下几个换班值夜的再几顶帐篷的空隙和外围处巡视着。 这样可不好出去,马娉婷抿了抿唇,心中有些烦恼,当她眼睛瞥到正当值夜的卫一之时,心中陡然有了办法,也不偷偷摸摸了,穿好衣服,她直接从帐篷中走出来,径直朝卫一走去。 五名值夜的黑衣军人在见到马娉婷从帐篷里出来的那一刻起边精神高度集中地锁定了她,当看见她走到卫一跟前的时候,才缓缓移开眸光。他们心中很清楚,如果马娉婷要逃的话,必定是悄悄的走,而不是大喇喇地出现在拥有武力的他们面前。 拉了拉卫一的衣摆,马娉婷压下心底因为卫一身上散发出的生人勿近的气息而升起的淡淡寒意,在卫一终于弯腰之后,她才有些尴尬的开口道:“那个,我……我想要方便一下,可是这里没有洗浴间,你,能不能陪我到旁边去一下。” 卫一闻言,冷淡的凝视住马娉婷,像是要把她看穿似的,就在马娉婷放弃说服他,道了句,“要是你不方便的话,我就找其他人,”的时候,卫一冷冷开口道,“你带路,走吧。” 获得肯定答复的马娉婷心中一喜,路出一个大大的笑颜,“谢谢你。”然后等卫一和其他的黑衣军人打过招呼之后便朝一边的幽深丛林走去。 丛林幽幽,月光只有丝缕,寂静的走着,马娉婷听着卫一踩踏着林中枯叶所发出的“嘎吱”声,缓缓开口,“你好像变了很多,和原本我见到的你,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被关在傅家地下研究所里的后一段时间里,都没有看见你,觉得很好奇。如果方便的话,能说给我听听么?” 等待了很久,身边仍旧是一片沉默,似乎和幽静的森林融为一体,没有听见回答,马娉婷轻咬下唇,“对不起,也许我不该这么问你,毕竟是你的**,只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觉得有些害怕,才想要听见你的声音,这样的话,我会感觉不那么孤单,才觉得自己不是被遗弃的。” “你想听什么?我消失的那段日子?”很久很久之后,久的马娉婷都不抱什么希望之际,卫一那比以往更加冷沉的声音缓缓飘入她耳中。 “嗯,”马娉婷点点头,“可以么?” “你不会害怕么?那段日子所发生的一切,让我都无法面对,我告诉你,你能够承受么?”本来是不该向任何人说的,那些令他战栗和心冷的训练,但是一想起马娉婷被带离俞家之前,在他眼前出现过的那个展翅腾空的天使的模样,已经冷凝的心似乎有微微解冻的痕迹。 “你切身体会都能挺过来,我是个听众,难道还会被吓到么?虽然我胆子不算很大,但是你不是在么?有人陪着我,我就不那么害怕了!”听出卫一话语中的松动,马娉婷声音悠扬,清脆地催促着。 听见她清亮的声音,卫一缓缓深陷入那血色的回忆之中。 那是傅昀下达魔鬼训练的第一天,他们全部黑衣军人和全体海英部队对峙的开始。 没有一个人希望杀掉自己的兄弟,他们双方都希望能够从这场见血的炼狱中和自己的兄弟肩并着肩走出来。可是,好景也仅仅维持了一天而已。傅昀分配下来的食物和水源都是按照时间人数来算的。 必须有几个人放弃生命,其他人才有活下去的希望。刚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能忍住饥饿和干渴,可是时间越往后,内心的坚持就越脆弱。 在每天的照常训练和对峙之后,有人再也忍受不住了,向食物和水源伸出了手。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大家都不吃不喝的时候能够一同容忍,然而当一个人主动之后,其他人就无法继续保持沉默了。 那个第一个向食物伸手的人,被他平日里一同训练的弟兄给枪毙,温热的血液和那不可置信的眼神,让他们所有受过专门训练的军人也为之心颤,同时也清醒认识到这就是一场生命的博弈,你身边的每个人都会是敌人,你不会知道哪一个会在哪个时候为了什么而对你出手。 时间缓缓退移,越往后,能够坚守自己本心的人就越少,希望训练之后能够吃饱肚子,睡个安稳觉,所以不自觉的就开始思考,哪些人是可以被牺牲的。 卫一是意志力和生命力都比较顽强的人,他始终坚持着,维持基本的水粮,不去杀害任何一个人,像野兽一般抢夺食物。 但并非每个人都像他想的一样,终于,在第三天里,他的兄弟把执抢的手指向他的脑袋之际,为了自卫,他终于开枪,血液像是泉涌般从他的兄弟身上喷/溅/而出,而他的兄弟的手枪里却根本没有子弹。 他发狂似的抱住了他的兄弟,对方只和他说了一句话,“要活下去!”看着自己并肩的人,为了自己失去生命,卫一从来没有像那样一刻那样厌恶杀人,他只觉得那从对方伤口中流出的血都是一块块火焰,灼地他全身无处不伤痛。 第二五四章 小白团子 那一刻,卫一不再压抑自己悲痛的心情与恨意,疯了似的向挡在他眼前的军人摔、打、踢,最后开枪结果一个个为了活下去想要杀了他的军人。 那天之后,活下来的黑衣军人和仅剩的几名海英部队的军人再也不敢打卫一的主意,卫一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他们的领头者。 可是,付出了惨痛代价的卫一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那三天残酷的抉择与血腥,让他不止一次觉得他不是在杀人,他是在杀猪,宰杀一头头想要逃脱的畜/生。对于生命,似乎再也没能如同以往那样敬重,没有愧疚也没有心酸了,有的只是双手染血的空白。 如果说他以前是一块坚冰,刀凿斧劈还能够敲碎一些外壳,那么那天之后,他就成为了块金刚石,千磨万击还坚劲,傅昀让他砸向哪里,他就砸向哪里,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更无法判断他到底是谁,在做什么。 在拦截想要逃离的马娉婷一行人的时候,最开始,他是完全无意识的杀人、杀人、杀人,但是当他看见马娉婷望向自己那不能理解的神情的时候,刚石般的心似乎有些微的震颤,那样干净的眼神,让他心底里升起一股子自惭形秽,几乎不敢与她对视,他本来是有机会重伤马娉婷的。可是,他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一如方才,马娉婷说出口的要求,理智告诉他不该顺着她。可是却没能阻止自己的心。 林中的夜色深沉而冷寂,但再深再冷,也没有马娉婷听到卫一述说那残酷的杀人训练时的心冷,虽然一直都知道傅昀是个下了手、狠得了心的人,可她也从来不敢想象傅昀居然视人命为草芥,为了训练处一支攻无不克的军队。作出那么残忍的安排。 借着从密林缝隙中洒落下来的微微缕缕、不甚清明的月色。马娉婷咬着唇抬头看向卫一,眼中充满悲伤,“那个时候选择拔枪的你一定很恨自己,你一定无法原谅自己,但你要清楚,现在的你不仅仅是为你自己活着的,还要为了那个为你牺牲的兄弟活下去。” “我知道。我会用我的余生不断愧悔,来赎罪。”眼睛从马娉婷脸庞上移开,卫一握紧腰上的枪杆,深吸一口气道,“你不是要方便么?这儿已经离营地够远了,我背过去,就站在旁边。记得先把驱虫的药粉在地上撒一遍。” 听得出来急忙转移话题的卫一并不想对那残酷的训练多说些什么。但马娉婷心中有些话却是不吐不快,“那个先不急,卫一,难道对于把你和你的兄弟推入到那种绝境的罪魁祸首,你就没有半点恨意和怨愤么?让你们为了食物、为了生存不得不自相残杀,这和驯服圈养野兽有什么区别。你是人。不是兽,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你心中难道就没有自己的判断么?”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军人的天职是服从,从我们跟随傅昀上将的那一天起,生死都是属于上将的。” “你,们全体都是被傅昀洗脑了么?”对于卫一的军人操守,马娉婷真是既佩服又无奈,最后只能低声骂道,“你啊,就是个迂子、木头,我不管你什么军令什么的,难道你就完全意识不到傅昀所作的种种都是错的么?” 马娉婷的这番话让卫一沉默良久,就在马娉婷以为卫一回想清楚的时候,他的回答让马娉婷再次绝倒,“从年少时,被上将收容选中进入部队,我的这条命就是属于他的,就算他是错的,我也必须一条路错到底。” 话已至此,马娉婷还能说什么?叹了一口气,她只剩力气道一句,“我算是被你打败了,只知道古时诸葛孔明一定要拱卫扶不起的阿斗,却没想到到了现在,竟然还有你这种忠心的让我觉得既愚蠢又可怜的人。 行了,说不通你,我也不浪费口水了,满肚子都是怨气,我要发泄了。你站在这里等我吧,”说完,马娉婷扒拉开身侧的草丛就要走进去解决生理问题,堪堪迈开两步,那个让她在梦中惊醒的奇怪嚎叫声再次传入耳中,她陡然后退几步,贴到卫一身侧,拉了拉他的衣摆,“喂,你有没有听见一个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 “什么声音?我们都已经到了林中深处,喜夜的虫兽是会发出一些声音,但也不至于一直在耳边回响,你大概是这一路赶得太急,压力有些大,幻听了。”知道女孩子毕竟胆小,卫一拿出最大的耐心解释一番。 可这并不能让马娉婷放心,而且,这个声音似乎在传达着什么含义,让她有一种想要走进的**。眸中微光闪烁,马娉婷微微摇摇,转过身,有些尴尬得看向已经背过身子站在旁边的卫一的后背,讷讷开口道,“那个……啥,虽然很丢脸,但是我很怕黑,特别还是在这么陌生的地方。”边说马娉婷边微微搓手,“为了证明我不是一个人,你……能不能给我唱首歌啊?” “唱……唱歌?”刚刚转过身,身后便又响起那个清脆的声音,本以为马娉婷是不好意思让他听见排/泄/的声音,想让他站远点,却不想,她居然因为怕黑而让自己唱歌,果然是不按牌理出牌的一个女孩,有一瞬间,卫一十分怀疑,为什么,当初自己看见的天使竟然有着马娉婷的模样,是什么地方弄错了罢。 “嗯,不要和我说你不会哦,军队里,就算没有别的娱乐,军歌总是会唱的吧,什么‘团结就是力量’啊、什么‘闪闪红星’啊,随便哪一首,拜托啦,你也不想在外面拖太久,等会儿让傅昀派人来找吧。本来就已经够丢脸了,你想让那么一大堆人都来嘲笑我这个俘虏啊!”马娉婷掰起歪理来,一百个傅昀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是对抗平日沉默寡言的军人卫一了。 “我不太会唱歌,随便哼几个调子,你知道我在旁边应该就不会那么害怕了。这样可以么?”对于真的不擅长表演的卫一来说。这种折中已然是最大的让步。 马娉婷冲着卫一的后背挑了挑眉,“好吧,我也不能逼你,你随意,只要别保持沉默就ok啦。”说完,便再次动手扒拉那堆长得长长的藤蔓。 一阵低沉压抑的调子从缓缓卫一口中传出,漫漫散发在空气中。让钻进草丛后面的马娉婷心里怪不舒服,虽然不知道卫一到底哼的是什么,但是,那种让人汗毛直立的感觉,在这样的深夜里,总有一种追魂的效果。 真是和傅昀待在一起太久了,她看傅昀身边就没几个正常人。不是心理变态如温邑。就是诡谲阴暗如黑衣老人,还有这外表看上去很坚毅的军人,怎么都是暗色的调调,果然,她还是比较适合艳阳天。 抚了抚胳膊上无可抑制的涌起的一粒粒鸡皮疙瘩,马娉婷不自觉地颤了颤身子。从草丛间隙中看了最后看了卫一一眼,心中道了句对不起。便悄悄朝着那个一直传进她耳中的呜呜嚎叫的声音寻路而去。 一个人在从未来过的深林之中摸爬滚打,是一件多么危险、多么不理智的事情,马娉婷心中很清楚,可是她就是那样一个人,心中有疑问的事情就一定要弄个明白;既然是命运指引她走到今天,那么她相信她所将经受的一切都是命运的考验,帝鸿懿轩说过,她要做的,就是打破生命中错误的设定,寻找命运,创造新的命运。 即使再多险阻,她也要循着那个声音去看看清楚,最关键的是,从哪个呼唤她的声音里,她并没有听出恶意,反而是一种非常遥远陌生却又熟悉的想让她亲近的感觉。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马娉婷都没有参加过什么露营野营,对于什么野外求生的手段和方法也仅仅是靠一些纪实节目,但现实里,哪里是仅凭借看几集节目就能够摆平的。只知道自己已经离开卫一在的地方很远很远,远到她已经完全无法判断方向,马娉婷才缓缓止住脚步。 那个声音似乎更近了,从遥远的彼端传入到耳边,马娉婷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跑到了一片开阔的灌木丛中:一大片圆形的低矮的灌木地,和整片高大幽幽深深的树林很不搭调却又奇异的协调在一起,柔和的月光和闪烁的星光从那一圈毫无遮挡的天空倾泻而下;站在其中,明明是冷光,马娉婷却感到一种温暖的意味,很久很久以前,似乎也体会过这样的感觉。 “呜……呜呜,唔……喔,”沐浴在这片柔和的光芒之中的时候,一阵低低的叫声传进马娉婷耳中,一个会动的小小软软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蹭到了马娉婷脚边。 不知道为什么不害怕这突然间来到自己身边的小东西,马娉婷弯下腰,把它抱进怀中,趁着明亮的月光,马娉婷看清了抱起来的小东西的真正模样:白白的软软的小小的一团,只有婴儿前臂那般长短,浑身圆圆肥肥的,尖尖的黑黑的小鼻子,柔软的肉粉色耳朵,长长的大尾巴,又像是狐狸却又有些像小狼。 最令马娉婷惊讶的还不是这小东西的长相,而是它的眼睛,那是一双又圆又大的金色的眼睛,除了个别种类猫咪之外,她从来没有见到或者听说那一种动物是金色的双瞳,那么亮,那么干净,倒映出自己的脸蛋,就像是夜空中最明亮清澈的星子,看着那双眼睛,似乎心中所有一切世俗纷扰都被净化掉了。 “呜……呜呜,唔……喔,”有那么一瞬间,马娉婷抱着小白团子,几乎就是愣在了那里,直到小家伙嘴里又嗯嗯出声,还探着头在马娉婷怀中拱来拱去,马娉婷才顿时回过神来,轻轻把它捧出怀抱,捧在手中,凝视它的双眼无奈道:“小狐狸还是小狼崽,我可不是母狼母狐狸,没有牛奶给你喝的。”话罢。马娉婷才猛地一拍额角,自语道,“马娉婷,你傻了还是疯了,这只是只不知名的动物,你和它说话。难道还期望它听得懂么?” 这叹息还没完呢。那软软圆圆的小白团子却不再纠结于一定要往马娉婷的怀抱中拱去,安分地团成一粒小小的球状,蜷缩在马娉婷的手心里。 每个女孩子都有一颗母性的心,更何况是看见这么萌的小动物,见小白团子仿佛听得懂自己在说什么似的安静下来,那一刹那,马娉婷只觉得心都快融化了。捧起那小小的一团,马娉婷狠狠宰它的鼻尖上落下一个吻。 “唔……”小家伙在被吻之后居然嗯了一声,像是不好意思般,大大的尾巴扬起来遮住自己的尖鼻子小脸,马娉婷立刻就被萌笑了,“小家伙,你……这是在害羞么?难道是个小男生?”眼神微微染上邪恶。马娉婷好奇地睨了小白团子的身子一眼。带着调侃道,“被美女一吻,是不是晕晕乎乎的,来来来,让姐姐看看你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呢?” 说着,马娉婷就真的伸手想要翻转小白团子的小身子。而在她伸手的前一秒,那小白团子陡然就从她手上蹦跶出去。落在了眼前的灌木丛上。 马娉婷立刻就跟了上去,一边走还一边道,“小东西,你别跑啊,你这是害羞了么?来嘛,姐姐疼你哦。”简直就像是诱拐小朋友的罪犯。 跟着那小白团子,马娉婷走到一棵大树边,看着那小白团子先是顿了顿脚步,扭过身子看了看自己,然后再向洞里钻去,倏忽又出现在她面前,蹭了蹭马娉婷的后脚跟,推攘着她向树干靠近。 这样做了好几次,马娉婷有些会意,“你是要我站在这里等你么?你是有什么东西掉在树洞里了么?” 那小白团子见马娉婷听懂它的话,兴奋地在她面前上蹿下跳,然后一溜烟儿的钻进树洞里,不见了。 马娉婷缓缓吐出一口气,缓缓靠在树干上,这棵老树似乎因为生命力衰竭,连林中的小虫子都不愿意在上面筑巢了,等待了一会儿,本就是在睡梦中醒来的马娉婷头脑有些发晕,微微的困意袭来,她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似曾相识却又有些不同的梦境,还是那位白发的圣女,还是那个头戴金冠让她熟悉的帝王,却是在一片深林之中激烈地争吵着,突然间,林中窜出一只巨大的雪白的怪兽,就和她刚刚见到的那只小白团子一样,似乎是狼又像是狐狸,只是出现在白发圣女身边的那只巨兽比小白团子大了百倍,巨兽身上散发出无可忽视的威严,那一双明黄色的透亮眼睛似乎能通人意,目光灼灼地看向那个正在说这些什么的帝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得有些远,马娉婷不怎么能听清白发圣女和金冠帝王的对话,只是模模糊糊的,好像在说着什么,“……怪物……操纵……违背……”类似的话,最后的最后,那个白发圣女拍了拍雪白巨兽的脑袋,似乎在它脖颈上挂上了一个什么东西,然后便让它回到了林中。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头戴金冠的帝王似乎有些愤怒地抓住了白发圣女的右手,拉着她离开了这片深林。 半梦半醒,迷迷糊糊之间,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现实里,马娉婷似乎听见了一阵阵狼嚎,和先前小白团子的呜呜声让她怜爱不同,这种嚎叫声只吓得她汗毛直立,顿时从梦中惊醒过来。 睁眼的那一瞬间,无数盏暗绿色的小灯映入马娉婷眼帘,就像是绿色的小星星,绿色的……星星?马娉婷被自己心中所想的怔愣了下,然后自嘲道:“真是困糊涂了,怎么可能有绿色的星星,而且还是这么多,离我这么近?” 自语着,马娉婷摇了摇头,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脸,出声道:“快醒来快醒来,马娉婷快醒来!”等她再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眼前那些绿色的灯盏还是没有消失,“不是在做梦么?”马娉婷后知后觉的喃喃,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缓缓升腾,然后等那些绿色的小星星移动着向着她靠近之时,当月光星光让她看清楚那些小星星背后隐藏的真实之时,“啊!”尖锐的叫声几乎撕裂了这片夜空。 那一群眼睛被马娉婷误认为星星的狼,似乎都被她的尖叫给震到了,前进的步伐缓缓停在了马娉婷身前两米处。 从没被这么大一群吃生肉的动物环绕过,看着眼前那上百双白森森、寒凉凉的牙齿,马娉婷表示现在她可不仅仅是压力山大,牙齿都被吓得不自主的打起颤来,精神似乎已经完全失控,似乎以为刚刚那只小白团子听得懂,眼前这群狼也应该听得懂才对,口不择言,“我的肉不好吃的,你们……你们别过来,我真的不好吃,人肉可是酸的哦,真的不适合狼的口味,吃了会吐的,会塞牙缝的,你们都不刷牙,那不是很难受么?所以,不要吃我!” 看着那群狼根本听不懂,还步步紧逼的姿态,马娉婷紧紧靠着树干,狠狠闭上眼睛,却又祈祷奇迹似的眯出一条缝来,似乎真的是奇迹,那群狼,居然在和马娉婷只有半米之隔的时候停了下来,而且居然像是觐见王者一样,俯下前腿,瞬间低下了它们的兽颅。 这一幕甚至比刚刚以为群狼要吃了自己还要让马娉婷心惊,陡地睁大眼睛,马娉婷低头一看,却是那只小小的白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树洞中钻了出来,挺胸抬头、气势满满的站在群狼面前。 从刚刚到现在发生的这一切,简直让马娉婷觉得自己又做梦了,狼,还是这么多的狼,怎么会匍匐于一只小小的白团子,是她生物没学好,还是怎么的,在老虎狮子数量锐减的现在,集体行动的狼群可以说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强者,怎么可能被一只看上去还没成年的小东西驯服,这,她眼睛没花吧。 揉了又揉,眼睛都被马娉婷揉红了,甚至还不断分泌出泪水,这一刻,马娉婷突然然意识到自己的神经是有多么的强大,居然不是以为狼群要吃自己而吓哭的,而是不相信眼前的一切而揉眼睛揉哭的。 呆呆的看着那小白团子站在狼群前方“唔唔”叫着些什么,而那些狼居然还回应似的点头哈腰,马娉婷突然有种笑场的感觉,真是……什么时候开始,她所处的环境所接触的事情越来越奇葩了,唉,真不知道,她求得的这一场新生到底会是一种怎样的结局,好像所有事情都脱离了掌控,一点都不像爱情小说里那样“未来记忆在手,世界人我走”。 “呼……”按了按额角,定了定神,迅速地接受了眼前的发生的一切,吐出一口长气,马娉婷蹲下身子,伸手戳了戳身前的小白团子,她刚刚这个动作做完,那最前面离她最近的头狼,陡然就一个上窜,作势要扑到她的样子,呲出森森白牙。 马娉婷只来得及狠狠一个抽气,那小白团子比她动作迅捷了一大截,在头狼窜到马娉婷肩上之前,后腿一个用劲,一跃跃到头狼头上,刚刚还凶猛无比的头狼陡然变得比猫儿还乖。 在头狼头上踩了几脚,尾巴对着它扫了几下,小白团子才从跳下来,蹭到马娉婷脚边,嘤嘤地撒娇,马娉婷微微张着嘴巴,抱起小东西,随时盯着眼前狼群的状况,抚了抚小白团子的雪白毛皮,就在马娉婷的手勾着小东西柔软的下巴挠得它舒服的“唔唔”叫唤时,一个凉丝丝却又带着温热的东西咯到她的手心。 好奇的拽出那个东西,马娉婷定睛看去,手心中那绿色通透、光泽莹润的碧色珠子,不正是被傅昀身边那个黑衣老人夺走的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微微皱起眉,马娉婷陷入深思。 第二五五章 挑拨? 淡淡的星月光芒从林间洒落下来,怀里抱着小白团子,掌心中捧着那颗翠**滴的珠粒,马娉婷凝目,神思飘远,这颗被黑衣老人抢走的珠子怎么会出现在这片森林里,还是在这小东西的脖子上,难道说,早在傅昀带着大部队来到这里之前,那个黑袍老人就已经来先行查探过了么?所以这一次傅昀带队才能如此确切地找到目的地。 可既然有了这颗翠珠在手,那个黑衣老人为什么不继续寻找下去,也许就能找到宝藏也说不定,而这颗珠子现在是在这小白团子身上;微微眯了眯眼睛,马娉婷抬眸看了眼明明不太欢迎自己,却因为畏惧自己怀中的小白团子而匍匐在地的狼群,心下突然明了起来。 那个诡谲的黑衣老人来探查的时候,一定是和自己遇到了一样的情况,只可惜不知什么原因,他并不讨怀中小东西的喜欢,所以狼群便蜂拥而上,那个黑衣老人就慌不择路、顾及不得其他,把翠珠遗落在这里,然后被这小白团子衔了去。 想到伤害过自己的黑衣老者可能在群狼口中吃亏,马娉婷心底那口憋闷都消散许多,微微使劲儿揉了揉在自己怀里磨蹭的小白团子的小脑袋,她开心得笑出声来,“真有你的,小家伙,你一定是替姐姐出了口恶气,真棒。” 那小白团子似乎感受到马娉婷的喜悦,大大的白色尾巴半竖起。摇啊摇的,一副乐呵的样子。 正当两人互动愉快地时候,远处的林中暗夜的寂静陡然被一阵阵枪响所惊醒,瞬间,林中已然熟睡的一些动物,上蹿下跳着吱吱叽叽叫个不停。组成一支奇怪的调子。让人的耳膜很有压力。 远远超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这样的深夜之中,哪个无聊的人会闯进深山老林之中,马娉婷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只可能是傅昀一行人发现自己不见了以后找寻自己所弄出的动静,咬了咬下唇,瞥了眼怀里的小白团子和身边的狼群,马娉婷抿了抿唇。做下了决定。 缓缓蹲下身子,把小白团子放在地上,摸了摸它的脑袋,马娉婷看着它清澈透亮的金色眸子开口道:“小家伙,我相信,你听得懂我说话,现在。有人来找我了。他们其中有几个大魔头,很坏很坏的,又掌握着杀伤性的武器,要是见到你和你同伴,一定不会放过的,特别是你身上还挂着这颗翠珠。 如果真如我所想的那样。你是从哪个诡谲的黑衣老头子手上得到的这粒珠子,那他一定不会放过你。所以,从这时候开始,带着你的同伴们,赶紧离开这里,离得越远越好,为了好好活着,迁徙去另一个地方罢。” 小白团子听了马娉婷的话之后,歪着头看着她,好像并不理解,听着越来越近的枪声和脚步声,马娉婷别无他法,推攘着小东西的身子让它离开,似乎终于弄懂了马娉婷的意思,那小白团子转身朝狼群发出一声“唔喔!”的叫唤,等到狼群全部向后缓缓退去,小白团子又回到马娉婷脚边磨蹭。 虽然只是相处了短短的几十分钟,但是马娉婷对着小东西却又一种别样的不舍,可是为了以后能够再见,为了这样可爱暖人的小东西不被杀死,马娉婷只得狠下心,缓缓抬脚,把小白团子的身子向狼群离开的方向轻轻踢去。 被踢开的那一瞬间,小白团子发出“呜呜”的哀叫声,一双看向马娉婷的金色大眼睛里似乎有波光闪动,马娉婷的心一瞬间就抽痛了,可是她不能心软,双手紧握,压抑住自己想要把小东西抱在怀中揉捏宠爱的心情,别过头去,马娉婷狠狠咬住下唇。 小白团子却是不肯离开,一再的回到马娉婷脚边磨蹭,马娉婷也只能不住地把它轻轻踢开,终于,不知道这样反复了多少次,那小东西才“呜呜”地从马娉婷脚边缓缓退后,马娉婷用眼角余光向后瞥去,之间那小白团子居然是一步三回头的慢吞吞地走着,似乎是期待着马娉婷能够转过身去再次抱起它。 只看了这一眼,马娉婷便赶紧回眸,害怕自己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感情,直到身后那“呜呜”的低鸣声再也听不见。 缓缓叹了口气,马娉婷终于回身,看向那小白团子消失的地方,挥了挥自己的手,“再见,可爱的小东西,一路走好,千万别被坏人抓住。” 这之后过了三五分钟的样子,灌木丛那边的树林之中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马娉婷侧头看去,便见怒气冲冲的傅昀带着卫一还有其他三个黑衣军人朝自己走来。 傅昀人还没到马娉婷面前,可他那苍老中带着洪亮的声音却已经传入耳中,“你……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敢跑?是因为我对你太慈祥、太好了,太不像是对待囚犯了?啊?一定要我派专人无时不刻看紧你,一点自由都不给你,再给你注射些药剂,你才会听话是不是?” 看着快步朝自己走来的傅昀,马娉婷无辜地耸了耸肩膀,“我说傅上将,作为一名上将,有你这样连原因都不问就给犯人定罪的么?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杀人之前,也要允许我申冤吧。” “申冤?”傅昀觉得这简直就是他听说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他一双眼睛怒瞪着马娉婷,一直手却直直指向跟在他身边的卫一,“证明你逃跑的人就在这里,你还有什么话说?以方便为名行逃跑之实,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什么理由?” “我可不敢说让上将您相信我,只是让你看清事实,如果我真的有要逃跑的意思,那么看见你和几个军人朝我走过来的时候。我就应该撒腿离开,怎么还会等你们抓我个现行,你觉得,我这样是逃跑的样子么?有逃跑犯会等着警察来抓的么?”马娉婷忍不特别不淑女的住翻了个白眼。 “那你为什么在方便的时候,不和我说一声,擅自离开?”这一次。开口的是默默跟在傅昀身边的卫一。“你知不知道,你在这样的地方随意乱蹿,随时可能被猛兽吞的苦头都不剩,那样的话,我要如何向上将交代?” 缓缓看向卫一,那看不清深处暗藏着怎样心情的眸子让马娉婷有一瞬间按的窒息,可是很快她便回过神来。嘟了嘟嘴巴,“我不是问过你了吗,我说我听见了一个很奇怪的声音,你却说没听见,可我就是觉得那个声音在呼唤我啊,也不知道怎么,不由自主。脚步就不停使唤了。等我恍惚过后,自己就在这个地方了。” 边说,马娉婷还边用手指向傅昀一行人,“你们倒好,即使我是囚犯,我也是个重量级的囚犯啊。傅上将,你要找的东西不是也得通过我才有可能找么?我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你们不但不重视,等我恍恍惚惚的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害怕都来不及,哪里能想着逃跑啊!我又不是傻子,这里虫兽猛兽那么多,我很怕死的!” 傅昀听见马娉婷这份那说辞,这会儿倒忘了刚刚是谁骂马娉婷逃跑了,急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有了什么新发现?是什么,快告诉我!” 马娉婷斜斜看了傅昀一眼,双手环胸,眉毛高挑,“哦,你要我说我就说啊,是谁还抱怨着我不听话到处乱跑,我这里还犹有惊吓,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呢,要我说我的发现,上将也应该有些什么表示才对吧。” “你……”傅昀被马娉婷梗的差点吐出一口血来,虽然一直都知道这小丫头片子滑溜的厉害,没想到她还真是会突将一军,忍字头上一把刀,对付马娉婷,他晓得硬来没用,而且真要是这丫头片子怎么了,他的寻宝大计真会夭折也说不定,他且来听听马娉婷到底要什么表示,“……你说!” “本来呢是想让上将唱歌一首,如果能让我听得满意我就告诉你,可是我转念一想啊,上将年纪这么大了,这嗓音一定不那么吸引人,说不定还会吓到人,这不吓到我,吓到上将身边的喵咪小狗也不好,而且又是在这深深丛林中,万一吓到熟睡的小动物也太不好了。”寒碜了傅昀一阵,看见他头上青筋暴动的样子,马娉婷似乎终于满意了,“嗯……”拐着玩儿叹了声,“怎么办呢?”马娉婷摸着光洁白净的下巴,她似乎在认真思考,“到底该怎么办呢?” 沉吟一会儿,马娉婷眼睛转悠到傅昀身上,那奇怪的眼神让傅昀不禁心里发毛,就在傅昀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小丫头的眼神能让自己心底满是忐忑的时候,马娉婷才十分大度的开口道,“这样吧,上将,跟着你赶路的这两天,我是一顿好饭没吃上,我这一吃不到好吃的食物呢,心情就会不好,心情不好的话呢,我就什么话都不想说。 我也不要求别的,把你和那个黑衣老头的饭食和我的压缩饼干、纯净水换一换,我就告诉你,我新发现了什么怎么样?” 还以为马娉婷会提出什么折腾人的要求,弄了半天原来是不满意吃食,傅昀舒了一口气,很愉快地答应了马娉婷这个要求,“这个交易我答应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看见了什么吧?” “!”马娉婷伸出食指在傅昀眼前摇了摇,“折腾了这么久,我现在就饿了,马上就要吃东西,让我吃饱喝足了,我自然就会告诉上将你了嘛。” 傅昀已经不止一次觉得马娉婷不好伺候了,可偏偏在找到宝藏之前,他还不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再次憋气忍住心中的怒火,嘴角僵硬的拉出一抹笑容,“好,可以,现在你跟我们回营,吃饱了喝好了,然后就可以说了。” 马娉婷不是不惊讶于傅昀的配合,不过她现在也懒得揣摩傅昀的心思,既然他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那么,自己也不必和他客气,她一定会好好享受这顿迟来的美好的晚餐的。 回到营地的时候,月上中天,已经睡着的和没有睡着的人看见马娉婷和傅昀一道无风无雨的回来,似乎眼神中都流露出一种不可置信。看马娉婷没缺胳膊缺腿的。又见傅昀脸上光风霁月的模样,很是疑惑。 被半夜闹醒的黑袍老者缓缓移动他那被宽大帽檐遮盖住的脸庞,看向一路走过来的傅昀和马娉婷,缓缓捏紧了手中的拐杖,不阴不阳的开口道:“真是一秒钟都耽搁不得啊,小丫头片子着双腿长得还挺长,寻找宝藏只需要一个有意识的脑袋罢了。这双腿如果那么想蹦跶,还是趁早舍弃掉好了。” 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马娉婷抿唇看了眼黑袍老者,她能听出他的话并不是开玩笑的,而是真正的威胁,他是真的想要把自己的腿给卸掉,深吸一口气。马娉婷把眼神从黑袍老者身上挪开。径自向傅昀道:“上将,我饿了,现在就实现你的承诺吧,我也会遵守约定,告诉你我知道的。” 傅昀瞥了眼心情似乎不怎么好的黑袍老者,又低头看了眼马娉婷。向身边的黑衣军人命令道:“去我帐篷里,把准备好的真空包装的食物拿一份出来。” 还未说完。傅昀的话便被马娉婷打断了,“上将,你说错了,不是一份,是三十份!” “三十份?”傅昀闻言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二了耳朵不好使,听错了,皱了皱眉头,“总共也才三十份,你一个人有那么大的胃口么?”完全把马娉婷的话认为是她的玩笑,傅昀哼了声,不予理会。 “啧啧啧,”马娉婷叹道,“真没想到堂堂华国的傅上将,居然说话不算话,出尔反尔,那么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和你说些什么了,就这样,我回帐篷睡觉了,不要来打搅我。”说着,马娉婷就转身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马娉婷心底默默数着,在数到地五步的时候,傅昀那声“等等”果然从身后响起,暗暗勾了勾嘴角,马娉婷路出一个计谋得逞的微笑,转回身去,却是一脸无辜可怜地看向傅昀,“怎们,上将还有什么要求么?难道是要用暴力来逼迫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么?我好怕怕的!” “你……你很好!”傅昀再次被马娉婷梗地一口血,手都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然后再也忍不住似的朝身边的黑衣军人怒吼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去给我把帐篷里准备好的所有熟食都拿出来!” “是,上将!”黑衣军人领命而去,不多一会儿,满满落落被包装的一丝不苟的饭菜便摆在了马娉婷面前,马娉婷见状满意的笑了,然后跑回帐篷,扒拉出枕头,直接当做坐垫,放在那些餐盒之前,一屁股做下去,然后一件一件,把保鲜包装好的几十个饭盒全部打开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是丰富,有鱼有肉有鸡有鸭,还有些什么海蜇、燕窝汤装成一小份一小份的,真是大补;每一道菜虽然没有摆在精致的盘子里,可是看着卖相,味道也该不错,不过好东西呢,马娉婷倒是个不会全部独占的,挑了一份最朴实的菜肉饭,端了碗汤,马娉婷便抬眼看向站在傅昀身边的黑衣军人,“我说那什么,卫一,还有你的同伴,你们都过来吃吧,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浪费可耻,既然上将今晚如此慷慨,那就大家一起来消耗掉吧。” “马娉婷!你不是说你自己一个人吃的么?”傅昀见她居然邀请自己身边的军人和她一起用餐,而且吃的还是专程为自己准备的东西,心里那个不舒服,简直爆棚到了极点。 “啊,我有那么说过么?”马娉婷一副惊讶的样子望向傅昀,“可是,上将既然已经答应把所有的吃的都让给我了,那我要怎么分配,就不是上将管辖的范围了罢,我这分享的心思一旦没达成,心情一定又会不好,说不定就会随即地忘记一些重要的事情,那么上将你看这些吃的我去全给拆了,您不是得不偿失了?” “你……”傅昀深吸气深呼气,酝酿了好几下。才指着身边的黑衣军人,勉力开口道,“好好好,你们都去,陪着马娉婷消耗完这些食物,一点都不许剩下。违者军法处置!”话罢。傅昀真觉得心中憋闷得快要疯掉了,眼不见为净,丢了句,“等会儿我再来找你!”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帐篷。 睨了眼傅昀走回帐篷的背影,马娉婷拿着筷子的手轻轻敲了敲饭盒边缘,看着身边一个两个都缓慢行动的黑衣军人,她淡淡开口道:“你们不吃完。你们的上将就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到时候罪过还是会怪到你们身上。 说来,你们应该感谢我才对,饼干和纯水什么,怎么够维持你们这一个个大男人的身体消耗,别的话我也没什么可说的,都坐下来。快点吃完。我和你们上将也好快点解决事情。” 在所有热黑衣军人听见马娉婷的话都微微皱眉的时候,卫一替她解围似的缓缓挪动了脚步,走到马娉婷身边,拿起一个饭盒,默默吃起来,有一个人带头。就会有前赴后继的有样学样者。终于,所有的黑衣军人都能吃上一口热饭。 马娉婷眼神微微落在他们身上。低低叹了口气,不过都是些只会听从傅昀的命令而无法自己思考的可怜人罢了,即使有错,也不是他们的错,而是领导者的错,自己也只能帮他们在这深山野林中,吃上一顿饱饭而已,谁又知道今天之后会如何呢? 半小时后,营地中央的空地上杯盘狼藉,也亏得是平日军事化训练的军人们,不用马娉婷动手动口,便在卫一的指挥下,把场地给清理的干干净净了。 收拾完后不到一分钟,傅昀便从自己的帐篷中出来,走到马娉婷身前,沉声道:“现在,你要求的我都实现了,可以告诉我,你最新的发现了。” “上将,你别心急,让我消化消化,想想该怎么和你说……”马娉婷话到此处,却被那一直在一旁看着她和黑衣军人吃吃喝喝的黑袍老者截下话来,“上将,从刚刚起,我就一直想说,这马娉婷是不是有忽悠您答应什么事情了。她这一拖二,二拖三的样子,分明就是延着时间,其实根本就没什么想要和你说的罢。” 傅昀闻言,眼神沉凝,带着危险看向马娉婷,“真的就像是老先生所说的那样,马娉婷,你又在骗我?你真的要挑战我容忍的极限么?” “哈哈哈哈哈,”马娉婷听完黑袍老者和傅昀的话,一阵轻笑从嘴中传出,“哦?我拖延时间么?唉,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贼喊捉贼的事情了,其实,我要说的最新消息,傅上将,还真和你身边这位诡谲的老先生有关系!” “你这是什么意思?”傅昀完全听不懂马娉婷的说法,皱眉问出声。 “看来傅上将还真是不知道啊,那我倒是想问问这位老先生,从我身上拿走的那颗翠珠子,老先生您有还给傅上将么?不不不,不应该这么说,应该说,那颗珠子现在真的还在您手上吗?还是说您把它藏到了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压根没有想到马娉婷居然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黑袍老者瞬间怔愣,然后便见傅昀怀疑的眼光看向自己,他立刻哑着嗓子道:“在我手上的东西,我当然知道在哪里,我把它放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等到需要的时刻自然就会拿出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么?那难道是我看错了?无所谓,只要不是您弄丢了就行,可别怪我不提醒你,那颗珠子和我一样重要,都是打开宝藏大门最不可或缺的东西。 我是想说,既然您和傅上将是同盟,给大家看看那颗珠子,安安大家的心应该是无可厚非的,可是您如果如此坚持要到关键时刻才拿出来的话,我也没什么能够威胁您的,好了,我困了,先去睡了,上将就和老人家好好聊聊吧。” 搅乱了一池平静的湖水之后,马娉婷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的回营帐睡觉去了,徒留一个心生疑窦,一个惴惴不安的老人在黑暗夜色里对峙。 第二五六章 主动来的…… 刚刚走进营帐,马娉婷却被不经她邀请独自到来的不速之客给唬了一跳,睨了眼坐在帐篷中怡然自得的男人,马娉婷抱着枕头贴着帐篷的门帘坐了下来,“不经同意就随便进入淑女的房间的可不是一位绅士应该做的事情,温邑博士你的帐篷好像不是这一顶罢。” “淑女?”伸长双腿,双手环胸坐在帐篷中的温邑听见马娉婷这么说,嘴角露出一个既妩媚又扭曲的微笑,怀疑的看向马娉婷,眼睛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最后停留在她粉色的唇瓣上; 马娉婷被他看得很不自在,特别是又想到曾经和他对话时,温邑说出的那些精神变态的话语,更是让她越发不安。 “我还真是从没有见到过像你这样有伎俩并且伶牙俐齿的淑女,”温邑似乎并没有发觉马娉婷的不舒服,径自开口道,“让我来猜猜看,你刚刚对傅昀和那个从来不露出真容的黑衣老头子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妩媚的笑着,温邑抚了抚削瘦的下巴,“其实,你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告诉傅昀什么新发现,而是趁机想让他和那个黑衣老头子心生嫌隙,互相猜疑,拖延着时间等着你爱的男人来营救你,是么?”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温邑的话让马娉婷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唇,抬头看向他,“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随便你怎么想。反正,可以确定的是哪个黑衣老头子是绝对拿不出翠珠的,而没有翠珠,找到宝藏,也是进入无门。” 轻哼一声,马娉婷神色恢复自若。“我是好心。免得傅昀空欢喜一场才提醒他,温邑博士你要是那么喜欢多管闲事,你就去和傅昀告状,说我不安好心,就想看着你们打内战,但温邑博士你别忘了,你来到这里的目的又是单纯的么? 一个内心对这个世界。对这世上的所有人都有着摧毁**的人,这样屈居于人下地帮忙,是真的无所求的么?不论其他人相信与否,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你口中所谓的对傅昀的感激涕零还有衷心的。”说完,马娉婷弯了弯唇角,朝温邑耸了耸肩膀。 “很好,马娉婷。你真是个会抓住关键的女孩子。”温邑闻言妩媚的不似男人的凤眸危险地眯了眯,“可是,你别忘了,越是聪明的人,往往死得越快;你这么年轻的生命,一定对这个世界有着诸多的不舍。乖一点,我不仅不会再傅昀面前揭露什么。反而还会在适当的时候帮助你。应该怎么做,怎么选择,就看你自己的了。” “你这是在和我商量还是在威胁我?”马娉婷这些天被困住后长的长长的指甲狠狠掐进雪白的枕头里,面上却是无风无雨,淡淡问道。 “这也可以随你的理解,相信像你这么聪明的女孩子,一定不会走错路、站错队伍,”温邑微微一笑,站起身子,朝马娉婷所在的门边缓缓走来,出帐篷前,他在马娉婷身边顿了顿,“夜深了,早点休息,接下的路,可不会平静的。”音落,营帐的门帘被温邑大手一掀,窸窣声后,帐篷之内只剩下马娉婷一个人。 “呼……”长长吐出一口气,脑袋混乱的马娉婷咬住唇瓣,侧身立刻拉仅门帘上的拉链,迅速地把刚刚温邑坐到的地方的毛毯扯下来扔到一边,躺在帐篷内的充气床上,告诉自己不要想个太多,紧紧闭上了眼睛。 而走出马娉婷帐篷大门的温邑则是在她营帐外缓缓顿住了脚步,再次回首看了眼那被瞬间关上的帐篷门,半张脸缓缓扭曲,“真是最好的养料啊,你的身上让我不解和惊讶的地方还是太多了,不过,离最后终结的日子不远了,我会让你,让这些汲汲营利的蝼蚁看看谁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几乎听不清的低语过后,温邑撒落下一串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此刻,自马娉婷丢下那颗重磅炸弹之后一直对峙着默然不语的傅昀和黑袍老者,终于有一人坚持不住。 “上将,这样看着我,难道还真是相信了马娉婷那个小丫头片子的话,认为我把那颗对于你我都至关重要的珠子给弄丢了么?” 黑袍老者沉不住气的率先发言更让傅昀确信了一些事情,“老人家,您可别给傅某戴上这么顶大帽子,其实这和我相不相信马娉婷所说的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如果你真的没有弄丢那颗珠子,那么现在你明明白白地告诉我,那颗珠子到底在哪里,或者你拿出来给我看一眼,然后你自己收起来也可以。” 如此宽松的条件以往傅昀是绝对不会开出来的,而今,这样说的原因,大半都是在试探黑袍老者。可他确信自己并不会亏,一来,如果翠珠的确在黑袍老者身边,那么等到寻找到宝藏入口就不用害怕不得其门而入,而入了宝藏大门,以后的事情还能让这个一再破坏约定的老头子做主?二来,假如珠子的确被这个老头子给弄丢了,那么这个老头子就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能甩掉这么打一个大包袱,他乐得轻松。 “所以,老人家,我已经如此退让,你都不能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要求么?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同盟,一条船上的,这要是艄公想要扔掉一只没有用处的浆,应该不算是件难事,您说对不对?” “这……”黑袍老者被帽檐遮住的脸庞看不清楚容颜和表情,可是在他宽大的衣袖下,那双干枯的老手已然青筋毕露,狠狠抵住了抵在森林柔软地面的拐杖,思虑半晌,他才哑着嗓子开口道:“既然上将都说到了这一步。那我老头子也没什么还瞒你的了,其实那颗翠珠,我是把它藏在了这个森林里最安全的地方,一般人是找不到的。” “那颗珠子在这片森林里?”听见黑袍老者的话,傅昀眼睛陡然瞪大,“那你到底把它放在哪里了?” 傅昀的急切并未让黑袍老者路出别样的神色。只是很平静的开口道:“在这片林地中心。一群饿狼的领地里。” “老先生这话什么意思?一群狼的领地,为什么珠子会在那个地方,不是你一开始抢夺了那颗珠粒么?”傅昀不满出声,见黑袍老者良久沉默,陡然一道电光闪过脑海,再回想起这次来到西南眼前的老者如此确定的要让直升机降落在这片丛林边缘,难道。“老先生应该已经来过这里了罢,而且还试图一个人寻找宝藏,结果在途中遭遇了狼群袭击,然后珠子就被您给弄丢了,所以,你才会那么狼狈的回到上京重新寻求和我傅昀的合作,我说的对么?” 黑袍老者依然沉默。就在傅昀已经确定他是默认。想要说些什么之际,那个黑袍老者却又突然开口,“上将现在一定很生气,觉得我老头子骗了你是么?” 傅昀真不知道着老头子怎么还有脸问出这么明显的话,“难道不是么?如果换做老人家您是我,您你现在会是什么感觉。难道不气不怒还要说您做的好么?” 如此明显的反讽听不出来的人就是傻子了,可是黑袍老者好像并不在乎傅昀带刺的话语。径自道:“的确,我是在独自寻宝的过程中,弄丢了那颗翠珠,但有件事情我想想上将你必须弄清楚,” 说到这里,黑袍老者桀桀两声,“那就是,我知道的关于古蜀国宝藏具体的事情比现在上将你手中的任何人都要多得多,上将如果真的想要得到那些宝藏,只能选择把我留下,没有我,上将您连宝藏的大门在哪儿都是摸不清楚的。” “你觉得,你骗了我这么多次,我还会信任你?”傅昀眼神怪异地看着眼黑袍老者,有些怀疑他的智商。 黑袍老者却仿若浑然不觉,自顾自道:“留一手总比堵死自己的路好,我相信上将如此英明睿智的人是不会做傻事的!” 傅昀挑了挑软塌的眉毛,看向黑袍老者,“老先生似乎总是那么信心满满!” “那是因为我知道上将对占星一族宝藏的渴望有多深沉,”黑袍老者再次桀桀出声,“放心吧,上将,你会为你今晚容忍我这个明智的决定而感到愉快的。珠子,我一定会让上将看见它的。天色也不早了,也该休息了,这路还有一截儿要走。” 林中的夜风呼啸而过,带来丝丝缕缕的凉意和湿气,看着黑袍老者佝偻的黑色背影,傅昀在原地站了很久,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邑的突然造访和他那些让人难以心安的话语,营帐中气垫床上的马娉婷并未睡熟,翻滚着不停地烙着烧饼,就在她翻动到第一百零一个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脚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心下第一个反应就是招蛇了,被这种迷糊的认知瞬间惊醒,马娉婷片刻不敢挪动双脚,只能小心翼翼地撑起身子,微微张着嘴巴,看向那团在脚边不停颤动的东西,轻手轻脚的从上到下掀开薄薄的辈子,心里一直在祈祷,蛇啊,千万别咬我! 等到马娉婷从身边的外衣的口袋里拿出温邑配给他们傅家着一大群人的防蛇喷雾,咬着唇,豁出去地把被子瞬间掀起,拿着喷剂就要挤压喷头的时候,一团小小的黑影刹那间蹿起来,奔向她的怀抱里。 “啊!”一声尖叫在这个不平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扰人,不到一分钟,这片露营地上所有的帐篷里的灯都亮了起来,更有甚者,下一刻,马娉婷关的牢牢地帐篷门便被人破门而入,第一个冲进帐篷的人是黑衣军人卫一,还没来得及看什么情况,卫一的暗含焦急声音便冲破马娉婷的耳膜,“怎么了么?” 跟随之后的是还未合上外衣的傅昀和几个守夜的黑衣军人,带着满脸的倦怠。不耐的出现在帐篷门口,“马娉婷,先是说什么新发现到处乱跑,现在半夜又突来这么一嗓子,你就不能消停一点,一定要所有人都跟着你神经衰弱是不是?” 余惊未消的马娉婷此刻根本没心思和傅昀理论。只是拉起被子遮着胸口怯怯地看向站在门口的一群人。嗓音带着委屈,“我又不是故意的,是刚刚,刚刚帐篷里好像有蛇,我害怕,会叫出来那是条件反射,难道一个女孩子怕蛇也是错事么?” 这次傅昀还没出声卫一便立刻问道:“怎么会有蛇。不是给了你驱蛇剂么?难道没有用?”说着卫一就作势要掀开马娉婷的被子。 “喂!不准过来,”马娉婷几乎是同一时间阻止了卫一的举动,“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看见我没穿外衣的样子啊,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瞥了卫一一眼,马娉婷接着到,“结果等我醒来。在帐子里看了一圈。才发现什么都没有,原来我只是做了个可怕的梦!” 真是个让人绝倒的回答,听到马娉婷话罢的那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恨不得瞬间晕死,特别是,那个制造混乱的当事人还是一脸无辜、可怜兮兮的看着你的时候。卫一只觉得自己脸上瞬间被拍了个大耳刮,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就那么维持着伸手想要掀开马娉婷薄薄被子的姿势,楞楞的站在当场。 傅昀本来就上了年纪,睡眠不足精神不好,这样一闹腾,他脑袋都是痛的,看着马娉婷的眼睛里都是止不住地厌烦,要不是她还有用,要不是她还有用……心里默默念叨着这句话,傅昀勉力压下心中的暴怒。 马娉婷却是还嫌不够,眨巴着眼睛,委屈开口道:“都说了是梦了,你们还这样子看着人家,人家会不好意思的啦;而且,被吓到了,这时候好困哦,想睡了,你们都出去吧,不休息好的话,找什么东西我可都提不起劲儿来,你说是吧,上将!” 任何话语都无法形容傅昀此刻的心情,深呼吸吐气,深呼吸再吐气,深呼吸再再吐气,不知道做了几个往返,傅昀才扯出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老脸,压抑道:“很好,马娉婷,你就好好睡吧,不论你再喊叫什么我都不会管了!我就不相信,少了你一个,我傅昀还得不到我想要的了!” 愤声说完,傅昀被甩着手,以脚狠狠蹋地离开了马娉婷的帐篷,在他出去的时候,身后传来马娉婷的高声安慰,“上将,我知道你说的都是气话,我只是想告诉你,人老了,修身养性很重要的,千万别因为我而气坏了身子,划不来的哦!” 这话说的差点让傅昀跌了个趔趄,眼不见为净,傅昀越发迈快脚步,堵心堵肺地回了自己的营帐。 这时候留在马娉婷帐篷里的只生喜爱卫一一个人,马娉婷瞥了眼他难得呆傻的样子,“扑哧”笑了一声,“我说,傅上将的贴身军人卫一先生,这夜深人静的,我也没什么事情了,你是不是也应该洗洗睡了?” 刚刚回过神,就听见马娉婷的这句话,看着她一直扯着被子有些尴尬的模样,瞬间一股不自然也从卫一心底升起,丢下一句“还好是个梦,你自己注意一点”后,便逃也似的离开了马娉婷的帐篷。 如果不是见过在把自己虏上直升机时候的铁血模样,马娉婷真的会以为卫一刚刚是在害羞,可那估计也只是她的错觉,摇了摇头,拉着被子,蹭到帐篷边,从拉链的缝隙向外看去,已经没有军人再贴在她的门口了。 舒了口气,拉起门上的拉链,马娉婷一下子拽开胸口的被子,看见那窝在自己胸口已经开始打着呼噜的小白团子,刚刚就是这个小家伙让她误以为招了蛇才引出了方才的麻烦,不过还好已经被她糊弄过去了,定定看着怀中的小东西,又是不忍又是生气,马娉婷本想狠狠揉醒它,最后却终究没有那么做。 温柔的抚摸了下小白团子毛茸茸的脑袋,听着睡眠中的小东西发出呼噜的舒服声,马娉婷也不管小家伙是不是听得见,嗔怪道:“你这小东西,真是不乖,都已经告诉你了,这里很危险,要你快离开,怎么又回来了呢?而且还是跟着跑进了营地,万一被傅昀发现了,可就糟了。” 马娉婷顾自叹息,可那个被她担心的对象却是浑然不觉,在她温暖的怀中睡的酣甜,还不是发出啧啧的咂嘴声。 看着那么白白软软小小的一团,马娉婷的心柔软的就像是一汪清泉,心中暗暗下了决定,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其他人伤害这个小东西,一定会保全它。 低下头,在小白团子雪白的皮毛顶端落下轻轻一吻,怀抱着小小的暖炉,马娉婷拉上被子,以为还是会睡不着,可是,那胸口的暖意却像是熨帖着她纷杂的心一般,没有多久,便陷入沉眠之中。 阳光从新洒落深林,吱吱叽叽的各种活物叫声让丛林中一片生机盎然,在这样的环境下睡到自然醒,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可是马娉婷却正在享受这种奢侈。 马娉婷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看见的便是小白团子那双透亮的金色双眼,和它道了句“早上好!”起身换好衣裳,马娉婷让小东西在帐篷里好好呆着,便一人出去洗漱了。 等她再次回到帐篷边上的时候,却见到几个黑衣军人已经拆掉了帐篷,收好了东西,一副拔营离开的样子,想到留在帐中的小白团子,马娉婷急匆匆地跑过去,明知故问道:“你们在干什么?怎么可以不经过我的允许就随便动我的东西呢?” “马娉婷,你难道没有看见大家都已经收拾好了,要离开了么?你一个人磨磨蹭蹭的,难道还叫所有人等你,未必你还带了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来,不想被别人看见?”傅昀整装完毕,抬眼就见马娉婷又要扯出什么事情来,立刻出口想要打断她无止境的话。 可这恰好给马娉婷再次出声提供了机会,“傅上将,你和你的军人都很不懂得‘尊重’这两个字的含义,你知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侵犯了我的**权,不说我本来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就算是真的有,我不想给你们看见的东西,你们就不应该随意移动。 再说了,你难道不知道,女孩子的东西被男人动过之后就会显得很暧昧么?就算是避嫌也好,您也要约束约束自己的手下吧。” 被马娉婷的道理说的一愣一愣的,傅昀还来不及反驳,马娉婷便走到正拆解着她帐篷的黑衣军人身边,拿过了自己一路上整理的小包袱,她作势翻找了一阵,然后突然出声,“呀,我的手链呢?我的手链呢?”然后抬起头,看向正向帐篷动作着的军人,“你们有没有看见我的手链,那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之一,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现在不见了!” 然后不等两名黑衣军人反应,便一个弯腰,拉起塌下来的帐篷,俯身钻了进去,可是在里面摸弄半天,马娉婷也没发现想要找到的小白团子,缓缓退出身子,站起身来,马娉婷微微咬了咬唇,对两个军人问道:“你们刚刚收拾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东西?” 两名黑衣军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淡淡摇了摇头,马娉婷抿嘴,那小东西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这里不安全啊! 就在马娉婷忧思重重的时候,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的温邑瞥着她淡淡道:“马娉婷,我看你是糊涂了,傅上将是什么人,哪里会亏待他身边的军人,你的一条手链也值不得傅家名誉的价格,所以,不会是被偷了,应该是你自己掉了罢。” 被温邑这么一搅和,一大群人刚刚还胶着的气氛缓缓淡下来,傅昀也懒得再说什么,看也不看马娉婷一眼,转身便走。 卫一从马娉婷身边经过的时候丢下一句忠告,“你还是少惹点事情,上将已经很不满意了,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回头看了眼已经被卷起来的帐篷,马娉婷紧了紧双手,不再开口,美目中带着淡淡的担忧,跟上了眼前大部队。 第二五七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越往林中深处走,周边的世界似乎变得越静谧,虫鸣鸟叫什么的好像都渐渐减弱下来,消失不见,和林中原有的生气很不相符,不仅仅是马娉婷感觉到了这种不同之处,随行的军人矫健的步伐渐渐变的缓慢下来。 如果说方才是匀速前进,此刻就有些像龟爬了,气氛也变得有些紧张凝重,一行人都无时不刻注意着身边的情况,仿佛在等待蛰伏良久不出现的怪物。 “吱吱叽叽!”一串叫声陡然从众人头顶响起,所有的黑衣军人顿时一致举枪,指向空中那些移动的活物。 马娉婷也在同时抬头看去,看见树梢间腾空跃来跃去的红毛长臂的动物,却原来是一群野猴子正流窜在林间寻找着食物。 一颗紧张不安的心刚刚松弛,马娉婷耳边便传来傅昀苍老的声音,“都说了不要大惊小怪的,我们是带着强力武装来到这里的,再不济,还有温邑博士的秘密武器,就算这林子里真有什么狼蛇猛兽,也不该是你们这些经过良久训练的人的对手。 一惊一乍、小心翼翼的,至于么?这还没有找到宝藏的入口,等到了目的地,有了更加紧急的情况,就你们现在的心理素质,我还敢用你们么?行了,接下来,听我指挥,有老人家指路,我们长驱直入,挡路的就直接灭掉,反正这森林里什么都长得快,没什么好顾忌的。” 等傅昀训完一顿话。整个队伍便又开始前行,迅速的在丛林中穿梭起来,然而,还不等走出百米远,就接连有军人遭到了异兽偷袭,几乎都来不及看清对方的影子。那些冲上来的野兽都是悄悄从身后猛扑。要么直取脖颈,一口毙命,要么啃噬人的小腿肚子,让人失去行动能力。 就只是分分钟的时间,几十个黑衣军人便损失数人,还是在完全无法回手的情况之下。未知的敌人最是可怕,一时间。队伍中有一种慌乱的气氛在蔓延。 这种情况不异于狠狠在方才还表示过自己带来的人是应该如何的能力的傅昀的老脸上狠狠扇了一个耳刮子,不得已,队伍再次在林中停下。 等到处理了那些魂断兽口的军人,免得血腥味吸引更加凶残的野兽,再掀起那些被偷袭的黑衣军人的衣裳袖口,那深深洞穿皮肤的血窟窿让马娉婷心中发寒,刚刚那些从林中陡然窜出的东西。如果她的眼睛没有看错的话。好像是……是狼。 想到狼,马娉婷就想起不甚安稳的昨夜,她见到的那一大群龇着森森白牙的绿眼睛狼,偷袭这些黑衣军人的难道会是它们?可为什么?按理说,如果人类不主动触及动物的话,动物也不会首先发起攻击。 而狼虎豹这些动物都是十分注重领地的。除非是他们侵犯了它的领地,所以狼群才会出口伤人。 想通了这一点。马娉婷刚刚想要开口说出自己的发现,傅昀却已经怒火喷起,迫不及待的向四周扔出了数颗火雷,这是一种低爆的弹药,杀伤力并不强大,可是它爆破的瞬间却是足以摧毁一两棵林中老树。 顿时,只听得嘭嘭磅磅的响声轰隆一片,围绕在他们这队人马周身的大树一棵一棵倒了下去,“唔喔”的狼嚎声终于在马娉婷来不及阻止的惴惴不安中接连响起,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在四周亮起。 “就是他们,上将,翠珠就是被这群狼中间的一只给抢去了!”还没等众人想好什么对策,一直在傅昀身边沉默的黑袍老者口中陡然飘出了这样一句话,这下,即使傅昀有想过怎样善了,看来也无法如愿了。 瞥了眼激动地微微颤抖的黑袍老者,傅昀皱了皱眉头,“你能确定?” 黑袍老者缓缓颔首,拾起拐杖缓缓指向那狼群打头的一只,“就是它,我认得它,上将,它的那只左眼就是被我亲手用拐杖戳穿的。不会错的,就是这群狼!现在看来,它大概是带着它的族群来进行报复的。 不过也好,得来全不费工夫,它们主动现身,总比我们在丛林中到处寻找要好的多,不是么?” “这样说来,难道还要我感谢老人家你么?”傅昀听见黑袍老者的话,冷哼一声,“本来,我们根本不会遭遇狼群,我的军人也不会损失,就是因为老人家你的原因,才造成现在的状况,老人家心中难道就一点无愧?” 原来竟然还有这样的原因,马娉婷在一旁听着黑袍老者的傅昀的对话,看向那头瞎了一只眼睛的头狼,咬住下唇,心中百味陈杂,只是因为人的**,而把无辜地生命牵涉其中,真的正确么?即使狼不是人,可是只要是生命,都是值得珍惜和珍重的。它们,大概也和自己一样,被迫接受着外界所加诸的一切。 就在马娉婷暗自叹息的时候,黑袍老者下句话彻底让她愤怒了,“不论愧不愧,翠珠还是要拿回来的,牺牲几个无关紧要的人,不是早就应该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么?还是说上将根本输不起?” “这……”傅昀听见黑袍老者这么一说,倒是没了言语,本来嘛,黑衣军人这些保护他们的人,即使现在不死,到了最后一刻都是要为了表示衷心,为了古蜀国的秘密宝藏不被泄露,终究会被牺牲掉,早一步迟一步,其实没什么区别。只是傅昀担心接下来遇到的情况保护自己的人会不够而已。 见到黑袍老者如此无所谓,而傅昀居然没有过度反驳,马娉婷终究忍受不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们跟前,气愤地抬头道:“人命,难道在你们心里。就那么不值钱么?刚刚如果不是那四个军人分别跟在老人家和傅昀上将你们两身后,被咬断脖子没命的人就会是你们。 他们给了保护你们而丢了性命,你们不但不为他们伤痛感激,还说出这种无所谓的话语,你们的心,都是石头做的么?” 说完这些。马娉婷猛地回头指向狼群。“还有这些动物,它们本来过着平静安逸、与世无尤的日子,是因为你们非要寻找什么宝藏,而破坏了它们生存的环境,这样还不够,还要对它们赶尽杀绝么?” 马娉婷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未发觉卫一的眼神深深的落在她的身上。就连一直以来那些面无表情的黑衣军人的眼中似乎都有瞬间的波动。 傅昀被马娉婷这番激烈地说辞哽住,瞪着她看了足足有两分钟,才开口道:“马娉婷,我看你不像是个初中生,倒像是个卫道士;怎么,你很心疼这些人还有这群畜/生么?看来你还真是珊珊口中说的那样,从旮旯窝里爬出来的乡下丫头。” 眼中展露鄙人的讽刺无疑。傅昀继续道。“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个世界的准则,胜者为王败为寇,那些输家只能被践踏在脚下,世人看见的都是最后的结果,不会有人在乎你到底经历了一种怎样的磨难和坎坷。所以,宁可做卑鄙的成功人。也千万不要想去当个烂好人。” 拍了拍手上的压根不存在的灰尘,傅昀再次讽笑了马娉婷一眼,脸上的菊花开得越发灿烂,“看在你对我还有那么丁点儿的作用上,我好心提醒你,卫道士、烂好人最后都是会被完全排挤而出的,因为,这种人就是异类。聪明人,就要学会顺水推舟,同源而流,不要做自己能够拯救世界的超人梦,那也只存在与幻想之中。” “我不认同,我绝对不认同!”马娉婷很认真的一字一句地答道,“即使黑暗终究吞噬光明,也不可能阻止人心中对光明的向往。就像是在漆黑的夜空,只要有那一轮皎洁的明月,人心底就不会那么害怕;即使没有月亮的夜晚,几颗星子的微光也能够照亮暗夜的路。 傅上将,即使有一天,太阳终将落下,我也相信,到了某个时候,它会再次升起,因为,光明和黑暗是相互依存的,无光就无暗,无暗就无光。即使是像你这样让我无法理喻的人,你心中也一定还有着那一点明亮的光辉。” 像是箴言又像是看透,此刻的马娉婷身后就好像有一双洁白的羽翼闪烁着圣洁的光芒,她心中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爱与信任,因为还有爱她的人在为她努力,因为还有她爱的人等待着重逢。 有一刹那的恍惚,似乎马娉婷身上散发出明亮的光辉,瞬间点亮了这因为树荫蔽日而显得荫凉的丛林,而马娉婷身后的狼群似乎有所感知,匍匐下蓄势待发的身子,向她发出低低呜声。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就在一切似乎静止的宁静之中,一阵怪笑却陡然插进,连带着那黑袍老者嘶哑的声音,“看来马娉婷是想要感化我们,傅上将,好像我都有点被感动了,不过,说实话,马娉婷你其实是在拖延时间吧。 昨天晚上,你擅自离开营地,说有什么新发现的时候,我就觉得有问题,然后你回到帐篷就指出我把你的珠子弄丢了;的确我那时候也觉得你一定是有什么奇遇也说不定,可是现在看见你极力为了这群狼说的一套一套的时候,我就不得不怀疑,你其实是在哪头狼身上发现了那颗珠子。 趁着这时候还早,你最好立刻告诉上将,赶快把那头狼抓住了,把珠子给弄回来,否则,我们也只好一头一头地把这些狼全部宰掉。你心疼这群狼/畜/生,我可是厌恶得很。” “马娉婷,老人家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知道翠珠落在哪头狼身上了?”傅昀闻言,立刻询问出声,看着那群狼,眼中泛光,就好像想要看穿到底珠子落在其中哪一头身上一样。 对于黑袍老者和傅昀的质问,马娉婷心头瞬间闪过戴着翠珠的小白团子,今天早上它还在自己的帐篷里,可是后来就不见了,闭了闭眼睛。马娉婷淡淡道:“请你不要说些荒唐话,如果我真的能一个人面对这群狼而不被吃掉,那我还用得着回到傅上将你的队伍中么?对于老人家说的话,我根本听不懂。” “真不知道?”那黑袍老者哑着嗓子再次问道。 “不知道!”马娉婷摇了摇头,再次否认。 “那上将,现在咱们就把这群畜/生处理掉吧。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我可是在它们嘴巴上吃了大亏。不多宰几头是在难泄我心头之恨。”黑袍老者桀桀笑了两声,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马娉婷根本来不及阻止,枪响声已经“砰砰砰”的一片,“唔喔!”有几头狼被打中了,倒在了林地上,却有更多的狼的凶性被激发,张着血盆大口。和傅昀带来的军人们开始了不死不休的博弈。 即使带来的武装兵力再多,而不可能就为了一群狼用磬,接下来可能有更难走的路,所以傅昀并没有准备把大杀伤性的武器都用在一群畜/生身上,所以当黑衣军人的弹药用完之后,就是人狼肉搏战。 有三五只狼围困一个黑衣军人的,有几只狼狡黠地从旁偷袭的。有趁傅昀不备猛然跃起想要袭击他的。狼群不亚于人的智慧加上多了几倍的数量,让傅昀一众人等应付的有些吃力,在终于快坚持不住地时候,傅昀朝一边施然站立的温邑喊道:“还不出手,等到什么时候!” 傅昀这句话刚刚音落,一直没事人一样站着的温邑便瞬间出手。手中拿出一把笛子一样的东西,拿到嘴边缓缓吹奏起来。根本没有什么音律可言,只是一个个单独的音调,可是刚刚还凶残的狼群却是顿时被什么给僵住了似的,从用利爪扒住的人身上滑落下来。 落到林地上,腿脚不住抽搐着,“呜呜”低叫着,此刻,狼群就像是待宰的鱼肉,被放在傅昀和黑袍老者的砧板上,任人动手。 看着从自己身上落下的一只只狼,黑袍老者桀桀桀桀笑了几声,狠狠提起手中的拐杖,朝毫无反击能力的狼只戳去,拐杖破肉而入,破肚穿膛,隆重的血腥气味弥漫开来,马娉婷只是看了一眼,那流出落在林地上的狼肠狼心,差点就要吐出来。 忍住对黑袍老者残忍手法的恶心,马娉婷不准吞咽着口水,走到温邑身边,低声问道:“你到底对它们做了什么?” 温邑勾起妩媚的笑,抚摸了手上笛子一样的东西,缓缓开口,“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在空气中散播了一点点对于狼而言最无法反抗的植物气味而已,这相生相克之理,可是医学中最基础的,对付这些东西,简单的很。” “解开它们,帮它们解开!”马娉婷急急低吼道。 “看起来你狠关心这群狼,怎么,难道你还真跟它们有什么关系?”温邑随意猜测了句,却不想马娉婷却是狠狠点了点头。 “是,我认得它们,昨晚上我遇见的就是这群狼,它们一点都不凶残,如果不是那个黑袍老头子以前伤害过他们,它们是不会主动攻击的。” “啧啧啧,看看,多么纠结悲伤的一张脸蛋啊,”温邑从上而下瞥了眼马娉婷,“但是,你的要求我可没办法答应,我想要的东西,不会比傅昀少多少,而现在,是他在帮我开路,你觉得我会帮助他还是会听你的话?” “你答应过,我帮你保守秘密,你帮我,难道你要说话不算话么?”看着狼群任意被屠戮,马娉婷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祭出威胁。 “我还真是好怕哦,”温邑怪异的来了这么一句,然后勾唇看了眼场内一面倒的屠杀,“你觉得现在的情况,傅昀会需要哪一个人?” “温邑!” “别生气啊,马娉婷,你要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要是想好好活着回到你爱的男人身边,不关心中对傅昀和那个黑袍老人的做法还是静静的观看为好,毕竟只是一群狼而已,畜/生的性命不会比你自己的性命重要罢!”温邑办是安抚半是严肃道,暗中警告马娉婷不要轻举妄动。 不可以,不可以,她真的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这些狼被杀掉,就在马娉婷提起脚步要挡入黑衣军人和狼群之间的时候,一句响亮幼嫩的“唔喔”声从林中响起,一道细小的影子陡然出现在众人之中,就在黑袍老者要下手宰杀不知道第几头狼的时候,瞬间蹿到他身上,对着他带着帽子的脸一顿乱抓,然后狠狠咬了一口他的手。 “嘶”,黑袍老者拿着尖头拐杖的手瞬间顿住,用左手捂住霎时溅出血的右手,看着右手上那一模一样的牙印,却陡然桀桀桀桀大笑出声,“终于出现了么?偷走翠珠的狼崽子!我等你很久了!” 那小小的一团从黑袍老者身上反跳而下,冲着还想向自己的同伴下杀手的黑衣军人们龇牙咧嘴,好像是要靠自己的凶猛恐吓住那些受过铁血训练的军人。 在小白团子出现的那一瞬间,马娉婷的心就狠狠凝成一团,心焦地暗骂道:傻瓜,既然已经跑了,干什么还要回来! 然后再黑袍老者大喊着,“抓住这只白毛畜/生,翠珠就在它身上的时候”,黑衣军人团团围住小东西的时候,马娉婷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在黑袍老者拐杖即将戳穿小白团子的身子的时候,把它抱进怀里。 “朴茨”一声,拐杖刺破皮肉的声音在陡然安静的林间显得格外清晰,血色的花朵从马娉婷的右肩上绽放开来,染红了她白色的衣衫,和脚下的绿色植被。 “呜呜!”像是嗅到了马娉婷肩上传来的血腥味儿,怀中的小东西十分不安分的窜动着要离开马娉婷的怀抱,可是马娉婷去却是紧紧搂住它,不让它逃走。 “马娉婷,你这是做什么!”傅昀看见这一幕,震惊之余更是不解,“快点吧你怀里的那只白毛东西拿出来,你没听老人家说么?翠珠就在它身上。” “我知道!”顾不上自己肩上的新伤,马娉婷抱着小白团子缓缓站起身,和傅昀还有黑袍老者对峙而立,“我从昨晚就知道翠珠在它身上”,抚摸着小东西雪色的皮毛,马娉婷唇色渐白,淡淡道。 什么?傅昀一听,这还了得,原来这小丫头片子又骗了自己,可当务之急,是把那颗珠子弄到手再说,压下一口气,傅昀尽量让和颜悦色道:“原来是这样,那现在既然它主动出现,就应该把珠子还给我了。” “还给你?”马娉婷好笑的看向傅昀,“上将,我好像记得,那颗珠子其实是属于我的,那是我爷爷奶奶亲手交给我的东西,属于我家的家传之物。它到底该归属于谁,应该由我来决定不是么?” “话是这么说,可马娉婷你别忘了,现在你可是在我手中拽着,要是想活的长久一点,我劝你最好还是乖乖听话,别让我现在就那你开刀。” 傅昀的威胁让马娉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也就是说,迟早,傅上将会拿我开刀对么?既然如此,既然都是一样的结果,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说着,马娉婷伸手到小白团子的脖子上勾出那颗翠意莹润的珠子,缓缓抚摸了下,“也许,我该和这颗珠子一起毁灭掉,那样你就永远都没办法触及宝藏的大门了,也不会有你身边这些眼馋的人挣来夺去了!” 看着那颗珠子,马娉婷嘴角露出无谓的笑容,像是对这世上的一切都可以不再留念,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疏离气息让傅昀心中充满不安。 “你这么年纪轻轻的,会有那么大的胆量?”傅昀却还是不太相信马娉婷的威胁,僵笑着说了句。 马娉婷却是眼神空洞的看向傅昀,缓缓道:“你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死法叫做‘吞金’么?”就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她话中意思的时候,马娉婷却已经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颗珠子从小白团子的脖子上取了下来,一口吞入嘴中。 第二五八章 即将打开的大门 “住口!”不论是傅昀还是黑袍老者甚至是自以为很了解马娉婷的温邑,看见马娉婷居然张嘴想要吞下那颗翠珠,异口同声焦急的阻止。 马娉婷却是听若未闻,用右手捂住嘴巴,瞬间把珠粒子塞入口中径自吞咽。 “等等,马娉婷,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阻止不及的情况下,傅昀脑袋迅猛转动,首先想到的就是要把马娉婷安抚下来,“你有什么想法,你说出来,咱们可以一起商量,你这样如花似玉的年纪,假设就这么轻易地死去,岂不是太冤枉?” 听到这句话,马娉婷吞咽的动作顿了顿,眼睛瞥向傅昀的,仿佛在询问,“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么?” 傅昀会意,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牙一咬,心一横,“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的,现在在这里我能够答应你的事情,我可以不拒绝;但你也别太过分,否则,即使你不在了,破开你的喉咙和肚子,珠子我们照样拿得到手。”最后,傅昀似乎是觉得自己退步得有些过度,狠狠加上一句威胁。 马娉婷眼中渐渐回复了神采,虽然唇色和脸蛋因为肩上伤口的流血不止而显得越发苍白,可是,她却能够支撑起自己的身子,抱着那只小白团子站起身来,和傅昀还有黑袍老者面对面,开口道:“我希望,傅上将能够放了这群无辜的狼,它们已经伤的伤、死的死,留一些生德吧。” “这个嘛……”因为马娉婷的要求,缓缓扫视了身旁累累狼尸和几个受伤的黑衣军人一眼,“我倒是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也必须做到我要求的一点,那就是让这群狼乖乖的退回去,不要再试图挑衅偷袭这样。如果你做得到,我就放了它们,”带着刁难意味地说着,傅昀扯着嘴角看向马娉婷,却突然意识到什么,“你……你不是吞了那颗珠子。怎么……怎么还能开口说话?” 马娉婷轻哼一声,看向傅昀。举起右手,那颗青翠欲滴的珠子正在她掌心待得好好的,原来,在刚刚马娉婷从小白团子脖颈上拿下珠子塞进嘴中的那一刻,根本就是个假动作,就连后来的鼓嘴、不停吞咽都是马娉婷刻意装出来的,目的就是博得傅昀的一个暂时的表态和服软。 看清这个关节的傅昀惊怒,“马娉婷,你又在骗我?” 轻声笑了笑。马娉婷淡淡出声,“攻人城者,智取为上,我现在在傅上将你的队伍里,孤身一人,当然要想些其他的办法让上将你答应我的条件。” “你这是作弊。以为我还会像刚刚应承的那样纵容你么?”傅昀适时地表现出自己依然很强势,他才是领导者的范儿。 “兵不厌诈,上将你可别忘了,这珠子还在我手上,如果你此刻反悔,那么我也可以毫不犹豫给你看一场真正的‘吞珠’!相反,如果上将你能答应我。放生了这剩下的狼只,我便也答应你,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不会推三阻四。”缓缓摩挲着手中温润的珠翠,马娉婷声音清浅,可是其中认真可见一斑。 不知是被马娉婷后面诱人的条件所吸引,还是不想再挑战自己心脏对于马娉婷的容忍力,傅昀僵着脸,看了马娉婷半晌,终于开口道:“很好,既然你说到了这个地步,我就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前提条件你可别忘了,我是让你叫这群狼乖乖地退散,否则,一样照杀不误。” 短短几秒钟就像是几个世纪那样满漫长,在终于听见傅昀那声“好”的时候,马娉婷心中一块石头猛地落下,受伤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瞬间瘫坐在地上。 温邑很主动地走到马娉婷身边,撩开她的衣领,露出被黑袍老者那个箭头拐杖洞穿的肩头,迅速的消毒止血,末了,缓缓丢下一句,“你,还真是个固执的人!” 刚刚,傅昀和马娉婷的对峙中,黑袍老者一反常态的安静站在傅昀身旁,紧紧拄着穿透马娉婷肩头的拐杖,没说一句话,似乎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等到伤口的疼痛消退了一点,马娉婷立刻站起身,走到刚刚为她治疗肩伤,尚未远离的温邑身旁,出声要求道:“放了那些狼,我知道,你能控制它们,就一定能够放过它们。” “可是,你只是让傅昀上将答应了你,可没说让我答应你的要求,怎么,你觉得有什么东西能够拿来和我交换,让我放过这群狼?”出乎意料却又在意料之中的,温邑手指缠绵地抚摸着自己斜飞的凤眸,并没有那么轻易就让马娉婷达成想愿。 马娉婷定定地看了温邑一会儿,然后伸手朝他勾了勾,在他挑眉弯腰的那一刻,马娉婷一手拽下他的衣领,凑到他耳边,“交换条件……如果最后你输了,我会放你一条生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听了马娉婷的话,温邑不禁放声大笑起来,几乎都快直不起腰,末了,才笑着出声,“马娉婷,从某个侧面来说,你还真是个开心果,不过我认为你这个条件不太能诱惑得了我,但怎么说呢?毕竟一起走了这么远的路,算是交情价,我帮你这个忙,因为实在太期待,你还会让我有怎样舒畅的心情。”说着,温邑,便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包不知名的粉末,缓缓洒向那些倒地无力站起的狼只。 好像不到一分钟,原本还瘫软在地、任人宰割的狼只便再次雄壮地四脚着地,眼神更加凶猛地瞪向傅昀一行人。 傅昀则是轻哼了声,瞥向马娉婷,那个蔑视的眼神好像再说:看,和他说的一样,这些畜/生都是不懂得感恩,不死不休的东西,有本事的,你马娉婷就让它们退开,要么,它们一样会继续倒在黑衣军人的枪口下。 马娉婷见状暗道不好,狠狠一咬唇,从怀中拽出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小白团子。看着它那双金色的透亮大眼睛,认真道:“小东西,我知道你有办法让这群狼听你的话,现在你赶快让它们离开这里吧,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押着我来到这里的这些人,是不会对你的同伴有任何怜悯的。这是最后的机会,离开吧!” “呜呜……”小白团子两只尖尖粉色的耳朵动了动。低叫两声,似乎终于确定了什么,从马娉婷怀中一跃而下,几步跃到狼群面前,“呜呜”叫着,好像在劝说;站在最前面得几头狼在小白团子急切而又软嫩的声音中低低呜吼着,仿佛不甘心,自己的同伴就这么被眼前的人类给杀害,可是那当前几头狼想要前进的时候。小白团子却狠狠地咬了它们。 终于,在这样反复几次之后,剩下的狼群缓缓向后退去,退到树丛之间后,便迅速的转身,奔跑着离开。如同瞬来的潮水一般,迅速的褪去。 注视着狼群最终消失在实现中,马娉婷看见眼前七歪八倒的树木和空荡荡的一小圈平地,才赫然发觉刚刚的人狼之战有多激烈;要不是温邑用药剂控制了狼群,只怕,傅昀就会使用更为摧毁性的手段了,不过还好。还有一些活了下来,希望活下来的这群狼能够找到一片新的栖息地,不再被人所打搅。 刚刚想要撑起自己绵软的身子,一坨小小熟悉的白肉团却又闪电般出现在眼前,迅捷的跳入自己怀中。诧异地看着怀里去而复返的小白团子,马娉婷低声暗骂道:“你这个傻东西,怎么又回来了,很危险知不知道!” 而那小白团子却完全体会不到马娉婷对它的担忧,在马娉婷怀里磨磨蹭蹭找到一个好地方,便闭上亮晶晶的眼睛,呼噜呼噜打起小酣来。觑着它全身心完全放松的状态,马娉婷哑然失笑,现在的情况,她可以理解为,这小东西是赖上自己了么? 不经意地抬眼,瞟了一圈在场众人看着她既惊奇又探究还多了几分畏惧的眼神,马娉婷叹息般摸了把小白团子的头,但,她好像连自保都像是踩在钢丝条上,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粉身碎骨。 终于撑着自己站了起来,马娉婷睨向傅昀复杂的眼神,淡淡道:“傅上将,你给的前提,我把握住了,所以,很感谢你也能遵守承诺,在刚刚那群狼离开的时候没有动用武力;所以,作为回报,这颗珠子,我给你。”说着,马娉婷摊开掌心,把那颗碧色的珠翠放到傅昀眼前。 挑着眉,傅昀试探性地伸手去拿那颗珠子,马娉婷并没有开玩笑似的退缩,而是让傅昀实实在在地接过去。 “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能指挥你怀里的东西去操控那群狼,但是看在你主动交出这颗珠子的份儿上,我这个上将也大度一点,不和你计较了,只要那群狼,别再回来骚扰,我就不会让人去追杀了,算是马娉婷你现在特别听话的奖赏。”说完,傅昀便面露喜色的捧着那粒珠翠,仔细琢磨去了。 马娉婷则是狠狠吞了口口水,还好,她主动把这颗珠子拿给傅昀,否则,他竟然还想派人去追击狼群,对于这些,他以前见都没有见过的、也从来没伤害过他、只是为了自卫而反击的动物,真的需要这样斩草除根么? 把叹息藏在心底,见傅昀已经完全沉醉在等到翠珠的喜悦之中,马娉婷抱着怀里的小白团子,缓缓踱步到一刻被弹药拦腰截断的大树旁,靠在依旧挺立的树干上,微微垂下眼睑,想要休息一小会儿。 缓缓的,不知是肩上的伤势有些重还是刚刚经历的一切让她觉得有些精疲力竭,一阵倦意袭来,马娉婷陷入沉眠。 她又做梦了,梦里,她骑在一只巨大而洁白的巨兽身上,腾飞在半空,头顶是漫漫星辉,可当她往下俯视,却是无边黑暗,然后不知怎的,她突然从那只巨兽身上掉了下去;在那片弥漫的黑暗之中,越坠越深、越坠越深,无论她怎样挣扎都没有用,只能一直一直掉落,直到再也没有意识。 马娉婷因突然拍到肩上的那只手顿然惊醒的,睁开眼睛,顺着那只手看去,卫一那张狰狞的脸映入眼帘。再次把马娉婷吓了一大跳,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卫一把马娉婷惧怕自己的模样看在眼里,嘴里那句刚刚想要脱口的,“你怎么了?满头大汗,哪里不舒服”的话语顿时卡在喉头,忍住心中升腾起的酸痛。别过脸去,他沉声道:“要出发了。上将让我看着你,走吧。” “对不起!”在卫一转身之际,马娉婷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不是害怕你,只是刚刚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所以……请你不要介意。” 只是这样一句话,却让卫一阴霾的心情顿时放晴,侧过身子,还是小心的别了别脸。“是什么样的梦?”才说出口,卫一又觉得似乎有些逾矩,解释道,“如果是可怕的梦,说出来,你就不会再害怕。” “谢谢你。卫一。”马娉婷看向卫一那有些不安的脸,淡淡笑了,“虽然看起来那样铁血冰冷,但其实,是一个温柔的人呢!” 温柔的人?从来没人这样说过他。卫一闻言缓缓转头看向马娉婷,真诚的笑容,干净的眼睛。没有一丝说谎的意思,心中似乎有什么破壳而出,可是一向习惯于压抑与沉默的性格让卫一没有说话。 马娉婷并没有太在意卫一的沉默,撑着树干站起身来,走到卫一身前,瞧了眼已经走了一大截的大部队,淡淡道:“走吧,要是掉队太远,傅昀大上将可又要不高兴了,在打开最后那扇门前,我还想享受一些平静的时光。” “少爷,可以确定就是在这里了。”就在傅昀一众人已经向森林深处前行的时候,帝鸿懿轩一行也赶至西南边陲的这片丛林外围。 站在森林之前,看着眼前蓊蓊郁郁的一片绿色,帝鸿懿轩深深吸了口气,让那属于丛林的气息缓缓深入鼻端,觑了眼身侧一向被成为智囊的翼手中所拿的闪烁着红点的定位仪,清淡道:“既然确定了,就出发吧,也不知道丫头这些天过的好不好,昨晚到现在我的心一直都不安定,千万别是丫头出了事才好。” “还好卢芳不在,不然听见你这么说,依她那担心马娉婷的样子,估计会发疯。”帝鸿懿轩话音刚落,从直升机上下来,刚巧就听见这句话,温然想起前两天她和贝铭拼死拼活地copy出解毒剂给病毒缠身的人服下后,卢芳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马娉婷怎么样了。 不敢和她说实话,也不能完全骗过她,只好折中的告诉她,马娉婷在傅家,他们只要带着傅昀想要的东西去交换,就能把马娉婷接回俞家。一开始,卢芳一定要跟着他们一起来,想当然的,俞越和闫坤是最先否定她的。 最后也是帝鸿懿轩拍板定案,说是谁能通过考验,就带着谁一起营救马娉婷。 卢芳是有一些搏击基础,可奈何刚刚解毒的她身体太虚弱了,连枪都拿不稳,更何况是跟着帝鸿懿轩一行长途跋涉,无奈之下,只好留在俞家等待消息。 俞越和闫坤则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抢着照顾卢芳,弄得都没有她的位置了,索性她就跟着帝鸿懿轩一起来拯救马娉婷,顺便看看那所谓的千年宝藏到底是什么珍稀物品。 “卢芳女士对丫头的关心,我很感动,可更让我稀奇的是,我本以为温然女士你一定会留在俞家照顾卢芳女士的,毕竟,她才刚刚好转,你,应该会担心。”帝鸿懿轩听见温然的接话,淡淡回道。 帝鸿懿轩这句话让温然顿了顿,想起昨晚启程之前卢芳私下托付她的话,“温然,我知道这样拜托你,有些自私,可是只有你是我认识的唯一的女性朋友;我知道,婷婷现在情况一定不像你们说的那样那么轻松,我知道你们想让我安心,但,我怎么可能安定的下来。 所以,我请求你,请你帮我、一定帮我救婷婷回来,就算再成熟,在我心里,她也还是个孩子,是一个理应获得幸福的孩子,我真的希望能看见你们一起平平安安的归来。请你一定答应我。”就是这番话,让温然无法拒绝,当你在乎一个人的时候,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魔咒,而卢芳的话,就是温然的魔咒。 “哪里有我担心的空隙,俞越和闫坤两个大男人已经够让她疲于应付了,我这次跟着来,就是等那两个男人让卢芳烦躁,这样她才会想起来,谁对她才是最好的。”温然瞥了帝鸿懿轩一眼,不经意道。 “原来如此,温然女士手段高超,我真是佩服。”帝鸿懿轩勾了勾唇,“希望这一次,我们也能合作愉快。” “能得言先生一句佩服,我真是不敢当,至于合作,我们应该都有着彼此的利益立场,在不冲突的情况下,当然。”温然说出了很给自己留有余地的一番话,因为温邑的存在,让她和帝鸿懿轩之间的合作产生些许不确定的因素,其实,她不能保证自己最后到底会做出一种怎样的抉择。 帝鸿懿轩闻言凝目,缓缓道:“那我真心地希望,温然女士不要给我对你出手的机会,因为凡是想要伤害丫头的人,都会是我的敌人,不论以前如何,以后如何。” “只有这一点,言先生请你相信,我应承过,绝对不伤害甚至是要保护马娉婷,就算不为了卢芳,为了视马娉婷为最好朋友的我的侄女儿,我也不会对她如何。” “是么?那就请温然女士牢记此刻此刻对我说的这番话,我也不希望,在某个时间点上,你会和我们相对而立。”这是帝鸿懿轩最后的容忍。 “少爷,娉婷小姐他们似乎已经进入了这片丛林的最深处,”就在帝鸿懿轩和温然话罢的下一刻,翼再次开口,手指在定位仪上指点着,“按照我们的脚程,如果没哟以外情况,最迟今天的太阳落山之时就可以逼近娉婷小姐他们。” 帝鸿懿轩侧头看了眼定位仪上缓缓移动的小红点,微微颔首,“既然这样,我们就即刻动身,离丫头越近,我就越放心,在这丛林之中,她身边又是一群豺狼虎豹,我真的无法放下心。” 此刻的马娉婷还不知道帝鸿懿轩已经来到了离她这么近的地方,比起心爱的男人,更让她紧绷的是眼前的环境,明明昨天晚上还是一片绿意,灌木苔藓满地的空旷林心,现在,却是光秃秃的一片,那片地衣仿佛是一夜之间被什么完全卷走,留下一地的枯枝残叶。 怎么会变成这样,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景象,马娉婷抿嘴而立,黑袍老者讶异的嘶哑嗓音传入耳际,“这里,好奇怪,明明我来的时候还是满地植被,就这短短十多天,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傅昀更是甚觉奇怪,开口道:“你说十多天,昨晚来找马娉婷那小丫头片子的时候,这里可还是正常的该有什么有什么,到现在也不过十二个小时,这地上的树啊草啊的,难不成还都消失了?”说着,傅昀指了指卫一和其他三名黑衣军人,“你们四个昨儿个跟我来的时候也看见了,根本不是现在这样,是不是?” 包括卫一在内的四名黑衣军人齐声点头,“是!” “难不成我们还就碰上了怪事?”黑袍老者哑声道,开始在这片一夜之间植被消失的大片空地上踱步起来。 这一疑惑、一逗留就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候,最后一缕阳光被黑暗吞没,夜空中却没有升起月亮,反而是漫天繁星闪烁。 在所有人都困倦了,休息的时候,马娉婷却陡然睁开了眼睛,眸中闪过不属于人的银色光彩,缓缓的走到那片奇异的空地中央。 第二五九章 死?生!(6000+) 如果此刻有人醒着,就能够看见马娉婷站在那片一夜秃光的空地上,面向天际,双手高举,似乎想要把天上的星星全部都摘下来似的。 她就那样安静地站在林中空地中央,踮着脚维持着那样捧星的姿势,一动不动;渐渐的、渐渐的,马娉婷眼中闪烁着的银色光芒越发灿烂,仿佛在和天上星星的精芒交相辉映。 自狼群被驱散后,一直安睡在马娉婷怀中的小白团子此刻陡然睁开了金色的大眼睛,似乎被某种力量所呼唤,瞬间窜到傅昀身侧,被洁白皮毛覆盖的小爪子扒拉着他的衣裳,那颗碧绿清澈,润气氤氲的碧色珠子不一会儿便从傅昀的衣领中滚落出来。 好像是感觉到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上蠕动,已然进入睡眠的傅昀皱着眉头缓缓醒来,他一低头便看见藏在胸口的那颗珠子被小白团子衔含在口中,他还来不及捉住它,站在他胸口的小白团子便一跃而下,朝着站在空地中央的马娉婷飞跃而去。 “快,抓住那只白毛畜/生,它偷走了珠子,要逃跑!”傅昀的眼睛跟着小白团子移动的同时出声拉响了警报。 就在短短几秒钟里,平日训练有素的黑衣军人顿时张开了眼睛,迅速从腰际抽出手枪,一跃而起,探查四周的情况。 黑袍老者和浅眠的温邑也都被傅昀吵醒,一听珠子又要不见,一同朝傅昀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小白团子此刻已然跑到了站立在空地中央的马娉婷身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从她的脚边一直爬上她的肩膀。然后再一跃到马娉婷高举的双手之上,张开尖尖鼻子下带着利牙的小嘴。把那颗从傅昀胸口扒拉出的翠珠放在马娉婷的掌心之中。 那翠珠刚刚落入马娉婷高举的掌心,几乎是在下一秒,小白团子便等不及什么似的一跃而下,在空中一个翻滚,落到了地上。 就在傅昀一众人完全不明白眼前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落在马娉婷掌心中那颗碧绿的珠翠陡然放射出一股绿意逼人的光线。比夜明珠更加炫目迷离,照亮了一方黑色的天空,随之而来的是一分钟前还平静无波的天际突然开始轰隆作响,马娉婷头顶上空那片明亮繁密的星子陡然鼓动起来,打着旋儿似的坠落下来。 没错,就是“坠落”,夜空中的星星就在那颗绿色珠翠所映衬的美丽光华中涌动着、追赶着向站在空地中央的马娉婷直直砸了下来。可当它们落到马娉婷头顶的那一刻却仿佛穿透了她的身子,并未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星星、绿光、孑然而立的女孩以及女孩脚边雪白的小团子组成一幅瑰丽绝伦的画卷。如果不是在场众人亲眼所见。他们绝对不会相信这世上居然还有“落星”这样一种美妙奇异到极点的景致。 让人窒息的美景之后,便是一阵“咔哒、咔哒”的声响,似乎是哪里的锁链被缓缓拧开,马娉婷站立的那块空地之上,一条黑色的裂缝缓缓显现在众人面前,像是远古的巨兽,张开了狰狞的大口,等待着即将进入的探险者。 如果说方才的“落星”只是让傅昀一众人讶异惊奇、不可思议。那么这道裂缝的出现就让他们完全震惊,震惊中带着一股不可理解的欢喜,仿佛长久以来寻找的东西终于有了结果。 这时候,那小白团子偷走珠子的愤怒早已烟消云散。不知道被丢到那个旮旯窝里了,完全无法自持的,看着拿到打开的“门”,傅昀全身都在颤抖。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步一步的,他缓缓走向那道陡然裂开的地缝,看了眼马娉婷,指着那道缝隙,嗓音不稳的开口问道:“这……这就是通往宝藏的必经之路……是不是?是你……打开了它,对不对?” 听见傅昀的问话,马娉婷缓缓转过脸颊,眼中银色的光彩并未褪去,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俯视地底挣扎生存的蝼蚁一样,那淡漠冰冷的嗓音从马娉婷口中传出,仿若神谕:“你们,就是寻找宝藏的人,通往过去与未来的路,已经打开,选择和结果,早已注定。” 兴奋中的傅昀,只听得见,寻找宝藏的路已经向他打开,并未发觉马娉婷的不正常,径自欢喜地转过头去,似乎以前所有的芥蒂都在此刻被抹平,傅昀冲着黑袍老者和温邑大笑道:“你们听见了吗?这地底下就是宝藏,这地底下就是宝藏!哈哈哈哈,我傅昀这辈子果然没有白忙活,占星一族的宝藏终于被我找到了,哈哈哈哈哈!” 站在那道大开的裂缝边上,黑袍老者抓住拐杖的手也在不住发颤,但他并没有像傅昀那样情绪外放,可那忍不住的从他喉管中冒出的桀桀笑声却已经透漏出一股狂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花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找到的门扉,今晚居然就这样开启了,还真是被一个他原本不看好的小女孩。 侧身看向直立在傅昀身前的马娉婷,黑袍老者那被宽大帽檐遮住的眼睛,似乎冒出了几丝惊光。 大概只有温邑是几人之中最为平静的,看着地上陡然浮现的地裂,眼神落在马娉婷面无表情的清丽容颜上,温邑心中的巨大喜悦却被一股莫名冒出的忧虑所冲淡,这样的马娉婷,根本就不像是平时那个口齿伶俐的女孩,陌生的让他心底陡然浮现一股惧意。 傅昀现在哪里还管得了温邑的心思,他真恨不得马上就找到宝藏,站在华国乃至世界权力的最顶端。 “马娉婷,既然这条路是你找到得,那就快,快给我带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傅昀一双老眼居然发出了有些刺眼的光。紧紧盯着马娉婷,大声命令道。 银色的光彩在马娉婷眼中不停闪烁。然后渐渐褪去,在傅昀话音落下之时,马娉婷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瞬间软倒在地。 这样的情况让傅昀顿时一懵,然后立刻心急火燎的弯下腰抓住马娉婷的肩膀猛烈摇动,“喂。快起来,马娉婷,这么重要的时刻,你怎么可以睡着!快醒来,宝藏就在地底下等着,你给我起来!” 傅昀粗鲁的动作终于让马娉婷右肩上的伤口崩裂开来,一阵淡淡的血腥缓缓飘散在夜色中。从在马娉婷手中放下翠珠就一直呆在她身边的小白团子尖尖黑黑的鼻头嗅了嗅,发现血腥的源头是在马娉婷的肩膀上。金色的瞳眸狠狠瞪向抓住马娉婷不妨的傅昀,做起攻击的姿势,“呼,咕”的威胁兽音从它喉头发出。 傅昀意识到这只小白团子的挑衅,扯着嘴笑了笑,“就你这小/畜/生,也敢和我这个华国的上将呛声?信不信,我一把就捏死你!” 温邑见着傅昀不但不放开马娉婷受伤的肩膀。此刻还和一只小动物计较起来,不赞同地微微皱眉,“傅上将,既然通往宝藏的道路已然开启。那么早一步进去和晚一步进去并没有多大妨碍。马娉婷,应该算是找到这扇门的大功臣,我觉得,你应该好好的奖赏她才对,现在看来,她的用处可是不小,如果因为她的伤势而让她的作用减弱,那我们岂不是得不偿失么?” 温邑这一番分析终于让陷入狂喜中晕了脑袋的傅昀回过神来,一把放开抓住马娉婷肩膀的双手,看着右掌中绯色的血液,他嫌恶的撇开头,拿出怀中的手绢,擦了擦,然后扔掉,那手绢正好就盖住了小白团子的脑袋,让它一阵扒拉。 “还是温邑博士心思细腻,既然这样,就麻烦你再给这小丫头片子处理一下伤口,最好还是能让她快点恢复醒来。现在这地下的宝藏就如同愉快挂在嘴边的鲜肉,明明就在眼前了,却不让我吃到嘴里,馋的厉害。”见温邑接手给马娉婷治伤,傅昀缓缓出声道。 没有再回答傅昀的话,温邑熟练地挑开马娉婷的肩头衣衫,扯下他右肩上那块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纱布,止血、上药、包扎一气呵成,然后才把马娉婷缓缓拖放在地上。 从刚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卫一都看得很清楚,地上那个巨大的深坑,他很惊奇很不解马娉婷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但看见她受伤,看着她被放在冰冷的地上,他终于在傅昀没有下令的状态下,忍不住的走过去,把温邑平放在地的马娉婷一把抱了起来,拿出收拾好的气垫,让她俯身趴在上面,以免伤到伤口。 而那只雪白的小团子也撅着大大的尾巴紧紧跟在卫一脚边,等到卫一把马娉婷放到气垫上的时候,也一个跃身,跳到马娉婷的腰身上,蜷成一个小小软软的白色圈圈。 卫一做的自然从容,然而,这一系列动作看在傅昀几人心里就没那么简单了,“卫一,怎么突然间你对马娉婷这么友好了?你可是我的部下,只能为我所用,如果如此的为其他人着想,我是不会容下你的。” 状似不经意地话语中透漏出深深的威胁,卫一惊觉自己在傅昀面前流露的太多,立刻单膝下跪,宣誓道:“卫一的一切都是上将给的,卫一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上将。绝无二心。我担心,这个女孩身子骨不够强劲,被放在地上如果生起急病,那对上将想要尽快达到目的地的愿望会造成偏差,所以,卫一刚刚逾矩了,请上将责罚!” 这个解释虽然傅昀心里不太想相信,可是……瞥了眼身边的那道巨大裂缝,傅昀眯了眯老眼……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卫一时这次魔鬼训练中最出彩的军人之一,利用价值不可谓不大。暂时,他还是别废了她,既然他那么为自己考虑,又对马娉婷显现出了那么难得的好感,那他干脆…… 想着,傅昀露出自认为温和完美的笑容,“原来如此,是我错怪了你,卫一,这样,你就干脆在接下来的路程里帮我看着马娉婷这小丫头片子罢。” 心中陡然一惊,可是卫一知道此刻他什么都不能再说了,傅昀最希望听到的永远是服从。于是他只是简单的回答了一个“是”字,自从认识马娉婷以来。卫一第一次开始为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和傅昀耍了心眼。 马娉婷醒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站在自己身前的几个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背影,明明是暗夜,可是眼前三个人身上的精神劲儿即使没有看见正颜,马娉婷似乎都可以感受到。难道是在她睡着的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了? 轻轻动了动身子,右肩上传来的剧烈的疼痛让马娉婷不禁龇牙咧嘴,这是怎么了?伤口不是应该在慢慢好转么?她怎么觉得痛的比受伤的那一刻更加厉害了?而且,她现在怎么是俯身睡着的,明明是靠着树休息的不是么? 缓缓撑起身子,马娉婷便感受到腰际一团暖和的重量,伸手向身后摸去。一手柔软的皮毛陷入掌心,一抹温柔的笑顿时挂上嘴角。睡梦中的小白团子似乎感受到身上细细的摸弄。抬起脑袋看见那只放在自己身上的手,开心得蹭了蹭,然后一个跃步,跳到马娉婷身侧,“呜呜”地叫了两声。 摸了小白团子软软的脑袋两把,马娉婷翻转身子,坐起身来。听到身后动静的傅昀三人顿时转过身来,眼神热切的看着马娉婷。“怎么,小丫头片子,我可等你很久了,现在你应该已经休息够了。那么就我们也快点上路吧!” 刚刚从睡眠中醒来的马娉婷完全无法理解傅昀话中的含义,蹙着眉头瞥向他身边的温邑和黑袍老者,见都那么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她讷讷开口道:“傅上将,你在说什么?上什么路?要走的话我随时可以,可是不是应该有人在前面开路么?你们这样看着我,不会是想要我去开路吧?首先声明,我第一次来这地方,不认路的。” “你不认路?”这下问话的换成了沉默很有一阵子的黑袍老者,“那,那个是什么?”这么说着,他抓住拐杖,竖直指向前方空地上那道巨大的深坑。 马娉婷奇怪的顺着他拐杖指引的方向看去,空地中央那道突兀而又巨大的地裂让她惊讶地张开嘴巴,“这……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在黑袍老者和傅昀不相信马娉婷的说法之时,温邑却独独在马娉婷疑惑的眼光中开口问道,在马娉婷肯定的摇了摇头后,他转身对傅昀道:“上将,也许我们都想错了。” “温邑博士这是什么意思?哪里错了?你明明也看见了,先前,那个大坑就是马娉婷弄出来的!”傅昀不可理解的反驳道。 “上将稍安勿躁,”温邑见傅昀态度不太友好,安抚道,“照我看来,刚刚那个‘马娉婷’和现在这个‘马娉婷’好像并不是一个人。” “温邑你的意思是……”黑袍老者的脑筋比傅昀转的更快,“有什么东西借着马娉婷的身体打开了地上的那道门?” 温邑点了点头,“怎么可能!”傅昀对于黑袍老者和温邑的话嗤之以鼻,看向马娉婷,“喂,丫头,我们可都是明眼看见了你召唤了星星落在这片光秃秃的地上,然后地上那道裂痕便被打开,你可别故弄玄虚想要和我捉迷藏,对于你,我的耐心可是不多了。” 马娉婷真是无语了,她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无奈的叹了口气,无辜道:“傅上将,你觉得我会是那么无聊的人么?我根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的指控对我来说是一种诬蔑,诬蔑你懂么?就是我压根不知道地上那道口是怎么回事,你就算再怎么逼问,我也是不知道!” 气鼓鼓的双颊,倔强的眼神,和先前那个冷漠的高高在上的马娉婷完全不一样,就算是一向固执的傅昀似乎也发觉了有些地方好像是不同的,“你……真的一点儿关于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记忆……都没有了?” “不懂你在说什么!”马娉婷斜睨了傅昀一眼,没好气地低下头,自顾自地抚摸起早已跳入她膝上的小白团子,嘴里还咕哝着,“还真是奇怪,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这几个人都像是精神出了问题,问些有的没的,我可是睡着了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再说了,都不用睡觉,估计是出现幻觉了。” 这几句咕哝当然逃不过身边那些黑衣军人的听力,想当然也被传达到傅昀耳中,眼神探究地看了马娉婷好大一会儿,傅昀终于不得不相信,现在眼前这个马娉婷,真的和刚刚那个开启地上门扉的马娉婷是两个人。 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傅昀只觉得额头痛的厉害,就像是你以为自己有了一个指南针,可到头来才发现原来它一直在指向北方,能够庆幸的也许是马娉婷没有顺着他们的话带着他们乱走罢。 “就算这样,我们也不该耽搁了,不管这道地缝是怎么打开的,不管马娉婷现在是什么状态,总之,我们有着强大的武力,与其坐等那神乎其神的奇迹再次出现,还是继续行进。”傅昀长吐一口郁气,做下决定。 在第一缕朝阳射进森林之际,傅昀一行人开始朝着那个被陡然打开的地裂缓缓行进。 从裂缝开口处向下望去,很深很黑,望不到底,似乎还有阵阵带着凉意的风从这个巨大的裂口中吹拂而出。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柔软荫凉的风,带给马娉婷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是在哪个时光的缝隙中感受过这样的味道。 明明应该是很怕黑,很怕未知的,可是这道陡然在地上开启的“门扉”,却让马娉婷有一种一定要去,一定要下去的感觉。冥冥中仿佛有什么正在召唤。 就在傅昀等人为了怎样走进这道巨大地裂发愁的时候,马娉婷却再次做出了令人目瞪口呆的举动,她打开双臂,合上眼眸,在众人的惊诧之中,对着这地裂下深深的黑暗,纵深一跃。 在一众人等还在呆愣地沉浸在马娉婷这是在自杀的意念之中的时候,那只紧跟在马娉婷脚边的小白团子也随之奔腾进地下那深深的黑暗之中。 良久,傅昀才在怔愣中找回自己的声音,“马娉婷!她这是不要命了!” “这……”看着刚刚还站着一个女孩和一只动物,此刻身边却是空荡荡的一片,黑袍老者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语言是那么匮乏,他也完全被马娉婷弄懵了。 “我……倒是觉得,马娉婷不会自己找死的,这些天,一路走来,她都是坚强的在上将和我们这么多人的压力下跟着大部队一起走,而且还在那么多危急时刻,用自己的办法说服了上将,她不是会自己寻死的人。 也许,刚刚她的舍身是给我们的一个指引,就像她昨晚打开地上这道大门一样,是引领者我们寻找宝藏路径的最佳方法。”温邑挑着斜飞的凤眸,眼神深深的看着大地裂口中那无边的黑暗,说出自己的猜测。 “你不是在说我们也要和马娉婷一样,扑通扑通跳进去吧?”傅昀觉得这个方法真是无稽,满脸不可理喻。 “这也是个方法……只是需要有人试验才是。”与傅昀不同的是,黑袍老者倒是很赞同温邑的想法。 “如果可以,上将,我可以最先做试验品。”就在黑袍老者话落的那一刻,卫一压抑着心中痛楚的冷硬声音陡然响起,傅昀三人闻言同时把目光再次集中道卫一脸上,那一脸认真的模样,让傅昀微微动容。 虽然心里也觉得已经被马娉婷挑起兴趣的卫一是最好的人选,可是嘴上场面话傅昀还是得说的。 而卫一则是直接用行动作出证明,和马娉婷一样,没等傅昀几人反应,便纵身跃下那深深的黑暗深坑之中。 第二六零章 地之下 卫一毫不犹豫的舍身一跃,虽然在傅昀意料之外,可是真的当他跳下去之后,傅昀却又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回忆起这一路走来的时光,对于马娉婷,卫一的确有点过度关怀了。 卫一跳下去之前,傅昀和黑袍老者想着的是找个人做实验品,可是真当他跳下去后,傅昀和黑袍老者却又却步了。他们谁也不敢肯定,着到深深的裂缝之下,到底有什么;也开始怀疑这地下,真的是通往古蜀国宝藏的道路么? 这样深邃黑暗不见底的地方,与其说是通往宝藏的路径,不如说是地狱之门,诱惑着人进入的同时也做着吞噬的准备。 最初的狂喜褪去之后,在心底升腾的是一阵不平静的惴惴,犹豫地站在裂缝边上,傅昀和黑袍老者都没有再挪动一步。 温邑在一旁见状,斜飞的凤眸微微挑起,似笑非笑地看向身边的两个老人,似乎是漫不经心道:“上将和老人家现在是在等着卫一从地下飞上来报告消息么?有件事情,我们似乎都忘记了,就是即使这道地裂不是通往宝藏的路途,我们也必须下去一趟。” 见傅昀和黑袍老者听到自己的话同时转头看过来,温邑妩媚一笑,“难道上将和老人家记忆都出了差池?和古蜀国宝藏关联最密切的马娉婷以及她手中的那颗翠珠现在可都掉下去了,她们可是开启宝藏的必要条件,所以无论如何,这道地裂。我们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 “这……”傅昀耳闻温邑的一番分析。发现的确如此,能够打开这道地裂的马娉婷和那颗能够照耀“星落”的翠珠他是不能放弃的。 “所以,我们势必得下去一趟?”黑袍老者问话出声,“那是和马娉婷她们一样直接跳下去么?我是觉得那样太不保险,应该有别的方法吧。” 温邑睨了黑袍老者一眼,淡淡颔首。“不想直接跳,就用最古老最笨的方法,让军人们脱下皮带外衣,我们可以一个一个,结绳而下。虽然是要费些时间,但是安全度可以大大提升。” “那就按温邑博士你说的作。”傅昀最后开口,敲定方案。于是,深林中央的空地上就出现了这样一幕。众多身材矫健的男士争相脱衣,秀出自己结实的肌肉。 长长的衣服绳子被打上了不容易解开的结子,每连上一节,便往地裂深坑之中放下一段,当最后一件衣服拧成的结子完毕之时,放下去的已经接好的衣绳早已看不见起端。 傅昀亲自躬身扯了扯,发现这股衣绳算是十分结实的了,满意的站起身子。指着旁边的几名黑衣军人命令道:“你,你还有你,先下去打头阵,我和温邑博士以及老先生随后就到;记住。要是有什么危险,你们就狠狠扯几下绳子,我会让其他人把你们拉上来的。” “是!”即使心里都知道这是一个怎样艰巨险阻的任务,但是被点名的三名黑衣军人却没有任何反驳,乖乖地一个接一个顺着已经被剩下的数十名黑衣军人拉扯住的衣绳向裂缝底端溜去。 傅昀眼看着三名黑衣军人贴着绳子一点一点向下挪移,直到深坑的黑暗将他们掩埋,看不见影子,才淡淡舒了口气:还好他带的人不少,不然现在这个样子就要犯难了。这三个人下去,最好是能够找到马娉婷和卫一,也希望地下真没什么危险,否则,他是不可能为了区区几条贱/命而让自己再浪费军力的。 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熬的,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顺着绳索下达的黑衣军人似乎是被完全吞噬,深坑底端没有传来一丝声响,可是,绳索上加持的重力却丝毫不减,剩下的黑衣军人想要把衣绳拉扯上来,无论使出多大力气,都无法提起。 这种奇异的情况再次让傅昀等人讶异,甚至有了丝丝打退堂鼓的心意,但是宝藏对于黑袍老者几人的诱惑力实在是不小,三人之中还是温邑首先迈出了一步,“我看上将和老先生也上了年纪,这三个军人一去不回,我们也没听见什么动静,可见,这地裂之下也许藏着巨大的秘密。 既然已经走到了现在这一步,上将觉得,如今还容得了我们退却么?上将离开的时候已经破釜沉舟,在上京留下了那么一处戏,就这么回去,上将真的能够把谎话给圆上么?还有上将的亲子亲孙,真的能够毫无芥蒂的重新接纳上将吗?” “温邑,你这是什么意思?”傅昀听出温邑话中的别有意味,眼神沉沉的开口道:“你现在是在威胁我么?好大的胆子,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效忠的是谁?没有我,你温邑能有今天!” “上将可别误会,就是因为感激上将,我才会开口劝说,与其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如咱们一鼓作气,全体冲下去如何?”指着那深黑的洞口,温邑不急不缓道,“我想,即使有在可怕的怪物,也敌不得我们人数众多罢。起码还有缓冲的时间,比现在这样单个单个地去探寻要好的多不是么?” “说的倒好听,你又无法确定下面到底有什么!”傅昀皱眉粗声粗气道。 “所以,这才需要我们一起下去确认啊!”说着,温邑妖娆一笑,在傅昀还来不及反应之际,一个伸手,将他推下深坑,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苍老的大叫声,“啊!温邑!你这个疯子……” “是啊!我本来就是个疯子!”站在深坑边看着傅昀下坠的温邑不在乎的说道,下一刻,他却被余留下来的数十名黑衣军人同时拔枪抵住了后脑,缓缓举起双手,温邑转过身子。看向拔枪指向自己的军人,施施然道。“你们这是干什么?给傅昀报仇?别逗了,傅昀这些年来对你们的压榨还不够多吗?我可是都看不下去了。” 可是温邑挑拨人心的话,却没有让任何一名黑衣军人放下枪杆,似乎很无奈,温邑再次开口,“好了好了。我不和你们开玩笑了,我只不过是帮了你们傅上将一把,我有预感,他会感激我的。 你们别这么冷淡,我马上也会下去的,不过我还要邀请一个人,”说着。温邑便把目光落在了已经开始缓缓后退,准备抽身的黑袍老者身上。“老人家,您这是怎么了?不要宝藏了么?” 随着温邑的话落,黑衣军人的枪同时对上似乎有了想要偷跑的黑袍老者的脑袋,黑袍老者顿时定在当场,桀桀干笑两声,“温邑博士这是哪里话,我只是觉得你刚刚对傅上将做的动作太危险,怕自己也和傅上将一个下场。想确定一下自身的安全而已,怎么会想要逃跑呢?” “既然是这样,那么老人家敢不敢和我一起跳下去呢?”温邑丝毫不准备让黑袍老者有脱口的机会,步步紧逼。 “这……”瞥见直直指向自己的枪口。再看向一脸看好戏似的从容的温邑,各种思绪开始在黑袍老者脑海中乱转,迅速计算着自己肯能在温邑和那些黑衣军人手上逃跑的记录,最后发现自己要付出的代价实在有些惨烈之后,黑袍老者很识时务地选择了和温邑“同生共死”,而他心里似乎也有种声音告诉他这地下的确有他想要的。 于是,在数十个黑衣军人的注目之下,黑袍老者和温邑接连跳下了那道地裂,这之后,剩下的黑衣军人便在洞口等待起来。 当马娉婷的脚尖落到实地的那一刻,她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抬起头,看着眼前深蓝明媚的夜空和不住涌动的星子,马娉婷有些反应不过来:天色,不是已经亮了么?怎么一瞬间却又变成了夜晚,难道太阳和月亮上班的时间坏掉了么? 尚在懵中,“咻”的一声,一只雪白的小团子从夜空落下,落尽她怀里。眼神有些呆滞地看着从天而落的小东西,马娉婷又是呆呆得看了眼天空,所以,她现在是在造梦么?自己是睡着了吗? 这样想着,手指用劲,就是狠狠一掐,“呜!呜!”手中的小白团子几乎是瞬间炸着毛跳起来的,尖利的小爪子从雪白的毛皮下“噌”地亮出来,在马娉婷衣裳的胸襟上挠出了好几道裂口。 “原来不是梦啊!”瞧见怀中小东西那可怜兮兮望着自己的指控眼神,马娉婷喃喃道,“那这里到底是哪里呢?”边说,马娉婷边举目四望,蓊蓊郁郁的丛林,深不见底,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缓缓涌上心头,“我,好像来过这里,这里,这里是……” 话还没完,又是呼呼的风声刷耳而过,一坨很大很大的物体,从天上掉到马娉婷身边,缓缓落在她脚边柔软的草地上。 思绪被打断,马娉婷蹙起眉头,看着有一个从天而降的“物体”,蹲下身子,仔细瞧了瞧,才弄清楚,原来这个“黑色”的庞然大物,居然是从天上掉下来一个……人! 因为是背对着自己,马娉婷瞄了眼自己的细胳膊腿,发觉凭一己之力想要把眼前这人弄起来实在有些困难,只得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背脊,低声喊道:“喂,你是谁啊,怎么从天上掉下来?是活的吧!” 嚷嚷了半晌,对方却没给自己一个答复,就在马娉婷叫累了准备起身的时候,地上那个黑衣男人却陡然一跃而起,抓住了她的左手。 马娉婷被拉得一窜,“你干什么?”话还没完,抬头的瞬间,看清星光下的那张脸的时候,马娉婷惊讶的张大嘴巴,“……卫一?!” “你没事?”根本来不及顾看四周的环境,从地裂一跃而下,朦胧中就听见马娉婷的声音在耳边嗡嗡,然后,听见耳边声音渐弱,身体反射性的就直接出手了,当听见马娉婷喊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刹那,卫一前所未有的满足。 “我没事,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傅昀和温邑他们居然没有监视着我,真是不可思议。”马娉婷回答了卫一的问题。又自语喃喃。 看见马娉婷这个样子,卫一带着猜测开口道:“你都不记得了么?” “什么啊?”马娉婷见卫一奇奇怪怪的眼神。抱着怀里的小白团子退了两步,“我忘了什么么?” “你难道不知道你是从上面那道地缝中跳下来的么?”卫一似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凝目问道。 马娉婷摇了摇头,看病人似的看向温邑,“我怎么可能从上面跳下来,本来我们就在深林中心。你看这里就是啊!” 卫一在马娉婷的坚持下环顾四周,赫然发觉这里的环境居然和地裂之上的深林是一模一样的,一样的空地,一样的天空,只是空地上长满了绒绒细草,一定有哪里不对劲,卫一坚持着。一道闪电划过脑海,他猛地一拍手。“有一个东西,这里没有,恰好就是那道地裂。” “真的没有……”马娉婷顿时也低下脑袋看了看,“怎么会这样呢?” “你真的不记得,你自己是怎样的无所顾忌地从上面跳下来的么?”卫一再次提出这个问题。 马娉婷狠狠摇头,“真的不知道,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在这里了,我刚刚还以为。傅昀已经放弃我了,准备自己去找寻他要的东西。” “你知不知道,你从昨晚,不。从踏进这片深林开始,就变得非常奇怪,”卫一听见马娉婷的说法,联系其她这两天以来各种怪异的举动和让人震惊的能力,心中充满了一种无力的恐慌和担忧,眼神缓缓的落到马娉婷怀中那只白色小兽身上,卫一眼睛微微眯了眯,“你的记忆和你的行动很不相符,有时候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你的身体真的没有什么不舒服吗?” “我……”就在马娉婷想要开口之际,怀中的小白团子却是朝卫一“呜呜”两声,然后朝马娉婷怀中钻去,身子还在微微发颤,马娉婷连忙低头抚了抚小白团子柔软的身子,安抚道,“别怕,小东西,卫一不是坏人。” 而后,才抬头道:“卫一,你不要吓坏了小东西,它救过我的,是个好孩子。而且,虽然你说我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可是我真的没有丝毫感觉不舒服;你放心吧,我不会变成另一个人的,不论什么时候,我都还是我。 谢谢你为我担心,你大概是傅昀一行人中,唯一一个为我着想的人。”说到这里,马娉婷就想起一件事情,抬眼看向卫一仍旧紧缩的眉头,开口问道,“我是自己跳下来的,那你呢,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卫一陡然哑然,注意力也从小白团子身上移开,却听马娉婷“扑哧”一笑,“好了,我逗你玩的,知道你虽然关心我,可也一定是不能违抗傅昀的命令的;不过,傅昀也真过分,假如真的照你所言,我是自己跳下来的,那么一定是傅昀逼你下来找我的吧。 也真够狠的,从上面看这里,那么黑那么深的,他居然能够丝毫不留情的让你跳下里,万一,我是一时失足,你怎么办?” “不是的……”卫一反驳道。 “嗯?”马娉婷有些听不清卫一的话,声音上扬。 卫一盯着疑惑的马娉婷,心里暗自低语,不是那样的,即使上将没有命令他,他最终也会跳下来的,因为,她在这里。但,他永远不会告诉她。 见卫一不说话,马娉婷便自动算作他默认了,浅笑着开口道:“我说,你真的觉得傅昀是派你下来打头阵的么?按我看来,如果无法确定这里是安全的,傅昀是肯定不会亲自下来的。你啊,就是被他当做炮灰了。” “也许,”卫一答道,“可是军令不可违,事实是我找到你了,我们都没有受伤。” “知道说不动你……”听见这个重复了一万遍的理由,马娉婷撇了撇嘴,抱着小白团子准备离开这片空地。 “你要去哪儿?”卫一见状忙问。 “当然是四处看看啊,不然总呆在这儿,真是无聊透顶,就算是傅昀他们真的要下来,估计也得磨蹭呢过很久,傅老头,心大,怕死!”马娉婷丝毫不觉得这样说有什么不对,径自就要离开。 卫一本来准备跟上他的脚步,却被突然间接二连三落在身边的黑衣军人给震到了,口齿一时间有些不清,“你……你们也跳下来了?” 突然出现的黑衣军人让马娉婷准备离开原地四处看看的计划顿时流产,因为他们出现的同时还带着手枪。 静静指着马娉婷和卫一,三名黑衣军人声音冷淡,“不准走,就在这里,等上将!” “你们这是做什么?”卫一见突然出现的三名黑衣军人居然拿枪指着自己和马娉婷,沉声低吼,“你们忘了谁才是领队!” “没忘,但是,上将的吩咐,你没有照做,”三名黑衣军人其中一名冷冷开口, 指着马娉婷道,“她,是不可以被放走的,刚刚,你想要和她一起走。上将没来,不准动!” 见他们居然和卫一争论起来,马娉婷没好气地盯着这三张一模一样的脸,无力道:“真是一群木头,真以为你们傅上将会下来?别作梦了!你们只是他利用的工具而已,抓了我,是应该的,没抓到我,就是你们的罪了!” 还没等三名黑衣军人还口,天上又是“咻”的一声,伴随着苍老的尖叫声,咚的一下,又掉下来一个大活人。 马娉婷觉得如果自己的耳朵还算灵光没有听错的话,那么刚刚掉下来的这个老男人,除了傅昀之外她不作他想。瞬间,马娉婷就觉得自己是在自打嘴巴,前一句还说了傅昀不会下来,至少暂时不会下来,她这话说完还不到两秒,傅昀就“从天而降”,专门来砸场子的是不是! 微微嘟着嘴,看向已经在三个黑衣军人和卫一同理合作之下翻过身子的傅昀,马娉婷就听见一声鬼吼声从他嘴中传出,“该死的温邑,居然敢把我推下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全华国独一无二的傅昀上将,一定要狠狠地定他的罪,一定要定罪!” 结果折腾了半天,傅昀您老不是自己想下来的嘛,她就说,马娉婷撇了撇嘴,眼角的不屑都不想掩饰了。 傅昀被几个军人一同架起身子,脚踏实地,总算觉得一颗在半空中飞着的恐慌心落了下来,这才有时间看了看周边的人,瞧见马娉婷、卫一和三个黑衣军人都在,终于相信,这道路的确是选对了,至少没有生命之危。 到此刻,才发觉,自己应该找回上将的尊严,故意咳了两声,想要站直身子,可是当两边军人放开手的时候,傅昀才察觉自己的腿居然在抖,无奈,只好继续让军人搀扶着,抬眼看向马娉婷,开口问出了和卫一一样的问题。 马娉婷瞥了卫一一眼,然后淡淡答道:“上将,我说了,我一直很恍惚,自己做的这些事情自己都不明白,你问我也没用的;既然现在大家都下来了,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假设我真的那么特殊,那么上将最好好好跟着我走,知道么!” 傅昀没想到自己的问题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就被马娉婷给堵回来了,心中一阵郁闷,又想找回自己上将的尊严,这时候,天际再次降下异物。 当温邑的脸和黑袍老者那根别有特色的拐杖出现在马娉婷眼中的时候,马娉婷心中首先条件反射就是,好了,这下人又齐整了,这两老一年轻的又可以开始折腾了! 果不其然,就见着傅昀腿也不抖了,腰也不酸了,怒气冲冲的走到温邑身边,朝着刚刚睁开眼睛的他破口道:“好你个温邑,还敢下来,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让你生生记住谁才是主人!” 说着,便抽出身边一个黑衣军人的手枪,顶住温邑的眉心正中。 第二六一章 即将展现的一切 仿若被枪口指着的人不是自己一般,温邑无所谓的妩媚一笑,伸手抓住傅昀指向自己眉心的枪,在傅昀“干什么”的眼神下,温邑把那只手枪缓缓移到自己的右眼上,然后不经意的开口道:“上将,您每次开枪都是一下毙命,这样其实太便宜对方了! 像现在这样,先对着我的眼睛开一枪,让我感受到失去视力的痛苦,然后再朝我的手腕和脚踝各开一枪,让我可以体验到一个残废的无奈,最后看着我的痛苦挣扎,你再大发慈悲的给我心口一枪,那样杀一个人才是享受。” 温邑细细道来的话让马娉婷浑身一颤,看怪物似的看向他,心道:真是个疯子,傅昀要惩罚他,他还给傅昀提主意,这不是自虐么? 可让马娉婷没想到的是,傅昀原本举着手枪的那只手却陡然放了下来,嘿嘿冷笑一声,“温邑,我不会再上你的当!都已经到了这里,我多废掉身边的一个人,往下走的路途就少一个人承担风险。我虽然老了,但是还没糊涂,这笔账,我心里清楚得很。不过你也别得意,如果到了后面,你没有起到你该有的作用,我和我的军队是不会放过你的!” “那我还真是要感谢上将的不杀之恩了!”温邑缓缓伸手在斜飞的凤眸便轻轻抚摸了下,淡淡说道,可语气却全然没有感激的意味,“我想,最后,上将只会庆幸自己现在的选择,我的能耐,上将应该从来没有看全过。” “你……温邑……你可是刚刚从我的枪杆子下捡了条命,不要太过分了!”老眼微眯,傅昀言语有些危险,他能容忍一个马娉婷。不代表他还能容忍一个温邑,如果不是还顾及着温邑手上那些变异物种,傅昀刚刚就已经结果了他。 如果温邑能继续乖乖合作。那么他可以给他一些权力,如果温邑的心膨胀了。那么,这些年来,他手上掌握的有关温邑利用活人**研究的一切都会公之于众!他傅昀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为自己所用的人都要牢牢地把握住他们的弱点,才能让他安心。 万幸温邑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瞧着傅昀即将恼羞成怒,他便淡淡收了口。 争执终于停歇。傅昀这才缓过劲儿来看看和他一起来到地裂之下的人,扫视一圈,心中默数着,除去马娉婷、温邑、黑袍老者和他自己之外。现在在这儿的居然只有四个黑衣军人,这样的队伍,真的能够寻找到宝藏么?或者说,即使寻找到了,凭他们几人之力又能够把宝藏带出去么? 最关键的还不在这两点。而是除了三名黑衣军人是对自己绝对服从的,马娉婷、黑袍老者、温邑还有卫一,这几个人的忠诚度,他根本不能信任。 就在傅昀担忧渐起的时候,马娉婷却已经再次发生了变化。那颗从地面上星落开始之际便被小白团子衔含到马娉婷手中的绿色翠珠又一次绽放出了清冷的碧色光华,与地面之上已经冉冉升起的太阳不同,这里是深蓝的夜幕,无数星子在夜空中闪闪发光,然后陡然涌动起来。 就像是一层层翻飞的波浪,漫天的星子组成了队列,向远方鼓动而去,马娉婷在星子涌动之时,已然动身,在傅昀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便冲了出去。 “快……给我追!”等傅昀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只来得及喊出这样一句话,然而,不论是黑袍老者还是温邑早已经在他脱口之前,抬步向马娉婷追去,只有包括卫一在内的四名黑衣军人坚守在傅昀身际。 但若是傅昀此刻有心仔细去看卫一的眼神,那么他就会发现,在他身边多年的忠心铁血的部下,这时候眼神却是投向马娉婷飞奔而去的方向,之所以不离开他,可能只是因为身体这些年来的惯性。, 一方面是些许的欣慰,一方面却是浓浓的焦急,眼见着马娉婷几个都跑了那么远,这些木头还不去追,要是宝藏被他们领先一步就不好了! “追上去,谁能追到他们,保住宝藏,回上京之后,我一定不会亏待!”命令一下,几名黑衣军人就如同疾驰的风一般向马娉婷几人的方向奔去。 马娉婷的意识似乎再次被什么占据,跟随着天上的星辰涌动向密林深处跑去,温邑和黑袍老者不落后的紧跟着,屏气凝神,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马娉婷跟丢了,直到马娉婷停下来,他们才顾得过喘口气。 然而,当温邑和黑袍老者抬头之际看见的一切却让他们愣在那里。 这之后不久,傅昀手下的几名黑衣军人便追了上来,又过了好一会儿,一阵吭哧、吭哧的跑步声响起,跑了很久,好不容易跟上来而动傅昀,看见马娉婷背影的那刹那,终于得空舒口气。 可当他抬头想看看马娉婷到底把他们引领到哪里,看见眼前的马娉婷手脚并用地往一棵大树上爬的场景之际,顿时懵了。脑袋一时间真转不过来,马娉婷现在是在唱哪一出,刚刚那些涌动的星潮呢?发光的翠珠呢?突然飞奔起来的她难道就是为了来这里爬树! 还是卫一眼尖,目光扫向不断往树上蠕动的马娉婷的时候,看见她手中捧着的东西,和树梢上一堆枯枝搭建起来的窝,瞬间明白过来,便对傅昀解释道:“上将,马娉婷似乎是想要送她手中的小鸟回巢穴。” “你说什么?”傅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问道,“你是说,马娉婷跑来这一路,搞得这么多怪现象,就只是为了送一只鸟回巢?!” 卫一缓缓点了点头,这个确定的消息让傅昀一口气差点没哽在那里,亏得养尊处优的他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跑了这么远,却原来只是一场空,马娉婷那小丫头片子居然并不是要把他们带到藏宝窟里,而是为了救一直没用的杂毛畜/生!气死他了! 如果不是要维持身为华国第一上将的威严。傅昀真的很想当场跳脚。 所以一行七个人就这么呆呆地或站或坐在马娉婷攀爬的那棵树底下,看着马娉婷往上爬两下,往下溜一步。再往上爬两下,又溜一步。这反反复复几十遍,她还是趴在最初的位置动都没动一下。 终于在场众人都看不下去了,互相对视一眼,下了个决定,傅昀朝身边的卫一使了个眼神,本就想上前帮忙的卫一得令,走到树下。出声道:“马娉婷,这树太高,你一个人爬不上去,我来帮你。” 听见有人和自己说话。马娉婷缓缓转过头,盯住卫一,眼眸中银光闪烁,语气又恢复到那种傲然的清冷,“你帮我?你是我的谁?为什么帮我?而且。我等的那个人,不是你!” “马娉婷,你折腾够了没有!还不快点带我们去找藏宝点,不要再浪费时间到处跑了,就算是来多少人。也救不了你的;如果你乖乖听话,说不定我得到宝藏后心情一好,就放了你。”傅昀见马娉婷换了个人似的,以为她又在搞什么小动作,不禁怒斥道。 马娉婷眼中银光一闪,瞥向傅昀,牢牢的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嘴边露出淡淡的嘲笑:“最终会受到星星惩罚的人,竟敢与我妄语,不自量力!” 完全听不懂马娉婷话中的意思,傅昀皱眉问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星星,什么惩罚,别和我装疯!你再不下来做正事,我就只能让人去‘请’你了!” 傅昀这话一出,站在树下的卫一为了不让其他三人伤害到马娉婷,率先出手,一手掰开马娉婷的胳膊,一手搂住马娉婷的腰身,把她从树上强行抱了下来。 然后在马娉婷发飙之前,夺过她手中刚刚长出白色绒毛的小鸟,以矫健的身姿三两下爬到树上,放小鸟回到窝中,最后一个二段腾空翻,落回地面,这一连串的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犹豫停顿,如同行云流水,一发不可收拾…… “啪!”的一声,落地的卫一脸上多了一个泛红的五指印,伴随着马娉婷清冷的声音,“无礼之徒,竟敢对我不敬,王上会诛你九族的!” “我没有九族,只有我一个人。”卫一并没有为马娉婷那一巴掌生气,只是淡淡的看向她,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没有九族?”马娉婷奇怪的看了卫一一眼,眼中银光越甚,“原来,你一直都在寻找你失散的妹妹?不用找了,她已经去到下一个轮回。” “你说什么!”马娉婷的话让卫一震惊,随后他瞬间掐住了马娉婷的双肩,自从被傅家收容、整编入队之后,卫一的心就像是一潭冰冷的湖水,没有丝毫纹路,只懂得听从命令。 马娉婷的出现时卫一生命中最大的意外,因为,她给卫一的感觉,就像是年少时,还没离开身边的亲妹妹那样干净和灵秀。对马娉婷的好,很大意义上来说,是一种对妹妹的移情。不论从年龄、身形还是其他来看,马娉婷就像是儿时的妹妹,让卫一心恸。 卫一是把马娉婷当做自己的妹妹,但是,他很清楚,马娉婷并不是自己的妹妹。这么多年,他在傅家为傅昀做了那么多事情,一直也没有放弃寻找自己妹妹的下落,可是,人海茫茫,年幼时候的微薄记忆不足以支撑找到一个完整已经长大的人。 没想到,竟然是在今天在这种情况下,从眼前这个明明是马娉婷却又的确不是马娉婷的人口中听到妹妹的消息,卫一终于无法隐忍,“告诉我,我妹妹到底怎么了,她是怎么……怎么死的?” “卫一,你怎么听这个小丫头片子胡说,她才多大,怎么可能知道你妹妹的下落,还不给我把她抓回来!”就在卫一和马娉婷对峙的时候,傅昀一嗓子插进话来。 “上将,对不起,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听您的,但是唯独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弄清楚,当年我的妹妹到底是被谁拐走了,她当年才这么大一丁点儿,是谁竟然伤害一个孩子!”沉默的火山爆发的时候比常年活动的影响力大得多。卫一是个很能压抑情感的军人,但是,再怎样压抑。人的承受力都是有限度的,一旦超过。便会反弹。 马娉婷闪烁着银色光彩的双眼在傅昀和卫一之间扫视了一个来回,“原来是这样,可怜的军人,被骗了这么多年。你一直以来效忠的人,就是造成你现在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 纵使猜测了千万遍,卫一也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个结果。马娉婷的话在他耳边不停回响“你一直以来效忠的人,就是造成你现在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不停地、不停地重复,让他头痛欲裂。 “马娉婷。你在胡说什么,别在这里装神弄鬼了,想要用这种劣质的方法挑拨我和我的军人之间的关系,你未免想的也太美了!”不知道是出于心虚还是由于其他什么原因,傅昀大狮子吼地冲着马娉婷咆哮道。“你再胡说,再胡说,我就……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恼羞成怒了!”见傅昀整张老脸都变的通红,马娉婷不在意的轻轻笑出声来,“你们这些凡人。还真是和圣姥姥说的一个模样,敢做不敢认,永远在为自己的错误寻找合适的借口,除了……” 话还没完,一个声音陡然打断了她,“现在的你,不是马娉婷,如果按照传说,占星一族的人能看透过去,占卜未来,那你看看我的未来是什么,如何?” 抬起头,朝声源出看去,温邑那张妖娆脸庞落入马娉婷银光闪烁的眼睛里,良久,马娉婷才淡淡出声,“放弃过去,才能拥抱未来,枯枝腐蔓,当斩立断!” “若我坚决不从,你又能如何?”像是和马娉婷杠上了,温邑扯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你的下场就会和他一样!”马娉婷伸出手,在场中缓缓指了一圈,最后,却落在了一直沉默的黑袍老者身上,“腐朽的灵魂和狂妄的贪恋,最后被毁灭的,只能是自己。” 众人被马娉婷着掷地有声的话震得一惊,正当想问个明白的时候,天空中涌动不已的星子却突然间停滞下来,马娉婷似乎也瞬间失去了气力,软倒在树下。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马娉婷看到了这样奇怪的一幕,一直以傅昀的命令为第一位的卫一站在自己身旁,看着傅昀的目光中透漏出深深地怀疑与淡淡的怨恨;温邑坐在离傅昀五尺远的地方,看着自己的眼神复杂莫辩;黑袍老者则是和黑衣军人站成了一团,似乎在寻求保护。 她不过是小小的小憩了一下,怎么醒过来的时候,整个气氛都变得怪怪的?微微咬住嘴唇,马娉婷首先超一直盯住自己的温邑开口道:“喂,你看着我干什么?人的视线也是骚扰源之一懂不懂?亏你还是医生,对我这个在你们之中身子骨最弱的人都不会照顾一下,我倒下了,你们的宝藏可就飞了!” 其他几个在听见马娉婷出声的那一刻同时把目光集中到她身上,黑袍老者嘶哑着嗓子开口道:“你,是马娉婷?” 被问道这种问题,马娉婷表示很无力,反问道:“难道老人家你看见过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生,而且还被迫跟着你们一起来到这种深山老林里?这种没有智商下线的问题,我真的不想回答。” “你,回来了?”卫一的目光沉重而凝滞,看向马娉婷轻轻问道。 “我一直都在啊!”真的有些搞不懂眼前这些人都是怎么了,马娉婷宁可傅昀还是和往常一样大发脾气,黑袍老者还是一样神经不正常,温邑依旧疯狂,卫一依旧冷中带热,也不想要像现在这样,一个个地拿着怪异眼光看着自己。 “马娉婷,你刚刚说了什么,你自己都不记得了吗?”傅昀闻言,大声质问道。 “我刚刚不是在休息么?睡着的人还能说什么,梦话?”一头雾水地扫视眼前几人,马娉婷完全不在状况内。 在卫一欲言又止的眼神里,马娉婷瞧了瞧四周的环境,才发觉,他们一群人早已不在刚刚的地方,脑中灵光一闪,她陡然出声,“我是不是又做出了什么奇怪的举动,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就和你们说地上的裂口是我打开的,是我毫不犹豫的跳下里一样。” 在众人的沉默之中,马娉婷找到答案,咬住嘴唇,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我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没什么,”卫一率先回答道,“既然你不记得了,那你知道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刚刚你突然拔腿奔跑,以为你是找到了通向宝藏的入口。” “是这样么?”马娉婷轻声问道,缓缓敛眸,淡淡出声,“之前也许我不知道,可是现在,我的确知道宝藏在哪儿。” “真的?”马娉婷陡来的这句话让傅昀几人微微低落的心情瞬间沸腾,方才那个银色眸子的马娉婷说的那些话似乎也被此刻马娉婷的一句知晓宝藏地点完全湮灭。 马娉婷淡淡颔首,“真的,因为我曾经来过这里。” 前一句话所带来的巨大惊喜,被马娉婷后一句话瞬间冲淡,傅昀不相信的咋舌道:“马娉婷,你吹牛皮前也打一下草稿,你怎么可能来过这里,我可是完完整整调查过你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记录,你现在根本就是在说谎。” “上将,请听我把话说完,”马娉婷瞥了眼傅昀,继续道,“我来到这里的媒介是梦,在梦里我在这里看见很多很多模糊的画面,似乎是很久远的事情,也许和开启宝藏有着巨大的关系。” “哦?那你说说你看见的都是什么样的画面,”一直沉默的黑袍老者突然在这个时候开口了,马娉婷挑眉看去,只见那黑色的大帽子遮盖住了依旧谜一样的容颜,嘴角勾起一抹别有意味的笑容,缓缓开口道,“我看见了一位银发及腰的少女和一个气质不凡,头戴金冠的帝王,怎么,老人家这么问,给我感觉您是不是认识他们呢?” 黑袍老者被马娉婷问的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桀桀桀桀干笑几声,“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认识你梦里的人,更可况是隔了好几千年,马娉婷,你不要再说笑了,还是说些实在的,赶快指明通往宝藏的路径。” “真的是这样么?如果一点都不了解,老人家有为什么那么确定我梦中的一男一女是几千年前的人呢?老人家的思维也太敏捷、太让我惊叹了,我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呢!” 假如此刻黑袍老者还不知道马娉婷在套自己的话,那他也就真可以算个傻子了,手掌紧紧抓住拐杖,他阴暗怨毒的目光几乎能够穿透帽檐,声音阴沉低涩,似乎还有淡淡的畏惧,像是从地底传来,“马娉婷,你……到底是谁?” =========================================================================== 新年好,亲爱的们,懒懒先拜个早年,祝大家新的一年有崭新的一切,马上有车,马上有房,马上有一切~(好像有点俗气,但是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嘛,(*^__^*)嘻嘻……) 不论新年还是假期,只要不出意外,懒懒都是不会断更的,所以请亲爱的们继续支持懒懒,让我们迎来最后的结局! 很多很多的疑问,都会一一给大家解答,然后还有几个小小的番外会给出一些人的自白以及说明,希望懒懒塑造的人物总有一天能够血肉丰满的浮现在大家的脑海,为了这个目的,懒懒会一直一直努力下去~ 第二六二章 迷雾 “你……觉得我是谁呢?”嘴边噙着一抹莫名的笑意,马娉婷抬眸看向黑袍老者,眼神似乎可以穿透他把自己的面目遮得严实的帽檐。就在黑袍老者惊疑不定地紧紧抓住手中拐杖的杖把,心中紧抽的时候,马娉婷继续开口道,“我当然是我,我就是马娉婷啊!老人家即使年纪再大,我这个天天在你身边晃悠的人你也不该说不认识。” “是,你是马娉婷,你不可能是别人,更不可能是她……”黑袍老者嘶哑的嗓音沉沉道,话到末了,声音渐低,让人几乎听不听他在说些什么。 然而在刚刚的对话中悄然挪步到黑袍老者身边的马娉婷却突来一句,“她?她是谁?老人家心中竟然还有什么人和我长得相似到能让您觉得我是另一个人?” “不,不是,你不是!”黑袍老者似乎是在说给其他人听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此刻的语气斩钉截铁,“她很早以前就不在了,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绝对不可能!” “既然你认为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你的语气为什么那么担忧呢?老人家!”马娉婷穷追不舍,继续逼问,不让难得露出这种怯意的黑袍老者逃脱。 然,这时,黑袍老者却没有立刻回答马娉婷的问题,只是静静站着,沉默下来,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动了动身子,拿起拐杖指向马娉婷,阴森森的桀桀笑道:“是啊,是不可能的,而且就算你知道些什么,现在也只有你一个人,不可能挣扎的,已经不是以前那样的格局了;马娉婷,还想要装神弄鬼!拖延时间!我告诉你。你是不可能得逞的,识相的,赶快给我把藏宝洞的大门开启。否则,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明天的太阳?”马娉婷被黑袍老者的威胁说的哈哈一笑。“老人家,你还真是老糊涂了,在这里,是不会有太阳的,只有星辰永存,”指着头顶原本涌动着此刻却凝滞在半空的星群,马娉婷淡淡道。“而且,就算你不逼我,我也会开启宝藏的,命中注定的那个时刻。到了呢!” 傅昀只觉得马娉婷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唯一能够明白理解的便是马娉婷口中那句,她会开启宝藏的,有了她的这句承诺,其他的一切。傅昀都可以不计较,打断黑袍老者想要继续询问的举动,大声喝道:“马娉婷,你说出了这句话,就要说话算话。择日不如撞日,今年的今日就是我们开启古蜀国宝藏门扉的时刻!” “别急啊,还有一个重要的人没有到来,”马娉婷瞥了眼傅昀,那安慰的眼神,一点都不像是个妙龄少女,反而像是一个百岁的老者哄着头扎丫髻的孩童,“稍等片刻,傅上将,我就会让你们一同见证奇迹!” 就在傅昀几人还没明白过来马娉婷话语中的意思之际,远方他们跑来的丛林之中突然响起一阵剧烈的枪声,然后便是脚步奔跑的声音,风刮过树林的声音,树叶震动的声音,杂乱的一切过后,第二批来到的人让傅昀几个浑身紧绷起来。 从树林中迈步而出,以迫人的气势逼近傅昀几人的便是一天前赶到这片丛林的帝鸿懿轩一众人。帝鸿懿轩身后,那些迷彩军人手中压制住的便是在地裂之上坚守着等待傅昀的数十名黑衣军人。 几乎是与帝鸿懿轩对峙的同时,傅昀一行人便做出了备战的姿势,黑袍老者第一时间就守住了马娉婷可以逃到帝鸿懿轩身边的所有路径,尖头拐杖斜戳在马娉婷脚边,大有她敢跨雷池一步便毫不犹豫出手见血之意。 奇怪的是,看见马娉婷的帝鸿懿轩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更没有想要从黑袍老者身边冲过去,奔进恋人怀抱的意思。只是淡淡的、淡淡的注视着眼前互相对峙,冲突勃发的两方人马,静自无言。消失了良久的小白团子这时候再次出现,居然是从帝鸿懿轩身边,跑回到马娉婷身边。 帝鸿懿轩一路从森林边缘冲进中心,带着重重忧心以及一丝淡淡的期待,却没有看见应该和定位系统上闪烁的小红点对应的那个女孩,眼睛所及之处,是数十个黑衣军人站在一道巨大的地上裂缝边上。 还有两个人不时地向下俯瞰,一种隐隐的担忧和不可置信陡然浮现在帝鸿懿轩的心底,完全来不及向身边的人下达指令,他便有些失控地直直冲向地裂边缘,完全无视于看见他的黑衣军人瞬间朝他举起的枪支,随手放倒两个就开始逼问马娉婷的下落。 好在螟、翼等人和帝鸿懿轩默契十足,在帝鸿懿轩前冲之际,立刻上前支援,压制住执抢欲发的奇其余黑衣军人,并从他们嘴中翘出了马娉婷一行人的下落。在确定马娉婷真的跳下了眼前的黑坑,并且还是以那样一种方式,帝鸿懿轩的心中简直就要疯狂,当即,不顾一起地便要下跳,却最终被翼、驰几人拉住了身子。 最后,还是使用结绳而下的方式,利用每一段距离,悬空一个人的办法,第一个脚踏实地的人发现地裂之下并无危险之后,顺沿着所有人便一一下来。 一开始,地上与地下毫无丝毫差距的环境让帝鸿懿轩一行人也是一头雾水,可就在他们疑惑之际,一只雪白的小团子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轻巧地跃动到帝鸿懿轩身前,“呜呜”叫了几声,然后朝林中奔去,这样往返几次,帝鸿懿轩一行人终于确定这只小小的白色动物并无恶意,好像是要指引他们去到哪里,于是便一路跟着它,找到了傅昀一行人,终于见到了被他再次弄丢的马娉婷。 一腔感动与担忧还没来得及抒发,便已经和傅昀成剑拔弩张之势。而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少女,却和以往见到自己的热情与欢笑完全不一样,只是静静地站在傅昀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丫头,你……”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帝鸿懿轩远远望着马娉婷。柔声开口,但当马娉婷的眼睛与他对视的那一秒,那陌生而又熟悉的眼神让他陡然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女孩,虽然是他的小小恋人的身子和面庞。但又确实不是他爱的那个女孩。 这样的眼神,他曾经看过,不是在马娉婷身上,而是在他和马娉婷魂游古蜀的时候占星圣女星葶眼中发出的,那样的高冷与默然,俯视着地面的一切,所有东西对她而言仿佛都没有吸引力。就像是看穿了人生一切。 “帝煦,王上,多少年了,你终于还是来了!”和帝鸿懿轩对视几秒。马娉婷嘴中吐出这样的字句,字字惊心。 “星葶圣女,你……是丫头口中的那个星葶圣女!”如果刚刚只是怀疑,那么此刻,帝鸿懿轩已然十分确定。 “你认得出我。王上,我是应该庆幸你不是那么薄情还是应该憎恶你曾经对我、对我的族人所加诸的所有伤痛!”马娉婷眼中银芒闪烁,透漏出无尽的悲哀与沉痛,末了却化为一股无法掩盖的愤怒,“我说过。我不会原谅你,不会原谅那些伤害过我族人的人!你虽然不是刽子手,可却是那个容忍刽子手们为了一己之私,收割占星一族族人的人,所以我同样不会原谅你!” 帝鸿懿轩听见那沉痛的嗓音,看着那张心中一直以来都是狡黠清丽的笑脸变成如此端庄肃穆的模样,心中怪异非常,“但,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千年,现在再来追究,星葶圣女,你觉得还有意义么?你知道么?你附身的这个女孩,作为占星一组,你选中的传承者,她说过这样的话,‘逝者已逝,来者可追’,她绝对不会因为过去的伤痛而选择毁灭未来。她宁可忘掉伤痛,快乐的活下去,因为她知道,爱她的人都希望看见她的笑容而不是悲伤。” “借口!都是借口!”马娉婷眼中闪烁出银色的风暴,厉声斥道,“承载了那么多人的生命与牺牲,还怎么能够快乐的没心没肺地活下去,而且,你这样说,未尝不是在给自己脱罪,难道你以为凭借这样几句话,我就可以被你打动?哈哈哈哈,帝煦,过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那么天真,真是让我无比失望!” 傅昀、温邑等人完全不了解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马娉婷和帝鸿懿轩不是恋人么?怎么现在看来,却像是势不两立的仇人,而且什么圣女、什么王上,这些古老的称谓在现在这种脱离封建的环境下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奇怪。 而傅昀身后,站在马娉婷身边的黑袍老者听见这些话之后,却是浑身紧绷,心脏兀自颤抖起来。 温邑不经意地朝黑袍老者瞥了一眼,见他似乎在颤抖的模样,不禁开口问道:“老人家,你现在是怎么了?怎么在发抖?很冷么?” 黑袍老者好像压根没听见温邑的话,仍然沉默着,傅昀恰好掐住了这个机会,急忙打断了马娉婷和帝鸿懿轩的对话,压下心底隐隐的不安,大声道:“马娉婷,你不要再扯七拉八了,你不是说会打开宝藏大门么?还是你根本就是骗我的,为的就是等待你的男人来救你?” 马娉婷回眸,瞥了傅昀一眼,那银色的眼眸让傅昀心中微怔,但傅昀仍旧故作镇定,“你可别忘了,就算你男人在对面,可是你自己却在我的军人势力之内,你觉得是你跑过去快,还是我的枪快?” “占星一族的圣女,从来不会逃避,也不屑于欺骗,”马娉婷高冷地回答了傅昀的问题,淡淡道,“可怜的老人,明明是一条死途,却为什么还兴致匆匆地奔向幽冥?贪婪的那一颗心,已经完全被腐蚀了!” 还没待傅昀反应,马娉婷便瞬间冲出了黑袍老者身边,来到帝鸿懿轩身前,那颗碧绿翠珠,从她手中冉冉腾起,一股鲜艳血色陡然从她肩头喷薄而出,包裹住腾飞到半空的翠色珠粒,漫天静止的繁星在此刻像是被解禁般狂暴的涌动起来,如同地面上出现的那场“星落”,瞬间从天际落下来,在即将砸到马娉婷身上的那一刹那,却变为点点银色光晕。环绕在马娉婷周身。 再次抬头看去之际,天上只剩下九颗巨大的颜色不一的星星,互相连结成六芒星的图案。 与天上的星子相呼应的。众人周身那些耸天而立的树木陡然开始移动起来,与天上九颗星星排列的点相呼应。围绕出六芒星之中那方空地,“轰隆、轰隆”、“咔嚓、咔嚓”,巨大的轰鸣声震得人耳欲聋,如同是一把生锈千百年的锁扣,被一只大掌一点一点的掰开,沉睡千年的占星地洞,终于在众人面前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 傅昀、温邑、黑袍老者和温然看见眼前的场景。心中不一而同出现了这样一句口令,“阎傅俞卢,各守其图;九星一线,其义自现。”原来这句话。就是应在此刻。惊讶地嘴巴都无法合拢,心中却同时陡然升腾起巨大的喜悦,真的、真的是存在的,那流传千百年的宝藏,该是多么的光华璀璨、令人期待啊! 几乎是不等马娉婷从打开宝藏大门的某种仪式中回复过来。傅昀已经一马当先,跑到了被打开的六芒星洞口。可终究他的一贯疑心却是令他对洞口的玉阶望而却步,老眼微眯,缓缓顿在洞口。 转向身后,给自己的黑衣军人丢去一个眼神。在大多数人还沉浸在震惊和不可置信之中的时候,便让黑衣军人在身前给自己开路,率先进了六芒星地洞。 站在傅昀身后的黑袍老者和身侧的温邑是最早发现傅昀举动的,黑袍老者二话没说便跟在傅昀之后闪身进入地洞,温邑则是别有意味地看了马娉婷一眼,然后目光落在自见到自己起,便眼神复杂的温然身上,丢给她一抹妩媚的笑意,第三个进入了六芒星地洞。 很在帝鸿懿轩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苍鹰一般的眼睛,怎可能察觉不到傅昀一行人的举动,可是在他们想要冲上去堵住傅昀几人的行动之际,从半空中落下的马娉婷却是断续开口道:“别……别追,地下……有……有机关……” 在帝鸿懿轩张开怀抱接住她的那一刹那,马娉婷终于安心的昏倒过去。 “丫头!”帝鸿懿轩看见爱人血迹斑斑的肩膀和瞬间苍白的容颜,无法自持地心疼出声。 一直跟在队伍中的贝铭和温然立刻上前,给马娉婷诊治包扎,“没事,她只是失血过多,再加上压力过大,身子骨和神经有些衰弱,休息好了过不了几天就能缓过来。” 温然的诊断也到贝铭的认同,帝鸿懿轩听见马娉婷没有大碍,顿时长吐一口气,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缓缓落下,修长的手指缓缓抚上恋人微白的容颜,温柔缱绻地摩挲着,如同对待一块最精致美好的玉器。 “少爷,傅老头他们都先进了,我们总不能干等着,要是宝藏被……我们怎么交代……”这种时候,这种不合时宜的话显然只有从粗神经的驰的口中才会传出来。 帝鸿懿轩一个冷眸向他飞去,让驰瞬间有些双股颤颤,但他依旧觉得心中不爽,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嘴巴陡然被翼堵住,“少爷,你别和这个大老粗置气,他就是这个德行。” “我当然不气,我是在想,上次之后,我就说过,给驰三次机会,如果他依然不听劝,不服从命令,那么就让他自己飞回我父亲身边。”在驰不要的眼神下,帝鸿懿轩缓缓倒数,“我给你的第一次机会你已经用完,还剩下两次机会,能否把握,选择权你自己把握。” 话到此处,帝鸿懿轩缓缓环视自己的部署一眼,继续道:“我再强调一遍,只要确定你们眼前的马娉婷是我的丫头,那么她的话就和我话一样有用,她的命令就如用我的命令,你们要像保护我一样保护她!” “可是,少爷……”驰还想说些什么,却别被帝鸿懿轩再次丢来的冷眸震慑住。 “都听懂了吗?”帝鸿懿轩威严地问道。 “是,少爷!”帝鸿懿轩身边的部属一致回答道。 不知是被这异口同声的回答所惊醒还是被肩上第三次迸裂的伤口所痛醒,马娉婷无力地睁开合住的双眼,帝鸿懿轩那张俊逸精致的面庞映入马娉婷眼底,颤抖着伸出手,抚上恋人的侧脸,马娉婷的声音轻若游丝,“帝鸿懿轩,这几天就像是几个世纪一样漫长,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丫头!”眼见马娉婷醒过来,帝鸿懿轩欣喜地环抱住她,细心地用手臂拖出她的后脑,“你醒了,还好么?还有哪里不舒服?” 缓缓摇了摇头,马娉婷微白的脸挣扎出一抹笑容,“别担心,帝鸿懿轩,我没事的。这些天就像是一个个沉浮不定的梦,不时地就会陷入沉眠,醒来的时候,总会发生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可是这一次,是我最高兴的,因为,醒来之后有你。不要消失,好不好?” 这样脆弱需要他保护的小小人儿,帝鸿懿轩如何能够放开,避开马娉婷的肩伤,他的手臂用力,嘴唇落在马娉婷的眼角,一个轻吻印在其上,承诺道:“我的丫头,我不会消失的,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为你挡去所有风雨。” “好啊,等这一切完结后,我就当一只快乐的米虫,帝鸿懿轩你一直一直都养着我这只可爱的虫虫好不好?”马娉婷幻想着一切完结之后的幸福日子,突然开心的笑道。 帝鸿懿轩看着那张无暇的笑颜,颔首承诺道:“丫头,我答应你,一辈子疼你爱你养着你,你只需要无忧无虑地快乐就好。” 可是不论怎样勾画美好的未来,现在面对的难题还是要一一去解决,抬眼环顾四周,马娉婷伸手握住帝鸿懿轩的手臂,眼眸微微垂下,低声问道:“帝鸿懿轩,这里的一切都是我做的吧。” “不是你……”帝鸿懿轩立刻否认,马娉婷却摇了摇头,“你别替我圆谎了,之前也是这样,自从来到这片深林之中,每一次我从昏迷中醒来,就会发生一些怪事情,可是我却毫无记忆,就像是被另一个灵魂占据了身体似的。” “的确是另一个灵魂,”帝鸿懿轩肯定道,“丫头,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的和你有过约定的那位占星圣女星葶?” 马娉婷疑惑地看向帝鸿懿轩,“你怎么会突然提起她?” “因为占据你身体的就是她的灵魂,”帝鸿懿轩严肃道,“之前,她利用你的身体打开占星宝藏的大门之际,还和我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马娉婷不知所以,喃喃重复。 “是关于占星一族到底是怎样从历史上被抹杀的,”帝鸿懿轩敛眸,“关于这个,她有和你说过什么吗?” 马娉婷不明白地摇了摇头,“从来没有,星葶圣女只是告诉我,一定要找到占星至宝,至于国仇家恨,她根本一字未提。” “那就奇怪了,在看见我之后,附在你身上的她对我,不,应该是对帝煦的恨意,简直有一种恨不得杀了他的冲动;但,我们去过的蜀国,明明,星葶圣女和王上帝煦应该是一对恋人,不是么?” 帝鸿懿轩的疑问让马娉婷陷入沉思,不可自抑地回想到自己和帝鸿懿轩魂游古蜀国的最后的片段。 ======================================================================= 亲们,新年大发,红包多多哦~ 祝大家身体健康,心想事成哦~ 第二六三章 洞中秘(6000+) 那是一个悲伤的结局,因为四大守护家族的叛变,占星一族除去几名老弱,余部尽数被剿灭,占星一族的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为了保住星葶圣女,与追讨占星一族残余的兵士同归于尽,最后,才使得占星圣女对心爱的帝王下了杀手。 但马娉婷记得很清楚的是,当时魂魄附身在星葶圣女身体中的自己,却无法真正伤害帝鸿懿轩,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想伤害爱的人。那么,按照帝鸿懿轩刚刚所说,星葶圣女会不会在千年之前,做出了和自己一样的选择。 可如果真是这样,星葶圣女对帝煦的感情看来并不比自己对帝鸿懿轩的感情要少,少年的相识,帝王在仰望着最占星一族之中最为闪亮的那颗星子;成年后的相伴,那颗星星和帝王一起为他们的国家不断祈福;直到无可抑制的人心贪婪和周身每个人自己的算计,直接或者间接地毁掉了星葶和帝煦之间那仅有的、短暂的、美好时光。 相爱对于他们而言,似乎变成了一件不能够再奢侈的事情,一道家族仇怨的沟壑深深地让星葶和帝煦之间的距离从微痕变成了天堑,连相安无事地远远遥望都不能够,恨意和怨怒在星葶圣女心中压抑、膨胀,直到最后必须要找到一个疏导的方法。 一个人身处无尽痛苦与自我折磨的地狱找实在太痛苦,找破坏自己族人生活的那个罪魁祸首报仇好像成为了唯一的星葶能够想到的也可能做到的事情,因为她知道帝煦爱她,而一旦爱上一个人。便有了弱点。 有的人因为爱上一个人更加坚强,可有的人会因为爱上一个人更加爱脆弱,帝煦原本是想要更加强大到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他和星葶相爱的;然而,在占星一族族灭之后,他是多爱着星葶。就会有多害怕见到那张自己爱极的人对自己展露出充满恨意的脸庞。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为我而死”,年轻的帝王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听从守护四族那样无理的提议。然,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对自己爱的那个女人造成的伤害却已然无法弥补。如果能够用生命为代价换得心爱的人的原谅,帝煦觉得是值得的。 可他和星葶之间的爱情,毕竟不是单方面的,他有多痛苦,星葶就比他更加痛苦纠结百倍;明明已经站到了灭掉占星一族的那个人面前,明明早已下定决心。要以他的血来祭奠占星一族上上下下那些无辜地生命。 然而,真正站在那个人面前,和他面对面,举起手中即将对他进行制裁的武器,可却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的时候。星葶才陡然明白,原来,自己对帝煦的爱,早已经那样深刻。 之后的星葶圣女到底有没有能下得了手,马娉婷并不敢肯定,只有一件事情,她觉得是确定的:一旦深爱过,一旦得到过,当你想要再把这件东西从身体中、灵魂里完全拔出之际,会比你从未感受过、得到过痛上千倍、万倍! 星葶和帝煦两人之间这许许多多、曲曲折折都已经湮灭在时间的长河之中。无迹可寻,但是,付出过的感情,就像是流过的河水,再也无法收回。而其中谁是谁非,真相如何,留给马娉婷他们的不过是一个巨大的问号。 想了很久也想不通到底是怎么一个因果,马娉婷缓缓叹了口气,冲帝鸿懿轩摇了摇头,“我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但既然你说,星葶圣女附身在我身上过,那我们总有机会问个清楚的。” 这其实也是马娉婷不解的一点,她记忆之中,星葶圣女已然是把占星一族留下的一切都托付给了自己,然后便消散了。可如今,却又借用自己的身体作出这些事情,星葶圣女到底在想些什么,既然她并未消失,为什么又要在自己的梦中故弄玄虚。直接借用自己的身体,去做她想做的事情,不是更加简单么? 越想马娉婷就越觉得哪里有问题,可是到底是哪里,她一时间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 就在纠结之际,马娉婷不住的眉心突然被一只温柔的大手缓缓抚平,帝鸿懿轩又淡淡的忧心转为清朗疏淡的嗓音渐渐安抚了马娉婷芜乱的心思,“丫头,如果想不出什么,就不要过分逼自己了,之所以好奇那位圣女和君王的关系,我只不过是因为担心你会被她吞噬。我说过,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但却一次又一次的食言,对不起。” 帝鸿懿轩神情低落的环抱着马娉婷,轻轻诉说着,下一刻,却被陡然拍上自己双颊的小手弄愣,机械地转动脑袋,低头看向怀中的娇小人儿,马娉婷一脸俏皮的不悦,“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说‘对不起’的么?不论是我被傅昀抓住还是被迫来到这里,都不是你的错,帝鸿懿轩。就算真的要归咎出一个原因,那么,我只能说,这是,属于我的道路,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 假如,重生这一世,还不能让马娉婷清醒的话,经过这么多波折与惊险,如今,马娉婷清楚地领悟到什么叫做“你得到一些,你就会失去另一些。”前世的她,平凡的走在大街上都不会有人回头;这新生的一世,却是她希望平静的生活,快乐的爱恋,然而,许多不平常的事情就一件件找上了她。 如果,这是,她重来的这一生,这亲身种种都是她获得幸福所必须经历的,必须克服的,那她有什么理由去拒绝?有什么原因去怨憎?就像是帝鸿懿轩曾经说的,克服命运中的坎坷,打破命运,创造新的命运,才是活着的真正意义所在。只要她不认输,就没有任何人能够将她打倒。 所以,深爱自己的帝鸿懿轩。马娉婷连感激和喜欢都来不及,哪里会有责备与愤恨,凝目深深望进那两潭黑色的泉水,马娉婷抿唇而笑,“帝鸿懿轩。你知道么?我最庆幸的,我最感谢的,就是这一生,上苍让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其实,正是因为现在所发生的这一切,我们的命运才会被紧紧联系在一起。 不是别的女孩,也不是其他男人,恰好是我,恰好是你,我们的相遇。美好的即使有多少荆棘我都甘之如饴。所以,不要说‘抱歉’,也不要说‘对不起’,我还想和你一起看星星、看夕阳、看彩虹,去很多很多地方。做很多很多事情。 因此。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纠结谁对谁错,而是赶快解决眼前的困境。我的帝鸿懿轩,明明是那样一个起手无悔、落子定山河的男人,怎么现在让我感觉柔软的像是变了个人。” “丫头!”马娉婷的话让帝鸿懿轩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更加激烈地跃动起来,一把搂紧她,下颌蹭着马娉婷的发顶,低低道:“我爱你!”傻丫头,因为爱你,所以在你面前才变得犹豫和软弱。但为了保护你,为了不再让你受伤,我不会再容许自己被矛盾的心所占据了。 低低的一声告白,让马娉婷的心顿时化成一江温柔春水,嘴边不自觉地噙上一抹幸福的笑容,然后就听帝鸿懿轩继续道:“你说的对,丫头,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沉浸在已经发生的事情之中,那么,照你看,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帝鸿懿轩是自信,但他并不盲目,从马娉婷的许多言行举止之中,他已经了解到自己怀中的小小恋人,对于这里并不陌生,比起只是在恍惚之中似乎看见过这里场景的自己,马娉婷应该会提出更有建树的意见。 应该怎么做?帝鸿懿轩的问题让马娉婷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这片地下森林中央出现的那个和天幕中对应的六芒星入口,微微咬住嘴唇,“我也不知道,但是心中有种感觉,我们现在可以从这里下去。” “马娉婷,你不是先前才说,底下有机关,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么?”瞧着甜蜜互动的两人半晌,站在一旁等得无聊的温然此刻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试探,眼中是无比的疑问,心中却在怦怦直跳,温邑已经下去了,他会不会有危险,即使她真的无法理解温邑,可再怎么说,他也是她弟弟,即使有错,也罪不至死。 “底下的确是有机关,但是你们现在不是有我么?”马娉婷冲温然淡淡一笑,“也许不是记得全对,但是大概的该怎走,我应该不会弄错,所以,温然阿姨你相信我么?” “我……”温然刚想开口,却被马娉婷倏忽打断,“不信我也没关系,就让事实来证明怎么样?” 说完,并没有再给温然开口的机会,便扶着帝鸿懿轩的肩膀,支撑着站起身来,右手被帝鸿懿轩紧紧握住,马娉婷望着那个洞口缓缓敛眸,“一旦进去了,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许是未可知的,到最后,我们都能够紧紧握住彼此的手么?” “不要担心,丫头,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不会放开你。”帝鸿懿轩缓缓收紧握住马娉婷的大掌,似乎要给予她直面一切的力量。 “既然这样,就出发吧,”马娉婷点了点头,“要后面的人都跟紧点,不要掉队了。” 马娉婷话音落下,便和帝鸿懿轩两人作为领路人,走向地上打开的六芒星形状的洞口,如玉般的白色大理石做成的台阶一级一级向下铺展开来,在漫天星辉之中似乎还闪烁着点点莹润的光彩。洞中很安静、很黑,没有一丝光亮,空气很干燥,呼吸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艰难。 越往里走,外间夜幕下的星光就越发看不见,帝鸿懿轩的部属们都不一而同地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照明设施。瞬间,几束镭射灯光便照亮了前进的道路,凭借着曾经朦胧而模糊的记忆,马娉婷指向洞的更里面,开口道:“这里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一支巨大的蜡烛,是这里用照明用的。如果可以,还是关掉这些高科技的设施。把那些蜡烛点燃,对这个沉睡在地底的大洞会比较好。” 自从被帝鸿懿轩警告过便一直憋着不说话的驰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娉婷小姐,咱们这设备可是比这洞里的老腐朽要方便得多,你干什么还非要多事去点什么蜡烛。这不是闲的慌么?” “驰,你去点蜡烛!”面对驰的再次不配合,帝鸿懿轩什么都没有多说,直接下了命令,把他觉得无厘头的任务硬塞给他。 “少……”“爷”字还没喊出来,驰便在帝鸿懿轩冷然的目光和翼狠拍他肩膀的动作中萎下气去,可是帝鸿懿轩交代的事情他有不能反抗,他可不像一个人被打包空运回法古国,但他就是觉得马娉婷是在没事找事,心中不断腹诽嘟囔着。拿着高亮的手电筒一个人往马娉婷指的方向走去,果然,在离他们大部队不远的地方就有一支巨大无比的蜡烛直直地伫立在道边。 从口袋里掏出金属的雕刻精致的火机,驰无所谓地踮起脚,想要赶快点燃了蜡烛好归队。可当他正把火机举到蜡烛烛心边上的时候。一张巨大的可怖的长满鳞片的脸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啊!”的一声粗犷激越的叫喊声从驰口中传出,顿时惊到了帝鸿懿轩一行人。 “驰?怎么回事?”站在帝鸿懿轩左侧的翼第一时间开口叫道,手中的镭射灯管也直接打向驰刚刚所去的地方,然而,现在,那个方向却是空空如也,别说是驰这样一个大男人,就连一丝灰尘的飘荡都看不见。 那一方的空气,似乎被什么东西完全凝固住。“少爷,”翼见状焦急地喊道,“驰明明就是在那里的,就在刚才他还举着镭射灯,可是,现在……”说到这里,翼觉得已经无力再说下去,眼前所看见的,耳朵所听到的,似乎都变得有些虚幻,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你没有看错,我们都看见了。”帝鸿懿轩在翼陷入这种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之中的时候,肯定道,“丫头已经说过,这地洞之中陷阱密布,也许并不是驰凭空消失了,而是触动了某个隐藏的机关。” “那我们赶快去救他!”翼丢下这句话便向刚刚驰所在的位置疾步奔去,可是到了那里,除了原本就伫立在那里的巨大红烛,根本就找不到所谓的机关。狠狠锤了锤那红烛的烛身,翼觉得无比泄气。 “抱我起来,”走到红烛旁边,瞥了眼自觉无力的翼,马娉婷突然开口向帝鸿懿轩要求道,虽然不明白马娉婷想干什么,但是帝鸿懿轩却配合得一把抱起她,“要把我举到蜡烛芯旁边!”伸手够不着蜡烛顶点,马娉婷再次开口。 这次帝鸿懿轩便直接把马娉婷举到了肩膀之上,让她能够安稳地做着动作,马娉婷伸手在蜡烛芯旁边摸索着,果然在靠近洞壁的内侧摸到了那只原本由驰所拥有的精致打火机。 把打火机拿在手中,马娉婷三两下刮燃火苗,举着那蓝色芯子红色火焰的小小火苗,靠近烛心,小小的火舌一下子便舔燃了那粗壮的烛心,而在烛心那一刻,在场所有人都看见了一个令人惊恐的怪物——浑身被厚厚的鳞片覆盖,有着鱼的尾巴和双鳍,人的脸庞和发丝,就像是把一个人活生生地装进了一只鱼肚子里。 当实现移动到那只怪模怪样的“人鱼”怀中的时刻,大家不禁都到手一口气,因为眼前怪物此刻抱着那个让众人熟悉无比的男人,就是刚刚突然消失不见的驰。 那口怪鱼在烛心被点燃的那一刻,陡然张开人样的嘴唇,大口中却是白涎延绵,腥臭异常,闻之欲呕。它想要吞吐的对象便是此刻坐在帝鸿懿轩肩膀上手拿着打火机的马娉婷。 在它准备一口闷吞之际,马娉婷却是突然抬起手,眼中银光一闪,那只“人鱼”怪物便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瞬间连怀中已经缓缓开始和自己融合的驰都顾不得了,扔下他瞬间缩回了蜡烛之中。 驰被狠狠摔落在地,还打了几个滚儿,浑身上下都是白白的粘稠的涎水,翼还来不及从刚刚那惊人一幕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率先做出了决定,疾驰两步,不顾驰的满身秽物,掌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向没有蜡烛的洞壁边上。 贝铭也立刻上前,给驰诊断起来,然而半晌之后他起身看着帝鸿懿轩和翼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很奇怪的情况,驰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但我一时间也没办法让他清醒过来。”然后,满目疑虑的仰头看向坐在帝鸿懿轩肩上的模马娉婷,询问道,“如果可以的话,娉婷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原因很重要么?”马娉婷丝毫没有跃下帝鸿懿轩肩头的意思,低头俯瞰着贝铭,流露出一股陌生的傲然。 不过贝铭此刻哪里注意得到这些细节,驰的病情才是他关注的重点,“当然重要,这关系到驰的治疗。” 听见贝铭的话,马娉婷微微侧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直到帝鸿懿轩出声,“丫头,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驰被这蜡烛里的怪物给抓住了,而且这蜡烛里怎么会有那种东西,你又为什么可以让它退去?” 不仅仅是帝鸿懿轩一个人有这样的疑问,在场所有人几乎是在一瞬间都把眼睛放到了马娉婷身上。 “古传,南海有鲛人,”在众目期期之下,马娉婷施施然开口道,“用鲛人尸体制造的鲛灯,点燃后便能千年不灭。”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眼前这巨大的红烛是鲛人尸体做成的蜡烛?”温然压抑下心底的微微惶恐和讶异,问出声来,却随即又否认了这种猜测,“不,不对,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在我们进入地洞的时候,这蜡烛就应该是长明不灭的。” 马娉婷淡淡睨了一眼温然,继续道:“我说了,是古传,没说这就是鲛灯;可虽说这不是鲛灯,却是比鲛灯更要狠毒百倍的东西。”眸子转向被自己点燃的红烛,她压低嗓音,“为了追求灯柱长明,千年不灭的目的,这地洞的发掘者就想出了一种办法,没有鲛人,那就自己创造鲛人,所谓鲛人,通俗点说,就是半人半鱼。 既然一半是人一半是鱼,那么就从人身上取出一部分,再从鱼身上取出一部分,组合起来,不就是鲛人了么?可是炼化两种不同物种的耗费是巨大的,而且因为人有自己的思维,所以被选中炼制鲛灯的人,都会以一种极度痛苦已经怨恨的灵魂死去。 阴魂过重,为湿冷,不易燃,所以,大批的鲛灯制造都被舍弃了,成千上万个人之中能够既心怀怨恨又有着阳刚之气的魂灵也许只有一个,也许一个也没有。所以眼前这根鲛灯,其实是一根废品,他的光和热会牵扯出人心底最黑暗最阴暗的一部分,稍微不能控制心绪而动便会被鲛灯之中受尽折磨而炼化的阴灵所吞噬。” 说着,马娉婷手指指向被放靠洞壁边缘的驰,“他,就是没能抵挡住这鲛灯之中阴灵的吸引。如果不是我快一步把他拉出来,现在,他就已经是鲛灯的食物了。其实,我能理解,饿了一千多年,它想要吃一些新鲜的东西,再正常不过了。” 毛骨悚然的话从马娉婷口中一字一句地吐出,平日里一个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七尺男儿这时候也觉得背后阴风阵阵,冷汗蔓延。 “至于我是怎么把他给救出来的,那就得感谢这颗占星一族历代圣女自古相传的珠子了。”举起手中那颗散发着通透绿意的珠翠,马娉婷嘴角勾起柔和的笑容。 第二六四章 碰撞(上) 不知怎的,马娉婷嘴边的笑意明明那样柔和,可是从温然的角度看去却忍不住心底泛起阵阵寒意。温然自觉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倒的女人,然,眼前这个她明明应该极度熟悉的女孩,此刻给她的感觉却是那么陌生。她所知道的,她所做的,她所说的,都让温然心惊。 “丫头,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在众人心颤之际,帝鸿懿轩缓缓把马娉婷从肩头放下,抬起她的下颌,认真和她的双眸对视,出声问道。 被帝鸿懿轩抬起下颌,被迫对视,马娉婷不自觉地摩挲着手中的翠珠,眼神有些闪躲,扯着嘴角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才道:“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做过关于这里的梦,我也曾来过这里,所以这其中的种种,我当然知晓。没有一定的把握,我又怎么会让你和他们一起冒险,跟着我进入这‘星洞’之中。” “娉婷小姐,就算像你说的那样,但人和鱼这两种完全不同的物种,真的可能被糅合到一起去么?”帝鸿懿轩还没有接受这种答案的时候,从一身白涎的驰身旁缓缓起身的贝铭再次询问出声。 “为什么不能,现在不是有句话叫做‘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人做不到’的么?”躲闪着帝鸿懿轩那幽邃的眼光,马娉婷眼眸微垂,声音清浅得有些飘忽,“当一种疯狂的念头深入骨髓,当所有的信念都积聚在一处的时候,人所能爆发出的力量是可怖的,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有什么是不可以被牺牲的?又有什么是不能做成的?” “丫头,似乎意有所指。如果心里有些东西太过沉重,说出来,让我和你一起分担,会轻松很多。”帝鸿懿轩伸手抚了抚马娉婷的脸颊,看着她明明心事重重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中微疼。 马娉婷附上帝鸿懿轩的大手,突然抬头冲他一笑,“哪有什么事情。只不过是一些零散的属于历史的碎片而已,真要我这时候和你说出个一二三来,我可就不知道从何说起了。也只是看见了这里的一些东西,脑袋里才会浮现出关于它的事情,也许这和我应承过星葶圣女的请求有关罢。” 如果换做以前,这些理由听在帝鸿懿轩耳中,就算他不嗤之以鼻,也会觉得太咋呼太神乎,但是经过了那么多无法用科学、用事实来证明的事情之后。帝鸿懿轩的承受范围可是拓宽了好几个光年。果然,在这世界上,比起人所掌握的东西,那些神秘的未知的东西更多一些。 “不要再继续停留了,接下来的鲛灯蜡烛由我来点亮,还是快点去到‘星洞’内部。估摸着,先我们一步进来的那些人也快到了。”马娉婷侧头看向黑暗地道的更深处,眼中有银色的光华一闪而逝。 道路深处。半路被黑袍老者赶上并解救,从最初的自信满满到此刻满心惊惶的傅昀瘫坐在地上,就着活下来的**个黑衣军人的照明,颤着手指指向地上那一滩滩在地上死状凄惨,浑身被瞬间吸干的黑衣军人的七窍中、身体里不断翻滚鼓动的黑色圆鼓鼓的肥虫,难以置信道:“这,这到底是什么?” 黑袍老者桀桀笑了笑,阴沉沉道:“这是南疆的一种尸蛊虫,用活人的心血养成,只需要养成一只母蛊。就能够繁殖分裂出无数小虫,它们最喜爱的食物就是活人鲜血。” 阴暗的洞道,暗淡的光线。一身黑色的老者,还有那嘶哑刺耳的声音,诉说的如此恐怖的话题,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的吟唱,“没有血液作为食物的时候,它们就会陷入沉眠期,身体也会干缩,陷入一种家私状态吞食的鲜血越多,它们长得就越快,可以从几毫长到几厘,从无足到有足,然后原本不会动的它们,便具备行动能力,能够自己奔跑着觅食了。 听说,被这种尸蛊虫吸血而死的人会十分痛苦,它们会从人的鼻孔、耳朵、嘴巴钻进大脑,先吸食脑髓,再从连接着脑袋的神经钻进人的七经八脉,迅速地将一个活生生地人变成一具干瘪的僵尸。 现在看来,传言果然不虚,甚至这些军人的死状很是凄惨,上将一下子损失了数十个兵士,还真是可惜。” 傅昀听见黑袍老者的话,心脏狠狠颤了几颤,但哪里管得了身边死了几个人,只要受苦的、死的不是自己就好,他最关心的还是那些宝藏,“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不应该是占星一族的秘密宝库么?” 黑袍老者的拐杖在地上杵了几下,脖子缓缓的慢慢扭动,几乎可以听见“卡擦”、“卡擦”的声音,直到被巨大帽檐遮住的脸庞正对上傅昀惊惶未定的双眼,“既然是宝库,当然会有守卫者,可是神秘的占星一族给千年后打着宝藏主意的来客所准备的‘礼物’,哪里会掉价的和普通墓穴的机关暗哨一样? 上将,此时此刻你怎么还不明白,想要做最后的赢家,当你踏入这神秘洞穴的那一步,就注定是浴血踏尸前行的,现在牺牲的这些人不过是万分之一而已。” “你是说,你是说……”傅昀似乎有些听懂了黑袍老者的话,但却不敢相信,“接下来还有更可怖的东西出现?还会死更多人?” “当然,”黑袍老者笑声桀桀,嘶哑而干脆,“为了得到最后的胜利,牺牲一些是值得的。而且,我从不认为,紧紧凭借上将你我的力量,能够轻松闯进这神秘的洞穴,刚刚想要让人打开这道通往地洞大门的上将,瞧瞧你带来的军人的满地尸身,应该已经见识到这里环境的险恶了。” “那……你想怎么做?”傅昀瞥了眼地上那些被尸蛊虫吸食的干净枯瘪的只剩下一层皮的军人,心中犹有余悸,缓缓开口道。 黑袍老者等的就是傅昀的这句话,“很简单,就是等。等一个能够打开这扇大门的人。” “谁?”傅昀反射性的问道。 “上将现在这么相信老头子我么?也不知道是谁冲进这地道之中的时刻直接我给落下了?”黑袍老者桀桀笑着,秋后算账起来。 傅昀想到自己的确是在宝藏大门开启的那一刻便匆匆进入,也压根不想和其他人分享这笔宝藏,有道是“侧卧之塌,岂容他人酣睡”,明明可以是只属于自己的,他为何要同这个不露真容的老头子分享。 然而。傅昀实在没想到着地洞之中的一只小小虫子都那么厉害,才吃了这么大个亏,损失了大半军力;现在看来,这黑袍老头子懂的可不少,自己带来的军人现在剩下的也只有身边这**个,其中最得力的卫一,因为马娉婷的那番“挑拨”,自己也没办法百分百信任,最好是找个机会让他消失。不然他心底总是不踏实。 如此看来,他也只能暂时服软,再次和这个黑袍老头子合作一番,等到关键时刻,自己再另谋他法了。 脑袋滴溜溜地转了一阵,傅昀露出一个悔不当初的表情。语气也极度陈恳和悔过,微微弯腰道:“这的确是我考虑不周,看见马娉婷的援军到来那一刻又顿时慌了心神。才把老人家一个人丢下,还请您谅解。我想老人家肯在我损失军力之时出声点播傅昀,一定是心胸宽大地不计较傅昀的过错,那么,剩下的路程,就请老人家指路,傅昀一定听从。” 姿态放的很低,表意也很陈恳,黑袍老者拄着拐杖,静静站在傅昀面前好大一会儿。在傅昀腰都弯酸了的时候,才嘶哑着嗓子开口,“既然傅上将都这么诚心诚意地向老头子我恳求了。要是不答应,那就太没有人情味儿了。如此,欢迎上将再次和我合作,接下来的路,会有人来帮我们的。” 只说了这样一句让傅昀云里雾里的话,黑袍老者便缄口沉默下来,不论傅昀再怎样询问就是不肯开口。 他心知肚明,和傅昀合作,是在与虎谋皮,可是,现在的情况,他清楚,不是他一个人能够成功的,有些不在计划中的人居然也出现在这里,难道自己过去所做种种,都是白费心机么?不,他不相信,没有人能够超越他,没有!他想得到的,终究会得到!狠狠捏住手中拐杖的圆头,黑袍老者的指骨都开始泛白。 安静的洞中,时间流逝变得很不明显,傅昀和黑袍老者相对而立,忍住心中的不安与不耐,收心等待着。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三十分钟,等待让人昏沉,却又因为洞中无处不在的危险而无法坐下休息,傅昀一行人是又疲惫又痛苦,终于,从身后不远的地方传来模模糊糊的声音。 侧耳用力去听,傅昀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小心,别碰……是噬脉蛊……用……火去烧它……” 马娉婷的声音让傅昀浑身一震,再加之身边黑袍老者突然插进一句,“能够打开这扇门的人,已经到了”,傅昀已经萎靡的精神突然振奋起来,喊叫着让身边活着的黑衣军人全部都拿起枪,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傅昀眼中陡然跃起兴奋的火焰。 第二六五章 碰撞(中) 通向地底的通道中除了刚刚吞噬过驰的鲛灯,一路前行,似乎并没有更多的危险,就在众人的神经由紧绷到放松之际,走在人群最前面的帝鸿懿轩身边的马娉婷突然撇头,侧耳倾听,然后迅速出声道:“都停下,别动!” 尚自摸不清楚状况的一众人急刹车似的住脚,身子却由于惯性往前冲去,三两个绿衣军人一下子就冲到了马娉婷和帝鸿懿轩前面几米远处,堪堪两秒钟,冲上前去的三名军人便发出难以忍受的痛叫,全身痉挛着倒在地上。 马娉婷见状,急忙开口道:“快,去最近的鲛灯取火,否则大家都逃不了!” 螟的反应速度是最迅捷的,马娉婷话音未落便一阵风似的飞奔往回,不到一分钟便取回了鲛灯火把,“娉婷小姐,我应该怎么做?” “拿着这鲛灯火把去那三个中了噬脉蛊的军人都烧掉!”马娉婷眼中银光微闪,淡淡开口,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所作出的决定而有丝毫不忍。 一旁被翼一路背过来,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意识的驰刚刚睁眼便听见马娉婷要烧死他的军士,强忍着身体的麻痹与虚弱,破口大叫道:“马娉婷,你敢!你敢杀他们,我……我……老/子就杀了你!” 而螟听见马娉婷的要求后,也放缓了动作,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沉声问道:“娉婷小姐,虽然我不知道噬脉蛊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我相信你让我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可是,真的只有这个办法么?” 在所有人都不理解的眼光下,马娉婷却没有多做解释。径自一把夺过螟手上的鲛灯火把,上前两步,在瘫软在地不断挣扎哀嚎的军士身上点燃,明明没有火油,可是那三名军士的身体却腾地着起一把大火,随后是一阵”噼里啪啦”像是玻璃瞬间粉碎的“扎扎”响声,混合着微微的“砰砰”声。在人耳边回荡。 等三名军士身上的火焰暗淡之时,留下的是三句焦黑的尸体,如果留心的话,还能看见一滩滩黄黑相间的粘稠水液遍布尸体周身。 然而此刻,根本没人能够这么细心地去观察,眼看着马娉婷用手上的火把把自己的手下的军士烧成一堆焦炭,驰的眼睛都红了,即使是在如此虚弱的状态下,也奋力挣脱了翼的搀扶。或者说看见马娉婷所作所为的翼,此刻也没想阻止驰的行动。 眼看着驰冲向马娉婷,伸手就要揪起马娉婷的衣领,温然却突然挡在了马娉婷身前,从袖口飞出两针扎进驰的腿部麻穴里,驰一个不察陡然跪倒在地。愤恨的红着眼睛大骂道:“混蛋,放开老/子,老/子要给自己的兄弟报仇!竟敢烧死老/子的兄弟。马娉婷,就算这次有少爷庇护你,老/子也一定和你不死不休!” 温然皱着眉头听着驰的威胁,沉声开口道:“你冷静一点!我觉得马娉婷不会随意做出这种事情,刚刚你点蜡烛被奇怪的东西抓住的时候,就是马娉婷救了你。基于你原本就对她极度不友好的态度,她本来可以装作完全不知道,不救你,可她依然救了你,不说其他。就这一条,你应该觉得庆幸和感激。” “老/子才不要她救!”此刻怒火攻心的驰根本听不进去温然的话,牙齿紧紧磨洞。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马娉婷,恨不得一口一口撕裂她肉,咬碎她的骨头。 “我也不是在救你!”拿着火把,站在三具焦尸身旁的马娉婷转过身,施施然看向愤怒的驰,淡淡开口道,“我只是在自救而已。”视线缓缓从驰身上挪开,在其余人脸上划过,惊恐、愤恨、畏惧、厌恶种种难看的情绪,从这些跟着帝鸿懿轩和她一起进入地洞的人眼中传达而出。 果然,人就是这个样子的,碰到他们不能理解、无法接受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去询问原因,就自行给他人定罪,作出自认为正义的、对的事情——千年前的那个人是这样,千年后的这些人还是这样,既然心中都已经有了判定,那么无论她再说些什么,再解释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呢? 视线最后才落在从刚刚事情开始便一直站在一旁,像是局外人一样看着发生种种的帝鸿懿轩,那无丝毫表情波动的脸庞,也没有半点想要阻止他的部属伤害自己的意愿,让马娉婷心中一阵冷笑:看看,这就是你喜欢的男人,说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相信你、保护你、不伤害你的男人,正当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一副高冷的模样,就和千年前的那个人一样,你还真是可怜啊!和我一样,都是可怜人! 就在马娉婷心中冷意覆盖,眼中那微弱的火焰将要散去之时,突然间,一个温暖的怀抱把她拥进胸怀,完全没有看清帝鸿懿轩是怎样行动的,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落入了饿那个熟悉的炙热的怀抱,能让她安心的、清朗的声音也响彻耳边,“我相信丫头,她绝不是莽撞的女孩子,她所做的都是她的理由的,最可能的原因就是为了保护我们刚刚才会那么做,我相信她。” 话罢,帝鸿懿轩缓缓低下头,捧起马娉婷的双颊,“丫头,不要怕,不要躲闪,不要伤心,不要失望,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女孩,你不会没有原因地去做残忍的事情。” 有些不可置信的抬眼望进那两潭深深的湖水,马娉婷喃喃问道:“你……相信我?即使我是在眼前杀了那几个人,你也相信我?” “很多时候,眼睛看见的并不一定是真的,在我没有看见的地方,一定隐藏着什么我所不知道的,”帝鸿懿轩温柔的抚弄着爱人的脸颊,缓缓道,“而且,你忘了么?我们说好的,不再欺骗对方,无论有什么事情都要开诚布公。不仅是我相信你,温然女士和螟即使不理解,他们也一样相信你。” 顺着帝鸿懿轩的指引看向螟和温然,虽然他们的眸光十分复杂,但是对她的信任还是能够看清楚的,“我也相信你,娉婷小姐!”此刻,站在众人中的贝铭一步迈出,站到马娉婷面前,冰冷的面庞上满是认真。 陡然跳出的如此多的信任让马娉婷微微愣了愣神,眼神有些恍惚,似乎陷入了另一个过度,帝鸿懿轩看着这样的恋人,心中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贴在马娉婷面颊上的双手,微微用力,拍了拍马娉婷,“丫头!丫头!” 马娉婷此刻眼前出现的画面却不是在这黑色阴森的地道之内,似乎是回到了多年之前,那片茂密的碧色的丛林之中,她面前站立着那个头戴金冠的年轻帝王,浩然正气、居高而下地看之自己。 她看见眼前年轻帝王的嘴角缓缓蠕动,听见他口中说出这样的话语,“星葶,告诉你那位圣姥,她的那些把戏该停止了,你还有你的的占星一族,演了那么多年的好戏也该收收场。就算不为了别的,为了我能够光明正大的迎娶你,我们能够共拥这片美丽的国度,占星一族的存在也必须被抹去。为了国家的稳定,皇权是不能够被侵犯的,更何况,占星一族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你当真以为所有人都看不见么?” “帝煦,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马娉婷听见自己的嘴唇翕合,面对年轻的帝王,提出这样的问题。 “星葶,不要装傻,明知道这样会让我们之间嫌隙丛生,孤王不想把那些事情提到明面上来,你心里明白就好。”马娉婷听见年轻的帝王继续吐出这样一句话。 “那些事情是指什么?我应该明白什么?”马娉婷无法控制自己的嘴巴,一句一句质问就这样脱口而出,“帝煦,王上,你说过,在我面前,你永远只是个普通的男人,永远不会用一种属于君王的姿态来对我,可是刚刚,你用了‘孤王’! 是因为高处不胜寒,太孤单了,你这个王上才会想到要一段所谓的感情么?当你发现我身边的一些事情不如你愿的时候,你就要用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来逼问我?王上,你这样对我,有没有觉得不觉得不公平?” 第二六六章 碰撞(下) “小白,别闹,”伸手抚了抚巨大银色皮毛狐兽的脑袋,马娉婷不自禁开口道,然后捧住那银白狐兽巨大的兽头,双目专注地凝视那一对明黄如金的大眼睛,对着面前不断从鼻底喷出温热气息的狐兽微笑道,“他不是坏人,你别那么紧张!”边说还边挠着狐兽下颌的软毛,直到一阵表示舒服的“咕噜”、“咕噜”的声响从巨兽嘴中传出,马娉婷才让这只巨兽服贴的趴卧在身前。 与马娉婷相持而立的帝煦看见这只银白巨兽,眼中除了疑惑,更多的是震惊,连刚刚马娉婷的委屈抱怨都丢在一旁,指着柔顺地趴跪在马娉婷身边的银白巨兽,皱眉道:“星葶,这……这是什么?你怎么会和它在一起?” 缓缓抬眼瞥了帝煦一眼,“这是小白,是我最好的朋友!”马娉婷淡淡吐出这句话,然后反问道,“怎么,你又在怀疑什么?我真不明白,你最近是怎么了。明明答应过会公正地对待占星一族,不偏听臣下的言论;可是,你这些天来找我,不是旁敲侧击着我的族人的,就是话中有话,让我觉得你好奇怪、好陌生。” 似乎是被马娉婷的提问问倒,帝煦沉吟片刻方才答话,“星葶,我了解你对于你的族人所怀抱着的深切情感,我也知道你从小是被你这一族的圣姥养大的,但我却不是无的放矢。我并不想伤你的心,然而。现在在我手上的很多证据都是对占星一族违背自然人伦理法的有力控诉。 星葶,作为一个君主,我不能仅仅只是一个爱你的男人,治国齐家平天下是每一个君王都梦想达到的顶端。而能够在保有着三点之外,还能有洞察世事的心与广博的胸怀却是很不容易,但是,我一直都在努力。 也许你会怪我太不近人情,没有在乎你的感受,我也只能对你说抱歉,因为占星一族的事情,我一定会彻查到底;至于这头野兽,即使你能确定它不会伤害你,你也不要让其他人看见它和你在一起相处得如此融洽的模样。 人多嘴杂。捕风捉影的事情闹到最后也许牵扯出的就不再是能轻易了结的了。”抬眼再次看了银白巨兽一眼。帝鸿懿轩声线浅淡。眼中没有惊也不再有怒,静静转身,心中缓缓叹息。 一阵悠然的风从林中吹拂而过。传来清淡的青草味道,“等等!”在帝煦走出两步之时,马娉婷出声喊住了他,待帝煦侧头,马娉婷绕过那头雪白巨兽,走到他身边,怯怯的揪住他金色的衣摆,微微咬唇,“我听得出你是关心我的,虽然我不确定最后我们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但是,既然决定爱你,那么我应该对你坦诚。” 有些讶异地转身看向难得柔顺的女子,帝煦眼中闪现出些微不解,一向星葶是不屑于解释任何的,今天怎么……还没等他想通,马娉婷变得无比柔软的声音继续响起,“其实,小白的全名叫做白泽,是我小时候偶然在占星一族的密洞中碰见的,那个时候它才一丁点大,只能望着满天星星不断占卜的孤单寂寞的日子里,是它一直陪着我,才让我不至于被要学习的那些复杂的铭文弄得发疯。” “……白泽”之后的话,帝煦都没怎么听清,脑袋好像只能抓住这两个字眼,眼神渐渐地由淡然无波变得火热起来,似乎连声音都变化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在帝煦眼中一闪而过,“星葶,你说,它叫……白泽,就是那个传说中昆山上世人难以见到的神兽,通人话,知人意,能使人逢凶化吉,唯有圣君在世,方才现身的那个白泽么?” 并未注意到帝煦的细微表情变化,站在他身边的马娉婷淡笑着看着趴伏在草地上,温顺安然的银色巨兽,轻轻点头,“我也不清楚,不过小白的确能听懂我的话,我伤心生气的时候也是它安慰我,逗我笑;但是口吐人言,这个就有些说过了,小白它不会说我们说的话,至于你后面那些,我倒是觉得有些夸大的成分。” “夸大?”帝煦缓缓扯起嘴角,“没有夸大,有这白泽神兽出面,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怀疑我的权威了,全民臣服,星葶,你也不用担心我们的感情会被破坏了,只要有这头神兽,即使我们偏于一隅的蜀地想要扩大这疆土,也未尝不可。” “帝煦,你说什么?”马娉婷越听他的话就越不明白,“什么臣服?什么扩大疆土?你忘了,占星一族对蜀国的预言么?没有争端、没有战争的乐土需要每一任帝王兢兢业业地治理国家,万民同乐,我们不需要侵犯、不需要征讨,只要幸福地活在这片乐园里,有星辰的指引,日子就会变得越来越好。” 帝煦瞬间侧头看了马娉婷一眼,那眼中陡然闪现的不满足与战斗**让她心惊,然后帝煦却像是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又恢复了原本那清朗高贵的模样,“星葶,我也只丝毫和你说说而已,没什么别的意思,如果有机会就让你的这位兽朋友到我的宫殿来玩耍罢。我还有一些奏折没有批阅完,今天就不多陪你了,我先走了。” 这次,帝煦没有回头也没有停留,疾步向通往深林之外的小径而去。 望着他健朗高大的背影,马娉婷却是心神不宁,退步到银色狐兽身边,她微微用力地揪紧狐兽那银色的皮毛,喃喃道:“小白,是我是我错觉么?我觉得帝煦好像变了,不像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君王,对我似乎也没有那种深刻的感情了。” 银白狐兽听见马娉婷呼唤自己的名字,倏忽转过大大的狐兽,深处长舌舔弄了下她白净的面庞,低呜出声,似乎是在安慰她。 靠在银白狐兽温暖华亮的皮毛里汲取热度和力量,好一会儿,马娉婷才坐起身子,从手腕上取下那颗占星圣女历代相传的绿色珠子,用一个小小的红布香囊包裹好,然后挂上银白狐兽的脖颈,将这小红包藏进银白狐兽长长的颈毛里。 然后盯住它的亮晶晶的金色大眼睛,马娉婷认真叮嘱道:“小白,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心里很不安稳。悄悄告诉你,我做了一件圣姥姥一定不会原谅的事情,我探查了自己的生命轨迹,却发现,属于我的那颗星辰已经暗淡下来,很快就要从空中坠落。 而且,更让我无法理解,不能容忍的是站在帝煦身边的女人,不是我!怎么可以那样呢?我爱的男人,承诺过永远爱我、不离不弃的那个人,怎么可以违背诺言,所以,坠落之前,我还可以做很多事情。” 说着,马娉婷却微微自我讽刺的一哼,“占卜者,能够看清任何人任何事情的过去和未来,但独独不能去窥探自己的,因为原本占星一族圣女所拥有的能力就违背了天道,数十年的阳寿已经是老天开眼,不能看见自己的未来,也许就上天给我们的禁咒。但我已然犯禁了。” 缓缓抚摸着那只挂上银白狐兽脖颈的红色小香囊,马娉婷继续道:“这颗珠子,是占星一族最重要的信物,现在我把它交托给你,你一定要保护好它,因为我能看见,现在我的终结并不会把我摧毁。只要你一直在,只要这颗珠子能够一直发出光辉,终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呜呜……”听见马娉婷的话,银白狐兽似乎十分不舍和担忧,哀嚎出声,马娉婷缓缓掌住它的脑袋,以额抵额,“不要为我伤心,也不要为我担心,我会把仅剩的力量安放在另一颗和这颗珠子一模一样的珠翠上,那颗珠翠会代替我找到适合的人,在适合的时间,将我唤醒。 你是神兽,时间于你而言,白驹过隙而已,这一世,我和帝煦无法求得的圆满,希望能够借由你,在未来帮我达成;所以,一时的悲伤苦痛是值得的,帝煦变了,所以我也会变,小白,你说我是不是和原来不一样了。 以前的我,是不会作出这样的决定的,可是帝煦逼我,圣姥姥逼我,四大守护家族的人在逼我,所有人都在逼我,都在等待着我犯错,等待着占星一族的落幕。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的,我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永生永世都逃脱不了我给他们的诅咒。” “丫头!丫头!”尚自沉浸在从自己嘴中吐出的那些令人胆寒的言语,直到帝鸿懿轩由呼喊到轻轻拍打她的双颊,马娉婷才恍惚从另一世界醒过来,可是她眼中的惊慌和不解却没那么容易消失。 第二六七章 怀疑(上) 嘴唇翕合好半晌,马娉婷喉头才微微咳出两声,急急抓住帝鸿懿轩的衣袖,“我……我好像看见了星……”话到一半,陷入恋人眼中那两潭深邃的黑水中,马娉婷陡然收声。 帝鸿懿轩正认真听着她的话,却因马娉婷突然顿口而有些迷糊,眉宇微微内敛,出声询问道:“丫头,你说你刚刚看见什么了?怎么说得好好地又突然断掉了?” 面对恋人的询问,马娉婷轻轻咬住下唇,不知是在顾及什么,缓缓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微笑,否认道:“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可能是这些天过得太紧张,头脑有些恍惚,出现幻觉了。” “是么?”帝鸿懿轩淡淡反问,心中并不相信她的话,此刻,马娉婷看起来就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然而身边的闲杂人等也的确太多,他并不好就此逼问什么,抚了抚马娉婷的脸蛋,柔声安抚道:“丫头,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放轻松;如果想到什么事情一定要和我说,我永远站在你身边。” 听着这话,马娉婷心中浮现起淡淡的温暖,却又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忧伤所吞没,刚刚的幻影里,自己作为星葶圣女所说的那番话中的深意,让她想起来就兀自颤抖不已,她不是不想告诉帝鸿懿轩,而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就在她心思纷繁的当口,被温然用银针止住腿部穴口的驰已然脱离了控制,整个人就像是燃烧的火球。抡起厚实的拳头,爆炸般朝马娉婷冲了过来。 帝鸿懿轩站在马娉婷身前,一把抓住了驰的双拳,止住了他冲动的行为。驰被帝鸿懿轩逮住,浑身还在不住挣扎,嘴中大声叫着:“马娉婷,你这个魔鬼,还老/子兄弟的命来,是你烧死了他们,是你烧死了他们!” “驰!你给我冷静下来!”帝鸿懿轩冷沉出声,看向驰的目光中充满了呼啸而来的冰风。 “少爷,你让我怎么冷静?那三个都是这些年来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军士,每一次任务都是我们紧密合作才能圆满完成;可是刚刚。他们就在我眼前被马娉婷活生生烧死了。他们还在惨叫!他们的身子在火里面叫痛。你难道没有听到么?还是你已经被这个妖女迷惑地连是非正义都分不清了!”驰愤恨地大声喊叫,眼睛通红,一丝丝从不轻易滑落的男儿泪从他粗犷的脸颊上流下。 马娉婷在帝鸿懿轩身边听着驰的指控。眼神渐渐空茫起来,身旁那一个个军士,一个个熟悉的人已然沉淀下来的情绪似乎又因为驰的再次激动而有所变化,垂下眼眸,她吐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向前踏出两步,站到众人之中,声音抬高,淡淡开口,“看来我不给你们一个满意的解释。用不着走到最后,我们这些人的心就都散了。也罢,既然你们都想要穷根究底,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说着,马娉婷走到刚刚那三名被她亲手用鲛灯火焰点燃烧焦的三具尸体旁,用螟取火而来的那根长棍挑动其中一具焦尸的身子,轻轻在上面拍打起来,不一会儿,一坨坨粘稠的黄白色的粘液便被她从尸体中拍挤出来,和三具焦尸身边那不明显的黄白色水渍汇合成一团。 帝鸿懿轩一众人眼睛都不眨地看着马娉婷的动作,知道那黄白色的粘液被她从尸体中弄出来,贝铭和温然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这是什么?” 马娉婷回眸淡淡瞥了他们一眼,“这就是我不得不烧死他们的原因。” “这是什么狗/屁/话!”驰根本无法接受马娉婷的说法,“难道你以为就这么两坨什么都不是的东西就能够把我糊弄过去?别给你自己的狠毒找借口,你就是故意的!” 对于驰的胡搅蛮缠,马娉婷觉得无比疲倦,淡淡睨他一眼,“难道只有让你知道这种东西上身的痛苦之后,你才相信我说的一切都不是骗人的么?” “丫头,这到底是什么?”制住驰的帝鸿懿轩皱眉看着马娉婷棍下的黄白色粘稠物体,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居然看见那坨令人作呕的粘液在缓缓蠕动。 马娉婷缓缓动了动手中的棍子,淡淡回道:“古时的华国西南诸民族,远离中土,神秘而遥远,擅于操纵蛇虫鼠蚁,后来,又由虫蛇入药,始成蛊。而这,就是南疆的一种蛊毒,名为噬脉。 顾名思义,这种蛊虫会吞噬人的经脉骨骼之精华,而人之精,多在髓血;所以,这种虫一旦侵入人体,便会吸髓食血,直到人干瘪而死,便会迅速长大,奔赴下一个目标。它们不知饱,只知饥,直到吸人髓血,身体暴涨而死,在暴涨的那一刻,便会繁衍出更多子蛊,几乎没有穷尽。” “按你这样说来,这种蛊虫岂不是没有办法可以克制?”温然听罢,缓缓出声。 “万物之道,相生相克,有毒药便又解药,更甚至一般解毒的药物往往是和剧毒之物相伴相生的。噬脉蛊虽然狠毒可怕,但是由于这种蛊虫依靠人血而生,人之精血,至刚至阳,要克制体内充满至刚至阳精血的噬脉蛊,便只有至阴至暗之物方能化解。” 马娉婷顿了顿,缓缓道,“而鲛灯的火焰,虽然属性为阳,可是它的制作方式却积聚了人的阴暗与怨毒,所以其火性阴,恰恰能够消灭这些蛊虫。当年,把这些噬脉蛊种植在地道之中的人,也许都没有想到能够克制它的东西就在这洞中罢。” 就在众人沉浸在马娉婷带给他们的完全不同的知识领域之中的时候,驰那粗犷的嗓音再次叫嚣起来,“你胡说,什么噬脉蛊,什么至阴至阳,什么吸髓食血,老/子听都没有听说过,谁知道是不是你编出来唬烂人的!你就是想用这胡乱的话语骗老/子,骗少爷,骗我们着所有人帮你卖命!” 面对驰的一再挑衅与指控,马娉婷已然不像多解释什么,走到温然身边,找她要了一根细长银针,再回到那三具焦尸边被自己刚刚拍击而出的黄白粘稠团状物旁,拿着银针扎破手指,啪嗒啪嗒的血滴便从马娉婷指尖冒出,“丫头!”帝鸿懿轩见马娉婷这样伤害自己,顿时喊出声来。 马娉婷却没来得及回应他,因为地下那团黄白的粘稠物体在她的血液滋润之后已然开始剧烈蠕动起来,体积越变越大、越变越大;待马娉婷压住纸上伤口,那团黄白粘稠的物已然蠕动到帝鸿懿轩身旁。马娉婷见此情状,向帝鸿懿轩扑过去,帝鸿懿轩一把接住马娉婷,陡然放开了止住激动的驰的动作的双手,因为她陡然冲入怀中的力道往后急退几步。 说时迟那时快,那团黄白粘稠之物在蠕动到帝鸿懿轩刚刚的位置之际,突然从中“膨”地一声炸开,一群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子便四散着朝离他们距离最近的驰奔涌而去。 即使是刚刚那样嗤之以鼻马娉婷的话,可是此刻,瞧见蜂拥向自己的这些小虫,一股自心底涌上脑袋的寒意让驰机敏地扑打起这些黑色的东西来,然而,依旧有一些从他的鼻孔底,耳朵中,眼睛里钻了进去,不到一分钟,驰的大脑便传来一阵被噬咬的痛苦,连接着脖颈的经脉中也陡然鼓胀、倏忽干瘪起来。 “呃!啊!”一声声痛苦的嚎叫声从驰嘴中传出,从脖子开始的痉挛也迅速的扩展到他整个身体。 如果说耳听为虚,那么此刻见到驰的惨状,在场众人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眼见为实。看向驰的眼光充满了怜悯与担忧,而投注在马娉婷身上的目光却积聚了畏惧与厌恶,既然明明知道哪些虫子要命,为什么还要让驰承受这份痛苦? 这样想的人为数不少,然而他们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不是驰一直坚持着马娉婷在撒谎,一定要逼得她承认那莫须有的罪名,马娉婷也不会出此下策。 “马娉婷,你这是干什么?你明明知道那什么噬脉蛊会吸髓食血,为什么还要让驰来证明?”果然,事情还没完,便有人这样质问出声。 马娉婷侧过头去,看向一脸关切担忧地看着驰的翼,在眼神转向自己的时候,却变得危险和不理解。 “为什么?”马娉婷喃喃重复,“你居然问我为什么?是驰自己不愿意相信我说的,我只是在他知道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谎言,我方才烧掉那几个军士,你还真以为我只是在救自己?我是在救你们!怎么?事到如今,都成了我的错误? 翼,你枉为帝鸿懿轩的智囊,你有没有想过,被怀疑、被逼迫的那个人,有多无辜、多无助?你知不知道,当一个人一旦绝望,就会做出一些她原本不愿意做的事情,可这些事情,都是被逼的!” 越说,马娉婷的声音愈尖锐,越激动,那陡然闪现狠利银光的双眼,几乎能够将眼前人的心脏一把洞穿。 而一直看着马娉婷和驰互动的帝鸿懿轩此刻,低头凝视怀中言辞激烈的马娉婷,微微眯起了眼睛。 第二六八章 怀疑(下) 马娉婷陡然爆发出的强大气场,让跟随帝鸿懿轩十多年看过无数大场面的翼都顿时怔愣下来,所有人在她话罢之时全数静默下来。 “谁在逼你?”就在众人完全无法应对马娉婷这尖锐的质问之际,她身后却陡然传来帝鸿懿轩清朗疏淡的问话。 缓缓转过身,马娉婷抬头看向此刻双目直视着自己的恋人,咬住唇瓣,“驰在逼我,翼在逼我,你身边的这些军人都再逼我,你都看不见么?” “是吗?”帝鸿懿轩淡淡反问,原本舒展吹落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握紧,眼中仅剩的余温一丝丝消散,声音寒凉,“在逼你的,其实是你自己吧,星葶圣女!”最后四个字,帝鸿懿轩几乎是咬着舌尖吐出的。 马娉婷几乎是瞬间瞪大了眼睛,看向帝鸿懿轩的脸上露出一种不可能的表情却又立刻平静下来,嘴边扯出一抹有些不自然的笑意,“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都听不懂?什么星葶、什么圣女,帝鸿懿轩,我是马娉婷,是你的爱人啊!” 可眼前的人和自己所爱的女孩那一模一样的容颜看在帝鸿懿轩眼中却没有了那种致命的、让他无法自拔的吸引力,他所爱的那个女孩虽然大胆俏皮,但其实很容易娇羞:每每表达对他的占有和喜欢都偏偏喜欢装出一种大女人的架势,可他就是知道那是她在害羞;在说爱自己的时候,她的耳根会不自觉地泛起滴血似的红色。 然而。眼前这个女孩,却不是帝鸿懿轩熟悉的马娉婷,“丫头从来不会在人前说这些话,丫头也不会无缘无故去让任何一个人承受痛苦。丫头更不会发疯似的歇斯底里,把一切过错都推到其他人身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待帝鸿懿轩说完这番话,马娉婷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陡然无规律地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甚至最后不能自已地捂住了肚子。手指笑的颤颤地指向帝鸿懿轩。眼中都沁出了泪水。“帝鸿懿轩!好一个帝鸿懿轩!没错,我并不是你口中的丫头,可那又怎么样呢?即使现在操控这副身子人不是你的马娉婷。但这副身子却的确是你爱的那个女孩的。” “所以呢?”帝鸿懿轩淡淡反问,所表现出来的镇定与无谓让马娉婷缓缓眯起双眼,“看来,你还是不够爱她,知道自己的爱人被其他人占据了身体,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想要做些什么的冲动?真是冷静的可怕,你这样的男人怎么会用一颗真心去对待一个女人?我还真是替马娉婷感到不值得。 她求了那么久的,心心念念的,用一颗真心去对待的男人居然一点都不关心她的死活,如果她看见现在你这样无动于衷的样子。应该不会再对你付出感情了罢?”说着,马娉婷嘴角扯出笑意,“这么说来,我还间接帮了她一个大忙,她要感谢我才对。” 就在帝鸿懿轩因她的这番话而眼神渐深的时候,恍惚从刚刚完全不同的马娉婷的气场中回过神来,一直愣在一旁的温然讶然出声插口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马娉婷,虽然给我的感觉变了,你的眼神,你的语气都不同了,可你明明就是你自己的模样,什么叫做你不是帝鸿懿轩的马娉婷,你是疯了还是精神错乱了?” 温然的话让斜睨着帝鸿懿轩的马娉婷施施然回头一瞥,“你觉得事实是什么,那就是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人呐,还是少知道一些东西才能够活的长久,知道的越多,就越让人忌惮,也离自己生命的尽头越来越近。这个道理,作为在那个在泥潭中越陷越深的家族中的你,难道现在还不明白吗?” 马娉婷的一番话让温然再次愣住,不可置信地盯住她,马娉婷怎么说得像是对她的家族了若指掌似的,现在的她到底是什么一种情况? “是因为你曾经爱的男人不够爱你,所以你才由己度人,以为我对丫头的爱都是假的,那样未免太可笑,而你,也太可悲。”帝鸿懿轩在马娉婷的视线从温然身侧收回之时,淡淡开口。 这句话似乎狠狠触痛了马娉婷,她眼中闪现过耀眼的银光,张嘴突然喊出一声“小白”,那不知何时到了什么地方去的雪白小团子在下一秒瞬间出现在众人眼前,冲着帝鸿懿轩扑去,张开嘴巴露出尖利的牙齿,目标直取帝鸿懿轩的脖颈大动脉。 雪白小兽似乎比一阵风还要迅速,即使是历经过无数种训练的帝鸿懿轩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站在他身边的螟、翼、贝铭等人那声“少爷!小心!”的叫喊根本就来不及脱口,那一片轻羽似的雪白影子已然攀住了帝鸿懿轩的胸口。 “住口!不要!”就在千钧一发,在小白团子即将咬开帝鸿懿轩脖颈的那一刹那,站在帝鸿懿轩身前原本一脸冷然的马娉婷却又突然叫嚷出完全不同的话语,并且在下一刻,伸长双手,一跃而起,抓住了帝鸿懿轩胸口上那只雪白的小团子。 而在马娉婷抱住小白团子之后因为反作用力从帝鸿懿轩身上向后坠去之时,方才一直冷脸相对的帝鸿懿轩却无比迅速地伸出手,一把抱住了马娉婷的腰身。 揽她入怀,托住她的头,帝鸿懿轩紧紧盯住此刻的马娉婷,肯定的叫道:“丫头,你没事吧!” 被险险救下的马娉婷望进帝鸿懿轩的双眸,看见那担忧盈满的黑色潭水,刹那间眼中便泛起一阵湿意,却又立刻微笑出声,“我没事,帝鸿懿轩,你不要担心;”一手抱着小白团子,一手抚上帝鸿懿轩的右颊,马娉婷迅速说道,“我不知道还有多久能够掌握住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但是,帝鸿懿轩,你记住,一定要遵循你内心的选择,无论最后是一个怎样的结果,你都必须坚持你心中正确的道路。 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如果可以,请你务必记得,一定要毁掉所谓的占星至宝。我们因为有求,所以痛苦,无欲无求,就不会痛也不会苦了。 星葶圣女是个苦命的女子,她所求,唯爱而已,可却求之不得,所以才会被种种凡俗逼迫而让心魔吞噬了心中真正的自己。不要怪她,救救她吧。” 还来不及做出更多的解释,话音刚落,马娉婷就陡然晕厥过去,而帝鸿懿轩身边的螟、贝铭几人则是瞬间奔赴到帝鸿懿轩身侧,想要查看他的情况,帝鸿懿轩抬手阻止了他们的小题大做,“丫头救了我,我没事。” “少爷,我觉得娉婷小姐很奇怪,一下子那样狠利,一下子却又那么悲悯,就像是一个人被分裂出来两个人格,是不正常的。”虽然被帝鸿懿轩制止了近身的举动,可是螟还是忍不住把心底的问题提了出来。 “她……是我的丫头,却又不是我的丫头,”怀抱着昏过去的马娉婷,帝鸿懿轩凝视着恋人的小小脸庞,一字一顿道,“我不知道两个灵魂是怎么能够溶于一个躯体之内的,可我能确定的是,要让丫头回来,就必须把驻进丫头体内的其他意识驱除。” “少爷的意思是说,娉婷小姐身体被一个不属于她的自我的意识所占据了么?”作为医生,贝铭很快理解了帝鸿懿轩的话,瞥了睡容安详的马娉婷一眼,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就在众人陷入不安与惶惶然之时,一阵危险的气息陡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一声“突袭!趴下!”的命令出口,凭着多年的警觉与螟、翼等人的紧密配合,在突然响起的一阵枪声中,帝鸿懿轩带来的大半军士都瞬间匍匐在地躲过了突如其来的追命枪弹。 而几个反应稍慢的则是正中靶心,瞬间瘫倒下去,无法再站起来。 螟、翼等人第一时间拿起手枪,举起镭射照明灯,子弹向对面扫射而去,下一刻,对面传来“噗通、噗通”的倒地声音,就在他们迅速的换上下一发子弹,想要继续反攻的时候,对面的黑暗中却传出一阵桀桀笑声,“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老熟人,能够走到这里不死,你们也还真是命大,刚刚的尸骨虫应该让你们知道这占星一族的地洞不是好进入的,与其我们两边这样相互争夺,不停损耗有生力量,不如我们做个临时交易如何?” 只需要那嘶哑破锣的刺耳嗓音,帝鸿懿轩脑海中就已然浮现出一个全身黑色的佝偻老者形象,一股自心底而起的不悦让他十分反感,对着在前方黑暗中藏身不愿意现出真容的人,帝鸿懿轩清淡开口道:“你凭什么来和我做临时交易?如果我没有记错,我的军事实力现在应该在傅昀之上,等解决了你们,再消停地寻找我要的东西,岂不是舒心快意?” 第二六九章 她非她 帝鸿懿轩这话一出,前方的黑暗中一阵静默,直到那桀桀桀桀的笑声再次响起,“言先生在说笑了,世上哪里有永远的敌人,难道刚刚的尸骨虫还不足以让你明白,要在这个地洞中走到最后,需要我们集结所有的力量来应付随时随地可能发生的情况。 “可我觉得现在是傅昀上将你们,需要我们的力量;而非我们必须依靠你们,这样的你们加入我的队伍中岂不是累赘?更遑论,我们原本立场就不同。”没有多做思考,帝鸿懿轩便肯定的拒绝了对方的要求。 “那如果我说……我可以帮言先生解决你眼下最大的难题呢?”黑袍老者幽幽出声,像是一缕地底阴魂在说话。 “你,指的是什么?”这意有所指的话让帝鸿懿轩微微敛目,心脏缓缓紧缩,一种莫名的期待和担忧同时产生。 黑袍老者听出他话语中些微的松动,桀桀两声继续道:“当然是你不了解的关于马娉婷的那些事情,现在在你身边的她应该让你很不解、很陌生罢,你,应该很想知道原因吧?恰好在这一点上我可以帮你,且也只有我能帮你。”黑袍老者似乎信心满满,“只要你答应和我和傅上将合作一次,如何?” “如果我告诉你,你想告诉我的那些所谓的事情,我心里很清楚,根本不需要你的帮助,你,要怎么做?” 帝鸿懿轩并未如黑袍老者所愿的答案让黑暗中的老者顿时捏紧了手中的尖头拐棍,声音由嘶哑刺耳变得更加阴森。“你很清楚?那你应该也知道马娉婷如果像现在这个样子一直维持下去,她就真的回不来了!即使这样,你也敢说不需要我的帮助?” “这话是什么意思?”帝鸿懿轩闻言心中陡然一抽,沉声问道。 “我这话的意思。在言先生你答应和我还有傅上将在这地洞之中,暂时做一对‘亲密无间’的战友之后,你自然就会知道。”听出帝鸿懿轩暗藏的紧张,黑袍老者语气放松下来,桀桀笑道。 帝鸿懿轩顿时默然下来,眼神飘往镭射灯光无法照亮的黑暗之中,陷入沉思,良久才缓缓低下头,看了眼怀中似乎酣睡正甜的、根本没有任何异样的马娉婷温软的脸庞,联想到属于他的那个娇俏灵动的小人儿从他生命中消失的可能性。陡地咬紧牙关。用浑身的力气去克制自己对那种想法的抵触。低低出声,“最好你能找回我的丫头,否则。即使我能够容忍你和傅昀一时,也不代表我能容忍你们长久!” 突如其来的威胁似乎是让黑袍老者怔愣在黑暗中,半晌才回神桀桀出声,“这样看来,言先生,是答应和我还有傅上将做一对临时合作的伙伴了,很好,等到找到宝藏之时,就是我给帮你找回你的爱人的时候。” 对于黑袍老者的话,帝鸿懿轩当然不会完全相信。可是只要有意一丝换回马娉婷的可能,他都不会放弃。即使为此,要承担和傅昀已经那个诡谲的老者一起前行中被算计的风险,他也在所不惜。 反观黑袍老者,好像对帝鸿懿轩十分放心,居然没有再加上但书,像是故意地说道:“言先生,你应该感激有我和傅上将给你当了前锋,刚刚出现的一大堆尸骨虫可是害人不浅,不过,让人心情大好的是,这扇真正通往宝藏的大门,总算是让我给找到了。” 话罢,前方的黑暗陡然被几束刺眼的灯光照亮,帝鸿懿轩一行人不自觉的抬起手遮遮眼睛,等到适应了突来的强光,方才看清眼前的景象,一身黑的老者和举枪而立的傅昀以及四五个黑衣军人。 面对如此情形,帝鸿懿轩身旁的螟、翼等人也是马力全开,分分钟就举枪进入防备姿态。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黑袍老者却突然再次桀桀笑道:“言先生看来是真心合作,那么老头子我也就放心了,傅上将,我就说,言先生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咱们不用再测试了。这不方才,也是看清了您和您的手下举枪他们他有所动作的;所以,这一次,就让我们先释放出友好的意思,毕竟接下来的路,和言先生通力合作,我们才能达到双赢。” 傅昀闻言,吭哧一声,“既然言懿轩果然如同老先生所说,是真心诚意的,那傅某也不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了,都放下枪!”说完,便率先放下手中的枪支,傅昀身边的黑衣军人和他的行动完全一致,也瞬间放下拿枪举起的手臂。 黑袍老者和傅昀虽然不敬在先,可是他们自以为有理有据,之后又展现出似乎无比的大度,帝鸿懿轩自然也分得清轻重。虽然那个君子小人的位置调换让人不难听出傅昀的挑衅,然,帝鸿懿轩却不是那么容易冲动的人,更不会因为这个问题而去制造新的冲突,缓缓抬起右臂,出声道:“都放下武器,既然傅上将和老人家有如此的‘诚意真心’,那言懿轩如果要计较岂不是太小家子气……” 这句话还没完,让帝鸿懿轩熟悉而陌生的女声突然就接下了下一句话,“当然,你当然不能够祈盼被狗咬了一口之后还让够给你道歉,总不能反咬狗一口吧?那可是畜/生才会做的事情,是个人都不会那样的。” 如此犀利尖锐的言辞,那样俯视众生的语气,帝鸿懿轩只在被星葶圣女掌控住马娉婷身体的时候听她说过,缓缓低下头,看向被自己横抱在怀中的少女看向傅昀和黑袍老者的蔑视眼神,他松开搂紧的手臂,把马娉婷放下地去。 刚刚说完一句话,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身子便陡然被竖在地上,马娉婷眼中银光一闪,危险的眼神从黑袍老者身上闪回身后帝鸿懿轩脸庞,“怎么?我睁眼之前,你不是抱我抱得挺紧么?我不过就一句话,你就发现了我不是你的那个她?” 轻轻哼笑一声 ,马娉婷继续道,“真是想不到啊,这副身子的原主人那么脆弱的一颗心里居然还剩下感情的执念,在关键时刻居然救了你,还真是个痴情的傻丫头!她真以为会有永远的爱情么?什么爱啊,承诺啊,都是骗人的,全是谎言!只不过是为了找一份心灵暂时的慰藉,只不过是为了从你身上得到些什么东西而已!” “你太偏激!”帝鸿懿轩听完马娉婷的这番话,眸色微沉,淡淡出声,“一定要用你自己的经历来揣度丫头和我之间的感情,不是太牵强了么?我不是你爱的那个男人,丫头也不是你,我们都是不同的个体,面对任何事情,我们做出的选择当然会不同。 可有一点,我很清楚,丫头和我彼此信任,彼此交付,我们彼此承诺过,不会简单相信我们眼睛看见的、耳朵听见的所谓的真相。” “真相?”耳闻这个词,马娉婷讽刺一笑,“你觉得什么是真相?真相就是你明明在利用这副身子的主人找寻占星一族的至宝,想要利用他打成你自己的目的;真相就是我身前站着的这些人之中,没有一个不是因为自己的私心走进这里的。 不论那份私心是为了保护,还是为了争夺;是为了伤害,还是为了占有……都是自私的!人,所作出的种种,都是出于对自己有利的那一点!” 边说,马娉婷边施施然看向面前的男人,“帝鸿懿轩,你敢说,最初的最初,如果不是因为你发现了这颗翠珠也许对你寻找古蜀国的遗迹会有提点,你会来到马娉婷身边么? 如果不是因为在相处的过程中,你发现这个女孩居然有意无意中和上京的四大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还会在她身边耗费时间么?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血液无意中激发了我留下的那颗珠子中的残念,你能够魂游古蜀,确定占星宝藏的真正存在么…… 回答完这些问题后,你再问问你自己,到底是真心的喜欢马娉婷,还是利用她,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比重比较大!” 寥寥几问,虽然称不上什么针锋刀刃,却让帝鸿懿轩微愣在那里,好半天,仿佛真正的自问过后,帝鸿懿轩抬眸认真凝视住马娉婷的双眼,“即使最初和丫头在一起的动机不单纯,但是现在,我心里,丫头是第一位的!我,屈从于现实的温暖,能偶看见她的笑颜,触碰她的皮肤,感受到她爱我的那颗心,是我所不能放弃的。 如果让我在过去的虚幻和现世的幸福中作出选择,我选择后者!上一辈的人生已成定数,即使打破,也不一定能够得到美满的结局。 我现在所寻找的目的,从来不是替谁去挽回些什么,而是希望我的母亲,能够为自己活一回,就像是我初次见到的丫头那样,即使眼前气氛凝滞,个人心怀叵测,可是她依然能够开开心心地吃,幸福的享受每一道她觉得美味的食物。” 第二七零章 救还是不救 眼中银光闪烁,马娉婷抬眼看向帝鸿懿轩张张合合的精致唇角,语气有些空洞,“你竟然是这么想的么?”随即又哼笑一声,“在你心里,马娉婷是第一位的?你无法放弃她?那你知不知道她的真实是什么?” “什么?”帝鸿懿轩不解她的话,缓缓低下头,微微皱眉。 “看来你真是不了解你口口声声说喜欢、说爱的女人!”嘴角斜斜上扬,勾出诡异的弧度,马娉婷歪着头盯住帝鸿懿轩,“你不会真以为作为占星圣女的我选择的千年之后的宿主只不过是一个还没成年的普通女孩子吧?” “丫头的确不是普通女孩子,她聪明狡黠,也懂得进退,比同龄人要成熟得多。与其说她是个孩子,不如说她的处事像个大人。”帝鸿懿轩淡淡开口,眼中浮现出温柔的光彩,“可这又怎么样?我在意的就是这样的她。” “呵呵,哈哈哈哈哈!”帝鸿懿轩的话音方落,马娉婷陡然间大笑起来,很夸张的笑着,腰都直不起来,眼泪也簌簌落下,“帝鸿懿轩,你还真以为你的马娉婷那么美好,那么纯洁,那么无辜吗?你觉得以她这样的生理年龄,她的识大体都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我告诉你,一直以来,你的眼睛里的那个马娉婷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她,你还会像你现在这样喜爱她,维护她么? 有关于她的最大的那个秘密,你还有你身边的人根本连边儿都摸不着。那是她永远都不会向任何人坦诚的,那关系到真实的她的过去。 而现在,只有我知道这一切,帝鸿懿轩。我可以告诉你关于马娉婷的种种真实,当然,这不可能是毫无回报的。” 说罢,眼中银光闪烁的马娉婷施施然环住肩膀,嘴角勾起一抹诱惑人心的笑容,信心满满地等待帝鸿懿轩的妥协。 然而,接下来她听到的话却让她彻底愣在当场,“你不用告诉我真相,我不在乎。”帝鸿懿轩毫不犹豫的回道,“因为我喜欢的、我爱的。是自从出现在我眼前开始那个灵动俏皮的丫头。不论她过去是怎样的。不管她有怎样的秘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对我饱含真挚情谊的那颗心,我能够感受到。这样就够了。” “你不想知道,你居然说不重要,”不可置信地微微后退两步,马娉婷微微颤抖着身子,“怎么可能不在乎?骗子,你一定是在撒谎!对,你在说谎,”她喃喃着,坚定自己的心意,“以为我这么好糊弄。你就错了!” 就在帝鸿懿轩摇头准备再说教些什么的时候,驰痛苦而又被折磨的沙哑的声音陡然响起,“少爷,救我!救救我!”被进入身体的噬脉蛊折腾良久的驰的意志力已然无法抵住那种吸髓食血的痛苦,进气少出气多,也无法再让他保持男人的傲骨,求救声一声比一声急切。 翼率先跑到驰身边,扛起他的右臂,让驰靠在自己身上,紧锁眉头道:“驰,你坚持住!坚持住!”然后看向帝鸿懿轩,一同乞求道:“少爷,驰一直以来对你对家族都是一片赤诚,即使他有再多冒犯和不敬的地方,也罪不至死,少爷,救救驰吧!” 翼的话已然说道这种份儿上,而驰此刻的身子也是眼见的速度迅速消瘦下去,皮肤下的血肉似乎在一点一点的塌陷,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整个人已然缩水了一大圈。帝鸿懿轩同样十分不忍,心中微动,转头对马娉婷道:“不论你占据丫头身体的目的是什么,你也没有权利随意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噬脉蛊是你招引到驰身上的,现在,你理应帮他解除痛苦。” 这间歇的一会儿,刚刚还陷入莫名情绪的马娉婷倒是镇定下来,倜然听见帝鸿懿轩的这种要求,只觉好笑,“怎么,你们都忘了这个男人先前是怎样对我喊打喊杀的?还想要掐我的脖子,他都容不下我,我为什么还要好心肠地去救他? 还是,帝鸿懿轩你觉得,如果这具身子被真正的马娉婷所主导的时候会动恻隐之心,让这个对她无礼的男人好好活下去么?” “我理解丫头的爱憎分明,但我更了解她不会随意地去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她,是个有敬畏之心的女孩,喜爱生灵却从来不要养着它们,因为她不愿目睹它们的死亡。所以,惩戒一个做错事情的人有千百种方法,而丫头从来都没有想过夺取某个人的生命,因为那样做,她和那些做错事情的人就毫无区别了。” 目光深深看向站在身边的马娉婷,帝鸿懿轩眼神深邃,有些出神,似乎在透过眼前这个人的意识凝视真正的沉睡在这副身体里的属于他的那个小小爱人,“她说过,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想让自己变得面目可憎。因为双手一旦沾染上血腥,就永远无法停止。” 帝鸿懿轩的最后一句话让马娉婷有一阵些微的恍惚,似乎记忆中有个温柔微醺的男声说过这样的类似的话语,“星葶,如果有一天,我变了,就恨我吧!但不要用你自己的剑杀我,让其他人来!因为,你那双只应该抚摸星辰轨迹的手,从来不适合沾染上一点污秽。一旦弄脏的话,就再也擦不干净了。” 一道无意的泪痕不受控制的滑下马娉婷的脸颊,伸手缓缓覆上自己的脸庞,她喃喃自语道:“这是什么?明明没有下雨,眼里怎么会有水痕呢?” 这么低语自问着,马娉婷的视线慢慢转到被翼搀扶而起的驰身上,她可以透过皮肤清楚的看见驰皮肤地下噬脉蛊游走的路径,一点一点地在破坏这个男人的四肢脏腑,就快要到达心脏。再迟疑的话,这个男人一定活不成了吧! 微微垂眸,随后猛然睁眼,马娉婷走到翼身前。命令道:“放下他,你还有螟、贝铭迅速去取几束鲛灯火把,”见被自己点名的三个人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她淡淡威胁道,“如果因为你们的不作为,最后我没能即使救醒你们要救的这个男人,那错不在我。” “按照她说的去做。”帝鸿懿轩随之命令出声。 这下,三人不敢有丝毫怠慢,不到半分钟,火把已经在马娉婷眼前燃烧起来。 迅速地传火。在已经连低声痛叫都不能够只能满身抽搐的驰身边围起一道鲛灯火墙。马娉婷唤过身边的小白团子。用先前戳破自己指尖的银针从它的兽足上取出四管血来,然后挑破驰的双腕双足,用针管将兽血从这四处地方注射而入。 在场中众人几乎是眼见着自火墙围起吃的那一刻起。驰皮肤下的鼓动便开始减弱下来,当那四管兽血注入之后,几乎是肉眼能够看见的速度,驰的血管中突然有一个个小小的鼓包开始缓缓向驰被开口的手足四处蠕动起来。 借着,一阵“啪嗒、啪嗒”的声响就像是砸在人心上,从温然和贝铭要来的,被马娉婷机警的迅速放置在驰的双手双脚处的四只玻璃容器中承载着从驰的身体里爬出来的圆圆鼓鼓的乌黑虫体,一只只如吸饱了血的水蛭一般,弓起的背脊上那被撑开的皮裂中能够看见血色的液体,可怖之极。 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知道半小时后,紧紧盯住驰身体动静的马娉婷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拿起容器盖子分别盖住了四只装满噬脉蛊虫的医用玻璃罐子。 “好了,接下来,就看看你们谁能够给他输血,帮助他恢复了。”站起身子,马娉婷有着些微的眩晕,一只大掌却适时地拖了她一把,微微一瞥,见到帝鸿懿轩那张俊逸精致的侧脸,她淡淡一哂,“不是说,不是你爱的那个人,你是不会出手的么?” “别误会,你寄宿的身子是丫头的,刚刚又帮了驰一把,你投之以桃,我报之以李罢了。”帝鸿懿轩清浅说道,然后看向驰,询问道,“是不是这样他就会没事了?” 对于帝鸿懿轩的回答,马娉婷是轻哼一声,“看他自己的造化吧,总之蛊虫还没来得及吞噬他的心头血,照理说,只要调养得好,恢复成正常人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过,如果以后还想作为一个特种军人,却是不好说。 按照你们现代的话来讲,噬脉蛊破坏的是人的中枢神经系统以及肌理组织,这些重要的部件一旦遭受毁坏,想要真正修补完全,你觉得有可能么?他能保住一条命,也只不过是我一时起了怜悯之心。再多的,就不要奢求了,像他这样只有一腔热血、头脑简单的、容易被说动的人,平凡的生活才更适合他。” “你能够看见他的未来,是么?”帝鸿懿轩听了这么大一堆,突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马娉婷抬头睨他一眼,“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话题?我能看见又如何,不能看见又怎样?和你有什么关系么?” “对于已经了解会发生什么的你,人生不会很无趣么?你活的应该很寂寞、很无奈罢。”帝鸿懿轩并没有理会她的挑衅,自顾说道。 这似曾相识的话语让被星葶圣女控制身体的马娉婷再次陷入恍惚之中,那个清脆的嗓音,灵动的双眼仿佛就在眼前,她听得到她这么说着,“……如果并没有什么可值得你去改变的事情,已经知道明天会是怎样,以后会是怎样,难道不会觉得活着很无趣么?你失去了生活所原有神秘感与趣味,也许你高高在上,也许你受万人敬仰,可是这样的生活,真的就是幸福的么?这是你想要的生活么?” 从遥远的声音中回神,马娉婷淡淡叹息出声,“还真是像啊,你们!心意能够如此一致,所以才会彼此吸引。” “你说什么?”帝鸿懿轩有些听不懂马娉婷话中的意思,再次出声问道,然而此刻,一个完全不知趣的沙哑声音却猛然插/进,“我说,言先生,马娉婷,你们究竟还要耽搁多久才能继续前进,时间可是不早了,在彼此都还有耐性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赶快把要做的事情先做完。” 第二七一章 开启 “快点要做的事情?”听见这突然飞来的一番询问,马娉婷转身朝声音来源处看去,当看见被镭射灯光光束照亮的傅昀一行人的脸庞之时,面上路出淡淡的讶异,“哦呀,原来还活着?能够逃脱鲛灯这张网,又能够不被噬脉蛊虫所吞灭,看来,你们之中应该有些人有些事情会让我大为吃惊。 侧头看向帝鸿懿轩,马娉婷淡笑出声,“怎么,帝鸿懿轩,这样看来,你居然是要和他们合作?对于这些曾经把你爱的女人伤得那么重的家伙,你竟还敢相信?” “信不信是我的事情,既然你现在寄居丫头的身体里,丫头应该算是你的宿主,寄宿者保护宿主,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不然丫头如果有什么万一,你恐怕也难以找到能和你如此契合的身体了。”帝鸿懿轩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只是缓缓弯下腰,杵近他耳边,轻声地顾左右而言他。 马娉婷眯眼看了帝鸿懿轩一眼,咬牙吐出三个字,“算你狠!”然后转身便朝傅昀以及黑袍老者所在的地方走去。帝鸿懿轩则是和大部队紧紧跟在马娉婷身后。 走过傅昀和黑袍老者身旁,马娉婷似乎轻轻叹息了句什么,却在众人还未听清明之际便径自走向傅昀和黑袍老者身后那扇巨大的石门,驻足抬头凝视着门上的一道道一行行千年前由占星族人画上去的古老的星辰轨迹,一切都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深深吐出一口气。马娉婷淡淡出声,“这扇门打开之后,你们就能够见到真正的星洞,过去的一切也能够一览无余。可是能够通过考验,得到占星至宝的人只有一个,到底你们谁会是这个幸运儿,我真心期待着……”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传入现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心中却是掀起了不一样的波澜,马娉婷直面着黑色石门,背对着众人,嘴边隐隐勾起一抹奇怪的笑容。 众人根本没看清马娉婷到底是怎样动作的,只是一眨眼一晃神之间,耳中便响起巨烈的咔嚓声。眼前那扇原本和周围墙壁严丝合缝的石门轰然洞开——却不是向一边开启。而是被一种力量缓缓向上提去。徒留好大一个地洞展现在所有人眼中。 “各位,准备好一段属于你们的奇异的旅程了么?”笑着看了眼那豁然洞开的地道中的地道,马娉婷转身看向已经有些惊讶的众人。嘴角的笑,说出的话似乎带上了一种难言的魅惑,几乎再没动用大脑去思考,傅昀和黑袍老者已然一马当先地窜进了这新开的洞穴之中。 零散的剩下的几个黑衣军人跟着傅昀和黑袍老者的脚步下去了,然后是不知怎么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帝鸿懿轩带来的一众军士,除了帝鸿懿轩之外,温然和贝铭是押尾而进的。 抬眸看向在明明一脚就要踏进地洞,却陡然在自己身边驻足的帝鸿懿轩,马娉婷挑衅道:“怎么,到了这里。反而是你怯场了么?不敢下去,怕我算计你?” “我,只不过想奉劝星葶圣女一句,人心,往往最难把握,当你自信你能把谁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时候,也许他正等着给你狠狠的一巴掌!我想告诉你的不过这句话而已。”话罢,帝鸿懿轩踩着脚下软玉般的阶梯,一步一步消失在马娉婷眼中。 “好一个‘人心难测’,可是帝鸿懿轩,你别忘了,这些人到这里来的共同目的是什么,你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只要他们心中的贪欲不消,只要你的愿望一直不灭,最后的赢家,一定会是我!”眼中银光陡然暴涨,马娉婷一字一顿对着已然没有人的洞口说着,然后讽笑一声,缓缓拾阶而下。 谁都没有发现,在洞口之外,突然闪烁出慑人红光的一双双混沌的眼睛。 如果说,深林之中的入口是众人噩梦的开始,那么这洞中之洞的纯在,便瞬间成为了一群人的天堂。 和前段路的黑暗阴森不同,星洞之中盈满深深浅浅的蓝色光彩,抬头望去,洞顶是蓝色的天,洞壁是光洁的玉石,有火红的金丝翡翠雕刻的巨大鸾鸟占据南方;有深浓的紫色翡翠和明丽的绿色翡翠雕琢的玄武神兽镇守北方;有艳丽的黄绿色翡翠雕琢的巨龙盘旋于东方;有白净的冰糯翡翠雕刻的白虎匍匐于西方。 这四头神兽的头颅都不约而同地仰望着中空巨大的蓝色天幕,,它们身下还各自安放着一个个巨大的红宝石箱子,箱口被巨大的金色锁链锁住,那种视觉上的重量就让人知道不是一人之力可以抬起的。 即使来到这里的傅昀等人一生中见到过的宝贝不可谓不多,可是那都是单一出现,哪里又像星洞之中的广博与大气,不经意间回头瞥向来时的阶梯,傅昀一众人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刚刚踩上去的时候不觉得,此刻明眼望去才察觉,那散发着莹莹光泽的一级级台阶,分明就是用洁白的玉石所打造,上面还刻有隐隐的暗纹,极端低调奢华。 “这里……这里就是占星一族的宝库,”眼花缭乱之中,傅昀不自觉地脱口而出,还一再肯定自己的猜测,“一定是的,一定是的,不然怎么可能有这样恢弘的气势,阔气的手笔,这几头神兽、这地板与台阶,那些嵌满宝石的箱子如果拿到市面上会价值几何,哈哈哈,哈哈哈哈,现在,这些都是我傅昀的了。” 有些神经质的喃喃自语着,傅昀的手脚却是一点都不含糊,缓缓退到仅剩的**个黑衣军人身后,手也摸到腰际,准备利用这些军人做盾牌,以消灭帝鸿懿轩一行人的有生力量。 然而,此刻才缓缓从台阶上步下的马娉婷的一句话却让傅昀立时顿在了那里,“看看你们那一脸垂涎的样子,原本不都是大人物么?怎么才这点东西就让你们把持不住?可惜啊,这还不是占星一族真正的宝库,你们这样的表现让我重新考虑究竟要不要带你们走到最后了。” 什么!这里居然还不是尽头,傅昀缓缓准备的动作陡然间就停滞下来,一双老眼紧紧盯住朝星洞中央走来的马娉婷。反观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黑袍老者却是平静地很,就连听见马娉婷后面那一番话也只是微不可见的抖了抖身子。 相比傅昀的占有欲和黑袍老者的心神不定,帝鸿懿轩一行人观望这星洞之中种种的眼中叹服和欣赏则是占了大部分。 “真是不可思议,没想到在这样的地下,也能有这么深邃地湛蓝的天空!”温然抬头望着洞中天壁上的深蓝,觉得自己就好像站在美丽的夜空一样,感叹的话语不可自抑地脱口而出。 “是啊,古代人的智慧真是让现代人也不禁哑然与折服,当真无法想象如此美丽的洞中奇景当年是怎样被打造出来的。”帝鸿懿轩的注意力也被天壁的景致所吸引,淡淡接了句话。 “只是这样一块天幕就让你们瞠目结舌了?那接下来,你们就好好的用手掌捧住你们掉下来的眼珠子吧。”马娉婷走到在星洞中央,站定,然后缓缓伸出双手,碧色的翠珠在她掌心里被蓝色的天幕反射出温润的光泽,然后像是两者像是在互相感应着什么似的,那平静的、湛蓝的天幕开始翻滚起来,颜色逐渐深沉,卷出一个个巨大的漩涡。 在众人看不见的深林之中,地洞之上,所有停滞在上空的星星此刻一同向下涌入了地洞之中,瞬间汇集在那片湛蓝的天幕之中。 超出了想象能力的场景让所有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呆呆地看向突然出现在天幕中的星子,张大嘴巴。 当星星洒满星洞之中的天幕之际,马娉婷口中立刻喃喃念起些什么,缓缓闭上眼睛,周中那颗青翠欲滴的珠子也陡然绽放出耀眼的光泽,似乎有一股股巨大的吸力从珠身中涌动而出,和天幕中那巨大的深蓝色漩涡组成一道道连接的透明路径,不同的几颗星星陡然就被卷入那些漩涡之中。 不知道僵持到第几秒的时候,只是一个刹那,天幕中装着那些吸进星星巨大的漩涡里的星子陡然坠落出来,仔细数去,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有八颗星星落了下来。最后最大最深的那个漩涡之中坠落出来的是一根纤细的巨大的权杖,黑色翡翠的杖声和白色翡翠的杖冠组合出一种奇异的美感。 当这些东西,都坠落在马娉婷的怀中之后,天幕中的涌动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愈加激烈,马娉婷淡淡向上瞥了一眼,然后把手中八颗从天幕的漩涡里坠落的星星安放在帝鸿懿轩手中。 帝鸿懿轩这才看清楚,这哪里是星星,分明是八颗瑰丽的翡翠玉石,血红似火,冰蓝似水,粉色如樱,绿色如翠,橙色如霞,黄色似锦,紫色如缎,白色如冰,交相辉映着,这是一种无双的美。 第二七二章 他是他 没有再看那八颗瑰丽的翠玉一眼,马娉婷手执从星洞天幕中漩涡里拿出的那把翡翠权杖,高高举起,嘴中吟唱出古老而神秘的调子,天上原本汹涌奔腾的星河随着她的声音逐渐平静下来,每一颗星星都在微微晃动着发出耀眼的光彩。 然后她拿起权杖“砰砰砰”地敲打在玉质大理石的地面上,半分钟后,一道巨大的豁口从地面开裂而出,一扇两米高的墙面十分契合地从那巨大的长方形豁口中缓缓升起,伴随有“咔嚓、咔嚓”的齿轮响声。 展现在众人面前的这面墙颜色是黝黑的,是和刚刚进入这个山洞里时,山洞洞壁一样的颜色。墙体上有十个小凹槽,除了中间的一个是细小的圆形外,其余的九个都是方正的菱形,众星拱月般环绕着中间的细小圆槽。 到此刻,马娉婷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转身走到帝鸿懿轩身边,伸出手缓缓抚摸上刚刚自己放在他手中的八颗颜色各异的翡翠玉石,淡淡问道,“我知道你有一重身份是珠宝商人,那你倒是来说说看不看得出这几颗翡翠到底是什么种、什么科?” 从方才发生在眼前奇异的一切种回过神来,帝鸿懿轩看向手中的八颗剔透玉石,好一会儿才缓缓出声,“以前倒是没那么相信占星一族或者宝藏什么的,只是因为心中不愿放弃的那股子劲一直找寻着,但自从遇见丫头。遇到着许多事,终于将我说服。 我听外婆提起过,占星一族是星星的遗族,最崇尚的便是如星子般纯净美丽的翡翠。并且以它来占卦。而往往只有高纯度、无杂质的顶级玉石,才可能被占星族人相中、使用。普通族人已然如此,在这个聚集着占星一族财富的洞穴里,还被隐藏在这天幕之中的翡翠,我想可能已经无法用现实的价值来衡量。” “倒是有眼光,”马娉婷轻笑一下,“不过你却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还是说你根本无法答出?” 帝鸿懿轩笑而不语,然后在马娉婷即将开口解答之际,才淡淡出声。“世人只知玻璃种、冰种、糯种其三属于最高档的翡翠。可却不知道最珍贵最稀有的这世上还有一种。其质地远在玻璃种之上,光泽度极好,异常通透。肉眼不见棉、杂;水头饱满充盈,如水将溢。而且,它具有明显的荧光,荧光冰寒阴冷,而玉质却却如丝绸般光滑细腻,极其温润;其颜色以绿色或者淡绿色为主,颜色均匀且看不到色根,它的名字也同样霸气,名为龙种。 我也只是听说过有这种翡翠的存在,从没想过居然在有生之年。能够亲眼见到这传说中的顶级翡翠,竟然还是单一彩虹般的色泽,真是瑰丽无双。我想仅仅只需要这其中一颗,就可以买下半片城池了。” 如果说先前看见马娉婷如同有魔法一样操纵着这洞中种种,让在场所有人都屏息而立,不敢出个大气,此刻,帝鸿懿轩的解释却让他们更加意识到占星一族所拥有的财富是何等的巨大。 就在众人分神之际,“啪啪啪”的巴掌声陡然总站在帝鸿懿轩身前的马娉婷双手合十的掌心传出,“果然有真本事,眼力很不错,看来占星一族遗留到后世的血脉并不仅仅只是我这身子的主人一个,只可惜,我是见不到你家里的那两位故人之后了。 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错了,其实龙种翡翠你早就见过,甚至在场的这些人里,有几位都见过,你应该不会忘了曾经陪这副身子的主人参加过的和氏珠宝联展罢?” 似笑非笑地,马娉婷勾唇看着帝鸿懿轩,眼神中银光流转,“你是说……”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纯黑的颜色在他脑中晃过去。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那块当时被我相中,驱使着马娉婷的身体作出决定的黑色菱形翡翠,就是九龙之一。”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她静静开口,“墨玉?那黑色龙种翡翠可是这世上独一块的,只可惜,有眼无珠,有珠无眼的人,真是太多了。” 说着,马娉婷从帝鸿懿轩手中拿过那八颗翡翠,右手袖口轻甩,只听闻悦耳的“叮当”声响,那块墨色似砚的黑色龙种翡翠便落入翡翠堆中。 久久看着手心中经过千百年重新聚在一起的九颗翡翠,马娉婷眼中再次落下泪来,无意识地低声喃喃道:“帝煦啊,你看见了么?夜空中最美的星星现在就在我手上呢!你说,我是你生命中的启明之星,但你知不知道,你这颗太阳才是我的本命。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终于可以再次见到你,睡了那么久,你一定很寂寞罢,这一次,不会再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而那些杀害我族人,毁灭我占星一族的这些人,必将遭受天罚!” 自语方罢,马娉婷眼中银光大盛,那根奇异的拐杖不用手扶便垂直地立在那山黑黝黝的墙面之前,“这世上最美丽的星星啊,时隔千年,您忠诚的信徒再次回到您的怀抱,通向星辰的道路,现在请对我开启罢!” 几乎是马娉婷说话的同时,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一种不可自抑吸力从脚下传出,无法抵抗的,不一而同的双膝跪倒在地,就像是无法抗拒的地心引力。 马娉婷的身体已经动了,走到那扇突然出现的墙边,她伸出右手,解下左手手腕上颜色清亮的碧绿翠珠,托在手心里,拿起那菱形的黑色龙种翡翠玉石,眼睛都不眨地在手心里狠狠划出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瞬间染红了马娉婷手中的翠珠和九颗翡翠,瞬间,那些玉翠像是和那面黝黑的墙体产生了吸引力一般,从马娉婷的手中飞/射而出,牢牢嵌入那墙面上九星一体的凹槽中。 随即,地底响起了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一道弧形的裂口突然出现,那玉质大理石的地面刹那间生生分成了两半,露出一道狭长的切口,切口的形状恰好和洞顶蓝色天幕中星河的形状一模一样。 下一刻,闪人眼球的珠光宝气灌满那一道狭长的裂口,瑰丽的宝器光彩与洞顶天幕中星河的形状上下贯通汇集在一起,交相辉映,那种绚丽的色泽无法用任何语言来描述。 除了马娉婷之外,所有人都为那奇幻的光彩深深着迷,马娉婷此刻却是话也不说,头也不回,抬步走进那道狭长切口之中。 最先从这迷人的色彩之中回神的居然是一直跟在傅昀身边的那个黑袍老者,几乎是前脚后脚的,他便跟随着马娉婷进了那条切口。 缓缓踏下玉石台阶,马娉婷目不斜视的迈着步子,听见身后比猫儿还轻的脚步声,她嘴边勾起一抹莫名的笑,“老人家这一路行来,身子应该很疲倦才是,可现在居然还能如此迅速地跟上我的脚步,也没被着一室的珠光宝气给迷了眼睛,倒是值得佩服。 这人呐,活八十年、活一百年,没人觉得活够了,只想着还没享受够,自己要的还没完,所以还要活着,有了这样的**之后,心就会扭曲疯狂,为了续命不惜一切。我一直看着老人家,明明说话做事和常人无异,但你身上确实泛着一层深浓的死气,远远地就能闻到。 逆天改命,必定有人要承受其后果,换回一个人,就必须牺牲另一个人,天理循环,生生死死,都是有定数的,而你,究竟牺牲了多少无辜的姓名,才能够一直活到现在呢?白莫大人,千年前的背叛者——白虎侍者!”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马娉婷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黑袍老者陡然放声大笑起来,也不再装出一副沙哑刺耳的腔调,而是用马娉婷熟悉无比的苍老却浑厚的嗓音开口道,“星葶果然还是那个星葶,不愧是占星一族继往开来能力最强的圣女。 可是,占星一族已经不存在了,即使有你这个圣女,即使你能看见过去和未来,千年前,你一样拯救不了我要杀的那些占星族人,他们只能是我刀上肉,剑下骨,就连你爱的那个王上的心都向着我们四大家族,最后的最后,是他背叛了你! 你瞧瞧你,妄为高高在上的圣女,却连男人最基本的性情都摸不准,得不到的永远的是最好的,你太早让自己暴露在帝煦面前,神秘感没有了,了解了真正的你,你以为他还会爱你?还会向着你? 女人再找就是,可是王权、地位、国家,却不是一个女人能够抗衡的!星葶啊星葶,你错就错在太自信、太自负,太单纯,太相信感情。 第二七三章 避无可避 伴随着四周陡然出现的像是在流血般的红色眼睛,一声声低低的不耐烦的兽吼声传入人耳中,黑袍老者打从心底感受到了一种深刻地威胁,手中一直杵地的尖头拐杖直直地向前竖了起来。 “星葶,你别搞鬼,别以为这些古怪的东西就能够吓到我白莫,有本事的就把它们摆到明面上来,在黑暗中吓人,算什么本事!”对于未知的危险,黑袍老者也顾不得自己的面子里子了,安抚下躁动不安的心,扯着嗓子对着前方的一片黑暗大叫道。 一阵让他毛骨悚然的诡异寂静之后,马娉婷那淡漠的声音陡然响起,“如你所愿!” 下一刻,黑暗的地洞之中,整个洞顶瞬间明亮起来,抬头看去,只见成百上千颗夜明珠在洞壁洞顶上熠熠生辉,就像是天空中一粒一粒的星子,其景象美不胜收。更是和洞内随意堆放于地面上的流苏锦缎、洁净南珠、耀眼的金银交相辉映,只使人目不暇接。 跟随在马娉婷和黑袍老者身后走进来的一行人看见这比那蹿出地面切口更加梦幻瑰丽的景致不禁赞叹出声,“真是奇观!多么雄奇的景致,人造的星河……” 等待众人赞叹罢了,视线下移,缓缓扫视到黑袍老者身前之际,还来不及感叹这洞中奇珍之多,也还没有让心中那蠢蠢欲动想要偷偷带走一两样宝贝的思虑成为现实,便惊惧交加的呆立在当场。 一头头人身兽头、人头兽身。应该说是人和兽组合起来的诡异怪物,拖着长长的涎水,等着血红的或者满绿的眼睛凶煞地看向进入地洞的所有人。 黑袍老者已然呆立在当场,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转头,对后进来的傅昀高声问道:“上将,这些个变异种不是归温邑操控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而且竟然,竟然根本不对我们的敌人发动攻击!”老手颤抖着指向马娉婷,黑袍老者嘶声问道。 傅昀此刻也是一头雾水,只知道直愣愣的看着眼前那一群闪着凶狠眼神,口中散发着怪异气味,一步步向他逼近的变异种,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大吼出声。“温邑!温邑!一定是温邑,我知道是你,你在干什么。还不让这些东西乖乖听话。” “上将,你还是一如以往,中气十足啊!”傅昀话音方落,一个带笑的男中音便缓缓散落在空气中,一身紫色格子旗袍的温邑施施然从那群变异种之中踱步而出。 瞧着温邑一身怪模怪样的打扮,又见他手捏兰花指,轻轻抚摸着自己凤眼的妩媚模样,傅昀眉头直皱,此刻的温邑哪里像个堂堂正正的大男人,女气如此重。简直就像是人/妖。忍下喉头不适,傅昀沉声开口,“果然是你,那看见我你还不明白该怎么做么? 快点,让你的这些怪东西们把言懿轩马娉婷一伙人全数剿灭在这里,那之后,这地上地下的财富,占星一族的一切富贵,就都是我们的了!我应承过你的一切,一定帮你达成。” “卑鄙!”跟随帝鸿懿轩进入的温然听见傅昀这蛊惑温邑的话,大叫出声,“温邑,你如果还有一点良知,你如果还知道自己是温家人,你如果还当我是你姐姐,你就不要听傅昀这个卑鄙小人的话!” 温然的喊话让温邑淡淡挑了挑眉,抬眼瞥向站在一行人中的温然,陡然勾起妩媚的笑容,和反射到他脸颊的珠光宝气,形成一种别样的诱惑,“我可以理解成,温然,你是为了我而来的么?” “我是为了阻止你继续错下去而来的。”看向美丽的不似女子的温邑,温然微微闭了闭眼,“你帮助做了那么多迫害无辜人的事情,晚上睡觉的时候,不会做噩梦么?为了你,整个温家从一个医道之家变成了一个罔顾人命、只知利益和权力的黑色旋涡,你就没有一点点过意不去么?” 回应温然的确是温邑一连串妩媚的笑声,“这不正是证明了人类的劣根性?如果不是本身心里就有贪欲,如果不是他们私心里就自私自利,如果不是他们想要得到更多,温家也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说明白一点,他们能够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还是托我温邑的福! 我看他们这些年来,也过得挺好,叔叔伯伯们都脑满肠肥,在家嫌弃黄脸婆了,就出去在外竖起一片片彩旗,乐不思蜀啊!为了家人的快乐和享受,我可是在傅家那个不见天日的地下研究所里过了十来年,怎么,现在,都成为我的错误了?温然,别把自己当圣母,你一个人的意志怎么可能扭过其他全部。” 被温邑犀利的言辞差点打倒,温然不禁颤颤后退数步,摇着头,拼命否认那些自己心里清楚却从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那你又是为什么要替傅昀卖命这么多年?”马娉婷淡淡的问话从一旁飘入温邑的耳中,只见温邑的脸色陡变,抚摸着眼角,语气轻柔却不掩威胁道,“马娉婷,别忘了,我们的交易,有些事情,我可以欣然告诉你,可是另一些事情,你最好碰都不要碰。” “是么?”马娉婷淡淡一笑,“也罢,原本我也不想管你们这些破事儿,那就按照规则来,现在,杀了这些人,我就会满足你的心愿。” “很好,我的宝贝们正好饿了,血和肉的滋味,它们渴求很久了。”说着,温邑便拿出一把竹哨,吹起急促的短音。 那些变异种像是听见了进攻的号角,移动着笨重的身子,一步一挪地朝站在最前面的黑袍老者冲去。 那些平日里接受残酷训练的军人们,在长官没有下令之前,完全不能向后撤退。 只有黑袍老者和傅昀挪动着脚步,向后退去,并且,那身边那仅剩的**个黑衣军人当做盾牌来使用。 领头的怪物,抓到了傅昀为了逃跑而推向身前一个黑衣军人,瞬间便扯断了他的四肢,一口一口把四分五裂的黑衣军人吞吃下去,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紧张、不安、惊惧,种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巨大的蛛网,黏住所有人。 傅昀一边向回跑一边高声喊着,“温邑,难道你忘了我这么多年来对你的恩惠,难道你忘了你制造出的那些不容于律法的东西是谁帮你倾销的,难道你不怕这样对我之后,你的真面目会在华国公之于众么?” 那二三十级台阶此刻就像是天梯一样难以爬到顶点,温邑听着傅昀一边逃跑还不忘叫嚣的狼狈模样,妩媚笑着出声,“现在,这一切,就是我对傅上将你这么多年来的‘照顾’所给出的价值相当的‘回报’。 别怪温邑心狠,这可是马娉婷的主意,让你们能够拥有最意想不到的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也别说温邑不遵守约定,我想要的,已经有人出更高的价格要帮我实现。趋利避害,人往高处走,不是傅上将,可是您对温邑说过的呢!” 不好过两句话之间,又是三五黑衣军人被那些人兽杂糅变异种撕裂吞食,那宛如极刑的最后一刻,铁血军人的惨烈吼声在地洞中回环往复,让人心为之颤。 从刚刚开始,帝鸿懿轩就一直定定地站在那里,看向站在温邑身边一脸享受笑意的马娉婷,即使那巨大的怪兽走近身前,也好像无知无觉。就在怪兽要抓住他的刹那间,螟一把抓住帝鸿懿轩的手,拉他往楼梯上避开,指向已经听从自己命令没被怪兽吞食的退向楼梯口的数十个军人,紧急道:“少爷,唯今之计,我们还是离开这里,保存力量,才能够打破僵局!” 可是,帝鸿懿轩却是再也不被攘动,还是看向站在怪兽群后那个笑得一脸愉悦的马娉婷,“我不走,丫头还在那里,我怎么能丢下她一个人离开,她心底该是多么害怕。” “少爷!”被帝鸿懿轩的固执给打败,螟简直都快疯了,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地,在帝鸿懿轩耳边,他大声叫道,“那个女孩,现在已经不是娉婷小姐了,难道你还不清楚吗!除了那副身子,她从里到外都已经不同了!”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不明白,可是丫头的灵魂还在那里,因为被占据了身体而深深痛苦的、难过的灵魂,我怎么能够放弃!”帝鸿懿轩眼中闪过无力而痛苦的光,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他如此不济、如此无策,一向睿智英明,在商场上挥斥方遒的大脑,瞬间失去了作用。 作为和他一起练武长大,如同影子般的武卫螟,又怎会不了解帝鸿懿轩心中的痛,“少爷,既然这样,你就要保护好自己,因为只有你活着,才会有人去救那个被压迫的娉婷小姐,如果连你都丢了性命,还有谁能够去救你爱的那个女孩?” 似乎终于被说动,帝鸿懿轩深深看了眼站和自己隔着一群怪物对立的马娉婷,和螟一起,向楼梯上跑去。 “呀!这么多人都想跑呢!”马娉婷看着那一行手脚并用,朝阶梯上摸爬滚打的人,嘴角扯出一抹冷冽笑容,如冰封刺骨,“可惜啊,既然是你们一再要求来这里的,现在又怎么容得了你们自己选择呢?” 第二七四章 始末 血盆大口向阶梯上的人张开,那些半人半兽的怪物托住身边最近的猎物便猛地用兽手撕裂,然后一节一节地把人的残肢塞进不住往地上淌着黄色涎水的长满尖牙的兽口之中,嘎吱嘎吱的咀嚼声和一滴滴从这些非人的怪物兽口、兽爪中飞溅而出的血珠在地洞之中刚组成一支诡异的交响曲,唱起死亡的赞歌。 身体被撕裂的惨叫声、众人生命被威胁的不安粗喘声、眼中那绝望焦急的想要寻找生路却发觉来路已经被阻断的绝望,一点一点、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画面,都看在马娉婷眼里。然而,面对这种血淋淋的一面倒的屠杀,她确实冷静的不能再冷静,淡定得不能再淡定,仿佛眼前这一切只不过是在拍一部毫无危险性的怪兽电影,嘴角噙着兴然的微笑,双手环住自己纤细的肩膀,看着在自己眼前挣扎求生的这些人。 痛苦么?畏惧么?还不够,眼睛看着,马娉婷心里想着,这些还不够!曾经我所受到的伤痛,你们现在所面对的不过万分之一,只是如此,就害怕成这个样子了么?那怎么可以,接下来还有好多好多有趣的事情。 “开枪!快开枪!把这些怪物杀死!快开枪!”向阶梯上攀爬求生的人之中,不知是谁声嘶力竭地嚷出了这样一句话,已经慌不择路的一行人,就像是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急急忙忙取下药剂的手枪,对着逼近的怪物“砰砰砰”的射击起来。 粘稠的浓厚的浑浊黑血从这些怪物身体中流出。然而中枪的它们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楚,任凭被打穿的伤口汩汩流血,红的绿的骇人眼睛依旧紧紧盯住作为猎物想要逃走的一行人。 不论是傅昀还是帝鸿懿轩带来的军人要么就是沦落兽口,要么就是残了身躯。可却还是为了保护主人而奋力拖着身躯,而一向对傅昀忠心耿耿的卫一此次却是全然没有表现,更没有要帮助傅昀的一丝一毫的意思,只是冷眼看着他奋力往逃跑的路上前进着,握着手枪的手不住收紧再收紧,眼中闪过挣扎的光。 就在那些军人再也无法守护主人,那些怪兽和螟、贝铭、黑袍老者、傅昀开始纠缠之际,被夜明珠照亮的洞中,陡然闪现出一道洁白的光影,落在正在于怪兽抗衡的帝鸿懿轩身前。定睛望去。那白白的一团。不就是马娉婷一直抱在手中,却总是时而消失不见的小白团子么? 它嘴中不知叼着什么东西,四肢立起站在怪兽与帝鸿懿轩一行人之间。那小小的一团面对如此庞大而又凶猛的怪兽,本来应该是被一口吞没的,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那小白团子出现之后,原本凶猛食血的怪兽们吃人的举动却陡然间停止下来。 马娉婷眼眸微微眯缝,然后陡然大睁,出声斥道:“小白,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回来,难道说过了这么多年。连你也要背弃我么?”见小白团子听见自己的话却毫无动作,马娉婷咬牙,向温邑丢去一个继续的眼神,竹哨怪异的音调再次响起,那些因为小白团子突然停滞的巨兽们又开始蠢蠢欲动。 那小白团子明黄的双眼中像是盈满了一汪干净清澈的水,抬起小小的头颅,看向面色不善的盯向自己的马娉婷,突变就在那一瞬间,小小的一个白团子一个跃起,洞内夜明珠瞬间闪烁出耀眼的光,似乎是破天而来的一道银色光芒,在洞中闪过,炫目地让人无法直视。 等所有人都拿开遮住眼睛的那只手的时候,一头威风凛凛、器宇轩昂,让人望之生出敬畏之心的巨大银色猛兽出现在洞中。 当它那双金色的透亮的眼睛凝望向身前那些恶心的怪兽的时候,那些怪兽陡然萎顿下去,再不复方才的凶狠野性。 不可置信地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巨大银色兽身,马娉婷双手双臂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嘴唇张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阶梯上不断上涌、逃跑的一行人见此情景,陡然松了一口气,傅昀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有从那些食血怪兽口中逃脱的轻松,然而,待他看见更大的银色猛兽出现之际,心却又高高提起。 黑袍老者则是僵直地呆立在当场,如果不是被他杵在阶梯上拐杖为不可见的缓缓颤抖的话,兴许还以为他心中镇定的无波无澜。 帝鸿懿轩看见那巨大猛兽的一刹那,脑中像是被重锤狠狠敲打一记,似乎有什么缓缓开裂,那时间长河中封存的遥远的记忆,陡然间呼啸而来。 眉梢上有着耀眼星星痕迹的女子站在各种场景中,看着他。 她不住翕合着双唇,对他说着些什么,近一点,再近一点,声音由模糊变得清晰,女子的音容笑貌让他如此熟悉。 银色的占星袍裹着少女娇小的身体,高高的占星楼台上,那个小女孩探出圆润樱粉的脸庞望向楼台之下突然出现的气势不俗的小男孩,似乎讲了很久的话,却不知因为什么,小女孩痴痴地笑了起来,“你说……你是未来的王?那么就是蜀国的太阳喽!” “我才不是月亮,我是星星!星星的光辉虽然没有月光明媚,可是没有星星的夜空,该是多么孤单啊!” …… 场景陡变,这次是在一片灿烂的星空之下,小男孩和小女孩手牵着手躺在深林之中,“帝煦……我,喜欢你!我是星星,但是愿意……愿意成为你的月亮!” ……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过去,小女孩长大了许多,小男孩也越加成熟稳健,在占星阁楼之中,女孩低低的抱怨声嗔怪着,“帝煦……你好久都不来看我,天天都被逼着学习占星铭文,我好无聊!” …… 越来越快,时间流逝,小女孩和小男孩都长大成人,那女人和男人的面庞让帝鸿懿轩觉得无比熟悉,那个女人这样说着,脸上流露出无奈与哀伤,“帝煦……不,你不再是我一个人的帝煦,你是……这个蜀国的王上!” …… 尖锐的质问声陡然响起,帝鸿懿轩抬眼望去,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男子头戴金冠正襟危坐,女子却笔挺地站在王座之下,固执的询问:“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族人做错什么,占星一族一直兢兢业业为国运祈福,为王上祈福,怎么可能谋逆!” …… 十里红妆,整个帝国都沉浸在王新婚的喜悦之中,只有那个女子在占星高台上孤独的看着天际,喃喃自语,“为什么,帝煦……你不是答应过……只有我才是你的月亮么?所以……星星的光辉对你而言,太微不足道了,是么?” …… 满地满地的鲜血,令人窒息的死亡气味,还有女人绝望怨恨的神情,“帝煦……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让我恨你!不要让我恨这个国家,因为后果你无法承受!” …… 再见她,青丝变霜华,满头银发的女人引领着无数的怪物在暗夜侵入这个国家,那十里红妆之中站在王上身边的女人,第一个成为了兽口之物,四大家族……哀嚎遍野……下了几天几夜的雨…… …… 男人拿起了手中的剑,亲手插进了女人的心口,“其实早就知道这样一个结局,其实知道我们只会书写一段悲伤的故事,可是我却无法放开你,放开爱你的那颗心,帝煦,恨你很容易,但……爱你……好难……” …… 水,和红色的雨,就像是两条带着毁灭的长龙,吞噬了整个古蜀国……一切都在其中,不论谁对谁错,不论真相如何,所有的所有,从那一刻起被尘封起来。 从混乱的思绪和记忆中找回自己,帝鸿懿轩缓缓抬起头,穿过眼前的银色巨兽,遥望着对面死死咬着嘴唇的马娉婷,像是被什么力量所推动,帝鸿懿轩听见自己说道:“这么多年了,星葶,你还是恨着孤王么?你依旧放不下过去的一切么?” 马娉婷眼睛抖睁,视线瞬间锁定在帝鸿懿轩身上,“你……你说什么?你说你是谁?” “是孤王……孤王是帝煦。”帝鸿懿轩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马娉婷摇着头,“我都还没有、还什么都没有做,你怎么可能回来,错了,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第二七五章 深爱成殇 带着无尽恨意的复杂眼神看在帝煦眼中让他的心像是被狠狠拧紧,声音也随之沉下来,“那星葶你,想要我如何偿还?” “如何偿还?”马娉婷咬紧牙关,重复的四个字从她齿缝中一个一个的蹦出来,“把我失去的都找回来,把我要的都给我,把伤害我的全部抹去,只要你能做到这三点,我就不计较你过去对我、对我的族人加诸的所有伤害。” 深深看向马娉婷,帝鸿懿轩沉默良久,然后低低叹了一口气,无力道:“对不起,星葶,你所要求的这些,我一个都无法办到。 你失去的是整个占星一族,是作为圣女被蜀国百姓崇敬敬仰的心,是一段本该无暇的人生;你要的,我从来都不知道是什么;伤害你、伤害你族人的那些人,早已经被一场大水淹没于历史长河之中……所以,对不起!” “可我要的……”马娉婷咬着唇,眼中不知何时已经蓄起满满的水光,激动出声,“……不是你的对不起!即使那么多年过去了,即使穿越了千百年的时光,帝煦,你终究还是不懂我的。”摇着头,马娉婷眨去眼中的泪意,声音再次恢复冷静,“也罢,现在,你也不必要懂了。如果是真心地觉得亏欠我,那么就用你的行动证明给我看。” 帝鸿懿轩从鼻端吐出一口长气,“你想让我怎么证明?” 马娉婷扯起唇角,冷冷一笑。“很简单,用你的手送这些觊觎我占星一族宝藏的贪婪之人下地狱!” “不可以!”帝鸿懿轩几乎没有犹豫便反对出声。 “你说什么?不可以?”马娉婷双手环胸,抬起脚向前几步,“这不是我要的答案!怎么。弥补对我的亏欠就那么让你无法承受,不过是让你抽出那把至高无上的剑杀几个心怀不轨的蝼蚁,都做不到么?难道你那把曾经架在我和我的族人脖子上的利剑到如今,生锈了?” “星葶,你懂我,你该知道我拒绝你这个要求,并没有那个意思。”帝鸿懿轩淡淡叹息道。 “我为什么要懂你?”马娉婷嗤嗤笑起来,“古蜀国高高在上的王啊,你不是还作着我和千年前一样好骗的梦罢。很可惜,我的梦早就碎了。你忘了么?是你亲手打碎了它。从你十里红妆迎娶你的王后开始。从你下令阻止占星族人在蜀国随意走动开始,从你漠然地看着四大家族反扑多年来作为他们支撑者的占星一族开始,我就再也不做梦了。”眼神复杂的远远凝望着帝鸿懿轩。马娉婷淡淡道。 嘴上这样说着,她心中心中却是翻腾不已,帝煦啊!你插在我心口上的剑,伤口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愈合,但是,在厚厚的痂壳之下,内里却早已腐坏变质,胧水齐流。即使很想把过去忘记,纵然一直都想斩断尘缘,回归那片湛蓝美丽的天空。然而,却一次又一次停留下来。 想见你,一直都想再见你一面,想告诉你,我是真真正正的爱过你;想知道,想知道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曾经深爱过,因为自己的错误而后悔过。 只要你一句话,一句真心对我付出过的话;一句如果早知道四大家族的阴谋,你绝对不会坐山观虎斗,即使想要削弱占星一族的力量,也从没有想把我的族人斩尽杀绝的话;一句对不起,现在才来接你,千年来的漂泊,不会让我再寂寞下去的话,我就可以马上原谅你。 “星葶,你怎么就不明白,帝王之道,不是我和你想要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的,当年的另娶,只不过是一场障眼法,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对于占星一族的惨烈情状,我很抱歉,但空穴是不会来风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最后那一刻,你带着就像现在我面前的这些不是人也不是兽的怪东西冲进都城的样子。 一直以来,我眼里还会有被撕裂的我麾下的士兵的残骸,滴血被怪物吞噬的模样,我耳边还不停传来,那些士兵的惨叫声;东宫的情状更是惨烈,等我去到的时候,那个一向红衣加身的女人已经被开膛剖腹,划伤了容颜,她的嘴巴眼睛都大大地张开着,惊惧而亡的样子让我第一次感觉到你的可怕。” 帝鸿懿轩的话让马娉婷心中最后一丝动容与感情彻底磨灭,“所以,所有的错都是我的错,所以,我不该为我的族人报仇,所以,上天才惩罚我,被你亲手杀死么?” “障眼法?”呵笑两声,马娉婷狂暴不已,眼睛都因为笑意而通红,“如果真是障眼法,那么冷红衣是怎么怀孕的?难道她是圣母,可以自体繁殖?如果真是障眼法,那么在她污蔑我和守护一族的男人有私情的时候,你为什么相信了她?如果真是障眼法,为什么要我看见你抚琴,她起舞,那样让我肝肠寸断的画面?”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帝鸿懿轩嘴唇张合,想要解释什么,却最终没能说出口,只有那握紧的双拳和上面乍然浮现的青筋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别再狡辩了,别再找借口了,帝煦,千年前的仇恨,千年后,就让我们在这里了结吧。”举起手中那根庄重的黑白色翡翠交缠的手杖,直指帝鸿懿轩,马娉婷眼中再没了一丝银光,有的只是一层即将寂灭的漠然。 “举起你手中那把尘封了千年的剑吧,帝煦,不论过去的对错,今天,让我们彻底结束。”说着,马娉婷的身体陡然在腾起在半空中,而一直都不愿意动手的帝鸿懿轩,此刻却像是被什么操纵了心神似的,凭空拔出一把金光闪烁,利刃泛寒的宝剑。 举着权杖向帝鸿懿轩飞去的马娉婷速度很快,没有一丝犹豫,那尖锐的杖端,直指帝鸿懿轩的心口。 看着飞身而来的马娉婷,帝鸿懿轩眼中是一片淡淡的荒芜,口中的苦涩翻涌,然而心却渐渐平静下来:星葶,这么恨我么?也好,就让我们两个人以生命为代价,结束这场千年来的苦恋吧! 那不知为何陡然举起的剑,也不再用力去控制了,帝鸿懿轩缓缓闭上眼睛,下一刻,只听得“噗嗤”一下,利刃穿透人身体的声音,一声难耐的“呃!”从身后传出,而帝鸿懿轩本身却没有感到任何疼痛。 “马娉婷!”直到一声剧烈的叫唤,帝鸿懿轩猛然睁开眼睛,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的剑穿透了女孩的身体,而女孩手中拿根美丽庄严的权杖却直直插入了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的黑袍老者的胸口。 一时间失去了言语,帝鸿懿轩完全无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马娉婷被自己手中利刃穿透的身子软软向后倒去,就在螟想要去接住马娉婷的身子之际,那一直静默地立于怪兽与众人之中的巨大的白色狐兽却像一道闪电般陡然出现在马娉婷身后,让她纤细的的身体靠住自己柔软的皮毛。 四肢趴在地上,巨大的兽首侧看向倒在自己身上的马娉婷,银白狐兽巨大的黄金色眼睛里陡然落下明亮的泪水,兽口中也“呜呜”出声,伸出舌头舔向胸口流血不止,脸色完全苍白的马娉婷。 似乎是感受到了银白狐兽的悲伤,马娉婷极力睁开了眼睛,嘴角努力扯出一抹笑容,看向巨大狐兽的眼睛,手指也颤抖着覆上狐兽的湿润的鼻尖,感受着它喷出来的温暖的气息,“小白,果然,到了最后,还是你陪着我,谢谢你一直在等待我,谢谢你阻止我想要无尽屠杀的心,还有……还有对不起,千年来,因为我的自私,让你一直一直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对不起。” 银白狐兽在马娉婷的掌心中不断摩挲着,低低的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哭泣。 “傻孩子,不要哭……”马娉婷喘着气,翕合着苍白的嘴唇,一字一顿道,“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对,你看,那个害的占星一族和王室决裂,那个筹谋了一辈子却不满足还要祸延千年的罪人白莫,我终于亲手将他了结了。” 看向举着尖锐的拐杖倒在帝鸿懿轩身后的黑袍老者,马娉婷解恨地说着,然后又急促地喘着气,更加紧密地依偎在银白狐兽的皮毛里。 “呜呜……”银白狐兽的叫声越发悲伤,用鼻尖去触碰马娉婷白净的颊边。 “星葶!”像是刚刚回过神来,帝鸿懿轩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马娉婷,看见那把属于自己的,此刻却牢牢插/在马娉婷胸口的金色宝剑,浑身都开始发颤,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后退几步,然后陡然扑到马娉婷身边,弯折了他高贵的膝盖。 颤着手去捧她的脸,在她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帝鸿懿轩喃喃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让我第二次亲手杀了你! 马娉婷嘴角牵起一抹甜蜜的笑容,淡淡道:“帝煦,能在千年之后见你一面,我很幸福,谢谢你给过我的那些美好的时光,星星在召唤我了,我……要离开了!记得……要忘记,记得……要毁掉本不该存在于这世上的东西!” 话音落下之时,马娉婷闭上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灵动大眼,头轻轻侧倒在银白狐兽的柔毛皮毛里,面容恬静地就像是进入了一个无比舒适的梦中,徒留深深的悲痛萦绕在她身侧。 第二七六章 毁灭 地洞中陷入一片难言的寂静之中,寂静之中暗藏着深浓的悲伤,帝鸿懿轩抱着马娉婷已然不动的身子,无声的落下眼泪。 “少爷……”站在一旁守护着他们的螟,目睹这样伤痛的场景,有些艰难地开口,“请节哀!”虽然刚刚的那一切足以让他明白眼前这个占用帝鸿懿轩身体的男人并非他真正的主人,然而,从未见过帝鸿懿轩如此哀切表情的螟,依然不忍。 “节哀?”帝鸿懿轩缓缓抬起头,只是这短短几秒钟内便血丝遍布的眼睛盯向一脸难言的螟,“你……有失去过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么?”螟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帝鸿懿轩也并不是要他的回答,只是在寻求一个悲伤的发泄点,“孤王……失去过……已经失去过一次。孤王曾经对自己发誓,再也不要尝到那种痛苦滋味,可是,又一次,我亲手把我最重要的那个人推向了死地。 这,难道是上天给孤王的惩罚?惩罚当初孤王没有好好珍惜过,对待过,惩罚当初孤王的一时推怯,让孤王再也无法将我爱的女人拥入怀中。” 紧紧搂住怀中那具尚自温热的娇小身躯,帝鸿懿轩的泪水成串落在马娉婷的纤细浓密的眼睫之上,“不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星葶啊,我们怎么就再也不能安心地坐在一起,一起看那天上的星星,你知道么?孤王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和你一起渡过的那些日子,没有政争。没有权谋,没有倾轧,也不需要孤王牺牲什么而去得到什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了,从孤王登基的那个瞬间?从你接任占星圣女之位。被万民敬仰的时刻?从四大家族陆续有人向孤王禀明占星一族有策反之心? 你问孤王,为什么要赶尽杀绝,为什么连占星一族的老弱妇孺孩子都不放过,为什么要做出那样惨绝人道的屠族之事,孤王当时没有回答你,对不起。因为孤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有那么一段时间,好像身体和思想都不能受本人的控制,只是浑浑噩噩,恍恍惚惚地下达了些自己也不知所谓的命令。 当孤王醒来的时候。眼前所见的。就只是那个对我已然满怀恨意的你。我从不曾见过那样的你,脸上对我再没有一丝的温柔笑意,眼中尽是冷冷的寒冰。甚至你穿着的那身银色的占星袍都有着坚冰的意味,你全身上下,无一不在诉说着对我的恨意,从那一刻我就知道,即使我再怎样解释,你也不会原谅。 所以,我想,如果不能让你再爱我,那么恨也好,那样的话。你可以带着对我的恨离开我,活下去。可孤王没有想到,恰恰是这份爱牵引而来的恨,彻底毁灭了你我。 不过这样也好,千年前,孤王没能陪着你一起走过奈何桥,千年之后,现在,孤王终于可以陪你一起碧落黄泉,你脚步放慢些,等等孤王。” 说着,帝鸿懿轩嘴边勾起一抹俊美的笑容,整个人似乎发出温暖的光,抽出插在马娉婷胸口的那只黄金宝剑,就要往自己的心口插去。 “少爷!”此刻,不仅仅是螟、贝铭和翼几人也异口同声大叫起来,伸出手想要阻止帝鸿懿轩自伤的举动。 “你有什么资格和她一起死去?”就在那把剑以不可阻挡的事态插往帝鸿懿轩胸口的时候,马娉婷那淡淡却坚定的声音从他怀中传来,一只纤细的小手,也在下一瞬握住了凌厉的剑锋。 锋利的刃口切破皮肤的声音传入帝鸿懿轩耳中异常清晰,感觉到怀中那个再次鲜活起来的生命,他的手颤抖起来,再也握不住那把金色的利剑。 一把掰开马娉婷握住剑锋的右手,帝鸿懿轩任由这把曾经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位与财富的黄金宝剑落在地上,满腹注意力只集中在马娉婷受伤的那只小手上。 从非常知时机的贝铭手中接简易药水和绷带,帝鸿懿轩仔细地为马娉婷把手上的伤口给包扎好。然后,一把握住她的肩膀,激动地看着活过来的小人儿,语气中暗含着掩藏不了的失而复得的欢喜和兴奋,“星葶,你……你没事!” 面对如此激动的帝鸿懿轩,马娉婷眼中却闪现过深深的悲哀,良久,在帝鸿懿轩眼中那激动的光彩慢慢变得疑惑的时候,她伸手拂落抓得她生疼的大手,才淡淡开口,“蜀国的君王,很抱歉,我不是星葶。” “不要骗孤王,你明明就是星葶,方才,方才你还愤怒地和孤王争论着,怎么现在不肯承认,星葶,不要和孤王开玩笑好不好?”帝鸿懿轩眼中闪现出一抹了然、两分期望、还有七分悲伤。 “我没有骗你,我不是星葶,我是这副身子的真正主人,马娉婷!”不愿意用虚假的谎言去掩盖或者安慰,马娉婷眼神很认真,眼底很清澈,似乎可以荡涤一切的尘埃。 “不可能……不可能……”然而那位潜藏在帝鸿懿轩体内高贵的帝王却无法相信这个事实,摇头不停否认。 “王上你说的不可能是指星葶圣女不会轻易放弃你,还是说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的我是不应该的?”马娉婷声线淡淡,却直戳中帝煦的心房。 怔怔地盯住马娉婷好半晌,帝鸿懿轩再一次霸主马娉婷的双肩,声音也不复初时的浅醉微醺,而是激动迫切,大声命令道:“让她回来!让星葶回来!你活着,她也可以!” “那是不可能的。我和她不同,我是实实在在存在于这个时空的人,而你和圣女都只是灵魂,而且是过去的不属于这个时空灵魂,你们的武器能嗜杀的也只是和你们同属一个维度的灵魂,所以她离开了,我回来。” 淡淡一句话,马娉婷打破了帝煦的期望,而后说出的话让帝煦的心口陡然破裂,“你已经第二次亲手杀了她,如果说第一次你的剑斩断了你们的爱,那么这一次,你的剑已经彻底斩断了你们的缘。 星葶圣女已经离开了,很平静很安然地去往魂灵消失的道路,在最后的那一刻,我听见她对我说谢谢。” 泪水止不住地从马娉婷眼眶中落下,“明明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为她做,可她却笑得满足而安然。 过去的一千年里,她抱守着一份爱一份恨一份苦楚一份责任强行留在这人世间,为的只不过是能够再见你一面,想听你说一句爱她的话。可是,她终究没有等到,所以,她累了,她不愿意再等了。 她说,她短暂的一生中,你就是生命中最耀眼的火花,点亮了她这一颗孤寂的星子,让从小就只能服从于占星一族、听命于圣姥姥的她找到了自我,她无比感激。所以,即使结局让她肝肠寸断,能再见你一面,她已不再遗憾。 对你,她只有一个乞求,希望你一定要办到。” 帝鸿懿轩此刻已经是满目泪水,青筋暴起的大掌狠狠拽住自己的胸口,牙关紧咬,“星葶……星葶她求我做什么?” “请你能够彻底斩断不属于这个世间的东西,请你能够亲手毁掉那个曾经让她失去理智,让古蜀国陷入血腥恐慌的东西,让所有的一切能够重归平静。”马娉婷一字一顿道。 “那是什么?”帝鸿懿轩一时间不能理解,喃喃问出声音。 “我也不是很清楚,”马娉婷轻轻蹙起眉头,“可星葶圣女曾经对我说,说占星至宝不能被人所得,说要我毁掉不应该存在的东西,会不会其实她所说的要你摧毁的,和让我找到的这两件东西,原本就是一个物品。” 就在两人陷入沉思之际,“啊哈哈哈哈!”一阵狂傲的苍老笑声陡然在地洞中响起,众人朝声音发源处看去,那被占星权杖贯穿胸口的黑袍老者不知什么时候已挪动着身子爬到地洞最里面,身边的金山银山、众多宝贝他都瞧都不瞧一眼,只是仅仅抱住一只不起眼的黑色匣子,不顾流血不止的心口,止不住地大笑着,“终于得到了,终于得到了,有了这个,我白莫什么都不用怕了!” 瞥见那黑色匣子的一刹那,遥远的古蜀国的那段记忆似乎陡然间鲜明起来,乍然想起什么,马娉婷焦急的开口:“就是那个匣子,对,就是匣子里的东西,一定要毁掉!一定要毁掉!” 这句话落,帝鸿懿轩便飞快起身,朝黑袍老者所在的位置奔去,螟、翼等人也不一而同冲了过去。 第二七七章 帽檐之下 爆炸似的声响在地洞中回荡,精铁制作的黑色匣子就那样应声湮灭,一块古老的纯黑的镜面出现在地洞上空,悠然打着旋儿。在洞内颗颗夜明珠的照耀之下反射出幽幽的光泽,镜面翻转之际映照出洞内众人的清晰模样,恍然如新。 在看到纯黑镜面的那一刹那,马娉婷整个人都僵直在当场,想要往前迈出的脚步无论如何都再无法挪动,纤细的身体骨狠狠打起颤儿来。 魂游古蜀时,占星一族有着绝美年轻的容颜和佝偻苍老身躯的圣姥泛着古怪却又骄傲的笑容对她说的那番话,刹那间穿过了千年的时光,在脑中显现,“此镜名无,却可由无生有,本是一块巨大的天外陨铁经打磨而成。这洞中之洞,洞中奇异之景致,无一不由陨铁所生。 接近此镜之人,眼可见图景,为未来之事,占星一族之虎翼也。其神通之大,唯占星圣女得控。然所得必有所失,见未来事,以运命相抵。” “原来星葶圣女一直想毁灭的,竟然就是这占星一族的预言之镜么?”耳边那另她心脏紧缩的余音缭绕,马娉婷盯向半空中的那面带着奇异花纹的黑色镜子,喃喃自语。 帝鸿懿轩刚刚冲向黑袍老者的方向,爆炸声的间隙中恍惚听见马娉婷的低语,微微皱眉回头看她一眼,正想问些什么,那黑色的镜面此刻却缓缓从半空悠然飘下,落到虔诚而又疯狂地跪在他面前的黑袍老者额头之上。 只是短暂的几秒钟。泛着令人不安与诡异的黑色镜面陡然泛起一阵幽幽光泽,和黑袍老者那张被巨大帽檐遮盖住的容貌交相辉映,一些模糊而又混乱的画面陡然在镜面中显现出来。 马娉婷远远望着,以她和那镜面所隔的距离。分明是根本看不清其中图画的,然而,那镜中种种,却无法阻止地飞快地窜入她脑中——很凌乱的画面,很多人倒下,很浓稠的血腥味道,可怖的异种……还有……还有黑袍老者那猖狂的笑着的容颜,褪下巨大连衣帽的他的脸,被血液溅得有些斑驳,陌生的可怖。却又熟悉地让马娉婷颤抖。 这难道就是他们一行人所必须通向的未来么?被脑中所见的景象刺激的难过的蹙起眉头。马娉婷紧紧咬住下唇。盯向跪在黑色镜面前不动分毫的黑袍老者,她决不能让那些画面成为现实! 这样想着,抑制心中的不安于颤抖。她鼓足劲儿朝黑袍老者奔去,然而,就在下一秒,先前,因为银白狐兽陡然出现而震慑无作为的数十只非人非兽的异种,再次蠢蠢欲动。 血色于暗绿的瞳眸更加深沉幽暗,身体像是瞬间被充满了气一样,每一条兽皮都被陡然鼓胀而起的筋络撑得几欲爆裂,身体中似乎贮蓄起可怖的毁灭力量,每一只每一只可怖的被组合地奇丑无比的异种对着马娉婷一行人展开了一面倒的屠杀。 即使是原本操控这些异种的温邑都没能幸免。他拿起竹哨拼命地拼命地吹着,可那些异种却俨然统一失去了听觉,伸出巨大的兽掌,一把把温邑抓在手中,捏下去,马娉婷眼见着温邑整张脸瞬间憋红。 而傅昀和卫一的处境也不甚乐观,即使拼命抵挡着、在异种庞大的身躯缝隙间躲藏着,却还是会被巨大的兽手和兽足拍到、踩到,鲜血直接从脏腑迫到喉头,自口中喷溅而出。 鲜血的气息愈发浓重,那些怪物却仿佛因为血液的味道得到了更多的力量,行动由缓慢变得快捷,巨大的兽眼之中的隐隐透露出无比残暴的气息。 从原本还能躲闪的帝鸿懿轩和螟几人逐渐缓慢的动作,和不时也会被巨兽兽掌打中喷血的情形来看,继续这样下去,到最后就真的全军覆没了。 马娉婷凭借着自己娇小身躯和银白狐兽的保护尚未受伤的,却一刻也不能停止担忧与惊惧,难道刚刚她脑中从那黑色镜面之中传来的景象都要变成现实么?不,她不相信,她一定要做些什么。 下定决心,马娉婷抬头看向为了保护自己,而与怪物们频频发生摩擦,身体已然受伤的银白狐兽,“白泽神兽,虽然我不是你等待的那个人,虽然星葶圣女已经离开,但现在的情况,我没有别的办法,还请你助我一臂之力!” 银白狐兽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马娉婷,可是眼下的情况也容不得马娉婷多想,不再想着寻求帮助,她转身就朝黑袍老者所在的地方继续奔跑而去。 小心翼翼地在怪兽的身体缝隙间穿梭,险险几下就被一掌拍到在地上,在离黑袍老者还有三米远的时候,马娉婷身后一只巨大的怪兽陡然转过神来,朝她抬起厚重的兽足,一大片阴影刹那间将马娉婷娇小的身姿给完全遮盖。 眼见着是鲜血淋漓的下场,尚自躲避着怪兽的帝鸿懿轩看见这一幕却陡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吼,“丫头!”暂时挣脱了由帝煦的灵魂掌控身体的状况,发疯似的,朝马娉婷冲过来。 然而,帝鸿懿轩速度再怎样快,也快不过那只离马娉婷只有半米之隔的巨兽的大脚,眼看着,马娉婷就要被巨兽踩扁之际,一道银光闪过,那巨兽的兽足踩到马娉婷的一瞬间,银白色巨兽的背脊却生生替马娉婷挡下了这一击。 接着,原本已经是伤痕累累的银色狐兽轰然倒下,“白泽神兽!”就在闭眼等待死亡的那一刹那,陡然被一阵温暖的毛皮所包裹住的马娉婷瞬间睁开了眼睛,看见的便是银色狐兽倒在自己面前的画面,心中深痛,马娉婷几乎是尖叫出声。 “呜呜……”银白狐兽瘫软着巨大的身躯,明黄色的透亮眼睛半阖起来,无精打采地看向马娉婷,嘴中低低呼喊着,脑袋却拼命将马娉婷往黑袍老者身边顶去。 “可是……可是你……”马娉婷听懂了它的意思,眼中含着泪,摇着头抚摸银白狐兽的皮毛,“你放心,我一定会阻止这一切的!不仅仅是因为我应承过星葶圣女,更是为了不再有无辜的生命为了这过去的、本该永远掩埋在地下的、成为历史的一切而牺牲。” 话罢,马娉婷抬眼深深看了冲向自己的帝鸿懿轩一眼,嘴唇翕合,然后便再不留恋地跑向黑袍老者和那面黑色石镜。 远远看着马娉婷的帝鸿懿轩猛然间就读懂了她说的那几个字,“对不起,可是,我好喜欢你!” 并不十分清楚马娉婷到底想做些什么,然而,帝鸿懿轩心中却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似乎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就有什么东西会从生命中剥离而去。“丫头!”帝鸿懿轩再次吼叫出声。 这激烈的呼唤之中,马娉婷已然来到黑袍老者身后,握住了那根由星葶圣女一把插入他胸口的占星权杖。 “扑哧”一声,也不知马娉婷哪里来的力道,贯穿了黑袍老者身躯的权杖瞬间被她一把拔出,然后瞬间举起,想那块漂浮在黑袍老者额头之上的黑色镜面狠狠砸去。 在杖端和镜面紧密接触的那一刹那,“哐当”地沉闷一声响起,然而黑色镜面居然只是震颤了几下,连一丝一毫的裂纹都不曾出现。 马娉婷怔怔看着没有丝毫变化的黑色镜面,心中陡然涌现出一股难言的绝望,难道,这石镜竟然是无法被碎裂的么?不可置信的,她再次挥舞起翡翠权杖,拼命敲击着那块黑色镜面,结果却依然如初。 “怎么会这样!”喃喃自语,马娉婷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黑袍老者诡异的笑容陡然在她身前响起,披着巨大黑色斗篷的他站起身来,转了个面,面对马娉婷,语气中充斥着暗色的气息,“怎么样,小丫头片子?到现在你以为你还能赢得了我?用有了占星一族这面预言之镜,这世上再没有我白莫做不到的事情。 你和你带来的这些蝼蚁,还是尽情品尝挫败与痛苦、被践踏成血泥的命运吧!占星圣女,还有那个老不死的圣姥,千年前,无论我怎样求和,就是不肯说出这宝贝的下落,可是既然被我白莫相中了,又怎么可能走空! 终于,就算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白莫还是得到了……现在,这个世界都是我的了……这个无比精彩的,比起千年前的古蜀国要强大一万倍的国家,都将是我白莫的囊中之物!” “你竟敢……你竟敢……”黑袍老者话音未落,被怪兽袭击,受伤颇重的傅昀趴伏在地上喘息着,苍老断续的声音中的气怒却是喷薄而出,“你这个死老头子……竟然敢……背叛我!” 傅昀的话此刻停在黑袍老者耳中简直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桀桀桀桀一阵可怖笑音,黑袍老者扭头面向傅昀,“傅上将,该说你是愚蠢还是天真?我这个不知道骗了你多少回的人你还敢相信,以为真的能够利用我?到头来,反被我当做踏板而上的人就是你啊!哈哈哈哈哈!” “你……你说什么?”傅昀急怒攻心,眼睛陡然暴红。 第二七八章 自取灭亡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站在七八米处,远远看见巨大黑色帽檐下那张熟悉脸孔的温然大声道,“来之前我才在俞家诊断过卢老爷子,他还是一副完全没有知觉、没有意识的植物人,这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卢老爷子!” 和温然一样不可置信的还有贝铭和傅昀,看着那张应该早已经被自己毁灭的人的脸,傅昀怒吼出声,“卢岳林!你竟敢……你竟敢……”其中有几分否认和怒意只有他心中最清楚。 “你竟敢……”黑袍老者以更大更具有压迫性的嗓音出声道,“傅昀,你究竟明不明白自己惹上的是什么样的人?敢对卢家下手,敢让你那不成器的儿子把枪口抵上我的脑门,从那一刻起,你今天悲惨的宿命就已经注定了!” 大笑两声,黑袍老者继续道,“竟然还妄图算计我,还贪图和我一起共享这古蜀国的宝藏,本来就是我白莫的东西,岂容得他人染指!就算是圣女王上,现在也无法奈我白莫何,哈哈哈哈哈!” 帝鸿懿轩和翼等人见此情况也是大惊,然,至此,黑袍老者竟然就是自从卢家衰落之后便成为植物人躺在床上的卢岳林卢老爷子的事实算是被捅破了。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就在黑袍老者得意洋洋宣誓什么的时候,马娉婷清亮的嗓音在洞中响彻,那面原本浮腾在黑袍老者额上的黑色石镜此刻已然被马娉婷高举过头顶,“你根本就不是卢爷爷。你只不过是手染了无数鲜血,占据了卢爷爷躯壳的千年恶灵!” “住手!”伴随着黑袍老者惊觉什么的吼叫声,马娉婷便狠狠地把手中的石镜摔向地洞中的玉质地面,“嘭铛”的声音瞬间响起。在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那被摔落在地面上的石镜情况如何之时,马娉婷再次给予那石镜重重一击,拿起占星权杖朝它狠狠撞去。 “咔嚓!”的碎裂声终于响起,却是那黑白玉翡翠权杖浑然天成的浑圆杖端应声破裂,那根隐藏着神秘而又奇异力量的手杖在接触那黑色石镜的瞬间,一段一段劈裂开来,变成齐整的碎块洒落在马娉婷脚边。 可那面黑色的石镜之上居然只留下了一道细微的开口,除此之外,在没有其他伤痕。 看见经受过自己如此努力却仍然无法毁坏的石镜,马娉婷摇着头。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见到这种情况的黑袍老者放声大笑起来,一把抓起地面上的石镜,一把拽住马娉婷的右手。狂妄道:“即使是占星圣女选中的人,也根本没有用处啊!现在,我看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有什么方法?” 抓住马娉婷的那只手一拽一抽,把马娉婷狠狠放倒在地,黑袍老者抓住那面黑色石镜,笑意癫狂,“也好,就从你这个一直在找寻宝藏过程中捣乱的小丫头片子开始,我会让你们来到这里的所有人一个一个尝到毁灭的滋味儿! 小丫头的灵魂,还真是鲜美。来吧,就让你做我灵魂的第一千零一份养料!” 黑袍老者举起另一只手中的肩头拐杖,咔哒一声,杖身外包木刻掉落,路出尖尖的杖尖以及拐杖周身陡然出现的无数骷髅,全向着马娉婷的面门侵袭而去。 就在那些泛着死灰气息的骷髅将要钻入马娉婷眼耳口鼻的那一刹那,一道金色的光芒瞬间大发在马娉婷脸颊边,那一群骷髅就像是被至阳烈火焚烧一样,响起滋啦滋啦的声音,随之,便有一股焦臭散发到空气之中。 待马娉婷回过头来,才发现,那把刚刚刺中星葶圣女灵魂的黄金宝剑横在自己面前,像是保驾护航般抵挡住黑袍老者手中拐杖的袭击。 帝鸿懿轩也随之出现在马娉婷身边,不过那说出的话语,却已然是再次与千年前的古蜀国帝王帝煦合二为一。 “星葶说她等了孤王一千年,孤王又何尝不是为了正道,为了赎罪,等了你一千年,白虎一族的白莫!原来,千年前,害的孤王和星葶相离,害的占星一族族灭,妄图操控孤王思想行为的就是你这个一向自诩为衷心户主的逆臣!” “哈哈哈哈!”虽然被黄金剑气压制住,然而黑袍老者脸上却丝毫不见胆怯,而是无尽猖狂,“就算王上你现在发现了又能怎样,是,就是我做的,当年的一切,毁灭占星一族,利用近臣给你下药,再装出一副和圣姥联合的模样,让她警示星葶圣女和您的矛盾,然后决裂,都是我做的! 可那又怎么样?古蜀国早就毁灭了,不存在了,星葶圣女连魂魄都因为王上你的原因再次消散了。如果王上您识相,我倒是可以考虑让你彻底占据你现在所在的男人的这副身子,让你得以在这个崭新的年代自在的生活下去,但如果,你一定要和我对着干,想着什么报仇怎样的,那么我也只好对你这个旧识下杀手了!” 帝鸿懿轩举起黄金剑,指向黑袍老者,“你休想!就让我来看看千年之后,你这个逆臣贼子到底有什么手段!” 剑锋就像是一道光般刺向黑袍老者,黑袍老者却是灵巧的一闪,躲到了离自己最近的怪兽身后,那只怪兽面对着拿起金剑的帝鸿懿轩却毫无害怕,反而是张开巨大的手掌,狠狠朝帝鸿懿轩拍去,帝鸿懿轩躲闪不及,左半边身子被怪兽打中,飞射倒在马娉婷身边。 鲜红的血飞溅马娉婷一脸,颤抖着手,马娉婷缓缓伸出手,大叫道:“帝鸿懿轩!” 看见心爱之人受到如此重大的伤害,眼泪急洒而出,马娉婷看向黑袍老者的严重闪现出厉色光芒,她一定一定要消灭这个灾难的根源!似乎是在呼应着马娉婷的心意,那黄金宝剑陡然从地上飞起,绕着马娉婷转起圈圈。 似乎是受到了某种指引,马娉婷一把抓住那黄金剑身,锋利的刃口瞬间划破了她的手心,一股鲜色的血液自剑身上滴落,却在即将落到地面之际,凝聚成细细一线,然后,随着马娉婷手中的血越滴越多,那一线也越加涌动,。 等马娉婷再也不支的时刻,黄金宝剑陡然从她手中飞射而出,直取黑袍老者喉头,而待黑袍老者躲避剑锋之际,那一线血红激射到黑袍老者手中那面黑色石镜被占星权杖开裂的的缝隙之中。 下一刻,黑色石镜陡然从黑袍老者手中脱出,腾飞到半空之中,巨大的“咕嘟、咕嘟”的声音瞬间从石镜中响起,那被填入石镜的血液迅速地消失,就像是被饿了千百年的巨兽吞噬掉一样。 难掩惊诧的看着这一幕,就在黑袍老者伸手想要在次把脱离他手中的黑色石镜纳入怀抱,马娉婷突然看见一股股的黑气从是镜中喷薄而出,沿着黑袍老者伸出的那只手臂缠绕而上,一开始只是轻柔的抚触、环绕,缓缓的包裹住黑袍老者的身子,直至最后,那一股股细绳子般的黑色气息把黑袍老者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然后猛然收紧。 从迷惑到最终明了什么的黑袍老者口中陡然传出“啊!”的尖利叫喊,明明身上没见到一处伤口和血迹,可是那张属于卢岳林的老脸上却是筋脉膨胀,眼睛大张,嘴大开,两只老手也是不停扑腾着什么,“……救……命……” 似乎只来得及发出这最后的呼喊,黑袍老者整个人瞬间僵直静止在当场,直挺挺地往地上倒去。 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马娉婷还来不及惊呼,那黑色的气息便从黑袍老者身体上缓缓放开,在地洞中肆意乱窜起来,离那些黑色气团最近的怪兽被一只一只缠绕倒下,明明是那样无所依凭的飘忽黑气,却毫不留情地一头一头宰杀着那些可怖的巨大怪物。 就在那黑色的气息即将入侵马娉婷身边的帝鸿懿轩身体之际,那把黄金宝剑瞬间回锋,朝那些聚集在帝鸿懿轩身边的黑气直射而来,像是惧怕那把宝剑的威慑,黑色的气流瞬间消散,朝另一边,朝螟、贝铭等人所在的那一边飘去。 金色的宝剑追逐着那些黑色气流,终于在它们即将继续收割生命之前把它们逼回了那面黑色石镜之中,“咔嚓”第二声裂响,黑色石镜之上出现二道裂痕。 虽说这黑色石镜让马娉婷的心中不甚烦乱,但是至少黑袍老者已经无法再加害他们了,再加上这洞中怪兽刚刚也被那些巨大伤害的黑色气流收拾的七七八八,马娉婷终于能够喘口气。 第二七九章 断掉的因缘 簌簌的粉尘和玉屑伴随着那声剧烈的轰鸣充斥洞中,四处翻飞,洒满了洞中数人的头上、肩上、身上……沾染了灰屑的众人,就如同赶了很久的路,风尘仆仆的样子,不一而同地朝陡然被炸开的洞顶望去。 一阵尘屑落定,首先闯进洞中的是数十名全副武装的手执机械火炮的身姿矫健的军人,然后便是让马娉婷十分熟悉的闫坤、傅哲瀚等人。 走在最后,似乎是带着威严的光辉迈步而入的是一个面容严肃的男人——海蓝色的眼睛和金棕色的发丝,单片方形眼睛戴在右耳之上,一只杵在地上的拐杖圆端之上镶嵌着巨大的深蓝色泽的欧珀石,深邃的颜色如同广袤的无垠海水,让人深深沉醉。 本来因为瞧见闫坤和俞越一众熟悉的人时,马娉婷心中是担忧中更包含着欣喜的,然而,在看见最后出现的那个中年男人的长相之后,她却全然忘了和熟人相见的激动心情,只觉得这个中年男人的长相让她觉得莫名的熟悉。可是细想一番,却又找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已经来到她和帝鸿懿轩身边的螟、翼等人有些激动又带着些莫名情绪地喊出“老爷”、“伯爵”、“大人”种种后缀之际,马娉婷恍悟,原来这个中年男人竟然就是帝鸿懿轩的生父。 中年男人面对贝铭、螟和翼等人的呼唤却只是缓缓丢下一个深沉的眼色,拄着拐杖便穿过人群。走到离帝鸿懿轩三五米处,不怒自威,“让你们跟着少爷,是好好看顾他的!让他来华国。是让他完成任务的!现在我眼前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应该好好整理整理然后据实告诉我。如果解释不能让我满意,就全部回训练营,我会重新给懿轩安排几个合格的护卫。” 低沉的带着法古国腔调的古怪发音从这位中年伯爵的喉头发出,马娉婷听见那种别扭的华文发音,顿觉耳朵有些痒痒。明明是父子,帝鸿懿轩的华文说得多地道,简直听不出来是在国外长大的,可这位伯爵先生却差远了。 就在马娉婷因为这中年男人的出现瞬间有些脱窗想地想着一些的没的的时候,螟、贝铭、翼几人却已然单膝伏地。右手握拳于肩。郑重而又有些微慌。“我们没有看顾好少爷,请伯爵责罚,但请您千万不要让我们离开少爷左右。” “请求?”中年伯爵俯首高傲地看着单膝跪向自己的帝鸿懿轩的一种部属。“那我让你们来华国办好的事情现在如何了?” 螟、翼几人互看一眼,由翼代表开口,“伯爵,我们一路陪少爷前来,现在看来,这里应该就是伯爵当初让少爷找到的那个地方,至于伯爵想要的那样东西到底是何物,属下很惶恐。” 中年伯爵闻言这才缓缓抬头,环视四周,眼神一一在身上满是灰尘玉屑的温然、卫一、傅昀身上掠过,最后看见马娉婷的那一瞬间,蓝色的眼睛里似乎闪现了别样的光芒,嘴角也为不可见的抿了抿,清咳出声,“华国的古人,还真是有想法,重要的东西都是埋在地下的,看来,我要你们找的东西,你们还不算大意。”说着,中年伯爵突然伸出手,指向马娉婷,大声道,“把这个女孩给我抓起来!” 几乎是在瞬间,中年伯爵身后跟着的军队中几个孔武有力的军人便出列来到马娉婷身边,一边两个制住了马娉婷的双手双脚,让她无法施展。 “婷婷!”一直在中年伯爵的队伍中跟在俞越身后一个全身黑衣的垂头沉默的男人在看见马娉婷被挟持的情景时,再也忍不住激动的心情,大叫出声。 马娉婷这才发觉,那个跟在俞越身后的黑衣男人竟然是好久不见的卢芳。 “卢老师!”喃喃出声,马娉婷此刻才有机会问出刚刚一直没有出口的问题,“你,你和俞校长、闫坤叔叔、傅哲瀚、傅叔叔……你们怎么、怎么都都在这里,而且、而且还是和、和这位要抓我的伯爵大叔一起?” “婷婷……”卢芳刚想要开口,中年伯爵却接过话头,“当然是我请他们和我一路而来。本来只想着找回我的宝贝儿子和为了找回我的妻子所需要的宝物,没想到半路上却遇到了这样一群……一群,”中年伯爵似乎有些忘词,想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哦,按你们华国人来说,一群陈咬金。本来,他们要是不碍我的事儿,我不会拿他们怎样,可是,发现他们的目的地和我相同之后,我怎么能够让一些可能成为绊脚石的人挡我的路。 没有对他们下绝杀令,已经是我这位法古国的伯爵能够向华国高层表达的最宽大的释怀……所以,看来你这小女孩和他们的关系可是不一般,为了他们的性命无虞,你乖乖听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行了。” 被挟持住的马娉婷并不显示出一丝慌乱,可能已经习惯于这样刺激的生活了,从卢芳身上收回关切的目光,她眼神淡淡的和中年伯爵对视,语音清秀,“我一向听闻法古国的男人都很具有绅士风度,可是今日一见,却发现传闻果然是传闻,亏得您还是法古国的贵族,高居伯爵之位,您会的,难道就是以武力强迫他人的服从么?” 中年伯爵似乎没有料到这样一个小女孩会有这样的巧舌,深沉的眼中迸射出几缕兴味,“很久没有人敢这样和我说话了,华国的小女孩,近十年来,除了懿轩,就属你敢和我针锋相对,看来,传言华国女人都是温柔似水,以夫为天也是不合实际啊!” 马娉婷闻言淡淡一笑,“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为什么伯爵大人还要拿到现在来说。在我眼中,女人和男人一样,男人能做到的,女人一样能做到!比如指挥作战。现在的科技已然让女人力量不足这一块得意用机械来补充。而男人不能做到的,女人也能做到,比如延续人类的后代。 所以,凭什么女人一定要以男人为天,为一切?男人为什么以为女人一定要是牺牲的那一方,这样的男人,伯爵大人您知道我一直叫他们什么?” 马娉婷陡然璀璨一笑,让众人差点晃花了眼,说出的话却冷的刺入身心,“我叫他们‘沙文猪’!得到的时候不懂得珍惜。以为那个人永远会在原地等你。失去后却拼命想挽回。甚至不吝惜利用亲子,也不想想有多少人会为你的私欲失去性命,这样看来。伯爵大人,您还真是自私到极点!” 螟、贝铭、翼几人都被马娉婷这番毫不留情的说辞给惊地讶异又担忧的望向她,中年伯爵更是瞬间涨红了半张脸,似乎是忍着礼仪才没有动粗手,海蓝色的双眸却狠狠瞪向马娉婷,“你们华国有句话,形容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倒是合适,‘敬酒不吃吃罚酒!’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我不会让您动她的,父亲!”下一句,却不是马娉婷接口。而是先前被怪兽拍飞,好容易从短暂昏迷中醒过来的帝鸿懿轩冷硬出声,抓过落在地上的黄金宝剑,撑住剑身从地上满满爬起,优雅的伸出手,拭去自己嘴边凌乱的血迹,却是坚定地再一次道,“我是不会让你动我的丫头的,父亲!” “懿轩!”还没从儿子清醒过来的微微喜悦中回过神来,便被他那句不准自己动马娉婷的威胁给瞬间哽住,“你说什么!难道你忘了我让你来华国的目的是什么了!”瞬时,中年伯爵那震耳之声便响彻洞中,怒斥着帝鸿懿轩。 帝鸿懿轩目光中闪现出痛苦与挣扎的光芒,“我怎么可能忘记,您说,沉睡了多年的母亲可以再次活过来,只要能够找到华国古代一个神秘种族的圣物。可是,父亲,您真的觉得一个已经没有呼吸的人还能够重新活过来? 生死人肉白骨的事情,我只在神话中见过,为了这个目的,牵扯到的人,被伤害的人已经太多了,难道您要一直为这么虚无缥缈的事情坚持下去!母亲,早就已经不在了!” 中年伯爵似乎由于帝鸿懿轩的反驳有微微的怔楞,却又很快反应过来,摇了摇头,紧了紧手中的镶着巨大深蓝色欧珀的华贵拐杖,高声道:“你应该知道,这原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你的母亲一族族人亲口所述,他们既然能保你母亲身体不腐,十年来与活人无异,自然不会说谎。我不管那么许多,就算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救回你母亲!” “然后呢?”在中年伯爵赌誓之后,帝鸿懿轩缓缓地、轻轻地问道。 中年伯爵对视向儿子的眼睛,被他眼眸中深切的悲哀看得一憷,“什么?” “救活母亲,然后呢?”帝鸿懿轩重复道。 “然后……然后……”中年伯爵似乎压根没有往下想过,半晌才吐出几个字,“然后……当然是和你的母亲过下去!” “是么?”帝鸿懿轩淡淡反问,“只是和母亲过下去么?”陡然身影沉利起来,“既然是想要好好过下去,为什么在母亲还在的时候,您没有做到?既然只是这样平凡的愿望,为什么母亲当初只是想见你一面,都那么难?父亲,是您自己弄丢了母亲,即使您想把她找回来,有没有问过母亲,她愿不愿意回来?” 这番话,已经憋在帝鸿懿轩心中很久很久了,从刚刚来到华国时的意气风发、坚定地想要找到唤醒母亲的方法,到后来遇见马娉婷,和她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帝鸿懿轩那一颗坚定的心缓缓柔软下来,很多他以前不了解、不懂的事情渐渐地都明白了。 犹记得,马娉婷曾经悄悄问过他,如果有一天,他和她在人海中走散了,有了各自新的姻缘,却在再次相逢中记起了彼此,他们会如何选择?假如是以前的那个骄傲自负的自己,帝鸿懿轩一定会说,当然是扭转后来错误的缘分,让她和他重新在一起。 然而,马娉婷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不符合她年龄的怅惘和无奈,他记得她是这样说的,“对于曾经遗忘的两个人来说,即使记起,也许继续装作遗忘才是正确的。 因为如果是真的无法忘却,如果在心里真的留下了那么深刻的痕迹,就不会开始新的姻缘,新的姻缘的开始和延续,代表过去已然成为过去。即使想要挽回,既成现实的现在也会把他们捆缚的喘不过起来。” 所以,如果真的不能错过,不想失去,就在最初的那一刻,抓紧你想要的那个人的手,怎样也不放开,不让这条姻缘断掉,不让自己有开始新的缘分的机会,好好的把握初心,就不会后悔,也不会失去。 从那一刻起,帝鸿懿轩便知道,他要紧紧抓住马娉婷的手,何时何地都不放开,永远不让他们之间的因缘断掉。 所以,今日面对作为伯爵的父亲,说出这些话,只是想让父亲明白,既然当初是父亲有错在先,是父亲先放开了本应爱紧紧握住母亲的那只手,那么如今就不该再强求。 而母亲当年之所以那样决绝的离去,出了心伤之外,更多是想要忘记、放下与父亲的这段姻缘,因此,如果因为父亲的一己所要,便去强行作出聚魂之事,对他的母亲而言,不是太自私了吗? 第二八零章 即将归去 帝鸿懿轩一袭话让贵气缠身的中年伯爵有些站立不稳,退了半步,然后摇了摇头,湛蓝色的双眼猛然瞪大,反驳道:“你母亲那么爱我,怎么可能不愿意回来!过去的那些日子里,我知道,她一直都在家里等我,她都等了那么久,其实只要再等一会儿,我就回去了。我回去了的,懿轩!只是迟了那么一小会儿,你母亲就扔下了我,我还没有和她说清楚,还没有说清楚!只要我和她解释清楚,她一定会、一定会原谅我!” 像是要证实自己的说法是多么正确,多么让人信服,中年伯爵像是坚定自己的信念一样,不住重复强调,“对,就是这样!所以我一定得把你的母亲救回来,一定得把她救回来!” 看着这样急于证明什么的中年伯爵,马娉婷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哀戚:人啊,还真是如此,拥有的时候往往觉得无甚重要,然而一旦失去,方才醒悟,原来,整块心中已然缺了最重要的那个角。 淡淡启唇,马娉婷轻轻问道:“那伯爵您准备用什么将伯母救回来?”说着在洞中环视一圈,眼中落在那块黑色的石镜之上,回想起方才黑袍老者因石镜之中释放出的黑色气流僵直倒下的场景,摇了摇头,“难道真以为占星一族能有什么化腐朽为神奇,生死人肉白骨的宝贝留下来么?” 不等衣冠规整严谨的中年伯爵答话,马娉婷继续道。“如果真有这样的东西,千年前占星一族就不会全族寂灭,连一些本该流传下来的物事都没有……” “谁说没有!”马娉婷话还没完,中年伯爵便从中截断。向帝鸿懿轩看去,“懿轩,父亲今次可不是一个人来到这里的,而是请动了你母亲一族的两位老者一同前来;我相信,有了他们,你的母亲,一定能够重新回到我身边!” 不等帝鸿懿轩跟上节奏,中年伯爵便拄着拐棍轻轻敲击了数下地面,跟随中年伯爵一路前来的军队便瞬间分成两股,人群中间被分出了一条大大的通道。 重重的脚步声从被炸药轰开的那道不规则的洞口中渐次传来。一口巨大的水晶棺材由六个军姿严整的军人稳稳抬着。如履平地般走下玉质阶梯进到洞底。跟在水晶棺材之后的还有两个衣着怪异的老人。 马娉婷在看见那两个老人的时候心中不禁惊讶地低呼一声。也许其他人不认得这两个老人身上是什么穿着。但于她而言,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她曾经穿戴过他们此刻身上所着的一模一样的银色衣袍,那是占星一族掌权者才能穿戴的满星占星袍。其上绣有漫天星辰缩略形象。 一件占星袍所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都是极大的,需要七十二名女工同时动针,在一件衣袍上严丝合缝地把天空星辰轨迹图案毫无差池地绣满整个胸口之下的地方,再由织工检边,给星辰图案镀上金绸,最后以穿戴之人的等级在领口缝上相应的翡翠翠石。 眼看那两个老人随着水晶棺木越走越近,马娉婷清楚地看见他们身上所绣图案为四十八星宿图,金银镶边,领口被黄绿两色翡翠翠石所环绕。这分明是占星一族长老殿长老才能够穿戴的衣物。 马娉婷记忆里,占星一族长老殿的各位长老们当时分明已经为了守护星葶圣女逃过灭族之难。牺牲了自己,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对于那个诡异的圣姥,马娉婷才没有了当初的反感。 可千年前就已经消失的毫无踪迹的服装形制,怎么今天却又一次活生生出现在了她眼前?这两位老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就在马娉婷脑中问题不断的时候,帝鸿懿轩那清朗微沉带着无尽疑惑的嗓音便在身后响起,“爷爷!奶奶!你们怎么会来?还……带着母亲的遗体一起……” 眼瞳紧缩,马娉婷紧紧盯住带着帽子的两位老人,他们在帝鸿懿轩开口之后,缓缓揭下了连着占星大袍的深蓝色绸帽,两张让马娉婷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脸陡然倒影在她瞳眸之中。 这两人分明就是当年和圣姥一起守卫长老殿应该在千年前就自爆身亡的两名长老。虽然很少见到他们,但是最后几位长老一同舍生赴死的场景马娉婷却记得很清晰。唇瓣微微颤动,她听见自己用不甚稳定的声音问道:“你们……你们究竟是谁?” 两个老人似乎此刻才看见马娉婷,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惊讶和波动,只是微微向马娉婷一俯身,“好久不见了,圣女!这流光千年,可叫我们好等。不过今日,总算让我们等到了。”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马娉婷摇头道,“而且,我不是什么圣女,星葶圣女已然离世了,就在你们来到的前一刻。” 两位老人闻言眼中却依旧没什么波澜,“星葶离开了,不要紧,只要你还在,只要占星一族世代供奉的圣物还在,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你们要做什么?”马娉婷不由自主地看向那具水晶棺材,想到什么的猛然咬住下唇。 “已经猜到了么?果然不愧是星葶圣女选中的女孩,不论是哪一世,都是那么聪明。”两位老人之中的老婆婆缓缓开口,“我们当然是要救活真正的占星一族后人,而不是让你这个外来的灵魂占据了如此好的一副壳子。” 如果说先前马娉婷只是疑惑,此刻,却是震惊了,她和她这具身躯所拥有的真相,不是只有她和星葶圣女才知道么!怎么会,眼前这两个被帝鸿懿轩称做爷爷奶奶的两位老人怎么好像知道她所有一切一样! 因这种可能性惊呆的马娉婷怔愣地站在原地,连身前的中年伯爵下令将她挟持到水晶棺旁边的命令都没有听到,毫不挣扎地随着制住她四肢的军人来到了棺木旁边。 木楞地看向水晶棺内的那个女人,长长的如同海草般蜷曲丰密的乌黑发丝贴在洁白的颊边,红的唇黑的眉,是一位十分动人的温婉古典美人,也只有这样美丽的女人才能生出帝鸿懿轩那样俊逸精致的脸孔罢。 不过就在马娉婷这分神片刻间,刚刚和她说话的那位老婆婆便从倒在地上的黑袍老者身边拾起了那面黑色石镜,缓缓踱步到马娉婷身边。 朝水晶棺木四周的军人抬了抬手,那六名军人便很识时务地开始扯落固定棺木四周的绸带,最后一刻六人合力揭开了棺木的水晶棺盖,到此刻,方才看清,那水晶棺内,在洞内夜明珠的光辉下熠熠的竟然是无数的碎冰。想来,一定是为了保持尸身不腐坏之用。 这时候,那位老婆婆把从地上拾起的黑色石镜放置到水晶棺中女人的胸口,双手隔空,缓缓的从女人的头颅到双脚,再从双脚到头颅来回抚弄了一阵,然后伸出如古藤般干硬的手,一把抓住尚自怔愣在棺木边的马娉婷,把她拽到女人的面前。 几乎是面对面的,看着那个栩栩如生的女人,马娉婷不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一点都不相信这个应该是帝鸿懿轩母亲的女人竟然不是活人,她明明就像是下一刻就会睁开眼睛的样子。 眼神乱飘间,马娉婷瞥到了被老婆婆放到女人胸口的那面石镜,一幅幅模糊的画面再次在脑海中出现,她好像看见眼前这个女人从棺木中坐了起来,然后……然后是中年伯爵的笑脸,还有帝鸿懿轩的哭颜,她看见……看见自己倒在一片血红之中,整个地洞中弥漫起纯黑泛红的气流,继续收割洞中残留人的生命……然后是一片被黑气笼罩的湛蓝天空…… 恍惚中,马娉婷只觉得右手手腕狠狠一痛,汩汩的液体从手腕中滴落下来,她看见自己淌着鲜血的手被挪移到棺木中那个女人胸前的石镜之上,一点一滴地填满那新出现的裂痕…… “丫头!”她听见帝鸿懿轩心恸的叫喊,感受得到他想要挣脱开中年伯爵带来的军人所给他的桎梏,想来救自己…… “婷婷!”她听见卢芳悲切的叫喊,知道被中年伯爵困住的闫坤一行人剧烈的挣扎…… “砰砰”的枪声响起,她看见那是卫一在动手,想要从抓住自己的人手中拯救自己的生命…… 很多很多事情随着涓涓流出身体的血液在马娉婷脑海中一路回放,重来的这次生命中,那些快乐的、和帝鸿懿轩一起私语的、和卢芳一起舞蹈的、和蒋若和朱圆圆打闹的、和阎誉一刀两断伤痛的、和父亲一起看星星的、和母亲一起酣眠的、和爷爷奶奶一起祈福的、和熟悉的不熟悉的人对峙的…… 原来,她重生的这段日子里,竟然已经拥有了那么多无法忘怀的,无法放下的、无法舍弃的……眼神越发涣散,记忆却愈加清晰,马娉婷缓缓的倒下去,直到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再也听不见周遭的一切…… 第二八一章 最艰难的抉择 从马娉婷手腕处汩汩而下的鲜红的血液在水晶棺木中缓缓流淌,覆盖了整张黑色的石镜,被破开手腕的马娉婷已然软到在棺木边,任由那个穿着深蓝色星宿袍的老婆婆捏住她右手手腕,不停地从她的身体中放出新鲜的血液。 明净的水晶棺材里被血色染得通红,许是因为碎冰充斥其中的缘故,那流入棺材的血液并未因时间的推移而变色,依旧是鲜艳地夺目,弯曲流淌在棺木中,就像是一朵朵正时绽放的曼珠沙华。 “住手!住手!”被中年伯爵带来的军队阻挡去路的帝鸿懿轩拼命挣扎着,吼叫着,平日里幽静而深邃的黑瞳中刮起了十二级的风暴,充血的瞳眸看上去犹如厉兽,发疯似的徒手和带着器械的伯爵军队博弈起来。 帝鸿懿轩毕竟是中年伯爵的亲子,随伯爵而来的一行军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真正拿枪指向他的脑袋,于是几名孔武有力的军人只能和帝鸿懿轩空手对抗,两相僵持。然,一人之力即使再无穷,也无法对上千军万马,和数个平日里也是训练有素的军人相持,帝鸿懿轩能够不落下风已然十分了得。 尚自单膝俯身在中年伯爵身前的螟、贝铭等人看见帝鸿懿轩如此伤痛愤怒的模样和拼死抵抗的动作,心中也再也无法忍耐——少爷是他们的少爷,从小一起训练、一起迎敌、一起成长。虽然伯爵于他们而言有知遇之恩,但少爷却是他们的精神支柱。 只是眼角余光缓缓相触,螟、贝铭几人已然对对方所想了然于胸,微微点头示意之下,他们四人从地上一跃而起,翻身撂脚,把和帝鸿懿轩正面相持的数个军人放到在地。中年伯爵看着这一幕,眼中露出恼意,对着伫立在身后的两队军人下令道:“给我把少爷和这些不听命令的手下抓起来。除了少爷之外,死伤不论!” 这一声令下,拔枪声、拨梢声不绝于耳,然而中年伯爵自信的姿态却在由他绑缚而来的闫坤、俞越等人身上跌了个大坑。 只见身后有一半从属于他的军人都在拔枪的瞬间被放倒在地,洞口之外。不知何时。涌进一批浑身迷彩军装的士兵,举枪把整个地洞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这是怎么回事!”出乎中年伯爵意料之外的场景让他内心尤为震怒,大吼出声。 回答他的是一路作为阶下囚而来的闫坤。“法古国的伯爵大人,很抱歉,当你抓到我们这一行人的时候,我们所带来的真正的部队还没有找到方位,既然我们被您抓住,当然不可能再让我的兵士们步后尘。我们华国有句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您以为您做了那只黄雀,可惜您忘了黄雀怎么会是人的对手。 作为守护华国国家安全的一份子。我想您应该就无证入主华国领土作出应有的表示,而且您还是法古国的贵族,想来,总统大人知道您这样擅作主张的行动,应该会很伤脑筋罢!” “你……”中年伯爵被闫坤的一番话堵地无言以对,看着自己的军队和对方的军队对峙起来。明显气势和数量都不足的情况,一时间心中简直是百味陈杂,明明是早已经计划好的一切,怎么会出这种错漏?不过,好在。复活妻子的一切行动都很顺利。 想到这一点,中年伯爵转头看向水晶棺木处。此刻,帝鸿懿轩已然突破重围,从两位身着星宿袍的老人手中夺回了马娉婷。贝铭则是紧急给她的手腕包扎止血。然而,从来到这洞上之森开始,一次次的受伤失血早已经让马娉婷不堪重负。水晶棺木中那弥漫着的一层鲜艳血色和马娉婷苍白的容颜手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少爷,娉婷小姐失血过多,这样下去恐怕不行,如果不立刻输血,会有生命危机。”贝铭一边包扎伤口,一边向帝鸿懿轩叙述了马娉婷的伤势。 听到不立刻输血马娉婷将有生命之危的时候,帝鸿懿轩整张脸都变了,一把横抱起怀中不过短短几日时光竟然变得似乎比飞絮还轻的娇小少女,转身便要往洞外走去,边走便下令道,“立刻、马上出去,启动直升机,到最近的省城医院!” “懿轩!”就在帝鸿懿轩迈出第二步之时,身后陡然响起两位老人干燥苍茫的声音,“你不要忘了,当初你到华国来,是为了什么目的!你答应爷爷和奶奶的事情,此刻都忘记了么!” 帝鸿懿轩缓缓转过身,深深地看向两位自打他没有母亲之后,一直一直教养他,教导他华国种种的老人,压制中心中蓬勃的怒气,暗哑着嗓音,“帝鸿懿轩一刻都不敢忘记爷爷和奶奶交代的事情,从踏上属于母亲、属于爷爷和奶奶的这片故土以来,懿轩自始至终都记得要找寻古蜀国占星一族留下的圣物,以此来拯救母亲的性命。 因为这个,我一刻也不敢耽搁,一次也不敢忽视,但凡有一点一滴的线索,我也是宁杀不错。终于,我找到了这里,我利用我爱的女孩找到了这里,”帝鸿懿轩垂眸心恸地看向一丝生气似乎都没有的马娉婷,缓缓抚摸着她苍白的容颜,“我坦陈过,她心底早知道我的目的不单纯,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带着我来到这里。 可能有人会说是因为傅家的逼迫、卢岳林的诡计,逼得她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但我心底清楚,她其实完全可以不说的,其实可以带着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走入一条错误的道路的,然,她还是毅然决然地来到这里,我知道,她是怕我伤心,怕我过意不去。” 两滴泪,不期然地落在马娉婷的眼睫上,又从她的眼睫上滑落下脸庞,就好似本来就是从她眼中流落的,帝鸿懿轩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我从来不知道,要换回母亲,竟然是要用我最爱的人的生命为代价的,如果我一开始就了解这其中种种,如果我一开始就了解这其中所有……” 话断在此处,帝鸿懿轩无论如何无法接下去,如果他当初就知道这一切,他真的就能够停止么?不可能的,但是他会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至少。在马娉婷供奉出鲜血之际,还能够保全她的生命,而不是像现在。她躺在他怀中,那双往日里明亮美丽的大眼睛紧紧合上,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懿轩,奶奶应该有告诉过你,华国有个词语,叫做‘舍得’,”老婆婆听见帝鸿懿轩血泪般的控诉,叹息一声,“其意为有所舍弃才有所获得。人生在世,你不可能什么都得到,也不会什么都失去,但是你得到一些的同时,就往往必须放弃另一些。 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你面前。要么,就让爷爷和奶奶拼尽全力救回你的母亲,要么,你就让你的母亲和你怀中的女孩一起离去,你自己选择罢。” “什么叫做和母亲一起离去?”帝鸿懿轩缓缓转过身子。看向两位老人的身子居然有些发抖,“奶奶,懿轩听不懂您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懿轩呐,”老婆婆抚摸着水晶棺木边沿,低声道,“不要怪奶奶爷爷和你父亲残忍,这招魂之术乃是占星一族的禁术,它实行的条件十分之苛刻,所需要的不仅仅是一副新鲜不腐的身躯,还要求纯洁少女的血液,而这名少女更加必须是占星一族纯种血脉流传者,并且拥有能够容纳灵魂的躯壳。 这种种之中,犹有最后一点是千载难逢,万年难遇。本来,当年你母亲离世后,我和你的爷爷已然准备让她随了占星一族的古俗,随风而去,升腾为天上星辰之末。但是却在见到你的那一刻,让我们看出了变数。” 老婆婆抬起手,直直指向帝鸿懿轩怀中虚弱昏迷的马娉婷,“你的生命中,会出现一颗不属于这个时空的星子,她会照亮你的生命亦可能会毁灭你的生活。本来,我和你的爷爷也不想让双手沾染上无辜的鲜血。 可是,你要明白,这个女孩,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你们的人生,不过是有过短暂的交汇,立刻就会分道扬镳。也可能,她的过去,根本不是个孩子,也许,她已然经历过比你多几倍的人生,也许,你根本不是她生命中的唯一。 孩子,你明白奶奶说的这一切么?而她,现在于你的母亲,却是恰当好处的救命良药。 再说明白一点,即使你现在想要救活这个女孩,也只是徒劳无功、白费力气而已。她赖以生存的这副躯体,已然要亏坏崩塌,只有最后一点时间,做为容器,迎回你母亲的魂魄;难道比起给予你生命的母亲,一个根本就无法就回的女孩更让你无法放弃么!” 帝鸿懿轩不可置信地看着马娉婷柔弱的脸蛋,脑中和她在一起欢笑着、腼腆着、甜蜜着、苦痛着的一幕幕都在眼前闪现,一切都慢慢地沉淀下来,不管马娉婷是谁,不管她来自哪里,从他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她就是他的丫头,仅此而已。 终于明白为什么,怀中这个稚弱的少女,会有那样成熟的见地,那样温柔的表情,那样包容的一颗心,他爱她,帝鸿懿轩爱着马娉婷,就这么简单而已,马娉婷过去如何,他不想知道,他知道的是,她这一世是以一身洁净清明和他在一起的。 她的眼睛如此明亮、她的心如此爱恨分明、她的喜欢和厌恶都那么纯粹、她应承过的事情,无论多艰难都会实践,一如她引领他来到这里。 我会去陪你!看着那张恬静苍白的睡颜,帝鸿懿轩心底缓缓坚定,父亲有了母亲,爷爷奶奶有了女儿,我的丫头,你还有我,我会去陪你的。记得,通向往生的道路上,你的脚步稍微放慢一点,我才好追上你,把你重新拥入怀中,替你挡去所有伤痛。 抬步走回水晶棺木旁边,帝鸿懿轩放开紧抱着马娉婷的双手,把她重新交到老婆婆手中,“奶奶,请让母亲回来!” 第二八二章 伯爵夫人 “给我停下!停下!”就在帝鸿懿轩把马娉婷重新放到水晶棺木边,被老婆婆再次接手之际,卢芳不镇定的声音激动叫喊起来,冲破挡在她身前的三两个属于中年伯爵的亲卫军队,直直向水晶棺木边的马娉婷奔去。 还未行到半路,便被帝鸿懿轩身边的螟、贝铭等人给团团围住,拦了下来,“卢芳女士,很抱歉,你不能过去。” “给我滚开!”卢芳出拳打在他们身上,“你们到底有没有人性!婷婷她还只是个孩子,你们怎么可以牺牲她的性命去换取一个明明已经没有呼吸的女人。”使劲推攘着挡在她身前的三面如铁墙般的男人,卢芳伸手指向帝鸿懿轩,破口道,“帝鸿懿轩,这就是你承诺过的,会好好保护婷婷,会好好喜爱她么?现在你到底在干什么,你要亲手把她送上死路么!你,大混蛋!大骗子!畜/生!把婷婷还来!” “卢芳女士!注意你的措辞!”听见卢芳的出言不逊,螟眼中闪过冷冽的光,在他忍不住想要一个手刀劈昏卢芳的时候,帝鸿懿轩沉沉压抑的话音从身后传来,语气中暗含着无止尽的痛苦与疲倦,“不要伤她,让她骂,想怎么骂,就怎么骂,我根本不在乎。” 他在乎的女孩已然鼻息轻轻,即将离开他,还有什么值得他费心思呢?帝鸿懿轩此刻心中惟余一片无波无澜的死水,眼睛一瞬都不眨地凝视着水晶棺材边那个似是陷入熟睡的娇小美好的少女。 “你这个骗子!禽/兽!我要杀了你!”听见帝鸿懿轩不咸不淡、毫无所谓的回答,卢芳心头之火燃烧更甚,一口咬在抓住她手臂的螟的虎口,在他吃痛之际,侧身朝前跑去。 “砰、砰”两声连绵枪响,枪枪都打中卢芳每一脚的侧边,擦鞋入地,地表留下深深的弹痕。可卢芳却恍然没有察觉到这逼近身边的危险。一步不停地朝帝鸿懿轩身边疾步而去。 就在她气势汹汹走到帝鸿懿轩身侧,双手握拳就要朝他揍下去的时候,“冷静点!”一个巨大的力量扯得她转过身躯,闫坤那张端正男性的脸庞映入眼帘,让卢芳有一刹那的失神。随后却猛然挣开。“你是谁?你凭什么让我冷静!他手中抓的是我的学生,是我这半生里,唯一的纯粹的关心我、倾听我的孩子。你难道就听不到婷婷在叫痛么?” 眼中止不住涌起的润泽之意,卢芳泪眼看向和自己对视的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少时的美好时光、成年后的分别、即将而立之年的再次相逢,命运让她和他相知相识却不曾相恋。让她怀着一份懵懂的心动和心碎离开上京,她想象过千万次他们再见时候的场景,却只是看着他带着深深爱恋地牵着她以前最好的朋友的那只手,让她真正尝到心伤的滋味儿。 她和他,卢芳和闫坤,在彼此的生命中从不曾来早一刻,也没有迟到一刻。但是他们没有在一起的缘分,只能让那浅薄的清浅的微微绽放的少年时的依恋随着时光深深掩埋。也许闫坤永远不会知道,十年前,那个被众人口中嫌弃着逃婚的卢家的少小姐,曾经是多么多么地期待着由他牵着她的手,并肩走向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然而。由于阴差阳错,她放弃了卢家、放弃了上京,放弃了闫坤,让她漂泊数年之后,却让她拥有了马娉婷。拥有了俞越,心疼她的学生和真正爱她的男人,她觉得上天待她,不薄;她想要的,只不过是好好地教导马娉婷,成为一个优雅的舞者,好好的和俞越在一起,安静的相爱,可是,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 在这些有着各自目的算计的人之中,卢芳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她只知道,她不能让马娉婷死,不能让这个给过她无尽温暖的女孩成为他人私心的牺牲品。 谁都不能够动摇她的心思,更遑论眼前这个从十年前就已然被她剔出了生命的男人。 “卢芳!看见马娉婷这样,我的心痛不比你少!我不是那么冷血的一个人,当初在a市的时候,我也因为马娉婷的灵动活泼、狡黠美好而感动过。如果可以,我很想保全她。 但你理智一点,虽然我们都没有学过医,可你就看不出来么?现在,即使我们能够离开这里,送她去到最近的医院,也已经晚了。她身体中的血,已经快流干了!”瞥了眼红光血色潋滟的水晶棺木,眼中带着浓浓的痛意,闫坤牢牢抓住卢芳的手,不愿放开,“再者,伯爵和帝鸿懿轩两位,即使是偷渡入境,毕竟是一国贵族,对他国来使动手,于情于理,都是我们理亏,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确定要还要做?” “不会的,不会的,我的血可以输给婷婷的,婷婷还有救的!”后面半段,闫坤说了些什么,卢芳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知道,婷婷没有血了,她要输血给她。 这么说着,卢芳向站在一旁静默的看着这一切的温然跑去,耸动她的手,急切道,“温然,我知道你医术了得,你一定能救回婷婷对不对!婷婷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婷婷血不够不要紧,我可以把血输给她,你帮帮我,帮帮我把婷婷救活好不好!” 温然自认为也算是经历过世面的,可是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一切,却让她恍若置身梦中,更遑论如今在眼前发生的一幕幕,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如果说温邑的研究让她觉得是灭绝人性,那么眼前这种想要用活人的命去换回死人的魂的方法,却让她不寒而栗。 人啊,果然是会为了一己的私欲,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的,即使平日里看着如何疼宠爱恋马娉婷的帝鸿懿轩,在用自己的爱人换回亲人的时候,竟然面不改色,任由他的长辈动作,他难道没有发现其实他怀中的那个女孩在微微地颤抖么?他难道没有发觉马娉婷轻轻抖动的眼睫么?还是说,他明明看见了,却选择忽视。 “温然女士,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你我都知道,你来这里,真正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温邑,既然是各取所需,你也就不必为了什么装出一副拯救者的姿态了。”就在温然还在犹豫的片刻,帝鸿懿轩冷凉的声音已然从棺木边传来。 而不知什么时候,差点葬身兽口的温邑已经被帝鸿懿轩身边的冀给控制在手中,“想让温邑好好的,你就好好的呆在一边吧。”卢芳恳切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温然却觉得心中凝结成一块坚冰。温然完全无法反驳帝鸿懿轩的话。是的,他们都是为了各自的目的前来,也一直都清楚地知道,想要得到的过程中,牺牲一些人是必须的。 只是,当牺牲的那个人是一个自己认识,并且有了淡淡的顾念的那一个的时候,心情就再也无法平静了。 双手紧紧握拳,温然敛眸,侧脸,不去看马娉婷那苍白的容颜,颤抖的眼睫,不去听卢芳在她耳边凄然的哭诉。她听见自己说,“对不起,我救不了马娉婷!”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都不救救婷婷?她还那么小,她还是个孩子……如果我早知道让她来到上京,会遭遇到现在这样的事情,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她,我宁可她被一方小小的天地折断翅膀,也不愿意带她展翅的双翼将她的生命陨落在这里!”卢芳倒退几步,眼泪顺着脸颊流到地上,涂鸦出悲伤的无边泪渍。 “如果这一切一定要揪出个错对来,我们在场的谁都逃不掉,”在卢芳沉沉的痛哭声中,帝鸿懿轩淡淡开口,似乎所有感情都离他远去,“是我、是我的父母、我的爷爷奶奶,是傅家、是傅昀、是傅振汉,是卢家、是卢芳你、是卢岳林,是温家、是温然、是温邑,是阎家、是俞家……是我们这所有人把丫头逼到了现在这一步。”被帝鸿懿轩点到的人或淡漠或失落或怅惘,似乎百感交集。 就在洞中陷入长久静默的当口,站在水晶棺木边的老婆婆陡然被一阵红光弹开,一阵血红的漩涡从水晶棺木内的女人胸口沸腾到半空,然后猛然钻入那面乌色石镜,所有的血色在下一刻都消失的干干净净,而那个原本在棺木中仿佛沉睡的女人面色却渐渐红润起来,然后便是绵长的呼吸声。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棺木中的那一刹那,中年伯爵欣喜地看见自己沉睡数十年的妻子睁开了她美丽的眼睛。 一身白裙似雪,女人缓缓从棺木中坐起来,那面黑色石镜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掉落在她的群摆之上,一脸恍惚的女人抓起那面石镜,映出了自己的容颜,下一刻,她的嘴边牵起了一抹难以形容的笑容。 在中年伯爵“雅儿”的呼唤声中,从棺木中缓缓漂移出来。 第二八三章 善与恶 没错,就是漂移。 明明没有翅膀,却仿佛有什么力量让那一身白裙拽地的美丽女人从水晶棺木中腾空而起,缓缓停驻在半空之中,俯首看向洞中积聚的每一个人。 在场每个人的心底不一而同地升腾起莫名的诡异感,只有那个有着如大海般湛蓝瞳眸的中年伯爵不管不顾地兴奋喊道:“雅儿!” 似乎是被这一声“雅儿”所惊醒,升腾在半空的美丽的白裙女人缓缓睁开了她的眼睛——那一双怎样美丽的眼睛,只是睁开着,却仿佛盈满了一秋的水波,眼睫微垂间,似乎有浅浅的雾雨散落。 看着那双眼睛,中年伯爵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迈开腿就想要靠近眼睛的主人。 然而,却在他即将触碰到女人裙脚之际,听到了飞腾在半空之上的女人的声音,缈若清风却又带着几颗春日未化的浮冰,叮叮咚咚的仿佛在敲击心弦,“背叛者,死!” 近似判决的四个字,让中年伯爵不可思议地看向漂浮在半空中本应该是自己妻子的美丽女人,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她嘴中传出来的,“雅儿,你在说什么?” 询问的话语还未说完,那白裙翻飞的女人已然伸出手指,直直只想痴痴望着她的中年伯爵,清澈无比的剪剪秋瞳瞬间变为全黑,一股黑色的气流从她指向中年伯爵的右手食指中闪射而出。 那道黑气比闪电还要快速,只不过几个眨眼间已经直扑中年伯爵的面门。哪里见过这种架势的中年伯爵一时间完全无法反应,只能呆立在当场,就在那道黑气即将侵袭他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猛然扑向他。和他一起滚落在地,堪堪躲过了那道黑色气流。 那道黑气一击未中却丝毫不放弃,冲击到地面后转了个弯儿,继续朝中年伯爵所在的地方横冲直撞而去,帝鸿懿轩就着刚刚扑到他的架势挡在了中年伯爵面前,眼看着那道黑气即将袭击帝鸿懿轩,地上那把平静了半晌的黄金宝剑却突然“铮”地一声,犹如一条金龙追上那道黑气,将它迫离帝鸿懿轩身旁。 黑气似乎十分畏惧宝剑上金色的光气,频频躲窜着。最后毫无办法。只得回到释放出自己的白裙女人身边。 摊开手掌把黑色的气流收入手中。白裙女人眼神从中年伯爵身上落到金色剑锋旁,看了半晌,眉眼间似乎带着些许讶异。“真是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重新见到催云剑,千年的光阴看来并没有让你蒙上尘埃,怎么,今日你这把正气之剑是想救下这一众心怀不轨之人么?” 金气环绕的催云剑在白裙女人说话的时候却是直直指向她的胸口,微微浮动间似乎有龙吟外泄。 “世有宝剑,必然也得有执剑之人,催云剑固然能够镇压邪气,可惜的是如今没有主人的你却是无法伤害任何一个人的。还真是可惜! 其实,说起来。你我也算是旧相识,当年蜀王上帝煦大开杀戒,杀我占星一族上上下下二百八十一人,不论老弱妇孺还是幼子娇女都被无辜谗害。今日,我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替占星一族讨回这千年血债,若你的前主子有知,也应该会赞同。” 白裙女人眼角带着巧笑,面不改色的面对着黄金的剑锋,清雅地说着些什么,似乎这并不是在生死之间,而是和老友在一个茶馆里,细细品味。 就在她和黄金宝剑交流着些什么的时候,地上却又传来那深情不悔的呼唤,“雅儿!” 皱起眉头,白裙女人眉目顿敛,冷厉的目光瞬间射向那刚刚面临死路却毫不自觉的中年伯爵,厉声道:“不敬者,该杀!”话罢,便是数十条黑色齐流齐齐冲向中年伯爵的面门,帝鸿懿轩再次拉着他滚过几发攻击。 这一次的黑气来势汹汹,眼看着就就要躲不过去,那黄金色的催云剑猛然金光大盛,刺得人睁不开眼睛,等到一切平静之后,那数十条黑色气流已然消散在空气之中。而那把金色的催云剑却也仿佛失去了前线的光泽,剑身黯淡地在空中漂浮着,漂浮着,猛然坠落在地。 “哈哈哈哈哈!”在半空看着这一切的白裙女人脸色瞬间也有些苍白,似乎失去那数十道气流对她而言也是不小的打击,然而看见催云剑“哐当”坠地之际,她却陡然大笑出声,“果然,数千年来,你这把战功赫赫的正义之剑,也到了腐朽的时候,想阻挡我的脚步,那是不可能的!” 话间,白裙女人眼睛微动,无数道黑色的气流便瞬间从她体内爆出,以飞快的速度瞬间缠绕住这洞中所有人。那些原本拿着枪支的、受过良好训练的军人也根本不是这诡谲的气流的对手,只能缴械投降,被它捆缚住身体。 “谁说不可能!”就在白裙女人看着洞中所有人的生死都在自己一念之间而媚笑出声之际,原本在中年伯爵身边保护着父亲的帝鸿懿轩却缓缓拾起了那把坠地的黄金之剑,完全无视缠绕在自己周身的黑色气流,睁着着起身,一步一步挪动千斤重的双足,双手执剑,瞄准白裙女人。 白裙女人笑着睨了眼帝鸿懿轩,缓缓拂动耳畔发丝,声音陡然变得温柔可亲,“懿轩啊,我可是你的母亲,你难道要对着母亲下手?母亲不是告诉过你,华国是忠孝狭义之国,你要杀我,可是不孝啊!” 帝鸿懿轩的心因白裙女人柔和的目光和熟悉的语气微微动摇,可随之便清醒过来,“不孝?那是对伤害父母长辈而言的,但面对根本不是我母亲的你,你觉得我是个下不了手的么?最多,你也是和星葶圣女和古蜀国那个皇帝一样占据了我母亲的身体。父亲会被你迷惑,可我不会!” 这一语出,中年伯爵和水晶棺木边被弹开的两位老者同时看向帝鸿懿轩,那白裙翻飞的美丽女人抿唇看向帝鸿懿轩,有些微微的愤怒,“好一个帝鸿懿轩,好一个蜀王后世,即使你知道我不是你母亲,你也不能杀我的。 知道为什么么?首先,这副躯壳,的确是你母亲的,其次,我身体里的血脉可是来自你最爱的那个小姑娘,我如果有什么差池,不仅仅是你母亲复生无望,你那个小情人,可是永远都不能回来了。 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很清楚,她和你并不是一个时空维度的人;会让她的灵魂,得以出现在现在这个时空地点的,你应该感谢我才对,没有我,这个空间维度,根本就不会有她!” “你,究竟是谁?”帝鸿懿轩眉目内敛,沉声开口。 终于沉不住气了,白裙女人看着帝鸿懿轩缓缓笑了,“我想,沉睡在你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应该知道我真正的身份,他现在应该是不想面对,也不敢相信;可是,逃避,是起不了作用的哦,我的王上,帝煦!” “帝煦”二字像是揭开了一个封印,帝鸿懿轩浑身的气度瞬间就变了个样子,抬头看向白裙女人的面容路出深切的欣喜与悲哀,“星葶,我从没想过,你恨我恨蜀国会到如此地步。将灵魂完全出卖给恶鬼,永生永世都不能解脱,值得么?” “值得!”白裙女人口中吐出冰粒,“怎么不值得?只要能让我得到我想得到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你从来都不曾了解过我,帝煦。你以为,经历过那么多痛苦悲伤之后,我还可能是那篇绿地之上,和你笑着、闹着,一同看星星的星葶么?” “我不相信,你一直都是善良的,就连我们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你不也救了我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附着在帝鸿懿轩上的帝煦似乎仍然不能够确信自己所见所闻都是真实的,再次问道。 “因为,每个人都有两面,一面是善,一面是恶。星葶圣女的善和恶在千年前那场族灭心伤之后,被彻底分割开来。她的善随着开启地洞的翠珠流转百世千年,一直在寻找着能够摧毁掉她存留在这地洞之中恶念的那个人。 可惜的是,善良总是如同白纸,容易沾染上灰尘墨渍,即使虚弱洁白的灵魂不断抵制着尘世喧嚣的侵蚀,却仍旧不免染上俗尘。所以,一直附身在我身上的星葶圣女的善,才会如同人格分裂般作出之前种种,但最终,对你的爱和对这个世界的善意让她终于能牺牲自己,摧毁千年让占星一族族灭的罪魁祸首——白虎侍者。 然而,善意消散,恶意膨胀,一方的消失会给另一方更大的力量,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星葶圣女,已经不再是真正的她,而是一个被恨与恶折磨了几千年,仇恨了几千年,完全扭曲了的黑暗的灵魂。 必须消灭她,让她消失在这片原本就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轻浅的嗓音异常虚弱却又无比坚定,帝鸿懿轩抬眼看去,马娉婷那苍白娇弱的身躯正从水晶棺木边一点一点爬起来。 第二八四章 决胜之间 “丫头,你没事?”像是突然恍惚了一下,帝鸿懿轩看见从水晶棺木边缓缓爬起来的马娉婷陡然出声喊道。 一张小脸苍白如雪,可是马娉婷看向白裙女人的脸上却满是坚决,“我没事,现在最重要的是阻止化身恶灵的星葶圣女。不能让她离开这里!” “婷婷……你……没事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被黑色气流束缚住的卢芳眼见马娉婷醒来,即使喉头被绞,话语微顿,却依然焦急出声。 缓缓侧过脸去,马娉婷朝卢芳绽放出一朵清雅的笑容,“我怎么会有事情呢?卢老师难道忘了,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强,我说过,我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星葶圣女,我应承过她,会毁掉这不应该存在的一切,我一定会会完成她的念想。 卢老师,你再忍受一下,婷婷马上就会让你们摆脱痛苦。” 说话间,马娉婷已经一步一步离开水晶棺材,向白裙女人身边走去。 听见马娉婷的话,看见她坚持着朝自己走来的颤巍脚步,白裙女人的涟水秋眸中闪过几分冷色,素手一挥,两条黑色气流激射而出,团团绞住马娉婷,看着她被困住,才扯嘴笑道,“马娉婷,命还真硬呢,血都快被放干了,竟然还能恢复意识,还能站起来,可惜了,你这么坚强的意志,如果能为我所用,我可以帮助你在这个世界继续活下去。和帝鸿懿轩一起,如何?” 被黑色气流缠住,有些难过地呼吸着,马娉婷胸口起伏不定。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微微敛眸,才抬头,眼神淡淡,却暗藏笑意,“我可以把你现在这种想要说服我的心态当做对我的畏惧么?” “畏惧?”白裙女人哈哈笑道,“对你,我有什么好畏惧的?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做些什么?阻止我?看看你自己的样子,有可能么?” “是啊,你当然不用畏惧。现在的你。有躯体、有灵魂、有血液。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人,”在白裙女人面露微笑之际,马娉婷接着道。“可是,再像你也不是人了!” “马娉婷!”白裙女人喉头陡然爆发出尖锐的声音,“你找死!”她那素白双手也伴随着瞬间变成锋利的爪状,五条黑色气流瞬间冲向马娉婷的面门。 “嗡!”一阵龙吟声突然响起,原本失去光彩的黄金宝剑催云被帝鸿懿轩执掌着,猛然削向马娉婷面门前的黑色气流。 那几道黑痕猛然陡退,就在它们想要转换目标,向帝鸿懿轩袭去的时候,马娉婷突然伸出左臂,狠狠在催云剑上一划而过。巨大的豁口顿时出现在马娉婷的左腕上,却并没有立刻溅射出血液,直到马娉婷狠狠捏住自己的上臂,狠狠挤压,嘴唇都几近无色透明之际,那巨大的伤口中才喷出一线血色。 帝鸿懿轩眼中闪现过一丝不忍,却又迅速地忽略了,那黄金色的催云剑在沾染上马娉婷血液的一刹那,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辉,明亮而又耀眼,原本金色的剑气互相缠绕升腾,有种化虚为实的迹象。 就在那黄金剑气缓缓凝聚之际,白裙女人陡然出手,几乎能够包裹住一整个人的黑色气流陡然朝金剑这端飞射而来。 金色气团被那黑色气流冲击之际,被压迫地有些无法成型,眼看着那一团金色气团即将被黑色气流迫掉之际,“唔喔!”一声似狼似狐的长吟声穿透每一个人的耳膜,一直被人忽视的倒在洞口边角上的受伤的银白狐兽猛然一跃到洞中,冲着那团巨大的黑色气流,吐出了冰蓝色的狐火。 原本将被打散的金色气团在狐火抵抗住黑色气流的情况下,再次凝聚起来。 渐渐的,渐渐的,那团金色的气团在半空中升腾变化,像是要变成走兽的模样,又像是要变成飞禽,然而,等最后一刻尘埃落定的时候,出现在众人眼中的却是一个人的形象,一个又熟悉又陌生的人——金色的占星长袍缓缓拽地,清丽的脸蛋上满是从容,一颗金色的星子缓缓落在眉梢,一头银白的发丝长至腰间,碧色的翠珠垂落在左手腕边。 “星葶!是你么?”帝鸿懿轩怔怔的看向突然出现在催云剑上以黄金剑气凝结成形的白发女子,有些不可置信却又满含欢喜,愣愣道。 金色的占星袍随着白发女子缓缓转身显出优雅的褶皱,落目在帝鸿懿轩脸上,白发女子唇边勾起一个让他无比熟悉的笑容,就像是秋日的满月,闪烁着绝丽的光华,“是我,帝煦!” “你……还活着?”明知道不可能,此刻占据了帝鸿懿轩身躯的帝煦却是喃喃问道。 “活着活着死去又那么重要么?帝煦!”白发女子轻轻启唇,眉梢上那颗闪烁的星子也随着她的话音明灭不定,“重要的是,不论是以怎样的形状出现,我还能站在你面前,喊你一声帝煦,这于我们彼此而言就足够了。” “还恨我么?”帝鸿懿轩看着那个白发女子,颤抖着出声。 没有犹豫地摇了摇头,颊边的白发随着摇晃的脑袋轻扬飞舞,如同挑起一支无忧的舞蹈,“不恨你,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太多的外在因素和我们自身的原因让千年前的你和我走到彼此兵刃相接的那一刻。这一千年来,沉睡的日子有大半,等我醒来的时候,这个世界早已经不是当初我所认识的模样。 可人心,依然未变,渴望爱的心、追求欲望的心、充斥恨的心、算计的心、挥洒慷慨的心……善良的心……邪恶的心……但我却再也无法那样直接而臆断地去判定谁对谁错。正是因为有了这所有所有好的、坏的,明亮的、暗淡的,创造的、摧毁的,种种心灵,才会有这样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 诚然,希望有一天我们都可以不怀揣一分一毫的恶意,但是,当一切都那么和善又美好的时候,不就少了很多趣味么?更何况,没有一个人能够保证自己十足的善良。 所以,不论过去,是对是错,是善良还是邪恶,如今的我都能够以一颗包容的心去看待。但是,错误,即使能够被谅解,还是必须去纠正,正是因为过去的我也觉得自己无辜,因而生恨,所以我不能够让自己的错误去伤害更多无辜的人。 帝煦,如果你还念着我们曾经有过的感情,帮帮我吧,和你附身的这个有着坚定意志的男人一起,去纠正我的错误。现在的我是不完整的我,只有消灭我的恶,这一切才能够恢复平静,只有消灭我因为千年前强烈的对你的恨、对妨碍我们两人感情的人的恨、对摧毁占星一族的那些人的恨所凝结而成的恶念,我才能够得到真正的宁静,帮帮我吧!” “星葶,这是你想要的么?”帝鸿懿轩缓缓出手,再次握住那把升腾在半空的剑,定定地看向剑气凝结而成的白发女子,动容的询问道。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千年前,那片绿色如茵的深林草地上,迷醉人的星星光芒洒落一片,她和他手牵着手,躺在草地上凝望着深蓝似墨地天空中闪烁的繁星,那个金冠束发,尚且稚嫩的英俊少年,侧脸看向她的容颜,“星葶,你想要什么,等我继承王位,当上的蜀国的王,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眉梢上有着星子的少女闻言,娇俏一笑,偏头看着头戴金冠的少年那落满星辰的眼睛,咬着唇,巧笑道:“我想要什么都给我么?” “是啊,你想要什么呢?” “我啊,我想要……”想要我们永远像现在这样,快快乐乐的手牵着手一起看星星。不顾少年的催促,少女微笑着在心中许下了愿望,却开口道,“我要的,你现在可给不了,等你当上了蜀国的王上,我再告诉你,你才能兑现。” “到底是什么?”少年想要抓住少女的手,逼问她。 少女却如同一只狡黠的脱兔,一下子甩开少年的手,扯起银色的长袍,起身向深林深处跑去,少年在身后追着、追着,两人快乐的身影在星星的照耀下美的就像是一场梦。 那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可是转眼,居然已经过了千年,星葶嘴角挂上那抹幸福的笑意,肯定的答复道:“是,这就是我想要的,现在,帝煦,你终于能够帮我完成我的愿望了。” 话罢,两人互相凝视着对方的双眼,很安静很安心的凝视,“开始吧!”最后,由金色剑气凝结而成的白发女子出声打断了这一切。 帝鸿懿轩握住那把剑,再次与升腾在半空的白裙女子对峙,然后不等白裙女人发话,便像是身不由己似的,一把推出了金色催云剑,金气凝结的白发女子环绕整个剑身,直冲向白裙女人的心口。 第二八五章 同根而生,同穴而灭 “星葶,你竟然……你竟然还活着?”白裙女人看着冲向自己毫无停滞的剑锋,面上浮现出一丝不可置信。 “是,作为我的一部分的你都还活着,我当然必须活着,”金色气团凝结而成的白发女子抬头傲然平视着一身白裙的女人,“你真以为,催云剑那一剑是杀我的一剑?你不是也说了,催云剑是正义之剑,它诛戮的全部都是邪恶之物。我把我所有的恶都剥离出来,汇聚成一个你,留下的我所有的善意。 虽然我的善念经过了无数凡尘的侵蚀已然所剩无几,然而,催云剑那一剑的剑气却将我善念上所有的陈渣全部摧毁,真正的我才能得到解脱。现在也才有机会和你面对面,我的恶念,我身体的一部分,回来吧,我心中已经没有恨了,你也放下我曾经的执念,和我一起离开这方天地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裙女人闻言陡然哈哈大笑起来,既是恍然又是好笑,“星葶,你应该知道善恶不两立,当初可是因为你强烈的愿望,才得以让我出生。如今,又想装什么好人,要我回到你的怀抱。你觉得已经拥有躯体,能够做一切你曾经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情的我会答应么? 而且,你看看,现在在场的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多么扭曲美丽,这么让人心动的画面,我怎么舍得放弃?” 金色气团案凝结而成的白发女子回头看了眼被黑色气流束缚住完全无法动弹的人的脸上那痛苦、挣扎、扭曲、备受折磨的表情,猛然回眸,看向白裙女人的眼中不再有任何额外的期待,“那么,就让我亲手来结束这一切吧!” 金色气团陡然聚拢,团团围绕住剑锋上穿着金色占星袍子的白发女子,催云剑剑身内龙吟突发,帝煦觉得自己几乎要掌握不住这把剑,以更加迅猛的姿态,再不犹豫地朝着白裙女人胸口刺去。 “呃……”“啊……”就在剑锋已经到达白裙女人的胸口之际。洞内顿时响起中年伯爵一行人的痛叫之声。白发女子眼角余光微扫,便见那些黑色的气流迅速地缠绕上洞中众人的脖颈,越收越紧,越收越紧,眼看着那些人脸色由红泛紫色,又由紫泛青,只差最后一击,便要失去生命,金色气团凝结而成的白发女子的剑锋陡然回转,朝那些被黑色气流束缚住的人而去。 只可惜。催云剑只有一把,星葶圣女这微弱的灵魂又是集结剑气而成。救得了一个,却顾不了其他,无奈之下,她只能把聚集在自己身上的黄金剑气驱散开来,化为无数条金色剑气,朝被黑色气流束缚住的众人而去。 犹如一条条金色小龙,一条条黄金剑气迅速缠绕上黑色的气流。黑色气流见有敌手来袭,再也顾不得缠紧人的脖颈,一下子放开被束缚住的人,和金色剑气缠斗在一起。 勉力操控着剑气,一身金色星宿袍的星葶额角却已经泛出豆大的汗滴,只不过由于是剑气凝结而成,还未滴落,便消散在半空之中。 “星葶,快躲开!”就在她集中注意力想要操控着金色的剑气消灭黑色气流的当口。身后突然传来帝煦惊心的吼声,不等她回首,黄金宝剑已然被收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然而响起的却不是男性的痛呼,而是一声尖锐的兽鸣。 “小白!”还不等抱住剑身的男人放手,那熟悉而又凄厉的兽鸣已经让金色剑气凝结而成的白发女子,已经脱离了男人的怀抱,带着金色的催云剑一跃而起,却见一头巨大的银白巨兽身上血光点点,被一团浓重的黑色气流笼罩住全身,在暗色的地洞之中不住抽搐着。 “小白!”催云剑随着星葶的呼唤瞬间来到银色巨兽的身边,黄金剑气凝成的银发女子,伸手想要触碰银色巨兽的身躯,可是却从它身边穿透而过,无法真正触碰到它。 “小白!”星葶圣女喃喃喊着,眼中流下金色的泪珠,却又瞬间消失在空气之中。 银色的狐兽侧倒在地洞中,“呜呜”低叫着,不断抽搐抖动着,看得星葶眼中一阵不忍,“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为了我,不是为了我的执念,你怎么会到现在这个地步,小白,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无论如何我一定会让你回家的。” 说着,眼中厉色一敛,金色剑锋再次对准飘在半空一副得意模样的白裙女人,“你当真不吝惜一条人命,当初的我,可没有想着让无辜的人也牵扯其中!你想杀我,我认了,可是你怎么能够伤害白泽,它是昆仑冰峰之上的神兽,聚天地灵气而生,杀了它,你的罪业永远无法消除!” “神兽又如何?”白裙女人嘻嘻笑着,“不过就是一头只知道和你撒娇的畜/生罢了,也就只有你这么善念的女人才会把它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对我而言,只分有用和无用,帮助我达成霸途的便是有用的;妄图阻挡我,和我作对的便是无用的。我要让这些没用的全部消失掉,包括你,星葶! 不过这畜/生倒是很护着你,宁可自己被万鬼噬咬,也让你的灵魂得以保全,如果能够为我所用,倒是一个不错的护盾。”白裙女人微微敛眸,看向在地上不住抽搐的银白狐兽。借着,她伸出手,五条黑色气流朝着银白狐兽的巨大金色双眼呼啸而去。 “你休想!”金色剑气凝结而成的银发女子此刻周身的金色气流陡然一滞,数道金色气流如剑般截断在银白狐兽身前。 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的停滞和犹豫,那把催云宝剑就似一道暗夜的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穿透白裙女人的心房。 似乎完全没有料想到星葶会有如此动作,白裙女人脸上的笑意尚未消退,此刻却是陡然喷出一口红中带乌的血液,数道黑色的气流从她被洞穿的胸口缓缓释出。 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被金色宝剑戳刺过后留下的巨大窟窿,白裙女人缓缓抬头,看向已然回到她眼前的银发女子,瞧见她脸上即使是金气凝结也无法掩盖的黯淡与苍白,陡然大叫起来,“星葶,你竟然真的敢……你竟然真的敢……” “我……我有什么不敢……我早已经说过,我要纠正这错误的一切!”金色气团凝结而成银发女子此刻也是单手护胸,吃力的开口道。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白裙女人大声尖叫道,“我存在,我就是真理!我的运命凭什么还要仰赖你决定……你难道忘了么?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杀了我……你也活不成的!” “既然……作为一个完整的人,我把自己分割成了……不完整的你……和我,现在,就让我们……作为……一个圆满的灵魂,一起走向……因为我的执念推迟了千年的往生罢!” “你休想!”白裙女人声音越发锐利,“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我不会任由你摆布的,我……”她越是激动的说着,胸口那巨大的剑刃通过的地方就泄露而出越来越多的黑色气流。 那黑色的气流原本还是一条线性的形状,越往后去,便越发粗大、弥漫,竟然剪辑那凸显出了形体,明眼看去,那一条条黑色气流的前端,居然是一张张巨大的人脸,是斑驳的脸皮包裹着头下骷髅的可怕模样。 那巨大黑色气流上凸显的一个个骷髅张着奇大无比的嘴巴,朝着洞中尚有生气的一个个人吞去。瞬间,数十名军人就被他们吃进口中,连挣扎都无法,即使朝着这些黑色的气体开枪,它们也浑然不惧。 难道他们就只能等死么?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幕,温然倒在地上,有些无助地想到。 就在黑色的巨大骷髅形气流即将吞噬掉卢芳和温然的前一刻,一声清浅却坚定的女声在洞中响起,“恶灵们,你们的家,你们的栖息之地在这里,我以鲜血为祭品,快来品尝你们最喜爱的鲜美食物!” 就在那巨大的泛着深深寒意的骷髅大嘴已然要吞没下卢芳和温然的脑袋之际,芳香的鲜血却让那些骷髅状黑色气流有了迟疑,随后,便是金光一闪,捂住胸口、踩踏着金色宝剑的银发女子携带着驱邪的黄金剑气猛然扫过,那些黑色气流之下掩盖的恶灵便纷纷向回逃去,一个个地全部钻进了此刻水晶棺木前,马娉婷手上把持着的黑色石镜。 卢芳和温然同时朝马聘婷望去,只见她的脖颈脖颈上此刻被划出了一道深刻的伤痕,未及动脉,却狰狞可怖,不住的有鲜色的血滴落下来,不知道是不是温然的错觉,从马聘婷身体里流出的血液色泽并非越来越深,反而颜色开始消减,由鲜红变为浅红,由浅红又变为淡红,最后竟然滴落而下的只是透明的水液,再无一丝血色。与此同时,马聘婷娇小的身子的颜色也几近透明,在洞内夜明珠的照耀下,那暗夜中璀璨的光线似乎能够穿透马聘婷的皮肤。 第二八六章 相携而去(上) 迫于金色剑气凝结的白发圣女的威胁和马娉婷鲜血与石镜的召唤,无数条黑色气流之下凸显而出的可怖骷髅瞬间就向马娉婷奔涌而去。 待全数黑色气流回到石镜之中,那漂浮在半空的白裙女人原本红润的脸色有些发白,眼神由原本的灵动变得稍许呆滞,和金色气体凝结而成的白发圣女之间的对视不自觉地就呈现出虚弱之势。 就在黄金剑气凝结而成的白发圣女微微松口气的瞬间,正与她相对峙的捂着胸口的白裙女人却陡然侧过头,伸出双手,尖利的非人利爪陡然从她衣袖下伸出,从高空中朝抱着黑色石镜的马娉婷俯冲过去。 明明看见白裙女人势如破竹般朝自己攻击而来,马娉婷却毫无躲闪的情状,只是仅仅握着那面黑色石镜,面对着朝她正面攻击的白裙女人。因为隔得太远,也由于白裙女人行动过于迅猛突然,不论是帝鸿懿轩还是白发圣女都没能抢救过来。 “扑哧”一声,完全没有任何阻挡的,白裙女人十只尖锐的手指便瞬间插入马娉婷的双肩之中,可是飞溅而出的却不是鲜色的血液,而是一丝丝白色的水雾。而马娉婷却仿佛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般,即使脖颈刚刚还滴着血,双肩被插/破,脸上却没有一丝疼痛的表情。 不但如此,待那白裙女人想要抽手之际,马娉婷还牢牢抓住她的双手,不让她放开。 “你没事吧!”帝鸿懿轩见此状况,一跃而至马娉婷身边,微微皱着眉头,问出声来。 马娉婷牵制住帝鸿懿轩,缓缓抬起纤长的眼睫,瞥了他一眼,“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不会让我受伤,可是我现在已经无所谓伤与不伤了。古蜀国的王上。我只希望。你能够不再像千年前一样,心里还有那么多犹豫、那么多打算,那么多放不下,那么多国事民生。 希望你这一次的出现,能够只为了星葶圣女,能够听从你的自己真正的心意,不要再让她伤心哭泣,也不要再让她的心灵出现扭曲,让她变成现在我面前这种模样,那么可怖。却又那么可怜。” 一道泪痕缓缓从马娉婷眼眶滑落,“古蜀国的王上。就是因为星葶圣女曾那样的爱过你,所以,才容不得半丝背叛,更何况,一个族类的消失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是多么大的打击和痛苦,你知道么?一边深爱着你,一边背负着血海深仇。星葶圣女怎么能不疯狂。 所以,即使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即使星葶圣女心中充满着无限的愧疚,我也不恨她,我更不怪她,太久了,那样的恨和那样的爱,在时间之中积淀的实在是太久了。而负载着这样爱和恨的女人,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马娉婷的话让帝煦缓缓愣在原地。也让掐着她的白裙女人有一小会儿的恍惚,然而,不过片刻,白裙女人的容颜却再次狰狞起来,从马娉婷的肩上狠命地抽出双手,改掐住她的脖颈,直直的把马娉婷拽地双脚离地,“你以为,你刚刚那番话能够感动得了谁?马娉婷,我告诉你,你的这次生命都是托我的福气才能够存在,别装的好像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我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样自以为是的人。 你觉得你救赎得了谁,连你的命运都是因为我得到的救赎,如果不是我,你能够遇见现在在场的这些人?如果不是我,你能够得到你男人的爱情?如果不是我,你能够站在这里,长篇大论?识相的,赶紧把陨镜交给我,否则,捏死你,就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双眸静静看向对自己发狠的白裙女人,美丽的容颜,海藻般蜷曲乌黑的发丝,眼中却透漏出无尽的黑暗**,马娉婷静静启唇,“你这么说,虽不全对,可也不全错。因为,你是星葶圣女的恶念,所以,说是因为你,让我能够重获新生,我能够接受。 但是,却不是因为你,我有了今天所拥有的我爱的和爱我的这一些人。运命的确是存在的,可是,因为运命牵扯出来的缘分却是要靠我们自己去连结的,所以,我之所以能够和我爱的爱我的这些可爱的人相遇相知,更多的是我自己的努力。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新的生命让我有了新的际遇,可是这际遇之中,能够和哪些人产生哪些因缘,却要靠自己的努力和付出。” 缓缓的,马娉婷拿起那面黑色的石镜,把它放到白裙女人的眼前,里面显现而出的画面,“你瞧,原本你看见的设定好的未来不是已经改变了么!”却让白裙女人突然颤抖起来,“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一改先前的对黑色石镜执着上手的事态,一把打掉那面石镜,摇着头,频频后退。 一、二、三,看着白裙女人的行动,马娉婷静静在心里默数着,当数到七的时候,她陡然开口道:“星葶圣女,就趁现在!” 白裙女人尚未来得及反应,一道金色的剑气便再次穿胸而过,当又一次看见心口那把金剑的时候,白裙女人却不再像第一次那般惊惧和诧异,而是带着那穿胸而过的金色剑端,直直冲向自己身前的马娉婷,堪堪七步远的距离,只是一个伸手拉拽间,已然血色全无的马娉婷便被白裙女人拉到身前,推向那把金色宝剑。 白裙女人则利用惯性脱离了那把金剑剑头,此刻被拉拽过去的马娉婷的胸口却被金色宝剑穿心而过。 “婷婷!”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卢芳和温然等人此刻再也忍不住地叫嚷出声。 原本整个人已经显示出苍白色泽的马娉婷的胸口却在下一秒飞溅出一束细细的血线,直直冲向向前妄图脱离这个地洞的白裙女人的心房之上。 低低的叹息一声,马娉婷从胸口抽离那把金色的催云剑,又从地上拾起那面黑色的石镜,缓缓迈步向身前冲向地洞洞口的白裙女人走过去。 说来也奇怪,马娉婷胸口那一束血线激/射/到白裙女人心房之后,原本想要逃离的白裙女人却像是被什么缠住了一样,瞬间止步在当场,一动也不动了。 走到白裙女人身边,马娉婷拿起金色催云剑,淡淡开口道:“星葶圣女,我能帮你的,我答应过你的,只能做到这里,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最后的结尾,还是得由你亲手完成。” “谢谢你!”黄金剑气凝结而成的白发圣女再次显出身形,只不过现在的她全身的气息却是若隐若现,连样貌都不甚清明了,缓缓地朝马娉婷点了点头,白发圣女只说了两个词,“谢谢和对不起。” 也许,在场所有人都不明白此刻这两个词的含义,但是马娉婷心里很清楚。星葶圣女感激自己知道真相后,却仍然出手相助;而对不起则包含着她对于篡改自己命运,打断自己原本平静人生的歉意。 然而,马娉婷却摇了摇头,“不要说抱歉,也不要说感谢,因为事到如今,我心里只剩下也只想剩下我新生的这段生命那些美好的、快乐的回忆;星葶圣女,也许曾经我迷惘过、责备过,但是现在我心中却充斥着对你的谢意。 无论你的初衷如何,你让我重新经历的这次短暂的新生我却永远不会忘记。是你,让我有了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无论结局如何,那些经历过的事情、那些发生过的感情已经刻骨铭心,这就够了。”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我祝福你,不论最后是怎样的结局,你都一定能够获得快乐与幸福!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白发圣女微微笑着、祝福着,然后不再停留、不再犹豫,侧头看向被定住无法动弹的白裙女人,“一切都该结束了,一千年了!马娉婷说的对,这段过去的爱与恨,真的太久了太久了。我想要终结了,一起离开吧。我所有的恶,我不厌恶你,也不想消灭你,因为有你,我才是一个圆满的星葶!” 淡笑着,金色剑气凝结而成的白发圣女缓缓把白裙女人拥入怀中,“一起走吧,无论有怎样的罪业,怎样的苦痛,我都想作为一个完整的自己去感受、去体会,而不是去做别人眼中善良的圣女。真正的善良,从来都不需要任何人承认,因为,善念就存在于我心中。” 说着,白发圣女身上团团包裹着她的金色剑气一丝丝地从白裙女人的七窍中进入,牵扯着一丝丝一缕缕的浅淡的黑色气流混合进了白发圣女的身体之中。 金色洁白的剑气并未因为黑色体力的融入而变得灰气弥漫,而是渐渐变的混沌而斑斓,就像是一杯清水中滴入了五彩的颜料,因为各自的化学反应而使得这杯水变得丰富多彩。 轻轻睁开眼睛,白发圣女转身看向马娉婷和帝鸿懿轩,声音轻快而明朗,再没有一丁点儿的凝重与忧虑,“终于,终于是一个完整的自己了,我听见了星辰的召唤,召唤我回到我的故乡。” 第二八七章 相携而去(下) 金色剑气开始缓缓消散,银发圣女脸上却充满解脱与轻快。 就在她虚无的身体渐渐向空中升腾之际,一只有力的大掌握住了她即将消失的右手——是帝鸿懿轩?不!眼前这个从帝鸿懿轩身体中脱离出来的淡蓝色的灵魂那头戴金冠、一身龙袍的打扮,却是古蜀王帝煦的装束。 凝目看向眼前的男人,星葶圣女却没有问一个字、说一句话,却是帝煦率先开口,“星儿,一千年前,因为种种,我没能牵着你的手走到最后,一千年后的今天,蜀国已然作古,我不再是一个帝王、一个群臣百姓都必须忧心的上位者,只是一个男人,一个平凡的爱着你的男人,这样的我,你还要么?” 星葶圣女依然只是静静地看着帝煦,一言不发。 帝煦顿了顿,继续道,“想牵你的手,一起离开,从此以后,不论碧落黄泉,只做一个为了你存在的男人,你还能够和千前一样,让我紧握你的手么?” 仍然没有说话的星葶圣女让原本充斥着希望的帝煦的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来,“果然,来不及了么?你不再需要我,不再对我付出感情了么?” 似乎连紧握她的手都成了一种奢求,帝煦的大掌缓缓松开。 “你不是已经握住了么?”就在帝煦即将完全放开她的手的那一刹那,星葶圣女终于出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早在千年前那片星空之下,我就把自己的一切交付给你。到如今,你还在迟疑什么呢?” 原本已经打算放弃,自己独自消失在这天地之间的帝煦,听见星葶的话,瞬间兴奋起来,就像是一个孩子似的,毫不掩饰自己的快乐。“我和你一起,不论在哪里,我们都不要再分开了!” “好!”回握住男人有力的手掌,星葶眼中渐渐蓄满透明而洁净的泪水,在有着美丽生命的时候。她和帝煦没能走到最后。可是当生命消失,上天终于没有抛弃只剩灵魂的他们,能够让他们一起走向那片虚无。 她的生命终于没有遗憾了,但是她的后人,星葶抬眸看向全身苍白色泽的马娉婷,眼里心里都满是不忍。 然而。马娉婷却对她扬起了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嘴唇蠕动间,星葶读懂了马娉婷的意思——她在祝福自己和帝煦。虚无的泪水瞬间落下眼眶。星葶最后一次运用了自己仅剩的预言的力量,“马娉婷,我选定的后人,剩下的一切。都交付与你,我相信,这一切一定会有一个完美的终局!” 就在马娉婷轻轻点头间,星葶和帝煦两人虚无的身体缓缓升腾升腾,如轻烟般,和那把金色的催云宝剑一同消失在众人眼前。 星葶圣女,你终于能够牵着爱人的手。一同离去了,幸福么?一定很幸福对不对,我知道,你一定很幸福。就这样幸福下去吧,我们之中,总要有人要获得幸福才行。我已经幸福过了,你要一直幸福下去。仰望着消散在眼前的双手相握的男女,马娉婷笑着,心道。 “丫头!怎么样?你没事情吧!”就在星葶圣女和帝煦消失在半空的后一刻,马娉婷的后背陡然和一张健壮的胸膛紧紧贴合起来。 马娉婷的注意力从半空中消失的两个相携而去的灵魂转移到身后的同时,她的身子也被帝鸿懿轩转了过去,她看见,她深爱的男人皱着眉头看着她肩上和脖颈上的新伤,眼中满是责备和不忍,回来了啊,帝鸿懿轩! 一只小手轻轻覆上帝鸿懿轩想要说些什么的坚毅唇角,另一只手搭上男人放在自己肩上的大掌,马娉婷轻声安抚出声:“别担心,我一点事情都没有。”然后侧头看着因为星葶圣女意识消散的软到在地上的白裙女人,“比起我,我觉得你应该更担心伯母的身体。 被作为星葶圣女恶念的藏身之所,又离开了水晶冰棺那么久,可能很快就要腐坏了。帝鸿懿轩,虽然你说你在乎的是现世的幸福,但我知道,那么小就失去母亲的我的爱人,一定一定很想念、很想念那个温暖温软的怀抱。” 深深看了眼整个人显得苍白透明的马娉婷,又仔细查看了她身上各处的伤口,发觉的确没有流失血液的状况,帝鸿懿轩才把眼光扫向马娉婷身后那个软倒在地的白裙女人——那样安静的倒在那里,神态平和而自然,就像是在做一个宁静安稳的梦,让人不忍去打搅。 在马娉婷的劝说之下,帝鸿懿轩的神情有些松动,似乎有些想要迈步走到白裙女人身边的想法,然而在他动作之前,却有个人比他更迅速,“雅儿!”伴随着一声深情的呼唤,原本被方才那些黑色气流缠绕地无法动弹也无法呼吸的中年伯爵好像终于缓过劲儿来,看见倒在地上的妻子,立刻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 一把抱起因为失去意识身体软倒的白裙女人,中年伯爵像是捧着一块珍宝,从怀中拿出一块洁净的手帕,轻轻拂去女人脸上的灰尘与血迹;与此同时,白裙女人胸口那个被金色剑气洞穿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 等到一张美丽的脸蛋被中年伯爵擦拭干净,白裙女人胸口巨大的豁口也尽数合拢,在中年伯爵“雅儿”的叫唤声中,眼眸轻轻转动、睁开。 依然是秋水般潋滟的眸子,眸中似乎有波光闪动,然而,不知是不是换了一个灵魂的缘故,那美丽的瞳眸之中却平添一分娴静。只是静静地睁开眼,一股想要亲近她的感觉就从心底油然而生。 睁开眼睛,看清紧抱着自己的男人的那一刻,云雅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不甚安稳的梦,她一直在挣扎着想要醒来或者深沉睡去,但却一直不能如愿,一直在半梦半醒间挣扎着,折腾着。 她仿佛还记得和丈夫很久没有见面了,还记得那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争吵,还记得自己八九岁的异常沉静的儿子,还记得那个巨大的、空洞的、寂寞的、华丽的家,记得摔门而去的爱人…… 云雅觉得自己应该是睡着等了好久,要等的那个人却总不回来,也总不来看她,今天,她睁开眼睛的这一刹那,终于是等到了么? 伸出手,缓缓贴上男人给自己擦脸的大掌,云雅嘴角勾起一抹淡雅清丽的微笑,如同初春三月翻飞在空中的轻扬柳絮,柔软而熨帖,“长毅,你终于回来了!” 多少年了,从云雅自尽在法古国那个豪华却冰冷的家中离开他,已经多少年了,他曾经以为穷尽一生,都没有办法再听这个美好的华国女人用自己国度的语言再喊自己一声“长毅”,那么温柔动听,过去的他怎么就把她弄丢了呢? “雅儿!是,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再也不离开了!你看,我们的儿子也在,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用分开。”云长毅(伯爵在华国的名字从妻姓)半跪着搂着云雅,侧身指向和马娉婷站在一起的帝鸿懿轩,急切地想得到妻子的回答。 “你……是我的轩儿么?”从云长毅的怀中摇摇望向身前五六米开外笔直挺立地站在那里,面色莫测的高大英俊的男人,云雅淡樱色的唇瓣翕合。 从云雅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从她的眼神转变得让他如此熟悉怀念的那一刻,从她喊出“长毅”的那一刻,帝鸿懿轩原本松垂的拳手握得死紧,整个身子也紧绷起来。当听见云雅口中那一声遥远却又熟悉的“轩儿”的时候,帝鸿懿轩的心里仿佛被人狠狠捶了一拳,随之又重重捏了一下,有痛又酸的感觉传遍全身上下,明明想迈动脚,走过去,喊出那声已经埋藏在心底十多年没有脱口而出的称呼。然而,此刻,却无论如何也喊不出声来。 直到……直到身边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捏住他的手臂,缓缓覆上他紧握的拳头,俯首看见自己心底深处爱着的那个娇小人儿柔软的带着弧度的嘴角,眼中透彻的表示着对他的理解和支持,帝鸿懿轩终于抬步走过去。 马娉婷却没有跟上去,只是静静地留在原地,看着自己所爱的男人的高大背影,清淡地笑着,即使再坚强在自信在所有的母亲眼里,她爱的帝鸿懿轩依然是个孩子呢!因为十多年,不曾见过母亲的近乡情怯让她觉得又感动又可爱。 可是,一想到,这种能够让自己所爱的人得到的幸福是有时间限制的,马娉婷心底就忍不住升腾起一股淡淡的无奈。 帝鸿懿轩此刻全然不知马娉婷心中所思所想,面对着云雅走过去的他,心底翻滚不止,对母亲的记忆只停留在十岁之前,比起温柔浅笑更多的是低低哭泣的母亲;明明心底对父亲对父亲的家族有诸多忍让和包容的心中在低泣的母亲,却每日要笑脸迎人的母亲;那么温柔那么善良,最后却自我了结的母亲;不论何时,都那么那么爱他的母亲。 时间在云雅自绝的那一刻永远静止了。所以,十多年后的今天她的样貌还一如十多年前美丽温婉的模样。父亲变老了,自己成人了、成熟了,可母亲,还一如当年的模样,好像从未离开过他们似的。 “母亲!”以为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开口的帝鸿懿轩在即将走到云雅身边的前一秒,暗藏着无尽激动和怀念的晴朗嗓音脱口而出。 第二八八章 对的错的 “我的……轩儿,真的是我的轩儿,”云雅慈爱地笑着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帝鸿懿轩,“怎么只是睡了一觉,我就错过了我的轩儿成长的那些年岁?对不起,轩儿,母亲没能照顾好你。” 云雅的话让帝鸿懿轩心中猛动,一下子屈膝跪在她面前,双手握拳紧紧安放在双膝之上,摇头道:“母亲现在能够醒过来,能够好好的在儿子面前,儿子心中已经没有任何怨愤了。” “我的轩儿长大了,更加懂事了,”云雅笑道,温婉的大家气质一览无遗,“在我记忆中,你却还是小时候那个倔强、有想法的孩子……”靠在中年伯爵怀中,云雅缓缓伸出手,想要覆上帝鸿懿轩的脑袋,却因为儿子虽然半跪在地却依然十分高大的身材而移手到他的肩膀上。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帝鸿懿轩感觉到搭在肩上的那只纤细手掌十分轻柔,仿佛没有一点重量。云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这些年,你过得好么?” 帝鸿懿轩抬头望进云雅那深藏着两潭幽泉的眸子,似乎能够看到各种莫名的情绪,交错复杂。微微点了点头,他回道:“过得很好,”想到什么似的,帝鸿懿轩嘴角勾起一抹温软的笑,“特别是来到母亲您的故土之上的这两年,我觉得很快乐,打心底里感到愉悦。” 知子莫若母,即使离开了十多年,云雅对于自己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孩子还是很了解的。 即使是在帝鸿懿轩小时候,云雅也很少看见过儿子如此发自内心的笑;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与环境里,帝鸿懿轩从来都是个理智早熟的孩子,“我的轩儿,是碰到了喜欢的人了么?” 云雅温柔地看着帝鸿懿轩放松的表情。轻声问道。 原本云雅只是带着几分试探想要打趣地说出来,可是帝鸿懿轩突然变得无比认真的表情却让她瞬间明白,儿子真的长大了,已经有了想要好好保护的那个人。这样的表情,也曾经出现在一个对自己很好很好的男人脸上。可惜…… 思绪飘飞间,帝鸿懿轩的回答从很远的彼端传来,云雅看见儿子起身离开自己几步。伸手抓住了一个还不及他胸口的女孩,复又走回来,“母亲,这就是我喜欢的女孩,我的丫头!” 眼珠缓缓移动,云雅的眼神落到帝鸿懿轩身边那个娇小的人儿身上,当她的眼睛移动到马娉婷环抱着胸口的双手之际。马娉婷一双小手中紧紧抱着的黑色石镜。让她怔愣良久。直到,“母亲……母亲……”的不断喊声传入她耳畔。 “什么?”嘴唇微张,云雅循声看向喊着自己的帝鸿懿轩。 “刚刚丫头在喊您,母亲!”帝鸿懿轩一手环抱过马娉婷的纤细肩膀,替她出声。 马娉婷也双目凝向云雅,再次开口道:“伯母,您好。我是马娉婷。” “马……娉婷?”乍然听到这个名字,云雅脸上有瞬间的恍惚,然后便是几分说不明的疑惑,最后便是了然,“枫叶千红秋悦目,婷婷袅袅舞精灵……娉婷么?真是个好名字,很美、很动听的名字。” “名字是爷爷取的,爷爷是一位文学老师,很喜欢华国古代的诗词。我的名字便是出自一位叫史浩的诗人,‘孔雀双飞敞画屏,锦花茵上舞娉婷’。”马娉婷淡笑着轻声开口,“听奶奶说,当初我在妈妈肚子里很调皮,家人都以为会是个大胖小子,没想到生出来的确是个白白嫩嫩的闺女儿。所以,给男孩子准备的名字平廷,当即就被爷爷大笔一挥,改成了娉婷。” “平廷,平安和公正么?”云雅喃喃着马娉婷口中的名字,自语道,然后抬头微笑,“看来,娉婷的爷爷是个很正直严谨的师长。” “是,爷爷一直很严谨、很公正,”马娉婷点头赞同,随即便陷入回忆之中,“但却很疼爱我,不论对谁都是一副教育的姿态,可是对我,却永远那么依从、喜爱。可惜的是,我再也无法享受到爷爷的笑和爱了。”马文涛和文舒浑身是血、倒在她面前的那一幕似乎再次在马娉婷眼前上演,眼眶中的泪直直落下,却在滴落颜边之际,被一只大手轻柔拂去。 帝鸿懿轩温柔心疼的声音在耳畔低低响起,“丫头,不要伤心,我会爱你疼你,加上爷爷奶奶的那一份。给你双倍三倍的幸福。” 云雅看见这一幕,又听见儿子和恋人的对话,惊觉自己似乎提到了马娉婷的伤心事,责备自己太久没有和人交谈都不会说话了,然后急急道歉,“娉婷,对不起,伯母不是故意要戳你的心伤,伯母……” “没事的,伯母,”马娉婷就着帝鸿懿轩的大掌拂去泪水,嘴角扯出一抹安慰的笑容,“爷爷奶奶永远在我心里,还是那么地疼爱我,宠我。” “看得出来,娉婷你是个幸福的孩子……”云雅瞧着马娉婷嘴角那抹怀念又美丽的笑容,轻声道,然后瞥了眼帝鸿懿轩,看向马娉婷,欲言又止。 “伯母,有什么话您就直说,我一定会认真听从的。”云雅的张口欲言的神情让马娉婷忍不住脱口。 云雅闻言,心下放松,抿了抿嘴,淡淡开口,“娉婷,虽然看起来你是个孩子模样,但我感觉的到,你的内心并不幼小。如果可以,作为一个疼爱儿子却在他成长的最重要的十年间没法陪在他身边的不合格的母亲,我请求你,好好爱他,不要让他伤心,不要让他心碎,让他的生命中只有被爱的幸福与愉悦。这是作为一个母亲的自私,但请你答应我。” “母亲!”帝鸿懿轩听见云雅的这番说辞,心中既惊讶又感动,虽然心中觉得,自己的母亲所说的一切完全就是应该反过来的,然而。眼角却不自觉地瞥向身边的娇小恋人。 马娉婷的第一反应是沉默,深深的沉默,难言的沉默。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可能只是几分钟而已,但是于帝鸿懿轩而言。却像是几个世纪那么漫长。他当然相信马娉婷对自己的感情,可自从来到这地洞以后,所有的他以为成竹在胸的事情似乎都脱离了掌控。人生中第一次,对一个本应该既定的结果,他的心中产生了不确定。 “伯母,我喜欢帝鸿懿轩,更甚至,我爱他!不论您是否提出您所谓的‘请求’,只要我还能够呼吸。还能够倾听。还能够看见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会用心的喜欢他、爱着他。”马娉婷清浅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让帝鸿懿轩原本微沉的心,瞬间插上翅膀,一下子飞扬起来。 “丫头!”止不住的欣喜和感动从身体的每一处、每一根血管中涌出,帝鸿懿轩完全忘记了身处何地,一把抱起马娉婷,紧紧搂在怀里。 双脚腾空。被帝鸿懿轩搂紧的马娉婷嘴角带着淡淡的幸福的笑意,眼底却隐藏着深浓的悲伤。把头埋在帝鸿懿轩怀中,她的嘴唇轻轻蠕动,声音轻若春日将化的浮冰,还未响起碎裂声,便被风吹散融在溪水里。 如果有人能够看懂唇语,听到那低如蚊蚋的声音,便会听见那暗藏着心碎的七个字,“对不起,帝鸿懿轩!” 云雅听着马娉婷郑重真诚的承诺,看着儿子欢喜鼓舞的脸色和满溢而出的幸福快乐,并没有如听到想象中答案那般松口气,柔和下来,神色反而肃然几分。 一直紧搂着失而复得妻子的中年伯爵从刚刚儿子来到身边到此刻,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妻子一瞬,此刻看见妻子那微皱起的眉和严肃的脸色,不禁开口问道:“雅儿,你这是怎么了?”然后想到刚刚妻子和马娉婷的对话,自以为聪明道,“你是不是不满意儿子喜欢的这个女孩子?其实我也不满意,无论是家世还是出身都和我们懿轩没得比,如果你不喜欢,我就想办法让懿轩和她分开。” 云雅的注意力即刻就被中年伯爵拉了回来,听见中年伯爵的话,云雅摇了摇头,低声叹息,“长毅,本来,我以为你变了,但其实你还是和十多年前一模一样,一点点都没有改变!” 中年伯爵不解的眼神瞬间就扫视向云雅的脸庞,“雅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云雅一字一顿的重复,“我的意思是,你其实一直都是那个自负自恋、只追求自己快感,不顾身边其他人感受的男人。” “雅儿!”中年伯爵似乎完全无法理解妻子话语中的意思,瞪大眼睛直视云雅。 然而云雅眼中此刻全然没有先前刚刚转醒时候的温柔美好,直视冷静与超然,“长毅,你不小了。你已经过了游戏人间的年纪了。”云雅淡淡道,眼光缓缓飘远,“在我记忆里,你一直是一个风流、热情、充满着无限诱惑的男人。 良好的家世、贵族的身份、眼高于顶的神色是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可恰恰因为你一时兴起救了陷入窘境的我,所以,我恍惚了,以为那些风流那些不羁只是你的表象,因此,一头栽进了你的爱情攻势里。 当时的我,并没有看清楚,一个心性不定、追求刺激的你,是不可能止步于一个家庭、一份安稳的。所以,最终,我改变不了你,又挣脱不掉那个巨大的华丽的牢笼,只能选择放逐我自己。 如果没有轩儿,我也许可以一个人悄悄地离开,找到一个爱我关心我的人来填补我伤痛的心灵,也许,我还能够拥有新的人生。但,世事没有如果,轩儿已经存在,作为他的母亲,我必须为他的将来做打算。 作为一个贵族的妻子,因为丈夫的多情,体面地离开,那么至少她的儿子的人生能够没有任何污点的活下去。更何况,你的愧疚会是一把锋利的刀,时时刻刻提醒着你所犯下的错,你越是愧疚,轩儿的地位就越有保障。现在看来,我的决定果然没有一丝差错。” “所以,你之所以用那样决绝的方式离开我,不过是为了给儿子博得一份保障?你就完全没有想过你离开了,我会如何痛苦?”中年伯爵不可置信地看着妻子那认真神色,沉声问道。 “是你自己,让我断绝了对你的感情,长毅。”云雅眼神陡然锋利起来,“我曾经那样的爱过你,比起爱着轩儿的这个女孩还要爱你,是你自己逼我放弃你的。女人,为母则强,即使,那时候的我不自我了结,我的父亲母亲,我的家族也会派人动手。 我只是用一种能够保护儿子的方式,利用了自己的生命,长毅,你没有任何理由来责怪我。” “云雅!”中年伯爵陡然大喊一声,惊醒四座,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他们身上。 第二八九章 合还是离 仿若没有看见四周那些或疑惑或兴味的眼神,云雅淡淡的看着中年伯爵,一点不顾他生气的扭曲的表情,言语如锋利的刀片,一刀刀割在他的心口,“你不用这么大声,我的耳朵很好。” “云雅!”中年伯爵听见妻子不咸不淡的话,再次怒吼出声,“你知不知道,你究竟知不知道,我为了让你重新活过来,这些年来做了多少?”云长毅实在无法理解,明明十年前那么爱自己的妻子,明明方才眼前的女人还是一副温柔似水的模样,但此刻对他却那么残忍。 十年前,分明是云雅求爱而不得所以才自尽的,自己也在她离开之后反省了,悔悟了,现在,他们一家三口重新团聚不是应该其乐融融,她和自己不是应该重归于好。就像年轻时,初见面那样,甜蜜的相爱下去。剩下的半辈子他虽然不能保证其他,但是妻子一定是他心中、是家族里最尊荣、唯一能与他比肩的人。 “长毅,自从我下定决心了断自己的生命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想过能够重新活过来,也没有奢望过什么再续前缘。”云雅摇了摇头,声音轻柔却肯定,“不论你做了多少,爱你的云雅已经被你亲手推进了绝境。现在在你面前的不是作为你妻子的云雅,而是作为一个不负责任的,把稚龄的儿子扔在曾经华丽却寂寞的牢笼中的母亲。” 云雅的声音并不洪亮,却足以让地洞之内的所有人都听见,帝鸿懿轩和马娉婷当然也听见了。 放下怀中的马娉婷,搂着她纤细的腰身,帝鸿懿轩定定看向自己的父母,“母亲。我现在很幸福,我记忆中的母亲却多是忧伤而惆怅的。我希望母亲能够幸福。” “轩儿!”云雅闻言,轻声喊道,目光瞥向儿子身侧的马娉婷,看着她一身苍白的模样。心思复杂。脸色几经变换,最终,像是有了决定。开口道,“轩儿,母亲知道母亲接下来的话可能让你心里很不舒服,但是,请原谅母亲的自私。因为母亲在年轻的时候受过情伤,所以母亲知道那种伤和痛会在心中蔓延和腐烂,一直到你绝望。 母亲不希望。你重蹈母亲的覆辙。在深爱中受伤。所以,”微咬下唇,云雅的眼睛再次落到马娉婷身上,“所以,我希望,轩儿就趁着母亲还有一口气在,还能够看见你。摸着你的时候,和马娉婷分手吧。” “母亲!”帝鸿懿轩完全想到云雅最后说出的竟然会是让自己和自己所爱的女孩分开的话语,瞬间脸色微肃,很认真地看向云雅,一字一顿道,“母亲,我不懂,我心爱丫头,丫头也爱着我,为什么您不同意她做您的儿媳妇儿?” 云雅瞧着帝鸿懿轩一脸执拗的表情,也曾经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知道儿子现在一定是把马娉婷给放在心尖尖上了。自己的阻止,仿佛如同一把削掉早春枝桠上粉色花蕾的利刃,一定会是又痛又伤的。 可是短痛比总长痛要好,虽然她并没有他们占星一族流传下来的神乎其神的预言能力,但她的感觉却比一般人要敏锐得多。她清楚地看见这个名叫马娉婷的女孩子身上的生的气息在一点一点消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云雅甚至可以看见那苍白身体之中,带着淡淡金色、粉色的透明的灵魂。 不知道自己看的到底真不真切,也不知道自己的判决到底对不对,但是为了儿子,她宁愿去当棒打鸳鸯中的那根巨棒。 马娉婷听见云雅的话,情绪却并没有像帝鸿懿轩那么激动,只是深深地看尽云雅明丽清澈的双眸,轻启唇瓣,“伯母,您,在我身上看出了什么呢?” 云雅猛地一怔,她没想到马娉婷竟然如此坦荡直白地向自己提出疑问,更没想到她居然会知道自己心中所念。 不自觉的微微半张嘴唇,云雅问出声来,“你……难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帝鸿懿轩没得到母亲的回答,反而听见云雅和马娉婷奇怪的对话,微皱眉头,安静下来。 马娉婷淡淡微笑,支起手中那面黑色的石镜,“不是我知道,是它知道。” 黑色的石镜上此刻出现了第三道裂口,展现在众人眼前,在洞内夜明珠的照耀下,暗光流泻,认真凝视其中,似乎可以看见一团团黑色的气流不断撞击着镜面,想要破镜而出。 云雅看着那面镜子,很认真地看着,良久,缓缓看向马娉婷,她喃喃开口问道:“这其中的一切都是真的么?都是会发生的么?” 虽然不知道云雅到底看见了什么,马娉婷只是很客观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如果,硬要把能够在这面石镜中看见的种种叫做对未来的预见的话,不如说它是我们内心的反射,我不知道您在这面镜子里的所见所闻,但是,一定是您内心渴望的东西。 所以,您看见了什么呢?” 她看见了什么?马娉婷的话在云雅心中回荡回荡,那面镜子里,她看见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灵魂自己的重生其实都是眼前这个女孩赋予的。是马娉婷的血让她的身体得以活络,是马娉婷的存在,让她能够重新呼吸,重新看见,如果没有眼前名叫马娉婷的女孩,她也许根本就没办法活过来。 心绪陡然复杂起来,云雅原本柔和的脸色变得有些扭曲,难道说是自己抢走了儿子所爱的女孩生存下去的权利么?不,不是这样的,她没有错,长毅已经说了自己能够活过来,是因为他的努力。 这个叫做马娉婷的小女孩,一定是在扰乱自己的心绪,那面什么黑色的石镜,只不过是一个障眼法。一定是这个马娉婷想让自己同意她和轩儿在一起,才想让自己看见那些动摇心绪的画面,让她心软。 这么想着,心神一定,云雅声音清淡却坚定,“小姑娘,关于你对我说过的那些爱着轩儿的话,我很感动。但是,感动不能够掩盖一切。你不适合轩儿,这句话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也该清楚。我并不是想要拆散你们,我只是想要让自己的孩子在感情里不要伤痛而已。你能理解我么?” 马娉婷听闻云雅的话,轻轻的点了点头,“我能理解。因为我也一个爱我疼我的母亲。每个孩子最初都是因为爱来到这个世上的,父母爱子之心,希望孩子能够得到最好的,希望孩子能够不伤心不痛苦,一辈子顺遂,很容易理解。 可是,有时候,父亲和母亲是不是也忘记了,孩子要的到底是什么?曾经,我做过一个梦,那是一段被我掩藏的人生。没有波澜、没有痛苦、也没有爱情、更没有朋友,一直一直是孤独一个人。也许,可以就那样孤单一辈子。 就是以为我不甘心,所以,我努力想要扭转。然后,我又做了一个梦,在新的梦里,我拥有了崭新的人生,我能够利用我已经知道的改善我的家庭,我能够以更加成熟的姿态去面对生命中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情。 可恰恰因为我要的多了,我追求的目标高远了,我认识的人多了,就造成了更加复杂的局面,也渐渐被挖掘出那些我根本不知道的关于祖上的过去。也因为我的强求,让我的爷爷奶奶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说道这里,马娉婷嘴角带着笑,但泪水早已悄然眨落,“我曾经想,如果可以,我宁愿不做这个梦,我宁愿一辈子平庸,宁愿不要爱情、不要朋友,只换来家人的平安和幸福。 但是,那以后的一天我又做了一个梦,爷爷和奶奶在,梦里对我笑得很灿烂,他们说,曾经,他们以为只要我能平安一辈子,就是对我最大的祝福,可是当他们看见一个真正的崭新的我,看见有追求、有梦想的我,才明白,自己的孙女,其实并不甘心与一个平庸的人生。 我想要的,是笑时可以大笑,哭时可以大哭,有人陪我笑,有人陪我哭,有人关心我,有人爱护我,我也爱着那些人的生活;我想要的,是追求我最喜爱的兴趣的极致,终我一生制作好一件事情,并且把它做到最好。我想要的,是属于自己的,而不是被人早已决定好的平凡顺遂的人生。 爷爷奶奶让我尽我自己想要去追求自己的人生,不要为他们伤心哭泣,因为我的精彩他们永远会在天上看着,他们永远都会以我为骄傲。” 说到这里,马娉婷转眼看向帝鸿懿轩,伸长手臂抚摸上恋人俊逸的脸颊,“所以,即使知道我不能陪你走到生命的终点,我还是不想和你分开,帝鸿懿轩!我很自私,我想要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都能够被你的手紧握着,我希望我这短暂的新生命的历程能够有你这样灿烂的阳光一路照耀。 可,假如我不得不离开,你会恨我这样自私地留在你身边,爱着你,并且索要着你的爱么?” 第二九零章 离曲 “丫头!你……”帝鸿懿轩听着马娉婷这洋洋洒洒的一番话,心中有些微楞,很久很久都没有听怀中的娇小人儿说这么多话了,仿若每一字每一句话都浸透了她的泪水,倔强却又认真,傲然中藏着深深的胆怯。环着她的腰,帝鸿懿轩能够感受到马娉婷许是因为害怕听见自己的答案而微微颤抖的身子,低低俯首到她耳边,声音温柔似水,“……你永远不不用担心我对你的感情,爱你尚且不够,哪里会有恨意!” “即使,我不得不离开你,不能一直一直陪着你老去,你也依然不后悔爱上我这样一个脾气古怪的小女子么?”春回大地,前一秒还泪如雨下,后一秒,马娉婷却俏皮的咧开嘴对着帝鸿懿轩笑道,只有那濡湿的眼眶证明她心底的确涌上过悲伤。 帝鸿懿轩刚刚想做出回答,云雅的声音已经插/出来,“即使轩儿同意,我也绝对不会同意。人生的路他可以自由选择,可是在女友的选择上,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是有发言的权利的。”说着,云雅定定看向帝鸿懿轩,“你说是不是,轩儿?” “母亲,”帝鸿懿轩侧头看向云雅,低声喊道,“无论如何,我是不可能放弃丫头的。” “轩儿,你怎么就不懂得母亲的苦心呢?”云雅听见帝鸿懿轩坚定的反驳,柔美的脸上一双峨眉陡然皱起,有些话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怎么还不明白,这个女孩子根本不可能成为你生命中的那个人,她活不了多久的!” 没有任何一句话比这句话具有杀伤力,不仅仅是帝鸿懿轩,在场所有关心马娉婷的人都是一愣。 更甚至,一直安静忍让的卢芳已经无法控制情绪地质问出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婷婷活不了多久?你在咒她死么?亏你还是做母亲的人,你怎么能够这样说正当青春的婷婷。你难道不知道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精彩的生活。还要学习舞蹈,还要站上更大的舞台。这里。绝对不可能是婷婷的终结,绝对不可能!” 说着说着,卢芳看了眼全身呈现苍白色泽,唇瓣没有一点血色的马娉婷,眼泪猛地就流了下来。当看见马娉婷和她视线相交错,淡淡微笑,眼神中带着的无尽坦然之时。卢芳的心就像是被一只巨大的铁手狠狠揪紧,疼得几欲滴出鲜血。 几乎是立刻,卢芳便想要走到马娉婷身边,给她一个拥抱或者告诉她自己会想办法一定让她活下去的时候。温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回到她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就在卢芳想要挣脱温然抓住自己的双手的时候,温然抬颌示意。 冲着温然指引的方向看过去,卢芳看见帝鸿懿轩低头看着马娉婷包容却又宠溺的眼神,和自己的惊讶不同。帝鸿懿轩的眼神中没有震惊也没有痛苦,而是一种先知的淡定与坚定的决心。 卢芳听见帝鸿懿轩爽朗疏淡的声音这样回答道:“母亲说的这件事情,我其实早就知道。”在马娉婷陡然抬头看向自己的惊讶和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帝鸿懿轩轻轻地揉了揉恋人的发顶,温柔地看着她。“不要做出那么吃惊的表情,丫头,会让我忍不住想要吻你。 傻丫头,你以为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手掌缓缓移到马娉婷没有意思血色的脸颊,帝鸿懿轩摩挲着,“蜀国那个帝王并不像星葶圣女看见的那样无能和无力。即使没有附身在你身上的那个圣女所拥有的预言的能力,可是多多少少他也了解到了些什么。而作为他灵魂载体的我,也共享了他知道的一切。” “知道的……一切?”马娉婷喃喃道。 “是,”帝鸿懿轩回答,“我知道我的丫头不是个普通人,甚至不是和我生活在一个时间与空间里的人,更可能,你还有着一些我所不了解的过去,可这对于我们的感情又有什么影响?我喜爱的,在我心里的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马娉婷;是两年前初见时,失而复得翠珠的时候那个狡黠俏皮的马娉婷;是明知道来这里的路途艰险,却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坚强的马娉婷。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自己的选择,相信自己的心,我爱的女孩,只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 “帝鸿懿轩!”马娉婷一下子扑进恋人的怀里,原来他都知道,原来他都已经知道了。紧紧环抱着帝鸿懿轩精干的腰身,马娉婷不停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只是……重生这种事情,这世上有谁能够轻易相信。 再者,我并不像过去的那个窝囊的自己被你知道,我怕,你知道曾经那个并不优秀的我会对我失望,会不再喜欢我,我并没有你所看见的那样自信。” “丫头,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似乎完全不在乎有那么多的观众在场,帝鸿懿轩抱着马娉婷,一字一句深情的述说着,“人的一生会有多长,五十年、六十年,还是七十年?我们从一出生就奔赴上一条赴死的路途,有人活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有的人也许只有一瞬的生命,却已经足以让他燃尽生命里的每一分光和热。 就像我们曾经魂游古蜀的时候,你对我说的,不要和我说抱歉。现在,我把这句话还给你。如果你不曾闯进我的生命,现在,我就只是那个作为珠宝商人存在的,为了想办法无所不用其极的言懿轩。正因为有了你,我才能成为了爱你的、为了你而守护的帝鸿懿轩。 无论接下来我还可以拥有你多久,至少过去的两年里,丫头,是你给我了前所未有的欢愉与幸福。所以,明知道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呆在我身边,让我保护你、爱着你。” “帝鸿懿轩……”听完这番让她心中大动也大痛的表白,马娉婷完全无法抑制眼眶中喷涌而出的泪水,展示了帝鸿懿轩整个胸口。 地洞中的其他人看见拥抱在一起的马娉婷和帝鸿懿轩,心中也是思绪万千。 卢芳一边流着泪,一边哭倒在温然的肩膀。 俞越抿着唇,不发一语的走到卢芳身边,从温然的手臂上接过女友。 闫坤远远看着卢芳和俞越在一起的温情画面,想起过去,心中无限怅惘与痛苦,如果当年,他也能有帝鸿懿轩现在这样的勇气和承担,也许如今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傅振国见状在心底叹息,看来哲瀚是一点竞争力都没有了,却又暗自庆幸,还好和马娉婷相爱的不是自己的儿子,没有拥有过,失去的时候才不会那么痛。但是比起儿子得到再失去的痛苦,他不得不感谢马娉婷没有喜欢上傅哲瀚。 云雅和中年伯爵也看见了儿子和马娉婷之间的深情厚谊,虽然一点都不想承认,可是云雅却实在羡慕马娉婷能够得到自己的儿子那份完整的爱情,却也忍不住暗含着丝丝的妒忌,如果十年前,丈夫也能够像现在儿子对待他爱的女孩这样用心和长情,也许所有的一切都会有转圜的余地。 然而,如果这个词,本身就是个假命题,没有如果,只有现实。她要做的,她能做的,就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让儿子离开这个叫马娉婷的女孩,凭什么,一个毫无特色的小姑娘能够得到自己儿子的全新爱恋,得到自己没能得到的幸福。 这样想着,云雅陡然捂着胸口大叫起来,“我胸口好痛!我胸口好痛!”中年伯爵虽然不忿于妻子对自己的烂脸色,但是早就醒悟过来妻子重要性的他连忙伸出手,想要帮助云雅抚平疼痛。 云雅哪里肯依?甩开丈夫的手,依然不住嘴的呀呀叫唤着。 帝鸿懿轩听见云雅的叫唤,看见她和中年伯爵的互动,微微皱了皱眉头,却还是再次和马娉婷一起走了过去。 云雅见儿子还是半步不离马娉婷,叫嚷道:“轩儿,你要是想让母亲多活几天,就不要让这个没几天活头的女孩靠近我,我渗得慌,看见她心里都凉了。” “母亲,您……”帝鸿懿轩刚刚张口,想要反驳云雅的话,衣袖便被马娉婷扯住,低头看见恋人微笑着冲自己摇摇头,退后两步站定,然后微微伸出食指朝云雅指了指,知道恋人没有介意自己母亲的态度,帝鸿懿轩心中也是松了口气,摇了摇头,朝云雅走去。 马娉婷看着帝鸿懿轩离开自己身边后,云雅给自己丢过来的一个类似于胜利的神情,心中低叹,难怪人家都说最难处理的就是婆媳关系了,现在自己不过是和帝鸿懿轩站在一起,他的母亲就好像自己抢走了她最重要的一部分似的,假如自己以后真的嫁给帝鸿懿轩,那得打多少次家庭战争啊? 想到这里,马娉婷却又立刻摇了摇头,驱散心中这种空妄的想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连血管都变得透明起来,她的时间快到了…… 缓缓抬头,看着帝鸿懿轩一家三口,视线久久停留在云雅身上,她低声道:“对不起啊,帝鸿懿轩,伯父,我能为你们争取的时间不多了……” 第二九一章 离曲(二) 等到帝鸿懿轩走到身边,云雅一把挣脱了中年伯爵的怀抱,根本不像是刚刚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力和痛苦,抓住儿子的臂膀大声要求,“轩儿,你答应母亲,不要离开母亲好不好?在你成长中有十多年的空白,母亲没办法参与,以后的时光,母亲希望能够好好的弥补你。算母亲求你了,和母亲回法古国,母亲会给你找一个适合你的高贵的淑女。” 帝鸿懿轩扶住云雅,摇了摇头,然后的瞬间单膝跪在地上,云雅见状,连忙伸手要拉儿子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帝鸿懿轩定定地跪着,如同被千钧镇压,岿然不动,言辞恳切道:“母亲,我从小就听从您的教导,华国的美德儿子都牢记在心。所以当年,您自绝离开的时候,即使心中再怎样充满着对父亲的恨,我都没能够在自己有能力后真正对父亲进行背叛的惩处。即使在很多事情上,父亲一再地进行干涉。 可现在我才明白,没能对父亲动手,是因为我终究是他的儿子,血脉情深,让我眷念父子亲情。已经失去了母亲,即使我再不能原谅父亲,他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血脉亲人。”帝鸿懿轩一边说着,一边瞥了眼中年伯爵,云长毅那既怔然又恍然的神情让他心中勉强有几分安慰,“而让我最终明白这个道理的,就是现在我最爱的女孩——马娉婷。 我知道,在您看来,她又太多缺点、不足,可是,爱这回事,本来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没有遇见丫头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爱上一个如此年幼的女孩,也从不知道自己也能和平常人一样大笑大哭,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机器。 机械地接受着来自于父亲家族的贵族教育。机械的从事着父亲一直从事的工作,机械的等待着成年之后来自于家庭的未婚妻。” 跪在地上。帝鸿懿轩的脑袋高昂,幽黑的双眼望进一脉相承于云雅的深深秋水瞳眸之中,一字一句地说着,“曾经,我觉得这一切都无所谓,因为我以为人生本来就应该是那样的,虽然感动于母亲和父亲最初的甜蜜爱恋。但当我知道结局之后,就再也不相信什么爱情。 直到遇见马娉婷。 直到所有的藩篱、所有的心墙都被她的一颦一笑所占据,直到看见她和其他男性在一起,我会愤怒、会不甘。我才终于恍然,原来,爱情已经来到了。 看着她的笑脸,我才会安心;知道她伤心,我想抱她在怀中呵护;知道她有那么多不安和害怕。我想一一为她挡去……我终于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我终于明白,原来我活着,竟然还有不同的意义和人生。 不是按照法古国伯爵之子的贵族生活,不是按照军队中的严格命令去执行什么。只是按照我自己,按照我自己的心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回首看了眼站在远处,微微抿唇,担忧的看着自己的马娉婷,帝鸿懿轩嘴角勾起的笑容很温柔,“丫头说,我是她生命中的太阳,温暖她整个人生;她不知道的是,她是我生命中的星光,撒满了我整个心脏。” “轩儿……”云雅听着儿子这一番话,眼中有着挣扎的痕迹,整个人好像是在做着激烈的抗争,几秒种后,那张柔美的脸上露出理解和温和的笑意,如同云雅刚刚醒来时的模样,她摸着帝鸿懿轩的脑袋,轻言道:“……轩儿,如果娉婷真的让你那么无法放弃,那么打从你心底里喜爱,那么就勇敢去爱吧。 不要因为母亲和父亲的缘故,而失去爱的勇气,我的孩子,不论什么时候,你只要记住,母亲最希望的就是你幸福、你快乐。只要不是大奸大恶,只要你的心是正直善良的,你想要的,就努力去得到吧。” “母亲!”帝鸿懿轩心中一阵狂喜,本来他是决定,无论云雅同意与否,他都不可能放弃马娉婷的。但是,谁不希望得到一份来自于家庭祝福的爱呢?所以,云雅的松口,让他欣喜若狂,瞬间起身,一把拥住云雅,感情外露道:“谢谢您,母亲,谢谢您的理解,谢谢您的祝福。真的谢谢!” 拍了拍帝鸿懿轩的手臂,云雅示意他放开,“好了,傻孩子,你为了那个女孩子又是跪又是求的,刚刚母亲没有好好看看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儿,现在能带母亲过去看看清楚么?” 帝鸿懿轩一直处于感情被认同的狂喜之下,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捕捉到云雅眼中一闪而过的诡谲,等到他搀扶着云雅走到马娉婷身侧之际,云雅拍了拍帝鸿懿轩的手,“好了,轩儿,你先离远点儿,我想和你的小女朋友单独说几句话。” 看了看马娉婷,又看了看云雅,帝鸿懿轩朝马娉婷丢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退开几步。 云雅缓缓走近马娉婷身侧,一把拽住马娉婷的双手,嘴唇靠近马娉婷的耳侧,声音细细,话语却透露着无尽的诡异:“看来,你果然不愧是古蜀国历代以来最具有天赋的占星圣女星葶选出的纠正差错之人,还真有几分本事,这种意志力坚强的男人都能被你抓在手心里。 不过,你觉得他能为你做到什么程度,如果说,他爱着的你杀了他这么多年寻觅占星至宝好不容易才活过来的母亲,他会怎么抉择?” “你想怎么样?”马娉婷并不惊讶与云雅和她说话的态度和语气,仿佛早就知道云雅会这样做。 “我想怎么样?”云雅嘿嘿笑了,“作为一个在这个封闭的地洞地下被压制了几千年的强大的灵魂,你觉得我会怎么做?当然是要在出去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之前,好好看一场戏。自从千年前,那个害死的巫师利用一些东西造出这个地洞之后,我身体里为了建造如此华美地宫的枉死的灵魂们可是无聊寂寞得很! 要是你不再阻挡我,我不仅可以让你无视时间和空间的法则给你继续活下去的机会,还能够在你这辈子里让你衣食无忧,在这世上呼风唤雨,甚至于,我可以让你的亲人活过来。让曾经害过你的,害了你亲人的人都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 马娉婷沉默了半晌,轻轻哼笑一声,“听起来,这笔交易倒真是划算。不愧是千年成精的恶灵集结体,竟然已经能够看穿人心中藏匿最深的黑暗了么?很诱人,你给我开出的条件,如果是今天之前,我也许会克制不住自己的私欲,但是现在,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那么……”云雅脸上的表情陡然变得十分扭曲,却在下一句被马娉婷抢过话去,“那么……就让帝鸿懿轩的心来选择,他会恨我,还是会原谅我!” 这么说着,在云雅不可思议的表情之下,马娉婷苍白的手中陡然出现一丝凝聚而起的黄金气流,并且狠狠抓住云雅想要挣脱自己的手,把那道金色气流朝云雅心口猛然送去。 “呃啊……”痛苦而凄惨的叫声立刻响彻洞底,帝鸿懿轩站在云雅身后不远处,一直远远看着自己的母亲和恋人的互动,准备一有什么不对劲,就冲上去分开两个人。但是,自始至终,似乎云雅和马娉婷两人都挺和谐,马娉婷带着淡淡笑的唇角也让他分外安心。他相信,自己的丫头是个识大体的懂事的女孩,只要母亲愿意和她接触,一定会和他一样很快喜欢上马娉婷。 可是计划永远不及变化,就在他些微放松的后一秒,马娉婷便伸出手,不知道对云雅做了些什么,云雅的凄厉尖叫便几欲撕裂耳膜。 然后,是云雅直直向后倒下的身体,帝鸿懿轩几乎是瞬间冲上前去,下意识地一把推开马娉婷,把云雅抱在怀中,大声叫嚷着:“母亲,母亲。” “唔!”被推倒在地的马娉婷看着帝鸿懿轩那焦急的神情和连一眼都不看自己的神色,眸中的期待的光彩渐渐黯淡,虽然她心里明白,将心比心,换位思考,如果是她的妈妈,她也一定无法接受,一定会去看看自己的妈妈有没有受伤害。 然而,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一回事。看见帝鸿懿轩这激烈的直觉的反应,马娉婷的心还是深深地被伤害了,难道在帝鸿懿轩心里,自己是一个杀人犯么?他心里真的认为,自己会和云雅一眼不合就要把云雅怎样么?那也未免太小看她了。 也正因为心思在他处,马娉婷并未发现,从云雅脑袋上悄然钻出的乌黑气流缓缓地隐藏到了地洞之中的暗处,然后在洞中人被夜明珠倒影出的影子里无声游走。那黑色气流头部的整只骷髅形状,已经被削去一大半,剩下的参差不齐的半个骷髅的模样更显得骇人。 夜明珠在洞顶熠熠生辉,帝鸿懿轩抱着云雅的身子呼唤着,希望她醒过来,中年伯爵也是第一时间冲到儿子和妻子身旁,翼和驰也同时压制住想要从地上起身的马娉婷。 直到,“砰”的一声枪响,一个冷冷的声音在马娉婷背后响起,“放开她!” 第二九二章 离去(三) 那声陡然划过耳边的枪弹让翼身形一顿,抓住马娉婷的手就那么松了一下,而驰也是因为新伤加旧伤,本就没有多用力,很轻易的,被他们两人挟持住的马娉婷便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拽了过去。 马娉婷几乎是向后一个踉跄,便被搂入了一个坚实的臂膀,她察觉到身后的人是用左手拥着自己,右手上还执着一把枪支,笔直地指向因为刚刚枪响的慌乱之后想要再次向自己靠近的驰和翼。 下一刻,耳边同时响起一个让她熟悉又惊讶的男声,“别过来!刚刚那一枪只是警告,你们如果一定要继续,那我也只能不留情面了。” 翼看着拥住马娉婷做保护状的男人,皱起温雅的眉头,“你不是傅昀的人么?怎么现在还把手伸到我们少爷这边来了?且不说马娉婷是不是少爷喜爱的女人,就凭她刚刚伤害夫人的事实,我们也是会追究到底的。 更何况,你难道看不清楚状况,傅昀已经是苟延残喘之辈,他带来的那些人早就被消灭了,难道你以为只凭借你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够和我们抗衡?说实话,我倒是很看得起你。如果你愿意,完全可以加入少爷的队伍,从敌人变成兄弟,其实并没有那么难,不是么?” 真是很诱人的提议,可惜的是拥住马娉婷的男人并没有被说服,“跟从上将,只是因为他曾经对我有恩,可我终于知道,他对我的恩惠是以我最爱的、唯一的亲人为代价的。那么我便已经决定和他恩断义绝。 现在,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保护我想保护的人,你们谁胆敢动马娉婷一根头发丝,只要我卫一还有一口气在,就是不可能的!” 翼和驰似乎被卫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气势给震慑住,一时间竟然没了话语。 马娉婷缓缓拿下拥住自己肩膀的那只健硕臂膀,转过身。抬头看向扬言要保护自己的黑衣军人卫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马娉婷从他眼中看见的没有任何狡黠算计,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单纯的保护欲望。 心中微微一动,马娉婷轻声问道:“为什么想要保护我?难道……是为了赎罪?”马文涛和文舒被逼自尽的场景再次浮现在脑海, 马娉婷眼中一冷,语气也不再轻柔。 卫一被那冰霜似的眼光看的心中一凉。可是面上却丝毫不显,“如果你觉得是,那么就那样想也无可厚非。我知道的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孩,不论你做了什么,我都相信,你有你自己的理由。我想保护你。只是因为我觉得你值得我保护。 前半辈子,为了寻找亲人,为了找到妹妹,我一直听从傅家的命令生存,不论事情善恶,只要是傅昀要求的,我都会完美达成;如今,我想为自己活着,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现在。我想救你,仅此而已。”卫一直面马娉婷,正色道。 如果他的妹妹还在,应该也如马娉婷一样,长成一个美好善良的女孩,当年的他,没能保护自己的亲妹妹,此刻的他。一定会保护让他觉得温暖的女孩。 “是么?”卫一的话让马娉婷有些恍惚,这是除了帝鸿懿轩以外,又一个言明要保护自己的男人。侧头看向帝鸿懿轩,那个她爱着的。此刻焦急地关照着自己母亲的男人,在母亲和恋人之中,帝鸿懿轩会选择母亲;缓缓转过头,看向卫一,那么,在自己和卫一的妹妹之中,卫一也一定会选择自己的妹妹。 这一切都是无可厚非的。 “可……我不需要你的救助!”马娉婷缓缓退出卫一的保护范围,一字一顿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一起其实早就被规划好了。”然后,马娉婷轻轻抬起头,对卫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就按你自己现在所想的去做吧!去过一个没有傅家、没有争夺的人生;哥哥,请你一定要幸福!” “妹妹!”那个笑容是妹妹的笑容,卫一看见马娉婷朝他灿笑,陡然反应道,然后便一个箭步想要冲到她身边。然而,有一个白色的影子却比他更为迅捷,只是一闪而过,刚刚还在他眼前的马娉婷已经不见踪影。 而此刻,被马娉婷利用金色剑气打伤在地的云雅也悠然转醒。 轻蹙着弯弯峨眉,云雅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环抱着自己的帝鸿懿轩,喃喃问道:“轩儿,我这是怎么了?你刚刚不是才和我说你遇见了喜欢的女孩子了么?怎么我突然就没了意识呢?” 云雅的意识完全还残留在最初清醒的那一刻,中间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她竟然是丝毫不知。察觉到云雅的不对劲,帝鸿懿轩着紧地问道:“母亲,先前发生的一切您都不记得了么?您不是说不喜欢我的丫头么,然后您又同意我和丫头的事情……这些,您全都不记得了?” “你喜欢的丫头?”云雅重复道,“我不喜欢……然后又同意?”云雅被帝鸿懿轩搞糊涂了,“轩儿,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怎么我一句话都听不懂。” 似乎有哪里真的不对劲,电光火石间,帝鸿懿轩脑中一个灵光闪现,陡然就转头想要寻找马娉婷所在,然而,身后除了翼、驰等人,就是一脸不安与焦虑的卫一,马娉婷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踪。 “丫头!”帝鸿懿轩把云雅交还到中年伯爵手中,站起身来,走向翼和驰,面色冷静,可是话语中却不乏急切,“娉婷小姐呢?我不是让你们在我照看不到的时候好好照顾她么?你们都是怎么听我的命令的!现在,告诉我,我的丫头去哪里了!” 翼和驰一阵沉默,站在一旁的螟和贝铭,此刻才插口道:“少爷,刚刚一道白光闪过之后,娉婷小姐就不见踪影了,不是……” “够了,我不想听理由,什么白光黑光,这地洞就这么大,封口已然被堵住,还有什么能够从你们这些受过训练的军人眼皮子地下消失?”明明知道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能按照常理来推论,可是帝鸿懿轩就是没有办法阻止自己心中那团抑郁的火焰。 “那她是为什么消失的!”就在帝鸿懿轩质问部属的同时,卫一那冷沉的声音陡然响起,“如果不是你不相信她,如果刚刚不是你推开她,她又怎么会连挣扎都没有就被掠走?你是马娉婷真心喜欢的男人,马娉婷是怎样一个女孩,难道你还不清楚么?你毫不留情地推开她,让她原本就已经虚弱不堪的身子伤上加伤,甚至现在连她的心你都伤了,却要把这些错误都往其他人身上推。 言懿轩,原本,我觉得你是个值得佩服的对手,可是看见您刚刚的所作所为,我觉得你真是个混蛋!有本事的,你就亲手把马娉婷给找出来!别让我看不起你!” 听见你卫一对马娉婷的维护,帝鸿懿轩心中是又悔又气,悔的是方才自己的确太过于激动,以为丫头真的和母亲一言不和便要发作;气的是,这个从属于傅家的黑衣军人卫一凭什么来置喙自己和马娉婷之间的事情,明明他和他们根本没有过多的交集。 “我和丫头之间,不需要第三个人插足。傅家的铁血军人,我敬你是条硬汉,所以你刚刚那些话,我不会计较。但我希望,类似的话,你不要再说出口,否则,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帝鸿懿轩眼神微沉,语含威胁,淡淡道。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放弃了,言懿轩,你想的太简单了;我告诉你,马娉婷是个好女孩,如果你敢伤害她,让她伤心,不论你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你!”卫一全然不理会帝鸿懿轩的威胁,自顾自道。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隔着好几米远,静静对立着,其中暗藏的你来我往,就连站得老远的卢芳和温然一众人都能够感觉得到。 “轩儿!”就在帝鸿懿轩和卫一之间电光火花不断的时候,云雅淡淡的轻柔的虚弱喊叫从身后传来。 再也顾不得和卫一对峙些什么,帝鸿懿轩转身便迅速回到云雅身边,半跪在中年伯爵怀中的云雅面前,轻声问道:“母亲,怎么了?” 却不想云雅瞬间就流出了一道道泪水,帝鸿懿轩急忙伸手到口袋想要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然而云雅却已经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掌,一双秋水瞳眸遥遥地看向前方不知名的地方,淡粉色的嘴唇翕合,“轩儿,你喜欢的那个女孩,我好像看见了。 她有又一双很大很明亮的眼睛,圆润的有肉的鼻头,樱花色的唇瓣,英气的乌黑眉毛。虽然不是典型的美女,可是我看着觉得很舒服,很窝心,她是个很能体贴人的女孩子,对不对?” “母亲!”云雅说的好像马娉婷就在眼前似的,帝鸿懿轩忍不住失声叫道,“您……您说您看见丫头,她……她现在还在这里么?” “在……她一直都在,”云雅看向帝鸿懿轩轻柔道,“她一直都注视着你,眼神那么温柔,那么理解,却又那么悲伤……” 第二九三章 离曲(四) 一众人都顺着云雅的眼神看过去,可是前方却空无一物。 帝鸿懿轩眉头微敛,回头看着云雅,有些怀疑又有些探究,“母亲,你真的……能看的见丫头?” “……就在那里,她就在那里……”伸出手指,云雅遥遥向前方的阴影处指去。 帝鸿懿轩极目远眺,眼前却仍然空无一物,别说马娉婷了,连她的衣角都没有看见。 不仅仅是帝鸿懿轩,云雅周身的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根本不见马娉婷身处何地。 卢芳站在五米开外,远远听着帝鸿懿轩和云雅的议论,此刻再也忍受不住,瞬间挣脱开温然和俞越的手,一个箭步冲到帝鸿懿轩身边,面向云雅,大声道:“伯爵夫人,我敬您是一位长辈,一位母亲,我能够体谅您对孩子的爱意,可是婷婷她也是个孩子。 我不管她过去是谁,到底有过怎样的人生经历,我只知道,我认识的婷婷,只是一个懂事的、有主见的体贴人的女孩子。不论您准许她和帝鸿懿轩之间的感情也好,不同意也罢,我想要的只是她平平安安在我眼前。 刚刚是因为您和帝鸿懿轩才导致婷婷不见的,现在,您和您的儿子是不是应该负起责任,把我的学生还给我!” 云雅还没说话,抱着云雅的中年伯爵却率先开口喝道:“你是谁?既然知道雅儿的身份尊贵,还这样和她说话,对待外宾出言不逊,就是华国的礼仪么?” 就在中年伯爵愤怒出口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搭上他的嘴唇,云雅冲中年伯爵摇了摇头,然后回头,有些怔然看着卢芳正色的面孔,听着她激动却认真的语气,声音轻轻。“看得出来。你和那个丫头之间感情一定十分亲厚,”眼光投向远方片刻,云雅才又停驻在卢芳脸上,“你在维护那个丫头向我发火的同时,那个丫头也在对我说,不要和你计较。你应该在她心里有着很重要的地位。” 面对云雅这莫名其妙的一番话,卢芳觉得怪异非常,眉梢不觉高高挑起,撇了撇唇,“您到底在说什么。我是不懂,咱们能把话说白说直么?” “母亲。您真的能看见丫头么?”就在卢芳一句话刚刚罢了之际,像是想到什么的帝鸿懿轩陡然插口道。 云雅侧头,朝帝鸿懿轩温柔笑着,似乎在说,傻孩子,现在才明白。然后,才开口道:“是的。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看不见她,但我真的能够看见她,就在你们身前,在半空中,她身边还有一只银发金瞳的大狐狸。” 这么说着,帝鸿懿轩环视洞内一周,果然,刚刚还在洞中角落里的那头银色巨兽也不见踪影。 联想到先前驰和翼所说的银光一闪,他大胆猜测。现在除了云雅其他人都看不见马娉婷的原因,会不会是由于银色巨兽。 回望着云雅,帝鸿懿轩欣喜的开口道:“母亲,既然您能看见丫头,还能和她对话,那么请您帮我问问她,要怎么做,我才能够救她?” 云雅看了看满脸期待的儿子,又向前方看去,只见虚空之中,那个半透明的娇小女孩冲她缓缓摇了摇头。 为什么?云雅眼中充满疑问,马娉婷倚靠在银白狐兽的巨硕身体上,淡淡开口:“因为终究会分离,所以也就不必再相见。不仅仅是我,还有你!伯母,有什么想说的,就早早地一并说完,因为,等到最后一刻,就没有时间好好道别了。” 云雅因马娉婷的话呆呆怔愣,然后回头看了眼儿子和抱着自己的丈夫,眼神挣扎,耳边却又传来女孩稳重轻柔的嗓音,“伯母是占星一族遗留的血脉,虽然并非贵族,但是那些传说应该也有所耳闻;你身上肩负的所谓的重任,其实是早就安排好的。不是你也会是其他人。 你之所以能够活过来,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拥有崭新的生命,只不过是对于我们要付出的给予的相应的报酬。 既然得到了自认为不可能得到的东西,那么也应该做到自己必须做到的事情。人死不能复生,珍惜现在还你能够说话的时光,心中有什么想说的,想做的,就在这一刻之中做完吧。” 看着陷入冲击之中的云雅,半空中的马娉婷抚摸着银白巨兽的皮毛,喃喃自语,“小白,你说,我做的到底对不对。虽然,我牺牲自己的时间能够让伯母在这个扭曲的空间消失之前重新活过来,可是,让伯爵和帝鸿懿轩再承受一次得到后又失去的痛苦,是不是会更痛。 如果一开始就不抱着强大的希望,就不会那么失望。而如果一开始就抱着强大的希望,这个希望又变成了现实,可却在刚刚感受到欢喜的时候,再次生生失去,是不是更让人无法承受?” 银白巨兽扭过头颅,伸出尖尖的舌头舔了舔马娉婷的手掌,抚慰她似的,低低呜鸣。 帝鸿懿轩看着云雅先是惊讶,然后是默然,最后连一句话都不说地低下头,以为事情很糟糕,有些着急的问道:“母亲,到底怎么了,是丫头出了什么事情么?” “是啊,雅儿,有什么问题你说我去帮你解决,这世上,难道还有我这个法古国伯爵解决不掉的么?”中年伯爵听着儿子的话也急忙向妻子表示支持。 听着丈夫和儿子贴心的、急切的话语,云雅抬起头,勉强地扯起一抹笑,“长毅,我的丈夫,轩儿,我的儿子,这一觉,我睡了好久好久。久到醒来的时候,丈夫眼中心中竟然只有我一个,儿子长大成人,也有了自己想要爱、要保护的女孩子。 曾经的我,怎么就那么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离开呢?” “不要紧,雅儿,现在,你活过来了,我们一家三口又能够重新在一起了。”中年伯爵首次从妻子的话语中听出了原谅,连忙趁热打铁,想要求得完全的信任。 笑看着中年伯爵紧张的样子,云雅轻轻一笑,“长毅,你该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所谓的死而复生,再次看见你,雅儿心中已经没有任何恨意了。其实云雅一直都不曾恨过云长毅,就如同我从不后悔爱上你。 当年的我们都太年轻、太冲动,以为只要有了爱,任何裂缝都能够缝补。事实却并不是那样的,所以最后才导致了惨烈的结局,让我的轩儿十多年来都没能够体会到来自母亲的温暖,这是我的错。 但既然最初是我选择的你,那么我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也是必须的。所以,长毅,你不必再自责了。希望,你的后半生,能够找到一个让你安定下来的女人,你不要再让她伤心,不要再让她流泪。 我也请求你,对轩儿好一些,再好一些,把我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没有为他做到的一切都双倍地补偿给他,好不好?” “雅儿!你到底在说什么!”中年伯爵抱着云雅的手更加收紧,心中升腾起一股自己即将真正失去妻子的感觉,“现在我们就在一起,未来我们也会在一起,不会有别的女人,只有你,永远都不会有别的女人。是我醒悟地太迟,你原谅我,原谅我!” “母亲!”帝鸿懿轩心中似乎隐隐了悟了些什么,看向云雅的目光带上沉沉的悲伤。 伸手覆上儿子的脸庞,云雅淡淡道:“轩儿,你已经成长为一个足以让母亲骄傲的儿子,为了母亲的家族,你在华国所做的一切也已经足够多了。以后的日子里,就按自己的心意去活,快快乐乐地,过自己想过的日子。母亲会化作一颗星子,每天每天看着你,看着你幸福!” 和心里最重要的两个男人说完话,云雅把眼光投向半空中其他人都看不见的娇小人儿,“丫头,你是叫娉婷对不对?刚刚你和我说的,我都懂。可是,你不觉得,道别的话,自己亲口去说,会更加不留遗憾么? 你说的对,如果注定要分离,见面只会更加难过。但是,至少,亲口说一句道别的话,才能让对方放心,让爱你的人知道你到底要去哪里。不会整天整天猜测、整天整天找寻。轩儿是个心思坚定的孩子,说不好听一些,就是个死心眼儿。 就当我作为一个母亲的自私,想让他断了心思,你就好好地和他说几句话罢。” 帝鸿懿轩听着云雅的一席话,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知道马娉婷缓缓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却是以一种飘忽不定的姿态,心里的震惊与痛已经无法言喻。 身体完全无法动作,直到一只半透明的小小手掌贴上他的脸颊,帝鸿懿轩才真正又感受到爱人的温度。 声音暗哑地,帝鸿懿轩低叫道:“丫头!” 第二九四章 离曲(五) “是啊,我骗了你!”马娉婷温柔的笑着,应和着,眼眶中低落下半透明的泪水,“可是,我觉得看见你那么心疼母亲的模样,我就觉得我没有做错选择。如果我活在这个时空的苟延残喘,能够让你重温母爱,那么,剩下的几天时光,我宁可全部放弃。 你推开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决定,没有错。” “丫头,你是在报复我,没有第一时间选择你么?”帝鸿懿轩紧紧盯住马娉婷明亮的眼睛,定定问道。 摇了摇头,马娉婷轻声道:“傻瓜!我们的生命来自于父母,如果刚刚你不选择伯母,而选择我,才会让我失望;你选择伯母,我心中虽然有些淡淡的不是滋味,可是,我更加了解了你是个孝顺的儿子,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我为我喜欢上一个好男人而感到欣慰。” “那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连一天的时间都不能只留给你和我?”帝鸿懿轩不想相信。 “帝鸿懿轩,你该清楚,到了该走的时候,谁都无法留下。”马娉婷轻轻落在帝鸿懿轩身边,半透明的身子就像一阵能够轻易吹散的风,让帝鸿懿轩不敢有半丝动作,生怕一碰心爱的小人儿就会立刻消失不见。 “虽然理智上明白你不得不离开,但我心中却一直存有侥幸,”帝鸿懿轩伸出手想要抚摸爱人的脸颊,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倏然收回,“总觉得,这一切都那么的不可思议,既然时隔千年,古蜀国的王和圣女的灵魂依然能够存在,那么你留在的我身旁的时光是不是也可以无限延长,或者总会找到延续下去的办法。 你现在却告诉我,你甚至连和我一起去寻求让你留下来的办法的时间都没有,丫头,你不觉得这对我来说。很残忍么?” 马娉婷的泪水滑落在颌角。“对不起,帝鸿懿轩,可是我别无选择。” “丫头,我要的不是你的抱歉,我要你在我怀里!”帝鸿懿轩摇头反驳着,还没明白过来马娉婷话中的真正含义,一阵甚至都没有预警的剧烈的摇晃却已经从脚底升起。 无数的碎石从洞顶哗啦落下,把原本就不甚开口的洞口给再次关闭。 “少爷,小心!”在无数声尖叫之下,一阵巨大的力量陡然从帝鸿懿轩身后袭来。和帝鸿懿轩的心口隔得那么近,几乎是避无可避。“哗啦”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众人再抬眼看去的时候,帝鸿懿轩已然被洞中消失一阵却又陡然出现的银白巨兽叼到了安全的角落。 而帝鸿懿轩刚刚站立的地面之上洒落了一地破碎的黑色镜片,原来就在方才千钧一发之际,马娉婷朝着向帝鸿懿轩攻击而来的那个人掷出了那面一直在她怀中的黑色石镜。 石镜破碎的刹那,朝着帝鸿懿轩刚刚所在的位置猛然冲过来的一道人影陡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然后便脸色扭曲、全身痉挛地瘫在地上抽搐起来。 “父亲!”当在地动山摇之中看清楚地上瘫倒之人那张熟悉的面孔之时。一声大吼的叫喊陡然从远处地洞口处的傅振国口中传出。这声叫唤之后,马娉婷清楚地看见倒地的傅昀头颅顶端一团乌黑的气体倏然飘出,在洞中飞速攒动,然后陡然飞入了从哪些异形变异怪兽都被消灭之后就陷入昏迷之中的温邑身体里。 傅振国当即也顾不上什么不断震动的地面与洞顶簌簌而下的烟尘,疾步跑到傅昀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把他背在背上,想要带着他去到安全的地方。 马娉婷不惊也不怒,淡淡看着四散逃窜的众人。眼睛看向原本被炸开,现在却被再次封堵的洞口,出声道:“你们都不要急,也不要慌,这地洞一时半会儿还塌陷不了,镇定下来,我会想办法让你们平安回家的。” 马娉婷的声音明明平静而又清亮,也没什么扩音效果,可是此刻却奇异地安抚住了洞内人的心情。像卢芳和温然一众人,是相信马娉婷,帝鸿懿轩是喜爱马娉婷,驰、翼之类是别无他法。 而被银色巨兽所救的帝鸿懿轩在回过神来之后,却丝毫不惧于洞内又是落石、又是地裂的越发恶劣的环境,趁着洞顶落石坠地的空隙来到马娉婷身边,似乎再也无所畏惧,一把抓住了马娉婷的手。 讶然地回头看向不顾安危来到自己身边的男人,马娉婷冲他摇头,让他回去。可是帝鸿懿轩眼神坚定,脚边也一步不移,打定主意要留在恋人身侧。 就在马娉婷无奈之下,召唤过银色巨兽,与帝鸿懿轩同骑与巨兽背上,想要去打开被封堵的地洞大门之际,尖利的叫喊声从身后传来,“毁了我完美的容身之地就像离开?没那么容易!我要你们这些人都给我陪葬!” 那是温邑的声音,却比温邑的情绪暴躁千百倍,此刻的他仿佛已经从自己所制造出的那些异种怪兽的打击中再次活了过来,以一种毁灭的姿态,向洞内活着的人发动了总攻击。 他的脸已经变了,不再是妖娆地妩媚的类女模样,而像是被腐蚀了似的,从下颌的三分之二处直到左眼全部都变成了一团烂肉,血肉模糊的样子。看在人眼中几欲作呕。卢芳和温然还有伯爵夫人都是一副难以置信、脸色苍白的模样,只有马娉婷脸色如常,没有丝毫动容。 一瞬间的功夫,温邑已经变掌为爪的手已经抓住了离他最近的两个人的咽喉,只听“咔”“咔”两声,被温邑卡着脖子的两人已经软倒下去,悄无声息地失去了生命。 只是两条生命并不能满足此刻温邑心中升腾的毁灭**,他已经似怪物的血色眼中显露出残暴与嗜血,心中有一个声音在诉说着,还不够,这些生命还不足够。 这么念着,温邑身形一转,身法无比诡异,本来是冲着卢芳和温然的方向去的,可是转瞬间,就冲到了中年伯爵身前,螟、翼、贝铭等人完全无法跟上完呢一诡谲的动作和身形,等到他伸手就要掐住中年伯爵的脖颈之际,入手的确是一手柔软的肌肤。 完全还没来得及感受手下到底是谁,温邑手掌已然使力,“咔嚓”一声拧断了手中的纤细脖子。 “雅儿!”心碎凄厉的喊叫从中年伯爵喉头传出,帝鸿懿轩和马娉婷回眸之际,见到的就是嘴角留下鲜血的云雅软倒在中年伯爵怀中的场景。 “母亲!”帝鸿懿轩脑中一片空白,直直朝中年伯爵身边冲过去。 在帝鸿懿轩行进途中,温邑想要对他动手,却被马娉婷驾驭着的银白狐兽阻断了去路,“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不想死的快过来帮忙!”在阻挡温邑去路的同时,马娉婷冲着螟、贝铭大声喊道。 而不经思考就来到她身边的却是最沉默铁血的唯一存留的傅家军人卫一,二话不说结果马娉婷手中不知从哪里来的白色长线,在温邑即将过处,将他紧紧缠住。螟和贝铭等人这时才反应过来,立刻围上前来,帮助马娉婷和卫一一起阻止温邑再次迫害生人的举动。 “放开我!放开我!”那白色的长线看起来似乎不堪一击,一挣扎便会断掉,可是真正被他们合力捆绑困住温邑之后,温邑那猛然癫狂的挣扎却又无法挣脱的样子才让众人微微放下心来。 帝鸿懿轩此刻却全然无法注意到身后发生的这种种事情,跪倒在云雅面前,红着眼睛,低低喊道:“母亲!” 云雅极力睁开疲惫的双眸,看向悲伤的儿子和丈夫,笑道:“你们怎么都这副模样,我没事。” 缓缓握住中年伯爵的手,云雅喃喃道:“长毅,知道我真的不恨你了对不对,真的恨你,我就会让你陪我一起死去,而不是救你。” “雅儿!”中年伯爵牢牢回握妻子的手,哭泣地无法自已。 “轩儿,”伸出另一只手,等帝鸿懿轩握住,云雅淡淡道,“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你父亲,我能够看一眼你长大成人的样子,能够知道,你父亲从未停止过爱我,我很知足了,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最心痛的不过是,不能看着我的轩儿结婚生子,和自己爱的人幸福生活的样子,但我能想象得到,被轩儿爱着的那个女孩一定是幸福的,”云雅眼光飘向眼前不远处已呈半透明状的马娉婷,微笑道,“即使,你爱的那个人只剩下一分钟的生命,你们也一定要好好把握,不留遗憾地相爱。 第二九五章 离曲(六) 呆呆的抱着妻子的身子,中年伯爵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痴痴地看着云雅似乎只是睡去的容颜,一动不动。帝鸿懿轩跪在云雅身前,低垂着头、沉默着,只有偶尔颤动的双肩和不时滴落在地面的水滴让人感觉得到他还活着。 对比中年伯爵这一厢的愁云惨雾,和温邑对峙的马娉婷一行人也是紧张难安。 虽然被银色的丝线束缚住了身子,可是温邑挣扎得十分厉害,几次都几欲挣脱银线。 是卫一、贝铭等人同力合作,好容易才暂时制服了全身上下都处于狂暴状态的温邑。 被压制着双手双脚,温邑的头颅被高高迫起,面目全非的脑袋看在众人眼中,都有些难言的可怖。 马娉婷站在温邑身前,一语不发,只是抬眼看向情绪有些激动的温然,眼中是惋惜和无奈。黑色石镜中积蓄的恶灵只会附身在心中有着黑暗**的人身上,**越强烈越大的人,就越是容易吸引那些被困在此处已久的扭曲邪恶的灵魂。 刚开始,星葶圣女穿越千年留下的“恶”和“仇恨”的执念吸引了被献祭在石镜之中的邪恶灵魂,通过云雅的身体和她所传承的星葶圣女的血液而使得星葶圣女残存的“恶”念复生,想要完成千年前圣女自己想做却没有做到的杀戮和囚禁; 接着,由于十多年前刚刚死去的云雅身上带有强烈的对丈夫的怨憎和恨意,在星葶圣女醒悟离开后这些恶灵集结体又依附在恢复意识的伯爵夫人云雅身上; 然后是虚弱又老化得厉害的傅昀,然而傅昀那已经要走向生命尽头的身体和**并不能让这些恶灵满意,再加之自己甩出石镜的刹那,那些恶灵无法收力,自毁了它们憩息千年的宿体,所以现在它们才会全部集中到温邑身上,因着这个男人正直壮年的身体和心中无尽的**正是它们最好的聚集地。 被这些灵魂选中的人,要么就像星葶圣女和伯爵夫人,放弃生命。消逝在天地间。让它们因为失去能提供能量的宿主,自动远离;要么就像傅昀,几近油尽灯枯,让这些恶灵不喜而自动离开;要么就只能自己良心醒悟,心灵空明,让“恶”没有可以在自己身体中残留的空间。 然而,只要是人,都会有**,不论**是大还是小,真正能够无欲无求的有几个?更何况。月前,在傅家的地下研究室和温邑对峙的那几次。马娉婷就已经深深感受到这个比女人还要美丽妖娆的男人心中对这个世界的莫名恨意,对他人存有的巨大毁灭欲。 就算是现在,看着洞中那些人兽畸形怪物的倒下的身体,颜色古怪的血液,马娉婷依旧是不自觉地浑身颤抖。温邑,让她很深刻地明白了一句话的含义,那就是。一个人聪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聪明人利用他的智慧为所欲为。温邑恰恰就是这样一个令人可怕的存在。 所以,温然向自己投射而来的恳求的目光更让她无奈,不是她不想救温邑,而是她没有办法救温邑。光明靠近光明,黑暗吸引黑暗,心魔易生,更何况,温邑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弃过他心中的毁灭欲。会变成现在这种情况。她也无能为力。 就在马娉婷和温然眼神交换间,被束缚住的温邑陡然狂笑起来,“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这些卒子,还能够撑到几时几刻,地洞就要坍塌了,你们不往外跑,倒是把我抓起来,算什么?” 伴随着温邑诡异的声音,地洞中的落石也越来越多,陈滓、灰尘都簌簌落在每一个人的头上、肩上。脚下,玉石质地的地面也由方才的微裂便成了豁口大开,洞中的整个天地似乎都在消亡之中。 一些人脸上已经挂上了惊惶的神色,惊惧地一股脑儿地朝进入时的洞口涌去,也有一些人并没有任何动作,坚守着自己该做的事情,譬如压制住温邑的卫一等人,仿佛是没听见温邑话中的含义,直直看向马娉婷,等待着她的命令。 马娉婷神色淡淡地看向疯魔的温邑,“你以为我会让你离开这里去害更多人,让这个世界变成人间地狱?我不会的。从我答应星葶圣女的时候开始,从我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开始,我早已经决定放弃一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听到马娉婷的说法,面容腐烂恐怖的温邑陡然发出凄然可怖的笑声,语气中不乏嘲讽,“放弃一切?你在说笑,马娉婷。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你关心你爱的人,你有哪一个可以放弃?你可要好好想想,我的命并不值钱,可是你的恋人,法古国的下任伯爵;你的卢芳老师、俞越校长,你认识的傅振国可都是华国的有识之士,又有着巨大的家族势力,可以说是首都的半边天;还有闫坤,可是华国地下特警部队大队长。 即使你我的性命你都可以无视,可他们呢?难道你要他们陪着你一起死在这里?” 听着温邑一句一句几乎直戳她心口的分析,马娉婷紧咬唇瓣,透明的身子微微颤抖,“只要能够消灭你,牺牲一些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即使我放过了你,救了他们,你又能够保证以后放过他们么?” 在温邑嘴角闪现一抹笑意,准备开口的之际,马娉婷已经堵住了他接下去的话语,“不可能的。温邑,你的心,早就腐烂了,或者说,你根本就是为了毁灭而活着。虽然我不知道你过去经历过什么,可即使这个世界加诸给你了苦难与痛,也不是所有人施与你的。 恨那些伤害你的人还不够么?这些无辜的人,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呢?”指向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兽异种的怪物,马娉婷言辞铿锵,目光灼灼地盯住温邑腐烂的面庞。 嘴角微扯,只剩下一只完好的右眼,温邑眼神幽幽地看向马娉婷,嘴中吐出这样的话,“我放过他们,谁来放过我?” 像是陷入了一场梦魔,温邑的脸色不断变幻着,他又看见了那个小小的男孩,拥有着那样一张美丽的脸孔,跟着法古国当歌女的母亲,在各色人种之中挣扎求生。 小时候的他并不知道没有保护自己能力的过分美丽是一种错误,所以当有人觊觎他那份美色的时候,反抗就显得尤为弱小。 还记得那是他十二岁的时候,随着当歌女的母亲,比女人还要美丽的脸孔已经无法再遮掩。那是一个温暖的午后,他和母亲住的那件地下室之中,再次传来让他熟悉、厌恶却又必须接受的呻/吟/喘/息声。 他以这样的生活、这样的母亲为耻辱,在学校里甚至不能够抬起头来做人,可是如果没有这样一个让他耻辱的母亲,他连活下去都是一种艰困。 以前只是在夜晚,当歌女的母亲会把她唱歌时的恩/客带到他们住的地方,用身体交换微薄的薪资,那是他们母子活下去的依靠。 那是第一次在白天,他的母亲毫不避讳地带着男人回来。他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嫌恶,却又无比无奈,还未成年的他是不能够脱离母亲去独自工作的,也没有一个地方会收容他这样一个小不点儿。 在破败楼房外的枯藤做成的秋千上坐了很久,秋日午后的阳光还有微微的暖意,有些睡意地闭上了眼睛,他以为醒来的时候就能够回家了,可他却是让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拽住拉离秋千醒来的。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醉眼朦胧的红脸大汉,酒糟鼻子尤为显眼,肥头大耳,看着他的面容露出垂涎的姿态,他挣扎着想要避开浑身酒臭味的大汉的手掌,但年纪小小的他根本无法挣脱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几乎是被半拉拽离地回到了他和母亲住的那个小小的阴暗的地下室,只有一只昏暗的灯泡从斑驳的壁顶上垂落下来,照的一室晦暗。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扔在那个仍旧散发着糜烂气味的小木床上,他想要逃跑,却在下一秒被身前那个健壮丑陋的男人压在小床上。 接着,就是他一生噩梦的开始,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小小的身子被那只散发着恶心气味的手掌抚弄了个便,记得那个丑陋的男人触碰他最私密的地方,记得自己的身体被狠狠撕裂,记得身下流出的汩汩鲜血。 幼小的他喊叫着、嘶吼着,可是没有一个人听见他的悲伤和痛苦,没有一个人来救他,就连他的歌女母亲,也不知道到那里去了。 第二九六章 离曲(七) 被那个男人摧残之后,他俯趴着小小的身子,在床上不停颤抖,后庭撕裂的伤口不停流出温热的血液和那个丑陋男人恶心的体/液,他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地方。整个身子都挣扎颤抖着,无力瘫软。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下室那破损的铁门从外面推开,身为歌女的母亲从外间走进来,瞥了眼他躺倒在床上伤痕累累的狼狈模样,完全没有任何动容,只是从衣着暴露的口袋里掏出几张小面额的钞票,扔在他手边,“拿去自己买点想要的东西,想不到,你才这么丁点儿,就能够和老/娘一起伺候男人了,这样也好,皮/肉/生意,多一个人做总多一份收入。 记得,以后有人再要上/你的时候,少挣扎一些,其实,只要学会体会快/感,这件根本不用你自己出力的事情做起来还是挺享受的。” 沾了沾口水点着手中的钞票,那一叠似乎是新的收入,作为歌女的母亲继续命令他道:“行了,既然还活着,就别装死了,赶快起来做点吃的,老/娘晚上还要伺候好几发人,不填饱肚子,哪有精力去应付。”说完,女人便往房间里唯一的一张破败不堪的摇椅中倒下去,侧着身子点燃一根白白细细的香烟,吧嗒吧嗒吸吮起来。 听着母亲真实而残忍的话,温邑的心中只剩绝望。很久以前,他就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别人的母亲是不同的。和他同班的那些孩子大多数都有一个温暖的家,他们的母亲经常出现在学校活动时的舞台边,眼含关怀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而自己的母亲从来都没有露过一次面。 但是,即使自己的母亲再怎样不好。也是这世上他唯一能够相依为命之人,他以为无论如何,他的母亲还是爱他的,可是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清楚地明白,也许让那丑陋的男人侮辱自己这件事情本就是母亲默许的,只为了让她的恩客高兴。让她多一点资本去享受烟味的快感。 温邑小小的心灵中第一次升腾起强烈的愤恨,怨憎,他觉得不公平,为什么是他有这样一个冷血的母亲,为什么是他要遭受这样残暴的待遇……然而,他还是太年幼。那段时间里完全无法反抗。 所有的一切,他都只能承受,温邑幼小的心灵里,早已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森森恶意。随着年岁渐长,那个小小的男孩学会了在男人的胯下曲意逢迎。学会了利用自己的美色结交更上层的人群,可他心中从未放弃过怨恨,他早就发誓一旦他拥有了资本,一定要让那些残害过自己的人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那年,他正值十八,小小的美丽少年,已经如同一朵盛开的罂粟,以一张比女人更加美丽不可方物的脸蛋在贵族灰色圈子里无人不知。在一次偶然的契机里,他见到了他这辈子的克星——真正的温家少爷,来自华国。漂洋过海的温邑。 当一颗鲜血淋漓,被仇恨所缠绕的无法解脱的黑暗的心灵,遇上一个如阳光般灿烂光明的灵魂,一半会为之吸引,一半却又想将之毁灭。 一种矛盾的心思凸显在外表之上,让他更加多人眼球,有着龙阳癖的想拥着他一度春风的贵族不在少数,可是看着那么阳光的温邑,他却在自卑的骄傲之下掩藏着深深地对自己的鄙夷和看不起。 虽然是留学生,但是作为华国的医药大家的温家大少温邑却一点没有普通留洋学生那样的囊中羞涩和怯弱内向。反而是热情爽朗,出手阔绰,很容易就得到了身边人的喜欢和拥护。甚至很多法古国的年轻女人直接向温邑释放出诱惑的意思。 然而,作为温家顺序继承人的温邑却从没有回应过。终于,在一次贵族宴会上,那个被众人捧在中心的温家少爷,似乎是终于注意到了一直笑得妩媚的他。 在各色男人之中辗转多年,他怎么会不知道该怎样去对付一副阳光爽朗的温家少爷呢?温邑笑得越是明快,他就越忍不住将他拖下自己所在的深渊,凭什么,都是一样的人,温邑能够那么无害而从容地活着,他却必须像一只臭虫一样在下水道里任凭身体和心灵一点点的腐烂,这不公平。 可当他真正和温邑形影不离之后,却觉得慢慢改变的是他,而不是温邑。 温邑和以往他认识的那些男人完全不同,并不是觊觎着他鲜嫩的**和美丽的脸蛋,而是真正的把他当做一个人来看。不会因为他过分的美丽而生出丑陋肮脏的**。和温邑在一起的时光,似乎是老天的赏赐,弥补他多年来的伤害。 不像那些家中有财就随意放荡的子弟,温邑集中精力的时候是个刻苦肯钻研的男人,他家世渊源于医道,所以来国外的大学进修的就是生物医学。本来早已弃学多年的他被温邑半是强迫半是哄骗地和他一起上学、研究。 和温邑一起渡过的四年时光,是他这辈子最不能忘怀的唯一的快乐。可是,他却忘记了,在八岁那年,他的人生就已经没有阳光了。 最痛苦的不是失去什么,而是意识到自己拥有过什么之后再失去。 四年朝夕相伴地学习生活,让他脱离了那个富贵圈子里的污秽和肮脏,他知道,一定是温邑帮他摆平了那些幕后的黑手,让他得以安心的出离。所以,半是为了感激,半是因为心中那懵懂的淡淡的爱意,四年里,他拼命似的学习。 为的就是和温邑并肩而立的时候,没人会拿他的身世和过去来做文章贬低为他付出那么多的温邑。 不知是和温邑的讨论颇有成效,还是老师教的真的那么好,他在医学研究上的进程几乎是一日千里,四年,居然已经让从未接触过医学的他超出了出生于医学世家的温邑,成为了学院里的明日之星,冉冉升起。 对此,温邑从未表示过嫉妒和打压,仍旧是爽朗地笑着,和他一起学习。 法古国的风气比华国要开放得多,对于他日复一日对温邑加深的感情来说,他并未觉得不妥。 终于,在二十二岁生日那天,他向温邑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当时的他就像是一个女孩子面对喜欢很久的男人,既害怕温邑不能接受,又害怕从他眼中看出鄙夷,只能低着头,静静等待温邑对他的宣判。 最终却是温邑干净清爽的怀抱让他沉醉,那一刻,他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关系确定之后,他便再也不避讳地冲着温邑作出各种幼稚的举动,在学院里,他们仍旧是彬彬有礼的同学,下课后,他却在温邑名下的房产中和温邑安然相爱。 可是,那却只是他认为的相爱,美梦总是那么脆弱,轻轻一碰就碎了。 当时陷入感情漩涡的他手上正在行进一个有关于薪金医学突破和类人种研究的案子,因为和温邑升级为情侣的关系,他压根就没有避讳过告知温邑这其中研究的点点,连一丁点儿微末的细节,只要是温邑想知道的,他都毫无保留地告知于他。 三个月后,研究尾声之际,正要去参加典礼的他在路上被拦截,然后昏迷,醒来的时候,他满眼都是冰冷的白色,鼻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让他感到些许不安。坐起身,他才发现自己被困在一所小小的房间里,四面都是雪白的墙壁,他手上还插着一根透明的试管,用力拔下管子,嗅了嗅其中液体的味道,他立刻反应过来,那是制造精神紊乱和情绪失控的药剂。 明明他是在去向研究结果发布大会的路上,怎么会被人带到这封闭的小房间里?他走下床,捶着门,想要出去,然而,门却紧紧从外边反锁着。 之后的一周,除了一些补充体力的药丸会从门缝下塞进来之外,没有一个人出现在他眼前。 再次看见活人是在一个月后,门外走进来的是他的导师,身后带着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看着他,说出这样的话,“,这些天辛苦你了,van(温邑的英文名字)的研究大会已经很成功的发表了,所以,照道理来说,你可以出去了。 可是有人不太放心,还是让我出马确认一下,现在关于类人研究学的最新成就是被van发现的,所以,你只是他的一个普通的助手,什么都不要妄图得到,van自然会给你你应该得到的报酬。” 第二九七章 离曲(八) 幸福的梦那么短暂,还没有让他扬起最美丽的笑容,就已经被人亲手打碎。 温邑夺走他的研究,占用他的成果,他并不是那么计较,因为对于他来说,温邑就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他以为他可以在这束光下获得新生,可是,突然之间,这束光没有预告地消失了,跑进了别人的生命之中,徒留他满世界的黑暗。 无法容忍,不可容忍,他绝不会看着温邑如此得意,想要和他身边那个女人结婚,他决不答应! 疯了似的想要去揭穿温邑和导师达成的阴谋协议,他要让再度将他推下悬崖的温邑身败名裂,然而,还没进入那扇大门,就他被温邑早已安排好的人再度制服,送进了精神病院。他甚至都不太敢回想那段可怖的时光,身边都是一些精神失常的人,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没人理解他,没人相信他。 终于,经过半年的折腾、挣扎,在各路监视人的眼下,他终于明白要想出去这人间地狱,他首先也必须疯了。接下来的半年,他什么都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模仿着那些疯子的情态掩人耳目。 那些监视他的人起初还怀疑着,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便渐渐放松警惕,对他不再那样严密地看守。终于,找准一个缝隙,他逃了出去。 在精神病院装疯的那一年里,他的精神世界极度压抑和崩溃,是对温邑的恨和决心对他施展报复的心支撑着他活下来,可是这一次他没有鲁莽地便找上门去,而是先去找到曾经最迷恋他的男人,出卖身体借用那个男人的力量活着,暗中积蓄自己的能力。 令他不解却更加庆幸的是,学业完成的温邑竟然没有要回国的迹象。仍旧留在法古国,着给他报复的成功率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那是一个深沉的夜晚,从相当于包养着自己的男人的别墅中偷偷出来,他怀中揣着一只最新研究的毒品。想了很久,他觉得与其给温邑痛快的一刀,不如让他成为自己的禁锢,自己想对他如何。就如何。那时候的他根本无法承认自己心里居然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侥幸,希望温邑能够回头。 可是,走过他熟悉的路径,走进熟悉的房子里。那个熟悉的人却并不在场。温邑半阖着的卧室里睡着的是一个女人,他曾经在被温邑关进精神病院之前见到过的那个女人,据说是温邑的未婚妻。 看着那个女人侧躺在床上的妖娆身段,他眼中心中却是满满的冰霜,如果不是这个女人,温邑当初怎么可能那么对他!恨意从心底涌出,一股控制不住的杀人**染红了他的眼睛,推开门,扯过挂衣架上一条粉色的丝巾。他一步一步靠近床边。想要将女人置之死地。 床上的女人似乎听到了门口的动静,缓缓挪动了下身子,却没有转头,反而嘴中吐出甜腻腻的话语,“van。你回来了!人家都等你好久了,来吧,今天我们一定能成功的……然后我就和你一起回你的国家,再也不回来了。” 这句话听在他耳朵里,就像是一颗惊雷,温邑居然要和这个女人一起离开法古国,怎么可以!他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被他关在精神病院的自己么! 心中的愤怒和仇怨几乎是一股脑的喷涌而上,看着床上睡姿舒适的女人,他嘴边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他可不能这么便宜就让这女人死了,温邑不是爱这女人么?不是为了这女人抛弃自己么?不是为了这女人让他生死不得么?既然温邑这么心疼这个女人,那毁了这个女人,就等于间接毁了温邑! 这样想着,他不在犹豫,忍着心中口中的无限恶心,手伸入口袋里稀里哗啦作响半晌,掏出一瓶情/药,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他会带着这么多的药也是拜了温邑所赐,防身的、杀人的、无尽折磨的药物他现在都会随身备着,他再也不想被关进那个只有疯子的地方却无力反抗。 药性很快就发作了,他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起着所有男人都会起的反应,看着床上的娇娆女体,心中眼中却只有憎恶。 从背后抱住女人,感受着女人的娇软,待女人回头之际,还不及女人发现不对劲,瞪大眼睛叫喊出声,他已经吻上了女人的唇,把催情的药给她服下。从来都是被男人尽情玩弄,第一次玩弄女人,他觉得很新奇,身体很快乐,心中很反胃。 糜烂的一夜很快就过去了,阳光洒满房间,随着吧嗒吧嗒的脚步声,猛力的推门声,出现在门口的是温邑那张扭曲的脸,身边的女人被巨大的扰乱声弄醒,微微揉弄着迷蒙的睡眼看向门边,温邑那张怒火中烧的脸让她心中一紧,等她回眸到枕边人,发觉和自己缠绵悱恻了一整晚的居然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心中崩溃似的大叫起来。 “a-l-l-e-n!”房门口发怒的男人眼中充满着不可置信的震惊和怒火,一个字一个字地叫着他的名字。 缓缓地从床上坐起身来,丝柔的的被面从他身上滑落,满身都布满激/情的痕迹,可以看出来昨夜的男女大战时多么的激烈而长久。 似笑非笑地抬起妩媚的眼,他漫不经心地看向门口那个额头青筋暴起的男人,却是还嫌不够地一把抓过急急找着衣服想要离开这张床的哭泣的女人,狠狠捏起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瓣,然后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狠狠皱眉,朝着床边呸了一声,然后对文艺嘲讽道:“温邑,真是没想到,你的眼光和口味都那么奇怪,这种恶心的女人你都吃得下去,昨天我尝了尝,真是倒胃口极了。 不过既然你现在回来了,我就把这女人还给你罢。”说着,不顾温邑越来越激动的情绪,他连推带送把那女人扔下床去。 那女人哭诉着爬向温邑,口中喃喃叫着:“van……” 可是温邑却根本不看她,冲着床上的他道:“你居然还敢出现,敢动我的女人!你是不想活了么!” “no!no!no!”他摇了摇食指,笑得从容妩媚,“你觉得我敢这样出现在你面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么?” 在温邑激动着想要上前的那一刻,他朝温邑洒了一把他最新研究的精神麻痹散,然后优雅地穿好衣服,遮盖身上那一整晚的激/情痕迹,走到软倒在门边的温邑身边,半蹲下来,轻柔的嗓音像是情人喃喃的低语,说出的却是带血的话语,“温邑,以前我甘愿跟着你,什么都和你分享,也一度觉得我配不上你,所以我才那么努力,我的研究成果,你只要说一声,我就可以双手奉上,可是你却用了那样的方法;而且居然在我爱上你,招惹我之后,又找了这个女人,把我推入深渊。 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牺牲有多少,我改变有多大,就是因为爱你,对过去那些伤害过我的人,我居然都能一一容忍,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我该感谢你,让我认清楚了,这世上,所有人,包括你,都是肮脏的!现在,你觉得,我会怎么惩罚你呢?” “你……到底……要干什么?”因为他动的手脚,温邑全身无力,只能断续发出声音。 “我要干什么?很快你就会知道了!”他妩媚的笑着,面上眼中是说不出的诡谲。 那之后的日子里,他摇身一变,成了温邑,而真正的温邑则成了那个辗转于贵族人灰色圈子里承欢人胯下的。 即使是到现在,他也不得不感慨,当时那个和自己做了那笔仿生脸皮交易的研究导师功夫了得。作为代价,他也送给了那个研究导师,一份大礼,将温邑爱的那个皮肉温暖的女人送上了那个研究导师的工作台,为他研究更加拟真的人皮适时供给了货品。 正当他准备利用温邑的温家少爷身份进行更大范围的复仇之时,他才发现,温邑这个人居然根本就不是温家重视的长孙,就连在他小时候把他送到国外来也是因为家里的长辈看不得他在眼皮子地下晃。 也是个可怜人!对温邑的恨似乎因为他的真实身世而稍稍减退,然而,对这个世界的不公,对这个世界加诸给他的屈辱和苦难,却让他觉得每一个人都面目可憎。 第二九八章 离曲(十) 过去痛苦不堪的记忆就像是来自地狱的灼灼的业火,在他心底发酵、炙烤,除了不断地毁灭、发泄之外,这种苦和痛再也无法用其他途径排解。 所以,要他放过他们,谁来放过他? 那么空洞洞地看着马娉婷,温邑眼中没有一丝温度,“……你告诉我,谁来放过我?” 面对温邑的质问和他那种让人心悸的眼神,马娉婷突然就没了话语。 “弟弟,你不需要任何人放过,只要你肯放过你自己,”就在洞中一片寂静、只听得到灰尘、石土从洞顶簌簌落下的声音的时候,温然的声音从马娉婷身后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走到温邑身前,“我一直在等你,在你被外公强令送到法古国的时候,我就在等你,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还会是我那个让人感到温暖的、让我感到开心的弟弟。 即使我们不是同一个母亲,可是在我心里,只有你,是我在温家最能够坦诚相对的人,儿时的那些欢笑,那些美好时光,我们一直都很快乐,我们可以回到过去,回到最初的时光去,只要你愿意放下,姐姐带你回家。” 说着,卢芳朝温邑伸出手,嘴角牵扯出一抹从未有过的温柔浅笑,“温邑,我们一起回家!” 几乎有些魔怔的,温邑在温然的话语下,缓缓伸出手去,可在那双手即将触碰的前一刻,温邑却陡然变掌为爪,抓伤了温然的右手,血流不止,温邑却丝毫不放松,猛然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温家?回到过去?温然。你到现在还没看出来么?我根本就不是你那个傻瓜弟弟,真正的温邑早就死了!没了!” 抓住温然的手,她受伤的伤口不停流出汩汩鲜血,然而却并不滴落,反而是被温邑那根被银色丝线束缚地紧紧的左手不断吸收进去。原本并不骇人的伤口,流出的血液却不减少只见多,温然右臂上的血脉迅速地涌动着。 马娉婷看着眼前的情况,暗叫不好。那纯净的银色丝线来自于银白狐兽身上最柔软最干净的毛发。是当初白泽神兽入世之时,携带而来,经过昆山最干净的冰雪的浸染,有着束缚这时间一切“恶”和“黑暗”的能力。 然而。越是纯净的东西,就越容易消失,人类的炙热的血和泪便恰恰能够化解这至纯之物。 拍着抓住温邑肩膀的卫一叫嚷道:“快,快把他的手臂从温然阿姨手上掰开,快点,”眼见着血越涌越多,那根银色的丝线都被浸在了血水之中,她焦急道,“就要来不及了!” 卫一和贝铭已经很迅速地照着马娉婷的话去做了。然而。温邑的手就像是钉在温然右臂上似的,无论如何也不放松,温邑和贝铭交换了一个眼神,作势要拧断温邑的左臂,就在他们地准备行动之际。束缚着温邑左手的那根银色丝线却猛然崩断! 四肢微一用力,温邑便从压制着自己的三个人手下挣脱,猛然向前窜去,右手陡地前伸,一把扣住马娉婷纤细的脖子,单手掐住马娉婷的喉咙,提到手能伸到的最高处,再次放生笑出声来,“擒贼先擒王!这是真正的温邑曾经教会我的一句华国古谚。说的就是,把敌人的主帅擒获或者击毙,其余的兵马就会不战自败。 现如今,虽然我很想把这地洞之中所有阻截我,妨碍我的人一一惩罚,可无奈时间不多,这地洞就要坍塌,我可不会任由你将我拖到那个时候!先出去了,我和这些人的帐可以慢慢算。 你这个怀抱着救人之心,又很有可能有救人之能的存在,让我心底不甚安稳,而你,又是这其中最具说服力的男人最心爱的人,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把你牢牢抓在手中,这里还有谁能够是我的对手?” 马娉婷被掐住了喉咙,本就半透明的身子更加通透,就好像立刻就会消失似的。在卫一和贝铭“放开娉婷小姐”的叫喊声中,只听得他们连温邑后背都没摸着的情况下便被弹射而出,摔落在地。 “你……赢不了的!”看着对现在的温邑毫无能力抵抗的卫一和贝铭,马娉婷双手拽紧温邑卡主自己脖子的右手,断断续续道,“因为……即使你……有再强大的能力,你有在黑暗、在巨大的**,你也没有……一颗足以实现他们的坚强的心灵! 告诉你,那些恶灵现在……会选择你,只是因为,你能够……把它们带出这个地洞,让它们获得……被关押了千年的自由,等……到了这地洞之外,没有什么……能够束缚它们的……东西之后,它们……就会立刻抛弃你,寻求新的……盟友,而你……好不容易脱离的悲惨……将会把你淹没!”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温邑一张可怖的腐烂的脸看着马娉婷笑得一脸渗人,“我只知道,现在我拥有无穷的力量,只要离开了这个鬼地洞,我就可以为所欲为,把肮脏的人类全部踩在脚底,我就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 你知道过去那些践踏过我的身体、我的尊严的人最后被怎么样了么?他们全部被我活生生地破开了心肝,做成了一具具生动的艺术品,脸上至今还残留着临死前一颗的惊惧、恐怖和哀求,真是美丽啊!他们之前一定没有想象过,那样卑微的我,那样被他们压在身下我,居然有一天会成为他们命运的主宰!” “你……疯了!”马娉婷盯紧温邑脸上那唯一一只完好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已经完全失去了人性,比魔更加残忍!” “人性?”温邑嘴中玩味地咀嚼着,“那是什么玩意儿,那种无聊的东西,早在我被背叛、被压在那些男人的胯下的时候就已经扔了!我要的是这个世界和我一起陪葬!我要的是毁灭这个不公正的世界!我要的是把你们这些肮脏的所谓的人类统统消灭!” “可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那些伤害你的人,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在你的生命中留下温暖?难道一点点值得你留恋的记忆都不存在?难道你真的没有心么!” “心?”温邑狂笑着,陡然用空闲的那只手掌捅破自己的胸口,乌红色的鲜血喷/射而出,溅湿了马娉婷透明的裙脚,然而温邑却像是不知道痛似的,直直地让自己破开的胸膛对着马娉婷的双眼,只是一眼,马娉婷就愣在那里,那是一颗怎样的心啊? 千疮百孔,腐烂变质,绿色蓝色的霉变布满了心脏的每一个角落,蛆虫丛生,窸窸窣窣地在那块搏动的血肉里蠕动着,几乎能够听到它们“沙沙”、“沙沙”群体蠕动的声音。 马娉婷几乎能够感受到胃部的不停翻涌,而被温邑亲手破开的胸口已经在马娉婷那一眼之后,缓缓合拢,长骨生肌,表面上平滑地没有一点受过伤的迹象,而内里的伤却早已无法愈合。 一滴泪就这么从马娉婷眼眶中滑落而出,滴落到温邑掐住她喉头的手臂上,感受到手边的温热,温邑眼中却满是讥讽,“怎么?你现在是在可怜我?你以为现在的我还需要你的可怜?我立刻就会成为你们的主宰!你居然敢可怜我!” 温邑叫嚣着,掐住马娉婷就往地洞口走去,洞中人,没有一个人赶上去拦住他,即使有这个勇气的人也得先掂量掂量他手中的一条人命。 就在快走到被封堵的洞口之际,在云雅失去了温度的身体边呆跪良久的帝鸿懿轩的声音响彻在洞中,“站住!” 温邑缓缓顿下脚步,笑着转过身,那张腐烂了大半的脸对着帝鸿懿轩看了半晌,“怎么,你难道没看见你喜欢的女人现在可是在我的手上,想阻止我?难道你一点都不顾惜我手上你的女人的性命么?” 帝鸿懿轩缓缓起身,走到温邑身后,淡淡瞥了被他控制在掌心的马娉婷一眼,然后看向他道:“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带你平安离开这里,甚至离开华国,去你想去的地方,甚至还可以帮你实现你想做的事情!” 这个让人心惊的回答让所有人怔愣在洞中,手中掐握着马娉婷的温邑也是一脸兴味,“哦?真是没想到啊,一向正直敢作为的言懿轩竟然会帮我,理由是什么,我倒是很想听一听,我想,为了结成同盟,你该告诉我!” “很简单,我不想失去我要的人!”帝鸿懿轩也不耍花腔,这才眼神深邃地看向马娉婷,直接道出。 “不可以!”听见恋人的话,马娉婷大叫道,“帝鸿懿轩,要是你放他出去,不仅仅是你们,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会活在黑暗之中,现在,这个假的温邑的身体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潜藏在这个地洞之中的千年恶灵也会被他带出去,到那个时候,一切就无法阻止,无法挽回了! 第二九九章 曲终人不散 帝鸿懿轩的大吼让马娉婷顿时怔愣在那里,地洞中掉落的越发迅猛的碎石和沙尘,地裂的声音似乎全部褪去,耳边心底只回荡着恋人的吼声。缓缓侧头看向一脸执拗的帝鸿懿轩,她伸手覆上他俊逸精致的脸庞,轻笑道:“怎么会呢?你不会失去我的,永远都不会的,不论看不看见我的样子,听不听得见我的声音,我会在你心里。” “我要你……在我身边,不会离开……”帝鸿懿轩一把抓住马娉婷覆上自己面庞的柔软小手,右手猛地使劲捏住温邑掐着马娉婷脖颈的那只手,带温邑些微放松之际,一把将马娉婷愈加透明的身子拥入怀中,“我以为我们至少还有一些时间,我自负地认为我能够找到留住你的方法,我错了……所以,丫头,对不起!我已经又一次失去了母亲,不能够再失去你!”没等马娉婷明白他话中的含义,帝鸿懿轩一个手刀已经砍在她的后颈上,马娉婷的眼中透露出惊惧和慌乱,在闭眼昏睡之前整个人都释放出强烈的阻止和拒绝的意味。 做完这一切,帝鸿懿轩把马娉婷打横抱在怀中,眼光平视温邑那张腐烂可怖的脸,淡淡重复自己刚刚的提议,“我想,我已经释放出我的善意,丫头现在已经不成为能阻止你的因素,接下来,就看你的选择。” 温邑似笑非笑地甩了甩被帝鸿懿轩捏的发红的手腕,只剩下一只完好的眼睛中带着妖娆的笑容,“对于你的站位,我其实非常满意,只是有一点不解,”在帝鸿懿轩有话直说的眼神之下,温邑继续道。“是什么,让你突然间改变了主意?居然会想要和我结盟,只是因为你知道这个小丫头离开这地洞之后就活不了,所以才……” “你说什么?!”帝鸿懿轩陡然出声打断温邑的说话,“什么叫做,丫头离开这里之后,就活不了了?” 帝鸿懿轩只是从古蜀国帝王残存的意念上了解到。由于马娉婷和他不是属于同一个空间维度的人。所以天道法则会在一定的时间消除错的,然而这只是对于马娉婷在这个时空存在而言,和她人在哪里是没什么关系的,然而。温邑却说,离开这地洞马娉婷就会立刻死去,让他既震惊又无法接受。 “原来你居然还没弄清楚,”温邑笑看着帝鸿懿轩震惊的面容,“刚刚听你那个说法,我还以为你是都明白,所以阻止马娉婷,然后和我结盟;现在看来,却是并不那么清楚。 也罢。既然是你主动想要站到我这一边来。我帮你解决一下你的困惑也是理所应当的。 你还有你身后这么大一群人,路远迢迢到蜀国占星部族旧址来寻求所谓的宝藏,你们也见到了这占星地宫的辉丽堂皇,在你们眼中估计那些金银财宝什么的就是宝贝了,可真正的宝贝。却恰好装在那个不起眼的小木盒子里。” 回首瞥了眼摔碎在地洞中四分五裂的黑色石镜碎片,温邑摇了摇头,“只不过,现在真正的宝贝已经被你们毁掉了,也罢,现在我也不需要那个了。 言懿轩,事实就是,你的小小爱人她确实是有实体存在于这个时空的,可是她的灵魂却来自不同的时间和空间,所以如果想让她能够凭借一个外来灵魂在这个时空中存活下去,就必须有一个能够帮她的灵魂承受住时空扭曲的特殊的地方,而这占星一族自古至今遗留下来的地宫便是这样一个存在。 而这地宫能够完好的保存,依赖的就是那面黑色的古老石镜,石镜碎了,现在,着地宫就要岌岌可危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保住丫头,我必须让这个地洞免于坍塌?这样就可以了?”帝鸿懿轩皱起眉头,抓住重点,问道。 “是也,非也!”温邑那张连露出恐怖的笑容,“其实重要的并不是石镜,而是石镜中存在的一些物质,不过,现在这些物质都在我身上了,只要我活着,马娉婷就不会死,所以,我才会告诉你,你选择我作为结盟的对象,真是一个十分明智的选择。” 说着,温邑伸出手,那只手竟然也正在腐烂,帝鸿懿轩却面不改色地直至握住,“你最好能够保证你嘴里刚刚说出来的都是真的,否则,我能够保你出去,自然也能够再把你关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温邑仰天大笑,脸上腐烂的肌肤一颤一颤,“果然不愧是让我都觉得危险的男人,爽快!放心吧,就算我要去摧毁什么,你也会是我放在最后的压轴,毕竟如果没有一个对手,就这么毫无阻挠的去碾压,也太没意思了,看着那些人在我手中慢慢挣扎,一点一点由鄙夷不屑到讶然,又由讶然到惊恐,最后乞求哭泣,这才能给我带来最大的享受。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这地宫将毁,有什么事情,还是把这些人带出去再说吧。放心,就算是我要做些什么,也不会趁人之危的!”温邑眼中笑着,心中却是阴冷,因为根本没有必要,对付你们这些蝼蚁,他如今连吹灰之力都用不着了。 “走吧!”帝鸿懿轩一声令下,螟、贝铭几人立刻来到他身边,已经非常有效率地扶起了老伯爵和伯爵夫人冰凉的身体,站在帝鸿懿轩身边随他一同向地洞封口处走去。 傅振国、闫坤虽然眉头紧蹙,总觉哪里有些不安心,可是在现下和帝鸿懿轩早已结成的战时联盟却让他们无法阻止,温然捂着已经止住血流的手臂悲伤地看着脸孔和手臂都已经腐烂的温邑,卢芳则是被俞越揽着肩膀,跟随在后面。 其实卢芳很想说,她相信,马娉婷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她其实觉得应该按照马娉婷说的话去做,可是当她听到温邑那一句,“如果他没命,马娉婷也不能活”之后。即使有再多的想法,也被她自己狠狠压抑下去,她是人,她也会自私,不论放在温邑会带来怎样的渲然大波,她只希望她的学生点亮她二次生命的温暖马娉婷能活着。 走到被封堵住的路口,因为一大堆人都伸出地下。而这地洞已然碎石震落。粉尘簌簌的,为了不被掩埋,他们并不能用火力将洞口轰开,只能由所有人一起使用人力搬动推动石块自救。 好在。看似被堵塞地严实的洞口,并不如想象中的严密,再打开一个小小的洞缝之后,贝铭几个经受过特种训练的军人的素质就发挥出来了,利用巧劲终于推开了最大的石块,连接着台阶的洞口终于能够看见外面的景致,那个瑰丽的上层地宫。 一行人经过那样长一段时间在地洞中的憋闷,终于能够换一换风景,心中的抑郁也去了一大半。 可当他们半脚才刚刚踩稳。一阵“轰”“轰”的撞击墙壁的声音从地下传来。原本还算完好的上层地宫突然间地动山摇起来,玉质的地面“啪嚓”、“啪嚓”的碎裂声不绝于耳,眼看着脚下的地面猛然裂开,并且延伸到墙壁上,地宫顶上。整个地洞摇摇欲坠的样子,让刚刚送了口气的一众人等都慌乱起来,朝进入地宫的台阶处跑去。 只有帝鸿懿轩和温邑不紧不慢地压在所有人最后面,默然无语地走着,在即将踏上通往深林的台阶的前一秒,帝鸿懿轩低声问道:“你真的能保证丫头会活下去?” 温邑扯唇,“虽然我并不喜欢人,可是我也不屑于骗你,只要我在,你爱的这个女孩就能够活下去,出路就在眼前,用事实来证明不是更简单么?还是说,言懿轩,你怕了?不敢赌。” 帝鸿懿轩眼瞳微缩,是,他不敢,他的确是不敢赌,这事关自己最爱的小人儿,他怎么能够和平常一样自信。 而就在帝鸿懿轩停留在玉阶口滞留的这一秒钟,一道白影突然从地宫之内一跃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咬住站在他身边就要往外走的温邑之时一边一个头顶,把他给顶到了台阶之上。 这没有来由、没有准备的的冲击让帝鸿懿轩手陡然一松,原本被他紧抱在怀里的马娉婷就这么滚落到玉阶之上,帝鸿懿轩一跃起身,想要再搂恋人入怀的时候,先前还紧闭着双眼的马娉婷却早他一步睁开眼睛,飘身而起,闪身进入地宫之中。 帝鸿懿轩顿时心中一抽,大喊道:“丫头”,起身就要往地洞中冲去,然而,那打开的地宫门却像是上了一层透明的盔甲,他能够看见马娉婷,却再也无法接近她。 捶动着那透明的墙壁,帝鸿懿轩激动得叫喊着马娉婷,马娉婷在地宫之中也回望着帝鸿懿轩,轻声道:“对不起,我的爱人,虽然很想和你在一片天空下,自私地相爱,可是,我好像还是没办法抹杀自己的良心。” 不知何时就没有断过的泪水再次滑落,马娉婷嘴唇翕合,说出的话让帝鸿懿轩心神剧烈:“我从来都不是圣人,我想和你在一起,看日落看日出看海,看海边房屋屋顶袅袅的炊烟,看潮起潮落,我也很想自私地活下来,不管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模样,都只想在你怀里,即使毁灭了也好。 但是,帝鸿翻轩,这个世界有你,有卢老师、有若若……有这么多对我好的人,有这么多给过我温暖的人,有这么多我想爱的人,我怎么可以因为自己一个人,而让你们全部受到伤害。其实,我这一辈子就是向上天偷来的,能够遇见你们,能够爱上你,快乐幸福过,我真的很满足,很幸福,所以,这一次,就让我臭美一次,当一回救世英雄吧!"能够那样的做作一会, 第三零零章 曲终人不散(二) 在帝鸿懿轩不可置信的恐慌之中,马娉婷灿烂的笑着,转过身,紧紧的盯住银白狐兽张嘴咬住半边身子不断挣扎的温邑,“你跑不掉的!我不会让你从这里离开的!” 大半张脸都溃烂的温邑伸手狠狠打击着银白狐兽的身子,听到这句话猛地转过头,看向马娉婷,“你这个疯女人,你真的不要命了,即使你不想活了,也不要拖上我,我不会让你得逞,绝不会让你阻碍我前进的步伐!” 温邑几近疯狂的叫嚣道,随之便有数到黑气从他七窍之中冒出,迅速飘动集结在他头顶,一张恐怖狰狞的黑雾骷髅再次出现在马娉婷面前,这次视线却未落在她身上,而是落在马娉婷身后被透明玻璃墙似的物质挡住而疯狂敲打想要进入的帝鸿懿轩身上。 “想救你爱的女人么?她就要不行了,你想救她么?”此刻,帝鸿懿轩耳边响起这样的话。 “想,我想!我要救我的丫头!”毫不犹豫的,帝鸿懿轩一口说出答案。 “要得到,必须先付出,救那个丫头,你必须付出一些代价,甚至是你的生命,这样你还要再救她么?”耳边那个沉沉的诡谲的声音再次说道。 “我愿意,我愿意,只要能够救丫头,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这句话话音刚落,就觉得眉心一冷,身体一颤,好像有什么东西瞬间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而此刻,那面透明墙壁之内,原本飘散在温邑头顶的黑色骷髅陡然消失,马娉婷随着那最后几丝气流飘散的方向回头,就见一墙之隔的恋人整个都变得有些不同起来,眉间多了一丝阴郁,浑身都有一股黑暗的气势。 她陡然心惊。叫道:“不好,一定是帝鸿懿轩要救我心切,而产生了心魔,这恶灵居然能够诱惑帝鸿懿轩,小白,快把你设的屏障打开!” 银白狐兽此刻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眼睛中的透明金色也有些暗淡。可是马娉婷的呼唤却让它猛地一跃而起。眼中金光四射,看向洞口,那面“透明的墙壁”便瞬间消散。 在“墙壁”消失的一瞬间,马娉婷便闪身而出。猛地投入帝鸿懿轩的怀中,双手捂住爱人两只耳朵,清澈明亮的眼睛和帝鸿懿轩对视,嘴中急切道:“帝鸿懿轩,不要听那些话,不要想那些话,不要动心思,不要被蛊惑。” 然而,帝鸿懿轩却像是听不见马娉婷口中所言似的。一把抱住她。飞快的往通往地宫外的阶梯上飞奔而去,本来作为压轴的他一瞬就超过了前方因为他方才止住动作,疯狂捶墙大喊的温然、卢芳等人,就在众人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 “小白,快帮我阻止他!”马娉婷着急的尖叫声就刺痛双耳。 在所有人都忙着缓解耳边的回音时。那道白光已经瞬间蹿过人群,落到帝鸿懿轩身前,化作一头银白巨兽堵住了外出的路。 “让开!”被挡住前路的帝鸿懿轩暴躁地大吼道,可是银白巨兽却是寸步不让。 帝鸿懿轩不再说话,陡然伸手,无数黑色气流从他手中激/射而出,打在银白巨兽身上,猛然烧开银白巨兽的皮毛,“吱唔!”银白巨兽疼痛的喊叫响彻洞中。 “小白!”马娉婷见状,心恸喊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剧烈的笑声陡然从帝鸿懿轩嘴中传出,可是说出的话却让马娉婷陌生而厌恶,“想不到,真是想不到,这男人的意志居然如此强大,战斗能力也是一流,如果不是他对你如此深刻的感情,我还无法共享他身体,看来,最后,我最要感谢的居然是要消灭我的你,马娉婷!” 那陌生而贪婪的眼睛,那猖狂的笑容让马娉婷不寒而栗,大叫道:“你出去!你给我滚出帝鸿懿轩的身体!我不准你玷辱他的灵魂!” “啧啧啧,这可由不得你!”帝鸿懿轩双眼邪狞的看向马娉婷几近完全透明的身体,“你现在自身都难保,还能将我如何,不过他的条件是,我共享他的身体,但是让你活着,放心,对于我的宿主,我一向很大方,你的命,我给你续了,不过不是现在,先离开这里,我就再无后顾之忧,哈哈哈哈哈!” 话罢,帝鸿懿轩便一手捶向阻拦着他的银白巨兽,每一拳都有黑色气流包围,鲜血淋漓,在五分钟后,雪白巨兽终于不支倒地,马娉婷只能被男人制在怀中,眼睁睁看着银白巨兽承受伤痛,落下疼痛的泪水。 正往外逃命的一众人,已然被这突来的情况搞懵了,连四周落下的碎石都忘了躲,呆呆看着。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她绝对不会让着恶灵玷污她最爱的人的灵魂,决不让她的手上沾染上无辜的鲜血,马娉婷滴着泪,仰头看向恋人精致的下颌,心中想着星葶圣女和古蜀王帝煦化作青烟消散时候最后告诫她的话:孩子,记住,一定一定不能让你的灵魂在这个时空受到任何伤害,因为你的魂魄你是我打破时间和空间的界限从二十年后的维度和空间里带回来的,我早已设定好,纠正这一切的错误之后,你的灵魂就能顺着正确的道路回到你自己的身体;可如果你的灵魂一旦受到侵害,那么你不仅仅无法再这个空间和维度存在,你也再也无法回到你原来的时间和空间。 她一直都在忍着,不让自己用这个最直接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因为她想活着,即使回到原本的时间和空间,只要她活着,就有可能再见到自己爱的人,即使那个可能只有万分之一,她也想活着去寻找,但如今,却是不行了。 帝鸿懿轩为了她,舍身成魔,让恶灵的占据了身躯和灵魂,她一定要救他,她不会让他成为丧失自我的大恶之人! 轻轻的露出一个微笑,马娉婷伸手覆上帝鸿懿轩的面庞,在帝鸿懿轩低头的那一瞬间,猛然抬头,亲吻上恋人的唇瓣。帝鸿懿轩浑身一震,像是不可置信似的,眼中的邪气渐渐退散,单手挟着马娉婷的手改为搂抱,狠狠地回吻过去。 马娉婷和帝鸿懿轩都没有闭上眼睛,眼中都流露出深刻的爱意,马娉婷亲吻着,浅笑着,额头轻轻碰上帝鸿懿轩的眉心,一阵耀眼的绿色光芒从马娉婷身上传出,伴随着这道绿光,一道道黑色的气流从帝鸿懿轩身体之中被逼出,四处逃窜,可是从马娉婷身上发散而出的那绿色的亮光却经久不散,而且像是有吸引力一半抓住那些散逸的黑色气流,一个被绿光包裹住的黑色骷髅出现在帝鸿懿轩脑后,马娉婷缓缓放开唇瓣,推开帝鸿懿轩的身体。 闭上眼睛,刹那间,所有的绿色光芒都往马娉婷眉心涌去,包括那个被锁在绿光之中的黑色骷髅。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在那骷髅头完全消失在马娉婷眉心的那一刹那,马娉婷透明的身体瞬间被黑气所包裹,却又立刻被一层绿光束缚。 “丫头!”此刻才恍惚回过神的帝鸿懿轩看着如此模样的马娉婷,心痛不已,伸手想要触摸自己的爱人,马娉婷却摇着头瞬间远离。 “离开吧!”嘴中淡淡吐出这样几个字,洞中众人陡然被一阵绿光包裹着飞速向外送去,眨眼间,便已经被飞越了深林之中的六芒星入口,被传动到上层林地里那个巨大的裂口边上。 远离了地洞之中碎石裂缝即将坍塌的生命威胁,众人心头的那块大石也终于放下来,看向马娉婷的眼光也趋于温和个感激。 “不用感激,也不用再害怕,我即将和这地下所有的一切一同消失,而同我一起经历过这一切的大家,就把这些全部忘记吧!从今而后,这世上将再也没有古蜀国,没有占星一族,没有所谓的圣女,没有什么占星宝藏,你们也从不曾来过这里。”面对着众人各色的神情,马娉婷淡淡说道。 “人,可以忘记痛苦,有怎们能够忘记曾经拥有过的幸福?”帝鸿懿轩看向马娉婷,伸出手,隔空抚摸着她的脸颊,“让我爱上你,拥有过你,再失去你,丫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真的很残忍……” 马娉婷微微敛眸,嘴角笑着,泪水不断滑下,对帝鸿懿轩许下一个不可能的诺言,“谁说我们这样就会生死永别?帝鸿懿轩,你知道么?我所在的时间只是比我现在多了十几年而已,在那里,一定也还有你,还有卢老师,还有于校长,还有温然阿姨,还有你们大家存在着……如果,当回到那个时间和空间之中,你身边还没有妻子,还记得我,还爱我,那么,就去找寻我吧,我也一定会不停寻找,如果爱有天意,我们必将重逢!” 马聘婷,”丫头,你说的是真的,不是在骗我?"帝鸿魏轩猛然抬头看向”我怎么会骗你,我那么爱你,帝鸿巍轩,我会等你,等你找的哦我!所以,要好好活着,快乐地活着!”马聘婷说着,眼角的泪水却是如珠串般不停落下:这样的话,即使我不在了,你也会怀着一份希望一直寻找,不会沉浸在失去我的痛苦之中,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你总会遇到能够让你再次心动的人,那样就不会再为我痛了……记得要忘记,记得我爱你,我的爱人,帝鸿魏轩! 第三零一章 曲终人不散(三) 伴随着马娉婷话音落下,深林中这突兀的空地之上那巨大的裂缝缓缓合拢,在帝鸿懿轩“丫头!不要!”的叫喊声中,在卢芳撕心裂肺的“婷婷”声之中,在温然不可置信的眼神之中,在所有人的惊愕之中,马娉婷随着空地上那道合拢的裂缝瞬间消失。 在马娉婷和空地上裂缝消失的随后几秒钟,这片位于华国西南的丛林大地陡然开始剧烈颤抖起来,那片空地之下轰鸣之声不绝,围绕着空地四周的地面全部开裂,仿佛地下有吸引力一般,陷了下去。开裂一直延伸,一直延伸,延伸到一众人的脚底下,那股吸力起初还有些小,渐渐越来越大,让众人的脚步都站立不稳,似乎要一起被吸入到那已经闭合,此刻却形成一个黑色旋涡的空地中心。 帝鸿懿轩还沉浸在马娉婷生生消失在自己眼前的痛苦之中,面对这种似乎从地狱冒出来的黑洞,他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听之任之,觉得就这样跟着他的丫头离开,他们就又能见面了。 就在帝鸿懿轩被那吸力吸得不断往黑洞靠近之时,身后两双手,陡然抓住他的双肩。眼角余光一扫,左边肩膀是被螟一把抓住的,右肩却是被卫一给把住,不让他往那个黑洞前进一步,没心思计较卫一到底是怎么想的,帝鸿懿轩低吼道:“放开我!”然而把住自己双肩的两双手却是更加用力,完全没有要放松的意思。 眉头猛然皱起,在帝鸿懿轩要再次开口说话之前,卫一抢先开口道:“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马娉婷。”当卫一提到马娉婷的时候,帝鸿懿轩的脸色瞬间变化,又是痛苦又是怀念,卫一见状继续道,“拦住你找死。是因为我知道,马娉婷她一定不希望,你因为她的离开而做出伤害你自己的事情来。 刚刚那一切,已经足以让我们这些旁的人都看清楚她对你的感情,为了让你变会现在的你。她似乎做出了什么很不一样的牺牲。就是为了让你好好活着,问心无愧地活着。你忘了,她最后留给你的话了吗?活着就有希望。活着就有可能再见面。” “真的……有肯能再见么?”看着眼前那吸力巨大的黑洞人力根本挽回不了的坍塌与凹陷,帝鸿懿轩喃喃道。 “我相信婷婷,她不会说谎的,一定能够再见的!我会等待,等待和婷婷再见的那一天。”卢芳的声音陡然从身后传来,眼中挂着泪,可是神情却已经坚强起来,“只有我们相信的事情,才有可能有成为现实的一天。如果,自己都把希望完全否决,那么要怎么去实现?” “是啊,少爷,娉婷小姐,现如今。一定是在什么地方等待着你去找她,我们不能放弃希望,所以……”看了眼近前越发焦急的状况,贝铭插口道。 许是众人的劝说终于聊有成效,许是帝鸿懿轩心中那份名为希望的火光在此冉冉升起。许是知道了马娉婷对自己付出的那么多,帝鸿懿轩深深看了眼那渐渐扩大的黑洞,然后毅然决然转身发令道:“全员撤退!” 一架架直升机从西南丛林的边陲缓缓升天,丛林深处那个黑洞在上空看来,渐渐化为一个小小的、小小的黑点,只有周遭不停遭到吞噬的树木林地不断地填充进洞口之中……一切似乎都被黑色的漩涡吸进去,吸进去,吸进去…… 坐在直升机里的帝鸿懿轩深深朝下望去,却什么都看不清晰了,脸上有湿冷的痕迹,眼中的液体模糊了眼眶,却还是紧紧盯向那个还能够以肉眼辨识的黑洞。 帝鸿懿轩不知道的是,黑洞之中,他熟悉的那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也在回望着他,那是全身已然呈透明状的马娉婷,黑气浸染着她的身体,因为碧色光芒的缘故,她透明的身子似乎消逝的十分缓慢。 抬头,眼光穿透过那巨大的黑洞,望向天空中机舱里的爱人,马娉婷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不要流泪啊!我最爱的帝鸿懿轩,我最喜欢你温柔地笑着看着我、宠溺我的模样,每当那个时候,我的心都无比温暖。希望不论以后如何,不论你还要经历怎样的离别,都请你一定要笑着活下去,即使没有我,你也不要失去你的骄傲!” “唔喔!”泪水顺着马娉婷高高仰起的头自眼角滑落,一声低低的呜鸣声在下一秒在她身侧响起。 侧过身子,马娉婷一把抱住银白巨兽,抚摸着它伤痕累累的身子,在它的轻颤和低呜声中,捧起它巨大的头颅,与它巨大的金黄色透明双眼相互对视,“小白,不用再担心了,不要再留恋了,像你这样的神兽,本就不该随意在人间出现、逗留,一旦离开昆仑冰原,就在这浊世里滞留了千年,你的家人一定都很想念你,这一切都终结了,回去吧,白泽神兽!” “唔喔……”银白巨兽叫出声来,头顶着马娉婷的下颌,往它怀里蹭,不住的低叫着,马娉婷摸着他银色的皮毛,一道道绿光从她手中闪现,修复着银白神兽受伤的身躯,“傻瓜,我没有办法和你一起走的。你居住的地方,凡尘不到,终年冰雪,那是世间最纯净的一片土地,我没办法踏上去。” “唔……”银白神兽却仍旧不肯放过,马娉婷揉了揉它的脑袋,把它推离身体,“傻孩子,即使我能去,我也绝不会踏足,我不会让自己的凡俗的烟尘沾染那片干净的地方。而且,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人,就是在这不停的轮回之中。 这里,这个空间和时间因为千年前这巨大的天外陨石而扭曲的一片已经开始消失恢复了,等到着地底黑洞吸收够足够的能量,这个通道就会永远消失,回到宇宙之中,从新化为星辰、化为光,和它的兄弟姐妹们团聚了。 所以,小白,你也快离开吧,我和这地底恶灵作为本不该存在于这空间和时间维度之中的物质,即将被消灭,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灰飞烟灭的样子。我已经目送我爱的那些人安全离开,现在,让我也能够看着你好好离开,让我用最后的生命送你一程。” 道道绿色的光泽从马娉婷身上散射而出,包裹住银白皮毛的白泽神兽,带着它瞬间突破了上层黑洞,穿过时空走廊,朝着万古不化的昆仑冰原而去,一滴金色的泪从黑洞之中滴落下来,落到马娉婷眼前,马娉婷伸手去接,在金色泪滴落在她手中之际,瞬间化作一颗金色的珠粒,滴溜溜地在手中转动。 头顶的黑洞似乎终于吸饱了能量,马娉婷所处的由千年前天外陨铁所开凿打造而出的古蜀国地宫开始由实质向虚幻转变,一股巨大的挤压感从周身传来,马娉婷看着手中的珠粒,嘴角牵出一抹淡淡的温柔的笑意,合上手掌,缓缓闭上了眼睛。 “闺女儿,你睡了都将近一年了,怎么还不醒来?以前啊,你喜欢睡懒觉,可是爸和妈都不让你睡,每天总是很早就把你从被子里拉出来,你一直都是颇有怨言的,所以现在,你就趁这个机会,要一次睡个够是不是? 爸知道,爸以前对你很严厉,是爸口拙,从来不懂得怎么向你表达自己的心思,爸一定改,可你要给爸机会对不对。不要再贪睡了,我的乖女儿,爸很想听见你和爸爸我大吵大闹的声音,很想很想……” 低沉的男音在耳边忽高忽低地诉说着,马娉婷的意识也浮浮沉沉,是谁?是谁在叫我?一片黑暗之中,她踯躅前行,不断摸索着,不知过了过久,好像有几个世纪那么久,一道光亮陡然在她面前出现,顺着那道光,马娉婷奔跑起来,跑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猛然间,睁开了双眼,目之所及,是白花花的天花板,鼻端传来的是熟悉而又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微微转了转头,眼前竟然是模糊一片,怎么回事,她不是不近视了么?模糊中只见一个微微佝偻的男人背影,马娉婷轻轻蹙眉,目光下移,入目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楚的画面让她恐慌,她有些害怕的轻轻出声道:“谁?是谁在那里?” 下一秒,不锈钢杯和地面触碰的巨大响声便从前方传来,还伴随有阵阵水声,然后,马娉婷听见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男声,“闺女儿,你醒了!” “爸爸!”虽然眼前看不清晰,但是那个声音,那个调子,那个语气,不就是自己已届中年的父亲么! “闺女儿!”马军杰被这突来的惊喜给震在当场,一时间平时稳重的男人竟然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事情。 马娉婷模模糊糊地看见自己的父亲呆立的形状,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爸,我不太看得见,您能帮我把眼镜拿过来么?” “好好好!”马军杰这才如梦初醒般,行动起来,从病床边的柜子里拿出那副已经沉寂了一年的眼镜。 第三零二章 曲终人不散(终曲) 腰上使劲就想坐起身来,可还没等马娉婷抬头,离床还未有10厘米远,她整个身子便瞬间软倒。 “闺女儿,别乱动!”马军杰眼见着女儿想要自己起身却又立刻倒进床里,忙喊道,“来,让爸爸给你戴上。”轻轻拍了拍马娉婷的胳膊,让她不用动作,马军杰已经把眼镜框上了女儿的耳朵,“你呀,睡的太久,虽然我和你妈,你爷爷奶奶都会轮流着给你按摩身子,让它们不至于萎缩,但是毕竟时间隔得还是太长,你暂时就不要有剧烈的动作,站不稳很容易摔着的。” 听着马军杰的训话,马娉婷却不再像以前一样,激动地去反驳什么,带着眼镜,清晰起来的世界让她觉得又熟悉又陌生,可是不想让父亲担心,马娉婷淡淡笑道:“我知道了,爸爸,谢谢您!我睡着的这些日子,您辛苦了。” 马军杰有些讶然地看向女儿,调笑道:“想不到,我的闺女儿,睡了一觉,竟然懂得疼惜人了!”这一年来所有的苦和伤终于是过去了,忙着惊喜高兴,他得赶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孩子他妈和爸妈才行。 这么想着,马军杰安置好马娉婷,看着她再次睡下之后,便轻轻阖上病房的门,去联系一直记挂着女儿的亲人。 关门声传入耳中,马娉婷缓缓睁开眼睛,侧头看了眼紧阖的门,正过头,呆呆地盯向雪白的墙壁,脑中纷繁的思绪渐渐沉淀下来,昏睡中那些发生的过的事情一幕幕闪现而过。“帝鸿懿轩……”不自觉的,一个名字就从马娉婷唇边轻轻飘出,随着这声轻唤,泪水从马娉婷眼角滑落而下。 从被中抽出手,想要擦去眼泪,握拳的右手中却有一种润滑的感觉,张开手。一粒金色珠子映入眼帘,“小白……”喃喃地,马娉婷出声道,“是真的,原来不是梦。都是真的……” 再也无法压抑从内心翻涌而上的感情,马娉婷握紧右手,失声痛哭起来。 “丫头!”痛哭之中,似乎有熟悉的叫唤传进耳中,马娉婷猛然侧头,“帝鸿懿轩”四个字就要脱口而出。待来人走近,那白发苍苍,似乎在她一觉之间老了数岁的老者让马娉婷心神大恸。“爷爷!” “孙丫头!”马文涛迈着年老步伐,腿脚有些不灵便,却仍旧迅速地走到马娉婷病床边,“我的孙丫头。你终于醒了,你吓坏爷爷奶奶了!”颤抖着枯干的老手,马文涛伸手想要抚上马娉婷的脸颊,最后却停住了,慈爱地看着她,眼中泪光闪动。 文舒也伴随着马文涛的脚步来到病床边,目不转睛地看向马娉婷。 看着在自己重生的日子里曾因为不让自己受到伤害而从容赴死的两位老人。马娉婷本就顺流而下的泪更是汹涌难平,“爷爷!奶奶!”大叫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她从床上勉力撑起自己,张开手一手抱着一个老人。 “乖孙,奶奶知道你受苦了,要哭就哭个痛快吧……” 回到现实中已经半月有余,自打从医院回家,马娉婷总是恍恍惚惚的,看着那个住了十几年的家,她觉得比起熟悉,陌生要多得多,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一样……该是做梦做的太久了,她已经无法习惯真实了。 马军杰和金虹并不明白女儿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认为她是在病床上呆得太久了,人有些呆气,调养一段日子就好了。 让金虹奇怪的是,马娉婷竟然主动要求出去找工作,并且还报了一个健身班,这些日子以来,马娉婷吃得少动的多,身上的赘肉一点一点地消散下去,在镜子里看着一天天瘦下去的自己,马娉婷似乎又看见了梦中那个小小的人儿。 这其间,马娉婷也抽空和马文涛、文舒回了一趟老家,在佛龛之下,文舒拿出了潜藏很久的小木盒子,交给了马娉婷,却只是看着她,鼓励又安慰地笑着,什么都没有说。 回家后,马娉婷打开紫檀盒子,四分五裂的翠色珠片让马娉婷讶然,却又似乎有些明白。该是它所要起的作用已尽,随着那片本不该存在的空间一起碎裂了罢。 马娉婷找的是工作是a市中一家比较大的珠宝公司的设计与鉴定员,凭借着重生那段日子里,帝鸿懿轩一点一滴普及给她的知识,在这个小城市里,她有了一份稳定而又能让自己开心的工作。 并没有去刻意地寻找什么,也没有试图去探究帝鸿懿轩、卢芳、将若、温然这些人到底是真实的呢?还是根本就不曾存在。不是她胆小,不是她不敢面对,而是即使真的他们存在于这个世界,现在的马娉婷也不是他们当年见到的那个聪明灵秀的小女孩了。 关于真实的马娉婷,连她自己一时间都无法接受,一旦真的相逢,梦中的那个美好的自己就会成为梦幻泡影,一碰就碎,就让他们都活在美好的梦里吧…… 生活似乎回归了平静,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风吹浪涌,马娉婷的年纪已经过了三零大坎儿,家里的姑姑婆婆叔叔嫂嫂都为她的婚事着急得不得了,逼着她去相亲,然而,即使选择不去探寻那个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和自己存在于同一片天空的爱人,马娉婷想,短时间里,她只怕很难再去爱上某个人了。 所有的力气都被她用在了工作上,许是她努力工作,消耗太大,许是她坚持每天上健身房,有了成效,虽然年纪增长了,然而她的身材和皮肤反而年轻了许多,醉心于工作也让公司的领导十分看好她。 来年三月的时候,马娉婷所在的珠宝公司空降了一位外地高层,说是要挑选几名精细的员工和他一起去南方挑些出挑的玉石回来。马娉婷就是其中的一员。 西南一带,历来是林木丰茂,虽然城市中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可是原始的丛林,却受到国家保护而不需私人滥伐,工作之余。带着马娉婷一行人的上层也很体贴下属,待事情做完之后,给他们放了两天假,说是难得出来一趟,总要四处转转才好。 马娉婷没有和同事抱成一团。选择了独自一人,去到了那片梦中深林的外围,远远的看着,看着,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手帕包裹地完好的东西,走到外围最大的的古榕之下。挖了一个坑,轻轻把它放了进去。 再不回头的离开,马娉婷却没有发现。她身后陡然出现的一个高大的男人。 回到古镇,休息一晚之后,马娉婷漫无目的的上街四处逛着,突然。路边的一个小摊贩吸引住了她的眼光,那地摊的中心处一个小红盒子里放着一颗碧莹莹的珠子,不自觉地就走了过去,不自觉地就开口问道:“老板,这颗绿色的珠子怎么卖?” “美女,你眼光真好,这颗珠子可是我这小摊子里的镇摊至宝。你要的话……” “宁愿买一颗假珠子作为回忆,也不愿意把真正的那颗珠子修补好,你真的要放弃我们曾经拥有过的一切么?丫头!”在那个巧舌如簧的老板的话语声中,一个低沉温柔的声音陡然插/进来。 眼睛陡然大睁,不可置信地身子都颤抖起来,可马娉婷却不敢回头,耳边还回荡着那声温柔熟悉的“丫头”,可是心中却充满着害怕,害怕这又是一场美梦,转身便会消散。 直到一双刚健有力的臂膀环抱住她柔软的腰身之时,直到一双宽大手掌覆上她的面颊之际,直到两片温热的唇瓣轻轻地触碰到她的耳垂之时,马娉婷才猛然转过身躯,抬头看向自己陌生的不能在陌生,却又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人脸庞。 “帝鸿……懿轩!”颤抖着唇瓣,仿若隔世的名字在马娉婷舌尖出滚动两下,才终于吐出,似乎所有被压抑的感情都在随着唤出的名字而解封,激动的不能自制,马娉婷猛然扑进面前这个让自己爱着的,也是唯一深爱的男人怀中。 “丫头!我找到你了,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帝鸿懿轩握起马娉婷的手,一颗散发着璀璨光泽的绿色翠珠滴溜溜地滚落到她手心中,无数的细密裂纹之中嵌进了无数细小的美钻,整个珠身修补的天衣无缝,和细小钻石结合的完美无瑕,惊讶地长大了嘴巴,马娉婷缓缓摩挲珠子,“这是……” “是你落在丛林边的属于我们的过去,你丢下它,我找回它,从此之后,我会把你绑在身边,不许你再离开!现在,我们回家。”从未有过霸道的话语从帝鸿懿轩口中吐出,马娉婷却不觉得一点儿束缚,只有无尽的喜悦和幸福。 不顾身后小贩的呼喊,帝鸿懿轩牵着马娉婷向属于他们的未来走去…… (正文完结) =========================================================================== 正文到这里就是ending了,马娉婷的爷爷和奶奶还活着,自己也有了新的生活,帝鸿懿轩也和她重逢,一切的一切,在结束之后重新开始,其实我并不知道,这样一个结局之后,马娉婷和帝鸿懿轩会有怎样的未来,毕竟两人的身份、地位、文化差异摆在那里,爱,可以化解很矛盾,但是,爱却不能帮你完美一切,所有的感情,所有的未来,都需要我们细心经营…… 关于马娉婷和帝鸿懿轩,也许会有后续的番外,也许没有,其他人的番外,有时间懒懒会一一补上,但是这个故事,到这里,已经算是告一段落,感激所有陪伴着懒懒从第一个字走到最后一个字的亲,感谢你们喜爱懒懒的文字,谢谢一直支持懒懒的你们…… 懒懒爱你们,永远永远…… 明天开始番外,喜欢的亲们可以继续停留,还有完结感言,待懒懒慢慢酝酿…… 番外一 未完结的故事 ——梦里花落 从西南深林回到上京已经有月余,平静的水面之下酝酿着不平静的风暴。 傅昀当初丢下傅家那个烂摊子直冲西南深林之后,傅家大宅就被上京特警部队围了个水泄不通,众人消失去上京的那段日子里,警方从傅宅搜寻出无数违禁药品以及残忍的人体实验残骸,一个个实在的证物让傅昀再也无法脱口反驳什么。 傅家近年来所得的不正当财产也被一一查处,其中尤以傅昀的二儿子傅振汉收受贿赂、进行黄/色交易、从事黑暗暴力事件为甚。 傅昀之前所做种种,包括陷害卢家、威逼俞家、在上京公然持器械劫持伤人的各种行为也被披露而出,一时间,之前与傅家来往过密之人全部都对傅昀退避三尺,对傅家更是闪躲不及生怕遭了牵连。傅家和阎家的婚事也同时告吹。 以前风光无二,在上京横着身子走路也没人敢多说一句的傅家众人如今就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这让从来都是受到众人遵从的傅昀和傅家二少受到了沉重打击。 睡在三个月之后就要被公开处理拍卖的傅家大宅子属于自己的紫檀木雕花大床上,傅昀一动也不动,目光呆滞地看着头顶精致的古朴花灯,苍老的脸上皱痕纵横,不过月余时间,却仿若一梦十年,整个人都倒了下来。 床头边的小米红枣粥的热气已经渐渐升腾消散,却纹丝未动,轻轻的脚步声从外间传来,不过几秒钟,红木门便被从外推开,一个清瘦的身影走了进来。 走到床边,清俊的手指端起床头的微温渐凉的米粥。傅哲瀚低低的声音在空空的房间内回荡,“爷爷,您这些天就没有好好吃过什么东西。总是昏昏沉沉的睡着,既然现在醒来了。就吃点吧。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身体还是顾惜的。” 然而,躺在床上的傅昀却是一动不动,仍旧是呆滞望着顶灯,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傅哲瀚见状,搅动了两下粥品的右手停了下来,把碗放回桌上。眼睛盯住傅昀苍老瘦削的似乎只剩骨架子的面庞,清癯的颧骨高高耸起,眼中闪现过几丝心疼却又深深无奈,“爷爷。难道您就想这样下去,把自己活活折磨致死么? 说句不该说的话,爷爷今天所得的一切都是爷爷自己当初所种的因所结成。既然当初有胆量出手,那么如今为什么不能承受失败?爷爷,马娉婷曾经对我说过。‘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您逼死了她的爷爷奶奶,她阻止了您的野心与霸途。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因果循环罢。” 傅哲瀚说着。却一丝不动地注意着傅昀的动作,看着一直都没什么神色的傅昀再听到马娉婷三个字的时候,眼皮陡然一跳。傅哲瀚心底地叹一声,言懿轩说的果然正确,即使事到如今,不管是傅家还是爷爷都已经无法避免要受到法律的制裁,可是爷爷心中记住地竟然还是他没有完成的那些妄图。 “爷爷,都过去了,不论您原来是怎么想的,不论您过去有怎样的宏图,如今,您的梦也已经碎了,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儿,那个名叫马娉婷的女孩儿也已经成为您的牺牲品,在这件事情里,受到伤害的人、因为这件事情破灭的家庭已经够多了,您难道还不能清醒过来么? 不要再继续折磨自己了,傅家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傅家,您也不再是过去的您,可是,只要您还是我爷爷,只要我们爷孙还在一起,只要爸妈,珊珊,舅舅舅妈都好好的,就算我们失去一切,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可以再次创造幸福。” 傅哲瀚话还没完,傅昀便动了,迅捷地动了,拿起床边那碗凉透了的粥就朝傅哲瀚头上砸去,“滚!给我滚!你这个不肖子孙!我傅昀没有你这样窝囊的孙子,给我滚!” 瓷碗砰地砸在地上,还好房间内有毛毯,碗并未碎,只是那粘糊糊的粥却是从傅哲瀚头顶拉成长丝滑落下来,伴着傅昀狂躁的咆哮,一路滴到毛毯之上。 深深看了眼神狂暴的傅昀,傅哲瀚沉默下来,一语不发地收拾着地上的瓷碗和污渍,然后轻轻瞥了眼傅昀,缓缓低下头,“对不起,爷爷,我去给您重新换点热食来;医生已经说了,您现在的身体,不宜动气,即使您在看不上孙儿,孙儿也会一直照顾你的。” 从房间走出来,空荡荡的走廊上再也没有过去佣人来来去去的形状,越是宽大的房子,在没有人气的时候,就越是寂寞,一股悲凉之感就这么袭上傅哲瀚的心间。 虽然才堪堪成年,这数月来,他承受的压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从一个名门望族变成一个落魄少爷,身边以前熟悉的人也是来了又去,他终于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做树倒猢狲散,以前那些为了巴结傅家势力而无所不用其极的那些人现在看见他,看见他傅家的人都是异样的眼神和不屑的眼光。 傅家,会有今天,其实他已经想到过,只是没有想到回来的这么凶猛,这么让他猝不及防,可是还没有来得及伤痛傅家的繁华逝去,他最喜欢的女孩却芳华骤逝,而且诱因还是他的亲爷爷,他心里的苦、心里的痛,又该怎么抒发? 走到大厅的时候,一群“不速之客”的到来,让傅哲瀚心中的压抑稍稍缓解。 移步走过去,把手中的碗搁在桌子上,来到沙发旁,请帝鸿懿轩、俞越、卢芳一行人坐下来,傅哲瀚便急忙去泡茶。 不一会儿,淡淡的茶香便充斥在客厅各处。 帝鸿懿轩拿起茶具淡淡抿了一口,原本寡淡的神色中透露出一两丝淡讽,“看来,傅家果然是家底雄厚,连每年产量少的可怜的华国闽北武夷岩茶大红袍都能在没收大部分财产之后拿出来供客人享用,是该说傅少爷出手大方还是该说傅家所有,绝不只是表面上看的那一点点?” 这个月以来,帝鸿懿轩几乎不怎么说话,虽然傅家所受到的一切都是帝鸿懿轩在去到西南深林之前就安排好的,证据也是板上钉钉的,可是回来之后,帝鸿懿轩却没有对傅家再进行任何打击,对于受到马娉婷逝去打击的帝鸿懿轩来说,其实这是一种十分不正常的表现。 然而此刻,听见帝鸿懿轩对傅哲瀚几句近似迁怒的话语,站在帝鸿懿轩身边的螟却突然放下心来——少爷还是那个少爷,并没有因为娉婷小姐的离开而被打败。 帝鸿懿轩的话让同往的俞越等人都是一惊,即使有什么话想说,此刻大概也不是好时机,只是眼光全部转向傅哲瀚。 傅哲瀚耳闻刚刚那一番明嘲暗讽,神色却并未惊怒不甘,只是拿着茶杯的那之后微不可见地颤了颤,才低低出声,“反正……过不了多久,连同这个我住了十八年的宅子也会被收回,能够在这段时间里,好好地在这里生活着,以后也算是一段回忆。我没有能够争取到马娉婷的感情是我最大的遗憾,马娉婷和她的亲人因为我爷爷而死,是我最大的愧疚,无数次后悔了,所以,不想让这宅子和这宅子里的一切也成为让自己后悔之一。 好东西,本来就该拿出来享用不是么?再说了,面对的都是懂茶之人,我也不觉得浪费。即使你们都不需要,不接受,我也希望能够以茶代酒,向你们说一句对不起,我知道你们都是喜爱马娉婷的人,我也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可是我爷爷所犯下的事情早已经把我和她划出一道长长的沟壑。 我也知道,她心底的那个人,不是我,所以,我只能……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面对你们。对不起!” 道歉的话语落下,傅哲瀚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然后覆杯而下,杯中不剩一滴茶水。 这个孩子,这个过去十八年在傅家享受了无尽尊荣的男孩,以这种方式长大了。坐在一旁的卢芳看着眼角眉梢中都透露出坚毅与担当的傅哲瀚,眼中有几丝复杂,又有些许释然,傅家的没落于傅哲瀚而言,现在看来,也不算是坏事。 婷婷啊,你拜托老师的事情,你担心的事情,现在,你总算可以安心了。眼前这个男孩,并没有因为即将失去傅家这柄保护伞而显得颓唐失望,更没有被打败,反而是坚强得在风雨中站立起来。 “你……很好!”帝鸿懿轩拿着茶杯,轻轻摩挲着杯口边沿,瞧着傅哲瀚的眼中终于露出几丝淡淡的欣赏,“不怪乎,丫头把你当做好朋友。既然是她的好友,我不会为难你,可是你爷爷的罪,我却是不会轻易放过。” “可是……”傅哲瀚猛然抬头看向帝鸿懿轩,想要说些什么。 一道冷冽的眼光却顿时朝他扫视过去,却原来是帝鸿懿轩身边,螟右侧的贝铭,冲着他摇了摇头。 番外一 梦里花落(二) 在和马娉婷一起被关在傅昀地下研究室的那段日子里,贝铭多少了解到傅哲瀚为马娉婷所做的一切,心中也曾经被震动过,但他所忠诚的人是帝鸿懿轩,所以也只是感动而已,然而,现在,他却不忍心,让这个曾经热血的男孩因为触怒少爷而承受他承受不起的代价。 娉婷小姐逝了,总要给少爷一个发泄口,傅昀是这件事情的直接导火索,所以少爷是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的。 “我……不会让人杀了你爷爷的,傅哲瀚……所以,你可以安心。”帝鸿懿轩淡淡脱口,死人不会知道活人的痛苦,一了百了,害死他心爱的丫头的人,他怎么能够让他轻易地就解脱了呢? “真的?”听见帝鸿懿轩这样说,傅哲瀚心中总算是送了一口气,他知道眼前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就是马娉婷喜欢的那个人,他也知道这个男人拥有的非同一般的身份和实力,如果以前正值辉煌的傅家,那么他可以毫不惧怕,可是现在面对注定颓败的家族,傅哲瀚明白,自己爷爷的生命甚至家人的后路也都只在这男人的一念之间。 帝鸿懿轩淡淡瞥了眼傅哲瀚,“我似乎没有必要骗你,再者,曾经丫头被傅昀所挟持的时候,你帮过她,不管你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去做的,可是这份情,我替丫头还给你。” “我……”不用你还!傅哲瀚很想这样大声地嚷嚷出来,为马娉婷做的那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他喜欢马娉婷,为她付出,他甘之如饴。然而,抬头看了眼一身淡薄气息的帝鸿懿轩,傅哲瀚那含在喉头的话就那么咽了下去。现在,情势比人强。而且,似乎现在的情形真如自己当初曾忧虑过的,也许,乘下帝鸿懿轩这份情,也并没有什么。 这样想着,傅哲瀚低低开口,“……谢谢你。言先生。” “不用,”帝鸿懿轩淡淡回道。“也许你以后会恨我也说不定。” 直到很久以后,傅哲瀚才明白帝鸿懿轩此时这句话的含义,在帝鸿懿轩一行人离开的第二天,闫坤便带着特警来到傅家,将傅昀收押,本来依照华国法律,傅昀默许甚至暗中资助温邑做出那么多违禁药品和活人人体试验这种丧失人性的事情,是应当直接宣判死刑,然而,法院最后却给了傅昀死缓的定罪。 缓多少年。却是没有明确说明,一张铁网、一个监狱牢房变成了傅昀之后生活的写照。 对于一个大半辈子都呼风唤雨的人来说,最难熬的莫过于失去了所有的为所欲为的权利和自由——监狱中的日子,似乎被人暗中安排过,傅昀既不用服役。也不用做任何劳动,只是他却不被允许出门,所要做的只不过是每天呆在那个小房子里,随他睡着、坐着。 也许一两天这种日子并不算坏,甚至可以得到很好的休息,然而,傅昀毕竟不是在监狱中做客的,大门不出也不能出、二门不迈也不能迈出去,房间内唯有空空荡荡的四壁,除了他己,再无其他,即使是圣人,时间久了,也会被这种密闭狭小的空间折磨出病来。 对于傅昀这个曾经身居高位又任意妄为的老者而言,这种日子更是让他无法容忍,从一开始的不认命,一有精力就乱吼大叫,让人放他出去,到最后的沉默寡言,再到后来双眼无神,精神涣散,身心的折磨绕让傅昀根本无法忍受,终于选择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 然而,帝鸿懿轩曾经向傅哲瀚承诺过,他不会杀傅昀,也不会让傅昀死,他会让傅昀好好活着,这个承诺就在这种时候生效,无论傅昀怎样求死,总会有人在他快到杀死自己的前一刻救活他。 日子久了,傅昀也无力再寻死,天天就呆坐在监狱里,最后似乎疯了似的,自己和自己说起话来…… 就这样,日子慢慢过去,一年……三年……五年……十年,上京曾经的四大家渐渐隐退,江山带有才人出,后期之秀们纷纷登台,曾经的那些有关宝藏、有关傅家、有关阎家、与之所有种种一切都在时间的浪潮下,渐渐消逝…… 第十五个年头的时候,当年,向父亲傅振国提出急流勇退,把傅家由国内转到国外的傅哲瀚也自有了一番实力,虽然不能够把傅昀从华国的监狱之中带出来,至少他以为自己能够让傅昀好过些,然而,却没能成行,恍然记起曾经帝鸿懿轩曾经应承过他的话,自己的爷爷永远不会死在他手上。 傅哲瀚才乍然明了,原来,帝鸿懿轩是以这样的方式惩罚爷爷,给马娉婷报仇……看着自己爷爷这些年来的模样,傅哲瀚也真正明白,其实有时候能够给人一个痛痛快快的解决,是一件仁慈的事情,他曾经以为爷爷活着才是最好的,可是现在,看见傅昀半疯不癫的样子,他猛然发觉自己错了……自己十五年来的孝心变成了对爷爷最大的折磨。 忆起当年死缓并没有给傅昀加上年限,傅哲瀚怀抱着一丝希望,去到法古国,找当年那个和他一样,仍然想着念着那个逝去十五年的少女的男人。 当年从华国回到法古国,中年伯爵就已年老不能胜任为由,把自己的爵位和商脉传给了帝鸿懿轩,怀抱着活过来又逝去的妻子,放下了所有的地位、荣耀、权利,去到曾经雪藏妻子的病室之外,做了幢小房子,种了些花草,想要为妻子实现当年她一直想要自己却没能给她的生活。 想云雅的时候,中年伯爵便会穿着冬天的大衣,走进冰室内和妻子呆上很久,然后继续生活,很多人以为中年伯爵没多少时日就会厌烦,然而,这样的日子他一过就是十多年,期间帝鸿懿轩也会来探望,可是看见中年伯爵眼中的淡然和安宁,他便了然,自己的父亲,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走的路。 如此。他也可以心无旁骛地去找寻自己爱的那个女孩存在的痕迹了。却不曾想到,这一找,就是十五年。 帝鸿懿轩在法古国的房子十分古朴美丽,这是自上上任伯爵就一直供贵族居住的别墅——白色的栅栏上缠绕着芬芳的花朵,碧色芳草的庭院中,有着立柱耸峙的喷泉,颜色绚烂的凤尾鱼在池中摇曳生姿。碎石铺路的小径通幽,一架架秋千石桌在路的转弯口巧妙的伫立。 傅哲瀚来到这里的时候。宅子里的佣人们都忙绿地修剪着花草,整理着宅子,可即使如此忙碌,对他这个不速之客却依然笑脸相迎。 最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十多年不见的帝鸿懿轩的私人医生——贝铭,他蓄起了小胡子,可是那张十多年不变的冰块脸和冷色的视线却让人一点都感觉不到那小胡子带来的滑稽和不搭,依旧是一身白色大衣,在一片绿意青翠,粉色鲜亮之中让人无法忽视。 “好久不见!”傅哲瀚率先打招呼道。 “是挺久。没想到你可以忍这么多年才来这里,跟我来吧,少爷等你很久了。”贝铭微微点了点头,也不说什么废话,带着傅哲瀚便往宅内走去。 本以为。这法古国的房内摆设多会是偏欧式的简洁和明快,一走进去,傅哲瀚才发觉竟然是纯中式的古典与稳重,红木和黄花梨木的桌椅屏风,桌上青瓷茶具,博古架上的众多古玩,让傅哲瀚觉得自己仿若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博物馆。 心底尚自存着疑惑,贝铭的脚步便缓缓停下了。傅哲瀚顺着贝铭的眼神看过去,正前方两张紫檀木椅,左右放着,两张椅子之中放着一张祈棋盘,棋盘之上白子黑子已然杀尽,帝鸿懿轩此刻正一粒一粒捡着同色的子儿往棋盒里放。 “少爷!”贝铭轻喊一声,帝鸿懿轩转过头来,便见站在贝铭身后的傅哲瀚,最角扯起一抹淡笑,“十五年了,终于是忍不住了……” 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没有被时间摧残,反而更加沉稳内敛和气势强大的男人,傅哲瀚心底升腾起一股淡淡的压抑和失落,因为确实自己和帝鸿懿轩之间存在的差距,马娉婷当年喜欢的才会是帝鸿懿轩而不是自己罢。 摇了摇头,傅哲瀚笑道:“见一见老朋友而已,难道言先生不欢迎傅某么?”这十年来,在社会生活中摸爬滚打尽够了,傅哲瀚也不再是当初面对帝鸿懿轩之时那个怯生生的男孩了。 “如果只是为了叙旧而来,我自然是欢喜地很,可是你明显就是满怀心事,”帝鸿懿轩一句话戳破傅哲瀚,“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应该是为了傅昀而来。” “既然言先生是明白人,那么傅哲瀚也不多矫情,的确,我是为了爷爷而来。已经十五年了,爷爷他受到的折磨也够多了,我想,言先生是不是可以放手,放过我爷爷?”也不拐弯,傅哲瀚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有怎么样你爷爷吗?当年我可是因为你才放你爷爷一条生路,这十多年来,更是好吃好喝地照顾着,甚至华国的死缓,也因为我的帮助,而无限延期,这不是你曾经期望的么?怎么,现在觉得这样还不够,你想让警方放过你爷爷?”帝鸿懿轩淡淡道,“那是不可能的额,即使是我,也不可能去改变一个国家的律法。” 帝鸿懿轩说的很清楚,傅哲瀚也听得很明白,“我并没有那么不合理的要求,我只希望,言先生,你如果觉得够了的话,就给爷爷一个解脱吧,现在的爷爷,已经油尽灯枯,生不如死,他老人家没几年日子了,不要再折磨他了,让他安心去吧。” 帝鸿懿轩闻言玩味地看向傅哲瀚,“你这是真心的?” “真心实意,无半点虚假。”傅哲瀚沉声道。 “你就不怕不忠不孝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帝鸿懿轩笑问。 “比起爷爷能够解脱来看,我宁可自己不孝。”傅哲瀚话音渐渐沉默下去。 一时间,厅内静的似乎能听见空气的流动。 “什么事儿,怎么这样的氛围?轩,你又在作弄谁?”一个让傅哲瀚十分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从厅外传来,那么熟悉,曾经那么熟悉的声音,傅哲瀚根本不可置信,却无法阻止自己身体的行动,缓缓转过头去。 番外一 梦里花落(三) 雕花的门栏之外,马娉婷缓缓走了进来,一头乌木的黑发垂直到下颌然后开出朵朵的大卷,衬在红色长裙的黑色立领上像是圈圈花朵,成熟妩媚;正红色的高腰裙是大摆,一双笔直的长腿从裙摆边缘探出,踩在白色细带的坡跟凉鞋里,显得纤长美好。 如果不是眼前的女人给自己那么强大的熟悉感,如果不是眼前的女人那么亲密地唤着帝鸿懿轩,而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却是满含宠溺的,傅哲瀚心底也不会由犹疑到确认,面容会改变,姿态会改变,可一个人的气质却不那么容易发生变化。 有些呆愣地看着整个人褪去了青涩,留下成熟和淡然的马娉婷,傅哲瀚第一次发觉自己的语言竟然是那么匮乏,他完全不知道这时候自己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嘴巴张张合合,却是哑着声音,明明心里有那么多的话想要对马娉婷说,可是傅哲瀚发觉,自己此刻似乎根本就没有那个立场。 沉默了很久很久,傅哲瀚才狠狠清了清喉咙,压下心底所有的复杂情绪,开口道:“你好,马娉婷,好久不见!”真的是好久不见,从十五年前知道她逝在那片西南的葱郁丛林之中后,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可能见到她了,毕竟,生和死的界限没人能够跨过。然而如今,他曾经那么那么喜欢的女孩子居然死而复生,这让他心底又是欢喜却又有一种淡淡的悲哀——不论是十五年前,还是十五年后,马娉婷,她会停留依靠的港湾都不是自己。 马娉婷瞧着傅哲瀚几经变化的神色,淡淡勾起唇角,手上端着茶盘走近他,递给他其中一杯,然后走向帝鸿懿轩,把剩下那一杯放在爱人面前。复又转过神来。笑看着发傅哲瀚道:“是啊,很久没见了,有十多年了罢,傅哲瀚,你和以前似乎有了些变化,又似乎什么变化也没有。” 傅哲瀚自嘲地笑了一声,“人。总是要长大的,当年傅家的没落。就已经给我敲了一记重重的响钟,这么多年了,能不变么?” “你,这是在埋怨我么?”马娉婷咬了咬唇,轻声问道。如果当年不是因为自己,也许帝鸿懿轩对待傅家就不会是雷霆手段。 傅哲瀚连忙摇头,“即使要埋怨,也是马娉婷你埋怨我才对,毕竟当年也有的确对你做出了非常之事。我心底没有埋怨,我来这里。想要找言先生,是拜托他一件事情的;根本就没有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可是看见你,看见你出现在这里,却又觉得是那么地理所当然。”傅哲瀚说这话时。语气中有些淡淡的苦涩,“你,总是在言先生身边,我早该知道的。” 室内的气氛因为这样的对话额渐渐变得有些尴尬,被傅哲瀚这样一抢白,马娉婷反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傅哲瀚,你应该不会忘记你是为了什么而来,无关紧要的话题就不要再讨论了,我想,我的丫头应该没有必要向你报备些什么。”帝鸿懿轩见状,一句话打破这古怪的氛围,直戳问题中心。 马娉婷朝傅哲瀚点了点头,请他坐在椅子上,便回到帝鸿懿轩身旁坐下了。 深吸一口气,傅哲瀚知道自己刚刚的话对一个已经打上其他男人标签的女子来说,的确有些逾矩,心底安安数落了自己两句,便转回正题,“是,言先生,我想请你,在爷爷已经受了那么多年的折磨之后,给他一个爽利的了结罢。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即使他的错再多,用一十五年的折磨加上他的一条命,也尽够了罢。请你高抬贵手。” 帝鸿懿轩没有出声,眼神缓缓落在近旁的马娉婷身上,马娉婷心有所感似的回眸,瞧见帝鸿懿轩眼里的关怀和询问之意,微微抿了抿唇,正色看向眼前那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傅哲瀚,你现在在做的事情,你明白意味着什么么?” 镇定地点了点头,傅哲瀚沉声道:“我明白,你一定没有想过会有哪一家的孙子居然在乞求着爷爷的生命赶快消失的,对不对?” “不对。”傅哲瀚自嘲式的话语让马娉婷轻轻一声就否定了,“虽然我们曾经,作为朋友时候,在一起的时光那么短暂,可是你的人格我却是了解的,你是个正气善良的男孩,即使如今被生活磨圆了棱角,你心中那正大的种子依然存在着。 你替傅昀求死,并不为贪图任何东西,况且,傅昀现今也没什么值得你去贪图的。人最不能忍受的莫过于,得到拥有之后,再被全数夺走。傅昀无法承受住打击,也在意料之中。十五年了,他在监狱里受折磨,你一定就在监狱外受折磨。 无论过去谁对谁错,无论他做错了多少,这么些年了,即使无法偿还,当初的恨意也应该都消散了。我担心的只不过,是你自己过不去你自己良心的那一关。傅昀真的离开之后,你当真不会责备是因为你而让他少了那么几年的生命么?即使你是为了他不受折磨而不得已为之的。” 轻柔的话语声在室内飘飘荡荡,傅哲瀚听见马娉婷的话,神色三分恍惚,七分动容,喃喃道:“也许我始终都放不下心结,可是如果爷爷能够在人生的最后得到解脱,我心里有些折磨又算得了什么?” 马娉婷闻言,淡淡叹息了下,缓缓转过头去,看向帝鸿懿轩,替傅哲瀚恳求道:“轩,你为了我做的够多了,都是过去的事情,过去的人,到了我们现在这个年纪,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傅昀这十多年来在那间小房子里也够受的了,给老人一个痛快,送他上路罢。” “早就知道你会来找我,只是没想到,你能坚挺那么多年,”马娉婷话音刚落,帝鸿懿轩便启唇对傅哲瀚道,“当初,傅昀判刑的时候我是这样安排的,假如八年内你上诉,全部予以驳回,可是八年之后,如果你再次上诉,便可以酌情减缓直接执行枪决。 因而,这多出来的七年,其实,是你和你的人家人自己硬生生滞留出来的。” 傅哲瀚猛然抬头看向帝鸿懿轩,“这么说,你早就安排好了?那为什么……” “因为,轩想告诉你,事在人为。如果你今天不是站在这里,不是无法再看着傅昀自我折磨而把这些话说出来,傅昀他会一直到身逝都会在无尽的癫狂与折腾之中。”马娉婷淡淡阻截了傅哲瀚接下来的话。 “我……”傅哲瀚喃喃道,“……我……来迟了,对不对?”下一刻眼神却又乍现出明亮的光,“如果我比帝鸿懿轩早一步,如果我比他更强势地介入你的生命,如果当初我好好保护你,如果我能够阻止爷爷做出那些事情,是不是,你现在就会在我身边,而爷爷也还是那个受人爱戴的华国上将,所有的一切都会像你我初见之时,阳光那么的明亮,我们那么的欢悦。” 无视帝鸿懿轩那含着妒意的眼神,傅哲瀚不管不顾地紧紧盯住马娉婷想要求得一个答案。 “不会!”马娉婷很肯定地回答道,“没有爱上帝鸿懿轩之前,我最有感觉的,能够称之为会放在心上的人,是阎誉,不是你。如果,不是后来,在上京发生的种种事情,如果并不是阎誉有他的责任和无奈,如果不是傅珊珊的存在,也许,现在在我身边的人应该是阎誉。 可人生哪来那么多如果,事实是我和阎誉都因为彼此无法妥协的坚持而最终背道而驰,轩的出现弥补了我所有的遗憾和坚持,喜欢上帝鸿懿轩,爱上帝鸿懿轩,其实,更多的是一种习惯。 习惯在思考问题不会的时候,找他;习惯在走路脚麻的时候,靠着他;习惯在看见自己想看或者不想看的的东西时,和他讲诉;习惯在所有危险来临之际,呼唤他的名字……慢慢地,他就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不可或缺,任谁也无法替代。” 帝鸿懿轩眼底妒意瞬间消散,傅哲瀚却是猛然瘫坐在黄花梨木椅子上,声音几不可闻,“原来……那次机场的送别,我并不是迟到了那一步,错过了那一步,而是迟到和错过了你的一生。” 帝鸿懿轩淡淡瞥了眼傅哲瀚,“鉴于你终于是来了,再者还有丫头为你说情,傅昀的刑罚我会让人去把年限给定下来,最迟不过今年底,明年初,你们可以事先准备了。” 傅哲瀚缓缓起身,话音低低道:“谢谢,”然后便往门外走去,在快要走出雕花门栏之时,他轻轻开口,“马娉婷,一直以来都很愧疚爷爷对你的伤害,对不起;还有,一直很喜欢很喜欢你……可是,从今天开始,我会慢慢地把这份感情剥离而去……谢谢你让我的生命中出现过那么美、那么美的记忆。” 最后一个字音落,傅哲瀚的心,猛地一痛,他知道,曾经盛放在心底的那朵娇美的花儿从今而后总算是彻底零落了在……脚步瞬间加快,他没有再回头,径直走出了这个他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进的房子。 马娉婷看着傅哲瀚走远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也谢谢你,曾经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给我的关怀和爱意,傅哲瀚,请你一定好好活下去,找到自己的的幸福。” 一只大掌从腰间探出,环住马娉婷,和她一同看向门外走远变小变虚的那一抹身影,温润的唇贴在爱人耳边,醇厚的声音清浅,“会的,我们都会幸福的。” 是啊,都会幸福……耳边回荡着帝鸿懿轩这句话,马娉婷静静地笑了。 番外二 尘埃落定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幼年的相识,少年的陪伴,青年的成长,她和他最终却没能够在一起。 --------------------------------------------------------------------------- 从西南深林回到上京,历经了爷爷竟然就是寻宝一整件事情的真正操手和马娉婷的逝去,卢芳只觉得精疲力竭,好像走了很长的路,也跨过了很多的坎,除了身边那只温暖的大掌外,她却似乎什么也没能握住。 回到俞家的时候,俞方和那些迷彩军人身上的毒已经都解除了,孙杨和付月眉母女两经此一事,似乎这多年的隔阂也消散许多,往事已矣,母女两头一次作出一致的决定,不再留恋上京的一切,离开华国,去到新的国家新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俞方也没有挽留,只是默默地让人安排好她们的旅途,把俞家每个子孙都会有的一块沉香木牌悄然塞进了付月眉的随身小包里。目送她们一步一步离开俞家大门,在踏上门槛,即将出宅子的最后一刻,付月眉终于还是回过头来,绽放出最温柔真实的笑容,对着傅昀喊道:“爷爷!再见!” 经历过生死之痛,付月眉一月之间忽然成长了——虽然当年的自己并不是因为父亲爱着母亲而出生的,但是付月眉却相信。过了这么多年,俞方即使再不喜自己的母亲,即使再介意,可心底一定是记挂着自己的,而她。这么多年,为了福利院孤身一人打拼,也终究是有家人了,为了在亲人离开的时候自己不再后悔,她该好好把握血亲在世的时光。 这一次的离别绝不是永不见面,而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见。 听见付月眉那一声爷爷的俞方怔愣在那里,久久无法回神,直到孙杨和付月眉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顿时回神,喃喃自语道:“傻孩子,爷爷其实知道,你这些年来,也受委屈了,上一辈的恩怨其实并不应该加诸在无辜的你身上,可是……过去的那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对对错错。如果真的能够随着人离开就烟消云散,人呐。也就不会活的那么苦了……” 卢芳和俞越都没能赶上给孙杨付月眉母女两的送别,而且回来之后,卢芳就急急忙忙回到好久都没有烟火气息的卢家了。 因为傅昀一案告破,卢家也用不着在出借抵押,以前是怎样的,现在也该恢复原样。只是,有些东西,是无法复原的——一如原来那个虽然算不得幸福但起码人都还在的那个大家庭,像以为是受害者。却一直是施害者的爷爷。 一个人坐在卢家主宅的厅内,看着屋外漆黑黑的夜色,空荡荡的宅子让卢芳心底凉意陡起。 在宝藏遗迹看见那个倒在地上的黑衣老者时,她心底还有过疑惑和不相信,可是后来,当回到俞家,看见原本应该躺在俞越卧房里安心养病的大床上空无一人之时。又有贝铭等人在一旁佐证,她终于不得不相信,那所有的真相。 她并不喜欢一个人的寂静,感觉天地之大,只有她而已,那么寂寞,那么悲伤,却无人得知她的痛,像是十八岁那年,被母亲秦雨遗弃的痛,被未婚夫闫坤另有所爱打击的伤……离开上京的那些年,她是怎么熬过去的呢?如今回想起来,还真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终究都过去了,从a市见到闫坤和莫丽萨的时候,她就明白,这些年,他们小两口过的很幸福。当时的确有过淡淡的苦涩和难堪,然而,现在,卢芳却释然了,她终于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俞越很好,很体贴自己,很关怀自己,和俞越在一起,虽然没有惊涛骇浪般的心跳,却又细水长流的温存。 如果婷婷还在的话,她一定会张着那双明亮清澈地大眼睛,笑闹她,告诉她,不要犹豫,勇敢地抓住这得来不易的感情罢。脑中似乎又浮现出马娉婷那张俏丽的脸蛋,卢芳明明笑着,眼角却不自觉地落下泪来。 “婷婷,你还好么?你在哪里?老师很挂念你。”缓缓步出大厅,抬头望着天上的那轮银白的月盘和闪烁的星子,卢芳喃喃道,“你一直都是老师的贴心可人儿,给了老师勇气和动力,老师现在和幸福很接近,你呢?你和你的幸福也在慢慢靠近么?” 从西南之地回来,帝鸿懿轩并没有在上京停留,而是带着自己的父母和部下回到了法古国,说是等安顿好了一切之后再回来,全心全意地找寻马娉婷。卢芳相信帝鸿懿轩是个有担当的男儿,只是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担忧。 在门廊边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双脚失去知觉,脖子酸疼,卢芳才缓缓动了动身子,转身准备进屋里休息。沉浸在自我思绪中的她并没有察觉到庭院中黑暗笼罩之下的草地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咻”的一声,枪弹破空之音从她背后飞快飚来,好在卢芳还是有些功夫底子的,而开枪之人似乎并非是老手,一颗铮亮的子弹擦着卢芳耳边险险射入厅内的柱子上。 卢芳猛然回头,在室内淡黄色光芒的映照之下,莫丽萨那张熟悉的美丽脸孔出现在卢芳的眼睛里,然而,那个平日里优雅绝伦的舞蹈家,此刻的面部表情却是扭曲而疯狂的,高举的双手之中赫然就是一把黑洞洞的手枪。 压下心底的骇然与惊惶,卢芳缓缓举高双手,力图让自己镇定的开口道:“莫丽萨,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你可以和我说,我们是好朋友不是么?” 似乎被那一句好朋友触动了,莫丽萨有瞬间的恍惚,可是随后却又紧了紧握枪的双手,打叫道:“你才不是我的朋友,你这个贱/女人,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一边大叫着,莫丽萨一边颤巍着双手再次扣动了手中的手枪。 这么近的距离,卢芳根本没有地方去躲藏,只能用手臂护着脑袋,以求不让自己的大脑受损,枪声随后响起,“扑哧”一声入肉的声音也很清晰,然而很久卢芳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怎么回事?卢芳心底疑问陡升,缓缓地移下自己的胳膊,只见刚刚癫狂的莫丽萨此刻正被不知从什么地方闫坤出现的闫坤紧紧压制住双手,而闫坤的左肩正汩汩流出鲜血。所以,方才,是闫坤替她挨了那一下? 卢芳在心底暗叹一口气,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夫妻两个人是在唱哪一出? “放开我!放开我!”被闫坤制住双手的莫丽萨狠命挣扎着,然后一口咬上闫坤的臂膀,闷哼声从闫坤嘴中传出,然而他的手臂却一刻不松地压制住莫丽萨。 一口从闫坤臂膀上松开,莫丽萨大喊大叫道:“卢芳,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勾引别人老公的贱/婊/子,你这个披着朋友外衣的风/骚/女人,你怎么不去死!” 被莫丽萨这样咒骂,卢芳心底却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怒气,因为比起生气,她更想知道莫丽萨现在这种行为的原因。皱眉看向莫丽萨,她心平气和地开口问道:“我勾引了谁?请你告诉我;而你想杀我?又是为什么?你我一直是好朋友,即使这么多年没见,再见之时,你也不曾显露过一丝生分,如今,这个模样对我喊打喊杀,难道之前你对我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呸!”莫丽萨,再次听见好朋友三个字,莫丽萨嗤之以鼻,“你才不是我的好朋友,你是我的头号敌人!从当年第一眼我们相遇开始,你就是我最想踩在脚底下的那一个! 就因为你有卢家二小姐的身份地位,就因为你受卢岳林的宠爱,就因为你做什么事情都是那么完美,所以,在班上,从来没有人看见我的光芒! 是啊,比起你这个显赫的四大家族之一的卢芳,我莫丽萨算什么,一个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人,连替你提鞋都不配!可谁又真的知道,我也是世家小姐,而且比你的身份更加高上,只不过就是因为一个私生女的名义,我就必须永远沉在水底,不见阳光! 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凭借着家世无限张扬属于你的人生,而卧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看着?凭什么,所有人都被你吸引,却只给我一个可怜兮兮的怜悯眼神,不公平,那些夸耀,那些赞叹都应该是我的,我才是这个世界的光,我莫丽萨才是那人上之人!” “所以,你当初对我那么好,每次我到那里都跟在我身边,替我打理好一切,都是因为,你想要踩低我?”回想起当年的一幕幕,联系到莫丽萨此刻说的话,卢芳心有所感,淡淡道。 “不然你以为?”莫丽萨讽刺地嗤笑道,“我为什么要委曲求全地跟在你左右,为什么能够容忍人家说我就是你身边的一条狗,为什么要了解你的种种,都是为了最后能够亲眼看着你从云端跌倒泥里! 最后,我也做到了,不可一世的卢家二小姐卢芳,居然是逃婚离开上京的,哈哈哈哈哈哈!你知不知,当年,有多少人私下猜测着,你是因为做出了有辱阎家门风之事才落荒而逃的,哈哈哈哈哈哈!” 莫丽萨可怖的笑声回荡在黑夜中,让人只觉毛骨悚然。 番外二 尘埃落定(二) “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做你的朋友看待过?”面对莫丽萨的疯狂笑声,卢芳脸上却没有什么恐惧的表情,缓缓的问出藏在心底很久的问题。 莫丽萨闻言大笑一声,往地上啐了一口,“朋友,什么朋友,我根本就没有你这个朋友!如果没有你,闫坤的正房妻子本来就该是我;如果没有你,我就不会被人嘲笑说是捡了你的漏;如果没有你,我的人生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莫丽萨的心已经完全扭曲了,看着这个样子的经年好友,卢芳只觉得既痛心又无奈,“我从来不知道在你眼中,我的存在,居然是一个巨大的折磨,让你夜不能寐。可是,莫丽萨,后来,我已经如你所愿,离开了上京,离开了卢家,离开了你的视线范围,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不管是闫坤还是无比受人青睐的地位。 这些,难道还不够么?我才是那个曾经失去一切的人,即使要恨,也应该是我恨你才对,现在,早就拥有一切的你,为什么会以这样一种面孔来面对我?一直假装下去,一直维持表面上的友好,现在,你都不愿意了么?” “哈哈哈哈哈哈!”莫丽萨再次狂笑出声,眼泪都快要笑出来,“卢芳,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来嘲讽我么?你难道会不知道傅家已经毁了,你难道会不知道你卢家监狱里的卢芬趁着傅家式微把我供出去当替罪羔羊?你难道不知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回到上京,都是因为你带回来那个该死的马娉婷。才把我害到如此地步! 现在,我什么都没了,没了!卢芳,凭什么。我失去了一切,你却还能拥有幸福的权利,我不允许,不允许!即使要定罪,我也要拉一个垫背的,而你这个罪魁祸首。我怎么能够放过!我要杀了你!” 夜色,越发深沉,莫丽萨的大吼大叫就如鬼嚎,在寂静的夜空之中让人却步。即使是天空中皎洁的月光也无法照亮她心底的晦暗。 就在她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趁着闫坤听着她和卢芳两人对话有些晃神之际,莫丽萨猛然挣脱闫坤的臂膀,从袖口抽出一把寒光凛冽的小刀,朝着卢芳一个劲儿地冲过去,距离那么近,卢芳根本避无可避。而且,卢芳似乎根本也没有躲避的意思,看着莫丽萨的眼中露出悲凉的意味;这个她视为十多年知己好友的人,就那么想杀了自己吗? 那把尖尖的小刀在月光下显得刀锋冷厉,直直戳向卢芳的胸口,伴随着闫坤大吼一句“躲开!”那把刀最终刺进了一个坚硬的肩胛。 “芳儿。你没事吧!”原来,就在方才千钧一发之际,不放心卢芳一个人在卢家大宅的俞越早已从俞家驱车而来,恰好走进庭院门栏时便见到卢芳和据说是卢芳朋友的莫丽萨两人在说着些什么,他本来不好打搅,便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可是借着便见到莫丽萨居然抽出了一把刀,心下便叫不好,想也没想便冲到卢芳身边,用身体护住了女友。 此刻。更是顾不得自己肩上的刀伤,扶住卢芳两肩,俞越焦急的问道。 卢芳怔怔地看着俞越,仿佛才从刚刚的刺激中回过神来,愣愣摇了摇头。“你没事就好,”俞越丢下这句话,立刻转身,面向被自己伤口溅得满手血腥的莫丽萨,皱着眉头,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绅士的礼仪让他不好去对莫丽萨破口,于是,目光转向上前两步,再次制住莫丽萨的闫坤,沉声道:“闫先生,我不是道你的妻子和我的未婚妻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怨,但是芳儿并不是个会惹事的女人,而且即使她真有什么过错,也不至于让你的人拿刀拿枪喊打喊杀! 虽然卢家现在是空城,可是俞家不是,芳儿是我的未婚妻,也算是半个俞家人,有什么问题,你们大可以找我解决,欺负我的女人可不是什么好选择!我俞越虽然不崇尚武力,可也不是那种看见自己的女人受伤却不敢吭声的窝囊废!” 这一番铮铮言辞说的闫坤完全没有反口的余地,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呢?莫丽萨想要杀卢芳是事实,他即使出手阻止,也不能掩盖这个事实。 “俞越,我没事,你别担心!”就在闫坤缄口不语的时候,一双柔软的手环上了心间怒意正浓的俞越腰际,脸靠在俞越没有受伤的左肩上,卢芳心中的不安与伤似乎都被这个毫不犹豫挡在自己身前替自己受痛的男人抚平了。 “芳儿……”听见女友的声音,俞越想要回过头去,可是卢芳却阻止了他,“别动!小心肩上的伤!” “小伤而已,不碍事的。”虽然这么说着,可是俞越却还是听从了卢芳的话,没有转身,没有回头,一双大掌,缓缓覆上了腰间柔软的双手。 看见卢芳和俞越你侬我侬的模样,闫坤心中只觉无限憋闷,拽住莫丽萨双腕的大掌不自主地收紧,整个人的脸色都阴郁下来。 “哈哈哈哈,闫坤,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你爱的女人,你这些年心心念念的女人,现在就靠在别的男人怀里幸福,你的心是不是很痛,你是不是和难受啊!哈哈哈哈哈哈!”莫丽萨第一时间便觉察到了闫坤的反常,大笑着叫嚣道。 这话,立刻打破了卢芳和俞越两人的温馨气氛,目光一下子便集中在了莫丽萨和闫坤身上。 “你在胡说些什么,莫丽萨,我看你是疯了,精神已经不正常。”对于莫丽萨的控诉,闫坤嗤之以鼻。 “我疯了?你才疯了!你这个混蛋!”莫丽萨大叫道,在闫坤的控制下梦里摆动着自己的双手想要甩闫坤的巴掌,可是闫坤哪能如她所愿,“你才是真正的疯子!你明明是喜欢我的,当年你明明是爱我的,但你娶了我,才让我知道,你根本就做不了阎家的主,这样我也认了,反正,你是我从卢芳手上抢来的,这个果子我咽下去。 可你为什么除了蜜月那几个月,就再也不回家,我做了好菜好饭等你,为了你我去伺候阎家那些性情古怪的老人,为了你,我努力让自己成为上京第一的舞蹈家,为了你,我做了那么多,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到!到头来,再次遇见卢芳,在a市的时候,看见你看着她那么怀念,那么怜惜的眼神,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没有忘记过她! 既然这样,你当初为什么娶我?让我升到天堂,再让我跌进地狱,闫坤,你好狠的心肠!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对我就连一日的恩情都不肯施舍么?”原本神情扭曲犹如厉鬼的莫丽萨说到最后,简直是曲曲柔肠碎,声音低下来,脸色也由张扬变得委屈而落寞,眼角的泪水也随之而来。 “够了!不要再说了!”听见莫丽萨的指控,闫坤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大声喊道。 “怎么?你都敢做了,还不敢让我说!”娇柔的面孔,此刻又变得扭曲,莫丽萨直直指向卢芳,大声质问道:“就是这个女人,让你念念不忘;就是这个女人,你要让我去阎家替她承受痛苦;就是这个女人,把我害到今天这个地步!” “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声,五个大大的红色指印便出现在莫丽萨的左颊之上,闫坤甩出去的手还维持着出掌的姿势,却并不为自己打了莫丽萨一巴掌而不忍,只是颇有些咬牙切齿道,“莫丽萨,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自己做过什么事情,你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非要嫁给我,你自己心里清楚,给我们彼此都留下一点面皮,不要连最后一点点颜面都不让我留给你。” 被闫坤这几句话说的住了下嘴,莫丽萨却不相信闫坤真的知道些什么,嘴硬道:“我做过什么,你倒是说出来啊!你以为我会被恐吓么?到了如今,我还怕些什么!” “如今,你不怕?”闫坤好笑地咀嚼着这句话,然后放声大笑,最后冷眼看向在自己手中挣扎的莫丽萨,“你,怕过什么?莫丽萨?”他淡淡问道,“从当年,你怀揣着别样的目的嫁给我,你就是拼着一身的胆了,不是么?” 也不管有观众在场了,闫坤一句不停道:“少年的岁月,和卢芳是打小相识,与其说情侣,我们更像兄弟,男孩子喜欢玩的,卢芳都喜欢。也可能是家庭使然,因为是卢家这代人中卢老爷子最看中的女孩儿,卢芳必须很努力撑起卢家,所以,她什么都要学。 时间久了,我们之间也没了什么所谓的新鲜和激情。恰巧你的出现,弥补了我们之间的新鲜感。我曾经真的喜欢过你,不然我不会娶你……” “你骗我……” 莫丽萨猛然打断闫坤的话,闫坤淡淡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我没有骗你,也没必要骗你。当时听见卢芳逃婚的消息,私心以为这对我对她来说都好,我以为,她也是和我一样的心情,觉得我们不肯能做夫妻才离开的。 和你结婚的最开始,我是想要好好把握这段感情的,但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世,却从来不说?为什么,要用那种方式逼走卢芳,让她有家归不得?为什么你竟然会和自己的亲生父亲有那种让人无法容忍的暧昧!为什么,你嫁给我,来到阎家的最终目的竟然是一张残破的图纸?” 番外二 尘埃落定(三) 闫坤的一番质疑让莫丽萨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都知道!”面容有惊惶到镇定,莫丽萨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后呵呵笑出声来,“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所以……这样看来,一直以来,你都在容忍我,而现在你要和我离婚,是终于忍受不了么?还是说你想要重新追求这个早已经放弃了你另投他人怀抱的女人!” 手指直直指向卢芳,莫丽萨有些声嘶力竭。 离婚?!被莫丽萨脱口而出的两个字镇住,反倒是忽略了她后面那句。卢芳讶然地看向闫坤,怎么他和莫丽萨之间会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夫妻之间,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被原谅的,一定要分道扬镳不可?此刻的卢芳还没有意识到闫坤所说的莫丽萨和她的亲生父亲之间的暧昧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的妻子给自己带上一顶泛绿的帽子,尤其是作为妻子的女人还是他曾经念着想着迎娶的。 “不是无法忍受,而是不需要再忍受。”眼神冷淡地看向莫丽萨,闫坤口中吐出这样的字眼,“即使没有卢芳,我也会和你离婚。莫丽萨,有些话,我不想说的太白,有些事情你自己心里有数,不要再歇斯底里,胡搅蛮缠了,也不要再来打搅卢芳生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这个女人,闫坤,你是个男人,敢做就要敢当,你喜欢她,所以要离弃我,你想要她,所以不能让你身边的位置还被人占着……那我告诉你。你越是喜欢她,越是想要她,我就越要杀了她,而且,我杀她杀的一点也不冤枉!” “够了!”闫坤冲着莫丽萨大吼道,“莫丽萨,你不要强词夺理。你以为,我无法再继续爱你的原因是什么?你以为,我不能够再容忍你的原因是什么?真的而是因为卢芳么?”指向卢芳,闫坤继续大声道,“告诉你,卢芳即使是原因之一,也是最少的那一个因素! 你觉得当一个爱着你的男人看着你光着身子。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欢愉偷情时,会是什么感觉?你觉得,当那个爱着你的男人知道和他爱的女人交欢的那个人还是那女人的亲生父亲之时,男人心底又是什么感受?你觉得当我知道你心底最隐秘最不能见人的秘密之后,还能容忍你那么多年,我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儿么?” 面对闫坤的每一句质问,莫丽萨似乎都无可反驳,嘴唇几张几合,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什么否定的话来。 一旁的卢芳听见如此劲爆的消息,简直无法消化。震愕地看向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莫丽萨,原来竟有这样的内幕,原来闫坤和莫丽萨这么多年来,做出来的那番甜蜜姿态,竟然都是给外边看的。这样貌合神离的日子,他们究竟过了多久,又互相折磨了多久?唉,淡淡叹息一声。卢芳缓缓把手放进身边俞越的大掌之中。 和俞越眼神相触的那一刹那,他们相视一笑,都能看见对方眼中的温情与爱恋,是的。她和俞越,并不是闫坤和莫丽萨,经历了少年的分离,青年的成长,在这个年纪相遇的他们是成熟的,是理性的,拥有比十年前更加坚定的心。 而这中温情恰恰刺伤了心中疯魔的莫丽萨,口中喃喃念着,“不是的,不是的,那不是我,那不是我!我没有的错的,我没有错的,”她自言自语地,看向闫坤,闫坤根本就不明白,当年她嫁给她的时候,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只是个私生女。她那个没有用的母亲也不受傅振汉的疼爱,根本就是傅振汉手中的一个工具而已。 看惯了母亲为了傅振汉流的泪水,她当然不想只做工具。她已经受够了那种屈居人下,仰人鼻息的日子!能嫁给闫坤,固然是好的,虽然闫坤在阎家没什么权利,可是在其他人眼里,闫坤起码还是有阎家少爷的身份。而在她独自一人面对上京圈子的各色人马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会正眼看她,她莫丽萨连阎家的附属品都算不上。 她不甘心,卢芳已经不存在了,凭什么那些人的眼光还在别处!她要为她自己博取自己该得的,傅振汉利用她的母亲,那她就利用他!是啊,她和傅振汉是相互利用,血缘关系在那里,用起她来,傅振汉更加得心应手。可傅振汉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只发情的畜/生!虽然帮住他博取阎家图纸的消息,但她其实从没有想过要背叛闫坤。 是傅振汉……在一次宴会的醉酒之后,趁她意乱神迷之际,把她给……她是他的亲女,然而,傅振汉却没有一丁点儿愧疚和不该!她哭过也闹过,但是没有用……渐渐的,她也就接受了。因为闫坤不知道有什么工作,总是很长时间不在家,女人,没有男人,独守着一个大房子,那种身心皆寂寞的感觉,男人是不会了解的。 而且,在那种不伦的关系中,她竟然也渐渐产生了快感,心中的罪恶反而使她和傅振汉之间的纠缠更加无法理清。她开始越来越离不开他。就像是中了罂粟的毒似的,以后种种,也就顺其自然了。 可是,闫坤既然早已经知道这一切,那么从今之前,那么多年,他都容忍了,何以现在却要离弃她,还是在傅家倒下的情况下,难道他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么!而导致这种变化的,就是因为卢芳再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所以,这一切都是卢芳的错,“……是卢芳的错,是她勾走了你的心,是她的错……我没错,对我没错……”眼神癫狂的看向卢芳,莫丽萨眼中的恨意止都止不住。 就在闫坤还想开口的时候,卢芳的声音却先他而出,面对莫丽萨,她静静道:“你真的那么恨我?真的觉得我不在了,你就能够挽回你所失去的一切?觉得杀了我,你就能够获得幸福?是这样么?” “对!是的!我这一生的错误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当年站在闫坤身边,如果不是你想要遮挡我的光芒,现在一定又是另一番光景!”莫丽萨恨恨出声。 卢芳从俞越身边跨前两步,走到莫丽萨身边,静静看着她,出声道:“既然你觉得杀了我就能解脱,那么我现在不躲也不闪,给你一次机会,让你杀我。” “芳儿!”俞越和闫坤不赞同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人相视一愣,然后俞越便大踏步地走到卢芳身边。拦住卢芳的腰际,宣誓主权。 闫坤见状,脸色微僵,却又立刻平复过来。只是眼中的不赞同却没有消退。 卢芳似乎是没有察觉到两个大男人之间的云波诡谲,撇开俞越的手,面向莫丽萨,“我给你机会,你要是还想杀我,那就动手吧。” 缓缓握紧手边的枪,莫丽萨愤恨地看向卢芳,“我当然想杀了你,可是,你身边这两个男人会愿意?英雄救美,他们只怕会奋不顾身。” 卢芳闻言,转过身,看向俞越,开口道:“如果现在不把这一切了结,莫丽萨还是会时刻找机会动手,与其敌人在暗处的时候让人看不见,还不如在明处的时候一起解决。你和闫坤不可能每次都来的那么及时,都能够恰好救下我。” 即使如此,俞越还是一脸不愿。卢芳走近他,贴在他耳边道:“我没那么傻,更不是当年那个自以为成全了别人,被人一两句说动的女人。婷婷她离开了,她最后的愿望,是希望我们都能够好好活下去,获得幸福,我又怎么会违背她的愿望?” 终于,俞越压下心底的不安,不再试图阻止。而闫坤却是没有立场阻止。 莫丽萨见状,从地上爬起身来,握枪的手再次紧了紧,看向卢芳的脸上满是扭曲和疯狂。 拿起枪,对准卢芳的眉心,手指勾上小小的扣机扳手,看着眼前一脸淡定从容的卢芳,曾经在一起作为至交好友时的记忆,一点点浮现,那是莫丽萨最厌恶回想的,因为她需要的不是朋友,不是施舍,而是权力和财富,她需要人人都仰望于她,而她本应该拥有的,就是卢芳而失去的,杀了卢芳,她可以解脱了,杀了卢芳,她就可以解脱了! 这么想着,手枪的扣机扳手便被她颤抖着食指给按了下去。 =========================================================================== 更新完了,有点太迟了,亲们,对不起…… 懒懒的报告尚未完成,继续工作去了…… 祝我亲爱的书友们好梦…… 懒懒爱你们…… 番外三 尘埃落定(四) “咔”的一声,那手枪小小的扣机扳指便被莫丽萨拉响,而她原本大睁着狠狠盯住卢芳的眼睛却在她开枪的那一刹那紧紧闭上,等待着子弹飞射而出,面前那个让她痛苦了一辈子的女人的生命的消失。 “咻”的一声,子弹划破空气,朝着卢芳飞射而去。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莫丽萨等待着身边两个男人大喊大叫的声音,然而,却是什么都没有,没有痛呼声,没有担忧声,没有急切的男声。 她缓缓睁开眼睛,俞越和闫坤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不见了,她眼前所见只有一个倒在地上,胸口不断渗出血液的卢芳而已。 几乎是不敢置信自己这一次居然这么容易就得手了,莫丽萨愣愣地看着躺倒在地上的卢芳,一步一步缓缓的走过去。当把手移到卢芳的鼻端,感觉到那里确实没有一丁点儿气息的时候,她才敢真的肯定,卢芳的确是被她杀死了。 突然之间,长久以来,自己认为最大的威胁消失了,莫丽萨本应该感觉到很快乐,没有卢芳,她就又可以回到那个作为闫坤的妻子,作为阎家的孙媳的位置,她可以再次回到人生的巅峰,不管她有什么错,只要卢芳不在了,闫坤都会原谅她的。 这么想着,莫丽萨陡然哈哈大笑起来,面对倒在地上的卢芳,她破口道:“卢芳,你不是很厉害么?你不是让那些男人都围着你团团转么?可是你最后还不是要折在我莫丽萨的手里。” 狂笑一阵,无人回应她,莫丽萨突然收起笑容,然后伸手覆上卢芳的脸颊。轻轻的、柔柔地伸手在卢芳的脸颊上滑动着,“其实。我不想杀你的,可你却偏要再次回到上京,回来和我争夺那些已经属于我的一切——声明、地位、荣耀,还有闫坤的心。 你总是在抢走我想要的东西……”手指像是弹着琴曲似的在卢芳脸颊便跳动着,莫丽萨继续道,“你知道,我独守空闺有多久吗?自从十年前,你离开上京。我终于得以嫁给闫坤,我真的很高兴,打心眼里的高兴,对于闫坤的爱,当年我不比你少!我真的爱过他,我也想和他一直走下去。但他总是很忙,三天两头不落家。而我每每询问他,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我没有办法,他不撑起他在阎家的地位,我要撑起来,因为我受不得被人当做空气。 事实证明我做的很好,即使手段你也许根本不屑,但从小有着优渥家庭地位的人又如何能够理解我的处境。也许是时间的消磨,也许是认清了事实。闫坤不怜惜我,我就只有去到怜惜我的人怀里,管他是谁呢?反正,这辈子。我既然失去了那么多,我当然得到更多才能回本。 可能。我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就是为了想要一个流着闫坤、流着阎家血液的孩子而提出和他两人出去看看走走,毕竟结婚十年,除了最初的蜜月时光,我和他几乎没有什么真正在一起的共同记忆。” 莫丽萨的手缓缓地从卢芳的眉脚滑到下颌,陡然狠狠扭住卢芳的下巴。恨恨道:“却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出现!华国那么大,城市那么多,为什么你偏偏是在a市!可惜的是,在闫坤的眼中,我们一直是好朋友,我也只能装作和你还是一如当初的热情,天知道,我有多么想一把把你从楼梯上推下去。 每每的笑脸相迎就如同一种难忍的折磨,我真的,快要疯了!你和闫坤大概还不知道,你们当时在楼梯口叙旧的时候,我就站在你们身后,听着你们这些年的什么‘不堪回首’,什么‘情真意切’,这就是我的丈夫,这就是我的‘好朋友’,有你们这样做丈夫做朋友的么!”说到这里,莫丽萨声音陡然拔尖。 “也算是,我和闫坤之间夫妻感情淡了,可是为什么,连我选好的学生,你也要抢走!本来,马娉婷是我先看中的,她该是我的首席弟子,然而就是你,就是你这个‘好朋友’在a市舞蹈大赛的时候,竟然把她从我身边生生夺走! 成了你的学生,马娉婷之后的际遇就全部属于你了,重新回到上京、认识那么多高层次的人,重新回到上京圈子里那群人的视野,从遭人唾骂到被人怜惜,最后还成了俞家的准孙媳妇儿,卢芳,你的命怎么就那么的好?你身边为什么总围绕着帮你的人。 为什么,你总是在和我抢东西,丈夫、学生、家庭,为什么,你要出现在我的生命之中?” 明知道卢芳不能再回答她,莫丽萨却依然大声质问道。 “你不回答也没关系,还有什么重要的呢?傅家倒了,傅振汉难逃一死,我作为被供出来的共犯很快就能够在另一个天地和你重新遇到,如果没了阎家、傅家、没了能和你争夺的那些东西,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来过,做一对没有芥蒂的好友?” 说着,莫丽萨松开紧紧捏住卢芳下颌的手,再次拿起手边的枪,缓缓对准了自己的肚子,“砰”一声枪响,鲜血从莫丽萨的腹部陡然涌出,溅红了卢芳的半张脸,就在枪响的下一刻,倒在地上似乎没有气息的卢芳陡然坐起身来,一把拽住莫丽萨想要对着自己心口开上第二枪的那只手,“你疯了么!” 卢芳的尖叫声一起,先前从大厅消失的闫坤和俞越陡然从大厅拐角暗处奔跑出来,朝着大厅中间的两个女人冲过来。 闫坤一把夺过莫丽萨手中的那把手枪,大手覆上她的腹部,捂住她的伤口,沉声问道:“你这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莫丽萨淡淡咀嚼闫坤这句话,唇边扯出自嘲的一笑,“如果我说,我这是为了让你永远忘不掉我,你会不会相信?”闫坤听到这句话沉默下来。没有答话。莫丽萨淡嗤一声,“也是,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又怎么能要求你相信?”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抓住莫丽萨一只手的卢芳大叫道,看着莫丽萨不住往外喷涌鲜血的肚子,她不安喃喃,“莫丽萨,你不要再说话了。你流了好多血,好多血……怎么会流那么多的血……” 莫丽萨抬眼瞥了一眼卢芳,“你知道我讨厌你什么么?就是你总是这个样子,即使受伤受骗,你也很快就能忘记,我今天对你做了那么多。你就不恨我么?你为什么还能关心我?为什么害怕我流血过多?” “我当然恨你!”面对莫丽萨的质问,卢芳陡然抬头和她面对面,大声道。“我怎么会不恨你?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被妈逼着离开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家;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在外漂泊近十年,看尽好人坏人,冷眼白眼;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给爷爷蒙羞,给卢家添上这么一笔不光彩的过去……如果不是你……” 卢芳微微顿了顿,“……我,不会是今天的我。可也正因为我忍受过痛和苦,所以在爱和温暖降临的时候。我才无比珍惜。十年前,你让我失去了那么多。十年后,也让我得到了很多。 我失去了和爷爷在一切的时光,可是我得到了这辈子最心疼我的学生——马娉婷;我失去了一个看起来和我无比登对的闫坤,可我得到了一个成熟而又体贴,并且在很多年前就喜欢我的俞越。” 眼神淡淡的,卢芳继续道:“所以。我恨你却也感激你。如果十年前,我真的嫁给了闫坤,也许今天站在这里的会多一个比你还要疯狂的女人。” “哈哈哈哈哈哈……”莫丽萨陡然狂笑起来,随着她的笑声,她小腹的血液越流越快,越流越多,像是一道蜿蜒的小溪,在卢芳和闫坤、俞越狡黠铺展开来,“这样说,还是我替你承受了你本该痛苦的婚姻,啊哈哈哈哈哈!我真是个傻子,孜孜以求的到头来,却是你早已不想要的,”看向卢芳,莫丽萨一字一顿厉声道,“卢芳,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恨你,很恨很恨你!” 尖锐的声音甫一落下,莫丽萨肚子上的那个伤口却再也止不住似的,喷泉似的喷出血来,而她的胯下,也迅速地红成一大块图案。 “这……这是……”看到这种情况,即使卢芳不懂医,也不得不往一个方向想去。 而莫丽萨下一秒便确定了她心中所想,也许是血崩的原因,她的声音十分虚弱,“这是个……不该存在于……这世上的孩子,下……的产物,活着……也是……也是罪孽,有一个……我这样的母亲,还有一个……傅振汉那样的父亲,他一定长得很丑很丑……” “莫丽萨!”卢芳不赞同地大叫道,“你怎么可以拿自己和孩子的生命开玩笑,不论他该不该存在,他也已经存在了,你为什么要替他做决定。” “因为……我这辈子……都没能为自己做什么决定,从来没得到过真正的自由,我不想……这个孩子和她母亲一样悲伤,所以……就让我带他走吧……”莫丽萨眼中露出悲哀的光,淡淡说道,然后抬头,眼神扫视过闫坤、俞越,最后落在卢芳身上,勉强一笑,问道,“卢芳,其实,有句悄悄话,我一直想对你说,现在,你能不能把头靠过来,听我这将死之言。” “不要这么说!”虽然知道自己的苦难多半都因莫丽萨而成,可是看见莫丽萨现在这个模样,卢芳心中却不忍心再说些什么,轻轻地偏过头,移到她嘴边上。 就在下一秒,卢芳原本抓着莫丽萨的手,被莫丽萨恨恨拽紧,利用反作用力恨恨跃起,一把细长的刀在月光和灯光的映照下闪闪发亮,“芳儿,快躲开!”俞越大声叫道,便要伸手去拉卢芳,然而,那把刀的方向,竟然根本不是朝卢芳而去,而是在快要刺进卢芳胸口的那一秒,猛然偏向了俞越的胸膛,一刀刺了进去! 番外二 尘埃落定(五) 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那把刀插进俞越胸口的一瞬间在卢芳眼中霎时变成了慢镜头,她几乎能够看见那把刀是以怎样的方位插进俞越的胸膛,她清楚的听见耳边传来刀刃入肉的“噗嗤”轻响,她张开嘴巴,想要大喊大叫,想让俞越躲开,却是哑哑地发不出声音。 直到俞越那指骨分明的大掌,缓缓覆上卢芳的右颊,话音有些低沉而虚弱的说了句,“芳儿,还好……你没事……”之后,就像是封印被解开似的,卢芳一跃便从地上起身,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推开手还握在俞越胸口那把刀刀柄上的莫丽萨,已经大失血的莫丽萨当然禁不住卢芳如此猛力的一推,瞬间就躺倒在地。 卢芳握住俞越的大掌,扑到俞越身边,细长的手颤抖地覆上俞越胸口那把细长的刀所刺进的位置,嘴唇颤抖,语音不稳,“不会……不会有事的,俞越,你不会有事的!” “是的,芳儿……我不会有事的,”胸口的血顺延着刀身缓缓扩散开来,俞越唇色有些发白,却还是扯起温暖的笑意,安慰着女友,“我还没有娶你进俞家的大门,还没有陪你去饱览大好河山,还没有化解你心中的伤,我……怎么能够有事情? 只是,这时候,有点累,我就休息一小会儿,等我休息好了,就会再回到你身边,我睡着的时候,你不要哭,你一哭,我的心就慌了,就找不到回来的路了……”话罢。俞越声音愈发低哑,最后,便双眼一合,昏了过去。 “不要,不要睡着!俞越!你睁开眼睛,你睁开眼睛啊!”卢芳疯了似的摇晃着俞越的肩膀,叫喊着,可是却听话地没有流一滴泪水。即使眼眶已经变得通红,却仍旧没有让一滴泪落下来。 “芳儿……”在俞越昏睡过去之后,闫坤终于能够毫无顾忌地叫出这个潜藏在心底十多年的名字。 然而卢芳却听若未闻,或者说压根没有听到,只是摇晃着俞越的身子,想让他醒来。让那个虽然真正在一起只有半年却一直温柔的待她的男人醒过来,“你醒过来好不好,婷婷已经离开我了。爷爷也不在了,现在就连你也要抛下我么?俞越。你们都不要我了……” “还有我!”听到这里,明明看见莫丽萨的刀刺进俞越胸口却什么动作都没有的闫坤终于忍不住沉声喊道,伸手覆上卢芳的瘦削的肩,闫坤的话语中似乎有着压抑了许久的深情,“你还有我,芳儿!我会陪着你!” 然而,卢芳却是狠狠地一巴掌拍向了闫坤那只放在自己肩上的手,“你躲开!”完全无视闫坤表白似的话语,一下子扑到莫丽萨身边。发狠地抓住莫丽萨的衣领,尖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恨我。你杀我啊,为什么要杀俞越,他和你从来都没有结怨,你为什么要伤害他!” 莫丽萨惨白着一张脸,低低笑道:“因为,我发现。伤害你爱的、关心的人,比起伤害你来,更能让我见到你心痛欲绝、痛不欲生的样子!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在痛、在恨,在受着无止尽的心理折磨?凭什么你失去一切之后却又能找到更好的一切?如果我痛,我就要你痛上加痛! 卢芳,你就是太容易被感情所左右,太容易原谅也太容易相信,你太渴求感情了,不论是哪一种,所以,现在,你就和我一起,痛着,受着,永远都无法解脱吧!” “原来,先前的一切,你一直都在做戏,都在骗我?”被莫丽萨这番咬牙切齿,不忍恨意的话再次刺痛,卢芳喃喃道。 “是你……先……欺骗了我!”莫丽萨一字一句道,“如果你……真的被我杀了,也许我心中不会那么恨你……我也真的会像我说的那样……和你一起消失,可是,你根本没死!你不死,我的恨意就永远难消,我就是无法看着你幸福,还是在我如此痛苦的时候!既然我痛苦,你就要更痛苦!” “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狠狠甩到莫丽萨脸畔,卢芳颤抖着唇,眼神却变得无比锋利,如同刀刃狠狠划过莫丽萨的心口,终于我也让你恨了么?卢芳!哈哈哈哈哈,对,就是这样,恨吧,怨吧,永远都活在这晦暗之中吧! “莫丽萨!”这三个字几乎是从卢芳的齿缝中蹦跳而出的,“我永远不原谅你,永远不原谅!我卢芳,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你这样一个朋友,你……必须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拿起莫丽萨身侧的枪,卢芳对准莫丽萨的心口。 莫丽萨淡淡笑了,她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闭上眼,她等待着卢芳扣机扳指拨下的那一刻,然而,子弹却是顺延着她的脸庞擦过。 睁开眼,不解地看向卢芳,那把枪已经“框呛”一声被卢芳扔在了地上,卢芳已经回到俞越身边,费力地抬着爱人肩膀,向门外走去。 “卢芳……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杀了我?”莫丽萨苍白着连尖叫道。 背负着愉悦高大身躯的细长身段顿了顿,卢芳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莫丽萨,我不会杀你的,因为一死百了,就没有痛苦了;只有活着的人,才会体味到锥心刺骨,所以,我不会杀你,也不会让别人杀你,我要你活着,日日夜夜痛着、恨着,在这种仇怨的泥沼之中无法自拔。 只要俞越一天不醒,你就必须活着、痛着,这……就是我对你的惩罚!” “卢芳!”莫丽萨尖声叫道,然而,背负着高大身躯的细长身影已经步履蹒跚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空荡荡的卢家,现在只剩下腹部仍旧沁出鲜血的莫丽萨,和刚刚被卢芳无声拒绝之后,一直静默地呆立在一旁的闫坤。 眼光淡淡瞟向躺倒在地的莫丽萨,闫坤声线淡淡。“现在,你都满意了?” 莫丽萨偏头看向一脸郁色的闫坤,无畏道:“满意!我当然满意,一个我,让你、让卢芳都这么痛苦,我怎能不满意?”说着,莫丽萨便哈哈笑了起来,“怎么样?闫坤。心很痛吧?你心心念念,放在心底那么多年的女人,现在,不爱你了,心里眼里都没有你了,是不是心痛得快要不能呼吸?”瞥见闫坤霎时间紧握的拳头。“哈哈哈哈哈哈”的大笑声再次从莫丽萨嘴中传出,“可怜啊,可悲啊。你发现你要的不是我了,而卢芳也发现她现在需要的不是你了,这会是不是就是一报还一报,啊?” “你……是故意的?”突然间想到了些什么,闫坤目光炬炬地盯住莫丽萨那张苍白的脸孔。 “是啊,我是故意的。”莫丽萨没有迟疑地承认了,“在看见卢芳胸口的那只是微微沁出的血液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根本没事。于是,我就故意说了那些话,我就是为了骗她。那个容易感动的女人,十年了。她居然还敢相信我,你说她蠢不蠢,蠢不蠢!”莫丽萨大笑道,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真是个蠢女人,连自己的心都看不准,明明已经离不开俞越了。却还是想和闫坤当好哥们。 卢芳根本不明白,男女之间,真正的友谊,并不会存在于她和想要重新得到她的闫坤之间。其实,莫丽萨今晚来到卢家大宅的时候是真的准备和卢芳玉石俱焚的,然而,在这几番较量之中,在卢芳那些肺腑之言之后,莫丽萨突然觉得自己很累、很累,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也许,最好的结局就是现在这样,等到俞越清醒之后,自己也终于能解脱了罢。至于闫坤,莫丽萨瞥了眼愤怒地看着自己的男人——阎家,没有一个心思纯良的好东西!就让他恨自己,永远恨自己,至少在她离开之后,还会有这么一个男人,恨着、记挂着这世上,曾经有过一个名叫莫丽萨的女人的存在。 不想再面对闫坤的目光,莫丽萨缓缓阖上双眸,闫坤见状,手握成拳,却在眼睛瞥到莫丽萨腹部那干涸的血迹之时,陡然移开双眼,再不停留地朝夜色中走去。 黑色的夜总会过去,耀眼的太阳终会挣脱夜色的牢笼,普照大地。 从卢家大宅那个黑色的血色的夜晚,已经过去三天了,被卢芳连夜送到首都医院,胸口中刀的俞越也终于脱离了危险,在第四天的早晨缓缓苏醒。 卢芳隐忍已久,在俞越“睡着”时憋住的泪水终于止不住的落下,一边叫喊着俞越是个大坏蛋,一边在心底暗自感激上苍眷顾,终于让身边最后一丝温暖得以回来。 闫坤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也赶来了医院,可是他来到的时候,俞越已经进入了修复伤口的补眠。他见到的是哭红了眼,却一身释然的卢芳。 医院外的草坪上,卢芳和闫坤相对而立,两人有长久的沉默。 最后闫坤率先开口道,“他,还好么?” 卢芳淡淡一笑,“嗯,医生说,已经脱离了危险期,等这些天多观察,多吃点补身体的,行口长好就能出院了。” “那你……心情好了么?”闫坤似乎琢磨了很久才问出这话。 “俞越好,我就好,他是我如今最爱的男人,”卢芳似乎听懂了闫坤的意思,又似乎没有听懂,淡淡道,“以前,我总是放不下,觉得要是我、你和莫丽萨能和少年时一样,该有多好。可是经此一事,经过差点失去俞越,我才发现,我的心其实也已经改变。我可以失去你、失去莫丽萨,但我不能失去俞越。 从今往后,我会好好爱他,好好经营我们的感情和即将到来的婚姻。”看着闫坤,卢芳抿唇而笑,“也希望,闫坤你,能够放下这一切,重新开始自己的征程。” 可是,我放不下……闫坤的心拼命叫嚣着,然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强硬地转开话题,“莫丽萨我也已经找人给她处理了伤势,现在正看着她,你想要怎么处理?” 卢芳静静听着,沉默良久,“让她自己选择吧……其实,在恨中过了大半辈子,没有过过一天真正快乐的日子,她,是个可怜人。”如果你娶了她之后,能够让她幸福,现在会不会是不同的结局呢? 后面那句话,卢芳始终没有问出口,因为这世上本就没有如果,所有的如果都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然而,能够做这个美梦的人又有几个? 不知道还有什么话题可以再聊聊,过了这么多年,真正和闫坤站在一起的时候,卢芳发觉,自己和他之间共同的话题居然寥寥无几。 所以,是回不到过去的。 这一次,卢芳选择率先转身,放下,让闫坤看着她纤细的影子缓缓消失在病房尽头。 闫坤在那片草地上站了很久很久,眼睛一直盯着卢芳消失的地方,终于是转过身,再不停留地离开。 医院的大门口,阎家的专车已经等候多时,一个快要到自己高的男孩站在车门边,看见闫坤走过来的时候,朝他招了招手。 “阎誉,你真的已经做好决定了?要和我一起从事这种危险的工作。”面对阎家这一辈最小的唯一的男孩,闫坤最后一次问道。 阎誉点了点头,眼睛里没有丝毫犹豫,以前的种种回忆像是照片回放一般在脑海中回映,可是,那个让他心动、让他心碎、让他吃醋的女孩却已经不在了。和傅家的婚约虽然已经解除了,然而,因为傅家大厦将倾而半疯状态的傅珊珊却是他这一辈子的责任。 能够承受的不能承受的,他已经承受太多,看向闫坤,阎誉淡声问道:“坤哥,你不也是一直这么活着的么?你可以,我也能行!” 一语双关的言辞让闫坤顿时没了任何反驳的理由,拍了拍阎誉的肩膀,闫坤伸出手,“那欢迎你加入地下特警部队,阎誉!” 双手相握的那一刹那,闫坤和阎誉相视一笑,从今而后,他们会把过去的爱恨都埋藏在心底最深的地方,只允许在快要疯狂的时候,翻开一页能够抚平心的回忆. 完结感言 那时那年那人 卢芳和俞越的婚礼十分盛大,似乎是想要洗去过去这十年来的缺憾与痛苦,上京中只要说得上名字的人都有幸得以观之。   作为卢芳的至交好友,温然当然也在受邀行列之中。从西南深林回到上京之后,温邑的死给温然造成了不小的打击,特别是当温然知晓,原来回国后她以为的那个弟弟,根本就是顶替了真正的温邑之后。   沉静了很长时间,温然都提不起劲儿来。直到帝鸿懿轩身边的那个名叫贝铭的冰山脸,给他寄来了一封很长很长的信,已经泛黄的信封上有着让她熟悉的模糊字迹。   那是一封十多年前出自于真正的温邑之手的信,是温邑写给她的信,是从来都没有寄到过她手上的信。   微颤着双手,打开最上面的那一封信,那黑色的铅字,熟悉的字体让温然刹那间就湿了眼眶。   “姐姐,展信欢。   来到法古国已经有段日子了,我过得很好,你不用太担心。写信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这封信能不能到达姐姐的手上,但是,国外长夜漫漫,月亮虽然还是那个月亮,但我总是思念和姐姐一起在庭外荡秋千的时光。   ……   有件事情,让我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可是却无从诉说,只有用故国的文宇,和畅谈的方式和姐姐诉说。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他……是个男人,是个比很多女人都美丽、都让我无法从他身上移开目光的男人。   他叫allen,在英文中是美丽的人的意思,真的是很适合他的名字,丹凤眉眼,红唇似火,却一点也不女气,让我感觉很舒服。是在什么时候我的目光就无法从他身上移开?也许是从开学时候,那场法古国上层圈子里的舞会,他站在一个肥头大脑的商人身边,一边忍受着那个商人的骚扰,却一边坚定地站着,决不再外人面前折腰?还是在街头晃荡的时候,不经意间瞧见的那个目光中充满着狠厉与绝望的光彩的时候呢?   从来没有像这样迫切地想着一个人,这就是喜欢,更甚至是爱吧!   ……   终于,我走近了他身边,他是个防范心很强的男人,可我看得出来,他是长出了满身的刺来守护受伤的心,我想帮他抚平伤痛,我想让他知道,我对他的真心。   终于,他向我敞开了心扉,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虽然没有肉体上的接触,但是心灵上的通汇让我更加满足。   ……   姐姐,你知道么?allen在医学上的天赋很惊人,他的研究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些学员的教授,我真替他高兴!   ……   姐姐,怎么办?有人想要害allen,他的光彩已经遮不住了,已经太多人在砚觎他的研究成果。我要保护他,我一定要保护他!   ……   姐姐,我终于把allen送到了一个虽然会饱受精神折磨却相对安全的地方,我宁可他这辈子恨我,我也不愿意他痛苦。   ……   姐姐,allen的恨,我似乎承受不起,那样的他,他把配合我做戏的Bonnie给,给……他变得好可怕……   ……   姐姐,其实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在和那些觊觎allen的势力博弈的时候,我中了一种名叫SX-II的毒剂,这种毒剂是精神摧毁型的,我就要不行了,可是我还是要给allen留下退路,让我所拥有的微薄的人力成为他好好活下去的保障。   ……   姐姐我坐上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回来了,可是我不敢回去,只敢远远地在家门外看你,看见你安好,我很放心,我的日子就快到了……   ……   姐姐……要幸辐……还有……如果,你有机会和allen相见,请原谅……原谅……他,告诉他,我真的是爱他的……”   信的末尾,所有的宇迹都变得凌乱,似手还有一两滴不知道名字的液体滴落在上面,看得出来,这封信,涵盖了温邑活着的最快乐也最痛的时刻。   温然抱着这封信,哭了,久久不能自抑。   她想,要是那个疯狂的allen还活着,看到这封信的话,会是怎样的反应。   可是,不论是温邑还是allen都不在了,也许,他们已经在另一方天地相遇,过去的一切,崭新的世界里,她相信,温邑和allen,都会释然的……   那是那年那模样,她祝福他们,能够在最美的年华相遇,能够排除一切危险和误会重新开始。   The end 仿佛走了很久一段路,一直觉得这段路,是不会这么快走完的,突然间就达到了目的地,现在的我,是这样的感觉。 有种如释重负,却又有种亚历山大的心情。如释重负是因为我终于没有一天断更地完成了自己这部处女作,而且一直有那么一些亲爱的书友支持着我,走到最后。语言已经无法述说我心中的感动。压力山大则是因为要开始新的征程、新的作品,不知道又会是一个怎样的情景。当然,希望能够在一段时间之后,懒懒的新书上传,我还能见到现在支持我的熟悉的书友的名字。 木鱼1983, 书友han ,jzsunli ,叶君恒, 冰玥冥 ,九朝一日,liu3508875... ,西关月 ,书友121216... ,午夜蓝调j ,我爱我de家 ,凝嚣妖妖 ,夜灬初初 ,书友130801... ,书友 ,开心珞巴 ,冒牌的书迷 ,guagua9621 ,银月清晖 ,天星456789 ,juliafish ,书友080321... ,落缨飘花 ,霈蓜 ,林雨兰y448899 ,土匪丑男 ,iel圜圜 ,y2an , 乡村女子g1 ,高高45 ,任向辉,ab005809,lifoxuelin, 一指定江山,洋桔梗 ,非凡寶貝 ,书友130514... ,gandamfox ,轩月自由 ,軒月幻由 ,格桑卓玛 ,书友130406... 感激你们一直对懒懒的支持,也希望在懒懒以后的道路上我们能够再次相逢。 对于懒懒《幸福要奋斗》这本伪重生的作品,我并不知道亲们是如何定义的,可是懒懒写下这部小说的初衷其实是因为懒懒盼望着重新开始一边人生,可又清楚的知道,重生这种事情太过于虚幻,所以我便让它成为了书中主角马娉婷亦梦亦现实的一场浩大的古今时光。 私以为,我能够凭借此,让大家明白一个道理,不论到了什么样的年纪,不论过去的我们如何,只要想要改变,想要遇见最美的自己,想要找到自己心中的mr.right,那么,只要立刻行动起来,什么时候都不迟。 在梦里遇到的那个我们深深爱着、深深感动的人也一定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着我们。也许,就在回首处、转角边、不经意之间,便会重逢。 懒懒是一个傻傻的相信爱情的人,所以本书中的爱,都很纯粹;懒懒是一个相信人性善良的人,所以,再可恶的人,再恶劣的人,他们身后都有属于自己的身不由己,或者是为了生存,或者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一直记得列夫.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中说过的卷首语,“幸福的家庭往往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得不幸……”在懒懒的笔下,人也是如此,所以那些幸活着不幸造成的之后种种人生,便随之而来。 有时候,写着写着,笔下的人物仿佛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拼命睁着着他要这样,而她又要那样,让懒懒再无法随意安排他们的爱恨情仇、死死生生。最终,就成了大家现在看见的《幸福要奋斗》这部文章。 在写作中,也无数次的自我怀疑,可是,懒懒还是坚定地走了过来,1579987字,比懒懒当初设定的时候要多出三到四倍,终于,懒懒坚持了下来,即使无数次想落泪,无出次放弃,可是,当看见我亲爱的书友们从来不曾放弃懒懒的时候,懒懒便有了突破前行的勇气。 再次向一路支持我的亲们致以最深切的感激,也请期待我们之后的重逢,新书的大文思已经有了,过了现在这段忙碌的时间,懒懒就会上传,所以,亲们,请耐心等待懒懒带着崭新的自己和崭新的文章回到你们身边。 懒懒爱你们,永远…… 【本书下载于派派论坛,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www.paipai.fm】 本文来自派派小说后花园 :http://www.paipai.fm/r5685691_u142167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