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使用怠惰小说下载器（DownloadAllContent）下载的 露露娜卡的工作室_露露娜卡的工作室最新章节_风太冷了_笔趣阁_beqege.com 第一章 贵族的马车向北前进 双星历五十六年四月，春季已经到来有一个多月，早春阴雨绵绵的天气已经过去，现在虽然偶有小雨，但是天气说得上是清爽凉快，没有了凛冽寒风刮伤脸颊，柔和的春风让人心怡。 巴甘平原是欧兰大陆东南方突出的一小块陆地，东边是相隔一条狭长崎岖的海峡的易兰大陆，往东走就是延绵不断的山脉；南边是被戏称为“大湖”的马拉海，黑暗之海出航的船只在航行过这片“大湖”、穿过西边笔直狭长的海峡后，能到达更广袤的海域；西边是连片的山地，间或带有零碎的平原和丘陵，再往西走就能到达有着大量城邦国家的亚里德海海岸；北边是被陆地完全包裹住的黑暗之海，再往北走就是欧兰大陆的一望无际的平原。 一支规模不大的车队行走在巴甘平原上。车队有两辆载人马车，三辆载着货物和吃喝的马车；随行侍从二十人，佣兵二十二人，教会骑士十二人。 这支车队自双鹰帝国的首都君王堡出发，沿着和黑暗之海相邻的欧兰平原前进，越过国境线，进入了新月帝国的领地，向北方前进，再往西走，要去那遥远的亚里德海边的维斯共和国。车队并非为贸易而走上遥远的旅程，而是为了一桩婚事。双鹰帝国的穆来宁家族送出一名尚且年幼的少女，去和维斯共和国的贵族联姻。本该是喜庆的好事，但是车队离开君王堡的时候是悄然无声的，没有家族成员来送行，也没有首都的居民前来看热闹车队是在太阳还没升起的清晨出发的。 骑马走在最前面的帕丁埃德加是此行的车队的领队，同时也是教会骑士们的领队。帕丁埃德加高大强壮，留着清爽的短发，魁梧的身躯披着白银色的半身锁子甲，但是并没有披上代表着教会骑士身份的金色罩衫每个教会骑士皆是如此只有锁子甲下的亚麻色底衣。这个强壮的骑士目光坚定，时刻注视着前方，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动摇他的意志。他身后的马车载着穆来宁家族的少女和她的两名侍女，他不得不谨慎以对。 有人策马上前，与他并肩前行，“埃德加骑士。”来人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名字是奥尔加奈格罗，身穿褐红色长袍，胸前、手臂和大腿上穿戴有皮甲。并非骑士，只是其中一名侍从，是侍从中为数不多的武人之一。虽已年老，但是身材之魁梧不输帕丁，精神抖擞，眼睛炯炯有神，看不出丝毫老态。“还要再走多少远，我们才向西走。” 奥尔加来自易兰大陆，对欧兰大陆并不怎么了解。 “在向西走前，我们还得穿过死者森林。”帕丁回道，“穿过死者森林后，沿着往西的驿道走，直到亚里德海。再沿着海岸的城邦国家往北走，就能一路平安地到达维斯共和国。” 奥尔加说道：“我们不能绕过死者森林直接走这条路线吗？”老人看起来有点忧心，并不乐意穿过前方那带有不详名字的森林。 帕丁摇了摇头，“绕过去的话会多出很多不必要的路程，山路崎岖，也许还会吸引来大量山野中的强盗。”他很显然是看出了老武人的不安所在，继续说道：“奥尔加，你是易兰大陆那边的人，不了解这边的情况也不奇怪。死者森林听起来不吉利，但是只是为了怀念当年在这里战斗和死去的双鹰帝国将士，才起了这样的名字。森林里虽有魔兽，但是都是些弱小的兽类，对我们并无太多威胁。比狡猾的山贼要好打发多了。” 奥尔加对帕丁充满自信的说辞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看得出来，他对这番说辞并不是很满意，但是领队的帕丁都这么说了，再加上他确实不熟悉欧兰大陆，就不再多说什么。他换了个话题，“死者森林，这里是双鹰帝国的士兵们的安息地？” 帕丁明亮的眼神黯淡了些许，“是的。在一百年前的内乱中，很多忠诚的战士为了捍卫双鹰帝国的荣耀，都死在了这里。” “但是这里已经是新月帝国的领地了。”奥尔加说道。 “是啊。”帕丁听到奥尔加这话，过了一会才挤出一些话语，“已经不再是双鹰帝国领地了。那些忠诚的英魂留在了一片不属于自己的土地上。” “我很抱歉，埃德加骑士。”奥尔加手放在胸前，在马背上向帕丁俯身行礼，“我无意冒犯你，让你想起这些不愉快的事情……” “无需介意，奥尔加。”帕丁挤出了一些笑容，“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远到你我都未出生。亲身经历过那些战斗的战士们，现在都已经回归尘土了。”帕丁并没有因为奥尔加这番话而有什么不满。他不是双鹰帝国的子民，他出身更西边的半岛上，想起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事情，才发出如此感慨。 既然帕丁如此大度，奥尔加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时，一名骑马的教会骑士迎面策马过来。这名骑士被帕丁派出去向前侦察，现在赶回来，应该是有了什么发现。 “埃德加骑士。”教会骑士向帕丁报告，“前方有一个小村庄，并无任何奇怪之处。再往前遥望，已经能看到森林的边缘了。”因为帕丁并不隶属于教会，所以他虽是领队，但是教会骑士们对他没有特别的称谓。教会骑士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在稍微近一点的地方观察了一下，那个村庄的村民的信仰应该和我们一样，奉光明神为唯一神。” 帕丁点了点头，“可以了，你回到队伍之中吧。” 骑士向帕丁行了一礼，回到了队伍中。 帕丁对奥尔加说道：“死者森林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不祥，甚至有村庄就落在森林边缘，并无太多危险。” 奥尔加点了点头，眉头没有再扭成一团。“那就好。”他的回答简洁明了，然后回到了后面的马车边上，拉开了帘子，和里面的人说话。隐约断续的声音偶然会传到帕丁的耳边。 帕丁想，这位老武人大概是在抚慰那不安的少女吧。离开君王堡已有半个月，此行若无大碍，那么对这名少女来说，今后就再也没有回家的机会了。她会留在更加富裕的维斯共和国，成为某位贵族的妻子，生儿育女，直至死去。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 这时候又一名教会骑士来到了帕丁身边。这是一个年轻人，名为莱欧帕斯丁。他没有戴头盔，有着一头金发，看起来英俊不凡。他的眼睛里满是年轻人的冲劲，还有身为教会骑士的自豪、对自身信仰的坚定，让他看起来像头刚成年的狮子，充满激情和力量。 “埃德加骑士，我听说前方就有一个村庄，那是些我们可怜的信徒。”莱欧策马来到帕丁身边，对帕丁说道。 “帕斯丁骑士，你的恻隐之心、你的仁慈值得称道。”帕丁说道，“但是他们已经是新月帝国的子民了，你任何鲁莽的行为都可能会惹怒新月帝国，会给你本人、你的家族、你的国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不要感情用事，好吗？” “当然，我知道此行的任务是什么，绝不会节外生枝。”莱欧说道。帕丁的劝告让这位年轻人的热情平复了些许。“让主保佑这些被异教统治的可怜人吧。”莱欧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那些强盗也听到了我的兄弟带回来的情报，说那是变节者的村庄，需要得到净化。”莱欧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嫌恶。他说的强盗不是别人，正是那二十二名佣兵。这些为了金钱而来的战士和教会骑士们向来不对付。虽然双方都是信奉光明神，但是教派在几百年前一分为二，一边是远在西方和北方的光明教，一边是就在这欧兰大陆最东边扎根的圣灵教。两边的教会矛盾由来已久，彼此的信徒之间也视彼此为仇寇，仇恨生根蔓延，已经有几百年了。 帕丁皱眉，“好好管住那些来自北方的蛮子，不要让他们捣乱闹事。去警告格里斯，在进入死者森林前管好他的手下。” 莱欧握住拳头放在胸前敲了一下，“我不会让那些异端们伤害到圣灵教的信徒们的，不然的话，我不介意让他们就在这土地上流血。” “如果格里斯有任何不满的表现，就马上向我报告。”帕丁继续说道，“我对不合作的人绝不纵容和姑息。” 莱欧点头，因为帕丁这番话而心中大定，望向帕丁的眼神也变得炙热。帕丁不是圣灵教的信徒，但是他的骑士风范、还有那不容置疑的实力，都让这位年轻人对他敬仰有加。莱欧望向帕丁的时候，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到达这位强大的骑士的高度。 帕丁当然能感觉得到这炙热的视线，但是他转过头去，就像没有看到一样。 莱欧掉转马头，回到后方队列中，向那些步行且三两成群的佣兵们赶过去，然后起了些不大不小的争执。 莱欧并没有回头找帕丁。帕丁知道，这些不讨喜的佣兵们大概会暂时安分下来，不会在前面的村庄闹事。 帕丁并不喜欢这些野蛮、很山贼没什么区别的佣兵，他们只会以信仰为名去掠夺、去残虐一切，却从未向光明神忏悔过自己的罪行，以为这一切都是光明神赐予他们的特权。但是不管帕丁有多么不喜欢这些毫无纪律的佣兵，为了此行的目的，他都必须和这些佣兵们暂时相处。不仅仅只有他在忍耐，教会的骑士们、还有随行的侍从们，都在忍耐这些粗鲁无礼的家伙。 这时，奥尔加又回到了帕丁的身边，“我听到了后方的动静，你的骑士和佣兵们发生了争执。发生了什么事吗？”奥尔加问道。 “无需担心，只是一些小事。”帕丁说道，“只是让那些佣兵们安分一点，不要将事情搞砸了。” 奥尔加回头，望向那坐着贵族少女的马车，眼里满是担心，“在离开帝都前，我一直都反对雇佣这样的佣兵给罗缪欧娜小姐当护卫。他们行为粗野，在帝都的时候风评也不怎么好，居民都对这些佣兵们充满怨言。” “我也讨厌这些野蛮的北方人。”帕丁说道，“他们毫无信仰可言，只在乎金钱……但是我们不得不带上他们。这一路上路途遥远，在看得到亚里德海前，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困难等待着我们。山贼、魔兽、地下的居民、甚至野精灵……都有可能袭击我们。所以，我们只能暂时忍耐这些训练有素的佣兵们，至少他们的战斗力是可以的保证的。而且他们得到了一小袋沉甸的金币，这些钱至少能让他们不会变节。” “但愿如此。”听了帕丁这一番话，奥尔加只能微微点头。他仍然不信任那些佣兵，但是他相信眼前这位高尚、有着强大实力的骑士。 “罗缪欧娜小姐如何？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吗？”帕丁问道。 奥尔加摇了摇头，叹气，“尚未成年就被赶去那遥远陌生的国度，还得忍受这一路上的颠簸，能好到哪里去？唉，可怜的姑娘。” “等她到了维斯共和国，就不会再想起在家乡的日子了。”帕丁说道，“那水上的城邦虽没有君王堡的庄严肃穆，但是富裕繁华，是个适合姑娘长住的浪漫之地。” “不管那遥远的水上共和国是怎样的，毫无疑问比君王堡要好。”奥尔加说道。大概是这话触到了他的伤心处，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忧伤，“只要罗缪欧娜小姐不需要再在那破败的地方受气，不管去哪里都是好事。” 帕丁默然，没有接话。奥尔加所说的破败的地方，自然是双鹰帝国的君王堡。帕丁的话有顾忌到奥尔加这样的居民的感受，但是奥尔加也不是双鹰帝国纯正意义上的本土居民，说起君王堡的事情时，一点也不客气。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而且奥尔加没有说错，所谓庄严肃穆的君王堡，现在不过是个暮气沉沉的死城罢了。所谓的双鹰帝国，现在也不过是个被新月帝国包围了起来、只剩下君王堡一个孤城的落日国家。 双鹰的旗帜孤零零地挂在君王堡斑驳连绵不断的城墙上，仍然有阳光照耀在旗帜上，但那双头鹰，垂垂老矣，已是垂死的笼中之鸟。 第二章 村庄的少年朱利叶斯 车队到达村庄并没有再花多少时间。这个在死者森林边缘的村庄只有两三百人的规模，几十间木屋分开两边，留出了一条能让马车过去的宽敞道路。除了前往森林的那个方向，村庄外都是田地，村民们正在耕作，见到车队的时候会抬起头看一眼，但是并没有多惊讶。这个村庄就好像倚在森林这个绿色巨人身边的一只小蚂蚁，并没有被巨人踩死，而是活了下来。 车队在道路的一边停了下来，稍作休息，顺便看看在这个村庄是否能补充新鲜的食物。这些事情当然不需要帕丁这个领队骑士去做，那都是侍从的工作。 前来接待车队的是村中有威望的人，还有一些手脚勤快、懂得做生意的村民。年迈的村长来到了帕丁身边，久经风霜的脸上到处是岁月的刀痕。“骑士老爷，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村长佝偻的身躯在帕丁面前，因为恭敬而显得更微小了。 “在补充了食物后，我们马上就会出发，不会打扰到你们的生活。”帕丁说道，“初春后，死者森林中的路况如何？” 这个村子就在森林边缘。而在一个村子里，一般来说，村长会是见识最广、拥有情报最多的人。帕丁就是为此而发出询问的。 “在早一个月，因为连绵不断的大雨，死者森林变得很难出入……别说森林里的小路了，就连这条进入森林的大路都变得泥泞不堪。”村长说道，“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一个月前的那种倾盘大雨，偶有小雨并不影响路况。下一场会让道路变成泥水道的大雨，大概要在夏季才出现了。现在正是出行的好时机，骑士老爷。” 帕丁挑了挑眉。无需村长多言，正是因为现在气候清爽，车队才在这个时节出行的。“森林中有没有传出异常的野兽嚎叫。”他继续问道。死者森林里自然会有危险的兽类，帕丁生性谨慎，想知道自己将要进入的森林里面，是否有任何异常。 村长摸了摸下巴那乱糟糟的胡子，“在这里入口的森林南部直到转向西边的中部，已经许久没见过魔兽的踪迹了，更没有听到野兽那让人恐惧的吼叫。粗算下来，已经有五六年这般平静的光景。这让我们不至于天天提心吊胆。” 帕丁不知道这是不是好消息，偌大一个森林，竟然有一半区域再也听不到野兽的叫声。这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事。 村长继续说道：“从几年前就是如此了，森林的南部就这样安静了下来，附近的村庄都过上了比以前更好的日子。感谢皇帝……感谢光明神。”村长在胸前画十字。这句话既是说给帕丁听的，也是说给附近的村民听的，更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口中的皇帝，当然不是双鹰帝国那个皇帝，而是新月帝国的皇帝。 帕丁感觉眼前这一幕有点荒谬，这个年迈的老人，竟然在胸前画十字来感谢那位异教皇帝？他虽然感到荒唐，但是那位异教皇帝向来不怎么在乎自己子民的信仰所属，从来没有因此而对这些信仰光明神的信徒有过残酷的迫害和远在西方的光明教相比的话，显得尤为宽容。 帕丁在离开西边那被光明教的福音笼罩的大地时，那里正在进行女巫狩猎、屠杀异教徒的活动。似乎所有不信奉光明神的生物，都在光明神的光芒下被烧成了灰烬将他们烧成灰的是光明教的信徒、修士和骑士。 帕丁远在欧兰大陆东方尽头，不知道这件疯狂且狂热的事情是否结束了，也许到了维斯共和国，能打听一番。 在帕丁和村长交谈的时候，在后方的车队传来争吵的声音，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争执。 帕丁马上赶了过去，存在跟随在他身后，“发生了什么事！”他大喝一声，让争吵的双方停了下来。 在载着货物的马车附近，三名穿着粗糙皮甲的佣兵围住了一名少年，脸色不善，手已经摸在了腰间的斧子或者长剑上。其中一名佣兵的额头不知道为何流血了，他看起来非常生气。 被围住的少年有一头褐红色的头发，乱糟糟的像个刺猬头，身穿单薄的衣物，很多地方被缝补过，脚下的草鞋已经烂得露出了脚趾头。少年还稍显稚嫩的脸上连绒毛都还没长出来，瞪着眼睛怒视着包围自己的佣兵们。他手里还拿着小石子，看来他就是让佣兵额头被打破的罪魁祸首。 “这臭小子竟敢用石子砸我！”那名被砸破额头的佣兵看起来很愤怒，手一直按在腰间的斧柄上，似乎下一秒就要将斧头抽出来，一斧子将眼前这个可憎的少年的头被劈成两半。但是他们闹出来的动静太大，教会骑士们都或远或近靠了过来，没有战斗力的侍从和村民们都躲得远远的，留出了一大片空间。 “你们这些混蛋竟然敢对村子里的女孩们动手动脚！如果我有剑的话，早就把你刺死了！你们这些肮脏、粗鲁没有信义的杂碎！”那少年背靠在载货的马车边上，面对着眼前三个凶神恶煞的佣兵，丝毫没有惊慌失措，还反骂了过去。“卑劣无耻的异端，滚回你们的北方去！” 这些佣兵们带有明显的北方人特征，很容易就能被人看出来他们不是这欧兰大陆的最东方的住民，这也让远远围观的村民们看起来更加害怕。对这些村民来说，延续到祖上几代的恐惧并不来源于新月帝国的统治，而是这些佣兵们那些打着圣战旗号来掠夺他们这些所谓“异端”的祖辈。 听到少年这番话，靠近过来的骑士们脸色都变得有点不善这些人虽不再是双鹰帝国的子民，但仍然和他们信仰着同一个神，此时竟然被这些和强盗差不多的佣兵们骚扰了？以莱欧为首的骑士们隐约将三名佣兵围了起来。 三名佣兵见骑士们都围了过来，而且还有帕丁这个骑士领队也被吸引了过来，已经有了退缩的意思，但是这时候佣兵们也渐渐聚拢了过来，在周围喊叫着起哄着，让他们下不来台。 这时候服软的话，他们三人在佣兵团里的地位大概就要掉一截了。他们的老大格里斯，一向不喜欢胆小者。 这时候，在场的参与进这场争执的人们，围成了三个圈，流血冲突似乎不可避免了。 一直待在贵族小姐罗缪欧娜的马车边上的奥尔加也闻声赶过来，找一位侍从问清原委后，快步走进了三名佣兵对少年的包围圈里，挡在少年面前。“退后，穆来宁家族花钱请你们，不是让你们当强盗和恶棍的！” 奥尔加一番怒喝，让三名佣兵也火气上头了，“那小子敢拿石头砸我，就得付出代价！滚一边去，老头！”其中一名佣兵已经将剑半拔出来，他们身后的佣兵们也在吆喝着，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骑士们也开始变得紧张起来，手放在了腰间的长剑、手边的盾牌上。 眼看局势要往糟糕的方向发展，帕丁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让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停下！” 他这声大吼，甚至连泥路上的尘土都被震起来，让侍从和村民们震耳发聋，几乎站不住脚，身边的村长已经坐在了地上；佣兵们身体僵住，不敢再发声，人人面面相觑，脸上带着恐惧；骑士们和奥尔加的影响最小，脸上带着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那名被奥尔加挡在身后的少年，腿软靠在了马车边才不至于掉落在地上，眼睛闪闪发亮，看着只靠一声喊叫就让所有人安静下来的帕丁。 “了不起，真是了不起。”有人拍着手，在帕丁身后靠近他。那是个差不多有两米高的巨汉，身穿兽皮缝制成的皮甲，右肩上还有狼头护肩，是个光头，脸上带有青色的纹身和伤疤。这个巨汉就是佣兵们的团长，格里斯。“不愧是白银阶级的骑士啊，埃德加骑士。我的小子们让你烦心了啊，真是非常抱歉。”他说着道歉的话，但是语气里却听不出任何诚意。 帕丁扶起了那跌坐在地上的村长，安慰了他几句，让他无需担心，然后让他站在一边。帕丁走到格里斯面前，他的头只到格里斯的胸部。他锤了一拳格里斯的胸部，“管好你的手下们，这里不是能让你们肆意妄为的地方。如果不走运遇到巡逻的新月骑士，你们的下场会非常凄惨。” 对新月帝国而言，这些信奉光明神的异教徒是帝国的财产，是不允许任何人来掠夺他们的。在西边的群山中，山贼也许能勉强活下去，但是在平原上，频繁巡逻的新月骑士和刀客们，是山贼们的梦魇。 帕丁这话既是提醒，也是警告。 格里斯被帕丁锤了一拳，身形就像大山一样，巍然不动。“当然，一切都听你的指示，埃德加骑士。”格里斯说到“埃德加骑士”的时候，故意拖长了音节，听起来就像是难听的哀乐一样。 帕丁不为所动。他时值壮年，已经不是因为这点小事就能冲动的人了。 格里斯走向自己的佣兵们，大声吆喝着让他们自己在车队原来的位置上待命。佣兵们散开，骑士们也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按在武器上的手。一场争端就这样被解决了。 奥尔加也松开了放在腰间长剑上的右手。他回过头来，一拳打在了那名少年的胸上，“想当英雄前，好好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小子。”他这一拳并没有用力，只是让少年的身体往后稍微倾斜。 “如果我能像那个人一样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当一个英雄了？”少年问道，他说的当然是帕丁。 奥尔加露出了一丝笑容，“不，你差得远了。你大概一辈子都赶不上那位骑士的脚步。” 一个村民少年，一个白银阶级的骑士，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区别。这名少年今后的人生，就算有什么机遇，遇上个好心的武人的话，撑死就是个青铜阶级的战士，就和这些佣兵差不多。而混得和这些佣兵一样的话，还不如当个种田的农民，只要不是战乱或者运气太坏，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是这名少年似乎很擅长给自己找麻烦，哪怕是出于好意。 奥尔加并不想给这名少年虚无缥缈的希望，所以说的话一点也不客气。像他这样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村庄的人，还是学会接受现实，活得圆滑卑微些比较好。 今天算是他走运，遇上了他和帕丁这样的善人。如果今天在这里的不是他们，这名少年的下场会是如何呢？ 死并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连身边的人都跟着一起遭殃，那才是最让人心痛悔恨的事情。 这时候村长已经靠近了过来，指着少年的鼻子大骂：“朱利叶斯，你怎敢这样对待客人！如果这些老爷们发怒了，让村子的所有人跟着你一起遭殃，你十条命都补偿不回来！”村长情绪激动，脸红耳赤，连脖子都变红了。不怪他如此生气，只是想想今后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没有了这些高洁的骑士老爷们的解围，那么今天的争端将会发展成不可挽回的结果。 被称为朱利叶斯的少年一点都不害怕村长的指责，抬头对村长反驳道：“臭老头，如果不是我帮忙，你那尖酸刻薄的孙女早就被拖去糟蹋了！” 村长指着朱利叶斯，手颤抖着，却再也说不出其他话，“你、你……” 奥尔加往前一步，走在了村长和朱利叶斯中间，将两人隔开，“好了，这无谓的争吵该结束了！”他对村长说道：“村长，去找你的孙女，留在自己屋子里，暂时不要出来了。这事不会再有任何严重、糟糕的结果，我们离开村庄进入森林后，不会再回到这里。那些佣兵们，我们会严加看管。” 奥尔加一番劝慰后，一直激动而且不安的村长平静了下来，握住了奥尔加的手千恩万谢后，离开了奥尔加这边，去和帕丁告辞。今天出现了这种事情，又近距离听到了帕丁那一声镇住全场的吼声，早已心力交瘁。他要赶回去安抚好自己那可怜的孙女。 村长来到帕丁面前，又是一番感激涕泪，对帕丁就差没跪下去了。“骑士老爷，真是太感谢你了，没有你在的话，今天的事就要不可收拾了。” “我该向你道歉，村长。”帕丁握住村长的手，微不可察的光从他掌心流出来，渗入到村长的身体里他在用自己的信仰和力量去修复村长那被他的吼声击碎的精神。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被震破了胆魄的村长大概连明年的春天都看不到了。 这回村长的心情彻底平静了下来，似乎脸上的皱纹也变浅了不少。“骑士老爷，你就像圣骑士帕拉丁一样高尚高洁，感谢光明神让你出现，保护了村子……”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帕丁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笑容，但是看起来有点苦涩。他何德何能敢和圣骑士帕拉丁并肩？ 圣骑士帕拉丁之名，东至黑暗之海尽头的陆地、南至广袤的海对面的沙漠之中的圣城、西至无尽之海的海岸、北至冰封之海的冰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异教的战士们都称赞他的高尚和勇敢，称他为“月神那被异神偷走的英灵”。在传说中个，他身披光辉色的板甲，一手持骑士枪，一手持大剑，一枪能将山峦刺穿，一剑能将大海劈开。他是双鹰帝国最忠诚的捍卫者，是圣灵教注定进入圣徒之列的骑士。 但是这位光明的骑士，已经成为历史了。在一百多年前让双鹰帝国分崩析离的内乱中，在死者森林的一场战斗中，失去了踪影。起初有人不相信他死了，但是时光飞逝，到了现在，已经没人相信他还活着了。 自那之后，双鹰帝国，再无护国的骑士了。 第三章 炼金术师露露娜卡 佣兵和村民少年朱利叶斯发生了一些争执，如果不是有奥尔加和帕丁在，这件事毫无疑问的会发展成流血事件，而朱利叶斯，这个充满勇气、但是无知且莽撞的少年，会得到一个非常凄惨的下场。在补充食物后，帕丁让车队马上出发，朝死者森林出发。在这个小村子多停留片刻，只会让这些可怜的村民们的不安和恐惧继续被放大而已。 帕丁在离开前，在村长那里收到了一些钱币。他知道村长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知道他肯定也满怀恐惧、双手颤抖着将同样数量的钱币奉上给那个“可怕的巨人”格里斯。为了让村长安心下去，帕丁将这些钱币收了下来对这些村民来说，这些钱可能是长期的财富积蓄，对帕丁来说，这最多就只是一把双手剑的事。 这就是村民们的生存之道。屈辱只是小事，只有活下去，才是永恒不变的命题。 村长在和帕丁道别前，也许是刚刚想起、也许是感激帕丁所做的一切，他告诉了帕丁一件事。 “骑士老爷，其实森林里还住着人。” 帕丁感到有些好奇了，“住在死者森林里，与野兽为伴？” 村长似是在回忆什么东西，“说是住着人可能并不准确，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是人……那已经是我十几年前遇到的事情了，当时野兽之多，连边缘的村庄也不堪其扰。” 看样子村长有一番长话要说，帕丁静静待在一边，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时村子的日子很艰难，小孩被叼走，村民有伤亡，庄稼时常被野兽毁掉……当时的我还有点力气，也比较冲动，就带着村子里有力气的人进了森林，想去给我那被野兽咬死的儿子和媳妇报仇，想着至少得杀几头狼才回村子……那时候满脑子都是愤怒，连孙女都顾不上了。”说到这，村长苦笑一声，“也是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物了，忘记了那跑出森林到村庄找吃的都是些弱小的野兽。结果在森林里，那些强壮的魔兽把村民们如同果子一样给吃掉了，我们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最后只有我还能逃跑，心想着这会死定了。在躲避野兽的逃跑路上，不知不觉间我来到了一间木房子前，身后也没有魔兽追来了。那木屋子我已经忘了是什么模样，但是那在木屋前的苗圃的人，我还有些许印象。” “那是个很老的女人了，穿着黑色的长袍，头发乱糟糟的，就像海带一样，脸上的皱纹比我现在这副老脸还多，在当时的我看来非常可怕她就像是个女巫。那老妪见到我带着一身血慌不择路，摔倒到木屋子前，就把我救了起来，还用药草敷好了我的伤口。那碾碎带汁的药草就像是灵丹妙药一样，让我身上的伤很快就愈合了，只留下一些伤疤。” 帕丁听到这，心里对这个老妪倒是有了些认识，但是还不好做准确判断。那也许是个避世的药草师，也有可能是个从欧兰西边逃到东方来的女巫、法师。残忍的女巫和冷酷的法师并不会如此好心，除非有所索取；所以帕丁更倾向于认为那是个走投无路的药草师。 “那老妪沉默寡言，对我从来没说过一句完整的话。在帮我包扎好伤口后，带着我离开了森林里，直到能看得见村庄炊烟的地方。我走出丛林之中，回过头来望向那神秘的老妪，她只说了一句话，‘以后别来了’就转身离开。自那之后，直到现在，我再也没有见过那老妪。已经十几年了，她可能早已经不在了吧。”村长回忆起往事，感慨无限。“骑士老爷，如果你们进入了森林的深处，运气好能见到那奇怪的木房子的话，那大概就是那老妪的家。我不知道那地方是否还是以前那个模样，如果你们碰上了那老妇人的话，也许能向她讨几份治疗外伤的药草。她也许是个怪异孤僻的人，但既然救了我，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老人的话说完了。帕丁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银币，塞到了村长的手里，“多谢你的建言，这对我们来说很有帮助。”帕丁这话并不是客气，因为在死者森林里，确实有需要使用到外伤用药草或者药剂的时候。 村长哪敢收下眼前好心的骑士老爷的钱，但是帕丁这回很强硬，让他只得乖乖收下。 移动得很慢的车队已经到了村子的边缘，来到了森林的入口。帕丁上马，向村长道别，往车队赶过去。佣兵们大大咧咧地走在车队尾端和中间的位置，对同样步行的侍从们举止粗鲁。教会骑士们骑着马在车队之间走动着，监视着这些不安分的家伙。 帕丁回到车队前头，发现暂时替代他领队的奥尔加身边多了个孩子。那名叫朱利叶斯的少年跟在奥尔加的马边上，快速小步走着才能跟上马的步伐。 “你该回家了，孩子。”帕丁策马赶到奥尔加身边，对朱利叶斯说道。 “骑士老爷，我想你需要一个向导。”朱利叶斯看到帕丁，马上抛下本来还在套近乎的奥尔加，跟在了帕丁的身边。他抬高头，仰望着帕丁，眼睛闪闪发光，“我经常到森林里面捡果子，知道哪条路的地面比较硬、适合马车走动，也知道哪条路更安全，连野兽的叫声都听不到好吧，虽然我们村子这边很久没听到过野兽的嗷叫了。” “我们不需要向导。你的父母会担心你的，赶紧回去吧。”帕丁一点都没有松口的迹象。 听到这话，朱利叶斯低下了头，“我父母早就死了。我是孤儿。” 帕丁和奥尔加听到这话，脸色稍有变动。在这年头，死亡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而是频繁到会让人麻木。帕丁甚至不需要问他的父母是怎么不见的，也许是被强盗杀死、也许是患病而死……天灾人祸，这些可怜的村民总有那么一两件是逃不掉的。 正因为如此，帕丁更不会让朱利叶斯跟过来。 “不，回到你的村子去。”帕丁加重了语气，“孩子，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是你的妄想会把你平稳的人生给毁掉，甚至连性命都保留不住。”帕丁让自己胯下的马扬起蹄子，卷起阵阵尘土，把朱利叶斯赶到一边去，“刚才是你运气好，不然的话那些佣兵至少得让你没一条手或者一条腿。在茂密的森林里，你可就没那么好运气能得到我或者奥尔加的帮助了。那些粗鲁的战士有的是法子折磨你，而我却只能视而不见！” 帕丁有意让马蹄落在朱利叶斯的面前，把朱利叶斯吓得跌坐在地上，一时之间站不起来。帕丁认为自己的态度已经足够明显了，就不再理会朱利叶斯，继续往前。 “你又救了那孩子一命。”奥尔加在帕丁赶上来后，对他说道。 帕丁回道：“不，我才刚刚救了他的第二条命。他的第一条命是你救下来的，仁慈的奥尔加先生。” “没有你和教会骑士在，我可不知道怎么收场。”奥尔加笑道。 帕丁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奥尔加说得没错，确实如此没有他这个白银阶级的骑士、还有十二名黑铁阶级的骑士在的话，格里斯是不会那么老实的。这个有着庞大体积的佣兵头子看起来就像野蛮人之王，但是实际上狡猾得如同地下水道窜动的盗贼。 车队很快就完全进入了森林之中，只留下一地马蹄和车轮卷起的尘土，朱利叶斯就坐在路的边上，呆呆地看着车队消失在森林之中。绿意浓郁、只能看到外面的林木、看不到深处的森林就像一直深不见底的绿色大嘴，将连成一串的车队吞了进去，就像吃掉一条蜈蚣一样。 死者森林里很安静，鸟儿和虫子的啼叫并不烦人，反而让这份安静变得生动。能让人觉得烦躁和害怕的，只有森林里的野兽叫兽，或是其他奇怪的东西在树丛中穿梭而过带起的树叶兮兮声。那奇怪的东西有可能是野精灵，也有可能是往上挖洞、来到地表的地下居民，更有可能的是潜伏在绿色之中的原生狩猎者。 但是在死者森林里，听不到这些不祥的声音。只有鸟儿的扑腾和啼叫，还有虫子的鸣叫。这份安静反倒让帕丁和奥尔加有点不习惯。 “很安静。”帕丁说道。林中有修得很简陋的道路供马车前进，道路上偶然有些坑洞，并不影响马车的前进。 “因为这里是死者的森林吗？”奥尔加说道，“你说过，有双鹰帝国的将士沉睡于此，这座天然的陵墓让生灵都不敢靠近了吗？” “他们不是冤魂，应该早就被召去光明神的身边了。”帕丁回道，“这份安静确实让人感觉有些奇怪。也许是新月帝国的巡逻骑士们连这片森林都给踏破了，野兽和荒野的住民们都被驱赶走了。” “新月帝国的战士们的话，确实有这个可能。”奥尔加点头，他是易兰大陆的原住民，比帕丁更了解这个国家，“征服一切，然后获得荣誉、财富……在新月帝国，就连还没长大的孩子都会耳濡目染，成长为一个强悍的战士。如果要征服一片森林的话，听起来也不是那么奇怪。” 帕丁没有接话。只要是生活在欧兰大陆的人，都害怕和顾忌这个如此有侵略性的异教帝国。正因为这种让人害怕的精神力量，让新月帝国跨过了那细长的海峡，将帝国扩展到易兰大陆的另一边，将曾经辉煌的双鹰帝国压得喘不过气、只能缩在君王堡这个孤城里奄奄一息。而现在新月帝国那令西方的城邦国家、还有光明教都感到窒息的帝国版图，其实曾经属于双鹰帝国。 但是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历史如同潮水一样，将一个国家曾经的辉煌卷席而去，然后能者居之强有力者靠自己的能力得到这一切，在衰落后再失去。双鹰帝国从古老到已经无人知晓的帝国那里得到这份辉煌，而新月帝国则是从双鹰帝国那里接了过来。说难听点的话，这份辉煌还是双鹰帝国主动抛弃掉的一百多年来的内战、还有被西方远征军趁虚而入的掠夺，都让双鹰帝国不断地割掉自己身上的肉，直到再也流不出血，只剩一副骨架。 在帕丁和奥尔加无言地走在前面的时候，他们身后的马车，帘子被拉了起来。有着一头金发，脸色苍白得让人有点心痛的少女露出了头，“奥尔加，我能和你一起骑马吗？”少女的面容姣好，但是脸上带着淡淡的哀愁，似乎已经成为了她脸上挥之不去的东西，她的眉头总之无意间皱起，让人担心她会因此而提前衰老。这是个美丽的女孩，但是如同一个易碎的瓷瓶一样，让人害怕她会一触即碎。 少女是此行车队的主人，是将要远嫁到西方去的罗缪欧娜穆来宁。 “小姐，你不该出来。”奥尔加放慢了马脚，来到了马车边上，“这不符合礼仪，也不安全。”奥尔加所指的不安全，是担心她会暴露在佣兵的视线下。 “在这寂静的森林里，动物和鬼魂不会在乎活人的礼仪。”罗缪欧娜说道，很显然，她也清楚死者森林的名字由来，“马车里实在太颠簸了，我宁愿骑在马背上，大腿内侧的皮肤被磨破，也不愿意再忍受屁股撞得红肿。” 奥尔加叹了一口气，向罗缪欧娜伸出手，“上来吧，小姐。”他一向无法拒绝罗缪欧娜的请求。 罗缪欧娜让自己仅有的两名侍女继续坐在马车里，自己坐到了奥尔加的马上。她坐在奥尔加的内侧，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稳。“谢谢你，奥尔加。” “我的荣幸，小姐。” 因为需要护着罗缪欧娜，奥尔加就不再上前去和帕丁并肩前进了，帕丁对身后的事情并不在意，继续盯着前方，似乎只有这件事能引起他的注意力一样。 车队一直前进，直到太阳落在了森林里看不见的地方。天还是亮着的，但是很快就会暗下去。 该找地方扎营休息了。帕丁调转马头，打手势让身后的车队停了下来。“天色已暗，今天就在这里休息了！” 车队停了下来，侍从和佣兵们靠在载货的马车边上，席地而坐。不仅仅是步行的他们感到疲劳，骑在马上有一天的教会骑士们也纷纷下马，稍作歇息的时候顺便抚慰疲劳的马。 奥尔加扶着罗缪欧娜下马。罗缪欧娜下来后，梳了一下凌乱的头发，然后眼睛望向了道路的一边，“看，那里好像有一间小木屋。” 帕丁和奥尔加闻言望了过去。在道路的旁边，在被杂乱生长的林木重重遮挡住的地方，确实能隐约看得到一间小木屋，主要是能看得到火光。 帕丁握住了剑柄，对奥尔加和罗缪欧娜挥了挥手，“我过去看看情况，你们留在这里。” “那地方很适合过夜，至少比马车要强。”罗缪欧娜说道。 奥尔加摇头，“不，小姐，至少要确定那是安全无害的而且还得那木屋的主人友善热情。” 帕丁越过野生的灌木丛，摸着生长得有些畸形的林木，来到了木屋前。木屋是由粗木搭建，上面已经有不少藤蔓缠绕，看起来就像要和森林融为一体一般。木屋上方有炊烟飘起，门前挂着油灯。在木屋前面的空地，有简陋的木栅栏围起的空气，地上种着药草用途的植物。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有一名少女就在木屋前，应该是刚挂起油灯。她察觉到帕丁的到来，转过身面对帕丁。这名少女穿着粗麻制成的短衫和裙子，脚上一双草鞋，披着一件破烂的灰色斗篷，兜帽的缝隙里流出来的是黑色的长发。少女大概十四五岁，秀丽但是略显稚嫩的脸上是花一般的笑容，眼睛清澈明亮，就像从未体会过痛苦是怎样的滋味，幸福就是她的一切；再加上她臂弯里挂着的装满花卉的篮子，她看起来就像是用花来传播幸福的小精灵也许这小精灵的体型有点偏大了。 “你好，骑士老爷。”少女向帕丁打招呼，看起来有点拘谨，就像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大人物出现在自己如此近距离一样。 帕丁放在剑柄上的手松了下来，“你是谁？”虽然放松了戒备，但是帕丁还是要搞清楚对方的来历。 “我是露露娜卡。”少女回道，“一名炼金术师。” 第四章 贵族少女和炼金少女 帕丁打量了一番这名叫露露娜卡的少女。他感觉不到这个花一样的女孩身上有什么危险，但是……一名炼金术师？就眼前这个年幼的孩子？“你是一名炼金术师？”帕丁再次问道。 “是的，骑士老爷。虽然还不成熟，但是我确实是一名炼金术师。” “像你这样的女孩，去学习那炼金术，是否太危险了。”帕丁说道。他看了一眼少女的手那双手并不娇嫩，虽然干净白皙，但是有很多细小的伤口在上面。 炼金术可不是什么受欢迎的职业。并不是说炼金术师有多招人厌恶，在西方的光明教的信仰领地内，没有比法师和术士更遭人憎恨的存在了；炼金术的不受欢迎，指的是并没有多少人主动且乐意去从事这个职业。武人可以在经过痛苦的磨炼后获得力量，然后去获取财富，法师、术士和牧师们可以从精神世界寻找古老的语言、信仰或是神的私语，来让自己得到呼风唤雨的力量，去俯视众生。只有炼金术师，用手杖或者木棍搅动着半人高或是一人高的炼金釜，小心翼翼地摆弄着那危险的液体和火药颗粒后者多数是用来研制新式炸药他们多出现在宫廷和繁华的城市之中，被称为炼金术师的同时，其实和工匠并无多大区别。或者说直白一点，将他们称为火药工匠也没有什么问题。 新月帝国的异教皇帝，就养了一大批的工匠，不仅仅有修建宫殿和堡垒的木石工匠，也有被督促制造出更优质的火药的炼金术师。炼金术师并不仅仅是制造轰鸣声和爆裂的火焰的存在，但是他们这项本事广为世人所知，也是最让世人知晓和接受的哪怕是恐惧和不安。 火药很多时候不代表和平。跟随火药而来的，一般都有士兵、骑士、火枪、大炮……还有战争和攻城。 “没有这回事，我很安全。”露露娜卡笑道，“只要认真和细心，那就可以避开大部分的不安全事项。毒物的汁液虽然可怕，但是在毒物的周围总会有解药一样的存在；只要老老实实按照前人的规矩去调配，那就不会弄出一堆危险有害的垃圾。哦，还有最关键的一件事：不要在森林里玩火。我奶奶让我一定要记住这件事，所以我从来不调配火药。” 帕丁听到了一些感兴趣的词，“你并不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他望了望周围，“你的奶奶，她在哪里？”结合眼前的木屋，还有露露娜卡的话，帕丁觉得自己是遇上了村子所说的那间森林里的木屋。但是在村长的话里，住在木屋的是一个阴沉寡言的老妇人，而不是眼前这个花儿一样的女孩。 露露娜卡回道：“奶奶她在几年前就不在了，那之后我都是一个人独自生活的。”她指向木屋的后面，“我把她葬在后面，这样会让我觉得她还在我的身边。” 帕丁望向露露娜卡指着的方向，能看到一个小土堆，还有小土堆上的用树枝搭起来的十字架。 一个信奉光明神的教徒会有的葬礼。 这让帕丁放心了许多。看样子，他是见不到活的阴沉老妇人了，不过能看到一个笑容如同花卉一样灿烂的少女，总比前者要强并无任何对死者不敬的意思。 “所以，你奶奶过世后，你就自己一个人居住在这森林里面？”唯一让帕丁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名还小的女孩，在自己的亲人逝世后，独自居住在这木屋有好几年了？甚至在还是孩子的时候？ “日子勉强过得去，感想光明神，感想皇帝，让死者森林的南部变得如此平静。”露露娜卡答道，“我偶然也会离开森林，去海边和渔民们交换东西，用药草去换取一些食物。而且严格来说，我并不是真的一个人住在这里，我有个忠心的朋友守护着我。” 帕丁听到边上灌木丛兮兮作响，有东西从林子里钻了出来，这让他的右手又摸上了剑柄，但是很快就放了下来。 钻出来的是一条皮毛稀疏的黄毛狗。这条狗身上很多地方都光秃无毛，看起来就像是被残忍的人拔过毛一样，但是看不到哪里有伤痕，没毛的地方光滑发亮。这条狗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样子，但是颇有灵性，看了一眼帕丁，又看了一眼露露娜卡，似乎是判断到这个陌生的客人并没有恶意，并没有对帕丁吠叫，继续低着头在地上嗅着，到了木屋的门边上躺了下来，再也不动了。 露露娜卡走了过去，去挠这条狗的毛皮和耳朵，“沃德，你又乱吃东西了，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了什么样，一副吃到了馊了的咸鱼的模样。要是吃到带毒的东西，我可不会再给你找解药了，让你闹肚子闹个几天哦，这样不行，你到处拉稀会把木屋周围搞得臭气熏天……” 被起名沃德的狗对自己主人的骚扰并不在意，只是偶然挪动一下身子，任由露露娜卡对它上下其手。 帕丁在一旁看着这一人一狗的互动。露露娜卡所说的守护者，大概就是这条乱吃东西、还得主人照顾的狗了，看样子早就没了野性，可能连一只野猫的战斗力都比它要强。 帕丁往前走了一步，又靠近了木屋一些，“露露娜卡小姐。” 露露娜卡蹲在沃德身边，听到帕丁叫她，连忙站了起来，“不好意思，骑士老爷，耽搁了你的时间……请问有什么事情我能效劳的？需要调配好的药草的话，我现在手上还有几份……” 帕丁举起手，制止了露露娜卡继续说下去，“我暂时不需要药草。当然，外伤用的良药对我们骑士来说是越多越好……我有别的事情，希望你能帮忙。”帕丁指向自己车队的方向，“你能听到那边的动静吧？我是一支车队的领队骑士，打算跨过死者森林，往西走那平稳安全的大道，去那看得到亚里德海的国家。在夜晚前进并不安全，我希望在你这边附近扎营休息，还有……”帕丁想起了刚才罗缪欧娜说的话，“一名贵族小姐希望能暂借你的木屋休息一晚。当然，这并不是无偿的，我们会提供合适、丰厚的报酬给你。” 听到帕丁这话，露露娜卡很显然吃了一惊，当听到有贵族小姐的时候，还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生怕灰尘让她看起来不得体一样，“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骑士老爷。” 听到露露娜卡肯定的回答，帕丁点了点头，“感谢你的帮助，孩子。”他回到车队那么，将这件事告诉了奥尔加等人。 能在一个有遮挡物的地方休息一晚，哪怕那只是一间森林里的小木屋，对罗缪欧娜来说都已经是一件好事了。对奥尔加等侍从来说，小姐能有可以遮风挡雨的落脚地方，那自然是比谁在无法伸展身体的马车里导致腰酸背痛要强。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样的待遇的。马车无法离开粗陋的道路，只能停靠在道路上，多数侍从都得留在车队边上扎营休息，至于佣兵们，当然是不可能有机会靠近露露娜卡的小木屋的为了避免这些不安分的家伙打扰到罗缪欧娜小姐的休息，或是去骚扰那似乎不谙世事的露露娜卡，帕丁让莱欧为首的教会骑士们连成一线扎营，在车队和小木屋之间将两边分隔开，同时监视这些佣兵。 罗缪欧娜在奥尔加和两名侍女的陪同下来到小木屋前。那条叫沃德的狗依然无精打采，看了一眼来人后，又低下头去了。露露娜卡站在小木屋的门前，看起来有点紧张。 “尊贵的小姐，你好。”露露娜卡问候道。 罗缪欧娜走上前去，来到了露露娜卡面前，“听埃德加先生说，你是一名炼金术师。”她扫了一眼露露娜卡露露娜卡比应该比她是要小一些的。“我了解炼金术。和火药打交道，那可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不都是火药，尊贵的小姐。虽然炼制毒物并不比火药要安全。”露露娜卡解释道，“我奶奶说，火药是最简单直接的东西，所以才会如此受欢迎。” “为什么简单直接？”罗缪欧娜好奇道。就她所知，要调制出优质的火药，那可是一件复杂且艰难的工作。 露露娜卡回答道：“因为火药能轻易地说服一切东西生灵如动物和人、死物如建筑和城墙，都能被火药‘说服’。”说到这，露露娜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都是我奶奶说的话，我不是很懂，不过有件事我还是牢记在心的：在森林里不要玩火。” 这时天色已暗，能依稀看到星星。露露娜卡大概是想起了自己不该将尊贵的客人晾在门前，连忙让出了位置：“对不起，我太多话了。小姐，这边请。” 罗缪欧娜和奥尔加在露露娜卡的带领下进入了小木屋，侍女们等待在外面里面实在容不下这么多的人。 罗缪欧娜进入小木屋后，扫视了一圈，“这里……和我的想象有点出入。” 在罗缪欧娜的印象里，居住在森林深处的女性就算不是巫婆，而是一名比自己还要小的女孩，她的家也应该更有特色一点房间内光线昏暗，悬挂着青蛙的死尸和会尖叫的曼德拉草，房间内放着一口大锅，烹调着奇怪的动植物，主人还会发出难听的尖利笑声。 但是露露娜卡的小木屋并不是这样的。一张干净的小床，还有一张放满了杂物的吊床在边上，看起来更像是个网子，而不是让人休息的地方；仅有的小窗前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瓶瓶罐罐；青灰色的大釜在房间的角落里，里面并没有煮任何东西，也没有奇怪的味道，空空如也；罗缪欧娜还发现了种着植物的盆栽和散落在各处的书籍。 正如露露娜卡介绍自己的那样，她是一个炼金术师，而她的家也很有炼金术师的风格，以至于和罗缪欧娜的印象、还有和这个森林格格不入。 对罗缪欧娜来说这是件好事，至少不需要睡在一个可怕的女巫之家，甚至还有令人放心的女孩相伴。而且那张穿看起来并不硬，挺软的样子。 露露娜卡拿过来一张椅子，让罗缪欧娜坐了下来，然后她到处去收拾东西，“对不起，奶奶不在、我一个人住惯后，就不怎么在意整洁的事情了，让这里看起来有点乱。” 罗缪欧娜并不觉得这里有多乱，这里作为暂住一晚的地方，比想象的要好太多了。 奥尔加一直在观察着小木屋周围，他锐利的眼睛和丰富的阅历告诉他，这里并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向露露娜卡提出了一项要求，“炼金术师，希望你能委屈一下，到外面露宿一夜。” 露露娜卡对奥尔加的话并不感到惊讶，“哦，当然可以，老爷。”她完全是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离家往东去海边的时候，我也经常露宿，早就习惯了，而且这小木屋确实睡不下两个人。” 罗缪欧娜开口了，“奥尔加，她只是个比我还小的女孩，你在担心什么？” “小姐，多注意一下安全总是好的，而且正如这位炼金术师女孩所说，这小木屋里实在确实挤不下哪怕多一个人。”奥尔加对罗缪欧娜说道，“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罗缪欧娜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露露娜卡笑道：“感谢你的关怀，尊贵的小姐。你的好心让我觉得就算谁在泥土上，也如同睡在床上一样暖和。” “我是罗缪欧娜穆来宁。”罗缪欧娜说道，“不需要再称呼我为尊贵的小姐了，露露娜卡我并不习惯。” “好的，罗缪欧娜小姐。”露露娜卡马上回应道。将“尊贵的”换成了“罗缪欧娜”，似乎本质上并没任何区别。 罗缪欧娜对这样的称呼还算满意，总比那听着让她觉得像是讽刺的“尊贵的小姐”要好。“奥尔加，你先出去吧。”她对奥尔加说道。 奥尔加低了低头，“我就在门外候命。”他离开了小木屋，到外面帮罗缪欧娜的两名侍女扎营。 小木屋里只有罗缪欧娜和露露娜卡了。 “陪我说一会话吧，小师傅。”罗缪欧娜说道，还将露露娜卡称为师傅，那可是要有娴熟的技艺的人才能得到的称呼。露露娜卡听到这话明显很高兴，声调都提高了不少，“当然可以，罗缪欧娜小姐！” 罗缪欧娜看着露露娜卡四处忙活着，将书籍和瓶瓶罐罐放回原处。“刚才，我看见了小木屋后面的坟墓，那个树枝制成的十字架让人印象深刻你的奶奶也是光明神的信徒。” “是的，当然我也是。”露露娜卡没有回头，就这样回答着罗缪欧娜的问题。 “据我所知，那异教的皇帝并不会迫害光明神的信徒，他很宽容。”罗缪欧娜继续说道，“那么你的奶奶为何要带着你住在这种隐居之地？” “我不知道，在我开始懂事的时候，只知道我是被奶奶捡回来的，也许我是被哪个村庄的人遗弃在森林里的弃儿。”露露娜卡继续回答，“我奶奶说，人比森林里的魔兽要可怕得多魔兽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在人类眼里是残忍、血腥的，只是适者生存；但是人类不一样，人类在知道这件事很残忍、残暴的时候，依然会去犯下种种暴行。” 罗缪欧娜听了这番话，没有马上接话说下去。她喃喃低语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你奶奶也许是对的。”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罗缪欧娜换了个话题，“整座森林就好像你的家一样，你若想去看广阔的大海，那就可以往东走；若想去看重峦叠嶂的群山，那就可以往西走；若想去和人打交道，那就可以往南走；若想去看那巨龙一样的山脉，那就可以往北走……你似乎无所拘束，自由自在。”罗缪欧娜有句话没说出来；我很羡慕你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 接下来罗缪欧娜很庆幸自己没说出来，显得自己有多可笑和无知。 露露娜卡轻笑出声，似乎是听到了有趣的事情一样，“不，罗缪欧娜小姐，我不自由。大海的浪潮能把我击打得四分五裂，多疑的村民会把我视作女巫，山野中的盗贼会把我凌虐至死，北方山脉里的飞龙会把我当作点心吃掉……”露露娜卡转过头去，望向罗缪欧娜，“我的自由仅限这半座森林，而且生怕什么时候会来一些天灾人祸，把我的一切、连同我都被卷走，成为飘散在平原上的浮尘。” 罗缪欧娜听到露露娜卡这话，陷入了恍惚之中，似是想起了并不遥远的往事。 “是啊，有谁是自由的呢？你我都不自由。”她说道。 第五章 祝你们旅途顺风 第二日清晨。在叶子上的露珠还没掉落在地上、空气还有些许寒冷的时候，整支车队的人陆续醒了过来，收拾好扎营的工具，把行李塞回到马车上，给马喂晒干的牧草，为今天的前进做好准备。 在车队活动起来没多久，谁在小木屋里的罗缪欧娜也醒了过来。昨天她和露露娜卡聊了很久，直到天上挂满繁星。被奥尔加催促一番后，她才让露露娜卡离开。露露娜卡是个有趣的女孩，活泼开朗，而且偶然总能说出一些令人觉得有趣、或者意外地发人深省的话，她本人则是说“这是奶奶留下来的智慧”。只是一个晚上，两个女孩就成为了朋友，而且相处得颇为愉快。 罗缪欧娜在侍女的帮助下做了些简单的洗漱，离开木屋，就看见露露娜卡往这边走来，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露露娜卡脚边还跟着那脱毛的狗沃德。罗缪欧娜觉得这条狗就和它的主人露露娜卡一样有趣，她没见过这条狗对陌生人吠叫的样子，就好像所有人都是它的小主人的熟人一样，难道它不知道这样是保护不了自己的主人的吗？但是看这条狗的眼睛转得灵动、明亮，很显然不是一条蠢狗那懒洋洋的样子，就好像对一切都不屑一顾一样。 “罗缪欧娜小姐，你们准备离开了吗？”露露娜卡看到车队那边的大动静，再看到两名侍女和奥尔加都拿着大包小包，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帕丁从车队那边走了过来，在不远处对这边喊道：“我们该出发了，再不走的话，今晚可能就要在森林的边缘休息，赶不到下一个城镇了。” “小姐，我们该走了。”奥尔加对罗缪欧娜说道，看到罗缪欧娜有点依依不舍的表情，他当然知道这些小姐在想什么她不想和刚认识的新朋友道别。而且他还知道不仅仅是如此这个可怜的姑娘其实只是想停下来，不愿再离故乡更远了，这份心情会随着时间变长、距离边远而加强。哪怕那个生养她的地方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快乐之地。 奥尔加要做的，就是让自己的小姐继续远离君王堡，越过群山，到海的对面，到那已经遥远到无法思念故乡的地方。 罗缪欧娜点了点头，她明白奥尔加的意思。不管再怎么不情愿，她终究还是要离开的。 奥尔加向露露娜卡走去，给露露娜卡塞了一把银币，数量有点多，多到能住上舒适的客栈最贵的房间好几天、而不是一间森林里的小木屋。“炼金女孩，多谢你的帮助。也感谢你让小姐的心情变好了许多。” 奥尔加向露露娜卡行了一礼，带着侍女们先去车队那边了。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小姐对自己有什么怨恨，这点道别的时间，她还是能拥有的。 罗缪欧娜走到露露娜卡面前，“我该走了。”她说的话很简洁，就像是多说一个词都会让自己心情变差一样，同时也害怕自己说了什么多余的话，让这场离别变得更为艰难。 露露娜卡从腰间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玩意，放在了罗缪欧娜的手里。“罗缪欧娜小姐，请收下这个。” 露露娜卡送给罗缪欧娜的是一个小巧的布袋子，粗糙，并不精美，但是干净结实，缝得很紧凑，就像一个被揉好的面团一样紧实。薄薄的布料里面似乎装着什么，让罗缪欧娜能闻到一股清新的香味。 “一些烘干的花卉和草籽，还有森林里的野生香料。”露露娜卡说道，“我知道，这并不是什么能入罗缪欧娜小姐你眼界的东西，但是这个能有效驱赶虫子，我想对你的旅途来说，应该是用得上的东西。如果没有香气了，把它扔了就是。” “不，我会好好珍惜它的。”罗缪欧娜紧握着露露娜卡送给她的礼物，“谢谢你，露露娜卡。” 这时候，奥尔加的声音传了过来，“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小姐，该离开了。” 露露娜卡也听到了奥尔加的呼唤声，“该说再见了，罗缪欧娜小姐。”她拍了拍自己的手，大概是想将自己手上的尘土给拍掉，不过她的手很干净，其实并没有这么做的需要。“我能和你握个手吗？”她很谨慎的样子，似乎是想和罗缪欧娜作正式的告别。 “当然可以。”罗缪欧娜伸出了手，和露露娜卡的手握在了一起。她感觉得到罗缪欧娜的手的触感，有点粗糙，但是很温暖。和她那没干过粗重活的娇嫩白皙的手完全不一样。 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暂时无言。然后罗缪欧娜说道：“再见了，露露娜卡。” “再见，罗缪欧娜小姐。”露露娜卡笑着和罗缪欧娜道别，“很高兴认识到像你这样的朋友我一直都以为贵族都是高高在上的，想不到能认识到罗缪欧娜小姐你这样亲切的人。希望在哪一天，我们能再相遇。” 罗缪欧娜也笑了，回握着露露娜卡的手，“我也是。如果我们能再见面的话，就太好了。” “祝你一路顺风，罗缪欧娜小姐。” “祝你生活安稳，露露娜卡。” 两人松开了手。罗缪欧娜往车队的方向走去，露露娜卡留在了原地。当她走到奥尔加身边的时候，回过头去，还能看到露露娜卡看着这边。注意到罗缪欧娜视线的露露娜卡挥舞着手，用动作来和罗缪欧娜道别。 “走吧，小姐。”奥尔加说道。 罗缪欧娜朝露露娜卡也挥了挥手，转过身去，不再去看露露娜卡的身影。“我们走吧。” 奥尔加将罗缪欧娜失落的表情看在了眼里。服侍罗缪欧娜好几年了，奥尔加明白罗缪欧娜的心情。她没有同龄的朋友，身边仅有的侍女都是比她大十几岁、说不上话的女性，如今碰到露露娜卡那样友善、心思单纯且笑容如花一样的女孩，罗缪欧娜会这么快把她当作朋友，并不奇怪。不过一个是住在森林中的平民炼金术师，一个是要远嫁西方的贵族少女，这段友谊来得快，也许也去得快。至于再次见面，那大概只是一种无法实现的愿望了。 奥尔加将罗缪欧娜扶上马车，让她稳妥地坐在了里面，“小姐，我比你虚长几十岁，去过很多的地方。我曾经在易兰大陆游历四方，去过黑暗之海的北面，去过北方的巨兽平原，也去过易兰大陆更东边的沙漠之海……我认识过很多人，也和很多人道别过，其中大部分都是一别之后再无见面机会的人。” 罗缪欧娜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奥尔加说话。 奥尔加继续说道：“相遇也许只是一刹那的事，很多时候并不能永远继续下去。但是相遇带来的友谊和回忆，是能保存一辈子的。” 罗缪欧娜听完奥尔加的话，脸上多了一些笑容，看起来明朗了不少，“谢谢你，奥尔加。” “我的荣幸，小姐。”奥尔加说道。有些事，他并没有一并说出来。他在云游四方的时候，最常遇到的并不是朋友，而是不怀好意之人。 友谊能天长地久，仇怨同样刻骨铭心。 奥尔加牵来自己的马，翻身上马，在罗缪欧娜的马车边上跟着，“以后你会认识更多的朋友了，罗缪欧娜小姐你会在那富裕且自由的国家，得到更多的友情，甚至是爱情。” “和一个完全没见过面、不知道是老是少、是美是丑的婚约者吗？” 罗缪欧娜这话让奥尔加有点尴尬，不知道如何接话，只能轻咳几声掩饰过去，“我想至少肯定是个好人。” “我也希望如此。”罗缪欧娜说道。然后她让侍女放下了帘子，又当回了那有着贵族矜持、不能抛头露面的未婚贵族少女。 车队缓慢前进，响起马蹄声、车轮滚动声、还有佣兵们的大嗓子。这些声音和飞扬起来的尘土混在一起，往路的前方卷席而去。 露露娜卡目送着车队离开，直到只能看见烟尘。“祝你好运，罗缪欧娜小姐。” 一直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沃德抬起了头，望向道路方向。它那黑不溜秋的眼睛其实并没有落在道路上，而是落在了道路边上的灌木中。 “一条小尾巴。”露露娜卡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她回到木屋前的苗圃，去检查自己细心栽培起来的花草是否有蛀虫。 沃德的眼睛没有转动，头也纹丝不动，就像变成了雕塑一样，继续盯着那灌木。 那灌木抖动了起来，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大概是因为无法忍受被一条脱毛狗完全不会动的眼睛给死盯着细小的枝叶折落在地上，一个人从那里面爬了出来。 那是村庄的少年，朱利叶斯。很显然，帕丁的警告只是一时唬住了他，并没有真正打击到这个少年的勇气、热情还有鲁莽。如果帕丁还在这里，并且看到朱利叶斯从就在道路边上的灌木丛里钻出来的话，肯定会非常吃惊，然后是愤怒：不管是骑士、佣兵、还是他自己，似乎都没发现这个少年就近在咫尺。如果这是一个刺客的话，那么他们这就是严重的失职和无能了。 沃德的头又趴了回去，不再看朱利叶斯。露露娜卡就蹲在花草边上，对跪爬在地上、和她处在同一视线高度的朱利叶斯打招呼，“你好啊。” 朱利叶斯没有回以同样的问候，他站了起来，拍掉了身上的尘土，“真是奇怪，我在森林里从来没见过你。这条路我来过很多次，虽然很偏僻、很少人会选这条路，更多的人或商队会选择接近东边的大海的道路前进……但是我本人没见过、也从来没听途经村庄的人说过，有什么小木屋在这附近。”他用有点狐疑的眼神望着露露娜卡，“村长说过，森林里有吃小孩的女巫，会用巫术把自己的住所给隐藏起来……该不会就是你吧。” “我是炼金术师。”露露娜卡说道，“如果我是女巫的话，早就把你扔进锅里煮熟吃掉了。”她望向朱利叶斯，“不过像你这样的皮包骨，就算是女巫也不会喜欢吧。去弄点狼的肋骨烤了吃，我想都比吃了你要强。” 朱利叶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摸了摸头，“是没什么肉，完全不值得。”说完这话后，他肚子传出了一阵怪声。 “你等一下。”露露娜卡对朱利叶斯说道，然后回到了小木屋里，很快就出来了。她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些用大片的叶子包裹起来的肉干和面包，“这些东西我吃不完，也快要坏掉了，就送给你吧。” 露露娜卡的好心让朱利叶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虽然心里有疑惑，但是还是接了过来。他在半夜跟过来，偷偷跟在车队身后有半夜了，什么都没有吃，实在是饿坏了。而且这个疑似是女巫的少女都说了，她可不会吃一点肉都没有小孩。 也许是想将他喂肥了再宰了？想到这种可能，朱利叶斯身体抖了抖。不过吃的已经拿在手里，他可不打算再还回去。而且他也不准备留在这里，他可是要继续跟着车队，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讨骑士老爷的欢心，教他一招半式。跟在车队身边的话，就算这个非常可疑的“女巫”想吃他，也没有机会吧？再说了，他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吃过肉了，他已经问道了肉干那咸香的味道，引得肚子里的虫继续叫唤起来。 打着这样小算盘的朱利叶斯，将露露娜卡递给他的食物端在了怀里。“谢谢你。”他好歹懂一些礼貌，明白向他人道谢而且他确实是颇有胆色，敢从被自己怀疑是女巫的人手上接过食物。 “你是森林边上的村庄的人吧？为什么跟着车队？”露露娜卡问道。在朱利叶斯还没回答前，露露娜卡就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了，你是跟着那位小姐而来的。这可不是什么值得让人传颂的故事，美丽的姑娘是要配英勇的骑士，而不是一个村庄的平民孩子。” 朱利叶斯羞红了脸，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恼怒，“我是为了学武才跟过来了！”他喊道。 “学武？”露露娜卡一副听到陌生的事物、但是很有兴趣的样子。“为什么？是为了抵御野兽，还是消灭强盗？又或是要去当新月旗下的士兵，要去争取一份征服者的财富？” 朱利叶斯摇头，“这些目标太过渺小、太过狭隘了。”他说着这话，显得煞有介事的样子，抬头挺胸，似乎这样子能让他变得伟大起来一样。“我要狩猎野兽，让山谷间的飞龙也因我而颤抖；也要歼灭强盗，让所有吟游诗人歌送我的事迹；更要去当那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让敌人颤抖，让万民敬仰……我，要当英雄！” 一个还未成年、营养不良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孩子，在另一个孩子面前，夸夸其谈，说着遥远得根本触及不到的梦想……或者说是梦话。朱利叶斯在村子里也经常说出这种话，然后遭到同龄的孩子、或者村民们的嘲笑和奚落。 现在，在他面前的露露娜卡，并没有面露嘲讽，更没有拿他的不知天高地厚来取笑他。她只是一脸感兴趣的样子，看着抬头挺胸的朱利叶斯。 说完这话，朱利叶斯想起自己可不是在这里闲扯的时候，“我该走了，不然很难跟上车队的。”他转身又钻入到丛林中，在离开前又回头对露露娜卡喊了句感谢，然后彻底消失了。 “真是没礼貌的人啊。”露露娜卡脸上还是维持着笑容，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沃德趴在边上，鼻子喷气，似乎是在以此来同意自己主人的话。 露露娜卡又蹲在了苗圃边上，手里拿着小铲子，给种植物翻土施肥。她一直在木屋前忙活着，时不时回到木屋里找些东西，一直忙到正午时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罗缪欧娜离开了，朱利叶斯离开了，又来了四个人。四个披着劣质皮甲、带有短斧、长剑和钉头锤的佣兵。他们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神色，肮脏的视线在露露娜卡身上游移着。“小女孩，你这里有什么好东西吗？”为首的佣兵脸上带着丑陋的笑容，磨牙发出了难听的声音。 露露娜卡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一株被拔起来的植物。她笑容依然如同花儿一样灿烂。 “几位老爷，请问有什么能为你们效劳的？是想要治疗的药草，还是想要吃喝来填肚子……还是说，你们是好心来给我送化肥的？” 露露娜卡这话让佣兵们一愣，没搞明白露露娜卡为什么会提到肥料这种玩意。而且露露娜卡的反应一点都不惊慌，就好像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样。他们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不好意思，我们来的时候刚把能当化肥的东西都留在路上了。”佣兵们慢慢靠近露露娜卡，就像是在围猎一只小兔子一样。 “没关系，你们身上还有很多东西能当化肥的，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露露娜卡笑道。 第六章 阳光和树叶下的谋杀 过了微凉且带有湿气的清晨后，很快就来到了中午。高高悬挂在天空最高处的太阳落下光辉，穿透森林的层层枝叶，给阴森的森林内部带来了一丝喜人的阳光。死者森林很安静，足够茂密，但总有缝隙能让阳光进入这个死者的墓林。在斑驳的阳光的照耀下，加上鸟啼虫鸣，这寂静得有时候让人感到不安的森林，也变得生动活泼了不少。 但是就在这平静的森林之中，又多了二十几个死人。 新来的客人当了死者森林的新住客，去和一百多年前的双鹰帝国的将士们作伴去了。 这件事情发生在正午之后，太阳终于稍微放低了一些它高傲的头颅，森林中的零散光斑也随之移动了几分，不再那么耀眼。在死者森林的中部往西的位置，在一条颇为偏僻的道路上。 在这条往西的路再前进半天的话，就能离开死者森林，脚步快一点，还能到那绵延的群山的面前，看到那连成一片的山峰。这些一动不动、排成一排的“山之巨人”的脚下，有一些小城镇和贵族的领地，可以供从死者森林出来的人落脚，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总比在森林里扎营休息要强，对一些身为卑微的侍从们来说，在有棚顶的马厩下闻着马粪的臭味入眠，比在森林中的枝叶形成的穹顶下提心吊胆要强得多。 现在的话，他们这小小的心愿也无法成真了。 他们倒在地上，身上到处是致命或不致命的伤口。有人被一刀砍断脖子，脑袋飞了出去，但是这痛苦只是一瞬间的，这之后就是永远的长眠；有人身上被戳了个窟窿，血流不断，在恐惧和痛苦中死去，如果声音太大的话，还会引来佣兵们不耐烦的一刀又一刀；更多人是在惊愕中被杀死的，连逃跑的想法都还没冒出来，在杀人的凶器劈在自己脸上前，心里还想着一件事：发生了什么？ 护送罗缪欧娜去亚里德海的维斯共和国的车队，有二十名侍从跟随着。在今天，就在现在这时候，有二十个可怜的人死在了森林里。 佣兵们的攻击很突然，突然到很多人还没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已经被砍翻在地上。侍从中为数不多的武人们也没有反应过来，还没拔出腰间的刀剑，就被围杀。马的反应比人要快一些，但是也遭殃得很快：它们的嘶鸣声很大，结果也被杀得兴起的佣兵们砍死了。马倒地，它们身后的马车和货车也倾斜倒地，在道路上形成了路障。 血将泥土路染成了红色，变得泥泞就像是刚下过雨一样。这些残暴的佣兵将这里变成了一个屠宰场，所有侍从的死相都很悲惨，血在他们的身下汇聚成一潭潭的血水，南边来的风将血的味道吹向了北边，北边的森林似乎也躁动了起来。 在所有侍从都被砍杀后，佣兵们才开始搜刮他们的尸体，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聪明一点的直奔货车过去，把值钱且轻便的东西抢到手塞进怀里，又从货车里拿出那些可恶的侍从不允许他们碰的好酒，围拢在一起，大口喝着好酒，大声笑着。现在，那些傲慢、一向用居高临下且嫌弃的眼神看他们的侍从们已经死光了，再也没有人胆敢骑在他们脖子上了。 大多数侍从悲惨地死去，不管老少；有慢慢往死亡靠拢的侍从，在眼睛里的血色越来越浓的时候，想起了那些教会骑士。 那些对佣兵们并不友好、并且保护他们免受这些强盗一般的家伙骚扰的骑士们，这回并没有挺身而出。 他们或是骑着马，落在被毁灭的车队的最后方，或是下马，牵着马在车队的前头，一声不响，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发生。他们的手放在剑、弓弦和钉头锤上，但是没有将它们拔出来或是举起来，只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什么都没有做。 在佣兵们进行屠杀和狂欢的时候，他们依然一声不响，就像是在为这些强盗放哨一样，阻挡了所有想逃跑的侍从们的去路，看着他们死在马蹄下，侍从们的惨叫和求饶声能穿过丛林，落在这密林的深处，却无法进入他们的耳里。 这场屠杀开始得快，也结束得很快。像是早有预谋一样，马车的马被有计划地杀死，死人的尸体、车队上值钱的东西被掠夺一空。教会的骑士们并没有和这些佣兵们厮混在一起，在车队的外围呆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骑士们似乎变成了瞎子和聋子，就好像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并不存在一样。 在这场惨剧中，所有侍从都死了，但还有两个人活着。 奥尔加将罗缪欧娜护在身后。他身后是茂密的丛林，没有被人踩出过任何道路，罗缪欧娜就依靠在一颗大树边上，脸色苍白得可怕。她的两名侍女死在了佣兵的斧头下，一个脑袋飞起，一个脑袋变成了两半，死状可怖。 奥尔加双手持一把长剑，高大的身躯挡住了罗缪欧娜前面。他的面前有五个佣兵，手持各式武器，警惕且紧张地围着他、盯着他，就好像这个老人是一个可怕的怪物一样在奥尔加的脚边，有他们的同伴的头颅，那张脸甚至还保持着嚣张的笑容；在他们的身边，有被砍断手脚的同伴倒在地上，血从伤口处如同喷泉涌出，他们发出猪一样的惨叫声，然后叫声越来越虚弱。 那些死去的侍从并没有给佣兵们造成多大的伤害，只有眼前这个看起来快要进棺材的老人，一个照面就杀死了两名佣兵，然后削断了两名佣兵的手脚。他的剑很快，而且不以戳刺的动作伤人，并不适合拿来劈砍的长剑挥舞起来就像一把斧头，凭勇猛的势头将陶醉在暴力中忘形的佣兵们砍杀，留下一地的血。 因为同伴的死状过于凄惨，围过来的佣兵们变得谨慎起来，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被斩首或是断手断脚的倒霉蛋。 佣兵的头子格里斯和教会骑士们的领队帕丁，向奥尔加和罗缪欧娜走过来。格里斯扛着铁制巨斧，斧刃上沾满了鲜血他并没有加入到自己手下对侍从们的屠杀中，只是顺手将两个挡在自己面前的可怜人给劈成了两半，一个被竖着劈，一个被横着劈。鲜血和脏器落得满地都是，那血腥的味道让人作呕。 骑士帕丁还是一脸沉着的表情，教会的骑士们脸色都或多或少有点难看，唯有他和平时并无两样，这场屠杀无法勾起他的愤怒、同情和恻隐之心，也没有让他和佣兵们一样面露狰狞。他泰然自若，就好像这只是工作的一部分一样。 “不想死的话就给我后退！”格里斯对自己手下的佣兵们大吼，佣兵们如蒙大赦一般，往后退了好几步，把包围的圈子扩大了。其他佣兵们在收获了丰厚的战利品后，也围了过来，恢复了战斗的状态。教会骑士们还是留在外围，只有帕丁跟着格里斯，留在了圈子的中心。 “老头，真人不露相啊。”格里斯双手握着巨斧，脸上也有几分凝重，“我自认也算有点眼力，但是没看出来，你竟然是个白银阶级的武人。” 格里斯这话让佣兵们出现了骚动，脚步又往后移了几步。他们这些佣兵，最有实力的也就青铜阶级，能当个悍兵，但是绝对当不了以一当百的武人。他们的老大格里斯以力量和手中的巨斧威慑众人，用恐怖来让自己的手下听命于他。就算是这样的格里斯，也只是一个在黑铁阶级和白银阶级的边缘徘徊的蛮人，有可观的实力，靠着蛮力和巨斧也做得到百人斩的战绩但是绝对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白银阶级的实力者。 真正的白银阶级的强者，将一条命豁出去，甚至能做到一骑当千，撕碎一支大部队的阵营，将敌人击溃……一人即是一支小军队。 站在格里斯身边的帕丁，就是在双鹰帝国内公认的白银骑士，小有名气在这里的佣兵，甚至有不少人见过他在和教会骑士的切磋中，有过一骑挡百骑的神奇表现，让人大开眼界的同时，也对白银阶级有怎样的实力，有了深刻的体会。 奥尔加眨眼就杀伤四人的表现，让佣兵们更加确信，眼前这个老头可能真的是白银阶级的武人，他们信赖的老大格里斯都这么说了，他们对此深信不疑这么一个武人，想杀光他们这么点佣兵，实在太简单了，至于他们的老大格里斯，绝对不是那种会保护自己手下的仁慈的老大。格里斯能自保，却绝对没有余力去保护自己手下的佣兵。 佣兵们之所以没有因此而落荒而逃，是因为帕丁也在这里。这个白银骑士只是站在这里，就让他们感到心安这真是一件讽刺的事，帕丁从来没有给过他们、包括他们的老大好脸色，而他们也从来不尊重这些古板的骑士，但是现在却合作在一起，一同完成了对车队的屠杀。凶手是这些佣兵们，而教会骑士和帕丁，则是帮凶。 “车队里有个白银阶级的武人这件事，我可没听说过。”格里斯对身边的帕丁说道，脸色颇为难看，“你们说谎了，害死了我四个手下。” “我也不知道有这回事。”帕丁回道，语气淡然，“多谢你的试探，格里斯队长……没有你的话，我带来的这些教会的骑士们，可能就要挂彩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丝毫没有把格里斯手下的死伤当一回事。然后他望向奥尔加，没有理会格里斯的面露怒色，“奥尔加先生，你让这件事情变得有点棘手了。” 奥尔加警惕地看着帕丁，“埃德加骑士，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在这里的所有人里，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只有有格里斯和帕丁一个白银骑士，一个接近白银阶级的巨汉这两人合作的话，要杀死他一个年迈的老人绝不是什么难事。再加上对方人多势众、他身后还护着一个连逃跑都成问题的罗缪欧娜，这让形势变得非常严峻。如果他一个人逃跑的话，他有那个自信能逃掉，但是带上罗缪欧娜的话，那就是一件奢望了。要他抛弃罗缪欧娜，独自一人逃跑，他也做不到。他不敢去想象罗缪欧娜落在这些人手里后，会有怎样悲惨的遭遇。 在奥尔加面前的帕丁，很显然也知道奥尔加的困境，也知道奥尔加现在是何等的绝望。“我很抱歉，奥尔加先生，罗缪欧娜小姐。”帕丁说道，“这是我的工作，我很遗憾会变成这样子……但是这就是我的任务，容不得我私人的感情占上风。” “埃德加，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一个高尚的骑士。看来是我老眼昏花了，已经看不清东西，看不到一个肮脏的灵魂就在自己身边，还将他当作朋友！”奥尔加很愤怒，手中的长剑直指帕丁。如果不是有罗缪欧娜在身后的话，他早就冲了上去，要和帕丁拼个你死我活了。 罗缪欧娜靠在大树边上，脸色发白，根本说不出话。这突然的屠杀对她造成了很大的震撼，眼前血肉横飞、血腥味呛鼻的场景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这让她差点晕了过去。现在她之所以还能撑着，是恐惧给了她些许的力量，让她有力气靠在树上，不至于瘫软在地上。 “我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帕丁说道，“我没有任何为自己辩护的理由，也没有资格祈求你们的原谅。我还能为你们做的，就只有一件事：尽量让你们没有痛苦地死去。” “休想用你们的脏手去碰罗缪欧娜小姐。”奥尔加将长剑护在身前，“在我死掉之前，你们所有人都会死在我的剑下。” 奥尔加全神贯注，警惕着眼前最具威胁的两人。 在他和罗缪欧娜身后的丛林中，一名佣兵潜伏在里面，趁着他们对话的时候，悄悄摸到了最接近罗缪欧娜的地方。他自认找到了机会，从灌木丛中冒出，一手持剑，一手伸向倚在大树下的罗缪欧娜只要抓到这个贵族小姐，一切就结束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但是在他碰到罗缪欧娜之前，一颗石子砸在了他头上。这名佣兵是当初被朱利叶斯有石子砸穿额头的那个人，现在石子又落在了他额头上，还是同样的地方，而且这回的石子更大、更尖锐。 他被砸得喊痛，伸手去捂住了自己额头。他没有寻找朝自己扔小石子的犯人的机会了，在他按住额头的时候，奥尔加转身，手中的长剑往后一挥，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将他的头给削了下来，在他的头落地前，奥尔加已经回到了罗缪欧娜的身前，继续面对着前方的敌人。他的剑是如此的快，快到很多佣兵根本没看清楚他的动作。格里斯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森可怕，至于帕丁，依然面无表情。 这名佣兵离罗缪欧娜是如此的近，脖子上喷出来的血往空中喷洒，落在周围的低矮植物上，也落在了罗缪欧娜的脸上。罗缪欧娜感到自己的脸一阵温热，液体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滴落。她现在没有那个余力和心情去擦干净自己的脸，也没有那个力气去尖叫了，整个人已经变得麻木。 扔出这颗小石子的人在森林更深处的地方冒出头来，跑到了奥尔加和罗缪欧娜的身边。 这个人正是朱利叶斯。他手上拿着几颗石头，躲在了罗缪欧娜所在的大树后面，以大树为掩护，探出头来，脸上满是惊讶、紧张还有愤怒。现场的血腥让他颤抖，但是近乎无谋的勇气让他站了出来。 又死一个手下，格里斯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帕丁叹了一口气，脸上总算有了些表情无奈和一点惋惜。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蠢小子，你的鲁莽把自己的命给留在这里了。”奥尔加说道。他并没有感谢朱利叶斯的打算，因为他早就感觉到身后有不怀好意的佣兵，只是等着他自投罗网而已。那枭首的一剑，就算没有朱利叶斯的小石子，他也会使出来。 “老爷，我可是救了你家小姐一命的，能不能更高兴一点，而不是继续苦着一张脸？”朱利叶斯回道，他的声音在颤抖，却想让自己表现得像个英雄一样。 “你谁都没有救到，傻小子。”奥尔加神情凝重，看着在自己前方不远处最具有威胁的两人，“在这肮脏的谋杀里，又将多一具愚蠢、无辜的尸体。” 第七章 阳光和树叶下的阴谋 帕丁望向朱利叶斯，望向这个突然出现、凭着近乎愚蠢鲁莽的勇气站了出来的少年。“我在村子的时候就和你说了，你该珍惜自己的性命，而不是随意地挥霍掉它。” 他在村庄出口对朱利叶斯的告诫，如今又再次用上了只是情况变得完全不同。朱利叶斯还是那个只有勇气、但是没有自知之明的少年，而帕丁，却不再是保护者，而是加害者。 这些高尚的骑士们，和佣兵们站在了一起，成为了杀人凶手，哪怕没有直接动手。 朱利叶斯狠狠地盯了帕丁一眼，对这位骑士已经没有了敬仰的表情，只有愤怒和唾弃。“不要装模作样了，你这个虚伪的家伙！你和这些杀人犯没什么两样，甚至更加卑劣！”他将手里的石头全扔向帕丁。帕丁没有闪避，石子在他身边穿梭而过、或是落在了脚边的泥土里。有佣兵被朱利叶斯没有准头的石子给砸中，又是一顿叫骂，看他们的样子，大有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大卸八块的打算。 “你要死在这里了，小子。”奥尔加说道，“因为你那不自量力的好心。” 朱利叶斯扔完石头后，在没了脑袋的佣兵身上摸索着，找到了一把匕首，紧紧握在手里。他本想拿起佣兵的长剑，但是他只能拿起，无法挥动这铁片，于是便退而求之，只拿了匕首：就算是他这样羸弱的孩子，只要使用的方法对了，那么匕首也能杀人。 但是没有人认为他能有所作为。他的出现只是让在场的人稍微吃了一惊，并不影响大局，只是又多出一具少年的尸体而已。如果朱利叶斯死后有墓铭志这种东西的话，那么将会是“这里长眠着一个有勇无谋、最后死状凄惨的愚蠢少年。” “你毫无力量，连一个人都杀不死。他们会让你生不如死，用你的痛苦来下酒。” “这位老爷，咱们快要死在一块了，是一起去和死神见面的同伴，能不能对我态度好一点？” 朱利叶斯这番话让奥尔加稍微侧目望向他。奥尔加看到朱利叶斯脸上有紧张和恐惧，嘴唇在微微颤抖着。但是他并没有逃跑的打算，一脸的视死如归。 这个少年，是有将要死在这里的觉悟了。 “那好吧，就让咱们死后做个伴吧。”奥尔加笑道。 朱利叶斯双手握着匕首，匕首的尖端指向前方，“搭上我们两个人的命，应该能让这位小姐跑掉吧？” “跑？”这时，罗缪欧娜总算开口了，“能跑到哪里去？去选一块更适合下葬的地方吗？”她的声音很无力，听来全无求生的欲望。 奥尔加也明白，这一次不管是他还是她，都是凶多吉少，没有多少侥幸可言。但是唯有现在，他要让自己像身边的朱利叶斯那样，只凭一股勇气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不再去想多余的事情只有心无杂念，他才能杀更多的人。对方人越少，罗缪欧娜能逃掉的可能就多几分，哪怕只是多几分渺茫的机会。 一直不作声的格里斯突然哈哈大笑，手中巨斧又扛回到肩上，“真是勇气可嘉啊，臭小子。我手下的饭桶有你一半胆量的话，我这个佣兵团也不至于要做这种事情来混日子了。很可惜，你今天就要死在这些曾经帮助过你的骑士的手下了。”他转过身，朝自己的手下们大喊，“收拾好你们的东西，把武器上的血迹给擦干净，我们要离开这破地方回北方去！” 佣兵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被格里斯又大喝一声，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往马车那边跑去，把能带走的东西都挂在了身上，或者背着大包小包的货物。看他们这样子，是不打算再回君王堡了这并不奇怪，犯下了如此罪行的他们，在干这票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打算留在长年吹着湿润的海风的君王堡。比起湿冷的海风，他们更喜欢老家那干燥的北风。 这突然的变故让奥尔加他们惊讶，不仅仅是他们，帕丁也皱起了眉头。 “这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帕丁挡在了格里斯的前面，格里斯被夹在了他和奥尔加之间。“你和你的佣兵处理掉所有人，然后离开君王堡回到北方，不再踏足这里；我们将这些不幸的人们的尸体搬回去，声称这是强盗所为，我们将会为此而向教会和穆来宁家族请罪。你同意担当这个角色，现在想临阵放弃？” 帕丁在和格里斯说话的时候，大半的注意力依然放在奥尔加等人身上，如果奥尔加有任何举动，他将会马上出手。奥尔加当然能感觉到帕丁那平静、坚定且锋利的视线，如果他有任何带着罗缪欧娜逃跑的意思的话，他绝对不会有所迟疑。而且不仅仅有帕丁在这里，周围的教会骑士中，有携带弓和弩的人。这些既是骑士也是神射手的武人，毫无疑问也不会有所保留这里所有人，都是冲着罗缪欧娜的性命而来的，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在帕丁还有一众使用弓弩的骑士的围攻下，自己到底能护住罗缪欧娜多久？奥尔加估计了一下，发现自己没有丝毫的胜算，而身边这个来帮忙的朱利叶斯，只不过是累赘、平添一具尸体而已。 格里斯摸了摸下巴，他下巴上的胡茬就像针一样坚硬，让他摸了又摸，“我今天死了足够多的人了，而且都是因为你们的隐瞒。”他右手扛着巨斧，左手伸了出去，戳在帕丁的胸甲上，“仔细算了下，这个见不得光的买卖里，我只是赚了钱，却损失了五个对我说得上是忠心的手下，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有更多的工作我暂时无法接了，我得去再找看得上眼、而且能有养熟的狗。这需要花费多少工夫，你知道吗？不，你当然不知道，你们这些高贵且不愿意弄脏自己双手的骑士们也不关心，你们只关心那可笑的信仰，以为靠信仰就能填饱肚子。” “你得到的报酬、加上这附加的掠夺，已经能组成一支百人规模的佣兵团，”面对格里斯的咄咄逼人，帕丁丝毫没有怯场，“你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了，现在你和我说，你要收手不干了？” 格里斯上一秒还凶神恶煞的脸，下一秒就堆满了笑容哪怕这笑容满是恶意。他拍了拍帕丁的肩膀，一副亲热的语气，“我这是好心把大餐留给了你和教会骑士们啊，我和我的手下们已经吃得足够饱了，吃不下了。”格里斯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就好像真的吃撑了一样。“该把戏肉留给你们了，不让你们的主子看到你们也有出力的迹象，你们怎么邀功呢？” 格里斯有这么好心吗？当然不。他只是不想再折损人手了。如果没有奥尔加这个轻松斩杀他五名手下的人在这里的话，他不介意做这最后的收尾工作。但是现在情况有变，不管这些该死的教会骑士们是不是有意隐瞒了这种重要的情报，既然事情变成了这样对峙的严峻局面，他是不会再当这些骑士们的炮灰的。他格里斯很乐意去为他人做刽子手，但是绝对不会去当炮灰。反正报酬在离开君王堡前就已经到手，再加上在车队里得到的战利品，找个地方脱手后，又是一笔可观的钱财。帕丁说他这次的收获后能把佣兵团做大，这话是没错的。 “你在违背契约。”帕丁的脸色有点难看。 格里斯哈哈大笑，从帕丁身边走过去，帕丁并没有再挡住他的去路。“签下契约的可不是我，而是你，高贵的白银骑士。一个和圣灵教的法师签订契约的光明教会骑士不对，该说是前光明教会骑士。”说完这话后，格里斯继续大笑着，笑声里满是嘲讽。 “这件事我会汇报教会。”帕丁将挂在腰间的剑拔了出来。收在牛皮制成的剑鞘里的长剑暴露在空气之中，十字形状的剑柄、银白色的剑身，看起来光彩夺目，丝毫不像是杀人的凶器，更像是一把仪式用的礼剑。 既然格里斯不打算继续动手了，他作为此次行动的领队，只能自己亲自动手了。 “随便你。”格里斯完全不在意。他已经准备回北方去了，到时候谁还会在意一个缩在君王堡里、和双鹰帝国一样苟延残喘的圣灵教的声音呢？他的信仰所在是光明教会，而不是这种异端。 奥尔加见帕丁拔出了剑，变得更为紧张了。“小姐，臭小子，躲到树后面去。”他对身后两人喊道。一直处于紧张和慌张两重状态的朱利叶斯绕到了树后面，见罗缪欧娜没有反应，完全一副呆了的样子，连忙把她拉到了树后面，挡在了自己身后。 “我很抱歉，但是该结束了。”帕丁双手握剑，挥剑，剑光一闪 剑锋落在了格里斯的后脖子上。 这一剑没入到格里斯的粗脖子里，然后剑身卡在一半的位置无法再继续推进。格里斯的反应不够快，在剑锋削断自己的喉管的时候，才运起体内气劲和绷紧肌肉，这才勉强没让帕丁直接把自己的脑袋给削飞。 他勉强反应了过来，但是帕丁的速度更快。既然没能在第一时间把格里斯的脑袋给削下来，那么他也不会在这种地方较劲他马上把剑抽了出来，顺着格里斯的背部往下划，对准了心脏的位置刺了下去。 格里斯没能靠自己强韧的肉体挡住这一剑。帕丁的剑穿透了他的心脏，剑身从他胸前冒了出来。当帕丁将剑拔出来的时候，格里斯肩上的巨斧落在地上，他用手捂着脖子，但是血流不止，加上胸前的伤口，半边身体都被染红了。 这一切就发生在短短几秒里。奥尔加的剑很快，能在瞬间斩杀四名佣兵；帕丁的剑也很快，而且比奥尔加更快，更有力量，也更隐蔽所以他干净利落地让一个摸到了白银阶级的壮汉倒在了地上。 帕丁拔剑后，马上将剑锋对准了奥尔加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我自信我的剑和你差不多快，甚至更快……奥尔加先生。”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太迅速，比车队遭到佣兵们的突袭和屠杀要更加令人措不及防。而且帕丁的动作很迅捷，在解决了格里斯后，马上将剑对准了奥尔加，让奥尔加无法有侥幸的想法。 帕丁突然的偷袭是一个信号，所有骑士们都开始行动了。从头到尾对这场屠杀熟视无睹的教会骑士们，开始攻击起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佣兵们。 大部分人抱着抢来的东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砍杀在地，一些机灵的见势不妙，想往外逃，然后被守在外围的骑士们用短弓和劲弩给点杀了。佣兵们没有了格里斯这个老大后，就只是乌合之众。最多只是青铜阶级的佣兵，也根本不是全员皆是黑铁阶级的骑士们的对手。 对佣兵们的围杀很快就结束了。骑士们终于走进了这个血味浓郁的地方，去将那些还没死透的佣兵们一个个的用剑刺死。这场对佣兵的攻击开始得很突然，也结束得很快就和佣兵们对车队的侍从们的屠杀一样，开始和结束都很快很迅速。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出现了两场杀戮，死了几十人。佣兵们身上皮甲有着侍从们的血，教会骑士们身上的盔甲，沾满了佣兵们的血。 只有帕丁还是干净的。他身上的锁子甲光亮照人，没有任何污秽。 莱欧帕斯丁，这名教会的骑士、年轻有为的骑士、这次的副领队，来到了帕丁的身边。他身上没有多少血迹，但是手中的长剑在滴着佣兵的血。他对帕丁行了一礼，说道：“这些卑鄙无耻、对穆来宁家族的侍从、对无辜善良的人们、对可怜的罗缪欧娜小姐下手的强盗们，已经全被消灭了。”说到这，他望向了奥尔加，望向了被朱利叶斯拉到树木后面的罗缪欧娜。罗缪欧娜双目无神，如果不是还有呼吸的话，已经完全像是个死人了。 “可怜的罗缪欧娜小姐，不愿被这些野蛮卑劣的佣兵们凌辱至死，自尽而亡没有能将她救下，是我们教会骑士的失职。”莱欧继续说道。罗缪欧娜既没有自尽，也还没有死，但是在他的话语里，罗缪欧娜已经等同于死人。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在说一件已经发生、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和你们同罪，莱欧。”帕丁说道，手中的长剑依然对着奥尔加。“一个忠心的老人、一个勇敢的少年，想保护罗缪欧娜小姐，但是老人力不敌众，少年有心无力，两人死状凄惨……会有人记住这两位忠心和勇敢的勇士的。”帕丁说这番话的时候，就好像在宣判奥尔加和朱利叶斯的死亡一般。 周围的骑士已经围了过来，和胆怯的佣兵不一样，他们有目光坚定，而且有着精良的装备，短弓和劲弩已经对准了奥尔加。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看着眼前发生的变故，奥尔加弄明白了一些事情。“未知的婚约者，评价不好的佣兵，仓促的出行，人迹稀少的行进路线……这些都是事前计划好的。这一切并不是什么意外，是必然会发生的。” “会选择这些佣兵，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一些卑劣的人。”帕丁说道，“光明教会的信徒残杀圣灵教会的信徒……这在君王堡，将会是一件耸人听闻的事情。” 奥尔加记得，这些粗鲁的佣兵们确实自称光明教会的信仰战士，并且因此而在城里闹过一些事情这就是他们会被选上的原因，也是他们会死在这里的原因。在这远离光明教会的势力范围的地方，没人会在意他们的生死，而且他们的恶名将会成为圣灵教会攻击光明教会的一个好筹码。 帕丁说完这话，望向在树后探头出来的朱利叶斯，“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唯一的意外，是要多死一个无辜的人。我和你说过的，孩子，你的勇气会害死你；但是，至少我可以让你带着一个好名声死去。村庄的人们会知道，你为了救一个可怜的贵族小姐，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哪怕并没有成功。” “少假惺惺了，虚伪的家伙！”朱利叶斯对帕丁大喊，颇为愤怒，“你这个在别人背后捅刀子的卑劣的家伙，你根本不是骑士，你是魔鬼！” 帕丁心想，也许确实是如此。 一直没有做声的罗缪欧娜，终于说话了，“所以，这就是父亲在和我道别的时候，送我一朵白色的花卉的原因吗？早早就在为我准备的棺木上放下了还新鲜的花卉，坟墓已挖好，墓碑已凿好，一切准备齐全……只差我的死亡了。” 罗缪欧娜是个聪明的少女，脑子转得很快，现在看来，聪明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这份聪明无法让她在这场谋杀中活下来的样子。她脸色本就苍白，现在更是几近无血色，能隐约看得到皮肤下细小的血管和青筋。 奥尔加很愤怒，也为罗缪欧娜感到悲哀。这个可怜的少女早早就没了母亲，而父亲是穆来宁家族的家主，子女众多，冷酷无情，罗缪欧娜对他来说似乎从来不值得投入更多的关怀。母亲只是毫无身份的平民，这让罗缪欧娜在家中从未得到过重视、甚至时常被那些所谓的亲人欺凌嘲笑。没有人会为她挺身而出，没有会保护她，没有会爱她。 她被当作祭品，放在了谋杀和阴谋的祭坛上，甚至连她父亲都参与在其中。 “放下武器吧，奥尔加先生。”帕丁继续说道，“你也知道的，你们今天没有侥幸活下来的可能。这些骑士身怀使命，不惜弄脏自己的手也要完成这件事；而我，是为了完成一个无法逃避的契约。” “我可以带着罗缪欧娜小姐前往北方，发誓不再回这个藏污纳垢之地。”奥尔加说道，“你们就当我们死了。” “你连身边这个冲动的少年也要带在身边吗？”帕丁对奥尔加的提议不为所动，“你知道这不可能的。我们必须将罗缪欧娜小姐的遗体带回去。穆来宁家主说过了，希望自己女儿有个得体的死亡和葬礼。” 听到这话，罗缪欧娜没有多少悲痛，心底里反而出乎意料的平静，她甚至在想，自己在家族中的存在意义，也许就是为了这种事情不管是拿来当联姻的筹码，还是一件阴谋的祭品，她都很适合拿出来用上。她是消耗品，是一只能毫不犹豫牺牲掉的棋子。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看来今天是要你死我活了。”奥尔加脸色严峻，“在我倒下之前，我会让你们这些卑劣的家伙和我一起下地狱。” “奥尔加，逃跑吧。”罗缪欧娜对奥尔加说道，“你可以逃掉的，不要再管我了。” “我这辈子逃过很多次了，小姐。”奥尔加洒然一笑，“我已经上年纪了，已经不想再跑了。” 第八章 玩弄阴谋，你们很在行 那倒在地上的格里斯撑起了上半身，一手撑地，一手捂住脖子。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但是他并没有死，至少没有马上死去。“真是一场好戏剧……你是一位高尚的骑士啊，帕丁埃德加……”他的脖子被削掉了半截，只剩半边的血肉还连在一起，这让他没有那么快能死去，而且还能口齿不清地说话。但是不管如何，他都已经是濒死之人了。帕丁的偷袭很快，而且完全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杀人灭口这种事他已经习以为常，而且也考虑过自己这些佣兵是否会被割喉封口。他唯一没想到的是，帕丁竟然在敢在奥尔加面前、在这场谋杀还没完全收场的时候，又展开了另一场同样早有预谋的谋杀。这些教会骑士们打着正义的旗号，杀了他们这些屠杀侍从的佣兵们这件事，就变得没有那么出人意料了。 “你的临阵变卦让我没有选择。”帕丁对在地上爬着、再也没有丝毫站起来的可能的格里斯说道，“本来的计划是让你们再多死几人，包括你也有所损耗后，再让你们和这些可怜人一起陪葬……在这意外的变化中，让人觉得幸运的是，你的防备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说到变卦，我可不如你……高贵的骑士啊，你的高尚和光明正大，让我忍不住想笑出来了……”格里斯哈哈笑着，不断咳血，“我会在地狱等着你，帕丁埃德加……我会……” 格里斯没有再说下去的机会了。莱欧走到他的身边，手中长剑往下一挥，将他的头彻底砍了下来。格里斯的头滚到了一边，他庞大的身躯完全倒在了泥土里，手脚抽搐了几下，然后安静了下去。 佣兵们的老大，同时也是最后一个佣兵，死在了最后。这个拥有不俗的实力、且有着强壮的躯体的独特佣兵头子，没有死在长年累月的厮杀和决斗中，而是死在了偷袭之下。 “首恶已死。”莱欧将格里斯的头踢到了一边去，让边上的骑士捡了起来。他望向奥尔加，望向奥尔加后面的罗缪欧娜，“拿起匕首吧，罗缪欧娜小姐。如果你没有勇气用匕首划过你的脖子的话，我可以代劳。” 苍白无神的罗缪欧娜望向了朱利叶斯，颤抖着的手向他伸过去。 “不，小姐，这种危险的东西我可不能给你。”朱利叶斯将匕首藏在了身后，“这是拿来杀坏人，而不是拿来自杀的。” “杀人？真是可笑。奥尔加保护不了我，匕首在你手里也毫无意义。”罗缪欧娜伸出来的手没有收回去，她脸上露出了惨淡的笑容，“你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却把自己的性命搭了进来，既可怜，又愚蠢……你肯定也不知道吧，使用匕首最多的就是贵族暗杀，刺杀，自杀……如果匕首上滴下的血能盛满一个酒杯的话，那么这酒杯里的血，大半都是贵族的。现在，要再加上我的血了。” 朱利叶斯不为所动，或者说他完全没听懂罗缪欧娜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过这匕首我是肯定不会给你的，说再多也不行。” “小姐。”奥尔加出声了，声音里满是苦涩，“不要听他们的，他们在逼你杀死自己。” “奥尔加，我已经是个死人了。”罗缪欧娜擦了擦脸颊，把脸上的血痕给擦掉那都是别人的鲜血，已经快要凝固在她脸上了。她拭擦脸颊，虽然把血污给擦掉了，但是把自己的脸给擦花了，血丝在她脸上形成了奇特的花纹，“既然不管怎样都是死的话，至少我想选一个不是太痛苦、也不难看的死法。”她望向周围靠拢过来、手持各种各样兵器的骑士们，然后望向地上的死人。这个地方完全是个屠宰场，已经死掉的人都死得凄惨，没有任何人是带着平静死去的。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恐惧，眼睛睁大，死不瞑目。带领佣兵们展开屠杀的格里斯，死状并不是最惨的那个，死在他巨斧下的人脑袋被开瓢，血和脑浆混起来的味道让人作呕。 这个蛮人，这个佣兵头子，这个巨汉……头颅被一名教会骑士踩住，那张脸朝向了罗缪欧娜。格里斯的脸上没有其他人死前的惊恐，眼睛瞪大着，那僵住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似在嘲笑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是加害者，死有余辜，但是无辜的人同样也死在了这里。不管是善良的、邪恶的，还是有罪的、无辜的，都死在了这里。 这场谋杀还没有结束，至少还得再死三人。 但是罗缪欧娜希望只要再死一个人就够了。 “奥尔加，你是个忠诚的好人。”罗缪欧娜说道，“你的忠诚，会让你死在我的前头、会死在我的眼前。所以我在想，如果我死在你之前的话，也许你就不会这么执着于陪我去死了。” 罗缪欧娜说着话，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一把干净漂亮的裁缝刀。它的主人一定很爱这把小玩意，把它维护得很好，皮革做成的握把因为被长期使用而磨得发白，但是刀锋还是闪闪发亮，拿来裁剪布料一定非常顺手拿来在手腕上割一个伤口想来也很合适。 这是罗缪欧娜那可怜的侍女递给她的护身武器。在屠杀发生后，侍女将这把裁缝刀递给了罗缪欧娜，接着没多久就被杀害了。罗缪欧娜一开始还没有搞明白这把裁缝刀有何用处，现在她总算清楚了。这把裁缝刀不是拿来护身的，这是一种特别的自保手段。对女性来说，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死亡，而是死亡前的那些侮辱和伤害。她死去的侍女们的本意大概是希望自己的小姐能死得得体一些，而不是受尽折磨后悲惨地死去。她们的心意是好的，虽然有可能会对罗缪欧娜做出可怕的事情的强盗们已经全都死了，但是真正的谋杀者还在眼前，而且在逼着她一步步走向死亡。 “等等，你在干什么？”朱利叶斯见罗缪欧娜拿出了裁缝刀，在罗缪欧娜作势要往自己手腕刺下去前冲了过去，抓住了她的手。 “把手放开。”罗缪欧娜没有过多的挣扎，也许是因为本来力气就小，也许是因为她遭遇了这样的变故，早已失去了一切的力气，能站着都已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跑吧，你还有逃掉的可能，不要再在这和你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上浪费你的生命了。” “什么叫没有关系，当我遇到这样的事情后，我就已经不是毫无关系的人了！”朱利叶斯对罗缪欧娜大喊，“这些虚伪的混蛋会放过我？看看这里死了多少人，他们会因为死得人太多而心软吗！” 罗缪欧娜愣住了，她感觉到朱利叶斯抓住她的手在颤抖着。她望向朱利叶斯那张稚嫩的脸。朱利叶斯比她小，脸颊瘦削，还带着不怎么健康的黄色。这是一张贫苦的脸，和她在君王堡见到的行乞的流浪儿没有什么区别。要说朱利叶斯和那些乞丐儿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大概只有那双眼睛了。他在颤抖，因为他在直面死亡，而且觉得自己死到临头了。但是他的双眼还是明亮的，并没有因为恐惧和死亡而有所变化。 这个叫朱利叶斯的村庄少年在害怕。他当然会害怕，他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只是个在死亡面前毫无力量的孤儿，他没有不害怕的理由。 只是罗缪欧娜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少年在这种时候，眼睛还是如此清澈。 “蠢小子，你想当英雄吗？”奥尔加挪了几步，遮挡在了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的身前，“那就试试看吧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老爷，你觉得她会跟着我走吗？”朱利叶斯马上回了一句，听起来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了，“她想死在这里，我可带不走一个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的人。尸体可比她温顺多了，只是比较重而已。” “那你就自己跑吧。” “你觉得我能跑掉吗？在目击了这样的事情后？” “只要你跑得掉，那就没人会在意你了。不会有多少人相信一个小孩子的话，尤其是一个孤儿的话。” 奥尔加这话看来激怒了朱利叶斯，“是啊，谁也不会听我这个孤儿说话的，这又怎样！如果我能活下去，我就会一直说下去，说到有人愿意听我的话、相信我为止！” “真是个耿直到蠢到家的傻瓜。”奥尔加说道，但是嘴角有了些许的笑意，“像你这样的小鬼，就算这回能侥幸活下去，大概也活不长吧……那就陪我一起上路吧。” 帕丁一直在冷眼旁观着他们，像是在给他们留下说遗言的时间一样。但是这时间也是有限度的时间拖得越久，那么增加目击者的可能就越高，这也意味着像朱利叶斯那样无辜的目击者会增加。他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散布杀戮的。帕丁的剑指向了奥尔加，“奥尔加先生，你和那位少年的存在让罗缪欧娜小姐无法下定决心。”说到这，他对奥尔加身后的朱利叶斯说道：“少年人，你的正直让我感到很惭愧……但是正因为如此，我更不能放过你了。你的勇气、坚持和执着，也许有一天会成为威胁。”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称赞，混蛋骑士。不对，你根本不是骑士，你是卑劣的杀人者，你们所有人都是！” 所有的教会骑士都听到了朱利叶斯的话，但是所有人都无动于衷，就像没听到朱利叶斯说的话一样。 帕丁没有理会朱利叶斯的痛骂，继续说了下去，“罗缪欧娜小姐，奥尔加先生和少年的死大概会让你坚定决心，而且再也不会有人阻止你的行动。这些骑士们和我不会动你分毫，但是……希望你能亲手为这件事画下句号。” “不能放过他们两人吗？”罗缪欧娜脸色凄苦。她放弃了一切的挣扎，让朱利叶斯夺过来她手中的裁缝刀。似乎她并不需要着急着去死，可以等自己身边的人完全死光后，再去考虑该有个怎样的死法。 帕丁摇了摇头，然后往前走了一步，手中的十字长剑挥舞了起来，画出一道道银白色的轨迹，“奥尔加先生，我会让你像一名战士那样死去。” “而我，会让你像一个死刑犯那样死去，埃德加。” 帕丁没有在意奥尔加的嘲讽。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奥尔加身上奥尔加是最后的障碍，也是最棘手的对手。有一件事他是没有骗格里斯的，他确实不清楚奥尔加的底细。恐怕穆来宁家族的人也不知晓，这个年迈的老人竟然会是个白银阶级的武人，在君王堡默默无闻一个白银阶级的战士，不管去到哪里都能受到瞩目，可以靠这份力量去获得权贵者的青睐、得到名声和财富。从维斯共和国更遥远的西边来到这异乡的君王堡的帕丁，就是最好的例子。就连和光明教会分道扬镳的圣灵教会的骑士、或是异教的战士都对他尊崇有加，因为他是白银的骑士，一名强大、因为自律克己而受众人称道的高尚骑士。 一名参与到不名誉的谋杀和屠杀中的高尚骑士。 如果是在其他场合的话，像奥尔加这样隐藏实力的人，会被怀疑是否另有企图，才当了一个不受宠的家族少女的侍从，但是他今天既然要用性命去为自己的小姐搏一线生机，那么他的忠诚是真实的，也是值得钦佩的。可能颇为讽刺的是，能证明这位老武人的忠心的，是他眼前曾经的朋友、现在最为强大的敌人。 “你我在这里战斗，毫无疑问会伤害到罗缪欧娜小姐。”帕丁对这位可敬的老人说道，“换一个更宽敞的地方吧。我向你保证，在你和那名少年死去之前，我们绝不会碰罗缪欧娜小姐半根毫毛，不会让罗缪欧娜小姐的死带有任何污点。” “如果你还存在丝毫高尚的精神，那么就不该逼死一个可怜的姑娘。”奥尔加回道，“我不会离开小姐半步，就算我死了，我的躯体也会保护着小姐，不会让你们碰到她分毫！” 帕丁脸色如常，“这和高尚还是卑劣无关，奥尔加先生。我说过的，这是个工作，也是个契约。我没得选择，只能去完成它。” “你想以此为自己开脱？” 帕丁想了想，才回答了奥尔加的质问，“并无此意……确实，这毫无疑问是一件恶劣且无耻的谋杀。”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所以铁石心肠，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带来的教会骑士们，是为了信仰而来，哪怕牺牲自己的名誉、弄脏自己的双手也在所不惜。至于他，帕丁埃德加……就和他本人所说的一样，是为了“工作”或是“契约”而来。 奥尔加和帕丁都蓄势待发，莱欧和其他教会骑士往后退了几步，以免被祸及。奥尔加身后的朱利叶斯已经拖着六神无主的罗缪欧娜钻入到了丛林深处。两人没有打算逃跑，因为有好几张弓和弩对准着他们两人，只是没有松开弓弦和扣下扳机而已。 战斗不可避免，一触即发。 这时，一名教会骑士向莱欧走去。这名骑士直到刚才为止都没有守在这个包围圈之中，他去清点尸体，顺便看是否有人还活着，如果还有能喘气的，他就要负责补上一剑，好让对方死得不能再死。“有件奇怪的事。” “什么事情？”莱欧问道。 “侍从的尸体有二十具，数量是正确的。但是佣兵的尸体少了四具。”骑士显得有点紧张，说到这的时候，稍微顿了顿，就好像在组织语言一样，“不对，与其说是少了四具尸体，不如说是……” “是本来就少了四个人，对不对？”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那个声音从车队那边传来，在那个已经血流满地的杀戮场。所有人循声望去，找到了那个说话的人。 在那马已死、马车半倾倒着、歪在路一边的马车棚顶上，有一名少女坐在那里，晃着双腿。少女穿着一身粗麻的朴素衣物，披着一件破烂的灰色斗篷，脚上一双草鞋。她面容清秀，脸上挂着如同花一般的笑容。她手里拿着一根木制手杖，在她的边上放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满了摘来的野花。篮子里的野花，不知为何还挂满了露珠，就好像现在还是清晨一样。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这名少女并不是陌生人，这里大部分人都认识她罗缪欧娜，朱利叶斯，奥尔加，帕丁……就算有不知道她名字的人，也或多或少在远处看见过她的脸。 这个坐在马车顶上的少女，名为露露娜卡。 在这血腥味弥漫的场所里，露露娜卡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和初次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 “好浓的血腥味啊。”露露娜卡笑道，“不过和海风带来的腥味相比的话，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味道……大概是因为死的人不够多吧？” 第九章 暗箭伤人，技巧娴熟 谁都没预料到露露娜卡的出现，她就这样坐在马车棚顶上。在她出声之前，谁也没有发现她。她坐在高处，对地上的惨状一目了然。死状凄惨的侍从，死于骑士偷袭的佣兵，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愕的表情，眼睛无法合上。那些脑袋被劈成两半、整张脸分成了几块的人们，连留下死前的表情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们的脸已经被砍得支离破碎了。这恐怖的场景，能让从未见过杀戮的人做噩梦，脆弱一点的可能已经尖叫或是呕吐了。唯有经历过战斗的人、意志坚强的人，才能在这噩梦一般的修罗场中站着。 只有露露娜卡是异常的。她出现得悄无声息，在她开口前，没有人发现她的存在，就连奥尔加和帕丁这样的白银阶级的战士都没有发现她。她就坐在那里，笑容如花，好像在看一出好戏，到了精彩之处，才实在忍不住，出声叫好。 又或者说，她是因为舞台上的演员出现了差错而在低声轻笑，说出了那错漏之处，却无意大声喧嚣，只是自言自语着。 罗缪欧娜看着这样的露露娜卡，感到诡异和恐怖。眼前的露露娜卡和她认识的那个露露娜卡没什么不同，她的打扮、容貌和笑容，都说明她就是那个已经互相道别了的朋友。但是在这样的场景下，看起来和平时一样的露露娜卡，才是最大的异常。这名少女看到这样的场面，本该尖叫、晕厥过去，或是落荒而逃才对，但是她没有。她坐在那里，脸带笑容，俯视着众人。 她在众人的身后，坐在最好的位置，就好像是一名观众一样，看了一出精彩的戏剧。 “露露娜卡……”罗缪欧娜望向露露娜卡，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马车离她有一段距离，加上她的声音很小，听起来就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一样，只是自言自语。露露娜卡本不该听得到才对，但是她听到了。 露露娜卡向罗缪欧娜挥了挥手，“我们又见面了，罗缪欧娜小姐，正如我之前所说，说不定有一天能再见面只是我也没想到，这个愿望不到半天就实现了。但是现在的情况，不知道是否该高兴呢？” 说到这，露露娜卡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伸手摸向背后，“哦，对了，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她从身后掏出了几样东西，往空中一抛，然后落在了前方的教会骑士的脚下。 那是四个佣兵的人头。这四个人头被彼此的肮脏杂乱的长发给连在了一起不同发色和长度的头发给编织在了一起，编成了三段连接着彼此的辫子，看起来很滑稽，但是无法引人发笑。这四个被连在一起的佣兵，脸上带着下贱的笑容，表情定格在了这一刻，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脑袋被割下来了一样。 “名为谋杀的拼图，最后四块遗失的碎片也回来了。”露露娜卡将串联起来的四个头颅扔下去后，拍了拍手，就好像要将手里的灰尘拍掉一样。“你们是不是太过疏忽了？难道是因为第一次干这种不名誉且肮脏的事情，所以有点紧张，动手前连自己要杀多少人都没搞清楚？”露露娜卡叹了一口气，但是脸上马上就挂满了笑容。“不过你们是幸运的，因为我帮你们把剩下的麻烦人物给收拾掉了。想追杀四个漏掉的流窜佣兵，我认为还是比较困难的。如果这四条漏网之鱼逃回北方的话，那还算是好的。最糟糕的情况，也许会是君王堡中会出现奇怪的传言吧？现在，知道真相的人都在这里了，大部分都闭上了嘴巴，再也无法开口；而现在站着的各位，都是嘴巴和眼睛都还没合上的。”说到这，露露娜卡拍了拍脑袋，“差点忘了，还要再加上我这个坐着的。” 有教会骑士将短弓和劲弩对准了露露娜卡。他们沉默不语，但是脸上挂满了警惕的表情。包围着奥尔加他们的骑士，有一半将武器对准了露露娜卡。 帕丁换了个姿势，侧着身子，将露露娜卡和奥尔加都纳入到视线范围内。他的十字长剑不再对准奥尔加，剑身倾斜对着地面，剑尖轻摇着，稍微往左就是露露娜卡，而往右，则是奥尔加。“你不是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帕丁说道。 “嗯，这是当然的，毫无疑问。”露露娜卡面对着指向自己的兵器，没有丝毫的慌张，“对你们来说，现在我也是拼图上的其中一块碎片了。既然你们不会放过老人和少年，那么自然也不会放过我这个很偶然、非常巧合地目睹了这场谋杀的不幸少女。” “你杀死了那些佣兵。”莱欧说道，他手持长剑，在慢慢往露露娜卡靠近。 露露娜卡连连摆手，“不是我动手的。不过也可以算作是我杀死的吧？如果他们不是因为一些污秽的念头而脱队，转身回到我那小木屋想干一些坏事的话，大概要迟一点才会死掉吧。大概也不会晚太久，因为他们肯定会死在各位骑士老爷的手上。” 莱欧对身后的骑士们做了个手势。骑士们心领神会，手中短弓松开弓弦、劲弩扣下扳机，细长的铁箭和短小的弩箭激射而出。 帕丁瞪大了眼睛，“停手！”他大喊。但是他说得太迟了，箭已经射了出去。三支铁箭、两支弩箭往露露娜卡的身上各部位飞去，准头比较好的则是飞向她的头部。箭尾的羽毛划破空气，留下了一串嗖嗖的声音。 箭是很快的利器。优质的弓和弩、再加上熟练的使用者，能射出快且致命的一箭或者几箭。当听得到箭划破空气的声音后，箭一般已经插在了目标身上。如果目标是有着肉体的生灵的话，还能听到箭入肉的噗呲的声音。 罗缪欧娜听到箭尾带出来的声音后，一个激灵，已经吓得闭上了眼睛。她今天见到太多的杀戮了，已经不想再看到认识的人就在自己眼前死去的样子了。就算闭上眼睛，她似乎也能看得到露露娜卡身上插满箭的凄惨死状。 罗缪欧娜闭上眼睛后，没有听到那箭头刺穿肉体的声音。不管是铁箭还是弩箭，箭头都是沉重的铁制尖锐三角头，这样的凶器插入到人体中的话，那撕裂的声音和刀剑劈入人体的声音是差不多的。但是罗缪欧娜没有听到那铁器撕裂肉体的声音，在一片沉寂后，是教会骑士们的骚动。 她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安然无恙的露露娜卡，有点发愣的教会骑士，脸上带有些许阴霾的帕丁，还有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的奥尔加。 还有瞪大了眼睛，看起来傻傻的朱利叶斯。 “发生了什么？”罗缪欧娜问道，“她还活着，但是那些箭……” “我也不知道。”朱利叶斯回道，他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喉咙动了几下，“我只看到一个黑影在那个女巫的身前闪过，然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箭也消失了。” “女巫。”罗缪欧娜听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词，“谁是女巫？” 朱利叶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罗缪欧娜，就好像罗缪欧娜刚才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一样，“还能是谁？这里就两个女人，一个是你，一个是她。你认为自己是女巫吗？你当然不是，那么我说的女巫，还能是其他人吗？” 朱利叶斯的声音不小，让露露娜卡听到了。“那边那位少年，我是炼金术师，不是女巫。”露露娜卡举着木手杖，指向了朱利叶斯，“你见过像我这样年轻的女巫吗？” “村里的老人说过的，女巫能靠吃婴儿和小孩的肉来永葆青春……”朱利叶斯这话说得很小声，就好像怕被露露娜卡听到一样。 露露娜卡听到了朱利叶斯的窃窃私语，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是不打算说服朱利叶斯放弃这个对她的印象了。“各位骑士老爷。”她说道，“你们做了一个有点糟糕的选择。我刚才说了吧？这些佣兵不是我亲手杀的，那是我亲爱的、但是并不可爱的守护者动的手这样说有点不对，应该说是动脚，还是动嘴呢？”她歪着头，思索了一会，最后放弃了，“好像都不怎么准确的样子。” 教会的骑士们四处张望，警惕着周围的一切。刚才一道黑影在露露娜卡身边掠过，将飞向露露娜卡的箭给卷走了，没有人能看清楚那是什么。这道黑影就和露露娜卡一样，出现得毫无征兆，然后消失得无声无息。 在场有两人勉强看清楚了那黑影的轮廓的。 “小心脚下和上空，那是类似野兽的东西！”帕丁大喊。他的喊声让教会骑士们反应了过来，但是太晚了。 黑影从低矮的灌木丛中窜出，飞扑向最近的教会骑士。那离黑影最近的教会骑士刚转过头来，那黑影已经从他身边穿了过去，落入到了另一边的丛林中。谁也没有看清这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其他人看来，这名教会骑士就像是和这黑影擦肩而过一样，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在黑影再次消失后，那教会骑士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接着，他的头掉了下来。他的头落在泥土中，脖子处喷出了大量的鲜血后，身体也跟着头颅落在了地上。脖子的断截面喷出的血将他身下的土地染成了一片鲜红。 看到同伴如此死状，教会的骑士们产生了些许骚动。已经下马的骑士向离自己最近的人走去，彼此背靠背，紧张地扫视着周围。还在马上的骑士不断掉转马头，巡视四周，同时还要拉紧缰绳，让胯下有些躁动的马安静下来。这些骑士的好伙伴们看起来颇为不安，嘴里不断发出嘶鸣声，鼻子扩大，喷出一股股热气。它们在害怕，但是对主人的忠诚和曾经的训练让它们不至于掉头就跑。 “佣兵们是怎么死的？就像这个样子，不过他们更迟钝，所以是脸带笑容死去的。这应该也算是一种不错的死法吧？”露露娜卡笑道，这血腥的一幕似乎无法让她有丝毫的动容。 朱利叶斯低声惊叫了起来，“他的头掉下来了！这是什么巫术？” “这不是巫术。”奥尔加说道，他的眼睛半眯了起来，变成了细长的形状，“那是被割下来的。在那教会骑士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已经死了。也许连痛楚都没有留下。” “既然不是巫术，那么那是什么？”朱利叶斯继续问道。 奥尔加没有马上回答，“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也许是野兽，也许是……”说到这，他没有再说下去，听起来他的语气不是很确定那到底是什么。那个黑影的轮廓肯定不是人，但是要说是兽类的话，又有很多可疑的地方。奥尔加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也杀过很多野兽和魔兽。他杀过以速度而闻名的迅捷魔兽，那是非常棘手的生物，但是也增长了奥尔加的见识和阅历，同时让奥尔加变得更强。 再怎么敏捷的野兽，都不可能给人类留下那样的伤口才对。那教会骑士脖子以上的部分已经从身体上分家，那鲜红的断截面非常平整光滑，像是被锋利的剪刀裁剪过的纸张那般。再锋利的爪子应该也做不来这样细腻的工作才对。就算让奥尔加来做这件事，大概也做不到比这个更好了。 那到底是怎样的野兽，才能做到连人类都做不到的事？正因为有这样的疑问，奥尔加才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不是野兽。 露露娜卡的出现让情况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奥尔加无法判断这个可疑的少女是敌是友。露露娜卡在这样的场景中，还保持着和平时别无二样的笑容这点，已经让人感到十分诡异了。 奥尔加没有多少选择了，就算是最糟糕的主意，他也要尝试一下。“露露娜卡，请帮帮我们，帮助你的朋友罗缪欧娜小姐！”他朝露露娜卡喊道。 露露娜卡没有回答。她指向了地上那四个佣兵的头，“帮助吗……也许你们要感谢他们？如果他们没有出现在我家附近、想对我做一些不怎么好的事情的话，我大概也不会把他们的头送过来吧，至少在一切结束前不会过来。本来的话，我应该是会在很远的地方，目送我可怜的朋友、罗缪欧娜小姐的遗体离开死者森林才对的。这一切都因为四个可怜的混蛋而改变了。” 露露娜卡的话让奥尔加感到心寒。露露娜卡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她其实并不在乎这里的人的死活，就算对方是朋友也一样不管她有什么目的，目前看来，至少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她不是为了罗缪欧娜而来的。 听到露露娜卡这番话的罗缪欧娜，脸上有着非常明显的动摇。这个温柔善良、和她相处的时候有点拘束、但是开朗的少女，似乎突然变得陌生了起来。罗缪欧娜心想，是自己太过自作多情，把这份友谊看得太过重要了吗？对方其实并没有把这段短暂的友谊看得有多特别，甚至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罗缪欧娜小姐，请不要露出如此悲伤的表情。”露露娜卡对罗缪欧娜笑道，“我们是朋友吧？既然我就在这里了，那么当然不会见死不救，我还没冷血到那种程度。” 露露娜卡说自己没有那么冷血，但是她刚才那番实际上根本不在意罗缪欧娜死活的话，深深地刻在了罗缪欧娜的心里，无法被轻易地抹平。 “请不要想着趁乱带人逃跑，那位武人老爷。”露露娜卡继续说道，然后手杖指向了帕丁，“那边的骑士老爷，看起来好像已经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但那只是伪装。如果你放松了警惕、或是转身逃跑，他的剑可能马上就会刺过去，而且会是刺在可怜的罗缪欧娜小姐身上。” 帕丁没有说话，眼睛紧紧盯着露露娜卡。她说对了。可疑的露露娜卡和奇怪的黑影虽然都是不可忽视的存在，但是这不代表他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只要有机会，他就不会放弃夺走罗缪欧娜性命这件事。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武人老爷……这样叫真是麻烦，我可以称呼你为奥尔加老爷吗？希望你会介意。”罗缪欧娜说道，她没有等奥尔加回复的打算，自顾自说了下去，“刚才我可是听到了的，这位骑士老爷就叫埃德加先生吧这位埃德加先生，是不是说过绝不会碰罗缪欧娜小姐分毫？那当然是骗你们的。只要你松懈下来，露出了空隙，他就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下手，用他那把漂亮的十字长剑将罗缪欧娜小姐的心脏给刺穿。”露露娜卡挥舞手杖，做了个往前刺的动作。手杖的前端指向了罗缪欧娜的胸部位置。“你挡下不来这一剑的，奥尔加老爷。你可以伤到他，但是他却能在杀死罗缪欧娜小姐后，顺势把你和那个傻小子一起杀掉。你老了，而且有旧伤，这让同是白银阶级的你们有了明显的差距。” 奥尔加眉头一动，右脚往后挪了一步。帕丁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就好像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了露露娜卡眼里，无所遁形。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揭开奥尔加和他的底细，不做任何区别对待。 “奥尔加老爷你再年轻个二十岁的话，大概还有希望吧？现在的话，只能像砧板上的鱼一样，在死之前蹦几下了。但是现在的话，这近乎绝望的局面有了新的转机。”露露娜卡将对准罗缪欧娜的手杖移开，慢慢滑动着，一一指向那些教会骑士们，最后定格在莱欧的身上。莱欧就在露露娜卡的不远处，举着长剑，和另一名骑士背靠背，警惕不知道潜伏在哪里的黑影……还有露露娜卡。 “因为我来了。”露露娜卡笑道。 森林中响起一阵阵的兮兮声。 那黑影似乎无处不在，到处都有它的声音。 露露娜卡的手杖尾端抵在棚顶上，轻敲了一下。 黑影再次从丛林中窜出，朝教会骑士们飞扑过去。 第十章 杀人害命，还不到家 那黑影自丛林中飞扑出来，朝两名背靠背的教会骑士扑了过去。面对着黑影的教会骑士全神贯注，一直没有放松警惕，黑影来得虽快，但是他好歹有了反应的时间，哪怕这时间只是短短几秒。 这名骑士手持一支短枪，枪柄护在身前，枪头朝下指着地面。在森林这样狭窄的环境里，用长枪只会让自己缩手缩脚，甚至还会伤到自己的同伴短枪的话，能让擅长用枪类武器的骑士，在不适合用长武器的地方也能使用到自己拿手的武器。 还有关键的一点，就是枪类武器向来是猎杀兽类的最佳选择。不管是野兽还是魔兽，只要是擅长扑杀猎物的东西，在面对有着尖锐枪头的武器的时候，是不会意识到那是怎样一件利器的，直到这件利器将它们穿膛破肚。 这名用枪的骑士见到黑影飞扑过来的时候，马上双手架起了短枪，枪头朝前，身体微微往后仰，头碰到了背后的同伴的脖子。那铁枪头的最前端，正好对准了扑过来的黑影。他来不及说话，只是大喝一声，让自己提起力气。这喊声让他身后的同伴，还有周围的教会骑士们都反应了过来，转身朝那边望过去。和他背靠背的同伴转过身来，手中的长剑也学那短枪一样架了起来，剑锋往上倾斜，直指那袭来的黑影。 这是对付没有智慧的野兽的防御姿态，不需要多余的花招，只需要稳住下盘，双手紧握武器，等那野兽撞上锋利的武器，被枪头或是剑锋穿透身躯就是。有些野兽或者会直接被贯穿兽头，这是颇为倒霉的事情，但是对杀它的人来说，是一件好事有些野兽被刺穿身体后还会挣扎一番，体型比较大的甚至还会直接往前继续撞去，不将自己前方的人撞得粉碎誓不罢休。 这些教会骑士们确实是一等一的好手，对杀人这件事并不生疏，同时对如何猎杀野兽也有着丰富的经验。在黑影出现的这短短几秒内，就已经做到了做好防御姿态、猎杀的准备、并且提醒同伴这几样事情，刚才黑影初次出现时的慌张看来只是一瞬间的失态，而那不幸被斩首的骑士，似乎只是因为过于松懈、还有一点点运气不好的原因，让他成为了第一个死在这里的骑士。 这些骑士训练有素，有着比佣兵们更好的素质。他们比佣兵更强、更有纪律性，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能如此快速地杀光所有佣兵的原因。 但是他们忽略了一件事。为什么那名死去的教会骑士，脖子上的断面会如此平整？ 这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这是个致命的细节。 黑影撞上了枪头。但是骑士并没有枪头扎入到肉体中的感觉，反倒是觉得短枪变得非常沉重。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那黑影已经充斥了他的视线。在如此近的距离，他勉强看到了那黑影的真面目，但是已经没有机会说出来了。他和自己身边的同伴人头落地，脖子上绽开了血色的花，然后形成了两股鲜红的喷泉。 黑影将两名骑士的头摘下来后，没有一点的拖沓，又跳入到了灌木丛之中，再无动静。 这一切都发生得很快。从黑影的出现到两名骑士的死、再到它消失在茂密的森林中，只花了短短几秒，快到骑士们只是看到了黑影出现，然后黑影又消失了，只留下两具无头的尸体，还有滚落在一边的人头。 其中一名骑士的人头滚动着，正好滚到了格里斯的头颅边上。就好像珠子碰撞一样，骑士滚动着的人头让格里斯的头也滚动了几下，刚好让格里斯的面朝上，对着天空。那张在死前都还在笑着的脸，看起来似乎在嘲讽这些教会骑士一样。 还活着的教会骑士们没有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到黑影闪过，然后又两名同伴死去，和第一个死掉的骑士如出一辙。他们变得更为紧张了。恐惧来自于未知，这种他们到现在还没有看清楚正体的东西，无疑最能激发起他们的恐惧心，哪怕他们是不惧死亡的战士也不例外。死亡和恐惧，有时候并不是完全一体的无惧死亡，不代表没有了恐惧。 “那到底是什么！”有骑士已经喊了出来，同伴诡异的死亡看来让他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每个人都脸色发黑，和身后的人紧紧靠在一起，四处张望着。他们看不清楚黑影的真面目，也找不到黑影现在在哪里。那黑影再次潜入到森林中后，又变得无声无息了。马更焦躁不安了，还骑着马的骑士费劲地拉扯着缰绳，好让马安静下来，那些被栓在一边没人骑的马，已经挣脱了栓绳，沿着道路跑掉了。 骑士们的恐惧肉眼可见地蔓延着，就连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都感受到了。他们两人躲在树后，实际上也在黑影的活动范围内。朱利叶斯心里已经在打鼓，想从林中走出去，但是又害怕自己脚下就有那黑影经过，只是想想，他的脚就在发抖。罗缪欧娜看起来完全不在乎的样子，只是死死盯着露露娜卡。 露露娜卡坐在马车棚顶上，脸上带着饶有兴致的笑容，“如果你们觉得那是野兽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嗯……不能说野兽这说法是错的，但是并不全对。我想总有那么一两个人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了吧？” 没有人回应她。这是当然的，但是确实有人看清楚了那黑影到底是什么。 两名白银阶级的战士，帕丁和奥尔加。 两人虽然没有实际动手，但是牵制着彼此，谁也不敢先动手，因为露露娜卡这个突然出现的意外因素。露露娜卡身份不明，似乎也敌友不分。刚才她那番话，已经让奥尔加断了她会帮助罗缪欧娜的念头，如果他对帕丁动手的话，露露娜卡绝对什么都不会做，就像现在这样继续看戏。 至于帕丁这边，同样有着各种各样的顾虑。他不清楚露露娜卡是不是来帮助罗缪欧娜的，但是刚才骑士们朝她射出的箭，毫无疑问将她推到了对立面。看露露娜卡的样子，是一点也不在乎会不会再继续死人，或者该说是很乐意见到教会骑士们去死那还在滚动着的人头就是最好的证明。 因为露露娜卡的出现，帕丁的大好局面变成了两难的情况。他如果先行动起来的话，那么奥尔加也一定会有所动作，不管是逃跑还是趁机攻击，他都会取得一些主动权不管露露娜卡怎么说，她的出现确实是解开了奥尔加他们被逼入死局的困境。 而露露娜卡，看来是清楚帕丁的顾虑的。“埃德加先生，是不是在犹豫该怎么办才好？”她说道，两条小腿在晃动着，看起来心情颇为愉快。“再死多少人，你才会忍不住呢？还是说，这些人对你而言，也是可以消耗掉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响亮，不仅仅是对帕丁说的，还是对那些还活着的教会骑士们说的。她这番话说出了，教会骑士们变得更加动摇了。已经有骑士时不时往帕丁望去，眼神里不再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敬重，带上了疑惧的色彩。 “集中精神，不要被她扰乱你的意志！”帕丁再次大喊，“她在分散你们的注意力！” 这会他的喊声不管用了，而且来得太晚。在教会骑士们察觉到露露娜卡这番话正如帕丁所说是有意为之的时候，死人又增加了。 飞扑出来的黑影冲向了还骑着马的教会骑士。那教会骑士拉扯着缰绳，大声吆喝着，想让马安静下来，但是他胯下的马已经无法平静下来，将背上的骑士晃得摇摇欲坠。它想从这里逃跑，但是它的主人拉住了缰绳，让它只能在原地转圈。 那黑影在空中飞速袭来，穿过那一手拿着缰绳、一手拿着剑的教会骑士，然后落在另一边的森林中，再次消失了。马上的骑士身体僵住，然后头掉了下来，随后身体往一边倾斜倒下，一并落在了地上。失去了主人和控制的马飞奔而去，没有再理会它那已经死去的主人。 马还没跑远，黑影又从另一边冲了出来，在地面上疾跑着，朝另一名骑马的骑士冲了过去。在离骑士只有几米距离的时候，它飞跃而起，将骑士从马上撞了下来。这名骑士甚至来不及呼喊，落在地上的时候，头已经滚到了一边。 再杀一人后，黑影没有窜进丛林中，直接朝最后一名骑手冲过去。最后一个还骑着马的骑士这才反应过来，不是他太迟钝，而是黑影杀人的速度太快了。他察觉到黑影的时候，黑影已经往他冲过来；当他挥舞起手中的钉头锤时，黑影已经充斥了他整个视野。 黑影再次一闪而过。这名骑士脸上带着惊慌，手中的武器往前挥动，什么都没有打中。他的头早已经不在脖子上，但是身体还维持着死前最后的姿势，然后无头的身体直直倒在了马背上。马驮着主人的尸体，从这里跑掉了。马还没跑几步，那黑影又出现，将马背上的尸体撞了下来，接着窜到了道路另一边的林中。那马儿少了背上的负担，跑得飞快，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视野中。 “你能忍耐到什么时候呢，埃德加先生？”露露娜卡说道，“难道真的要死到只剩你一个人，好证明我说的话是正确的吗？那如你所愿。”露露娜卡将手杖高高举起，“人头就像麦穗一样，说掉就掉了，真是可惜……” 她挥下手杖，指向了就在不远处的莱欧。“那就继续割吧。” 黑影再次从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地方冲了出来。在另一驾马车的底盘下，黑影贴地滑行，冲向了最近的教会骑士，在他脚边跃起，只是一瞬就将他的头割了下来。在血还没飞溅出来的时候，黑影再次冲向下一名教会骑士。 割麦子的声音响起，一茬又一茬，连绵不断。 当死到第八人的时候，黑影冲向了莱欧。和莱欧背靠背的骑士在刚才早已倒在地上，头飞向了另一边。莱欧被躲过了这道黑影，但是被撞飞到一边，在地上滚了几圈。 在莱欧爬起来的时候，黑影已经向莱欧冲了过去。 在黑影往莱欧飞扑过去的时候，帕丁终于动起来了。他冲到了莱欧身边，十字长剑由下至上挥动，砍到了黑影的中段，将黑影挑飞。黑影的速度很快，他也毫不逊色，及时将黑影拦截了下来，只是一剑就将黑影击退。 帕丁这一剑不但快，而且势猛沉重，黑影被一剑挑飞，可见他用上了多大的力量。但是帕丁并没有丝毫击退黑影的喜悦之情，就算周围还活着的骑士们已经松了一口气。现在还活着的骑士不多了，除了他和莱欧，还剩三人。还活着的骑士们在松了一口气后，望向帕丁的表情有点复杂，眼里带着疑虑。 帕丁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拜露露娜卡一番话所赐，他和教会骑士们之间其实已经出现了隐约的裂痕，但是他却毫无办法。为了救下莱欧，他放弃了对奥尔加的牵制，冲了过来将这黑影击退。他的行动来得太晚，已经无法让骑士们提振起士气、或是对他有更多的信任了。骑士们可以视死如归，但是被人见死不救，终究是会感到不舒服的。 帕丁心里有苦说不出，因为需要顾及的东西太多，而且露露娜卡那不明的态度也让他左右为难、根本不敢放松对奥尔加的牵制。现在这样的情况，他又不能说出“为了任务，请诸位坦然赴死吧”这样的话。将这样的话说出来的话，那就完全是跟着露露娜卡的节奏、完全变得被动起来了。 教会骑士们并没有将这次出行当作一次游猎，他们是抱着有可能死亡的觉悟来到这里，并且犯下不值得宣扬的无耻谋杀的。哪怕帕丁真的这么说了，他们也不会因此而暴动，但是在死前，想必是会对帕丁有所怨言的。 这也许就是露露娜卡想看到的发展。帕丁心生寒意，只觉那坐在马车上的少女比宫廷深闺中的贵妇人还要恶毒。 如果帕丁想要改变这样被动的局面的话，那么必须先将这连杀数名骑士的黑影给解决掉。帕丁这一剑没有太多的保留，是冲着将黑影斩成两段而去的，但是他发现手感不对。他感觉自己的剑就像是砍中了一块坚硬的铁，反作用带回来的冲击力让他愣了一下这可不像是劈入肉的声音，更像是撞上了一块盾牌。 那黑影被帕丁快且狠的一剑给挑飞，从空中落到了地上。这回黑影不再嵌入到森林的阴影之中，留在了原地。所有人都看到了黑影的真身。 那是一条脱毛的黄毛狗，嘴里衔着一把双头剑，在地上抖动着身体，身上的毛继续往下掉。 罗缪欧娜没有那么健忘，当然还记得这是露露娜卡的狗，有个名字叫沃德。但是和它的主人一样，现在看起来无比的陌生罗缪欧娜可不认为一条普通的狗能如此轻易地杀死这么多的骑士。 “那是露露娜卡的狗……”罗缪欧娜低声说道。 朱利叶斯这会将罗缪欧娜拉在身边，自己半蹲在灌木丛后面，紧张地看着眼前的局面不断变化。那些看起来很了不起的骑士，就在他眼前轻易地死去，人头落地，死得不能再死了。“我就知道，那条狗盯着我看的时候，我心里都发毛了……那肯定是女巫的恶魔宠物，真身说不定是有三个头的恶魔犬！”朱利叶斯如此说道。但是他当初被这条看起来无精打采的狗被盯得实在忍不住，从灌木丛中跳出来和露露娜卡碰面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想的他只是觉得这条狗看起来一点用都没有，就是条浪费粮食的懒狗现在他只觉得这狗是嗜血的魔兽，能一口一个人头，将头当作果子一样咬碎。 和朱利叶斯的胡言乱语相比，奥尔加看到了更多的细节。它嘴里的双头剑，剑身比普通的剑要薄很多，看起来就像是珍贵的玻璃制品一样，只要稍微碰一下就会碎掉。但是这样轻薄的剑身，如果使用得好的话，是能成为饮血的利器的。奥尔加曾和一些来自东方的异人打过交道，他们的刀没有易兰大陆的战士的弯刀那样的弧度，但是刀身轻薄，只要出刀够快，往没有防护的地方砍去，能将人的身体如同白纸一样裁剪掉。 让奥尔加感到惊惧的是，这条狗靠着嘴里的双头剑，将普遍有着黑铁阶级实力的骑士们一一斩首。他自认自己也能做到这种程度，但是现在做到了这么一件事情的是一条狗，而不是一个人，这就很令人惊奇了，甚至令人感到恐惧。 这不是野兽，也不是魔兽杀人的方式。这条名为沃德的狗，真的是狗吗？ 和沃德对峙的帕丁，能看到的更多。他可以很肯定这绝对不是一条狗，甚至有可能不是任何一种生物。他刚才那一剑在沃德的腹部留下了痕迹，在沃德掉毛的光滑腹部上，有一条长到能触及背部伤痕。毛皮被劈开的沃德没有丝毫痛苦的样子，没有嚎叫它嘴里含着双头剑，想来也不可能出声只是在那里不断抖动着身体，还用爪子去挠腹部的毛，所剩不多的毛都快被它给抓光了。 帕丁这一剑没有让它被分成两截，也没有让它皮开肉绽，血流不止。那伤痕里面，看不到血肉，只能看到银白色的光滑平面。 帕丁认为那就是为什么剑劈下去的时候手感会如此坚硬的原因。这不是一条狗，甚至根本不是拥有生命的东西。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它是魔法产品。 “沃德，给你做一张看起来不那么糟糕的狗皮囊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露露娜卡叹气，听起来就好像在训斥小孩子一样，“我知道你觉得很不舒服，但是好歹是我辛苦给你做出来的……算了，反正被砍坏了，到时候再给你做一张吧。” 沃德肯定听到了，但是似乎当作没听到的样子，继续将身上的毛给挠下来，看起来还挺欢快的样子。 “我的杀手锏暴露了，这下我束手无策了……该怎么办呢？”露露娜卡转而望向众人，脸上依然有着笑意，看起来并没有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慌张起来，“或者先问问各位，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第十一章 一个炼金炸弹 “你不是炼金术师。”帕丁望向露露娜卡，但是大部分注意力放在戒备沃德这边，“你也不是女巫……你是一名法师。这不是一条狗，这是魔法造物。” 帕丁的判断来自于自己的经验。因为一些原因，他和很多法师打过交道他见过操纵元素的传统法师，也见过摆弄死尸的亡灵法师，更见过通过占星来进行预言的占星师。很多法师为了保护自己，会制造出各种各样的护卫，有人偏好石像，有人喜欢无人铠甲，也有人喜欢没有定形的元素变形体……什么样的魔法造物都有，只要是法师想要的，他们都会制造出来。就算是还没出师的学徒，都会制造一些小玩意，来为自己做传信之类的跑腿工作。 很显然，沃德不是一条真正的狗，它是被制造出来的产品，而且看样子做工精致坚实，就算承受了帕丁的一剑，也只是将表皮给劈开而已。 露露娜卡很恼烦地皱起了眉头，“我说过我是炼金术师，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不相信？沃德可是纯正的炼金工艺制品，它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是用魔法打造出来的，也没有雕刻任何带有魔力的符文……好吧，我承认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魔法的元素在里面的，它的动力炉用的是一块魔兽晶石，那把双头剑也是用带有魔力的矿石铸造的。”露露娜卡说道后面的时候，声音变得越来越少，就好像心虚了一样。 然后，她好像提振起了精神一样，声调变高了，“这都是些细枝末节而已，我是炼金术师，闭门造车那可是大忌，既然魔法有好的地方，那么我借一点来用，又有什么所谓呢？同行之间老死不相往来，那可是没有任何进步和变化可言的，更何况我们炼金术师和法师又不是同行，隔行如隔山，这又有什么禁忌可言呢……” 她自顾自地说下去，似乎丝毫不在意别人想不想听她说话。而且这里也没有人能阻止她说下去。 “奥尔加老爷，请不要有趁乱逃掉的想法。”露露娜卡说这话，突然将手杖指向了奥尔加那边。这时候奥尔加已经后退了几步，和帕丁等人、还有露露娜卡拉开了距离，慢慢接近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露露娜卡突然将矛头指向他，让他停在了原地。 “一开始我那番话确实有点过分，听起来就好像完全不在乎罗缪欧娜小姐的生死一样。”露露娜卡见奥尔加站住了，满意地收回了手杖，继续说道，“但是因为我的出现，让事情有了转机，也是事实对吧？那么在我和这些骑士老爷们周旋的时候，你们趁机跑掉，对我来说是不是有点失礼了？还是说，这就是你们对帮助自己的人的态度？” 露露娜卡用手杖在空气中画着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可就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你想承担这个风险吗？奥尔加老爷。” 奥尔加脸有难色，对露露娜卡喊道：“露露娜卡，你到底想做什么。” “刚才我不是说了吗？帮助我的朋友。”露露娜卡回答道，“你们才是这场谋杀里的主角，而不是我。” “你是想让我们互相厮杀吗？” 露露娜卡稍微思索了一会，“这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最后还能站着的人，说不定就没那个功夫想灭我口了。但是我觉得这样太残忍了，这不是让我看起来像是个看厮杀和死亡为乐的魔鬼吗？” “你的行为可比魔鬼光明正大多了。”帕丁说道，“魔鬼可不会这么干净利索地让这么多人掉脑袋。” “埃德加先生，你说这样的话合适吗？在这里的几十条人命，可都是你们骑士们害死的：对被残杀的人见死不救，对没有防备的人突然下死手……要说哪一边的行为像是魔鬼的行径的话，我觉得你们比我更像披着人皮的魔鬼。” “闭嘴，魔女！”莱欧从被沃德撞飞的冲击中缓了过来，听到露露娜卡的话，忍不住大喊道，“你这样的局外人什么都不了解，这是我们的使命，就算没有荣誉可言，也必须……” 帕丁伸手挡在莱欧胸前，阻止了莱欧继续说下去，“争辩毫无意义，我们只需要把自己的工作完成，那就足够了。” 露露娜卡一副听到有趣的事情的样子，望着帕丁，“到底是工作还是使命呢，埃德加先生？工作和使命，哪边更让人认为值得付出生命呢？” 帕丁没有回答。露露娜卡的每一句话都在让自己这边的骑士们士气低落，而且变得手足无措，更让他们和他这个非教会的骑士产生了裂隙。如果露露娜卡真的是披着少女皮囊的魔鬼，那么他也一点都不会吃惊不过露露娜卡看起来更像是一名法师。那说得上是傲慢的语气、游戏人间一样的态度，都是大部分法师们特有的品性。而且她还擅长用话语来蛊惑他人，这也是法师们很擅长的技艺。 帕丁的视线落在了露露娜卡的手杖上。露露娜卡时不时会挥动这把毫无特色的木制手杖，做些看起来毫无意义的动作。但是如果露露娜卡真的是法师的话，那么这把手杖，可能就是她的法杖，只是施加了法术，伪装成一把简陋的手杖。 如果她是法师，那么绝对不会毫无准备就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说自己的杀手锏已经暴露，但是帕丁可不相信她就只有一条人造狗，她绝对还藏了什么东西。 “埃德加先生，在犹豫接下来该怎么做吗？”露露娜卡笑眯眯的样子，在帕丁和奥尔加身上转了一圈。“如果奥尔加老爷真的带人跑掉了，你反倒能放手一搏，至于被罗缪欧娜小姐逃掉这事，倒是不用太着急反正凭你的本事，和你身后的人，想追杀还是很简单的。至少也能做到让可怜的罗缪欧娜小姐无家可归，只能逃到远方去，那样的话，罗缪欧娜小姐实际上也等同于死亡了……这样的结果你们勉强也可以接受。”她挥动着手杖，就好像在摇动自己的手指一样，做否定的样子，“不过这样的发展，就我来说，一点也不有趣。所以我把奥尔加老爷给劝留了下来，大家继续互相对峙，这样不是更有趣吗？” 在不断挠毛和抖动身体的沃德停下了动作，跳上了另一辆马车的棚顶，坐了下来，头朝着奥尔加。 “这可一点也不有趣。”奥尔加说道。他注意到了沃德的视线，这条衔着一把双头剑、眨眼间就杀了大半骑士的恶犬正如它的主人所言，似乎把注意力从教会骑士那边挪开了，目标变成了奥尔加。 “这是个很有趣的三角形。”露露娜卡说道，手杖在空中画了个三角形，“沃德，奥尔加老爷，埃德加先生……你们这三个点，接下来谁会先动起来呢？谁的剑会更快呢？” 衔着双头剑的沃德，手持长剑的奥尔加，拿着十字长剑的埃德加。两人一狗，三个点，连成了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没有人先动起来，因为不管是谁先动、动起来后要做什么，那么其余两人都肯定会动起来。两个人和一条狗都有着能改变局面的力量和速度，没有人能轻易将对方杀死但是他们能轻易地将在场的其他人给处理掉，除了露露娜卡。没有人能看得出露露娜卡的深浅，她坐在那里，谁也不愿意先对她动手。教会骑士们鲁莽的举动引来了杀身之灾，这并不是因为他们过于轻率这是他们的使命，必须保证没有目击者是因为露露娜卡的表现令人震惊和害怕。这个自称炼金术师的少女，有一条能轻松杀死黑铁阶级的骑士的人造狗，没有人敢赌她是否还有别的底牌这件事。 而帕丁很清楚，一名法师，只要站了出来，那么就说明这名法师绝对还留有后手。他可不信露露娜卡坚持说自己是炼金术师的说辞，法师这种生物，如果不用契约和羊皮纸逼他们的话，他们大多数时候都以说谎为乐。 现场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还活着的骑士屏住了气息，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尽量让自己离开会被殃及的范围。两名白银阶级的实力者如果动真格打起来，可没有他们能帮忙的事。而且还有一条使用双头剑的怪异人造狗在一旁盯着，就和它的主人一样，谁也摸不清它接下来会扑向哪个人。 露露娜卡靠着话语、一条狗和令人摸不清底细的行为，几乎控制了全场。帕丁有所顾虑，不愿轻易对她出手；奥尔加被她威胁，不敢带着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离开这里；至于沃德，除了露露娜卡，没人知道它接下来会做什么，也许会继续对还活着的骑士展开杀戮，也许会冲向帕丁和奥尔加其中一人……也许，它什么都不会做，只是趴在那里，就能让所有人忌惮。 过了好一会，还是没有人有动作。 露露娜卡露出了困扰的样子，“怎么了？所有人都一动不动的，连说句话都不乐意了……现在是如此难堪的局面吗？这看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让所有人都觉得不舒服的罪魁祸首继续说话，“就没有人愿意牺牲一下自己，把这个局面给打破吗？沃德，你愿意牺牲一下自己、去咬几口奥尔加老爷或者埃德加先生吗？” 沃德抬起了头，打了个喷嚏，嘴里的双头剑差点被喷出来，还好还是被它咬住了。它打完喷嚏后，又趴了回去，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主人说了啥。一个人造生物、而且看起来很有可能是机械构造的生物，竟然有着打喷嚏这样的行为，这让人会产生它可能还是活物的错觉。但是它腹部那明显的裂痕告诉了所有人，它并不是活物，或者说，至少大部分地方都不是活物。 “好吧，我的狗并不怎么听我的话。”露露娜卡有点垂头丧气，转而望向奥尔加和帕丁，“那么你们两位呢？谁愿意做一点牺牲，好破开这个僵持不下的局面？” 没有人回答她。 这时候，罗缪欧娜走了出来，向露露娜卡走去。“露露娜卡，你到底想要什么？是想要我的死亡吗？那么我随时可以双手送上，只求你放过无辜的人。还是说，你想要的是所有人的死亡？” 朱利叶斯稍不留神，让罗缪欧娜走掉了，他慌忙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拉住了罗缪欧娜。“等等，你在干什么，别冲动啊。” 罗缪欧娜被朱利叶斯拉住，无法再往前半步。而奥尔加也挪了几步，挡在了罗缪欧娜前进的路上。他不敢回头去阻止罗缪欧娜，和帕丁还有露露娜卡等人对峙着，警惕他们的一举一动。“小姐，回到后面去。” “罗缪欧娜小姐，你还是稍微远离一点这里比较好。”露露娜卡对罗缪欧娜笑道，脸上的表情和罗缪欧娜昨天见到的一模一样，但是却无法让罗缪欧娜感到心情愉快了。露露娜卡的表情现在只能让罗缪欧娜感到寒意。“白银阶级之间的战斗，可不是什么儿戏的事情。我既要留下你们所有人，又要不让你们闹出太大的动静，引来新月帝国的人的注意，还得避免你们在这里僵持太久，增加更多的目击者……这一件件事加起来，变成了多么麻烦的事情啊。如果这里不是森林，而是一个更为宽敞、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没有各种各样的拘束的话，我就不会管那么多、你们大概也能痛快地打一场了吧？” “你可以离开的，没有人能阻止你。”帕丁开口了，“但是你没有，而是留了下来，参加到这场杀戮中。” 很明显，他对死了如此多教会骑士这件事，还是耿耿于怀。 “是啊，我想离开的话，谁也拦不住我。”露露娜卡说道，“但是既然我来了，那就要有点实际的收获。”露露娜卡看着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她的笑容让朱利叶斯缩了缩脖子，但是还是硬着头皮回了个自以为凶狠的眼神。罗缪欧娜看到露露娜卡的笑容，只觉得自己在露露娜卡眼里就像一个玩具。 “没人愿意牺牲一下自己吗？”露露娜卡摊开双手，一副无奈的样子，“那没办法了，这么僵持下去，说不定就有什么要往这边靠近过来了，不管是魔兽还是人，都是挺麻烦的……而且我也有点腻了。” “该一锤定音了。”露露娜卡将手伸进身边装满花的篮子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成年人拳头大小的珠子，碧绿色半透明，如同水晶一样漂亮，能隐约看得到里面有东西在里面漂浮。 “这一锤子下去，会响起怎样的声音呢？”露露娜卡手握这个碧绿色的珠子，看着众人，“很漂亮吧？精致的炼金工艺品，但是我从来没用过，因为太漂亮了，每次想用的时候总是舍不得。但是这时候用的话，大概不会太心痛因为对你们这样有着一身武艺的人来说，这可是一个极佳的体验。” 露露娜卡将珠子往空中一抛，珠子往地面上落去落在帕丁的不远处。 帕丁产生了不详的预感，将莱欧拉到身后，然后双臂护在了眼前。奥尔加的反应比他慢一点，但是很快就将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扑倒在地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他们。 珠子落在地上后，如同泡泡一样破掉。接着，一阵白光闪过，尖啸声响起，形成一股声浪，往四周扩散。那声浪就像是有形之物一样，连地上的泥土都往外翻起，向四方八面飞溅起来，细碎的泥块打在了帕丁和奥尔加等人身上。为数不多的教会骑士被这声浪击中，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纷纷跌坐在地上。只有帕丁和奥尔加还站着。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帕丁只觉得自己是被女妖的尖叫给直击门面，那高分贝的恐怖叫声让他喊了出来，让痛苦从自己的嘴里流出去。奥尔加伏在地上，用自己的躯体保护住了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恰好躲过了那白光，但是耳朵饱受这叫声的摧残。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被奥尔加紧紧护在怀里，有奥尔加挡住了那声浪，影响倒是不大，但是这能形成气浪的叫声对他们也留下了深刻的影响。两人都捂住了耳朵，表情看起来十分难受。 这尖叫声很快就结束了。帕丁已经半跪在地上，身后是同样半跪着、但是情况非常糟糕的莱欧。奥尔加在声浪的边缘，看起来受到的影响最小，但是看他的表情，也是非常难看。 露露娜卡看起来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很高兴地拍着手，“看来并不是中看不中用的制品，这效果真是不错。” 第十二章 起名尖叫女士吧 露露娜卡终于从马车棚顶上跳了下来，站在了地上。她臂弯里挎着装花的篮子，手里拿着木制手杖，看起来就像是个误闯进杀戮地带的无辜女孩。“还有人是站着的吗？”她向帕丁走过去。 现在帕丁闭着眼睛半跪着，十字长剑驻在地上，神色看起来颇为痛苦。但是他的情况已经算好了，周围那些本来还站着的骑士，早就倒在了地上，眼口鼻流出了血液，不知生死。在他身后的莱欧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流着鼻血，落到了他嘴里，又顺着下唇流了出来。莱欧没有那个余力去拭擦鼻血，双手撑在地上，耳朵里还留着轰鸣声，视野里一片空白。 在声波边缘的奥尔加撑起了上半身，他的情况和帕丁一样，闭着眼睛，眉头紧皱在了一起，看起来没有比帕丁好受到哪里。在他身下的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躲过了直接和声波接触的致命危险，但是两人都脸色苍白，看起来绝对不是完全没事的样子。 “那是什么……”朱利叶斯从奥尔加身下钻了出来，手脚并用爬在地上，眼冒金星，一副作呕的表情。现在在他眼里，所有东西都是重影的，一切都看不真切。罗缪欧娜双手捂着耳朵，紧闭着双眼，嘴巴和耳朵都在哆嗦着，说不出任何的话。 还活着的人们就像是遭受了一场灾难一样，而死物们也无法避免被摧残的结果。以那珠子为中心的一圈，所有东西都往外移动了好几分，看起来就像是被看不见的手给推动了一样，留下了一道道明显的拖动痕迹。地面的血和泥土混在在一起，声浪的边缘形成了一圈堆起来的小土堆，看起来就像是什么可疑的祭奠，而周围的死尸则是祭品。 “一截鬼叫鱼的骨头研磨成粉，两棵曼德拉草、加坟场上生长的花儿的露珠捣成浆死者森林就是个超大的坟场，只要找到那些古老的遗骨被埋葬的地方就行了还有，一颗鹰身女妖的核晶石。鬼叫鱼在东边的海里就有，曼德拉草和坟场上的露水都是死者森林的特产，鹰身女妖的核晶石就比较难找了，往北跑了老远，在山中才找到那些鸟人的栖息地。”露露娜卡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话。没有人问她任何问题，但是她就好像在介绍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兴致勃勃地说着话。 奥尔加听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脸色大变。露露娜卡说的可都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这些东西不提在外面是否有的买，就算是得宠的宫廷法师，有些东西也是稀罕货。鬼叫鱼在黑暗之海的深处，身长百米，相貌恐怖；鹰身女妖在高山之上群居，尖叫声就能震死实力不佳的黑铁阶级战士。其他的东西都好说，正如露露娜卡所言，是死者森林里本就有的东西，比较好找，她如果真的是住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的话，那么熟悉哪里有曼德拉草这样的东西并不奇怪。但是鬼叫鱼的骨头和鹰身女妖的核晶石，这可不是想找就能找得到的东西。要得到这几样东西，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的，就算是挥金如土的法师也要掂量一下这样是否值得。 奥尔加越发觉得露露娜卡深不可测。这名少女，到底是如何得到这些东西的，还是说，她其实只是在骗人，其实根本没有用上这些稀罕且珍贵的材料？ “都是一些珍贵的东西，对不对？”露露娜卡继续说道，“但是没什么好炫耀的。鱼骨、草和晶石虽然都是不错的材料，但是用这些东西制造一个会尖叫的炸弹并没有让我感觉到有多自豪和满足。通过非常原始的研磨和榨浆的手法，将这些材料弄成粉和浆，混在一起后晒干成粉，就好像在调制火药一样，把材料的特性给完全发挥出来。通过某些特别和秘密的法子，把鬼叫鱼和鹰身女妖的惨叫声和尖叫声混合在了一起，形成了比它们普通的叫声更令人印象深刻的叫声它们的骨头和晶石能把这种声音记录下来，真是奇妙的生物啊。这个过程挺麻烦的，鬼叫鱼没什么智力，让它能感到死是一件恐惧的事情花了我不少功夫；鹰身女妖的话倒是好办许多，把她们的蛋一个个砸掉，再将她们杀死就是。曼德拉草是相较之下比较轻松的，有能明白恐惧为何物的智力，也有着生存的欲望把它们捣碎的这个过程，本身就是在摧毁自己的耳朵，那声音太难听了，也令人感到心悸，就好像真的在磨碎一个小孩子一样。” 露露娜卡走得很慢，嘴里轻描淡写地说着恐怖、令听到的人害怕的话语。让魔兽发出惨叫声，只为将它们这最后濒死且绝望的声音留下来……何等可怕的手段。 魔兽并不是什么值得同情的生物，鬼叫鱼会吞食不走运的渔夫小船，鹰身女妖经常袭击路过的旅人。它们死得越多，平民和旅人就越安全。 但是这不代表露露娜卡会给他人留下一个好印象。她若无其事地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似乎对如何让魔兽死得痛苦颇为得心应手。不是所有人都能拿魔兽来泄愤的，而能对付魔兽的人，都不会有那个闲情逸致去折磨它们，最多是会让可怜的平民拿魔兽的尸体去泄愤，平息失去亲朋的悲痛在这之前还得把值钱的部位和晶体给取出来。 这名少女不一样，她似乎为了得到优质的材料，做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她不但异常，而且残忍。 “这几样材料都是对耳朵不怎么好的东西，我想你们也亲身提验过了。”露露娜卡笑道，“还有坟场开出的花朵上的露珠，这个不是什么很稀罕的东西，但是这水珠上有着亡灵的鬼气，而且还是阵亡百年的双鹰帝国将士们的鬼气这怨念可是不得了的东西，能让声音变得更有韵味。可惜啊，都已经百年了，那些因为内乱而死掉的将士们的怨气，也消散得快差不多了，早五十年前的话，那露珠甚至是白霜的状态，冰凉渗人。” 露露娜卡终于走到了帕丁的面前。帕丁半跪着，莱欧跪下，双手撑地。两人就像在拜见自己尊贵的主人一样，而他们的主人，是露露娜卡。 “这些都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东西。让我感到高兴和自豪的，是包裹着那充满惊喜的尖叫声的玻璃珠子。”露露娜卡站在帕丁两步远的地方，低头看着这位闭着眼的骑士。“那才是炼金工艺的完美体现。将鬼叫鱼的晶体扔进炼金釜里干煮，用上灵体的火焰将晶体煮化，将杂质剔除掉，把半凝固的晶体倒进珠子形状的模具里，再把尖叫声还很清晰和新鲜的粉末倒进去……一个炸弹就做好了。为什么要用鬼叫鱼的晶体做珠子呢？因为这样能让尖叫声保留在炸弹的范围内，避免了多余的损害，而尖叫声被圈在了一个小范围内，冲击力会更强。我说过的吧？森林里可不能玩火，但是玩声音的话，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时奥尔加已经站了起来，将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也扶了起来。他并不想听露露娜卡夸夸其谈，她对待生灵的手段比女巫还要令人厌恶。“天哪……你拿死者森林里的灵魂当柴火一样使用？”奥尔加望向露露娜卡的表情变得有点险恶，他自认不算是个好人，年轻的时候也因为冲动而杀过一些无辜的人……但是露露娜卡的做法依然让他感到极度不适这是对死者的亵渎。 “只是一些灵魂的残渣而已，再说了，我可没说这是人类的灵魂。”露露娜卡对奥尔加说道，“难道你联想到了不怎么好的事情吗？奥尔加老爷。” 奥尔加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露露娜卡转回头，继续看着帕丁。“埃德加先生，你是离这个炸弹最近的人，你现在感觉如何呢？脑中响起的是鬼叫鱼的哀嚎，还是鹰身女妖的尖叫，又或是士兵的惨叫？或者说，三者皆有？” 帕丁双眼紧闭着，眼睫毛和耳朵在微微抖动着。对露露娜卡的询问，他过了很久才开口，“我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炸弹……也许法师会有更为珍奇的东西，但是这个……前所未闻。” “这是当然的。”露露娜卡很得意地拍着手，脸上挂满了笑容，“这是我新研发的产品，纯天然无污染，只要有材料，那就可以做出来，不需要像那些占星师那样刻个石板都要选个良辰吉日、也不像那些上手难度高的附魔物品那样要有各种限制和使用条件……只要可以忍受那些尖叫，再加上娴熟的技巧，就能制造出一个优质的炸弹。普通人也可以轻松使用，无需任何底子，只要扔出去就行。” 还得有能得到这些材料的本事。不管是鬼叫鱼，还是鹰身女妖，都是些普通人根本无法得到的材料。就连相较之下比较好找到的曼德拉草和坟场的露珠，也许都会对普通人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曼德拉草的根部的叫声能震破耳膜，坟场上带有白霜的露珠的寒气能渗入五脏六腑和骨头。 说到这，露露娜卡想了想，继续说道，“对了，这个炸弹还没有起名字。你们觉得该起个怎样的名字才合适呢？一件好商品可不能没有个好名字，不然是卖不出去的。” 没有人就她这个问题进行回答。 露露娜卡面露苦恼，就好像这个问题对她来说非常重要一样。“没人和我搭腔，真是无趣……叫尖叫女士好了。” 她很随意地给自己精心制造的炸弹起了个奇怪的名字。 露露娜卡带着愉快的表情，在帕丁和莱欧身边开始绕圈。“埃德加先生，我知道你还有力量能挥出最后一剑，我觉得你还是放弃比较好。以你谨慎的性格，这一剑肯定不是冲我来的，因为你不知道我身上还会有什么，万一我身上还有尖叫女士呢？万一我身上有好几个尖叫女士呢？这都是你得考虑的事。而且沃德就在我附近。是你的剑快，还是沃德的剑快呢？这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沃德还呆在马车的棚顶上，这时候已经蜷缩成一圈，看起来像是累了，在睡大觉一样。 “其实无需想这么多，你的选择就那么一个。”露露娜卡把玩着手杖，接着将手杖指向了罗缪欧娜。被她指着的罗缪欧娜身体一震，然后被奥尔加护在了身后，“罗缪欧娜小姐仍是最重要的目标，哪怕有所牺牲也在所不惜，包括你自己，都是能做出牺牲的……你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帕丁沉默不语。他身后的莱欧勉强回过神来，双手扶剑，想站起来的时候，又跌落在地上，继续跪在露露娜卡面前。 “这位骑士先生很有潜力，对吧？”露露娜卡笑道，“快要摸到白银阶级的边了，但是这种不上不下的位置，并没有让他更好受一点。” 莱欧无法做出任何的回应，只能低着头，鼻血滴在了地上。 帕丁开口了，“你说了很多，甚至解释了自己是如何摧毁这一切的……为什么？因为已经稳操胜券，所以有这份余裕吗？” “说我摧毁了这一切，实在有点过分了吧？”露露娜卡轻笑出声，“首先毁掉这一切的不是你们吗？死了这么多人，流了这么多血……然后你竟然说是我摧毁了这一切？”露露娜卡用手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你当然会这么认为，因为我确实是毁了这一切毁了你们那可耻的谋杀，十二名忠诚可靠且合得上嘴巴的骑士，死得只剩一个人了……最后责任会落在谁身上呢？” “我。”帕丁答道，“死了这么多人，我却连罗缪欧娜小姐的手都碰不到。我没有完成我的任务，我的工作……我失职了。” 帕丁想，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趁奥尔加不备，一剑刺死罗缪欧娜。但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没有如果这种说法，时间不会倒流，就和人死不能复生一个道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关于我为什么说了这么多这件事。”露露娜卡继续说道，“我觉得有必要让你们了解一下，炼金术是一件严谨、精密和精致的技艺。它既不是女巫那粗糙带毒的煮药，也不是法师那些没有魔力就很难发挥作用的物品。这是一项很美妙的技术，只要有想法和材料，那么就能做出各种各样稀奇的玩意有实用的工具，也有中看不中用的装饰品。” 露露娜卡说到这，煞有介事地俯身低头，行了一礼，“我再说一次吧。我是露露娜卡，一名炼金术师。” 第十三章 该收拾残局了 站了起来的朱利叶斯摇晃着头，想将脑袋里到处钻的噪音给赶出去。他和罗缪欧娜都只是没有力量的普通人，只是在炸弹的边缘位置，依然受到了非常大的影响，也万幸只是在边缘地方，不然的话少不得脑部受伤。他恢复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露露娜卡重申自己是炼金术师的话。朱利叶斯伸手指着露露娜卡，大喊了起来：“能发出这种尖叫声的不是女巫就是女妖，你这骗人不眨眼的女巫，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炼金术师！” 奥尔加连忙将他的手拍了下去，伸手按住了他的脑袋，不让他和露露娜卡对视。“臭小子，你不要命了！”他没想到朱利叶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大胆，难道他还没搞清楚，现在这里有着生杀大权的，就是那个笑容很灿烂、看起来很和善的少女吗？ “这位老爷，你在害怕什么啊。”朱利叶斯一脸的不满，躲开了奥尔加的手，“她有说过是来帮助我们的吧？” 奥尔加觉得这小子真是蠢得有点可爱了。他看来不知道，自己和罗缪欧娜刚好在死亡的边缘线上走了一圈，最后还是没有跨过那条线因为他们运气很好，只是身处炸弹的边缘。如果这个炸弹使用的是火药，而不是其他奇怪的东西的话，那么他们是刚好处在被爆风波及的地方，而且大部分的冲击都被奥尔加强健的体魄给挡下来了。 朱利叶斯说的话是错的，可能也是对的。这个神奇的炸弹落下的位置、爆炸的范围都太巧合了，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偶然，而是露露娜卡有意为之。但是她既然要帮助奥尔加等人的话，那么为什么还要让他们承受这恐怖的尖叫声，而且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是毫无防范能力的普通人。在这个地方，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是比玻璃还要脆弱的存在，任何东西都能轻易杀死他们，更何况这种怪异且恐怖的尖叫声。 露露娜卡听到朱利叶斯的话后，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她只是露出了有点苦恼的表情，小脚踢着泥土，就像是在闹别扭一样。“唉，说了这么多，到头来没人识货，没有人认为这是炼金术就算了，也根本没有人了解到炼金术的美……不过本就不能指望没啥见识的村民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而且还是个孤儿，见识少不奇怪。” 朱利叶斯很想反驳，但是还是忍了下来。他当然不是傻瓜，虽然他的有勇无谋让他看起来就是蠢货，但是不代表他脑子就真的不灵活。奥尔加的话好歹进了他耳朵里，让他想起这个女巫杀人不眨眼、还能制造恐怖的尖叫声，而且嘴上说着是来帮忙的，但是似乎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死活……想到这，朱利叶斯觉得露露娜卡是个喜怒无常、而且很喜欢胡说八道的女巫。唯一有点令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女巫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年轻……还有点可爱。还是说，吃了小孩后返老还童的女巫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罗缪欧娜睁开了眼睛，扫视了周围一圈。死尸累累，断肢和头到处都是。 “全都死了……”罗缪欧娜捂住了嘴巴，然后跑到了一边，扶着树吐了起来。她终究是没忍住。全程目睹了各种血腥画面的她忍耐了下来，但是在被尖叫声亲密地抚摸过大脑后，她还是没撑住。 朱利叶斯看到罗缪欧娜呕吐了起来，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但是听到罗缪欧娜的呕吐声、还有不小心看到那些呕吐物后，他也没有忍住，小跑到另一边大吐特吐起来。可能露露娜卡好心送给他的粮食全都交代在这里了。 奥尔加没有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这两个年轻的孩子能忍耐到现在才开始感到恶心，已经是非常不错的表现了。他还记得自己还是少年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人头的时候，可是马上就吐了出来。虽然砍下那个人头就是他，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吐得痛快。 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跑到了一边去，奥尔加这会倒是不怎么担心他们的安全了。现在能决定谁人生死的，不是佣兵，也不是骑士，更不是他和帕丁，而是露露娜卡。他不知道露露娜卡打算做什么，但是既然她没有明确地对自己这边表达出恶意，那么罗缪欧娜暂时就是安全的虽然她看起来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生死的样子，只是随心所欲。 就算是这样，对奥尔加来说，现在的情况都比刚才要好太多了。帕丁和教会骑士是一定要让罗缪欧娜去死的，但是露露娜卡的话，至少没有这个必要。 现在，真正意义上还清醒着、有能力行动起来的人，就只剩三个人了。 半跪着没有站起来的帕丁，站在不远处看着事态发展的奥尔加，还有闹着小脾气的露露娜卡。 决定权在露露娜卡的身上。 露露娜卡没有闹腾太久，大概是觉得在这样的地方耍性子并不合适吧，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站回到帕丁的面前，“咱们说回正事吧，埃德加先生。你有什么建议吗？” “建议？”帕丁反问道，“我不是很明白你在说什么。” “今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我不打算再让谁去死。所以我想问一下，你觉得怎样的结束这场谋杀比较好？我认为和解是最好的，没有比大家都退让一步的和平更好的事情了。” “在死了这么多人后，现在你想说，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吗？”帕丁几乎要失笑出声，忍住没有漏出去的笑声中没有嘲讽，满是苦涩。 露露娜卡摇动着手杖，“想不到你还是一位慈悲为怀的骑士啊，埃德加先生。”她望向四周，“那么告诉我，这些已经冷掉的可怜人是怎么回事？难道你想说，那都是佣兵杀的，所以和你们无关？” 她捂嘴轻笑了几声，“那么我是不是也能说，杀了你们这些了不起的骑士老爷的，是我的狗，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露露娜卡将手杖的尖端指向了帕丁，“我之前就说过了，你们对我想杀人灭口，那就是最大的错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认为拥有使命的骑士，把我推向了对立面。我讨厌自命不凡的家伙，更讨厌连谈话的打算都没有的野蛮人。我觉得你们就是野蛮人，和强盗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你帮助了奥尔加和罗缪欧娜，要杀光我们这些野蛮人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不过他们似乎并没有感谢我的打算，而且对我的态度比你好不了多少。”露露娜卡望向奥尔加，对他眨了眨眼，很是俏皮可爱。奥尔加黑着脸，在一旁观察着事态发展，没有任何表示。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露露娜卡叹了一口气，“真是不识好人心啊。我做了好事，似乎连一声多谢都得不到。” 第十四章 露露娜卡有一个想法 “好吧，怨这怨那是什么都做不好的。”露露娜卡走到了莱欧的身边。莱欧这时候还是一副无法振作起来的样子，他和白银阶级的帕丁不一样，没有那么强大的实力能抵御住这尖叫声的冲击力。更何况就连帕丁也没有完全抵挡住这可怕的尖叫声，半跪在地上，任由露露娜卡在他们两人身边转悠着。他们两个已经完全是一副失败者的模样，任人宰割。 露露娜卡看了一会四肢着地、比一条狗好不到哪里去的莱欧，走到他身后，手杖插进了他脖子附近的锁子甲的缝隙中。露露娜卡双手抓住手杖，就好像在捣弄着什么一样，皱着眉头，把手杖插进了莱欧的锁子甲更深处。莱欧胸前的锁子甲鼓起了一块，那手杖就在底下蠕动着。 莱欧只能感觉到有人在碰他的身体，但是没有那个余力去管这个无礼的人。至于帕丁，他这个在最近的距离直面了这恐怖的尖叫声的人，现在还处于缓慢恢复的状态。只要露露娜卡没有打算再继续杀人，他就不会再有多余的举动虽然就算露露娜卡真的打算将杀戮继续下去的话，他也没有太多的办法。 露露娜卡将手杖抽了出来，手杖的前端挂着带有链子的十字架，还有一个指环。十字架的链子别在手杖前端，这铁十字在空中摇晃着，那带有一小颗绿色宝石的铁指环套在了前端，看起来就像是套在手指上一样。指环上的绿宝石上面带有一道裂痕，让这枚本该价值不菲的戒指一下子变成了庸品。没有人会专门为了一颗已经失去了光彩的宝石去花哪怕一个金币，就算是几个银币也会让人掂量一下是否值得。 事实上这指环的价值远不止是看上去的那样，它和这个十字架一样，有着就算花钱也不一定买得来的价值和意义。 露露娜卡用手杖将这两样东西挑了起来，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得到用用手杖将别人怀里的东西给弄出来的，尤其是带有链子、很明显挂在莱欧脖子上的十字架。 露露娜卡摇晃着手杖，十字架的链子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一个圣灵教的铁十字，一枚带有魔力的戒指……你身上有不少好东西啊，骑士先生。一个证明身份的十字架，带有信仰的力量；一枚带有防护的魔力的戒指，能抵挡一些法术。” 露露娜卡似乎很可惜地摇了摇头，“准备得很充分，但是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我的尖叫女士的制造流程里，确实需要一点点和魔法有关的元素在里面，但是当它制造成成品、并且爆炸后，那就算不上纯粹的魔法攻击了。你很幸运，这魔法防护虽然没发挥出最大的效果，但是好歹还是触发了，张开了一层护罩，我想应该抵消了一部分的尖叫声吧？不然这小宝石也不会碎掉。很可惜，如果这枚戒指是戴在手上的话，应该会让你更好受一点，为什么不戴起来呢？害怕被别人当作已婚人士吗？” 露露娜卡摇了摇头，一副惋惜的样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只能说你太倒霉了。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差点失去了性命……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还有，这是件很有趣的事。如果你是一名普通的骑士的话，为什么你身上会有如此珍贵的东西呢？”露露娜卡歪着头，手指抵在嘴唇边，一副好奇的模样。“就算你是教会骑士，也不该有这般贵重的东西才对。” 帕丁开口了，“没有你使用的炸弹那么珍贵，露露娜卡小姐。如果你没说谎的话，那么你使用的，所谓尖叫女士的炸弹，仅仅只是一颗，就能值几百个金币而且还是一次性的。” 帕丁没有说谎，也没有任何要吹捧露露娜卡来讨好她的意思。黑暗之海的鬼叫鱼，这个名字确实在很多人之间流传得比较广，但它还有另一个名字比较正规叫海鬼龙。它的尖叫声能翻起波浪，别说如同小舟一样的渔船了，稍微小一点的船都能被它掀翻，然后连人带船给吞噬掉。虽然被叫作鬼叫鱼，但是更像是长得畸形的龙类。有传说称鬼叫鱼是龙种和海妖的杂交产物，虽然毫无根据可言，但是被很多人接受。因为这么一条身长百米的、鳞片刀枪不入的“鱼”，很难不将它当作一条海龙来看待。想要捕获这样的巨大鱼类、或者被称为畸形杂种龙的生物，不仅需要好几艘武装起来的重型船只，还需要好几名能在海中和这怪物战斗的强人。 正因为如此，鬼叫鱼的骨头不是任何人都能得到的，因为捕猎这样一条和小龙差不多的鱼，不比去山谷之中狩猎飞龙要简单。 如果露露娜卡真的能弄到鬼叫鱼的骨头，并研磨成粉的话，那么她能弄到其他材料，也不足稀奇了。而且听她的说法，为了得到充满怨气的鱼龙骨，她甚至还好好折磨了一番这可怕的怪物。 “我很久没有到外面去了，不怎么了解现在货币的行情。现在最纯的金币还是出产自维斯共和国吗？杂质最多的还是北方的金片疙瘩吗？”露露娜卡在思索着，“我想，就算是几百枚最没有价值的双头鹰金币，也不算是什么便宜的东西吧？不对，应该说，双头鹰金币现在还值哪怕一丁点的钱吗？” 她对帕丁面露笑容，似乎并不在意闭着眼的帕丁是否能看到她的笑容，“我没记错的话，双鹰帝国现在那顶皇冠，都已经是用金箔贴起来的铁环了，真正的皇冠早就被抢走，现在大概在哪位维斯共和国的执政官的府邸里吧……连皇冠都如此寒酸了，那么带有双头鹰图案的金币，难道还会有人想要？那可是比铁好不到哪里去的东西，可能就上面那层黄铜比较值钱吧。” 露露娜卡的笑容，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嘲笑一样。 帕丁挑了挑眉头，没有说什么。但是他身边的莱欧听到了。莱欧对露露娜卡前面的话只是隐约听了个大概，唯有这最后的话，他听到了。“你竟敢侮辱皇帝的冠冕……还有双鹰帝国的名誉……”他想站起来，但是一番动静后，最后只是勉强半跪了起来，头仰起来，对露露娜卡怒视。他的双目还是朦胧的，至今还看不清东西，只能看到眼前有个娇小的身影，而刚才在说话的，就是这个娇小的人。 “信仰虔诚，忠诚于国家，带有代表名誉的铁十字，还有昂贵的魔法物品。”露露娜卡没有在意莱欧的视线，走回到了帕丁的面前，“当我的狗在屠杀骑士的时候，你因为担心奥尔加突然发难或是带人逃跑，所以对此只是熟视无睹……但是轮到这位身上带着值钱东西的骑士先生的时候，你忍不住了，伸出了援手之前我还以为你是实在看不下去骑士被屠戮，现在看来，你只是无法看着这位骑士先生死掉。为什么呢？”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帕丁没有回答。 露露娜卡笑道，“不愿意回答吗？没关系……也许我们可以来做一个交易？埃德加先生。” 第十五章 来做个交易吧，埃德加先生 帕丁听到露露娜卡这话，想到了自己曾经打过交道的法师们。“交易？你到底是法师，还是魔鬼？” “我说过了，我不是法师。当然，我也不是魔鬼。”露露娜卡回道，“我是炼金术师，也就是说，我也算是一名手工业者。而像我这样的个体手工业者，也可以算得上是半个商人吧？因为我的商品全都是经由我的手卖出去的，没有工会，没有老板，所有的收入都会进我的钱包，当然，所有的损失也都是我自己来承担。” 说到这，露露娜卡看了一眼帕丁，又继续说了下去，“我不指望你马上消除对我的错误印象，在这里还活着的所有人，有人把我当作巫婆，有人把我当作法师，可能还有人把我当作魔鬼……反正没有人把我看作一个正经的炼金术师。我已经习惯了，总好过被当作能轻易杀掉的无辜少女。” 帕丁当然能听明白露露娜卡这番话的意思。因为没人愿意相信她的话，所以她现在有点不高兴，但是这并不会让她心情差到会大开杀戒虽然她已经干了然后，她又在话的最后再次强调了那些教会骑士们对她动手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帕丁不认为这是露露娜卡自大的表现，尤其是在她只靠着一条狗就杀死十一名黑铁阶级的教会骑士、然后还逼得两名白银阶级的骑士束手束脚，只能看她脸色。她只是在说一个事实而已，连夸耀自身力量都算不上。 “我们的运气不怎么好，而且我阻止得太迟了。”帕丁说道。 露露娜卡对帕丁笑了笑，“不是你的错，埃德加先生。就算他们再怎么尊敬你，你终究是个局外人我能看得出来，他们会服从你的命令，但是当需要他们自身判断的时候，他们是绝对不会听从你的话的。例如因为怜悯而不忍心再对一个无辜的少女下手这样的事情……也许早就有人私底下向他们交代过了？”露露娜卡将手杖指向一边的莱欧，“问问这位骑士先生的话，说不定能听到很多能让你觉得不舒服的秘密。例如一个秘密的指令、一个你不知情的任务……这些都有可能的，对不对？” 莱欧喘着气，勉强开了口，“她在离间我们……埃德加骑士，不要听她的……” 帕丁的眉头紧皱着，最后给了露露娜卡一个回答，“我并不想听到那些事情，如果这是你的好意的话，那么我就心领了。” 无需从莱欧那里问出什么，帕丁都知道，自己其实和格里斯还有他的佣兵一样，其实都是能放弃的棋子。不过格里斯是一枚不值钱的筹码，随时可以扔掉，而他帕丁埃德加，就比较值钱了，至少是一枚白银制的筹码。他这样的筹码，只要不是太过愚蠢的人，只要不是关键时刻，都不会将他抛出去换取金币。 “哦，那就算了。”露露娜卡的回答也很干脆，“既然你不感兴趣，那么我也不多说了。咱们回归正题吧，埃德加先生。” 在露露娜卡和帕丁交谈的时候，朱利叶斯回到了奥尔加身边。他用粗糙的袖子擦了擦嘴，正好听到露露娜卡在说关于帕丁并不被教会骑士们真正信任这件事。“那个女巫在干什么？是在失败者面前炫耀自己吗？村里有些比我大几岁的混蛋也很喜欢这么干，欺负完人后炫耀自己干了些什么，就好像自己去杀了几头飞龙一样但是他们只是对我扔了几块石头而已。” 奥尔加听得出来，朱利叶斯在村子里的生活并不怎么愉快。“她不是在炫耀。”奥尔加回答道，“在确保对方无法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后，她想用话语来击垮帕丁和另一名教会骑士。” 奥尔加知道露露娜卡在做什么，但是他不明白露露娜卡为什么这么做。这不是她在履行自己胜利者的权利，看起来更像是将折腾帕丁和莱欧当作一种消遣。也就是说，帕丁和莱欧成为了她的玩具一样的存在。 这只是奥尔加的猜想，但是已经让奥尔加寒毛立起。他竟然让如此异常且危险的人和罗缪欧娜共处了一晚，而且她们彼此之间还成为了“朋友”。天知道她有没有暗中对罗缪欧娜做了些什么。 “女巫会用花言巧语来哄骗一切能见到的人类。”朱利叶斯说着自己从村中老人那里听来的故事和传言，“那么她还是一名女巫，并不是她所说的炼金术师。”朱利叶斯还是坚持自己那套说法，似乎谁也无法动摇他的样子。 “法师会骗人，商人也会骗人。”奥尔加说道，“并不是只有女巫会骗人的。” “那么老爷你觉得她是什么？真的是炼金术师吗？” 奥尔加没有回答。其实露露娜卡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他现在唯一关心的是，她接下来会怎么做。她可能比恶龙还要反复无常，也可能要比法师还要擅长谎言。至少，奥尔加希望她说的“不会伤害罗缪欧娜”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一个确切的承诺。 在奥尔加密切关注着这边的时候，露露娜卡和帕丁的交谈在继续着。 “我们刚才说到哪了？”露露娜卡说道，摇晃着手杖，铁十字在摆动着，“我们说到了关于这位骑士先生的身份的问题。在他遭遇危机的时候，你放弃了杀罗缪欧娜小姐的机会赶过来救下他，在尖叫女士爆炸的时候还挡在了他前方……再考虑到他身上有几样珍贵的魔法物品，他的身份一下子变得不是那么普通了。” 露露娜卡高举手杖，让铁十字落在自己眼前，并伸手敲了敲它，“这种充满信仰的力量的铁十字，能很好地保护一个人的精神，避免被邪物的低语给蛊惑……不过对尖叫声似乎没有什么效果的样子这个我得记下来一个出来干脏活的、地位并不高的教会骑士，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呢？而且不只一个铁十字，还有一枚造工还算不错的魔法戒指。所以从刚才我就一直在想，这位骑士先生到底有着怎样的身份，能让你出手救下来。”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帕丁没有说话。 露露娜卡没有因为帕丁的沉默而感到不悦，帕丁的态度并没有太让人感到意外。“好吧，这个话题你也不怎么喜欢。我的话，对这位骑士先生到底有着怎样惊人的身份这件事也不怎么感兴趣不管他是大贵族的庶子，还是某位主教的私生子，又或者是法师的后裔……这都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你为了救他，愿意付出多少代价呢？埃德加先生。” 第十六章 友谊和忠诚受到了考验 帕丁知道，露露娜卡终于要说到正题上了。她看起来并不是很着急，看起来就像是在闲话家常一样，对帕丁还有莱欧说了各种各样的话，既有关于莱欧的身份的事情，也有关于帕丁在教会骑士中处于怎样一个地位的事情，更有帕丁为什么对其他骑士见死不救、唯独救了莱欧的事情……诸多话语编织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网，笼罩在了帕丁和莱欧的身上。 露露娜卡说话的时候慢悠悠的，不快不慢，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她说的每一句话听起来似乎都和现场的事态发展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实际上别有用心。奥尔加察觉到她在尝试着将帕丁和莱欧或者说是和教会骑士、乃至教会将帕丁和教会之间那条线给挑断，然后将他们两人身上的线头给抓起来，把他们当提线木偶一样操控着。这是奥尔加的猜想，帕丁也有着类似的想法，至于莱欧，他现在状态糟糕，只能感觉到有人离间他和帕丁，但是没有想得更深。 现在，露露娜卡似乎终于露出自己的小尾巴了。 “露露娜卡小姐，你说的这些话，听起来让你更像一个魔鬼了。”帕丁说道。 “会吗？我只是将一些事实说出来，为什么会让我的形象变得如此邪恶？”露露娜卡一副吃惊了的样子，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作假的模样。“什么时候说真话也成为魔鬼的行径了？” “只有魔鬼会说出支付代价这种话。我相信你是一名炼金术师，但是我也怀疑，你是一个魔鬼。” 露露娜卡露出了笑容，“那就好，只要有人相信我是炼金术师，那么被当作魔鬼，也不是什么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了。”她说到这，稍微停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了下去，“埃德加先生，我这里有个提议，希望你能听一下。” 帕丁没有接话，露露娜卡就当他是默认了，“对你来说，杀死罗缪欧娜小姐，和保护这位骑士先生不出意外，这两件事情似乎是同等重要的。那么，如果我用骑士先生的性命，来换你无条件听从我一个命令，你觉得这个交易划算吗？” 帕丁睁开了眼睛，“这就是你想要的吗？炼金术师。” 露露娜卡点了点头，“对，这就是我想要的。” 莱欧也听到了露露娜卡的要求，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又吞回到了肚子里。如果是必死无疑的局面的话，他不介意在死前再多说几句狠话，但是在这样有着一线生机的时候，想活下去的欲望变得强烈，勇气在慢慢消散。 帕丁也总算彻底明白了，为什么露露娜卡在前面说了这么多的话。如果这个交易是重头戏的话，那么前戏就显得有点过于长了。但是并不能说露露娜卡做了无用功，她在挑拨帕丁和莱欧之间的关系：指出莱欧的身份大有来头，直言帕丁也只是可以被抛弃的筹码。如果这时候还有其他教会骑士活着的话，恐怕人心就会开始浮动起来了。只是教会骑士们早已经死光，只剩一个莱欧。 现在，露露娜卡抛出了一个终极问题：他帕丁埃德加，能为莱欧帕斯丁的死活，付出多少的代价？ 接着，露露娜卡就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又补充了几句，“对了，如果你不答应的话，那么骑士先生毫无疑问是会死掉的。至于怎么个死法，你觉得是七窍流血好，还是斩首好？我觉得后者死得不那么痛苦，而且死状没被尖叫声折磨而死那么恐怖。” “我看来没有别的选择。”帕丁说道。 听到帕丁这么说，露露娜卡连连摆手表示否定，“不，你当然有选择你大可以让骑士先生去死，然后继续刺杀罗缪欧娜小姐的任务。至于我的话，因为对我出手的人都死光了，也许我就会这样离开？这对你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吧你身后的人肯定对你说过的吧，只要能完成任务，那么一切都是可以牺牲的。”说到这，露露娜卡拍了拍手，“不过那些策划了这一场谋杀的人，肯定是把罗缪欧娜小姐他们、还有这些佣兵当作可以牺牲掉的东西，没想到本不该‘牺牲’的教会骑士们会死光，也更不可能把这位骑士先生当作可牺牲的棋子之一吧？”露露娜卡望向莱欧，“骑士先生，我想问一下，如果你能活着回去的话，你会怎样汇报这件事呢？罗缪欧娜小姐没有死掉、损失了十一名教会兄弟……这个责任，该由谁去背起呢？” 莱欧听到露露娜卡的话，只感到全身都在发冷。他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露露娜卡这话在暗示着什么。这次行动出现了如此大的损失，而且任务还没有完成，他可以预想到幕后那些人会有怎样的反应。一次的失败并不会让那群人失态，以他们的力量，总能有法子将事情补救起来。但是这不代表失职的人就无需接受惩罚，就算他有着特殊的背景也一样更何况，他的出身其实并不光彩，对那些人来说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不名誉的。露露娜卡有对他的身份提出猜想，其实已经说得八九不离十了。他的真正身份并不能让他在公众场合昂首抬步，但是还是足够让他得到一两件可以保命的道具的。 他的出身注定了他能得到平民一辈子都拥有不了的东西，但是也决定了他的待遇。他的身份并没有高到能完全避免惩罚，甚至还会让给予了他这个身份的人对他感到十分失望。只要想到自己有可能会因此而被冷落在一边，再也没有得到重用的机会。莱欧感觉到自己如陷冰窟，遍体发冷。 如果他真的活了下来，回到了君王堡，他该怎么做？是诚实地说，自己招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然后让这次的秘密任务被搞砸了？还是说，将这一切推到帕丁的身上，因为帕丁的错误而搞砸了这一切？ 莱欧低着头，视线稍微往侧边转去，窥视帕丁。 帕丁的脸色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露露娜卡的话而有什么触动。但是没有人能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着什么，不管是莱欧还是露露娜卡都不行。 “为什么一脸心虚的样子呢，骑士先生？”露露娜卡带着笑脸，继续往火炉中添柴名为“帕丁和莱欧之间的信任和友谊”的火炉。“虽然对我动手是你下的命令，但是让局面变得如此糟糕，我认为是埃德加先生的责任。就连我这个敌人都是这么说了，那么你又何必自责呢？”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够了！”帕丁大喊一声，盖过了露露娜卡的声音。“这个交易我同意了，放我身边这名骑士离开。至于我……我承诺，我将会为你做一件事。” 第十七章 契约需要一张羊皮纸 露露娜卡听到帕丁这番话，高兴得拍起了手掌，完全不在意自己被帕丁吼了的事情，“哦，你回答得真的是爽快，埃德加骑士。我就知道你是一位慷慨高尚的骑士，真是非常谢谢你。” 帕丁将话说出来后，整个人的气势都减少了几分，手里的十字长剑平放在地上，从半跪着的姿势变成了跪坐。他闭上了眼睛，没有再抬头看着露露娜卡，看来已经低头了一样。。 在场所有人都为事情的发展感到惊讶。奥尔加想不到帕丁竟然真的会低下头，用自己作为骑士的尊严，去换取自己身边那名教会骑士的性命。这可不是什么轻描淡写的事情，既然他做出了承诺，那么露露娜卡应该就有法子能保证他遵守诺言。 奥尔加想起帕丁之前说的话。在和对峙的时候，帕丁不只一次强调过这是一个工作，他必须去完成它。这是不是也是他对某人做出的承诺，而且是他无法拒绝的承诺？ 能让一名白银骑士去做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奥尔加不敢去想这件事的主谋划人到底是哪些人，而且到底是为什么要去杀害一个无害的可怜女孩、而且为什么偏偏是罗缪欧娜。难道真的是因为罗缪欧娜是被舍弃掉也不会太过可惜的存在吗？ 如果说帕丁是一枚白银筹码的话，那么在那些人眼中，罗缪欧娜大概只是一小块的铜板吧？ 奥尔加望向罗缪欧娜。这时候罗缪欧娜已经停止了呕吐，扶着树，弯着腰喘息着，眼里看不到有任何明亮的色彩，就好像行尸走肉一样。 奥尔加为罗缪欧娜的遭遇感到无比的心痛，也有着无法发泄出来的悲愤。 朱利叶斯也在一旁观察着露露娜卡和帕丁。有些话是他这个淳朴的脑袋听不懂的，而奥尔加也懒得一一为他说明，所以露露娜卡和帕丁的谈话到了他耳里，大多数都变成了云雾一样的东西，根本摸不着个实际。但是有一件事他是搞明白了的，那就是那位虽然阴险卑鄙是他主观如此认为但是看起来很强的骑士老爷，放下了手中的剑，真真地在露露娜卡面前低下了头。 一名高大勇猛的骑士，在一名娇小柔弱的少女面前，将武器扔在了地上，低下了本该抬起了的头颅这个画面深深地刻在了朱利叶斯的眼里。 “埃德加骑士……”莱欧开口了，语气里满是愧疚。他本以为，帕丁不会答应下这种近乎屈辱的承诺，就为了救下他这个活着回去后、也许会将所有责任都推卸到他身上的人。他本以为，露露娜卡前面那番话，已经让自己绝无活命的可能，而露露娜卡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做这样的交易，只是想将他们两人当作玩具一样摆弄而已。帕丁大可以让他死在这里，如果露露娜卡没有说谎的话，她接下来是不会再出手阻碍帕丁杀罗缪欧娜的行动。这意味着帕丁还有完成任务的机会，至于他们这些死在这里的教会骑士，虽然是一个不小的损失，但是帕丁只需将情况如实汇报，那么他不会受到太多的惩罚他是一个好用的局外人，也是一枚比十二名教会骑士要重要得多的筹码，没有人会愿意为十二名黑铁阶级的骑士的死而重罚一名白银骑士，更何况那是教会骑士们所犯下的愚蠢错误也许就连他莱欧帕斯丁身后的人，也会这么想，而不会对莱欧这个人的死有多大的惋惜。 莱欧知道，那人一向慷慨，同时也很冷酷无情。所以他会为莱欧准备好几样防身用的魔法物品，同时也绝对不会因为莱欧的死而大怒、或是掉哪怕一滴的眼泪。 而现在，因为帕丁的牺牲，他得到了活下来的机会。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位高尚的骑士，他们将他拉进了一个既不名誉也不光彩的谋杀中，还害他落到了如此境地更让他愧疚的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也能和帕丁一样，坦然面对自己的错误，去和幕后的那些人们说，这一切都被莱欧帕斯丁给搞砸了，甚至还让一名白银骑士落到了别人的手中。 他面对的不会只是惩罚那么简单，而是重罚。 “帕斯丁骑士，振作起来。”帕丁开口，对在自己身边一脸惭愧神色的莱欧说道，“不要将这个自称炼金术师、但是和魔鬼无异的少女的话听进去，她只是在扰乱你的心神，以看你惊惶失措为乐。回去后，将这里的事情如实报告就好，这不是你们任何人的错，要真说是有谁的责任的话，只能说我们都有责任没有人能想得到，一名居住在森林中的少女，竟然会是一个魔鬼。” “那你怎么办，埃德加骑士。” 帕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关于这个，请你放心吧，骑士老爷。”露露娜卡在一边插话了，“我不会让埃德加先生做太过分的事情的，也不会强迫他去做那放弃杀罗缪欧娜小姐的事情，那样的话实在太过分了。”说到这，露露娜卡从自己衣服上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卷羊皮纸。这羊皮纸裁剪成细长的条状，被卷成了一束，非常适合携带出门。这被卷成一小条卷轴状的羊皮纸很多，露露娜卡只是展开了一小段，横拉在自己面前。“对了，既然是交易，那么还是白纸黑字写下来比较好。正好我这里有非常适合拿来做一份契约的东西。” 帕丁感觉到那羊皮纸上有微弱的魔力，仔细一看，发现那羊皮纸并不是什么普通的物品。“这是灵羊的羊皮。”那羊皮纸是黑色的，纸张边缘微微卷曲起来，看起来有点年头了。露露娜卡将这黑色的羊皮纸在帕丁面前展开，看起来就好像是要在他面前宣读什么一样，而帕丁跪下来，低着头，就像一个要接受旨意的骑士。 “黑灵羊的皮，没有比它更合适写契约的羊皮纸了。”露露娜卡笑道，“如果有人胆敢违约的话，那么黑灵羊的羊皮纸会变成灰色，而违约者将会变成一个不管到哪里都会吸引灵体的靶子。如果是无害的灵魂也就罢了，但是如果吸引来恶灵的话，那就只能说会有一番很刺激的体验了。无穷无尽的灵体会将违约者折磨得精神衰弱，不管他有何种办法能消灭灵体，总会有精疲力尽的时候，而灵体却无处不在……也许躲在有圣人遗骨的教会里能喘息一下？不过一个被写在黑灵羊的羊皮纸上的背信者，大概连圣人的残留灵魂都会呵责你一番吧？” “对我用上这样珍贵的东西，我该觉得荣幸吗？”帕丁露出了一丝苦笑。露露娜卡看来是准备充足的，为了让他彻底屈服、也为了避免他有可能违背诺言，她连这样贵重的东西都用上了。灵羊的羊皮纸一般只用在秘密和重要的契约上，多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中，最喜欢使用这个的人有阴谋家、杀手和法师，而有时候，这三个身份也许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份，并不冲突。 “用灵羊的羊皮来写契约还有个好处。”露露娜卡说道，“就算我忘了拿笔，也不妨碍我讲契约内容写下来……或者说，是将内容说下来。”接着，露露娜卡的嘴里发出了奇怪的音节。露露娜卡说的并不是世间的任何一种语言，听起来就像是一连串铃铛响起的涟漪。她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让人不禁想沉醉在她的声音中，哪怕她也许是一个会诱惑人堕落的魔鬼。 露露娜卡的声音仿佛有着魔力，让她手中的羊皮纸就好像变成了一种活着的生物，表面蠕动了起来。在那黑色的羊皮纸上，小块的羊皮不断剥落，掉在了地上，而被镂空了的地方，变成了文字，就好像用刀子在羊皮纸上刻下一样。当露露娜卡的声音停下后，一篇“契约”就完成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露露娜卡将契约朝向帕丁，“埃德加先生，你看看这样的契约，是否能够接受？” 第十八章 诚实公平的交易 “我以前听到过这种音节……那是失落的语言。”帕丁盯着露露娜卡，脸上满是怀疑的神色，他能感觉得到露露娜卡那铃铛一般的声音中带着魔力，这让由黑灵羊的羊皮制成的羊皮纸产生了反应，自动写上了她所想要的文字。“你到底是什么人？和古代精灵还是巨龙有什么关系？” “现在这个问题很重要吗？”露露娜卡问道，然后摇了摇头，“不，一点也不重要，而且这是女孩子的秘密，你打听这个不是很合适吧？难道你不是有着高尚的品行的骑士吗？打听一个少女的闺房秘密，可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 露露娜卡将展开的那一段黑色羊皮纸放在了帕丁的面前，“来，请好好看看这份你和我之间的契约，是否有任何不公平的地方、或是有什么漏了的地方吧？如果你觉得哪里不合适的话，那么我再写一份就是。只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不要让我浪费太多的羊皮纸黑灵羊可不好找，找到了也不一定能抓到，抓到了也未必能弄到一块漂亮没有瑕疵的皮。” 帕丁望向羊皮纸上的契约。他能清楚地看到黑色的羊皮纸上的契约内容，那被镂空而呈现出来的文字很规范，最好的书写人也写不出比这更漂亮的字了。露露娜卡那谁也听不懂的语言落在了羊皮纸上，变成了帕丁也能看得明白的通用文字。帕丁看不出这份契约上有任何作伪的地方。那些文字上还有着碧绿色的幽光，看起来就像一份来自幽冥的文书，上面似乎写满了死亡。 帕丁很快就浏览完了这份契约。契约的内容很简单，露露娜卡不会再对莱欧出手，与此相对的，帕丁承诺为她做一件事，但是这件事不得和罗缪欧娜有关不能让他放弃追杀罗缪欧娜，也不能通过间接的方式、例如让他自杀或是离开这里来阻止他刺杀罗缪欧娜这件事。 契约的内容很简单，但是写得很细，将所有可能会出现漏洞的地方都提及了，并且详细地写下各种可能发生的事项，指出了哪些是露露娜卡不允许做的、哪些是帕丁不允许做的。 这份契约写得很完美，帕丁找不到哪里有漏洞。就一份魔鬼的契约来说，这实在是过于亲切了，甚至露露娜卡还给了他能否定重写的机会。也正因为如此，帕丁更加相信眼前这个少女是魔鬼看起来完整严谨的契约，可能就藏着魔鬼的细节。如果她不是魔鬼，那么她就是一名有着丰富的经商经验的商人，而这么一个商人，其实在帕丁眼里也和魔鬼没有什么区别了。 对帕丁来说，商人有时候比魔鬼更像魔鬼。 “这是一个公正的交易。”露露娜卡伸出手指戳了戳摆在帕丁面前的契约，“这是一份诚实公平的契约。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埃德加先生，只要签了下来，这位骑士先生就能离开这里，不管他去哪里我都不会阻挠。也许还能再带来新的人马，继续帮你追杀罗缪欧娜小姐？至于你，我不会让你做太过分的事情，契约上也写好了，我绝不会通过任何的方式来逼迫你放弃和失去追杀罗缪欧娜小姐的机会。” “炼金术师，这就是你所说的帮助吗，这就是你所谓的要帮助罗缪欧娜小姐吗！”奥尔加终于忍不住，朝露露娜卡喊道。 露露娜卡望向奥尔加，脸上带着歉意，似乎觉得自己确实是对不起罗缪欧娜的样子，“真是对不起了，奥尔加老爷，但是我有想要做的事情，这需要埃德加先生的配合。至于罗缪欧娜小姐……” 露露娜卡望向罗缪欧娜。罗缪欧娜虽然刚才一直有在呕吐，状态不是很好，但是留意着事情的发展。当露露娜卡望向她的时候，本就糟糕的脸色变得更差了。 最终，露露娜卡将头转了回去，“既然罗缪欧娜小姐认为自己是一个死人了，那就……就这样吧？死人就该有死人的样子。” 罗缪欧娜身体一个激灵，扶住了树干，才没让自己瘫软下去。看来就连刚结识的朋友都抛弃了自己，这让罗缪欧娜大受打击。 朱利叶斯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举在了胸前。他感觉得到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嘴上说着自己是来帮忙的露露娜卡，现在看来却和帕丁达成了妥协和共识。 奥尔加已经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剑。如果露露娜卡真的不再插手这件事的话，毫无疑问，帕丁一定会再次攻击过来，哪怕他身边的教会骑士已经死得只剩一人，只剩他一人孤军作战。 这意味他和帕丁必定有一场生死战，而他奥尔加输掉性命的可能性很高。只要他一死，那么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也绝对不会幸免。 自称炼金术师的露露娜卡出现在这里，让他们从窒息的围困之境中脱离了出来，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而现在看来，如果露露娜卡真的撒手不管了，那么他们将会重回到困境之中。虽然少了一批教会骑士，但是奥尔加并不觉得这是决定性的因素，同为白银阶级的他实在太清楚了，像帕丁这样处于强盛时期的白银骑士，他一个人就已经能顶得上百名教会骑士，教会骑士们与其说是来助阵的，不如说是来为帕丁处理杂事的。其他人都不是必须的，只有帕丁，他才是这场阴谋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奥尔加本有机会带着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逃掉的，但是被露露娜卡截留了下来。奥尔加自认自己无法在那条名为沃德的狗手下保全罗缪欧娜，哪怕是用上最冷血的手段、用朱利叶斯当诱饵也不行。那条狗不是一般的野兽，是不会吃奥尔加熟悉的那套对付野兽的法子。 所有的问题，归根到底都是因为露露娜卡的举动。她让罗缪欧娜等人暂时脱困，但是又将他们强行留在了这困局之中，然后现在再亲手将他们推了回去。 奥尔加在想的事，帕丁也在考虑。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诱惑，只要露露娜卡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女不插手这件事，那么帕丁就有把握将任务继续下去。而且露露娜卡通过威胁将奥尔加等人强行截留下来的做法也让帕丁认为，她是一个只看自己心情来行事的人，是杀人还是救人，全在她一念之间。 现在，事态的主导权似乎回到了帕丁的手上，虽然这是露露娜卡给予他的。 帕丁的拳头握紧又放松，眉头扭成了一团。他在犹豫，他在挣扎。这毫无疑问是魔鬼的契约，但是正因为是来自魔鬼的契约，才让他如此纠结和痛苦。如果他同意这份契约的话，那么他就必须为露露娜卡做一件事，而且这条件看起来是如此的美好，不但不会妨碍他去杀罗缪欧娜，也不会逼他去做他认为违心的事情。如果他拒绝的话，那么露露娜卡的态度就会变得不明朗，而且莱欧是肯定会失去性命的露露娜卡绝对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她既然说帕丁如果拒绝的话，那么她就一定会杀死莱欧。 这交易和契约看起来对帕丁非常有利，但是事实上，毫无公平可言。这主导权是露露娜卡用十一名教会骑士的人头、莱欧还在脖子上的脑袋得到的，现在她将这权利施舍给了帕丁，也仅仅只是施舍。如果她想将这份权利收回去的话，帕丁真的能有任何抵抗吗？ 帕丁在考虑着。他犹豫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对他来说，每一秒都在被拖长，长得令人难以接受。就连空气似乎都变得凝重了，压在了他的脖子上，似乎在催促着他屈服。 最后，帕丁的拳头按在了地上。他本打算一拳砸下去的，但是最后还是忍耐住了。声音从他的牙缝里传了出来，就好像对他来说，说话都已经变成了一件耻辱的事情。“我同意。帕丁埃德加，同意这份契约。” 露露娜卡笑得很开心，脸上的笑容比绽开的花儿更为灿烂。“同意。露露娜卡，也同意这份契约。” 两人的名字出现在了契约的最后，又一些细碎的羊皮掉在了地上，仿佛失去了生命力一样，变成了没有魔力、单纯就只是一点羊皮碎片的存在。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露露娜卡将契约挪开，走到了一边，浏览起这份刚结成的契约。“令人愉快的交易啊，埃德加先生。那我就暂时不打扰了，你就和这位骑士先生商量一下接下来该干什么吧。我有的是时间，不急着催促你。” 第十九章 露露娜卡童叟无欺 在露露娜卡走到一边去后，帕丁对身边的莱欧说道：“尽快离开这里。” 这时候莱欧已经恢复了一定的活动能力，虽然说无法战斗，但是站起来还是能做到的。现在他之所以还跪在帕丁的边上，是因为直到刚才为止，名为露露娜卡、自称炼金术师实为邪恶的魔鬼的少女，这时候才不再在他们身边转圈，或是时不时就说一些令人胆战心惊的话。 “埃德加骑士，这样的话，你……”莱欧脸有愧色，没有马上站起来，手里虽然拿着剑，但是手在颤抖，剑握不稳，剑身和剑尖都在抖动着。他知道自己这条命是谁救下来的，如果没有帕丁的牺牲的话，那么他现在大概已经人头落地了。 “无需多说。”帕丁看起来情绪没有任何波动，就好像自己只是签下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契约一样。他一直跪坐在地上，好让自己的身体尽快恢复到正常状态。那尖叫声就好像一场盛大的音乐会一样，就算结束了，余韵还留在了他大脑里，消失得很慢，但是确确实实地在消去。“回去后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需要说太多，就说我们不走运遇上了麻烦的敌人就是。”帕丁对莱欧说道，为了让莱欧不被露露娜卡那些蛊惑的话语给影响到，就算到了现在，他给莱欧的建议依然是以莱欧为主，丝毫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因为莱欧的一念之差，而被诬蔑为这次失败的主要责任人。 帕丁顿了顿，让气息平复了一下，继续说道，“接下来，只要有机会，我都会继续我们的任务。在你回到君王堡后之前，如果我完成了任务，杀死了罗缪欧娜小姐，那么那些人将会马上得到消息，除了十一名教会骑士的损失比较可惜外，没有人的过错会被过分追究不管是你还是我。但是如果我还没完成任务的话，他们的话……会有接下来的行动的。” 莱欧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任何插话的意思。现在帕丁的话对他来说全都是至关重要的建议，这关乎到这次任务，还有他个人的前途。至于帕丁，他这样的白银骑士将来会怎样，他没有那个资格去管、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没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交代了，你赶紧离开，平安回到君王堡，将一切告诉他们。”帕丁的语气开始加重，“现在就走，马上！” 莱欧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些许悲怆，站起来，手里拿着剑，往来时的道路走去。马不是死了就是跑掉了，现在他连代步的坐骑都没有，只能徒步离开森林，如果运气好的话，在森林外面附近的村庄也许会有一两匹劣马可能买下来。在动身之前，他看了一眼奥尔加那边，奥尔加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一直处于如临大敌状态的奥尔加没有任何好脸色，这是当然的，就在不久之前，罗缪欧娜差点就被他们这些教会骑士给逼死。 莱欧的视线扫过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这两个刚脱离孩子阶段的少年少女，现在脸上都有着不安的表情，似是对未来没有了盼头。 莱欧和他们并不是什么能打招呼后再道别的关系，而莱欧也做不出来搁下狠话后离开这样的事情。他虽然当了阴谋中的谋杀者、刽子手，但是他做不来如此没品格的事情。 莱欧转过头去，不再去看自己此行的真正目标。现在他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去继续完成任务，只能指望帕丁了。 在莱欧快要走远的时候，一直戒备着帕丁的奥尔加猛地转过头去，望向莱欧，然后从朱利叶斯手中夺过匕首。在朱利叶斯反应过来发出抗议之前，匕首已经被他扔了出去。 匕首直直飞去，没入到了莱欧的后脖子里。 “莱欧！”本来闭目养神了的帕丁，在匕首快要刺到莱欧的时候，已经猛地睁开眼，拿起了放在地上的十字长剑，作势要起来。但是太晚了，莱欧的步伐像一个醉汉，往前走了几步后，倒在了路上，再也没有动静。 他成为了地上那些死人们的同伴。 帕丁站了起来，和奥尔加对视。再也没有什么温情脉脉可言，接下来就是他们两人的死斗了。谁活下来，就能决定其他人的生死。 然后有一个不和谐的音节插进了两人之中。 “埃德加先生，打扰你一件事。”在一边翻看契约的露露娜卡突然说道，“能让我看看你上一份契约吗？” 露露娜卡这句话说出来后，她手中的羊皮纸卷轴就好像有了生命一样，在空中回旋展开，然后往帕丁飞了过去。这黑色的羊皮纸仿佛变成了一条黑色的蟒蛇，袭向帕丁，然后将帕丁整个人卷了起来。 帕丁自然是有反应过来的，但是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任由这黑色羊皮纸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在他视线彻底暗下来后，他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露露娜卡已经用上了契约的内容，而她的要求是看帕丁的上一份契约。 帕丁心中惊骇万分，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有一份契约在身的，难道是因为那同样是有魔力的契约，所以被她察觉到了吗？但是那份契约的文本在写契约的人手里，他除了脑海里记下契约的内容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在身上。 而且他不明白，一个看契约的要求，为什么这些由黑灵羊的皮制成的羊皮纸，会缠住自己的头部，这难道不算是妨碍他的行动吗？或者说，这就是她要求看那一份契约的一个举动，所以并没有违法他和她签下的契约。 “我知道你现在大概在想什么埃德加先生。”露露娜卡笑眯眯的样子，来到了帕丁的身边。这时候，她的羊皮纸卷轴不在她手上，已经将帕丁整个人缠了起来，看起来就像一条黑色的巨蟒，打算将帕丁生吞活剥。 “你和我的契约已经结束了，埃德加先生。”露露娜卡说道，这时候，这条黑色羊皮纸组成的巨蟒纠缠、盘踞在帕丁身上，一小段没贴在帕丁身上、就好像尾巴一样的羊皮纸露在外面，飘在空中，就好像被点着了一样，起火化为灰烬。起火的地方正是露露娜卡和帕丁签订契约的内容。当火焰熄灭后，这份契约也灰飞烟灭了。这些火焰只在有契约的那段羊皮纸上燃烧，没有点着其他空白的地方，熄灭的时候，羊皮纸看起来就好像是被剪刀裁剪过一样，干净漂亮，没有半点烟熏的痕迹。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露露娜卡走到了帕丁身边，握住了本来契约连接着的空白处。就像是握住了黑色巨蟒的尾巴一样。 “现在，让我看看你的另一份契约吧。” 第二十章 好一份卖身契 现在的事态发展又往意想不到的地方转了个弯，当活着的人以为终于要尘埃落定的时候，事情总会一下子有了新的突发意外。如果将这场针对罗缪欧娜的谋杀和阴谋比作一条隐约看不分明的直线的话，那么这条直线，现在已经被折了好几下，变成了不规则的、毫无美感可言的乱线。本该是非常干脆利落的谋杀，变成了大部分的受害者和加害者都死在了这里的局面。 将这件本该简单的事情变得令人难以猜测的，将这条线肆意地折弯的，是那个带着愉快的笑容的炼金术师。 事情一波三折，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完全没有搞明白为什么事情又突然变了一个样。本来能侥幸逃走的莱欧被奥尔加投掷匕首给杀了，准备和奥尔加来一场生死对决的帕丁突然被露露娜卡阻挠了下来，而他们之间所定下的契约一下子就完成和结束了。现在，帕丁又被露露娜卡给困住，变得和一个木乃伊差不多，看样子是完全没法腾出手来对付奥尔加的了。现在可以说，这里的主导权又回到了露露娜卡的手里，甚至可以说，帕丁的生死也落在了露露娜卡手中。 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只能干瞪着眼，看着眼前的事情发生，但是无法完全理解。奥尔加不一样，他多出了几十年的人生经验和云游的经历，很多千奇八怪的事情都见过，令人心情愉快的好事，令人不吃和唾弃的人心险恶，这些他都遭遇过。他不算一个睿智的人，但是可以说得上曾经是一个非常老道的旅人。奥尔加垂下手中的剑，语气中带着一点惊讶，还有难以置信，“你向帕丁承诺过，不会再伤害那名骑士你确实做到了，杀死那名教会骑士的是我，而不是你。”他心里有点不舒服，因为这看起来就像是露露娜卡引导他如此做一样，他变得像是一个中了暗示的人、一个提线木偶。 “这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奥尔加老爷。我只能承诺我不会去做什么，而不会去承诺我不会让别人去做什么。”露露娜卡说道，“我承诺过不会逼他放弃杀死罗缪欧娜小姐这件事，那么他也不能逼我去保护莱欧不被他人杀害这和我去杀他是两码事，契约上可完全没有这样的内容。”露露娜卡笑看着被包裹成木乃伊一样的帕丁，“我想你应该也没有任何意见吧，埃德加先生？我可没有违反刚刚才结束掉的契约上任何一条内容，至于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子，那只是在履行契约的内容而已。正如我已经履行了‘不去杀那位骑士先生’这件事，虽然他还是死了，这也许你会觉得可惜，但是再怎么可惜，你可也得遵守承诺。” 露露娜卡的话没有任何漏洞，那份刚烧掉的契约也绝无任何欺骗人的陷阱。她是很正式地和帕丁签下了一份契约，然后诚实地履行了契约。 被黑色羊皮纸包裹着的帕丁显然听到了露露娜卡的话，而且听得很清楚。他在挣扎，但是这羊皮纸似乎比手臂粗的亚麻绳子还要坚韧，把他紧紧束缚了起来，再加上契约的效力，让他这个白银骑士毫无反抗的能力。 包裹住帕丁头部的羊皮纸，浮现出了碧绿色的文字。这些文字没有将羊皮纸镂空，分散在羊皮纸上各个地方，并没有拼凑起来形成可阅读的内容。如果将包裹住帕丁的头部的这段羊皮纸当作巨蟒的头和尖牙的话，那么这些文字，大概就是帕丁的“血液”了。留在了帕丁记忆中的那份契约被这巨蟒用尖牙刺穿，契约中的文字就好像血液一样，顺着尖牙流失，进入到了巨蟒的嘴里。巨蟒就像一条饱吸了血液的水蛭，就连表皮上都能隐约看见那鲜明的血液。这碧绿色的文字就是帕丁的血液、帕丁的脑浆里的东西，现在被露露娜卡的羊皮纸痛快地吸吮着。 这一幕实在太骇人，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奥尔加也从无见过如此怪事，更别说还年少的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了。朱利叶斯认为这是女巫的把戏，所谓的羊皮纸，其实真身就是一条巨大的蟒蛇，现在趁机袭击了帕丁，让帕丁成为了自己的美食。“我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蛇，这也是女巫的把戏吗？” 罗缪欧娜没有朱利叶斯那般顽固，非要把露露娜卡当作女巫。而且她贵族出身，总归是要比朱利叶斯要多一些见识。这毫无疑问是一样魔法道具，而且正如露露娜卡所说，是专门用来订立契约的。罗缪欧娜知道，确实有一些契约会写在有魔力的纸张上，为的是保证彼此不会违约。但是她可没听说过，会有这种能将人束缚包裹起来、还在吸食着某些东西的契约纸张。 不管他们内心中有多少惊讶，露露娜卡那边看来没有为他们做说明和解释的打算的样子。她抓着羊皮纸尾端，在等待着。在帕丁头部的羊皮纸上的细碎文字，开始往尾端流了过去，像是食物进入了胃里、但是更像是血液从巨蟒的嘴巴流到了尾巴处。 那些零散的文字到了露露娜卡手边的羊皮纸，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像是找到了自己该有的位置一样，错落有致地落在了不同的地方。当最后的文字都流到了这里，进入了最后一处的空缺后，一份可供阅读的文字就形成了。 “谢谢你的配合，埃德加先生。”露露娜卡将这份新出现的契约凑到了眼前，开始阅读起来，并且不忘对帕丁表示感激，“也很感谢你是一名骑士，如果你是一名商人的话，那么想让你展示契约，可能会比较麻烦。对商人来说，一些秘密契约是很私人的事情，要展现出来的话，就是违背本心了。但是对骑士来说，似乎这并不算是违背本心比起隐私，你们骑士更注重公平和公正，如果我没搞错，然后你们骑士的风尚没有变的话，应该就是这个样子。或者有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你对这份契约也不是很满意？” 露露娜卡花了点时间看完了这份不长不短的契约。这份从帕丁的精神世界中强行抽取出来的契约内容让露露娜卡开怀大笑，她的笑声很清脆，和男人粗犷的笑声完全不一样，如同一整片的铃铛随风响动。“埃德加先生，你真是能让人充满惊喜啊，这种契约……不对，这种卖身契，你也敢签？”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第二十一章 给你一份更好的工作 露露娜卡屈起手指，在带有契约的羊皮纸上敲击着，“这真是一份容易惹人发笑的契约，而且还出自一位骑士身上。狡猾和贪婪的人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灵魂，只要能得到拿在手里叮当响的金币，那么就不会在乎是不是要去杀人、更不会在乎杀的人是不是无辜的了。但是，再怎么贪婪、无耻的人，也不会和别人签订这种和卖身差不多的契约，只为赚一点钱而且拼命。埃德加先生，到底是你太蠢，还是因为你太过高尚和耿直，才会愿意和别人签订这种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去干什么的契约呢？” 露露娜卡说到这，摇了摇头，“不对，应该说，这种所谓的高尚，和蠢有什么区别呢？损人不利己，只有靠一份卖身契压榨你的那个人获利了。这让我很是怀疑，是你真的太愚蠢，还是这种契约，是你被逼签下的就像是刚才和我签下契约一样的情况。” 帕丁无法回答，他现在是无法动弹，也无法开口的状态，就连挣扎都做不到。 “不过没关系，今天开始，你就不需要再违心去做任何事情了。”露露娜卡将契约展开，正面朝上对着天空，“去杀害一个可怜且无辜的女孩、去保护一个带有秘密的私生子……这些事情只是你脚上的枷锁，该把它们解开了。值得庆幸的是，这份糟糕的卖身契有很多漏洞，稍微花一点功夫，就能制造出更多的漏洞，好让我能更方便修改。”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露露娜卡继续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语言，声音就好像在空无一人的教堂中回响起的铃铛声，空灵缥缈。羊皮纸上那荧光的绿色文字，有一些开始扭曲，然后变成了另一个模样；有一些空白的地方，渗出来了新的文字，在契约上找到了位置，接上了原文。 奥尔加和帕丁一样，只知道这是一种失落的语言，但是完全听不懂；罗缪欧娜心神不定，听到这清脆好听的声音，恍惚中觉得自己就好像回到了君王堡，回到了那个自己闷闷不乐、只能靠乐器来缓解心情的日子；至于朱利叶斯，躲在了边上的树木后面，把露露娜卡那怪异的声音当作了咒语，但是好奇心又让他探出来头想看个究竟。 帕丁还是没有听明白露露娜卡在说什么，但是这回他能感觉得到，露露娜卡大概在说什么和做什么。被露露娜卡握在手里的那份契约，并不仅仅是一份普通的书面契约，和露露娜卡那份履行得非常快的契约一样，是带有魔力、且印在了帕丁的精神世界中的。现在这份契约被露露娜卡从帕丁的大脑中抽了出来，被她开始动手脚。他作为被抽取契约的那个人，自然是能感受得到的。 现在，这份同样让他没有选择的权利的契约，在露露娜卡的手里，渐渐被改得面目全非。帕丁从契约的变化上能感觉到了露露娜卡到底在说什么。 露露娜卡那无人能听得懂的失落语言、如同铃铛般的声音停下来后，她停顿了一下，然后用所有人都听得懂的通用语言说出了后面的话。 “罗缪欧娜穆来宁已死。” “你要求我保护的人已死。” “契约完成，你我不再彼此拖欠。” “执行下一份契约。” 在露露娜卡手上的契约的末端，在那无法辨认出来的署名的上面，增添了两行字。这新添加上去的内容，毫无疑问就是露露娜卡所说的话。 露露娜卡这几句话说出来，帕丁身体一震，不知道是因为前一句话而有所反应，认为罗缪欧娜已死；还是因为后面那句话，确认了莱欧确实是死得不能再死了，没有半点侥幸可言。 他没有相信露露娜卡的话。莱欧就在他眼前被奥尔加投掷的匕首给刺中，倒在了地上，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莱欧的气息。而罗缪欧娜，她的气息虽然很微弱，但是并没有熄灭，更没有到风中残烛的程度，只是如同小烛火一般，没有多少光亮，但是被奥尔加保护得很好，还远不到被风吹灭的时候。 虽然被束缚了起来，但是他还能感觉得到在场还活着的人的气息。在这血腥味浓重的杀戮场，在开始散发腐臭气息的森林中，活人的气息是何等的明显。奥尔加年迈但仍然强劲的气势，罗缪欧娜带着惊惧和痛苦的吐息，还有那个村庄少年朱利叶斯的动静…… 唯有那露露娜卡的气息，他是完全无法感觉到的，只能靠着她的声音来辨明位置。 他并不相信露露娜卡的话，但是露露娜卡的话让他产生了反应。那份带有魔力、实际上已经写进了他的精神中的契约，不仅仅在露露娜卡手上有了变化，在他的精神中也出现了相同的变化。露露娜卡的话被写在了契约上，帕丁这边也能感觉得到。 露露娜卡的谎言，变成了帕丁的谎言而且是真假混杂的谎言。 莱欧确实已死，但是罗缪欧娜还活得好好的。不该死的人死了，该死的人还活着，但是露露娜卡的谎言却被这份带有魔力的契约认同了，将内容写了下来，成为了帕丁完成了任务的证明。这本不该是如此儿戏的契约才对，但是露露娜卡将一份秘密且严肃的契约，当作玩具一样，改得面目全非，而且无法让人看得出修改过的痕迹。 “太过贪婪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是这种完全不知收敛的契约。”露露娜卡说道，“写这份契约的人，是不是有对埃德加先生你说，这是最后一次让你做这种不光彩不名誉的事情呢？很遗憾，那是骗你的，这契约里多的是漏洞，可以让你继续当契约受益人的刀子，而且还有不少地方能继续增添你不能拒绝的条项……如此不公平的契约，你签下来的时候就没有一点点别的想法吗？慷慨的埃德加先生？” 露露娜卡感到很好笑地摇了摇头，“你当然有想法，但是根本无法拒绝，也许是因为违反契约的惩罚很重，也许是因为你有别的隐情。不过现在我对你曾经有过什么故事并不感兴趣，这种贪婪得让人发笑的东西，我已经好久没有碰到过了，新鲜感又回来了，就忍不住想做点什么。就算离君王堡有几百里远，我似乎也能闻得到写这个的人身上的臭味。那到底是法师的魔力臭味呢，还是商人的铜臭味呢？有点难以辨别，因为都是同样的贪婪啊。” “至于要做点什么嘛……其实已经做了。让你从看不到尽头的、被逼迫和被压榨的生活中解放出来，来为我做一阵子的短期工，你觉得如何呢，埃德加先生？” 第二十二章 露露娜卡也是会生气的 那如同黑色巨蟒一样纠缠住帕丁的羊皮纸，慢慢从帕丁身上褪了下来，自动卷起来，回到了露露娜卡的手中。那落在露露娜卡手中的契约，也一并被卷了进去，成为了露露娜卡的羊皮卷轴的一部分。“好久干过这种文书类的工作了，虽然繁琐的程序让人心烦，但是偶然干一次，倒是能让嘴皮子和大脑都动一动，不至于连怎么说话都忘记。”露露娜卡哼着小调，将羊皮卷轴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顺便将挂在手杖上的铁十字和戒指也塞了进去。 失去了束缚，帕丁露出了一直被羊皮纸包裹住的脸，现在他的脸上挂满了愁容，看起来失去了锐气，变得无力。如果说这只是表面上的东西的话，那么奥尔加能感觉得到更多的东西有了变化。帕丁身上那强盛得能压得人喘不过来的气势已经消失了，不再放在了他和罗缪欧娜的身上。帕丁就算在被露露娜卡半强迫着签下那份刚使用掉的契约的时候，都不会显得如此弱势，一直有把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奥尔加身上，让奥尔加一直绷紧着精神，生怕他突然发难，冒死去杀罗缪欧娜。 现在的帕丁，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彻底变了个样，不再是那个强悍的白银骑士，只是一个疲劳困苦的男人。 “你对我做了什么。”帕丁问道。他现在又跪在了地上，跪在了露露娜卡的面前，抬起头，向露露娜卡发问，“我的那份契约，有变成了什么？”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嗯？你应该能感觉得到才对，是因为我改得太仓促，所以很多地方你还没搞明白、没反应过来吗？”露露娜卡歪着头，一脸疑惑的样子，看起来颇为可爱。如果不是在这种充满着血腥味的地方的话，如果她没有做下各种令人惊疑恐惧的事情的话，大概能更为吸引人也更容易蒙骗人。“那我就简单给你说一下吧，你的契约已经完成了。我觉得那种还留有漏洞想继续使唤你的契约实在不太厚道，所以我把可疑和有问题的地方都给补上了。恭喜你，埃德加先生，你现在是自由之身了，再也没有什么卖身契能逼着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了。” “但是罗缪欧娜小姐还活着。”帕丁说道，这时候他虽然还握着自己的十字长剑，但是也仅仅只是握住而已，也许不需要奥尔加，一个黑铁阶级的战士都能将他手中的武器给打飞。“而我也说不上是自由，你把又一份契约施加在我的身上……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修改契约这回事吗？”露露娜卡转动着手杖，看起来心情非常愉快，“那是商业机密。篡改、伪造契约也算得上是一项古老的技艺了，不过并不是什么值得吹嘘的东西，我也没什么兴趣拿这个来炫耀自己本事非凡。不过该用的时候，我还是会用的，因为确实很方便，而且能满足一些比较特别的需求。” “就像现在这样，用契约把我套牢吗？”帕丁露出了满是苦涩的笑容。现在的他不管怎么看，都已经不是那个沉稳且带有气势的骑士了，现在跪在露露娜卡面前的他，看起来更像个负债累累、最后只能将自己这条命给抵押出去的可怜人。“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 “不，只是顺势而为。”露露娜卡否定了帕丁的话，“也可以说是一时兴起吧。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呢？你的契约完成了，而且不需要违心地去杀死罗缪欧娜小姐，对你这样还有一点原则的骑士来说，杀一名柔弱的少女，终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吧。将你从一份过分的契约中解放出来，我本以为你会更高兴点才对。和这种逼你去杀人的卖身契相比，我这个只维持三年的契约，应该更人道才对。” “是啊，本该如此才对……”帕丁喃喃道，“从一份毫无道德可言的契约中脱身，我本该高兴才对，但是我现在却丝毫无法感到轻松这种东西。因为你……露露娜卡小姐。” “放心吧，我觉得我作为一个雇主，还是挺有节操的。虽然也有些员工曾经因为种种事情而跑掉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那就让人有点伤心了。那是在……算了，不是什么值得说的事情，等我们熟识一下后，再把这样的故事当作谈资拿出来说吧。”露露娜卡挥舞着手杖，抱怨的话刚说出口，就收了回去。“先说回正事。既然我把你从那种糟糕的契约中解放了出来，而且有和我签下了一个短期的契约说得上是员工契约了那么就要按照我的规矩来办事。第一件事，就是先把你身上那显眼的锁子甲给脱下来。在我这里干活，不需要你彰显自己的骑士身份，而且那是个显眼得会带来麻烦的象征。然后是你那把十字长剑……说实话，太碍眼了，我只是看到就心情不好，会让我想起不愉快的事情。所以那把剑，你也别再用了。” 帕丁握紧了拳头，还有手中的剑，“你是想摧毁我作为一个骑士的自尊吗？”让一名骑士脱掉盔甲，放弃自己手中的剑，那等同于让他放弃自己的名誉和身份。对帕丁来说，还不仅仅如此。他手中的十字长剑有着和其他长剑不一样的造型，拿在手里的时候，远远看去，就好像是握着一把细长的十字架。剑身和剑柄都是银白色的，尾端的配重球磨得光滑发亮。没有多余的装饰，但是带着一份优雅，既实用，也让人赏心悦目。 这把剑对帕丁来说，并不是什么靠金钱就能买来的、可有可无的东西，它对帕丁来说，有着重要的意义，或者曾经有过。而现在，露露娜卡要他放弃掉这把剑，这把曾经等同于他生命的剑。 听到帕丁的回答，露露娜卡仍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但是下一秒，她的手杖就往帕丁的头上砸了过去。她这一下很突然，很快，也很有气势，整个人的身体都往前倾，就像是要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要把帕丁的头给砸到泥土里一样。虽然露露娜卡这一下很有气势，但是帕丁有着白银阶级的体魄，被这样当头一杖，脑袋只是摇晃了一下，既没有头破血流，也没有打算反抗的样子。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个面对父母暴力的孩子，只能默默承受，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露露娜卡这非常突然的举动把奥尔加他们也吓到了，罗缪欧娜身体一抖，下意识就抓住了奥尔加的袖子，而朱利叶斯，则是躲到了树干后面，心里大概还想着露露娜卡这个女巫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露露娜卡这一下砸过去，并没有让帕丁有任何的变化，帕丁没有人头落地，也没有露出被奇怪的东西折磨的痛苦神色她只是单纯地这么砸了一下而已。 “好一个骄傲的骑士，骑士的骄傲啊，埃德加先生。”露露娜卡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但是这时候看来有点阴森，“你知道你为什么还活着，而不是陪着这些教会骑士一起去死吗？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你这样任人摆布，还自以为高尚的小丑了。” 帕丁身体一震，本来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名为痛苦的东西。 露露娜卡将手杖收了回来，继续说道：“能带有这种十字长剑，我想也不需要我揭穿你的身份了吧？来自光明教会的骑士。一个光明教会的骑士，竟然跑来了这欧兰大陆的东边，去和圣灵教会的骑士混在了一起，甚至还和一名法师、或者商人签下了一份不道德的契约……这样的你，竟然好意思说自己有骑士的骄傲？” 第二十三章 如何让一个人彻底屈服 帕丁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看得出来露露娜卡的话对他的打击非常大，比尖叫女士的震撼和莱欧的死还要更难受。但是他无法开口反驳，就连丝毫的反抗也做不到，只能默默承受着露露娜卡所说的话。 “光明教会，圣灵教会，同样信仰光明神的两个教派的矛盾由来已久，大概已经有千年了。”露露娜卡继续说话，在帕丁身边绕着圈，那眼神并不像是在审视一个人，更像是在观察一只动物，一条……丧家犬。“现在我不怎么了解，但是最近让我印象深刻的，大概就是光明教会组织的远征军了那是几十年前，还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我忘了远征军挂着收复圣地的旗帜，没有南下渡过大海，去收复那在异教徒手中有好几百年的圣城，反倒是东进，去了那君王堡，去攻打有着同样信仰的双鹰帝国，让城中的大火烧了足足有半个月，远征军也掠夺了有半个月……当然，对你们来说，异端比异教徒更可恶，更需要得到净化，这个我可以理解。正因为如此，我相信就算是到了现在，仇恨也没有那么快褪色吧？又或者说，那幼稚可笑的双教合一的口号又被提了出来？” 露露娜卡看了一眼帕丁的脸，笑着摇了摇头，“我想不会这样，不然你现在也不会露出如此可笑的表情了……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沦落到街边的野狗，真是可怜。” 她举着手杖，前端点在帕丁的额头上，有节奏地轻点了起来。这种侮辱性的举动没有能激起帕丁的愤怒和反抗，他只是闭上了眼睛，任由露露娜卡折辱自己。 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为什么一个光明教会的骑士，会来到这异教和异端的土地，还和异端混在了一起呢？不仅如此，还很有可能当了法师的走狗光明教会驱逐和监视法师，圣灵教会的做法也许宽容一点，允许法师拥有教籍，但是该有的争执一点也不会少，不过会显得温和一点。你可真是入乡随俗啊，光明教会的骑士，这么轻易就和被光明教会称为魔鬼的儿女的法师、商人签下了当走狗的契约。”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露露娜卡的手杖点在帕丁的额头上，每一下的间隔都是一样的，而每一下的力度，也是分毫不差。手杖的敲击对帕丁来说如同露珠落在额头上，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但是露露娜卡的话语，就像一把尖刀，在对着他的胸膛不断戳刺又拔出。每一句话就是一把刀尖，深入到心脏所在，快要把他的胸膛和心都给戳烂了。 “你的样子看起来像有隐情和冤屈，脸上挂满了‘我是被逼的’。”露露娜卡说道，“让我猜猜，是不是这样？在光明教会那里被逼干一些违心的事情，你又不乐意做，然后远走他乡我想想，应该和女巫狩猎有关；来到了这易兰大陆的最东边后，因为一些原因，被逼和他人签下不道德的契约，去干那杀人的勾当；最后又因为被契约所逼，要杀罗缪欧娜小姐这样的可怜人。到了现在，又被逼当了我的雇用员工，不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 露露娜卡的手杖停止了敲击，转为对着帕丁的头戳了起来，“你的人生真是充满被动、随波逐流啊。到今天为止，你被逼杀了多少人呢？而你，又是否有那个脸皮，去和那些死在你手上的人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的，并不是你的本意。你是否有这样的厚脸皮呢，高尚的骑士老爷？” “我……我并不祈求能得到那些人的原谅……”帕丁勉强挤出了一句话，“我也知道，这些都是无法弥补的罪行。” “你当然知道。”露露娜卡笑道，“不情愿地去杀人，觉得这种做法不妥，但是又无法反抗，最后还是挥下手中的剑。既做不到狠辣无情，又做不到慈悲为怀。就连杀人都是如此半吊子，也难怪你的心境会如此不稳，卡在了白银阶级这一层，沦落为一个只能看人脸色去做事的小骑士。” 露露娜卡停下了手杖，收了回去，然后半蹲在帕丁身前，和帕丁直视。“睁开眼睛。”她对帕丁说道。 帕丁睁开了眼睛，和露露娜卡近距离对视。 “帕丁埃德加。”露露娜卡开口，脸上笑容不减，“你既不愿为了自己的信仰去弄脏双手，全身心投入到你所信仰的东西中去，去当那双手沾满鲜血的屠夫、刽子手；又不愿意坚持本心，绝不去做那超越了自己底线的事情，不想去当那圣人、殉道者……你觉得自己到底算是个什么呢？就连干肮脏的事情都是半吊子，做了一半后就逃掉，换个地方后继续被人逼着去做那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露露娜卡的手按在了帕丁的十字长剑上，手指在那银白色的剑身上抚摸着。那冰凉的触感让她眯起了眼前，看起来颇为惬意，丝毫不担心帕丁会挥动十字长剑，将她的手指给削下来。“佣兵都比你有节操，高尚的埃德加先生他们愿意为了钱而去冒险拼命，而你？连为了自己的信仰，去弄脏自己的手都不乐意，但是偏偏又被各种各样的东西给束缚着，继续重复着违心的杀戮，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还是骑士呢？” “一个没有信仰、没有主人的骑士，到底算什么东西，是一个小丑，还是一条狗？” “够了。”帕丁的嘴唇和眉头都在颤抖着，神色极为痛苦。“我主在上，求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让我主看到像我这般丑陋的灵魂了……” 露露娜卡从半蹲着的姿势恢复为站姿，居高临下俯视着低头的帕丁，“那么，你该怎么做呢？” 帕丁将十字长剑双手捧起，高举在头顶上，递给了露露娜卡。他的手一直在颤抖着，连带着十字长剑也在抖动，那银白色的剑身似乎变得黯淡了几分。 帕丁埃德加，终于屈服了。在露露娜卡的面前，不仅仅低下了他的头，连作为骑士的尊严，也一并舍去了。 从今天起，再也没有使用十字长剑的白银骑士了。 “很好，真是怪。”露露娜卡接过了那十字长剑，和手杖一并拿在了手里，然后还伸手去摸了摸帕丁的头，“你可比沃德乖多了。沃德就没让我省过心，都搞不明白到底我是主人，还是它才是主人了。” 趴在马车棚顶上圈成一团在歇息的沃德似乎听到了自己主人的话，抬起头来，打了个喷嚏，然后又将头趴回去了。看来就算被自己主人说了坏话，对这条人造狗来说，都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比不上自己的休息要紧虽然对一条人造狗来说，能打喷嚏和需要休息已经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了。 “不枉我花了这么多功夫啊，埃德加先生。”露露娜卡笑道，“比起骑士，你有能更加适合的工作可以做。例如为我跑腿打杂，总比去杀一些无辜的人要强，你说对不对？” 帕丁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双手撑在膝盖上。 “别忘了把你身上那显眼的锁子甲给脱下来。还好你没有带骑士的罩袍，不然我可还得让你亲手把那些令人不快的玩意给烧掉了。”露露娜卡说到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哦，我都忘了，你一个无依无靠的落水狗骑士，怎么可能还带有罩袍那种玩意？那是有主人的狗才有的东西，你可没有。” 在帕丁开始脱下自己身上的锁子甲的时候，露露娜卡往奥尔加他们走去。 第二十四章 我说过会帮助你的 露露娜卡的脚步轻快，朝奥尔加等人走过去的时候还哼着小调，但是奥尔加他们可就没她这般轻松愉快了。 因为露露娜卡之前的一番威胁，本想带着人趁机离开这里的奥尔加被强心留了下来，还有身边的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也只能老实留下让他们两个没有任何战斗能力的孩子离开这里，无异于送他们去死。在这死者的森林里，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些神马，也许会跳出来一头饥饿的野兽，可能会有阴魂不散的游魂会在深夜里出没，当然，最有可能的，是遭遇一场早有预谋的谋杀。 罗缪欧娜是不幸的，她就是被选为谋杀中的祭品的那个人；朱利叶斯也是不幸的，他碰到了这场谋杀，见到了也许比魔兽还要可怕的人和事。 如今，那些可怕的人已经死光了，只剩一个被他痛骂卑鄙无耻的帕丁；而那些本和他无关的事情，似乎也告一段落了。 因为露露娜卡这个突然出现的意外，这个被看作女巫甚至魔鬼的少女。 露露娜卡站在了奥尔加面前。奥尔加身边站着罗缪欧娜，见露露娜卡走了过来，她躲在了奥尔加身后，用疑惧的眼神看着露露娜卡。 “我说过，我是来帮助你们的。”露露娜卡笑道，在奥尔加面前挥动手中的十字长剑。她挥剑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孩子拿着树枝来当作武器一样，那姿势和神情，看起来充满童趣如果她手中的不是真剑的话，那就更让人放心了。“我处理得如何？就我个人来说，我是非常满意的，因为很久没有做过这种欺诈和吓唬人的事情了。” “你对埃德加骑士做了些什么。”奥尔加问道。虽然他和帕丁只是认识了有一段时间，并不足以深入了解帕丁是个怎样的人如果他知道帕丁是个怎样的人的话，就不会同意他当罗缪欧娜的护卫、同时还会多留一点心眼了但是唯有一点他是理解的，帕丁绝不应该是一个会露出这样颓唐沮丧的表情的人。奥尔加全程目睹了露露娜卡是如何打击帕丁的，不管帕丁有何种苦衷，他想杀罗缪欧娜这件事，是绝对不能饶恕的，但是不代表奥尔加没有恻隐之心。他们同是为战斗而生的人，而帕丁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卸甲，弃剑……尤其是这对一名骑士来说，是非常严重的打击，甚至会让自己辛苦修炼得来的白银境界倒退一大步、多上一层瑕疵，再无前进半分的可能。 奥尔加唾弃帕丁的做法，但是对帕丁的下场感到一丝悲怆。 “埃德加先生？”露露娜卡歪了歪头，看起来一副清纯无害的模样，“只不过是说了一些道理，然后他也听进去了而已。虽然多了个几乎深不见底的坎在他面前，但是总好过死在这里吧？如果他听不进去道理的话，那么我也没什么办法了，只能让他陪自己的佣兵朋友和教会朋友们一起在这里长眠了。说不定死后还能和还残存在这里的双鹰帝国的将士们作伴呢？” 露露娜卡带着笑容，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似乎丝毫不把他人的性命放在眼里。奥尔加也相信，她如果真的想杀了帕丁的话，那是说到做到，不会有半分假话。因为她有这个能力，同时也没有必要说假话来吓人。也就是说，帕丁现在还能活着，是因为他屈服了，如果他不愿意放弃自己身为骑士的骄傲的话，恐怕露露娜卡马上就会让他人头落地。 “奥尔加老爷，你觉得埃德加先生是贪生怕死吗？”露露娜卡突然问道，就好像看穿了奥尔加在想什么一样。 见识到了露露娜卡的本事的奥尔加，没有显得有多惊讶，眼前这名少女或者是疑似少女的女性看来是神通广大，不但有一条奇怪的人造狗，还有着奇怪的道具，更有着能揣度别人想法的本事。“能活着，总比什么都要强。”奥尔加如此回答道。 “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聪明人说话。”露露娜卡很开心地拍了拍手，“埃德加先生如果有你一半的聪明的话，大概就不会沦落到当别人的狗去随便咬人的地步了，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被我强逼着放弃骑士的身份才能活下来……刚才的我，其实是真的有点生气，差点没忍住想砸烂他的头。”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为什么要这么做。”奥尔加问道。 露露娜卡捂住嘴笑了起来，“事到如今再说这个，没什么意思了吧？”她走了两步，走到了奥尔加的侧边，去看那躲在奥尔加身后的罗缪欧娜，“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如果你是问我为什么要这样打击侮辱埃德加先生的话，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去残害无辜的人，企图去杀害柔弱无力的罗缪欧娜小姐，还满嘴‘这都是为了工作’‘我是被逼的’这样的话。教训一下这样的人，我认为是一件很正确的事情。” 奥尔加伸手挡在了罗缪欧娜身前，成为了罗缪欧娜的遮蔽，“但是在我看来，你所谓的救罗缪欧娜小姐一事，只不过是顺手而为。就算罗缪欧娜小姐突然死掉，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露露娜卡的脸上露出了苦笑，“我给人的印象是这样的啊……这是为什么呢。”她看着罗缪欧娜，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向她，来到了罗缪欧娜面前。奥尔加不敢妄动，只能做到伸出手挡在罗缪欧娜身前，让罗缪欧娜和他都能寻求一点心理上的防备，哪怕只是毫无意义、微不足道的防备。至于露露娜卡，并不介意被一条手臂挡在自己身前，和罗缪欧娜对视着。 两名少女，一个脸色苍白，惊魂未定；一个笑容满脸，心情愉快。 罗缪欧娜看到露露娜卡那双明亮的眼睛，侧过头去，不敢再去看露露娜卡。这个认识不到一天的朋友，现在看起来是如此的陌生。自称炼金术师，身份不明，年龄恐怕也不是如同表面般看到的那样，行事残忍血腥，还将一名白银骑士的骄傲给打碎，逼他低下了头，下场比那些人头落地的教会骑士们好不到哪里去。 她被露露娜卡所救，但是露露娜卡这个人的存在，让她感到恐惧。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恐惧的，而露露娜卡，对罗缪欧娜来说，就是那未知的事物。 “罗缪欧娜小姐，刚才我说过的吧？”露露娜卡笑道，“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我那话听起来可能会让人产生一些误解，但是那确实是救你的一种办法。” 罗缪欧娜脸上带着些许疑惑。她隐约察觉到露露娜卡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有点无法确定。 “为什么埃德加先生在极为不利的局面下，哪怕是和我签下让自己走上不归路的契约也要杀你呢？”露露娜卡继续说道，“因为他有契约在身，而那契约要求他必须杀死罗缪欧娜这个人也就是罗缪欧娜小姐你，顺带一提，那最后一位死掉的骑士先生也是契约的一部分，要求埃德加至少要保护好他。不过束缚力比较弱，大概是后面才临时添加的。因为这样，所以我刚才一直有在想，只是杀退这些人很简单，但是下一次呢，或者再下一次呢？总会有源源不断的人会来取你性命，直到他们认为这样做已经不值得，不如直接就宣布你已经死亡更为便利。” 露露娜卡双手合十，放在了脸颊的一边，笑意盈盈，“我觉得与其等他们开窍，想到还能用这种法子来宣告你的‘死亡’之前，不如就让我来这么做就好了埃德加先生杀死了罗缪欧娜，这件事已经成为事实，至少是契约上的事实。既让那些想要你性命的放心，又能让你避开烦人的追杀，这不是很好吗？” “但是我已经是死人了。”罗缪欧娜终于开口，只是发出声音，就已经用掉了她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勇气，“你刚才也对我说了，罗缪欧娜已经是一个死人……再也没有活着的罗缪欧娜了。” 露露娜卡点了点头，“总得有点牺牲，不是吗？而且你自由了，再也不需要被束缚在罗缪欧娜这个名字下了。” “有何自由可言？不管是死人还是活人……你我皆不自由。” 露露娜卡听到罗缪欧娜这话，稍微有点吃惊，然后嬉笑了起来，“你还记得啊……不过也就昨天的事，会这么快忘记才奇怪。” 第二十五章 少年，你想当英雄吗 露露娜卡拍了拍手，继续说道：“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我将所有觊觎罗缪欧娜小姐性命的人都给处理掉了，只留下了一个有点使唤价值、而且听话的埃德加先生。然后为了杜绝后患，天才一般的我想到了个好主意，让罗缪欧娜小姐成为了一个‘死人’，不会再有追杀的人出现在罗缪欧娜小姐面前。这是个对双方都很不错的结局，有些人得到了罗缪欧娜小姐的死，可以以此来有一番无聊的作为；而罗缪欧娜小姐，不需要提心吊胆地活着，可以说得上是自由了。” “太乱来了。”奥尔加忍不住插话了，“那么罗缪欧娜小姐今后……” “奥尔加。”罗缪欧娜出声打断了奥尔加的话，她现在看起来不是那么惊惶失措了，脸上多了些许平静，“她的做法没什么不妥的……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帮了我一个大忙。”她望向满脸笑容的露露娜卡，脸上又多了些复杂的神色，“发生了这种事以后，我就注定是一个死人了，不管是事实上的死亡，还是名义上的‘死亡’……再也没有什么联姻，也没有什么家可以回去了，因为我已经是一个死人。”说到这，罗缪欧娜露出了惨淡苦涩的笑容，“不过那个所谓的家、还有所谓的穆来宁家族……我也不想回去了。” 奥尔加低头望向罗缪欧娜，这个娇小柔弱的少女，抓住了他的衣袖，看起来是如此的无力、孤单。“罗缪欧娜小姐……” 罗缪欧娜伸手，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眼眶，“对家族来说，我这种庶出的私生子，本就是不光彩、不该存在的人，每个人看我，就好像我是什么脏东西一样。至于那个所谓的父亲，穆来宁家族的家主……”她很牵强地让自己的嘴角往上歪，但是看起来比哭还要难看，“在离开前，他为我送上了一朵白百合。在那时候，他的意思大概就很明确了，也难为他对我这个私生女也如此上心了，早早就为我送上了葬礼的花。” 听着罗缪欧娜说话，奥尔加只是摇头叹气，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为了保护罗缪欧娜而强撑着的奥尔加，这时候终于看起来像是一个老人了，身板虽然依然挺直，但是气势不再，已经不再是刚才那个瞬杀四人、一把匕首刺死莱欧的战士了。 听到罗缪欧娜这番话，露露娜卡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没错，就是这样，你真是明白事理啊，罗缪欧娜小姐。不管我做了什么，还是没做什么，在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后，你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没有任何逆转的机会。罗缪欧娜这个已死，你也不可能再以罗缪欧娜的身份重返君王堡，没有人会认为你还活着，也不会有人希望你还活着。罗缪欧娜，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是啊，罗缪欧娜已经死了，那么在这里的我，又是谁呢……”罗缪欧娜喃喃道。 “这个嘛，就需要你和奥尔加老爷商量一下了。”露露娜卡说道，“奥尔加老爷能为了你不要性命，现在大概是你最值得依靠的人了吧。你们就先商量一下，今后该怎么办吧。不过我个人建议，最好是先商量好怎么打扫这里吧。”露露娜卡扫视了一下周围，捂着鼻子，一副闻到难闻的味道的模样，“不管有没有习惯，这种气味始终令人不快。” 几十人就死在了这里，虽然尸体还没开始发臭，但是那股血腥味，在这近乎静态、连鸟儿的啼叫声和虫子的鸣叫声都听不到的森林里，变得浓郁且不愿散开，似是快要化为实质的存在。如果真的化为血雾了的话，恐怕就算是白天，也会招来不祥之物。仅仅只是几十人的血，是无法化成血雾的，但是如果有几十份的怨恨的话，再加上在死者森林这样的特殊地方，那就很有可能了。 说到这，露露娜卡的视线转向另一边，“至于我……还有一些感兴趣的事情，想去确认一下。”她的视线落在了一直躲在边上的朱利叶斯身上。 一直窥视着这边的朱利叶斯发现露露娜卡望向了自己，马上缩了回去，但是很快又探出头来了。他确实颇有胆色，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敢硬着头皮瞪着露露娜卡，就像是要和她这样的“女巫”势不两立一样。 露露娜卡并不在意朱利叶斯那说不上是敌意、但是也绝对不算是善意的目光。她向朱利叶斯走过去，在朱利叶斯几步外停了下来，两人之间隔着一棵树。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你在害怕什么呢？”露露娜卡问道，“就在刚才，你被几十人围住，注定有死无生的时候，也没见你有多害怕，还敢开口大骂教会骑士和埃德加先生都是些虚伪的人渣。为什么在活下来后，你反倒变得畏手畏脚了呢？” 朱利叶斯的头探在外面，对前面的露露娜卡非常警惕的样子，“你可比那些凶神恶煞的佣兵、杀人不眨眼的骑士老爷们要可怕多了……一想到你可能也要对我做些什么，就、就算是我，也有点害怕的。”他可是目睹了帕丁被露露娜卡折腾得全无尊严、被逼放弃掉骑士身份的全过程，露露娜卡的这种做法，他一个村民从未见过，但是见识到后，心里就有些戚戚然。原来一个看起来了不起的骑士，也是会像他们村庄的村民一样，看起来如此的卑微低下、如此的……可怜。 因此，让帕丁落得如此下场的露露娜卡，就越发让朱利叶斯警惕了。露露娜卡对帕丁说的很多话，还有那些看起来和变戏法差不多的东西，他其实不是很明白，但是只从结果来看的话，露露娜卡是个神秘莫测、而且可怕的人。有会尖叫的珠子，有能杀人的大狗，还有能把人卷起来的羊皮纸，天知道她还会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什么。 “我就那么可怕吗？”见朱利叶斯这种反应，露露娜卡露出了一丝苦笑。“我觉得我没有哪里长得吓人才对，既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满脸脓疮，是很普通的女孩子啊……”露露娜卡说着这话，还低下头去巡视自己身体，“身上也没沾血，很干净。” “事到如今还想假装自己是好人，我才不会相信你，恐怖的女巫。” “但是我救了你们，是事实吧？”露露娜卡反问道，“难道我真的是坏人吗？你是真的这样想的？” 露露娜的话让朱利叶斯一时无言，随后是两人之间的沉默。朱利叶斯躲在树后面，不知道在干什么；露露娜卡在树前面，脸上带着笑，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的哑剧没有演多久，就以朱利叶斯走出来为收场了。“好好想想的话，你个女巫比那些混账佣兵还有骑士们要好多了……虽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挠着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继续说道，声音变得细小，“多谢你救了我一命……还有你给的干粮。” 露露娜卡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真是耿直坦率啊，倒是让我有点意外。”说到这，露露娜卡回头望向奥尔加和帕丁。奥尔加还在和罗缪欧娜说话，帕丁的话，已经将身上的锁子甲脱了下来，站在了一边，静默无言。“还是年少的人更讨人喜欢啊……不用像了不起的大人那样，变成又臭又硬的石头，能把人气死。”她低声说道。 朱利叶斯没有听清楚露露娜卡在说什么，他也没有那个空闲去管露露娜卡低声说了些什么。露露娜卡将手中的十字长剑抛向朱利叶斯，朱利叶斯只见银白色的长剑往自己砸来，连忙伸手去接住。这一接手，剑差点从他手中摔落在地。帕丁的十字长剑比朱利叶斯预想的要更重，他双手捧着都有点费力了，想挥舞这把剑，那就是难上加难，能胡乱挥动个十几下，大概就是他的极限了。 朱利叶斯不明白，露露娜卡拿着这剑的时候那是一个轻松惬意，就好像拿着树枝在挥舞把玩一样，这也让他产生了这把剑说不定很轻的错觉。现在自己亲自拿在手里了，才发现并没有这回事，这把有着特别造型的长剑，可比匕首要重多了。难度女巫的力气都是这么大的吗？ “朱利叶斯，你说过你想当英雄。”露露娜卡等朱利叶斯抓稳剑后，继续说道，“那么就试试先从这把剑开始吧？” 第二十六章 消灭痕迹 一个宴会结束后，总得有人去处理残羹剩饭，打扫场所。一件谋杀结束后，如果是凶手的话，那么就需要处理行凶现场，把自己的痕迹消灭掉。如果是一场屠杀的话，那么需要打点的东西，就更多了。 几十条人命，不多不少，已经脱离了谋杀的范畴，说得上是屠杀了。这里很多人都死于非命，甚至连抵抗都是如此的无力。侍从们被佣兵们屠杀，然后佣兵们又被骑士们偷袭杀光，最后骑士们也死了，被一条衔着双头剑的狗给杀死，人头如同麦子被镰刀割下一般，不断落地。 这里血流满地，人头滚滚。 不管如何，接下来不会再有人死了，而还活着的人，也没有了那继续厮杀下去的心思，或者说，有能力继续打下去的一名壮年男性、一名老人，都没有了继续厮杀的理由。 发生在这里的谋杀和屠杀，被名为露露娜卡的少女给强行结束了，现在来看，没有人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只要还活着，那现在就还算是好事。对奥尔加来说，更是如此，只要罗缪欧娜还活着，那就比什么事情都要重要。但是对帕丁来说，也许现在活着，比死掉还要难受吧。 奥尔加在道路稍远的地方、在森林中一片算是空旷的地方挖着坑，手中的铲子不断落下，挖出了一个深且宽的坑、一个至少能埋进去十几人的坑，边上堆满了泥土，等会还要再把这些泥土盖回坑里。让他觉得幸运的是能在载货的马车上找到几把铲子，让这活变得轻松了不少，同时也很庆幸自己才是铲土挖坑的那个人，而不是在边上等着泥土落在自己身上的一份子。 他抬起头，望向道路的另一边。在那边的帕丁干着和他一样的活，只不过挖的坑不是一个大坑，而是十二个小坑，每个坑刚好能埋进一个人。和佣兵们被堆在一起准备集体埋葬的待遇不一样，帕丁为这十二名骑士争取到了不那么难看的赞礼，能带着自己的随身物品、盔甲还有武器入土，而不是像佣兵那样，身上的东西都被搜刮光，还要被像垃圾一样填埋起来。 露露娜卡没有为难帕丁，只是这么说道：“只要不浪费时间，那就随便你怎么做……希望他们身上的东西不要被拿走？也行，反正骑士的东西辨识度太高了，我拿着也不好处理。”然后就不再管帕丁了。佣兵们可就没那么好运气了，身上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都被拿走，没有任何东西留给他们，只有一身破烂的皮甲，还有放着都嫌碍地方的破旧武器。他们身上很多东西都是从侍从身上抢来的，现在被拿走，也算是物归原主了不过这些东西的原主人也都死光了，所以这些值钱的东西，就被扔到了载货的马车上。 那些侍从们早已经被埋进土里，只有那一个个微微隆起、看起来不怎么自然的土包，还能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没有墓碑，也没有鲜花，再过一段时间后，恐怕就连这点痕迹都不会再存在，旅人们经过也不会发现这里埋葬着逝去的几十条无辜可怜的生命。 侍从们被奥尔加和帕丁合力埋下，每个人都有得到单独一个墓坑的权利。这些可怜的人，生前被卷入到与他们无关的阴谋中，死得凄惨，甚至只能被埋葬在这丛林之中，连死后回家的机会都没有。奥尔加无法让他们复活，但是至少希望他们能睡得舒服一些，便找了个有阳光照耀下来的地方，给他们所有人都挖好了床位。因为有帕丁帮忙，所以这件工作结束得很快他们白银阶级的武人本就有着强悍的力量，虽然做不到给每个人都准备一副棺木，但是挖几个墓坑，还是很快的。 将所有侍从下葬后，奥尔加和帕丁就分开了，两人各自去为另外两批人准备葬身之所。在把侍从们下葬的时候，奥尔加和帕丁两人一直无言，彼此之间并无开口的打算，直到把侍从们下葬完毕，两人分开。 奥尔加没有任何话想和这个前加害者说的，也没有嘲讽失败者的兴趣。帕丁的失败并不是他给予的，他没有那个资格，而且比起嘲笑失败者，他更倾向于把加害者兼失败者的头给砍下来。但是现在他不能这么做，因为帕丁埃德加的性命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而是属于露露娜卡这个炼金术师。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奥尔加一边挖着坑，望向道路的那边。他给佣兵们准备好的大坑离车队并不远，在他这里能随时观察到车队和道路那边的动静，他频频转头望向那边，主要是担心和露露娜卡在一起的罗缪欧娜。 两个年长的人在挖坑埋尸，年少的人在清理杀戮的现场。 朱利叶斯在摸索佣兵们的尸体，从他们的口袋中掏出金钱和一切值钱的东西，放进身边的袋子中。他将露露娜卡给他的十字长剑用布包裹了起来，背在了身后，看起来就像背着一个大十字架。朱利叶斯一开始的时候还是对露露娜卡保持着警戒的，但是在露露娜卡把帕丁的十字长剑送给他后，他的态度就软化了许多，而且露露娜卡的话也触碰到了他的心弦。 “你不是想当英雄吗？那就先从这把剑开始吧。” 朱利叶斯无法抵抗这样的诱惑，哪怕是有着认为对方是一个擅长蛊惑诱骗他人的女巫的成见，他也没法真的硬着脖子将剑还回去。 所以朱利叶斯安慰自己，这并不是因为他贪心、也不是因为他真的被哄骗了，他只是担心眼前这送剑的女巫因为自己的拒绝怒而杀人，为了自己的性命，他只能先委曲求全，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说以后的事。 朱利叶斯就这样收下了露露娜卡送给他的剑。既然收下了这样的礼物，那么朱利叶斯也不能无所事事，总得做些事情来报答露露娜卡现在他搜尸的行为，就是露露娜卡的要求。 朱利叶斯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是个独自生活的孤儿。只要是能让他活下去的事情，他都会去做，摸尸体取走值钱东西这种事，他以前虽然没有做过，但是要让他做的话，还是能壮起胆子去做的。能硬着头皮跳出来和奥尔加还有罗缪欧娜共存亡，他的胆量本就不小，虽然这勇气没法让他有任何所为，两条腿也是抖个不停。 奥尔加不允许他去碰那些可怜的随从的尸体，但是那些已经不在他们身上的财物，是默认朱利叶斯拿走的，并没有要朱利叶斯把这些东西交出来当陪葬品的打算。而那些死去的教会骑士，因为帕丁得到了露露娜卡的同意，所以朱利叶斯没有必要去搜那些穿着光鲜亮眼的锁子甲的骑士们。只有这二十二名佣兵，是他能随意搜身的，只要是值钱的东西，都能拿走。这倒是让朱利叶斯的工作少了很多，也让他少了很多感到恶心和呕吐的机会。 死状恐怖的大多都是侍从，佣兵们多数都是被教会骑士们偷袭得手。为求致命和不留后患，骑士们没有多余的动作，每一招都是冲佣兵的致命要害过去的，有的人甚至头上还插满了羽箭，头看起来就像一只刺猬。这些带着惊愕死去的佣兵们，身体和面部都变得僵硬冰冷，让凑过去摸尸体的朱利叶斯忐忑不安，担心这些面目狰狞的死人们突然跳起来，挥舞手中的武器把他这个没有一丁点战斗能力的人给砍翻在地。 奥尔加会过来把那些被朱利叶斯搜过的佣兵尸体带走，扔到挖出来的深坑中。当深坑实在放不下更多尸体后，他铲起泥土，把坑填埋起来，然后挖下一个坑。最后被扔进坑里的，是佣兵们的头子格里斯。这个有着不俗的实力的壮汉，躺在了他的手下上方，那颗带着笑容的头放在了他的胸前，然后被覆上一层层的泥土，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样子。坑被填平，只有这被翻新的泥土，能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然后又死在了这里。 这就是佣兵们的结局了。从遥远的北方来到欧兰大陆和易兰大陆的边界线，参与进一场阴谋之中，当了强盗，成了刽子手，最后也和侍从们一样，成为了阴谋中的祭品。 死去的人们都被搬走，埋在了森林之中，成为了森林的一员。尸体都被搬走，车队所在的道路一下子变得干净了起来，只有地上那渗入泥土的血，能证明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人的尸体能得到入土的机会，马可就没这个福气了。那些死马被沃德驮起来，背进了森林的深处，如此反复着，直到死马全被带走。一条狗背着一匹马的模样颇为滑稽，甚至会让人怀疑这可怜的狗是不是被虐待了，但是没有人会这么想，因为就是这条狗，杀光了所有的教会骑士。 第二十七章 友谊的价值 其他人各有任务，露露娜卡也没闲下来，没有当个坐着什么也不干的甩手掌柜。她不知道从哪里牵回来了那跑掉的教会骑士的马。看来这些马没有逃多远，所以露露娜卡很快就把好几匹马带了回来，将马车的挽具套在了它们身上，取代那些死去的马。大概是因为血腥味不再那么浓重，或者说沃德没有再散发出那让它们惊吓到的气势，这些受惊的马已经平静了下来，除了稍微有些好动外，完全能胜任拉马车的工作。在露露娜卡的吆喝下，这些马将载人和载货的马车拉了起来，回到道路的中间，排成了一列。车队变回原来的模样，但是人却没剩下多少个了。 在还活着的人之中，只有罗缪欧娜是什么都不需要干的。奥尔加不认为她的精神状态能去干搜尸这样的工作，挖坑埋尸体这种事她也做不来，去把马牵回来这种事更不可能。所以罗缪欧娜一直都呆在道路的一边，坐在树下，看着地上的尸体渐渐减少，车队整齐地回到路上。等到车队被整顿好一半后，她被露露娜卡邀请到车上，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车厢内的气味让刚呕吐过的她感到很难受，所以就坐在了外面。 露露娜卡让罗缪欧娜回到马车上后，继续去把马牵回来。整个车队、五辆马车都拉回到道路上后，其他的事情也完成得差不多了。朱利叶斯已经把所有佣兵的尸体都搜了一遍，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放在了布袋里；然后扔到载货马车上。奥尔加刚把最后一铲子的泥土落下，拍平后还用脚踩了几下；帕丁已经把教会骑士们都葬下去了，现在在边上半跪着，做无言的悼念；把最后一匹死马驮走的沃德也回来，跳到了马车棚顶上，又圈成了一团。 露露娜卡坐在了罗缪欧娜的身边，这让罗缪欧娜身体一震，但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如果露露娜卡想杀她的话，她早就死了，事到如今还担心露露娜卡突然发难，那就显得多余了。 只不过知道露露娜卡不会杀她罗缪欧娜，并不代表她就不会害怕了。虽然表面看起来无事，但是罗缪欧娜心里还留有恐惧，这恐惧让她无法不在意露露娜卡的一举一动。 露露娜卡坐在罗缪欧娜身边的时候，朱利叶斯刚好经过。他肩上扛着一个半满的小布袋，正在往载货的马车那边走去。 “你有没有往自己身上偷藏值钱的东西？”露露娜卡对朱利叶斯喊道，“那可都是罗缪欧娜小姐的东西，你敢私藏起来的话，那你就是小偷了。” 朱利叶斯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大喊：“我才没有偷东西！”他现在这副激动的模样，看起来就像一个被抓个现行的小偷。 “没有就好，你背上那把剑已经够重了，就不要再拿多余的东西了。”露露娜卡笑道，“不然逃跑也不利索，很容易就会被魔兽叼走的。”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朱利叶斯只是哼哼了几声，没有接话，走到了车队后面。 罗缪欧娜能听到后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那是朱利叶斯将袋子扔到了载货马车上了。 “那些都是死人的东西。”罗缪欧娜说道，与其说她是在和露露娜卡说话，不如说她现在实在自言自语，因为她的脸没有朝向露露娜卡，而是望向了另一边。在她视线的前方，是在不远处拿着铲子，正在向这边走过来的奥尔加。 露露娜卡说道：“不，那些都是你的东西，罗缪欧娜小姐。不仅仅是那些值钱的东西，就连那些侍从，其实也是你的东西本该是如此的，可惜，人力这种说得上是珍贵、但是其实又很廉价的商品，已经全都被弄坏了，再也用不了了。” “人命只是商品吗……”罗缪欧娜喃喃道。 “可别偷换概念了，人力和人命可不是一样东西。不过其实没多大区别，只不过轻重而已。”露露娜卡说道。她将篮子放进了马车里面，把玩着手杖，“就算有人侥幸活了下来，大概也不会再愿意当你的侍从了吧，没人想过着提心吊胆的每一天。不过还有忠心耿耿的奥尔加老爷在你身边，这比任何人都要强奥尔加老爷的忠诚是值得信赖的，但是其他人，就难说了。” “罗缪欧娜已经是死人了。”罗缪欧娜说道，“在这里的，只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而已……我也不再是什么贵族了，只是个随处可见的女孩。” “是不是对我这样的做法有所怨恨？”露露娜卡问道。 罗缪欧娜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不如说，你这是救了我和奥尔加的性命。”罗缪欧娜看着奥尔加越走越近，“奥尔加已经老了，万一再有人追杀过来的话，我不知道他能撑多久……明明没必要把自己的性命浪费在这里的。” 说到这，罗缪欧娜低下了头，去看那地面。地上还有血迹，但是已经渗入到了泥土之中，泥和血糅杂在一起，变成了颗粒状。“没有你的话，我和奥尔加确实会死在这里。不过，虽然你救了我们的命，但是也仅仅只是一条命而已，除此以外，我什么都没有了。” 罗缪欧娜说谎了。她其实本来就一无所有，就算被带进了穆来宁这个她心底里没多少认同感的家里，她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拥有过什么。衣服、食物、住所和马车，都是那个根本不像是父亲的人给予的，她从未沉醉在其中、她最珍惜的人，在到那个家之前，就已经失去了。而现在，失去了那个人给予的一切，她并没有任何丧失感，反倒是感到释然和解脱。 把这话说出来后，罗缪欧娜才发现，自己说谎了。这不是她的真心话，她没有因为失去一切而感到太过，只是因为差点死亡而有点心悸，同时还因为那些无辜的人的死而感到有点悲伤。 罗缪欧娜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向露露娜卡埋怨、撒娇……还有，乞求。她就像一个孩子，在寻找一个强力的依靠来保护自己，好让失去了很多东西的自己能得到更多，或者说是找回更多的东西。她在试图博取露露娜卡的同情。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罗缪欧娜感到自己无地自容，已经不敢去看露露娜卡那双清澈的眼睛了。 “没有人是一无所有的。”露露娜卡说道，“只要还活着，那就至少还有生命这样东西，只有死人，才是一切都不再属于自己了，但是也能留下点什么给其他人……”说到这，露露娜卡摇了摇头，“算了，现在说这个太早了，你听不明白。你现在可不是一无所有，罗缪欧娜小姐。你奥尔加老爷在身边，安全得到了保障；你有这里一切的东西，至少一段时间内不用担心生活的问题。失去了身份，但是，或许你得到了更多？” 露露娜卡拍了拍手，嘴角往上扬，“对了，你还有我这个朋友。出门在外，有个朋友，总归是件好事，你不这么觉得吗？而且我认为我这个朋友，算得上是很有价值吧？” 罗缪欧娜低着的头抬了起来，终于转过去面对露露娜卡。露露娜卡的笑容没有变化，和罗缪欧娜初次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如果选择性遗忘掉她刚才所做的一切，把她那些带着笑容做出来的残忍、可怕和令人恐惧的行为都抛诸脑后的话，那么她还是那个笑容如花一般的、自称炼金术师的楚楚可怜的少女。 但是罗缪欧娜不知道是否能做得到。 “我已经不再是贵族了。”罗缪欧娜说道。她本来就出身不正，甚至还被视为家族耻辱，所以她对失去贵族的身份这件事没有受到什么打击。“已经没必要叫我贵族小姐了……叫我罗缪欧娜就好。” “这是我们变得更亲密的下一步吗？”露露娜卡笑道，“那样的话就太好了，罗缪欧娜。我还担心你不再把我当朋友了。”露露娜卡没有太过矫情，马上就直呼罗缪欧娜的名字了。 罗缪欧娜露出苦笑，“我们当然是朋友，就算发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但是至少这份友谊……我不能再失去了。” 罗缪欧娜知道，自己又在说谎了。她不想失去的，并不是友谊，而是更势利的东西。她觉得自己很肮脏，就像是为了活下去，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而就在不久前，她还喊着谁都能可以来取走她这条看来值钱、但是其实不值钱的性命。在活下来后，她却再也没有这样的勇气了。 罗缪欧娜不知道露露娜卡是怎么想的，但是她的笑脸，看起来完全不知道罗缪欧娜的真心又或者，她是知道的，但是依然露出了笑容来面对罗缪欧娜。 第二十八章 马车往东去海边 奥尔加回到了车队，来到了罗缪欧娜和露露娜卡的边上。“所有人都下葬了。” 这时候，露露娜卡身体向前倾，正在伸手玩弄着马的尾巴。这些本是骑士的坐骑的马其实并不算太温顺，但是这时候倒是出奇的安静。这些有灵性的动物，已经知道现在这里谁才是它们的主人了。听到奥尔加的话，露露娜卡放开了马的尾巴，从车上跳了下来。“真有效率啊，我还以为要拖更久呢。让你们两个白银阶级的战士做这样的工作，虽然很快，但是也有点大材小用了。”露露娜卡伸了伸懒腰，鼻子抽动着，大口呼吸起空气，“空气中血的味道，已经稀释了。等下一阵风吹来，大概就不会再有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了吧。” 奥尔加默然。正如露露娜卡所说，发生在这里的事情，死在这里的人，都已经在土地下面了。知晓这一切的人，只有现在还活着的人，和那些远在南方的、黑幕后面的人。如果露露娜卡没有说谎的话，那么那些幕后策划人们，大概是已经将罗缪欧娜当作已死之人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被下葬的只有一个名字。现在对罗缪欧娜和奥尔加来说，这样就够了。 奥尔加望向罗缪欧娜，“罗缪欧娜小姐。” 罗缪欧娜也望向奥尔加，“我已经不是什么小姐了，奥尔加。已经没有什么贵族的罗缪欧娜了，在这里的，只有平民的罗缪欧娜，只不过名字相同而已。” 奥尔加叹了一口气，“这样也好，也好……”他知道，罗缪欧娜已经不再拥有穆来宁这个姓氏了。至于他奥尔加，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也没有打算继续为穆来宁家族卖命。而且，本来他就不是为了穆来宁家族卖命而来到罗缪欧娜身边的。奥尔加也没有任何离开罗缪欧娜的打算，像他这样的武人，本可以有更好的出路，而不是陪着一个已成为孤家寡人的女孩刚才罗缪欧娜就是想这样将奥尔加劝走的，但是奥尔加拒绝了。 他已经老了，再也没有追求名利的动力了，就连让自己变得更强的欲望也在慢慢失去，不然也不会以一个默默无闻的老年护卫的身份出现在罗缪欧娜身边，而这也恰好救了罗缪欧娜一命。没有他的坚持和白银阶级的实力，罗缪欧娜大概早已经惨遭杀害，或是轻易就被逼死了。 年迈的他，有些事情已经放下，但是有些事，是没法放下的。罗缪欧娜就是他放不下的事情。 “奥尔加，还记得我的小名吗？”罗缪欧娜对奥尔加笑道，“在母亲逝世前、在我到那个穆来宁家族之前，我的小名……还记得吗？” 听到这番话，奥尔加心中生出了很多的感慨，还有怀念之情。“当然还记得，我怎么可能会忘掉……欧娜。”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听到奥尔加说出了自己的小名，罗缪欧娜的笑容又多了些色彩，看起来没那么悲伤了，“听起来比被称呼为贵族小姐要舒服多了。” 罗缪欧娜继续说道：“奥尔加，今后我们该去哪里？” 这个问题并不是罗缪欧娜刚提出来的，在还没开始清理现场、露露娜卡走去和朱利叶斯说话的时候，她和奥尔加就在讨论这个问题了。但是因为这里实在不是长谈的好地方，所以他们两人只是简单地谈了一下，然后奥尔加就去清理尸体了。在这种死尸遍地的地方，也确实不是什么谈话的合适场所。 现在，现场已经被清理过，除了还残留着血迹和血的味道，没有更多的东西能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罗缪欧娜觉得可以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因为知道奥尔加绝对不会舍她而去，罗缪欧娜就不再提让奥尔加离开这件事了。 “已经没必要继续往西走了。”奥尔加说道，“联姻不过是个幌子，这个杀局就是他们为你准备的结局，不会再有更多的戏。” “但是我也不能回去君王堡了。”罗缪欧娜接着奥尔加的话说下去，“我也没有什么亲戚可以投靠，就算有，我也不相信他们……我只相信你。” 奥尔加手里还拿着铲子，他把铲子支在地上，双手放在木柄的尾端，一副在思考的模样，“我也无亲无故，当了几十年的浪人，在老了才到了那君王堡，遇到你和你的母亲。”说到罗缪欧娜和她的母亲，奥尔加没有再详说下去的打算，那并不是能随便挂在嘴边的宝贵的回忆。他摇头叹气，“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阻止你去那个穆来宁家族、回到那个所谓的父亲身边。这天底下，竟然有把自己的女儿当作祭品一样献出去的人……” 这时候，露露娜卡大概是呼吸够她所说的新鲜空气，将注意力放在了罗缪欧娜这边，而且刚好听到奥尔加后面的话。“祭品？是在说罗缪欧娜吗？这没什么好愤怒的，贵族这样高高在上的存在，不就是如此吗？如果献祭孩童能让家族兴盛的话，总会有人愿意这么干的，更何况是把自己快要成年的子女当祭品呢？我想罗缪欧娜的父亲大概就是这样想的吧。” 露露娜卡说着话，来到了奥尔加身边，“不过我觉得贵族老爷能做到那份上的话，比起讨论这种行为是否灭绝人性，我更感兴趣的是这后面的动机。是穷途末路了，只能孤掷一注；还是为了所谓的使命，愿意牺牲一切？” 说到这，露露娜卡看到奥尔加的脸色不是很好，连连摆手表示歉意，“对不起，我并不是想说那些幕后策划者的好话，只是有点好奇。” 露露娜卡的语气很是恭敬，说到贵族的时候也没有露出任何嘲笑和厌恶的表情，但是她所说的话全无对贵族的敬意，倒是像在用平淡带点笑意的感觉在谈论贵族。 奥尔加从来不是贵族的簇拥，他只对那些真正拥有力量的人们带有敬意。如果对方品性恶劣，那么就算这个人比他强，他对这个人也不会有丝毫的敬意可言。露露娜卡的话并没有让奥尔加有任何反感，而且以露露娜卡表现出来的深不可测来看，她有那个资格对那些所谓的贵族评点，只不过奥尔加并没有接腔赞同露露娜卡的意思。 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既然两位还没找到好去处，要不要先跟着我呢？既然都伸出援手了，我觉得我要帮人帮到底比较好。” 露露娜卡这番话让奥尔加心中一惊，罗缪欧娜黯淡的脸上多了些变化。 “炼金术师，你有什么企图。”奥尔加问道。 “奥尔加老爷，你这话说得我可是有点伤心了。如果我有什么企图的话，早就动手了，又何必现在说出来呢？”露露娜卡看起来有点不高兴，但谁也不相信她现在是真情流露。奥尔加没办法、也不敢去猜这个炼金术师少女在想什么，如果判断错误的话，说不定就和那些教会骑士一个下场了。但是为了罗缪欧娜，他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搞清楚露露娜卡在想什么。 露露娜卡继续说道：“现在你们要往西走既不现实，也没必要，往南回君王堡的话，你们肯定不会选的，至于往北，那更是没有必要考虑除非你们想去当飞龙的点心。所以我建议你们可以跟我往东走，去海边，去我的熟人那里暂时安置下来，再好好想想今后该如何打算。”说到这，露露娜卡摊开了双手，“当然，你们不想跟着我也可以，就在这里道别，日后有缘再见；不过有两个人肯定要跟在我身边的。” 露露娜卡望向车队的后面。在车队的最尾端，帕丁已经在整理载货马车和安抚马儿，而朱利叶斯看来对帕丁还是有所戒备，离他有一段距离，在另一辆马车边上作势监视。“埃德加先生已经是我的员工，至于勇敢的少年朱利叶斯，被我用一把剑给收买了，现在算是个跑腿吧？那两个人我可不能放走，特别是朱利叶斯。” 没有人知道露露娜卡为何强调朱利叶斯，但是罗缪欧娜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内心起了一些涟漪。她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是她已经在行动了。 罗缪欧娜说道：“我可以依靠你吗？露露娜卡。” 听到罗缪欧娜说这话，奥尔加回过头去，望向她：“欧娜，这样好吗？” 罗缪欧娜没有马上回答，过了好一会，才摇了摇头，“我还有什么好顾虑和害怕的呢？而且，我和露露娜卡是朋友，难道这是假的吗？”罗缪欧娜后面的话，是对着露露娜卡说的。 露露娜卡脸上出现了灿烂的笑容，“这份友谊当然不是假的，罗缪欧娜。” 第二十九章 停下暂歇 在死者森林，在这算得上是欧兰大陆最东边尽头的陆地，四月的天气带点湿润和凉爽，没有冬天那般寒冷，也没有初春的阴雨绵绵那般令人心烦且让人出行不便。 北方有连接东方大陆最西端的魔兽平原，往下就是群山连绵、飞龙出没的山地，还有呈长条状、上宽下细的死者森林。死者森林狭长如同一只钳子，将黑暗之海的西边给包裹住。临近大海，让死者森林形成了一道防线，将黑暗之海的浪潮挡在了陆地外面，只有最强劲的海风，才能穿过这道屏障，将海水的味道带进森林之中。 罗缪欧娜的车队现在正在往东走，要去海边，去那黑暗之海。罗缪欧娜的车队或者说更准确一点，是露露娜卡的车队在往东的方向走了已经有一星期了。那场阴谋和屠杀已经过了有一个星期，车队早已经远离屠杀的场所，就算有人经过那曾经血流满地的地方，现在大概也能找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蛛丝马迹，也根本不会怀疑到露露娜卡的车队上。至于那些不自然的土包，大概会让人好奇，但是绝对不会有人为此而去挖开，想瞧个究竟和找出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说挖出来的绝对不是金子和值钱的东西，如果看到的是腐烂的尸体，那么在反胃之余，说不定还要被这死者森林给诅咒了在这个地方，有时候死亡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如果让死者不得安稳，那么他们的愤怒和怨恨可能就要发泄在生者的身上。没有人愿意去当那个被死者盯上的倒霉蛋。 露露娜卡的车队走在往东的道路上。露露娜卡让车队走的路很偏，比罗缪欧娜和奥尔加他们被故意引到没多人走的死者森林的路线要更偏僻，似乎从来没人走过。在一开始的时候道路并无什么问题，但是走到现在，路已经越来越荒，变得越来越窄。有些路段已经被树木的根或植物的蔓藤给铺上，将道路截断成好几段。有时候遇上过于颠簸的路段，车队还得花些功夫才能走过去。 五辆马车排成一列，走得很慢，在慢悠悠地往道路的前方行进。五辆马车组成的车队，规模并不算大，但是对只有五个人的小队伍来说，就显得有点庞大了。如果是每个人都负责一辆马车的话，倒是勉强可以让车队动起来，但是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都没有赶马车的经验罗缪欧娜虽然不是娇生惯养的真正贵族小姐，但是这不代表她这个曾经是君王堡的贫苦孩子的少女会赶马车；朱利叶斯生活在村庄，十几年来除了村子和森林，哪里都没去过，除了能远远旁观那些经过村子的车队，也没有任何能学会使用马车的机会。 因此，在一开始的时候，除了要负责当带头马车的车夫的露露娜卡，奥尔加和帕丁两个成年男人，各自要同时负责驱赶两辆马车。这不是什么轻松的活，经常是要跟在马车边上，用马鞭去纠正马儿的行进路线，让它们吃鞭子老实前进，不要在道路上拖沓。对普通的成年男子来说，要这样跟在马车边上干活，也是一件比较辛苦的工作了，但是对有着充沛的体力的武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虽然有点大材小用了。再加上露露娜卡没有让车队走得很快，这慢吞吞的前进速度已经走了一星期，完全无法让人感觉得到有走出森林的那一天，这也让车队的前进变得轻松了许多。露露娜卡似乎并不着急，完全不在意一天能走多远的路，到了快天黑的时候，就一定会停下来。 车队以这样的速度走了一星期，这期间朱利叶斯学会了怎么驾马车，让奥尔加的工作少了一半。对朱利叶斯来说这是一个新鲜的体验，学会怎么使唤马车后，这几天就没怎么放下过缰绳和马鞭，睡觉也是留在马车上。因为朱利叶斯也能帮忙了，这让马车的速度快了那么一点点。在车队最前列的露露娜卡从来不着急，这让后面跟着的马车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而且她还会看心情停下来，让整支车队也跟着停下。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就像现在这样，露露娜卡又让自己坐着的马车停了下来。她这么一停，后面跟着的马车也只能停下。车队停在了比较荒凉的道路上。灌木丛横生，枝叶和蔓藤延伸到了道路上，道路上的野草已经有手掌高。这是一条荒废的道路，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经过这里了。 “为什么停下了？”在后面的奥尔加问道。他负责的是在车队中间的马上，前面就是朱利叶斯的马车，再前面就是露露娜卡了。在他身后，是依然负责两辆马车的帕丁。 “今天就到这里吧，在这里休息一下。”露露娜卡转头，对身后喊道。 奥尔加让拉车的马停下来后，下马车，走到了车队前头。他来到了露露娜卡的边上，问道：“现在天色还早，是不是太早停下来了？” “已经不早了，奥尔加老爷。”露露娜卡笑道。她指了指上方，在茂密的枝叶的遮挡下，阳光只能斑驳洒落在地上，再加上现在已经不是阳光最猛烈的正午，这让森林里的光照暗淡了不少。林中有微风吹过，把枝叶摇动，枝叶摇曳的声音传了过来，在车队的上空飘过。“前面有一段路比较荒，现在继续走的话，今晚可就要听着爬虫们的伴奏入眠了，说不定还能听到从远处传来的魔兽嚎叫。要走的话，我觉得等第二天早早出发，一天时间直接穿过去比较好。” 说到这，露露娜卡停顿了一下，“当然，非要继续走的话，我也没意见，对我来说怎样都没所谓，虫子的叫声还是挺好听的。不过对罗缪欧娜来说，可就不那么友好了……说不定就会有婴儿头那么大的鬼脸蜘蛛爬到她脸上？”露露娜卡双手捂在脸上，手指分开，看起来像是在模仿一只大蜘蛛爬在脸上的样子，“虽然越大的蜘蛛越没有毒，但是相对的，那力气和牙齿，可就没那么软了……会大出血的。” 提到罗缪欧娜，奥尔加的脸上就多了几分为难。露露娜卡的话听起来很合理，但是这一周相处下来，奥尔加怀疑她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把事情往严重的方向说。并不是她有什么目的，而是她觉得这样说比较有趣，或者说她突然没了继续往前走的心情，就干脆找个理由停了下来。 后面传来了朱利叶斯的喊声，“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停下来了？” “该停下来歇一歇了！”露露娜卡朝后面喊道。朱利叶斯听到后，只是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下马车开始准备扎营生火的东西。至于帕丁，听到露露娜卡的喊话后，连应一声都没有，安抚好马后，和朱利叶斯一样开始准备露营的工作。 奥尔加知道露露娜卡是打定主意要在这里停下来歇一晚了，说再多也改变不了她的打算，便不多费口舌了。在他准备回到车队中的时候，罗缪欧娜拉开帘子，探出了头。在一星期前遭遇重大变故后，罗缪欧娜的身心都遭到了不小的打击，本就不习惯远行的她现在身体还能撑住，但是说不上很好。她的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但是嘴唇还是有些发白，脸上的憔悴让她看起来成熟了很多或者说是老了很多。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气色和气质都像个二十岁的女子了。 罗缪欧娜把那不方便行动的花裙子换掉，穿了一身普通且粗糙的短衫和长裙，看起来像是个农家女子，已经完全没有半点贵族的感觉了。“要停下来了扎营休息了吗？那我来帮忙吧。” “欧娜，这些工作……”奥尔加本想让罗缪欧娜好好休息就是，但是被罗缪欧娜打断了，“我已经不是贵族了，没必要那么娇气……总不能当一个吃闲饭无所事事的人。” 罗缪欧娜这么一说，奥尔加实在不好再说什么劝她。正如罗缪欧娜所说，她已经不是贵族了，当贵族也是半吊子、并不受欢迎的那个罗缪欧娜，已经被露露娜卡“写死”了。现在在这里的，只是个平民，而平民，是没有像贵族那样等着别人伺候的资格的。 “这不是很好嘛，又不是什么粗重活。”露露娜卡笑道，看来她一点也没有阻止罗缪欧娜的想法，“比起你们这些做事虽然快速但是粗鲁的男人，女孩子做事要细心得多了。” 露露娜卡都这么说了，奥尔加知道自己更劝不动罗缪欧娜了她已经从马车上下来，到后面去帮忙去了。 第三十章 两个男人的短暂交谈 车队就停在了路上，车队仅有的几个人都下来了，开始为今天的扎营过夜做准备，虽然看天色和时间的话，实在有点早了，但是车队的实际主人露露娜卡是一个谁也无法劝得动和阻止得了的人，那么她要车队的成员们做什么，他们也不会有太多的抵触和反抗。 奥尔加到了车队后方，去和帕丁一起做那些只有成年男子才做得了的粗重活，为过夜做准备。奥尔加和帕丁，一个在倒数第二辆马车，一个在倒数第一辆马车。两人并没有凑在一起，也没有什么闲话，只是默默地工作着。 在一个星期前，两人还是差点要厮杀在一起的敌人。帕丁要杀罗缪欧娜，杀奥尔加最珍视的少女；奥尔加会砍死一切敢碰罗缪欧娜的人，而他也确实做到了，还杀死了帕丁本该要保护的人、还间接让帕丁无法完成杀死罗缪欧娜的任务。 两人本是敌人，那么就不会再有什么共同的话题，也不是能互相说几句话解闷的立场在发生那场阴谋和屠杀之前，他们本是好友的。 奥尔加和帕丁并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一句话都绝对不会交流，这一星期里，如果是必须对话的时候，例如车队的整顿、停下休息过夜这样的事情，他们总要彼此打声招呼，但是也仅此而已了，不会有更多的话。 但是现在的话，似乎发生了一些和平时不一样的对话。 奥尔加从马车上拿下生火需要的工具，还有过夜用的寝具。虽然出门在外不能太讲究，但是如果手上有合适的东西的话，奥尔加还是希望罗缪欧娜能过好点的的。用一点能快速点燃、没有被雨水冲刷的柴薪起火，总比用森林里吸饱雨水的树枝要快；几个粗糙简陋、但是合适的寝具，能让睡觉的人减少被蚊虫叮咬的困扰。 像奥尔加他们这样的人，在外漂泊就不会这么讲究，普通蚊虫爬虫也无法做成太多的麻烦。但是罗缪欧娜这样的女孩，虽然曾经也过着清贫的日子，但是像这样离开老家，在外已经快千里之外，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所以奥尔加还是希望罗缪欧娜能过得好一点，特别是遭遇了这样的剧变后。 奥尔加拿下这些东西的时候，帕丁在后面刚把马儿给安抚好，喂了一些晒干的干草。奥尔加把这些东西放在地上的时候，刚好看到帕丁的背影。这个刚刚进入中年的男人，还正直壮年，本该是一个战士的黄金时期才对：身体还没衰老，比年轻人不逞多让；历练几十年，经验也不会比年老的前辈要差。这样的人，本该处于上升期，有机会突破白银阶级，去往那更奇妙的境界才对，但是如此却变成了这种模样。帕丁身上已经再也没有当初那样一骑当千的气势了。不管是在君王堡，还是在这死者森林的阴谋中，奥尔加所认识的帕丁埃德加，都是一个有着骑士风范、沉稳但是带着令人窒息的气势的强人。而现在的帕丁，和以前的他就好像完全是不同的人了。 这个骑士……不对，曾经的骑士，现在虽然依然挺直身板，但是已经气势全无，没有了银白色的锁子甲，没有了心爱的佩剑，看起来就像一个强壮的农夫。这个农夫的眼睛虽然还亮着，但是已经看不到精气神了，只是存在于这里，为某人工作而已。现在的帕丁，比奥尔加只弱不强，假如现在两人再次互相死斗的话，谁胜谁负不好说。 奥尔加望向帕丁，心里想了好一会的事情，才开口对帕丁说话。“埃德加……”意识到帕丁已经不再是骑士，他话后面跟着的“骑士”给吞了回去，“离那场不名誉的谋杀，已经有一星期的时间了。” 这是奥尔加自那天后，第一次和帕丁正式说话。这时候两人的立场已经不再是对立的了，也不再有原来的身份帕丁不再是一心要杀罗缪欧娜的骑士，奥尔加也不再是贵族小姐的护卫。曾经的对立就算被改变了，也无法让两人像以前那样融洽地谈话。但是今天的话，奥尔加好歹先踏出这第一步，想和帕丁来一次正式的谈话了。 虽然现在两人并没有面对面坐着，不管是环境还是气氛，都不像是能正式谈话的样子。但是这样对他们来说，也许算是最好的了。平时能坐下的时候，身边有罗缪欧娜在，总归不是什么谈话的好时机最重要的是，露露娜卡也在。奥尔加是不希望自己身边有个带着笑眯眯的表情、然后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的少女呆着，然后被她像是读心一般，被剥开心灵的那层外衣，然后被击垮。帕丁埃德加就是最好的例子，奥尔加一点也不想自己变成帕丁那样的下场。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帕丁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望向奥尔加。这个男人眼里没有绝望，也没有颓废，眼睛依然清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劳动者，但是这才是最不正常的地方他本是一个骑士，本应是一个前途无量的白银骑士才对。“度日如年吗？奥尔加先生。”帕丁说道，“只是过了一星期而已……我本以为你绝对不会和我有什么话好说的。”帕丁的话带点没人听得懂的幽默，就好像对奥尔加会找自己说话感到很稀奇一样，七天的时间就像过了七年一样，将彼此的敌意和仇恨都消磨掉了。 “确实是如此。”奥尔加回道，“你我没什么好谈的，虽然你不再有杀欧娜的念头，但是这不代表我就放心了……就在一星期前，你还是那个哪怕拼掉自己的命，也要杀死欧娜的谋杀者。” 帕丁点了点头，“是啊，那时候我是一定要杀死罗缪欧娜小姐的，没有半分犹豫的可能……但是这都已经过去了。我没有了杀罗缪欧娜小姐的动机，就连骑士这个身份，也已经舍弃了。现在的我，只是炼金术师的劳工而已，地位大概还不如学徒吧。” 奥尔加没有马上接话，而是沉默了一会。帕丁没有继续说话的打算，又开始了手中的工作。给马喂干草，清点货物、粮食和饮用水，查看车轮是否有破损……总有工作要做的。这里没有不需要干杂活的骑士，也没有为了干这些工作而需要跟着的侍从，只有五个各怀心事的人，勉强维持着车队的运作。 过了一会，奥尔加才继续开口，“想让欧娜死的，还有谁？” 帕丁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但是没有望向奥尔加，只是盯着自己眼前一捆捆的干草。“你知道，他们并不是想让罗缪欧娜小姐死，他们只是想要这么一个死掉的人……不管是谁都行，罗缪欧娜小姐恰好被选上而已。” 奥尔加并不是什么粗人，心思细腻的他明白帕丁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今日在这里的不管是欧娜还是别的人，结局都是早已被决定好的，和欧娜她这个人无关……但是我还是想知道，到底还有谁。” 帕丁也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说道：“知道了也毫无意义，你并没有报复的打算。既然这样，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奥尔加长叹一口气，没有再追问下去。正如帕丁所说，他并没有很强烈的报复念头，但是心有不甘的他还是开口问了这件事，然后又无奈地不再追问下去。他已经老了，不再是能快意恩仇的人，就算真的给了他知道幕后策划人都是哪些人的机会，他也没有了那个心气和力量。如果他也死了，欧娜就真的变成孤家寡人了至于让欧娜自己去亲手报复那个混账亲夫，奥尔加是不希望也不同意这样的事情的。弑亲并不是什么好事，哪怕是那样的父亲也好……没必要让罗缪欧娜的双手沾上那种肮脏的血。 但是奥尔加心里还是有点刺，让他觉得不是很舒服。无关这后面的阴谋，他只是打从心底里厌恶那个穆来宁的家主。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男人给奥尔加的印象只是个冷淡的人，但是现在，这个印象变成了冷酷无情。 奥尔加和帕丁不再交谈，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两人都不是健谈的人，也没有更多的话题可说了，就这样结束了对话。 这时候，在车队的前方，年轻的少年少女们也在忙活着，朱利叶斯的闷哼声传到了车队后方。 第三十一章 少年和少女 朱利叶斯今天也背着原来属于帕丁的十字长剑。他一点也不舍得把这沉重还碍事的剑给摘下来放在马车上，就这样整天背着，就连睡觉的时候也放在身边。他这样背着一把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和用处的长剑，活动不方便，有时候也会妨碍到别人，但是没有人就这件事对他有什么怨言或是指手画脚。在这五人里有着主导权的露露娜卡并不在意朱利叶斯这兴奋劲头，毕竟剑是她送出去的。 他现在并没有和往常一样，能停下来歇一会的时候总要把十字长剑拿出来左瞧又瞧，还要抚摸好几遍，就好像在对待自己的宝贝一样不过十字长剑确实已经算是他的宝贝了没有一刻是离身的。现在的朱利叶斯背着十字长剑，手里捧着一堆湿掉的木柴，跟在露露娜卡身后。 露露娜卡停下车队后，马上就带着朱利叶斯离开了这近乎荒废的道路，钻进了森林中，不知道去干什么了。现在看来，她是带着朱利叶斯去捡柴了，但是令人奇怪的是，为何带回来的会是一堆湿透了的呈深色的枝条。 这些枝条并不细，粗的有朱利叶斯小臂那么粗。这些粗细不一的枝条要拿来当添火的柴薪的话，实在是有点困难，因为已经被雨水充分滋润过，想拿来点燃，恐怕能直接扑灭篝火。朱利叶斯捧着这么一堆饱吸水分的枝条，连走路都有点不稳，脚步不利索。他现在换上了一对从车上拿到的草编鞋子，在这泥泞的森林道路中，倒是让他避免了脚步打滑摔倒在地上的丑态，但是现在他的模样也说不上是好看。 奥尔加和帕丁两个年长的男人都在后面，在车队前头附近的罗缪欧娜在路边找到了个算是比较干净的地方，把虫子之类的东西用脚扫走后，已经开始在用车队带有的干燥柴薪搭篝火了。 “罗缪欧娜，不要那么快点火比较好，现在还早着，还不到需要用火驱赶野兽的时候。”露露娜卡对罗缪欧娜喊道。她身后还跟着脚步踉跄的朱利叶斯。 罗缪欧娜将打火石往一小条的柴薪上擦了一下，火苗冒起，然后被她吹熄了。既然柴薪能正常点燃，那就足够了，正如露露娜卡所说，现在还不是点燃篝火的时候，至少要等晚饭的时候才点火比较好。在外远行，尤其是在野外和森林这种地方，能喝到一口热汤，哪怕是用干肉煮出来的咸肉汤，也总好过啃冰冷生硬的面包。 不过罗缪欧娜不知道自己这算是远行，还是逃难。曾经有人要取她性命，本来是哪怕运气再好，她可能也得过着流浪逃亡的日子，但是现在，却在这有着不吉利的名字的森林中，被人带着，优哉游哉地往东走。 她叹了一口气，不再去想这事，专心去搭好篝火。 另一边，朱利叶斯已经忍不住，开始对露露娜卡有怨言了，“为什么要让我捡这些湿透了的枝条，这些根本没法生火。” 露露娜卡这时候跑到了载货的马车边上，爬了上去，整个上半身都钻进了货堆里面。她听到朱利叶斯的话，头从里面探了出来，“谁说我让你捡的枝条生不了火的？” “你能让这些枝条着火？” “今晚你就知道了。”露露娜卡朝朱利叶斯挥了挥手，一副不耐烦然后驱赶他的样子，“你再去给我继续捡，一定要是在泥水里的、被雨水打过的枝条，如果我发现稍微有干一点的枝条，今晚你的汤和肉、还有面包可就要减少了。” 被露露娜卡这么一说，朱利叶斯就不敢再有什么意见了，只能哼哼几声，不再有半句怨言。对方是这支车队名副其实的主人，她说的话基本上等同于一切，没有人能反抗她，朱利叶斯也不例外。虽然朱利叶斯心里还有着对这个“女巫”的忌惮，但是一起过了一段时间，他的警戒也放下了不少。至少这个女巫是不会拿他这样一身皮包骨的少年煮来吃的，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而且跟在露露娜卡身边，日子过得比在村子的时候要好得多了：不仅得到了一把看起来就很珍贵且漂亮的剑，还能每天都喝到汤吃到肉。对朱利叶斯来说，这样的生活实在比以前好太多了，就算露露娜卡打算把他养肥了再宰了，那么在到被宰了吃掉那一天之前，朱利叶斯还不打算真的跑掉。 朱利叶斯将捧着的湿枝条放在了罗缪欧娜搭起的篝火边上，然后刚好和罗缪欧娜有了眼神的接触。看到罗缪欧娜的眼睛的时候，朱利叶斯马上就把视线转走，望向了另一边；罗缪欧娜没有把视线转开，只是盯着扭头望向另一边、假装不在意但是其实有点紧张的朱利叶斯看了一会，然后又低下了头。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在这人数不多的车队中，最年轻的就是他们两人了。罗缪欧娜比朱利叶斯大几岁，但是离脱离少女时期还远着，至于朱利叶斯，看起来就像是营养不良、被拔高的瘦竹竿，脸上连绒毛状的胡子都还没有。至于看起来同样很年轻、天真烂漫的露露娜卡，没人认为她真的是少女披着人皮的魔鬼，吃小孩的巫婆，返老还童的法师……对她的猜想有不少，但不存在认为她有着外貌这般年龄的猜测。 年少的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在这只有两名成年男人、还有个年龄不明的炼金术师的车队中，也许不应该变成这样的相处气氛才对。朱利叶斯不是个怕生的人，为人善良，胆子也大；罗缪欧娜虽然曾是贵族，但是半桶水的她没有贵族那种脾气和态度，不会真把朱利叶斯这样的孤儿当作贱民来对待……这样的两人，一星期相处下来，却没有说过几句话，就连近距离的接触都少。 彼此都算是曾经共同面对过死亡的人，朱利叶斯还阻止过罗缪欧娜的自杀打算，两人本不该变成这样的有点尴尬的相处方式才对。奥尔加对帕丁还保持着几分戒备，也没有重拾这份友谊的打算；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距离疏远，完全不像是两个人少年人该有的相处方式。唯有露露娜卡，和每个人都能套近乎，看起来就像是个热络气氛的角色如果她这个角色未曾做过可怕的事情的话。 在朱利叶斯放下东西后，露露娜卡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再去捡两捧回来，我估摸着那地方落下的湿枝条还有不少，但是就不让你拿太多了。路你肯定还记得的，快去快回。” “你让我一个人去吗？如果跳出什么东西来把我叼走怎么办！”朱利叶斯听到露露娜卡这么说，马上嚷嚷了起来。 露露娜卡整个人爬到了载货马车上，只探出头来，对朱利叶斯笑道：“你不是很有勇气，想当英雄的吗？怎么这时候胆子就变小了？算了，就让沃德陪你去吧。沃德！”露露娜卡朝自己的狗喊道。沃德一直蹲在最前面的马车的棚顶上，还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不禁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一条病狗。 沃德腹部的皮毛没有被露露娜卡补回来，就这样放着不管了，而且沃德看来很不喜欢这皮毛的触感，有机会就挠几下，整个腹部都已经看不到黄色的皮毛，只有银色的光泽那银色的钢铁身体看不到有任何血肉。这条被露露娜卡称为炼金产品的人造狗，每天除了吃东西和睡大觉，似乎就没别的事做了，不是蹲在马车棚顶上，就是蹲在露露娜卡的脚边，偶尔用鼻子碰一碰露露娜卡的小腿，似是在倾诉着什么一般叫个几声，然后又沉寂下去了。 被露露娜卡这么一喊，沃德从马车棚顶上跳了下来，跟在了朱利叶斯身边。这条狗除了对露露娜卡算是比较亲热外，对其他人都没有显得有多亲切，不会对露露娜卡以外的人乱吠，但是也不会听他们的命令。似乎对沃德来说，只有露露娜卡能使唤得动它考虑到它是露露娜卡的造物的话，这并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眼看这黄色的脱毛狗来到了自己脚边，没有蹭自己的腿，也没有朝自己吠叫，朱利叶斯一时之间愣住了，没有马上迈步出发。直到这条有灵性的狗抬头望向自己，眼睛里竟然带着询问的意思的时候，朱利叶斯才连忙抬起脚，往露露娜卡带他离开、还有回来的方向走去。 等朱利叶斯和沃德走后，露露娜卡从载货马车上方跳到了前面的马车棚顶上。两辆马车之间的距离虽然没有拉开太多，可以说得上是紧密凑近在了一起，但是马车之间的距离，本不是能轻易跳跃过去的，但是露露娜卡轻松跳了过去，脚下的车厢稍微摇动了几下。 “想当英雄，还早着啊。”露露娜卡望向朱利叶斯和自己的狗走远的方向，“被一条狗给带着，可当不了英雄的。” 罗缪欧娜就在下方，清楚地听到了露露娜卡的话。她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去点那些干脆的柴薪，谁也不知道她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第三十二章 第一次持剑 时间过得很快，太阳又往下降了一段距离。天空的冷色调越发浓郁，在森林这种密不透风的地方，是看不到太阳的余晖的，那一天中最后的金黄色的光辉是照不到这死者森林之中的。在这里，只有正午时分的太阳，能让人觉得这森林看起来不那么阴森。这时候车队已经完成安顿好，马儿们都吃到了优质的干草，偶然打个响鼻外，再没有别的动静。在车队的前头，和车队的中间，各搭起了一个篝火，边上放好了表面满是铁疙瘩的铁锅。这些铁锅的卖相不是很美观，但是足够坚硬牢固，非常适合在远行的时候带在身边，不会像那些过于精致的锅，很轻易就会破掉。 这时候，朱利叶斯已经从露露娜卡压在他身上的工作中脱身，得到了暂时的休息。他找了棵树，靠在边上坐了下来。像他这样的村庄的孩子，没有太多的讲究，只要地上没有虫子、没有雨天过后的泥水，那么坐下来就不是什么问题，到时候拍掉尘土就是。他将背着的十字长剑拿了下来，捧在自己面前，把包裹着的布条扯开，看见了里面闪着寒芒的银白色剑身。 这是不是骑士老爷让他捧着的剑，他无需跟在任何人的身边，就像一个跟班一样，随时为他人递剑。这是他的剑了，不属于任何人。虽然现在这把剑对他来说还是稍显沉重了，但是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也能握住这把漂亮的长剑，挥洒自如，成为一个所有人敬仰的英雄…… 在朱利叶斯看着十字长剑陶醉的时候，露露娜卡出声打破了他的美梦。“只是盯着剑看，可是什么都做不成的。” 朱利叶斯寻声望去，看到依然坐在马车棚顶上的露露娜卡。露露娜卡饶有兴致地看着朱利叶斯，眼睛明亮，脸上带笑。“对你这样营养不良、弱不禁风的小孩来说，想挥动一把长剑，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了。我觉得这把剑对你来说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露露娜卡话里的意思，朱利叶斯怎么可能听不出她这是有意想收回十字长剑了。 “我才没那么弱！”朱利叶斯连忙握住十字长剑，举起了挥舞起来。“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地能使用它吗？” 朱利叶斯用上双手，才勉强能挥动起这十字长剑。帕丁的十字长剑看起来细长轻盈，但是朱利叶斯实际拿在手里后，才知道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这把剑比那些佣兵的破剑要重得多了。如果说朱利叶斯能拿着那些破铜烂铁乱挥一通的话，那么当他拿着十字长剑的时候，就得用上双手，连乱砍一气都做不到。这把剑对他来说，就像是一把沉重的锤子，重心根本不在他这个人身上，而是在剑尖上。 露露娜卡哈哈笑了起来，“你这样子，别说去杀人了，小孩子拿一把匕首都能杀死你。就连狗衔着剑耍弄起来，都比你要强啊。” 被露露娜卡说成连小孩都不如，朱利叶斯脸上是有点发烫的，但是心里并不服气。不过被说到还不如一条狗，他倒是没什么感觉衔着双头剑能斩首十几名骑士的沃德，不说比他朱利叶斯这样的黄毛小子要强，就连帕丁和奥尔加这样的有着不俗实力的战士都要忌惮几分。他朱利叶斯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现在确实是连一条狗都比不上。 但是这条黄毛的脱毛狗，真的能被当作犬类来对待吗？一条能把双头剑对半折叠起来，然后吞进肚子里的狗，这已经不能算是一条狗了吧。 朱利叶斯望向露露娜卡，发现露露娜卡拿着一个研钵，研钵是没有任何杂质的纯白色，寻常人家用不上这样的东西倒是药师和炼金术师之类的职业，有这样的一件东西并不奇怪。露露娜卡一手捧着研钵，一手拿着前粗后小的黑色小木槌，两样东西凑在一起，不知道在研磨着什么，那小棒槌落在研钵内，在露露娜卡的手里有节奏地摇动着，偶然还会拿起了，然后再往下轻砸下去。 只有这种时候，露露娜卡才会给人她确实是炼金术师的感觉。能有这种感觉的机会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也变得越来越多，但是因为她给人留下过实在过于深刻的印象，她现在这样看起来像是一个药师、更是一个炼金术师的行为，并无法让人放弃对她的第一印象就算她是炼金术师，那么也是一个奇怪、年龄不明的炼金术师。 朱利叶斯正打算问露露娜卡在捣弄什么的时候，露露娜卡先开口，抢在了朱利叶斯之前，“奥尔加老爷，你现在有空的话，不如指点一下这个傻小子吧？”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奥尔加就在车队中间的篝火附近，这时候他刚好把手上该做的工作做好，和从车队前头来到这边的罗缪欧娜闲聊着。被露露娜卡喊话的他望向朱利叶斯，看到了朱利叶斯拿着十字长剑的模样。本来还在胡乱挥舞十字长剑的朱利叶斯，看到奥尔加望了过来，没有再乱挥一气。在奥尔加这样练武多年、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的老人面前，尤其还是被他这样看着的情况下，朱利叶斯实在没法厚着脸皮继续挥剑，这样看起来很像是被观赏的猴子看来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奥尔加回头望向了罗缪欧娜。罗缪欧娜笑了笑，“去吧，就当是让露露娜卡高兴了。而且他也曾帮助过我们你不是也挺喜欢他的吗？” 罗缪欧娜的话没说错，奥尔加确实挺喜欢朱利叶斯这个有点傻的少年……虽然有点太傻了，竟然能为陌生人而差点把自己的命搭上。 “那我去教一教那小子怎么用武器了。”奥尔加说道，然后走向朱利叶斯。 看着奥尔加的背影，罗缪欧娜脸上的笑容并没有太过明朗，更像是客套般的笑容。对罗缪欧娜来说，如何和露露娜卡相处，是现在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个车队名义上的主人是她和奥尔加，但是真正的主人，是露露娜卡，她和奥尔加，更像是客人；帕丁和朱利叶斯，则是露露娜卡的员工。一个是被逼签下契约的原骑士，一个是用一把骑士的剑就收买了的村庄少年。比起对待罗缪欧娜和奥尔加，露露娜卡平时对这两人没有多客气，该使唤的时候绝对不会落下他们，表现得像是一个精明的老板，没有让帕丁和朱利叶斯有闲下来无聊发呆的机会。主要是让朱利叶斯没有这样偷闲的机会，而帕丁并不是懒惰的人。 罗缪欧娜望向朱利叶斯。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少年，身材瘦削，拿着他本身不可能独自得到的剑，站在那里，那拙劣的姿势和模样，还不如她见过的最青涩的骑士侍从。 但是就是这样的少年，那个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露露娜卡，将一把骑士视为生命的长剑送给了他。 罗缪欧娜托腮，看着奥尔加走向朱利叶斯，走到了那名少年身边，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奥尔加来到了朱利叶斯面前，看了一眼朱利叶斯握剑的姿势。朱利叶斯双手握剑，但是剑尖指地，剑身不稳，隐约在颤抖朱利叶斯这个样子，与其说是握剑，不如说是拿着一把沉重的锤子，而且还是他无法挥动的那种。 “你这样就像是伸长脖子等着别人来砍下你的头，小子。”奥尔加说道。他伸出手，将朱利叶斯的十字长剑拿走了。朱利叶斯对自己的剑被拿走没有太多抵触，只是愣了一下，然后任由奥尔加拿走了自己的剑。他很快反应了过来，这位年迈但是依然很有力量的武人，是要教他几招了吗？这让朱利叶斯的心情变得雀跃起来，那兴奋劲都露在面上了。 奥尔加单手握剑，挥动了几下这把银白色的十字长剑。和朱利叶斯这样孱弱的少年不同，对他来说，这把单手使用的长剑虽然确实比一般的剑要重了几分，但是并不影响他使用这把剑。奥尔加在漫长的游历中，遇到过很多生死相搏，而那些时候，是不能对武器有什么挑剔的，挑剔和不习惯的人早已经化为白骨了。奥尔加练出了一身好武艺，长年的厮杀争斗，让他对大部分兵器都有自己的经验和认识。 奥尔加将十字长剑平举起来，直指前方，剑尖与视线平行。“这是把锻造精良的好剑，不仅仅只是好看而已……比起劈杀这样的动作，它更适合刺、点和挑削。” “刺、点和挑削？”朱利叶斯有点没听明白。 坐在马车上不知道在研磨什么的露露娜卡插话了，“对一个没有半点基础的人来说，这话有点太深奥了吧？奥尔加老爷，你现在说这个，等于和一根木头说话。我建议你先让他跟着你照样画葫芦，画葫芦都画不好的话，就纠正到画得好为止。” 第三十三章 好剑和烂木头 奥尔加点了点头，对露露娜卡的话表示同意，“确实，你一点基础都没有，比起理论，还是先实际体验一下，握剑是怎么一回事吧。” 奥尔加把十字长剑递回给朱利叶斯，让他右手单手握剑，手臂抬起，十字长剑与手臂连成一条线，剑尖对准了前方。这个动作和奥尔加刚才做的动作一模一样，但是由朱利叶斯来做的话，就少了气势，看起来就像是个模仿大人的小孩。 当奥尔加松开手后，朱利叶斯的手臂连几秒也撑不下去，手往下落，剑画着半圆的轨迹，重新指向地面。 奥尔加对此并没有说什么，至少朱利叶斯没有让剑脱手，不算太丢脸。 “只有维持你刚才那个姿势和动作，你才有机会杀人，不然的话，一切都只是空想因为你已经死了。”奥尔加说道。 朱利叶斯抬头望向这个高大的老人，“刚才那个握剑姿势，真的能战斗吗……感觉好奇怪。” “感觉奇怪，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那个力量握住这把剑，更没有那个能力用那个姿势去战斗。”奥尔加继续说道，“这把剑不是用来劈砍敌人的，这是在糟蹋它。你也不希望如此对待自己的第一把剑吧？而且是如此实用和漂亮的剑。” 奥尔加又抓住了朱利叶斯的手，让他将剑平举起来，他左手抓着朱利叶斯的手臂，右手放在了剑上，用指尖去抚摸剑身。十字长剑银白色的剑身有点冰凉，感觉就像摸一块冰块。剑身上带着细小密集的花纹，这些在锻造锤打时打出来的花纹让这把剑看起来更为漂亮。“这是把好剑，你要珍惜它。” 朱利叶斯点了点头。这时候，十字长剑的原主人帕丁埃德加，坐在车队最后方的马车上，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露露娜卡这时候又插话了，“剑身细长，比一般的长剑要窄几分，但是剑身厚实，中间鼓起，让整把剑呈压扁的菱形，所以并不会因外表看起来细长而显得脆弱，至于那些教会的装饰，不提也罢，有没有都不影响这把剑的杀伤力……与其说这是把剑，不如说这是一把做成长剑形状的锥子，别说刺穿人体了，穿甲也轻松写意吧……当然，你还没有那个本事，朱利叶斯。如果你有埃德加先生那样的境界的话，就算使用这种长剑，也能靠挥砍劈杀来战斗吧。” 露露娜卡说的是实话，朱利叶斯实在不好反驳，只能把劲头放在手上的剑上面了。但是他就算将精神和力气全放在了剑上面，也没让自己能维持更久，当奥尔加的手放开后，剑很快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仅仅是做了这样的动作，他的手臂现在已经在颤抖了。 “力气也不够啊，我还以为你是能吃苦的孩子呢。”露露娜卡笑道，“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个有一顿没一顿的孩子，有能活下去的力气都已经是奢侈了，不能这么着急啊……”她后面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在对自己说，而不是对朱利叶斯说的。 朱利叶斯重复做了好几次奥尔加教他的持剑动作，但是每次都无法维持太久。奥尔加接下来只是在边上看着，偶然出声说朱利叶斯的动作哪里有错，又或是实在没办法，出手帮她纠正一下。 露露娜卡看着这一老一小的互动，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黑色小木槌一下一下地轻砸在研钵里，或是将小木槌按在研钵底部，沿着顺时针方向旋转磨动，“比起教他怎么用剑，先给他解决营养不良带来的身体孱弱的问题，大概要更优先解决掉吧……不过这个也没法急，毕竟一口吃不成胖子。” “你在做什么呢，露露娜卡？”这时候，罗缪欧娜抬头望向露露娜卡，带点好奇地问道。 “做什么吗？”露露娜卡回道，望向在下方的罗缪欧娜，“在做本职工作啊。虽然我的炼金釜现在不在身边，但是就手的东西还是带着一两件的，可以做点有趣的东西来消磨时间。” 露露娜卡所说的趁手东西，大概是她现在手里拿着的黑木槌和纯白色研钵吧。这两件东西并不占地方，小巧玲珑，带在身上也不会碍事，但是罗缪欧娜有种感觉，露露娜卡身上恐怕并不仅仅是带着这么几样东西。她就像是有个能装下无穷无尽1的东西的口袋，只要她愿意，就能拿出任何东西。罗缪欧娜留意过露露娜卡一直带在身边的篮子，那里面除了一直都装满着似乎永远不会枯萎死去的花卉外，表面来看似乎没有别的东西、里面也应该无法塞进更多东西了。但是露露娜卡能从里面拿出令人面色大变、耳膜和脑子都颤抖的尖叫女士她还隐晦地表示了自己还有更多这样的炸弹自那之后，露露娜卡却再也没有拿出尖叫女士这样的东西了。是因为没必要，还是因为这种炸弹她就那么一颗呢？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罗缪欧娜不知道，心里也没有任何不好的念头和歹意。她只是觉得露露娜卡有着神秘、但是令人在意的氛围。又或者可以说，是令人不得不在意这就像是着迷了一样。 “你所谓的有趣的东西，那又是什么？”罗缪欧娜就像一个学生，继续问露露娜卡。 露露娜卡回道：“这可就有点难说了……我觉得有趣的东西，你不一定觉得有趣；你觉得有趣的东西，我不一定觉得无趣……对我来说，把手上有的材料，通过自己双手加工成一件有趣、有用的道具，那就是我当炼金术师的乐趣，但是对你、或是对其他人来说，可就不一定了：这个过程还是挺枯燥的，而且很多工序需要重复、反复来做，直到让使用上的材料突出杂质为止。你看着我的时候，觉得能从中体验到乐趣吗？如果可以的话，说不定我也能带个炼金术师学徒了。” 这是魔鬼的诱惑，还是朋友的邀请呢？罗缪欧娜不知道。她犹豫了好一会，心里思索着露露娜卡这话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但是不管露露娜卡是怎么想的，其实罗缪欧娜没有太多选择。“我想我并不合适炼金术……不管是兴趣还是天赋，似乎都没有能让我学炼金术的理由。” 罗缪欧娜的拒绝并没有让露露娜卡露出失望的表情，似乎早就知道罗缪欧娜会这么回答一样，她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没有兴趣和这方面的天赋的话，逼着学这个的话，最多就当个工匠了……那可就和我的理念有冲突了。那么还不如不学。” 露露娜卡看着罗缪欧娜，脸上带着明朗的笑容，“虽然是这样的处境，但是就算是这样，你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吧？” 罗缪欧娜无言。经历了生死危机后，现在她身边除了奥尔加，已经再也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了。穆来宁家族那些所谓的亲人并不算亲人，不过是一些有些同一脉血缘的敌人，就连那个亲生父亲，也从来没有多看她几眼，甚至还把她当作祭品放在了阴谋的祭坛上。现在的她，就连今后该去哪里、有什么打算都还没头绪，哪还有心情和余力去想自己能去做什么、想去做什么。 露露娜卡并不介意罗缪欧娜的沉默，“现在让你想这个有点勉强了，比让那个叫朱利叶斯的少年马上懂得如何使用武器还要困难。不过你也不必着急，有奥尔加老爷在你身边，总会有时间和机会让你思考的。” 这时候，朱利叶斯终于撑不住，把剑插在了地上。他双臂颤抖得厉害，再加上那喘气的模样，不用多想，就知道他肯定是硬着头皮勉强自己，然后变成了这副模样。如果不是奥尔加在一旁阻止他的话，大概只有把自己手臂给扭伤了，他才会停下来。 “你的底子太差了。”奥尔加说道，“而且没有力气。” “我也是能干农活的……”朱利叶斯喘着气说道。 奥尔加摇了摇头，“这点力气只够让你当个农夫活下来，想当个战士活下来，还远远不够。慢慢来把，你现在更需要的，可能是营养，而不是理论和实践。” “就让他先学学怎么握剑吧。”露露娜卡笑道，“营养这方面，以后他不需要担心，我只担心以后养出个只有力气的野蛮人，那样的话，除了下锅煮熟外，我想不出还有啥用处了。”露露娜卡看来对自己被朱利叶斯当作女巫这件事其实还是有点在意的，这时候也不忘拿出来调侃一番他。 朱利叶斯明白自己这算是吃人嘴短，而且奥尔加会过来亲手指导他，还多亏露露娜卡的话，所以他没敢大咧咧地和露露娜卡斗嘴。不过他心里是不是还在把露露娜卡当巫婆啥的来看待，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在喘气之余，朱利叶斯问了奥尔加一个问题，“我能不能成为像你这样的人？” 奥尔加明白朱利叶斯的话，他想成为像奥尔加、还有帕丁这样武人。但是这个问题难倒了奥尔加，奥尔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时候回答朱利叶斯的是露露娜卡，“不，你不能。”她直截了当地说道，没有任何的犹豫，“现在有一套在武人之间评定实力的标准，有四个级别。平民是木头，士兵和佣兵是青铜，那个大块头是黑铁，奥尔加老爷和埃德加先生是白银。”露露娜卡所说的大块头，除了那个早已经死掉的佣兵头子格里斯，没有别人了。“简单易懂的层次划分。至于你嘛……现在比木头还不如，只是根烂木头而已。” 第三十四章 夜间的森林 夜色浓郁，自太阳落下后已经过了有半宿。现在夜间的阴风不断，月色明亮，在死者森林中，偶然会不知道从何处响起野兽的嚎叫，又或者那是魔兽的动静。 露露娜卡带领的车队往东走，虽然走得慢，而且总是因为露露娜卡的心情而经常停下来，但也已经有了有不少的路程。如果这一趟路是往西走的话，这一星期，大概已经能走进西边的群山之中，更接近西边的亚里德海。但是现在往东走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 不管是商队还是旅人，在这死者森林中，哪怕这有着不吉利的名字的森林近年来已经平静了许多，但是还是有很多地方并不是普通人的活动范围。对周边的村民来说，死者森林的南部是最大的活动范围了，而这南部，其实只是死者森林很小的一部分，而旅人和商队所使用的道路，多只是覆盖在南部。死者森林的东边和北边，森林更加茂密，面积也比南部要大，而人类活动的痕迹，也变得越发少。森林北边有飞龙活动的群山，没有人想去当它们的零食；东边面朝黑暗大海，那漫长没有任何遮挡的海岸线，是两栖魔物的乐园，也是商船的黄金路线。比起无法沟通的低级龙类，对有着武装商船的商人们来说，还是这些鱼类更好打交道不管是金钱方面的，还是会流血方面的。 所以露露娜卡等五人，至今还没到东边的海边，还在东部的森林中。现在除了露露娜卡，其余四人都坐在了车队前方的篝火处。罗缪欧娜和奥尔加坐在了一边，帕丁坐在了边上，朱利叶斯坐在帕丁的对面。四人围着篝火，没有谁开口说话，只有柴枝燃烧的啪滋声。 帕丁本不该和他们坐在一起的，不管是他，还是奥尔加和罗缪欧娜，现在还没恢复到能一起坐下来聊天的关系。至于朱利叶斯，这个本应该和这里在座的人都没什么联系的人，这时候也独自选了一边坐下来，看起来就像个孤零零的人。他曾经崇拜过帕丁，但是现在对这个谋杀者只有敌视，哪怕对方并不再有任何杀人的打算；至于奥尔加和罗缪欧娜那边，只有奥尔加偶然还会和他聊几句，而且托露露娜卡的福，似乎让他有了跟奥尔加学点武艺的机会但是和罗缪欧娜的关系，始终有点奇怪。 朱利叶斯坐在篝火边上，双手往火的边上靠，好暖和一下自己的手。和平时相比，他现在的情绪显得有点低了。在早些时候，晚饭还没准备好、奥尔加教他怎么握剑的时候，露露娜卡那番话对他造成了不小的打击。那个笑眯眯地说出一点也不友好、听起来颇为恶毒嘲讽的话的炼金术师少女，说朱利叶斯是一根烂木头这可不是什么好的比喻，一根烂木头，除了拿来烧火，还能有啥作用呢。 这一路下来，朱利叶斯那得到剑后的兴奋和对未来的憧憬，都因为露露娜卡这番话被浇灭了大半。就算他想反驳露露娜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给他剑的是露露娜卡，让他有机会接触到奥尔加这样的武人的指导的，也是露露娜卡，可以说，现在他拥有的东西，都是露露娜卡给他的。 露露娜卡倒是一点也没有打击到了一名有着雄心壮志的少年的自觉，平时是什么样子的，现在依然是什么样子。她对朱利叶斯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那番话并不是真的打算嘲笑朱利叶斯一样。在晚饭的时候，朱利叶斯那份汤和肉的分量是非常充足的，让朱利叶斯用那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捧着碗的时候，还有点担心会洒落在地，浪费了这些他在村子的时候一年也吃不到一点的美味。对朱利叶斯来说，能大口吃干肉，喝肉汤，那是以前从来没体会过的事情，而且恰好能把被露露娜卡称为朽木的憋屈和不甘化为吃肉的力量，所以他晚饭吃得非常狼藉，胃口也很大。 当时露露娜卡看着朱利叶斯这副饿鬼的模样，并没有斥责他吃太多，依然是笑眯眯的样子，“吃吧，只要不是吃撑吃坏肚子，那有多少就吃多少……不然你就连保护自己都难了。”车队准备有几十人一段时间内的粮食，现在不管朱利叶斯再怎么暴饮暴食，也不会让粮食见底，所以朱利叶斯不管吃多少，都不会有人有意见。或者说，主要是露露娜卡没有任何意见，那么其他人也不会有意见了。 晚饭已经过去有些时候了，朱利叶斯差点吃撑的肚子也稍微缩了一点，让他没有感觉那么难受了。那种差点吃撑的饱腹感，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体验，心情欠佳、肚子不舒服，让朱利叶斯今晚看起来很是无精打采。 “一口吃不成胖子。”坐在他对面的帕丁说道。帕丁手里拿着细小的柴枝，往篝火中扔进去，柴枝很快就被点燃变成通红，让篝火增多了几分温度和明亮。 朱利叶斯只是哼哼了几声，本来打算反驳几句的，但是想了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闭嘴不说了。帕丁说的话是个道理，就算他再怎么敌视帕丁，也不能说帕丁这话有什么问题。 坐在帕丁和朱利叶斯边上的奥尔加和罗缪欧娜，没有加入谈话的打算。因为发生过不少的事情，四人之间始终没有能聚一起欢谈的那种气氛。不过对他们来说，现在这样的情况，才算是正常的，本是要互取性命的结果，现在因为某人的缘故，变成了能坐在一起的局面。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而那个某人，现在坐在第二个篝火边，正高兴地捣弄着自己手上的东西。 露露娜卡坐在车队中间处的篝火边上，白天的时候让朱利叶斯捡来的湿枝条被她挑拣过后只留下了一部分，搭成了另一个无法点燃的篝火堆，其他的枝条被她扔到森林中了。 她站在燃烧着的篝火边上，手中如同白玉一般的研钵举到了高高升起的火焰上方，然后翻转过来，让研钵内的粉状物体落到了火焰中。“会发生什么事呢……真是期待啊。”自白天到现在，她差不多有半天的时间都拿着这研钵和小木槌，谁也不知道她在捣弄些什么，也没有人能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来她的说法是自己在制作一些驱走蚊虫的药粉，但是并没有人相信她。 露露娜卡所说的驱走蚊虫的药粉被碾得细碎，白色中带点碧绿，在下落到火焰中的时候，就像是沙子落下去一样，那细腻的颗粒慢慢落下，在空中连成了一片薄纱。 研钵中的粉状物落到火焰中后，一股奇异的香味传了出来，传到了前面的篝火处。朱利叶斯抽了抽鼻子，闻到了一股清新的香味，但是不知道为何，这香味吸进鼻子后，就让他打了个喷嚏，整个人激灵起来。并不是他对粉状物过敏，而是那股香气吸进他鼻子里面后，有股寒气让他打了个喷嚏。不仅仅是他有这样的反应，罗缪欧娜皱着眉，用衣袖遮住了鼻子。这股香气并不难闻，但是确实很容易激起一个人想打喷嚏的欲望，还有那一丝冰凉吸进去后，让罗缪欧娜感觉并不怎么好。 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只有这样直观的感受，奥尔加和帕丁能感受到的更多。 “这是什么东西的气味？”奥尔加对露露娜卡喊道。 露露娜卡倾斜手中的研钵，任由里面的粉状物落在火焰中。听到奥尔加的询问，她望向奥尔加，“一些虫子的尸体，还有晒干的果壳。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请放心吧，只是会让虫子不怎么乐意来到这附近而已。” “仅仅是这样吗？”奥尔加有点不相信。 露露娜卡并没有因为奥尔加的质疑而有所不满，“没有更多的东西了，都是些对人体无害的东西。不过这气味吸进鼻子的话会有点冰凉，挺提神的，但是吸多了，说不定会感冒吧？也只是感冒而已。” 只是感冒而已，这可不是什么仅仅如此的事情。奥尔加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转头对身边的罗缪欧娜说道：“注意别着凉了，欧娜。” “我身体没有那么差。”罗缪欧娜说道，“不过这气味，我确实不怎么喜欢……太阴冷了。” “没有人喜欢闻死尸的味道，就算那是虫子的。”帕丁突然开口说话，“这算是虫子的肉香味吗？” 朱利叶斯并不喜欢这种话题，“能不能不要再说这个，听起来感觉就像是在焚烧尸体一样……” 帕丁望向朱利叶斯，“你想到了什么，想到了人被焚烧的味道吗？” 朱利叶斯一脸嫌恶的样子。 帕丁轻笑了几声，摇了摇头，“我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不好意思。” 在前面四人有短暂的交谈的时候，那边露露娜卡已经坐了下来，托腮对着烧得正旺的篝火，嘴里哼着单音节的小调。沃德从马车上面跳了下来，抖动了一下自己快没有毛了的皮，走到了露露娜卡边上蹲伏了下来，头朝着篝火，就好像它这样的人造物也渴望着温暖一样。 露露娜卡摸了摸沃德头，“沃德啊，你觉得这会引来什么东西呢？” 第三十五章 夜间的来访者 又过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天上繁星变得越发明亮，新月高挂在天空最高处。露露娜卡往篝火里洒下的那些粉末带来的气味在很早之前就飘散了，对朱利叶斯等人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也让朱利叶斯很是疑惑露露娜卡捣弄的这个到底是不是真的是驱虫用的。这种随风飘散掉的气味根本没留在车队附近，而且没有后续的气味继续从篝火中散发出来，这样真的能驱走会扰人休息、甚至会咬你一口，带来毒液的虫子吗？ 朱利叶斯心里有这样的疑惑，至于其他人，他是无法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个究竟的。不管是奥尔加还是帕丁，又或是罗缪欧娜，似乎都并不在意的样子，至少是表面不在意露露娜卡干了些什么。只有他，是能直接从脸上就能看出他在想什么的。这个村庄出来的少年，是个很简单易懂的淳朴人。 漫长的夜晚并没有什么乐子可言，尤其是在森林之中。黑夜中的死者森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阴森可怕，反倒显得很为平静。就算是在已经远离人类活动范围的东部，夜晚也显得有点过于平静了。远方野兽的嚎叫，一阵阵的风声，已经是这个森林中的大部分动静了。露露娜卡洒在火中的驱虫粉似乎确实起了作用，在车队这附近听不到虫鸣，但是朱利叶斯还是会在胳膊上抓得到几只瓢虫，或是一巴掌拍扁一直倒霉的小虫子。 朱利叶斯将这些不走运的虫子扔进篝火中，篝火里就传来噼啪的声音。那是虫子被烧焦了的声音，能清楚看到这些虫子落在火堆中后被烧成灰的模样。看着虫子被烧死的朱利叶斯开始思考，到底是自己身体太脏惹来了虫子，还是因为露露娜卡所谓的驱虫粉并没有起到作用？但是看其他三人的模样，似乎并没有虫子打扰他们，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原因吗？也许他该好好清洗一下身体了，不过在死者森林这样的地方，想找个安全水源洗澡，是个颇为困难的事情；等雨天的话，那是一个选择，但是要在一个少女面前脱光身子，旁若无人地用雨水清洗身体，那对朱利叶斯来说，需要一点勇气。 在朱利叶斯纠结自己的卫生问题的时候，露露娜卡依然自己单独呆在一个篝火的边上。脱毛狗蹲在她的脚边，已经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就像是在熟睡。露露娜卡在熊熊燃烧着的篝火上架起了一口小铁锅，那小铁锅也是车队中的东西，同样的粗糙，同样的布满铁疙瘩。那小铁锅里面不知道在煮着些什么东西，不断穿出液体气泡冒出然后破掉的声音。露露娜卡拿着一根干净的细长木棍，在小铁锅里不断搅动着。 在前方的朱利叶斯看到露露娜卡架起小铁锅的时候，一开始还以为她这是准备开小灶弄些个人伙食，但是等小铁锅的底部被烧得发烫的时候，他的想法改变了。他并没有闻到食物的香味，那么露露娜卡应该不是在准备食物。那么她到底是在煮些什么呢？ 朱利叶斯心中有好奇心，但是出于对露露娜卡的偏见关于她是不是吃人巫婆的事情让他不怎么敢靠过去，万一看到她在煮手指或脚趾之类的东西，那么朱利叶斯今晚大概就要做噩梦了。再加上早些时候露露娜卡那番嘲笑朱利叶斯是一根烂木头的话，朱利叶斯到现在还在生着闷气，同时也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和露露娜卡说上几句话。这一时之间，朱利叶斯还没想好该怎么和露露娜卡重新有能交谈的机会。 朱利叶斯的烦恼也许只是自作多情，他所谓的生闷气，其实压根没被露露娜卡放在心里。比起朱利叶斯的情绪，现在露露娜卡的心思似乎都放在了眼前的小铁锅中。锅盖被不断升起的蒸汽给顶起来，然后掉回去，锅盖和铁锅边沿离合不断，铁器碰撞的声音在车队和森林这里不断响起，就像是乐器奏起了曲子。 “一个平静的夜晚。”露露娜卡继续抚摸着沃德的脑袋。沃德身上也就只有这块地方还有点毛了，因为它的爪子实在挠不到头的最上方，只能抓掉脖子附近的毛。如果它用滚地的法子去蹭掉头上的毛的话，大概少不得挨露露娜卡一顿训，因为那样做太脏了，而露露娜卡并不认为自己是个不讲究卫生的人。 沃德一动不动，任由自己的主人摸着自己唯一说得上是皮毛完好的地方。 “好不容易给你搞了一身仿真的狗皮和毛，但是你不喜欢，就好像嫌这一身衣服穿着发痒或是闷热得厉害……你一条人造的机械狗，哪来的这种感觉呢，我明明没有给你加上这种功能才对。不对，我把你造出来也有些时候了，有十几年了吧？说不定我因为兴趣和好奇给你增加了额外的功能，然后我忘了，也有这种可能。” 露露娜卡的手摸到了沃德的下巴，像是在为他挠痒一样抓了一会后，继续往下摸，摸到了沃德的肚子。沃德的肚皮很柔软，摸起来就像是一层包裹着水的丝绸，但是仅限有皮毛的部分。沃德那被帕丁砍出来的裂口处、那露出了银色的躯体的那部分，摸起来很冰冷，完全就是死物会有的温度。 在露露娜卡和自己的狗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其实就是她一个人在那里对沃德自言自语，沃德是一条狗，再有灵性也无法开口说话时间就这样慢慢地过去，直到夜色变得更浓。 奥尔加认为现在是该到休息的时间了，他对罗缪欧娜说道：“欧娜，你该休息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罗缪欧娜点了点头，但是没有马上动身，“再等一会吧。” 奥尔加察觉到罗缪欧娜的视线一直放在不远处的露露娜卡身上。露露娜卡看起来懒洋洋的，但是似乎没有就寝的打算，她放在篝火上的小铁锅还在冒着蒸汽，依然没人知道那里面在煮什么。 在边上的朱利叶斯已经开始打盹了，但是还在强撑着。至于帕丁，他和奥尔加一样，需要负责在夜晚放哨，奥尔加是前半夜，帕丁是后半夜。不只有他们两人，还有一条其实根本不需要睡眠，但是总是趴着、像是睡着了的狗也会陪着他们。 奥尔加和帕丁轮流守夜，是为了保护车队，还有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这两个并无太多防备能力的少年少女。至于露露娜卡，她并不需要被人保护。她作息很不规律，有时候早就已经呼呼大睡，但是有时候却能通宵达旦，又或者是不知道去了哪里。在深夜中，她就像化为了暗影，融入到了阴影之中。 在奥尔加又开始催促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该去休息的时候，露露娜卡那边发现了一点小小的状况。 不能说是很小，其实是足以让奥尔加把手按在搁在边上的入鞘长剑的状况。 车队停靠在道路边上，路本就不宽，显得有点狭窄，道路两边的林木长得略显畸形，在夜晚看来就像一双双怪异的手，从两侧往还算平坦的道路伸过来，就像是索求着什么一样。 在那一双双畸形“怪手”中，一个身影自那之中走了出来。在篝火的光亮下，那个身影看来忽明忽暗，那柴火燃烧的火焰无法完全照亮这个并没有靠近篝火的不速之客。 这个身影并不高大，仅仅是普通成年男子的身材，脚步有点蹒跚不稳，应该是看到光亮才朝这边靠过来的。当这身影走近过来，向，真面目终于被人看清。 这是个穿着半身甲的男子。这个男人有着一张疲劳且神色不安的脸，没有戴头盔，平头的发型让他看起来好歹还有点精神。他身上青灰色的盔甲沾上了不少泥土，看起来就像在泥水里打滚过一眼。铁片串起来的裙甲没有了前面一大片，就是是被咬掉的一样，大概是被什么给刮走了，说不定连他下半身的大片血肉都能扯掉，而不是只带有了一些铁片，给他留下两条完整的大腿和裤子。 他看起来有点狼狈，手里拿着已经卷刃和有崩口的双手剑。当看到露露娜卡后，他脸上的戒备明显少了很多。 露露娜卡站了起来，先向这位突然出现的男子打招呼。“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就算面对一个陌生人，露露娜卡依然维持着笑容，就像迎来了又一位客人一样。 第三十六章 来者皆是客 这名男子的神情放松下来后，松了一口气，单手拿着，微微举起的双手剑也放了下去。他没有握剑的左手似乎出了点问题，就这样放在左侧的腰间，并没有去握住那需要双手才能顺利使用的双手剑。他这个把剑放下去的举动，证明了他并不是什么心存歹意的人。他更像是个急需帮助的人，一个受害者，而不是加害者。 “感谢光明神，让我遇到了个活人。”男子说道，“但是也让我有点担心……一个女孩不该出现在这片森林中，太危险了。” 露露娜卡朝男子微微鞠躬行礼，“谢谢你的关心，这位先生。但是我并不是一个人的。”露露娜卡指向朱利叶斯等人所在的篝火，“我的同伴就在那边。虽然我们人很少，但是他们都是值得信赖的人。” 男子望向那边，他的视线让奥尔加等人出现了明显的反应。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两人脸上有着藏不住的紧张，而且还有点害怕。而奥尔加和帕丁，虽然并没有那么夸张，但是看起来还是对他的出现带有戒备的。他们的戒备，男子可以理解，毕竟一个在深夜时间出现的不速之客，会引来警惕是丝毫不奇怪的。男子只是奇怪，为什么这些人和眼前这个姑娘并不坐在一起。 “你并没有和他们坐在一起，为什么？”男子好奇地问道。 露露娜卡回道：“生起的篝火总得有人看着，不然就没有意义了。等会需要人放哨的时候，这篝火边上总归需要放哨的人守着的。”说到这，露露娜卡继续说道：“对了，请不要介意他们有点戒备过度了。那四人里有一位是我的员工，另外三人是路上偶然结识的。似乎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三人十分警惕陌生人的出现。”露露娜卡先是指了指帕丁，表示那就是她的员工，然后指出了奥尔加、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说明那就是三位对陌生人并不会太友好的人。 男子能理解，因为像他这样的陌生人的出现，而且还是这种深夜时间，总会引来一些不怎么好的猜想。而且他现在算得上是非常落魄，看起来就像是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缠上了一样，也许还会把厄运带给他们。 因为如此，男子就有点无法理解，露露娜卡为何会如此友善。“你的胆子倒是挺大的，女孩。” 对男子的话，露露娜卡满脸笑容，笑道：“像我这样的手工业者，出门就是做生意。做生意总不能太过胆小，不然就没有生意上门了。工作是没有腿的，不会自己跑上门来。” 男子望向露露娜卡，有点好奇，“你是商人？”他有点吃惊，虽然不是没有女性的商人，但是像这样的年纪就出来跑商的，他倒是第一次见。 露露娜卡摇了摇头，“有点区别，我不是商人，我是炼金术师不过似乎也没太大差别，都是做商品买卖的。只不过我的商品都是出自我自己的手，并不是从哪里进货的。” 男子有点惊讶，上下扫了一眼露露娜卡，“你是炼金术师？”他知道炼金术师是怎样的一个职业，只是无法想象，像眼前这样还算得上是青葱的女孩，竟然是一名炼金术师。这可不是什么体面的工作，脏累自不用提，还伴随着危险，就男子的理解来说，失败的炼金术大多数时候都伴随着爆炸。眼前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孩，真的能胜任这个工作吗？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露露娜卡自然看得出男子脸上怀疑的神色，“我只是个刚入门的炼金术师，本来该继续在奶奶的手下帮忙才对的但是她老人家已经不在了，我只能先自己单干，一边工作一边学习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男子自然不会介意，他只是有点好奇而已，而且他又不是这个女孩的客人。比起女孩的身份和职业，他现在有更加紧要和关心的事情，但是他现在又累又渴，实在是走不到了，才往这个有火光的地方靠过来，希望找个能稍事休息一下的安全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方，只是拼命往南方、向君王堡的方向逃，逃到了这里，在逃跑的过程中，确认了自己没有了任何危险，这才敢停下来，向露露娜卡这边靠近。 露露娜卡指了指篝火旁边，对男子说道：“比起这样站着说话，我觉得坐下来要更轻松一点。你确实需要休息了，先生。” 露露娜卡很有礼貌，男子对这个比自己小几轮的女孩的第一印象不错，就是她胆子大了点，敢这样邀请一个全副武装、带着武器的陌生人坐在一起。 对男子来说，露露娜卡的邀请他是求之不得，便和露露娜卡一起坐了下来。两人坐下后，简单地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露露娜卡得知，男子叫图尔斯，是一名军团士兵，但是除此以外的事情，图尔斯就没有再说了。没有姓氏，没有军团名，就连那盔甲上的团徽也被是被刮掉了一半，根本看不真切。 图尔斯坐在篝火边，双手剑放在了旁，面朝火焰，那温暖的火光似乎让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许，但是依然紧皱着。“我很抱歉，露露娜卡，但是其他更多的事情，我不能和你说了……那并不是什么值得对他人说的事情，而且说不定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灾。”说到这，图尔斯很郑重地对露露娜卡说道：“但是有件事，你一点要知道：不要去北面，那里前几天刚发生一场战斗，虽然已经结束了，但是余波还在往外扩散……不是所有溃逃的士兵都像我这么好说话的。” 露露娜卡没有追问下去，很配合图尔斯的话，换了个话题，“溃逃，你的战斗结束了，而且输了吗？” 图尔斯露出了苦笑，露露娜卡说话很直接，但是事实确实如此，“是的，我们输了，而且一败涂地，因为一些……”说到这，他摇了摇头，“我说太多了，这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 “你不愿意说，那就不说吧。”露露娜卡笑道，“想必是不怎么好的回忆。” 第三十七章 饼干与汤 图尔斯很感谢露露娜卡的体贴，让他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现在对他来说，比起对他人叙说自己的经历，让自己恢复几分力气这件事要更为重要。 露露娜卡掏出了一些干粮递给图尔斯。那是几块干肉和谷物糅杂而成的饼干，小小的一块形成方形，看起来就像一块小木头。“来，吃点东西吧，图尔斯先生。” 图尔斯用右手结果露露娜卡递过来的干粮。这种为了长期储存而被制造出来的干粮只是拿在手里都能感觉到它的坚硬，但是口感并不能代表它的一切价值。这小小的一块东西浓缩了大量的能量，而且还有肉类，这对图尔斯这样的成年男子来说，特别是他这样的士兵来说，是非常方便的食物。而图尔斯，也早就已经习惯了，这饼干的坚硬口感。“谢谢你，露露娜卡。不过如果有点水的话，那就更好了。” “水那当然有的，不然让你干吃这行军饼干，那就太过分了。如果让你成为被噎死的人，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露露娜卡说道。她站了起来，从篝火边上拿起一个厚实的木碗，揭开了篝火上的小铁锅。那木碗浑圆，碗壁和底部都很厚，表面被磨得光滑，但留有了一些粗糙的毛边，好让这个木碗不至于太过容易手滑落地。出门在外，实用总比外观要重要得多的，尤其是这种吃饭用的东西。 那小铁锅揭开后，一股香味传了出来。那不是煮物的味道，没有盐味，没有肉味，只有一股清香，闻起来更像是某些植物被煮软了散发出来的味道。 “我们这里的晚饭时间早就结束了，所以没法给你准备一碗热又浓的汤。”露露娜卡从小铁锅往木碗里盛东西，那是微绿色的液体，在高高悬挂着的勺子中落下，落到木碗中，那液体经过空气，形成了一条淡绿的小瀑布。“不过喝一些这个来佐餐，大概不比浓汤差吧？” 露露娜卡将木碗盛满后，拿到了图尔斯的面前。图尔斯本打算用左手接过木碗，但是想了想，把饼干换到了左手，用右手接过了碗。把木碗接过来后，他确定自己这么做是个明智之举：这有点沉重的木碗，可不是现在他的左手能承受得住了。现在他那无力的左手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摆动动作，稍微重一点的东西都无法抓住。如果刚才直接用左手接碗，现在大概已经出丑了。 图尔斯看向碗中的东西。碗中的液体就像是凝固在了木碗中一样，从出锅的微绿色变成了碧绿色。这个颜色并没有让图尔斯皱眉，那股就在鼻子前的清香和这没有什么浑浊和杂质的碧绿液体，并没有引起他的反感。 “这是什么？”虽然对露露娜卡递给他的东西并不厌恶，但是图尔斯谨慎起见，还是问了一句。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一些果子和叶片。”露露娜卡回道，“还有一些祖传的秘制配方这个我就不能透露了。不过这并不是什么无法入口的毒药，不如说味道还挺不错的。” 大概是为了让图尔斯放心，露露娜卡接着说明自己用了哪些东西调制出这样和药剂差不多的碧绿色液体。图尔斯听在耳里，那都是他也有所了解的东西，而且并不是什么稀罕物，在这森林附近可能就随处都有。至于露露娜卡没说的，那个关于秘制配方的内容，他也很识趣没有去追问。既然是祖传的秘制配方，那么当然不能轻易说给外人听了。 “请放心享用吧，我一个女孩子，也做不来什么歹毒的事情，对不对？”露露娜卡笑道，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图尔斯，没有任何闪避的意思，似是在证明自己的安全无害，“而且，如果图尔斯先生你不放心的话，也就不会靠近我了吧？” 这个叫露露娜卡的女孩始终带着笑容，她的言行举止也很让人感到很贴心，要说唯一异常的地方的话，大概就是这个女孩太容易套近乎了，对图尔斯这个陌生人也非常友善，并无半点紧张。和露露娜卡相比，那边坐在一起的四人，才有着更像是遇见陌生人的旅人该有的态度。对图尔斯来说，在这样兵荒马乱的时代，旅人带着谨慎和戒备，才能让自己的旅途变得安全一些，虽然仅仅是一些而已。 露露娜卡的话带着一些图尔斯也无法搞明白的说服力，让图尔斯将木碗凑到了自己嘴边。或许，并不是因为露露娜卡的话有着非常充足的说服力，而是因为他并不担心自己是否进了一个圈套，落到了不怀好意的人手中。他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只求能离开这里，远离战场，往南方走，回到君王堡。只要能回到君王堡，他身上的一切都可以舍弃，只要不是夺走他的性命。 至少图尔斯相信，露露娜卡一个女孩家，总不会有杀人害命的歹毒意图吧。虽然这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图尔斯喝了一口那碧绿色的液体，有点烫，但是没有烫伤人的那种程度。味道微甜，有点粘稠，就像是在喝一碗青豆子煮烂后的汤羹，但是满是涩味的青豆子可没有这样的味道和口感，要让图尔斯在一碗青豆子汤和这碗奇怪的液体中选一个的话，那么图尔斯会毫不犹豫地选这个露露娜卡调制出来的奇怪液体，哪怕这是毒药也没所谓了。 碧绿色的液体入喉后，明明是温热的，但是却让图尔斯觉得清凉感传遍的全身，让他精神一振，力气似乎也恢复了不少。图尔斯本只是打算稍微尝一点的，但是这一口下去，直接就把半碗给喝掉了。喝了一口这奇妙的汤，图尔斯将一块饼干塞进了嘴巴里。他吃得有点急，那坚硬的方形饼干直接放进了嘴里，咔擦咔擦地咬碎掉。感觉喉咙快要被饼干块堵住了的时候，连忙喝了一口汤，让饼干碎块落顺利通过食道，落进肚子里。 “我觉得不要吃那么急比较好，太着急的话，说不定会消化不良的。”露露娜卡在一旁好心提醒道。图尔斯坐在她边上，两人之间隔着一条不是狗的狗。对图尔斯这样的陌生来客，沃德只是动了动脑袋，瞧了图尔斯几眼，便不再关心这个人，脑袋伏下，靠在露露娜卡的小腿边上继续歇着。因为姿势的原因，图尔斯并没有发现这条狗有一个银色的钢铁肚子，这也让露露娜卡省了很多解释的麻烦。 图尔斯听了露露娜卡的建议，不再一股脑把饼干塞进嘴巴里，而是沾了沾那绿色的汤汁，然后再咬下那被汤汁浸泡过的部分。被汤汁泡软后的饼干更容易入口了，也让图尔斯的舌头感觉到了饼干的味道，而不是只是几块塞进胃里的木块。饼干沾了绿色的液体看起来还是让人感觉挺微妙的，但是吃进肚子后就不是什么问题了。那微甜的液体让饼干也变得可口了起来，而且这饼干并不是黑人商人粗制滥造的劣质品，虽然已经因为保存太久而失去了一些风味，但是图尔斯还是吃出了谷物的香味，而不是拿来滥竽充数的木屑渣。还有饼干里那些细小的干肉碎，让图尔斯感受到了吃肉的乐趣，虽然干肉的口感就和木头差不多。 露露娜卡看着图尔斯吃东西，双手托腮，笑容灿烂，“这才对啊，只有这样吃东西，才能感受到快乐，不然的话，不管是吃的那一方，还是负责烹饪食物的那一方，都不会从这样的行为中感受得到乐趣的。” 第三十八章 深夜闲话 几块饼干对图尔斯来说并不是需要花费太多时间的东西，而他手中的木碗，已经空了两次，然后又盛满了两次。露露娜卡炮制的奇怪的绿色的汤，对图尔斯来说并不仅仅是就着饼干下肚子的东西，他看起来颇为喜欢这奇妙的汤，已经不再担心这看起来就好像是带有毒物的汤是否合适喝下去了。 图尔斯没有像一开始那样着急将饼干吞咽下去了，而是一口饼干一口汤，但是看起来并没有慢下来多少。他的嘴巴动得很快，喉咙咕噜咕噜地蠕动着。他甚至没有闲下来和露露娜卡说几句话，全神贯注地吃着东西。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很久没吃到东西的饿汉子，只有吃东西才是他唯一的兴趣。 他那看起来是受伤了的左手，抬起了的时候总有些不自然，而且似乎无法用力，但是只是把饼干送进嘴里这样的简单东西，他还是做得来的。露露娜卡坐在一边，一直在观察着图尔斯，就好像在看什么有趣的事物一样。 露露娜卡的视线让图尔斯觉得有点不自在，这个女孩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是这个笑容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图尔斯觉得，也许她只是因为自己煮出来的奇妙的汤被他灌下了这么多而高兴？露露娜卡的笑容在这黑暗的森林中并不显得怪异，在篝火的光亮下，看起来就像有温度一样，让图尔斯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在图尔斯吃东西的时候，在车队前方的篝火处，朱利叶斯等人都在观察着这边。奥尔加和帕丁的视线是直接的，而且带着戒备，而两名还说得上是孩子的少年和少女，视线里更多的是紧张和几分恐惧。 图尔斯自然能察觉到这些视线，因为这些视线并不隐蔽，是光明正大地朝这边看过来的。图尔斯可以理解他们的警惕和紧张，没有人会像露露娜卡这样，对一个在深夜里出现的陌生人如此友好，而且是个看起来非常像逃兵的人。 图尔斯当然不是逃兵，但是溃败后逃掉的士兵，其实和战前逃跑的逃兵并没有什么区别。而且很多时候，他们这种战败后逃窜的士兵，对遇上的人并不会很友好。 露露娜卡对陌生人太过友好，以至于显得有点奇怪，但他图尔斯又何尝不是显得很奇怪呢，从战场上逃跑下来，对露露娜卡这样偶遇的女孩并无歹意，也没有多少戒心，更是耿直得有点蠢，接受了对方的食物天知道对方有没有下什么奇怪的东西在里面而且还吃得很香，已经狼吞虎咽地吃下了不少饼干和汤。 也许是因为他太饿了，所以才不会计较这么多。又或者是已经没有那个力气去思考露露娜卡是否别有用心。不管如何，露露娜卡给了他很多味道不错的干粮饼干，还有和卖相差距很大的绿色的汤。露露娜卡放在篝火上的小铁锅，已经少了大半的汤水，只剩一些残渣了。在铁锅里能看得到植物枝条和果子的核，并无什么可疑的东西，正如露露娜卡所说的那样，这是一锅无害的东西，只是看起来像是毒药而已。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将最后一块饼干塞进嘴巴后，图尔斯喝掉了木碗里最后的一丁点汤水，仰脸朝天，将木碗倒转过来，连一丁点的汤汁都不放过。这个碧绿色的汤实在太对他胃口了，还让他胃口好了很多，吃下了很多平时根本吃不下的粗硬饼干。就算是这种没有用木屑来以次充好的干粮，吃下去也是需要一点耐心和一口健康的牙口的。 图尔斯把碗放了下来，拍了拍肚子。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满足，这几天不间断的逃命带来的疲劳似乎已经一扫而空了。“感谢招待。”他对露露娜卡说道，然后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我似乎吃得太多了。” “这个不是问题。”露露娜卡笑道，“这饼干本来就有点多了，而且不少是放了很久的陈粮。现在吃掉，总好过放在那里生蛆，不过那样的口感说不定会更加与众不同了。” 图尔斯皱了皱眉头，这可不是什么听了还能觉得胃口不错的话题，“哦……长蛆的饼干，这可真是噩梦。但是有时候总得塞进嘴巴里，就算知道里面有蛆也要这么做。” “图尔斯先生你看来也是深有体会。所以我觉得现在趁着饼干还没发霉，可以有人吃掉，那实在是太好了。” 对图尔斯来说，这是个很新鲜的观念，像露露娜卡这样的女孩，确实是有点奇怪，而且不多见。还有一件事，图尔斯是有点羞于启齿的，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还有一件事，你也许该知道。我身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报答你，囊中羞********尔斯不仅仅口袋里没钱，事实上除了一身已经不算完好的盔甲，一把差不多和破铜烂铁差不多的双手剑，他现在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性命。而一条性命支付一顿晚饭的价格，这又有点太过昂贵了。 “无需介意，我刚才有说过吧？快发霉的干粮能被处理掉，我就已经很高兴了。”露露娜卡似乎并不在意图尔斯所介意的事情，“不如说，我还担心你会不小心吃到已经馊掉的饼干，闹肚子的话我可就不好意思了。” 听到露露娜卡这么说，图尔斯笑了出来。这是他第一次展露出真正的笑容，就像是终于把身上的负担给卸下来了一样。“你真是个善良的人啊，露露娜卡……就是有点奇怪。” “会很奇怪吗？”露露娜卡笑道，“我奶奶曾经说过，出门在外，与人为善，那是最好的。当然，前提是那个人得要是图尔斯先生你这样好说话和友好的人。她还说过，出门在外，要小心避开三种人：溃逃的士兵，出行的贵族，四海为家的游商。” 这可算是很有趣的说法了，图尔斯是第一次听说。溃逃的士兵，那自然是在说图尔斯这样的人了，图尔斯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和羞辱逃亡的士兵是没有秩序可言的，而没有秩序的士兵，其实和山贼强盗没什么区别。虽然他图尔斯看起来似乎是个例外。出行的贵族，那是前进的马蹄踩死人也不会停下来的高高在上的存在，所有珍惜自己生命的人，聪明的人，都不会挡在贵族的马前方，去浪费自己的生命。但是最后一个游商，倒是让图尔斯有点好奇了。 “为什么是游商？”图尔斯问道。 露露娜卡托着腮，看着篝火的火焰，表情变得有点哀怨，“游商都是四海为家的人对吧？在各地寻找珍奇商品，或是在偏远的地区找到了别具特色的玩意，就可以拉去维斯共和国这个商业中枢获取利润。有时候，为了得到一些珍奇的东西，游商其实和小偷没什么区别，有个别人还会靠着武力去抢夺。在有商会管辖的地区的话，游商还会收敛一些，但是在一些偏僻的地方，没有了条文的束缚后，他们总会变得狡猾阴险……虽然平时也是这样子吧。”说到这，露露娜卡又补充了一句，显得煞有介事，“没有底线的游商，那就是小偷、强盗，甚至是盗墓贼。” 对露露娜卡的话，图尔斯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第三十九章 三个男人 在图尔斯和露露娜卡闲聊的时候，另一边倒是安静得出奇，四个人的动静不比两个人的要多。朱利叶斯倒是有压低声音说些悄悄话，在露露娜卡这边是听不真切的，隐隐约约只能知道那是在说话的声音。朱利叶斯对在边上的奥尔加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奥尔加在回话，嘴唇在动，但是声音也是很小。帕丁偶然也会插几句话，但是并没有说太多，每次都是说一两句后就闭嘴了，看朱利叶斯的表情，大概是觉得帕丁说的话并不怎么好听吧。还有罗缪欧娜，她似乎是最为沉默的人了，很少说话，就好像深闺中的女孩家一样，不知道该怎样和身边的男性们相处。 这四人坐在一起，安静但是并不算太沉默，这是图尔斯观察得出来的结论。图尔斯在关注前面篝火的情况，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好奇，而是因为在前面的四人，视线总会往这边投过来。这些视线并不隐蔽，但是也不大胆直接，只是很普通地望过来。因为被注视得多了，图尔斯也开始留意对方，也注意到了对方也算得上是一伙奇妙的人了。两个还小的孩子，一个老人，一个中年男子在，再加上他身边的露露娜卡，这就是这个车队的所有人了，至少是他能看到的所有人。就这么几个人，是怎样维持一支车队的运作的？难道连露露娜卡脚边的脱毛狗的爪子都要用上吗？而且他们还出现在这种离战场并不远的边缘地带，对想趁乱获利的人来说，这样的队伍，说不定就是一块肥肉。 吃喝掉露露娜卡给的饼干和奇怪的汤，并没有感觉到身体出现什么异常的图尔斯，虽然对这个奇怪的队伍有不少疑惑的地方，但是也仅仅只是感到好奇而已，并没有太过紧张。如果这些人对他有什么不好的意图的话，他大概早就已经出事了吧。一个左手无法用力，精疲力尽的士兵，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坐在两个篝火边上的人们视线互有来回，就这样持续一会后，这样的局面被打破了。 奥尔加和帕丁两人站了起来，往露露娜卡这边靠近。他们两人默不作声地坐了下来，一个坐在了露露娜卡边上，一个坐在了图尔斯的对面。正好凑够四个人，合拢围住了篝火，奥尔加和帕丁的身躯正好挡住了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看起来就像是在图尔斯的视线下保护这对少年少女。他们两人这样的举动看来是凑效了，图尔斯不再将视线投向那边，而是回到了眼前这两个刚坐下来的男人身上。 “一个安静的夜晚。”奥尔加先开口，对图尔斯说道，“现在才过来打招呼似乎有点太晚，也不礼貌，请见谅……但是我也很高兴，来客是一位友善的人。” 帕丁向图尔斯点头致意，并没有说话。奥尔加说的话，也是他想说的。既然奥尔加说了，他就没必要再重复一次了，那样显得有点矫揉造作。 “感谢你们的招待。该道谢的是我，你们的友好让我感到吃惊。”图尔斯回道，并没有丝毫因为奥尔加和帕丁之前的戒备而感到不快。他这并不是客套话，是真情实意的感谢。对他这样来历不明的人，这些人、尤其是露露娜卡的态度，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了。而且他还注意到帕丁和奥尔加根本没有携带武器，他们的武器都留在了原来的篝火边上图尔斯可不是瞎子，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这些人信任他这个陌生人，甚至连武器都不带在身上，以示友好，他还能说什么呢？对方只是谨慎了些许，这只是人之常情而已。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不过图尔斯认为，他最该感谢的，也许是露露娜卡。没有露露娜卡的态度和接待，也许他就不会留在这里，这些人也没有机会观察他是一个怎样的人，确认他是否是一个危险的人，也就更不会有现在坐在一起的机会了。 图尔斯和奥尔加还有帕丁互相打了招呼，并自报了姓名。和图尔斯一样，奥尔加和帕丁只是报了自己的姓名，并没有报出姓氏。图尔斯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眼前这两个男人，大概是有着自己的考量和顾忌，就和他图尔斯本人一样。图尔斯是因为一些耻辱的事情和战败而不愿自报家门，至于奥尔加和帕丁，他自然就不清楚了。 图尔斯虽然不清楚，但是他的猜测是对的。奥尔加确实是有自己的顾虑和考量，大多数都集中在罗缪欧娜身上。而帕丁，则是因为骑士之名被露露娜卡剥夺，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去自报家名。 不管每个人的想法是如何的，他们彼此之间找了个最适合相处的方式，不去过问他人事。只是偶然的一次相遇，说不定今后再无再见的机会，那就没必要进入对方的世界中，牵扯太深对自己并无好处。 图尔斯是这么想的，而他眼前的两个都有了一定年纪的男人，大概和他的想法也没什么区别。坐在这里的四个人里，只有露露娜卡看来是涉世不深的，图尔斯很感激露露娜卡的友好，但是他觉得奥尔加和帕丁这样看起来像是监护人的存在，应该要好好教导一下露露娜卡，对陌生人还是要多一点警惕才对你永远不知道一个陌生人的笑脸背后藏着些什么。 “我唯一觉得有点不妥的，是你们让露露娜卡一个女孩子和我这么一个陌生的男人单独相处了好一会。”图尔斯笑道，这话听起来像是个善意的玩笑，也是个提醒，“就算是早早出来持家的女孩，我认为也是需要做好保护的，如果有监护人的话，更该如此。”很显然，图尔斯是将奥尔加和帕丁其中一人当作露露娜卡的监护人了，因为露露娜卡曾说过有一人是她的员工，图尔斯认为，这名员工应该就是奥尔加和帕丁之中的其中一位。 这时帕丁开口了，“她是老板，我是员工，很多时候做决定的并不是我，也不会是我。”他的语气平淡，看来并不担心露露娜卡有什么危险，这在图尔斯看来，他实在是有点过于放心了，也许可以说得上是不上心。 帕丁接着说下去，“而且在我看来，她并不需要保护。”他看了一眼露露娜卡，“她的自我保护意识比你所想的要更好，图尔斯先生。” “我觉得还好吧。”露露娜卡笑道，“我只是觉得出门在外，提心吊胆的实在也干不了什么事情，那不就像一只老鼠了吗？那可就没什么意思了。我没遇上什么危险，大概是托埃德加先生你的福，还有我的运气比较好吧，遇上的人都是像图尔斯先生这样能听得进人话、可以讲道理的人。” 图尔斯虽然对露露娜卡为何能如此没有防备还存有一些疑惑，但是露露娜卡这番话倒是没说错。她的运气确实很好，遇上的是像他这样落单的、没有成群结队的溃逃士兵，同时也运气很好，遇上了他这样并没有别的坏心思的人。 而且图尔斯也不觉得自己能对付眼前这两个有练过武的男人。这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事情，图尔斯自认自己没有什么天赋，到了黑铁阶级后就再无长进，但是他的眼光还算是不错的。就算是完好状态的他，也不会是奥尔加和帕丁这两人的对手，更何况对方是两人，他只有一人。 有时候，一定程度的武力保障，也是和平的前提。他们能像现在这样坐下来交谈，除了运气和各自的品行这些原因外，还有一样最根本的东西没有漏下。那就是出门在外的人，总得有点自保能力。 第四十章 让我看看你的手臂 露露娜卡一直托着腮，来回扫视着在座的三个男人。她的视线并不含蓄，没有丝毫隐藏的打算，很直接地落在了三人身上，就像是在看有趣的东西一般。 图尔斯被露露娜卡看得有点不自在，但是又不好开口说什么。他其实并不抵触被一个小姑娘盯着看这种事，在多年的军队生涯中，每当他所在的部队凯旋而归，回到君王堡的时候，总会有无数的鲜花和欢呼将他们簇拥在其中。那少女崇拜的目光，还有未婚或是已婚女性们那或是娇羞或是大胆的目光，都如同鲜花一般，落在胜利者的身上。 图尔斯能坦然接受这种直接大胆的目光，但是却无法在露露娜卡的视线下泰然自若。大概是因为心态有所变化，又或者是因为露露娜卡有点奇怪，所以自己才会有所拘谨吗？图尔斯无法搞清楚其中缘由。 或者，他其实是知道的，但是并不想承认。不再有胜利，也没有凯旋，只有背叛，溃败，死亡……他现在不再是胜利者的一员了，而是可耻的失败者。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心境，让他无法直率地接受露露娜卡的目光。 觉得不自在的图尔斯开口对露露娜卡说道：“我脸上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没有，只有凝固了的泥浆。”露露娜卡摇头，回答道：“你就像在泥水里打过滚一样，有点脏。不过也没什么地方能让你打理一下自己了，而且我看你也不一定有那个心情吧？” 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如果图尔斯有时间清洁自己身体的话，那么这时间他是绝对不会用来做这种事情的。他会继续往南跑，一直跑，跑到实在跑不动为止。就像现在这样。 “不过我在意的不是这个。”露露娜卡伸手指向图尔斯的左臂，“你的左臂看来是有伤的，你也许可以让我帮你看一下？” 图尔斯望向自己的左手。他的整条左臂下垂，和他的右手相比，看起来确实有点不自然的样子。他的左臂受伤已经有好几天了，因为一支箭伤到了筋骨。幸运的是那箭头是穿透过去的，没有留在他的手臂内，这让他拔掉箭变得简单了一些其实没简单到哪里去，只是相比较而言。把那箭尾给折断后，见箭身从自己手臂里拔出来的那种痛苦，是非常鲜明且强烈、令人难忘的。粗糙的木头箭身让拔箭这件事变得尤其痛苦。但是最终图尔斯还是鼓起了勇气将箭拔了出来，而且很走运，肉里面没有留下箭杆的碎屑。 将箭拔出来后，图尔斯的勇气似乎就消耗殆尽了。所以他没有怎么抵抗，就从那场溃败的战斗中逃跑了，和很多人一样。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在那之后，虽然他又对伤口做了些简单的处理，但是也仅限于此了。他只能保证伤口不会感染，让他变成连走路都困难的状况，但是要让左臂恢复到受伤前的状态，毫无疑问，他是需要一位医生或者药师的。 “你能帮我处理一下伤口？但是你是炼金术师，不是医生，也不是药师。”图尔斯的语气听起来有点不相信的样子。如果有人能为他处理伤口的话，他自然是非常乐意的。虽然这条左臂现在还能动，但是用不上力，不管怎样说，这样搁着不理会，终究是致命且带有后遗症的。但是露露娜卡真的能为他处理伤势吗？一个刚出来工作、看起来没有什么资历和本事的新人炼金术师？ “你在担心我做不好这件事。”露露娜卡看得出来图尔斯的担忧，“这个我觉得你可以放心，像我们这样游走在山林间的炼金术师，其实也算是半个药师了。我不知道城市里工匠，或者是学院中的学生，他们那些理论丰富的炼金术师是怎么样的，但是像我的奶奶当然，也包括我向我们这样的炼金术师，要去了解一切能得到的材料的特性的话，那就肯定要去尝试着使用它们，然后在成功和失败中了解到它们的特性……” 说到这，露露娜卡摊开双手，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所以，药师懂的东西，其实我们炼金术师也懂个大半，也算是半个同行了。当了解到一些材料拥有药用特性后，我这样在野外跑动的炼金术师，自然也学会了一些药师和医生才有的本事。既然你都能坐下来和我们友好相处，那么你可以选择继续相信我。我觉得以我的本事，不说起死回生，但是处理一些不是太严重的伤势，还是做得来的。” 在图尔斯还有些许犹豫的时候，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看样子是一定要说服他的样子。“你带着这样一只受伤的左手，连武器都握不稳，等你再次上路的时候，路途中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你真的能自保吗？” 露露娜卡这话说到图尔斯心上了。自部队溃败后，他这一路上的逃跑，其实运气还是不错的，只是左臂中了一箭，没有受到真正妨碍行动的伤。他所在部队，他身边的士兵们，大多数可没有他这样的运气，不是没有逃掉，就是死在了逃跑的路上。 很多的人倒在了地上，而且背面的伤远比正面的要多。这是一件可耻的事，但是图尔斯别无办法，就算他还有勇气，那也只能用在逃亡上。 他只是一个小队的队长，只是一个士兵，没有决定大部分人命运和整个局势的能力。他只是一个凡人而已。 那个本该主导这一切、改变这一切、力挽狂澜的人，消失了而溃败也因此而发生。 图尔斯知道现在不是该伤感的时候，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他该往前看，不能再去想那已经发生了的可怕事情。他得回到君王堡，只有那里还算是安全的，也只有那里，才能抚平他那惊惶的心。 君王堡有他的家人，他的家，他必须要回去。 图尔斯将左臂伸向露露娜卡，“那我就指望你了。” “交给我吧，至少能让你的手臂可以用上点力气。”露露娜卡笑道，开始为图尔斯处理手臂上的伤口。图尔斯手臂上的伤口在手肘关节处附近，被几块破布包裹着。这里也恰好是没有护甲保护的地方，是熟练的弓箭手和战士都很喜欢瞄准的空隙，能造成有效的伤害。图尔斯的运气确实不错，如果伤口再往下一点、也就是箭真的落在关节处的话，那这伤可就不怎么好处理了，这等同于废掉了他一只手，就算日后治好了，说不定也会留下后遗症。 露露娜卡身边放有装着清水的水囊，还有一条干净的布条。她看样子是早有准备，本就打算为图尔斯处理伤口的，只是在等图尔斯放松下来后，彼此之间关系变得融洽一点后，才提出这个要求。 “很好，没有感染。”露露娜卡把图尔斯手臂上的破布拆了下来，观察了一下伤口。箭伤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而且他的处理手法比较粗糙，现在伤口可以说是非常难看，虽然总比那些没有及时处理的伤口要好很多。图尔斯看露露娜卡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因为看到这样的伤而感到恶心的样子，甚至有点兴致勃勃的样子。她的态度让人有点不安，但是图尔斯至少确定了她确实是有处理伤口的能力和本事的一个看到血淋淋的伤口而不会害怕的人，天然就有了能做这种事情的优势。只要这个人不是喜好死灵法术的魔法师，或是天生的心理变态。 第四十一章 要保住自己的秘密 在露露娜卡为图尔斯处理伤口的时候，坐在一边的帕丁和奥尔加总会望向图尔斯的伤口这边。这样的目光并不直接，也不频繁，但是图尔斯还是能发现的。他们几人就坐在同一个篝火处，彼此间不管做些什么动作，总是难以隐瞒住别人的。 “我不觉得一个伤口有什么好看的。”图尔斯说道，“两位看来也是久经历练的人了，但是你们的反应，看起来却像我带过的一些新兵。为什么？” 图尔斯确实感到好奇。他曾经带过不少新兵，大多数在入伍前只有街头斗殴的经验，有些甚至连血都没见过。这些新兵，在经历过第一场战斗后，不是发生锐变，就是会死在战场上，或者离开队伍，回到了自己家里瑟瑟发抖。在战斗后，总有人是需要处理伤口的，而对于新兵来说，这也是又一个考验。受伤不是什么好事，不管是对受伤的人来说，还是对看到的人来说受伤的人得到的是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痛苦，而在一旁看到那裂开流脓的伤口的人，则是心理和卫生上的双重不适。 新兵会因为看到自己或是他人的伤口而感到痛苦和不适，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如果是别人的伤，有些人在不适和恐惧之余，大概还会有一些好奇或是亢奋。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动物会因为血而兽性大发，而他们人，不管是凡人还是精灵或矮人这些古代种或是亚种，终究也是动物，只不过是更聪明的动物而已。而这样的“动物”，第一次见到血的时候，总会滋生各种各样的情绪和感情，不管是好是坏的。 但是这很明显不适用在帕丁和奥尔加身上才对。图尔斯可不觉得帕丁和奥尔加这两人是在学院或是庄园里关着练了十几年才出门的软架势，他们的眼神，还有一举一动，都像是身经百战的战士，而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这样的人，不该对一个伤口有过多的关注才对，而且还是一个陌生人的伤。 被图尔斯问及这件事，帕丁和奥尔加两人都没有什么尴尬和不自然的地方。奥尔加先开口说道：“这是箭伤吧？” 奥尔加这个须发都已经白了的年迈老人，看来还有着一双清澈锐利的眼睛，图尔斯对这个有点吃惊。“是的，你看出来了？” 奥尔加没有马上回答，似乎是稍微思索了一会，才继续说道：“除了一些怪奇的武器，也就只有箭能弄出这样的伤口了。你的运气不错，箭……是擦着骨头过去的。骨头没有断掉，那就能养好。” “能看得出这么多东西吗？这我倒没想到。”图尔斯更吃惊了，只是看一个手臂上那个血凝固成黑色块状的小孔，能看得出这么多的东西。难道这就是年长者才有的经验吗？ 奥尔加摇了摇头，似乎还有些话想说，但是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在奥尔加没有接着说下去的时候，帕丁接过话，对图尔斯开口了。“你的罩袍破掉了，看来是很激烈的战斗。”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图尔斯认为自己如果没搞错的话，帕丁指的应该是他身上的铠甲上的那层破布。这件罩袍的前面已经烂得不成样子，只有背后那一面看起来还算是完整的，这让这件曾是罩袍的东西现在看起来像是一件拾荒人的烂斗篷。罩袍的前面破掉，露出了里面的甲胄。胸甲的上面，有着被刮花了大半的徽章。 罩袍和盔甲上的徽章，都是能证明图尔斯属于哪个军团的身份证明。至于现在的话，这破烂的罩袍和花掉的徽章，已经无法证明他是属于哪里的士兵，或是曾经属于哪个军团。在战斗中罩袍被扯烂，徽章被刮掉，这对图尔斯和他的部队来说曾经是一件耻辱，但是如今对图尔斯来说却是一件幸事。那个战无不胜的军团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了耻辱和失败。 图尔斯曾经是军团的一份子，但是现在的话，他大概已经不属于军团了或者说，军团也许都已经不复存在，而作为军团的一份子的他，也不再存在了。这里只有一个想逃离死亡和战场的逃兵，叫图尔斯。 这并不是图尔斯想谈论的事情，而破烂的罩袍和徽章之所以会让他觉得是一件好事，是因为这样能让他避开很多不必要的目光。溃败的消息肯定还没传到君王堡，那么他就还能趁君王堡还没乱起来的时候，赶紧回到自己家人身边，去保护他们。等到了森林边缘，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后，他就会脱下这一身盔甲和罩袍，埋在这森林之中，将曾是军人的他埋葬在这里，去和自己的部队、自己的军团陪葬。如果能安全回到君王堡，也许他还要考虑带着家人离开这个国家。 在那之前，在这个暂时落脚休息的地方，图尔斯察觉到，一个叫帕丁的男人似乎对他的身份感到好奇。这并不是图尔斯乐意见到的。 “你属于双鹰帝国的军队，对吧？”帕丁问道，但是语气似乎并不是很确信的样子。图尔斯很想一口否定他，但是在这么一个动荡的年头，在这样一个地方，说自己不是双鹰帝国的士兵，那实在过于匪夷所思了，不会有人相信他这样的谎言。虽然代表身份的罩袍和徽章已毁，但无论是相貌、穿着还是盔甲样式，他毫无疑问都是帝国人，没有别的可能性除非他是叛徒，或是间谍。 不管是哪一个身份，都比逃兵这个身份更令他难以接受。 最终，图尔斯点了点头，承认了帕丁的话。“是的，我是帝国人，但是……” 接着，他的话就被露露娜卡打断了，“你当然是双鹰帝国人，不管谁来问，不管你回答什么，事实都是一样的。对我来说，只要知道你是一个友好的帝国人，那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也许很重要，但是对我们这些旅人来说，都只是属于这个地方的故事，而不是我们的。你不是说过，不希望暴露自己的秘密吗？我觉得坚持下去比较好，而不是被人稍微撬一下就打开盒子了。”这时候露露娜卡已经为他重新包扎好了伤口。图尔斯承认，伤口被干净的水清洗过后，再用干净柔软的布条被包裹起来的感觉，确实是比他自己动手处理的要强很多，看来露露娜卡并没有说谎，她确实有很好的处理伤口的手段。 露露娜卡给布条打了个结，继续说道：“看看坐在这里的人，除了你有着帝国人的相貌特征外，其他人都没有。只要不是瞎子，没人会看不出你不是帝国人。” “我的话，眼睛有点不好了，也许分辨不出了。”奥尔加说道。与其说是自己眼神不好，他的话听起来更像是在为他们和图尔斯找台阶这里不会有人在意他的身份，也不会有人对他的秘密有兴趣，而对他有什么意图。这时候的帕丁也不再继续追问图尔斯了，见好就好，不再说话。 这是图尔斯乐意见到的，他很感激露露娜卡为自己解围了。 听到露露娜卡这一番话，图尔斯望向周围的人。不管是奥尔加还是帕丁，只看相貌，就完全不可能是他的同胞。一个有着非常鲜明的易兰大陆住民的特征，那些游牧民喜欢把自己一部分头发梳成小辫子，奥尔加也不例外；帕丁的话，图尔斯认为他应该来自西方或是北方的某个国家，这也让图尔斯对帕丁的身份有些在意。坐在前面篝火的那两个孩子，图尔斯虽然看不真切，但是想来那也不会是帝国人，那样的话就显得太过奇怪了。 至于露露娜卡，唯有她，图尔斯一时之间想不出她到底来自哪里。她不像是帝国人，但是图尔斯又说不出她出身于哪里。这带着笑容的女孩并不丑，但是给人的感觉普普通通的，无法看得出鲜明的特征。 这是个奇怪的女孩，但是很友好。图尔斯想了想，发现自己只能如此概括露露娜卡这个人，无法找到更多的语言和词汇去形容她了。 第四十二章 紧张的孩子们 在露露娜卡为图尔斯处理伤势，帕丁和奥尔加和他交谈的时候，另一边的篝火就显得有点冷清了。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两人单独相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和奇妙。在帕丁和奥尔加离开之前，这一边的篝火边上本来也没显得多热闹，但是在这两人到露露娜卡那边后，就更加安静了。 不仅仅是因为帕丁和奥尔加这两个能说上话的人不在了，还有其他的原因。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两人关系并没有多亲近，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对朱利叶斯来说，他能和帕丁偶然有几句交谈，但是和罗缪欧娜，那就真的没有多少接触了，只有最低限度的交流。而他也不知道罗缪欧娜在想些什么，也无法知道。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就好像还保持着原来那个贵族少女和村民少年的关系一样，不会有太多的接触、交谈和交流。 朱利叶斯不知道罗缪欧娜是怎么一个想法，这也让他不敢和这个女孩太过套近乎虽然他也算是帮助过她、一起共同面对危机的同伴……也许是这样。而且要说到对罗缪欧娜帮助最大、同时也最让人无法揣摩的，应该是那边那个总是带着笑脸的露露娜卡，而不是他这个差点成为拖累的。 两人的关系维持在能见到面和点头的级别。不过在现在的话，这并不是占据在朱利叶斯大脑中的事情。另一边有能让他在意的事情发生了，而他相信，这对罗缪欧娜来说也是一样的。 在这死者森林的夜晚，来了个来历不明的客人，这让他有点紧张。他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紧张和害怕占据了他的心，但是些许的兴奋让他心脏跳动得很厉害。帕丁和奥尔加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但是不妨碍他眼神飘向那边，去看坐在那里的三人在做什么。奥尔加的身材高大，完全挡住了那名客人，让朱利叶斯无法看到那名客人的举动，这对朱利叶斯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因为他没有那个胆量和那名不速之客直接对上视线。 和朱利叶斯带着点躁动的举止相比，罗缪欧娜显得安静许多。她并没有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平静，朱利叶斯现在是怎样一个心情和想法，她其实也差不多，但是她一个女孩，做不来像朱利叶斯这样的举动他看起来就像个坐不住的小猴子，每分每秒都要做出一些动作才能让心里舒坦下来。 “你害怕吗？”罗缪欧娜突然开口了。朱利叶斯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发现罗缪欧娜这是在和他说话。“你是在和我说话吗？”他还有点不敢确信，反问了一句。 “是的。”罗缪欧娜没有因为朱利叶斯这样的态度而感到生气，因为交流不多，她能理解朱利叶斯为什么没有反应过来。她点了点头表示肯定，然后继续问道：“在死者森林这样的地方，在这样的时间，遇到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你有没有在害怕？” “我当然不怕。”朱利叶斯回道，但是听起来更像是在逞强，“在死者森林里，偶然遇上这样的事情，也没什么多特别的。”他说话的声音到后面越来越小了，听起来似乎就连他自己也不会相信自己说的话。 “你在说谎。”罗缪欧娜没有多客气，非常直截了当地揭穿了朱利叶斯挫劣的谎话。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才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就感到害怕。”朱利叶斯硬着脖子这样反驳道。但是他现在这个样子，恰好就是小孩子才会有的模样。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听到朱利叶斯这么说，罗缪欧娜似乎是觉得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嘴角微微上翘了。因为那件谋杀，自那之后的这一段时间里，罗缪欧娜很少带有笑容，现在是她到目前为止为数不多的笑脸了，这也让朱利叶斯有些惊讶和奇怪，她为什么笑了。 “这和是不是小孩子没有关系。”罗缪欧娜说道，“就算是有自保能力、练过武的大人，大概也会感到紧张。帕丁和奥尔加的那副表情我以前从未看过，至于你……也许变成这里第二勇敢的人了，因为你一点也不害怕。那个第一勇敢的人，现在正在和那位客人聊得很开心。” 罗缪欧娜所说的第一勇敢的人，自然指的是露露娜卡。她是第一个和不速之客近距离接触的，也是第一个和对方交谈的，甚至现在是坐的如此的靠近，对客人是非常的信任，没有半点慌张和怀疑。至于朱利叶斯，他被罗缪欧娜称为第二勇敢的人，听起来更像是调侃。 一开始朱利叶斯还没听出来罗缪欧娜话里的意思，摸了摸头，还觉得难为情的样子。但是过了好一会后，他终于回味过了罗缪欧娜这话的真意了，这哪里是在称赞他，根本就是很隐晦地嘲笑了他一番。虽然因为被戏弄了而感到有点羞耻和恼怒，但是这时候罗缪欧娜已经没有继续和他交流的打算了，变回了和平日差不多的相处模式，这时候他突然就这件事发作，那就显得他太小家子气了。 而且朱利叶斯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女孩吵架。他可不是村子里那些喜欢欺负自己在意的女孩的小傻瓜，而且很多时候他根本懒得去靠近那些吱吱喳喳的女孩们，那声音听起来实在太烦了。除了偶然和那些敢瞧不起自己的同龄人和小混蛋们打架外，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农忙时帮别人下田干些力所能及的活来换取些许食物，农闲时得进森林里摘没有腐烂的果子来填肚过日子，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村子里的人不算太没良心，在冬天的时候至少他还能得到几件破烂衣服来御寒，不至于冻死。 这就是朱利叶斯的生活，或者说是他曾经过着的生活。现在的他，算是被一把剑给收买了，跟着被他认为是女巫的少女走，远离生养自己的村子有好些时日了。没有亲人和朋友的他并不怀念那里的生活，他不在，也不会有人真的担心他只是一个孤儿消失了而已。而且跟着露露娜卡，似乎日子过得比以前要好许多了，至少每天都有汤有肉，还有算得上是可口的面包和饼干。这些和木头差不多硬的粮食到了他嘴里，就成为了无上的美味，因为他就连这些东西都很少有机会能吃得上。 朱利叶斯不知道自己跟着露露娜卡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至少就现在来说，这是一件美差。只要露露娜卡不是真的有把他养肥后再吃掉的打算。 在朱利叶斯胡思乱想的时候，露露娜卡为图尔斯处理好了伤口，同时阻止了帕丁的继续追问。 “再过几天的话，你的手大概就能用力了。不过别太乱来，勉强自己用这左手的话，伤口会再次裂开的。不过往南走的话，也不会有太多的乱子，你可以放心上路。” 图尔斯摇了摇头，“那不好说，现在这年头，动荡随时会来，就连君王堡也不能幸免……”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其实乱象早已出现，他所在的部队因为战败而溃散，就是其中之一。但是露露娜卡他们这些并非帝国人的旅人，也许并不了解帝国的实情吧。 他热爱自己的国家，并不希望它发生动乱，但是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他一个小人物，又如何阻止得到这个大势？但是至少有些事情他是能做得到的，那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家人，还有报答这个帮助了自己的少女。 “你帮了我很大的一个忙。”图尔斯对露露娜卡再次道谢，“但是我却没有什么东西能报答你。” “只是一点举手之劳而已，并没有花费我太多的东西。”露露娜卡笑道，“出门在外，能帮助到那些友好和善良的人的话，我就很满足了。说不定哪一天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也会有像我一样的人，对我伸出援手呢？只是这么一想的话，我就不会觉得自己吃亏了。” 第四十三章 该说再见了 时间在过去，如同墨水一般的夜色不再，就像是被水稀释过一样，慢慢变淡。离太阳冒头的时间还早，但是天确实有开始变亮的趋势了。不过在死者森林里，在密林的枝叶笼罩下，依然需要篝火的光亮来为旅人带来心安的感觉，至少是两个孩子的心安。 至于坐在另一边的四个人三个男人和一个少女，并不像是没有了篝火就会感到不安的人。也许还要再加上一条明明不需要睡眠、但是总是表现得很困的脱毛狗。 在篝火边上，四个人的话都不多，但是气氛还算融洽。 “夜晚过去一半了。”奥尔加说道。 “午夜过去了，天色亮了些许。”帕丁接着说下去，“但是离真正的天亮还早着。” 图尔斯抬头望向天空。天空被茂密的枝叶给遮挡住了，但是并不妨碍他看到天空，只不过这天空变得有点支离破碎，被枝条和叶子给分割开了。“确实，离日出还有好一段时间，而且在我们这个位置，是看不到日出的，只能看到半抬头的太阳。”天色确实不再漆黑，多了些光亮。亮度并不高，但是能让人心安不少对图尔斯来说，天亮了就更好赶路，但是他却无法喜欢起天会亮这件事，他也说不清这是什么原因。 “天色稍微变了些许，就会让人觉得黑夜要过去了，但是这只是错觉而已。这夜晚还长着。”露露娜卡笑道。和同坐在篝火边的三人一样，她也没有一丁点疲劳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不减，在火光下看起来更灿烂了。 没有人提议去休息这回事，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困意，在火光的照耀下，气色看起来也不错。不过坐在另一边的少年少女可就没这样的能耐了。朱利叶斯一直在打盹和惊醒的状态下反复，好几次头都往下垂，然后一个激灵拔了起来，整个身体都有了反应。 “困了就去睡觉吧。”罗缪欧娜说道。 头又在开始摆动的朱利叶斯被罗缪欧娜的声音给吓到了，头猛地抬起了，强打起精神来，“不，我还没困，还能坐一会……你看起来倒是真的困了。”朱利叶斯对罗缪欧娜说道。 罗缪欧娜的话，虽然同样的精神不振，但是样子至少比朱利叶斯好看，没有出现如图朱利叶斯那样脑袋不断往上往下、如同钓鱼一般的丑态。和朱利叶斯一样，罗缪欧娜的眼皮也在变重，但是她没有像朱利叶斯那样死撑着，抱膝而坐，下巴顶在膝盖上，感到困了的话就眯一会眼，虽然并不是很有效，但是好歹能恢复一点精神。 至于朱利叶斯，就像学堂中还没长大的孩子，因为听到老师如同念经一般的话而发困，脑袋来回摆动，像一个钟摆，也像一颗随风摇曳的小草。就算他直接睡过去，也不会有人说他什么，像他这样的孩子，入夜后需要休息和睡眠那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他却坚持了下来。 好奇露露娜卡那边的情况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罗缪欧娜并没有找地方睡下。罗缪欧娜没有休息的话，朱利叶斯觉得自己也不能躺下去。大概是觉得只有自己躺下的话显得有些孤零零，又或者是别的原因？朱利叶斯自己心里也没有搞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绝对不愿意比罗缪欧娜更早睡下。他自己大概也没意识到，这看起来就像是在较劲一样。 这边的少年少女们带着困意和各种心思，在朦胧中观察着露露娜卡那边。在露露娜卡这边，围着篝火的四人，看起来精神都不错的样子，没有熬夜的那种疲劳感，又或者是因为离天亮还早，所以还没有人出现困意。奥尔加和帕丁有着强健的体魄，本就需要负责夜间放哨的他们自然是习惯了的。而且他们身为武艺精湛的战士，自然也不会因为半夜没休息而感到疲劳。毕竟他们不是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那样其实刚脱离小孩子年龄的少年少女。 至于露露娜卡，除了图尔斯，没有人会认为她是孩子。外表是很能欺骗人的，看起来像是少女的露露娜卡，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经常笑容满脸的女孩，但是对她有进一步了解的人，是不会这么觉得的。 虽然不了解露露娜卡，但是图尔斯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露露娜卡是一个有点奇怪且特别的少女。她很友好，但是也给人一种神秘感。 不过图尔斯恐怕是没什么机会继续了解露露娜卡的了。虽然这难得的相遇给他带来了非常重要的帮助和算得上是愉快的交谈，但是他该离开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我呆在这里的时间恐怕有点长了。”图尔斯说道，他动了动自己的左臂，除了有一些酸涩和微痛的感觉外，左臂的状态比以前要好很多了。“也许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图尔斯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人，他没打算留下来过夜，继续留下来休息的话，那就意味他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回到君王堡，而且还会让露露娜卡这些人和他牵扯上更多虽然他并无恶意，但是他现在的身份，终究是有点敏感的。一个溃逃的士兵，如果连累到这些无辜的旅人，他于心难安。万一真有追兵在到处捕杀逃跑的士兵，而且恰好见到露露娜卡这些人帮助他们的敌人，那么露露娜卡他们的下场恐怕好不到哪里去。 图尔斯在闲聊中得知，露露娜卡他们是从君王堡出发北上，来到这附近的。虽然有点奇怪他们为什么要在这样不安定的时候出城，但是图尔斯确实得到了他们的帮助，而且还得知了一些城中的近况，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奥尔加是这样说的，“君王堡现在很安定，没有暴动，没有战事，只有居民们平静的祈祷声，还有那准时响起的祈祷钟声。” 在君王堡，每一个双鹰帝国人，都是在圣灵教会旗帜下的虔诚的信徒，对光明神的信仰已经维持了有几千年。对居民们来说，每天在祈祷钟声响起的时候，对着各种各样规格的十字架进行祈祷，是一件日常功课，不管贵族还是平民，皆是如此。只要这祈祷没有断掉，那么君王堡就是平和的。 但是如果在某一天，祈祷声不再平静、或是消失了的话，那就意味着君王堡又经历了一次灾难。也许是平民的暴动，也许是外来者的侵略。愤怒的叫喊声，痛苦的尖叫声，会取代念念有词的祈祷，成为君王堡的主旋律。 在君王堡，祈祷的钟声每停一次，双鹰帝国就衰落一次，就像慢慢走向死亡的年迈老人一样，不会再恢复青春。 图尔斯无法去关注那么庞大的事情，他只知道自己该尽快回到君王堡，去保护自己的重要的人们。他在部队里只是一个小队长，也没有什么贵族头衔，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平民，没有那些大人物所拥有的视界，看不到太多的东西。 奥尔加的话倒是让图尔斯安心了许多。只要君王堡的祈祷钟声还没有断掉，那么君王堡暂时就是安全的。而他希望这份安全能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他回到君王堡、延续到他老死、直到他的子孙后代都能听到钟声，安居乐业，没有灾难。 第四十四章 再见， 图尔斯要走，露露娜卡等人也没有打算挽留。虽然彼此已经大概熟悉了对方的为人，但是终究只是偶然的相遇，并没有到能强留对方下来的关系。 “好吧，既然图尔斯先生你要赶路，那我就不强留你了。”露露娜卡站了起来，走向载货的马车，“稍微等一下，我给你一样东西。” 在露露娜卡走开的时候，图尔斯站了起来，整理自己的装备。一身破烂的半身甲，还有一把卷刃的双手剑，这就是他唯一的行李了。这把双手剑是他使用了多年的武器，没有太多多余的装饰，现在卷刃了，让他有点心疼。虽然已经不能再拿来杀敌，但是拿来护身还是凑合的，总好过拿拳头来阻挡别人挥舞过来的武器。 露露娜卡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提灯。这个提灯看起来锈迹斑斑，那蒙尘的粗糙玻璃里面，并没有点起火光。提灯确实很小，是那种适合挂在腰间，方便使用者腾出双手来做别的事情的种类，农民在夜间干活的时候可以使用，盗墓贼在古墓里挖掘爬动的时候也可以使用，是实用范围很广泛的东西，几乎每家每户都会有准备。 露露娜卡将这小提灯递给了图尔斯，“给你，漫漫长夜，没有点光亮的话，走夜路也不方便吧。”露露娜卡笑道，“在这样的季节，不小心掉落在泥水里的话，可就不那么舒服了。” 图尔斯接过了露露娜卡递过来的提灯，很轻，那青铜色的外表已经剥落了许多，只剩下锈红色了，但是还是能勉强看得清楚这个提灯曾经是什么颜色的。 “谢谢你，露露娜卡。”图尔斯只是简单地答谢了一句。他知道，再多的话只能显得自己矫情了，对方能为他提供食物，还为他治疗了伤口，这期间从未在意过他是一个无法拿出什么实质性答谢的人。露露娜卡不求回报，那么他再说自己无法提供什么报答的话，就显得有些矫揉造作了。 他曾考虑过是不是把自己身上的半身甲和双手剑给留下来，但是想想后又放弃了。他身上和手上的破铜烂铁，现在也已经不值钱了，而且还重，完全是不值得对它们有更多的投入。它们现在唯一的价值，就只有图尔斯在离开森林之前，为他提供些许的保护了。 而且，图尔斯更希望在离开森林前，将盔甲和剑埋在森林的某个地方，而不是让它们落到旅人的手里，辗转四转，最后回炉变成一炉铁水。 “这个提灯也送给你吧，反正是已经很老旧了，已经不值几个钱，也没人会用它了。给你，就当是发挥它最后的用途吧。”露露娜卡说道，“希望你一路顺风，能尽快回到君王堡，图尔斯先生。” 奥尔加和帕丁也站了起来，向图尔斯致意，“愿你一路平安。”奥尔加手臂放在胸前致意，对图尔斯送上了祝福。帕丁则是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不管是光明教会还是圣灵教会的信徒，这个手势都代表着祝福和友好，“愿光明神保佑你。” 图尔斯向两人点头致意，“多谢你们的祝福，我不会忘记你们的帮助和友好的。” 既然说了要走，那么他现在该出发了。不赶紧走的话，他觉得自己会对这些偶遇的旅人们产生更多的联系，这会让他回家的速度被拖慢下来。这些人很友善，但是现在对他来说，没有比家人更重要的存在了。 图尔斯觉得有点遗憾，如果换个情况和环境的话，也许他能和露露娜卡他们做朋友的。这些人善良友好，在他到目前为止的人生中也是非常少见的。 图尔斯倒持双手剑，把剑和右手别在了腰间，左手拿着提灯。提灯里还没点起火光，露露娜卡掏出几根火柴，为图尔斯点亮了它。“这样可以吧？”露露娜卡问道，“虽然带着光亮会比较显眼，但是我觉得利大于弊，总好过摸黑在森林中走动，这样挺危险的。” “无妨。”图尔斯说道，“有点火光，总能让人感到心安些许。”而且这里已经是远离战场的地方了，图尔斯认为自己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不必像之前那般紧张了。 “是啊，有光亮的地方，总能让人感到心安了。”露露娜卡笑道，“那么，该说再见了，图尔斯先生。”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是啊。再见了，露露娜卡。”图尔斯也对这个女孩露出了笑容，“如果你回到君王堡的话，有机会就来找我。”接着图尔斯说出了他在君王堡的住处。那是平民居住的地方，帕丁和奥尔加都知道，至于露露娜卡，看她脸上的笑容的话，想来也是清楚的。 奥尔加和帕丁听到那个居住区的时候，脸色都有了些微不可察的变化。但是他们两人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图尔斯离开。 露露娜卡伸出了手，图尔斯将提灯别在腰间，也将手伸了出来。 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将这当作最后的道别。 松开手后，图尔斯往南边走，并没有任何回头的打算。很快，他就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所有人都在目送他的离开，在他消失后，又将视线拉了回来。这里面有四道目光并没有回到它们该去的地方，而是落在了图尔斯坐过的位置上。 图尔斯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对，或者说，这已经不是图尔斯了，真正的图尔斯已经离开。 留在这里的，是曾经名为图尔斯的东西 一副披甲的骸骨。 这副骸骨穿着破烂的、布满了藤条的半身甲，甲胄里面的衣服早已经不成样子，变成了一条条肮脏的布条，唯有左臂的骨架上绑着干净的打好结的布条。那是露露娜卡为图尔斯处理伤口时用上的东西。 骸骨坐在那里，上半身微微前倾，头离得篝火是最近的。下半身已经没有了任何衣物的遮挡，只有一件破掉了大半的裙甲。不过对一副没有了血肉的骨头架子来说，下半身没有了遮羞的东西，也并不会有什么影响。没有人会因为一副骸骨没有了衣物而嘲笑他赤裸着身体。不管是衣不遮体的流浪汉、还是一丝不挂的卖酒女，没有谁能像一副骸骨那样，能把自己的一切暴露在众人眼前。没有了血肉，没有了脏器，没有了眼珠，没有了大脑，只剩一片苍白。 骸骨没有戴着头盔，头骨盖有几条裂痕，不知道是生前被人为地留下的、还是在死后龟裂而成。在火光的照耀下，那两个黑森森的眼眶也显得不那么可怕了，看起来多了几分暖意。骸骨一手拿着露露娜卡给他的提灯，摆在了膝盖上，另一只手放在了搁在边上的双手剑上。那把双手剑不仅仅是卷刃了那么简单，剑身上已经爬满了青苔，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剑尖连带着一段剑身消失不见，只剩半截剑。这么一把废铁，本该废弃掉或是回炉重造了的，但是这把剑对骸骨来说，看来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让他紧紧握住，不肯放手。也许对他来说，剑依然是以前的剑，只不过稍微有点卷刃了，还能拿来杀敌，至少能保护自己，而不是现在露露娜卡等人所看到的，只是一根长满青苔的铁条。 骸骨是无法闭上眼睛的，因为骸骨没有眼皮这样的东西。但是这副骸骨的话，似乎有点不一样。在篝火的火光下，骸骨看起来并不是那么阴森可怕了，那微微低下的头，那一对漆黑的眼眶，看起来就像闭上了一样。也许这是错觉，但是这样的错觉，给人的感觉并不坏。那直接露在外卖的残缺牙齿紧紧闭合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脸。 对一副骸骨来说，笑容是永远都会留在脸上的东西。没有了皮囊的白骨，永远都是露齿开怀而笑的，就像是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留在了生前，死后只有快乐的回忆留在了骨头里。 脸上同样维持着笑容，似乎永远不会丢掉笑脸的露露娜卡，伸出手，摸了摸骸骨那破掉了些许、露出了几个缺口的头骨，“祝你一路顺风，图尔斯先生。” 第四十五章 图尔斯先生。 图尔斯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一开始的出现，之所以会引起奥尔加和帕丁的戒备、还有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的紧张和害怕，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一个陌生的来客。一个狼狈、全身武装的陌生人确实很容易会引起他人的不安，但是如果那不是一个陌生的活人，而是一副陌生的骸骨呢？ 那带来的恐惧和不安，恐怕要比一个不怀好意的陌生人要更强烈了。 一副能动的骸骨，一副穿着破烂陈旧的盔甲、带着一把断剑的骷髅，如果眼眶里还闪着碧绿色的光的话，那就更容易带来恐惧了。 不管在哪里，一个不死生物，都是比活人要更难缠和恐怖的东西。残暴的强盗，狡猾的盗贼，不管再怎么令人厌恶和害怕，很多时候只需要很简单的一刀一剑，就能让这些不安的来源消失。只要是活人，就总会有致命的弱点，喉咙，心脏……总有能一击致命的地方。 但是一副能动的骸骨的话，就不存在这样的弱点了。它的骨头不畏刀剑，刀剑落在它身上，只会让刀剑卷刃。就算是被钉锤和厚重的权杖把骨头敲成碎片，寄宿在这副骸骨上的灵体也会让破碎的骨头恢复到原位，好让自己维持着生前的模样哪怕已经失去了血肉，只剩下一副骨架，也依然如此。 骸骨并不是毫无弱点，也不是无法击倒的。但是对一般人来说，要处理这样的不死生物，要远比强盗或盗贼要麻烦贼人会死，而骸骨，是不会轻易消失的，因为它已经死过一次了。一个就算被击倒了，也会不断站起来的存在，总比倒下后就很难再爬起来的活人要令人紧张。 而生者对死亡的恐惧，也会延续在这些和死亡最亲近的存在上。一副能动的骸骨，毫无疑问已经面对过死亡，经历和体验过死亡，死亡对它来说，已经不是值得恐惧的事，而是如同空气一般的存在。那眼中闪动的幽光，还有残缺的嘴部吐出来的寒气，都是死亡的证明。 亡灵，总能带来最大的恐惧，就算是久经历练的战士，也会因为面对近乎打不死的对手而紧张。像骸骨这样的亡灵生物，如果有足够的耐心和力量去将它打碎到无法恢复原状的话，那么寄宿在上面的灵体或是灵魂残渣也会飘散而去。或是一个有着虔诚的心的牧师，可以通过神术和祈祷的力量来让亡灵得到安息。但要处理一个这样的亡灵生物，需要花费的功夫终究是要比一般的强盗和山贼要麻烦。 露露娜卡摸了图尔斯的头盖骨，向他再次道别了。和刚才那次和图尔斯握手道别不一样，这一次，是正式的说再见了。 刚才和露露娜卡握手的，其实是图尔斯的灵体。当图尔斯打算离开而站起来的时候，这具骸骨图尔斯的遗体身上幽绿色的光芒就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幽蓝色的有着人形轮廓的灵体站了起来，那灵体的脸上，能隐约见到一个男人的容貌。这大概就是图尔斯的真实面貌，而不是只剩骨头和牙齿的头部。 也是在这个时候，奥尔加和帕丁两人才看到了图尔斯真正的样子，而不是一个会说话、还能哈哈大笑的骸骨。至于露露娜卡，不管是面对这一副骷髅架子，还是带有生人容貌的灵体，脸色一直没有什么变化。不管图尔斯是一副骸骨，还是一个灵体，似乎对她来说，不管外表有了怎样的变化，那都是图尔斯，而不是一个骸骨、或是一个灵体。 “他走了。”奥尔加说道。 “是的，确实已经走远了。”帕丁望向图尔斯消失的方向。图尔斯的灵体在离开的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淡薄，直到在众人视线中道路的尽头，彻底消失不见了。他是离开了，还是消散了，帕丁和图尔斯都不清楚。“也许已经随风消散了。” “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的。”露露娜卡突然插话进来，她回头望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奥尔加和帕丁，“带着我给他的灯火的话，那么他就能一路无事回到君王堡。灯火会保护他，让他走在现实和灵界的夹缝之中，没人能发现他、阻止他，直到回到君王堡。我给他的灯火，大概刚好能持续到回到君王堡的城墙前吧。只要能看到家就在眼前，他应该会心满意足，然后安息吧。” 说到这，露露娜卡伸出手指点了点嘴唇，“不过就算他不满足，还想进城的话，那也是不可能的。灯火熄灭后，他就没了能保护自己的东西，很快就会消失了。不管是当人还是当鬼魂，我觉得都不能太贪心，知足就好。” 图尔斯的骸骨手上拿着露露娜卡给他的提灯。作为灵体的他自然无法带走这提灯，但是他能带走提灯的火焰。露露娜卡给提灯点上的火并不是普通的火光，幽蓝色的火光和图尔斯灵体的颜色是相同的。现在在骸骨手中的提灯，还有一点小小的火苗，但是很快也消失了。火并不是熄灭了，是到了作为灵体的图尔斯的手中，变成了同样蓝色的提灯，成为了图尔斯手中照亮他前进道路的光。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至于那个破旧的提灯，留在了图尔斯的骸骨手里。不管是图尔斯的骸骨还是提灯，都已经是很古老残旧的东西了。提灯布满了铁锈，而图尔斯的骨头架子和盔甲上，也爬满了青苔和裂痕。两样同样古老的东西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段活生生的历史。 “这提灯就陪着你下葬吧，图尔斯先生。”露露娜卡对图尔斯的骸骨说道，“这提灯是用来引导像你这样迷惘的死者的……不过已经太旧了，最多也就再用一次，就会坏掉了。最后一个使用者是你，我还是挺高兴的。” 很显然，这提灯并不是载货马车上会有的东西，也不会有什么人愿意带着一个这么陈旧不值钱的东西。 “以后我也不做这样的工作了，搞得我好像是给人送终的守墓人一样，很麻烦的。”露露娜卡低头看着图尔斯的骸骨。这已经只是一副单纯的骨头架子了，没有了图尔斯的灵魂，甚至连些许灵魂的残留物都没有，变成了真正的死物。如果没有其他的灵体或是灵魂残渣的聚合物附到这骨头架子上面的话，那么它就是无害的。 露露娜卡举起了右手，她的右手拿着一样东西。那是个三角形的箭头，已经锈迹斑斑，尖锐的部分也被磨平了。露露娜卡说道：“不过偶然能遇上你这样有趣的家伙，也不算是浪费时间了。射中你胳膊的箭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也没有任何毒物，但是不要命的长途奔波还是让你体力不支，伤口感染恶化，然后倒在了某个泥潭里说不定还是个血水和泥水混杂的腥臭泥潭当你醒过来后，以为自己还活着，其实已经死了。” 露露娜卡抬起头，往南望去。“从当年的战场逃出来，想往南走，回到自己家人身边，但是这一走，就走了百多年，还没有走出这个森林……我想你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吧，对你来说，这百多年的时光，其实也就几天的事情而已。” 露露娜卡知道图尔斯已经不在这里了的，但是她依然对着图尔斯的骸骨说了这番话。这些话并不适合让图尔斯听到，她现在像是自言自语般说出这些话，也是因为图尔斯已经走了。 而这些话，也被奥尔加和帕丁听到了。这些话并不是说给他们听的，但是他们听到了，对露露娜卡来说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当是他们能有这个耐心陪一个骷髅架子聊天、而不是拿起武器将他打碎的报酬吧。 第四十六章 归家路漫漫 “你之前撒在篝火里的并不是驱走蚊虫的东西。”在旁边目睹了这一切的奥尔加突然开口，对露露娜卡说道，“那东西引来了亡灵。” 露露娜卡摇了摇头，似是不同意奥尔加的话，但是开口说出来的却完全和奥尔加提出的问题无关，“他也是有名字的，奥尔加老爷，叫图尔斯。总不能因为他死了，就把他的名字也被剥夺了吧？死人也该得到尊重。” 奥尔加一时无言，他本以为露露娜卡会有所反驳，但是说出来的却是另一番话。但是，露露娜卡的话确实有道理，死者也该得到尊重。“是我失礼了。那么，你是用什么吸引了图尔斯往我们这边靠拢的？” 奥尔加继续带着这个问题追问露露娜卡。这不由得他不感到好奇，在死者森林虽然名为死者，但是有至少一半的区域，是已经很难见得到亡灵的踪迹才对。新月帝国占领这个地区也已经快有百年，地方之间道路是靠着新月帝国的士兵和苦工们用鲜血和汗水铺好的，而死者森林也在新月帝国的统治范围内。 虽然东部相较于南部来说，荒废了许多，道路也变得荒芜，但是不能改变这里曾经是新月帝国开拓过的地方。早在几十年前，亡灵的踪迹就已经不再出现在除北部以外的地方，唯有北部，在那个接近飞龙繁衍的群山的南面，依然有亡灵的踪影。死里逃生的旅人、还有损失惨重一蹶不振的商人们，都在诉说着死者森林北方的恐怖，而他们也成为了侥幸不死的目击者，告诫着所有人，不要带着好奇心和冒险心前往北部。 那是亡灵游荡的地方，再往北，是比亡灵还要可怕的飞龙们的繁衍地。 但是，危险应该仅限于北部才对。而现在，在死者森林东部这样的地方，竟然再次出现了能活动的骸骨，一个亡灵。 奥尔加可不认为图尔斯是因为偶然的因素走到这边的，露露娜卡在图尔斯到来之前，做了太多看起来莫名其妙的事情，而有些事情，现在已经得到了解释，但是有一些，还处于谜团之中。 而在迷雾中的，有露露娜卡所做的这一系列事情。 “那当然是驱赶蚊虫用的东西。”露露娜卡回道，“不过我增加了一些额外的效果而已，终究是对人体无害的。” 这时候帕丁插话了，“但是被吸引过来的东西，是有害的……主要是对活人而言。” 对一般人来说，亡灵可不仅仅只是外表恐怖而已。亡灵带来的死气如果足够浓郁的话，是能影响到一般人的，主要表现在会让人感到发冷，然后感染风寒之类的疾病。如果是拥有着特殊死气的高级亡灵，那么带来的可就不仅仅是一点风寒了。无法靠药物治疗的疾病，牧师的神术也无法驱赶的寒气，乃至大规模的瘟疫……这些都是亡灵可能会带来的东西。 像奥尔加和帕丁这样有着高强武艺的白银阶级战士，一般的亡灵死气自然无法做成太大的影响，但是像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那样的孩子，可就不好说了。这也是他们两人为什么会坐过来的原因，他们两人坐在这边，就像是一面墙壁，挡住了所有可能会让两个孩子产生不良影响的因素。不管是死气还是恐惧对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来说，看到一具能活动而且可以说话的骷髅，那既是新奇的体验，同时也是和噩梦差不多的经历。一副古老残旧的骸骨可不会像小动物那么可爱。他眼里有如同鬼火一样的光，骨架外露，声音嘶哑难听，笑声更是令人印象深刻。 这就是图尔斯真正的样子，而不是他所认为的自己依然是活人，他离开惨烈的战场也仅仅只是几天而已。 但是事实上，战斗早就已经结束了，而他，也早已经死了有百多年了。 “关于这方面，你们自己应该也深有体会才对。”对帕丁和奥尔加的疑问和质疑，露露娜卡反倒将问题抛回给他们了，“你们有感觉到图尔斯先生身上存在一丁点的死气吗？” 对露露娜卡的反问，帕丁和奥尔加望了彼此一眼。正如露露娜卡所说，他们确实没感觉到那股亡灵特有的死气，他们两人坐在这边的时候，只感觉到篝火的温暖，没有那种渗入灵魂一般的寒气迎面袭来。只剩下一身骸骨的图尔斯就坐在他们的对面，但是却没有散发出那股寒气。除了样子吓人和声音难听点外，图尔斯看起来和活人没什么区别。 当然，活人如果没有了血肉，那是必死无疑的，活人无法像骸骨那样生存。但是骸骨的话，却能像活人那样说话、发出笑声，像个活人一样。至少是一部分地方像个活人。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朱利叶斯一直很好奇我在煮什么东西，但是他又不肯老实过来问我，只敢躲在一边做些对我非常不公平的臆想。”露露娜卡指了指篝火上的小铁锅，“我还注意到，他想用鼻子去闻出来我在煮什么东西，很可惜，这可不是能闻出来的。” 露露娜卡将小铁锅的锅盖给揭开，里面空无一物不对，里面是有东西的，但是存在在那里的，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东西。 在小铁锅里煮着的、沸腾的，并不是液体，也不是固体，而是一些气体。那气体是绿色在，在小铁锅里面看起来就像是凝固住了一样，拥有了固体的性质，但是终究还是气体。不管怎么看，在小铁锅里如同一片小云雾一般慢慢转动的这些绿色，都是气体。 刚才图尔斯喝的，就是这么一锅东西。图尔斯把这个当作了汤，并且觉得味道不错，连喝了好几碗，才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停下了嘴。 在其他人看来，就是一副骨头架子在“喝”这绿色且诡异的气体。图尔斯的骸骨仰头喝这个空气汤的时候，那绿色的气体流入他的嘴里，再沿着喉咙的部分流入到体内。没有了血肉的他自然也没有食道这种东西，作为一个骷髅架子，是不存在那种柔软的东西的，只有脊椎这么一条连着身体和头部的骨头。 “看起来很漂亮吧？但是活人可不能喝这个，不然会变成图尔斯先生的同伴的。”露露娜卡笑道，“不过只是闻一闻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只要不是做喝下去这个动作的话，那么气体就不会进入到你的胃里，然后渗入到骨髓中，再入侵到灵魂里面。” 图尔斯是一具会活动的骸骨，是个亡灵，同时也是个看起来比较奇特的亡灵失去了灵智的亡灵比动物还要危险，而还保留有生前意识的，大多数也会变得憎恨生灵。但是图尔斯看起来却有所不同。 但是不管图尔斯有多奇怪，论怪异程度来说，远不如露露娜卡这个少女。 她做了很多别人无法理解的事情，还有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不但吸引来了亡灵，还和亡灵开心地聊起天来，最后道别的时候，还让图尔斯的灵魂从他的遗骸上脱离出来，成为了相对无害的灵体。 从绿色的幽魂变成了蓝色的灵体，图尔斯得到了如同脱胎换骨一般的变化，同时也得到了回家的机会，至少是能回到家门前的机会了。 第四十七章 过去的故事 “你看起来更像个死灵法师，而不是炼金术师。”奥尔加看了看那冒着诡异的绿色气体的小铁锅，对露露娜卡说道。 露露娜卡将小铁锅端了起来，翻转过来往下倒。那还残留在小铁锅里面的些许气体从锅里流了出来，很快就消散在空气中。“像个死灵法师？我可没有操纵亡灵，也没有摆动尸体和骨头架子的兴趣。我今晚做的这一切，可都还是属于炼金术师能做到的范畴。不过我的兴趣比较广泛，涉及的东西多了，自然也能对其他事情也有我自己的一番理解和做法。” 等到铁锅中的气体倒腾干净后，露露娜卡将小铁锅放在了一边，“我之前就说过的吧，当一个炼金术师，可不能闭门造车，只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个世界很多新奇有趣的东西，如果都无视掉的话，那么我这个炼金术师当起来就不怎么有趣了。只知道玩火药的炼金术师，可不是有趣，而且很无聊。” 说到这，露露娜卡停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不过干这种事也不是我的兴趣，只不过有个约定，让我只能去兼职当一回引魂人了……不过只是暂时的。” 在露露娜卡和奥尔加交谈的时候，帕丁来到了图尔斯的骸骨前。他蹲了下来，去仔细观察这具已经有百多年的骸骨。披着盔甲的骸骨身上有很多时间留下来的痕迹，但是也有一些是在他身前就存在的。图尔斯觉得自己左臂有伤用不上力，是因为他的左臂骨头里面夹着一个箭头，现在那个箭头已经被露露娜卡取走，还被她绑上了布条，就像是真的在处理伤口一样。 在连接身体和头部这一段的脊椎附近，白骨上沾上了些许绿色。那是图尔斯喝下的绿色气体，在他的身体内部留下了痕迹。如果没有这副盔甲的话，帕丁大概还能看到图尔斯的骨架里面洒满了饼干的碎屑。一个骸骨吃干粮饼干，那自然是没有胃来消化的，那么被他的白骨牙齿咬碎吃掉的饼干，只能变成碎屑落在本是胃部的地方了。 帕丁摸了摸图尔斯身上的盔甲。盔甲上已经长满青苔，但是胸甲附近，还是能看到曾经有的痕迹。罩袍早已不在，刮花了大半的徽章已经变得模糊。 帕丁的五指按在胸甲的徽章附近，指尖用力，将覆盖在上面的青苔给刮掉。残破的徽章失去了青苔的遮挡，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帕丁之前尝试过问出图尔斯的所属，但是图尔斯并没有说出来的意思，而他也不好继续询问下去追问一个还以为自己是活人的骸骨，万一逼得太紧的话，说不定图尔斯就会产生怀疑，然后开始察觉到自己是个怎样的存在。 图尔斯是个友好的亡灵，但是万一这个亡灵变得情绪不稳了，那么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负面感情带来的能量是亡灵存在的基础，而失去了这一能量来源的亡灵，大多数都会马上消失掉。不过也有图尔斯这样，从亡灵转化为灵体，去完成自己未了的心愿的。比起亡灵，灵体更加纯粹，虽然也存在拥有恶意的灵体，但是大多数的灵体，都是无害的存在，只是生前一些事情没有完成，对生者的世界还存有留恋。 在图尔斯胸甲上的残缺徽章，是一只鹰头。鹰头朝左，只有一边的鹰爪和翅膀也是向着左边的。帕丁摸了摸那缺失掉的右边。 那里本该有另一头鹰的。双头鹰才是双鹰帝国的标志，而不是这种只有一个鹰头的残缺品。 帕丁知道图尔斯是双鹰帝国的士兵，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他并不清楚他到底属于哪一支部队。 死人不会说话，而变成了死物的东西，更是如此。 “他来自一支精锐部队。”帕丁说道，“在双鹰帝国，能配有双头鹰徽章的部队，也仅仅只是几支而已……当然，这都是百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君王堡，随便一支贵族私兵，只要花点钱打通关系，就能得到一面双头鹰旗帜，还有这个徽章。” 双头鹰的徽章在现在，已经不再是荣耀的象征了，而是充满廉价铜臭的商品双头鹰的金币已经无法吸引商人的兴趣，这种廉价的金币换来的旗帜和徽章，自然也不会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了。露露娜卡早前就已经说过，带有双头鹰图案的金币，其实等同于一枚铜币，除了双鹰帝国内部，外来的商人或旅人，没有多少人乐意收取这样的东西。在双鹰帝国内，双头鹰金币只是一种交易的附属品，交易的双方更多的是使用质量有所保证的维斯共和国的狮头金币、或是新月帝国的新月金币。 但是这些都是现在的事情，不属于过去。图尔斯是属于百多年前的时代的，他身上的徽章有着更深厚的意义：它象征着一切的荣耀。不仅仅是因为双鹰帝国百多年前依然是横跨欧兰和易兰大陆、能将黑暗之海当作自己内湖的强大国家，更是因为一个人。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圣骑士帕拉丁。 在那个远在帕丁出生之前的年代，除了双鹰帝国的皇帝，只有骑士帕拉丁才有资格高举双头鹰旗帜，只有他的军团、部队才能配有双头鹰的徽章。他战无不胜，强如天神下凡，屠龙杀敌，无所不能。他一剑能削掉山峰，一枪能洞穿山峦。他就像是一个上古神话中才存在的英雄，为双鹰帝国带来了无数的胜利，也让他的名声传遍整片欧兰大陆，就连易兰大陆的最东边都能听到他的故事、南方远至海对面的沙漠之海都在歌颂他的丰功伟绩、北方结冰的苔原都有人在悄声谈论着他。 他的威名远播，甚至超越了当时的皇帝。但是他忠诚、自律，从未做过任何对双鹰帝国不利的事情，也从未对自己的君王不敬，他的忠诚也被传为美谈。 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一百多年前的一场内乱，双鹰帝国失去了帕拉丁这个护国骑士，就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样，一蹶不振，如同落日余晖一样，开始不断衰落，直到现在。 除了君王堡，双鹰帝国不再有其他的领地，也不再有任何的附庸。相反，它本身恰好成为了别人的事实上的附庸。在新月帝国的领土包围下，卑微谨慎地活了下来。唯有双鹰帝国皇帝的那一顶铸铁的皇冠，证明过双鹰帝国曾有怎样的辉煌。讽刺的是，那本该是一顶纯金打造、镶满七彩宝石的皇冠，但这个原物早已在多年前的一场入侵和掠夺中被抢走，落在了维斯共和国某位执政官的手里。 没有永恒的帝国，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就算是曾经辉煌的双鹰帝国，也无法摆脱这个道理。双鹰帝国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大概只有那远比其他国家漫长的悠久历史那是自古老的帝国崩塌后，取而代之的双鹰帝国的历史。双鹰帝国的千年的历史延续至今，哪怕变成了国中之国。 帕丁喃喃低语着，“他来自圣骑士帕拉丁的军团。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他要逃离的，应该是当年帕拉丁消失后的一场溃败。” “那个圣骑士帕拉丁吗？”奥尔加问道。 帕丁点了点头，“百多年前那一场内乱，是双鹰帝国崩溃的前奏帕拉丁下落不明，吹响了这前奏曲。当时帕拉丁奉皇帝命令去镇压叛军，但是……” 这时候，露露娜卡插话进来，打断了帕拉丁的话，“埃德加先生，现在可不是上历史课的时候。而且不管是什么时候，我都没兴趣上历史课。”她想帕丁和图尔斯的骸骨走去，站在了骸骨的一旁，用手拍了拍图尔斯的骸骨。“你那只是记载在书本上的历史，也许有真实的地方，但是我不认为这段历史有人能写出一个正确来。真正经历过的人就在你眼前，可不要乱说话啊。” 露露娜卡到底指的是她自己，还是已经变成了骸骨的图尔斯呢，帕丁和奥尔加不知道。但是就算露露娜卡指的是她自己，两人都不会吃惊。一个玩弄死灵术的炼金术师，想来至少不会如同表面上那般简单和……年轻。 第四十八章 骨头入土 因为露露娜卡的打断，帕丁不再谈论关于百多年前那个对双鹰帝国来说是转向衰落的转折点。而且露露娜卡的话确实也有一番道理，当年发生过的事情，就算到了现在，也依然是一件迷。在内乱中，圣骑士帕拉丁在战乱中发生了什么而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也许是消失了，逃离了这个愈发崩坏的国家在内乱爆发前的一段时间，双鹰帝国早已经出现了各种乱象，贵族之间的斗争，皇室和贵族之间的斗争，还有平民的暴动和农民的起义……现在从记载着历史的史书中回头看的话，双鹰帝国的陨落，恐怕并不仅仅只是帕拉丁的消失。他的消失更像是导火索，因为对帝国的失望而离开有人相信，他平民的出身，也许让他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奇怪。 但是也有人认为，帕拉丁确实是死了，死在了帝国内部各种势力的夹缝之中。帕拉丁只对帝国忠诚，但只忠诚于自己家门、甚至只忠诚于自己的人，那是大有人在，甚至就连当时的皇帝，也是如此。对当时互相斗争的人们来说，帕拉丁这样坚持中立、并不站在任何一方的人，也许只是个碍眼的钉子，哪怕他是帝国的剑和盾、胜利的保障也不例外。 帕拉丁的生死之谜，所有钻研这方面的历史学家都有着自己的见解，但是终究都只是推测和猜想而已。没人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而当时离帕拉丁最近的，是他的军团的将士们。但是这些将士都化为了白骨，埋在了这森林的最北边，这也是死者森林的名字由来。这里死的人太多了，能活下来逃回君王堡的，都是些兵士。在他们身上，只能了解到这发生的一切有多可怕，但是并不能知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对帕丁来说，双鹰帝国并不是他的祖国。作为一个外国人，他也仅仅只是从一些书籍上了解到这件事，对此其实并无多少发言权。 这时，奥尔加开口说道，“图尔斯说的那个居住地方，现在早已经不是居民区了。” “是啊。”帕丁说道，“他的家，早就早几十年前夷为平地了。” 当初图尔斯说出了自己住所的地址，那是一片平民的居住区，但是如今早就不存在了。在七十年前的一次君王堡暴动中，曾经在那里的居住区，因为平民的暴动、贵族的镇压、还有贵族和皇帝之间的争斗而化为了一片废墟，大火烧了三日三夜，就像是远征军再次来到了这个历史悠久的城市一样。在那之后，清理废墟的焦炭、砖瓦和尘土，就花了好几年时间，而居住区，已经被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直到现在，那里依然没有多少人居住下来，成为了一片走投无路的贫民才会留下的地方。 “图尔斯先生是没那个机会进城的，我想他是不大可能见得到自己的家变成了什么样子。”露露娜卡说道。她坐在了图尔斯的一旁，在图尔斯的身上到处摸索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不过那是几十年前的暴动，和他的家庭关系并不大就是了。发生暴动的时候，说不定他的儿子都已经是须发皆白的老头子、女儿变成了一个斤斤计较的老妪了，至于他的后代在暴动中发生了什么事……那本来就不是他能关心的事情，那对他来说是太过遥远的事情了。” “对你来说，会是如何呢？是遥远的过去，还是仅仅只是昨天的故事？”奥尔加问道。 露露娜卡摸了摸下巴，一副在思索该怎么回答的模样。随后，露露娜卡说道：“你这样算是套问一个女性的真实年龄吗？” 奥尔加耸了耸肩，“我该称呼你为女士吗？” 露露娜卡摇头，“不，我还是女孩呢，离被称呼为女士还远着。”她说着一些别人根本不会相信的话，却不去回答奥尔加的问题。“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事情呢？都已经一百多年以前的历史了，当年经历过的、还活着的人说不定都老死了。也许你可以去找长寿的精灵去询问一番，不过我想多半是没机会的，现在大部分的精灵可都在新月帝国在易兰大陆的领地中，可不是你们能碰得到的。你们最多也就碰见一些失去了知识传承的野精灵，那和野人差不多。” 奥尔加知道，自己的问题大概是得不到回答的了。露露娜卡在意的自然不是年龄被问及的事情，她不想说的，是关于图尔斯身上曾经发生过的事。不管露露娜卡是亲身经历过当年的事情，还是因为一些缘故而掌握到了历史的真实，只要她不打算开口，那么就不会有人知道她的真实想法而且奥尔加也不一定会真的相信露露娜卡的话。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真相已经跟着死者回归尘土之中了。”帕丁说道，“现在关于当年的一切说法关于帕拉丁的生死之谜，都只是历史学家们的推测和猜想而已。真正知晓的人，也许已经死光了。”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还有几个活着的知情人呢？”露露娜卡笑道，“而且，说不定帕拉丁也还活着呢？对一个跨越了白银阶级，走在了你们远看不到的境界之上的圣骑士来说，活个几百年，不算是什么难事。说不定他就躲在哪里，像个农夫一样活着呢？” “这是一个有趣的说法。”听到露露娜卡这番话，帕丁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但是，是个会让人不快的说法。” 露露娜卡的这番话，确实会让倾向于教会不管是光明教会还是圣灵教会的历史学家们、宗教人士和骑士们都会感到愤怒。一个护国的圣骑士沦落为一个山村野夫般活着，那将会是亵渎，是对他们多年来对圣骑士帕拉丁的推崇和封圣的打击和侮辱。 不过在在死者森林里，不会有人因为露露娜卡这番话而生气，也不会有人对她大加指责。奥尔加一个来自易兰大陆的游牧后代，自然不会对教会的东西有所敏感，甚至对从易兰大陆蔓延到这欧兰大陆最东边的新月教派也没有什么感触他只是一个游民，游历多年，就算在少年时期信仰了新月，现在也早已经被冲谈。 至于帕丁，他只是一个逃离了光明教会的势力辐射范围、来到了这欧兰大陆东方的叛教骑士尽管他心里从不承认自己背叛了信仰现在甚至只是一个被剥夺了骑士身份的浪人。他也没有那个资格职责露露娜卡。 在这里，不会有人反对露露娜卡，也没有人愿意这么做。谁也不想惹怒这个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少女”。 露露娜卡拍了拍手，对奥尔加和帕丁说道：“我觉得这小聚会该结束了，现在有些事情需要两位帮忙：找个好地方，把图尔斯先生给葬下去。你们觉得如何？我可不认为一副骸骨还能跟着我们走。当然，在图尔斯先生的灵体离开前，这副骸骨是做得到的，现在的话就没这个可能了。” 第四十九章 少年少女与骷髅 奥尔加和帕丁离开了车队所在的地方，去稍远的地方去为图尔斯的遗骸准备下葬的地方去了。图尔斯的身份比较特殊，不管是露露娜卡还是他们，都不打算仓促将他下葬。图尔斯是一个来自百多年前的人，直到今天才真正“死去”。这是一个有着特殊的经历、有着漫长的死亡过程的人，而且是一段真实的历史的经历者，他对得起这样的一份待遇。 两人对自己的暂时离开并不担心，车队的安全主要是两个孩子的安全，在这种时候，并不太过需要担心。不说在这样的地方的环境是否安全，至少有露露娜卡在的话，很多时候安全就得到了保证……前提是露露娜卡不会因为自己的心情而带来危险。 不说看起来深不可测的露露娜卡，只是她身边的那条炼金狗沃德，就可以保证整个车队的安全。这时候的沃德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一直趴在露露娜卡身边，似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无法唤醒它一样。在这已经经过一半的夜晚，也只有它是闭上了眼睛的，虽然它是唯一并不需要休息的存在。 当奥尔加和帕丁离开后，现在在篝火边上的，只有露露娜卡、图尔斯的骸骨，还有另一边篝火的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了。 露露娜卡望向疲困的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朝他们两人挥了挥手。看到露露娜卡挥手的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起身来到了露露娜卡这边的篝火，坐了下来。两人坐在了奥尔加和帕丁的位置上，刚好又变成了四个人围坐在一起的情况不对，是三个人和一副骸骨，而且骸骨已经不会再发出声音，也不会再动。 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是因为露露娜卡明确的邀请手势而过来的。他们有目睹到图尔斯的蓝色灵体从骸骨里脱离出来，离开这里的全过程。这样的神奇经历是他们以前从未遇到过的，虽然会感到恐惧，但是好奇也同样存在。对他们来说，骸骨不再会动起来，那么恐惧就会减少许多，但是同时又感到有些失落。看到骸骨和露露娜卡他们坐一起的时候并没有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而且交谈还颇为愉快，这是一副奇妙的光景：三个活人和一个死者坐在了一起，在篝火的边上聊天，这对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来说，是看过的最奇妙的景象。 朱利叶斯坐下来后，望向低着头、怀抱破旧提灯的骸骨。“他……还会再动起来吗？”他问道。 露露娜卡听到朱利叶斯的询问，嘴角翘了起来，“如果图尔斯先生还能再动起来的话，那可就比较麻烦了……不过你们可以放心，刚才你们也看到那灵体离开了吧？留在这里的是纯粹的死物，不会再动起来了。”说到这，露露娜卡脸上多了几分取笑的味道，“难道说你害怕了？明明立志要当英雄，但是现在只是面对一副骨头架子，就吓破胆了？” “我才没有害怕！”朱利叶斯听到露露娜卡这么说，硬着脖子反驳道，腰板也挺直了不少，“我只是……只是对大半夜的来了副会动的骨头而有点担心而已。” “只是担心啊。”露露娜卡笑了笑，并没有在意朱利叶斯这伪装出来的强硬。对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活动范围最大也不过是村子以外的南部森林的少年来说，能有勇气和一个刚才还在动的骸骨坐在一起，这已经算是不错的表现了。毕竟能有胆量、还有那个机会和一个死灵现在已经是死物坐在一起的时候，并不会很多。 生者会缅怀逝去的人，但是如果死者站了起来、要和生者继续为伍的话，那并不是什么好事。 露露娜卡这时望向了罗缪欧娜，“不过真难为你们能熬到这种时候啊……小孩子睡眠不充足的话，身体可是长不好的。” “有这种会动的骷髅在身边，谁能睡得着啊。”朱利叶斯回道。他看了眼不会再有任何动静的骸骨，又看了看露露娜卡身边的小铁锅，“话说死人也是会吃东西的吗？” “死人当然吃东西。”露露娜卡说道，“食尸鬼会吃生者的鲜肉和死尸的腐肉，夜血种会吸食鲜血，特别是处女的。”说到处女的时候，露露娜卡又看了一眼罗缪欧娜，这一眼实在有点不怀好意，让罗缪欧娜身子抖了抖，抱住了自己的膝盖抱得更紧了。 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还有其他的不死生物，虽然食物都千奇百怪的，但是基本上都是以生者为食粮像这样的骨头架子的话，虽然没有了胃口吃血肉……哦，本来就没有胃的，不奇怪。虽然没有了吸食血肉的本能，不过如果是生者的气息的话，他们倒是会吸得挺开心的。”露露娜卡伸手去摸了摸图尔斯遗骸的肩膀，那生锈的半身甲被她弄出了喀拉的声响，那大概是骨头和铁块互相摩擦撞击的声音。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听完露露娜卡这一番话，朱利叶斯打了个冷战，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你刚才说了，他不会再动起来了的对吧？” “当然，所以你不用担心他突然跳起来袭击你，尽管放心好了。” 罗缪欧娜听着朱利叶斯和露露娜卡的交谈，并没有马上加入到谈话中。她的视线在露露娜卡和朱利叶斯的脸上扫动，偶然还会看一眼骸骨。过了好一会，罗缪欧娜才开口，“他有名字吗？” 很显然，这个他不会是朱利叶斯，只能是图尔斯。不管是她还是朱利叶斯，都并不知道图尔斯的名字。他们是在图尔斯离开后才靠近过来的，自然没有那个机会和图尔斯交谈、得知他的名字对他们来说，和一个死灵生物交谈，就不仅仅只是需要勇气了。 “他？名字是图尔斯。”露露娜卡答道，“除此以外，我就不知道了。你对他感兴趣吗？” “一个……友好的亡灵，总是会让人感到好奇的。”罗缪欧娜说道，她看着露露娜卡，就像是要看出露露娜卡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一样，“还是说，是因为你的缘故，他才会如此友好呢？” 露露娜卡一副完全不理解罗缪欧娜眼神的样子，也许是假装的，也许是真的没有留意到不过罗缪欧娜更倾向于她是无视了自己的询问。“会是怎样呢……也许是因为我给图尔斯先生提供了吃喝和休息的地方，所以他才会如此友好吧。” 说到吃喝的事情，朱利叶斯指了指露露娜卡身边那口小铁锅，“你煮了什么东西让这个……这位图尔斯先生吃？还有，骷髅能吃得下去饼干吗？不会漏得到处都是？” 朱利叶斯的眼睛还是挺利的，而且能问出这样的话，说明他一直都有关心这边的情况。 “干粮饼干？对图尔斯先生来说，吃下去那就是真的吃下去了。当然，对我们来说，严格来说这就是浪费粮食，饼干只是变成了碎屑，根本没有被消化掉。因为他没有可以消化的器官。”露露娜卡伸手去摇了摇小铁锅，“至于这个，你想知道我煮了些什么吗？闻不出来吧？” 朱利叶斯很老实地点了点头，他确实闻不出来铁锅里煮的是什么东西他甚至没闻到那里面是否真的有飘出来味道。 第五十章 给你一把断剑 露露娜卡将锅拿了起来，将锅底朝向了朱利叶斯，“你看，里面什么都没有。” 露露娜卡这话让朱利叶斯有点不高兴，“我又不是瞎子，看得到你给他喂了些什么。从碗里冒出来的那奇怪绿烟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就觉得好恶心，这样的东西能喝进肚子里吗？” “当然可以，图尔斯先生又没有肚子。虽然他认为自己还有肚子。”露露娜卡放下小铁锅，拍了拍图尔斯的腹部附近，图尔斯身上的半身甲被她敲得再次响起了喀拉喀拉的声音。“也许你可以自己动手检查一下，看他有没有把东西都给吃进肚子里面？我觉得他的肋骨上应该还挂着不少饼干的碎屑的。” 朱利叶斯用力摇了摇头，他才不会干这种事情。亵渎死者的遗体是一件不吉利的事情，更何况还是一具死后还活动过的骸骨，他可还没这个胆量。 “看来你不是很想这么做的样子，真是遗憾。”露露娜卡看起来有点可惜的样子，然后换了个话题。“我在铁锅里煮的东西，是安魂水，专门给像图尔斯这样的亡灵生物吃的……说吃也许不太对，这东西本来就不是喂骷髅架子的。一般来说，安魂水都是拿来洒在亡灵身上的。” “圣水？”罗缪欧娜出声问道。 露露娜卡摇了摇头，“和圣水还是有点区别的，光是看颜色就知道了，这绿色的‘水’可没有圣水那么温和。生者喝下圣水也许没什么问题，但是你要是喝下安魂水的话，大概就不是闹肚子那么简单了。” “我才不会喝这种看起来就很可疑的东西。”朱利叶斯马上反驳道。 对朱利叶斯的反驳，露露娜卡只是微微一笑，“是吗？不过等到真的饿得受不了的时候，你就不会计较那么多了。泥水可以喝，腐肉可以吃，只为活下来……你应该能明白这种感觉才对。在森林中捡东西果腹度日的你，是怎样想的呢？” 被露露娜卡这番话勾起了在森林中的回忆的朱利叶斯，脸色并不是很好。在遇上露露娜卡、乃至发生这一切之前，他确实是这样过日子的。 朱利叶斯一时沉默了下去，罗缪欧娜没有兴趣接话，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有些冷。露露娜卡将刚才的话继续了下去，“我说到哪里了？关于安魂水能不能喝这件事，不管是一般的安魂水，还是我制作的这个安魂水，都不是活人能够吃用的东西，不过对死人来说就不一定了。我制作的这个安魂水，对死人来说更温和一点，不是传统的安魂水和圣水那么刺激的东西对他们来说，被安魂水或圣水洒在身上，那感觉大概就和活人被硫酸给泼过是一样的感觉。” “但是他喝了下去。”罗缪欧娜说道。她和朱利叶斯、还有奥尔加和帕丁都看得很清楚，图尔斯将对他来说算得上是致命的东西给喝了下去，而且还是一碗接一碗地喝，就像是在灌酒一样。 “当然，他喝了下去，不然他也不会变成灵体离开了。”露露娜卡点了点头，“这就是我这个安魂水不同的地方了。我一直都觉得，传统意义上的安魂水和圣水对亡灵这种生物来说，实在是有点不太友好了。被‘硫酸’泼在脸上的滋味如何，对此我也是有点体会的。” 罗缪欧娜皱了皱眉，她不知道露露娜卡说的话是真是假，还是只是单纯的开玩笑如果她真的对被硫酸腐蚀身体这件事有所体会，那么她不该是现在这个模样才对。罗缪欧娜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孩，那种腐蚀性的液体对人体的伤害非常大，如果被淋在脸上的话，那更是惨不忍睹的画面。 但是露露娜卡的饱满光滑，没有任何坑坑洼洼，不像是被硫酸灼烧过的样子。 是她说谎了吗？罗缪欧娜觉得她没这个必要。露露娜卡，一个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女孩或者说，一个年龄不详的女人。 “为什么他会喝下你做的这个安魂水？而且看起来喝得还挺高兴的样子。”朱利叶斯指了指图尔斯。 “一些额外的材料，和多出一道的工序，让硫酸变成了美味。当然，这只是对图尔斯先生这样的亡灵来说。”露露娜卡答道，“我觉得我这个全新的产品很适合推广到饱受亡灵困扰的人家中。没有使用门槛，甚至不需要你有任何投掷的技术，只要在合适的地方放上一锅这样的东西，那么附近的死灵就会被这安魂水的味道吸引过来，接下来嘛，大概就是一大群的灵体出窍，离开那冰凉无用的躯体，去完成自己未完成的心愿了。这种好东西，我觉得还可以直接推销到像图尔斯这样的骷髅身上既然能正常交流，那么自然可以打交道，买他们一点东西。” “和死人做生意？”罗缪欧娜说道。露露娜卡总能说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话。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没什么好奇怪的吧？既然有人能和魔鬼做生意，那么我和死人做一下生意，也不算是太坏的事情吧？比起根本不打算和你好好谈话的魔鬼，我觉得死人有时候老实到可爱了，根本不忍心去骗他们。” “还会有下一个过来吗？”朱利叶斯问道。虽然嘴上说着自己并不害怕，但是他可不想再见到下一个骨头架子了，这样对睡眠可不好。只要想到身边每时每刻都会冒出一个亡灵，他也许就睡不着觉了。 “不会再有下一个了。”露露娜卡答道，伸手去摸了摸图尔斯的脸颊或者称呼为面颅骨更合适。“不过这种事，又有谁能说得准呢？这死者森林的东部也许还有会动的骨头架子，也许图尔斯先生就是最后一个了。不管是哪种，都有可能。” 又过得一会，奥尔加和帕丁回来了车队这边，告诉露露娜卡地方已经准备好。露露娜卡让两人带走了图尔斯的遗骸，但是留下了图尔斯的双手剑。 “图尔斯走之前说过，他没什么好回报我的，心有愧疚。其实这是完全没必要的。”露露娜卡拿起图尔斯那满是铁锈和青苔的断剑，“报酬的话，就在这里了。虽然难看了点，但是灵气很充足，是非常棒的材料。” “武器应该陪着一个战士下葬。”奥尔加说道，看得出来他对露露娜卡要拿走图尔斯的武器的做法有点意见。战士分很多种，有人对武器仅仅只是当作工具对待，也有人把武器当作了自己最重要的同伴、朋友甚至亲人。奥尔加的话，属于这两方的中间那个位置的人，多年的游历让他手中的武器换了又换，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他很珍惜每一把拿在手里的武器，那是自己性命的保障，是和自己生命同等重要的存在。 “一般的话是这样的。”露露娜卡说道，并没有放下图尔斯的双手剑的打算，还挥舞了几下。“但是这把剑不行，我拿来有用处。既然有用处，那么就比埋进土里要好。考虑到接下来的用途的话，我认为图尔斯先生也会赞成的。” 露露娜卡只说她留着这断剑有用处，却不和别人说有何用处，也没有说图尔斯为何会赞成。但是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么就没人能改变她的想法，而这里也不存在能这么做的人。 在奥尔加和帕丁将图尔斯的遗骸带走后，露露娜卡将断剑递给了朱利叶斯，朱利叶斯一脸迷茫地接下了这把连拾荒者都不会想要的东西。 “这个也交给你了，想当英雄的话，多背一把断剑，我想不是什么问题吧？”露露娜卡说道。 第五十一章 磨刀石 将图尔斯的遗骸下葬后，又过了几日。在这几天里，车队依然还是在森林中穿梭，而且道路也变得越发荒凉。在崎岖的路上，罗缪欧娜等人还能看得到一些断垣残壁。那很明显不是新月帝国荒废掉的建筑，也不是双鹰帝国遗留下来的东西，看起来更像是来自更久远的年代之前的远古遗迹。但是这些石头并无什么价值，只是落在森林中的一些障碍而已，就算这些已经完全看不出建筑痕迹的石砖里面曾有过什么值钱的东西，那么也早就在漫长的时光中消失了。 被盗走，被风吹雨打……拥有价值的东西早已经不复存在，只是几块碍事的石块而已。 在这几天的路程里，他们再也没遇上图尔斯那样的特殊客人了。也许是因为露露娜卡不再做那些令人觉得奇怪的事情，也许是因为正如她所说，在森林东部这个区域，遇上像图尔斯这样能活动的骸骨是一件非常稀罕的事情像图尔斯这样拥有自我意识的骷髅，那更是少见了。 昨天刚下过一场小雨，现在森林里的空气变得有点湿润，还带着一丝凉意。虽然寒冬已过，但是初春也刚刚到来没多久而已，从北方群山上南下的冷气还有一丝残留。这让本就阴森的死者森林又多了几分寒意，哪怕现在已经是正午时分，太阳高悬在天空最高点。 车队停在了一处遗迹处。说是遗迹，但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几段残缺的石墙围在了一起，而且到处是缺口，是一个到处漏风的篓子。残旧的石砖落得到处都是，连一间能遮风挡雨的屋子都没有大概已经被时光、北风和雨水给洗刷掉了，只剩下几段看起来像是城墙的东西。 这里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地方，看周围石墙的规模，也许这里曾有过宏伟的建筑，可能还有一个宽敞的广场，但是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留下了，只有被藤蔓缠上的墙壁，还有蒙上一层青苔的砖块。本是灰白色的石砖，染上一层青苔后，发毛湿滑，令人打从心底里感到厌恶。 这里也许曾经有过一个地名，一个响亮的名字，但是现在，只是一个无名的遗迹了。 车队停在了这没有任何价值的遗迹的边上，这里正好有一块相对平整的地面，而且因为有较为充足的阳光，使得这石砖铺成的地面没有那么湿滑，拉车的马也好行走。如果要将车队停在遗迹的内部的话，也许马就要因为那滑溜的地面而摔落在地方，连带着后面拉着的马车都遭殃。 在车队刚停下来的时候，朱利叶斯因为好奇稍微向遗体内部的方向走了一小段路，然后马上就回来了。不仅仅是因为觉得自己单独行动会有危险，也是因为这地面实在不好走动。万一遇上了什么奇怪且不友好的东西，那么他连跑也跑不了，他会因为地上的青苔而直接摔倒在地上，不是因为头撞上了某一块砖头的边角而死，就是被可能在身后追赶的东西抓住，还是死。 这让朱利叶斯老老实实留在了车队附近，不去干其他多余的事情。这里可不是安全的森林南部了，而是他从未到过的东部，考虑到前几天就因为露露娜卡而遇上了图尔斯这样的存在，他觉得自己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在车队停靠的地方附近，他找了个不是那么脏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将背上的两把剑拿下来放在了一边，松了一口气。帕丁的十字长剑虽然比外表看起来的要沉重，对他来说还算是可以接受的重量，但是如果再加上图尔斯的断剑的话，那就完全不同了。虽然是断剑，少了前半截，但是图尔斯的双手剑对朱利叶斯来说依然远比十字长剑要沉。这把来自百多年前的双手剑有着和现在的双手剑不一样的样式。剑格弧形，往剑身方向弯曲，看起来就像两条飞扑而起的蛇。 蛇并不是什么友好的象征，但是在双鹰帝国，双蛇是一种象征，至少曾经是。鹰和蛇，一个在天空，一个在地上。在天空上翱翔的狩猎者，和地面趴伏着潜伏者相比，确实是要更为高高在上的。在双鹰帝国，蛇象征着对帝国的忠诚。 但是蛇并不是一直都在鹰爪之下的，有时候，蛇毒能让双头雄鹰坠地。 不过这些事情，不是朱利叶斯一个村庄少年能理解的，他现在只知道露露娜卡给他的这把断剑，很沉，而且和十字长剑相比，不但不好看，还完全无法使用。这种断剑就连挥砍的价值都没有，更何况他也挥动不起来。这把双手断剑如果还是完好的话，大概就有他身高差不多的长度，如今仅仅只有他身高一半多的长度了。 朱利叶斯将这断剑拿了起来，放在了自己膝盖上，用磨刀石拭擦了起来。 断剑是露露娜卡交给他的，磨刀石也是露露娜卡给他的。露露娜卡给他的磨刀石是一块细长的方形，有着青灰色的表面，带有光泽，小巧玲珑，朱利叶斯一只手就能握住。而且这磨刀石还是半透明的，隐约能看到里面，就像一块方形的果冻不够这果冻并不能吃，甚至能嗑崩牙口。很漂亮的一块锭石，如果放在铁匠那里的话，大概能卖出一个不错的价钱，就算不拿去卖，摆在那里，都能成为一家武器店的招牌。 这么一块看起来就价值非凡的磨刀石，露露娜卡就这样送给了朱利叶斯。不过露露娜卡也不是无条件送东西的，她有些工作要交给朱利叶斯。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虽然是把烂铁了，但是稍微敲打一下的话，还是能拿来用一下的。”露露娜卡将磨刀石交给他的时候，是这么说的，然后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磨刀，顺带就当练练力气了。可不要让我看到你偷懒了，不然我会把我给你的所有东西都没收掉的……包括你已经吃进肚子里的。” 前面的话还没什么问题，朱利叶斯现在所拥有的东西，不管是十字长剑、断剑，还是这漂亮的磨刀石，甚至自己身上的新衣服和鞋子，都是露露娜卡给他的严格来说，衣服和鞋子都是车队的东西，但是拥有者已经死光了如果露露娜卡想收回去，朱利叶斯明白她是想做就能做得到的。 但是要将他这些日子下来吃进肚子里的、甚至早已经不在体内，当了森林的肥料的粮食都拿回去，这话就有点毛骨悚然了。朱利叶斯一直都没放下“露露娜卡是个女巫、巫婆或者是魔鬼”的怀疑，当时听到了露露娜卡这番话，就往不好的地方联想了。吃掉的东西虽然已经不在肚子里，但是他身上那慢慢长出来的肉，应该也能当作粮食处理吧？ 想到自己一松懈下来，可能就要被这女巫宰了煮来吃，朱利叶斯就没有丝毫敢偷懒的想法了。露露娜卡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她标志性的灿烂笑容，但是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因此朱利叶斯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很是卖力，一点也不敢松懈偷懒。不过用磨刀石保养刀剑这件事，一开始有点新鲜，但是做得多后，就难免会让人觉得烦躁，就算自己手上的磨刀石是一块精致的小玩意，对朱利叶斯来说并不能缓解太多枯燥感。 朱利叶斯将磨刀石放在断剑的剑身上，一下一下地磨动着，剑身和磨刀石之间摩擦出了细长的嘶鸣，就像是在用指甲刮铁一样。 朱利叶斯推动着磨刀石，观察着这把自己背了有好几天的断剑。这把双手剑上面的青苔和缠绕的细长藤蔓已经被清理掉，露出了本来的样子。不过这本来的样子也并没有显得比刮掉青苔前好看到哪里去，满是铁锈，到处是缺口，就连剑格上的两个蛇头，都已经变得模糊了。 这样的破铜烂铁，除了回炉外，还有什么继续保养的意义吗？朱利叶斯对露露娜卡交给他的工作极为不解。但是露露娜卡并不是个凡事都会向别人解释的人，她高兴的时候会说得头头是道，哪怕别人不愿意听也会说下去；但是她没那个心情的时候，就只会各种敷衍了事，根本不会多说几句。 在朱利叶斯磨刀的时候，奥尔加刚好在他附近。奥尔加看到了朱利叶斯磨刀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走向了朱利叶斯。 “磨刀要专心，不然就是在毁掉一把剑。”奥尔加对朱利叶斯说道。 第五十二章 用心吧少年 朱利叶斯抬起头，望向奥尔加。奥尔加这话让他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下来，“我这样会毁掉一把剑吗？”他问奥尔加。 奥尔加看了一眼朱利叶斯手中的断剑，继续说道：“你今天磨剑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一些，看得出来你心情有点焦急。带着这种心情干活的话，是会把事情给搞砸的。” 朱利叶斯不是听不进别人意见的人，奥尔加这番话还是进了他的耳朵里的。他把磨刀石拿了起来，不再压在剑身上拭擦。“但是。”他看了一眼断剑，又看了一眼奥尔加，“这把剑真的还有保养的价值吗？剑身上布满了铁锈，剑锋也到处是缺口……也许它根本不能称为剑了，钝成这样的东西，说它是一条铁条，都抬举它了。”朱利叶斯说道，而且看来他还试过这把断剑是否还能割断什么东西，但是从他的话来看，并不乐观。 朱利叶斯这话没有过分夸大，他说的就是实话。这把剑已经断了，而且再也不锋利了。如果剑有生命的话，那么这把剑毫无疑问是已经“死”了的。 奥尔加作为一个熟练的武人，在握住这把断剑挥舞过几次后，就已经肯定它并不是一个战士的最好选择。只有在最糟糕、最绝望的时候，一个人手中只剩这么一把破铜烂铁的时候，这个人才会挥舞这么一把武器来保护自己吧。 就一把武器来说，这把断剑已经毫无价值。但是作为一件有历史的物件来对待的话，那么它毫无疑问有着重要的意义。一把来自百年前的兵器，一把来自一场影响后世的战役、内乱的亲身经历者的武器……作为一个古物来说，他确实拥有一些价值。这是奥尔加的看法。 和朱利叶斯还有奥尔加不一样，露露娜卡似乎有别的看法，但是她没有和别人说的打算，只是把断剑塞给了朱利叶斯，让他干活就是，不让他问原因。 现在露露娜卡并在朱利叶斯和奥尔加这边，她把领队的马车停下来，安抚好马后，就爬到了某段石墙上坐了下来，手里把玩着两个小玩意。 露露娜卡坐得并不是很远，朱利叶斯和奥尔加都能看到她。露露娜卡现在手里玩着的两个小玩意，是两个晶莹剔透的绿色小球，能看得到里面有东西在漂浮着。 不管是奥尔加还是朱利叶斯，又或是罗缪欧娜和帕丁，都很熟悉这是个什么东西被露露娜卡起名为尖叫女士的炼金炸弹。露露娜卡正是靠着这样的炼金产品包括很明显不是活物的炼金狗沃德来结束了一场针对罗缪欧娜的阴谋和屠杀，虽然处理的方法非常令人不敢苟同。 几乎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还站在这里的人。 现在露露娜卡又拿出了这尖叫女士，而且拿在手中把玩，就好像玩弄两个珠子一样，让看到这一幕的奥尔加不得不感到担心。一方面他知道了露露娜卡看来确实还留有不少这样会致命的东西，另一方面，他开始担心露露娜卡这样把玩一样危险品，是否会出现什么意外。看露露娜卡的样子，她看来是不担心可能发生的意外会对她有什么影响，当时同样处在尖叫女士范围内的她看起来完全没事，大概是有着其他人不知道的手段避免了声波的冲击。但是安全仅仅是对露露娜卡而言，其他人可就没这个本事了。 今天的露露娜卡手里没有拿着研钵之类的东西，去做她那可疑的炼金，只是拿着两个漂亮的“珠子”在那里磨蹭把玩着，但是这个行为已经足够令人胆战心惊。 注意到奥尔加他们视线的露露娜卡，带着笑容看了过去，“怎么了？奥尔加老爷，今天我什么坏事都没干啊？” “也许你该注意一下安全特别是我们的。”奥尔加说道。他的意思很明显，而且视线一直都停留在露露娜卡手里的尖叫女士上。露露娜卡当然能注意到奥尔加的视线是停留在哪里的。“不用担心，这个现在很安全，什么危险都没有。”她举起了手中的尖叫女士，绿色的晶体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就算是我，也知道易爆物的注意事项的。虽然你们应该看不出来，但是引信已经被我暂时弄掉了，请放心吧。” 奥尔加可看不出这个奇怪的炸弹上面是否有引信这样的东西，但是既然露露娜卡这么说了，那么他就只能相信了。留在朱利叶斯这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奥尔加回到了罗缪欧娜那边。罗缪欧娜依然坐在马车的驾驶席上，依靠在边上，没有下来的打算。她依然注视着露露娜卡，但是视线偶然也会落在朱利叶斯身上。 见奥尔加走了，露露娜卡望向朱利叶斯。看到朱利叶斯将断剑放在膝盖上，手拿着她送给他的磨刀石的样子，大声喊道：“你有没有在偷懒啊，英雄？” 露露娜卡话里调侃的意味实在太过浓重，让朱利叶斯脸微微一红。有偷懒和敷衍被发现后的些许慌张，也有被露露娜卡取笑后的恼羞。不过马虎偷懒的家伙可没有能反驳的理由和资格，更何况露露娜卡还曾说过根本无法当玩笑的玩笑话，这让他有点紧张。 “放松一点，只是开个玩笑而已。”露露娜卡哈哈笑了起来，让朱利叶斯心情稍微放下了一点。“你觉得我交给你的工作很枯燥无聊，对不对？”露露娜卡问道。 朱利叶斯很想说是，但是又不敢真把这话说出来，如果他真的应声了，露露娜卡打算做什么？未知让朱利叶斯犹豫和害怕。 在朱利叶斯扭扭捏捏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别像个女孩一样扭捏啊，实在太难看了。我从未见过因为害怕而不愿开口说实话的英雄，你想当第一个吗？”露露娜卡坐在石墙的边上，两颗尖叫女士放在了紧合在一起的大腿内侧上，双手托腮，两条小腿在晃悠着。 露露娜卡都说到这份上了，朱利叶斯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开口的话，那露露娜卡大概真的会生气了。比起因为偷懒被抓包，他现在这种畏缩的态度大概会让露露娜卡更生气。别看露露娜卡一脸和蔼的笑容，那不代表她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因为她就算是不开心，也是这个样子而已。 对朱利叶斯来说，露露娜卡是个披着少女皮囊的年龄不详的女巫婆，这是始终不会改变的事情。不过同时对朱利叶斯来说，这个女巫对他倒是挺不错的……如果不让他做些看起来毫无意义的事情的话。 朱利叶斯将断剑举了起来，好让露露娜卡看得见，“这把断剑已经只是一把废铁了。”他说道，“就算我再怎么费力，只靠一块磨刀石，根本没法让它恢复锋利，只有铁匠将它回炉了才有这种可能。” 露露娜卡点了点头，看样子并没有因为朱利叶斯这番话有什么情绪的样子，似乎是在想着一些什么事情，这反而让朱利叶斯有点更不安了。“你是这样想的啊，不过也不奇怪。这断剑确实是一把废铁了，根本没法砍人。” 朱利叶斯听到露露娜卡也同意自己的话，脸色好了不少。不过接下来露露娜卡的话又让他表情变苦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不过这种事情并不重要。”露露娜卡伸出手指指着朱利叶斯，脸上笑意不减，“你就好好继续打磨这把剑就行，磨成怎么，我心里有另一个评价标准。它能不能用并不重要。” 第五十三章 断剑的灵气 露露娜卡的态度很坚决，虽然同意了朱利叶斯对这把断剑的评价，但是坚持他必须这么做。朱利叶斯觉得有些无奈，但是无法反抗露露娜卡，只能闷着头继续干活了。 朱利叶斯这边低着头磨剑，另一边的罗缪欧娜注视着他。现在罗缪欧娜没有什么事情好做的，视线便到处转动，去观察周围的遗迹，又或是望向露露娜卡或朱利叶斯，看他们两人在做什么、在交谈什么。 这时候奥尔加从罗缪欧娜身边离开，在附近的遗迹走动着。长年的游历让奥尔加对陌生的事物都会带有一定的热情和兴趣，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在外漂泊这么多年而不打算安定下来的原因之一。而且他得保证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的安全，在附近转几圈，确认附近是否存在危险的因素，也是他该做的。不过对奥尔加来说，名为露露娜卡的最大的危险因素早就在罗缪欧娜等人身边，到附近侦查看来就像多此一举了。 露露娜卡反复无常，她身边可能是最安全的，也可能是最危险的。 看着朱利叶斯一脸苦涩、但是算得上是认真的样子，罗缪欧娜轻声开口，“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她并没有询问他人的打算，听起来就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但是这话让在附近的帕丁给听到了。帕丁找了段低矮的石墙坐下，正在合眼假寐休息，听到罗缪欧娜的话后，他循着罗缪欧娜的视线望向朱利叶斯。看到朱利叶斯略有点愁眉苦脸地磨剑的样子，帕丁知道罗缪欧娜在说什么了。 “一名及格的战士，第一件事不是学会怎么挥舞兵器。”帕丁开口说道，双手抱胸，视线一直停留在朱利叶斯的双手上，“而是学会怎么保养一把武器。只有了解自己手里的是一把怎样的兵器，你才能使用好它。每个骑士都要经历侍从这个阶段，就是这个原因：一个不能从最底层了解和学习骑士是怎样一个阶级的人，是当不成骑士的。” 帕丁将自己作为一个骑士至少曾经是的见解说了出来。这不仅仅适用于骑士，也适用于其他很多职业。一个熟练的佣兵，各行各业的学徒，学院中研修的书记员……没有人是能一步登天的，只能慢慢从最下级、最底层做起，去学习，去了解，然后精通，向更高的境界前进。 不过这些都和帕丁无关了。被露露娜卡用两份契约和一番话击溃了精神的他，现在看似壮年，处在上升状态，但是可能连和奥尔加过两招都吃力了。现在的他虽然还有白银阶级的实力，但是只是一个花架子，也许连格里斯这样的野蛮巨汉都能让他吃力。 但是这些事情对帕丁来说，似乎都毫无意义了。正如露露娜卡所说，他现在只是她的一名员工，仅此而已。 帕丁继续说了下去，“学会怎么保养自己的武器，就能了解如何让武器保持在最好的状态，让剑锋一直保持在锋利的状态。也能了解到对一武器来说，怎样的情况是最致命的这可以让你在在战斗中去思考，如何在招架对方的进攻的同时，去伤害对方的手中的兵器。破坏对方的武器，让对方屈服，或者死亡。” 帕丁看着朱利叶斯磨剑的样子，说了颇为长的一番话。罗缪欧娜坐在马车上，一直没有开口，静静听着帕丁说话。虽然当初帕丁要取她性命，让奥尔加对他一直都持有戒备，但是现在相处已经快有一个月，知道帕丁再没有这种心思的奥尔加也放心了下来，没有对帕丁做太多的戒备当然，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还是会让奥尔加心里留有被刺留下的痕迹，不能轻易消除。 对罗缪欧娜来说，她就没有想那么多了。本来必死的她能活到现在，已经是非常幸运，又或者是，这也是她的不幸：她等同于失去了一切，只剩下奥尔加在身边了。不过一直站在她身边的，本来就只有奥尔加一个人，其他人和事，都从未真正进入过她的生活中。 正因为如此，罗缪欧娜对帕丁并没有太多的防备。既然帕丁不打算取她性命了，那么这应该就是真的，他也没有了这样的动机。而且对罗缪欧娜来说，自己的性命并不是由帕丁来决定的，也不是奥尔加能保护的。 真正能决定她命运的，是露露娜卡。本来帕丁屈服、那场谋杀结束后，她是有机会和露露娜卡道别，今后不再相见的，露露娜卡也从未打算阻止她。但是她接下了露露娜卡的邀请，其实等于将自己的命运双手奉上给露露娜卡了。 听了帕丁一番话，罗缪欧娜继续问道：”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是那把断剑？“她的目光落在了朱利叶斯手中的双手剑上，这把断剑就算被打磨了好几天，看起来依然那么破旧，剑身上到处是缺口，剑锋卷刃严重，这不是一块磨刀石就能解决的问题。 帕丁没有马上回答。他眯着眼，视线落在朱利叶斯身上。 有些事情，是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看不到，也不清楚的。那是奥尔加和帕丁这样的人才能看得到的东西。露露娜卡曾说过这把断剑上充满了灵气，这并不是在胡说八道。图尔斯的双手剑、这把来自百多年前的武器，上面确实充满了属于一个阵亡将士的思念，而且这份思念并没有因为时光的流逝而消失殆尽，反倒变得越发浓厚。 这还仅仅只是图尔斯残留在断剑上的残渣，真正的思念、死气已经跟着图尔斯的灵体离开。 虽然招来一具死去百多年的骸骨令人惊悚，但是露露娜卡对图尔斯的招待，确实没有做什么坏事，不如说勉强是一件好事。一个带有绿色幽光的死灵有着如此浓郁的灵气，还有完全没有减弱的念想，是很容易孵化出更可怕的东西的。没有灵智的亡灵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拥有自己意识、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存在的亡灵。 幸运的是，图尔斯友好得令人惊讶和他认为自己还是个活人有关然后在没有出现意外的情况下，脱离了自己那一身白骨，成了一个无害的灵体离开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露露娜卡让他有了安详上路的机会，同时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把充满灵气的断剑。 朱利叶斯是不会知道，自己在磨剑的时候，从断剑上溢出的那如同丝线般的灵气，如同细长的绒毛一样贴在他身上，然后渗入到他体内。这个量很少，而且灵气和死气是有区别的，对朱利叶斯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但是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第五十四章 有些事情请保密 “这把断掉的双手剑，并不是毫无意义的。”帕丁说道。断剑上充沛的灵气和残留的思念，让这把本应回炉的双手剑多了很多的用途。不仅仅只是见证过一段历史的古物，而是有着更实际的用途专注于附魔之道的法师会对这把断剑感兴趣，而露露娜卡作为一个有点奇怪的炼金术师，也对这把断剑产生了同样的兴趣。 这不是什么令人感到奇怪的事情，尤其是在了解到露露娜卡并不仅仅是单纯的炼金术师后。一个能制造魔法物品的炼金术师，终究是和别人有所不同的。 帕丁正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时候，露露娜卡朝这边看了过来，她的视线正好和帕丁的视线重合在一起。 露露娜卡大概是听到了帕丁和罗缪欧娜的谈话，她伸出食指，竖在了自己唇边。露露娜卡的意思很明确，她希望帕丁能结束这个话题，不要再讨论朱利叶斯手中的断剑了。两人的视线相交、还有露露娜卡对帕丁所做的动作，罗缪欧娜并没有注意到。 帕丁明白露露娜卡的意思，尤其是在知道她有意隐瞒这把断剑的性质后。她并不希望朱利叶斯知道自己交给他的到底是怎样的一把剑，现在，她也不希望罗缪欧娜知道。 帕丁沉默了一会，才继续开口，“能不能把剑打磨好，现在对朱利叶斯来说并不是太重要的事。对他来说，学会怎么保养一把剑，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他在打磨断剑，但是断剑也在打磨他的耐心。如果没有耐心的话，是做不好保养武器这件事的如果连这点耐心都没有，那么不仅仅是磨剑，他将会一事无成。” 帕丁将话题很巧妙地转向了另一个方向。虽然仍然在谈论这把断剑的事情，但是并没有涉及到它的本质，只谈了它对朱利叶斯来说是怎样的存在。 他确实没有说谎，这把剑确实有着这样的作用。如果朱利叶斯连磨剑的耐心都没有的话，那么他的资质也仅仅如此了，比起离开村子出外漂泊，他最好的归宿应该是在村子中过日子，直到老死。 罗缪欧娜是个聪明的女孩，帕丁的解释让她很快就明白了很多事情。“那么，他是在接受考验吗？比起那把剑，应该有更合适的东西才对。”她继续问道。 “这不算是考验。”帕丁继续回答，“这是一个测试……测试他毅力的考试。至于为什么是用这把断剑来考验朱利叶斯，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原因吧。” 帕丁将问题抛给了露露娜卡。既然是露露娜卡想有所隐瞒，那么他对自己揽过太多事情来承担就不感兴趣。而断剑上的灵气并不算是有害的东西，朱利叶斯既然没有性命之忧，他便对掺和这种事情不感兴趣。 这时，露露娜卡站了起来，往罗缪欧娜这边赶过来。她现在所在的这段石墙是延续到车队附近的，所以她并没有从石墙上下来，直接在上面小步快走，跳过几个缺口，来到了罗缪欧娜和帕丁身边，在墙上往下俯视两人。“你们在聊什么呢？” 她明明是知道两人刚才在说什么的，现在却装成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在讨论那把断剑。”帕丁先开口回答了，而且在配合着露露娜卡的话，“罗缪欧娜小姐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朱利叶斯做一件徒劳无功的事情。” 罗缪欧娜接着帕丁的话说了下去，“那把断剑是不可能恢复锋利的，为什么你要让他做这种白费力气的事情？” “为什么呢？因为很有趣吧。”露露娜卡微微歪着头，手指轻点嘴唇，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脸带笑容回答罗缪欧娜的问题，“他在没事干的时候，就总会拿着十字长剑东瞧西瞧，就好像在看什么宝贝一样，还会发出傻笑声。这个样子太蠢了，就好像一个小屁孩捡到了一个别人家孩子遗落下的玩具一样。一个人陶醉在这种恶劣的运气中，很快就会变质的。” 露露娜卡前面的话，罗缪欧娜是听得明白的，但是恶劣的运气这种东西，她是第一次听说，一下子没有弄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帕丁是听得明白的，脸色稍微有点变化，但是很细微，而且隐藏得很深。一个人因为偶然的幸运而得到了一些天大的好处，然后因为享受着这份好处而迅速腐化，成为一个贪婪或无耻的人……这就是恶劣的运气。有时候，好事不总是对人有有益的。 帕丁看了一眼露出了疑惑表情的罗缪欧娜。罗缪欧娜也算是个遇上了恶劣的运气的少女。就帕丁所知，她在到穆来宁家族之前，是和自己母亲一起生活的，日子过得很清苦。在母亲过世后，才以庶出的名义被接回家中对贵族们来说，将一时乱性诞生的结果带回家中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这是一件约定俗成的事，非要说这种事情里有哪些地方可以成为他人谈资和嘲笑的材料的话，只能是因为这些私生子是否表现出来令贵族们捧腹大笑的丑态了。但是是否会成为笑料，又和是否是私生子并无绝对关系，贵族里产生丑闻的纯血贵族们并不少见。但是一个庶出的平民，在得到自己往日只能在梦中得到的一切后，很多人都会表现得非常差劲，就像一个暴发户，这永远是贵族圈子里不会褪色的话题。 帕丁认为罗缪欧娜是个很不错的女孩。虽然罗缪欧娜从来不受家族任何人待见，但是至少表面上，穆来宁家族是会维持她的体面的。从清贫到富裕，这种巨大的反差并没有改变罗缪欧娜太多，至少看起来是如此。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看来，罗缪欧娜过上富裕、体面的日子的代价，太过高昂。没有什么比生命要更昂贵的东西了，这是帕丁的想法。也正因为这种想法，他 才会落得如今这个处境。 罗缪欧娜在思索，总觉得露露娜卡的话里缺少了一些关键性的东西，无法解答她的问题。但是她想不出来，也不会有人给她提示，便放弃了。她问了另一件事，“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你所说的地方？你说过要带我们去海边，但是我们往东边已经前进了有些时日了，但是我们依然留在了森林中。” “严格来说，是东北边，所以花费了不少时间。”露露娜卡回道，“不过主要是我拖慢了前进的速度，因为有些事情想要顺便做一下，真是对不起了。”她道歉的样子看起来很直率，并不是敷衍了事的样子，看来确实像是在诚心道歉。 至于她所说的有些事情想顺便做一下，恐怕就是引来图尔斯这样的亡灵这种奇妙的事情。不过自图尔斯的事情后，露露娜卡就没再在众人面前做太奇怪的事情，倒是经常会消失在森林中，走得很突然，但是回来得也快。没人知道她去做什么了，也没人敢去跟踪她。露露娜卡看起来很好说话，但是想来不可能是个就算被跟踪后还能脾气这么好的人，更何况能不能跟上她都是一个问题。 “虽然走得慢了，但是既然来到了这里，离目的地也不远了。”露露娜卡继续说道。这时候，她的炼金狗沃德小跑着回到了车队这边。这条脱毛的狗消失了有半天，现在终于回来，嘴里还衔着一些东西，到了露露娜卡所在的石墙墙脚下面后，就把那东西吐了出来。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那是一条有成年人小腿粗和长的鱼骨头，缺少鱼头，骨刺密集粗长，看起来狰狞恐怖。只看鱼骨的话，这绝对不是什么能上寻常人家饭桌的鱼类，很可能普通人才会上这种鱼的饭桌。 第五十五章 没有价值的遗迹 露露娜卡从石墙上跳了下来，蹲在了沃德吐出来的鱼骨头前。鱼骨很干净，所以她直接用右手将鱼骨头提了起来，提在空中抖了抖。鱼头和鱼身连接处被捏住的鱼骨有节奏地摆动了起来，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 “沃德，鱼头呢？”露露娜卡脸朝向沃德，语气里有点责怪的意思。沃德的头转向别处，就像做了坏事不愿意承认的小孩子一样，逃避大人的责备的方法非常幼稚和拙劣。但是就一条狗来说，能明确听出来露露娜卡话里的意思，还做出了逃避的反应，这远不是一个动物能做到的不过沃德是炼金产物，严格来说根本不算是狗。 露露娜卡看起来有点无奈的样子，伸出左手捏了捏沃德的狗脸，拉扯它的狗脸、“你这傻瓜，乱吃东西就算了，让你干点事情，偶然就能给我搞砸，是我当初制造你的时候有些地方没设置好吗？要不要把你回炉重造呢。” 沃德不为所动，继续装傻，头偏向一边一动不动，就连眼珠都定住了。脸颊被拉扯对它来说就连惩罚都不算，只是让它舒服了不少而已就它之前不断挠毛的表现来看，一层根本不属于自己的皮毛紧实地裹在身上，看来它确实是感到不舒服的。 露露娜卡看来只是嘴上威胁一下沃德，并没有真的这么做的打算，只是叹了一口气，将手收了回来。“唉，指望你一条狗做些精细的工作也实在强人所难了。我想鱼头不是被你嚼掉了，就是被你咬碎了根本衔不回来……鱼身的骨头凑合用一下吧，没有鱼头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情，只是少了一点其他材料而已。”露露娜卡站了起来，走到载货马车的边上，将鱼骨扔了进去。 “那是什么？”罗缪欧娜看着露露娜卡的举动，继续提出了问题。她觉得自己就像好奇宝宝，凡事都要问一下。但是对方是让人根本无法揣测的露露娜卡，罗缪欧娜并不觉得有什么羞耻的。 “能看得出来才对吧，这是鱼骨头。”露露娜卡回答道。 “怎样的鱼骨头才值得留在身边，而不是直接扔掉。”罗缪欧娜继续追问。 露露娜卡摸了摸下巴，一副思索的模样，“什么样的骨头呢……如果我说是尖叫女士的制作材料的话，这样就好理解了吧？” 听到露露娜卡这话，帕丁和罗缪欧娜的脸色都变差了不少。这可不是什么听了能开心的话，尤其是对他们这些亲身体验过尖叫女士的威力的人来说。 看到两人脸色变差，露露娜卡哈哈笑了起来，拍了拍手，“这是骗你们的，尖叫女士哪有这么好制作。真这么简单的话，我把这配方卖掉后，不说这世界会毁灭，但是也够呛的了……对一切有耳朵且无法抵抗声波攻击的生物来说，会是一场绝大的灾难吧？” 这也是让人无法笑出来的事情，只要想象一下这东西能廉价量产，就算威力只有十分一，也能对大量普通的士兵和平民造成绝大的伤害。如果真的发展成这样的话，一切的战争都会变个模样，完全不亚于第一次在战争中运用的火药。 露露娜卡面不改色地说出了可怕的事情，虽然她同时也说了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就算如此，一颗能改变战局的昂贵的炸弹，也足够在战争中留下深刻的影响和创伤了。要知道，战争本就是昂贵的游戏，只不过有廉价和高价之分。平民和士兵的生命是廉价的，而战争机器，则是贵重的。 “我之前有说过，尖叫女士需要的材料里有鬼叫鱼的骨头这种东西吧？”露露娜卡继续说道，“虽然这也算是鬼叫鱼，不过是鬼叫鱼和其他鱼类杂交的混血，骨头当不了这种材料。再说了，尖叫女士需要的是带着怨恨死去的鬼叫鱼的骨头，这种连一岁小孩智商都没有的小鱼，可没有这样的感性。被沃德咬碎脑袋的时候，大概也只有痛得想尖叫这么一种情绪吧？” “鬼叫鱼的杂交种。”帕丁也加入到了谈话中，“那是黑暗之海才有的物种，现在出现在这里……” 露露娜卡点了点头，“是的，我们快到目的地了。至于这杂交种的鱼骨头嘛，是我让沃德去前面探探路，如果到了海边的话，就顺便给我带点礼物回来。” 罗缪欧娜看了一眼沃德，在露露娜卡离开自己身边后，沃德不再装样子，恢复了常态，趴在地上，眯着眼睛，就像很享受脚下的石块的冰凉一样。 “这礼物，可真别致。”罗缪欧娜说道。 “确实，作为一条狗来说，送的礼物竟然是一条鱼骨，确实不像是一条狗该做的事情，像是一只猫会做的。”露露娜卡笑道，“而且看它这性格，也许当初我就该把它制造成猫的形态才对。” 说到这，露露娜卡从自己兜里掏出了刚才一直在把玩的两颗尖叫女士，朝沃德扔了过去，“来，给你点东西吃。” 沃德抬起了头，将朝自己飞过来的两颗绿色珠子给吞了下去。它没有咀嚼到了嘴里的东西，而是喉咙一动，将尖叫女士吞了进去，还发出了几声吠叫，听起来就像在抗议一样。它的抗议自然是毫无意义的，它的主人可还没弱势到任由它这么任性的程度。 见过沃德将双头剑吞进肚子里的罗缪欧娜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并没有感到过于惊奇，因为早就已经发生过比这更夸张的事情。双头剑，炸弹，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罗缪欧娜有时候会奇怪一条狗到底是怎么把这么多东西塞进肚子里的。这条炼金狗应该是不需要食物才对，但是罗缪欧娜见过沃德吃东西的样子，那和一般的狗并无什么区别。 如果它是有胃的话，那么这个胃到底是拿来消化的，还是拿来储藏东西的？ “它不需要食物才对的。”罗缪欧娜说道，“但是它却和普通的狗一样，需要吃东西。” “或许是因为它想尝尝味道呢？虽然是造出来的，好歹也是一条狗，说不定它也想尝试着像一条狗那样活着吧？”露露娜卡并没有回答罗缪欧娜的问题，她身为制作者，应该很清楚原因才对。 没有得到答案的罗缪欧娜，也没有太过在意，她早已经习惯了。 ”中午休息一会，我们就继续赶路吧。既然沃德半天赶了回来，那么我们再花一天多一点的时间，就能到达目的地了。“露露娜卡说道，然后朝朱利叶斯和在远处的奥尔加喊了几声，接着跳上了马车驾驶席上，和罗缪欧娜并肩而坐。 “对了，说点有趣的事情吧。”露露娜卡坐下来后，突然对身边的罗缪欧娜说道。 罗缪欧娜转头望向露露娜卡，看着露露娜卡的侧脸。她的侧脸被斗篷给遮挡住了大半，只能看到几缕发丝露在外面，还有那挺拔的小鼻子。 “这里曾经是一个露天剧场。”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客人纷至沓来，去听那曼妙的歌声，去看那荒诞的喜剧，去哭那伤感的悲剧……”她扫视一圈四周，眼睛微微眯着，似是在怀念着什么一样。“歌手和演员、观众都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几块无用的石头。”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为什么要说这个。”罗缪欧娜问道。 露露娜卡脸朝向罗缪欧娜，咧嘴一笑，“大概是因为我们刚好就在舞台的正中央吧，所以才有感而发。” 第五十六章 海边的礼拜堂 又过了一日有多，时间是正午过后。半个多月后，露露娜卡的应该说是罗缪欧娜的车队终于离开了森林。在时隔半个多月的这个时间点，离开了阴森的死者森林。 车队的马车从林子中鱼贯而出。朱利叶斯驾驶的是车队第二辆的马车，当他的马车跟着前面露露娜卡的马车离开森林的时候，他伸手遮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森林中虽然并不算昏暗无光，但是在密林的笼罩下，光线终究是不足的，如今走出了森林，没有了枝叶遮挡的阳光照射在了他的脸上。这阳光是久违了半个多月的事物，让朱利叶斯一时之间不太习惯，不过光还算温和，并不会伤眼睛。 在早些时候，朱利叶斯就隐约感觉得到自己大概是快要走出这个森林了。那带着咸味的风，还有周围那似乎永远都是潮湿的林木，都在告诉自己，自己离海边并不远了。 当看到海的时候，朱利叶斯稍稍瞪大了眼睛，嘴里发出了声音。生活在一个平凡的村庄的他，从未有机会能离开村庄走到如此远的地方，更别提能看到海的机会了。 连接天与地的大海，呈现在了朱利叶斯的眼前。天是蔚蓝色的天，地是沙子构成的海岸，在这两者之间，夹着深蓝色的大海。大海与天之间有一条水平的分割线，看起来如此接近，但是又如此的遥远，紧密相连不过是个错觉。海与天之间以一条线为分界，互不侵犯，而海与地之间，则有着一番激烈的攻防。 海浪一波波地拍打在海岸的边缘，浪潮不知疲倦地冲击着沙地，前进，后退，如此反复着，从未有停止的时候，海岸在海水的拍打和腐蚀下，变成了月牙的形状。朱利叶斯从未见过如此景色。 趴在马车棚顶上的沃德跳了下来，在沙地上撒开脚丫子跑动，眨眼间已经跑远了。除了会用双头剑杀人这点外，它倒是和别的狗没什么区别。 车队走在海岸和丛林之间，沿着海岸线往北前进。马车的轮子和马蹄在沙子上留下线和点的痕迹。 罗缪欧娜并不是第一次看海，并没有像朱利叶斯那样露出惊奇的样子。在君王堡，海是和君王堡紧密联合在一起的。君王堡东边是细长的海峡，和易兰大陆只隔着一条肉眼可穿过去的屏障；北边是深水湾，一切的船只都经过这里；南面是海浪凶狠，时常带来一阵阵风暴的一望无垠的大海。每一个君王堡的居民，无论是贵族还是贫民，自出生起呼吸的就是带着海风味道的空气。 “我们离开了森林。”罗缪欧娜说道，回头看了看来路。车队是在一条完全荒废了的道路上离开森林的，狭小的森林出口看起来就像一张嘴巴，将车队吐到了海边。 坐在罗缪欧娜身边的露露娜卡回道：“总算离开森林了。”她用力抽了抽鼻子，一脸的愉快，“在森林里住久后，有时候就会对那腐朽的空气习以为常，以为那就是正常的。但是当离开森林后，呼吸到这新鲜的空气后，就会马上把那种可笑的想法抛诸脑后。空气还是会流动的要好啊。” “我以为你是喜欢住在森林里的。”罗缪欧娜说道。 “说不上是喜欢，但是也不讨厌。”露露娜卡回道，手中的马鞭挥下，打在了马屁股上，让马儿走快一些。“留在这里，是因为有些工作要做。既然是工作，那么就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了。干活就是这么一回事啊，很多时候并不能由着自己去乱来。” “我以为你一直都活得很自由。”罗缪欧娜听到露露娜卡的话，轻笑了出来，至于是因为露露娜卡的话里有什么让她发笑，那么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这时候又要说回当初你说的那句话了。”对罗缪欧娜的笑，露露娜卡也回了一个笑容。和罗缪欧娜略带苍白和感伤的笑不同，她的笑脸始终带着太阳光辉一般的暖意。“你我都不自由。这件事不会因为身份不同而有所改变。” “我是因为过于弱小而被束缚，但是你又是因为什么而失去自由的呢？”罗缪欧娜继续说道，“真的是因为工作，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呢？” “你可以猜猜。”露露娜卡露齿而笑，一口白牙看起来闪闪发亮。 在罗缪欧娜和露露娜卡交谈的时候，车队继续前进着。车轮转动的声音，马蹄起落的声音，从海上吹来的海风声，将她们两人的谈话卷席而去，带进了丛林之中，消失在昏暗的枝叶里。 又过了一段时间，车队终于来到了露露娜卡所说的目的地。 在大海上面的一个海角。 这个海角细长尖锐，如同一把尖刀捅进了大海一样，再也没有拔出来。海浪在冲刷这把锋利的刀子，反而让刀锋变得更锋利了。海角的峭壁被海水长年冲刷腐蚀，变得光滑平整，精心锻造出来的好刀也不过如此了。 高高立起的海角像是一把刀，插在了大海身上；又像是一个船头，在海水中破浪前进但是这船永远不会，只会留在陆地和大海之间，像是一根将海与地钉在一起的钉子。 在那高高扬起的船头上，有一个并不显眼的建筑。 当车队靠近海角的时候，罗缪欧娜看清楚了建筑。那是一间礼拜堂，规模并不算大，但是也没有小到能忽略不计的程度。这间礼拜堂从外表来看并无什么特色，大概是因为过于久远，时光将它的一切都给磨平了，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一切都是模糊的，只有墙壁上攀爬的新鲜蔓藤是鲜活的。圆顶的砖瓦颜色并不是一样的，看起来已经修补过很多次，好让它能继续遮风挡雨。本该插在建筑顶部的十字架不见踪影，只剩下一个底座，作为一个礼拜堂来说，显得有些不怎么合适。 这是一间看来荒废已久的礼拜堂，但是那些如同补丁一般的细节，在告诉初次到来这里的访客，这里并没有荒废，有人在维持着这里。在努力维持着这里不至于化为废墟的人，想来应该就是这里的主人了。 车队停在了礼拜堂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当到了如此近的距离后，罗缪欧娜能将这个建筑看得更加清楚。罗缪欧娜在君王堡见过很多教会的建筑，有盛名传遍四海的圣母教堂，也有没有名字的平民礼拜堂，但她从未见过眼前如此模样的礼拜堂。她不是建筑专家，也没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只是隐约感觉到这个礼拜堂有哪里和她平日所见的不一样。但是有一件事她是知道的，这个礼拜堂应该已经存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以至于显得非常古老。 在礼拜堂的门前，有个弯着腰的人在扫地。当车队停下来后，背对着车队的人转过身来，面对露露娜卡他们。 这是个须发全白的佝偻老人，一脸的络腮胡和头发完全没有打理过，放任生长，将他的嘴巴和下巴都遮挡住了，乱发也只是简单地扎了一下就不再打理，额前的刘海挡住了眼睛的位置，只能从缝隙中看到那双疲惫的眼。这个老人并不瘦弱，反而有着和奥尔加差不多的体型，只是和奥尔加一直挺直的腰板相比，他那直不起来的腰就像是被打断了一样，再也无法掰直。 见到露露娜卡等人，他并没有显得有多惊讶，只是停下了扫地的动作，双手撑在了扫帚的握柄上。 露露娜卡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走向这名老人。她走到了老人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久不见啊，阿波。”她就像没有礼貌的小孩那样，对一个老人做出了不应有的举止。 这个被称作阿波的老人对露露娜卡的无礼举动并没有什么反应，仍由露露娜卡拍着他的肩膀。“好久不见了……露露娜卡。”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能好好说出我这个名字，真是多谢你了。”露露娜卡听到老人的话，脸上笑容更浓，压低了声线对他悄声说道：“有外人在这里，总归不能太过随意，对吧？” 第五十七章 要祷告吗？ “来，介绍一下我新认识的朋友给你，”露露娜卡拉住阿波的手，将他拖到了罗缪欧娜等人面前。这时候罗缪欧娜他们都下了马车，来到了车队的前面。 两边都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 对罗缪欧娜来说，阿波是个身材高大、但是腰板看起来像是被压弯了的老人，让她认识到这或许才是一个人暮年后该有的样子；对朱利叶斯来说，阿波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怪，看起来像是个不言苟笑的老人；对奥尔加来说，阿波是他的同辈，但是给他的感觉却更加苍老；对帕丁来说，阿波身上的衣物让他略感好奇。那是教士才能穿的袍子，乍看之下已经看不出原貌，因为到处都有缝补过，修补过度让这件袍子变得平凡。 而对阿波来说，露露娜卡带来的，是一名成年男子，一名老人，两个孩子，仅此而已，但是又远远不止如此。 阿波转头望向露露娜卡，“你新结交的朋友们，看起来倒是挺不错的。我以为你只会认识一些怪人，对普通人并不感兴趣。” “阿波，你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还有我太失礼了吧。”露露娜卡脸上露出了些许不满，伸手戳了戳阿波的肩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在对自己长辈撒娇的少女。露露娜卡这种模样，罗缪欧娜他们从未见过，这让他们稍微吃惊了一下。 “认为普通这种评价是失礼的你，才是最失礼的那个人。”阿波没有因为露露娜卡撒娇的样子而所有变化，语气依然平铺直白。接着他望向罗缪欧娜他们，然后视线落在了奥尔加和帕丁身上。对阿波来说，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这样的孩子自然不会是首要打交道的对象。 “礼拜堂后面有马厩，但是只能放马，放不进马车。”阿波说道，“把马车卸到马厩边上的仓库去，马好好所在马厩里面。虽然峭壁下的波浪不会翻上来，但是浪声说不定会让马受惊，做好准备吧。” 说完这些话后，阿波向礼拜堂的大门走了过去。他没有对罗缪欧娜等人表示欢迎，似乎也没有盛情接待他们的打算。但是他也没有表现出拒绝他们的意思，告诉了他们去哪里安置好车队。 奥尔加和帕丁面面相觑，对方似乎是个古怪的老人，一般的打交道看来并不管用。但是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奥尔加向转身离开这边的阿波行礼并大声道谢：“感谢你的接待，这对我们来说很及时。” 阿波只是挥了挥手，没有回头对奥尔加有所回应。他挥手的背影看起来像是在表示无需在意，但是又容易给人一种错觉，他是在表达不欢迎的意思。 罗缪欧娜认为自己大概是想多了，既然是露露娜卡带他们过来的，那么露露娜卡想来也不会将他们带到一个不欢迎访客的地方……她是这么相信的，虽然露露娜卡的态度总会让人担心她是不是在骗人。 阿**开了礼拜堂的大门。礼拜堂的大门是木质的，推开的时候响起了难听的嘎吱声，就像是很久已经没有推开过一样，突然之间被打开，就像是生锈齿轮再次转动起来了一般。 这扇木门已经很老旧了，门面上的雕饰都已经被磨平，变为一片片模糊的马赛克。再加上这挠在心上的嘎吱声，实在让人很是怀疑它到底什么时候会倒下，又或者是惊讶为什么它还能维持这么久。 将大门推开后，阿波走了进去，消失在礼拜堂里面。没有欢迎，没有接待，没有等候，就像是朱利叶斯等人并不是客人一样。他们也确实不是他的客人，而是露露娜卡的客人。 奥尔加和帕丁在将马车赶往阿波所说的礼拜堂后面的马厩，两个人要赶五辆马车确实有点吃力，但是只是这么一点路程的话，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在礼拜堂边上确实有一条宽敞的小路，刚好足够马车经过，想来这本就是为经过这里的旅人和商队准备的。 但是在这么一个偏僻陡峭的海角上，是否真的会有客人来这里，没有人知道。至少现在，这个破旧的礼拜堂确实是来了一批客人。 奥尔加和帕丁在干活，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呆站在原地，面对着大门被打开了的礼拜堂。两人没有并肩站在一起，罗缪欧娜在前，朱利叶斯在后。朱利叶斯本打算去帮忙安置好马车的，但是被奥尔加拒绝了，说他现在只会碍事。朱利叶斯不明白自己哪里会碍事，他又不是柔弱的贵族小姐，帮忙干点活总是可以的吧？ 但是奥尔加的话是不容他反驳的，结果朱利叶斯只能留下来了。 在大门打开后，露露娜卡转头望向这呆站着的两人，对他们喊道：“你们在那里傻站着干什么？好不容易有了个遮风挡雨的落脚点能休息一下，你们还打算像是在森林里那样用树叶当被子，泥块当垫子吗？” 露露娜卡这话说得有点夸张了，他们在森林里这些日子，并没有她所说的那么不堪，至少每个人都是能分到暖和结实的睡具的，要休息的时候，也能弄一个篝火暂且喘喘气。但是睡具和篝火终究是比不上坚固的墙壁和屋顶带来的安心感的，哪怕是看起来破败得不成样子、被修补过无数次的礼拜堂。 露露娜卡先走了进去，这时候从最后一辆马车上跳下来的沃德也跟着露露娜卡小跑进去了。这一人一狗进去礼拜堂后，留在礼拜堂前方空地的，就只有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了。 终于，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也一前一后走进了礼拜堂里。 进去后，罗缪欧娜开始观察起周围。这个礼拜堂和她所认识的礼拜堂有着非常大的差别。供信徒们使用的长椅只剩两张，推到了角落处。本该放有一排排长椅的地方堆着大小不一的木箱子，还有几个破烂的花盆，里面还有已经枯萎了的植物。前方的讲坛还维持着原样，至少看起来是如此。没有十字架，也没有任何装饰，就连一个烛台都没有。最穷酸的礼拜堂也不过如此了。在讲坛后方，在上方的位置，有一幅玻璃画，对这么一个礼拜堂来说，也许这是这里最值钱的东西了。这玻璃画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清理过，蒙上了厚厚一层的灰，还有被熏黑的痕迹至少证明了这里曾经还是有人做祷告的，不然玻璃画也不会有被香火熏过的痕迹了。那已经看不真切的玻璃画上，有外面的阳光穿透过来，落在了礼拜堂内部。因为灰尘太多，这也仅仅只是几束微弱的光而已。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阿波站在讲坛的前方，微弱的光夹带着灰尘落在了他身上。他转过头来，面向着露露娜卡等人，“想祷告的话，这个地方恐怕不怎么合适。” 第五十八章 安静的晚餐时间 到了黄昏时间。落日刚好与海平线连接在一起，将大海染成了金黄色，而它本身的光辉转昏黄，变成了能让人直视的存在。就好像将自己体内的光分给了大海，让大海也变成了相同的存在一样。 在正对着大海的礼拜堂的后方，不只是有着放马的马厩，还有供神职人员使用的生活区。寝室，书房，饭堂，虽然小了一些，但是样样俱全。现在露露娜卡等人来到了这里，让这个不大的礼拜堂多出了不少人，虽然拥挤了一些，但是只要挤一挤，勉强还是住得下的。 现在是晚饭的时间了，所有人都聚在了饭堂这里。所有人都坐了下来，圆桌上放有阿波准备好的晚饭。有礼拜堂本来就有的食材，一些鱼干和野菜，也有车队带来的干肉和饼干。 罗缪欧娜坐下来后，环视了一眼圆桌四周。其他人都到齐了，只有露露娜卡不在。 并不是所有人都在饭堂这里，缺少了个各种意义来说都非常重要的人。沃德倒是在场了，正在饭堂周围转悠着，鼻子贴着地面到处嗅，像一条找骨头的流浪狗。 “露露娜卡在哪里？”罗缪欧娜问道。 回答她的问题的是帕丁，“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她在仓库附近，在……拆马车。”帕丁犹豫了一下，才把话给说完。“她看起来很忙碌的样子，让我告诉各位，不用等她了，晚饭她会自行解决。” 罗缪欧娜的眼睛跳了跳。她没想到竟然会听到拆马车这种事，露露娜卡似乎总能做出一些令人意料不到的事情。她到底是个炼金术师，还是个木工匠？ 罗缪欧娜并没有因为听到马车被拆而生气，她只是感到奇怪，为什么要把好好的马车给拆掉，而且为什么非得要忙到连吃晚饭的时间都给占用掉。但是这些疑问，似乎都能用“她是露露娜卡”来解释。 “不要管她了，各位自便吧。”阿波先开口了，伸手拿了几块饼干，泡在了自己那碗干肉煮成的肉汤里，大口吃了起来。他穿着修士的袍子，住在礼拜堂里，却没有饭前祷告的打算，就这样开始了晚餐。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开始享用自己那份晚餐了。 这大概是罗缪欧娜经历过的最为沉默寂静的晚餐时间了。虽然晚餐时间并不是什么能畅谈的好时间因为那样会显得非常失礼但是现在这份安静确实令人有点难受。名为阿波的老人沉默寡言，作为这里的主人来说，他这样的态度着实容易令人产生他并不欢迎客人的错觉。礼拜堂的主人是这个样子，其他人就很难去和他搭上话，更别提套近乎熟络一下了。 能缓和气氛的露露娜卡不在这里，让晚餐的气氛如同凝固住了一样。每个人都在埋头吃东西，没有人打算说话。唯一有一些明显动静的，只有朱利叶斯了。朱利叶斯就像是饿坏了一样，吃东西的声音比往常要大许多。也许这只是罗缪欧娜的错觉，又或者是因为在室内这种地方，比在森林里更容易放大一个人的声音，所以让朱利叶斯那些平时并不令人觉得有什么不妥的举止，被放大了好几倍。 朱利叶斯就坐在罗缪欧娜的右边，将她和阿波分隔开。他咀嚼东西和喝汤的声音太大，让罗缪欧娜皱了皱眉。她不算一个矫情的真贵族，但是朱利叶斯这样的表现，就一个人来说，也显得有点失礼了。尤其是在这种几乎无声的饭席上，朱利叶斯的声音有点喧宾夺主的意思了。 但是阿波看来是没有意见的样子。而且阿波吃饭的样子也不必朱利叶斯文雅到哪里去，只不过是更为收敛一些，没有发出奇怪的声音，而且很注意没有让饼干碎屑和汤汁沾到袍子和胡子上。和朱利叶斯相比的话，阿波的举止已经说得上是文雅了。 当发现这件事的时候，罗缪欧娜举起来的汤匙停了下来。因为阿波就坐在她的正对面，这让她不方便去观察阿波的行为。但是回想一下阿波吃饭时的举止的话，罗缪欧娜发现，阿波的动作里有几分贵族的痕迹。被填鸭子一样强塞进贵族礼仪的相关知识是罗缪欧娜这辈子最痛苦的事情之一，也正因为痛苦，所以她对这些繁琐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几乎不可能会记错。 如果阿波是一个神职人员的话，那么他是一个贵族这件事，就并不显得奇怪了。但是在这么一个礼拜堂里面，有个出身贵族的神职人员，那就是一件怪事了。 这礼拜堂毫无疑问曾经属于圣灵教会，新月教的寺庙不会是这种样子的。新月帝国的皇帝允许自己的国家里有不同信仰的子民的存在，但是那仅仅只是对信仰光明神而言，帝国内是不被允许出现任何属于光明教会或是圣灵教会的痕迹的。在新月帝国，光明神的信徒被允许拥有教堂，但绝不会是光明教会和圣灵教会的教堂。 在新月帝国的领土内，还存在着一个圣灵教会的礼拜堂已经是一件奇事，在这么一个礼拜堂里，还住着一个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贵族的贵族？ 如果阿波真的是一个贵族的话，那么他为什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是逃难，还是落魄？ 罗缪欧娜看了一眼阿波，刚好阿波抬起头来，两人的视线就像是交接在了一起一样。罗缪欧娜不着声色地继续用汤匙喝汤，并没有因此而慌乱的样子，就好像这只是一个偶然的视线接触一样。 阿波就算真的是贵族，大概也和罗缪欧娜没有什么关系了。罗缪欧娜也没有任何可以同情别人的资格，要论落魄，她这个半桶水的伪贵族、已经被当作牺牲品送出去献祭的前贵族，大概不比阿波的处境要好。 她将视线收回来的时候，刚好扫了一眼在旁边的朱利叶斯。朱利叶斯嘴巴里塞满了饼干，看起来就像只藏食物的仓鼠。注意到罗缪欧娜视线的朱利叶斯并没有闪避的意思，回了个疑惑的眼神，似乎是在奇怪罗缪欧娜为什么看他。 罗缪欧娜将视线放低，继续用汤匙喝自己那份肉汤。 这顿晚餐很安静，而且很快结束了。这时候太阳已经落到了海平面之下，只剩下些许的余晖。 罗缪欧娜离开了饭堂，来到了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海浪的声音似乎变得更大了。她走到了马厩附近，看到了露露娜卡在忙活着的身影。坐人的马车已经被她拆掉了棚顶，轮子也已经被拆掉，现在只剩一个底座。她坐在上面，手里拿着一个铁锤，在不断敲打着马车的底座，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这时候罗缪欧娜是独自一人的。很显然，露露娜卡现在在做的事情，她是帮不上忙的，而且露露娜卡也不一定会接受她的帮助。她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看着露露娜卡不断挥下锤子。 露露娜卡挥动锤子的时候很有节奏，就像是在敲鼓一样，而且嘴里还伴随着听起来颇为愉快的哼声。看起来她并不是准备把马车的底盘都给敲碎掉的样子，但是勾起了不少铁钉，又打进去了不少。她身边放着水袋子和几块饼干，过一会就会将一块饼干塞进嘴巴里，灌一口水后继续敲打底盘看来这就是她的晚饭了。 露露娜卡早就发现了罗缪欧娜在身边，但是没有马上和她搭话，嘴巴里咀嚼着饼干，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把食物和水都吞咽下去后，她一边捶打着底盘，一边和罗缪欧娜说话：“吃完晚餐了？这里的感觉如何，是个不错的地方吧？” 罗缪欧娜点了点头，双手别在身后挽着，“能看到不错的落日。”她转头望向大海那边。落日的余晖也快要消失了，在黄昏时段金黄色的大海也已经褪色，变回了原来的模样……而且更为黑暗汹涌。 白天的蔚蓝海洋是美丽的，黄昏的金色海洋是雄壮的，但是夜晚的黑色大海，是恐怖的。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那就多住几天，看看这个地方如何吧。”露露娜卡笑道，“如果觉得这地方不错，长期住下来也没所谓。” “那位叫阿波的老人家会同意吗？”罗缪欧娜说道。 阿波抱着一堆干草，刚好经过这里。他看来是听到了罗缪欧娜和露露娜卡的谈话。“不需要经过我同意。”阿波说道，“这里的主人是露露娜卡，不是我。我和你们一样，都只是个借住的客人而已。” 第五十九章 海浪，海声，海角 当人安顿下来后，时间似乎就会过得飞快。罗缪欧娜坐在桌子前，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冒出了这么个想法。她有幸得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单独房间，虽然很小，而且灰白色的石头砌成的墙壁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但是好歹是有了个能安稳睡觉的地方。 桌子前面就是一扇窗，充足的光线能让书写变得简单，对眼睛的伤害也没有那么多。而且在这里，不仅仅只有光线，还有连绵不断的海浪声也会涌进来。对夜晚的睡眠来说，很难说这是安眠曲还是噪音。 罗缪欧娜微微眯着眼睛，好避开那耀眼的光线。海风的声音穿过窗户，钻进了她的耳朵里。这个房间正好面对着大海，经常能听到海浪在下方海角的峭壁上撞击的声音。 在来到这个海边的礼拜堂后，已经过了有半个月了。一开始虽然对这个海角上的礼拜堂感到惊奇，但是住久后，罗缪欧娜也就习以为常了。这里除了破旧外，似乎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和她在君王堡所见的礼拜堂并无什么区别，甚至可以说更为简陋。能让这里显得别有特色的，只有它所在的位置了。毕竟不是每一个礼拜堂都会建在如此偏僻和险峻的地方。她很难想象信徒拜访这个礼拜堂时的情景，这里海风肆虐，海浪声连绵不断，就算有祈祷的声音，似乎也要被浪潮的声音给覆盖过去。礼拜堂上方有个钟楼，但是罗缪欧娜从未去过那里，也没有见过阿波和露露娜卡上去。那里就像是荒废掉了一样，只看得见一口大钟，却没有人会去敲它。这钟在很久以前，大概是用来提醒周围的人做祈祷使用的，但是现在已经失去这样的使用价值了。在这个礼拜堂里，没有如此虔诚的人。 在这里生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露露娜卡将他们邀请来了这里，但这里的环境确实让人出乎意料。因为做下接受露露娜卡的邀请的是自己，所以罗缪欧娜并没有发牢骚的打算，也不打算再像个贵族那样过日子。与幼年时在君王堡的贫民区居住的日子相比，海浪的声音算得上是可爱的了。 罗缪欧娜将投在窗外的视线收回来，望向身前的桌子。在她面前摊开着一本礼拜堂里找到的书籍。看不出是哪种动物的皮革做成的书皮，泛黄的纸张，还有那些明显是手写上去的字迹，黑墨水构成的字迹有些已经褪色，有些渗透出来变成了黑色一团。与其说这是书籍，不如说这是一本笔记。这笔记上似乎记录着礼拜堂的日常事务，看起来就像是出自某人手下的笔记，但是时间不详，写这个的人并没有写下日期，只是用数字来将每一篇日记分隔开。而罗缪欧娜也无法从字迹和纸张的老旧程度来判断出这是出自何年何月。但是她知道，这本礼拜堂的日记，一定已经非常古老了。 这本日记不是罗缪欧娜找到的，是露露娜卡交给她的。现在礼拜堂里并不是没有工作可做，但是那些都是些粗重活，她一个女孩家就算想帮忙，也不过是帮倒忙而已。见罗缪欧娜无所事事日益忧郁的样子，露露娜卡便把这本日记放在了她的手上。 “没事干的话，就看不过这个也不算是书就是了，不过是一些记录了日常琐事的无聊日记。无聊的话，就看看这个吧。不是什么有趣的东西，但是说不定也会发些一些有意思的故事。” 罗缪欧娜收下这本礼拜堂的日记的时候，心里并没有期待这能给她消磨多少时间，但是实际情况终究还是有些不同的。这日记上写的事情确实很多都很无聊，但是也不算是一无是处，在这略厚的日记中，有一个时间段的事情看起来颇为有趣的。在那个时间段里的礼拜堂，有一个被称为老师的人在这里收了很多学生，而这些学生大多数因为年幼而非常顽皮，结果这老师和学生之间就发生了很多趣事。 看字迹的话，这日记的作者并不是同一个人，而是转手过很多次的。而写下关于这名老师和学生之间的趣事的人，应该也不会是他们之中的一人。写下这个的人，应该是一个一直都在一盘观察着的人，不然应该是写不来如此详尽和生动的过程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只有一个置身事外的人，才能写下如此清晰的文字。 罗缪欧娜将一块叶子放在了翻到的那一页上，然后将日记合上，放在了一边。饭不能一口吃，书也不能一口气读完，如果不加节制地看下去的话，等翻完这日记后，强烈的空虚感就会袭来，让人后悔自己为什么如此着急，而不是慢慢地享受这个过程。 而且罗缪欧娜也不想将一整天的时间用在别人的日记上，就算这日记中关于一名老师和他也许是她的学生们的事情多么有趣，那也只是别人的事，并不值得真的为之沉迷。 她不像贵族的地方又多了一个。和沉迷骑士小说的贵族小姐们不一样，罗缪欧娜对书上的故事向来不感兴趣。生活曾经如此艰难，又哪里会有给她心存梦想的机会。 现在是早上接近正午的时间，罗缪欧娜离开了自己的房间。虽然她做不来什么粗重活，但是等会的午饭，她还是能帮帮手的。沉默寡言的阿波不是个好相处的对象，但是对罗缪欧娜来说也已经习惯了。比起阿波，在做饭的时候心情也会莫名其妙的好的露露娜卡，可能更让人不习惯，尤其是她总会提出一些奇怪的问题的时候，让罗缪欧娜总是难以招架。 “罗缪欧娜。” “怎么了？” “你觉得我现在宰的这条鱼，它有足够的灵智去感受自己即将被屠宰的恐惧和痛苦吗？” 这种问题罗缪欧娜根本无法作答，只能哑口无言。而露露娜卡似乎也没有真的听罗缪欧娜回答的打算，吹着口哨将从海里钓上来的鱼给处理掉了。剁头，去鳞，剖腹，剔骨，一气呵成，就像一个熟练的厨子那般。她甚至还轻声哼着罗缪欧娜从未听过的诗歌：“生命，你为何如此美丽啊……” 这实在是令人有点毛骨悚然。 当天的晚餐是鲜美的鱼汤和大块的鱼肉，但是罗缪欧娜只是喝了几口就停下来了，只吃了些饼干和野菜填肚子。并不是因为她太过仁慈，只是听了露露娜卡那番话，实在令她很难马上恢复过来。她不知道，那到底是露露娜卡对她的恶作剧，还是她过于纤细了。 露露娜卡就是这么令人捉摸不透，而且对看到别人为难的样子非常高兴。 在见到露露娜卡后，罗缪欧娜再次确认了这点。她发现露露娜卡和朱利叶斯站在了海角的最边缘处，在那里，再往前几步就能失足落下到海角下方尖锐的礁石上，那些礁石在长年的浪击中已经被磨成了一个个的锋利的锥子，再加上海角的高度，不管什么东西落下去，大概都会摔个四分五裂、或是被刺穿成肉串。 那会是一个非常恐怖的画面，罗缪欧娜曾在露露娜卡现在所在的位置往下看，联想到人一不小心失足掉下去时的情景，脚就会软下来。那之后罗缪欧娜就再也没有靠近那里。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现在看到露露娜卡和朱利叶斯站在那个地方，不知道要在做什么，好奇心占据上风的她实在忍不住，向那边走了过去。 第六十章 困惑的朱利叶斯 朱利叶斯将背在身后的十字长剑和断剑拿在了手里，“把我叫到这里，有什么打算吗？” 朱利叶斯并不是偶然出现在这海角的最前端的，是露露娜卡把他叫到了这里，还让他将自己的剑带上。属于朱利叶斯的剑就这两把，一把是漂亮的十字长剑，一把是看不出有任何用处的双手断剑。朱利叶斯不知道露露娜卡打算做什么，但是既然她这么要求了，他也不好拒绝。 来到这里后，露露娜卡让朱利叶斯把剑拿下来。在朱利叶斯捧着剑的时候，露露娜卡正在他身上捏来捏去，而且捏的都是让人颇为敏感的地方，例如小腿、还有侧腹这些位置。 露露娜卡的行为说得上是失礼的，就算是朱利叶斯这样根本不懂礼貌的乡村小子，也知道露露娜卡这样一个女孩，有这样的举动可以说是非常不检点了。村子里的女孩就算野蛮，但是也绝对不会这么直接地去接触异性的身体。不过露露娜卡这样的奇怪女人，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什么少女，只是披着少女皮的女巫，那么她有这样的举动就不会令人觉得稀奇了年长的女人、或者说是老太婆，是不适用这种年轻女子才有的行为准则的。 再考虑到露露娜卡作为女巫的嫌疑，朱利叶斯觉得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肉，正在被人拿捏着，看这块肉的质量是否良好。这么一想的话，朱利叶斯就觉得浑身不自在，露露娜卡该不会真的是有宰人的打算吧？ 在朱利叶斯胡思乱想，动都不敢动的时候，露露娜卡已经在朱利叶斯身上都摸了一遍，当然，除了非常特殊、敏感的地方。露露娜卡还是有所收敛的，如果真的摸到了朱利叶斯下半身某个地方的话，说不定朱利叶斯就要反抗了，哪怕他的反抗毫无意义。 露露娜卡在朱利叶斯身边转了几圈，把他全身带有肌肉的位置都摸了一遍后，回到了朱利叶斯的面前。她拍了拍手，一副看起来不像很满意、但是又觉得可以接受的表情，因为表情过于明显，就连朱利叶斯也能看得出来露露娜卡现在的心情。“还算凑合吧，也算是有点成果，不枉我喂了你这么久了。” 露露娜卡的眼睛将朱利叶斯从头到脚扫视了一次。和第一次见面的皮包骨相比，现在的朱利叶斯长了不少肉，和以前不大一样了，看起来没有以前那样弱不禁风。虽说长肉了，但是朱利叶斯看起来还是偏干瘦的，只不过是该有肌肉的地方变得厚实了起来，真要说的话，就是从一根筷子变成竹竿。 跟着露露娜卡后，朱利叶斯的伙食确实比以前好了许多，这是朱利叶斯自己也承认的事实，而且因此而多了对于露露娜卡是不是想养肥再杀的恐惧。同时他也不是在虚长肥肉，露露娜卡交给他的琐碎工作、学习怎么握剑和磨剑，还有来到海角的这个礼拜堂后交给他的体力活，让他的身体变得结实了。每天的粗重活和露露娜卡交给他的任务加起来，让他疲于应付，吃得多、睡得早，让他脸上那不健康的黄色消失了。朱利叶斯总算有了一个健康的人该有的样子。 听到露露娜卡这番话，朱利叶斯的身体又抖了抖。这话听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好话，简直就像是在对待自己喂养的家畜一样，她该不会真的有想把他宰了的想法吧？ 看到朱利叶斯脸上紧张的表情，露露娜卡哈哈笑了起来，还用力拍了拍朱利叶斯的肩膀。“你在害怕什么呢？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我又没有吃人的兴趣。” 露露娜卡的手拍在朱利叶斯的肩膀上，看起来用上了很大的力道，但是以她纤细的手来看，想拍动朱利叶斯还是有点难度的。虽然没有被拍歪肩膀，但是朱利叶斯的心倒是在震动着。露露娜卡的玩笑话，他可不觉得自己真的能一笑而过，放松下来。 大概是觉得朱利叶斯这种战战兢兢的样子有点无趣，露露娜卡摊手摇了摇头，然后将朱利叶斯捧在手里的断剑拿走了，留下了十字长剑给他。露露娜卡将断剑举了起来，细细端详着断剑的剑身。虽然剑已断，满是铁锈，但是它的残旧并没有熄灭露露娜卡满是兴致的眼神。 就算只是一把断掉的双手剑，对略显娇小的露露娜卡来说，已经等同于长剑了。她拿着断剑看了一会，将断剑夹在了腋下，向朱利叶斯伸出手，“那块磨刀石，也先给我吧。” 朱利叶斯老老实实将这小巧玲珑的磨刀石拿了出来，放在了露露娜卡手里。这漂亮的磨刀石和断剑不一样，朱利叶斯很喜欢这小巧精致的东西，而且用起来确实很顺手，十字长剑给他打磨得闪闪发亮。但是就算再怎么爱不释手，既然露露娜卡要拿回去，他也只能老实掏出来了。 露露娜卡将磨刀石放进了口袋里，又把断剑插在了地面上。这处的土地并不松软，但是也没有坚硬得如同石头一样，露露娜卡双手压在断剑的配重球上，将断剑的一小截压进了地里面。“对这把断剑，你没有偷懒，我还是很满意的。虽然你总是想找机会偷工减料，但是在我眼皮底下，倒是没做出这种事情来。”露露娜卡腾出了双手，又开始绕着朱利叶斯转圈了。而且这次她手里还拿着绳子。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说起来，还是自觉性不够啊。不过可能我也有错就是了，让你在一把烂剑上花功夫，只要是个正常人，大概都会产生怀疑吧。” 朱利叶斯很认同露露娜卡这番话。她什么都不说，就将一把和烂铁差不多的断剑扔给他，还给了他一些完全没有道理的工作，这实在不能让人不产生任何疑惑。 朱利叶斯发现露露娜卡正在他身上绑绳子。“你在做什么？”他问道，这时候，绳子已经在他腰间缠了一圈。 “先别问问题。把手举起来。”露露娜卡没有回答的打算，让朱利叶斯按她的要求去做。朱利叶斯皱着眉头，将双手举了起来，手里还拿着十字长剑，看起来就像一个在炫耀珍奇宝物的商人一样。露露娜卡总有这样那样的奇怪要求，他早已经习惯了，现在听她的命令动作起来，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很有抵触感的事情。 朱利叶斯低下头去，发现自己身上已经被绑了好几圈的绳子了。这用粗麻鞣制成的绳子不只是绑在腰间，还在他的双膝和肩膀上打了个结。绳子隔着衣物紧压在皮肤上，那粗糙的触感，就算他不是细皮嫩肉的贵族少爷，也觉得有点不舒服。 当露露娜卡结束掉手上的工作，回到朱利叶斯面前的时候，朱利叶斯觉得自己身上就像是套了一层盔甲，不过这盔甲是用绳子做的。这绳索把他的关节部位都给套住了，看起来是将他死死绑住，但是稍微动几下的话，发现身体还能能活动自如的。 “应该不算难受吧？”露露娜卡问道，“如果觉得难受的话，一定要说出来，不然等会就没机会调整了。” 第六十一章 你的老师是大海 朱利叶斯蹦跳了几下，又动了动手脚，除了绳子绑在身上带来的些许拘束感外，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不算难受，但是为什么？” 听朱利叶斯说并不难受，露露娜卡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另一端没绑在朱利叶斯身上的绳子套在了插进地里面的断剑上。 朱利叶斯发现，这绳子是不是有点太长了，就算在他身上用了不少，但是看看露露娜卡手里拿着的那一圈绳子，看样子还有很长一段没有使用。他身上的绳子和露露娜卡手里的绳子是同一段的，这让朱利叶斯有了不好的感觉：他看起来像是一条被露露娜卡牵着的狗？ 这么想的话，朱利叶斯的感觉变得越发不好了。“至少告诉我这是要准备干什么吧！”他再次问道，声音变大了不少。 “好吧，既然你这么心急，那就告诉你好了。”露露娜卡脸上带着轻松惬意的笑容，并没有因为朱利叶斯的态度变差而有所不悦，“我觉得，你也该从打磨刀剑这样的工作中脱身了，当然，这不代表你今后就可以不做这样的工作了武器还是要勤保养，才能保持锋利的。你再往后两步。”露露娜卡让朱利叶斯往后退了几步，朱利叶斯老实照做了。 露露娜卡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我觉得是时候该给你一些新的锻炼法子了，只学会怎么保养兵器和拿武器，那可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只不过是从一个门外汉变成了花架子而已，没有任何区别。再往后一步。”露露娜卡继续对朱利叶斯提出要求。 朱利叶斯再次后退一步，然后听到了石子落下去的声音。他往后一看，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海角的最边缘，后面没有土地，只有布满尖锐礁石的大海。“等等，已经不能再往后了。”他有点紧张，想往前走回一步，但是露露娜卡已经凑了上来。他发现，露露娜卡的手里没有再拿着绳子，现在的他，只和断剑有着一段绳索相连。 露露娜卡就像是没有看见朱利叶斯的紧张一样，“我想了一段时间，觉得不管是学习技巧还是锻炼体魄，都不是能马上见效的选择。至于实战，这里也没有那样的条件，真是遗憾如果这里还能抓几只鱼人或者海贼的话，问题大概就解决了。”她看着朱利叶斯，脸上笑容不减，“不过困难这种东西，总能解决掉的，然后我想出来了一个很棒的、天才一般的主意：我根本不需要这么烦恼的，大自然不正是最好的老师吗？” “等等，你能把话给说清楚一点吗，我完全听不懂。”看着露露娜卡的笑脸，朱利叶斯感到身体一阵发冷，她现在这个模样，接下来要做的事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本打算后退的，但是想到自己已经站在海角的边缘，再往后就是掉下去了，才急忙把脚给收了回来。 露露娜卡看来没有正面回答朱利叶斯问题的打算，而是继续说着朱利叶斯没听明白、但是让他心生不安的话。“放心吧，现在这个时节，海风和海浪都是很温柔的，不会对你太过苟刻。” 听到露露娜卡提到海风和海浪，朱利叶斯就算再怎么蠢，也隐约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了。但是他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因为露露娜卡已经行动了。 露露娜卡一脚将朱利叶斯踢了下去。她这一脚踹在了朱利叶斯的腰部，没有反应过来的朱利叶斯整个人往后飞，没飞多远距离就直接掉了下去。朱利叶斯掉下去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从下面传上来的惨叫。 刚好走到附近的罗缪欧娜目睹了这一过程。她看见露露娜卡将朱利叶斯踢下去的时候，嗓子里的尖叫差点就漏了出来，但是露露娜卡在将朱利叶斯踢下去后，马上就回过头，对罗缪欧娜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手指放在了唇上，示意罗缪欧娜不要出声。 露露娜卡早知道自己就在身后。罗缪欧娜马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把声音堵了回去。 没过多久，朱利叶斯的声音从下面传了上来，在海浪的声音中，他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微弱，几近听不到。“你这个可恶的女巫，到底想干什么！是打算把我吊死吗！” 虽然他的声音在海浪声中听起来是如此的小，但是还是清晰地传了上来，可见他发出的声音有多大，里面又混杂了多少的惊慌和恐惧。只不过和大海相比，还是显得过于渺小了。 “我刚才不是和你说了吗，一个绝妙的主意！”露露娜卡走到边上，朝下面大声喊道：“我还说了，大自然能成为你最好的老师。如果你这样还不明白的话，那只能说你太蠢了！” “这就是你把我踢下来的原因吗！”朱利叶斯的声音再次传了上来，而且除了惊恐外，还多了不少的愤怒掺杂在其中。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没有别的原因了！这就是我想做的事！”露露娜卡蹲了下来，手摸在了绳子上。朱利叶斯落在下面，没有直接掉在礁石上被刺死，这条绳子和插在地面的断剑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作为一根已经没有用处的铁条来说，这把断剑此时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承受着一个少年的体重，牢牢地插在了地上，纹丝不动。比拇指还粗上几分的绳子也成为了朱利叶斯的救命稻草，看来没有因为拉着一个重物而断裂的危机，这让朱利叶斯避免了被四分五裂的可能。他也许还该感谢露露娜卡，露露娜卡很认真细心地为他绑上了一圈又一圈的绳子，而不是往腰间一套了事，不然他现在大概就是头下脚上的悲惨模样了。 但是朱利叶斯大概是不会感谢露露娜卡的了，现在他在峭壁的半空高挂着，下方就是锋利的礁石，只是往下看就让人身体颤抖，人掉下去，绝对没有活下来的机会。威胁不仅仅来自脚下，还来自前方。露露娜卡在将他踢下去的时候说过，这个季节的海浪是很温柔的，但是他现在觉得露露娜卡这根本就是在骗人。 礼拜堂所在的这个海角是很高的，所以形成了如同船头破浪而出的奇景。同时这也意味着，海角本身作为一块石头，是会遭到大海的反击的。海角下的礁石被浪潮磨成了凶器，而现在，几米高的巨浪仍在往海角这里击打过来。而朱利叶斯，正在享受着这被露露娜卡称之为”温柔“的海浪的抚摸。 这确确实实可以说得上是抚摸，因为朱利叶斯现在挂着的位置，刚好是面对着海浪最微弱的末端，非要形容的话，就和别人将一桶水迎面来的感觉是一样的……也许要比那个要强些许。 但是人的手和臂是会感到疲惫的，而大海不会。海浪一波接一波，而且每一波的强度都不是一样的，也不全是从正面过来的。朱利叶斯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大海是何等的反复无常，就算只是一点点的怒火落在人类的身上，也能让那个人狼狈不堪。 现在朱利叶斯比狼狈不堪还要难看。没有间断的海浪将他击打得不断摇晃，连眼睛都睁不开，抬头往上放大吼的时候，嘴巴里还被灌进了好几口海水，咸腥的味道让他的嘴巴非常难受，还有不少流经食道进了胃里。 他手里还拿着十字长剑，但是这根本毫无作用。这里没有敌人，如果非要找一个敌人的话，那么那个敌人的名字是大海。要用一把剑去对抗大海，那只有疯子才做得出来。 第六十二章 第一天，这是个惊喜 露露娜卡的声音再次从上方传了下来，而且给朱利叶斯带来非常不好的消息。“提醒你一件事，别把剑给弄丢了！你现在拿着我送给你的十字长剑对吧？如果被我发现你因为一些无法抗拒的外力而脱手了的话，我会把绳子给剪断的！” 听到露露娜卡这话，朱利叶斯的回应非常激烈，而且声音很大，可惜传到露露娜卡耳边的时候，就变得比微风还要弱小了。“你在开玩笑了，可恶的女巫！” 说着这是无法抗拒的外力，似是给朱利叶斯找好了理由和借口，但是马上就警告朱利叶斯不要因为“不小心”而把剑脱手丢掉。对朱利叶斯来说，虽然露露娜卡本来就是一个奇怪的人，但是现在的她，完全就是个让人无法理解的疯子了。 “你可以猜一猜我是不是在开玩笑，把剑扔下去后看看我的反应？”露露娜卡没有给出确切的回答，但是听了她这话，朱利叶斯打从心底里认为，她是认真的，绝对没有开玩笑她是很认真地希望朱利叶斯真的把剑扔掉，然后证明给他看，她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这种拿自己性命去猜测露露娜卡是不是在开玩笑的行为，可一点都不有趣。 “如果剑掉下去了的话，我是懒得去找回来的，就只有请你自己亲自下去捞回来了。”露露娜卡继续说道，“当然，说不定在你能把剑从礁石底下捡回来之前，你就已经被挂在那些尖石头上，一动不动了！” 露露娜卡似乎完全没有自己在说着可怕的话的自觉，一副轻松愉快的语气。她这样的语气，让朱利叶斯变得越发紧张和害怕。他比一开始要更用力地握住了十字长剑，生怕剑真的从自己的手里滑落下去，然后自己也跟着它一起陪葬。他整个人已经被海水打得湿透，十字长剑自然也不能幸免，如果他稍不注意的话，剑柄沾水了的十字长剑恐怕真的会在他手里打滑，然后掉在下方的礁石之中。 这一刻，他的生死全都落在自己手里的十字长剑上了。他一直都很珍视这把露露娜卡交给他的长剑，这把露露娜卡从帕丁身边夺走的漂亮长剑，是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宝物，尤其是对他这样立志成为英雄的人来说。现在，他要比平时更爱护这把剑，就如同爱护自己的生命一般，绝不能把它轻易舍弃掉。 不然的话，在成为英雄之前，他会先成为锋利的礁石上的死人。 “加油吧，朱利叶斯，让我看看你的韧性和觉悟。然后你可以想想，我会在什么时候把你拉上来没有点盼头的话，我想你很快就会崩溃吧？”露露娜卡的话说完后，一阵轻笑声落入到了朱利叶斯耳里。她就像个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魔鬼，而且从不掩饰像个恶魔，而不是魔鬼那样精于伪装。 对此时的朱利叶斯来说，露露娜卡是远超恶魔和魔鬼的存在。他从未见过恶魔和魔鬼，但是想来这两者也不会比露露娜卡此时此刻的表现要强，甚至可能略逊一筹。 在朱利叶斯尽情享受着大海温柔的“拥抱”的时候，露露娜卡盘坐在断剑的边上，从怀里掏出了从朱利叶斯那里收回来的磨刀石，还有一把小刀。这是一把很普通的小刀，没有任何特色，可以拿来削果皮，也能拿来切奶酪或黄油也许这粗糙的刀身上还会因此黏上一层黄色油脂和奶油。当然，这样的刀子，也很适合拿来捅向脏器。 露露娜卡就坐在那里，将小刀放在玲珑剔透的青色磨刀石上磨了起来。看样子她是打算一直留在这里，守在朱利叶斯身边。到底是想饱览朱利叶斯的丑态，还是在监视他、如果他真的把十字长剑丢掉了就割断绳子，任由他摔死在礁石上……罗缪欧娜并不知道她有何种打算。 罗缪欧娜心中那因为朱利叶斯掉下去而产生的惊骇已经平复了很多，既然没有真的出现死人这回事，再考虑到露露娜卡就是这么一个人，她便放平了心态，向露露娜卡走过去。 罗缪欧娜来到自己边上后，露露娜卡抬头望向她。“你没喊出来实在是太好了，不然我就要分心向你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了。” 露露娜卡并不算是咄咄逼人的类型，只要她愿意，总会耐心为有问题和意见的人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前提是她愿意。而且她的解释总会在事情结束后才会出现，而不是在事前就征求他人的意见就像现在被挂在峭壁下的朱利叶斯，他得到露露娜卡的解释的时候，已经喝了好几口海水了，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罗缪欧娜蹲了下来。她没有像露露娜卡那样直接坐在地上，而是用更委婉的姿势避开了泥土。女性总是比较爱好干净的，但是露露娜卡大概是例外吧，她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裤子被泥土弄脏的样子。 罗缪欧娜望向大海。她没有胆量到边缘的地方往下看，那样会让她产生晕眩感。而且现在海角下面还挂着个苦苦挣扎着的朱利叶斯，她实在没有勇气去看这个举止粗鲁的少年现在的模样。朱利叶斯现在等同于一个遭受刑罚的犯人，承受着海浪的击打和折磨，罗缪欧娜只是稍微想象一下这样的画面，就几乎要产生头晕的感觉了。如果她真的往下去看朱利叶斯的话，也许她会比朱利叶斯更早掉下到那尖锐的礁石上。 “为什么要这么做？”罗缪欧娜问道。虽然她有点在意朱利叶斯的安危，但是此时的她更多的是好奇。 露露娜卡一边磨着小刀，一边回答罗缪欧娜的问题，“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因为我觉得这是个非常棒的、天才一般的主意。”说到这，她抬起头，扭了扭脖子，“只是这么说的话，是不是有点莫名其妙？”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罗缪欧娜倒是没想到，露露娜卡竟然还会有这样的自知之明。 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要认真说的话，是因为我觉得这样的锻炼方式，在目前来看是最适合朱利叶斯的吧？虽然只是我心血来潮这么想而已，不过没试过的话，也不会知道是不是有效果了，你觉得呢？”露露娜卡望向罗缪欧娜，似乎是在征求罗缪欧娜的意见的样子。 罗缪欧娜一时之间无法答话。她可没想到露露娜卡还会这样向别人征求意见，虽然知道她多半只是嘴上说说，其实不会真把罗缪欧娜的话当一回事，但是罗缪欧娜也不想胡说八道，显得自己儿戏敷衍。 露露娜卡确实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很快就换了个话题，“算了，我们来聊些更有趣的事情吧，下面那家伙没什么值得好说的，就让他继续吊着吧。” 露露娜卡对朱利叶斯的态度未免太过残忍，不过她就是这个样子，总是能笑着说出冷酷的话。 “我给你的那本像是日记、但是又不像是日记的玩意，你觉得怎样？”露露娜卡问道。 罗缪欧娜想了想，回答道：“那个老师和那些学生们……很有趣。” 露露娜卡咧嘴笑了起来，“你也这么觉得啊？我看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那沉闷无聊的日记里唯一的亮点了。” “我在看的时候，有时候会想，那些老师和学生们，现在又在哪里了呢。”罗缪欧娜继续说了下去。这本日记看外表的话，毫无疑问已经有些年头了，罗缪欧娜不知道日记上所记载的那些人和事，现在身在何方，或者早已经都不在人间了。 “谁知道呢？”露露娜卡马上答道，灿烂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写日记的又不是我，也只有写这个日记的人，才知道日记里的人和物跑到哪里去了吧。” 第六十三章 第十五天，你能坚持下去吗 到正午的饭点的时候，露露娜卡终于将朱利叶斯拉了上来。这时候，罗缪欧娜早已经离开了这个危险的边缘位置，去帮忙准备午饭了，如果朱利叶斯还有那个余裕的话，大概会很高兴没有差不多和自己同龄的女孩看到他现在的丑态至于露露娜卡，她并没有被他归纳到同龄的范围内。 朱利叶斯被拉上来的时候，只有露露娜卡和沃德在他身边。沃德早已经不是那条脱毛的黄毛狗了，露露娜卡不知道什么时候为它换了一身光滑黑亮的皮毛，让它一条黄毛狗变成了黝黑发亮的狗。没有了过长的毛发，沃德看起来精神抖擞，没有了平时那样精神不振的模样。 朱利叶斯爬在地上，将肚子里的海水吐出来的时候，沃德就站在他的一边，就像是在嘲笑他的丑态一样，狗头高高仰着，还时不时吠几声。这条狗就和它的主人一样坏，但是朱利叶斯没有那个余裕去管沃德，要不是露露娜卡将他拉了起来，他大概快要被浪花给打晕过去了。那些就像水桶泼出来的水一样的浪花，让他快要对大海产生恐惧了。 露露娜卡蹲在朱利叶斯身边，看起来兴致盎然，也不在乎朱利叶斯吐出来的海水里还混杂着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朱利叶斯大概把早上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了。“能坚持到这个时间，倒是超出我的预期了。本来我还以为会更早把你拉上来的。明天的话，希望你能表现得更好，我很期待。” 朱利叶斯只觉得露露娜卡说了个非常好笑的笑话，但是又是个完全让人笑不出来的笑话。“你是在……呕……”朱利叶斯想说话，但是马上又吐了出来。被吊在绳子上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尤其是那绳子不知道为何还会疯狂摇摆，再加上海浪的击打，他就像一个被绑在绳子上的布娃娃，被暴风雨摧残肆虐。虽然在这海边现在并没有暴风雨，他也没有被吊在树上，但是只说体验的话，毫无疑问就是如此的，甚至要更过分。 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完全不在意朱利叶斯有话想说，但是说不出来的惨样，“你想拒绝的话，也是可以的，不过那就要你把剑还给我，然后回去自己的村子了。往南走的话，我想也没有遇上危险的可能，你总不会在路上就被野兽给叼走吧？” 听露露娜卡的话，她的意思看来是非常明确的了。要不留下继续接受她这要命的“游戏”，要不就离开这里。朱利叶斯可不觉得露露娜卡是个舍不得他离开的纤细女子，如果他真的想走的话，她绝对会一脚踹到他屁股上，将他赶回那个什么都没有的村子去。 对朱利叶斯来说，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他这么一个人而已。既然是独自一人的话，那么不管去哪里，其实都是一样的。但是唯有留在这里，跟在露露娜卡身边，他才能得到一些东西，一些他一直以来想要的东西。 朱利叶斯不知道露露娜卡是否真的愿意将那些东西赋予给他，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在露露娜卡那里得到一些东西。但是总得要尝试一下，才知道有没有可能，如果连试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了的话，那么他就什么都无法得到了。 朱利叶斯吐完后，双手握剑，将剑当作拐杖，让自己站了起来。“我会留下来的……不管你打算做什么，我都会撑下来！绝对不会让你把我的剑拿走！” 看着朱利叶斯一副强撑着的模样，露露娜卡也站了起来，非常满意的样子，“这就对了……这才是我想看到的。明天记得也要准时来到这里，可不要迟到了。现在你还吃得下东西的话，就跟我去吃午饭吧。”露露娜卡转身离开，但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回过头来，继续对朱利叶斯说道：“给你点目标吧什么时候你能自己从下面爬上来，而不是被我拉上来，这种过分的事就可以结束了。你肯定做得到吧？” 朱利叶斯听到这话，刚鼓起来的勇气差点就萎缩回去了。要从那种峭壁上爬上来，那会是一件多困难的事情？那长年被海水击打的湿滑石壁几乎没有能下手落脚的地方，而且要爬上来的话，身后就是无穷无尽的巨浪，总有办法能消磨他的力气、精神和意志。 但是在露露娜卡这里，他没有任何求得一丝宽松的机会。朱利叶斯只能真的尝试去完成这件事不对，他必须得完成，不然的话，他也许会死在海浪中。 “加油吧，我可是很期待的。”露露娜卡对朱利叶斯挥了挥手，这次是真的离开了，只留下朱利叶斯还在那里喘息。“可别让我失望了。” 露露娜卡走后，沃德还在朱利叶斯身边。它绕着朱利叶斯转了几圈，叫了几声后就跟着露露娜卡离开了。 露露娜卡和她的狗走远后，朱利叶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绳子。“你没有告诉我这绳子该怎么解开……”他喃喃自语着。在回去吃午饭前，他现在有更麻烦的事情要先解决掉了如果他敢拿剑削掉身上的绳子的话，露露娜卡大概会把他绑在一块石头上扔到大海深处吧。 时间过得很快，而且相对显得平静祥和，除了朱利叶斯被挂在海角下这件事。在他第一次被踢下海角后，又过了十五天。 朱利叶斯今天也被挂在了海角下面，被海浪拍打得摇曳不断，意识模糊。朱利叶斯可能不知道，这半个月下来，露露娜卡已经悄悄给他增加了差不多一半的时间。露露娜卡每天都延长他留在下面的时间，不算多，但是积累下来，就变成了一段可观的时间。 今天的露露娜卡依然坐在被当作栓绳子的木桩用的双手断剑边，磨着她的那把小刀。小刀已经被她磨得不能再锋利了，但是她还在磨，就好像要把小刀的刀身给磨掉才满意。 她坐在那里磨刀的模样，如果让朱利叶斯看到的话，朱利叶斯大概会发抖吧。她现在有一把非常锋利的小刀，割断一条绳子，总比割裂一个活物要简单的。不过他现在在海角下面，可没那个机会看到露露娜卡磨刀的样子。 能看到朱利叶斯现在惨淡模样的，不只有露露娜卡。在不远处的海岸上，奥尔加和帕丁都看到了朱利叶斯受苦的模样。看得并不清晰，但是足够清楚明白，朱利叶斯现在是何种状态。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奥尔加和帕丁，一个是刚好从森林里出来，经过这里，一个是在这海岸边钓鱼。在这里，可没有让闲人白吃饭的机会，每个人都得去干活，才有饭吃。奥尔加的肩上驮着一头野猪，野猪还有气，但是看它身上的伤口的话，离死也没有多远了。帕丁的脚边放着个篮子，他钓上来的鱼快要装满篮子了。 在礼拜堂的人不多，但是除了罗缪欧娜，每个人的胃口都很大。不说三个成年男子和还在长身体的朱利叶斯，露露娜卡无肉不欢的模样倒是令人吃惊。 在帕丁钓鱼的这个地方，能将整个海角的全貌收入到眼里，当然也包括在海角尖端处的露露娜卡和朱利叶斯。这是一幅奇妙的景象，一个少年被吊在海角下面，宛如一个被处刑的犯人；少女坐在上方，像是个执行处刑的刽子手虽然这个刽子手是个女人，而且看起来实在太年轻了。 “她的所谓游戏已经持续了有半个月了。”帕丁说道，他的谈话对象自然不会是大海，只有奥尔加一人。“那个傻小子也坚持了有半个月。你觉得他什么时候会放弃。” 奥尔加和帕丁在早些时候就搞清楚了露露娜卡和朱利叶斯两人到底在做什么，同时，他们没有任何能干涉的机会。没人能阻止露露娜卡，也不会有人能劝朱利叶斯放弃这种等同自杀的事。 “现在放弃的话，他就和死了差不多不管是掉在礁石上，还是离开这里，对他来说都等同死亡。”奥尔加说道。落在礁石上的话，那么朱利叶斯这个人就只剩冰凉的尸体留在这世上了；而离开这里的话，回到村子里的他，对他来说，人生也已经等同死亡。他将会碌碌无为，作为一个村民而活，然后又以一个村民的身份死去。 “不如再坚持一下，说不定能看到一些机会……一线生机。”奥尔加说完这话后，离开了帕丁在钓鱼的这个海岸。 帕丁看着大海，视线落在了吊杆上。这竹子制的钓鱼竿在他手里，就像一把举起来的武器，纹丝不动，只有前端的线在随波浪摇摆着。 第六十四章 第三十天，令人敬佩的毅力 露露娜卡将朱利叶斯再次拉了上来。这一次，朱利叶斯依然没有能靠着自己的能力爬上来。这本来就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而朱利叶斯应对海浪的拍打已经很为吃力，只能勉强让自己没喝下那么多海水，还有让手中的十字长剑不至于脱手。 他不是傻瓜，在早些时候就为十字长剑的剑柄缠了好几圈的细小的麻绳，吸水后的细绳反而让剑更不容易脱手了。露露娜卡对朱利叶斯这样的应对措施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笑着摊开自己的掌心，朝朱利叶斯挥了几下。“手心会变得很难看的。” 正如露露娜卡所言，到了现在，朱利叶斯的掌心到处是划痕，有些结疤了，也有些结疤了也还在渗血。剑不会轻易脱手的代价，就是他的手掌被磨烂了，尤其是被带有盐分的海水浸泡过的细绳。 一开始的时候，掌心撕裂的那股痛楚确实让朱利叶斯好几晚上睡不着，特别是露露娜卡为他涂上奇怪的药膏后，更是让他痛得辗转难眠，虽然这药膏看来对伤口非常有效的样子，但是那刺激感实在太强了。如今，朱利叶斯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痛楚，而且在掌心的皮变得越发粗糙厚实后，他握剑时没有之前那么难受和痛苦了。 露露娜卡将他拉上来后，只是拍了拍朱利叶斯的头，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现在朱利叶斯已经没有第一天那么不堪，呕吐物落得到处都是，可以说得上是个非常明显的进步了。没有再让海水灌进肚子里，也承受住了被海浪拍打时的摇晃，但是被一直挂在下面而产生的疲劳，没有那么容易从他身上消失。 当他费劲站起来的时候，奥尔加站在了他的面前。他稍微有点吃惊，而且直到抬起头前，他都没有发现，奥尔加到底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奥尔加没有说什么，先是走上前，靠近朱利叶斯，伸出他那双大手，抓住朱利叶斯的隔壁捏了几下。 朱利叶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奥尔加的动作实在太突然。当奥尔加的掌心触碰到他的皮肤的时候，他发现奥尔加的手简直粗糙得如同劣质的麻布。奥尔加掌心上的老茧摩擦得他有点不舒服。 在朱利叶斯心里，奥尔加是一个很强的战士，而这个战士的手，并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人该有的手。粗糙，老茧多，可能伤痕也多只要那些伤并没有伤到筋骨，那么就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是一个战士该有的手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连那个他有点讨厌的帕丁，应该也有着这么一双手吧。 朱利叶斯想到了自己的手。他的手和奥尔加相比，简直就像是贵族少爷才会有的手了。想到这，朱利叶斯暗暗握紧了拳头。 奥尔加抓着朱利叶斯的胳膊按了好几下，很快就将他放开了。“我有点惊讶，她那如此恶劣的行为，你竟然坚持下来了。”奥尔加对朱利叶斯说道。高大的他站在朱利叶斯面前，还得低下头来望向朱利叶斯。他强壮的躯体也让他看起来完全不像个老人，在朱利叶斯眼里就像一座小山。 朱利叶斯仰着头望向奥尔加，“如果我不坚持的话，那么我只有死或者离开两个选择了。不管是哪一个，对我来说，其实都是死路。” “回去老老实实当村民，也许会更幸福一点。”奥尔加说道。 朱利叶斯可不这么觉得。“那样的话，自己的命运就要交给别人来主宰了。你们刚来村庄的时候，那些佣兵们引起的纷争……我的命运就在你们手里。我真的会如此幸运，能每次都遇上像你和……帕丁那样仁慈的人吗？” 在说到帕丁的时候，朱利叶斯是有点犹豫和不情愿的，但是想到帕丁确实是救了他，这是事实，便老实将帕丁也捎上了。 奥尔加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朱利叶斯的头。朱利叶斯对他这突然的亲昵举动有点不适应，但是又不好躲掉，只能一脸别扭地让奥尔加摸他的头。 奥尔加一直以为，朱利叶斯是个冲动的傻小子。现在看来的话，他还不算太蠢，但是，离聪明还很遥远。尤其是他和露露娜卡那样的存在搭上了关系，对他来说，是愚蠢和聪明、是幸运还是不幸……奥尔加也无法说清楚。 他无法阻止朱利叶斯和露露娜卡，也没有那个资格。但是如果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的话，他倒是很乐意。 “接下来的话认真记在心里。你不能太被动，那样的话只会让海浪把你打得七零八落。把身体的重量落在腰间，不要挺直身体，那是上绞刑的姿势……”奥尔加将手从朱利叶斯的头上移开，开始向朱利叶斯传授一些经验。奥尔加没有被吊在海角下被风吹雨打的经验，但是如果是相似的事情，他倒是有些心得。在外游历多年，总有些奇妙、危险的事情发生的，而奥尔加遇到了不少。 当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时候，时间总是会过得很快。 离朱利叶斯被第一次踢下海角，已经有三十天了。 今天的朱利叶斯，依然被挂在海角下面、礁石之上，面对着大海的冲击。 因为奥尔加的指点，他不再像早些时候那么被动，当巨浪拍打过来的时候，他扭动着身体，让自己不是被巨浪击中，而是顺着巨浪的力量摇摆自己的身体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他又吐了出来。但是当习惯过来后，海浪就变得没有那么可怕了。身体因为被浪花拍打而产生的疼痛，也在每日减少。对于奥尔加传授他经验的事，朱利叶斯是非常感谢的。 也许，除了要多谢奥尔加外，他还得感谢露露娜卡。露露娜卡为他准备了一条不管怎样折腾似乎都不会磨烂掉的绳子，还有那足够安全、束缚也颇多的绳子绑法，都让他在第三十天还能坚持下去，而不是因为绳子断掉，落在礁石上被串起来。 但是朱利叶斯是绝对不会感谢露露娜卡的。被吊着的时间长了，朱利叶斯总算发现了露露娜卡每天给他加量的猫腻。不仅仅是时间延长，就连降下的高度也在每日增加。如果说前者是需要细心才能发现的话，那么后者就非常明显了朱利叶斯总不该是眼花了，才会产生礁石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错觉。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离礁石近，从高度来说似乎避免了下坠后被刺穿的危险，但是朱利叶斯一点也无法感到开心。在这高耸屹立着的海角下，越往下，海浪的力量就越发强大。他没有一天是能感到轻松的，哪怕是早已经习惯了被海浪拍打、还得到了奥尔加的经验。有时候朱利叶斯会产生一种自己也会被海浪给磨平的错觉，就像下方的礁石那样。只不过礁石是死物，是不会在意自己变成何种形状的，但是他是活人，如果变形了的话，大概是会被当作怪物的吧。 今天的朱利叶斯也在浪花中挣扎着。他在海角下的身影被一些人看在了眼里。 在帕丁钓鱼的海岸边上，阿波盘坐在帕丁的边上，默默地看着朱利叶斯在不断动弹着。在他这边看过去的话，朱利叶斯就像一条被挂在钓鱼线上的蚯蚓，准备被抛入到海里当诱饵。就像他面前被架好的钓鱼竿一样。 在海角上“钓鱼”的那个人，露露娜卡，今天也坐在那里，但是无法看清她到底在做什么。 和帕丁一直站着握住鱼竿的认真模样不同，阿波看起来更为随意一些，没有将注意力全放在钓鱼上，大概只有鱼竿摇晃起来他才会站起来去握住它。 “她应该知道，那少年只是一根木头。”阿波说道。 这里只有他和帕丁，那么他除了和帕丁说话，就没有其他的谈话对象了。当然，也有可能他只是在喃喃自语而已。 不过帕丁将他的话接了下来，没有让对话变成自言自语，“是的，在很早以前，她就说过了，那小子只是根木头，还是根烂木头。” “她说话一向不留情。”阿波继续说道。 帕丁手中的鱼竿抖动了起来，他将鱼竿往上一甩，衔着鱼钩的一尾鱼飞向了半空，然后被他取出鱼钩，扔到了脚边的篮子里。“是啊，一点也不委婉，讲实话说了出来。”他说道，“但是为什么将那傻小子留在了身边？也许是因为他很有勇气吧……几乎等同愚蠢的勇气。” 第六十五章 第四十五天，恭喜你坚持下来了 今天的大海比平时要安静许多。并不是静如死水那种安静，而是只有大海才拥有的那种平静感。海鸥的叫声，轻微的海风的声音，还有那显得有点缓慢的浪潮声。这就是大海拥有的宁静。 露露娜卡站在海角的尽头，脚边是插在地面已经有一个多月的双手断剑。对武器来说，海边的潮湿且带有咸味的空气可不是什么很好的相处对象，偶然会到来的雨水也同样会对武器造成伤害。但是这是对一把完好锋利的武器而言，而一把早已经折断、剑锋变钝的古旧双手剑来说，就算继续生锈，也并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了。 而且这双手断剑并没有继续增加铁锈，一个多月的海风和雨水的侵蚀，没有让它变得更难看，但是也没有能把它上面的铁锈给磨掉、缺口给填平。 露露娜卡伸出手，摸了摸剑柄上的配重球。本该光滑发亮的配重球现在摸起来很粗糙，上面也同样有着锈斑。它的手感很明显是相当不好的，但是对露露娜卡来说，似乎并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烂木头发芽了。”她自言自语着，微微眯起了双眼。 现在是正午，礼拜堂那边的炊烟已经飘起有一段时间了，差不多也该到午饭的时候了。露露娜卡将手收回去，掏出了那自己同样磨了有一段时间的小刀。同为利器，小刀的待遇就比断剑好多了，它被打磨得更加锋利，而它身边的“大个子”，不管再怎么打磨，也只能是这般模样了。 露露娜卡把刀子搁在那拉直的绳子上，刀尖按在了粗麻的缝隙间。没有等待和迟疑，露露娜卡手中的刀子往下压，将绳子给割断了。 被割断的绳子就像被解开了拘束一样，飞快地落在了海角下面，只留下一小段的分身在断剑上。绳子自然是没有能体验到自由的可贵那样的灵性的，它会如此快往下落，是因为另一端绑着个重物一个活人。 正好来到这附近的罗缪欧娜看到了这一幕。这一次，露露娜卡没有回头对她做嘘声的手势，而她，也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差点尖叫出来。 虽然对露露娜卡的奇怪行为早已习惯，但是这不代表罗缪欧娜的心不会再因为她的行为而有所起伏，更不会将眼前也许有一条生命消失了这么一件事等闲视之。她只是变得更安静……或者说，更内敛了。虽然她本来就不是个活泼的女孩。 “那下面还挂着朱利叶斯。”罗缪欧娜说道，这话不是询问，而是在确认。绳子的另一端毫无疑问肯定还绑着朱利叶斯这么一个人，她在今早是见到他从海角边跳下去的。而现在，似乎没有任何的预兆，露露娜卡将绳子给割断了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露露娜卡回过头来，望向罗缪欧娜。在她的视线里，还能看到在远处跑过来的奥尔加。很明显，奥尔加在远处也看到了露露娜卡所做的事情。 “是的，那下面当然还挂着朱利叶斯。”露露娜卡答道，看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只是挂着淡淡的笑容，“但是现在的话，不能算是挂在下面了。”露露娜卡看了看手里的小刀，脸上笑容又多了几分，“绳子断了，他自然是没法继续被挂在下面了。” 这就是她杀人的时候的模样吗？罗缪欧娜一时之间不知道能说什么好，谴责她害死了朱利叶斯？还是她那若无其事的态度？要知道，当初她杀死教会骑士的时候，也是这个笑脸。 那么，那个勇敢但是莽撞的少年，就这样死了？罗缪欧娜不敢相信，这发生得太过突然，一切都显得不怎么真实。 但是露露娜卡的想法似乎和罗缪欧娜并不一样。她转过头去，朝海角下方大喊：“没有死的话，就赶紧爬上来，不然午饭就没有你的份了！” 露露娜卡的叫喊没有得到回应，如果是一个死人的话，确实是没法给她一个回复的。 过了好一会，奥尔加已经来到罗缪欧娜身边的时候，对露露娜卡的喊话的回应出现了。 一只手搭在了海角边缘，然后是另一只手。接着是朱利叶斯的头，他的手臂，他的上半身，他的腰，他的腿…… 直到他整个人出现在露露娜卡他们的眼前。 “你竟然把绳子割断了！”朱利叶斯四肢着地，看起来非常狼狈。比起体力上的损耗带来的疲劳，看来露露娜卡的举动给他带来的冲击要更大，这让他受惊不小，喘气喘得很厉害。“绳子另一头落在海里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绞索给套住了，随时要被扯进大海里！” “所以你才爬上来了啊，你该感谢我给你的激励。”露露娜卡笑道，“如果我不把绳子割断的话，你肯定会想着：哦，就算这次我没成功，反正还有绳子是我的生命线，没关系的，还有下一次……”露露娜卡说这话，指腹在小刀的刀锋处划过，看起来完全像是个坏蛋。“我希望你能明白，没有下一次了。这样的话，我想你会更早爬上来，而不是给我再拖个半个月。别看我陪着你这么久，其实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这听起来像是一种激励的方式，但是没有人愿意得到这样的激励，包括朱利叶斯。朱利叶斯很想说些什么，但是想到对方是露露娜卡，似乎不管他说什么都是毫无意义的，万一惹怒她的话，说不定自己又要被一脚踢下去而且是没有绑着绳子那种。想到这，朱利叶斯就不再和露露娜卡多费口舌了，比起对抗露露娜卡，他现在需要马上平复下那激烈跳动的心脏。对他来说，只有一次机会的攀爬实在太过刺激了，正如露露娜卡所说，如果他失败了的话，可没有绳子能拉住他，拉住他、将他拖入大海的，只有绳子另一端的死神。 至于曾经牵住绳子的露露娜卡，在朱利叶斯看来，其实比起死神也毫不逊色。 “他的性命看来不如你的时间宝贵。”奥尔加摇了摇头，非常直接地说出了这番话，很显然是对露露娜卡的做法有意见的。 “奥尔加老爷，我这是爱的鞭挞，还请你多多理解。”露露娜卡笑道，并没有因为奥尔加的不满而有所不悦。“只看结果的话，这不是非常好的结局吗？他爬上来了，没有死在礁石上。”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如果他失败了？” 对奥尔加这个提问，露露娜卡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虽然露露娜卡没有回答，但是奥尔加也心知肚明，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意思。既然露露娜卡不打算说些难听的话，那么他最好也不要再追究下去了。 当朱利叶斯站起来的时候，露露娜卡将插在地上的断剑拔起来，扔向奥尔加。“奥尔加老爷，试一下？” 奥尔加伸出右手接住了断剑。对他这样高大的战士来说，就算只是单持双手剑，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只是一把少了部分重量的断剑。他明白露露娜卡所说的试一下是什么意思，双眼已经看着刚喘过气来的朱利叶斯。 朱利叶斯刚抬起头，就看见了兴致勃勃的露露娜卡，双眼盯着自己的奥尔加，还有在不远处看着这边的罗缪欧娜。没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奥尔加已经开口了，“小子，咬紧牙关，看着我。” 朱利叶斯望向奥尔加，和这名老人对视。只是第一眼，朱利叶斯就将手里的十字长剑握紧了。他没有明白奥尔加所说的话的意思，但是奥尔加的眼神告诉了他，他该握紧武器了。 没有多余的话，在朱利叶斯握紧手中武器后，奥尔加已经冲了过去，挥舞着断剑，朝朱利叶斯的肩膀斜劈过去。奥尔加没有用全力，但是他现在是认真的，没有丝毫的迟疑，卷刃的剑锋往朱利叶斯的肩膀砸去。 朱利叶斯反应过来之前，奥尔加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他虽然紧握着十字长剑，但是要格挡奥尔加的断剑的话，未免太晚了。 他没有举起剑，身体向前倾，一个前滚从奥尔加身边滚了过去。 奥尔加的断剑挥空了，没有砍在朱利叶斯的肩上，把他的肩膀给砸歪。朱利叶斯在地上滚了两圈，躲过了奥尔加的劈砍，维持着半蹲跪的姿势转身面对奥尔加，举着剑护住了头部。 只是一个照面的来回，奥尔加和朱利叶斯都没有真正地正面交锋。没有刀剑的交锋，一个是拿着砍不死人的断剑的老人，一个是根本不知道战斗为何物、被挂在海角下一个多月的少年。 露露娜卡拍了拍手，看起来非常高兴。“多谢两位的协助，让我看到了想看的东西。现在的话，我们先去吃午饭吧？” 第六十六章 出发前夜 “我要离开一阵子，出一趟远门。”露露娜卡说道。 她的话很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当她说出来的时候，似乎也不打算让别人有心理准备。这让除了阿波以外的人都望向了她。 在经历了今天中午朱利叶斯从海角下爬上来的事情后，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在礼拜堂的所有人聚在了饭堂，吃着自己那份晚饭。因为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不大的饭桌上放了个破旧的烛台。虽然烛台已经锈蚀得不成样子了，但是摆几根蜡烛还是凑合的。蜡烛的光充满了饭堂，它昏黄的光没有办法将整个空间点亮，只是刚好足够让人看得见东西。围在饭桌边的众人在享用晚餐，变成了黑狗的沃德还是在附近转悠着，而且那身皮毛在昏暗的环境中，就像要和黑暗融为一体一样，不瞪大眼睛的话很难找得到它。 露露娜卡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说出了非常突然的话。她开口说出这话的时候，刚把自己的盘子里的豆子汤给喝光。今天的晚餐是豆子煮烂了的浓汤，加了点肉干和香料让风味更佳，除此之外还有今天摘回来的新鲜野菜，还有每人都分到的晒干的鱼肉。 露露娜卡的晚饭已经被她很快就解决掉了，她吃东西一向很快，总会第一个离开饭堂，又或是根本没来饭堂，就在外面用点干粮解决下空腹的问题。这次，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说了这么一番话。 罗缪欧娜本来低着的头抬了起来，望向了露露娜卡，手中的汤匙也停了下来。奥尔加和帕丁也看着露露娜卡，不过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来。朱利叶斯的话，嘴里还含着肉干在咀嚼，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四处张望，最后视线也落在了露露娜卡身上。 只有阿波，一直低着头喝汤，似乎这一切和他无关一样。 “这不是有点太突然了？”帕丁先开口问道，“之前从未听你提及这种事，也没有那样的迹象。” “我这不是提了吗？”露露娜卡笑道，“虽然我也可以什么都不说就走，但是这样实在太不地道了。我觉得这样的事还是要告知你们一声才行。”说到这，露露娜卡望向帕丁和朱利叶斯，“而且这次不是我一个人要走，埃德加先生，你和朱利叶斯可是要陪着我的。” 朱利叶斯瞪大了眼睛看着露露娜卡，而帕丁，并没有因为露露娜卡这话有所变化。对帕丁来说，他既然是露露娜卡的“员工”，那么跟在自己老板身边，本来就是本分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朱利叶斯倒是稍微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自己也被带上了。 罗缪欧娜看了一眼朱利叶斯，看到了他看起来有点吃惊的表情。他大概没意识到，自己的惊讶显得有点多余吧。就露露娜卡对朱利叶斯的态度来看，他是不可能被留下来的不管露露娜卡的态度是好是坏，友好还是恶劣。 “提前告诉你们看来是个正确的选择，不然你们大概要更惊讶了。”露露娜卡看了看众人的反应，摊开双手，如此说道。 露露娜卡在晚饭的时候将这样一件算得上是重要的事情告知众人，这样的方式，看起来就像是个一家之主在晚餐时间对家人宣布一件要事一样。当然，在这里的人，彼此之间根本不存在血缘的联系，每个人都是独立存在的，但是又因为各种各样的事而走在了一起。露露娜卡选了这个时间来告诉礼拜堂众人她接下来的计划，确实是个明智的选择，这里的人平日是不怎么聚在一起的，而专门为了这么一件事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又是一件颇为麻烦的事。而晚餐的时间，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一直没说话的阿波开口了，“你不是没试过一声不吭就离开，我比较惊讶你会这么体贴，把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告诉我们。”他说完这话后，就继续喝汤了，豆子汤被他一勺一勺地送进嘴里。 听到阿波这话，其他人对他和露露娜卡的关系又有了新的认识，但是同时又多了不少迷雾。这两人之间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罗缪欧娜不知为何总感到有些在意。至于露露娜卡会默不作声地离开这样的行为，没有人感到奇怪她看起来就像是会这么做的人，现在她竟然还知道先告知所有人，这才是稀奇的事情。 “阿波，人如果为了过去的事耿耿于怀，那么是不会成长的。”露露娜卡说道，话听起来挺正经的，但是语气有点戏谑，根本不像是在认真为自己辩解的样子。 阿波将汤匙放下，盘子里的豆子汤已经喝了一半了。“我已经是个老头了，没法再像年轻人那样成长了。” 露露娜卡耸了耸肩，一脸放弃了的样子。两人没有再继续交谈下去。 这时候，奥尔加开口加入到了谈话中，“我能问一下，你打算去哪里吗？” 奥尔加并不关心露露娜卡要去哪里，像她这样谜团重重的人，不管去哪里，都不是他能管的。他本身就对露露娜卡没有多大好感，他是因为罗缪欧娜才留下来的。 虽然对露露娜卡并不关心，但是他有些在意，她准备带朱利叶斯去哪里。 “我打算向北走，至于要去哪里，这个可不能说。”露露娜卡很直接地回答了奥尔加的问题，但是保留了一些东西。“这是秘密。” 奥尔加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要带这小子去死者森林北部？”他并不是因为露露娜卡有所隐瞒而不快，而是因为她要带上朱利叶斯向北走这件事。 “有什么问题吗？”露露娜卡反问了一句，听起来不像是询问，更像是对奥尔加的反应很感兴趣一样。 “帕丁，你和我说过关于死者森林的事情。”奥尔加望向帕丁。 帕丁点了点头，“是的，我想你之前在君王堡也听过不少故事和传闻。虽然很多都是故事，但是只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是真的那地方是死人的栖息地。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我说我是一般人，你们会相信吗？”露露娜卡说道。 奥尔加伸手指向朱利叶斯，“但是这小子是一般人。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我觉得朱利叶斯不算是普通人了。”露露娜卡回道，“一个被挂在海角下面一个多月的人，这个经历怎么说也不是普通人能遇上的。你说对吗？朱利叶斯。” 露露娜卡将问题抛向了朱利叶斯。朱利叶斯拍着胸膛将噎在喉咙里的食物吞了下去，挠着头想了一会，才低声开口说道：“这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经历吧……” “以后会有更加离奇古怪的事情发生，如果没做好觉悟的话，说不定你哪天就撑不住了。”露露娜卡笑道，手里拿着汤匙，在盘子上方松手，汤匙掉了下去，落在盘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就像这样掉下去……而且会粉身碎骨。这盘子和汤匙，可能都比你要更坚固吧？” 朱利叶斯被露露娜卡这诡异的举止和奇怪的话给吓了一跳，心里产生了怪异感的他没有再接话，继续吃着自己的晚餐。至于露露娜卡要带上他，去他不知道的地方这件事，他没什么感觉，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他本来就是寄人篱下，露露娜卡要他做什么，只要不是去送死，他都只能去做连被吊着享受海浪“抚摸”的事情都做过了，对朱利叶斯来说，他感觉自己现在不管什么困难都能跨越过去。 “这小子只是刚学会怎么拿武器而已，你这样太乱来了。”奥尔加对露露娜卡说道。其实这不是奥尔加最担心的。露露娜卡既然做得出来把朱利叶斯当绞刑犯一样挂起来的事情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那么她就能做得出更过分的事情。这次朱利叶斯靠自己的意志撑了过来，但是下一次呢？奥尔加不觉得露露娜卡下一次会让朱利叶斯更轻松。 “如果你觉得不放心的话，那么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北边。”露露娜卡双手撑在下巴下面，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但是说出来的话让奥尔加产生动摇了。“是不是很担心朱利叶斯会因为我的缘故被折腾出问题？那就跟我们一起来吧，我非常欢迎多一个人手，帮忙的人多了，我也会轻松方便许多。” 奥尔加没有再说话，望向了坐在他旁边的罗缪欧娜。罗缪欧娜一直低着头，没有加入到话题中，就像自己不感兴趣一样。但是在席间每个人的话，她自然是有听到的，除非她刚才在想着别的事情。 罗缪欧娜知道奥尔加为什么望向自己，但是这里并不是谈话的好地方。有些事，她和奥尔加是得单独两人相处的时候才能谈论的。 在这晚餐时间，还是安安静静享用晚餐比较好。 第六十七章 露露娜卡和阿波 夜间，罗缪欧娜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虽然自己得到的卧室并不是什么很好的地方，床也和一块木板没什么区别，连张像样的床垫都没有。但是罗缪欧娜并不是那么娇惯的女孩，而且床上面已经铺好了一张垫子，并不是无法接受的睡眠地方。 让罗缪欧娜无法睡着的，是其他的事情。 在晚餐结束后，罗缪欧娜和奥尔加两人找了个没有其他人的地方，谈了好一会。两人要谈的是关于露露娜卡要往北走的事情，还有他们两人今后的打算。 这不仅仅只是关乎奥尔加和罗缪欧娜单独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和他们今后共同的命运有关。罗缪欧娜看得出来，奥尔加有点在意朱利叶斯……或者说，他对朱利叶斯很关心。她可以理解奥尔加的想法，这个看起来有点粗鄙的少年，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人，更何况他还曾经陪他们一起面对的生死，还阻止过罗缪欧娜寻死的行为。不管他在那次改变罗缪欧娜命运的谋杀中起到了什么作用、起到了多大重要，他的表现又是何等的愚蠢、把自己的生命很儿戏地不当做一回事，但是他终究是做了，而且还活了下来她和奥尔加也一样。 因为这样的经历，而且因为露露娜卡，他们聚集在了一起，共同过了一段日子，培养出了些感情是难免的。而且她很清楚，奥尔加其实是个颇为热心的老人，对朱利叶斯这样的愣头青，有时候是不太能放得下的，这从他平时对朱利叶斯的态度可以看得出来。正因为如此，罗缪欧娜很清楚，奥尔加很担心这次露露娜卡又为朱利叶斯准备了怎样的“游戏”。以露露娜卡的个性，她会怎样对待朱利叶斯，确实是一件令人不安的事情，尤其是她已经这么做过了。 所以罗缪欧娜能理解奥尔加，能够理解他其实是有跟着朱利叶斯的意思。但是奥尔加有个很大的障碍，一个他自己完全跨不过去的障碍。那个障碍就是罗缪欧娜。他是很难、或者说是不可能放得下罗缪欧娜的。如果他也跟着露露娜卡他们离开，那么到时候谁留在罗缪欧娜身边保护她？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阿波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是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不管是罗缪欧娜还是奥尔加，都明白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虽然他和露露娜卡之间的关系让人颇为好奇。而这个海角上的礼拜堂，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除了住在礼拜堂里面的他们外，平时就再也没见到过其他人了，也可以说得上是安全了。露露娜卡确实没有骗他们，这里算得上是个能暂时安顿下来的地方，虽然这个地方的存在就已经让人感到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人的主意，才会把礼拜堂建在这么一个偏僻险要的地方？ 基于这样的考虑，罗缪欧娜其实并不介意奥尔加暂时离开一会。她不是奥尔加的主人，奥尔加如果有自己想做的事情的话，她不能、也不应该去阻止奥尔加。 “你想去做什么的话，就尽管去做就好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你整天跟在身后。” 她是这么和奥尔加说的，但是奥尔加似乎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并不同意罗缪欧娜的想法。“欧娜，在那件事后，我还是很担心你会有危险。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而置你于不顾。” 结果这个晚上，两人花了不短的时间交谈，直到接近深夜后才结束。而罗缪欧娜到最后都没有能劝说成功奥尔加。但是罗缪欧娜很了解奥尔加，他并不是如此坚定，只不过需要一点时间来考虑。 这个晚上，因为奥尔加和朱利叶斯的事情，罗缪欧娜一时之间无法合眼。不仅仅是这件事，还有露露娜卡和阿波的关系，也让她很在意。她不知道其他人是否有这种感觉，但是她知道自己是非常在意这件事的她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她仅仅只是有这样的感觉而已，无法了解到更多，也更没有办法去窥探。她没有那样的本事，也没有那个勇气。 在床上实在难以入睡的罗缪欧娜，最后放弃了马上睡觉的打算，披了件外套，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她决定出去走一下，在这海角上，要吹吹海风的话，实在是件很简单的事情。至于夜间是否会出现什么危险，她并不怎么担心，在这礼拜堂，晚上总会有人守夜的。今晚的守夜的人是阿波，有他在的话，就算出现了什么危险，那时候他会唤醒众人。罗缪欧娜总觉得，只要有露露娜卡在，那么就不存在什么真正的危险，虽然露露娜卡本身就是不明且危险的存在。 罗缪欧娜离开房间后，往礼拜堂后方的海角方向走去。礼拜堂的正门是对着森林那边的，在这漆黑的夜晚，要去直面那就算在黑夜中也充满躁动的黑暗森林，罗缪欧娜暂时没有那个勇气。 但是在海角这边的话，倒是让罗缪欧娜能安心些许。在这里能感受到海风，能听到海浪的声音，虽然黑色的大海让人有些不安，但是天上如果没有云遮挡住天空的话，那么月光能让人稍微感到安心。 罗缪欧娜的步伐并不快，但是从礼拜堂到海角尽头的距离本就不算远，所以她没有花多少时间。离开礼拜堂一段距离后，她发现自己并不是今晚唯一一个来到这里的人。 有个人坐在了海角的边缘，背对着罗缪欧娜。看那娇小的身影，这人只能是露露娜卡了。罗缪欧娜还看见了阿波在向露露娜卡走过去，而她这个最后来到这里的人，站在了最远处，这也让露露娜卡和阿波都看不见她。 这样的晚上，他们也是睡不着觉，才来到这里的吗？还是说，就好像她和奥尔加那样，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私下交谈？ 罗缪欧娜站在了原地，没有跟在阿波后面上前。她觉得现在并不是自己能上去打招呼的时候。 在罗缪欧娜站住的时候，阿波已经走近了露露娜卡，站在了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阿波还是那一身破烂的修士袍子，穿在他身上看起来就像个流浪汉一样，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还算干净，没有显得太过脏。 “今晚月色不错，海风舒爽，确实是散步的好时间。”露露娜卡没有回头，但是这话很明显是对身后的阿波说的，“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阿波？” 第六十八章 阿波和露露娜卡 露露娜卡转过身，和阿波面对面。今晚的她没有再披着那件破烂的斗篷，让自己的头露在了外面。她的黑发被扎成了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摇摆着。她脚边插着双手断剑，如果朱利叶斯在这里的话，看到断剑插在那里，大概身体会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吧。 她站在海角的最尽头，在阿波的位置的话，能看到月亮就在她的头上，就好像月光直接洒落在了她身上一样。在月光下的露露娜卡，看起来比平时更加神秘，而且有了种奇妙的美感。如果不去想她平时的言行举止，她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像是一幅美丽的画。 罗缪欧娜站得比较远，并不能更好地感受到露露娜卡此刻在月光下那柔和的美感，但是这已经让她有了想靠近过去的想法的，不过最后还是按捺住了这样的冲动。看露露娜卡和阿波的样子，这两人恐怕不是这么凑巧才面对面的。 “会在这种时间还散步的，也就只有你了。”对露露娜卡的话，阿波是如此回应的。 露露娜卡笑了笑，月光让她的笑容看起来更温柔了至少看起来不会让人感觉那是魔鬼的笑容了。“那可就不一定了，说不定真有会在这个时间出来，想吹一下海风的人呢？” 露露娜卡的视线稍微往另一边偏了下，望向了在阿波后面的罗缪欧娜。她只是看了一眼罗缪欧娜就将视线收了回来。罗缪欧娜知道站在那里的露露娜卡肯定能看见她的，只是她没有发现露露娜卡的视线有在她和阿波之间转了一圈。 “在这里，就没人打扰我们了。”露露娜卡对阿波说道，“虽然只是巧合的偶遇，不过我觉得这时机正合适。” “是啊，所有人都睡得很熟。”阿波说道，“就好像被下了药一样。” 阿波的话意有所指。 “只不过是在他们晚饭里加了点有益的食材，能让他们在睡觉的时候，休息得更好。”露露娜卡说道，“就算现在突然下雨打雷，他们也不会被惊醒吧。”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今天的晚餐是露露娜卡准备的，看样子，她在其他人并不知情的时候，添加了一些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东西露露娜卡说这是食材，但是恐怕没有人会相信，至少这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食材。 在她面前的阿波，并没有因此而显得有多惊讶，就像早已经习惯了露露娜卡这样的做法。“以前你也是这样，总在我们晚饭里添加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好让我们睡得更熟……但是绝对不是为了我们的休息着想，你只是觉得我们晚上太吵，吵得你睡不着而已。” “你们捣乱，那我自然就要有所应对了。我精心研磨过的安眠草粉末又不是什么有害的东西，你们该感谢我拿这么贵的材料来为你们调理精神。” 阿波嘴里的“我们”，和露露娜卡的“你们”，值得自然不是罗缪欧娜等人。那是在罗缪欧娜他们被露露娜卡带来这里之前、同样也曾住过这个礼拜堂的一群人，而阿波曾经也在那群人之中。 罗缪欧娜现在的位置并不能听清楚露露娜卡和阿波在谈什么，就算听清楚了，大概也听不明白他们两人在谈什么。那是露露娜卡和阿波他们两人才知道的事。 “对了，该把这东西给你了。”露露娜卡将插在脚边的断剑拔了起来，扔向阿波。她扔得很随意，就像在扔什么不值钱的东西一样。阿波接过断剑的时候，双手捧着剑，没有问露露娜卡为什么要把断剑给他，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头看着这把锈迹斑斑的断剑。 “当初我拿着这断剑插在这里、给朱利叶斯一点指导的时候。”露露娜卡伸脚踩了踩刚才还插着剑的地方。和其他人的看法不一样，她似乎把自己折腾朱利叶斯的行为当作了一项教导从事实和结果来看的话，似乎确实如此。“你应该也有所察觉了吧？虽然剑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但是如果是你的话，肯定认得出来这把剑的来历的。或者说，你已经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阿波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有些时候，才开口问道：“事到如今，就算把这样的东西交给我，又有什么意义。” “是啊，人都死了这么久了，就算你心里有什么愧疚，大概早就被你扔到大海里，随海浪飘到远方了吧。”露露娜卡笑道，“在很早以前，本来就不指望你是什么重情重义的人了，阿波。” 露露娜卡虽然是笑着说话，但是这话听起来更像是在嘲讽阿波。阿波没有反驳，只是看着断剑，手指在满是锈迹的剑身上滑动。他看起来就像是默认了露露娜卡对他的嘲讽。 露露娜卡没有继续说下去，也沉默了下来。她背对着月光，但是眼睛却闪闪发亮，看起来明亮清澈得如同星星一样。 过了好一会，露露娜卡才开口了。 “阿波，丹娜死了。” 阿波放在断剑上移动的手指停了下来，他整个人也僵住了。“什么时候的事？”他终于开口了，但是声音颤抖得厉害，说话时声音都变调了。 如果说露露娜卡把断剑扔给他后的嘲讽，并没有让他有多大触动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很明显地因为露露娜卡的话而动摇了。 “已经五年了。”露露娜卡回道，这时候的她，脸上很罕见地没有带着笑容。她面无表情，神色平静地看着阿波。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露露娜卡反问道，“如果你真的有心、还有勇气去见她的话，那么根本没必要让我来开这个口……你或许还能在她最后的日子里，陪她到最后。但是你没有，你这个胆小鬼。” 阿波的手在颤抖，被他双手捧着的断剑，也在抖动着。“你本可以救她的，你也可以让她活下去的……” 露露娜卡歪了歪头，一脸不解的样子露出这种表情的她，看起来纯真无邪，但是纯粹得让人感到了一丝残忍。她接下来说出的话，正如她给人的印象那般无情。 “我为什么要救她？” 阿波的拳头握紧了。他的手没有刚才颤抖得那么厉害了，但是还在微微颤抖着。断剑都抖动，但是这抖动和刚才并不一样断剑因为阿波的力气而在抖动着，就像承受不住他的力量一样。 “她就不值得你救她吗？”阿波问道。 “这话我也想问你啊。”露露娜卡反问道，“丹娜就不值得你救她吗？我差点忘了，你很早以前就给出你的答案了。”露露娜卡摊开双手，“所以她死了，你还活着。真是让人想笑出声啊。” 但是露露娜卡并没有真的笑出来。 阿波没有说话，他的身体开始微微发光。这光并不明显，在这黑夜中就像是数量稀少的萤火虫的光一样，感觉随时都会消散。和月光相比，阿波身上的光并不显眼。但是这光就算再怎么微弱，在这黑暗中也算得上是光源，在远一点的地方的罗缪欧娜，自然看到了阿波的异样。 罗缪欧娜不知道阿波身上那光到底是什么。魔法？神术？还是像帕丁和奥尔加那样的战士所拥有的光辉？ 露露娜卡看到阿波身上散发出来的光，并没有多惊讶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准备一辈子都当懦夫，连怎么生气都忘了。看到你这样子，我倒是有点高兴了。至少你还有愤怒这样的感情。” 露露娜卡张开双臂，面对着阿波，她的姿势看起来就像是等待着阿波的拥抱一样。“我说了那样的话，你会感到愤怒也不奇怪。来吧，让我看看你现在的愤怒能做到什么！” 阿波身上的光并不是一直维持着如同萤火虫一般微弱的光，变得越来越亮了，整个人就像和光融为了一体。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那双被乱蓬蓬的刘海挡住的眼睛就像是被光点亮了一样，透过他那厚重的头发，像是要射在露露娜卡身上。 阿波嘴里低声念念有词，听起来像是祈祷，又像是自言自语。“光给予我力量，光明照亮人世……光明神啊，指引我的道路吧！” 他举起右手，身上的光汇聚到了他的手上。光在他的手中变成了长枪的形状。 这是罗缪欧娜从未见过的景象，那光形成的长枪在阿波的手里，在这黑夜中成为了最为耀眼的存在，就连月光都要逊色几分。光在阿波的手里凝固成长枪，在枪身上，光就像丝线一样在溢出，往外飘洒在空气中。 这时候的阿波，在罗缪欧娜看来，就像是只在书中出现过的圣人一样。 “至高的存在啊，我祈求你，去纠正我眼前这个人的错误吧！”阿波摆出了投掷长枪的动作，深吸一口气，对着露露娜卡，将长枪投了出去。 第六十九章 月光下的小太阳 当阿波将长枪投出去后，罗缪欧娜捂住了嘴巴。他起手的动作不快，就好像扛着一把沉重的重枪，当他做出投掷的姿势的时候，就算是在远处的罗缪欧娜也知道他打算做什么了。 露露娜卡和阿波之间相距没有多远，这让罗缪欧娜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反应，下一刻，长枪就已经到了露露娜卡的面前。 露露娜卡只是稍微将头偏向了一边，长枪就擦了过去，穿透了她头颅本该在的位置。当枪头擦着她耳朵过去后，她伸出左手抓住了长枪的尾端，将这光化作的枪抓在了手里。 下一刻，长枪上的光爆裂而出。光在长枪的枪头尖端喷射出来，朝四方八面放射，然后消散。这看起来就像是烟花一样，但是烟花永远不可能有这种效果。 这是罗缪欧娜从未见过的景色，露露娜卡手里握着那光化作的长枪，长枪的前端光芒四射，这让露露娜卡看起来就像是举着一把扫帚这大概是罗缪欧娜见过的最昂贵、最神圣的“扫帚”了。长枪爆发出来的光在这黑夜中，成为了比月亮更为耀眼的存在，罗缪欧娜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一团强烈的光，再也无法转移视线。这光并不像太阳那样灼烧人眼，明明如同阳光一般耀眼，却不会对眼睛负担太重至少不会像太阳那样令人无法直视。她眯着眼睛，想伸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但是却不愿意完全遮挡住，又不愿意闭上眼睛。她感觉自己要被这光刺激得流出眼泪的，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这光芒太耀眼，还是因为这光芒太过神圣。 露露娜卡抓住长枪后，高举着的左手在往后移动，看起来就像是被长枪牵动着。长枪想从她手里挣脱，但是被她钳制住了。没过多久，长枪就安静了下来，枪头不再喷射出光芒，而露露娜卡的手没有再往后方移动，稍微往前推了一下，将长枪拉回到了自己的肩上。 “虽然我说让你尽情全力上，但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认真啊，或者说，是如此的愤怒？”露露娜卡笑道。这时候的阿波，在将这光辉化作的长枪向露露娜卡投过去后，本就佝偻的身躯似乎看起来弯得更厉害了，整个人就像是缩小了一圈一样，他身材本来就高大，看起来倒是不明显，但是他现在弯着腰的姿势，绝对说不上状态良好。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这甚至能照亮半个天空的光明之枪，似乎耗尽了他的力量。但是他全力的一击，看来对露露娜卡毫无作用。 “不过你的表现让我有点失望。”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这光辉之枪是没什么水分，很沉，而且烫手，确实是现在的你该有的水平。但是前面的准备就让人有点不满意了。当初我教你们怎么用光辉之枪的时候，一开始确实是让你们用祈祷词来集中自己的精神和注意力，好让光更容易聚集起来……但是这只是最开始的课程吧？我记得自己后面有教过你们进阶的技巧吧？” “你打算给我上课吗，就像以前那样？”阿波呵呵笑了几声，听起来像是在嘲讽露露娜卡。 露露娜卡双手握住长枪，摆在了自己面前。“感觉像是回到了以前，对吧？好久没用了，让我想想……”她的双手在枪杆上滑动，两个拳头撞在了一起，然后再拉开距离。 由光芒构成的长枪，在她的手里，就像是橡皮泥一样，变成了另一种形状长枪弯曲成弧形，变成了长弓。长弓的弓臂两端被光连了起来，变成了弓弦。 “稍微有点生疏了，本来还打算弄些装饰的。”露露娜卡举着长弓，做出了弯弓的动作。她的右手将弓弦拉开，对准了阿波。弦上没有箭，露露娜卡这看起来像是拉空弓的样子。“不过这样也算凑合了，好歹不是做样子用的。” 露露娜卡松开弓弦，弓弦回弹后，发出了轻灵的鸣叫声。“我以前也说过的吧？如果只是表演给别人看的话，那么来一段又长又无聊的祈祷词，那自然是很吸引人，就好像你手中的光辉之枪是因为神听到了你的祈祷，才赐予给你的一样。但是在战斗里，可没人会当你的观众。” 在露露娜卡说着话的时候，长弓在她手里，又变成了另外一个形状。长弓被她压在了一起，揉成了珠子的形状。她双手合在了一起，十指碰在一起，将这光珠圈在了手里。 手里握着光珠的露露娜卡，被光珠散发出来的光辉照亮，黑色的长发被镀上了一层金边，在黑暗中摇动着。她的双眼很亮，但是那光亮和照在她身上如同金光一般的光芒不同，在这光芒中显得如此的不一样。罗缪欧娜伸手遮住了眼睛，从指缝间看着露露娜卡。光太过耀眼，她只能看见露露娜卡的轮廓，已经看不到她的容貌了。此刻的露露娜卡，在罗缪欧娜眼里，变成了更为异样的存在她就好像天使……或者，像是一个神。 “信仰和虔诚这些东西，在战斗时还是放在心里比较好，敌人可不会在你念念有词的时候就站在一旁看，也不会有所谓决斗礼仪和绅士精神。你让我想起以前碰到的那些学院派的法师。有些呆子总是在敌人面前吟唱，就没想过多准备几个卷轴，或是准备多几个附魔道具。倒是傻得有点可爱了，你现在也是这个样子。”露露娜卡说道。 “已经没有学院派法师这种东西了。”阿波说到，“现在只有流亡的地下法师，和依附在圣灵教会和新月帝国宫廷的法师。真是讽刺，曾经最自由的人们，变成了最不自由的囚徒。” “没有人是真的能自由的，而且他们那不叫自由，是放纵。所以他们才完蛋了，变成了过街老鼠一样的存在。”露露娜卡微微仰着头，脸上带着怀念的表情，“是啊，现在哪还有法师学院这种东西，都被东西方两边教会给清除干净了……那些可爱的傻子，不是死了，大概就是寄人篱下，当个圣灵教会的附庸法师，或是宫廷法师了。像丹娜那样的笨蛋，估计也和她一样，早就死在哪个森林或者群山之中了。不过一些混账倒是活得很逍遥，现在也不知道躲在那里做着见不得光的坏事。” 露露娜卡望向阿波，“不过在那些混账里，也有你这样没出息的家伙，倒是让我轻松了不少。曾经的那个你能一剑削平山峰，一枪洞穿山峦……现在的话，不过是个邋遢老头子而已。” “你让我这样的混账活了下来，但是丹娜却死在了你眼前。”阿波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和我们是同类啊！”他的声音里全无笑意，只有悲怆和愤怒。 露露娜卡沉默了一会，才开口继续说话，“这个我倒是没法反驳。” 她双手用力，把手中的光珠捏爆了。光珠爆裂，光芒四射，在这海角的最尽头，化作一个小太阳。“你的光，就还给你了。我不需要这种东西。再说，你也没有任何资格去指责我所谓的错误。要说我错在哪里的话，大概就是碰到你这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了。” 光线虽然四散，但是大部分都是朝着阿波去的。光线化作千百只箭矢，落在了阿波的身上。 阿波在被这光之箭的洪流淹没之前，朝露露娜卡大喊着，“你可以阻止丹娜的，你本也可以拯救那个国家的，但是你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那样看着！它就如此不值得你去拯救吗，老师！” 阿波的声音之大，连罗缪欧娜都听到了。她没有听到阿波和露露娜卡前面谈话的内容，唯有这一句老师，听得分明。罗缪欧娜的心里开始产生一波波的涟漪，她想起了这一个多月来的很多事情，自己心里藏着的疑问，对阿波和露露娜卡之间的关系……这些事情全涌进了她的脑袋里，碎片想凑在一起拼成一幅完整的图案，但是又难以拼凑起来。 现在，罗缪欧娜没有那个空闲去细想这些事情了。光充斥了她整个视野，让她的眼前一片空白，当她闭上眼的时候，惊恐地发现，就算合上了眼睛，眼前也是一片空白。接着，罗缪欧娜倒在了地上。她失去了意识。 露露娜卡捏出来的小太阳没有维持多久，在罗缪欧娜倒下去后，很快就消失了。光芒消失后，这大海的边缘，又重归于黑暗，月光再次成为这片空间的主人。 阿波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断剑落在了一边，看起来非常狼狈……也非常的可怜。他现在就连弯着腰站着都做不到，只能跪在了露露娜卡的面前，像一个祈求宽恕的可怜人。 “丹娜留了些东西给你，虽然我一点都不乐意做这种事，不过既然是她最后的愿望，那我也不多说什么风凉话了。”露露娜卡走到了阿波身边，从怀里掏出了个玻璃瓶子，里面装着透明、带点幽蓝色的液体。她将液体倒在了阿波身上。阿波任由露露娜卡将液体泼在了自己身上。“她在最后这些年里，依然记挂着你，最后能做的事，也是为了你而做。” “比起你这不成器的家伙，我更可怜丹娜。”露露娜卡慢慢说着，“你问我为什么无动于衷？因为那本该是你做的事情，而不是我。” 第七十章 炼金术师向北走 露露娜卡倾斜着玻璃瓶的瓶口，将细长的管子里面的液体倒尽在阿波的头上后，将玻璃瓶收回到了自己怀里。“偶然来个师生谈话，感觉其实挺不错的。不说能不能让双方彼此谅解，至少能发泄一下火气。” “拿我来发泄你的怒火吗？”阿波依然低着头，没有抬起了直视露露娜卡，现在的他，大概已经没有这种勇气了。也许他的勇气，已经在刚才那充满光辉的一枪中用光。 “我可没那么小心眼，阿波。”露露娜卡摇了摇手指头，“而且我觉得你也发泄了一下，心情也变得轻松了不少吧。” 阿波沉默了好一会，“丹娜死了……” 听到阿波这话，露露娜卡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在月光下，似乎也变得黯淡了不少。“是啊，丹娜死了。她已经离开了。”她拍了拍阿波的肩膀，“我知道你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而且我估计你暂时也不怎么想看到我的脸，我就先离开一阵子了，省得你想到伤心处就来找我麻烦。我可不能让朱利叶斯他们每晚都睡得这么死，会被怀疑的。” “你本就不该给他们下药。”阿波说道。 露露娜卡很夸张地摇着头，反驳阿波的话，“那可不能叫下药，那叫调理。再说了，如果我不先让他们熟睡过去，这会儿我们的动静就要弄醒不少人了。” 露露娜卡这话倒是实在，刚才那如同太阳落在地上的情景，动静绝对不小。大概没有人能知道，露露娜卡到底给住在礼拜堂的人们的晚餐里添加了什么东西，才能让他们睡得如此安详，以至于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外面的情况。 在这礼拜堂所在的海角，包括这海边，除了礼拜堂里的人，外面是根本没有人迹的。也许会有森林中的野兽注意到了这惊人的光芒，然后逃进了森林更深处；海里的鱼类，也许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光源，纷纷冒上了海面，朝这光游过去，最后又因为光消失，又回到了大海的深处。 除了露露娜卡和阿波，唯一见证了这一切的，就只有倒在地上的罗缪欧娜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等会你记得把倒在那里的姑娘背回去，别让她睡在这里着凉了。”露露娜卡对阿波说道，“让奥尔加老爷看到她倒在外面躺了一晚上的话，他肯定会断了跟着我离开的想法的。这样可不好，我不喜欢见到别人因为一些迫不得已的理由而被禁锢在一个地方，束手束脚很难看的。那么我先回去了。”露露娜卡向礼拜堂走去。 阿波将断剑捡起，站了起来，转过身望向露露娜卡的背影。“你对那女孩做了什么？又为什么让她看到了这一切？” 罗缪欧娜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偶然，她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毫无疑问是来自某个人的主意就是他眼前的人。所有人都熟睡不醒，只有罗缪欧娜没有受到影响，阿波是不相信露露娜卡会出现这样的疏忽的，那么就只剩一个可能了，露露娜卡是故意这么做的。 露露娜卡回过头来，一脸无辜的表情，“阿波，你就不能把这件事当作一个不幸的巧合吗？可怜的贵族少女不幸牵扯进了他人的斗争中，留下了一些难以忘怀的记忆，第二天在自己床上醒过来的时候，甚至会怀疑自己昨天夜里的所见所闻是不是真实的……这不就够了吗？” “我担心的就是你对她留下了什么。”阿波说道，“我能感觉到的……虽然大部分的光都回到了我身上，但是有一束光，你让它落在了那个女孩身上。”阿波望向倒在地方的罗缪欧娜，“你不能指望我相信这是偶然。还有那个叫朱利叶斯的少年……你到底想对这些年轻人做什么……” 露露娜卡举起了手，掌心对着阿波，阻止了阿波继续说下去。“你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我从来不是个有问必答的老师。还记得不？我以前最常说的一句话。” 阿波收住了话，过了好一会，回答了露露娜卡的询问，“自己去思考……这是你经常说的一句话。” “想知道我拿你的光做了什么，你自己去找答案。”露露娜卡笑道，“在我离开后，你有的是时间去寻找罗缪欧娜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前我是怎么教你们这帮学生，你可以试试自己也当一回老师，体验下我的感受。” 就算阿波真的是个迟钝的人，那么他现在也该听得出来露露娜卡的话里的意思了。“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打算让这个女孩成为像我这样的人吗？” “这个我可以很肯定地回答，当然不是。”露露娜卡回答得很快，“变成像你一样不中用的大人，那她的人生就更惨淡了。我可不希望见到又一个丹娜。” 阿波还想再说什么，但是露露娜卡已经转过身，继续向礼拜堂走去了。 阿波去将罗缪欧娜抱起来后，露露娜卡已经走远了。他低头望向罗缪欧娜的脸，她的脸上带着绝不能算得上是安详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经历噩梦。 他不知道这名平时看起来柔弱可怜的少女，还有她身边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和露露娜卡扯上关系的，也不想去深究，因为露露娜卡的事就已经让他足够痛苦了……尤其是在现在，露露娜卡给他带来的消息，让他更是痛苦万分。 但是唯有此刻，他觉得罗缪欧娜就和自已一样，是如此的可怜。 他叹了一口气，抱着罗缪欧娜，走向礼拜堂。 过了几天，在礼拜堂的大门前。准备出行的人已经做好了准备。 奥尔加和帕丁身上都带着包袱，腰间挂着武器。奥尔加带上了一把这几天打磨好了的长剑，帕丁则是挂着一柄弯刀这不像是骑士改用的武器，但是他已经不再是骑士了，那么也无可厚非。除了这趁手的武器，两人还各带了一把钉头锤。如果露露娜卡真的打算去死者森林北部的话，那么他们带上一把颇为沉重的武器，就是一件非常聪明的选择了。 死灵，尤其是只剩骨头架子的不死生物，除了害怕圣水外，害怕的就是这能轻易敲碎骨头的武器了。而且钉头锤不仅仅是对死人有用，就算用在活人身上，效果也非常明显，只不过稍微显得过于残忍了。 到最后，奥尔加还是做下了跟着朱利叶斯他们的决定。因为露露娜卡没有马上出发的打算，这让他和罗缪欧娜有了商量的时间。他是因为罗缪欧娜的一句话而有了暂时离开的决心的。 “奥尔加，总有一天你会不再在我身边，到那时候，我又该怎么办呢？”罗缪欧娜对他说道。 听到罗缪欧娜这话后，奥尔加沉默了很久。他不是什么蠢人，自然明白罗缪欧娜话里的意思。他年纪太大了，而罗缪欧娜还年轻，甚至还说不上是成年人。他注定是要比罗缪欧娜早死了，如果他保护过度，让罗缪欧娜失去了自立的能力的话，那么他就是犯了一件大错。 话虽这么说，但是一想到自己将要离开一段时间，奥尔加还是很担心的。 “欧娜，如果露露娜卡没有说谎的话，那么我们会很快回来的。”他对出来送行的罗缪欧娜说道，“这段时间……你要保护好自己。” 罗缪欧娜对奥尔加露出了笑容，虽然看起来还带着点苦涩，但是已经比以前要明朗多了。她的苦笑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因为父母保护过度而感到困扰的表现。“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我不会再浪费掉的，你放心吧。” 奥尔加点了点头，像是在肯定罗缪欧娜的话，又像是在给自己鼓起，要对罗缪欧娜有信心。只要这礼拜堂附近没有危险的话，那么罗缪欧娜就是安全的，她就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朱利叶斯和帕丁站在不远处，两人虽然靠近在一起，但是并没有交谈的打算。到现在，朱利叶斯依然对帕丁怀有不信任感，这是人之常情，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至于帕丁，他本来就不是个健谈的人，既然朱利叶斯不想和他搭话，那他也不会主动去让朱利叶斯感到不快。 朱利叶斯除了背着包裹外，还背着自己的十字长剑。自从他在海角下面爬上来后，露露娜卡就不再把断剑交到他手里。虽然感到奇怪，但是少了把已经不锋利的断剑，朱利叶斯倒是感到轻松了不少。 露露娜卡和阿波从礼拜堂里走了出来，她的脚边还跟着沃德。他们是最迟出来的人了，朱利叶斯他们其实早已准备好，只是在等待露露娜卡。 这几天阿波将他的胡子剃掉，长发也剪掉了，留了个清爽的平头，整个人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了。他当初给人的第一印象是邋遢的流浪汉，现在的话，好歹像是个年迈的农夫了依然和他身上的修士袍子格格不入。 露露娜卡和平时的装扮一样，只不过换了件没那么破烂的斗篷。除了那根手杖，她身上似乎就没有再带有别的东西，但是考虑到她似乎有随时从自己身上掏出任何东西来的奇怪本事，其他人就见怪不怪了。 露露娜卡伸出脚踢了一下沃德，“这次你就留下来吧，好好陪着罗缪欧娜。可不要太为难她了，听到了吗？” 沃德跑到了罗缪欧娜脚下转了几圈，蹲在了她脚边不动了。 这也是奥尔加能稍微放心下来离开的原因之一。阿波是个不错的人，但是他不知道阿波有没有能力保护罗缪欧娜。如果有这条黑狗沃德留下来的话，他就安心很多了。 “道别的话说完了吧？”露露娜卡对奥尔加和罗缪欧娜说道，“那么，我们该出发了。” 第一章 人往北走 双星历五十六年，五月底。春季已经过去了大半，虽然季节的气候并不会准时按照季节划分的日子而离开，就好像寒冬总会留下一些尾巴一样，暖春也会留下一些影响。但是不管怎么说，到了这个时候，对时间有观念的人，也清楚夏天快要到来了。 在海边的话，在这春夏交接的时候，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在看不到尽头的海岸线上，有三匹马沿着海岸往北跑，上面坐着四个人。马跑得并不快，骑马的人有考虑到马的体力问题，而且这并不是一次短途的旅程，至少露露娜卡是这么说的。因为是徒步走会比较费时间的行程，露露娜卡带走了三匹马，留下了两匹马在礼拜堂。虽然这些牲口在前阵子一直都没有什么作用了，每天都是白吃草料，现在总算发挥了一点用途了。 奥尔加、帕丁和朱利叶斯各骑着一匹马，在海边驰骋。马背上驮着他们的行李和武器，对这些牲口来说，这算不上是什么沉重的物件。在骑马这方面，奥尔加和帕丁都已经是多年的老手了，和他们相比的话，现在的朱利叶斯骑马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狼狈。 一直以来别说骑马、就连摸到马尾的机会都欠缺的朱利叶斯，仓促学会了怎么去驾驭一匹马，而且看起来非常拙劣，他人在身面，一直被动地随着马背的起伏上下颠倒，这会让他耗费更多的体力。不过对一个从未接触过马，最近才学会驾驶马车和骑马的少年来说，他做得不错了。在村庄的时候，他有过差点被马蹄给踢到头的经历，那样的事情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对马的恐惧，已经很难得了。这种事朱利叶斯只放在了心里，他可不会把自己以前的糗事给说出来，然后惹来露露娜卡的嘲笑。 朱利叶斯的马落在了奥尔加和帕丁的后面，露露娜卡在他前面，带着笑容看着他。露露娜卡坐在了奥尔加的身后，而且还是反着坐的，这让她能看到朱利叶斯困窘的样子。 朱利叶斯总觉得露露娜卡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在嘲讽她一样，而且在这一路上，在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她也确实真的会嘲笑朱利叶斯。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不会骑马的话，可不算什么英雄。”夜间的时候，在准备好的篝火边上，露露娜卡是这样对朱利叶斯说的。虽然朱利叶斯已经习惯露露娜卡经常要嘲笑自己几句的事，但是听到她这么说，他心里还是有点不乐意的。也许正因为露露娜卡的嘲讽，还有因此而产生的不快的情绪，让朱利叶斯更快学会了如何骑马。只看结果的话，露露娜卡这样的做法似乎很有效果的样子，只不过另一个当事人朱利叶斯大概不会承认露露娜卡的做法。 露露娜卡在马背上坐得很随意，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被马甩落在地上的样子。看她那稳妥的坐姿的话，她确实不需要担心自己是不是会因为偶然会出现的大起伏而摔在地上。她手里还拿着一本黄皮的小书在翻，偶然才会看后面的朱利叶斯一眼。 奥尔加对身后的露露娜卡问道：“已经过了一周了，你到底想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在离开礼拜堂后，露露娜卡没有说自己要带他们去哪里，只是说了要往北走。这一走，连人带马就往北走了有一周的时间。这让奥尔加觉得自己只是在漫无目的地前进，像只无头苍蝇只是沿着黑暗之海的海岸线往北，往北，再往北。 左边是广袤的森林，看不到尽头；右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同样看到终点。他们在死者森林这片深绿色的“大海”和黑暗之海的夹缝中间，让人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我说过要去死者森林北部的吧，奥尔加老爷你忘了？”露露娜卡回道。 “如果就这样沿着海岸线往北走的话，我们不会到森林北部。我们会直接穿过死者森林，离开新月帝国的领地。”在奥尔加一旁并肩骑马的帕丁加入到了对话中。“你确实该告诉我们，要带我们去哪里了。” 露露娜卡合上了小本子，收进了怀里。“去死者森林北部，这件事是不会改变的。不过我希望稍微绕一下路，去做点准备，再进入北部。”她望向在后面吃力驾驭着胯下的马的朱利叶斯，“有个人太嫩了，我觉得他现在进去的话，很快就会死掉吧。” “你本就不该带他到那样危险的地方。”奥尔加说道，看得出来，他对露露娜卡出门的打算还是有意见的。这让他担心朱利叶斯会被露露娜卡推到危险中，也让他担心留在礼拜堂的罗缪欧娜是否会发生什么意外。 “奥尔加老爷，你是没法一辈子保护他们的。你万一走了，这些被你视作孩子的人，如果连自立的能力都没有的话，那今后该怎么办？” 奥尔加身体一僵，这是罗缪欧娜当时对他说的话，也是有着决定性作用的话。当时他和罗缪欧娜是单独相处的……直到露露娜卡说出同样的话之前。 “你偷听了我们的谈话。”奥尔加的语气听起来有点不悦。 “偷听？不，我才不干这种事，如果我想知道什么的话，我会直接加入到你们的谈话中，偷偷摸摸的我不怎么喜欢。”露露娜卡说道，“你说我偷听了你们两人的谈话，但是这话可是罗缪欧娜对我说的，说你不能一辈子把她当雏鸟护着。她看起来很烦恼的样子，烦恼到竟然找了我来谈心。”说到这，露露娜卡笑了笑，“她没有想象中对我防备这么多，我倒是挺开心的。” “你说过，你是她的朋友。” “会这么害怕自己朋友的，大概也只有罗缪欧娜了吧？不过有些时候，我那热情的态度确实会让人感到不适，这是我倒是承认的。” 奥尔加沉默了。有些话，他实在不好说出来。她所谓的热情的态度、有时候给人带来的可不仅仅只是不适，还有恐惧。 “总之，不需要担心我会把你们带到奇怪的地方，至少我不会赶着你们去死者森林北部的飞龙谷，要你们穿过山谷到魔兽平原。” “但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们，你打算做什么。你只是让我们一味赶路，就连一丁点的信息都不给我们。”帕丁说道，看得出来，他其实也和奥尔加一样，并不希望自己被蒙在鼓里，就连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看来都挺着急的样子，明明我才应该是最着急的那个。”露露娜卡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指，指向朱利叶斯，“我也很希望后面那个人尽快成长起来，好让我轻松一点……但是找不到好时机啊，连能拿来当祭品的倒霉蛋都没有。” 露露娜卡嘴里突然冒出来的祭品一词，让奥尔加和帕丁心里都产生了警惕。 “你说过你不是死灵法师。”奥尔加说道，“至少我是相信你的……到目前为止。” “虽然我不是死灵法师，但是你对和死亡打交道的那些人有着很大的偏见。”露露娜卡说道，但是接下来皱了皱眉头，一副沉思的样子，过了一会才继续说了下去，“但是似乎也没存在太多有误的成见，大多数死灵法师确实都是些阴险的混球，只有少数不是混蛋，但是也是些冷血无情的家伙。你让我想起了一个女法师，她总是把我的话当作……” 说到一半的时候，露露娜卡停住了。她转过头去，望向了前方。在远方有烟升起，飘向天空。那看起来像是炊烟，而在海面的尽头，隐约能看得见船只。反坐着的她本不该能看见前方的事物的，但是她却像是有所感应那般，转过头来，比奥尔加和帕丁更早发现了远处的事物人活动的痕迹。 “也许祭品上门了。”露露娜卡笑道。 第二章 船长罗克和商品交易 罗克有一个家，同时他还是一个船长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在这黑暗之海的西边，他有一个算得上是结实坚固的“家”。 在很多年前，在北方的城市犯了事往南逃的他，带着为数不多的手下在这海边找到了个好地方，一个吃水深、能让最多两艘桨帆船出入的小海湾。这个地方三面环海，隐蔽性极强，在海上经过的船只不是靠太近的话，是发现不了这里有个聚居地的。在这里，只需要加固一个方向的防御工事，把用在其他三面的功夫都花在一个地方，那么就能固若金汤，难以攻破。甚至是几百人规模的军队，他也有自信能挡得住一阵子，若实在挡不住了，他也可以出海避难。 在这地方安居下来后，罗克就没有真正离开过这里了。虽然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只能看得到一望无垠的大海和连成一片的森林，而且森林深处还存在着令人恐惧的不洁之物，大海深处的话，听闻有巨大的海怪活动，稍微一点动静都翻江倒海。 他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只是个有几分蛮力的武夫，有黑铁阶级的实力，再加上粗壮的身躯和凶神恶煞的疤痕脸，能对付比自己弱小的人，再用上些怀柔的手段的话，拉拢一些手下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也仅仅如此而已。他知道，在这森林和大海之间，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而已，除了那些比自己弱小的人，没有人会听到他的声音，就算听到了，大概也不屑理会。 所以，他是个很喜欢在比自己弱小的人面前发声的人，如果有人敢不认真听的话，他就会用自己心爱的大斧头将他劈成两半。不管那个人是他的手下，还是被他出外“做生意”的时候抢回来的人。 最近他没有出海，现在是休渔期，并不是出海捕猎的好时机。如果捕捞过于频繁的话，那么很快就没有鱼可以捞了。而且，因为这里过于偏僻，他每次出海都要往北或者往南航行一段时间，才能找得到捕鱼的地方。虽然花费的时间多了，但是也避免了一些麻烦的家伙追杀过来。不管是北方诸国还是新月帝国，对他这种人，可不会有什么仁慈可言。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因为他捕捞的，并不是真正的鱼。 在中午这个时间，他在小海湾的某处钓鱼来消磨时间，不时打个呵欠，看起来颇为无聊的样子。在他快要被无聊淹没的时候，来了些他平时不会听到的消息。 他的手下来报，说有人带了商品过来，要做生意。 “在这破地方还有人会主动找上门来做生意？”罗克对自己的手下说道，还往一旁吐了一口痰。在这鬼地方，海水虽然很多，但是淡水就显得很稀缺了，只有在附近森林里挖出来的一口简陋水井能取到干净的水。渗水的劣酒的话，他一个经常出海的人倒是有很留意储备量，这也让他的这地方的人不至于因为缺水而渴死。 这地方虽然安全，但是环境如此恶劣，所以罗克很惊讶，竟然会有人找上门来做生意？这里可不是死者森林南部，虽然没有北部那么危险，但是要到这里来的话，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稍微聪明一点的商人，都不会拿这附近当作往北走的可选择路线，他们会选择海路往北，或是在黑暗之海北部直接往西走，去西方的帝国。 现在，竟然冒出来了来到这附近做生意的商人？罗克可不觉得这里这海边已经变成了如此友好的地方。 在罗克思索的时候，他的手下继续说了下去，“说是来做生意的，但是只有几个人，几匹马。不见载货的马车，看起来也不像带着值钱东西的样子。”看来这名手下早已经把来访的人从头到尾评估了一番，好观察对方身上是否真的有钱财和值钱的东西至于观察过后，需要采取什么行动，那就是由罗克来决定的了。 “都是些什么人？”罗克问道。 “两个成年男人，其中一个是老头。还有两个年轻的，看起来根本不是适合出门的愣头青。”说到这，罗克的手下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那个老头说，他做的是‘新鲜的生意’，而且着急脱手，正好看见我们这地方，就过来询问一下了。” 罗克的眉头动了动。新鲜的生意，这可不是普通人能了解的词。对方难道也是干这行的？ “让小子们准备好，把客人带到平时遛狗的地方。”罗克对手下说道。他的手下什么都没有说，直接退了下去。 罗克将钓鱼竿放在了一边，转身离开。虽然很惊讶这时候竟然有生意上门，但是来者是客，还是来谈生意的客人，那么他还是要做出欢迎的姿态的。如果真的是谈生意的话，那么他自然很欢迎。如果不是的……他的大斧很久没沾过血，快要生锈了。 罗克所说的遛狗的地方，是一个被木桩围起来空间，前后两个出入口，贴近面向陆地的防御工事，如果可以从空中俯瞰下来的话，就是一条弧形和一个椭圆形贴在了一起。在外围高高筑起的木桩围墙上，有着放哨用的简陋平台高高搭起，对外对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这是个很用心的设计，有了两重门，能少很多突发的意外。 就好像现在这样，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们站在了这个所谓的遛狗场，没有得到穿过第二扇门的机会。就算他们突然发难想从内部攻击这个地方，那么等待他们的将会是第二扇紧紧闭合的门，还有来自上方的箭。 站在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露露娜卡等人。 被放进来后，他们每个人的神色都不一样。露露娜卡很有兴致地东张西望，看来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处境。奥尔加和帕丁一副沉着的样子，对来自上方的警戒和怀疑的、非常直接露骨的视线视若无睹。唯有朱利叶斯非常紧张，双手抱着用布包裹好的十字长剑，死死盯着前方，双手在微微颤抖。如果说奥尔加和帕丁是因为不在意而不去理会来自上方的视线的话，那么朱利叶斯就是因为紧张而不敢抬头了。他的紧张不仅仅来自于视线的压力，还有早些时候露露娜卡对他说的话。 罗克没有让这些客人等得太久。他出现在第二扇门上方的平台，站在这里的他，能俯视奥尔加等人，这让他感觉非常良好。他的大斧放在了一边，正好是手能够到的地方，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扛起自己的大斧挥舞起来。 罗克的人在上面，露露娜卡等人在下面。在这里，主人和客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露露娜卡抬头望向罗克，当两人视线交接的时候，露露娜卡对他露出了笑脸。这倒是让罗克心里感觉乖乖的。女人看见他的时候，没有一个不是哭喊得像个疯子，或是带着张死人脸苦苦哀求的。稍微回忆一下往事的话，他发现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见过女性如此灿烂的笑容了就算有来自女性的笑脸，那都是一些谄媚的笑。 一个奇怪的小丫头。罗克心里如此判断着。 “先生们……还有那位年轻的女士，我听说你们有生意想和我们做。”罗克朝下方高声说话，“虽然我很欢迎带着善意来做生意的人，但是不管怎么看，你们都不像是带着货物的样子。” 对罗克来说，下面这伙人的构成同样让人感到奇怪。一个来自易兰大陆的新月帝国人，一个西方人，还有两个可能毛都还没长出来的小屁孩。就是这些人要和他做生意，还是新鲜的生意？罗克觉得自己可能被糊弄了，心情非常快表现在了脸上。 朱利叶斯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上面那个肥壮且凶神恶煞的家伙，脸色和眼神都很糟糕，让他感觉非常不好，也更加紧张了。 “我和你的手下说过了，要做的是新鲜的生意。”奥尔加用同样的音量回应罗克。 “我看你们不像是带着货的样子。”罗克说道。 “不，我们带着货。”奥尔加伸手指向露露娜卡，“这就是货物。” 第三章 被卖掉的露露娜卡 罗克摸了摸胡子，他的胡子不长，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用刀子刮一次，只是不知道是他刀子太钝，还是他手法不够高明，他的胡子就算修剪过，也显得非常难看。而且因为脸上有伤疤，他的胡子看起来也不美观，带着几道肉色的痕迹混杂在胡子中，看起来更难看了。 当心里产生一些别的想法的时候，罗克总会抚摸自己的胡子，烦恼的时候甚至会拔几根刚冒出来的，这让他的脸变得更粗糙了，虽然他本来就是个粗人。 他看着下方，在这个被他称为遛狗场、有着很重要的防御作用的地方，有四个人站在里面，看起来就像已经成为了他渔网中的鱼一样。一个老人，一个中年人，两个孩子。这样的组合，现在要和他谈生意？ 而他们拿出来的货物，就是其中的一人、那个看起来无忧无虑的女孩？ “我希望我是听错了，或者说这是我从未听过的笑话？”罗克对下面的奥尔加说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女孩，就是你们要拿来交易的商品？” 罗克并不是因为商品是一个活人而惊讶，也更没有生气。他一个犯过事逃亡到这人迹稀罕的地方的人，向来没有什么道德心可言。至于这种拿活人来交易、被称为“新鲜的生意”的业务，他当然也能做，不如说，这就是他一直在做的。 “如果你觉得这是玩笑的话，我向你道歉，这里的主人。她就是商品，我们没有半分戏言。”奥尔加对罗克回道。 “叫我罗克就好，当然，叫我罗克船长就更好了。”罗克说道，他望向露露娜卡。露露娜卡察觉到了罗克的视线，抬起头对他回以一个笑容，“你好啊，船长先生，你真是找了个好地方啊，虽然荒凉了一些，但是能看到海，而且没什么人打扰，真是个漂亮的地方，而且看起来挺热闹的样子，有多少人在住在这里呢？对了，我能不能找个地方钓鱼？这种水深的小海湾的话，肯定有很多肥美的鱼等着被钓起来吧？”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罗克觉得这个女孩有点活泼过头了，而且似乎根本搞不清状况的样子。而且她说起话来就像竖琴连弹一样，根本让人无法打断。也正因为她的声音如同乐器一般好听，才让罗克没有因为她话多而感到烦躁，要知道，他向来是说话的那个人，而不是听别人说话的那人。露露娜卡天真活泼的态度看来不仅仅只是影响到了罗克，看他的手下们的表情的话，现在都放松了些许，脸上少了几分戒备。 罗克说道：“她似乎没有自己是货物的自觉，如果你们觉得对我开玩笑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的话……” 奥尔加开口打断了罗克，“正如你所见，她没有自己是商品的自觉，大概她也根本意识不到这件事吧。她已经失心疯了，只不过看起来正常而已。” 罗克后面的话收了回去，继续摸自己的胡子，“你说她疯了？”罗克又看了一眼露露娜卡。如果这个女孩疯了的话，那么她表现得倒是挺可爱的。他见过疯掉的女人，可没有哪个会像露露娜卡这般活泼可爱。疯了的的女人实在太过难看，不是被他便宜卖掉，就是直接处理掉了。一个疯子可不值钱但是如果疯了的人都像露露娜卡这样的话，那么就说得上有价值了。 但是眼前这个少女，真的疯了？罗克很想说这根本是个荒诞的笑话，一个疯子怎么会有这种表现。但是如果她不是疯子的话，在这种环境下，她又怎么能笑得出来？ “如果她真的疯了的话，你们让一个疯子倒是挺自由的。”罗克说道。 这时候，帕丁开口了，“她亲眼看着自己家族的所有人被我们杀掉，就连她那只有几岁的弟弟都没有幸免。”说到这，他顿了顿，似乎说出这过于残忍的事情对他来说过于也过于残忍了那么这残忍的行径就是他做出来的。“看到几岁的孩子被杀害，本就崩溃了的她，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这可真是一件令人深感遗憾的事。”听到帕丁的解释，罗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就像一下子就明白了前因后果一样。人本来就是脆弱的生物，尤其是在没有秩序的地方，那恐怕一条人命还不如一块面包值钱。罗克只需要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就足够了，至于这个女孩来自哪里、发生了什么事，他对细节并不感兴趣。帕丁的话已经给了他足够的信息了有人死了，有人成为了商品，正在待售。 罗克感兴趣的是其他事情。“所以你们只留下了她的性命？你们真是仁慈啊。”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嘲笑奥尔加他们。 “死人是不值钱的。”帕丁接着说道，“但是活人的话，好歹能卖点钱，这是最后只剩她一个的时候，我们才想起来的。而且我认为她值几个钱。” 罗克再次望向露露娜卡。帕丁这话确实有点道理，一个清秀而且温顺的女孩，确实能值点钱虽然她的温顺看来是因为失心疯而导致的。但是这反倒让罗克少了很多麻烦。要是暂时养着个会反抗的商品，那么他就要花功夫去管教一下了，而且极有可能在“教育”的时候就失去了出售的价值。那样的话，他就只是花了钱让自己享受了，而不是收购了一件商品等待转手。 只看脸蛋的话，露露娜卡确实有当商品的价值，罗克那些手下的一些年轻人一直都在盯着这开朗活泼得异常的女孩。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现在这种时候，罗克这隐蔽安全的家里没有留下什么待售的商品，想见到个女人，那是颇为困难的事。 罗克想了有好一会，觉得这单生意可以做一做。现在是休渔期，就算是蚊子肉，那也是肉，总好过现在什么都不干，每天都只是钓鱼，他已经无聊得快要长膘了虽然他现在就一直在长赘肉，大概是因为日子过得太好了。 “好吧，这个生意我做了。让那个女孩进来！”罗克对自己的手下喊道。 在奥尔加等人面前的又一扇大门被打开了。 帕丁在观察着敞开的大门。这个地方的防御比他想象的要好很多，虽然多数是木制的，但是并不比石头的要差。只是这两扇门的话，恐怕至少用小型射石炮或是攻城槌才能打开。这地方毫无疑问被经营了许久，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犯罪者的天堂。 奥尔加抬起头，对罗克问道：“她值多少钱？我们需要见到你出的价钱！” ”我要检查和确认一下，才能给出合适的价钱。“罗克说道，”疯了的女人本就不值几个钱，如果她身上还带有疾病的话，那么我一个银币都不会出，带着她有多远走多远！“ “我保证她身上没有任何缺陷和疾病。”奥尔加继续说道，“除了脑子出了问题外，她完全就是个普通人，而且比普通人更好使唤。” 奥尔加这番话确实有点道理，罗克认真想了想，如果她不是因为疯了而这么听话、还有身体确实不存在任何问题的话，那么她就没有被带上当作商品的价值如果这些人没说谎、他们确实杀了这女孩全家的话。 “好吧，那么我先表现一下我的诚意。”罗克对身后的手下招了招手，拿到了一个小钱袋，将里面大部分的钱币拿出来后，把钱袋子扔了下去。钱袋子落在地上，非常轻盈的落地，听起来里面就像是空的一样。 “如果我觉得这生意确实做得来，那么剩下的钱我会补给你们。这样你们满意了吧？” 朱利叶斯去捡起了钱袋子，紧张兮兮地看着奥尔加和帕丁，见两人点头后，打开看了一下，然后收进怀里了。看着朱利叶斯的样子，罗克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喂一群狗，只不过这些是野狗，和他养的小家伙对比的话，一点也不可爱。 当然，那个女孩是例外。 “好了，进去那扇门吧。这就是你想要的。”奥尔加对露露娜卡说道。 “哦，你们终于谈完了？”一直在一旁东瞧西瞧、还伸手去抚摸木桩墙的露露娜卡听到了奥尔加的呼唤，一副你们终于完事了的表情。“我可以进去了？多谢你们的努力，我想我可以去钓鱼了。” 第四章 罗克想再做一单生意 “是的，你大可以去尽情地钓鱼了。只要上面那位船长允许。”帕丁说道。 罗克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哈哈大笑了起来，“当然可以，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也很欢迎你们来做客。”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拿到钱后尽快离开。”帕丁说道，“我们需要尽快到北方去，而且需要用钱的地方也很多。”他接着对露露娜卡说道：“去吧，通过那扇门，到里面去。” 露露娜卡很老实地走了过去，穿过了第二扇门。见到露露娜卡如此老实的模样，罗克认为这个女孩确实是疯了，如果她没有疯的话，怎么做得到带着笑脸去听从杀害自己全家的凶手的话，任由摆布的？ 露露娜卡走过大门后，门马上就关上了。将露露娜卡迎进来的，是两个已经不怎么年轻的男人。罗克没有还没有蠢到让年轻人去跟着露露娜卡，那样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而这些麻烦他现在还不想那么早见到。 “把她带到那个老太婆那里去，让她好好检查一下这女孩身上有没有缺少了什么，或者哪里是臭的。”罗克对自己手下喊道，见露露娜卡在自己的手下的带领下越走越远，他觉得自己这单生意应该算是做成了一半了。做成了一半，意味着还有另一半等着他去解决。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那么让我们稍微等一会吧，几位客人。”罗克没有继续站着，在这平台上有专门为他准好好的座椅，他坐了下来，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他对自己身边的手下低声说了几句话，“让放哨的去侦查一下周围，看看他们有没有带着藏起来的同伙。” 听到罗克的话，他的手下什么都没有说，悄声离开了。 罗克对手下吩咐完事情后，又望向了下方。虽然下了这样的命令，罗克并不担心下面这些人会闹得出什么事情，在这海边，除了海里面的礁石和对面的森林，是没有任何地方还能藏人的。这个小海湾早在他的控制之中，在海里的人不管有什么本事，都只会是他砧板上的鱼肉；如果森林里有不怀好意的视线的话，就算有几百人冲击这里，他也不担心这里会被马上攻破。就算守不住，也能给他足够的时间逃跑了。 罗克只是习惯使然，小心一点总是没有错的，不会费什么事，而且干活的是他的手下，他只是坐在这里就足够了，或许还能找点乐子。 平时的他的话，如果为了取乐和消磨时间，会在这遛狗场里放狗，看一出好戏。不过今天的话当然是不能这么做的了，因为这遛狗场里有他的客人如果他把他们当作客人的话。 罗克在这里有着最棒的观赏位置，能俯视下面，将下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而下面的人，要费力抬起头来，才能和他对话。他高高在上，像个国王，在遛狗场里的人都是他的臣民、他的奴隶，性命由他主宰。 下面那两个成年男人看起来像是战斗的行家，但是罗克认为他们也仅此而已了，并不会有太大的威胁。而且他们看来带着个累赘的样子，那个少年紧张的模样实在太有趣了，让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和自己在一起的兄弟。罗克和自己的兄弟干的第一票是找了一户人家下手，结束的时候他的兄弟手抖个不停，又哭又吐的，嘴里念叨着“天啊我们干了些什么”，非常难看。 那时候的罗克发现了，自己的兄弟也许不适合干坏事。后来发生的事情证实了他的想法，他的兄弟被吊死了，而他逃跑成功，到了另一个城市。 而现在，他似乎又看到了自己的兄弟，紧张，胆小，没有魄力一个少年，一个弱者。 这两个男人带着个毫无用处的累赘，还有个看来是疯了的女孩，罗克并不觉得他们能做得出什么事。作为一个坏蛋，罗克自认自己直觉还是很准的：下面那两个男人，干坏事恐怕没有那么娴熟。 当然，这些事情其实也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就像他一点也不在意接下来要买下的那个女孩是什么出身。不管她是贵族还是平民、又或是村庄生活的少女，只要被他运到黑暗之海东边的尽头出售，就不会有人在意她曾经是什么人了。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罗克的手下很快就回来了，并带回了罗克需要的消息。他在罗克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让罗克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站起来起来，再次俯视下面的奥尔加等人，“几位先生，我们这里的老妈子确认了那女孩的状况。她很健康，很乖，而且看起来不像是个疯子这是个重点。不管她是不是疯了，只要她一直这么温顺听话，那么没人在乎她是不是疯子。” “所以，这生意我们做成了？”奥尔加说道。 罗克对手下招了招手，他的手下将又一个小钱袋扔了下去。这个钱袋子和朱利叶斯收进怀里的那个相比，显得沉甸了不少，至少落在地上的时候，飞起了一些尘埃。 朱利叶斯再次弯腰将这个钱袋子捡了起来，确实比第一个要沉了些许，看来这就是对方能出的全部价钱了。 “一个年轻、清秀、温顺而且还活泼的女孩，值得起这个价钱，如果是男人，特别是老弱病残的话，大概我只会扔几个铜板下去了。”罗克朝下面喊道。 朱利叶斯手捧着钱袋子，望向奥尔加和帕丁。“把钱保管好，不要弄丢了。”帕丁对朱利叶斯说道。朱利叶斯小心翼翼地将钱袋子放进了怀里。一时之间，他突然就变成了身怀一小笔钱财的人，虽然因为一直生活在村庄，还是个孤儿，所以他对金钱的概念比较模糊，但是钱袋子那重量，还有钱币互相摩擦的声音，似乎都有种魔力，让他非常在意。 “钱已经到你们手了，我想你们应该对这样的价格是满意的，我从来不做败人品的生意，童叟无欺。”罗克哈哈大笑了起来。 “是的，我们也很满意能把她卖出这样的价钱。”奥尔加回道，“那么，既然生意做完了，我想我们也该说再见了。” 听到奥尔加这话，罗克脸带微笑，摇了摇头，”不，我有个提议，几位先生。我觉得这生意做得有点小了，我们可以再把这生意做大一点，让收益变得更多……这才是生意人该有的态度。“ 第五章 破门而入 罗克的话刚说完，周围的气氛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罗克的手下们在遛狗场的边上，居高临下，将弓拉满，箭搭在了弦上。没有拿弓的，也拿着趁手的小斧头，既能拿来劈人，也能投掷出去，给目标的脑袋开瓢。 奥尔加三人靠拢在了一起，互相背靠背，看着上方不坏好意的人们。“你打算做什么，罗克船长？”奥尔加问道。朱利叶斯看起来更紧张了，而帕丁和奥尔加一样，一副并不慌张的模样。 “我说了，让收益变得更多。”罗克哈哈笑了起来，俯视奥尔加等人的眼神，就像在看商品一样，“两个强壮的成年人，一个健康的男孩……这同样能卖不少钱了。我知道你们有点能耐，但是现在这样子，我劝你们还是老老实实把武器扔掉在我这遛狗场，随便一支箭都能射穿你们的肩膀、手臂、胸膛、大腿……” 罗克胸有成竹的样子，他的自信并不是毫无根据的。奥尔加等人被关在了这封闭起来的遛狗场，来自上方的箭会让他们躲无可躲。而奥尔加他们，就算再有本事，罗克不认为他们能用刀剑或者锤子就能把大门给攻破。罗克能想到的最坏的发展，就是他们是白银阶级的战士，但就算如此，那厚实的大门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被攻破的。 罗克觉得自己只是在吓自己而已，如果这都能让他遇上白银阶级的战士，让他触上这种霉头，那么他就实在是太“幸运”了。 罗克的话说得足够直白了，就算是朱利叶斯，也马上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我一开始就问了，为什么我们要做这种事！”他紧张得大喊着，“这下好了，我们和那疯子一样，似乎也变成别人的商品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冷静下来，朱利叶斯。”奥尔加说道，“本来就没打算平稳收场，你应该明白的。” 帕丁接话说了下去，“买卖只是手段，但是不是目的。这真是一场令人笑不出来的荒唐闹剧。” 罗克皱了皱眉，下面三人，除了朱利叶斯，看起来都没有多紧张的样子，是他们放弃了，还是另有所图？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后他的预感应验了。 奥尔加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个菱形的火红色水晶，大小更好能让奥尔加握在手里，那鲜红且晶莹剔透的外表能轻易将别人的眼光吸引过来，罗克也不能例外。 奥尔加接下来做了一件罗克他们没有想得到的事情。他将水晶投向紧紧闭合着的大门。水晶那尖锐的菱角插在了大门上面，在罗克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奥尔加他们已经跑到了这遛狗场的另一边，看起来就像是在躲什么危险的东西一样。朱利叶斯甚至已经把耳朵给堵上了。 罗克没有开口质问奥尔加他们的机会和时间，他也不可能还有这样的余裕了。 那火红色的水晶插在大门上，表面冒出了炽热的光，看起来像是刚凝固成形态的铁水。下一刻，水晶爆开了。这一爆，整扇大门被炸飞，巨大的爆炸声将在场所有人给笼罩住了。这面对着内侧的大门被炸得支离破碎，只留了小半面在原地，大部分都化为了碎片往外面飞，站在门外侧的人很倒霉，变成了很难看的刺猬，反而是遛狗场里比较安全，只是耳朵要承受这难以想象的冲击。 这一爆炸，就算远在几里外，恐怕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威力巨大，声音响亮，一颗小小的玩意，打出了比小型射石炮还夸张的效果。 在大门上方的平台的罗克是倒霉的，也是幸运的。下方的冲击力让他也飞了出去，他平时专用的这个平台也化为了碎片。这个平台好歹给了他一些缓冲，让他不至于双脚都被炸飞。他落在了遛狗场外面，很快就站了起来，手里拿着自己心爱的大斧头。 冲击力让他的脑袋还在回响着，还无法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本能已经让他往海湾方向走动了，他的步伐有点踉跄，不过总比连路都走不了的人要强。和他在一起的手下也落了下来，摔断了腿，在一旁嚎叫着。罗克只有在有能力的时候才会体恤自己的手下，而现在这个时候，他的手下是没有那样的机会得到关照的。 “所以，这就是她给我们拿来打信号的东西！”帕丁捂着嘴巴，大声说话。遛狗场呢尘土飞扬，虽然让人呼吸不怎么舒畅，但是倒是能有效避免了来自上方的箭矢其实还留在上面安好无恙的人，现在还捂着耳朵，恐怕是没那个余裕去射箭的了。 “至少她顾忌我们的安全了，告诉了我们注意事项！”奥尔加说道，“但是下一次，请让我拒绝将这种东西放在身上。” 朱利叶斯捂着嘴在咳，这倒霉的少年，大概是吃了一大口的烟尘。 帕丁不再说话，转身面对这遛狗场的木桩墙，抓住那些缝隙，开始往上爬。他没花多少功夫就爬了上去，让朱利叶斯看得瞪大了眼睛，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帕丁爬上去后，没过一会上方就传来了刀剑刺穿肉体的声音，还有男人的惨叫。紧接着的是箭矢割裂空气、刺进人体的声音。箭并不是朝下方射的，那么中箭的人就不是奥尔加和朱利叶斯，更不是帕丁了。惨叫声和闷哼声更响亮了，帕丁的声音从上面传了下来，“我从上方给你们侦查，处理那些靶子，你们从大门冲进去吧！” 这并不是一开始就说好的事，但是大方向来说，计划确实是如此的。 “小子，身上的衣服够厚实吧？”奥尔加拔出了剑，对朱利叶斯说道。 “我、我这里有钱袋垫着，应该没问题！”朱利叶斯很紧张，紧张得手都在颤抖。罗克恐怕打一开始就想错了很多事，朱利叶斯并不是因为懦弱而显得紧张，他是因为别的原因而发抖的第一次的实战、必然会流血的战斗。如果对方不流血，那么流血的，就将会是他！ 奥尔加笑了笑，伸手按了按朱利叶斯的头，“跟在我身后，注意观察周围是否有人，留意谁会朝我们冲过来，不要慌，慌了的话，就算给你再好的刀剑，也不会比钝了的断剑要强。不要担心箭矢，你越是担心是否有箭朝你飞过来，你就越可能被射中，跟着我往前冲，别当出头鸟，别当缩头乌龟，明白了吗！” 奥尔加的语气变重了些许，这是非常重要的事，重要到他就算再说十遍也不为过的程度。 朱利叶斯用力点了点头。 看朱利叶斯听进去了的样子，奥尔加稍微放心了。他看得出朱利叶斯到底只是随意应付自己，还是真的有把话听了进去，现在看来，朱利叶斯的状态还算让人满意。 现在奥尔加没有那个时间能继续给朱利叶斯上课了，而且在来这里之前，他已经说了足够多了，只要他不是没听进去，或者不是那么倒霉，那么他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仅仅只是一条命的话，能保住并不是大问题。就算受了伤，露露娜卡大概也会帮他处理……只要她没有别的奇怪想法的话。 烟尘在慢慢散开，奥尔加并不想浪费这宝贵的时机，等这地方的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这几人会失去奇袭的效果。在这种地方，就算有一百来号人，他和帕丁的话是完全不惧的至于露露娜卡，没有人会担心她，唯一让人担心的是她到底会干出什么事。只有朱利叶斯这样的菜鸟，非常有可能会出事。 “把你的剑拔出来，准备好！”奥尔加对朱利叶斯喊道。朱利叶斯把背着的十字长剑拿了下来，布条解开，将剑拿在了手里。 奥尔加先一步冲过了被炸掉的大门，朱利叶斯紧随他身后。 第六章 喊声如惊雷 帕丁凭着敏捷的伸手爬上了遛狗场的平台上，刚才奥尔加投掷出去的火红色菱形水晶被露露娜卡称为蜥蜴火的奇怪的炸弹以它那惊人的威力将大门炸开，那轰鸣声让在遛狗场上面，罗克的手下们也受到了非常大的冲击。这让帕丁很轻松地就将平台上的人给解决掉了。 当他爬上去的时候，边上正好是一个拿着弓和箭的人，被蜥蜴火的冲击波打翻在地上后，刚刚爬起来。但是这个可怜的家伙马上就继续躺在地上了，而且再也没有机会醒过来。帕丁双手抓住了他的头，硬生生转了差不多三百六十度，他的脸上带着惊愕的表情，胸膛朝上、头朝下倒下。 帕丁夺过他手里的弓和他背上的箭袋，弯弓搭箭，箭射向了平台的其他人。他拉弓的速度很快，抽箭、搭箭、拉弓如此循环，没有丝毫的停顿。罗克和他身边的手下被震飞后，平台上就只剩六个人了。其中一个被帕丁扭断了脖子，剩下的五个，两个眼眶中箭，一个喉咙中箭，还有两个脸颊中箭，倒在地上哀嚎，眼看就活不下去了。 眨眼间，平台上就只剩帕丁一个人站着了。他甚至连自己腰间的刀都没有拔出来，就将占据着高处的麻烦们给处理掉了。像他这样优秀的原骑士，熟练使用弓箭也是必修课之一，或者说，只要是能拿来战斗的东西，那就不会挑剔。 帕丁往前走，来到了罗克曾经在的平台。这里差不多被炸成了碎片，要找个地方落脚可不容易，帕丁找了个勉强算是完整的地方站住了。占据着高处的他看到了这里的全貌：三面环海的狭长陆地，一边地势低沉，有个简陋的小码头，有两艘桨帆船停在了边上，还有只能在海岸边航行的小船；另一边地形稍微高一点，杂乱无章地搭建了不少木屋，这些木屋连成一条线，连到了这遛狗场的边上看来就是这里的人们的生活区。 露露娜卡交给他们的炸弹带来的动静可不小，在扎堆的木屋那边，传来了喧嚣声，带着武器的人们都走了出来。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帕丁再次拉弓，将离自己最近的木屋附近的人给射穿了。他攻击的是带着弓箭和明显的投掷物的人，他很清楚自己现在要做的是什么、该负责处理的是哪些对象。他并不担心奥尔加会因为这种程度的人而感到棘手就算是那个自称船长的罗克也不行唯一需要的担心的，只有朱利叶斯这种第一次战斗的人，会不会被箭和投掷物给伤到了。对一个新手来说，箭支、小斧头和投掷短矛，比刀剑要更危险。 捡了两个箭袋背上后，他直接从平台上跳了下去，落在了木屋的屋顶上。在他刚落下来的时候，奥尔加和朱利叶斯已经从烟尘中跑了出来，穿过了被打破的大门。 “我对付那些在远处攻击你们的人！”帕丁对下方的奥尔加和朱利叶斯喊道，然后在木屋边上跑了起来，跳到了另一个木屋屋顶上，继续拉弓射箭。 现在这个时间，没有多余的话，奥尔加继续往前冲，朱利叶斯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这时候罗克已经走到了生活区中段的位置，不断朝周围吼叫着。“敌人来了！拿起你们的武器去防御！快起来！你们这群白天喝酒的垃圾们！”他的吼叫让没有反应过来的人们拿起了武器，脸上带着惊疑的表情向爆炸的方向走去。这巨大的声响虽然令人胆战心惊，但是罗克的怒吼他们同样不敢反抗。“快拿起武器去战斗，不然你们就要死在这里了，傻瓜们！” 没有人想死，罗克的话让他们提起了一丝精神，想着冒起巨大烟尘的方向冲了过去。 而罗克，继续往后方走动。他是个战士，但是也是个商人，绝不打没有把握的仗特别是在根本不清楚对方底细的时候。 那么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做好最坏的打算，看情况而动。大多数手下被他赶向了前方，但是一些心腹留了下来，跟在了他身边。一个人总是很难成事的，虽然人多了有人多的麻烦，但是总比一个人什么都干不成要好。而且他可不能让自己的手下看到他一个人狼狈后退的模样这对一个领导者来说，是非常致命的。 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多了，那么自己的手下们第一时间会想到的绝不是他打算逃跑至少是暂时不会逃跑。 在罗克呼喊手下的时候，奥尔加和朱利叶斯已经冲进了生活区前段的位置。就算罗克一路上喊叫过了，还是有人没有搞清楚状况。但是在这样的动静下，对他们来说，见到陌生人的第一件事绝对是挥动自己的武器，而不是走上去问话。 有人讲腰间的小斧拿了下来，要掷向奥尔加，但是马上就被来自上方的箭支射穿了喉咙，捂着脖子倒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就死去了。 手里拿着刀剑和长枪的人朝奥尔加冲了过去。奥尔加稍微侧身就躲过了那枪头的突刺，一手抓着枪柄，将那持枪的人甩到了一边，顺带着还砸飞了两人。他将长枪扔在地上，手中的剑快得像一道银光，在那些来到自己跟前高举着武器想劈砍在他头上的敌人们的喉咙上留下了血口子。 在银光闪过后，那血口子变成了裂口，喷出了大量的鲜血。站在奥尔加面前的几人，脖子喷着血倒了下去。 跟在奥尔加身后的朱利叶斯只是拿着剑，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这里似乎根本不需要他，奥尔加一个人就能解决正在往这边源源不断赶过来的人。只是听那呼喊声和脚步声，朱利叶斯就知道朝这边冲过来的人绝对不少。 “不要走神，不然会死的！”奥尔加朝身后的朱利叶斯喊道。 朱利叶斯点了点头，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他不能就这样看着，什么都不做。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不然的话，他看起来就像一个累赘一样。 罗克的手下渐渐聚集了起来，朝奥尔加这边冲了过来。朱利叶斯在奥尔加身后看着这一切，感觉自己就像是再次置身于海角的下面，面对着源源不断的浪潮。 但是有一些区别。被奥尔加割破喉咙的人倒下后，永远不会再站起来，但是海浪的话，永远会有下一波会拍打在身上。 很奇妙的，朱利叶斯那紧张的心情竟然平复了一大半，被他握在手里的十字长剑，没有继续抖动了。 面带煞气的敌人蜂拥而至。 第七章 点燃 奥尔加看着前方冲过来的人群，双手握住了剑，丝毫不惧，向前冲去。这些人看起来来势汹汹，但是在奥尔加的人生中，这样的阵仗也不过是平常事。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他都经历过没有同伴和他共同作战，就连一把趁手的好武器都没有，只有一根木棒，但是他却要面对二十多人不怀好意的围攻。 在那种近乎绝望的局势下，他活了下来，虽然丢了半条命，但是同时学到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有时候，人多并不能决定一切。 在奥尔加的前方，在最前面冲上来的是三个穿着皮甲的年轻人。这三个可怜的家伙大概是因为地位不高，所以被推到了最前面打前锋。对老手来说，不管对方有多少人、到底是什么底细、是强是弱，在一开始的时候，先让其他人上去试探一下，总比自己上前涉险要强。 冲上来的三人拿着的都是长武器，三柄长枪刺向了奥尔加。奥尔加大喝一声，挥舞着剑将刺向自己的枪头给削了下来，将没有枪头的长枪夹在了腋下，往前推动。持枪的三人被奥尔加一个人顶了回去，没有放开长枪的他们发出呐喊声，撞到了自己身后的同伴。在他们身后的人有些没有来得及躲开，被撞得东倒西歪。 奥尔加只靠这一个人的力气，就将三个人推了回去，还撞翻了不少人。如果这人群是激流的话，那么奥尔加就是站在这激流中逆流而上的人了。 奥尔加这没有任何技巧、纯粹的蛮力将来势凶恶的人们挡了回去。他站在那里，臂弯里夹着三柄没有了枪头的长枪，这气势让其他没有被撞飞的人后退了几步，一时之间没有了上前的胆子。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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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罗克的手下，穿着或破烂或简陋的皮甲和木片堆成的木甲，在下面大声呼喊着，好像这样就能让帕丁感到胆怯一样在平时对付普通人的时候，他们这般模样确实是能吓到人，让人产生恐惧，失去对抗的意志。 但是帕丁从来不是个普通人，也不是一般的战士。 帕丁没有马上理会下面包围过来的人，抬头望向了这居住区的前方。在这狭长的居住区，似乎所有人都涌过来了这边，就像干枯的小河道里迎来了一股急流，河道内龟裂的泥土都被水流冲飞。 这罪恶的地方，似乎生命无处不在，但是谁又知道这些人曾经让多少生命逝去？ 帕丁自认自己不是个好人，但从来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他深吸了一口气，拔出挂在腰间的刀，从木屋屋顶上跳了下去。 另一边，针对奥尔加和朱利叶斯的包围圈已经越来越紧凑了，所有人都带着疑惧的神色，眼里放出恶意的光。 “别死了。”奥尔加有话想对朱利叶斯说，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千言万语，只是化为了最重要的一句话。 朱利叶斯用力点了点头。 包围圈更小了。有人已经朝奥尔加和朱利叶斯冲了过去。 在这狭长的居住区的另一边，有一间木屋看起来比较特别、与众不同。它和其他木屋大致上没什么区别，但是门的两侧挂着很小的骷髅头，看起来颇为恐怖这里也很少有人会专门拜访，除了罗克能随意来这里外，其他人都没有这个胆子来和这里的人套近乎。 这里住着被罗克称为老太婆的女人，是一个面容恐怖的驼背女人。外面因为爆炸而搞出了像是要翻天的动静，但是这里却显得安静。并不是因为这里没有人，而是因为住在这里的人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露露娜卡推门出来，就看到了大门那边的烟尘，还有人们的呐喊声。“这么个用法虽然有点浪费，不过威力倒是够大了……只是用在一扇木门上，测试不出极限啊。”露露娜卡自言自语着。 她左手拿着自己一直带在身上的手杖，右手拿着一个老妇人的头颅。老妇人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一样没有临死前面对死亡的恐惧，也没有惊愕。这个为露露娜卡检查身体的老妇人，到底是怎么死掉的，恐怕只有露露娜卡知道了。 “平时被喊女巫喊得多了，我差点都把自己真当女巫了。”露露娜卡抓着老妇人的头发，让那张脸对着自己。“想不到在这里真让我遇上了个如假包换的巫婆……都这个年代了，还有像你这么纯正的老妖婆，也是不容易了。可惜有点倒霉，遇上了我。要不要把你的头带去让朱利叶斯见识一下真正的巫婆到底是怎样的呢？说不定他会对我有所改观。” 没有人回答露露娜卡的问话，至于她手上拿着的人头，是不可能回答她的问题的了。 露露娜卡向奥尔加他们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很悠闲的样子，并不着急。没走几步，她碰到了罗克和他的手下。 罗克看到了露露娜卡手里拿着的人头，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所以，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计划好的。”他双手举着大斧，咬牙切齿，就像是要把露露娜卡劈成两半一样。他身边的心腹们也拔出了武器，警惕地看着露露娜卡。 露露娜卡和罗克现在在这居住区的后半段，在这里，罗克再往前走一段路、露露娜卡往后走几步的话，就能到达停放有船只的简陋码头。对罗克来说，露露娜卡现在是挡在自己面前的障碍但是也有可能是一个机会。只要能抓住这个少女的话，他就多了几分和突然袭击过来的奥尔加等人周旋的机会。 “你看来并不是什么疯女人。”罗克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露露娜卡笑了笑，举起了手杖，手杖前端有个凹槽，插着一块菱形的火红水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我是个法师如果我这么说的话，你会相信一个疯女人说的话吗？” 手杖前端喷出了熊熊烈火，淹没了罗克和他的手下。 第八章 战斗吧，船长先生 骚乱和战斗结束得并不快，但是也没有拖得过久。这一切发生在上午将要接近正午的时间段，而当一切算是结束了的时候，刚好是正午时分。 奥尔加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拿着随手抓来的一块布拭擦自己的剑。剑上的血污太多了，不好好清洁一下的话，剑锋是会变钝的。 朱利叶斯盘坐在地方，在微微喘气。和奥尔加的剑比起来，他的十字长剑上并没有太多的血，但是至少证明了他确实参加了战斗，而且取得了成果如果在一场战斗结束后，他的剑依然是干净无暇的话，那就说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到，只是毫无用处的累赘。 帕丁走了过来，将一个水袋子扔给了奥尔加。奥尔加接到后，对帕丁点了点头，将水倒在了剑上。血污被稀释后，从剑身上面流了下来，落在了地上，和泥土混杂在了一起，变成血泥。有股难闻的血腥味，但是奥尔加他们都不在意了。 在他们几人前面，就有倒了一地的尸体。有些人还有气，发出了轻微的呻吟，但是也离断气没有多久了。不管是奥尔加还是帕丁，甚至是朱利叶斯，可没有大发慈悲的打算，去救一个刚才还对自己挥舞兵器的敌人。当然，如果有人投降或是逃跑的话，他们也不会赶尽杀绝，对失去战斗意志的人挥下刀剑，那也是要费力气的。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投降和逃跑的人并不多，当大多数人倒下去后，那小部分的人才跪了下来求饶、或是撒腿就跑：有的往森林方向跑去，有的往海湾那边跑掉了。 “死了很多人。”帕丁望向那一地的尸体。投降了的人在他的命令下去搬运尸体，堆放在了同一个地。现在的话还好，但是时间一长的话，这一地的尸体大概就要散发出恶臭了。那些失去了战斗意志的人低着头干活，有些还在摸自己同伴的尸体，掏出了值钱的东西塞进自己口袋里。帕丁并没有阻止这一切。 “这个地方完蛋了。”奥尔加对帕丁说道。他望向居住区的另一边。 被堆在一起的尸体，在一场大火的火光下，那些死人脸变成了昏黄色，看起来倒是没那么可怕了。 在奥尔加这边三人和几十人混战的时候，这个居住区的尽头起了大火，在围攻奥尔加他们的人群溃散的时候，火已经烧到了这边。这些杂乱无章的木建筑轻易就被点燃，变成了这场大火的燃料。如果附近有船经过这片海域的话，大概就能看到这壮观的火焰了。 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火龙盘踞在了狭长的陆地上，和边上的海湾形成了对比。 制造了这场大火的凶手，这时候向朱利叶斯等人走了过来。露露娜卡将一个全身被熏成黑色的人赶到了这边。那男人被露露娜卡踢了一脚，踉跄倒地，像条狗一样跪趴在地上。 这个全身黑色的家伙是罗克。虽然只是黑铁阶级的战士，但是罗克比他那些倒霉的手下们还是要强几分的。皮糙肉厚的他被露露娜卡那根手杖上的火红水晶喷射出来的火焰烧个正着，但是并没有马上变成气味难闻的烧焦的“烤肉”。也许，也和他藏在怀里的魔法道具有关作为一个刀头舔血的生意人，罗克身上如果没有几样保命的东西的话，那么他也活不到这么久了。至于面对露露娜卡那会喷火的手杖有没有起作用……至少他活了下来，只是变得比较黑了。 罗克是被露露娜卡驱赶过来的，罗克是羊，她是牧羊人。露露娜卡这个牧羊人的脚边还跟着三条狼狗，这三头不断吠叫的畜生正在对着自己曾经的主人狂叫，攻击性极强，只是绳子被露露娜卡抓在了手里，让它们没有马上扑过去。 露露娜卡环视了一下四周，“真是惨啊，船长先生，你辛苦经营了很久的地方，就这么变成一个能燃烧一整天的篝火了。这可真是不幸啊。”她的语气活泼愉快，和当初在遛狗场里完全一样。只是身份和地位有所变化了：罗克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那个人，现在等同于一个俘虏；他的手下也没有再盯着露露娜卡看，因为他们几乎都死光了，只剩下几个被留下来干活才逃过一劫的人。 罗克笑了出来，然后咳嗽了几声，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干得难受，那充斥整个视野的赤红火焰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打击。“是啊，最近运气不怎么好啊……眼睛不够利就算了，还遇上了个疯子一样的法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很肯定我最近没有招惹到什么大人物，让我惹来了杀生之祸。”罗克大概是觉得自己死定了，没有求饶的想法，嘴上也没有示弱的打算。 朱利叶斯脸上带着疑惑，望向了露露娜卡，“我以为你是女巫，但是你一直强调自己是炼金术师，现在别人说你是一个法师？”朱利叶斯觉得自己有点混乱，露露娜卡到底是谁，不要说罗克了，现在连他这个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的人都想问这句话。 露露娜卡摊开双手，一副无辜的样子，“只是开个玩笑，想不到船长先生真的相信了。这里倒是有个真正的巫婆，可惜被我烧成碳灰了，你没那个机会看到巫婆是什么样子的了，下次再说吧。” 对朱利叶斯说完话，露露娜卡走到了罗克身边。靠近罗克后，那三条狼狗咆哮得更厉害了，但是没有扑上去撕咬罗克。“我不喜欢不听话的狗，那样的狗有沃德就够了。”露露娜卡拉扯了一下绳子，就让狗稍微安静了下来，只是蹲在一边盯着罗克，嘴巴上的口水都滴落了下来。 虽然是自己养的狗，而且为了养出凶性，还一直都用活人来喂他们，但是当这些和野兽差不多的畜生对着自己露出尖牙的时候，罗克心里终究是感到害怕的。而且这三条狗对他这个原主人就像对待陌生的人或者食物一样狂暴，这让罗克对露露娜卡这个存在感到紧张。 “船长先生，想活下去吗？”露露娜卡蹲在了罗克身边，双手撑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罗克。没有人不想活下去，如果罗克没有求生的欲望和意志的话，就不会活到现在了。 露露娜卡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继续说了下去，“不过我也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就是了……不管你是认命了，还是不想死，总之先和我玩个游戏吧。”她转头望向朱利叶斯，“你跟我过来，该教你下一件事。”说完后，露露娜卡站了起来，一脚踢在了罗克的屁股上，让他站起来，驱赶他往遛狗场方向走去。 朱利叶斯带着疑惑的表情站了起来，跟上了露露娜卡。 没有花多少时间，朱利叶斯和罗克都站在了遛狗场里。对着森林的大门还是完好的，在刚才罗克的手下们溃逃的时候，门被打开了，现在又被露露娜卡关上了。至于第二扇门，因为被炸成了碎片，实在没法堵上，她就把狗栓在了那附近。这三条不断咆哮的狼狗，此时等于一扇门，挡住了其他人的出入包括朱利叶斯。 至于露露娜卡，站在了上方的平台上，俯瞰着下面，她身边还跟着奥尔加，奥尔加现在的表情比较难看。帕丁还在处理尸体，有他在，那些投降了的人也不敢有什么不好的念头。 “想不到我们换了个位置啊，船长先生！”露露娜卡在上面高声朝罗克喊道，“我希望你此时的心情和当初的我是一样的，保持微笑，带着轻松愉快的心情就够了，不要像现在这样苦着一张脸哦，你的脸都变黑了，就算有表情，我也看不出来了。” “玩弄我很有趣吗，小姐？”罗克抬起头直视着露露娜卡，“要杀我的话，就赶紧杀了……你把我的手下杀光、我的地方烧成了灰烬，我不认为你脑子里会有仁慈这个想法。” “这个当然是没有的。”露露娜卡笑道，“你站在这里的时候，脑子里会有过一丁点放过别人的想法吗？没有。那么我为什么要有仁慈呢？” 露露娜卡似乎宣判了罗克的死刑。但是一件事情到了露露娜卡的手上的时候，总不会如此简单地结束。 “但是，你不是没有活下去的希望。”露露娜卡说道。她捡起了落在边上的一把剑，一把小斧头，扔了下去，扔到了罗克的脚边，“站在这里后，我倒是能明白你那看戏的想法。居高临下看着别人痛苦的样子来取乐，确实是一件能让人上瘾的事。所以，捡起武器吧，如果你能杀死和你站在同一个地方的那个少年的话，我就放过你吧。” 第九章 当个英雄 罗克捡起了剑和斧头，抬头望向露露娜卡，“你在开玩笑吧，女士？” 对罗克的质问，露露娜卡只是笑了笑，“你可以当我是在开玩笑，然后放弃抵抗，让那家伙练练剑？”露露娜卡指着现在愣着一张脸的朱利叶斯，“我觉得他砍人的时候太温柔了，也许需要个皮厚的让他习惯一下你真的不打算反抗吗？” 这回是朱利叶斯抬起头对露露娜卡大喊起来了，“等等，我可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打算，你是打算让我单独对付这个大个子吗！” 罗克并不是很高大，和奥尔加还有帕丁相比较的话，他只是个矮但是很壮的人。但是在朱利叶斯眼里，他已经算得上是个高大的壮汉了。朱利叶斯这还在发育、而且长时间发育不良的身体，在罗克的面前，就像是一块大石对上了一颗小树苗。罗克这块大石头，能轻易将朱利叶斯这树苗给碾成几截。 朱利叶斯看着罗克那被熏成黑色的身躯，再次紧张了起来。如果露露娜卡没开玩笑的话，那么接下来，他就要对付眼前这个强壮的战士了很显然，看罗克挥舞剑和斧头的样子，他没有真的不反抗的打算。而露露娜卡在这种时候，从来不怎么开玩笑，至少她不会在这种时候说“这只是个小玩笑”，然后让朱利叶斯退下来。 既然她这么说，那么她就是真的打算让朱利叶斯独自面对罗克了。 露露娜卡挥舞着手杖，对朱利叶斯喊道：“加油吧，朱利叶斯，这样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你终于有了成为英雄的机会！”露露娜卡的手杖指向了罗克，“这位船长先生是个人贩子，为了自己的欲望，被他袭击和毁灭掉的小村庄、消失的商队和旅人恐怕已经数不胜数了。而且在这样偏僻的地方有着如此棒的藏身处，没有人能惩罚他，这也让他能更加肆无忌惮……有多少老弱病残被他扔在了下面喂狗，你知道吗？” 伴随着露露娜卡的说话声的，是被拴在了破掉的大门那边的三条狼狗的吠叫。“拿人肉来喂畜生，那可真是个非常不妙的主意，不过对船长先生来说，这是个保持威严和找乐子的机会，对吧？”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罗克不语。露露娜卡说的都是实话，他懒得去为自己辩解。 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更令人吃惊的，是这里竟然有一个吃人的巫婆当然，我说的不是我。天知道那个被我烧成了灰烬的老妖婆到底吃掉了多少根本卖不出去的小孩，或是被船长先生们糟蹋得根本卖不掉的女人……哦对了，吃人的或许还不止几条狗和一个巫婆。” 露露娜卡从自己身后掏出了个一根骨头，扔到了下面。这骨头很明显不是动物的骨，看长度……恐怕是人类的大腿骨。“在这些人的厨房里，我发现了什么？真是可怜，也许因为某些时候出海捕鱼不是很方便，也许是因为养着几个浪费粮食的商品毫无用处，总之……有些时候，总得吃点肉才能熬过来，对不对啊，船长先生？” 奥尔加和朱利叶斯的脸色都变了。露露娜卡说得很清楚明白了，这个罪恶的地方，发生了比想象中还要邪恶的事情。不管是狼狗还是老巫婆，终究已经不算是人类的范围的生物，但是如果是人类也跟着做下了同样的事情呢？ 奥尔加拔出了自己的剑，只想马上跳下去将那个叫罗克的男人砍成一堆肉泥，但是被露露娜卡的手杖给挡住了，“奥尔加老爷，这里可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不要抢了朱利叶斯的威风啊。” 本来挺紧张的朱利叶斯，现在一脸的凝重。“你们……还是人类吗？” 罗克咧嘴笑了起来，“怎么，想像个英雄一样斥责我吗，臭小子？像你这种活在别人庇护下的愣头青恐怕根本不知道饥饿是怎样的体验吧？也不知道人在饿着的时候会干些什么……” 朱利叶斯打断了罗克的话，“树皮，果核，麦穗渣。” 朱利叶斯的话让罗克愣住了，他没搞明白朱利叶斯在说什么，“臭小子，你是疯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朱利叶斯继续说了下去，“黏土，根茎，老鼠……总有东西能吃的，只要想不饿下去，只要还想活下去……总会有办法的。但是像你这种人，恐怕根本不会想到吃人以为的选择吧！” 朱利叶斯怒吼着，朝罗克冲了过去。“我要杀了你这头食人的死肥猪啊！” 罗克举起手中的剑和斧头，挡在了自己胸前。朱利叶斯飞扑过来就是一剑直刺，刺向罗克的胸部，两人的武器在交接的一瞬间，各自弹开，然后他们两人都各自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安全的距离。 “你个臭小子也想教育我？还早了几十年啊。”罗克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让我好好教育你这个竹竿，为什么人一定要吃肉才能活下去吧……” 罗克挥舞着露露娜卡扔给他的两把武器，朝朱利叶斯冲了过去。 朱利叶斯举着十字长剑护在胸前，看着罗克冲了过来，就像是看到了巨浪朝自己袭来。一如当初在海角下被吊着的时光。 心里带有愤怒的感情的朱利叶斯也向罗克冲了过去。 露露娜卡蹲在平台边上，兴致盎然地看着下面的搏斗。“真是好煽动啊，两个人都像个孩子一样幼稚呢。” “我不认为你这么做是一件好事，露露娜卡。”奥尔加站在露露娜卡身后，手还是放在剑柄上的，“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善类，而且看得出来有点本事。” “你不相信朱利叶斯吗？惯着小孩的话，小孩迟早还是会出事的。不如早点让他们知道人生的险恶吧。”露露娜卡回过头来，往上看着奥尔加，她这般模样，倒是有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该有的神态了如果她真的是如同外表那般年轻、而且没有做出让下面两个人生死搏斗这样残忍的事情的话。 朱利叶斯和罗克的搏斗并没有维持多久，只是短短几分钟的事情。罗克只是个黑铁阶级的战士，而朱利叶斯则是个刚拿武器没有几天的菜鸟，两人的战斗实在说不上是多么的赏心悦目，甚至可以说是丑陋。朱利叶斯靠着灵活的身法在罗克身边移动，躲开了罗克一波又一波的挥砍。在地上滚动频繁的他已经让自己全身上下沾满了尘土，不过总被被开砍断手脚、开膛破肚要好。 最终，朱利叶斯找到了机会，绕到了罗克侧边，半蹲伏着的他举起十字长剑，对准了罗克的腋下，将十字长剑刺了进去，然后拔了出来。银白色的剑身插进肉体里，带出了鲜红的血液，伤口像一口泉眼，在不断流出红色的血水。 罗克发出了痛苦的嗷叫，跪在了地上，“你这只该死的小虫子！”罗克怒吼着，但是声音大并不能减少他的痛苦。他跪了下来，看样子已经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朱利叶斯站在了一边，气喘吁吁，这场胜利来得并不容易，他现在心跳得非常厉害。要躲掉像罗克这样的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战士的攻击，对朱利叶斯来说，是比刚才被几十人围攻还要胆战心惊的事。那时候，有奥尔加会在一旁掩护他，现在的话，他是单独面对罗克。 而且他成功了，只靠他自己一个人，就将罗克击败了。 在上面观看着的露露娜卡摇了摇头，“太嫩了。” 露露娜卡话刚落音，跪在地上的罗克抓起了一把泥土，撒向朱利叶斯的头部。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胜利而高兴的朱利叶斯措不及防，眼睛里进了沙子，双手捂住了眼睛，十字长剑都落在了一边。 “去死吧，臭小子！”罗克站了起来，手中的斧头往朱利叶斯的头顶上劈下。只要能杀死眼前这个自以为是、以外自己真的能代表正义的小混球，那么他就有了能活下去的机会只要露露娜卡不是骗他的！ 这个机会就在他眼前，但是又遥不可及。一支箭穿梭而来，没入到他的后颈处。 射箭的人是奥尔加。他手里拿着在地上捡来的弓和箭，它们的原主人现在大概在尸堆里面了。 露露娜卡站了起来，看着捂住眼睛的朱利叶斯，摇头叹气，“不够好啊，小英雄。” 第十章 勉强及格 露露娜卡回头望向奥尔加，脸上带着些埋怨的表情，“奥尔加老爷，我说过很多次的了，你没法一辈子保护这小子，就和你没法子一辈子保护罗缪欧娜一样。我本以为咱们谈过后，你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奥尔加将弓扔到了一边，摇了摇头，“他不该因为这种事而死。我会死，他也会死……人都终有一死，但是我不希望他死在你的折腾下。” 露露娜卡指着在下面的朱利叶斯，“你看到他是怎么战斗的吧？这小子，本就可以没什么大碍就杀了下面那位船长先生，但是为什么会沦落到差点被暗算死、还得靠你救的下场呢？” 奥尔加顺着露露娜卡的手指，望向了在下面捂脸擦眼的朱利叶斯，“他还年轻，人总有犯错的时候，年轻人更是如此……让他吃个教训，比就这样死去要好。” “没有人能这么幸运的，奥尔加老爷。”露露娜卡说道，“当然，这小子可能是例外吧遇上我已经是一件不幸的事了。这么想的话，他现在能活下来，可能是因为我已经是他最大的不幸吗？” 露露娜卡直接从平台上跳了下去，走向了朱利叶斯和罗克。罗克已经死透了，朱利叶斯就在边上用力揉擦着眼睛。看着朱利叶斯这狼狈的模样，露露娜卡摊手摇头，举起了手杖。手杖的前端挂着能喷出猛火的火红色水晶，露露娜卡在水晶上弹了几下，水晶从火红色转化为深蓝色，接着朝朱利叶斯喷出了小小的水柱。 水落在了朱利叶斯的头上。有了水的冲刷，朱利叶斯很快将眼里的沙子弄出来了。 “刚才你那番话听起来挺不错的。”露露娜卡见朱利叶斯脸上的尘土被洗得差不多了，让水晶停止了喷射，将它从手杖上抽下来，放进了怀里。“听起来很像个正义的英雄该说的话。不过还不到家啊，船长先生看样子根本没有被你的气势给压倒，到头来还是把你当个小孩子来嘲笑。”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露露娜卡蹲在了罗克的身边，手指在罗克熏得黝黑的皮肤上移动，“船长先生倒是有些事情是说对了的。你确实什么都不懂，以为人靠着吃树皮就能活下去……但是沦落到吃树皮的话，那就会被他们这些吃肉的支配，因为你根本没有力气去对抗他们，就连逃跑都是问题。不过吃人肉这回事……你觉得怎样呢？”露露娜卡问朱利叶斯。 朱利叶斯靠着露露娜卡朝他喷射出的水柱清理着脸上的尘土和眼里的沙子，只是听着露露娜卡说话，一直都没有反应。当露露娜卡朝他问话的时候，他继续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这绝对不是什么正确的事，我……我无法理解他们。” “好吧，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种心情，可不要变成他们这样的烂人了。”露露娜卡站了起来，向被她驯服的罗克的狗走了过去，“告诉你一点小知识吧：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吃了人肉，对脑子可都是有损伤的，因为很脏。吃多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变成食尸鬼。” 露露娜卡再次把三条狼狗带在了自己身边，这三头和野兽差不多的生物，在露露娜卡面前倒是挺温顺的，至于它们的原主人，现在已经变成了可供他们享用的狗粮。“也就这些兽类能毫不在意地把人当作填肚子的食物了，因为他们本来就脑子不好，不然现在被这样拴着喂肉的，就是你们了。” 露露娜卡放开了绳子，“小狗们，把那坨肉拖走，可不要嘴馋咬几口，不然我就把你们煮了。” 三条狼狗拖着罗克离开了这里，它们确实很听话，没有把露露娜卡的话不当一回事，和其他动物相比的话，灵性倒是挺高的。或者说，死亡的恐惧让它们清楚地明白到，违抗露露娜卡会有怎样的下场。那并不是它们曾经的主人罗克能带给它们的东西。 奥尔加也跳了下来，走向了朱利叶斯。当朱利叶斯能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也刚好是奥尔加。 “我差点搞砸了，对吧？”朱利叶斯说道，脸上带着些苦涩的笑，“我以为我死定了，但是那个罗克倒下了。露露娜卡肯定不会在这种时候帮我，那么就只有你了。” 被罗克阴损的招数暗算后，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是他还能听得到。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的话，朱利叶斯就有点后怕。他差点死在了自己的一时迟疑下。 但是奥尔加并没有呵责他，只是拍了拍他的头，“你干得不错，插进腋下的那一剑很漂亮，那是要害，如果再插准一点，把心脏直接刺穿的话，就更好了。” “这太困难了。”朱利叶斯说道，将落在地上的十字长剑捡了起来，低头看着它，“很奇妙的感觉……我感觉我像是刺中了一块软绵绵的石头。我只是想着能捅多深就有多深，看不到” “那就是武器贯穿身体时的触感，你要去习惯它。”奥尔加说道，“但是下次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当敌人倒下的时候，在将对方的头砍下来之前，你没有喘息的机会，也没有作为一个胜利者的余裕。” “对不起，下次的话，我……”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朱利叶斯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好，一开始那种胜利的高昂感已经丝毫不剩了，只有差点出事了的后怕……还有羞愧。 奥尔加和朱利叶斯没有说太多的话，露露娜卡已经走远，他们两人跟了上去。 最后，生活在这个隐蔽的小海湾的人，几乎都变成了尸体被堆放在了一起。在这座尸体堆起来的小山最上面，摆着罗克。这个罗克自豪、而且他深信的安全可靠的小海湾据点，大多数东西都化为了灰烬，而他自己也将要成为这灰烬的一员。 所有东西都被露露娜卡烧掉了，房屋，码头，两艘桨帆船，还有那些小舟……最后，露露娜卡将一把火扔到了尸堆之中。 时间是下午，在这吹着舒爽海风的海边，大火带起了一股股的烟，还有尸体被烧焦的臭味。 “是不是忘了一些东西？”露露娜卡看了一会这盛大的篝火，回过头来，才发现还有三条狼狗没有处理掉。那三条凶猛的狗现在没有再狂吠了，很老实地趴在一边或者说，已经死掉了。 朱利叶斯是看到的，露露娜卡刚才给这三条喂食过人肉的狗吃了些东西，然后这狗就肉眼可见的失去了精神，最后趴在一边不动了。 “真是可怜的小家伙啊，像你们这样被养出来的畜生，死了后连被吃掉的可能都没，还不如一只兔子有价值。”露露娜卡摸了摸这些死去的狗的脑袋，“吃过人肉的狗，可就没什么食用价值了，肉是酸臭的。” 露露娜卡将这三条狗抱了起来，扔进了火里，“下辈子找个更好的主人吧，船长先生这种就算了。” 等到露露娜卡处理完这三条狼狗后，一直在一旁静默不语的帕丁开口道：“你把那几个投降的都放走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仁慈。” 就在刚才，露露娜卡让投降后负责搬运尸体的人离开了这里，还让他们带上了罗克的头。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但是罗克倒是保住了自己的头颅，不过是变成了自己手下的物品而已。 露露娜卡回过头来，“三百个金币。” “什么？”帕丁不解。 露露娜卡伸出了三根指头，就像是把帕丁当作孩童一样，“船长先生的人头三百金币一个，这是那些自称被迫无奈的可怜虫们说的，在黑暗之海北边的城市，似乎也算是小有名气吧？现在，拿着头的有三个人，一个老的，一个强壮的，一个年少的。” 露露娜卡伸出来的三根手指，似乎并不仅仅只是指三百金币。“三百金币，确实挺多了，但是如果每个人分摊下来的话，也就一百个吧。如果少一个人的话，就能多五十个，如果少两人的话，就能多两百个！好好想想吧，那种因为错过两百金币的丧失感，是不是会觉得很懊悔？” 这时候，帕丁终于听明白露露娜卡话里的意思了，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了。“你又在做这种魔鬼的行径……” 对帕丁的指责，露露娜卡只是咧嘴笑了笑，“好久没听你喊我魔鬼了，埃德加先生。你生气了吗？因为我对待这些恶徒的方式很过分？” 奥尔加摇了摇头，插话道：“不管他们干过多少令人愤怒和不齿的罪恶之事，但是你这样的做法……也同样令人不快。” 在一旁的朱利叶斯没有听明白其他三人在说些什么，他只知道露露娜卡确实放跑了一些人，然后因此而感到有点不满。“他们不是被放走了吗？难道还有比这要更过分的事？这仁慈本不该落在他们身上。” 露露娜卡转身望向朱利叶斯。在露露娜卡身后就是烧得旺盛的大火，她站在那里，以烈火为背景，笑容让朱利叶斯心生不安。 “到底会是老的先死，还是年幼的先死，又或是强壮的先死呢？然后第二个又会是谁呢？谁最后能活下来？”露露娜卡说道，然后歪了歪脑袋，一副差点忘记了什么事情的模样，“不，这都不是最后的结果。不管是谁拿着那个快要腐烂的脑袋，都最后都会带着一身烂肉和疫病死掉吧。在得到能让下辈子无忧的钱财前死掉，真是可怜啊。” “这太残忍了。”帕丁说道。 “这里发生过更残忍的事，埃德加先生。”露露娜卡说道，“我只是捡起了残留在这里的痛苦残渣，稍微分给他们活着的每一个人身上而已。” 露露娜卡拍了拍手，看来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好了，这个地方也被我们烧干净了，也算是干了件好事，接下来我们就去干正事吧。感谢奥尔加老爷和埃德加先生的协助，让这件事没有失去控制地结束了。至于你……朱利叶斯。”露露娜卡再次望向朱利叶斯，“你的话，勉强算是及格吧，但是还要努力啊。” 第十一章 罗缪欧娜和阿波 露露娜卡等人离开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而罗缪欧娜和阿波也单独相处了有一个多月。奥尔加离开后，罗缪欧娜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当初母亲刚离开的那段日子。那时候的生活远远说不上好，对小孩子来说，能依靠的大人去世后，就等于成为了孤儿，而且像她这样当时已经有了点岁数的，想再去孤儿院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而且罗缪欧娜也不想去孤儿院，生活本就艰难，在母亲那里，她学会了一些手工活，勉强能让自己独自活下去。这样的生活持续到奥尔加再次出现在眼前，贫困的日子又稍微变得好过了一点，然后直到被穆来宁家族的人带回去那个所谓的家自己亲生父亲的家。 直到现在，自己又成了一个死人，呆在了没有人迹的死者森林东部，成了个没有身份的人。不过罗缪欧娜对此并没有什么怨言，那个令人觉得窒息的地方，本来就不是她的心之所属。 但是她真在该在的地方，又是在哪里呢？罗缪欧娜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现在已经是深夜，罗缪欧娜辗转难眠，最后实在是合不上眼，起床离开了房间。当她走出房间后，夜晚的风吹拂她的脸颊。在海边的风，都是湿润的，也带有咸味，罗缪欧娜很习惯这种味道，在君王堡，北面就是深长得如同陆地上的一道切口的海湾，东边是将易兰大陆和欧兰大陆分割的海峡，还有南面无尽的海水。在君王堡生活的人，特别是住得靠近海边的人，就连呼吸都是带着海水味道的。 罗缪欧娜向海角的尽头走去。她抬头望向天空，只见皎月高挂在黑夜的天空上，月光洒落在海上和大地上。此情此景，让她想起了一些发生在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但是那到底是真实的，还是梦境呢？ 当时罗缪欧娜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天色已亮。昨晚露露娜卡和阿波对峙的情景，就像是一场梦一样，根本不是真实发生过的那疑似是在梦中发生的事，也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罗缪欧娜很想询问露露娜卡，那天晚上的事，到底是她的梦，还是真的发生过？但是她没有勇气去问露露娜卡，而露露娜卡也没有给她酝酿出勇气的时间，过了几天后，就带着奥尔加等人离开，留下她一个人和阿波作伴。 现在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但是罗缪欧娜心中的疑惑没有消散，藏在了心里最深处，变得越发浓厚庞大。那“梦中”出现的两人都沉默不语，没有向罗缪欧娜解释的意思，就好像这真的只是一场梦一样。 罗缪欧娜走向海角尽头，看到了一个身影。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如果不是不友好的不速之客的，那么站在那里的人，只能是同样在这个礼拜堂里生活的阿波了。 这个情景，罗缪欧娜好像也在梦里看见过。不过那一次，还有一个露露娜卡在这里，而现在，露露娜卡已经不在，只有阿波，站在了露露娜卡曾经站着的地方，看着大海。 当罗缪欧娜在他身后，向他走来的时候，阿波并没有转身。他看来是知道身后的就是罗缪欧娜的，当罗缪欧娜向自己走近后，面朝大海，开口道：“夜游可不是个好习惯，特别是在这种偏僻的地方。” “在灯火通明的地方，夜行也不是什么好事。”罗缪欧娜说道，“如果没有人保护的话，弱小的人像我这样的人，很容易就会被黑暗吞噬。天知道那黑暗里藏着的是什么，小偷的手？强盗的刀子？刺客的匕首？还是人贩子的套索？” 阿波转过身，面对着罗缪欧娜。罗缪欧娜看到了他手里拿着那把双手断剑。这把来自某个死去已经百多年的士兵的武器，到了露露娜卡手里后，交给了朱利叶斯，又来到了阿波的手里。就算有月光照耀，这把断剑依然黯淡无光。 “你曾经生活在君王堡，对吧？”阿波问道。 罗缪欧娜点了点头。阿波再次望向大海，“那是个好地方，但是也是个糟糕的地方……糟糕到让你这样的孩子也知道了生活的痛苦，还有那些不必要的觉悟。” “我母亲说过，在君王堡生活的人，总归是和别的地方的人有点不一样的。”罗缪欧娜说道，“她说，在这虔诚的国家里，离神最近的，就是我们了。这也让我们遭受了更多的苦难，但是依然生存了下来。” 阿波沉默了好一会，“你的母亲，是个虔诚的信徒。”他说道，“她爱那个地方，对不对？” “所以她至死都没有离开那里。”罗缪欧娜说道。 “她是带着笑容离开的，还是痛苦？”阿波继续问道。 这次轮到罗缪欧娜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她才开口，“我不知道。” 阿波回头望向罗缪欧娜。 罗缪欧娜继续说了下去，“我不知道，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表情……那不是笑容，但是也绝对不是痛苦的怨恨，但是看到她那个样子，我反倒变得难过起来了。”过去的记忆还留在心里，但是对罗缪欧娜来说，母亲临终前的那张脸，却变得模糊了。是因为这是痛苦的回忆，所以被她选择性地擦掉了吗？罗缪欧娜不知道。 “我想那是遗憾，孩子。”阿波说道，“那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但是还有事情想做的样子。我可以理解那种感觉。” “为什么？” “我见过太多那样的脸了。”阿波说道，“我已经习惯了。” 阿波看来并不想在这种话题上聊太多，“所以，你是个贵族吗？你平时的一些举止让我有这种感觉，但是不够纯粹。” 罗缪欧娜摆了摆手，“只是个半吊子而已，而且我已经被抛弃了。” 阿波并没有追问下去，“这是好事，如果你成为了一个真正且纯粹的‘贵族’的话……我想我们不会有什么聊天的机会。我不喜欢那些人。” “我也是。”罗缪欧娜说道。罗缪欧娜还想说，她在阿波身上也发现了贵族的痕迹，但是这话她说不出来。她感觉阿波并不会喜欢别人提到这种事。 阿波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看着大海，静默无语。他双手举起了断剑，高高举起，像是要将大海一分为二。罗缪欧娜不知道他打算做什么，但是当阿波将断剑挥下的时候，她看到了一瞬间的光芒。 那光稍纵即逝，但是却照亮了整个天空和大海。她像是被强光照射过一般闭上了眼睛。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光是何等的熟眼，让她想起了那疑似是梦中的情景那光更加耀眼，最后她眼前一片空白，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在床上，天花板无言地告诉她，那是一场梦。 但是那真的是一场梦吗？ 阿波将剑收了回来，转身向闭着眼睛的罗缪欧娜走过去，“我知道露露娜卡离开前给了你一些书。” 罗缪欧娜稍微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阿波站在了自己面前。他就和奥尔加一样高大，在这夜晚，这高大的轮廓看起来和奥尔加有几分相似，这让罗缪欧娜有点想念奥尔加了。“她说可以让我解闷。”罗缪欧娜说道，“在这种地方，除了日常的工作似乎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可做了。” “她在骗你。”阿波说得很直接，让罗缪欧娜楞了一下，“那不是可以解闷的书，只是你没感觉到而已。或者说，你已经感觉到了，但是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又意味着什么。告诉我，你看到刚才的光了吗？” 罗缪欧娜点了点头。 阿波叹了一口气，伸手压了压罗缪欧娜的头。“她给了我个难题。”说完后，他越过罗缪欧娜，向礼拜堂走去。 罗缪欧娜不知道阿波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知道阿波口中的“她”是谁。她回过头，向阿波问道：“刚才那光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天晚上的事，那真的只是我的梦吗？” 阿波没有回头，“你想知道那是不是梦，就自己去找答案吧。”他继续往前走，但是最后还是回头了，“如果那些书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的话，就问我吧。别看我这样，我对神学还算是比较熟悉的……虽然我不是个虔诚的信徒。” 第十二章 未知的遗迹 密林深处多蛇虫。朱利叶斯手里拿着一把小镰刀，将眼前的枝叶割掉，好弄出一条能让人行走的简陋的路。他耳边充斥着虫鸣声，在这种等同于密封的丛林中，这虫子的叫声像是带着湿热的温度，让人耳朵都要冒出油来了。现在时间是下午，本就没什么阳光的森林里变得更昏暗了。 在朱利叶斯前面的是奥尔加，他后面是帕丁。三人连成了一列，各自手中都拿着砍掉根茎障碍物的工具，好开拓出一条前进的道路。 露露娜卡并不在朱利叶斯的视线里，或者说，谁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她只是留了句“就往这个方向前进，可别迷路了”，就自己一个人走到了最前面，然后很快就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这种林木和植物都狂野生长的地方做到如此迅速地往前跑的，现在都已经不见人影了。 在烧掉那个贼窝后，已经又过了半个月的时间了。在前些日子，只是往北前进的露露娜卡终于打算进入森林，让奥尔加他们将马都放掉了，带着简单的行李进入了森林中。他们进入森林的地点，刚好是东部和北部连接的边界。 露露娜卡行踪神秘，对朱利叶斯来说，这样或许还好一点。自从在烧掉那个将人当作商品贩卖的贼窝、杀了一堆的海贼和他们的老大后，朱利叶斯一直都在露露娜卡面前抬不起头。露露娜卡说他勉强及格，这已经算是抬举他了如果没有奥尔加救他的话，他可就不仅仅只是眼睛被沙子蒙住那么简单。奥尔加避免了最坏的结果发生。 露露娜卡在某个晚上是这么说朱利叶斯的，“没有奥尔加老爷的话，我要烧的尸体大概要多一具了。不对，因为我说过罗克如果能杀了你的话，我就放过他，也就是说，要处理的东西不多不少，还是那个数量，不过在重量上可能有点区别。一个还未成年的瘦小孩和一个成年的强壮战士，当然是后者更重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那天晚上，露露娜卡是在一棵树的树杈上躺着，对下面的朱利叶斯这么说的。露露娜卡说的确实是实话，朱利叶斯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至于为什么露露娜卡不救他，朱利叶斯没那个胆子说出这种话。他感觉自己如果说出这种话的话，可能露露娜卡就会放弃他这个人了。 而且露露娜卡说的话确实有道理，如果不是他松懈了的话，罗克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他有能力自己单独解决掉罗克的，到头来却让奥尔加收拾了烂摊子。 朱利叶斯心不在焉地想着这些日子的事情的时候，不知不觉间撞到了奥尔加的背。他抬起头来，才发现奥尔加停了下来。 他没有问奥尔加为什么停下来，因为眼前的景象确实能让奥尔加有理由停下来，反倒是他因为没有专注到眼前的事情，胡思乱想让自己失态了。 跟在朱利叶斯身后的帕丁来到了奥尔加边上，三人站在了一起，视线都在前方。 前方不再是茂密的丛林，是一条石砖铺成的道路，道路的尽头那边，隐约能看到建筑群。道路看来已经荒废许久，石砖缝隙之间长出了野草，有些石砖被拱了起来。道路并不平整，如果让马车在这样的路上行走的话，对乘客来说，恐怕不是什么惬意的事情。 “我从未听人说过，死者森林里还有这种地方。”帕丁说道，他视线落在了道路那边的建筑群，那些建筑和脚下的道路一样，看来同样非常古老。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没有人能给一个回答，而能给出回答的人，现在似乎不在他们身边。 三人从林中走出了，走在了道路上。“我们要过去吗？”朱利叶斯问道。 “保持警惕。”奥尔加说道，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剑上。“如果这里就是露露娜卡要带我们来的地方的话，那么似乎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帕丁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睁开了眼睛，“听不到动静，连虫子的声音都没了。” 帕丁这么一说，奥尔加和朱利叶斯都发现了确实如此。声音到底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是在他们发现了这个地方的时候，还是在更早一些的时候？ 这里已经已经听不到太多的声音了，只剩细微的风带起的枝叶摇曳声。 “声音太少了。”帕丁说道，“这可不是什么安全的迹象，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地方，才会让虫子都不敢靠近了？但是如果这里就是露露娜卡要求我们到达的地方的话……” “那么我们就别无选择，只能前进。”奥尔加说道。 三人沿着道路，向建筑群走去。这段路并不长，他们几人小心警戒着周围，但是似乎并没有危险袭来的迹象。 他们几人来到建筑群这里，发现这里是一个圆形的广场。这个广场差不多能容纳百来人，中间是平坦的空地，周围是残缺的建筑物。地面是不同色的石砖砌成的圆形图案，一圈接着一圈，由小到大紧紧贴合在一起，变成了奇妙的花纹。 现在，奥尔加他们就站在这奇妙的花纹上。 三人望向不同的方向，奥尔加和帕丁都在巡视着周围的建筑群，朱利叶斯低头看着地上那奇妙的图案。 “这里的建筑……并不是我熟识的。”帕丁警戒着四周，走向了其中一个建筑，伸手摸向了墙壁，墙壁上已经布满了青苔和蔓藤，没有了房顶或者说，帕丁并不确定这些建筑是否真的存在房顶这样的东西。“双鹰和新月，都没有这种风格的建筑。”他的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这里的建筑，实在过于古老，古老到已经认不出这是属于哪个年代、哪个王国的东西。但是这么古老的事物，却被保存了下来，让他们这些人有了触摸到的机会。 奥尔加发现了这个广场还有好几条路往外延伸，不知道能走到哪里去。 “奥尔加，你见过这种风格的建筑吗？”帕丁问道。 奥尔加摇了摇头，“从未见过。如果连你都不知道的话，那么恐怕我也没什么能说得上话的地方了。” 帕丁往建筑里面望去。这些建筑是没有门这种东西的，不知道是本就没有，还是门已经被拆掉了，窗户也同理。在建筑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家具，没有摆设，让人无法判断这建筑到底是什么用途的。 “至少可以确定这里并不属于双鹰帝国。”帕丁说道，他心里默数了一下进入森林的日子，还有每天走过的路。“这里毫无疑问就是死者森林北部，而且可能走到了很深的地方……但是别说不死生物了，我们现在就连虫子都看不到一个了。” “所以这是什么地方？”因为这里过于寂静，朱利叶斯觉得有点难受。他不喜欢这地方，这里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想知道这是哪里吗？”露露娜卡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朱利叶斯一跳。他循声望去，看到了露露娜卡从其中一个建筑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朱利叶斯等人后，露露娜卡笑道：“你们总算到了，为了等你们，我还睡了一小会，结果身上都是灰尘了。” 朱利叶斯仔细一看，发现露露娜卡身上确实沾上了不少灰尘，那件本来还挺干净的斗篷，现在也变脏了。看着露露娜卡这模样，朱利叶斯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最初见到露露娜卡的那时候。 “在这种地方，你倒是能安心合上眼睛。”奥尔加说道。对奥尔加的话，露露娜卡看起来稍微有点惊讶的样子，“为什么不能？这里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让人很想打瞌睡。” “为什么把我们带来这里？”帕丁走了过来，对露露娜卡问道，“在这里，你该给我们一个明确的回答了。” 露露娜卡点了点头，“确实，再这么装神秘下去的话，你们会真的生气的吧。而且现在也没必要藏掖着了。” 露露娜卡从怀里掏出了一件玩意。那是只有手掌大小的方形提灯，里面有幽蓝色的火焰在燃烧着。这个提灯在露露娜卡手里，看起来像是一块蓝色的宝石，只是被装在了玻璃里面。“你们知道为什么这一路上没见到过任何的不死生物吗？不是因为关于死者森林北部的传闻是骗人的。我不想引人注目，所以用了些特殊的手段、还有选了条只有我才知道的路，好避开那些已经没什么灵智的东西。只要不闹出太大的动静，那么那些有脑子的家伙，就没那么容易醒过来了。你们知道吗？不是每个骨头架子都像图尔斯先生那么好说话的，大多数时候，我遇上的都是些满脑子怨念的死灵。” 露露娜卡歪了歪头，将小小的提灯举在了眼前，“说那么多，其实我只是想说一件事。这火如果灭了的话，那么这地方就会变得……非常热闹吧。然后有一件很不幸的事，我已经没有能添火的东西了。” 露露娜卡话刚说完，提灯里的火，熄灭了。 第十三章 陷阱 露露娜卡手中那小小提灯熄灭后，其他人非常直观地感受到了变化。明明只是一个燃烧着诡异的蓝火的小玩意，但是他们却感觉到了周围温度在明显降低。在这本来还算是宽敞明亮的地方，从地面上冒起了一层淡白色的雾。 “你做了什么？”奥尔加转头望向露露娜卡。露露娜卡捧着小巧玲珑的提灯，一副无辜的模样，“你这可冤枉我了，奥尔加老爷。不是我做了什么，而是我没有做什么。” 露露娜卡这话说得比较玄妙，朱利叶斯听在耳里，没有马上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奥尔加和帕丁就不一样了。帕丁环视着四周慢慢冒起了的白雾，已经离开了建筑附近，走到了广场的中间，和奥尔加还有朱利叶斯等人站在了一起。他们三人恰好都站在了地面上那又不同颜色的石砖铺成的圆形中间。 “所以，我们一路上如此平安地到达这里，除了偶然出现几头野兽和魔兽外，就再无其他东西跳出来，都是因为你做了些什么吗？” 露露娜卡将掌心的小提灯扔给了朱利叶斯。朱利叶斯慌忙接过露露娜卡扔给他的东西，朱利叶斯看着已经到了自己手中的提灯，“我从未见过这么小的提灯……简直就像是装饰品一样，它是怎么被点燃、还能让火焰持续亮着的？” “想知道的话，你可以拆掉来看看它是怎么运作的，当然，前提是你有那样的知识，不然的话就只是浪费掉我一个宝贵的道具了。”露露娜卡说道，“另外再说一句，我觉得这东西还是挺值钱的，如果坏掉的话我会很心痛。” 能把价值几百金币的炸弹随便用掉的露露娜卡都会觉得心痛的东西，到底有着怎样的价值？朱利叶斯完全无法想象，他的手颤抖了一些，提灯差点掉在地上，吓得他将提灯紧紧握在了手里。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你这样拿着它，我都有点担心它会被你捏碎了。”露露娜卡耸了耸肩，“不过也不是那么易碎的东西，你不用那么紧张。”说到这，露露娜卡望向了奥尔加和帕丁，“说起来，现在也不是闲聊的时候了，你们觉得这雾会带来什么？” “这个问题是不是该由我们说出来？”帕丁说道。 露露娜卡笑了笑，“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说笑，埃德加先生你看来并没有像你身边那个小孩子那么紧张还有奥尔加老爷，你们确实是有一颗临危不惧的心啊。虽然我觉得这时候还是紧张一点比较好，因为天知道会出现什么，对吧？“ 帕丁并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好笑的，而且他也没有任何调侃露露娜卡的意思。这阵雾毫无疑问不是什么普通的雾，这雾气让他的身体紧绷住，注意力发散到周围，全神戒备着周围的一切。他不是朱利叶斯那样的菜鸟，作为经历过无数战斗的原骑士，他对危险的东西有着敏锐的触感特别是这种弥漫着不祥的死亡味道的雾气中。这从地上冒出来的雾气，湿冷得让人身体发寒。 奥尔加并不是骑士，但是他和帕丁有同样的感觉，只是有所区别而已。帕丁是对死亡的气息比较敏感，而奥尔加，感觉到的是可能存在的敌意。“到底会出现什么？”在帕丁之后，奥尔加也问话露露娜卡，“我不希望死得稀里糊涂的至少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过来。” 在这个算不上大、但是对几个人来说，算得上是宽敞的广场，奇怪的白雾不断升起。周围那些无人知晓到底是什么风格的建筑围住了广场，只留下了几条通外广场外的路。雾既从地上冒出，也从那些没有门窗的建筑里冒出，像是无眼张开嘴巴、突出烟雾的怪兽。雾起后，完全将这个广场封闭了起来，站在地上的圆形花纹上的等人，已经看不到来路，也看不到那些通往不知道何处的道路的情况。在奥尔加等人的眼里，只能看到被雾笼罩住的建筑、就连天空都看不真切了。 唯一算得上是好事的，大概只有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变得昏暗，还有着光亮，但是在白雾之下，这看起来更让人难以心安。这个苍白的世界，寒冷、似乎没有丝毫的温度了。 这时，露露娜卡走到了带有圆形花纹的地板的中心，站在了奥尔加三人之间。“会有什么出现……传闻中的死者森林北部，是有着大量的不死生物的。那么这个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呢？因为北部已经有几十年没有人进入过了，上一次有规模、有计划地进入北部的事，比几十年前更久了吧？” 露露娜卡玩弄着手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周围环境的异常。如果她没有说谎的话，那么现在这幅景象，不是因为她做了什么，而是因为她没做什么。至少对其他人来说，露露娜卡并不是个喜欢说谎来戏弄他人的魔鬼或者说，有时候她比魔鬼还要恶劣，而说谎，并不是她的喜好，她更喜欢只说一半的真话，然后就什么都不说，只留给其他人猜想的空间。就好像猜对或猜错就不再是她的问题一样。 “你现在打算做什么？”奥尔加继续问道，“或者说，你打算让我们做什么？” “稍微等一下。”露露娜卡蹲了下来，耳朵贴在了地面上，闭上了眼睛。奥尔加和帕丁都清楚，这是一种能听到大量脚步声的方法，如果地面有轻微颤动的鸣叫声的话，那就意味着有大量人或生物在移动。 露露娜卡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后，再次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沾上的尘土，“有好消息和坏消息。好消息是我什么都没听到，也就是说，不会有骨头架子那种玩意朝这边过来，那种东西如果成百上千地朝这边来的话，大概这里就要被踏平了。我可不喜欢这样，我还是挺喜欢这里的。” “还有个坏消息。”帕丁说道。 “坏消息就是，虽然不会有骨头架子过来，然后用他们的肋骨把你们刺死，但是这下我不知道等会要过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在这白雾里，来的有可能是灵体魔，也有可能是幽魂战士……或者女妖也会来凑一下热闹？但是女妖不是很喜欢集体行动，所以这个可能并不大。” “如果来的会是你所说的这些东西的话，那么我觉得我们还是尽快原路离开比较好。”奥尔加说道，“我能对付有肉身的怪物、甚至只剩骨头的也可以应付一下。但是没有实体的东西，我一般都是请专业的来帮忙的。” “我曾经是专业的。”帕丁说道，“但是现在不是了。而且我不认为以我们现在这点人，能对付灵体魔。” “幽魂战士，女友？”朱利叶斯听了奥尔加和帕丁的话，变得越发紧张了，“那些都是什么？还有灵体魔又是什么？” “想知道灵体魔是什么，留在这里大概就能看到的。”露露娜卡笑道，“当然，前提是灵体魔真的来了，而且表现出一定程度的友好。我想这要比和图尔斯先生聊天要困难更多。” “我不建议这么做。”帕丁说道，“不管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只要是还活着，最好不要和灵体魔有任何接触。” “埃德加先生，你曾经是一名教会骑士，你了解灵体魔我倒是不惊讶。”露露娜卡说道，“难道以前你曾经有这个运气，遇上了灵体魔？那倒是件稀罕事，灵体魔可不是说遇上就能遇上的。” 帕丁只是摇了摇头，没有顺着露露娜卡的话说下去。那并不是什么愉快美好的回忆，倒是差点令帕丁崩溃了。 就连帕丁都露出了如此凝重的表情，朱利叶斯更加紧张了。“我们是不是该离开这里？”他说道。 “作为一个英雄，如果没打败过灵体魔这样的存在的话，那么怎么算得上是英雄呢？”露露娜卡对朱利叶斯说道。露露娜卡这番话让奥尔加也紧张了起来，“请不要挑拨这小子，露露娜卡。我想起了一些事，你们所说的灵体魔，在我们易兰也有，只不过并不是这个名字我们的祭司，将它们称为……” “吸魂魔，对吧？”露露娜卡将奥尔加想说的话接着说了下去，“这个名字确实能让人更直观地感受到它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不过要我说的话，都不是很贴切，我觉得……” 露露娜卡没有将话继续说下去，而是抬起了头，望向天空，虽然天空已经被白雾笼罩了。“不知道你们是幸运还是不幸，往这里来的，好像确实是灵体魔。” “我们该离开了！”帕丁喊道，“别说打倒那样的东西了，就我们这点人的灵魂，还不够一个灵体魔塞牙缝。” 露露娜卡指了指在周围渐渐围拢过来的雾气，“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这时候冲到雾里面的话，这辈子说不定就回不来了可能变成骨头架子，也可能变成幽魂，像我这样的女性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当个女妖……不过我觉得我们更有可能被当点心吃掉吧。” “这可一点也不好笑。”朱利叶斯手里紧握着小提灯，周围的异常景色让他彻底慌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情景，而奥尔加和帕丁紧张的样子，也让他有了巨大的压力。 亲自击败罗克后，虽然最后的结果有点令人不满意，但是朱利叶斯心底里还是认为自己有所成长了的。但是现在看来，他的成长根本不足以应对现在这样的局面，因为就连奥尔加和帕丁，似乎都束手无策。 而那个将他们带进这种死局里的人，现在一脸笑嘻嘻的样子，没有丝毫的紧张。 “别担心，虽然人总有一死，但是让你们这样死掉的话，就没有任何价值了。”露露娜卡说道。然后，她将手杖插在了地面，手杖插进的地方，刚好是地面上的圆形图案的中心。手杖稳稳地插在了石砖的缝隙中，就算露露娜卡放开了手，也直立在那里，没有倒下。 然后，图案往下凹陷进去了。站在上面的四人，往下坠落。 第十四章 还是幻觉？ 一瞬间的失足感，让帕丁身体蜷曲了起来，双手护在了头部。他不知道露露娜卡这次又做了什么，但是这种像是脚下的木板被抽开后的下坠感，让他马上做了最合适的反应。万幸他并不是被套上绞索的犯人，手脚能自由活动，脖子上也没有绳索。 不过这下坠并没有持续多久，甚至可以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帕丁感觉自己落在了平地上，双脚也没有受到多大的冲击。他放下双手，将别在腰间的刀拔了出来。 眼前一片白雾，比刚才更浓，什么都看不见。可视范围只有几米，帕丁现在完全变成了一个盲人。如果说纯粹的黑暗让人心慌的话，那么纯净的白色也无法让人的感觉好得到哪里去，尤其是这种可疑的雾。 整个人下落后，看到的是如此景色，帕丁心里满是疑惑。身边没有奥尔加，没有朱利叶斯，更没有露露娜卡。他们四人应该是一起下落的，但是落地后，其余三人却不见了。现在这里只有帕丁一人。 不该是这样子才对的。帕丁环视着四周，但是这似乎没有意义。周围全都是浓雾，他什么都看不见，地上没有砖头砌成的圆形花纹，周围没有那些奇怪的建筑，看不到天空，更看不到太阳，身边也一个人都没有。 如果和帕丁一起下落的其余三人，看到的是一样的景色的话，那么他们不应该走得太远才对。在这种地方，帕丁连距离感都失去了，这个地方到底是宽敞还是狭窄，他一无所知。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他现在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是继续呆在这里一动不动，还是冒险走向雾里面去？或者说，现在其实他已经在雾中，只是自己没有察觉到而已。 不知为何，现在帕丁的处境，让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他的心悸动了起来。那不是高昂感带来的激烈心跳，也不是恐惧让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这种感觉，是无力感。 帕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种时候，会产生这种感觉。是因为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看不到方向……看不到前路，自己才会变成这样吗？他自认自己不是如此多愁善感的人，那么到底是什么在影响着他？ 这时候，帕丁眼前的雾出现了一条“线”。那条线将白雾一分为二，就像是拉开了白色的幕布一样。雾向两边移开，出现了帕丁根本没有预想到的东西。 在这样的雾里，而且还是在露露娜卡身边，不管出现怎样的情况，帕丁觉得自己都不会吃惊。但是现在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景象，还是令他感到难以置信。 白雾散去，出现在帕丁眼前的，是一排排的座位，由近到远、由高到低堆叠在一起。帕丁望向周围，不仅仅是眼前的雾消失了，刚才在他身边的雾似乎像是一种错觉，现在已经完全不见，只能见到无数的座位。而他自己站着的地方，被这些座位包围住，滴水不漏，似乎根本找不到离开的道路。 而且帕丁想离开，似乎也显得有点困难。在离帕丁最近的每个座位的前方，都站着一个高大的盔甲。这些盔甲密不透风，头盔和关节处都紧紧包裹住，让人无法判断那里面到底是一个人穿着盔甲、还是空的。 帕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样的场景中，到底这是白雾下的真实，还是雾带来的幻觉？很多事情都是不明朗的。但是他知道，这里作为一个审判庭来说，豪华得超乎他想象。 眼前似乎看不到尽头的座位上坐着一些人，但是他们坐得很远，让帕丁看不真切。在那些盔甲后面的座位上隐约有人声，但是帕丁看不到人，因为盔甲挡住了他的视线。而帕丁，现在他所站的地方，自然不是舞台这里更像是罪人该站的受审判席位。 帕丁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刀，发现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对他来说，刀终究不如剑顺手，但是失去了骑士的骄傲的他，实在不愿意再用剑。如今，他似乎连刀都失去了。这让他笑了出来，但是苦涩的味道怎么也无法散去。 现在他似乎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肉。帕丁并不认为眼前的一切对他拥有什么善意，那些盔甲散发出来的杀意，还有等同于审判席和旁观席的位置上传来的窃窃私语，都让他没有任何安全感。 在帕丁正面的盔甲动了起来，在它旁边的两具盔甲同样动了起来，让席位出现在了帕丁面前。 两男一女坐在了帕丁的面前，帕丁看不清楚他们的容貌，也看不到他们脸上的表情。但是他能感觉得到轻蔑、憎恨和愤怒。 “你随波逐流。”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传遍席间。 “你滥杀无辜。”接着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背信弃义。”又一个男人的声音。 三句话，像是三把刀子，插到了帕丁的胸膛。帕丁后退了几步，“你们是谁？” “我们是审判者。” “我们是法官。” “我们是刽子手。” “你们无权审判我！”帕丁喊道，“如果你们认为这能让我屈服的话……” 帕丁接下来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无法说出来。在他眼前，那面目模糊的人，脸庞变得清晰了起来。那是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人们。 被诬蔑为女巫、他只能处死的女性。教育他要当一个诚实真心的人的父亲。教会他如何当一个骑士的老团长。 如果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的话，那么这实在太过真实了。但是他们脸上的表情，又让帕丁感到如此的陌生不对，唯有那名女性脸上的憎恨，是让他无比熟悉的。 “帕丁，你虚情假意。”帕丁的父亲说道。 “埃德加，你杀害弱者。”帕丁的老团长说道。 “骑士，你屈服权威。”被帕丁杀死的女性说道。 不只是他们三人在发声，席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越来越多的声音，从帕丁的四方八面涌向他。这些出现的人，都是帕丁熟悉的人，其中有些人，更是死在了帕丁的手下。 “没有主见。” “害怕强权。” “炫耀力量。” “假仁假义。” “害怕责任。” …… 每一句话都击打在帕丁的心房上，让帕丁不由自主地想后退，但是他不能再后退了，如果再往后哪怕一步的话，他会死在这里他的心会崩溃，他的灵魂会被敲打粉碎。这时候，他才感觉到露露娜卡是如此的仁慈，因为她只夺走了他为之奋斗几十年的骑士身份；而在这被告席上，他失去的，恐怕要更多。 “帕丁埃德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一个洪亮的声音响遍这个为帕丁而设的审判庭。 “一个虚伪的人。” “一个弱小的人。” “一个胆小的人。” “一个懦弱的人。” 席间的声音此起彼伏，没有谁是抢着说话的，一句句的话连贯在了一起。 “那么他该得到怎样的结局？”声音继续响起。 “死刑。”“死刑。”“死刑。”“死刑……” 每一个人都做出了决定，而这每一个决定，都是一致的。 “那么，审判结束了。” 帕丁眼前的一切再次消失了，但是那些盔甲留了下来。盔甲的手中拿着巨大的双手剑、长枪和斧头，正在往帕丁慢慢靠拢。他们的每一步踩在地上，都带来了沉重的响声。他们靠近的每一步，似乎都是为帕丁而响起的丧钟。 帕丁退无可退，而他身边什么都没有。没有刀剑，没有盾牌，身上更没有护甲。 但是有一样东西出现在了他手边，那是一根长棍。帕丁伸手握住了长棍，护在了自己身前。 “这就是你那颗虚伪的心能为你带来的最后武器？”那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刀剑的锋利，没有枪头的尖锐，也没有盾牌的坚固……那么，这就是你最后的挣扎了，罪人。” “我也许是个罪人。”帕丁说道，“但是能审判我的人，不会是你们。” 第十五章 奥尔加的记忆 带着火焰的热风将奥尔加眼前的白雾给吹散了。在奥尔加犹豫着是不是要走进白雾中去寻找朱利叶斯他们的时候，这炙热的风将他眼前的一切吹散。 出现在奥尔加眼前的，是燃烧的村庄。热风将雾吹散后，出现在奥尔加头顶的是布满繁星的黑夜，而在这样的黑夜，火焰更为亮眼……也更为炽热。奥尔加能感觉到火花在朝自己脸上扑来，那火星落在衣服上然后熄灭。 土地已经被烧焦，村子的房屋都化作熊熊大火中的燃料。奥尔加站在村子外，看着这毁灭的一幕。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说这是一种幻觉的话，那这实在太过真实了。这似乎能让人脸皮都被烫熟的大火没有扑向在最外围的奥尔加，但是这温度已经足够令人感到窒息了。 眼前的一切，对奥尔加来说，既陌生，又熟悉。他忍不住向这燃烧的村子走去，走进了这大火中。 因为大火而倒塌的房屋，被烧得噼里啪啦响的木头，这些都是奥尔加回忆中的事物，但是这些东西，已经是很久远以前的记忆了，事到如今，为何会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走在这燃烧的村庄中，奥尔加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存在，也没有尸体。这里像是从未存在过人一样，只是一个无人的村子被烧毁了。 这看起来很不合理，而奥尔加也不相信这是真实存在的。但是不管是这温度，还是耳边响起的声音，都让他很难相信这是假的。如果这是一个舞台，那么这个舞台可以说得上是完美了。最真实的舞台，总是会让人深陷其中，但是又能清楚地认识到这一切其实是假的。 奥尔加隐约听到了人的声音。那些声音让他的心绷紧了，跳动得厉害。他听不真切那些声音，但是那是他的记忆力存在过的东西，所以他明白那些声音在说什么。 那是求饶声，尖叫声，还有无数的喊叫。那是面对死亡来临的时候，人能做出的最原始、最纯粹的反应。他能听得到那些声音，但是看不到那些发出声音的人。在他的视野里，只有燃烧的村庄，还有无尽的火焰，似乎整个世界就只剩火焰了。 这样的感觉并没有维持很久，奥尔加看到了新的东西。 那是有着人形轮廓的火焰，从自己眼前跑过。数量不多，而且看这些人形做出的姿态，看起来像是在避开什么的样子，有些人形甚至还掉落在了地方，在还没爬起来的时候，像是被什么击中了，整团火焰爆开，然后消散在空中。 眼前发生的一切，奥尔加都记得。那是逃亡的村民的模样，他们慌不择路，有人走得太慌张，摔落在地上，然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站起来。因为毁灭他们村子的人就跟在他们身后，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就算只是有着人类轮廓的火焰，对奥尔加来说，这一切是如此的真实。或者说，正因为是火焰的模样，才让人感觉荒谬的同时，是如此的清晰。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人形的火焰不断从他眼前跑过，看起来像是无穷无尽的。奥尔加不认为一个村子会有这么多的人，眼前发生的一切，是在循环重复吗？他也不知道。在这奇怪的世界里，太多的事情是未知的，让人搞不清这一切是否是真实的。 在奔走和倒下的人形中，有一个人形站在了奥尔加的面前。它并没有看着奥尔加，只是向着人形们逃跑的反方向望去，停住了脚步。它手中高举着同样是火焰形成的棍状物，逆着人流而上，在奥尔加眼前向前冲。 然后它被看不见的东西给打飞了，落在了地上，倒在了奥尔加面前。奥尔加看到了这个与众不同的人形的脸，和其他人形那平坦的脸不一样，这个人形，有着更细致的轮廓。它看起来像是个少年，当奥尔加这么想的时候，这个人形的面部轮廓变得更清晰了。 它看起来很像朱利叶斯或者不该这么说，应该说，朱利叶斯很像这个人形。奥尔加还记得这张脸，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所以这张脸并不是朱利叶斯的，也和朱利叶斯有着一些区别。 倒在地上的人形打算再站起来，但是没有成功。它的背部被一些东西给穿透，倒下后再也没有站起来，消散成火花。 奥尔加闭上了眼睛。眼前发生的一切，像是昨日重现，将他内心深处的记忆掏了出来，放在了他面前，要他再看一次而且还是通过如此诡异、荒诞的形式。被别人窥探内心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但是奥尔加并没有愤怒，他现在内心充满了悲伤。 “这就是你曾经犯下过的罪行。”一个声音在奥尔加耳边响起。当奥尔加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形站在了自己眼前。这个人形有着自己的轮廓和容貌，但是看起来更年轻。“杀人无数的你，可以因为晚年的觉悟和悔恨而得到宽恕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你是谁。”奥尔加问道，伸手摸向腰间的剑。他的剑别在那里，当他的手握住剑柄的时候，那异常高的温度似是要将他的掌心都给烫熟。但是奥尔加没有放手，任由这炙热的温度在掌心蔓延。 “你不该问这种问题。”那人形说道，“我是你，你是我。这么简单直接的事情，你自己心里也该明白才对。” “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奥尔加说道。 人形看来没有和奥尔加就这个问题继续争论下去的打算，只是耸了耸肩，“当然，你也可以这么认为，这也是合理的：过去的我，不是现在的你；老了的我，当然也不会是年轻时的我。” 人形的容貌变得越发清晰了，那张脸确实是奥尔加的，但是看起来更有精神，更为年轻，更为……野蛮和邪恶。 人形继续说道：“这里是不是让人怀念？虽然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而且发生在一个偏僻的村庄，毫无特色可言，也没有什么油水……但是你还记得如此多的细节，还有那些声音……那个少年。这令我感到吃惊。” “不仅仅是这里。”奥尔加说道，“这样的情景，这样的记忆，似乎数不胜数……每一件记忆，都是我犯下的一件罪行。” 人形摇了摇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老头子，你只是要被罪恶感淹没了，才会有这样的错觉……但是在这里的这个少年，是你印象最深刻的。” 在人形的身边，出现了带着和朱利叶斯相似容貌的人形。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形出现在了奥尔加的身边。他们围住奥尔加，嘴上在呐喊、怒吼着，但是奥尔加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看起来像是无声的默剧。在奥尔加的记忆里，确实从未听到过这些受害者们的话语，只有尖叫、哀嚎和哭喊声。这些人形，看起来并不仅仅只是打算就这么围着奥尔加的样子。 “罪行这种东西，我想没有那么容易能被洗刷掉，就算是时间也不行。”有着奥尔加模样的人形继续说道，他摇着头，像是在叹息，“你不该在变成老头子的时候才醒悟，自己的前半生是怎么度过的、自己又是怎样的一个烂人。你的愧疚和良心不安无法让死去的人复活，只是让自己徒添烦恼。看看这里，你那没有什么价值的良心，像是一块石头，终于砸到了自己的脚。已经有很多人的人生被你毁掉了，为什么你还要因为这种事而把自己的人生也搞得乱七八糟的？因为悔恨和愧疚，所以才想着快要老死的时候，去保护那些年轻人吗？” 人形摊开双手，一副无奈的模样，“死在自己的记忆手上，会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火焰的人形们将包围的圈子又缩紧了，它们一步步地接近着奥尔加。 奥尔加闭上了眼睛，长出一口气，手从剑柄上松开了。“不管我怎么一个死法，都无法洗清我曾经犯下的罪行。但是有些事，必须是我活着才能去做的。” 奥尔加睁开眼，望向周围那些人形。有一些人的脸他已经忘记了，但是有些人，至今还在记忆中有着清晰的脸庞。“我还不能死在这里……至少是现在不能。” 人形们朝奥尔加冲了过去。 第十六章 被选中的人 朱利叶斯走在白雾之中，看不到道路，看不到方向，看不到任何事物。在体验到突然下落的刺激后，朱利叶斯在原地站了一段时间。因为这充斥了视野的白雾，他不敢乱走，但是他身边没有其他人。不管是奥尔加，帕丁，还是露露娜卡，这些和他一起突然下落的人，本该在他身边的人，现在都不在了。 “奥尔加？帕丁？”朱利叶斯试着喊了几声，但是没有任何人给他回应，如果奥尔加和帕丁就在这附近的话，他们应该能听到才对。至于露露娜卡，他本打算也喊一次的，但是到了嘴边的声音又吞进了喉咙里。他感觉自己如果这时候叫露露娜卡的话，说不定她就会从自己身后冒出来，把他吓一跳后，再次笑嘻嘻地嘲笑他：“嘿，这可不像个英雄啊，朱利叶斯。” 朱利叶斯可不想让露露娜卡看到自己丢脸的样子那种失态的模样，他已经让露露娜卡看过很多次了。而最近最让他感到无地自容的，是差点被罗克杀掉的那一次。如果没有奥尔加的话，他现在大概已经被埋在哪里、或者是被露露娜卡扔在那堆尸体中一起烧掉了。 想到露露娜卡那张笑嘻嘻的脸，朱利叶斯的心情又变差了一些。不是因为对露露娜卡有什么情绪，而是因为他自己。因为自己实在太过弱小和天真，才会让露露娜卡有了嘲笑自己的机会…… 这时候，朱利叶斯眼前的白雾散开了。白雾在他眼前呈漩涡状散开，然后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大厅。当他发现自己身处这里的时候，周围亮起了紫色的光。那是大厅的墙壁上镶嵌的紫色水晶发出了光芒，将整个大厅给照亮了。朱利叶斯被这紫色的光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但是他身后不再是白雾，而是紧紧关上的铁门。他回头看去，看到那有两个自己高的大门，伸手去推了一下，丝纹不动。他明白这不是他自己能推得动的，至少还需要多几个人大概才能勉强推开朱利叶斯想到的只能是奥尔加和帕丁，有他们两人在的话，这门大概是能推开的。前提是这门外并没有被门闩给封住，或是用锁锁上了。只是这么大的门，朱利叶斯想象不到那需要多大的门闩或是铁锁。 既然没有后退的路，那么朱利叶斯只能往前走了。他将露露娜卡扔给他的小提灯塞进了怀里这时候，这种小巧玲珑的东西就显得方便多了将背着的十字长剑拔出来，握在手中，慢慢往前移动。 这个大厅比朱利叶斯第一次的印象要大许多，在他周围有支撑着天花板的柱子，柱子上也镶嵌着散发出奇异的紫色光芒的水晶。这让朱利叶斯可以看得到的范围更大了，也让他明白了自己身处一个宽敞的空间中。他抬头往上看，只能看到石制的天花板，如果他是从上面掉落下来的话，那么上方应该有一个洞口才对要知道，他并没有走多远，刚才白雾还在的时候，他仅仅只是走进了雾中，多走了十来步而已。紫色的光虽然照亮了这个空间，但是并不明亮，这奇怪的光亮只是让朱利叶斯刚好能视物，但是并不足以让他放松下来。 这个地方看来是封闭的，而且除了那些紫水晶散发出来的光外，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只有黑暗。 “奥尔加？帕丁？”朱利叶斯往前走了十几步，四处张望，周围什么动静都没有。没有打算伏击偷袭他的存在，似乎也没有暗中窥视他的存在。他壮着胆子喊了两声，声音并不大，但是传了出去，然后回响在这个空间中。 他小心翼翼，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到这个大厅的另一边。一个看起来像是祭坛的桌子出现在他眼前。那上面摆放着他不清楚的东西，那看起来都是些杂物这些东西并不能吸引他太多的视线。让朱利叶斯将视线停留在这上面的，是那悬浮在祭坛上的东西。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那是一个头环。这个头环很漂亮，银白色的表面散发着光泽，上面镶嵌着三颗水晶，两小一大，紧紧连在一起成了半片花瓣的形状。这个漂亮的头环悬浮在半空中，一束紫色的光从上方笔直射下，将它笼罩其中。朱利叶斯往上望去，看见了那头环上方的天花板上有一圈的紫色水晶，只为照亮这个头环而存在。 这到底是什么？朱利叶斯一步步地走过去，他走得很慢，生怕周围会突然跳出些什么来袭击他，但是直到他走到祭坛的前面，都没有他想象中的事情发生。他走进祭坛后，上面放着的东西也看得一清二楚了。祭坛上还摆着两把匕首，交叉重叠，边上还有装着液体或是空着的玻璃瓶。那些装有半瓶的微绿色的液体让朱利叶斯想起了露露娜卡经常摆弄的东西。露露娜卡在做着她自称是本职的工作的时候，那笑容总是让朱利叶斯感到害怕。 靠近了祭坛，那悬浮在半空中的头环也看得更真切了。那银白色的头环表面有着密集的雕文，那三颗水晶晶莹剔透，看起来价值不菲。 朱利叶斯靠近了祭坛，想伸手去摸那个头环。手伸到一半的时候，他把手收了回去。虽然露露娜卡经常嘲笑他是个愣头青，但是他可不是真的蠢，在这种诡异的地方，出现了这种奇怪的东西，如果他伸手去触碰了，然后触发了一些不妙的玩意的话，那么他这回可能就真的要完蛋了。在村子里的时候，他就听过不少关于寻宝、遗迹和死亡的故事。在从经过村子的旅人们口中听说，这世间似乎是存在搜寻遗迹宝物来过日子的一群人，听起来很浪漫，但是关于他们的故事，每一个似乎都是以死亡为结尾的。 朱利叶斯本以为那些都只是骗人的故事，现在，他似乎也成为故事中的一员了。 “为什么不把它拿下来呢？”露露娜卡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朱利叶斯如他所愿般，真的被身后的露露娜卡给吓了一跳。被惊吓出声后，他转过身去，想埋怨几句露露娜卡，但是发现露露娜卡似乎有点奇怪。 出现在他眼前的露露娜卡没有穿着那一身亚麻的布衣，也没有那经常披在身上、仿佛与她连成了一体的斗篷。在他眼前的露露娜卡，穿着白色的裙子，看起来完全像是个普通的少女。这样的露露娜卡倒是挺好看的。她用好奇的眼神看着朱利叶斯，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朱利叶斯看到露露娜卡这副模样，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当他回过神来想说几句话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件事：露露娜卡真的会穿成这个样子吗？如果露露娜卡会穿成这样，那么她还是露露娜卡吗？ 朱利叶斯后退了几步，“你是谁？” 这个“露露娜卡”露出了笑容，这也让朱利叶斯确定了她确实不是露露娜卡她的笑脸给人的感觉和露露娜卡的完全不一样。她向朱利叶斯凑近过去，这又让朱利叶斯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她是往自己飘过来的，并不是用脚走过来的。他不敢往下看，生怕自己看到这个露露娜卡如果是没有脚的，他自己会尖叫出来。 这个“露露娜卡”盯着朱利叶斯看了一会，“你在害怕什么？被选中的人。” “被选中的人？”朱利叶斯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和露露娜卡很相似的幽灵至少看起来是这样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她指了指朱利叶斯的胸前，朱利叶斯低头一看，自己胸前发出了紫色的光。他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了那个小提灯发出光亮的正是他。 “你看到我的时候神情有点奇怪，是因为给你这个东西的人，和我很相似，但是又有着完全不一样的地方，对吧？”她继续说道，“那个和我相似的人，把这东西交给了你，也就是说，你就是被选中的人。” “等等，被选中的人？为什么是我？而且选中我后又要干什么？”朱利叶斯有点跟不上这个奇怪的少女的节奏了。 少女只是笑了笑，然后说道：“被选中的人，那自然是要当英雄。你内心深处应该也有着这样的渴望吧。” 第十七章 有了变化的他们 带有奇怪圆形花纹的广场。当露露娜卡他们在这里下坠后，这个地方看来没有任何变化。地面没有凹陷下去，也没有洞口，只有平坦的地面。但是露露娜卡他们消失了，白雾在这个地方弥漫。 也许是露露娜卡他们掉下去后，地面恢复成原状，又或者……下落只是奥尔加他们的幻觉？当事人们都不在这里，无人提问，也没有人知道答案。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帕丁在浓雾中出现。他看起来状态并不是很好，脸上挂满了疲惫。看到自己出现在这白雾中，帕丁打从心底里松了一口气这苍白得让人不安的迷雾，比他见过的任何东西都要可爱，特别是当经历过直到刚才为止发生在他眼前的一切的时候。 到底过了多久？帕丁抬头望向天空，但是只能看到浓雾，雾彻底笼罩住了天空……不对，或者该说是雾将他整个人包裹住了。 帕丁低下头，望向地面。对他来说，地面的石砖都已经是值得令人怀念的东西了。他用力踩了踩地面，没有那种踩到空心地板的感觉，下面应该是泥土和岩石，而不是空的。那么那下落的感觉，果然只是幻觉吗？如果那是幻觉的话，那么本也该在这里的其他人，现在又在哪里？ 帕丁望向周围，看不到除他以外的人。不过没过多久，帕丁就看到其他人了。 在迷雾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向他走近，这让帕丁一开始有点紧张，不知道来的到底是什么。不过看清来人的面貌后，他放心下来了。 靠近过来的是奥尔加。帕丁感觉自己很久没见过奥尔加了虽然他不知道这到底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现实中的时间真的过了这么久。但是看到奥尔加的样子，让帕丁确实有了种自己可能消失了很久的感觉。 奥尔加的老脸看起来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在帕丁看来，如果要说有什么不同于以往的地方的话，那么大概是奥尔加的表情和以前不一样。奥尔加的脸给帕丁一种强烈的感觉，眼前的这个老人，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中，表情过于平静、祥和了。 “该说好久不见吗？埃德加。”奥尔加先开口对帕丁说话。帕丁听到奥尔加这话，心里又放松了几分。眼前这个老人应该不是假冒的，而且看来奥尔加和他的遭遇也差不多。 “过了多久？”帕丁问道。 “看不到黎明的……燃烧的夜晚。”奥尔加回答道。 对奥尔加这个奇怪的回答，帕丁看来并不感到吃惊，他只是摇了摇头，“我是连天空都看不到的封闭空间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对时间的触感也变得迟钝和模糊了。” “那绝对不是一段很短暂的时间。”奥尔加说道。 “但是那似乎只是幻觉带来的错觉。”帕丁说道，“那么，我们在现实中，到底经过了多长的时间？”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奥尔加沉默了一会，才继续开口说道：“那也许只是一场……梦。但是这梦很真实，而且看来让你我都变得不一样了。” “如果只是一个漫长的梦的话，你和我似乎都有了些变化。”帕丁说道。 “看来你也能感觉得到。”奥尔加说道。帕丁点了点头，“那个让我们做了一场奇怪的‘梦’的人现在在哪？”他问道，同时望向四周的迷雾，“还是说，她也坠落到了自己的幻觉中？” “毫无疑问，这事一定和她有关系的。”奥尔加的手摸到了腰间，剑柄不再烫手，冰凉得像是一块冰。“只有找到她，才能知道答案。”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有勇气去质问她，奥尔加。”帕丁说道，神色看起来有点萎靡，“现在的我不比昨日的我无知，现在的我比昨日的我更为清醒……正因为如此，能感觉到的东西变得更多了，而关于露露娜卡的事……更令人害怕了。”帕丁望向奥尔加，“你的话，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奥尔加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回答帕丁，“至少，希望她能不要再肆意玩弄别人的人生了。” “她已经在这么做了。”帕丁说道。 两人并没有交谈太长的时间，在朱利叶斯和露露娜卡都不见踪影的现在，可不是谈话的好时机。他们仍然没有搞明白露露娜卡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他们进入到奇怪的幻境或者也可以称之为梦朱利叶斯现在是怎样的状况，露露娜卡现在又在做什么，都是奥尔加担心的。 奥尔加听到了这个广场周围的某处建筑里传出来奇怪的声响。他循声望过去，在这迷雾中，勉强能看得到轮廓的建筑就在不远处，这也让他确信自己确实是回到了现实中。 帕丁也听到了动静，和奥尔加一起望向了那边。“我听到了。”帕丁说道。 “我也是，听起来像是朱利叶斯的声音。”奥尔加说道，然后快步走向了发出声响的建筑，帕丁跟在了他身后。 奥尔加走进去后，马上就见到了朱利叶斯。朱利叶斯靠在墙边坐了下来，双腿往前伸直，头歪向一边，看起来像是一个受伤的人才有的姿势。 “看来人不是真的消失了的。”帕丁说道，“那么露露娜卡又在哪里？” “我不知道。但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奥尔加说道，走到了朱利叶斯身边蹲了下来。朱利叶斯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奥尔加用力摇了摇他的肩膀，没有反应。“如果他在做梦的话，那么这梦看起来太平淡无奇了。”奥尔加说道，“不像是噩梦，也不像是在做美梦的样子。” “这么说的话，你和我看来做的都是噩梦。”帕丁说道，“能不能叫醒他？” 奥尔加尝试了一下，甚至还用力拍了拍朱利叶斯的脸，没有作用。“不行，看来这梦没那么好脱离。” “也许他要像你和我这样，靠自己才能醒过来。” “我不知道他是否能靠自己做得到。”奥尔加说道，望向帕丁，“你和我可以，不代表他一个孩子能承受得住。” 这时，朱利叶斯的额头上出现了一道紫色的痕。奥尔加伸手摸了摸朱利叶斯的额头，这道痕让朱利叶斯的皮肤稍微凹陷了下去，他再摸了摸朱利叶斯的头侧部和后脑，触摸到了同样的痕。 这道紫色的痕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头环，套在了朱利叶斯的脑袋上。 闭着眼睛的朱利叶斯嘴角上翘，露出了笑容，看起来像是做了个好梦一样。但是奥尔加不认为朱利叶斯现在做的梦是好梦，那应该是伪装成美梦的噩梦才对。 帕丁也看到了朱利叶斯头上的东西，“给人的感觉很不好，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帕丁说道，“不管他在自己的美梦世界里遇到了什么，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 “我得把他叫醒。”奥尔加说道，然后掌心压在了朱利叶斯的脑门上，“天知道他现在看到的是什么，不过最糟糕的情况，也总比在梦里见到露露娜卡要强。” “我守着你和朱利叶斯。”帕丁说道，然后盘坐在了门口附近，“如果露露娜卡出现了的话……希望她会帮助这小子。” “希望如此。”奥尔加闭上了眼睛，他的双目发出白光，穿透了眼睑，落在了朱利叶斯紧闭着的双眼上。 第十八章 只有你能当英雄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当个英雄了？”朱利叶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纯白色裙子的露露娜卡……不对，这个应该不是露露娜卡，也不可能是露露娜卡。如果是她的话，绝对不会带着这种没有任何杂质的笑容对自己说出这种话，她大概只会嘲笑朱利叶斯的英雄梦，让朱利叶斯无地自容到后悔当初第一次和露露娜卡见面的时候为什么要说出那种话。 朱利叶斯走开了几步，稍微和这个不明身份、但是有着和露露娜卡同样一张脸的少女。“如果你是在开玩笑想让我吃惊、或者只是想以此来嘲笑我的话，那么这是不管用的。某个人已经让我对这种事情产生耐性了。” 对朱利叶斯的疑惑和抗拒，少女只是维持这一张笑脸，并没有任何变色的样子。“但是你想当个英雄，这件事应该没有错吧？” 对于这个，朱利叶斯无法否认。他心里确实有当英雄的愿望，而且当初不知道为何鬼使神差地对第一次见面的露露娜卡说了要当英雄这种话现在回想起来的话，那也许就是朱利叶斯这个人的人生转折点之一了。 如果这个少女不是会读心术的话，那么他知道朱利叶斯想当英雄这个梦想这件事，就有点奇妙了。她到底是从哪里得知这件事的？而且看样子，她似乎和露露娜卡是熟识？或者说，有着和露露娜卡一模一样的容貌的她，要说她和露露娜卡没有关系，那才是自欺欺人。 “你无法反驳我，对不对？”少女凑近了过来，她飘过来的样子让朱利叶斯心里的紧张一直无法消退。“因为这就是你所思所想，这就是你的真心。“ 她靠近朱利叶斯后，伸手抓住了朱利叶斯的手。朱利叶斯手里还拿着十字长剑，被这个奇怪的少女给握住后，他感觉到这个少女的手有点冰凉，但是不至于冷得让人打颤和激灵，反而让人觉得有点凉快。少女看来并没有恶意，朱利叶斯被握住手后，手中的十字长剑放了下来，没有了挥动它的打算。 “某个人将这个东西交给了你。”少女低下头，望向朱利叶斯手中的小提灯，现在朱利叶斯的双手被她握在了一起，朱利叶斯手里拿着小提灯、握着剑柄，剑锋对准了另一边，完全是没有抵触的样子。“正因为这小小的东西中发出来的光，才让我找到了你。” 朱利叶斯也低头望向自己手中的小提灯。小小的提灯里散发着蓝色的光辉，并不耀眼，但是很显眼。这看起来不像是火焰，倒像是一团光直接被关在了这玻璃中。 “看到没？这就是我为什么会见到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眼前的证明。”少女捧着朱利叶斯的手，眼里满是闪亮。 “但是，为什么是我？”朱利叶斯还是有点不能相信，仅仅是因为这样，就被认定可以当英雄了吗？“要说比我更合适的人选的话，应该也有……”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少女摇了摇头，“为什么是你？因为是你得到了这个。”她继续看着朱利叶斯手中那小巧玲珑的提灯，“为什么你不去问问把这个东西交给你的那个人，她为什么要选择你，而不是那两个成年人呢？” 少女口中的成年人，朱利叶斯只能想到她指的是奥尔加和帕丁。她不但了解朱利叶斯，而且看样子对朱利叶斯身边的人也颇为熟识。朱利叶斯对此已经不觉得奇怪了，既然对方有着这么一张令人紧张的脸露露娜卡的脸总是能让他感到紧张那么能有怎样的话，似乎都不是太过稀奇的事。“奥尔加和帕丁，他们两人比我强太多了。”他说道。 少女摇了摇头，“不，他们两个不可能、也不能来当这个英雄。一个暮年的老人，一个漂泊不定的人……他们身上都有着严重的缺陷，那些缺陷让他们失去了当英雄的资格。而且，你认为他们可以当英雄，那么你看到的是他们，真的是真实的他们吗？那两人、在你面前的两个成年男子，是否有用面具伪装起自己、或是从未向你提及过过去的错误？” 这个少女对朱利叶斯提到的人选并不感兴趣的样子，而且道出了质疑的话语。朱利叶斯听到这番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帕丁是个怎样的人，在最开始的时候发生了那样的谋杀和屠杀后、朱利叶斯自认自己还是有所了解的。在朱利叶斯的想法中，帕丁他没资格当高尚高洁的骑士，而露露娜卡看来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逼得他将自己骑士的身份抛弃掉仅仅只是朱利叶斯这么想，至于露露娜卡是怎么一个想法，朱利叶斯并不知晓，而且他也不会自讨无趣，去找露露娜卡询问这种事。 如果这个少女只是在说帕丁一个人的话，那么朱利叶斯倒是非常认同和肯定的。但是她所指的是他们，而不是只有帕丁一个人。奥尔加也在其中。奥尔加是个有缺陷的人？还是个有所隐瞒的人？朱利叶斯不敢相信，那个虽然看起来有点严肃，但是算得上和蔼的老人，也有不为人知、无法向外人提起的过去吗？ 朱利叶斯并不清楚奥尔加的过去，但是他知道，奥尔加是个好人。他愿意献出自己的性命去保护罗缪欧娜，比帕丁这个所谓的骑士要更为高尚；虽然是露露娜卡先提出来的，但是他愿意也乐意去教导朱利叶斯怎么战斗，这让朱利叶斯有了能和贼人战斗而不至于只能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能力；他甚至还救过朱利叶斯，在露露娜卡绝对不会出手帮助他的场合中，他毫不犹豫地救下了差点被罗克杀死的朱利叶斯这是从对此非常不满的露露娜卡那里听说来的。 像奥尔加这样一个人，也有着不能明说的过去吗？奥尔加虽然是个老人，但是在朱利叶斯听到的故事中，暮年的英雄也不是没有虽然结局总不会太好。如果说奥尔加这样的好人没资格当英雄的话，他朱利叶斯就可以吗？还是因为少女所说的，奥尔加有着无法当英雄的缺陷？ 朱利叶斯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对奥尔加并不了解。他是个保护着罗缪欧娜、很关心自己的老人，但是朱利叶斯所知道的，差不多仅仅是这些了。 在朱利叶斯陷入沉思，变得有点恍惚的时候，少女拉着朱利叶斯的手，把他拉近到祭坛边上。刚才朱利叶斯和她拉开距离的时候，同时也远离了祭坛。现在朱利叶斯再次回到了这里，看着眼前那散发着光芒的头环。 “你应该对自己多一点信心。”少女对朱利叶斯说道，“你心里渴望着当英雄，现在你这种犹豫的态度，是你走向英雄之路的最大障碍了。” “但是，我的话……”朱利叶斯看着那头环，还是难以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变成了故事中的主角得到宝物的勇者，拥有力量的英雄…… 不管是悬浮在半空中的头环，还是摆在祭坛上的匕首，朱利叶斯都感觉得到上面蕴含着的力量，是朱利叶斯站在一旁都能感觉得到的强大力量。朱利叶斯知道少女没有骗他，如果他将头环拿下来的话，他确实是能得到力量的。 “你在犹豫，因为这不是你自己锻炼得来的力量。”少女继续对朱利叶斯说了下去，“这种想法令人钦佩，也只有你这样带有纯粹的心的人，才有资格得到这个力量，去惩恶扬善。”她拖着朱利叶斯的手，让他去摸头环。“但是不要忘记了，英雄这个存在，有个永恒不变的命题：赋予。” “赋予……”朱利叶斯喃喃着重复了一次少女说出的这个词。 “并不是靠自己得到的力量才是纯净的，有时候，英雄也要接受帮助。国王的赏识，战友的盾，恋人的声音，宝物的奇妙，神明的眷属……这些都是英雄的力量，也是英雄该接受的力量。” 少女的话语中像是有着魔力，让朱利叶斯心里的抵触感越来越少了。她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在朱利叶斯听过的故事中，每一个英雄都不是孤身奋战的，力量也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 “关键是该如何去使用这份力量，而不是这份力量从何处来。”少女的话，让朱利叶斯最后的心理防线也放了下来。他那一直停留在半空中不去接触头环的手，终于被少女拖着，摸到了那个头环。 朱利叶斯将头环拿了下来。 第十九章 你所见的是真实吗 当头环被自己拿下来后，朱利叶斯才察觉到，自己好像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在少女的引导下或者说是主导下他把这个只有被选中的人、只有英雄才能得到的东西拿在了手里。朱利叶斯只觉得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但是这个头环冰凉的触感，真实得并不像是一场梦。 “我把它拿下来了……”朱利叶斯喃喃道。他并没有抗拒少女那有点强硬的态度和引导，因为他心底里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少女让朱利叶斯双手抓紧了那头环，然后松开了自己的手，一脸的笑意，不知道是不是朱利叶斯的错觉，少女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从今以后，它就是属于你的东西了。一个英雄，如果手上没有那么几件宝物的话，那可就太寒酸了。” “但是，这个东西看起来很贵重的样子……”朱利叶斯现在有点紧张，他手里拿着头环，连自己的十字长剑都放在了祭坛上。他现在看起来像是个不知所措的孩子，虽然他现在也差不多还是个孩子在奥尔加他们眼里。 少女摇了摇头，“如果想当英雄的话，那么就不会因为一样事物的价值而区别对待。所谓的英雄，是怎样的存在呢？”少女稍微后退了一点，然后绕着朱利叶斯慢悠悠地转着圈。因为她是飘着的，朱利叶斯觉得自己现在像是个被女鬼纠缠上了的可怜人，虽然这个女鬼一点也不可怕。 “能和平民开怀畅饮装在木杯子里粗劣的酒，也能和贵族在谈笑间用高脚杯喝下醇厚的酒，更能以平常心去喝下国王赏赐下来的美酒……这才是一个英雄该有的样子。这个头环，不管它价值千金，还是一个钢板都不值，都无法影响它对一个英雄的重要……”话说到这的时候，少女看到了朱利叶斯的表情，然后嬉笑了出来，“我这是在说什么呢，完全牛头不对马嘴你看起来并不是因为这件宝物过于贵重才如此紧张，你是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吗？” 朱利叶斯不得不承认，这个和露露娜卡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将他现在心里所思所想都琢磨得一清二楚。“是的，我觉得这个对我来说，也许有点太早了，像我这种差点……”朱利叶斯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自己过去的错误，总是难以启齿的，尤其是这种关乎性命的事情。“我真的能得到这个吗？” 朱利叶斯这话听起来像是在问少女，又像是在自己问自己。 “你应该对自己多一点自信。”少女说道，“人总有着各种各样的烦恼，英雄也不例外。我想你只是一时之间无法适应而已。”她凑近了朱利叶斯，再次握住了朱利叶斯的手，“来吧，感受一下你得到的到底是怎样的力量。” 当她的指头拂过头环上的雕文的时候，雕文开始发出紫色的微光。看着手中的头环发出光芒，朱利叶斯睁大了眼睛。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那紫色的微光已经将他全身笼罩住。他整个人像是被镀上了一层紫色的光边，瞳孔的边缘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紫色。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你做了什么，这种感觉……”朱利叶斯说道，他觉得自己内心突然充满了力量，那是就在前一刻他还有所欠缺的东西自信，果断，勇气…… “让你感受一下这股力量。”少女笑道，“感觉到了吧？这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它能将希望灌注在你身上，而不是毫无节制的力量。” 朱利叶斯现在的感觉，确实很像少女所说的那样，似乎名为“希望”的力量充满了他全身。他没有失去自己的理智和意志，也没有感觉到那种夸张的力量增强。这个头环带给他的，是精神的力量。他觉得自己的头脑从未如此清晰，心里充满了强烈的感情。那份感情，想去拯救在受苦的人、在危难中的人、面临危机的家和国…… “这就是你所说的力量。”朱利叶斯不禁露出了笑容，他内心从未感觉到如此的平静和亢奋。这是本不该同时存在的两种感情，但是朱利叶斯能清楚地感觉得到，它们确实存在于自己的精神中。平静带来清醒，亢奋带来活动，如果是现在的他的话，再次和罗克进行一对一的对决，他相信罗克会在一个照面就被自己处理掉。对恶人没有仁慈可言，而清晰的头脑让他不会再犯小看敌人的错误。朱利叶斯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非常棒，让人感到匪夷所思，这就是宝物的力量吗？还是说，这就是英雄该有的力量？ “我很高兴你能没有任何障碍地接受了这份你应得的力量。”少女继续说道，双手捧着朱利叶斯的手，好让朱利叶斯将头环抓得更紧。“你没有违背自己的真心，也没有辜负那个选中过了你的人。” “选中我的人。”朱利叶斯知道，少女这话指的当然是露露娜卡。在头环的作用下，他知道少女并没有逢迎讨好他，也没有欺骗他，这确实是她的真情实意。她的诚恳让朱利叶斯有点惭愧，就在刚才他还在怀疑少女来历不明。 “是的，她选中了你，所以今天你才站在了这里，而不是别人。而她这个选择，也让我感到高兴，因为来的是你这样的少年，而不是心思深沉的大人。”少女笑道，“一个纯粹的英雄，故事总是从少年时代开始的。来吧，把这个头环戴上去，这样你能体验到、能得到更为强大的力量，只属于你的力量。” 朱利叶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能拒绝少女。正如她所说，这已经是属于他的力量，而且是他能控制的力量。现在的他没有感觉到自己被这份奇妙的力量给牵动，相反这力量让他的头脑更为清晰，让他轻易控制住了这力量。 朱利叶斯将头环举了起来，举到了额头前方。只要再稍微抬高一点，往自己的头上落下，那么这个漂亮的头环，就会被自己戴上。“如果这就是我应该得到的力量的话，那么我该接受它，而不是拒绝。” “没错，这才是英雄，这才是英雄的做法！”少女的声音变得有些高昂，朱利叶斯可以理解她为什么如此激动，就和他现在也同样心情高昂一样，只是朱利叶斯心中同时存在着平静且冷静到极致的情绪，所以他没有像少女那样将感情流露出来。他甚至能感觉到有另一个自己，正在用别的视角看着这一幕，将要和少女一起见证这一切的发生。 朱利叶斯高举着头环，往自己的头顶落下…… 一个如雷般的声音在他的心中炸响停下来，不要这么做，朱利叶斯！ 朱利叶斯感觉这个声音差点要把自己的心脏都要炸裂，最响亮的雷声也没有这个声音如此震撼。他双手一抖，一个激灵，头环拿了下来，再次放在了胸前。这个声音没有震动他的耳膜，是直接出现在他的心里、他的脑海中的，而且他很熟悉这个声音。这是奥尔加的声音，但是奥尔加并不在他的视野中。 “奥尔加？”朱利叶斯喃喃道，少女听到了他的话，眉头皱了起来，但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被蛊惑了，小子！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你眼前的一切是否是真实的！ “你在说什么？”奥尔加的语气听起来有点焦急，这让朱利叶斯那本来平静且高昂的心也有了些许慌乱，“我眼前的一切不是真实的？”朱利叶斯瞳孔中的紫光在慢慢消散。 睁大你的眼睛，再好好看一看，你眼前的到底是什么！ 朱利叶斯的双眼迸发出白色的光芒。这股朱利叶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冲进了他的瞳孔中，甚至连他的大脑都被这光给触摸到了。他的双眼已经看不见瞳孔，只剩白茫茫一片光。朱利叶斯大喊着，并不是因为这从眼睛进入到自己脑子里面的光令他痛苦，而是这冲击力让他忍耐不住。 纯白的光芒将朱利叶斯的视力给夺走。当他视力恢复后，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截然不同的情景。 在他眼前的，是如同地狱一样的画面。 第二十章 恶魔的笑容 当朱利叶斯能看清楚东西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变了，变化之大，让他惊吓得停止了呼吸，心脏狠狠地抽了几下，然后剧烈跳动起来。 在他眼前的不再是那幽暗带有紫光的大厅，天花板消失了，柱子消失了，墙壁消失了，就连大部分的地板都消失了，只有他现在站着的地方还保留着地板，不然的话他大概已经掉到了眼前的虚空之中。 在朱利叶斯的周围，除了他身边的祭坛，其他的东西都消失了。周围只有无尽的黑暗。看不到尽头和光亮的黑暗确实令人恐惧，但是这不是朱利叶斯最为害怕和震惊的。 在他的眼前，有一具骷髅。这具骷髅看体型的话不会是个成年人，骨架像是一个女性该有的。它的脖子上吊着铁链，悬浮在空中，黑色的眼眶一直盯着他。如果朱利叶斯没看错的话，这具骷髅所在的位置，就是刚才少女站着的地方。近距离看到一具骷髅，让朱利叶斯倒吸了一口气。如果这就是刚才还在和他亲切交谈的少女的话，那么到底是朱利叶斯的眼睛瞎了，或者该说，正如奥尔加所说，朱利叶斯所见的并不是真实。 在骷髅的脖子上套住的铁链是来自上方的，朱利叶斯抬头往上看，看到了他从未见过的东西、甚至连是在梦里也从未见到过的噩梦。 那是一个长着两只犄角的巨大的头颅，它皮肤融入到了这黑暗之中，它的脸部布满了皲裂，那些密集的裂口子里流淌着的并不是血液，而是紫色发光的液体，它的双目发出紫光，眼珠就已经有朱利叶斯半个人大，正在自上而下盯着他。它的头就已经足够巨大，比朱利叶斯所站的那点没有消失的地方还要大一些，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巨石要往下砸下来，但是这巨石并没有落下来。朱利叶斯看不到的身体，只能看到它的头和脖子，而它的脖子上缠着铁链，连在了朱利叶斯眼前的骷髅身上看样子它是把骸骨当作首饰了。 如果说朱利叶斯只在旅人的谈话中、吟游诗人的诗歌中听说过恶魔或是魔鬼的故事的话而那些故事多半并不是真的那么他现在可以很自豪地对那些人说，他是真正面对过这些传说中的生物。 在他眼前的如果不是恶魔的话，那么就是魔鬼，初次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生物能长成这个样子，也想不到有哪种友好善良的存在，是会长成这般模样的。没错，朱利叶斯绝对不相信眼前如此巨大的存在，对自己是存在善意这种东西的，直到刚才为止，它甚至还让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骸骨模仿成少女的姿态来和朱利叶斯交流，极力引导他去带上那神奇的头环。 在现在，朱利叶斯是不相信眼前的存在会有如此的善意，至于那所谓的被选中的英雄，那看来只是诱骗人的手段。 朱利叶斯手中的头环也不再是那银白色带有神秘美感的模样，它真实的样子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铁头环，而且环外环内都布满了密集的铁刺，那些铁刺围成一圈，像是一条无眼的怪鱼张开了拿血盘大口。朱利叶斯觉得如果自己将这个东西戴在头上的话，他的头盖大概都会被咬下来。 眼前的存在实在过于巨大，而且震撼了朱利叶斯的心。他张大嘴巴，看着来自上方那双眼睛的俯视，什么都说不出来，就连奥尔加的声音似乎都已经远去，在他脑海中回响的声音越来越小。 恶魔低下了头，凝视着僵硬在那里的朱利叶斯，“真是遗憾，你本该戴上那个英雄的冠冕，得到你应得的力量和荣耀的。”恶魔的声音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回响着，没有如同轰雷般响亮，但是也不是小鸟啼叫般细小。这声音就和奥尔加的声音一样，出现在朱利叶斯的脑海中，带着重重回音，让这声音变得失真，听不出这到底是属于男女、老少的声音如果眼前的恶魔有性别这种东西的话。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如果我戴上这种东西的话，脑袋估计都要没了吧。”朱利叶斯终于开口，“而且这也无法让我成为英雄我大概只会成为被英雄消灭的东西吧。” 恶魔发出了笑声，把朱利叶斯的心脏敲得砰砰作响。“只有胜利者才能成为英雄，如果那所谓的英雄死在了你手下的话，那么你自然就是英雄了。” “这和我所认识的英雄不太一样。” 恶魔的眼睛稍微眯起来了，像是在看有趣的东西一样，至少朱利叶斯不觉得这是看着一个人该有的眼神。“你之英雄，他人之仇怨……如果无法理解这点的话，你就连一个小丑都当不成只是个庸碌无为的凡人而已。” 奥尔加的声音再次在朱利叶斯脑海中响起：不要和它交流，它仍在尝试迷惑你！ 听到奥尔加的声音，朱利叶斯不自觉地喊了出来，“但是，除了和它交流，我什么都做不到了！你不能指望我一个人对付这个能一口把我吃掉的恶魔吧！” 恶魔的头稍微靠近了一点，这让朱利叶斯感到的压力变得更大了。它饶有兴趣地看着朱利叶斯，“我看到了……一个苍老的灵魂，带着水晶的力量，想保护你。很可惜，这新生的水晶过于孱弱了。你的保护者无法阻止我。” 朱利叶斯后退了几步，靠在了祭坛边，他伸手到一边，想拿起自己的十字长剑，但是十字长剑已经消失了。祭坛上放着的匕首也不见踪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现在他只有手里拿着的恐怖头环，但是这东西很显然是无法当作武器用的。朱利叶斯干脆将这碍事的东西扔到了一边。头环落入到黑暗之中，往下掉落，很快就消失了。恶魔看着这一切，看样子并不介意朱利叶斯这么做。 “你把一件好东西丢掉了。”恶魔说道，“这并不是什么问题，我这里有无穷无尽的宝物，只要你想得到力量，一切都可以是属于你的。” “比那个像是能咬掉我头盖骨的头环要好吗？”朱利叶斯说道。 奥尔加的声音继续在朱利叶斯的脑海中回响。小子，这一切都是幻觉，你眼前的一切依然是虚假的，如果你再不醒过来的话…… “够了，这场谈话不需要第三人。”恶魔的声音打断了奥尔加的话，朱利叶斯没有听到奥尔加后面的话。“这是他的梦，不是你的，老头。” 恶魔直视着朱利叶斯的眼睛爆发出夺目的紫光，将朱利叶斯笼罩住了。朱利叶斯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这压力让他身体无法动弹。 朱利叶斯瞳孔再次染上了紫色，但是这一次，朱利叶斯并没有被动地接受。他在挣扎，眼皮在剧烈跳动，但是看来完全没有作用。这个恶魔看来已经失去了耐心。 奥尔加的声音在朱利叶斯的脑海中如同惊雷般炸响你只是个幻觉，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朱利叶斯的双眼再次迸射出白光，白光形成了光束，照射在恶魔的脸上。光在恶魔布满裂痕的脸上灼烧着，让恶魔痛得怒吼了起来。它闭上了眼睛，头抬了起来，躲开了这令它痛苦的光。这也让朱利叶斯看到了它的上本身。它的头已经足够巨大了，当朱利叶斯看到了它的半身的时候，呼吸也差点停止。那漆黑强壮的躯体上到处是紫色的纹路和裂痕，密集得令人生畏。 恶魔将挂在脖子上当作饰品的骷髅扯掉扔到了一边，“这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试炼，你破坏了规矩了，老头！你可以战胜自己的梦魇，但是你无法代替他人战胜他自己的噩梦你，太傲慢了。”它张开了嘴巴，露出了满是尖牙的口腔。在口腔的深处，紫色的光聚集了起来，形成了一个亮紫色的光球，这光球看起来很不稳定，光线在不断溢出，漏到它的嘴巴外，看起来像是吐出了紫色的气。 就算朱利叶斯再怎么搞不清楚状况，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恶魔嘴里那紫色的光看来是能吐出来的，而且绝对不是什么无害的东西。 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出现在了朱利叶斯的眼前。水晶悬浮在空中，就像朱利叶斯第一次见到那头环一样。而且这水晶有着朱利叶斯非常熟悉的造型，它看起来像是一把剑，一把十字长剑正是朱利叶斯一直视为宝贝的武器。 奥尔加的声音继续在朱利叶斯耳边响起，而且听起来颇为着急。使用它，朱利叶斯，用它保护好自己。 “这个能保护我吗？”朱利叶斯说道，但是还是讲这水晶模样的十字长剑握在了手里，总比空手坐以待毙要强。 相信我。 奥尔加的回答非常简短，但是朱利叶斯却感到无比安心。 第二十一章 恶魔的真实 恶魔口中的光球越来越大，汇聚起来的紫光也变得越来越亮，溢出来的光线从他的嘴里到处乱射，落在了朱利叶斯周围。朱利叶斯这唯一能立足的小小一片的地方，地板被那光线射中后，直接被染成了紫色或者该说被腐蚀成紫色的液体更为恰当。那些被腐蚀掉的地方变成了漂亮的紫色，看起来就像是裸露在地面上的水晶块状物。虽然看起来漂亮，但是朱利叶斯可不认为这些美丽的东西是无害的。连坚硬的地板都能被腐蚀成这种样子，他可不觉得自己这肉体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光线。 朱利叶斯现在手里只有一把看起来漂亮的水晶十字长剑，虽然这如同艺术品一般的东西拿在手里的满足感令人难以形容，但是他觉得如果只靠这么一把武器的话，不要说对付眼前这巨大的恶魔，连保住自己的性命都有点困难吧。 “奥尔加，我会死在这里吗？”朱利叶斯抬头看着恶魔张开的血盆大口，那里面有着紫色的光球越来越大。朱利叶斯觉得，就算有奥尔加在，他这回大概也要完蛋了。 相信我，不要害怕。你的恐惧会让它更加强大它并不是真实的，它只是你的梦魇，在你心里它有多强大，它就会表现出你想象中的强大，甚至这个形象都是来自你内心深处。 奥尔加的话并没有让朱利叶斯安心太多，或者可以说毫无作用。但是奥尔加的话让朱利叶斯察觉到一些事情。如果这是他内心深处的噩梦的话，这个恶魔的形象就是他的恐惧来源，那么那个和露露娜卡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难道也是他心中某种东西形成的吗？那代表着什么？ 不管如何，现在朱利叶斯可没有能胡思乱想的时间，在他上方的恶魔可不会等待。 奥尔加的声音继续在他脑海中回响。小子，你必须察觉到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如果你不这么做，是无法击败那个恶魔，也无法离开这里的。 朱利叶斯望向四周，最后依然定格在了上方的恶魔的头颅上，“但是，这一切……”对朱利叶斯来说，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所感受到的一切，完全就是真实的，如果要说什么是不真实的话，那也仅仅只是刚才那个少女在蛊惑他时带来的错觉而那少女只是一具白骨而已。那些虚假的东西被揭穿了，现在在他眼前的，依然不是真实……这种话朱利叶斯听在了耳里，但是却无法拥有那种实感。对他来说，眼前的才是真实，奥尔加的话语，反倒显得有点奇妙且虚幻。 这时候，恶魔的声音也出现在了朱利叶斯的脑海中，考虑到他的嘴巴里正在含着一个令人不安的东西，没有空说话，这么看来也是合理的：苍白的话语是无法将一个人唤回到现实中的，老头。作为一个凡人，你活过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难道不明白叫醒一个人有多困难吗？ 不过这都毫无意义了，你们会死在这里，留下那无用的躯体，成为比死人还可笑的存在。 恶魔口中的光球不再变大，但是那紫色的外表变得更加光亮了。朱利叶斯只觉得耳边传来嗡嗡叫的声音。那不是他的耳朵出现问题了，是他身体内部出了一些小问题。原始的本能被激起了最大的恐惧，让他的脑海变得一片空白，就连奥尔加和恶魔的声音似乎都在远去。鼓膜像是被糊上了一层泥水，一切声音都变得有点失真了。 他将水晶十字长剑护在了头部，整个人微微弯曲着身体，向前倾，让高举着的长剑遮挡住了自己大半的身体。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就在下一刻，恶魔口中的光球爆裂，紫色的光化为光柱，倾泻在了朱利叶斯的头上。朱利叶斯被紫色的强光笼罩住，整个人消失在了光中。 这紫色的光在划破了这黑暗，在这无尽的黑暗中留下了一道粗重浓厚的紫色痕迹。恶魔对着朱利叶斯站着的位置喷吐着紫色的光束，哪怕朱利叶斯消失在了光之中，也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祭坛、地板早已经被它吐出来的光给吹飞，一边化为紫色的水晶物质一边落进黑暗中。最后，就连这朱利叶斯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也完全消失了，这里除了恶魔和虚无的空间，再也没有剩下什么。 恶魔的紫光吐息持续了好一会，知道它口中的光球消失了，那光柱才变小，然后慢慢消失，化为紫色的粒子，消散在这黑暗中。 恶魔将嘴巴合上，残留在它口中的光像是气息一样溢出来。它低下了头，望向朱利叶斯站着的地方。 在哪里，什么都没有了除了朱利叶斯。他还在那里，并没有因为能立足的地方消失了而坠下在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他将水晶十字长剑护在了头上，这水晶剑的剑身上已经有了不少的裂痕。他气喘吁吁，身上不见有什么损伤，这就好像紫色的光是无害的一样，而事实当然不会是如此。 至于朱利叶斯，他悬浮在半空中，当他抬起头来和恶魔对视的时候，那双眼睛让恶魔让颇感兴趣地呵了一声。 那双眼里，没有白光充盈眼眶，也没有紫光把瞳孔染色。在他瞳孔的最深处，出现了亮绿色。不仅仅是眼睛，在他身体的周围，隐约泛起一阵淡绿色的光将他包裹住，但是那光实在过于弱小，像是随时都要消失一样。唯有那双眼睛中的绿色光芒，是最为显眼的。就连他手中的水晶剑，那些裂痕中也出现了绿色的光，让这把晶莹透明的剑多了几分其他的颜色。 恶魔再次低下头，靠近朱利叶斯，用它那紫色的魔眼去看这个对它来说过于渺小的人类。“你看起来并不是一无是处，我看到了你身上最美好的东西，虽然现在还过于弱小，但是说不定哪一天，这份力量能茁壮成长呢？也许我不该这么粗暴，该有耐心一点……这也对你我都好。而不是搞成这种已经谈崩了的局面，你能活下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朱利叶斯看着恶魔。他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刚才紫色的光柱淹没他的时候，他只感到了强大的冲击，还有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的炙热痛楚。那光确实不是无害的，他觉得自己像是落在了火坑中，任由火焰灼烧自己，皮肤、毛发都像是要被烧光一样。 但是水晶剑保护了他。水晶剑将大部分的紫光挡住，让紫光从朱利叶斯身边流泻过去，只有一些等于漏网之鱼的光直接照射在了朱利叶斯身上。这些细微的光让朱利叶斯痛苦万分，他差点没有熬过来。 在他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奥尔加让他坚持下去的话语让他勉强撑了下来。这痛苦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多久，当熬过去后，朱利叶斯觉得轻松了些许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更是没有发现自己身上冒出了隐约可见的绿色光芒。 只有恶魔发现了他身上的变化。而这个恶魔，似乎对朱利叶斯重新产生了兴趣。 “有趣的现象。”恶魔说道，“你身上确实有一些别人没有的东西，那东西让你变得和他人与众不同……并不是因为我的蛊惑和编造。”它伸出手，想去抓住朱利叶斯。 奥尔加的声音继续在朱利叶斯脑海中响起来：把剑对准它的头部。 朱利叶斯将剑举了起来，剑尖对准了恶魔。看到朱利叶斯这动作，恶魔看起来非常愤怒，那份怒火并不是针对眼前的少年，而是那个并没有出现在这里的老人。“这是何等的傲慢，比魔鬼还要令人厌恶！”恶魔伸出的手握成了拳头，朝朱利叶斯砸过去，“你想保护这小子？那就试试看吧！” 恶魔的拳头从天而降，朱利叶斯看着头顶上方那拳头的黑影，眼睛睁大，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死亡。他手中高举起来的水晶剑，剑身爆裂成碎片，刺向了那向朱利叶斯砸过来的拳头。 恶魔怒吼，将拳头收了回去。那是痛苦的吼叫，这叫声让整个空间都颤抖了起来。当它收回拳头后，那镶嵌在他拳头上的水晶碎片再次弹射出来，刺向它的双眼。恶魔的叫声变得更大了，它看起来非常痛苦，一手捂住眼睛，一手到处乱扫。 “愚蠢的老头！你搏命换来的不过是他的一丝喘息，只要他没有意识到这一切都只是梦，我就会一直存在。除了他，没有任何东西能让我消失，我会慢慢折磨他，直到……” 恶魔的声音戛然而止。它看起来似乎还在吼叫，但是朱利叶斯却听不到它的声音了。接着，它定格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连气息都消失了，变成了一幅平面的画面。最后，它消失了。 它消失得非常突兀，没有任何预兆，像是睁眼闭眼间，这个巨大的恶魔就不再存在一样。朱利叶斯看着这重归平静的空间，心中突然产生了强烈的不适感。眼前的一切，真的是真实的吗？ 第二十二章 露露娜卡不开心 恶魔消失得很突然，而朱利叶斯眼前的一切，也变化得非常突然。在眨眼之间，他眼前就出现了奥尔加的脸。他看着奥尔加，脸上带着感到不可思议的表情。就在刚才他还只能听到奥尔加的声音，而现在，奥尔加就在如此近的距离，担心地看着他。 朱利叶斯看了看奥尔加，望向了其他的地方。当看到天花板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现在是躺着的，所以看到了奥尔加的头和天花板一起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奥尔加？”朱利叶斯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敢相信。如果奥尔加就在如此近的地方的话，那么那些声音出现在自己脑海中，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是的，是我。”奥尔加说道，他看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将朱利叶斯上半身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边上的墙壁。 朱利叶斯被奥尔加扶着，稍微用了点力气，然后觉得自己全身都是被灼烧的感觉。但是他身上没有任何地方有被烧伤的痕迹。而且他感觉自己非常疲惫，只是稍微用了一下力，就感觉自己身体里的骨头都被软化掉一样，已经用不上力气了。 当他上半身靠在墙壁上后，看到了坐在门口边的帕丁。他看不清楚帕丁的样子，双眼变得朦胧起来。但是隐约间，他似乎看到了帕丁脸上带着有点复杂的神色。 为什么他这样看着我？朱利叶斯不明白，这时候他双眼已经越来越模糊了，就连眼前的奥尔加都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个轮廓。“我的眼睛……看不到东西了。”他对奥尔加说道。 “你的精神力被消耗光了，这是正常的反应。”奥尔加说道，“不用担心，现在先好好休息一下，恢复点精神，能走动后我们再想办法离开这里。你现在的状态，没个几天是缓不过来的。” “这样我会拖累你们的……”朱利叶斯说道，但是他眼皮已经控制不住，在慢慢合上了，他强撑着精神，这让他的眼皮不断颤抖着。 “不用担心，我们会处理好的。”奥尔加说道，“你不休息好的话，一样会成为累赘。” 听到奥尔加这么说，朱利叶斯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很快，他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看着朱利叶斯睡过去后，奥尔加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和我都很幸运，小子。” 帕丁开口道：“我本以为你和他都会死在这里。” 奥尔加回过头，对帕丁笑了笑，“所以说我和他都很幸运，虽然我也不清楚这幸运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至少我和他都活了下来。” 帕丁的脸上带着些许犹豫，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却不好说出来。但是最终，他还是将心里憋着的话说出来了，“你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的。你和我都明白，这奇怪的梦魇就像是一个试炼，内心越强大、或者变得强大起来，那么梦魇将会变弱。反之，恐怕这梦魇会将人吞噬掉。” “是啊，恐怕我们三人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如此机制的。你和我都撑了过来，有了往更高境界前进的机会。”奥尔加说道，他望向朱利叶斯，“但是对他来说，这有点太早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帕丁摇了摇头，“不要忘了还有罗缪欧娜小姐在等你，你……要更珍惜自己才对。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值得你关心的。“ 奥尔加闻言，哈哈笑了起来，“要养育和教育小孩子，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啊，埃德加。” “我没有过婚姻的经历。”帕丁说道，“如果我没闹过糊涂的话，大概也没有不负责任地留下过孩子。” “我也是。”奥尔加松开了按在朱利叶斯头上的手，看着朱利叶斯那微微皱着眉头的睡脸。他现在大概还在做噩梦吧，但是这噩梦，大概不会再夺走他的性命了。“像我这样的人，留下孩子的话，本就是不负责任的事情。” 帕丁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说道：“关于这件事，我的想法和你是一样的。我不认为我适合留下孩子，因为我就连自己的人生都搞得乱七八糟了，根本没资格去养育个小孩。” “你我英雄所见略同啊。”奥尔加再次大笑了起来，“我感觉我们之所以能成为朋友的理由又多了一个了。” 帕丁也忍不住露出了些许的笑容，并没有接话。就算奥尔加这么说了，但是曾经发生过他要谋杀罗缪欧娜这样的事，他不觉得自己能配得上当奥尔加这样耿直的好人的朋友。 这时候，一个声音加入到了两人的对话中。“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聊天聊得这么开心，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这个声音奥尔加和帕丁都很熟悉，而在熟睡中的朱利叶斯如果还处在入眠的朦胧状态中的话，听到这声音后说不定就要跳起来了。 在布满迷雾的门口处，走进来一个较小的身影。那个较小的轮廓进入到了这房屋内，出现在了奥尔加和帕丁的面前。露露娜卡扫视一圈三人，“这时候我是不是该说好久不见？我看两位的变化，真是令人惊讶。”露露娜卡的视线停留在了帕丁身上，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一颗空明心，埃德加先生，这算是另一种逃避的方式吗？” “我改变不了别人和现实的话，那只能改变自己了。”帕丁看来并不在意露露娜卡那带着些许讽刺的话语，“我不知道是该感谢你还是咒骂你，不过现在的话，我想你应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帕丁站了起来，奥尔加将朱利叶斯背起，面对着露露娜卡，“如果这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话，我不认为这是什么愉快的体验。”比起帕丁，奥尔加对露露娜卡的语气要更重，而且更加的……不友善。 露露娜卡盯着奥尔加，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然后变成了平静的表情严格来说，是没有表情。 在奥尔加和帕丁不解的目光下，露露娜卡背着手来回踱步。过了好一会，她才再次面对着奥尔加，对他开口道：“奥尔加老爷，你知道对我来说，这世界上最令我伤心的事是什么吗？是一个贫苦的人捡到了一块价值不菲的水晶宝石，然后将它摔成了碎片。” “因为那块宝石是你给我的吗？”奥尔加反问道。 露露娜卡用力摇了摇头。她看起来有点烦躁，而且心情非常不好。“我还没有慷慨到这种程度，但是……算了，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也不是合适的时间。”她走了出去，进入到迷雾中。她的声音从迷雾中传了过来，清晰响亮。“先离开这里吧，已经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 奥尔加背着朱利叶斯，和帕丁一前一后走了出去。两人走在一起的时候，帕丁低声对奥尔加说道，“她看起来很不开心，这倒是很少见。” 奥尔加知道，自己很可能就是让露露娜卡不开心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可能就是他背上的朱利叶斯了。但是他没有将这话说出来，如果让露露娜卡听到的话，她大概会变得更加不开心。“她看起来还很疲倦。”奥尔加说道。 “是的，我也感觉到了。”帕丁说道。望向前面那个在迷雾中显得有点模糊的娇小背影。“真是奇妙的感觉，总感觉她在我眼里，变得稍微有点不一样了。像是变得更加……”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琢磨着该用什么词比较妥当，“更加奇怪了。” 奥尔加笑了笑，这种感觉，他也是有的。 两人跟着露露娜卡走在迷雾中，不知道她要带他们要去哪里。过了一会，露露娜卡在前方站住，转过身来面对这两人。“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我也是。”她盯着奥尔加看了一眼，奥尔加脸色平静，没有因为露露娜卡瞪着自己而有所动容。露露娜卡将自己的手杖扔给了帕丁。帕丁接过露露娜卡的手杖，手杖前端挂着带有铁链子的提灯，那提灯里面亮着幽绿色的火光。提灯中的火焰指着一个方向，看起来像是一个箭头。 “拿着它，看着火焰指示的方向走，这样就能离开这危险的地方了。带着它，大多数死灵都不会被惊扰到当然，如果不走运遇上有自己灵智的不死生物的话，就只能指望你们自己了。我想以你们现在的本事，总不会被几个小幽灵给难住吧。” “听起来你不准备和我们一起离开的样子。”奥尔加说道。 “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露露娜卡回道，“这里面有些事也关乎着你们的性命，因为那灵体魔已经以非常快的速度往这边过来了。还是说，你们打算留下来帮我对付那种东西？” 第二十三章 高斯特莱恩 帕丁和奥尔加的脸色马上变了。他们不认为露露娜卡会在这种时候说谎，如果灵体魔真的存在的话，那么靠他们两个，那是不可能对付得了那种存在的，逃命的话还凑合，但是加上朱利叶斯的话，或许逃跑都是一件困难的事。 “明白了的话，那就快离开这里吧，半天或者一天内，我会跟上你们的。”露露娜卡对两人挥着手，看起来像是在赶人一样。 无需多言，奥尔加背着朱利叶斯，和帕丁循着幽绿色火焰指示的方向，离开了这里。他们消失在雾中后，这里就只剩露露娜卡一个人了。露露娜卡伸了伸懒腰，叹了一口气。“烦心的事真是多啊……现在，又有个大麻烦过来了。” 露露娜卡身边的浓雾被吹散，一个巨大的事物出现在了露露娜卡的面前。那是个浓雾组成的头骨，那些被吹散的雾被头骨吸收了进去，让它的形状和轮廓变得更加鲜明。 头骨的眼眶中出现了幽绿色的光，和露露娜卡交给帕丁的提灯一模一样。它张开了嘴巴，那只剩苍白的牙齿那也是由雾组成的的虚无大口，就已经足以将露露娜卡一口吞下去。“我很欢迎你来做客，炼金术师。”头骨发出了声音，那声音让构成他形体的浓雾在抖动着，轻微散开又靠拢在一起。他的声音像是带有湿气一样，在这雾中听起来分不真切，有点失真。“但是我也有说过，不欢迎别人偷偷摸摸进入到我的领地这就像看到一只硕大的老鼠在我脚边经过一样，令人恶心。”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灵体魔先生。”露露娜卡满脸笑容，对眼前这巨大的头骨鞠躬示意，“像你这样的存在，又怎会在意我这样的小老鼠呢？这可不像一个大人物该有的气量。” “第一，我不叫灵体魔，那是种族名。我有名字，高斯特莱恩。”这个巨大的头骨、被露露娜卡称之为灵体魔的存在，头颅高高扬起，在露露娜卡的上方俯视着她。“第二，我就算是这种形态的死灵，也不代表我对卫生问题不在意。只有那些腐烂爱好者才喜欢老鼠，我不是。”接着，他将自己的头颅压低，和露露娜卡平视至少是他认为的平时，虽然视线毫无疑问的比露露娜卡要高、这让他那双幽绿色火焰的眼睛只能往下看，“第三，如果你是老鼠，那么你这只老鼠也太过肥硕了……大得能让这片森林连气都不敢喘一下。” 露露娜卡一脸不好意思的羞涩，摸了摸自己的头，“这太夸张了，你就算说这种好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实话可不会让人高兴。想拍马屁让人高兴的话，得说一些那个人完全没有做过、做好的事，这样才有效果的。” 头骨吐出了一口雾气，喷在了露露娜卡身上，这让露露娜卡闭上了眼睛，还伸手捂住了脸，“我不讨厌你这种实话实说的态度，但是在他人听来，实在过于刺耳了。”名为高斯特莱恩的头骨如此说道。 “是吗？我觉得人诚实一点不是什么问题。”露露娜卡笑道，然后打了个冷战，看起来像是受冷了一样，“虽然这世道，诚实的人大概都被一些混球给害死了，变得比珍稀动物还要少见。” “是啊，只剩下你这种满脑子疯狂……奇思妙想的炼金术师。”高斯特莱恩说道。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我觉得我是个很实诚的人，我自问从来没有骗过人。”露露娜卡笑道。 “诚实的人有两种，一种是老实人，一种是像你这样的。” “像我这样的？” “奇想家，狂想家……或者说，疯子。” 露露娜卡皱了皱眉，看起来有点不高兴，“我更希望你称呼我为梦想家，一个有梦想的炼金术师。” “我一向把你当做炼金术师，露露娜卡。”高斯特莱恩说道。他的头骨稍微后退了些许，然后升到半空，在迷雾中，一双同样又浓雾形成的手臂骨出现，贴在了地面。现在的高斯特莱恩，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坐在桌子边上，双手抱住放在了上面如果忽视这是一个雾形成的巨大骷髅，而且没有下半身的话。 “我不想和你浪费时候闲扯了，炼金术师。虽然我拥有的时间非常多，而你也是一样但是我并不喜欢虚度光阴。”高斯特莱恩说道，“让我想想，你偷偷摸摸闯进我的领地，在我眼皮底下做了一些我看不到的事，你不打算向我这个主人解释一下吗？” 露露娜卡轻笑了起来，对高斯特莱恩挥着手，像是在取笑他一样，“我可不记得这里算是你的地方了，严格来说的话，这里是公共场所，只不过和你的家贴得比较近而已。你连自己的手下都没有派过来驻守，就把这地方划分为你的，然后来找我问罪，这是不是不太妥当？” “相信我，如果你家的旁边放着几十桶的黑火药，干燥质优，一点点小火星就能点燃的话，你也会和我一样紧张特别是来了一只全身上下似乎都带满了火花的老鼠的时候。”高斯特莱恩的声音慢慢变得尖锐高昂，“最要命的是你根本无法奈何这只能把你的头骨都给啃掉的老鼠的时候！”他双眼中的火焰涨大了一圈，火焰的瞳孔在剧烈跳动着。 大概是因为高斯特莱恩的态度变得有点严厉了，露露娜卡就像一个被父亲呵责的女孩一样，让自己的站姿稍微端正了那么一些，然后假咳了几声，“别这么紧张，先生。作为打扰了你清净的道歉和赔罪，我已经把困扰了你很多年的火药桶弄作废了。” 露露娜卡这话让高斯特莱恩慢慢高涨的情绪降了下来，就像是被冷水扑灭了那火焰一样，连他眼中熊熊燃烧、在不断跳动着的绿色幽火也稳定了下来。 高斯特莱恩的头凑近了露露娜卡，“这倒是一件奇事。被设置在这里、来自远古时代的试炼之境，你把它……弄坏了？” “它本来就是坏的，与其说我把它弄坏了，不如说，我只是让它得到该有的结局。” 露露娜卡的回答让高斯特莱恩沉默不语。他双眼中的火焰忽明忽暗，过了好一会才恢复平常，“我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它消失了？” 露露娜卡摇了摇头，“它在这里还好好的，不过不会再有那烦人的现象了。”她说道，望向周围那些古旧的建筑物，“就和这些石头一样。高兴点吧，高斯特莱恩，你脖子上那一直让你不自在的荆棘项圈，已经消失了，你可以说是自由了。” “我不是乐观主义者，也不是悲观主义者。”高斯特莱恩说道，他的口中喷出一团团的雾气，眼中幽绿色火焰闪烁着，“最关键的是，我对你的话持怀疑态度。今后会变成什么样，让我拭目以待吧。” “作为一个骨头架子，你可谨慎过头了，先生。” “人生在世，谨慎一点总不是什么坏事。不对，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或者说，连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死人都不算，该说是鬼活在世上，还是活死人的处世之道？”高斯特莱恩似乎是被自己的话给逗笑了，哈哈笑了起来。这不好笑的笑话让露露娜卡打了个冷战，“作为一个死人来说，你比某人要幽默多了……也仅仅只是幽默，这幽默听起来一点也不有趣。” 高斯特莱恩说自己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死人，这话在露露娜卡听来，倒是没说错。灵体魔不是一个死人复生，而是一群死人的复生。无数的生灵带着执念和恨意死去，得不到安葬的话，那些灵魂有时候会汇聚在一起，众多弱小的灵魂形成唯一一个个体，那就是强大得连帕丁和奥尔加这样的战士都会颤抖的灵体魔。至于这过程需要多少的灵魂，露露娜卡是知道的或者说，她对于让灵体魔诞生的流程，也非常熟悉。 “我像是会关心你觉得是否有趣的人吗，炼金术师。”当看到露露娜卡很肯定地摇头后，高斯特莱恩看起来很满意，“然后，让我们来谈谈另一件事。一只肥硕的老鼠，带着几只小老鼠闯了进来，这是为什么？我说过很欢迎你的做客，但是不代表我欢迎其他人。” “只是几个对你来说不足为道的小人物，能请你不要计较吗？” “别想骗我。”高斯特莱恩的头飞速靠近露露娜卡，看起来像是一个坐在桌子边上的人，在和桌子上的小老鼠低头说话一样，“你用从我身上收集的灵火充当他们的指导和保护，难道指望我感觉不到他们吗？一个空明心，一个水晶心，还有根刚发芽的小树苗……哪个是小人物？” “对高斯特莱恩大人您这样的伟大灵体魔来说，当然都只是小人物而已！”露露娜卡作出了非常夸张的模样，“你的强大和永生，凡间的帝皇都不能比肩啊！” 高斯特莱恩无言地看着露露娜卡的表演，然后伸出了手指头点了一下露露娜卡的头，让露露娜卡捂住头蹲了下去，“我不喜欢听这种马屁，虽然是实话。而且我更不喜欢你拍我马屁，炼金术师。这样让我感觉有点奇怪。” 第二十四章 夜深人静时的秘密交谈 “你的要求可真多啊，先生。”露露娜卡摸着头站了起来，埋怨道。 高斯特莱恩没有理会露露娜卡这话，“既然试炼被你处理了，那么他们就是最后一批接受试炼的人？” “今后不会再有接受试炼的人了，我想他们确实是最后的。”露露娜卡说道，“除非有天才疯子能把这试炼给修好吧。不过就连我这个拆的人都不知道怎么修，我想这世上大概是没人能做得到的话不能说太死，至少目前是没有人吧。” “令人好奇。”高斯特莱恩说道，“能让你这么费心力的人可不多，收了新学生？” “我讨厌学生。”露露娜卡的回答简单直接。 高斯特莱恩哈哈大笑起来，形成他身体的迷雾随着他的笑声在往外散发，几乎无法再次定形。他的笑声让空气都在颤抖，如果有普通人在这里的话，这笑声大概就能把他们的魂魄给勾走，成为高斯特莱恩的一部分。 高斯特莱恩笑了有好一会，才让自己停了下来。“看来你被曾经的学生伤透了心啊，炼金术师。让我想想，是一百多年的那一批，还是更早以前的那些老怪物？” “都死得差不多了，现在还活着的也对我没什么好脸色，爱理不理的。”露露娜卡叹气，无奈道，“养了一群白眼狼啊……还是你最好了，高斯特莱恩，至少你还愿意和我说说话。” “我可不是你的学生。” “但我们是朋友，对不对？”露露娜卡笑道。 高斯特莱恩的眼眶中的火焰扭曲成两道横线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眯起了眼睛，“你和我的朋友都不多啊，孤单的炼金术师。” “我可不孤单，朋友。”露露娜卡笑着伸出了右手，“这世界很多有趣的事情等着我去做，你呢？” 高斯特莱恩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和露露娜卡的手轻轻碰触了一下，“死人可没有孤单和无聊这种情绪，死亡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露露娜卡和高斯特莱恩，两人算是达成了一些微妙的共识因为这奇妙的友情。两人……或者说一人一鬼，没有再聊太多，很快就分开了。 灵体魔在消散之前，露露娜卡对他说道：“再见了，朋友。可别因为得到了自由而太放纵自己了。” 高斯特莱恩只留下了一句话，就消失不见了，“你也是，炼金术师。别因为无所拘束而忘我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雾随着高斯特莱恩的消失也一并不见了。迷雾散去，这个地方恢复成最初的样子，周围是深绿色的密林，古老的建筑依然屹立在这里。但是这里已经再无任何价值可言了。 露露娜卡看了这地方一眼，最后转身离去，向奥尔加等人离开的方向走去。这无名的遗迹，再无他人的存在。也许哪一天，这里会再度有人踏上，但是不会再有什么奇遇在那之前，这里将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死人的世界。 在深夜的时候，慢悠悠走着的露露娜卡终于跟上了奥尔加和帕丁的脚步。当她出现在两人面前还有一个刚躺下去睡着的、神色疲倦的朱利叶斯的时候，篝火正在燃烧着，在这黑暗的森林中照亮了一小片的空间。火焰会烧伤人，但是这火光，总是能让人感到安心，尤其是在死者森林中，野兽总归还是会害怕火焰的。 帕丁和奥尔加坐在篝火边上，看着露露娜卡。“我还以为好一阵子没法见到你了。”帕丁说道。 “灵体魔确实不好打交道，不过只要能说话，那就有机会。不过如果当时你们不走快一点的话，大概就没那么好谈了。那家伙不喜欢活人，不过这是天性排斥，也不奇怪，不能怪他。”露露娜卡也坐在了篝火边，将双手往前探，搓着手掌取暖，“冷得让人直哆嗦啊……” “你为了让我们逃脱，似乎花费了很多的心思。”奥尔加说道，“既然这样的话，一开始也许就不应该将我们带去那里。特别是这小子。” “你觉得不满，我的感觉也是一样的，奥尔加老爷。”露露娜卡笑道。她虽然笑眯眯的样子，但是看起来感觉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愉快。“我本好心想做些事，让你们有所收获和感悟，结果变成了如今这样子：埃德加先生不谈，奥尔加老爷，你好不容易得到的水晶之心、水晶力量，就这么碎成了渣子了……为什么？” 奥尔加望向躺在一边的朱利叶斯。朱利叶斯在熟睡，他看起来累坏了，恐怕就算有人在他耳边叫喊，大概也很难让他醒过来。“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那小子会怎么样？” 露露娜卡搓着手，回答道：“谁知道呢，有像你们这样，让自己焕发新生、站在更高一层境界的；也有疯掉的，魂魄留在梦境中，再也回不来；还有一种，下场算是凑合吧，变成废人，今后的人生就别想有什么作为了，当个农民过日子吧。” 奥尔加听完露露娜卡的话，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这不是他该有的命运。” 露露娜卡望向奥尔加，在火光的照耀下，她的半张脸在黑暗中，半张脸在金黄色的光亮中。“他说自己想当英雄，那我给他当英雄的路。这路他自己走不下去的话，那就是他自己的问题，死了也是他自找的。运气好的话，还能回村子里当个农民过一辈子。等等，为什么就不能认为他有能力自己熬过试炼呢？” 奥尔加可不认为当时朱利叶斯那个状态真的能独自撑过那个所谓的试炼，而他介入后也更坚信这一点。“那对他来说太早了。”他说道。 “这就是你把自己搭上去的原因吗？”露露娜卡摇了摇头，然后站了起来，似乎不打算再继续和奥尔加谈话了，“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的意见，奥尔加老爷。不过对我来说，这种挥霍，让我确实有点后悔带你们来这里了。” 露露娜卡找了棵树爬了上去，坐在树杈上，靠着树干，望向下方的人们。这就是最后一批接受过试炼和恩惠的人了如果在英雄的传奇中，确实是如此。但是对露露娜卡来说，这是基于恩惠，还是魔咒呢？ 不管是哪一种，露露娜卡都不会告诉他们。 今夜守夜的人是奥尔加，在篝火的火光稍微暗淡些许后，帕丁靠在一棵树边上，合上了眼睛，很快就传来了睡眠的呼吸声。奥尔加坐在篝火边，看着眼前昏黄的火焰，拳头靠在嘴边，轻咳了几声。 时间已经不早了，在上方茂密枝叶的笼罩下，依稀能见到天上的星星。如果没有遮挡物的话，再加上没有乌云的话，应该是能看到天上数不尽的繁星的。 在奥尔加轻咳的时候，露露娜卡的声音从上方传了下来，“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你不可能一辈子照顾他的。”露露娜卡说道，“他的问题、他的错误，你总是给他收拾的话，总有一天，他会捅出更大的篓子。到时候你大概已经不在他身边了，那又有谁来救他？没有人会救他，他还是要完蛋。” 奥尔加看着眼前的火光，一瞬间有那么一丝的恍惚出现在他脸上，不过他很快恢复过来了。“我知道，人终究是会犯错的，有些错误带来的代价，就是一个人、甚至一群人的性命。” 奥尔加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但是有时候，实在不忍心看到年轻的生命因为犯下了错误，而失去了一切。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机会去后悔和反省，就连成长的机会都失去了……如果连我这样错了半辈子的人，在临老的时候都能干些好事的话，那么想他这样的年轻人，就那样毁掉的话，那一切的可能就都消失了。” 露露娜卡静静地听着奥尔加的话，等到奥尔加不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才慢慢地开口，“你会死的，奥尔加。” 第二十五章 奇遇总有个好的结束吗？ 奥尔加抬头望向露露娜卡。他看到了一个脸上没有带着笑嘻嘻表情的露露娜卡、一个脸上没有任何不快的表情的露露娜卡，一个……满脸倦容的露露娜卡。她疲惫的表情让她看起来如同夜色般恬静。 奥尔加没想到露露娜卡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心里不知道为何豁然开朗，对露露娜卡的诸多不满和成见也减轻了。他笑了笑，回过头去，继续看着篝火，“至少不是现在。在欧娜能自立之前，我可不能就这么死去，不然我可没脸去见她的母亲了。” “我讨厌你们这些有着水晶心的傻瓜。”露露娜卡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将头转向了另一边，看样子她也准备合眼了。 奥尔加想起了一些事情，再次对露露娜卡开口，“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答应。别告诉这小子多余的事情，可以吗？” “随便你，我没兴趣。”露露娜卡说道。 奥尔加并不认为露露娜卡是个出尔反尔的人，既然她这么说了，那么她就不会将自己的实情告诉朱利叶斯。奥尔加不再说话，安静地守夜。 转过头去的露露娜卡并没有马上合眼，她轻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过了好一阵子，才闭上了眼睛。 奥尔加并不希望露露娜卡多嘴，而露露娜卡如他希望的去做了。但是有时候，真实是不需要露露娜卡多此一举去说出来的更奇妙的地方在于，当一个人不希望将一件事实告诉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不知道真相的人，在非常巧合的情况下，直接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你会怎么想呢？朱利叶斯。这时候，也许一无所知，要更幸福一点吧。 露露娜卡闭上眼睛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样的情况倒是少见。虽然一些已经发生了的事让她有些不愉快、不开心，但是今后会变成如何，一个人在犯下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错误后，会有怎样的成长呢？还是说，不会有任何变化，和往日一样？毕竟人类是总会犯下同样错误的生物啊。 对今后的日子，露露娜卡又多了几分期待。 一夜无言对一些人来说，是一夜无眠。到清晨的时候，人都醒了过来。在半夜和奥尔加轮换守夜的帕丁将篝火最后的一点火焰弄熄了，奥尔加和朱利叶斯也刚好醒来。虽然已经不是初春时的天气，但是早上还是稍显凉快的，尤其是在这种阴森寒气重的森林中。 “各位早上好啊。”露露娜卡站在树杈上，对下面的三人说道。她看起来气色不错，满脸笑容。昨天那个在奥尔加面前露出倦容的露露娜卡，像是只是在奥尔加梦中出现过的画面，对奥尔加来说，那似乎不太真实。但是那确实是真实发生过的。 “如果休息好了的话，那么我们也该启程出发了。”露露娜卡笑道，“在这附近想做的事也做得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去一趟吧。”露露娜卡所指的回去一趟，自然只能是阿波和罗缪欧娜所在的礼拜堂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需要收拾的东西不多，四人出门的时候除了三匹马，本就是轻装打扮，现在连马都没了，那更是轻松随意。朱利叶斯起来得很快，马上就将自己的行李和十字长剑背了起来。他脸色有点苍白，离事情过去也就一天多一点的时间，现在他虽然能自己走动了，但是精神还是处于消耗殆尽的枯竭状态。 “早上好啊，朱利叶斯！”露露娜卡朝朱利叶斯打招呼，她充满精神的声音让朱利叶斯吓了一跳，“你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啊，虽然天气会变得湿热，但是你可别输给这股瘴气了，不然治疗起来很麻烦的，而且会多一张完全干不了活的嘴巴吃饭。” “我才没那么虚弱！”朱利叶斯不满地回了句，不过声音不大，看得出来他确实没有那个力气去应付露露娜卡，平时本就处于被动位置的他，现在看起来更弱势了。 对朱利叶斯的反击，露露娜卡只是笑了笑，继续说了下去，“都休息好了吧？希望没有人的眼圈是红着的，那样子的话精神可不会太好，而且看不清楚东西的。” 露露娜卡这话说得有点莫名其妙，奥尔加和帕丁只当她是精神过头，以至于看起来有点兴奋了。 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做出发的准备，他们向离开森林的方向前进。奥尔加走在最前面，偶然用手中的小镰刀割掉妨碍前进的枝条，朱利叶斯跟在了他的身后。帕丁在他们后面，而露露娜卡今天倒是没有消失在他们眼前，跟在了帕丁的身边。两人在奥尔加和朱利叶斯身后不远的距离跟着，但是也绝对没有太近，如果前面的人不竖起耳朵的话，露露娜卡和朱利叶斯有所交谈的话，前面的人是不会留心到的。 “到最后，你还是没有和我们解释，你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种地方。”帕丁说道，“而且是个非常古怪的地方，让人感觉……很难受。” “你不是得到了天大的好处吗，埃德加先生。”露露娜卡笑道，“我想你的遭遇，足以被写进吟游诗人的故事中了。可惜的是，你没有见证者，而你也无法将这种奇妙的事情述说给他人因为这听起来会像是你编造的。” “我没有兴趣讲故事。”帕丁说道，“虽然这并不是故事，而是真正发生过的。” “我想也是，一个白银骑士，因为一些奇遇而有所突破，得到了心的力量，那听起来太像一个传奇故事的。不过你的话，我认为当不了传奇中的英雄。” “像我这样的人也能当英雄的话，那可真是笑话了。”帕丁露出了苦笑。 露露娜卡伸出手，在自己胸口处画了个圈圈，那个圈圈的位置正好是她心脏所在的地方，“有空明心的人，确实不适合当英雄。你当个隐修或者僧侣倒是合适，不过我想你也不怎么愿意和宗教扯上关系了吧？而且我也不觉得你还能有那个心境去当这样的人。”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你所说的空明心吗？”帕丁说道。 露露娜卡歪着头想了想，“对你们西欧兰的人来说，空明心确实是个很新奇的说法。换个你们熟悉的说法，空无，明亮，虚无，自我……这样的话，比较好懂吧？” 帕丁思考了一会，才开口说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说法。” “所以空明心更好听一点吧？” 帕丁叹了一口气，“这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算了……所以，你并没有向我们解释什么的打算吗？” “把这当做一个试炼、一个上天的恩赐，这样不就足够了吗？”露露娜卡反问道。 “我们差点死在那里。” “但是你们都还活着。”露露娜卡笑道，她明朗的笑容让帕丁哑口无言，“这结局不是已经很好了吗？作为一个传奇故事的开端，没有比这更理性的开头了。如果你实在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话，你可以原路返回，再次进入到那个世界，也许能知道我做了些什么如果灵体魔同意你在他的家里乱来的话。” 如果正如露露娜卡所说，那里有灵体魔盘踞的话，那么他绝对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自己的实力有所提升，不代表他能目空一切，灵体魔的恐怖他曾见识过，那些比他更强、更伟大的存在，也因此而陨落。他不是个傲慢的人，很清楚自己是个怎样的人。“也就是说，你打算继续保持神秘。” 露露娜卡将手指头竖在了嘴边，作出了噤声的手势，“也许哪一天，我会愿意分享这个故事吧一个关于梦和理想的谎言。” 第二十六章 无人知晓的失落故事：娱乐 当迷雾散开的时候，露露娜卡回到了海角的礼拜堂。海风舒爽，海声连绵，天蓝海静，就像她完全没有离开过，走了漫长的路程，最终只是绕了个圈子回到这里而已。 没有哪一家礼拜堂能像这海角的礼拜堂如此奇怪，所以在露露娜卡眼前的，毫无疑问就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地方，至于是不是真实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要说眼前的一切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的话，如果奥尔加等人在这里，大概会惊讶，这个礼拜堂看起来并没有他们初到礼拜堂时所看到的那么破旧。干净的砖墙，还算得上崭新的大门，还有不断响起的钟声。有人在敲钟，而在海角的礼拜堂，阿波是不会去做这种事的，露露娜卡更没有这样的兴趣。 露露娜卡站在不远处，在她的视线中，能将整个礼拜堂纳入到眼里。“如此熟眼，又是如此的陌生……这到底是哪一年的模样呢？感觉已经快要记不起来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在露露娜卡很感兴趣地观察着的时候，大门被推开，走出来了一些人。那是一群年幼的孩子，年龄稍微大一点的、还小的都有。他们穿着各色各样的服饰，有穿着简朴的，也有身穿华丽服饰的，有几个孩子，甚至还有奇怪的肤色、皮肤上带着鳞片。 这些孩子还带着他们这个年龄该有的天真，当然还有顽劣，他们吱吱喳喳的声音如同小鸟般烦人，露露娜卡就算站在远处，也能想起以前的种种烦心事。 在这些孩子中间，有个人被这些孩子们围住。她穿着黑色的修女服，虽然身材娇小，但是在这些孩子里，已经算得上是高了，虽然也远远比不上成年人。孩子们拉扯着她，这让她脸上带着烦恼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被几十只雏鸟挂满全身而身不由己的人。虽然被这些孩子们拉扯着，让她脸上挂满了厌烦，但是她似乎并没有粗鲁对待孩子的打算，仍由他们拉着自己。 露露娜卡摸了摸下巴，一脸沉思的模样，“以前的我原来是这么温柔的吗？”她喃喃自语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教出来一群傻子、混蛋和可怜虫，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太过纵容小孩子，对教育来说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被孩子们包围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露露娜卡。这个穿着修女服的露露娜卡，并没有披着斗篷的露露娜卡所说的那样温柔，她脸上满是烦躁，嘴上不知道说着什么，和周围笑闹着的孩子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这算得上是温柔的话，那么露露娜卡对温柔的标准判断，就比较奇怪了。 这个修女服的露露娜卡带着这些孩子们往礼拜堂的后方走去，看来是打算到那高高仰起的海角尽头。看到这个情景的露露娜卡，回想起了以前的种种。“这些小傻瓜，总想着在那种地方能不能钓到鱼，天知道什么鱼竿能熬得住那样的浪花拍打，而且在那地方钓鱼，还不如把人挂在那里，说不定还能吸引到几条大鱼不过那些鱼没法下嘴吧。” 那时候的露露娜卡，还没有将人挂在海角下被风吹雨打的兴趣或许这种说法有点不对，她以前没有这种兴趣，现在也没有。不过当时的她，确实是经常将一些不长眼的家伙挂在那下面，挂个一天一夜、几日几夜……直到那人崩溃掉或者半死为止。 如果以这件事来看的话，以前的露露娜卡，确实比现在的她要温柔。至少穿着修女服的露露娜卡，不会将朱利叶斯挂在海角下。也许、可能、大概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穿着修女服的露露娜卡带着一群孩子消失在了露露娜卡眼前，他们似乎没有发现这个穿着破旧的露露娜卡，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无法发现。“我要不要去打声招呼呢？你好啊，过去的另一个我；你好啊，未来的我……这种奇妙的对话到底挺有趣的。” 在露露娜卡迈开脚步打算跟上去的时候，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为什么要过去？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吗？” 这个声音露露娜卡不怎么熟悉。这并不是什么怪事，人能辨识他人的声音，但是对自己的声音，总是熟悉但又极为陌生的。 露露娜卡转过身去，望向声音的主人。事到如今，露露娜卡已经不会惊讶为什么又一个自己会出现。“虽然不能去和那一个自己打招呼了，但是和你打声招呼，似乎也差不了多少。”露露娜卡笑道，然后对这个新出现的露露娜卡挥了挥手，“你好啊，更早以前的我。” 新出现的露露娜卡穿着黄色的袍子，头上戴着袍子上的兜帽，这让她整个人都融入到了袍子的阴影中。这是个脸上没有笑容的露露娜卡，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是和快乐无缘的气息。她脸容肃穆，如果不是容貌完全一样的话，她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像是露露娜卡。 她当然不是露露娜卡，在那遥远的过去，露露娜卡还不叫露露娜卡。她曾经有很多的名字，但是现在只剩露露娜卡这么一个了。 “看着你这样子，感觉就像自己多了个老妈……或者姐姐？”露露娜卡观察着眼前这个穿着黄色长袍的露露娜卡，啧啧称奇，“看着过去的自己，真是让人感到害羞。你该不会是打算教训我吧？” “你需要的不是教育，而是反省。”黄袍的露露娜卡说道，她的声音很冷淡，虽然声音是一样的，但是听起来完全就像是另一个人。“从以前到现在，你总是搞砸了一切，却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你把力量赐给他人，他人因贪婪而死；你把智慧赐给他人，他人因思虑而死；你把自由赐给他人，他人因放纵而死……你把每一件事都搞砸了，是每一件事。” “你不会真的打算教育我吧，另一个我？天哪，感觉就像自己多了个老妈，然后这个老妈还是不知道多久远以前的自己！”露露娜卡双手捧着头，一脸痛苦的模样。她这夸张的演技并没有让眼前身穿黄袍的露露娜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 “如果你是我的话，你应该明白我这种感觉吧？就像好久不见的母亲突然出现，然后对着自己哗啦啦的说了一堆大道理，连让人插话的机会都没。”露露娜卡继续说下去，“你后悔不？你悔改吧！你有错，你有罪，你不该如此……说着让人心烦的话，恨不得自己孩子去死一样。以前的我就这个样子？因为人总是会讨厌过去的自己吗，所以我现在看到你才如此烦躁。” 露露娜卡说着话，靠近了穿着黄袍的自己。两人的脸离得很近，额头都快要碰在一起了。“或者说，其实以前的我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黄袍露露娜卡的回答很简洁。 听到她的话，露露娜卡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不，不，不……你知道吗，如果你真的是我，那么就不会说这种话。你知道我会说什么吗？我不是你，你不是我。但是我属于你，你属于我……我，即是我们，我们就是我。我是一，你是一，一既是我，也是你一就是我们。” 黄袍的露露娜卡变成了马赛克，然后消失在露露娜卡眼前。海角的礼拜堂，远处的森林，蔚蓝的天空和大海，都化为了马赛克，如同碎掉的玻璃，掉落在地上，不再存在。 露露娜卡现在身处一个黑暗虚无的空间中，她的手里不知道何时拿着一个菱形的紫色水晶。这颗水晶有她的拳头大小，那漂亮的表面带着诱惑人心的光芒。没有人不会被露露娜卡这手中的事物给吸引住，它可以激发人最大的欲望和贪念但是它的用途绝不仅仅如此。 露露娜卡将这大块的紫色水晶举在了自己眼前，“经过这么多年了，你依然没有学习的能力，不过指望一个道具有这样的功能，那也太强人所难了。不过今年给我玩的花样倒是颇为有趣，读取我的记忆后想模仿我？模仿得是有几成相似了。” 紫色的水晶上出现了细长密集的皲裂痕迹。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可惜的是，我很了解你到底是怎样的玩意，但是你并不了解我，这是已经故障的你无法了解的事情吧。” 裂纹遍布了紫色水晶的表面。在水晶的内部，发出了清澈的女声，“损坏程度到达百分之七十八，协议已经损坏，启用安全措施保护使用客户……现在使用中的客户数量为……”这个女声没有起伏，听不出任何感情，虽然说着话，但是只能让听到的人感到违和，还有惊疑。这绝对不是人声该有的样子。 露露娜卡将话接了过去，“客户数量是四亿六千七百五十万，零头我就不算了。作为一个娱乐产品，你故障后产生的严重后果令人吃惊，这个数量的死亡，已经能记录在历史中了可惜不会有那种记录。不过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就是了，反正人这种东西，已经因为更夸张的东西而消失过一次了，而你这样的娱乐产品，就成为了关于梦想和试炼的梦魇……很遗憾，但是也令人无奈，在你彻底故障之前，我要先让你消失了。” 女声变得越发微弱和模糊，直到最后彻底消失。在露露娜卡手中的紫色水晶，化为粉末，消散在这黑暗中。 “感谢你直到最后都帮了我一些忙。”露露娜卡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作为一个娱乐产品，你的问题确实是致命的；但是作为一个试炼来看，有时候能为我带来一些有趣的人或物。” 在露露娜卡身边的黑暗，突然间就消失了。她再次身处浓雾之中，站在了带有花纹的地板上。她看起来从来没有从这里离开过的样子，只是过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让我看看其他人都跑去哪里了。”露露娜卡走进了浓雾中。 在那之后，她走进了有帕丁等人的古旧建筑中。 第二十七章 回到礼拜堂 在归途上，露露娜卡一行人并没有再发生什么事，显得风平浪静，和出发后发生的一切相比，形成了明显的对比。在那个奇怪的遗迹发生了一些事情后是一个转折点，在那之后，露露娜卡像是失去了高昂的情绪，不再莫名其妙消失在众人眼前，在奥尔加等人视线中停留的时间比以往要多了不少。 当他们从带着寒意的死者森林北部回到东边的海角礼拜堂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两个多余时间。一路上露露娜卡走走停停，这让回来的路途显得更为漫长。 四人再次回到这海边的时候，夏天已经快要结束了。在一个太阳高高悬挂在头顶上的正午，拿着篮子在附近森林采摘可食用的果子和野菜的罗缪欧娜，看到了那几个熟悉的身影在海岸线的另一头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夏末的海风和海浪要比平时更为冲动积极，风声和海浪声连成了一片，连绵不断。 当罗缪欧娜小跑回到礼拜堂的时候，露露娜卡等人也刚好回到礼拜堂大门处。罗缪欧娜走到了奥尔加身前，探出头来，用额头去轻轻触碰奥尔加的胸膛，她的身高也只允许她这么做。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奥尔加摸了摸罗缪欧娜的头，“看到你这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他对罗缪欧娜说道，“你确实能照顾好自己。” “看到你没事，我也很开心，奥尔加。”罗缪欧娜抬起头来说道。对奥尔加和罗缪欧娜来说，不需要太多的话语，就已经能知道彼此之间的情况。对罗缪欧娜来说，奥尔加是认识多年、如同长辈一样的老人，而对奥尔加来说，罗缪欧娜是他看着长大的。 罗缪欧娜望向其他人，看见了朱利叶斯有点精神不振的样子，帕丁已经推开大门进入礼拜堂里面，随后朱利叶斯跟在帕丁身后离开了。朱利叶斯那副模样让罗缪欧娜皱了皱眉头。和其他人相比，他给人的感觉可不算太好，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然后，她没有看见露露娜卡，露露娜卡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了。一只手从罗缪欧娜的背后伸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这让她吓了一跳，回过头来，才发现是一脸笑眯眯的露露娜卡。 “好久不见，罗缪欧娜。你有想念我吗？” 罗缪欧娜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勉强挤出了笑容，“当然，我也很挂念着你，露露娜卡。” “谢谢你记挂着我。”露露娜卡伸手握住了罗缪欧娜的双手，“还有，刚才吓了你一跳，我很抱歉。” 露露娜卡脸上带着诚恳的表情，这让罗缪欧娜有点不适应。几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但是足以能让人有如此大的变化吗？罗缪欧娜可不这么觉得。 接着，露露娜卡抓着罗缪欧娜的手，开始摆动了起来，“你看，我把奥尔加老爷平平安安地送回来了不，这么说也许有点不对，可靠奥尔加老爷才是这一路上平安的保证，尤其是对某个年轻稚嫩的小子来说。我很感谢他，当然也很感谢能让他放心出行的你。”话说到这的时候，露露娜卡的话还是让罗缪欧娜心里颇为轻松的，但是接下来露露娜卡继续说出来的话，就让她脸上为数不多的笑容凝固了，“不过我和奥尔加老爷的分歧……大概有天上的星星那么多吧？” 这时候奥尔加还在附近，而且听到了露露娜卡的话。他轻咳了几声，“我觉得迁怒他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少女谈话之间的一点小小埋怨而已，老爷。”露露娜卡对奥尔加笑道，“对我们这样的闺房少女来说，说一说男性的坏话，是很正常的事吧？” “这并不是什么奇事。”奥尔加说道，“如果你也是少女的话，那就不奇怪了。” 说完这话，奥尔加往礼拜堂里走去，留下了罗缪欧娜和露露娜卡。 露露娜卡再次望向罗缪欧娜，“看到了吗？他是个对我很粗鲁的人。当然，他对你那是十分好。” “不是吵架的话，我已经感到很庆幸了。”罗缪欧娜苦笑，“也许我该道歉？” “不，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和他的。”露露娜卡摇头，“不要说这些令人不开心的事了，聊一些令人开心的事情吧。我离开前翻出了一些书给你，你看完了吗？觉得怎样？有趣不？” 对露露娜卡的询问，罗缪欧娜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是还是回答了，“有些书……阿波拿走了。他说，那些并不适合我。” 听到罗缪欧娜的回答，露露娜卡摸了摸下巴，一副沉思的模样。然后她对罗缪欧娜说道：“这听起来并不是我想听到的消息，不怎么好……但是不是你的问题。”露露娜卡笑着拍了拍罗缪欧娜的肩膀，“阿波现在在哪里？” “他在厨房处理鱼类。”罗缪欧娜老实回答道。 露露娜卡瞧了一眼罗缪欧娜拿着的篮子里面的东西，“很新鲜的野菜和果子。”她从罗缪欧娜的篮子里拿出了一个有她半个拳头大小的青色果子，张嘴就咬了下去，“真酸……不过很提神。我先去找阿波了，谢谢你的果子。” 说完后露露娜卡就小跑着离开了，将罗缪欧娜留在了原地。罗缪欧娜看着露露娜卡消失在眼前，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当反应过来后，只是摇了摇头，也走进了礼拜堂里。大门就这样打开着，光线进入到这昏暗的礼拜堂中，带来了几分明亮。 露露娜卡很快就跑到了厨房处，正好看见阿波在将一尾大鱼给剖成了两半，充足的光线从被凿开当作窗口的缺口处射进来，让这个稍嫌狭小的地方看起来颇为明亮。对一个要处理肉类的地方来说，光线确实很重要。 “我听到门那边的动静，正在奇怪你们竟然这么早回来了。我本以为你会拖个一年半载。”阿波开口道。 “那可太久了，我不觉得那些人有这个耐心陪我在外面玩这么久。”露露娜卡说道，“要知道，现在的老人和年轻人都没什么耐心，有耐心的人大概也不会乐意陪我玩。” “至少你还有这点自知之明。” “不谈这个，我有件事要问你。”露露娜卡说道，“你是不是把神学七论证、魔道的起源和教会专史这三本书从罗缪欧娜那里拿走了？她没说是哪几本，但是我认为是这几本没跑了。” 阿波手上的菜刀重重砸下，将砧板上的鱼头给砍了下来，推到了一边。这一刀的力道大得有点超出寻常，在砧板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凹痕。“你既然知道我拿走的是哪几本，那么你应该也很清楚我为什么不让她看那些书。” “那些又不是什么邪恶的书籍，为什么不让她看呢？人总得有些追求真实的精神吧。”露露娜卡蹲在门口边上，看着阿波处理鱼类。 “那些书只会让她痛恨这个世界。”阿波说道，“她还太小了，这些书还轮不到她来看。我不希望一个孩子小小年纪就变成激进的异教徒。” “是哪一方的异教徒呢，光明教，月神教？” “一切的异教徒。”阿波给了个奇妙暧昧的回答，而露露娜卡，对这样的回答竟然点了点头，看起来像是明白了阿波的意思，“这倒是可以接受的理由……好吧，你就努力将罗缪欧娜教育成一个能自强自立的女性吧。”露露娜卡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厨房了，在走之前，她还留下了一句话，“不过如果她变成你这样的人的话，那可就太遗憾了。” 阿波没有回答，等露露娜卡离开后，才喃喃自语着，“我知道，那会是很遗憾的事。” 第二十八章 移动作坊 在回到礼拜堂后，露露娜卡似乎一下子就安分了下来。不再去折腾朱利叶斯，也没有用她那些麻烦的奇思妙想去麻烦别人。她现在每天专注在那些被自己拆成了碎片的马车上。在上次离开的时候，这些被她用锤子和锯子拆掉的马车，除了留下一个底盘外，其他东西都还处于摆在一边、并没有用上的状态。回来的这些日子里，仓库那边总会传来锤子敲打和锯子拉扯的声音。 偶然有人经过那附近的时候，总能看到露露娜卡坐在那被高高竖起来的马车底盘上，挥舞着手中的锤子、或是拉动锯子的身影，不管是白天还是深夜。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要把一个马车给拆掉只留下底盘，还竖了起来。让人觉得印象深刻的是，她总会在干着手头上这些没有人知道她打算做什么的工作的时候，大声哼唱着奇怪的歌。 “一颗钉子，两颗钉子，敲得快，敲得快，一颗没有钉帽，一颗没有尖头，真有趣，真有趣……” 她唱歌的样子模样倒是有几分可爱，但是考虑到她平时的行为，还有那少女皮囊下谁也猜不到的年纪，就显得有点诡异了。阿波倒是见怪不怪了，每次都是当作没看到一样经过。帕丁和奥尔加、还有朱利叶斯的话，经过时看到露露娜卡这般模样、还有那唱歌的声音的时候，就像是看到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像是躲开不吉利的东西一般。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只有罗缪欧娜，只要手上没有什么事要做的话，就会停下来，找个台阶坐下，看着露露娜卡做着在自己眼里莫名其妙的事。在这种时候，罗缪欧娜也不是一个人的，还有露露娜卡的狗沃德陪在她身边。这条懒洋洋的狗总是蹲在罗缪欧娜的脚边，无精打采的样子让人担心它是不是生病了。不过相处了这么久，罗缪欧娜算是比较熟悉沃德了，它并不是病了，只是就是这种性格而已如果一条人造的炼金狗有精神和活力这种东西的话。 “虽然这马车在这里很碍事。”有一天罗缪欧娜问道，这时候露露娜卡已经将马车底盘平放在地上，继续坐在那上面敲打着，而这时候的底盘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被改得更宽更厚实。“但是为什么你要费工夫将这些马车都拆了，如果想丢掉的话，有更好的处理法子。” “为什么要做这么麻烦的事呢？”露露娜卡回答罗缪欧娜的问话，继续挥舞着锤子，她手中的小铁锤将一排排的钉子敲进了木板中，让两块木板紧紧粘合在一起。这让底盘变得更厚实了。“因为我需要一些工具，而刚好身边没有现成的、但是又有材料，所以就动手了。我觉得你并不介意我把这些属于你的东西给拆成了碎片吧？” 罗缪欧娜摇了摇头，“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了，不如说，这对我来说只是碍事的东西而已，而且……感觉不舒服。” “你能感觉到了？”露露娜卡转头望向罗缪欧娜，脸上带着颇为愉快的笑容，“能告诉一下我，你感觉到的是什么吗？” 罗缪欧娜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回答了露露娜卡的询问，“死人的……苦闷声。“ “毕竟是沾过血的东西，而且是几十人的血。”露露娜卡看起来并不是惊讶的样子，也没有把罗缪欧娜的话当作唬人的话，“普通人感觉不到也就罢了，除非是极强的诅咒物品，不然也不会对生活有什么影响。但是你的话，可就不一样了。能感觉到这种东西后，是不是觉得整个世界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这是一件有趣的事吗？”罗缪欧娜反问道。 露露娜卡看着罗缪欧娜，脸上依然是那笑眯眯的样子，“很可怕吗？” 罗缪欧娜摇头。 “这样就好了。”露露娜卡说道，“如果你觉得这些人能遗留下来的最后残渣很可怕的话，那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死去的人来说，都挺可怜的。” “可怜吗？” “对，可怜。”露露娜卡继续说道，“死者最后的思念，真的可怕吗？更可怕的，难道不是生者的行为吗？” 罗缪欧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要说死人和活人，到底哪一边可怕的话，她觉得都差不多。 谈话在不知不觉间结束。露露娜卡和罗缪欧娜平时的相处方式，也一直都是这样，在询问和回答之间循环。 过得几天，偶然经过的朱利叶斯被露露娜卡叫住。那时候朱利叶斯低着头想尽快路过，但是却被露露娜卡的视线给逮住了。“小子，怎么样了？” 既然被抓着了，朱利叶斯自然不好无视然后直接走过去，不然以露露娜卡的性子，不知道她会怎样报复自己。“怎么了？” “我想问一下，现在你能同时对付多少人了？”露露娜卡问道，她手上的锤子依然没有停下来，而她不断敲打的马车底盘，已经假装了多几个轮子，底盘上也竖起了一块块的木板，将她围在了里面。朱利叶斯看不到露露娜卡的身影，只能听到她的声音那么她是怎么是经过的是自己的？ 对露露娜卡这个提问，朱利叶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傻子，我在问你，如果有几十人围攻你的话，你能不能把他们都杀死。”露露娜卡继续问道。“要不我问更简洁一点：如果没有奥尔加，你会死还是活。” 露露娜卡这话让朱利叶斯的脸色变得难看了，但是他并没有生气，不如说，他根本没那个生气的资格，“我不知道……但是连打带跑，再处理几个人的话，我想还是可以的。”朱利叶斯如实回答，虽然他也不清楚自己真的能应付多少人。在这海角的礼拜堂，除了罗缪欧娜，其他人只是用一只手就能应付他，不管是奥尔加、帕丁还是阿波在回来后继续的锻炼和指导中，朱利叶斯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而且在这三人中，阿波让他感到了最为强大和窒息的压力。这个男人，也许不用上手，也能把自己打得鼻青脸肿。 “你倒是对自己挺客观的。”露露娜卡说道，“但是有点太过不自信了，这和自傲一样，走了两个极端啊。” 朱利叶斯皱住了眉头，露露娜卡这可不是在称赞他，绝对不是。 “如果那是几十个青铜阶级的战士的话，那么为什么你不杀光他们，而是要逃跑呢？”露露娜卡继续说道，“就我最近的观察来看，你应该做得到才对。虽然你有时候幼稚得让人生气，但是既然能击败一个黑铁阶级的熟练战士了，那对付几十人的话，不至于要跑才对。当然，如果是几十个白银的战士的话，那自然是要跑了。”露露娜卡发出哈哈大笑。 “你……在观察我？”朱利叶斯本打算说你在偷窥的，但是想想这似乎不怎么合适。他现在在奥尔加等人的指导下锻炼自己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他有点不习惯，想不到看起来并不感兴趣的露露娜卡，竟然有一直留意自己。 “这是能令人吃惊的事情吗？”露露娜卡反倒露出了有些好奇的表情，“我对你可是十分了解的，你每天剑从手中脱落、被打落的次数我可都记得一清二楚，甚至你一天上多少次厕所都知道。” 看到朱利叶斯露出了难以想象和惊慌的表情，露露娜卡再次哈哈笑了起来。“真是个傻瓜，这就害怕了吗？” 听到露露娜卡的笑声，朱利叶斯反应了过来，“你在戏弄我。” 对此，露露娜卡只是笑而不语。朱利叶斯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应付这个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露露娜卡，继续在这里逗留，只不过是继续被她当玩具戏耍而已。朱利叶斯转身离开了这里。 露露娜卡对着离开的朱利叶斯的背影喊道：“好好加油吧，小英雄，不然你很快就会被超越的。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拥有天赋的人，永远走得比你快、比你远！” 不管朱利叶斯有没有听到、是否愿意将这些话听进耳里，露露娜卡还是将话给说完了。“对了，我刚才可没有在戏弄你，那可都是真话。”最后，露露娜卡还补充了这么一句话。 又过了一段时间，露露娜卡那从没有停歇过的锤子敲打声和锯子声，在某一日，终于没有再响起。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辆大型马车。这马车是载货马车的差不多两倍大小，多组的轮子，厚实且重新上漆的外表，能坐三人的驾驶席，还有马车上方可供乘坐的位置看起来只靠着两匹马来拉动会是一件颇为吃力的事情。不过被留在礼拜堂的两匹马被照顾得很好，而且是正直壮年的好马，只是拉着这样的马车前进的话，倒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没人知道露露娜卡是什么时候完成这么一辆马车的，直到昨天为止，没人从她嘴里听到过哪怕一丝关于这方面的事情，而且看样子，她是驾驶着这马车离开过的，今早才回到礼拜堂这里。昨晚晚饭的时候她还在场，那么她看来是在夜深的时候驾驶着这马车离开的，谁也不知道她去干了些什么。 露露娜卡坐在驾驶席上，对听到动静赶过来的众人挥了挥手，“各位，早上好啊！我辛苦了一个月的作品，终于能动起来了。”她从驾驶席上下来，很高兴地拍了拍身边的马的屁股。“以后，这就是我的移动工作坊了。” 在马车的上方，一股烟在从马车的里面往上飘。 第二十九章 露露娜卡的杰作 这时候，朱利叶斯等人已经围拢了过来。露露娜卡并没有把这马车当作容不得别人触碰的贵重物品，反而很欢迎他们靠近来欣赏自己的杰作的样子。除了阿波不在，在礼拜堂居住的人都到场了。 奥尔加来到了马车的前方，去抚摸那拴着两匹马的车辕。车辕是从原来的马车上拆下来的，而且用上了四根，两两并作一根，让马被牢牢套在了马车前方，好拉动这庞大的马车。将马车和两匹马作对比的话，对这两匹马来说，这负担似乎稍嫌沉重了。这些马并不是劣马，正直壮年，没有健康问题，各自拉一辆普通马车并不是太大问题，但是眼前这庞然巨物，很显然不能归类为普通马车。马车下有好几组额外加装上去的轮子，这让马车行走更为平稳，至少也让马的负担看起来没那么重了。 罗缪欧娜从车辕上放着的干草上挑了一些，送到了马的嘴边。马儿将干草吃进嘴里，咀嚼了起来，看起来并没有因为身后沉重的负担而有什么不佳的表现。 奥尔加转向马车那边，从窗户处探头进去，观察里面。这马车的内部颇为宽敞，塞进十来个人也勉勉强强的，但是里面的布置似乎并不打算让太多的人坐进去。在马车中间是冒着烟和起泡的炼金釜，炼金釜里面有着深绿色的液体，那粘稠的液体表面在不断起泡，破掉后还会飞溅出几点液体，然后回落到炼金釜里面。只是看到这种画面的话，很难让人相信露露娜卡这歌存在真的不是女巫。在炼金术的周围，还有一些紧贴着车厢内壁的格子柜，上面摆放着各种奇怪的材料和玻璃瓶，被铁架子牢牢固定在了上面。在角落的地方，还散落着一些书籍，有些还是摊开的，而有些被用绳子捆绑在了一起。这个算得上是宽敞的空间被塞进这么多的东西后，看起来就狭窄得多了，最多只能让两三人进去。这并不是让人乘坐的马车，露露娜卡没有说错，这就是她的移动作坊，是她制作各种炼金产品的地方。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这就是你一直以来投注了精力改装出来的东西。”奥尔加对露露娜卡说道，“它看起来颇为沉重和引人注目。” “不过是能让人多看几眼的玩意而已。”露露娜卡这时候颇为谦虚，“比起这种东西，还是骑着高头大马的华丽骑士能吸引更多人的注目吧？” 帕丁听到了露露娜卡这话，但是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不认为露露娜卡会突然有兴致、而且莫名其妙地嘲讽他，而且在经历那梦魇之后，他对已经失去的骑士身份，已经不再执着了。这时候他走到了马车的边上，蹲了下来去观察底盘。 朱利叶斯看着这自己从未见过的马车，嘴巴张开，像是已经合拢不上。在村子的时候，他是绝对看不到这种东西的，不管是经过的旅人还是商人，从未有人带着这样的马车出行，这实在过于夸张，这让他无法理解为什么露露娜卡会说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瞩目的存在。 不知道何时跑过来的沃德跳上了马车的棚顶上，找个地方蹲伏了下来，看它的模样颇为惬意。朱利叶斯看到沃德跳了上去，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也跟着爬了上去。爬到上面后，朱利叶斯看到了马车棚顶上的天窗，在那天窗里，有烟继续往外冒，飘上天空。朱利叶斯将探过去，看向里面。他能看到的是和奥尔加一样的，只不过视角有所不同。 见到朱利叶斯做出了这样的举动，露露娜卡朝他喊道：“小心一点，如果你掉进我那个炼金釜里面的话，那我可就要把你也一起煮了。” 露露娜卡这话吓得朱利叶斯马上把头缩了回去，“你在煮什么？闻起来味道挺……”朱利叶斯本打算说这绿得诡异的玩意气味难闻的，但是鼻子抽动几下后，发现气味和颜色似乎并没有多大关系，这香甜的味道让他的鼻子有点发痒，但是并不难闻，“闻起来挺香的。” “要不要尝一点？”露露娜卡笑眯眯地说道。看到露露娜卡的笑脸，朱利叶斯可没有那个胆量真的接受露露娜卡这个提议。“你没有告诉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朱利叶斯说道。 “我就算告诉了你，你也不会相信我的，反而会怀疑我是不是要骗你喝下去。”露露娜卡说道，“既然一开始就有这种想法了，那么我想，不管我说了什么，你总归是不相信的。” 这话很有道理，朱利叶斯无法反驳，但是他可以拒绝。“这可是好东西，你没兴趣的话也没关系。”露露娜卡继续说道，“不过如果你真的掉进去的话，这好东西说不定就要变成毒药了。我总不能让这花费了我不少功夫熬制出来的一锅东西报废掉，那么就只能顺势把你的血肉当作新材料加进去，把它从灵药炼成毒药了。” 这话吓得朱利叶斯不敢再多说什么，天知道露露娜卡发起疯来是不是真的会把他塞进那诡异的锅里，再把他煮成一滩液体。 帕丁看了一会底盘和轮子后，站起来向露露娜卡走去，“如果只让两匹马拉着这马车的话，确实颇为吃力，不过你在底盘下面安装的东西，似乎让这个问题得到了解决。” “你发现了？我一点也不感到吃惊。”露露娜卡笑道，“我觉得奥尔加应该也发现了。” 帕丁凑近露露娜卡，压低了声音，“我觉得你在下面安装那种东西似乎并不怎么合适。” 露露娜卡踮起脚，用力拍了拍帕丁的肩膀，“你不需要太担心，我对我自己的安全还是很关心的。” 帕丁摇了摇头，知道露露娜卡不是自己能说服的，便不再说话了。 罗缪欧娜一直在给马喂干草，她转过头去，对露露娜卡说道：“也许换两头骡子会更合适。” “这个主意不错。”露露娜卡说道，“不过这件事要进城后才能做打算了，在这种地方，我可找不到两头骡子。” 罗缪欧娜听到露露娜卡说到进城这事，皱了皱眉头。“这次你打算要去哪里？” 露露娜卡对罗缪欧娜笑了笑，“在这附近，说到进城这事，只能是一个地方了吧？当然是君王堡了。” 虽然已经隐约感觉到露露娜卡指的只能是君王堡，但是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心里还是一跳，“你要去君王堡吗？” 露露娜卡当然看到了罗缪欧娜脸上的变化，她笑着拉住了罗缪欧娜的手，“想家了？” 罗缪欧娜摇了摇头，没有任何的犹豫。 “我想也是，那种地方没什么值得念想的，让你有牵挂的人，也不存在在那里了吧。” 对罗缪欧娜来说，现在唯一值得她牵挂的人，只剩奥尔加了。 奥尔加听到了露露娜卡的话，走了过来，“你打算去君王堡？带着这马车吗？” “这是当然的，做生意总不能两手空空吧。”露露娜卡笑道，“放心吧，这次就算你主动想跟着，我也不打算带着你了。你对我来说，是个麻烦。” 第三十章 关于教育的分歧 露露娜卡制作了一辆令人惊奇的马车，而且说自己要去君王堡，更提到了这次不会带上奥尔加。她这番话让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心思。帕丁和朱利叶斯两人看来是要继续跟着露露娜卡的，毕竟算是名义上的员工，露露娜卡要使唤他们的话，他们无法拒绝。而奥尔加，他本就无意再跟着露露娜卡，而且他很高兴自己能留下了陪这个自己极为重视的女孩。罗缪欧娜也为奥尔加能留下感到开心，但也为奥尔加和露露娜卡两人之间的关系感到担心。但是自称有分歧的两人，平时相处并无任何问题，看起来关系颇为好。 露露娜卡似乎并不打算马上出发的样子，将这奇思妙想号露露娜卡为马车起的名字移到仓库边上后，便暂时不再理会了。她又变回了平时那个行踪不定的样子，有时一整天都呆在礼拜堂，无所事事，或是去看朱利叶斯在其他人的指导下进行锻炼。在极为偶然的时候，她会对在练习中的朱利叶斯说几句话，不过多数都是嘲笑，对朱利叶斯并无什么帮助，反而让他心神不稳。大多数时候，露露娜卡会消失在众人眼前，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有时候很快就会回来，但是有时候也会过几天才回来一如以往。 又过了半个多月的日子，在某个晚上。今晚的海边略显平静，只有微风，天上没有太多的黑云，月亮完整无缺地出现在黑夜之中，月光挥洒在大海和森林中。阿波在海角不远处的海岸边，早就架好了鱼竿，线、鱼钩和鱼饵已经落入到了带有丝丝波澜的大海中。他所在的这个海岸边上，吃水较深，是个合适钓鱼的好地方，如果是浅滩的地方的话，比起钓鱼，也许捡贝壳要更合适，罗缪欧娜确实会做这种事，只不过有时候需要阿波挑拣出那些并不能吃用的种类，然后扔到专门准备的篮子里这些带毒的玩意并不适合再次扔回到海中，如果露露娜卡在的话，倒是能交给她，她总会对这种带毒的东西感兴趣。只不过那段时间里，只有罗缪欧娜和阿波在礼拜堂，露露娜卡他们出门往北走了。 有时候，阿波还得让罗缪欧娜注意一点，不要一不小心被那些带着诡异颜色的奇怪海蜇给刺到，不然那对他来说会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而对罗缪欧娜来说，这会是一件致命的事。在这偏僻荒凉的海边，人烟稀少，但是奇怪的东西倒是挺多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阿波站在海岸边，手中拿着钓竿，眺望着大海。钓鱼是一件需要耐心，而且消磨时间的工作，而且关乎到伙食的问题，这让阿波在钓鱼的时候很认真虽然他一向很认真，而且认真得有点死板。 在阿波钓鱼的时候，偶然路过的奥尔加，来到了他的边上。在这样平静的夜晚，出外散步是一件不错的选择，不过在死者森林东部这样的地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能出外在森林散步的，也只有奥尔加这样的人了。奥尔加在阿波的边上，也眺望着大海。两人默默看着海，似乎没有交谈的打算。 先开口的并不是奥尔加，而是阿波，“在这种无风无浪的平静夜晚，钓上来的鱼总是会比平时要多一些。在这种时候，它们总会扎堆聚集在近海的地方。不过也仅限这种天气了，如果是早些日子的暴风雨肆虐的时候，别说钓鱼了，人就连出门都成为一件困难的事。”说到这，阿波对奥尔加说道：“要感谢你们把那破旧的礼拜堂给加固了。没有你们的话，那礼拜堂大概就要被掀起一层盖了。” “总不能让孩子在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生活。”奥尔加说道，“该说感谢的，应该是我们这些没有地方可去的人。” “我说过了的，你该感谢的是这里的主人。”阿波摇了摇头，并不认为奥尔加的感想该落到自己身上。“真是可笑，礼拜堂是属于她的，但是她从未关心过这里。反倒是作为客人的你们更为上心。她曾经对我说过，这里是她看着建起来的，是她非常重要的地方但是听起来似乎是骗我的。” 奥尔加默默听着阿波的话，等阿波不打算继续说下去后，才接着说了下去，“听起来她并不年轻了。” “这不是值得令人吃惊的事，你们也早有察觉了。”阿波说道，“也许她对你们说过，她是一名少女，年龄的问题对她来说非常失礼。实际上，她并不怎么在乎这种事。对一个活了很久的人来说，年龄似乎并不是什么禁忌，至少对她来说是如此。” “她也没有让你隐瞒的打算的样子。” “她隐瞒的事可多了，不允许我说出来的也十有八九。”阿波笑了笑，比起当初那个须发没有打理过的邋遢样子，现在的他只是稍微笑一笑，他人都能看得到他脸上的表情变化，而不是只能看到一个让人无法接近的流浪汉。“她是个让人没有勇气和能力琢磨的谜团，你应该也有所察觉了。” 奥尔加的变化，都落在了阿波的眼里。奥尔加对此并不感到吃惊，从白银阶级突破至更高的境界后，他的视野就被拓宽了不少，这世间对他来说，能感受到的东西，变得更多了。而在阿波的身上，他能隐约感觉到同类的气息那是并不一样的水晶心，只是他无法看得清楚。 就在这时，奥尔加那双明亮的眼睛，也在尝试着看穿阿波。 “我一个老头，没什么好看的。”阿波说道，继续盯着自己的鱼竿。鱼竿上的细线在月光的照耀下，化为若隐若现的一丝银光。“想知道我的底细的话，我认为你去找她了解比较好。对于别人的丑事，她总是喜欢落井下石般说一通的。” “我只是有点好奇，如果打扰了你，我很抱歉。”奥尔加说道。 阿波摇了摇头，“你没有冒犯我，把注意力投放在我身上，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 在阿波和奥尔加两人交谈的时候，露露娜卡也从森林中走了出来。她出现得毫无征兆，小小的黑影就像是突然出现的，如果是寻常人家，看到在死者森林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黑影，大概就要被吓破胆了。但是在这里的，都不是普通人，而是带着很多秘密的人。 露露娜卡向奥尔加和阿波走过去，“两位晚上好啊！”露露娜卡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像是碰到了什么好事一样。她来到了阿波的身边，蹲下去看阿波脚边的篮子，那里面有好几条鱼在蹦着，也有些已经没有力气挣扎的。“收获真是多啊。这让我想起以前带着你出门夜钓的日子。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有一天晚上，一条鱼都钓不到，钓上来的全是死尸。” “那不是钓上来的。”阿波说道，“每天飘到海岸边的死尸数不胜数，根本不需要钓，尸体已经堆满在海滩上，那时候海边被染成了红色，恶臭令人不敢靠近，也只有你有心情在那时候钓鱼了。” “如果我们不把那些尸体处理掉的话，现在你们大概也不会住在这附近了。”露露娜卡笑道，“说不定这黑暗之海的西边，就要被起个死灵海岸的名号了。”她站了起来，向奥尔加走过去，“奥尔加老爷，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一起回去吧？” 这是个很明显的邀请，奥尔加还没迟钝到连这个都听不出来。露露娜卡和奥尔加两人离开，阿波独自钓鱼。 在回礼拜堂的路上，露露娜卡对奥尔加说道：“罗缪欧娜似乎很担心我和你的关系。” “如果你说话委婉一点的话，她脸上的笑容能多一点。”奥尔加说道，“前提是你会这么做。” “只是说实话而已，我认为并不需要太多弯弯拐拐的地方。”露露娜卡笑道，“我们之间确实有分歧，而且差点吵了起来。如果罗缪欧娜知道我们因为什么而有争执的话，我想她一定会站在我这边。” “她不需要带着这么多烦恼。”奥尔加摇了摇头，“那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这也没错，这确实是你自己的选择，但是这样做真的对吗？对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来说，这真的是最好的结果吗？” 奥尔加沉默了好一会，才回答露露娜卡的问题，“只要他们不知情，那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对我来说，同样如此。” 露露娜卡哼了几声，稍微走快了几步，和奥尔加拉开了距离，“算了，反正以后也没有机会再和你同行了，我就不在计较这种事了，对你我来说，都没有好处。这一次，可没人会保护朱利叶斯了。” 在露露娜卡快要走远的时候，奥尔加叫住了她，“露露娜卡。” 露露娜卡回过头来，望向奥尔加。 “不要对一个孩子这么苟刻。”奥尔加说道。 露露娜卡只是笑了笑，回过头去，继续向礼拜堂走去。 “对小孩还是严厉一点比较好，不然会养出一些混球和王八蛋的。” 第三十一章 罗缪欧娜与朱利叶斯 在这平和的夜晚，朱利叶斯还在挥动着手中的十字长剑。他在礼拜堂后方的空地、离海角尽头并不远的地方挥洒着汗水。他摆着奥尔加教他的架势，紧紧握着手中的剑，向前突刺，或是斜劈挥砍，在这黑夜之中，银白色的光辉在他手中闪动着。他很认真地做着每一个动作，眼睛紧盯着前方，耳朵竖起聆听周围的动静。他让自己维持在一个相对紧张的状态，好集中精神和注意力，去面对可能发生的一切。这里当然没有敌人，也不会有任何会突然袭击他的存在，唯一值得他留心的，只有平时奥尔加和帕丁在进行指导时会有的突然袭击，或许还有露露娜卡的突然出现。 奥尔加和帕丁对朱利叶斯的指导越发严厉了，特别是奥尔加，在有机会下手的时候，总能让朱利叶斯措不及防，被打得完全没有还手的能力。回来的这些日子里，他身上的淤青比以往在村子受人欺负的时候要多了不少，甚至可以说是触目惊心。虽然只是些没有伤到筋骨的皮肉伤，但是对朱利叶斯来说，已经足够难熬了，这可比在村子里和别的孩子打架要难受多了。 但是这些皮肉痛苦，现在对朱利叶斯来说，也仅此而已了。他的身体承受得住这种程度的痛苦，这让他了解到了如何承受着痛苦来进行思考，不至于因为些许的痛苦而失去战斗的能力虽然露露娜卡说了，他还差得很远。 朱利叶斯并没有因此而有所不满，露露娜卡说话虽然不算好听，而且经常嘲笑自己，但是回想一下的话，她似乎从未对朱利叶斯说过什么假话至少在重要的事情上。因为一些事情的发生，让朱利叶斯在露露娜卡的面前，不管是气势上还是精神上，都远比以往要弱势。现在他在露露娜卡的面前，不再像是一只小老鼠，而是像一只小蚂蚁。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这种无形间的压力，让朱利叶斯的精神日益紧绷。 在他挥舞着十字长剑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罗缪欧娜来到了边上，靠在墙壁看着朱利叶斯练剑。在这月光下，只有两个还稚嫩、甚至说不上是年轻人的孩子，存在于这空间之中。银月的光辉落在了朱利叶斯的十字长剑上，也落在了罗缪欧娜的双眼中。朱利叶斯身前闪过剑的残影，化为一道道银色的闪光；在罗缪欧娜的双目中，月光落在了她那清澈的瞳孔中，银月有光辉闪烁。 朱利叶斯注意到了罗缪欧娜，但是他没有搭话，继续自己的练习。如果这种时候分心的话，他今晚的加练也许就是白费功夫了。奥尔加告诉他，练习前调整好状态是很重要的事，而练习的时候也不能分心，练习后更不能马上松懈下来用当时在场的露露娜卡那通俗易懂的话来说的话，就是“把自己当弓弦一样紧绷着，知道箭射出去后你才有喘息的机会。” 罗缪欧娜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朱利叶斯挥洒汗水。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当朱利叶斯将手中的剑放下的时候，罗缪欧娜才对他出声，“白天你已经练了一整天了，晚上本该是休息的时候才对。” 朱利叶斯用袖子擦了擦脸颊上流下的汗水，看向罗缪欧娜。“反正晚上没什么事可做，要休息的话，还早着。” “现在已经是休息的时间了。”罗缪欧娜继续说道。 “但是这里还没人是真的睡下的，对吧？”朱利叶斯回道。对于朱利叶斯这话，罗缪欧娜倒是没什么好反驳的，他说的确实是实话。在这个时候，平常人家大概早已经睡下，但是在这礼拜堂的住客们和主人，对他们来说，夜生活像是刚刚开始的样子。露露娜卡这时候不在礼拜堂，不知道她又去哪里了；帕丁在大堂处冥想，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阿波在海边的钓鱼，奥尔加出门散步了在这种时间，就算罗缪欧娜愿意陪伴，他也不会同意带着她去昏暗的森林中。 所以罗缪欧娜只能在礼拜堂附近转，刚刚她看了一会阿波留给她的书，看到心烦处，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出来吹吹风，散散心。而她恰好看见了同样在外面，还在独自锻炼的朱利叶斯。 一时之间，两人暂时没有了共同的话题。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两人，本就不是多熟悉的关系，虽然曾经共同面对过生死危机，但是这并不代表这两人马上就会成为朋友。虽然是共患难的关系，但是在那有预谋的屠杀和谋杀之后，不知不觉间已经经过了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了。罗缪欧娜留在了礼拜堂和阿波作伴，比起朱利叶斯，她反而更熟悉阿波的一切不过阿波现在算是她名义上的老师，这并不奇怪。 最后，还是罗缪欧娜开口了，“你最近看起来有点过于……努力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本打算说朱利叶斯看起来颇为焦躁，但是这话说出来并不合适的样子，便换了个委婉一点的说法。在离开之前，朱利叶斯虽然对待交代给他的活很负责，偶然的练习和指导因为大多数时间他都被挂在海角下，所以这种时候并不多也会很认真对待，但是回来后的朱利叶斯，总让她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不仅仅是他，不管是奥尔加和帕丁，他们身上似乎都有了变化，但是罗缪欧娜只能隐约感觉到，并不能靠自己看出来。和似乎有所隐瞒的奥尔加和帕丁相比，她认为从朱利叶斯身上，更能找到原因。 “发生了什么事？”朱利叶斯没有再看向罗缪欧娜，“一些令人有点丧气的事情，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个多余的人。” 罗缪欧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了，她感觉朱利叶斯不是很愿意和自己面对面，他在躲避她的目光。“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朱利叶斯沉默了许久，才给出了一个回答，“只是一些关于我的糗事而已，并没有值得你去询问的价值。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可以去找露露娜卡了解。”这并不是罗缪欧娜想听到的回答，但是朱利叶斯看样子是不打算继续说了，他准备离开这里，回到礼拜堂里面，“对不起。” 在朱利叶斯经过自己的时候，罗缪欧娜听到了这一句道歉，这让她愣了一下。为什么朱利叶斯要道歉，因为他并不情愿提起他们和露露娜卡离开后的事情吗？ 她想抓住朱利叶斯，好对他继续询问，但是当她转过身的时候，朱利叶斯已经走远了。 朱利叶斯让去找露露娜卡了解事情，但是这对她来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如果她做得到的话，她就没必要找到朱利叶斯了。不管是露露娜卡和奥尔加，这两人之间似乎有一种默契，把关于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在罗缪欧娜面前瞒得很好，这让罗缪欧娜完全从他们身上套不出任何的话和回答。 现在看来，就算在朱利叶斯这里，也无法得到任何答案，这让罗缪欧娜稍微感到有点烦躁。感受着夜间的微风吹拂的凉意，她突然发现，自己也变得和朱利叶斯一样，内心充满了焦急的情绪。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和朱利叶斯有了共鸣感。 也许罗缪欧娜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变化，也许，她并不知道，这种状态，有可能酝酿出的逆反心理 “罗缪欧娜？”露露娜卡的声音将罗缪欧娜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她察觉到自己发呆了，然后惊觉露露娜卡就站在自己眼前。 “在这种地方发呆，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露露娜卡笑道，“我记得以前就有人因为发呆而失足掉进海里，你知道的，这地方的地势还是挺高的，周围总有能让你不小心的地方那个倒霉蛋还好不是在海角的尽头掉下去，不然估计已经死了。” “那是你给我的日记中所提及的、这里的学生吗？”罗缪欧娜问道。 露露娜卡脸上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变化，被罗缪欧娜捕捉到了，但是罗缪欧娜不清楚那是怎样的变化，完全看不明白，也想不明白。“你觉得那会是什么人呢？”露露娜卡反问道。 “那会是你的什么人？”罗缪欧娜再次反问。 露露娜卡的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会是我的什么人呢……让我想想，我该怎么回答你。” 罗缪欧娜心中猛地跳了一下，她本不指望露露娜卡会有明确的回答，她本以为露露娜卡会敷衍过去，但是露露娜卡似乎终于有了开口的打算？ 只是，似乎连上天都不打算让这场谈话继续下去的样子。这时候，罗缪欧娜听到了奥尔加对自己的呼唤，奥尔加的声音是从礼拜堂里传过来的。 “真是遗憾，而且似乎并不是长话短说的好时机。”露露娜卡说道，迈步离开了罗缪欧娜的身边，“如果有机会的话，下次我们再聊吧。” 第三十二章 孤单的自言自语 同一个夜晚，在奥尔加和阿波交谈之前、在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碰面之前，稍微早一点的时间。夜色还没变得如此深沉、繁星还没有布满整个天空的时候，露露娜卡回到了自己曾经居住过的小木屋。 这里是当初罗缪欧娜和她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也是她和朱利叶斯初次见面的地方。在这里，罗缪欧娜曾对她说过人都是不自由的，但是如今罗缪欧娜已经比谁都要自由了；朱利叶斯曾幼稚地对露露娜卡喊出了自己要当英雄的口号，但是如今，他很少再把这个挂在嘴边了。 只是半年多的时间，一切似乎都有了不小的变化，这个小木屋也同样如此。这个露露娜卡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本应是在死者森林南部的，但是现在露露娜卡依然位于死者森林东部，只是离得礼拜堂有点远。她居住过的地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但是这间简朴的小木屋却出现在了这里，就好像会移动一样或者说，它本来就是能移动的存在。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露露娜卡出现在这里，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从这里到礼拜堂的距离，绝不是短短几天就能到达的，而她离开礼拜堂、消失在众人眼前的时间，并不会太长，但是她依然出现在了这里，靠着无人知晓的手段。 小木屋周围一片平静，已经没有种下任何东西的苗圃，门前熄灭的油灯，还有漆黑无法看穿的窗户。一切都是黑暗和寂静的，在这里，能感受得到令人心悸的氛围。 露露娜卡点亮了油灯，提着那带有锈迹的链子，让这一片小空间出现了令人感受得到温暖的光亮。她推开了小木屋的门，走了进去。小木屋里大多数东西都被搬走了，炼金釜、那些有价值的材料和书籍，还有一些露露娜卡喜欢的小玩意，在早些时候已经被露露娜卡搬进了自己那名为奇思妙想号的马车中。被留在这里的，只有那些实在无法搬动的家具，还有对露露娜卡来说无关紧要的东西。 前阵子回来的时候，露露娜卡还花了不少功夫把小木屋打扫了一番，才把那些铺上了灰尘的物件搬到了马车上，现在这里虽然看起来空旷了不少，但是至少还算得上是干净的。 露露娜卡走进去后，靠着手中的油灯视物。该搬走的东西，早已经被搬完了，剩下的东西，不管露露娜卡检查多少次，都没有兴趣继续带着。有些东西是能带走的，但是有一些东西，是露露娜卡就算感情上乐意、但是却无法带出森林的东西。 “住在这里也有几十年了，有些感情并不奇怪。”露露娜卡喃喃自语着，“但是竟然有依依不舍的感觉，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她往里面走了几步，脚边碰到了一本书，这让她蹲了下来，把书捡了起来。这是一本羊皮封面的书，上面的字迹已经变得模糊，但是露露娜卡还是能看得出来的，那些字迹留下的凹痕，在手指上留下的触感，是她怎么也忘不掉的。 “炼金术入门……”露露娜卡将书捧在手中，翻了几页后就笑了出来，“现在回头看，真是一本神棍至极的书啊……” 在并不遥远的过去、但是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算得上半生的几十年前，露露娜卡刚接触到炼金术。当初本打算用这个来消磨时间的她，不知不觉间就把炼金术当作一件有意思的事业去运营了。至于这本书，对她来说，当然绝对不是让她入门的东西。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让炼金术这技艺出现在了露露娜卡的视野中，然后在森林中蜗居着颇为无聊的露露娜卡，便拿这个消磨时间了。 这种对露露娜卡来说错漏百出、谬误极多的书，自然不是她首先要带走的选择。她将这书放在了平时自己不怎么用的桌子上。桌子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把这书摆上去后，倒是像模像样了。 “虽然很想嘲笑把你写出来的人，不过作者已经死了有几百年了，真要找到他嘲讽，费时费力不讨好。”露露娜卡说道，“而且嘲笑一个几百年前的人的观念，这种事听起来也太蠢了。” 把书摆好后，露露娜卡环视了一下四周。她平时休息的地方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少了一堆书，而本来在角落的炼金釜，现在也不在那里了它现在被安置在奇思妙想号上，有了更多的用途。帕丁担心奇思妙想号的安全性，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但是他仅仅只是发现了底盘下的小玩意，而露露娜卡真正认为称得上是杰作的，并不是这种并不重要的小细节。 至于奇思妙想号有什么作用，露露娜卡还不打算马上让帕丁和朱利叶斯知道，有点惊喜，总比直接坦白要有趣得多。 在这小木屋里，已经没有什么露露娜卡值得留意的东西了，该拿走的已经都拿走，拿不走的，她挪不动、也不乐意去做。很快，她就离开了这小木屋。在关上门后，露露娜卡把门给锁上了，铁链缠在把手上，锁头被露露娜卡直接弄坏了。这门关上后，她就不打算再打开了，而且没人住在这里的话，用不上几年，这小木屋大概就会破烂得不成样子，运气好的话，大概会有绿芽在这荒废掉的小建筑上生根发芽。 至于会不会有人因为巧合而来到这里，露露娜卡并不看好。 把门给锁死后，露露娜卡来到了小木屋的后方。这里有一个简陋的墓，一个小土堆，加上一个木制的十字架，就是这个墓的全部了。 露露娜卡没有马上走到墓的那边，而是去附近捡了一些枝条，摘了些花草，编成了一个花圈。她走到了墓前，将花圈套在了十字架上，然后盘腿坐了下来。 过了很久，露露娜卡都没有说话。平时有点嗦的她，就算是自己一个人独处，也很喜欢自言自语，但是现在，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那简陋的十字架。 “真是奇妙。”露露娜卡过了许久才开口，“你还在的最后那些日子，我因为生气而懒得和你说话，你也从以前那个开朗的女孩变成了沉默寡言的老女人，结果我们就这样相处了好几年。到了现在，你不在了，我反倒是变得话多了，也许是因为憋得太久了吧，这鬼地方，想找个人说话，真的挺难的，不是听不懂人话的野兽，就是听得懂人话的死人。” 露露娜卡伸出手，去摸那粗糙的十字架，“正因为感情好，所以出问题的时候，才会破碎得更加厉害啊……你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说到这，露露娜卡自嘲地笑了笑，“不，才没这种事，你也就和我闹得厉害，对阿波那混球，直到死，你都在求我帮帮他。他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我才不乐意去帮，真死了，也只是活该而已。” “但是早死的，反而是你。”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啊。不对，你也说不上是什么好人，你只是个傻瓜而已。你们这一批我教出来的学生，就没几个好人，好人都早死了。” 露露娜卡长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不埋怨了，对着个土堆怨这怨那，感觉也实在太傻了。以后我不会再回来了，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干，不能总把时间用在已经不在的人身上。我对你的承诺，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就只剩阿波那个麻烦家伙了。不过你一个死了的人，早就不在这里了，留下的不过是一具骸骨而已，说不定现在都化成粉了，我现在对你说这个，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得再多，这一切也不过是对自己说而已。露露娜卡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有些事，还是说出来能让人心情好一点。 “再见了，丹娜。” 第三十三章 再次启程出发 露露娜卡选了个很适合出行的日子离开。炎热的夏日已经远去，海边的风暴和大雨也不再出现。现在已经初秋了，海边偶有风浪，但是已经没有夏天的时候那么肆虐。 而海角上的礼拜堂，也在秋天到来的时候，换上了一些不一样的颜色。攀附在礼拜堂的深绿蔓藤变成了浅红色，到了深秋时节，会变得更红，颜色更加鲜艳。 在礼拜堂的大门处，露露娜卡的奇思妙想号已经准备好了。她并没有坐在马车的驾驶席上，负责驾驶马车的是帕丁。帕丁在回来后，花了些时间改变了一下自己的形象。现在的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有着清爽发型的骑士了，他把头发留长，扎了个辫子，留了一把络腮胡，将半张脸给遮住了。现在的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浪人，也许会让人产生一种他来自遥远的东方尽头的异邦人。考虑到露露娜卡要去君王堡，他改变了自己形象的做法确实算得上是精明。帕丁埃德加这个人在君王堡小有名气，他这张脸总会有人能认出来，但是一个浪人的话，这样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帕丁让自己改变成这个造型，确实花了好些日子，毕竟须发这些东西，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长出来的。他坐在马车的驾驶席上，看起来倒像是个落魄的马夫了。 朱利叶斯爬到了马车棚顶上坐了下来，他换了一身算是崭新的衣服，还穿戴上了保护住要害和关节的皮甲，这让他看起来倒是有点像模像样了虽然看起来像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战士。在他边上，有沃德趴在那里，闭着眼睛打着呼噜。这人造狗今天依然表现得无精打采，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的话，恐怕会认为这有着黝黑光亮的毛皮的狗生病了。 这次跟露露娜卡同行的，只有朱利叶斯和帕丁了也许还能再加上沃德，沃德作为一条狗来说，有时候起到的作用恐怕要比人要强，特别是在杀人的时候。 不管是朱利叶斯还是帕丁，都已经准备好了。帕丁手中拿着马鞭，他前面的两匹马被喂养得肥膘体壮，要拉动这奇思妙想号，如果只是缓慢移动的话，倒是不会显得太过吃力。而且这奇思妙想号内安置着炼金釜和各种炼金材料，大概露露娜卡也不会让想这样糟蹋自己的宝贝就朱利叶斯和帕丁可知的情况来看的话，应该是如此。 罗缪欧娜来为他们送行，已经走到了帕丁的边上。阿波就在大门处依靠着，并没有凑近过来，大概是打算目送他们离开了。 除了露露娜卡和奥尔加，人都已经到齐了。 “露露娜卡呢？”罗缪欧娜问道。 帕丁挥了挥手中的马鞭，鞭子轻轻落在了马的屁股上，让马发出了嘶鸣声。马很健康，没有太大的问题。“不知道，她昨晚说了今早出发，就不见踪影了。” 罗缪欧娜皱了皱眉，露露娜卡总是如此，她早就习惯了。“那奥尔加呢？你看到他了吗？” “更早之前他有在给朱利叶斯晨练，这之后我就不清楚了。”帕丁回答道。 露露娜卡和奥尔加都不在，这是很容易能让人产生联想的组合。对罗缪欧娜来说，这是一件令她困扰了许久的问题：他们两人之间，关系到底算是好还是不好？就是这两个似乎有很多事情隐瞒着自己的人，现在竟然都不在场，这让罗缪欧娜有点担心。在露露娜卡将要出行的现在，她和他总不至于这时候又产生了什么争论吧。 在这种时候，他们两人，到底去哪里了？ 在罗缪欧娜开始担心的时候，其实露露娜卡和奥尔加哪里都没有去。奥尔加在海角尽头，正在眺望着大海。在这个地方，能将大海一览无遗，而像朱利叶斯那样被挂在海角下面的话，也能从另一方面感受到大海的威力。 在为朱利叶斯做了最后一次的指导后，奥尔加暂时没有事要做，便来到了这附近打发时间。夏日过去后，初秋的风少了几分炎热，多了一些凉快，让整个清醒了不少。 “我还在想你去哪里了，原来在这里啊。”露露娜卡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奥尔加转过身，望向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露露娜卡。露露娜卡换了一身新的衣服，浅绿色的长衫长裙，再搭上一件崭新的斗篷虽然说是新的，但是这些衣服似乎都是她在礼拜堂里翻出来的旧东西，所以看起来其实是显得陈旧的。现在的露露娜卡，看起来像是一个农家的少女，这个形象的话，比她平时那个披着破烂斗篷的样子要好得多了。 “不打算为我送行吗？”露露娜卡对奥尔加问道。 “你不是在这里吗？”奥尔加向露露娜卡走过去，“我觉得我还不算太迟。来吧，该送你过去了，好姑娘。” “谢谢你的绅士作风，奥尔加老爷。”露露娜卡笑道，“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真的把我当一个年轻的好姑娘对待，而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这是一件困难的事。我认为对年长的人还是要抱有敬意的。” “你这话我就无法感觉到有丝毫的尊重了，臭小子。”露露娜卡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但是说的话却变得粗俗起来了。 奥尔加哈哈大笑了起来，似乎对于惹恼露露娜卡并无任何的压力和紧张。至于露露娜卡，看她脸上的笑容，看来也没有把这当一回事。他们两人之间，有时候总能找到一些别致的乐趣，就像现在这样的相处。 他和露露娜卡并肩向礼拜堂大门的方向走去。露露娜卡伸出手抓住了奥杰的手臂，看起来像是挽着他的手前进一样。“这次我离开的时间大概比上一次要长一点，这地方，算是交给你打理了。” “有阿波在，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不喜欢那傻子。”露露娜卡说道，“至于你，虽然也是个傻子，还是个喜欢和我吵架的傻子，不过倒不会让人心情变坏。”她抬起头，对奥尔加咧嘴笑了笑，“而且，我觉得你也该好好地给露露娜卡留下点什么了。对阿波来说，露露娜卡只是他的义务，但是对你来说，她是你的一切。” 奥尔加无法否认这点，而且也不打算否定。 “当然，还有一些别的原因。”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给你找点事干，好歹能让你活久一点。可别像个死人那样暮气沉沉的，奥尔加老爷，我还打算回来见你最后一面的。” “仅仅如此吗？” 听到奥尔加这话，露露娜卡露出了更灿烂的笑容，“当然，还有几分期待你和阿波，会让罗缪欧娜变成一个怎样的人呢？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等待也变成了一件乐趣。” 露露娜卡和奥尔加一同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虽然正主姗姗来迟，但是既然来了，那么也到了该出发的时候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露露娜卡坐在了帕丁的身边，对站在一边的罗缪欧娜说道：“这两个老头就麻烦你照顾了，罗缪欧娜。” 罗缪欧娜笑着摇了摇头，“是他们照顾我才对。” “只不过是两个倚老卖老的老家伙而已。”露露娜卡说话不是很客气，但是不管是罗缪欧娜，还是其他人，都已经习惯了，“可别什么事都只听他们两个的，觉得不对的话，就反抗吧。” 罗缪欧娜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接话说下去。 露露娜卡抬起头，对着上方喊道：“上面那个，你可别掉下来了，我可不会去扶你起来。” “我才不会掉下来！”朱利叶斯只是这么回了一句。 露露娜卡转头望向帕丁，“出发吧，埃德加先生。” 帕丁挥舞起手中马鞭，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让马走动了起来。露露娜卡的奇思妙想号，开始移动。这一次，他们不往北走了，他们要往南去，要去那君王堡。 第三十四章 吟游诗人 在烟尘滚滚的大道上，有一个庞然大物受人瞩目。不管是独自出行还是成群结队的旅人，又或是带着长长的车队的商人，又或是骑着马的骑手，都对在大路上的那个存在行注目礼。看到那个东西的人心里都在想，那到底是马车，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呢？ 这用石子铺好的道路，往南走的话可以到这欧兰大陆东边尽头最大的城市君王堡，东边是广阔的黑暗之海，往北是死者森林的南部，西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但是平原的尽头就是险要难行的山地。 这道路也算得上是人来人往了，有车队缓慢前进，也有旅人在边上步行，更有骑手的马卷起一阵阵的烟尘。偶然的时候，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是能见到新月帝国的骑士们骑着高头大马经过的这里已经是新月帝国的领地，出现新月骑士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这些披着全身甲看不到容貌的骑士，只让他人能看到他们那闪闪发亮的灰黑色盔甲，还有头盔上那尖锐的角。那角就像一个小小的尖塔，让新月骑士看起来与众不同。没有人会把新月的骑士误认为是其他的骑士，新月骑士的风格在欧兰大陆的骑士们看来，就像是一个异端的存在就像他们所信仰的月神教一样。 对从君王堡出行的人来说，看到新月骑士，绝不是一件幸运的事，也不是什么绝佳的体验。并不是因为这些骑士会有所刁难，而是因为他们的沉默。 现在，在这大路上，出现了比新月骑士更为瞩目的存在。这像个小型堡垒一般的马车，绝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玩意，它就出现在大路上，把整条路的的空间都占了，如果有车队迎面对上的话，还得花点功夫腾出地方让彼此能通过。如果有旅人更好和这马车前进的方向是一样的话，就有机会看到这马车挪开道路让车队经过的画面。 吟游诗人薛论注意这个显眼的存在已经很久了，这是他在旅途中从未见到过的玩意，他在北方的草原上远远见过魔兽潮，也见过飞龙在天空翱翔的画面……千奇百怪的东西他见过很多，而这个马车，也算得上是他见过的奇事之一了。当，虽然说起来煞有介事，但是事实上，这种种奇观，薛论很多也仅仅只是道听途说而已，而见到飞龙的，也不仅仅只是他一个人；至于所谓的魔兽潮，虽然他是亲身经历，也仅仅只是躲在城墙内，听着那城外的群兽嚎叫，在避难所和民众瑟瑟发抖而已。 但是作为一个吟游诗人，总不能将这些没意思的东西说给听客们。听众们想听到的，是属于浪漫和光鲜的东西，最好是有骑士和公主出场的故事，而不是那些故事中的反派们如何的强大、将人类逼得躲在一堆石头中避难的真实故事。 他已经三十几岁了，离开诗人学院已经十几年，知道人们喜欢听到的是什么故事，哪怕那些并不是真实的、是他编造出来的故事。当然，故事中所讲述的事情也许并不是假的，但是薛论作为见证者这一件事，大多数时候都是虚假的这是聪明的人会明白的事情，而他们总能配合薛论，让他能漂亮得将故事讲完。 现在，薛论觉得自己的故事素材里，可以添加一些新东西了。一辆巨大的马车，有着奇特的、如同堡垒般的造型，马车棚顶上偶然还会冒出奇怪的烟，这就像一栋带有烟囱的小房屋，在大路上缓慢移动着，那两匹马看着就让人觉得可怜这是何等有趣的画面，只要是目睹了这一切的人，总会忍不住朝这奇怪的马车行注目礼，视线总会停留在这上面。 这算不上是薛论见过的最有趣的东西，但是绝对算是排得上前几位的存在了。 因此，他跟着这奇怪的马车，已经有好些日子了，也找到了机会和这马车的主人和孩子们认识了一番，算是互相认了个脸熟。 驾驶马车的是一个中年人，叫帕斯塔，有一脸的大胡子，头发也像是没有打理过的，只是扎成了一条尾巴，看起来就像是薛论见过的异邦人一样。但是薛论还没眼瞎到能把一个来自欧兰以西的人认错为遥远东方的异邦人。作为一个吟游诗人，如果连这点眼力都没的话，那就太失败了。一个失败的吟游诗人，是不会受欢迎的，也活不了多久。 薛论和帕斯塔算是混了个半熟，关系说不上多好，但是顺路带薛论往南走，还是做得到的。 薛论坐在了帕斯塔的边上，这个驾驶席和普通的马车相比显得很宽敞，别说坐两个人了，就算坐三个人也不会有任何拥挤的感觉。这大概是薛论坐过最舒适的马车了，很平稳，就算是偶有坑洼的路面，也能没有多少颠簸就过去。 薛论弹了弹自己怀中的竖琴，琴弦发出了清澈的声音，不成曲调，但是音节已经足够悦耳。“所以，你们从北方来的路上，并无发生太多波澜。” “你已经问过很多次了，薛论。”帕斯塔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些许苦笑，“我们是从黑暗之海的海路过来的，绕过了有飞龙踪影的群山，在死者森林的南部边缘处的港口下船了，一路上风平浪静，要说有什么惊险的事情的话，刚刚过去的夏天带来的风暴雨倒是令人吓了一跳。” “很安全的路线。”薛论说道，“但是也少了很多谈资和可能性。” “平安比什么都要重要。”帕斯塔回道，“比起惊险刺激，还是性命要紧。”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薛论表示认同。帕斯塔和自己不一样，并不是追求冒险和刺激的吟游诗人，他是一个商人，而且还是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商人，对他来说，平安比什么都要重要。 在马车内，有人探出头来，挤在了薛论和帕斯塔两人中间，“叔叔，薛论先生，你们在聊什么呢？” 这个是说是少女还稍显稚嫩的女孩，眼睛很亮，而且总是脸带笑容，打扮朴素，看起来像一个从村子里出来的孩子。对薛论来说，美女他见过很多虽然大多数都只是远远观看这个女孩对他来说，并无什么可以惊艳的地方。但是她的笑容能让人心情变得很愉快，这让薛论对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露露娜卡，你们的旅途似乎显得有点过于平淡了。”薛论对露露娜卡说道，“这对我这样的吟游诗人来说，是能丢掉饭碗的状况。” “这很无聊吗？”露露娜卡脸上露出了有点紧张和不好意思的表情，“但是大海很漂亮啊，我以前从未见过这么多的水，连陆地都看不到了。” 这颇为童趣的发言让薛论和帕斯塔都笑了出来，让露露娜卡变得更不好意思了，羞红了脸回到了马车里，看样子是恼羞成怒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她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薛论对帕斯塔笑道。薛论能理解露露娜卡这说到大海就显得颇为兴奋的心理。当初他出远门，第一次见到大海的时候，也和露露娜卡没有什么区别。 帕斯塔对薛论的话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接着这话说下去，“所以孩子们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毕竟我不是一个人走到这么远的，如果出了什么事，我遭殃也就算了，如果让孩子们也跟着我受罪，那可就不好了。” “她还是个聪明的小姑娘，不是吗？”薛论笑道。 帕斯塔点了点头，“是的，对我来说，她是个可爱且聪明的小侄女……还是我能做生意的重要保证。” 对露露娜卡，薛论其实也很感兴趣，一个还这么小的孩子，竟然是一个有着精湛技艺的炼金术师，而且还是这被称为奇思妙想号的奇怪马车的制作者这是薛论最近能获取的最有意思的故事素材了。一个少女炼金术师，可比那些脾气古怪的糟老头和高傲的学院人士更有吸引力。 第三十五章 堂兄妹 薛论认为，对露露娜卡来说，帕斯塔应该算得上是一个非常好的叔叔了。他很关心自己的侄女，对她说话的时候从不粗声粗气，听起来就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也许对帕斯塔来说，她确实已经是自己的女儿了对侄女的要求，他也是能满足就尽量满足，从不粗鲁地拒绝，一些实在难办的事，他也会很委婉地表示拒绝，让露露娜卡放弃那些实在做不到的事情。薛论从帕斯塔那里听说过，在黑暗之海坐船的时候，她曾要求帕斯塔弄几条鬼叫鱼，帕斯塔花费了不少功夫才把她哄好。那可真是无理的要求，薛论自然知道鬼叫鱼是什么东西，那可以算得上是黑暗之海的龙类，虽然是混血杂交的低等龙类，但也不是普通人能对付得了的东西。 这个少女虽然是个有趣的小天才，但是有时候蛮横起来，似乎也挺让人为难了，薛论很可惜自己没有看到露露娜卡闹别扭时的场景，那想来应该十分有趣。 总而言之，帕斯塔作为一个亲戚来说，对自己的侄女实在是非常厚道。当然，那不仅仅是因为帕斯塔好心，薛论相信，露露娜卡给他带来的好处，也是让他对自己侄女这么好的原因之一。 这时候，一个声音从薛论和帕斯塔上方传了下来，“帕斯塔。”那是一个少年的声音，薛论循声望去，看到了一张和声音配套的少年的脸。 这个少年叫朱利叶斯，比露露娜卡稍微大一点，是帕斯塔的另一个侄子，同时也是露露娜卡的堂兄弟一般的存在。薛论对朱利叶斯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是个有点紧张兮兮的孩子，平时很少说话，和薛论对上视线的时候，会变得更加紧张。不过这是个不坏的孩子，在薛论讲述自己的见闻大多数都是编的故事的时候，他总会很认真地听，这让薛论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吟游诗人得到了非常大的满足。和露露娜卡不一样，朱利叶斯看来是一个颇为内敛的人，至少在薛论面前是这样的。 “有什么能吃的吗？”朱利叶斯对帕斯塔问道。这让帕斯塔叹了一口气，“现在还不到中午，早饭你应该吃过了的，而且你吃得最多。” “快到中午了。”朱利叶斯说道。 “那就再等等，没有那么多东西可以给你乱吃。”帕斯塔没好气地说道，这让朱利叶斯将头缩了回去。 和自己的侄女相比，帕斯塔对自己的侄子，可就没有那么好了。薛论不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对一个男孩，还是严厉点比较好，女孩可以惯着，但是男孩给惯坏了的话，那会是一件很糟糕的事这是薛论自己的经验之谈。 “他是个腼腆的孩子。”薛论对帕斯塔说道。 “他只是胆小而已。”帕斯塔回道。“这样可当不了一个合格的战士。” 薛论哈哈笑了起来，比起自己的侄女，帕斯塔对自己的侄子确实更加严厉一点，将他们两个作比较的话，也不难明白为什么帕斯塔会有不同的态度了。 薛论换了个话题，“你们说过要去君王堡，有什么打算吗？”薛论当然知道这三人要去哪里，只要是往南走的人，没有人不是打算去君王堡的，那是个令人着迷的地方，不管是来自何方的人，只要到了君王堡，没有人不感到惊叹的。薛论已经去过好几次君王堡，但是那仍然是个让人无法忘怀的地方，总能给人再次拜访那里的冲动。在早些时候，帕斯塔就已经说过自己要去那君王堡，想去碰碰运气，薛论可以理解，每个到君王堡的人，都希望自己能在那里得到一些什么。对薛论来说，君王堡是个在渐渐衰老的老人，已经没了活力，但是依然有游览的价值。“我不觉得那是个有很好的商机的地方。” “总比北方要好。”帕斯塔说道，“草原上可没什么生意好做，从远东来的贸易商队已经不走北方那条路线了。因为魔兽的活跃和周边国家的纷争，已经变得不是那么安全的路线了，没有了从东方来的商队，我们这些行商的日子就变得不是那么好过了。” “我有听说过北方的情况，现在变得这么糟糕了吗？” “不算糟糕，但是情况并不好。”帕斯塔回答道，“趁着这机会，干脆就南下，来君王堡试试运气好了，说不定能找到些机会。” 对帕斯塔这样的行商来说，只要是商机，哪怕再小，那也是一个机会，稍纵即逝的东西，如果放弃掉的话，那可就浪费了而对他们这样远道而来的人来说，只要有机会，那就不会错过。 对此，薛论表示理解。对他们这种生活在底层的小人物来说，只要能谋生，那么是会非常珍惜眼前能拥有的一切的。帕斯塔是这样，他薛论也是这样。帕斯塔为了赚钱而远离故乡，他薛论是为了什么呢？ 至少，不仅仅只是为了谋生，谋生的手段有很多，吟游诗人绝对不是最好的选择。那些知名、伟大、才华洋溢的吟游诗人能出入达官显贵的府邸，甚至能穿行在各式各样的皇宫中，为公主和王子们、甚至向帝皇献上一曲。 至于薛论，可没有这么伟大。披着浅绿色斗篷，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粗布短衣的他，看起来只是个平凡的吟游诗人而已，不管是诗歌还是故事，都没有出色到能令人高看的程度，但是也不会让人觉得不入流、总会有听众和看客愿意看他的表演、听他所说的故事。也许还会有兴趣听他用竖琴演奏。 至于其他的，薛论真的没有了，甚至连远大的目标都没有。他只是见一步走一步，能去到哪里、能获得什么、能传颂怎样的传奇故事，都是随缘而已。作为一个吟游诗人，他很普通，做的事也非常普通、留下的故事也仅此而已。 在薛论稍微有点陷入回忆中的时候，一个声音将他拉回到了现实中。那是狗的吠叫声，而且从马车上传来。 “沃德，你又在乱吃东西了！”露露娜卡的声音也传了过来，而且听起来很生气的样子。“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去吃那些奇怪的东西，你打算继续脱毛，直到变成光秃秃的狗肉吗！” 狗的吠叫继续传来，还有朱利叶斯的慌张的声音，“我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然后还叼着我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的玩意，一口吃掉了……” “你就不能阻止它吗，我亲爱的堂兄？” “它要是咬我怎么办！它和我可不熟！”朱利叶斯的声音听起来不但慌张，而且还有点恼怒。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它要是和你不熟的话，它早就把你身上的肉扯几块下来吃掉了！吃人肉吃坏肚子可怎么办！”露露娜卡的声音始终比朱利叶斯要大一点，听起来就像靠着气势把朱利叶斯给压住了。 听到来自上方的争执，薛论哈哈笑了起来，而帕斯塔则是一脸苦笑。这样的争吵并不少见，而且总是露露娜卡更为强势，将朱利叶斯给压得头都抬不起来。作为一个堂兄，朱利叶斯的表现确实颇为……懦弱。但是考虑到帕斯塔在自己的侄子和侄女之间，更加倾向侄女，那么他这样的态度，也许就不奇怪了又或者可以说，正因为自己侄子侄女是这样的性格，帕斯塔才会更高看露露娜卡几眼？这种别人的家事，薛论只能猜猜，可还没有无礼到主动探问的程度。出门在外，在还没撕翻脸之前，能客气就客气，万万不能先主动惹事，这是薛论的为人处世准则之一。 “他们可真有活力啊。”薛论说道。 “我希望她能更像个……女孩多一点，而不是这样。”帕斯塔说道。 “那么你的侄子呢？有风度是好事，但是他那可不叫男士的风度。” 帕斯塔笑呵呵地摇了摇头，“那确实不是男士的风度。但是我给他的建议，就是不要惹自己的……堂妹，不然事情会变得非常糟糕。” 第三十六章 旅馆 夜幕再次落下。奇思妙想号在黄昏过去前，找到了一家旅馆。帕斯塔他们和薛论的运气都很好，及时找到了落脚的地方，而不是在外面露营。旅馆建在大路的不远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是给旅人提供了个歇脚的地方。没有美酒，没有酒女，更没有胡闹的客人，在大厅只有安静地吃着饭的旅人和商人。有人自备了能填肚子的东西，但是也有人点了旅馆的晚餐，至于哪个选择更好，那就见仁见智了。 昏黄浑浊的火光照亮了旅馆，落在了每个人的脸上。不管是旅人还是商人、又或者是落魄的冒险者，脸上都带着疲惫的神色。 就算是在这沉闷的大厅，也会有点活跃的声音的。薛论找了个中间的地方，拉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轻轻抚弄着自己的竖琴，为这旅馆带来了一些宁静的音色。薛论自认自己是个聪明的人，他很清楚在什么时候该干什么。对这个旅馆的客人们来首，现在需要的不是喧嚣的音乐，而是能抚平疲劳的声音。 这并不是能令人感到惊艳的演奏，但是已经足够令人眉头舒展开，让人多看几眼，但是又失去了兴趣薛论作为一个吟游诗人，外表不算难看，但是也不是什么能令人欣赏的类型。在角落的一张圆桌边上，坐着两个孩子，一个大人。帕斯塔坐在朝外的位置，在他内侧的位置上坐着露露娜卡的朱利叶斯。他作为唯一一个成年人，算是用身体挡住了两个孩子，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旅馆或酒馆偶然会有的斗殴或者更糟糕的事情他也能及时护住。这是薛论和他人的看法，至于这三人的真实想法是什么，那就没人知道了。 露露娜卡的笑容在这昏黄的空间中非常显眼，注意到的人总会忍不住想多瞧几眼这个笑容灿烂的女孩。在她身边的一老一少的男人，可就没这么好的脸色了。朱利叶斯在狼吞虎咽，帕斯塔的手边放着一个木杯子，里面装着浑浊的啤酒。对帕斯塔来说，这啤酒的气味非常刺鼻，而且苦涩得难以入喉。不过对帕斯塔来说，只要这酒渗的不是尿，那都可以喝进去。他已经有很久没喝过啤酒了。不是因为北方无酒可饮，而是因为在死者森林的东部，在那偏僻到草都没有几根的海角上，别说啤酒了，连一点像样的饮料都没有。帕斯塔并不是个嗜酒的人，但是能喝到酒的时候，他是不会放弃的。 而且喝点酒，总能把平日一些压力给释放一下。在马戏团里，压力最大的会是什么人呢？带着面具、以丑态来逗乐他人的小丑。现在帕斯塔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丑，带着面具来讨好他人。 不对，他并没有讨好他人，他唯一需要满足的观众，就一个，那就是露露娜卡。 “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埃德加先生。”露露娜卡笑道。在他们三人坐的桌子这位置，只要不大声喧哗的话没有人能听到他们谈话的声音。“有什么烦恼的话，让我来帮你分忧一下？我还是很关心自己的员工的。” “不，我没有什么烦恼。”帕斯塔说道，“唯一的困扰是有人喊我帕斯塔或者叔叔的时候，我偶然会反应不过来。” 露露娜卡哈哈笑了起来，“这不是很有趣的体验吗？虽然改了个名字，但是我已经很贴心地给你准备了个不那么难记的名字，帕斯塔和帕丁，我认为前者更合适你。” “你这话里面有善意吗？” “当然满是我的善意啊，叔叔。” “这善意的味道像是毒药。”帕斯塔将啤酒一饮而尽。 朱利叶斯并没有加入到谈话中，他还在对付自己那份晚餐。杂菜浓汤，两个大土豆，这让他有好几次差点吞咽不过来，给噎着了。露露娜卡偶然还会伸出手拍一拍他的脖子，好让他把东西吞下去。当然，露露娜卡不是出于好心，而朱利叶斯也不会多谢她。沃德不能进入旅馆，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露露娜卡也从不担心自己这条狗会去做什么，它总归会跑回来的。 在帕斯塔和露露娜卡谈话的时候，在演奏的薛论望向了这边，露露娜卡刚好和他对上眼。露露娜卡对他咧嘴露出笑容，薛论回以一个礼貌性的微笑。当薛论转过头去，继续专心在自己的演奏上的时候，露露娜卡对帕斯塔说道：“你觉得他能听到我们刚才的谈话吗？” “我喜欢这平静的琴声。”帕斯塔只是回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要避开我的问题？”露露娜卡继续追问，“这是一件不能说的事吗，还是你担心他真的能听到了我们之间的谈话，然后对我们产生怀疑了？” “如果我担心他能听到的话，我就不会在这里和你这样聊天了。”帕斯塔说道，“或者说，打一开始我就不会让他靠近。但是你很开心地让他靠近了我们。” “为什么要提防一个吟游诗人呢？他带给了我们很多乐趣……当然，还有一些有趣的事情。我已经很久没出门了，也是该听听这世道变成什么样了。” “我不认为放一头鹰进来，这头鹰会告诉你什么而且还是一头有主人的鹰。” 听到这话，露露娜卡笑了出来，她的笑声轻柔，但是在帕斯塔和朱利叶斯耳里，听起来就像是恶意的嘲笑。“一头鹰？我可不这么认为，只是一只小鸟而已，而且还是只漫无目的的小鸟。” “我不知道他是来自哪里的间谍、眼线或是密探。”帕斯塔接着说了下去，“新月帝国，君王堡，北方，维斯共和国，教廷……哪里都有可能，甚至是一间双面、三面间谍也不奇怪。吟游诗人一向是非常好的伪装。” 朱利叶斯嘴巴里还塞着东西，但是他的眼睛已经在跳动了，他就在边上，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虽然从露露娜卡和帕斯塔两人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这套近乎的吟游诗人薛论是一个可疑的人，但是他可没想到一个吟游诗人竟然隐藏了这么多的秘密。 “但是也是最普通的伪装。”露露娜卡说道，“有两种做法，放长线钓大鱼，广撒网多捞鱼……吟游诗人就是后者。至于长线，那可就比较复杂了，那是皇室的游戏……”露露娜卡十指交缠在一起，放在了下巴下面托着，眯着眼睛看着薛论。“那谈起来实在太无聊了，无聊到让人眼皮会打架，还是别谈了。” “也许我们可以谈一谈为什么会有吟游诗人找上我们。”帕斯塔说道，“那份行商许可公文……”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没人能看得出那玩意是假的，这个我可以保证，虽然它就是假货。”露露娜卡说道，“你应该对我的伪造技术多一点信心，你忘了我是怎么把你那份卖身契约给删掉的吗？” 这对帕斯塔来说，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但是露露娜卡的话他确实无法反驳。她既然连带有魔力的契约都能随意修改，那么她想伪造一份许可公文，那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帕斯塔可是见到过的，她在夜晚的时候会钻进那些有过同行的商队的车队中，天知道她去干了些什么。 “反正这小鸟绝对不是因为我伪造公文而把视线投到我们身上的，那也太小题大做了，鸟儿可不是这样用的。”露露娜卡继续看着薛论，脸上的笑意不减，“猜猜这小鸟儿有什么打算，也算是这一路上的乐趣吧。” 第三十七章 兄妹共处一室 夜色变得更浓了，有人已经订好了房间，在那狭小的地方打算将就一晚，也有人还在大厅下面，喝着粗劣的酒，低声谈论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对孩子来说，现在已经是需要上床休息的时候了。而朱利叶斯和露露娜卡，刚好就是这样的孩子至少外表看起来是如此。 帕斯塔订了一间最便宜的房间，当面带菜色的老板娘在晚餐时间前带他们去房间的时候，帕斯塔还能听到老鼠吱吱的叫声，而且听动静，还挺敏捷的。虽然是令人颇为不安的声音，但是本来就没人对旅馆的环境有期望，而且还是这种在大路边上的破旧旅馆，自然是更加不可能了。 就算是这么一间最便宜的房间，也花了帕斯塔不少银币。有遮挡的屋顶，总比风餐露宿要好的。而朱利叶斯对此有不同的看法，他认为学不打算住下来的旅人那样，在外面扎营也比住在这种地方要强，他念叨这件事也念了有点久，直到晚间就寝前都还在提起，想来是看到那么多钱币落在别人手里，有点不适应是他自认为的多，帕斯塔和露露娜卡谁也没有在意。 晚餐结束后，露露娜卡他们只是在大厅待了一会，就被帕斯塔带回房间了。在别人看来，这大概只是一个作为叔叔的男子让自己侄子侄女好好休息，不要再在大厅这种可能要变得乱七八糟的地方待着了。不管可能性有多少，在旅馆这种地方，酗酒斗殴的机会总是不少的，哪怕经历了一天的奔波，有些人的精力总是无穷无尽的，特别是对闹事的热情，是永不停歇的。 这是表面上的理由，也是很多人会得出、擅自得出来挂在别人身上的理由。 帕斯塔将露露娜卡和朱利叶斯带回到房间，打开房门，又听到了刚才那熟悉的吱吱声。既然是最便宜的房间，那么有最低限度的干净和舒适，已经让人很满意了。至于老鼠，如果只是听到声音的话，还说不上这房间有多糟糕，除非从那破烂的地板上快速爬过去。 “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赶一天的路。”帕斯塔对朱利叶斯和露露娜卡说道，接着就笑了出来，“我在说什么呢，还真把自己当一个叔叔了，这里连个外人都没有了。” “埃德加先生，这是最好的。”露露娜卡已经走到床上坐了下来，在松开自己的靴子系带，“出门在外，你就是我叔叔了，你总不能说没人看到，就不把自己当是我的叔叔了吧？这样的话，也许在一些人眼里，你和我的关系可就会变得比较糟糕了。你知道的，一个壮年男人，一个可爱清秀的小姑娘，表面上是叔侄关系，私底下如果被怀疑……” “停下，我对这种贵族才会有的笑话和段子不感兴趣。”帕斯塔打断了露露娜卡的话，“我曾经也是教会的人，你说这个的话，我实在无法笑着配合你。” “那就是我失礼了。”露露娜卡只是笑了笑，看起来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失礼的样子，“不过，你真的觉得这只是贵族圈子里的事情吗？这可不见得，这种糟糕变态的关系，会不会发生在平民之中呢？又或者教会之中，难道就真的没有这种肮脏的事？” 露露娜卡这话让帕斯塔难以反驳。他很想说露露娜卡在强词夺理，但是她并没有胡说八道，这种事，不管哪个时代，哪种地方，都有可能发生。 “你看我说得对吧？”露露娜卡已经将靴子脱掉，赤脚盘坐在床上。这简陋而带有老鼠的房间有两张床，算得上是唯一令人满意的地方了，只是三个人要睡两张床的话，自然是不可能的了。至于薛论，虽然说是混熟了，但是他似乎还没有脸皮厚到有一起住的打算。而且在薛论看来，对方还带着女孩家，他也实在不合适凑这个数，再说了，只有两张床的房间住进三个人已经稍嫌拥挤，再凑个人变成四个的话，大概是睡不安稳的。 “这种事哪是需要看身份的，只要心里养着恶魔，那就随时随地可能会发生，而且很多时候人还会视而不见。” “为什么知道人的心里有恶魔了，也没有阻止？”朱利叶斯有点好奇地问道。他已经把自己背着的十字长剑放在了一边，被布条层层包裹住的十字长剑看起来就像一根棍子，完全看不出剑的轮廓。他坐在了另一张床上，面色其实不是很好，或者说，每一个住在旅馆的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毕竟大多数都是赶了一整天的路，疲劳到连价格并不是很合理的旅馆都愿意入住了。 “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恶魔太奸诈狡猾，又或者是因为恶魔身边的人都被蛊惑了？”露露娜卡回答道，这回答让帕斯塔皱了皱眉。朱利叶斯很明显没听明白刚才他和露露娜卡之间谈的到底是什么，而对一个少年人来说，不明白这种事也无可厚非，但是露露娜卡似乎不打算为他解惑的样子，在胡说八道了。“如果你见到这种恶魔的话，不要犹豫，用你的剑去戳死那恶魔。那恶魔就在人的心脏这里，想杀死他很轻松，比戳破一个水泡泡还要简单，只要稍微用点力，把剑尖刺进去就行了。” 朱利叶斯脸上带着怀疑的神色，“如果那恶魔真的住在人的心脏处的话，我这么做了，那个人也会死掉吧？” “一个被恶魔寄生的人，当然会死掉！”露露娜卡的声音提高了不少，“你要把仁慈留给那些成为恶魔走狗的人们吗？那可不是英雄该有的行为。” 帕斯塔可以确信，露露娜卡不但在胡说八道，还打算把朱利叶斯引到糟糕的路上。不管那藏在一些人心中的“恶魔”有多糟糕，但是如果这的按照露露娜卡所说的去做的话，那心里藏着“恶魔”的，可就不仅仅只是被刺的那个人了。如果真的按照露露娜卡所说的那样去做，那么作为一个人，实在是太过……偏激了。 “小子，我给你个建议，你堂妹说的话，一句都不要信。”帕斯塔对朱利叶斯说道，堂妹这身份说出来，更像是在调侃，而不是提醒。 “我有那么坏吗，叔叔？”露露娜卡眨了眨眼睛，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 “是的。”帕斯塔回答得非常直接，没有丝毫犹豫。 露露娜卡哼了几声，没有再答话，躺在了床上。 朱利叶斯看着这两人的交谈，有点不知所措，完全插不上话。帕斯塔再次转向朱利叶斯，“早点睡吧，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想着到下面去。你还没有到能喝酒的年龄。” “为什么？”朱利叶斯觉得自己心思被拆穿了，脸上有点发烫。他确实很想留在下面，而不是像个孩子一样回到房间睡觉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不是很想和露露娜卡共处一室。也许一些少年人会羡慕，但是朱利叶斯绝对不会因此感到高兴，这比挨打还要难受，天知道露露娜卡会不会因为心情不好什么的而折腾他。 “你的脸上写满了心里的渴求。”帕斯塔说道，“还有，你脸上根本藏不住心里的事，只会让薛论那样的家伙随便就能套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你想成长为一个大人的话，那就好好想想怎么把心事藏好。” 帕斯塔说完后，就关上门离开了，只留下一脸茫然的朱利叶斯和躺在床上滚动的露露娜卡。 “我的脸上写着字吗？”朱利叶斯摸了摸自己脸颊，又用力扯了几下。他不觉得自己脸上真的有被写上字，但是每个人好像都能看穿他心里所想一样。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你脸上没写着字，但是刻着。”露露娜卡说道，“这可比用墨水写上去要糟糕多了，英雄。” 听到英雄这词，朱利叶斯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加低落了。现在对他来说，听到英雄一词，绝对不是什么能振奋人心的东西。 露露娜卡笑了笑，继续说了下去，“你看我没说错吧，你脸上现在就写着沮丧，谁都能看出来。像你这样的家伙，对骗子来说真是最好的猎物了，谁都能骗你，你谁都骗不了。” 说到骗子，朱利叶斯想到了薛论。“那个薛论，是坏人吗？” 躺着的露露娜卡抬起了头，一脸好奇的样子，“为什么你会想到这个？” “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了，你们说他是间谍。” “哦，我还以为你只是一头猪，只知道吃，根本不在意其他事情。” 朱利叶斯叹了一口气，“就当我是一头猪吧，但是我终究是听到了。” “为什么你会觉得间谍就是坏的？”露露娜卡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你是站在哪边的立场，说这种话的呢？” 第三十九章 吟游诗人的道别 在过了几天后，薛论向帕斯塔他们提出了告辞。奇思妙想号停在了路边，今天天气还算好，而且在是在凉爽的清晨，路上的行人并不多，也没见到几支车队，这让奇思妙想号的出发变得比较轻松。昨天晚上他们一行人将奇思妙想号停在了路边，靠着这马车过了一晚上。到了这第二天，薛论没过多久就说出了这样的道别的话。 “愉快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一去不复返。”薛论对坐在驾驶席的帕斯塔和露露娜卡说道，“虽然很不舍，但是也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听到薛论要道别的话，露露娜卡和帕斯塔都没有多少惊讶的表情。“我本以为我能顺路带你进城。”帕斯塔对薛论笑道。至于露露娜卡，只是稍微瞪大了眼睛，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很感谢你有这样的想法，你是我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好心人了。”薛论扶了扶自己的帽子，他的宽檐帽上带着半根残缺的羽毛，这让他看起来更像个落魄艺人了。“但是我其实在早些时候，是从君王堡离开的，因为遇见你们，让我又忍不住往那个伟大的城市挪开脚步了。哦，虽然都是车轮子在转动，我没有走几脚路，再次感谢你，帕斯塔先生。” “薛论先生，为什么不跟我们再去一次那传说中的君王堡呢？”露露娜卡眨着眼睛，脸上有些依依不舍，“也许我们需要一些向导，如果是你的话，我们也放心许多了。” “可爱姑娘对我的盛情挽留，确实令我有些犹豫。”薛论笑道，“但是该离开的时候就离开，这才是一个潇洒的吟游诗人该有的样子，不然的话，那可就只是个无聊的花花公子了。” 听到薛论这话，露露娜卡轻笑了起来，“你离英俊可差远了，薛论叔叔。你就像是我老家的叔父一样令人感到亲切。” 露露娜卡这话说得让薛论忍不住想鼓掌起舞了，当然，并不是因为称赞的意味。露露娜卡这话可算得上是温婉刻薄了，嘲笑了薛论压根不英俊，而且给她的感觉就像老家的叔父一样……这对才三十几岁的薛论来说，可不是什么听了会开心的话。要论说话的艺术的话，薛论觉得自己还是要向这个还算得上是小女孩的姑娘学习一番。 但是露露娜卡有一种奇怪的魅力，她的笑容总是让人忘掉不快和烦恼，哪怕嘴巴有点毒，也只会让人觉得她这样很可爱。 “感谢你的赞美，露露娜卡。”薛论并没有任何的不高兴，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多了。和那些粗俗野蛮的酒馆流氓相比，露露娜卡简直就像天使一样完美，只不过这天使说话有点坏心眼而已，“但是出门在外，可不能太过任性，不然你的叔叔会很困扰了。”说着这话的时候，薛论还摸了摸露露娜卡的头，虽然露露娜卡披着斗篷，但是并不妨碍薛论摸到那颗小脑袋。露露娜卡在她的同龄人中也算得上是娇小了，被薛论这么一摸，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在逗弄露露娜卡这事上薛论没有太过分，很快就把手收了回来，“我想我不该在这里耽搁你们的时间了，两位，好好保重。” 这时候朱利叶斯从马车棚顶上探出了头来，“薛论先生，你要走了？” 他的反应看起来有点迟钝了，薛论只是笑了笑，对朱利叶斯挥了挥手，“好好保护你的堂妹，朱利叶斯，你可是兄长。”如果可以的话，还希望你能有一点兄长该有的样子，不过这话薛论是不会说出来的，不然实在太伤人了。 朱利叶斯看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挠了挠脸，“好吧，祝你一路顺风，薛论先生。我会怀念你的演奏和故事的。” 薛论哈哈笑了起来，将自己的竖琴抱在了胸前，轻弹了几下，发出了悦耳的乐声，“这对一个吟游诗人来说，真是最棒的赞美了。再见了，三位，如果有缘，希望我们能再见！” 薛论转过身，往相反的方向离开，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在目送薛论离开后，帕斯塔挥动马鞭，让马再次动了起来，奇思妙想号缓慢前进。朱利叶斯将头缩了回去，他坐在马车棚顶上，抬头望着天，一脸无聊惆怅的模样，伸手摸着趴在自己身边的沃德的皮毛。沃德那光滑的皮毛摸起来手感挺不错的，但是沃德这有气无力的样子，实在令朱利叶斯提不起太大的兴致。 “薛论叔叔走了，这一路上会少很多乐趣吧。”露露娜卡说道，还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惜的，我是真的打算让他当我们的向导的。毕竟现在的君王堡，我也不是很熟悉啊。” “我不认为享受这种乐趣是一件好事。”帕斯塔说道，“看着别人懵懂无知的模样而开心，这是一种变态的快乐。” “埃德加先生，你是在骂我变态吗？”露露娜卡看着自己这个“叔叔”，脸上带着笑眯眯的表情。 “我是在说实话。”帕斯塔并没有任何紧张的样子，“不针对任何人，只是突然想到这么一个道理，如果有人以为我在说她的话，那大概是误会了。” “会是这样吗？”露露娜卡维持着笑眯眯的样子盯着帕斯塔看了一段时间，才把视线挪开。“真是无聊，我还以为能吓唬一下你。你和奥尔加似乎不怎么害怕惹我生气了。”她可不是气量那么小的人，只是想吓一下帕斯塔，看他慌张的模样，但是看来似乎是没这个机会了。 “你的兴趣实在太过恶劣了，侄女。”帕斯塔只是笑了笑，说出了让露露娜卡看起来更不开心的话。“那么，你带着一个可疑的间谍在身边也有一段日子了，你到底得到了什么，又或者是想得到什么？” “你对这个感兴趣吗？” “身边有一双到处打探秘密的眼睛，我总是会比较敏感的。”帕斯塔说道，“我担心自己会被一些我不是很希望见到的人发现。” “你太敏感了，埃德加先生。”露露娜卡笑道，“你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重要，我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了，我想就算有人在找你，大概也已经放弃了吧？” 帕斯塔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确实，是我自作多情了，不过是一个落魄的骑士而已，本来就是用过后就能丢掉的东西。而且我这个样子，大概也不会有多少人能认出来。” “你现在这个样子，比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要顺眼多了。”露露娜卡说道，“当初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脸上的笑容都差点维持不下去了，心里想着这是哪里来的迂腐虚伪的臭骑士，心情变差了不少。” 听到露露娜卡这么说，帕斯塔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容，“我没想到当时见到的不是一个小姑娘，而是一个老魔鬼。” 露露娜卡对着帕斯塔摇了摇手指，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容，“现在还说我是魔鬼，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帕斯塔咳了几声，像是要把这尴尬的话题给转移掉，互相揭底和回忆不光彩的往事，实在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话题，“这件事能争论很久，但是现在的话我没那个兴致。”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很好，那么我们来聊一点能让人开心的事情吧。”露露娜卡很配合帕斯塔，换了个话题，“我们英俊潇洒的吟游诗人薛论先生，看来并不是对我们有什么意图，他只是因为一时的兴趣而接近我们而已。没有任务，没有使命，这也是他身上为什么没那么多可疑的臭味的原因。” “他看起来是个爱干净的人。”帕斯塔说道。 “不，我没有在说卫生的问题。”露露娜卡眨了眨眼，“像这种做情报工作的，总有一股令人不快的味道，那是洗不掉的……”说到这，露露娜卡像是反应了过来，“哦，你当然不是在说卫生问题，我在想什么呢？” 帕斯塔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而且看起来带有几分得意。“你认为他杀过多少人？”帕斯塔问道。 “像他那样没什么出息的，最多也就当个收集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的眼线了。”露露娜卡说道，“有没有杀人？也许有。但是有没有本事？那大概是没有的。” “他说过有缘再见，你呢？” “他大概会混进哪个商队里进入君王堡吧，比起兴趣，还是工作更重要。”露露娜卡说道，“还是不见比较好。” 帕斯塔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奇思妙想号继续慢慢前进，而君王堡，已经不远了。 第三十九章 君王堡 朱利叶斯是在昏昏欲睡的时候被惊醒的。并没有人叫醒他，他是被周围嘈杂的声音给吵醒的。他醒过来的时候，阳光照得他脸颊发烫，但是还不至于把他的皮肤也晒伤。他是在中午吃过东西后变得昏昏欲睡的，因为填饱肚子后的倦意和温暖的阳光带来的困乏，这让他眼睛开合了几十次，最后没抵抗住这睡魔，直接躺下睡着了。因为露露娜卡这些天没有在自己的炼金釜里捣弄什么，棚顶上的天窗是关闭着的，这让朱利叶斯没有了不小心掉下去被煮掉的担心，睡得很安稳，而且没有人来打扰他，身边的沃德也是睡懒觉的主，根本不会去找自己的主人告状。 朱利叶斯抬起头来的时候，阳光虽然已经不像正午那么猛烈，但是还是让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适应了阳光后，他的眼睛慢慢张开，终于看得清眼前的事物了。 他抬起头，望向了前方，用力揉了揉眼睛，只觉自己现在可能还在梦中，没有醒来。但是不管他揉了眼睛有多久，就算用力扯了扯自己的脸皮，也没有从梦中醒来。既然这不是梦的话，那么眼前的一切，应该就是真实的了。 占据了半边天空的城墙连成了一片，将朱利叶斯大半的视野都给遮挡住了。这是朱利叶斯从未见过的画面，那灰黑色的城墙由东至西，完全看不到尽头。奇思妙想号离城墙还算远，但是朱利叶斯已经需要抬起头来仰望这前所未见的东西。它实在太长、太高了，看起来就像侧卧在地上的巨人，而这巨人的身躯被拉长，变成了一个畸形的存在但是如果是一段城墙的话，那么这可以说得上是宏伟了。也许就连宏伟这样的赞美也无法配得上这样的存在。 它像侧卧着的巨人，也像一条盘踞在大地上的巨龙。 在朱利叶斯的视线中，不仅仅只有城墙，还有那些往城墙方向前进的人们。徒步的人，骑着马的人，驾驶着马车的人，都在往那个方向赶去。人就像无数的小水滴，正在汇聚到前方的“水潭”中。朱利叶斯就是被如此多的人带来的喧嚣吵醒的。人的吆喝声，马的嘶鸣，还有轮子轮动的声音，甚至还有婴儿的哭叫、低声的祈祷……离得远的声音，离得近的声音，都在往朱利叶斯这边传过来。 朱利叶斯从马车棚顶上爬了下来，走在了路上，小跑到了驾驶席边上。奇思妙想号的前进速度很慢，他就算落地跟在一边，也不会被落下。帕斯塔在挥动马鞭驱赶着前面的两匹马，而露露娜卡坐在他旁边，正低着头，手中拿着小刀子，正在切削一块能一手握住的小木头，木头已经被削出了一个大概的轮廓，看起来像是一个人的造型。她注意力很集中，似乎没有发现身边的朱利叶斯。 “我们现在到了哪里？”朱利叶斯跟在边上，朝两人问道。露露娜卡总算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个人，抬起头来，手中的小刀子的停了下来。“我还以为你会睡到晚餐时间才会醒过来，什么打扰了你的美梦？” 虽然被露露娜卡嘲讽自己像头猪一样只会吃了睡睡了吃，但是朱利叶斯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他现在心里有更加关心的事情。“我们现在在哪里了？”他重复着刚才的话，看起来像是得不到回答就不会停止的样子。 露露娜卡没有再看着朱利叶斯，继续低着头捣弄自己手中的小玩意，木头已经被她切削出了大概的形状，只差细心打磨一下了。“还能是哪里，你这个呆瓜。我们现在在君王堡的城墙外了。” 朱利叶斯眨了眨眼睛，虽然听到了露露娜卡的话，但是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来到了只在别人口中听到过的传说的城市，君王堡。君王堡到底有多有名？在神话故事中，它是由神明建造起来的；在英雄的故事中，他们是这个城市的主人和征服者；在惊奇的故事中，它是故事的背景。 这个名字实在太过出名，就算朱利叶斯生活在不同的国家事实上他是新月帝国的子民就算朱利叶斯只是一个村庄的孩子，他也听过君王堡的盛名。 而现在，朱利叶斯终于来到了这个传说的面前，而他还仅仅只是看到了一段看不到尽头的城墙，这个地方到底有多大？是他生活过的村子的几十倍大，还是几百倍，又或是几千倍？他对此已经失去了概念，哪怕只是眼前的一段城墙的高度，都已经足够放下一个村庄贴在上面了。 朱利叶斯仰着头，看着眼前那似乎要高耸入云的城墙，看久后双眼都有点眩晕感了。“这就是君王堡……”他喃喃自语着。 奇思妙想号跟随着前方的人群和队伍，已经来到了城门的前方。在奇思妙想号的前面，还有很长的队列在等着进城。 在朱利叶斯跟在奇思妙想号边上发呆的时候，露露娜卡对帕斯塔说道：“现在我们在哪个门？” “圣罗曼门。”帕斯塔回道。 露露娜卡皱了皱眉头，“圣罗曼门？我没听说过，是新建造的城门么？” “这是很久以前就有的城门了，我还以为你对君王堡很了解。”帕斯塔说道。 露露娜卡用手指敲了敲额头，“让我想想……不，没有印象。它边上是第几军用门？” 帕斯塔思索了一会，才回答了露露娜卡的问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第四军用门。” “第四军用门的边上，应该是圣罗曼奴斯门和利济姆门。” “如果你所说的圣罗曼奴斯门和圣罗曼门是同一样东西的话，那应该没错了。” 露露娜卡皱着眉头，一脸沉思的模样，“是我记错了吗……这城门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时候改过的呢，记性不好，以前的事快要忘记了。” 帕斯塔觉得这可不是记性差的问题。但是圣罗曼和圣罗曼奴斯的区别，他倒是留在了心里。在这几百年间，这个城门都是被称为圣罗曼，从未听过圣罗曼奴斯，她到底是故意说错了，还是真的存在过这种名字？如果圣罗曼奴斯这个名字是曾经存在过的，那么那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帕斯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胡思乱想，但是这确实让他有点无法集中注意力了。 “你在想什么呢？”露露娜卡就像是看穿了帕斯塔的心事一样，脸上笑眯眯的表情让帕斯塔有点难以适应，“你是不是在想，圣罗曼和圣罗曼奴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有点好奇。”帕斯塔倒是老实回应了。 “那可就要准备好几百本神学方面的书来解释这麻烦的事情了，对了，还有皇室秘史。”露露娜卡扳着手指数了数，然后摊开了双手，继续说道：“我讨厌这种无聊的事情，还是算了吧，也许你可以找个学识渊博的老修士来了解一下？” “那就算了。”帕斯塔可不想自找麻烦，要再次回到这君王堡，他的麻烦也许已经足够多了。 “对你我来说，这都是好事。”露露娜卡说道，然后转头望向发呆的朱利叶斯，“别傻眼看着了，上车吧。” 朱利叶斯回过神来，连忙爬上了驾驶席。 露露娜卡低着头，继续捣弄自己手中有了人形轮廓的木头，“走吧，上城去。” 第四十章 第一眼 通过城门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露露娜卡为此而准备好的公文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她的伪造水平确实令人放心。要说在通过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协调的声音的话，大概就是卫兵们一直落在奇思妙想号上面的怀疑的目光了。奇思妙想号确实有着令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造型和体积，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正因为如此，卫兵们对奇思妙想号进行了一次比较仔细的检查，才将这巨大的马车放了过去。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穿过城门后，帕斯塔对露露娜卡问道，“你只是告诉我们要来君王堡，现在我们到了。” “先沿着大路前进吧。”露露娜卡说道，“到了地方的时候，我会提醒你的。反正君王堡什么都没有，也就地方大得匪夷所思，从城门到海港，慢慢走的话，能走个一整天。” 帕斯塔没有再说什么，继续驱赶马车前进。要说奇思妙想号的速度的话，恐怕比人徒步行走快不了多久，要去海港的话，花的时间可能还要多。有些事情帕斯塔有点在意，露露娜卡这番话，不管怎么听，都表明了她对君王堡还算是熟悉，那么她在君王堡，是不是也有熟悉的人？ 奇思妙想号慢慢前进着，宽敞的道路能容得下两辆奇思妙想号并肩前进。道路边上有行人走动，多是褐发目的本地居民，穿着朴素的白色衣服，人人有着不同的神色。有骑着马的骑手在大路上驰骋，也有人群在道路边上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也有人神色匆匆，或许是因为疲劳，又或许是因为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在城门这附近，进来了一群又一群的人，然后往各处散去，向各自的目的地前进。 就算离开了城门，朱利叶斯的目光依然停留在了后方，一直扭着头望向后面，久久没有转回来。那宏伟的城墙吸引住了他的目光，让他一直无法转开。 “那很新奇吗？”露露娜卡突然对他开口，这让他转回头来，望向露露娜卡。“那实在是太……”朱利叶斯想说些什么，但是却找不到合适的词。 在朱利叶斯想着该怎么形容那令人难以置信的城墙的时候，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很令人惊讶对不对？在很久很久以前，城墙还没那么厚、那么高的，只是很普通的规格的城墙，现在的城邦和堡垒随处可见，但是这里的却被建造成了仿佛能遮挡住天空的规模。城墙有两道，第一道和第二道相比比较低矮，两道城墙连了起来，会让你以为这仅仅只是一道城墙。”露露娜卡开始对朱利叶斯说关于这城墙的事情，“你有没有发现这一点呢？” 朱利叶斯再次转过头去观察城墙，确实如露露娜卡所说，在城门外看到的城墙和城门内看到的城墙，是有着区别的，内墙看起来确实比外墙高许多，在城门外的时候，外墙和内墙就像融为了一体一样，很容易会让人产生错觉。 “它到底有多长？”朱利叶斯问道。 “从南到北，只要是属于君王堡的地方，都有这面城墙的存在。”露露娜卡回道，“就算是临海的其他三面地方，也有着一段又一段的城墙，还有大量的塔楼依附在城墙上。如果这是一头蜥蜴的话，那么这头蜥蜴的肚皮上有很多能呼吸的孔，而这些孔，就成了我们出入这头老得发臭的蜥蜴的肚子的唯一法子。” 朱利叶斯皱了皱眉，看起来像是无法理解露露娜卡的话的样子。在他的印象里，这不是蜥蜴，应该是一条盘踞在大地上的巨龙才对，而且还是有着匪夷所思的修长身躯的巨龙。但是在露露娜卡的嘴里，这仅仅只是一头蜥蜴，而且听起来还被贬得一文不值。 帕斯塔插话道：“你似乎对这道城墙有微词的样子。” “不，我怎么敢有什么不满呢。”露露娜卡笑了笑，“多么伟大的创造啊，它保护了君王堡快一千年了，不管是来自何方的侵略者、征服者，不管是游牧民还是骑士，就算是巨龙和带有鳞片的海民，都无法迈过这道城墙，将君王堡踩在自己的脚下，所有侵略者的血和肉都堆积在城墙之下，成为了这片土地上的肥料。只有伟大的神明才能降临在这个城市……不好意思，我忘了信奉同一个神的光明教会也曾踏足在这，掠夺走了一切能带走的。” “只有神明和背信者能跨越城墙。”帕斯塔说道，“这是君王堡的居民们牢记在心的一件事。” “真的只有背信者能跨越吗？”露露娜卡望向周围，看着在行走的本地居民们。这些人神色平静，虽然偶然有几个人惊讶于奇思妙想号的怪异，但是很快就不再关心了，专注在自己的工作、家事上。“真是幸福的一群人啊，这蜥蜴的肚子里就像是时光停滞了一样，让他们没有任何的变化，我离开的时候他们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一辆马车从奇思妙想号边上经过。平坦且修整过的道路容得下两驾马车并行，但是奇思妙想的体积，很容易让其他同行的马车感觉到一股压迫力，这会让车夫觉得不自在，当然，还包括乘坐马车的人。 露露娜卡转头望向并行的马车，马车颇为豪华，带有金边和雕花，只是看一眼便知道这绝不是寻常人家能坐的马车。当露露娜卡看过去的时候，对着这边的马车窗户被拉开了窗帘，一个褐发的女子和露露娜卡对上了眼。 那是一位颇为漂亮的女子，有着弯弯的眉毛，眼角下垂，却无半分柔弱的感觉，反倒显得有点咄咄逼人。这是个一眼看过去，就给人坚强的印象的女子，但是过犹不及，也许显得不太有女性的温婉了，反倒是看起来像一个男子该有的表情。 露露娜卡朝女子笑了笑，丝毫没有畏缩的样子。一开始女子愣了一下，大概是没反应过来露露娜卡会做出这样的回应，但是随后也对露露娜卡点了点头，看起来颇为矜持的样子。这之后，女子便放下了窗帘，没有和露露娜卡有更多的接触。 露露娜卡见没什么好看的了，便把头转回到前方，低着头继续削那根木头。“现在的贵族孩子还是挺有礼貌的，好歹知道给个回应，而不是翻白眼或者直接无视。” “怎么了？”帕斯塔问道。 “见到了一个不错的好女孩，要说有多好，还不清楚，不过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和罗缪欧娜一样鲜明吧。”露露娜卡说道。 “我不觉得对那女孩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被我看上是一件不幸的事情吗？” “至少说不上是幸运。” 露露娜卡嘿嘿笑了几声，用手肘推了推在到处张望的朱利叶斯，“上去，你在我身边太碍事了。” 朱利叶斯被露露娜卡推了几下，只能老老实实从驾驶席上下来，爬到了马车的上面，去和还在眯着眼打盹的沃德作伴了。 另一边的马车渐渐拉开了距离，很快就将奇思妙想号撇在后头了。 拉上窗帘的女子过了一会后又将窗帘拉开了一条小缝，偷偷看向后方的奇怪马车。她平时不是做这种事的人，但是好奇心让她实在忍不住，便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有什么事情吗，小姐？”坐在她对面的老人问道。老人对女子很客气，从称呼来看，不难看出他和女子是主仆的关系。 “你没看到那奇怪的马车吗？实在匪夷所思，那到底是怎么移动起来的。”女子说道。 “需要让他们让开道路吗？”老人问道，这让女子嗤笑了出来，脸上出现了不悦，“我的架子大到需要一整条道路只为我铺开吗？”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老人马上低下了头，表示歉意，“对不起，小姐，你一向不喜欢这种事。” “先不说他们没妨碍我，我的名头难道只能拿来欺压平民或是商人了吗？”女子看起来还是有点不开心，伸手摸着自己鬓边的一缕头发，“拿名字和头衔去压人，那是我最讨厌的做法。” 说到这，女子对老人继续说道：“但是你找人留意一下这马车，我想知道这到底是去哪里的，他们到底是商人、手工业者还是别人人，这些我要清楚。” “明白，小姐，但是这是为了……” “有一点兴趣而已。”女子说道，“有着这么显眼的东西，想来不会是什么普通人。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给我带来一点乐趣吧。” 第四十一章 君王堡的居民 按照露露娜卡的指路，将奇思妙想号驶向了君王堡的北部。这路上经过了大大小小好几个广场，让朱利叶斯大开眼界。那像是要高耸入云的塔楼，还有屹立在广场的雕像，都让他大开眼界，恨不得再凑近一点，想去触碰一下那些存在。只是那些塔楼看起来并不像是闲杂人等能进去的样子，总有卫兵在附近巡逻，那些骑着马披着盔甲和罩袍的骑手们看起来也不像是很好说话的样子。就算到了现在，朱利叶斯对那些骑在马上的人依然带有些许畏惧，因为那高高在上的眼神让人感觉得到压力。至于那些雕像，看起来似乎能接近的样子，但是奇思妙想号可不会停留在这些地方，这让他根本没机会去靠近那些宏伟的雕像。 要说吸引人目光的话，奇思妙想也不逞多让，在这一路上，虽然人并没有在城门附近等着进城的多，但是也差不了多少，多数是本地居民。这些君王堡的市民们，用各种各样的目光打量着这奇特的存在。这些目光让朱利叶斯感到有些不自在，但是却感觉不出哪里不对劲。他感觉不到恶意，但是也没有善意，只有强烈的陌生感。 在这一路上，朱利叶斯有为这些目光而询问过露露娜卡，“那些人的眼神很奇怪。” 听到朱利叶斯这个问题的时候，露露娜卡很罕见地有了明显的反应，平时的她是懒得回答朱利叶斯的各种听起来挺幼稚的问题的，“怎么个奇怪法？”她抬起头来，一脸很有兴致的样子反问道。 朱利叶斯这时跟在了奇思妙想号的边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跟着马车的跑腿学徒。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想到刚刚经过的那些居民们的目光，总感觉脑后有点发毛。“我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但是总觉得不是很舒服。” “感觉像是什么在盯着你看？”露露娜卡继续问道，“先告诉我这个，如果你说不出个明确的东西来的话，那么就别问我了。” 朱利叶斯纠结了很久，终于想到了一个他能想得出来的比喻，“感觉像是……在被一群红眼睛的兔子给盯着。”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朱利叶斯是压低声音的，说出来后，他觉得自己这个形容实在有点不太恰当，这听起来像是一种侮辱。所以他用有点不安的表情望向了露露娜卡。 听到朱利叶斯这话，露露娜卡倒是没有任何生气的表现，反而看起来有点高兴的样子，“这倒是个有趣的说法。”她转头望向帕斯塔，“你觉得如何，这个兔子的比喻合适吗？” “为什么要问我？”帕斯塔说道。 “我总不能找个本地的居民来询问这个比喻是否合适吧？”露露娜卡笑道，“这可就太失礼了，问一个同是外来者的人，我觉得更客观一些吧？” “这个问题我能不回答吗？”帕斯塔说道。 “当然可以，这是你的自由。”露露娜卡并没有继续逼问帕斯塔的意思，“那我就把这个当作默认了。” 帕斯塔并没有反驳的意思。露露娜卡再次转向朱利叶斯，“这个比喻还是不错的，很像这个地方的居民该有的心态。既然都是些兔子的话，那么他们为什么会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你或者说，看着我们这些外来人呢？” 朱利叶斯想问的正是这个，他静静等待着露露娜卡继续说下去。 “因为他们害怕。”露露娜卡说道，“自君王堡诞生以来，他们就排斥着外来的一切，对他们来说，外来人就意味着争执、甚至意味着战争。一开始的时候，他们是狮子，盘踞在东方，傲视一切；然后，他们是狼群，守着自己的地盘，谁敢过来，就咬下谁的血肉；接着，他们是毒蛇，用毒液来侵蚀周围的一切，以保护自己那一点地方；最后，他们是兔子，只有两颗尖牙，弱小得令人发笑。” 朱利叶斯听着露露娜卡这话，一头的雾水，他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有听懂。 露露娜卡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在意自己是对牛弹琴，“听不懂？没关系，你很快自己也会明白了，只要在君王堡呆久了，再愚笨的人，也会有自己的感受的。” 朱利叶斯半信半疑，但是又不好继续问下去了，他觉得自己再缠着露露娜卡追问下去的话，自讨无趣的就是自己了。他回到了马车棚顶上，躺了下去，虽然合上了眼睛，但是没有丝毫的睡意，心里在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朱利叶斯回到马车棚顶上后，帕斯塔说道：“你讨厌君王堡的居民？” “一群傲慢自大的傻瓜，以为自己还活在几百年前，做着依然是世界中心的美梦。辉煌早已过去，手里连一点光都抓不住，却以为自己烨烨生辉。”露露娜卡回道，“告诉我，这算是愚蠢可笑，还是可怜可悲？” 帕斯塔沉默了好一会，在过了许久才给出了回答，“我想，既愚蠢又可笑，但是却可怜又可悲。” 露露娜卡没有任何顾忌地笑了出来，看起来就像一个遇到了开心的事情的天真可爱的姑娘。 在下午的阳光变得越发温和的时候，帕斯塔将奇思妙想号驶向了君王堡的北部。如果说这一路上看到的东西令人朱利叶斯感到炫目、但是又令人不自在的话，这北部就给人另一种感觉了。大路从西到东将北部和南部分成了两块，更多的人出现在视野中，建筑扎堆建在一起，民居和商店混杂在了一起，有时候分不清那到底是做生意的地方还是民居。这里给人的感觉完全是不同的风格。这里的人没有用那种令人不安的眼神看着朱利叶斯，每个人都神色匆匆，像是有很多工作要做的样子，这让他们看起来颇为冷淡。 奇思妙想号无法挤进那些建筑之间留出来的小路，只能在大路边上继续往西前进。奇思妙想号自然也吸引到了不少人的目光，有赤着脚的孩子走上来询问是否需要向导，但是都被帕斯塔用一两个铜板给赶走了。 “他们知道我们是新来的。”帕斯塔赶走又一个凑上来的孩子后，对露露娜卡说道：“这意味着侨民区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是新来的。” “很快我们就不是新来的了。”露露娜卡说道，“放宽心，我们没有什么东西能被骗的……哦，我宝贵的材料还是值不少钱的，这个要小心一点，不能被一些混账给偷了。”露露娜卡想了想，又说了下去，“说起来，对我来说，哪一边才是新来的，这也是要好好想想的问题。” 露露娜卡对帕斯塔问道：“现在侨民区哪里的人是主体？维斯共和国的，热亚人，还是加尼亚人？” “谁也没有占据主导地位。”帕斯塔说道，“维斯共和国的侨民多一点，但是在北边对岸，还有热亚人的城镇和君王堡遥遥相望；加尼亚人没有什么声音，但是并没有被人忽略。”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以前打得头破血流的人，现在都其乐融融地聚居在一起了，令人感动。”露露娜卡笑道，“埃德加先生，你是哪边的出身呢？” “我来自更西边的地方。”帕斯塔的回答很简短，似乎并不是很情愿说自己的事情。露露娜卡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这时，又一个光着脚的孩子凑近了过来，“先生，你需要向导吗？我很熟悉这里，不管是休息还是喝酒的地方我都很熟悉，如果你想去看一些有趣的东西的话，我也能带你们过去！” 帕斯塔本打算赶走这小孩的，但是露露娜卡先开口了，“有趣的东西？我倒是想到了一个。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有闹鬼传闻的地方？” 第四十二章 矮人和鬼宅 不管是帕斯塔还是朱利叶斯，本来都以为这只是露露娜卡的一番戏言，但是光着脚的小孩，竟然真把他们带到了传闻中闹鬼的地方。 闹鬼的地方是一个小院子，在北面临海的地方，但是远离港口，边上是岩石地质，而且地势还挺高的，连作为沙滩使用的价值都没有，作为一个钓鱼点来看的话，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比起在这里钓鱼，或许乘着渔船带着渔网到近海捞鱼要更实际。这是个并无太大价值的地方，最贪婪的商人来到这里，恐怕也会摇摇头，然后转身离开就算这地方只需要一块金币就能买下来，也不会有人有兴趣，这里实在太偏僻，而且有着传了几十年的传闻：这个地方闹鬼。 这小院子孤零零地坐落在海边，周围并无多少的建筑，就像是和侨民区隔开了一样，只留下了一条勉强能让奇思妙想号同行的道路，这也让帕斯塔轻松了不少。 光脚小孩将奇思妙想号带来了这里。露露娜卡从驾驶席上下来后，给小孩扔了一块银币，“没走错地方，这个就当是奖励你的吧。” 小孩将银币放在嘴里咬了一下，然后变得兴高采烈起来，说了几声多谢后马上跑掉了，生怕露露娜卡会从他手上将银币抢回去一样。 “对孩子来说，一个银币似乎有点太多了。”帕斯塔也从马车下来，走到马头边上，给马喂干草。 “我本来打算给个金币的，但是那样感觉会害了他，想想还是给个银币合适。”露露娜卡说道，“银币只会让他享受到孩子的奢侈，但是金币，那大概会要了他的性命吧。” “你对陌生人倒是很亲切。”帕斯塔说道。 “为什么要对不熟悉的人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脸呢？与人为善，总好过到处惹事，对不对啊，叔叔？” 对露露娜卡的调侃，帕斯塔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说太多。 朱利叶斯从马车上面爬了下来，站在了这小院子的门前。围墙已经斑驳破烂，看不出来有任何防护的作用，如果来了窃贼的话，大概只需要随便一跳就能过去了，不过这种地方，恐怕就算是笨贼也不会来。大门半掩着，看起来像是关不牢的样子，朱利叶斯从门缝看进去，没有看到人。他抬起头来，望向小院子里的房屋，一个带有烟囱的房子，房顶的瓦砖看起来已经掉得七七八八了，能看到房屋的框架。 “这里真的闹鬼吗？”朱利叶斯转过头去，问露露娜卡。 “连真正的死灵都见过了的你，会害怕幽灵这种东西吗？”露露娜卡一脸嘲笑的表情。 “你不会觉得很可疑吗？在这种地方闹鬼，为什么？”朱利叶斯继续说道。 “这地方有伪造闹鬼传闻的价值吗？”露露娜卡说道，“我先说清楚了，这鬼地方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墙壁里可没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石，地下也没有藏着一箱箱的黄金。”露露娜卡走到了小院子的墙壁边上，伸出手肘用力撞了撞那表面已经剥落的墙壁，抖落下一层层的灰泥，“把宝贝藏在这种地方几十年，谁会放心？也就只有死人会放心了。再说了，就算死人放心，活人听说这地方有宝物的话，不早把这里拆掉了。” 半掩着的门被打开，这让朱利叶斯被吓了一跳。他没有看到人出现在被打开的门前，但是听到了声音。“这里没有宝物，只有一个流浪汉也不会来的闹鬼房屋，和一个脾气不好的矮人。” 这声音是从较低的位置传来的，朱利叶斯稍微低下了头，终于看到了推开门的人。那是一个矮人，他穿着合身的灰色短衣短裤，露出了两条强壮的手臂。他有着非常浓密的、被编成了三条辫子的胡子，胡子的长度能垂到他的胸前。和他浓密的胡子相比，这个矮人的头发可就没这样的茂密了，头顶光秃，只有两边还有一些稀疏的头发，看起来就像是修士一样，但是矮人可当不了什么修士，也没有矮人乐意干这种职业。 矮人从门内走了出来，扫视了一圈露露娜卡等人，“真是凑巧，我只是打算趁着还是白天的时候过来看看这房子是不是准备倒塌了，想不到就遇到了你们这些生面孔。你们是谁？来这里打算做什么？”矮人说道。他看到了奇思妙想号，抬着头观察起这庞然大物，“真是有趣的设计……是谁制造了这种奇怪的玩意的？而且卫兵竟然还让你们进了君王堡？” “这可是正经做生意的东西，矮人大叔。”露露娜卡向矮人走了过去，她娇小的个子和矮人差不多可以对视了，“真是奇怪，我记得这里的主人家应该是人类才对，为什么会是一个矮人呢？” 听到这话的矮人摸了摸胡子，手指头在那辫子上捏来捏去，“在早几十年前这里就是属于我的地方了，我花了几枚金币从原主人那里买了下来，这之后那老头离开了君王堡。他去了哪里，我可就不知道了，说不定已经老死了吧。如果你要找原主人的话，很遗憾，你就连他的亲戚都不一定能找得到，那是个孤家寡人，死了也没人管的那种。” 露露娜卡露出了困扰的表情，“这可就难办了……有些事情本来打算确认一下的，既然人不在了，那就变得麻烦了。” “人这种东西对我们来说本来就是如同流星一般短暂的存在。”矮人说道，“要和这些短寿命的家伙做生意的话，契约可一点也不能马虎。你说对吧，老夫人？” 听到矮人这话，帕斯塔和朱利叶斯都有了不同的反应。两人都有点吃惊，但是朱利叶斯显得尤为吃惊，而帕斯塔看起来像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露露娜卡脸色倒是没有怎么变，脸上笑容不减，模仿矮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过她光滑的下巴可没有辫子能捏，“这么容易就能被看出来的吗？我以为我还年轻，别人看不出。” “这是个人的直觉，不是其他人能学得到的经验。”矮人哈哈笑了起来，“这算是我在短寿种的世界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久学来的本事吧。不过老夫人你也差点把我骗过去了，如果你不说刚才那些话的话，我兴许就没有兴趣深思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见矮人笑得这么开心，露露娜卡也跟着笑了起来，只不过没有那么豪放。朱利叶斯看着这两人无端大笑起来，只能口呆目瞪地看着这一切。这个矮人看外表就知道年龄绝对不算少，但是就是这么一个矮人，竟然直呼露露娜卡是老夫人。朱利叶斯在钦佩他的勇气的同时，也愈发好奇露露娜卡的真实年龄了，至少她肯定要比眼前这个矮人要年长。 两人笑完后，露露娜卡先伸出了手，“露露娜卡。” 矮人伸出手抓住了露露娜卡的手，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巴里克金杯。你没有姓氏吗？” “已经忘记了。金币，是个好名字啊。”露露娜卡笑道，“我猜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商人。” “不，只是个疲于奔波的苦劳人而已。”矮人巴里克金杯用力摇了摇露露娜卡的手作为回应。 第四十三章 愉快的谈话 露露娜卡和巴里克走进了院子里，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朱利叶斯和帕斯塔按照露露娜卡的吩咐去安置奇思妙想号了，正在让这马车转到院子的后方去，那边是靠近海边的空地，倒是勉强能让马车停放在那里。 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随处可见的杂草，长得有半人高，有些比巴里克还要高了。这些杂草有着锋利的外表，露露娜卡将手伸了过去，指腹在上面滑动，感觉指尖像是在刀锋上游移一般。 巴里克搬来了两张椅子说是椅子也许并不合适，一张正常的椅子是有四条脚的，但是他搬过来的椅子，其中一张只剩两个脚，连站立着的可能都没有，另一张还算凑合，但是没有了椅背。 “这鬼地方，连个能坐的地方都没有。”巴里克将只剩两条脚的椅子扔到了一边，看了看露露娜卡，又看了看剩下的那张还算完好的木椅，“我老妈时常教育我，要尊重敬爱老人。”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而且女士优先。” “我该生气，还是说一声多谢？”露露娜卡笑道。巴里克摸了摸下巴，一副思索的模样，“我老爹说过，女人生气的时候，不要有任何反抗。” “你的父母在教育方面真是尽职尽责。”露露娜卡耸了耸肩，然后走到了被巴里克扔到了一边的只剩两条脚的椅子边。她蹲了下来，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小锤子和钉子。在巴里克这边，因为露露娜卡是背对着他的，这让他看不到露露娜卡在干什么，但是听到那咚咚啪啪的声音，他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露露娜卡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很快就将锤子收回去了。当她转过身面对巴里克的时候，她手上还拿着一张有着四条脚的椅子。 “不错的木工。”巴里克说道。 “只是业余的爱好而已，和真正的木匠比，还差远了。”露露娜卡说道。 巴里克可不这么觉得，看看这被修补过的椅子，完好无缺，只是陈旧了一点，完全无法想象直到刚才它还只是一块无用的木块。他认为露露娜卡至少比自己手下一些不怎么中用而且还想着怎么偷懒的家伙要强多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露露娜卡将椅子搬到了巴里克的面前，坐了下来，巴里克也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身材娇小的露露娜卡和矮人的巴里克面对面注视着彼此。 巴里克搓了搓双手，这是他和别人商谈时的习惯之一，这个地方虽然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但是先凑合着吧，他可不想说什么日后再约个好地方相谈，然后趁这个机会搜集一下对方的情报这是对付普通人可以用的伎俩，但是对一个也许比自己要大好几倍的老妖怪，这恐怕是一种怠慢，而且天知道眼前这个披着年轻稚嫩的女孩的皮囊的女人性情如何，如果是那种反复无常的人，可就够巴里克头痛了。 做生意可不能只待在别人的后方，既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那么他也要好好发挥一下自己的本事了。想要了解对方和得到情报，有时候不是靠手下，还得靠自己才行。 “我想你们也不会无缘无故来到这个有闹鬼传闻的破地方，而且我看夫人你就是冲着这院子来的。”巴里克说道，“那么，你是有什么打算吗？” 露露娜卡没有马上回话，而是从自己身上的口袋摸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卷泛黄的羊皮纸，她将这卷羊皮纸递给了巴里克，“虽然有点久了，但是看了这个，我想你会明白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巴里克接过羊皮纸，将它展开在自己眼前。他看了一会后，脸色多了些复杂的神色。当他看完后，将羊皮纸放了下来，看着露露娜卡，“这可真是复杂、麻烦而且有趣的情况啊……这个地方的所有权，原来有一半是属于你的。” “我很高兴你愿意相信我，如果是其他商人的话，大概会把这个当作伪造的了。”露露娜卡笑道，“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伪造一张几百年前的契约。” 巴里克哈哈笑了起来，但是心里可没有那么轻松。他自认自己算是一个聪明人，可没有蠢到在一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未知存在面前玩那种花样。他当了商人这么多年，从最卑微低贱的小贩做起，直到现在在侨民区有了自己的地方，可不是只靠着运气的。他有着人类没有的长寿，而且上天给了他一颗和人类并无区别的细腻的心，这让他学会了很多东西，而不是像一个传统的矮人那样粗犷笨拙。他有着常人没有的眼力和经验、还有作为长寿种族的直觉，这让他看穿了露露娜卡是个怎样的存在，至少是看穿了些许。而他手上拿着的这份契约，虽然听起来有点离奇，但是这份东西大概是真的如果露露娜卡没有在几百年前就伪造这么一份东西的话。 但是巴里克是商人，而不是慈善家，有些事情，就算是对露露娜卡，也要说清楚的。“但是夫人，这就是麻烦所在了。”他说道，“我相信你已经有很久没有回到君王堡这个地方了，虽然我承认这份契约是真的，但是我手上那一份契约，也是真的，而且是从原主人那里用真金白银买回来的。也就是说，这个地方同时也是属于我的。”说到这，巴里克无奈地笑了笑，“虽然现在看来，这是很亏本的生意。” “因为闹鬼的事情吗？”露露娜卡说道，“有没有想过办法处理？” 巴里克摇了摇头，“没有用，不管是法师还是修士，都找不出源头，那只是一个深夜才会出现的尖叫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了。我把这地方的土地都已经挖过了一遍，也找不到任何可疑的东西。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些人对这个地方发生了什么有兴趣，但是没有宝物，而且声音实在人，这之后就没人愿意来这里了。只是一个声音，就已经让这个地方失去了任何的价值，没有任何人愿意住在这里。” “这可真是不幸。”露露娜卡说道，“已经发生了多久了？” “在我买下这地方后没过多久，就出现了这种怪事，已经有几十年了吧。”巴里克说道，然后他那双牛眼大的眼睛直视着露露娜卡，“我想夫人你应该知道一些事情吧？” 巴里克的眼神很清澈，没有任何的浑浊，看着露露娜卡的时候没有什么闪避的打算。被这么一双眼睛盯着的话，如果是其他人，总会感觉到些许不自在的，但是露露娜卡依然笑眯眯地看着巴里克。“我可以让你这单赔本了的生意连本带利赚回来，巴里克先生。” “这地下难道真的有宝贝？”巴里克将信将疑的样子，或者说，他完全是不相信露露娜卡的样子。 “你都把地给翻过一遍了，地下哪里还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露露娜卡轻笑了起来，“再说了，谁会这么傻，把自己认为值钱的东西埋在一个地方，几十年没有回来还能放心的？” 巴里克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那是傻瓜才会干的事。那么夫人你的意思是？” 露露娜卡的手伸到了背后，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巴里克的手上。那是一个麻布的小袋子，外表看来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巴里克抛了一下这个小袋子，体积不大，但是挺沉的。他不认为露露娜卡会塞石头进去然后拿来戏弄自己，那么这里面的东西会是什么，经常接触钱财的巴里克很快就明白了。 他有点惊讶地看着露露娜卡，露露娜卡回以一个笑容，“这个地方，你和我都有所有权。我是要把这个地方当作安居的家的，但是这个地方你是花了钱买下来的，问题并不出在你的身上。我觉得比起麻烦繁琐的仲裁，现在就把这事情解决了，更合适一些。不打开验验货吗？” 巴里克将用绳子捆起来的开口解开，然后用力揉了揉眼睛。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巴里克还是被袋子里的光辉给闪到了眼睛。这是一小袋的金币，金光闪闪，密密麻麻地堆在了一起，每一块都有着漂亮的光泽。整个小袋子被这些金币装满，虽然外表看起来粗劣，但是里面却装着价值非凡的东西。 第四十四章 烂摊子一个 巴里克将一块金币拿了出来，放在了自己眼前、阳光的底下细细观察起来。金币表面没有任何杂质，光滑平整，连个雕饰都没有。他将金币夹在拇指和食指间捏了捏，用力搓了几下后，又放回到了眼睛前方。他睁着左眼，闭着右眼，死死盯着这一小块金币。 “夫人，这就是你的办法吗？”巴里克说道，“如果这些金灿灿的小玩意都是真货的话，那我得说，你花钱的方法不是很明智。” “这个真的很值钱吗？”露露娜卡笑了笑，“对我来说，不过是无聊是铸造出来的玩意而已，根本没地方花。” 听到这话的巴里克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他把这空白的金币放进了小袋子里，本打算将口袋给扎紧，但是忍不住又掏出了几枚放在了手掌中。“铸币可不是什么良好市民该有的行为，夫人。”他对露露娜卡说道。 “关于这个。”露露娜卡十指交缠在一起，放在了小腹往上一点的位置，这让她看起来多了些端庄的气质，但是她接下来的话，和她给人的感觉完全是天差地别，“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是个好市民呢？巴里克先生，在这金光闪闪的小玩意面前，谁又能当那个良好市民呢？” “这个诱惑可真大的。”巴里克笑了笑，把玩着手中购得金币，“但是做生意，有时候还是要担心一下自己的安全的，不然没了性命的话，做生意可就无从谈起了。” “我相信你会收下的。”露露娜卡说道，“不如说，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收下这种东西。如果是其他人的话，我不一定会掏出这个钱袋子。金灿灿的东西会带来富贵，但是给予的对象错了的话，带来的恐怕就是死亡了。” “你的意思是它们不会为我带来死亡？”巴里克问道。 露露娜卡咧嘴一笑，“你可是巴里克金杯，金子这种东西，对你来说应该是如同呼吸一样寻常的玩意才对。我看到你的时候，心里就在想，天哪，这是一个身上冒着金光的矮人，他可比那些身上满是泥土味和铁水味道的老铁头可要讨喜多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巴里克回了个礼貌性的笑容，“这我要多谢你的赞美了，夫人，但是对我来说，这赞美实在有点令人承受不了。” 露露娜卡叹气，耸了耸肩，“你的意思是不打算收下这个吗？那好吧，我这里还有一些双头鹰金币，虽然都是几十年前的破旧玩意了，但是总比现在那些贴着金片假装自己是金币的钱币要强吧……” 露露娜卡伸出手去，想拿回那个装满金币的钱袋子，但是巴里克的手收缩了回去，让露露娜卡抓了个空，“夫人，交易这种事情，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的话，那可不能反悔的。” 露露娜卡伸出去的手一张一合，只抓到了空气，但是她脸上却满是开心的表情，“这才对啊，巴里克先生。纯度如此高的金币，而且没有任何图案，这可不是最棒的货币吗？没有人会和金子过不去，你也一样。” “这可不是贪婪，夫人。”巴里克笑道，“既然彼此都认为这个交易很合理，那就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做生意这种事，还是要对对方有最低限度的信任的，哪怕对方只是刚认识的人。”巴里克将手掌中的金币塞进了钱袋子里，扎紧袋口后放进了自己的怀里。“我也相信你，夫人，像你这样的年长者，总不会玩弄像我这样的诚实人吧？” “不相信我给你的金币吗？” “不，我不相信。”巴里克直截了当地说道，但是后面马上接上了另一句话，“但是我相信你，夫人。” 露露娜卡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形状，“感谢你的信赖，巴里克先生。” “彼此彼此，夫人。”巴里克笑道，“做生意这种事，虽然少了不一些顾虑，但是如果能有个信任作为底子的话，还是能让人轻松不少的。” 露露娜卡保持着笑容，没有接话。她不认为巴里克真的会无条件地相信自己，他回去后大概还有不少工作要做的例如摸清露露娜卡的底细、检查金币是否有可疑的地方、还有这个他买下来有几十年的院子是否存在着更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商人总是这样的，露露娜卡并不介意，就算他真的心存疑惑，到最后，大概也只能摸摸脑袋，什么都找不到。露露娜卡自认自己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回到君王堡也没有任何捣乱、做坏事的打算，她只是回来了，仅此而已。 “另一份所有权我明天会带过来。”巴里克说道，然后望了望周围，“这地方的话，我想是暂时没法住下来的，夫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的旅馆很欢迎你暂住。” 露露娜卡摇了摇头，“我这个人不住在自己习惯的地方就睡不好，就算带着枕头也不行，感谢你的邀请，巴里克先生。如果这个生意让你感到满意的话，我希望你能准备一些东西给我。请放心，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你的话，肯定能很轻松就为我安排好……” 在帕斯塔和朱利叶斯回到院子的时候，巴里克已经离开，只有露露娜卡还在这里。露露娜卡正蹲在一处杂乱生长的乱草边，用手去拔掉那些草。听到了帕斯塔和朱利叶斯的动静，她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又转回去继续专心对付手上的除草工作了，“去把那些小镰刀拿过来，还有铲子，别傻站在那里。” 朱利叶斯连忙回到了奇思妙想号边上，把带着点的这些工具带了过来。每个人手上都有了一把小镰刀，开始给这院子除草，沃德也跑了过来，用嘴巴去咬掉那些杂草丛。 院子并不大，虽然杂草颇多，但是也不是三人一狗无法收拾的程度。这些杂草被堆放在了一边，如果有需要用来作为燃料的地方的话，不失为一种合适的选择。 露露娜卡将镰刀放在了一边，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口袋，又摸了摸背部。她从自己的背部掏出了手杖，没人看到她是从哪里掏出来的手杖，她的斗篷里应该放不下这么一根细长的东西而没有任何痕迹才对。 “你们进那房间检查一下，看看有哪个地方老化到要崩塌了的，如果有就小心点，如果没有，就检查一下天花板和墙壁之类的地方。我可不想在睡觉的时候被墙壁给砸到。” 朱利叶斯有点犹豫，“不是说这地方闹鬼吗？” 露露娜卡有点惊讶地看着朱利叶斯，“小英雄，你真的怕鬼吗？怕到就连大白天都不敢进去？”她摇着头，发出了啧啧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惋惜，但是更像是嘲笑。结果朱利叶斯红着脸，跟着帕斯塔进去了。 露露娜卡转动着手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火红的水晶，嵌在了手杖的前端。她把手杖前端对准了地面，一小束的火焰从水晶上喷射出来，落在了那破旧的地板和缝隙之中。 “除草这种事，还是要做仔细一点才行，不然到时候又会长出来了。”露露娜卡自言自语着，哼着欢快的小调，在院子中走动了起来。 第四十五章 打扫干净再作打算 将这荒废掉的院子和房屋整理到能住人的程度，花了露露娜卡他们不少的功夫。院子的地面被露露娜卡烧过了一遍，那些破旧的地砖被烧成了黑色，好歹解决了杂草生长的问题。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院子中的房屋才是颇为棘手的存在。几十年没人居住过的地方、拥有着巴里克也只是很偶然的时候才会过来看看他今天和露露娜卡能碰上面，可以说是非常巧合而且缘分不浅了大多数时候巴里克都不会在这附近，他可不是什么痴心妄想的寻宝人，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实在没必要花费太多的功夫，会过来看看也只是习惯使然。 巴里克这笔亏了几十年的生意，到了今天终于连本带利赚了回来，获利甚丰，这大概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而现在的话，对他来说，亏本的似乎变成了露露娜卡。 至于露露娜卡是怎么想的，大概就没人能知道了。 到了黄昏的时候，房屋才被露露娜卡他们三人打扫得能住人，至少是勉强能住人。天花板上还有蛛网，但是至少墙角这些地方已经没有了；不管是地面还是为数不多的家具，都铺着厚厚的一层灰尘，看样子巴里克也很少进来，现在的话，灰尘至少被清扫掉了，虽然大多数落在了清扫的人的身上。 还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屋顶上的瓦砖没有了多少，墙壁的表面稍微动一下就会剥落一层墙灰，露出里面的砖头，还有上去那小小的阁楼的时候，那木梯子会发出非常响亮的嘎吱声，让人提心吊胆。 这是个还算不错的好地方，能让三个人住下来不至于显得狭窄，但是在那之前，有很多地方需要修补。 这些工作，自然只能是露露娜卡他们自己动手了，但是肯定不会是今天。 在院子的后方，露露娜卡在从奇思妙想号上搬下书籍和材料，搬进屋子里。马被解开了缰绳，让它们离开了那对它们来说负担过于沉重的马车，帕斯塔找了个地方将它们拴紧，然后给它们准备好了足够的草饲料，让它们能饱餐一顿。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露露娜卡在搬东西的时候，朱利叶斯来到了海岸边。这个地方和礼拜堂的海角有点类似，有着偏高的地势，远离了君王堡的居民聚居的地方。朱利叶斯回头望去，能看到一段段的城墙，还有那些高高耸立着的塔楼。看起来这里似乎像是被孤立在君王堡之外一样，但是它确确实实是在君王堡的范围内，属于君王堡的一部分。 朱利叶斯抬着头望向前方，能看到对岸。君王堡的北面并不是大海，而是一条海峡，海水从黑暗之海来，然后灌进这狭长的海峡里。海水就像一把刀子，刺进了东欧兰大陆的腹部，这也让君王堡有了三面环海的地形。 朱利叶斯看着大海出神的时候，他的背后被拍了一下。他回过头来，看到了露露娜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让你看得出神了吗？” “不，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朱利叶斯说道。海峡虽然波涛激流，但是还算是平静。在狭长的海岸上，有几艘船向西航行。“我们要在这里住下来了吗？”朱利叶斯问道。他所指的并不是这个被传言会闹鬼的地方，而是君王堡。如果露露娜卡真的打算在这里居住下来的话，那么他也成为君王堡的居民了。 “看你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啊。”露露娜卡笑着用力拍了拍朱利叶斯的肩膀，“开心点，从今天开始，你也是个有头有面的人了，那些一辈子不会走出村子的人，就算是老头子，今后的见识可都比不上你一个年轻小伙子了。” 朱利叶斯不觉得这是值得炫耀的事情，自从遇上吟游诗人薛论至少他表面上是这么说的，而露露娜卡和帕斯塔也很配合他后，他就不像以前那样相信那些传说和冒险故事了。不是因为薛论长着一张令人无法信任的脸，虽然知道他真实身份后确实很难令人信任……朱利叶斯不再相信那些故事，是因为有露露娜卡这个好事的家伙在他身边毁灭他的幻想。而这个带着他去经历过比听过的故事还要惊奇的事情的女人，确实有让朱利叶斯无法反驳、也无法再心存幻想的本事。 “这么说的话，这里的居民人人都比城外的人要高人一等了？”朱利叶斯对露露娜卡说道。 露露娜卡听到朱利叶斯这话，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变为灿烂的笑容，“这也是个有趣的说法啊。能说出这么尖酸刻薄的话，倒是令人刮目相看了啊，小聪明。” 朱利叶斯瞪大了眼睛，他可没有露露娜卡所说的这个意思，“我没有任何这样的意思，你……” 露露娜卡又用力拍了拍朱利叶斯的肩膀，这次的力道让朱利叶斯半边身子歪到了一边，把他接下来想说的话给打断了，“不要谦虚，你跟着我有些时日了，我还担心你实在太蠢，从我这里学不到什么东西，反倒是在那些大男人身上学了一些毫无意义的大男子性格。”露露娜卡口中的大男人，除了帕斯塔、奥尔加和阿波外，也没有别人了，“现在看来，你还是从我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这嘲讽，就算是我也自愧不如了。” 露露娜卡没有等朱利叶斯再做什么辩解和反驳，向院子走了回去，“时间也不早了，今天的晚餐就在这里凑合一下吧。你还呆在这里发呆的话，可就别怪我把你那份也吃掉了，今天我累得能吃下两条烤牛腿可惜根本没有这种玩意让我吃，只有一些硬得咽不下的肉干。” 露露娜卡唉声叹气着，离开了朱利叶斯身边，将朱利叶斯留在了原地。朱利叶斯挺直腰板，揉了揉肩膀，一脸的无奈。他的身体虽然已经强壮了不少，再也不像当初那样瘦弱，但是露露娜卡依然能让他感觉自己就像当初那个瘦弱的小子一样，完全没有抵抗的力量。 朱利叶斯又看了一眼海峡，然后回头跟着露露娜卡离开了。现在已经黄昏，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了。 第四十六章 夜间的声音 晚餐的时间是在平淡无奇的气氛中度过的。帕斯塔将一张凑合能用的桌子搬到了院子中，再多找了一张椅子，三张椅子凑在了边上。房间内还没有整理好，至少在那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天花板下面，没人有胃口吃东西，谁也不想吃到一嘴的灰尘、蜘蛛网或者小蜘蛛。 三人并没有时间能好好准备一顿晚餐，每个人只能吃到干瘪的面包和肉干，还有帕斯塔到附近的水井打上来的水至少水是干净的，让人放心。不过帕斯塔倒是为自己准备了一些啤酒，大概是在他外出的时候顺便买来的。 晚餐很快就解决掉了，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东西，露露娜卡走进了屋子里，继续整理去了，还有检查一下房屋的情况。“至少在今晚休息之前要整理出能睡觉的地方，当然，是不会有蜘蛛之类的虫子爬到自己脸上的地方。”露露娜卡是这么说的。 帕斯塔和朱利叶斯自然不能什么都不干，只让露露娜卡这个年幼的“女孩”去干活。在夜色开始变浓的时候，露露娜卡点燃了一盏放了许久、刚刚被她添上油的油灯，放在了边上，房屋里有了点光亮，传到了外面。在这孤零零的地方，房屋里的火光成为了唯一的光亮。 直到天上布满繁星的时候，三个人才结束了这一天的工作。屋子里的前厅勉强被打扫干净了，蜘蛛网被捣得破烂，天花板也不像是随时会掉下来的样子。今晚的话，三人就打算在这不算大的前厅将就一下了，至于阁楼、两个房间和厨房，那是暂时还没办法使用的。两个房间还没有院子干净，阁楼给人的感觉是随便放一点东西在上面都会导致崩塌，而厨房还有一股异臭，天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三人都找了个合适自己的地方、用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躺下了。朱利叶斯躺下没多久，辗转反侧，最后还是心绪不宁地爬了起来，这恰好让合上了眼睛有一段时间的露露娜卡给发现了。露露娜卡半睁着眼睛，看起来像是半睡不醒的朦胧状态，“你在干啥呢？”她的声音听起来也挺迷糊的，朱利叶斯很少能看到露露娜卡这样的状态，但是他现在没有那个心情注意这个。 帕斯塔盘坐在门口边上，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但是又不像是睡着了的样子。朱利叶斯和露露娜卡的动静没有让他有所反应，看起来确实像是真的睡着了，但是不排除他并不想凑合的原因。 “那个闹鬼的传言。”朱利叶斯说道，“现在已经深夜了。” 露露娜卡揉了揉眼睛，听到这话后笑了出来，“你担心的是这个啊，那就继续等着吧。”说完后，露露娜卡转过身，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了。 朱利叶斯心中不安，但是又不愿意真的嘴上示弱，不然的话露露娜卡大概要嘲笑他好几天。想来想去，朱利叶斯还是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他并不是真的害怕鬼这样的存在，连能动的死人都见过了，鬼也只是其中一种而已，并不值得害怕，他担心的是自己在熟睡的时候，那传闻中的东西是否会潜入到梦中，又或是直接靠尖叫声吓自己一跳。总之，朱利叶斯是绝对不承认自己会害怕鬼的。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合上眼睛过了许久，朱利叶斯才皱着眉头进入到睡梦中，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他们三人没有谁的睡相是非常难看的，也没有人会打呼噜。非要说的话，呼噜声大概会比鬼魂的低语要更烦人。 不过当真的听到模糊不清的声音的时候，朱利叶斯的感觉就完全不是这样子了。 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朱利叶斯猛地睁开了眼睛。因为心里带着忧虑，朱利叶斯睡着的时候其实并不安生，稍微一些动静可能都能让他睡得不安稳。 他挺直身体坐了起来，开始东张西望。周围的景色和他刚躺下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现在眼前一切并不是梦，也没有任何异样。要说唯一的异常的话，就是在他耳边响起的那个声音。 这是一个女声，似乎是在说着话，但是他完全听不明白那到底是在说什么。这个声音并不像死灵那样带着空灵的感觉和嘶哑的嗓音，听起来就像一个女子在自己耳边低声私语一般。朱利叶斯用力揉了揉耳朵，那声音并没有消失。他捂住了耳朵，声音变小了，听起来像是隔着一层膜因为他用双手捂住了耳朵，如果这也都没有影响的话，那么这个声音恐怕就是在他大脑里面发出来的了，朱利叶斯很庆幸不是这样的情况。 他四处张望，但是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如果没搞错的话，这就是那个传言中的闹鬼事件了。除了一开始醒过来的时候有点紧张，朱利叶斯现在反倒不是很害怕了。虽然找不到声音来自哪里，但是这个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女人在隔壁说话一样，并不阴森恐怖，而且他听不懂这声音在说什么，这让害怕的情绪变得更淡了。 他望向露露娜卡和帕斯塔，两人似乎都在熟睡的样子，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并不响亮，要让睡得香甜的人起来，似乎确实有点困难。 他东张西望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慌张，但是他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他不觉得露露娜卡和帕斯塔被吵醒后会给自己好脸色，虽然帕斯塔盘坐在那里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只是闭目养神一样。 在朱利叶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听着耳边不断传来奇怪的女声，内心渐渐产生更多不安的时候，背对着他的露露娜卡转过身来，发出了梦呓一般的声音，“信号不好啊……让人心烦啊……” 露露娜卡又在说一些朱利叶斯根本听不懂的话，他听得懂露露娜卡说出来的每一个词和字，但是就是听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看着露露娜卡的脸，想起了这一阵子的事。现在这个睡着了的露露娜卡，倒是有了她那张脸该有的表情，而不是平时那个带着魔鬼一样的笑容的巫婆。 在朱利叶斯想着无关紧要的事情这也能让他分散注意力不去听那个奇怪的声音的时候，脸朝向他的露露娜卡突然睁开了眼，这一睁眼，把朱利叶斯吓了一跳。 露露娜卡这一睁眼，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更像是本就已经醒了过来，只不过没有睁开眼，就等着现在这个机会想吓一下朱利叶斯。“睡不着吗？”她问道，但是听起来更像是明知故问。 朱利叶斯压低了声音，对露露娜卡说道：“你没听到那个声音吗？” 露露娜卡眨了眨眼，一脸好奇的样子，“什么声音？如果你是说风声的话，现在这个季节，还是在海边的地方，夜晚确实声音挺多的，但是我想还没有到令人睡不着的程度吧？” 朱利叶斯瞪大了眼睛，露露娜卡没听到这个声音吗？难道说就他自己一个听到了，这只是他一个人的问题吗？ 在朱利叶斯变得紧张起来前，另一边的帕斯塔也开口了，把朱利叶斯再次吓了一跳，“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别想那么多，小子我也听到了。” 虽然被帕斯塔也吓到了，但是因为之前有被露露娜卡吓到，这次朱利叶斯很快恢复了过来，而且听到帕斯塔的话后，朱利叶斯皱着眉望向了露露娜卡，“你在吓唬我。” “那可不是我的问题，是你太胆小了。”露露娜卡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这声音没有风声那么悦耳，确实扰人清梦。” 露露娜卡离开了屋子，没过多久，声音就消失了。露露娜卡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直接躺下了。 “为什么声音消失了？”朱利叶斯问道，但是露露娜卡过了许久都没有动静，而且因为她背对着朱利叶斯和帕斯塔，没人能看到她的脸。没过多久，露露娜卡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她睡着了至少她是这么向朱利叶斯和帕斯塔表态的。没有人想去试探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睡着了，还是懒得理会他们两人。 既然露露娜卡是这样的应对，那么帕斯塔和朱利叶斯也无话可说，一个继续合眼盘坐，一个躺了回去。朱利叶斯合上眼睛后，再也没有听到那个女声，耳边只有轻微的风声，还有隐约听得到的海浪声。这些声音就像催眠曲一样，让他很快就沉睡了过去。 第四十七章 声音不再 到第二日清晨的时候，朱利叶斯睁开了眼睛。他这一晚上睡得并不好，那个女声并不是影响他睡眠的主要原因不过那个奇怪的女声在消失前确实让他有点坐立难安露露娜卡一声不响什么都没有说就睡下，这才是让他难以入睡的原因。露露娜卡既然能让那个女声消失，那么她肯定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是这次她依然像上次在死者森林北部的那个奇怪的遗迹那样，什么都不愿意说。 他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找露露娜卡，发现露露娜卡和帕斯塔都已经不在了。他走出门，看到了露露娜卡坐在了墙头上。这个院子的围墙并不高，就算是露露娜卡这么娇小的人，想爬上去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而且朱利叶斯并不觉得一道墙会难到露露娜卡，那可以说得上是滑稽的笑话了。 露露娜卡坐在围墙上，面朝外盯着院子外面，背对着朱利叶斯。当朱利叶斯走近的时候，她转过头，望向了他，“昨晚睡得好吗？” 朱利叶斯犹豫了一会，才摇了摇头，“不好。” “这话说得倒是诚实，如果你说睡得好的话，就连小孩子都知道你是在撒谎。”露露娜卡说道，“而且我可不是小孩子，可没那么好糊弄。不过我被骗了的经验还是有的，那是……”说到这，露露娜卡叹了一口气，随后脸上露出了笑容，“算了，说这个没什么意义，你听不懂。人要是活得长了，总会变得有点嗦，不管是短寿还是长寿的……这是我也无法避免的。” 朱利叶斯问道：“帕斯塔呢？” “他在院子后面，我让他准备一下，把那两匹马带去卖掉，看能不能换两头骡子。”露露娜卡回道，“这附近有个集市，每天都像过节那么热闹，真过节的时候会更热闹。你想去看看吗？” 对朱利叶斯来说，这是个很有吸引力的提议。这是城市就像一个小王国，随处都可以见到宏伟的建筑，还有那些人来人往的广场和教堂。昨天进城的时候他没有机会去接近，现在看露露娜卡的样子是打算暂时在这里住一段时间，那么他现在、今后就有这样的时间和机会了如果露露娜卡允许的话。 朱利叶斯的心情刚刚开始雀跃起来的时候，突然一愣，发现自己差别就被露露娜卡给带歪到别的地方去了。有机会去探索这个城市自然是一件好事，但是另一件他在意的事情，可不能就这么忘掉了。“昨晚那个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利叶斯问道，“然后它还消失了。” 露露娜卡没有回答，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围墙。朱利叶斯明白她的意思，爬了上去。两人坐在围墙上，不管在谁看来，都像是一对贪玩的兄妹坐在上面，也许还在聊一些顽皮事、或是吵嘴。虽然实情完全不是这样。 他们两人谁也没有马上开口，就这样沉默着，看着院子外面。身后是海风和海浪的声音，眼前是能清晰看见的塔楼，就连上面的卫兵都能隐约看得见。这时候已经能看到远处有人群和马车在走动，不过谁也没有往这边过来的意思。这个院子和房屋，看起来就像是脱离了君王堡这个世界。 最后还是露露娜卡先开口了，“今早帕斯塔起来的时候，马上就过来问我昨晚那个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主力也是有有点吃惊，他没想到帕斯塔原来也关心这事，昨晚看他那样子，还以为他并不在意。 “就连帕斯塔都很好奇这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你并不需要羞于开口，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露露娜卡笑道，“你也应该感觉得到，帕斯塔比以前更强了对吧？他现在放到外面去，确实是……挺强的，如果说以前有人敢拿一个白银阶级的骑士当棋子一样随意摆弄的话，现在的他，可没人敢这么不自量力了除了一些老怪物吧。” 朱利叶斯心想，这意思是她把自己也当作老怪物来看待了？这话他没敢说出口，露露娜卡不一定会生气，但是绝对会露出不开心的表情。而她不开心的时候，倒霉的基本都是他。 “这么强的一个人，都过来问我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是为什么呢？”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因为他自己也没找到那个声音来自哪里。” “但是你让那个声音消失了。”朱利叶斯说道，“在我们什么都不清楚，一头雾水的时候，你让她消失了。” “她？”露露娜卡轻笑了起来，“你听得懂那个声音在说什么吗？” “我听不懂，那就像是法师的咒语一样让人根本无法理解。” “说得你就像在哪里听过法师念咒一样。”露露娜卡嗤笑出声，“看来薛论那些故事对你来说还是挺有吸引力的。” 朱利叶斯脸上一红，露露娜卡没说错，他确实被薛论那些煞有介事的所谓“大法师咒语”给吓得一愣一愣的，他没想到露露娜卡这时候提起这件事了。 “给你个提醒，以后万一真有机会遇到法师的话，不管是战斗还是逃跑，先跑起来再说。”露露娜卡说道，“自从法师学院这种东西不存在后，书呆子都不存在了，活下来的都是骗子和诡术专家。至于那些老怪物……算了，反正你也遇不上，如果遇上了，就算给你建议，你也活不下来。” 朱利叶斯只是安静地听着，并没有插话。露露娜卡经常戏弄他，但是在给他建议的时候，倒是不会乱来，只是有时候语气听起来会像是在嘲笑朱利叶斯一样。 露露娜卡顿了顿，接着说了下去，“昨天晚上那个并不是鬼魂，这个帕斯塔可以对你做这个保证，因为他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关于灵魂的东西。然后这地方也没有任何被释放了魔法的痕迹，就连丁点的魔力残渣都没有。那么，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这正是朱利叶斯想要问的问题，现在露露娜卡自己说出来了。 露露娜卡摇晃着脑袋，一副在思索的模样，看起来颇为可爱，“但是要我解释这个，实在太困难了，不说你这个从村子里出来的小傻瓜，就算是帕斯塔，也是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的……更大可能是完全不相信我，把我的话当作胡说八道。”她侧过头，望着朱利叶斯，“就算是这样，你也想听一听吗？” 朱利叶斯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我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露露娜卡伸出了三根手指放在了朱利叶斯眼前，“三个关键词，信号，声音，传告。这三个词连起来的话，你能想到什么？” 朱利叶斯双手抱胸，想了有好一会。最后，他带着不是很自信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号角？” 露露娜卡拍了拍手掌，“吹响号角带来声音，同时也是一个信号，传告给每一个人……不错的答案，没有错。不过很可惜，和我准备好的答案有非常大的区别，大概等同于石头和金子的差距了。” 朱利叶斯皱起了眉头，“我错了吗？而且这个和那个女声有什么关系吗？” “你的答案没有错，只不过答案并不是唯一的。”露露娜卡说道，“你的回答证明了你根本无法理解那个女声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强行给你解释的话，不是你把我当作胡说八道，就是你会觉得自己疯了。这三个词在你脑中连成了一个号角，但是在我这里，可就完全是另一种东西了……一种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理解的东西，至少现在还早着。” 朱利叶斯听着露露娜卡的话，只觉得她是在说些玄乎的东西来糊弄自己。“有没有提示？”他不想就这么放弃。 露露娜卡叹了一口气，“那给你最后一点希望吧。那声音来自上面。”露露娜卡伸出手指指向了上方。朱利叶斯顺着露露娜卡的手指往上看，只能看到有云的蓝天。 朱利叶斯低下头，一脸的怀疑神色，“你又在戏弄我。”他完全不相信露露娜卡是在认真和他说话。 露露娜卡耸了耸肩，一副无奈的样子，“这就是我不愿意给你们解释的原因了，你们会把我当疯子、或者是以为我把你们当傻子了。”她从围墙上跳了下来，跳到了院子外面，回过身抬头望向朱利叶斯，“今早帕斯塔也对我说了差不多的话。我没有在戏弄你们，只不过是你们真的无法理解而已。” 朱利叶斯还想说点什么，这时候他视野中出现了往这边靠过来的东西。那是一队车队，带着载货的马车，往这边慢慢赶来。朱利叶斯能隐约看见在车队的最前头，有一个矮人往这边走了过来。 “聊天的时间结束了。”露露娜卡也注意到了身后的车队，伸了伸懒腰，“这个矮人还是不错的，做事很利索啊。” 第四十八章 过去的故事：修女和小男孩 风声骤起，潮起潮落。一个小男孩走在海边，海水越过沙滩，又退回到大海中，只留下湿润过的沙子。他赤着脚，踩着沙子上，小心躲过那些尖锐的海螺。海水涌上沙滩、浸过他的脚跟的时候，给他带来一股冰凉感。 在海边走了一段距离，他回头望向来路，看到了那在一个高高耸起的海角，那海角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礼拜堂离得远了，礼拜堂就变得更加小了，但是海角带来的存在感依然明显。它看起来像是一只犄角，装在了名为大海的巨人身上。 小男孩继续往前走，又走了好一段距离。平日的话，他是不会孤零零一人的，身边总有其他的孩子存在，不管是他喜欢的，还是讨厌的。现在他一个人走在海边，看起来像是漫无目的的样子。 他从地上捡起来了一个海螺，海螺里的小生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掉了，又或是这是一个早就被舍弃掉的“故居”。海螺中间大两边小，看起来像是一个肥大的笛子。他将这个看起来像是笛子的海螺翻转着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尖利的刺、指尖没有麻痹感、海螺里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后，放在了嘴边，吹了起来。 他这么小心翼翼是有原因的，某个孩子因为玩心大发而捡了个大海螺吹起来后，因为嘴巴中毒躺了差不多有快半个月，听说还差点死了。在那之后，不管是他还是其他的孩子们，对海螺这种东西就多了许多的戒备，特别是这附近的。他们的老师教会了他们怎么识别海边的小玩意里，哪些是可以碰的，那些是碰都不能碰的。每个孩子都将老师的教导记在了心里，因为有活生生的例子就在身边。当然，还有老师的嘲笑，也让他们不希望自己成为下一个躺在床上半个月、差点死掉的傻子。 小男孩吹响了海螺，海螺发出了浑浊的声音，那听起来并不悦耳，甚至可以说是很难听。他看了看手中这个海螺，摇了摇头，将它扔回到了海里。他并不是专程出来捡海螺玩的，所以并没有任何惋惜的感觉，而且在海边住久了，对这种第一次看到会觉得新奇的东西，慢慢的就会变得习以为常，然后惊讶于下一个人新来的为什么会因为见到一个大海螺或者大贝壳就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虽然他们本就是孩子。对小男孩来说，从新鲜到平常这个阶段，他也已经经历过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他继续往前走，往礼拜堂的北方走去。他并不是无缘无故自己一个人出门的，不是因为闹脾气和情绪，也不是想从那个礼拜堂、从那个老师的魔掌手中逃走。他之所以能自己一个人离开礼拜堂而没人陪同，是因为已经有要和他作伴了，那是个足够令其他人感到放心、但是又令人非常担心的人。 小男孩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久，也许是很长一段时间，也许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只是当他回头看的时候，已经看不到礼拜堂了。 突然之间，他停了下来，不再向前。他并不是因为累了而停了下来，没有任何歇的打算，只是前方有东西让他停了下来。那不是带有刺的贝壳，也不存在令人恐惧的野兽，让他停下来的，是没有了生气的事物。 那是死人的尸体，在从北面往南飘来。他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尸体，因为眼前这个场面实在太过血腥恐怖，让人根本无法去数到底有多少人倒下了有些尸体，可能连完整的一个人都算不上，要好几个人凑起来，才能算得上是一具。 尸体搁浅在海滩上，没有再继续往小男孩这边飘过来。这片海岸被血染红，连沙子都是红色的，这也让小男孩驻足不前，他可不想被血弄脏脚，所以他站在了还没有被血沾染的地方，带着血的海水就在他不远处，被干净的海水推了回去。 这些尸体中有穿着普通服装的平民，也有披着盔甲的战士，还有衣着华丽的人，不管是哪一种人，现在都死了，躺在了这个海滩上，没有任何区别。 小男孩想起老师的话，死亡是平等的，不管是高贵的、普通的、低贱的生命，在失去了之后，都变成了一个样，那个样子就是死亡。 小男孩并不害怕这种地狱般的场景，他已经见惯了死亡了。他第一次和死亡有个约会，是眼看着那些在记忆中面容已经有些模糊的家人们因为饥荒和寒冬慢慢死去。他比较幸运，是最后一个还活着的，所以最后被救了回来，然后来到了这个礼拜堂。救他的人成为了他的老师，而这个老师是个奇怪的家伙。 “为什么在发呆呢？”声音从他的左边传来，他转头望向那边，看到了从茂密的森林中走出来的少女。少女穿着修女服，披着头巾，将自己裹得密密实实的，没有皮肤裸露在外，只有一张清秀的脸。她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棍，脸上带着笑容，眼睛微微眯着，看着小男孩。 “老师。”小男孩说道。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是这个年轻、就算说是孩子都不奇怪的少女，就是小男孩的老师，也许比起老师，她看起来更像是小男孩的姐姐。小男孩很难把眼前这个少女当作姐姐来看待，他的那几位姐姐早已经死去，就连她们的脸也快要模糊掉了，而眼前这个被他称为老师的少女，将她的脸深深地刻画在了自己的心中。 “为什么停下来了？”修女向小男孩走过去，注意到了小男孩并没有穿鞋，“看看你，连鞋子都不穿，就这样跑出来了？我可没说过要你不穿鞋子出来吧？” “你让我来海边，我可不想让那对鞋子被泡烂了。”小男孩回道。 “那现在怎么办？你打算就这样赤脚走进这血水里面吗？”修女笑了笑，“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回去的时候你的脚可会臭得让人不敢靠近。” “我会洗干净再回去的。”小男孩说道。 “那就随便你了，只要不带着这股血腥味回去，那我就不会把你赶出到礼拜堂外面睡。”修女说道，听起来颇为无情，但是小男孩已经习惯了，她高兴的时候会给所有的孩子甜头，但是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捉弄自己这些比她小的人不仅仅是孩子，还包括其他礼拜堂的成年人们。 对小男孩来说，她不是令人厌恶的坏蛋，但是是个奇怪麻烦的老师。 第四十九章 过去的故事：老师与学生 “你去摸那些尸体，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都扔上海水冲不到的地方，我把尸体推回到海里。”修女对小男孩说道，小男孩皱了皱眉，看向了大海，“尸体会被冲回来的。” 他的老师是个古怪的人，穿着修女的衣服，对这种亵渎尸体、拿走死人财物的事情没有任何的踌躇犹豫，看起来还很有兴致的样子。 “不，他们不会回来的。”修女走到一具尸体的边上，那是泡肿了的、有点恶心的尸体。她将木棍按在那高高鼓起的肚子上，往大海推去。尸体没有被海浪给冲回来，在修女的木棍离开后，像是有看不见的手还在推动着一般，往大海更深处飘去，直到再也看不见。像是一艘出航的小船，无惧风浪，往远方航行，最后沉入到海底中。 “别在那傻看着，来帮帮我。”修女转头望向小男孩，“我一个人可干不来两个人的活，那太麻烦了。” 接下来，小男孩跟在修女的身边，去掏那些死人的口袋、取下那些对死人来说已经没有意义的金银饰品。修女将那些被取走了贵重物品的尸体推向大海，目送他们离开，才继续将下一具尸体推向大海。 在过了一阵子后，修女突然开口问小男孩：“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小男孩蹲在一具尸体的边上，抬头望向自己的老师。 “除了风声和海浪声，你还听到了其他的声音吗？” 小男孩闭上了眼睛，在隐约之间，他似乎听到了人的呐喊声，“我听到了人的声音。”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那已经不算是人了。”修女说道，“只能算是人的残渣。” “人死了，就不再算是人了吗？”小男孩问道。 修女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回答：“对我来说，人死了，留下来的就只是一堆死物了，但是不管是其他人，还是我的学生，都不是很愿意接受我这个想法。” 小男孩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这是恐怖的死灵法师才会有的想法，而他的老师，也许比死灵法师还要可怕，至少对他来说是如此。“你对死人实在太不尊重了。”他对修女说道。 “这世间的人，连尊重生命这件事都做不到，我为什么要去尊重死者？”修女说道，“人死了，就什么都不是了，与其去尊重一堆死物，为什么不能更珍惜一些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呢？将尸骸奉为圣物，却去肆意掠夺、杀害自己的同胞。到底是我奇怪，还是这个世界的人更奇怪？” “我觉得是你奇怪。”小男孩直截了当地说道。听到自己学生这话，修女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反而是哈哈笑了起来，“你说得没错，确实是我更奇怪一些，生和死也就那么一回事，谁被杀了，谁活了下来，都是已经发生了的，又有什么好说的呢？死了的人也确实没有消失，只是变成了另外一种东西而已。” “是灵魂吗？”小男孩问道。 修女摇了摇头，“不是那种东西，死了的人如果没有变成亡灵这种某种意义上的‘活物’的话，那就是真的死了，不存在灵魂那种东西，只有名为灵魂的残渣。那是一段信息，但是绝对不是曾经存在的那个人。” 小男孩歪着脑袋，看起来没有听明白的样子，连手上的工作也听了下来。 修女哼了几声，没有继续再说这个，“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明白，你们这届学生都是些傻子和凡人，让人根本提不起兴致。不过这也是你们可爱的地方了，至少还愿意听我说。那些不愿意听我说话的人，都是些没脑子的野蛮肌肉男，气得我再也不想见到；那些勉强能听懂的，个个都是忘恩负义的狗男女，有些还把我当一辈子的死敌来对待，真是一点良心都没……” 修女就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在那里说个不停。小男孩并没有插话，只是安静地听着，手上继续摸索着尸体。他这个老师有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平时和他们这些小孩子差不多，有时候是坏要比小孩还要幼稚。但是有些时候，老师却会是另一个模样，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在那里唠叨着以前的事情。只看外表的话，她其实并没有比自己的学生要大多少才对的。 修女继续将尸体推进海里，每一具尸体都是一艘平稳的小船，稳稳地驶进了大海，最后沉入到海的深处。小男孩知道，这些尸体会被海里的生物吃掉，最后只剩一副骨架，有些人大概连骨架都不是齐全的，因为身体早就四分五裂了。 对这些事，他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家人在自己眼前饿死，而且还是这个年头，就算是一个孩子，也早就习惯死亡其实无处不在的事实了。 两人在海边忙了有好一阵子，直到本还在天上高高挂起的太阳开始下落，天空和大海被染上一层稀薄的黄昏色。 海边的尸体被清理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有残余的……算是肉块一样的东西，还有脏器，但是已经不会再影响到这附近的海域了。这些尸体从北方飘来，不知道已经堆积在这里有多久了，如果不是这一对老师和学生在清理的话，再过一些日子，恐怕就会影响到下方的礼拜堂了。 有时候，死掉的人不仅仅只是留下了会腐败的躯体，他们的残渣也许会活过来，成为令普通人害怕和恐惧的存在。 小男孩躲开了那些恶心的肠子，他可不想踩上那些东西，以前他试过不小心踩过这些人身上的东西，脚上那湿滑泥泞的感觉让他感到十分恶心，差点没吐出来。最恶心的是当时老师在他身边用欢快的语气说着令人有呕吐感的话：“别把肠子给踩爆了，有些人死前没有排泄过，肠子里可是堆满了恶心的东西的。” 当时小男孩还很天真地问过肠子里有什么恶心的东西，听到回答后终于没忍住，把那一天吃的东西全吐出来了。 “还能是什么呢？就是你们吃过的东西，被消化后要排泄出来的、臭得让人难以忍受的玩意啊。”那时候老师是笑着说这话的，但是说的内容粗俗得把她那种清秀的脸蛋带来的印象毁得一干二净，“我说直白点吧，那是……” 他在老师说出那个词之前，就已经开始吐出来了。 这次的话，他绝对不会再像当初那样蠢，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再踩到那些散落在海边的脏器。不过他的老师恐怕想法和他不是一样的。 “小心别踩到那些肠子了。”他的老师在这一次，再次提到了这回事，而且看来她还记得上次的事，“我记得你上次将一段肠子给踩爆了，那气味，那画面……最后我好像还把你赶到了礼拜堂外面睡觉去了？” “我把脚皮都搓破了，但是你还是把我赶到了外面。”想起这事，小男孩看起来也是一脸的不满，“我闻过了，没有任何奇怪的味道！” “对不起，但是那时候你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带有味道的。”他的老师道歉倒是很爽快直率，“我知道你不开心，但是把这种糗事当作一件有趣的回忆的话，不是很有价值吗？” 小男孩可不这么觉得。 两人从浅滩中走了出来，走上了没有海水的沙滩上。修女从边上捡起了一个海螺，拭擦干净后，递给了小男孩，“惯例，最后收尾的工作还是你来做。” “今晚的晚餐？”小男孩问道。 “你会有额外的一条大肉肠。”修女说道，“如果你还有这个胃口吃下去的话。” 小男孩接过了海螺。第一次做这种事的时候，他那天连肉都吃不下去，但是现在的话，他已经习惯到能面不改色地吃下那些和人的肠子看起来非常相似的肉肠了。家禽的肉类看起来再怎么像，那也不会是人的肠子，现在的小男孩已经没有那种心理负担了。 小男孩将海螺放在了嘴边，吹了起来。沉闷的号声在这片海滩响起，有淡薄的幽绿色人形轮廓出现在这片被血染红的海边，成群结队走向大海，最后被海水淹没。 听着小男孩的吹响的声音，修女目送着这些曾经是人的残渣离开。 当小男孩停下来后，海边已经不再有那些灵体了。他放下了海螺，看着大海。大海风平浪静，这片弥漫着血腥气的海岸，也平静了下来。 “他们不会再回来了，对不对？”小男孩对自己的老师说道。 “你已经将他们送走了，大概不会再回来了。”修女回道，“觉得悲伤吗？” 小男孩摇了摇头，见过太多的死亡，他比一般的孩子要更为早熟，也看明白了很多东西，死亡不会让他感到害怕，也不会太过悲伤，“会有人因为他们的死而感到伤心吗？” “当然有的，也会有人因为他们的死而感到快乐。”修女走到了小男孩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希望你不要成为那个因为死亡而感到悲伤或是快乐的人，阿波。” 阿波在走神的时候，被罗缪欧娜的声音拉回到了现实中。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很久以前的梦但是他并没有睡着，只是回忆占据了他的大脑。 如果不是罗缪欧娜叫醒他的话，他大概会继续发呆下去。 罗缪欧娜站在他不远处，手中正拿着一个海螺，瞪大着眼睛看着他。 他想起来了，他之所以陷入回忆中，是因为看到了罗缪欧娜拿着海螺的模样，和一个小男孩重叠在了一起。不管是年龄还是性别，罗缪欧娜和那个小男孩完全不一样，但是却让阿波看到了昔日的影子。 “对不起，我发呆了，人上了年纪后就是这样。”阿波说道。 罗缪欧娜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阿波先生，这样做的话，真的能安抚灵魂吗？”她问道。 阿波沉默了好一会，才回答道：“曾经有人教会了我如何去安抚灵魂，现在我把这个教给你了。能不能让那些灵魂平静下来，看你的天赋了。吹响它。” 罗缪欧娜照阿波的话去做了，她按照阿波教她的法子，吹响了海螺。 那一刻，阿波看到了罗缪欧娜和海螺都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他分不清那到底是阳光带来的错觉，还是罗缪欧娜自己散发出来的光辉，但是看到这样的罗缪欧娜，他流下了眼泪。 罗缪欧娜因为阿波的流泪而停止了吹奏，“阿波先生？”她有点惊讶阿波为什么会流泪，这是她从未见过的阿波的模样。 阿波没有擦掉眼泪，任由泪水落在脸颊上，“罗缪欧娜，不要成为我这样的大人啊……” 他喃喃自语着。 第五十章 开店 露露娜卡站在院子的门前，很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经过半个月的时间，她终于把这个曾经闹鬼的地方修整了一番，变成了能住人的地方了当然，不仅仅只是她的功劳，还有两个专门干粗重活的男性，也需要好好表扬一下。 院子老旧的围墙被推掉，新的围墙被砌了起来，这个院子有了安全的保障，不再是随便来个人都能爬进来的破烂地方了。这要感谢巴里克，这位慷慨的矮人带来了熟练的工匠，为露露娜卡翻新了这院子的围墙露露娜卡“赠送”的魔兽晶体也是让巴里克如此热情的原因之一。 至于房屋的翻新，露露娜卡倒是没有让巴里克插手，在某日巴里克来拜访的时候，曾问过露露娜卡为何要自己如此花费功夫，这些工作她没必要亲自动手的。对此露露娜卡的回答是：“女人总有些小秘密，想藏在自己温暖的家里。我这个人疑心其实挺重的，不是自己做的东西，就不放心。所以我很高兴你能帮忙把院子的围墙给砌好，但是房屋的话，还是我自己动手比较放心。” 对此巴里克以哈哈大笑作为回应，没有表达任何不满的意思。确实有时候保持一些距离感，能让彼此之间的关系更好。露露娜卡有些秘密想藏在自己的新家里，而巴里克这个建议，听起来就像是要了解露露娜卡的秘密一样。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两个老油条，谁也不相信谁，但是要说为此而交恶的话，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划算了。既然这样，那就保持一点距离，能相处得更好。 到了现在，露露娜卡的新家终于被建好了同时，这里也是她的工作室，是她的商店。 她跨过院子的门，走了进去。院子的地板也被重新铺过，不再是那个野草丛生的荒地了，空地上摆放着几个木架子，上面晾着衣服；在另一边的木架子上，挂着各种异色的皮毛，边上还放着几个厚实的木桶，里面泡着各种颜色的奇怪液体。她走到挂着皮毛的架子边上，伸手去搓揉了几下其中一块带着鳞片的红色皮毛，将手抽回来的时候还放在鼻子边闻了闻。 “没有因为放在阴凉的地方太久而劣化，真是太好了。”露露娜卡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往房子走去，她的狗沃德趴在门的边上，一如既往。她蹲在边上摸了摸沃德的下巴的脖子，还用力按了几下脖子附近，在薄薄的一层黑色毛皮下，没有本该充满弹性的肌肉，只有像是钢板一般的触感。 “沃德，你可别和陌生人闹在一起，被别人发现你与众不同的话，会给你的主人我带来很多麻烦的。”露露娜卡对沃德说道，手继续在摸沃德的脑袋，但是沃德不为所动，就是不知道它有没有把露露娜卡的话给听进去了。 露露娜卡没有在沃德身上耗费太多时间，起身走进了屋子里。房屋被修补过后，前厅已经和最初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了。柜台挡住了进出房屋内部的门口和通道，柜台外面布置着好几个展览台，上面放着各种奇怪的小物件。墙壁上安装好的货架子摆放着瓶瓶罐罐，有些透明的罐子里装有液体，浸泡着可能会令人感到不安的玩意。 在柜台的内侧，帕斯塔站在那里，弯着腰整理柜台，这让他看起来很像一个店老板。 “早上好啊，叔叔。”露露娜卡对帕斯塔打招呼道。 帕斯塔看了露露娜卡一眼，继续手上的工作，“我的侄女每天清早都不知道去哪里，这让我很担心。” “只是出去玩一下而已，君王堡这么多有趣的地方，你总不能把自己可爱的侄女缩在店里，不让她出去玩、整天只为自己的叔叔工作吧？” 帕斯塔挺直了腰板，双手撑在了柜台上，“给你一个提醒，我的好侄女，你的叔叔只是一个员工，这家店的老板，是你而不是我。而且我作为一个店长，竟然完全不了解自己的店究竟要卖什么，这倒是一件奇事了。” “要卖的东西不都放在这里了吗？”露露娜卡环视了四周，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都是些有趣的小玩具，安全无害。” “带着一圈铁制荆棘刺的陀螺可不是什么什么安全无害的小玩具。”帕斯塔说道。 露露娜卡将手边的一样小玩具拿了起来，正好是帕斯塔提到的小陀螺。这个小陀螺有着金属的外表，倒三角，低端并不尖锐，是个圆润的造型，但是它外表披着的东西可就没那么友好了，一圈圈的银色荆棘刺缠住了陀螺，将它变成了一个险恶的东西。这绝对不是给孩子玩的东西，只有最恶毒的父母，才会用这种玩意去害自己的孩子。 “你是说这个吗？”露露娜卡将陀螺举在眼前，“这个的话，只是外表看起来危险而已，实际上当它转动起来后，是一点也不危险，缠在这上面的荆棘条会随着旋转散开，会变成美丽的花朵。” “那花瓣会刮掉血肉。”帕斯塔说道。 “那可不是我想看到的。”露露娜卡将陀螺扔向了门外，这时候朱利叶斯恰好打算进来，迎面见到一个银色的玩意往自己脸上撞来，吓得往后跳了几步。陀螺落地后，没有任何助力开始回旋了起来，那上粗下细的身体化为了银色的小旋风，上面缠着的一层层细长的银色荆棘条散开，果真形成了一朵绚丽的花儿，只是这美丽的花儿令人不敢靠近。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朱利叶斯慌忙取下背上的十字长剑，连包裹的布条都来不及拆开，就挡在了自己的身前。花瓣接触到了他护在自己身前的十字长剑，上面的布条被撕裂开，变成了一缕缕的细线，在空中飞舞，只是短短几秒，朱利叶斯用来包裹着十字长剑的布条变成了一条破布，露出了银色的剑身。那细长的荆棘条在旋转着，撞在同样银色的剑身上，摩擦出细碎密集的火花。 在朱利叶斯被这陀螺挡在门外完全进不去、甚至还有被刮破皮肉的危险的时候，露露娜卡已经走到了另一边墙壁上的货架上，抬着头盯着货架看，“这玩意还是别放在太高的地方比较好。”她将一个罐子拿了下来，放在了边上的展览台上。罐子是玻璃材质的，并不透明，无法看清楚里面的内容物，只能隐约见到里面的东西的轮廓。 “那是什么？”帕斯塔问道。 “娃娃草。”露露娜卡回道，“见不得光，而且脾气挺暴躁的，如果没有鬼叫鱼的骨头的话，拿这个当作原材料制造尖叫女士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叫声不会那么尖锐，稍微有点沉闷吧。” “一样的危险。”帕斯塔说道，“你对安全的看法和一般人有很大的区别。” “只要使用得当，那就和普通的物件没有任何区别。”露露娜卡笑道，“像这娃娃草，只要罐子不放在高处，避免它从上方掉下来，那就不会吵醒里面的小东西，那么罐子就不会因为尖叫声而爆裂，那么就不会有任何人受到伤害，我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帕斯塔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要说服露露娜卡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他不觉得自己能胜任。 第五十一章 旋转的陀螺 这时候，朱利叶斯终于走了进来，只是袖子和裤脚变得破烂，好好的一件干净完整的衣服变得褴褛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拿着那银色的陀螺，上面的铁荆棘条已经缠回到了陀螺上，“这东西差点把我的脸都给刮花了！”他对露露娜卡喊道，“为什么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扔过来。” “你这不是什么事都没吗？那它对你来说，就是安全的。”露露娜卡说道，“如果真的见血了的话，那对你来说这就是危险的东西，我想你还没有弱到会被一个玩具给伤到吧？” 朱利叶斯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玩具？你说这个能从普通人身上刮下一大片血肉的东西只是一个玩具？” “陀螺而已，它还能是什么？” “它是凶器。” 帕斯塔插话进来，“我建议你不要试图说服她，对她来说，这确实只是一个玩具只不过这个玩具不是任何人都能玩的。” 朱利叶斯很赞同帕斯塔的话，他差点就被拖进了和露露娜卡在那里扯皮争执的节奏中。他将陀螺放回到展览台上，这时候露露娜卡对他说道：“小心点，要轻放。这东西不需要用绳子转动，它底端只要承受了足够的压力，机关就会被触发，然后自己转动起来。简单来说，就是你稍微用力把它往下压，它就会继续开花的。”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露露娜卡这话吓得朱利叶斯连忙把手从陀螺上抽离，然后又伸手过去把陀螺倒置，让底端朝上摆放着。 “你是打算把这个卖给什么人？”帕斯塔问道。 “谁想要，就卖给谁吧，只要价钱合适。”露露娜卡说道，“虽然是小玩具，但是算一下成本的话，还是挺贵的。” 这时候，有一人从门外走了进来。矮人巴里克看了一下周围，摸着胡子点了点头，“真是不错的地方。” 露露娜卡带着笑脸迎了上去，到了巴里克的身边，“欢迎光临，巴里克先生，你可是本店的第一位客人。” “我很高兴能成为夫人你的第一位客人。”巴里克说道，“但是夫人是不是并没有认真对待开店这件事？在这种偏僻的地方本就没什么人会来，夫人你的店的话，似乎连点名都没有？” “店名的牌子的话，我已经准备好了，只是还没有挂上而已。”露露娜卡说道，然后从身后拿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精致的提灯，上面带着链子，下方是一张木牌子，“露娜的炼金釜……这个名字怎样？” “夫人你希望的话，那就是个好名字。”巴里克笑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露露娜卡将提灯递给了朱利叶斯，“到外面把它挂起来吧。对了，虽然是提灯，但是夜晚别给它点火，会吸引来奇怪的东西的。” “奇怪的东西，那不是客人吧。”朱利叶斯说道， “当然不会是客人，什么客人会在大半夜跑来我这里？”说到这，露露娜卡伸出指头点了点嘴唇，“不，也不能这么说，有难言之隐的客人也许真的会在深夜偷偷拜访而且，客人也不一定是活人，对吧？” 朱利叶斯出门到外面挂上这个带着提灯的牌子去了。 “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帕斯塔说道，“深夜出门寻店的客人，不是瘾君子，就是染上了那种病的客人。” “再怎么不堪，那可都是客人，当然，付不起钱的那自然不是客人，另当别论。”露露娜卡笑道，接着对巴里克说道：“巴里克先生，你是本店的第一位客人，而且这之前给了我很多帮助，实在太感谢你了。” “只是互利而已，夫人。”巴里克哈哈笑了起来，“而且和夫人你交易，令人非常放心，而且收获甚丰。” “漂亮的金币和纯净的晶体？”露露娜卡问道。 “那些都是小利，真正的收获，是我认识了你这么一位夫人，而且得到了你的友谊。”巴里克笑道。 “巴里克先生，你真是一位令人开心的矮人。”露露娜卡看起来非常的高兴，双眼都弯成月牙的形状了，“巴里克先生，作为今天开店的纪念和感谢，这店里的东西，你随便挑一样，直接带走就是。” 对巴里克这样的大商人来说，别人的赠礼并不能让他感到心动，想讨好他的人太多，但是都只是一些俗人，金银财宝已经无法让他真正的感到兴奋。但是如果是露露娜卡的话，那可就不一样了。一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怪物的礼物，那到底是祝福还是诅咒，是财富还是灾难？巴里克的心跳微微加快了，他打从心底里庆幸自己给露露娜卡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从露露娜卡的态度来看，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巴里克看了看周围展览台和货架上摆着的东西，“夫人，你这实在太慷慨了。” “这要看你选的是什么商品了。”露露娜卡笑道，“说不定今后你不一定会感谢我，还会痛恨我呢？” 巴里克的眉头抖了抖，这可真是一个令人感到为难的抉择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没有蠢到拒绝露露娜卡，看似什么都没有挑到，但是没有选择这个“选择”，已经是最糟糕的选择了。现在他必须从露露娜卡的商品中选出一件自己觉得放心的、而露露娜卡感到满意的东西。 他看了一下身边展览台上放着的东西，刚好看到那个银色的陀螺，他伸手手指，用指腹抚摸着那缠满银色荆棘条的表面，“真是漂亮的工艺品。” “你喜欢这个吗？”露露娜卡问道。 巴里克点了点头，“这么漂亮的东西，谁不喜欢呢？”接着他马上摇了摇头，“但是带刺的花太危险了。” 朱利叶斯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巴里克在抚摸那个让自己吃了苦头的陀螺，“小心点，那东西很容易被触发，一不留神你的脸就会被刮花掉的。”他对巴里克提醒道。 “我知道。”巴里克说道，“这么精致的机关，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看来并没有把朱利叶斯的提醒听进去的样子，将陀螺拿在了手中，这让朱利叶斯后退了几步，躲到了一边。“实在太完美了，这应该是夫人你的藏品才对。” 露露娜卡坐在了柜台上，晃着两条小腿，一副顽童的模样，“这只是无聊的时候弄出来的小玩具而已，我和叔叔刚刚还为此争论过这算不算是玩具。” 巴里克和帕斯塔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里无奈的笑意。对巴里克来说，露露娜卡是一个性情古怪的老妇人，但是对帕斯塔来说，这大概是一个麻烦的长辈而且这个长辈像一个孩子。更糟糕的是，这个“孩子”不但是个怪胎，也许还是个怪物。 “我能用一下这个吗？”巴里克对露露娜卡说道，露露娜卡点了点头，伸手指向门外，“可别在这里用，我会找你索要赔偿的？” 巴里克走到了门口边，将陀螺往外面的空地扔去。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使用这个陀螺，他就已经将陀螺扔出去了，像是已经对手中的东西十分了解一样。 陀螺落地后，回旋了起来，陀螺上的荆棘条旋转散开，刮破空气留下了紊乱的声音。 在陀螺停下来之前，巴里克一直盯着陀螺看。这个自动旋转起来的陀螺花了好一会时间才倾斜掉落在地上。巴里克将它捡了回来，放回到展览台上。“是个好东西。”他说道。 “你改变主意了吗？”露露娜卡笑道。 巴里克摇了摇头，“杀人的东西和方法，我有很多，但是这种折磨人的道具，就算了。” 第五十二章 出门 最后，巴里克带着自己挑选到的一样小玩意离开了，至于那个陀螺，依然摆在原来的位置。没有人愿意再动它，当然，如果有新的客人来的话，那么总总会有人会注意到这个特别显眼的陀螺的前提是会有客人来拜访。 到目前为止，只有巴里克作为第一位客人到来，而且因为露露娜卡的慷慨，让他免费挑选了一件商品带走。 在巴里克离开后，露露娜卡坐在柜台上，叹了一口气，“我极力推荐的商品都没有被选上，反而是我快要忘记的小玩意被带走了。” “我不觉得这是件坏事。”帕斯塔说道，“一个恶魔极力向我推荐什么的话，那么我是绝对不会傻乎乎地去选的。”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在巴里克先生眼里，我是恶魔吗？”露露娜卡问道。帕斯塔觉得露露娜卡根本是在明知故问，“他作为一名商人，谨慎一点总是不错的。” “如果他谨慎的话，就不应该和我打交道了。”露露娜卡笑道，“但是他没有，而且很高兴地接过了我的金币和晶体，现在还带走了一个烟斗。” “每个功成名就的商人总会和恶魔打交道的。”帕斯塔说道，“我想巴里克先生也是一位成功的商人。” 露露娜卡转头望向帕斯塔，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你同为一个商人，竟然这么贬低自己的职业，那可不太好吧，叔叔？” “这是你强加给我的身份。”帕斯塔回道，“我这个商人，只需要做做样子就好了，做生意这种事，有恶魔在主持。” 露露娜卡并没有因为帕斯塔对自己的嘲讽而感到生气，如果只是因为这种等同于日常吵嘴的事情而大发雷霆的话，那她露露娜卡也太过暴戾了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她自认自己是个宽容大量的人，而且很好说话。嘲讽这种事，自然是互相对着来才有意思，一个人唱独角戏，没人愿意接、没人敢接，那就太无聊了。 “我多嘴问一句。”帕斯塔继续说道，“那个带着金把手的烟斗，是正常的吧？” “你觉得那是不正常的东西吗？”露露娜卡反问道。 “我确实不觉得那是什么正常的玩意。”帕斯塔说道。在他说话的时候，朱利叶斯走了进来，他刚去把自己那变成一缕缕的线条的袖子和裤脚割掉了，这让他现在看起来有点滑稽，就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一样，穿着被专门裁剪过的衣服，又像个在港口搬运的工人，将裤管和袖子挽起，方便行动，只是在孩童中已经没有他这么大的孩子，在搬运的工人中也没有他这样看起来瘦弱的竹竿。 “朱利叶斯，你觉得那个矮人带走的烟斗怎么样？”露露娜卡问刚进来的朱利叶斯。 朱利叶斯稍微想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烟斗……真的是拿来吸食烟草的吗？” 听到朱利叶斯这话，露露娜卡摊手摇头，还叹了一口气，至于帕斯塔，脸上带着微笑，看起来就像是在某种打赌中赢了一样。 “答案太早被一个看不懂气氛的小孩子给说出来了。”露露娜卡说道，“这就没有什么乐趣可言了。” “每个人都知道那不是什么寻常的玩意，只有你自己不肯承认而已。”帕斯塔说道，“就连选择那个烟斗的巴里克也是心知肚明。我觉得你还是别像个小孩子一样自欺欺人比较好。” 露露娜卡哼了几声，看起来有些不满的样子，只是没有再说什么，“算了，反正那玩意和摆设差不多，所以我才会忽略还有差不多快要忘记那玩意了。既然巴里克先生喜欢，那也算是有点用途了。” 朱利叶斯觉得那位矮人只是选了一件比较不那么危险的东西带走了而已，而且看样子，他的眼光确实很不错，选了一件对他个人来说非常合适且安全的东西。朱利叶斯在早些时候碰过那个烟斗，那时候发生了一些小事，让他发现了那个烟斗的一些功能，那些功能绝对不是烟斗本身该有的。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但是那些功能会让人觉得尴尬，并不合适在外人面前使用除非巴里克有在其他人面前出丑的兴趣。 露露娜卡从柜台上跳了下来，“真是无趣的两个家伙……”她往门外走去，在经过朱利叶斯身边后，转头叫住了朱利叶斯，“你想看看君王堡到底是什么样子吗？那就跟我来吧。” 朱利叶斯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高兴的表情，但是马上变为狐疑。他很乐意去君王堡转一转，但是想到这是露露娜卡主动邀请他，这让他有点担心露露娜卡有什么不好的主意。 “新店开张，你马上不在了，只留下一个完全不熟练的员工，我觉得这不太合适，至少不是一个店长该有的态度。” “在这种鬼地方能有什么客人呢？第一天来了个巴里克先生已经算是有个开门红了。”露露娜卡对帕斯塔说道，“店里就交给你了，叔叔。可别让别人偷走商品了虽然对我来说，被商品被偷走也可以当作是出售了。” “为什么？”朱利叶斯问道，“被偷走的东西可不会有钱留在原来的地方。” 露露娜卡对朱利叶斯露出了笑脸，“这个倒是不用担心，不管是留下了钱的、还是没有留下钱的，我总有办法让他们付出适当的代价的。” 朱利叶斯抖了抖，他不认为露露娜卡只是在逞强或是开玩笑，如果她这么说的话，那么她就一定能做得到。 “为了所有人好，我会看住这里的。”帕斯塔说道，“但是有客人来的话，我总不能黑着一张脸将人赶走吧？” “我是相信你的，亲爱的叔叔。”露露娜卡笑道，“万一我是说万一，如果真的有客人来的话，如果客人看上了什么，你就给个合适的价钱，让客人带走心仪的商品吧。” “你这样的店长可真是前所未闻。”帕斯塔说道，“太随心所欲了。” “你这不是见到了吗？”露露娜卡笑了笑，带着朱利叶斯离开了，“好了，让我想想先去哪里比较好……” 露露娜卡和朱利叶斯走远后，帕斯塔拉过来一张凳子，坐在了柜台边上，闭上了眼睛养神。 第五十三章 路上见闻 离开了店后，露露娜卡带着朱利叶斯向南走。“我们要去哪里？”朱利叶斯问道。露露娜卡走在前头，没有马上回答朱利叶斯的话，只是往前走，朱利叶斯只好跟在她身后。在往南的大路上，人渐渐多了起来。两人走在大路边上，有时从人群中穿梭而过，有时被人擦肩而过像露露娜卡这样娇小的身材，就不是和别人擦肩了。 一辆载货的马车在露露娜卡身边经过，露露娜卡小跑到了前面，和车夫说话：“先生，能让我坐一下顺风车吗？” 车夫是一个皮肤粗糙的老男人，沉重的劳作在他脸上留下了很多的刻痕，也让他看起来可能比实际年龄要衰老。看到露露娜卡这样眨着眼睛的孩子，车夫的脸上多了一些笑容，“你是打算去哪里呢，孩子，如果不顺路的话，我可不会专门为你改道。” “我想你至少会经过迪奥西广场吧？”露露娜卡眨了眨眼睛，闪闪发亮，这让她看起来完全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姑娘，“求你帮帮忙了，尊敬的先生。”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车夫哈哈笑了几声，“到后面坐着吧，孩子。” “多谢你，先生。哥哥，快来多谢这些好心的先生。”露露娜卡对朱利叶斯招了招手，朱利叶斯走了过来，很老实地对车夫喊了声多谢。 车夫看着跟在自己的马车边上的这两个孩子，脸上的笑容不减。看样子自己是遇到了一对出外游玩的兄妹了，这个当妹妹的活泼开朗，那个哥哥倒是有点太木讷了，而且看起来有点紧张的样子。 “到后面去吧，孩子们，只要不嫌气味奇怪，你们想坐多久都行，只不过那时候我就会把你们直接送到城外了。” 露露娜卡和朱利叶斯再次向车夫道谢，然后到了载货马车后面坐了下来。在马车最尾端有一条木板，正好让两人能并肩坐在后面，看着周围的景色倒退。这是个不错的位置，就是载货马车上传下来的气味有点浓重，这让朱利叶斯捏了捏鼻子。“后面那些是什么？气味有点大。” “食物和粗劣的调味品吧。”露露娜卡抽了抽鼻子，“这个盐的味道……令人神清气爽啊。” “太刺鼻了。”朱利叶斯说道，“还有一股咸腥味。” “被晒干的鱼肉，为了保存的更久，牺牲了口感和味道而已。”露露娜卡说道，“这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朱利叶斯可不觉得这算是什么风味，这气味实在有点令人难以接受。 “有好心人让我们不用徒步走你就该知足了，哥哥，这么挑剔的话，我还以为你是哪里来的贵族少爷呢。”露露娜卡说道。 朱利叶斯摇了摇头，他其实并不是在意这股气味，他真正在意的是其他的事情。“你打算带我去哪里？”他又问了一次这个问题。 “先去逛一圈吧，太久没来君王堡了，让我看看这个地方有什么变化。”露露娜卡说道，“现在不看看这个城市有什么变化的话，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以后没机会？”朱利叶斯问道。露露娜卡似乎没有回答朱利叶斯这个问题的打算，回避了这个话题，“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我给你解释这个，你也不会明白吧，大概还会把我当成胡言乱语吧。” 露露娜卡已经这么说了，朱利叶斯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只是心里留下了这个疑惑。 两人坐在载货马车的后面，看着两边的景色在倒退。现在两人还在侨民区，周围的建筑很密集地靠拢在一起，既有民居也有商店，来往的人群的骑手不断经过他们两人所在的马车。 朱利叶斯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景象，耳边充斥着嘈杂的声音，有人的交谈声和吆喝声，还有牲口的嘶鸣声。 在朱利叶斯到处张望的时候，露露娜卡低着头，用手中的小刀细细雕刻着手中的木像。那天那根小木头已经被削成了一个完整的人形轮廓，再无可以切削的地方了，现在露露娜卡在细心地为这个有着大致轮廓的木像添加细节。 “日上高头，蛇影重重，鹰爪断裂，暴晒而亡……”露露娜卡还哼着朱利叶斯完全无法理解的话，如果她这是在唱歌的话，那这歌词实在太过诡异了。在这个每个人都在忙碌着的时间，也只有朱利叶斯能听到露露娜卡在哼唱着什么了。 离开侨民区后，道路稍微变窄了，而且没那么平坦。 “这烂路，都已经几百年了，就不能好好修一次吗？”露露娜卡手中的小刀停了下来，叹气，将木像收进了怀里。在这种颠簸的路段，就算是她，也实在没心情继续忙活手中的工作了。“颠得我屁股都痛了。” “为什么这边的路会这么差劲？”朱利叶斯问道。 “这个你要去问双鹰帝国的人了，只是我觉得没人会乐意回答你这个问题，大概还会觉得你是在嘲讽他们吧。”露露娜卡笑道，“外来的侨民日子过得比自己这些本地居民还要好……这种事还是挺伤他们的心的，虽然都是事实。” 这时，有一队骑马的人经过了他们两人坐着的马车。那是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骑手，穿着和本地居民们不一样的服饰。各色的袍子，袍子上戴着护住关键部位的皮甲和铁甲。朱利叶斯在这些骑手们经过的时候，看到了他们腰间挂着的武器。斧剑枪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但是如同新月一般的弯刀引人注目。 朱利叶斯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样打扮的人，然后想起来了，这是新月帝国的人常有的打扮，特别是战士的奥尔加其实也是这般打扮。 “很引人注目啊。”露露娜卡说道，很显然，她也注意到这些骑手们了，“这算是你的同胞了，不去和他们打一声招呼吗？”朱利叶斯一开始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露露娜卡的意思是他们同是新月帝国的人。因为出生在贫穷荒凉的村庄，曾经朱利叶斯的世界就只有一个村庄那么大，根本没有自己是生活在新月帝国的领地中的新月子民的自觉，就算到了现在被露露娜卡提起，他也没有这种实感，听起来就像是别人的事情。 而且不管怎么看，与其说朱利叶斯是新月帝国人，他的容貌和肤色更像一个双鹰帝国的人。欧兰大陆和易兰大陆的人，终究还是有明显的区别的。“我想他们并不会把我当作同胞。”朱利叶斯说道。 “这可真是遗憾，明明你也是新月帝国的人才对。”露露娜卡笑道，“不过早个一两百年的话，你也是双鹰帝国的人再早些时候的话，就连新月帝国的人，也都属于双鹰帝国的。没有新月，没有弯刀，没有游牧民，只有双头鹰的旗帜飘扬。” 听起来露露娜卡像是在说着歌颂赞美的话，但是下一刻就变成了讽刺，“可惜啊，现在是月光照耀大地，弯刀如雪般落下，马蹄声不断，至于双头鹰的旗帜，挂上城头都提心吊胆的，害怕惹包围自己的新月帝国不悦……不管曾经有多么辉煌，现在也不过是落魄户而已。” “你似乎很讨厌双鹰。”朱利叶斯说道。 露露娜卡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身上带着股臭味的东西，谁不讨厌呢？” 第五十四章 迪奥西广场 载货马车到达迪奥西广场花了一些时间。两人下来的时候，露露娜卡询问了一下关于那些骑手们的事。她本来只是随口一问的，没想到车夫对此确实了解一些事情。 “那些人的话，是那个奥汗王子的手下吧。”车夫说道，“在君王堡能这么趾高气扬的新月人，也就只有他们了。”说这话的时候，车夫的脸上还带着嘲讽的笑容，看起来对那些人并无什么好感。 “奥汗王子？”朱利叶斯问道。 “你不知道吗？”车夫看起来有点吃惊的样子，“看来你们是刚来君王堡啊，连新月的皇帝的兄弟奥汗都不知道，那可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人了。” 新月皇帝的兄弟，这名头听起来确实挺唬人的，至少朱利叶斯就被吓到了。至于露露娜卡，眯着眼睛，看起来就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继续问道：“为什么新月帝国的皇帝的兄弟，会出现在君王堡？”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车夫嘿嘿笑了几声，嘲讽的味道变得更浓了，“说是王子，其实是回不了自己的国家，只能缩在君王堡受人庇护而已。如果不是因为在君王堡的话，他大概早就被新月的皇帝给杀了。”说到这，车夫露出了自豪的表情，“这都是因为我们的皇帝本事了得啊，让新月帝国不敢将他们的魔手伸到这神眷的城市中。” 露露娜卡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真是了不起的皇帝啊。” 车夫点了点头，露露娜卡的话看来让他很开心，“我们的皇帝昆士丁八世虽然不年轻了，但是和新月帝国那个老皇帝相比，离进棺材还早着呢。只要那个老皇帝一死，那位年轻的皇帝上台后，我们双鹰帝国的日子只会比以前要更好！” 露露娜卡眨着眼睛，双眼闪闪发亮，完全就是一个好奇宝宝的模样，“我们的日子会变好吗？” 车夫顿了顿，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样子，其实就连刚才的话，他也只是和别人喝酒吹牛的时候将听到的东西糅杂起来说出来而已。最后，车夫只是说了一句话作为回应：“我想是会变好的！” 车夫驾驶着他的载货马车离开了，留下了露露娜卡和朱利叶斯两人。 “会变好吗？”露露娜卡朝那远去的马车挥着手，脸上笑容不减，“真是美好的愿望啊……希望这能成真吧，好心人。” “他们现在的日子已经过得够好了吧？”朱利叶斯说道，“为什么他们希望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人总是贪心的，有了铜币就希望有银币，有了银币就会去追求金币。”露露娜卡说道，“再说了，你觉得他们现在过的日子就很好了？那只是你这个村庄孩子的想法而已。和以前比的话，他们现在的日子，可以说是猪狗不如了。” “他们以前的日子要更好？”朱利叶斯有点难以置信，对他来说，生活在君王堡这么一个地方，就已经是一件幸福的事了。有宏伟的城墙保护着城市，边上是三面环海，来自四方八面的商队和商船将货物运来这里……这是个富裕的城市才对。 露露娜卡没有回答朱利叶斯的疑问，往前走，朱利叶斯跟在了她身边。两人现在在迪奥西广场，这里立着好几根大理石柱，朱利叶斯走近过去的时候发现就算是四个自己也不一定能将这些柱子给抱住，而且这些柱子很高，站在下面抬头往上看的时候，这些柱子看起来像是要直入到天空最深处一样。 在这广场上有不少移动的摊子。那些大篷车停在边上，商品或是摆在地上，或是列在大篷车的外壁上，这就是一个简单的店铺了。除了这些大篷车，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吟游诗人模样的人在演奏，脚边还放着他们本该戴在头上的帽子。偶然会有行人停下来听一会，但更多的人是没有兴趣的。外来的旅人可能会对吟游诗人的演奏有兴趣，但是对这个城市的居民们来说，每天在这个地方演奏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他们早已经失去了新鲜感，只把这当作平淡无奇的日常了。 在朱利叶斯对这高耸的柱子惊叹的时候，露露娜卡的手放在了那柱子的表面，细细抚摸了起来。“雕纹全都没了，真是糟蹋啊……”她看起来有点惋惜的样子，朱利叶斯无法理解她在可惜什么，他只看到一根光滑的大柱子。“这上面什么都没有。”他说道。 “当然什么都没有，因为全被毁掉了。”露露娜卡说道。 朱利叶斯也凑了上去，伸手去摸这柱子的表面。除了有些凹痕外，并无太多被人为破坏过的痕迹，“但是它是完好的。”他说道。 “对你来说，这当然是完好的。”露露娜卡说道，“但是对我来说，这柱子是被毁了。它的表面本来应该是有雕纹的，但是因为被烧过，这些雕纹已经没有了，然后刷上一层白色的粉末，好让它看起来是完整无缺的。”露露娜卡长叹一口气，“真是自欺欺人啊……也就骗骗你这样的傻瓜了，还有那些明明清楚、但是也愿意当傻瓜的人。” 露露娜卡望向朱利叶斯，“你不相信吗？那么有个办法可以证明我的话。”她将自己的小刀递给朱利叶斯，“把表面那层粉刷上去的玩意剜下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你疯了吗？”朱利叶斯东张西望，发现没有人注意这边后才松了一口气，“做这种事难道不会被警告吗！”他对露露娜卡低声说道。 “谁会在意这种除了高和粗就一无是处的柱子呢？你太胆小了。”露露娜卡笑道，“别说这个城市的居民了，我想就算是卫兵也没兴趣理会我们。”她这么说着，望向了在另一边站着的几个卫兵。那几个拿着长戟的卫兵看起来无精打采的，也许确实没兴趣理会他们。 但是这不是朱利叶斯会接过小刀、在这令人惊叹的柱子上乱来的原因。他没有接过露露娜卡的小刀。 露露娜卡将小刀收了回去，“算了，只是逗逗你而已，如果你真这么干的话，那可真的和小孩子一样蠢了。” 朱利叶斯很庆幸自己没有听信了露露娜卡的胡说八道，真去干这事，看样子如果他真这么干了的话，露露娜卡绝对会一如既往的嘲讽他。 露露娜卡继续将目光放在柱子上，“嘿……在以前的话，你大概连接近这柱子的机会都没。那时候这上面可不仅仅只有雕纹，还有奢华的装饰的。金箔贴满了柱子的表面，蛇形的金器将柱子紧紧缠住，那四个蛇头在柱子的最顶端，各自朝着一个方向……” 朱利叶斯听着露露娜卡的讲述，将她所说的话带入到柱子上。在他那贫瘠的想象力中，柱子除了宏伟外，变得更加奢华、金光夺目了，而那四个蛇头，令人印象深刻，同时让他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那把断剑上也有蛇。”朱利叶斯说道。 “本质上是一样的东西的。”露露娜卡说道，“小蛇护剑柄，大蛇护巨柱。在最上面的话，曾经有着代表皇权的权杖，但是那玩意现在在哪里呢？” 朱利叶斯望向上方，柱子顶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权杖不再，蛇已化龙。”露露娜卡说道，“只剩一根空洞无物的柱子，被粉刷一新，以为这就能忘掉过去……真是可怜啊。” 第五十五章 穹顶之下已无回忆 露露娜卡和朱利叶斯并没有在柱子边上停留过久，他们不是专程来看这个的。这根柱子在朱利叶斯心里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不过露露娜卡的话，似乎很快就没有兴趣了，离开的时候连回头看一眼都不乐意。两人离开柱子后，在广场附近走动着，看起来像是一对年轻的兄妹在出外游玩。 两人停留在一个贩卖武器的摊子边上。这个摊子的主人将武器挂在了自己的大篷车上，那些刀斧整齐地排列在大篷车的外壁上，还有几个木桶里放着弓箭和枪头。、 “哥哥，我觉得你要换一把崭新的武器了。”露露娜卡对朱利叶斯说道，“原来那把破烂，可保护不了你。” 朱利叶斯吃了一惊，他没有换武器的打算，只是那种少年才有的独特躁动让他对武器的兴趣很大而已。而且说到武器，眼前这些武器，没有哪一把是比得上露露娜卡交给他的、来自帕斯塔的银色十字长剑。现在这剑被布条包裹着，就在他背上待着。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这位客人，如果你需要一把趁手的武器的话，那么我这里有很多选择，保证你满意。”商人见生意上门了，自然不会傻站着，已经凑了过来找朱利叶斯搭话。像露露娜卡这样娇小可爱的女孩，没人认为她能使用武器，不过眼前这个还算得上是健壮的男孩的话，那就不同了。 “我没有……”朱利叶斯刚打算把拒绝的话说出来，看到露露娜卡笑眯眯的眼睛的时候，后面的话缩了回去。露露娜卡看来并不是开玩笑的样子，她是真的打算让朱利叶斯去挑选一把武器买下来。 最后，在离开这个摊子的时候，朱利叶斯腰间挂着一把崭新的铁剑。让他觉得尴尬的是，这把剑的钱还是露露娜卡给他出的，当时那商人脸上带着很微妙的表情，那并不是惊讶，大概是对一个“哥哥”会被自己“妹妹”把握了主导权乃至钱袋子而感到有趣吧。 朱利叶斯可不觉得有趣，特别是这是事实、甚至远比事实要更离奇的时候，他可一点也没法因为多了一把武器而开心。 “我不觉得我需要多一把武器。”朱利叶斯说道，“我的十字长剑也还没有坏掉。” “那可是好东西，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毁掉，当然，不是所有好东西都是这么坚固锋利的。”露露娜卡说道，“但是剑是这样，你可不是。你背着帕斯塔的十字长剑招摇过市，如果让识货的人发现了你背着的是这么稀罕的武器的话，你觉得别人会怎么想？” 朱利叶斯一愣，关于这个，他确实是没想过。“这把剑在这里是很稀奇的东西吗？” “上面的标志，可是远在西方、在山和海的另一边的教会才有的东西。”露露娜卡笑道，“顺带提醒你一句，那十字长剑的形状，就是光明教会的标志。在这个圣灵教会的诞生地，这可不是什么能带来友好目光的东西。再说了，如果遇上帕斯塔的熟人、而这熟人刚好见到这把十字长剑的话，你觉得他会不会认出来？到时候别人会怎么想，一个少年带着‘死人’的东西，那么帕斯塔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有死……麻烦的事可是会一件一件接着来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朱利叶斯明白露露娜卡这话其实很有道理。不说这十字长剑曾经属于谁的，它那算是显眼的外表，确实能吸引来很多的目光。在死者森林那样连人影都见不到的地方，他自然可以随意挥舞这把剑，但是在君王堡的话，谨慎起见，他还是将这自己心爱的剑包裹起来比较好。 但是突然之间让朱利叶斯换一把武器，他觉得自己有点不习惯。腰间挂着的那沉甸甸的铁剑，不管是手感还是重量，都和十字长剑有很大的区别。不是因为这铁剑太沉了，而是因为这铁剑太轻。 露露娜卡只是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你现在可没有挑剔的资格，而且真正强的人，可是不会在意自己手中拿的是好武器还是烂武器。你想当英雄的话，该不会连这点事都办不到吧，我做着英雄梦的哥哥？” 朱利叶斯自然不会在这种地方示弱，他瞪了露露娜卡一眼，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握紧了腰间的铁剑。 注意到朱利叶斯的小动作的露露娜卡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跟我来，我想去看看以前那些东西还有多少是留下来的虽然十有八九是没有了的，但是总要去试一下。” 露露娜卡走在了前头，朱利叶斯跟在了她身后。“你在找什么？”他问道。 “我在找能让我提起兴趣的东西，或者是能让我怀念一下以前的时光的东西。”露露娜卡回道，“现在看来的话，别说能令人怀念的东西了，现在这个地方这种破落的模样，就差没把人气出病来，真是相见不如怀念，一个昨天还年轻漂亮的姑娘、健康强壮的小伙子，几天没见，就变成病恹恹的半死不活的人了。年老色衰，四肢无力……凄凉的晚年啊。” 在朱利叶斯听来，露露娜卡像是在说一个人，但是他知道她并不是在说某一个人。“你在说这个城市已经衰老了？”他无法理解露露娜卡这番话，在他看来，这个城市充满了活力，到处都是繁荣。 露露娜卡没有马上回话，而是继续往前走。两人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一个教堂前。在君王堡，教堂是随处可见的建筑，因为这个神眷之城住着一群虔诚的信徒兼本地居民，对他们来说，教堂就和空气、粮食和水一样，是必不可少的存在。两人来到的这个教堂并不大，和海角上的礼拜堂差不多，只是没有那么破落，维护得很好。露露娜卡坐在了教堂前的台阶上，对在下面的朱利叶斯招了招手。朱利叶斯犹豫了一下，坐在了露露娜卡的边上。 台阶并不高，但是足够让两人看到广场大部分地方了，这里除了那几根高大的柱子外，本就没有什么遮挡视线的事物了。 “就算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也许也早就忘记了那些柱子到底有什么用途了，或许闲着没事干的学者还会探究一二。”露露娜卡说道，“你知道吗，在那些柱子的上方，其实并不是空无一物的，那上面有着这世上最漂亮的穹顶。在天气晴朗的时候，你甚至会分不清那是穹顶还是白云。在那穹顶之下，才是这个广场，地板是坚实的大理石，阳光被挡在了穹顶之外，是个避开阳光和雨水的好地方。在穹顶的中间是空着的，阳光落下来的时候，在地板上会形成一个圆形的光斑，那光斑下就是被照得闪闪发亮的水晶……” 朱利叶斯听着露露娜卡讲述着关于这个广场的事，但是却无法将眼前的一切和露露娜卡话语中的所说的东西匹配起来。这听起来就像是露露娜卡的胡言乱语一样，这个广场、这些柱子和教堂，已经足够宏伟了，难道这里曾经还有着更辉煌宏伟的模样吗？他实在是无法想象。 “你想象不出那个画面，对吧？”露露娜卡笑道，“因为你从未见过那般光景，就算是吟游诗人，也只能用那可怜、平淡无奇、贫乏的词汇来形容。可惜的是，就连那样的诗篇，我想也没有多少留下来吧，关于穹顶的一切，也许躺在了某个贫困学者的文书中，没有人有兴趣。” 在露露娜卡停下来，不再说话、看起来像是沉浸在过去的回忆的时候，朱利叶斯问道：“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忘了，那时候新月还不叫新月，光明神还没有被称为光明神，谁知道已经过了有多久呢……”露露娜卡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在广场上走动的人们，“一切都变了。” “我以为你讨厌这个城市。”朱利叶斯说道，“但是你对它却如此了解……” “你没有想错，我确实讨厌这个城市。”露露娜卡看着朱利叶斯，脸上带着笑容，却说着没有温度的话，“这个地方烂掉了，已经没救了。” 第五十六章 你该学会赚钱……自立了 露露娜卡和朱利叶斯回到店里的时候，已经黄昏了。两人回来的路上没有找到顺路的马车，只能徒步往侨民区的方向走，这也让朱利叶斯一路上看到了各种各样新奇的东西，还有见到了不同肤色的人或种族。在君王堡，他见到了在村子里可能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的东西，有着双峰的骆驼，有着各种肤色的尖耳朵那都是和矮人一样长寿的精灵，只是并没有如朱利叶斯在故事中听到的那般，每个精灵都是俊男美女。那些精灵虽然多是身材修长高挑的，但是容貌方面，与其说那是俊美，不如说那是瘦削。虽然有些精灵确实如他想象那般漂亮，但是大多数都只是有着一张很普通的脸。 没有精灵是穿着华贵的服饰的，也没有穿着叶子和藤蔓做成的衣物。每个人都穿着普通的衣服，做着和一般人并无什么区别的事情。 在回去的路上，露露娜卡曾问过朱利叶斯：“是不是觉得和自己心中的精灵有很大的区别？” 朱利叶斯确实是这么想的，所以只能点头应是。 “精灵野蛮起来的话，可不比远在北方的魔兽平原的兽人要好看。”露露娜卡说道，“在死者森林的时候，如果凑巧能遇上野精灵的话，你大概会厌恶这个种族吧。” “听起来像是你很讨厌他们。”朱利叶斯说道。 露露娜卡听到这话后轻笑了出来，小脑袋摇动了起来，“我怎么会讨厌他们呢？我可怜他们还来不及呢。你看他们现在和其他的居民并无什么区别，但是在一百多年以前，精灵在这个城市，可是奴隶的代名词。”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奴隶。”朱利叶斯重复了一次这个词，这时候恰好有几个精灵的小孩从他身边跑过，那嬉闹的声音留在了他的耳朵里。“他们是奴隶？” 露露娜卡将手指放在了嘴唇边，“可别那么大声了，对他们这些长寿的种族来说，自由还只是刚刚呼吸到的新鲜空气，可还没健忘到才一百年的事情就已经忘记了对精灵来说，几百年的耻辱，可比一百年的自由，要更令人难忘。” 朱利叶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他来说，这是一件完全没有实感的事，尤其是在看到这些精灵和普通人并无什么区别的时候。 两人回到店里的时候，帕斯塔还是坐在柜台的边上，闭着眼睛，只是手边多了一个茶壶。两人进来的时候，帕斯塔连眼睛都没睁开，“对两个孩子来说，回家的时间还算早的。我们这里需要设下门限吗？” “这个问题我觉得你可以和沃德讨论一下，我们店里的门限大概要看我这条狗有多勤快。” 这时候，沃德也从门外进来了，它在露露娜卡脚边转了几圈，又跑了出去，大概它是觉得露露娜卡没有什么东西能喂它的。 “它只会吃东西，要说当看门狗，它太蠢了。”露露娜卡从朱利叶斯背上拿下了那包裹着的十字长剑，将剑扔给了帕斯塔，“物归原主。” 帕斯塔伸手接过十字长剑，就这样维持着接剑的姿势过了好一会，“你现在说物归原主，我就当是开玩笑了。” “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的。”露露娜卡笑道，“你当初被我抢走剑，那脸色真的很……有趣。” 被提到以前的事，帕斯塔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笑了笑，“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不过也没有多久。” “有大半年了吧。”露露娜卡说道，“现在的话，秋天也过了一半，冬天不远了。” “都秋天还没过，冬天的事就先别提了。”帕斯塔将曾经属于自己的十字长剑放到了柜台下面。“这小子惹你生气了？把他当宝拿着的剑给收回来了。” “没有，只是考虑过一点事，觉得在这君王堡内，让他带着你的剑招摇过市，实在不是很合适。”露露娜卡拿起了展览台一个木制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你一个白银骑士，在君王堡是有点名气的吧，应该也有几个熟人吧？那样的话，也该有人认识你的十字长剑吧？这么显眼的东西，一个少年带在身上，难道不会惹人怀疑吗？” 帕斯塔点了点头，“确实有几个熟人。” “有没有仇人，要不要我帮忙？”露露娜卡继续问道。 帕斯塔笑着摇了摇头。 “和你签下那种契约的人，难道不是仇人吗？”露露娜卡似乎不打算放过帕斯塔的样子，戴着那张木面具凑近了他。“这君王堡内，哪里住着法师，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露露娜卡戴的这个木面具，没有什么装饰，只有刀子刻出来的纹路，那纹路一圈接着一圈，最后汇聚在面具的正中心，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黑洞。就和当初那个让他和朱利叶斯、还有奥尔加坠入到梦魇之中接受折磨和试炼的图案一样。 “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侄女。”帕斯塔露出了苦笑，“这君王堡太多复杂的事，肆意妄为的话，会惹来很多麻烦的。” 露露娜卡伸出手去摸了摸帕斯塔的头，“你觉得我会是个怕麻烦的人吗？” 因为露露娜卡带着面具，帕斯塔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有那不断回旋的纹路印在了他的瞳孔深处，“确实，你不是个怕麻烦的家伙。” 面具里漏出了笑声，“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叔叔。” “你这玩笑我可笑不出来。”帕斯塔说道。他知道露露娜卡是什么人，这是个绝对不怕麻烦、但是会给别人带来麻烦的人形灾难。 “算了，来聊点开心的吧。”露露娜卡又坐上了柜台，这地方像是变成了她专用的位置，“今天有没有客人来？” “没有。”帕斯塔回道，“就算有人来我们这店，大概也没有人会买这些奇怪的玩意。” “你是说我脸上这个东西吗？”露露娜卡转头望向朱利叶斯，朱利叶斯在进门后就一直在盯着展览台那些奇怪的物件看，偶然还会将其中几件拿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摆弄着。“朱利叶斯。”露露娜卡对朱利叶斯喊道，“你觉得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朱利叶斯望向露露娜卡，眨了眨眼睛，然后伸手揉了揉眼眶，“我觉得有点难受。” “这就难受了吗？帕斯塔可是一直看着我。”露露娜卡说道。 “他功夫还没到家。”帕斯塔说道，“我觉得你这个面具还是用什么遮挡起来比较，普通人看到的话，大概会有强烈的晕眩感，身子弱的，也许就吐出来了。”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脆弱的人呢？”露露娜卡笑道，“你太小看别人了吧。” “我是在担心普通人，你想要出售的这些东西，我不认为适合一般人使用。”帕斯塔说道。 当太阳的半张脸落在海峡下的时候，店里亮起了灯光。 在内厅，露露娜卡三人围着一张小桌子坐下，上面摆着今日的晚饭。每个人一个面包，一碗肉汤，几颗果子，这就是他们今天的晚餐了。桌子的中间还放着点着了蜡烛的烛台，让昏黑的内厅多了几分光亮。 在三人准备开动前，露露娜卡又掏出了一条面包，放在了朱利叶斯的碗边。朱利叶斯愣了一下，露露娜卡这是转性了，突然对自己变好了？虽然只是一条面包，但是往日的她的话，没抢走他本来那根面包已经算是仁慈了。 “高兴吗？”露露娜卡对朱利叶斯笑了笑，“还记得我们两个一开始见面的时候，我就送了你好几包吃的，因为当时的你看起来太瘦弱了，瘦得我担心狼把你给叼走了，也嫌你这骨头啃不掉。” 这并不是很久以前的事，但是被露露娜卡说出来，朱利叶斯脸上变红了。但是接下来露露娜卡的话，让他脸上一僵。“说起来，这两个面包，一碗肉汤，就是你这三天的伙食了，这件事我还是挺过意不去的。” 这话让朱利叶斯手中的汤匙停在了半空中，汤汁从汤匙上流下，滴落到碗中。 “帕斯塔叔叔，在这君王堡最繁荣的时候，也从不缺鼠道。”露露娜卡转头望向帕斯塔，“那么在落魄的时候，我想鼠道是不会少的吧？” 这次帕斯塔的脸色都变了，“你知道以我曾经的身份，那种地方我并不合适去。”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露露娜卡说道，“既然你连谋杀这种事都做得来，那么鼠道又有什么问题呢？而且你忘了吗？你现在可不是高尚的骑士了。” 帕斯塔叹了一口气，“你说得对，我确实没什么好挑剔。” 第五十七章 叔叔哥哥不在家 在清晨的时候，露露娜卡送帕斯塔和朱利叶斯两人出门。朱利叶斯穿上了防护关键位置的皮甲，看起来就像个刚离开老家的新手冒险者，拘谨且紧张……而且看起来很好骗。帕斯塔的话，还是那一身平民的装扮，看起来像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人，只是他脸上的胡子和头发稍微有点长了。他那络腮胡遮住了大半张脸，头发扎成一个短马尾。如果不是干净整洁的衣服的话，他看起来像一个流浪汉。比起刚离开海角的礼拜堂的时候，化名为帕斯塔的帕丁看起来更不一样了，不管是外表还是内在。 “我觉得谁也不会认得出现在的你的，叔叔。你是不是有点太谨慎了？”露露娜卡对帕斯塔笑道。朱利叶斯站在帕斯塔边上，正在检查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东西。他背上不再挂着那把十字长剑，只有腰间的带有皮制剑鞘的铁剑。 “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帕斯塔说道。 露露娜卡只是轻哼了几声，“你的前任雇主在君王堡的眼线多到能让你这么担心吗……这真是让人越发好奇了。”说到这，露露娜卡耸耸肩，“算了，反正我在你那张契约上知道了你的雇主的名字，想找他也不急在一时，等什么时候我有那个心情了，再去结识一下吧。” 对此帕斯塔只能报以一个苦笑，“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不要把我牵扯进那样的麻烦中。”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如果你可以避开的话，那就不要指望我了。”露露娜卡说道。接着她望向在一边的朱利叶斯，“你在紧张什么呢？” “我不知道你又在做什么打算，所以我现在很不安。”朱利叶斯马上回答道，看他脸上的表情，很显然他在担心露露娜卡又为他准备了什么“惊喜”。 “不要紧张，我的堂兄。”露露娜卡走过去，拍了拍朱利叶斯的胸膛，“你可是杀过人了的好家伙，可不能在这种时候露怯很幸运的是，你要去的地方，有个不大不小的门槛，而那个门槛，你很早就跨过去了，所以我想你在那里应该会混得很好。” “什么门槛？”朱利叶斯问道。 “杀人。”露露娜卡的回答让朱利叶斯的眼皮跳了跳，“别和我说你还没有习惯杀人这事还记得在死者森林时的事情吧？我可是带你去拿人贩子的血洗过武器了的。虽然过程的结果都有点令人不满意，但是还是能让人满意的。” 朱利叶斯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可别忘了杀人是什么感觉的。这样的你，可比那些真真正正的菜鸟要强多了。”露露娜卡笑眯眯地推了推朱利叶斯的胸膛，“你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像你这样能杀人的家伙，能比其他人要更吃香，所以好好加油吧。” 说到这，露露娜卡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子，塞到了朱利叶斯手里。朱利叶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露露娜卡还准备了这样的东西给他。他接过钱袋子的时候，感觉到了这钱袋很沉。 “大多数都是铜币，少量的银币。”露露娜卡笑道，“就零花钱来说，算是挺多的了，如果你觉得不够的话，那我就收回来了一分钱也不会借给你。” “对一般人来说，这已经是一个月的花销了。”帕斯塔在一旁插话道。 “第一次总要奢侈一点。”露露娜卡说道，“我不能让自己显得很吝啬，对吧？”接着露露娜卡继续对朱利叶斯说道：“这钱可不是送你的，记住，这是借给你的钱，这几天你可以拿来给自己买吃的，也可以用在其他地方，但到时间后，我可是要连本带利拿回来的。至于还钱的时间，这个就看我心情了。” “我不知道我拿着这钱有什么用。”朱利叶斯说道。 “我刚说了，你可以拿去给自己增加伙食，也可以拿去做其他花销，总有地方能花钱的。”露露娜卡继续说道，“当然，你也可以一分钱都不花，到时候直接还我当然，还是要收利息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朱利叶斯想了一会，才回答道：“你是打算让我去赚钱？” “说准确点的话，是希望你能去干活。”露露娜卡点了点头，双手插着腰，一副老妈子的模样，“你也该学会怎么自力更生了……至少学会怎么养活自己。” “真心话呢？”帕斯塔继续插话，他站在一旁，头朝外看着院子外面，一副并不在意露露娜卡和朱利叶斯的谈话的模样。 “那我说句不好听的吧。”露露娜卡脸上依然是笑眯眯的表情，“最近我们花销太大了，先不说我送了多少东西给巴里克，我手上能马上用出去的硬通货，可是没剩多少了。你手上那钱袋子里面的，已经是大半的钱。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朱利叶斯。” 朱利叶斯摇了摇头。 露露娜卡伸出指头戳了戳朱利叶斯的胸膛，“赚钱回来补贴家用，堂兄。如果你赚不到钱的话，回来就别想有饭吃了。” 朱利叶斯总算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脸色一下子发白了。 露露娜卡将朱利叶斯赶到了店外面，让他赶紧离开，自己坐在了柜台上，晃着两条小腿，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她手里还是拿着那不离身的木雕像，继续雕刻。 帕斯塔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转身对露露娜卡说道：“在鼠道那种地方，杀过人可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履历，也不一定能让他呆得下去。” “总比一个连人都没杀过的愣头青要好吧？”露露娜卡笑道，“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被骗得一无所有，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的姑娘沦落风尘……这可不是什么好结局。” “他不一定会比那些人要强。”帕斯塔说道，“也许会落得更惨的下场。” “那就看他自己打算怎么做了。”露露娜卡说道，她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用小刀在木雕像上磨动，“真的死在鼠道那种地方的话，也就那样了。” 说到这，露露娜卡抬起头，脸上带着微妙的笑容看着帕斯塔，“你就稍微看着他一会吧，反正我也不指望你尽早回来不如说你别那么快回来比较好。高兴吧，你有自己的自由时间，虽然只是暂时的。” “这种自由可无法让人高兴。”帕斯塔耸了耸肩。 “总比整天呆坐在这里要好，你也可以去活动一下身体，不然会变得像我这样，生锈了可就不好了。” 帕斯塔可不觉得露露娜卡像是一个身体生锈了的人，她像是上满了润滑油、用巨龙的心脏来做魔力源的魔像一样精力旺盛。 “我就稍微照看一下他吧。”帕斯塔说道，“但是他吃瘪和惹麻烦的话，我不会管他的。” “是你自己有这样的打算，还是因为和奥尔加的交情呢？”露露娜卡问道。 帕斯塔没有回答，离开了店里。 “别扭的男人。”露露娜卡自言自语着，继续手中的工作，“小孩子这样会很可爱，但是一个大男人这样，可就无趣了。” 第五十八章 有客上门 帕斯塔和朱利叶斯离开后，露露娜卡坐在柜台上，一坐就是一整个上午。她琢磨着自己手中小小的木雕像，有时候手上的动作很利落，有时候则是皱着眉将木雕像放在了一边，整个人趴在柜台上，把柜台当床用，眯着眼睛，不知道她是睡着了，还是只是假寐，但是她睁开眼的时候，总是会很突然，像是要故意吓人一样，只是店里面并没有人能给她吓。沃德在院子里趴着，没有进店里面陪自己的主人的兴趣。这条狗有时候会消失，不知道跑去哪里，但是大多数时候，它还是呆在院子里，履行看家护院的职责……也许、大概是这样。 到中午的时候，露露娜卡将木雕像放在了展览台上，脸上带着满意的神色，“总算完成了，也不枉花费了我这么多的时间。” 木雕像是一个在祈祷的女性，双手握在一起，跪在地上，身上披着宽松的袍子，在对着并不存在于她眼前的神祈祷。不管是衣着、容貌还是姿势，这个木雕像的细节都被刻画得很完美，没有马虎的地方，作为一个木制品来说，完成度非常高。并不是什么会令人感到惊艳的艺术品，但是可以看得出制作者的用心和娴熟的技巧。在露露娜卡这摆满了奇怪的商品的店里，大概算是看起来不那么奇怪的物件了。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马蹄声和轮子滚动的声音。露露娜卡的耳朵动了动，望向门口，“真是稀奇，竟然真的有客人上门了？还是我听错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她嘴上这么说，但是脸上却没有半点惊讶的样子。 过了一会，一名老人走了进来。这是个穿着干净的白色袍子的老人，须发半白，身材健壮，神色平静，双眼有神。他身上的袍子并不宽松，紧紧包裹着他那高大的身体。 要让露露娜卡做个简单的概括的话，这是个和奥尔加差不多的人，但是气质和奥尔加完全不一样，性格的话，想来也不会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这位老爷，请问你需要些什么呢？”露露娜卡脸上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和外面那些店的员工并无什么区别，而她的话，看起来还像是一个在热情殷切地卖花的女孩为了将身边的商品卖给别人。“我们这里虽然是小店，但是新奇的东西应有尽有，只要是你想要的，就算没有，我们也可以想办法制造出来。” 老人走到了其中一边的展览台边上，低下头去看摆放在上面的东西，“店长呢？”他问道。 “店长的话，今天带着另一个员工出门去了，今天只有我在店里。”露露娜卡回答道。 “你们的店长倒是很放心让你一个小姑娘留在店里。”老人说道。 露露娜卡笑了笑，“这附近的治安还是很好的，没有什么坏人，店长还认识了一些可靠的朋友，所以他才放心出门了。再说了，我还有忠实的伙伴陪着我。” 露露娜卡说到这，那条懒洋洋的黑狗沃德走了进来，抬起头看了老人一会，转头离开，回到了内厅。 “确实是忠实的朋友。”老人说道，“但是并不是很可靠的朋友。” “它还是很可靠的。”露露娜卡说道，“虽然有点懒，但是牙齿很锋利，晚上如果有小偷上门的话，肯定能把小偷咬得嗷嗷大叫。”露露娜卡说到这，还有意挥了挥手，看起来就像是狗爪子在挥舞一样。 看着露露娜卡充满童趣的模样，老人脸上带上了笑容。“我看到了你们店的名字，露娜的炼金釜。店长是炼金术师吗？”他问道。 “不，我才是。”露露娜卡回道。 老人望向露露娜卡，脸上带着惊奇的表情，他再次扫视了一遍露露娜卡。娇小年幼的女孩，披着斗篷，穿着简朴的衣服。就外表来看，她是个可爱、但是又普通的女孩。炼金术师？这也许是老人听过最有趣的童言。“想冒充自己的家长可不是什么好事，孩子。你也许以为这是一件有趣的事，但是对大人来说，有时候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露露娜卡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了困扰的表情，“这可让人为难了。我该怎么才能让你相信我是一名炼金术师呢？明明就连店名也是以我的名字来起的。” “你叫露娜？”老人说道。 “露露娜卡，老爷。”露露娜卡回道，“不知道老爷你怎么称呼呢？” “巴尔就行，不要叫我老爷，我不是什么权贵。”名为巴尔的老人说道。 “好的，巴尔老爷。”露露娜卡回道听起来就像是故意无视的巴尔的要求一样，继续称呼对方为老爷。“要怎么才能让你相信我是一名炼金术师呢？”露露娜卡点了点下巴，接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也许这事并不需要太复杂。巴尔老爷，你手边有一个罐子，能帮我拿过来吗？” 露露娜卡伸出手指指向了巴尔的边上，巴尔低头望向露露娜卡所指的地方，确实有一个半透明的罐子，他看不清里面装有什么。 “那是什么？”巴尔问道。 露露娜卡扭开了罐子上的盖子，“一棵有点调皮的植物，不过还算是个可爱的孩子吧。” 巴尔皱起了眉头，一个孩子，在罐头里面？这可不是什么听了能让人笑出来的话。 而露露娜卡将那东西掏出来的时候，巴尔确实没办法笑出来了。露露娜卡从罐子里掏出来、抓在手中的当然不会是小孩子，那么一个罐子也不可能装得下小孩，再怎么年幼的小孩都不行。被露露娜卡抓在手里的，是一颗带着一簇叶子、根茎部分非常粗大的植物。那根茎部分是浅黄色的，下端有两个突出的根须，看起来确实挺像一个人形的。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根茎部分有一个裂开的口子，像一张……嘴巴。 “醒醒，小傻瓜。”露露娜卡一手抓着根茎上面的叶子，另一只手伸过去在带有根须的部分拔了一下，将几条根须拔了下来。不管这东西有没有自己的灵智，遇到威胁的时候，它也是会有自我防御手段的它开始蠕动，那个裂开的口子，发出了尖叫声。 那尖叫声让巴尔捂上了耳朵，再泼辣刁蛮的市井妇人，在这个尖叫声面前，都如同天使一般温柔。这个尖叫声似乎让整家店都在微微颤抖着，展览台、货架上一些高高立起来的东西在摇摇欲坠。 露露娜卡并没有多出来的手可以捂住耳朵，但是她似乎完全不受影响。“巴尔老爷，听听这个声音，这世间还有比这更难听的声音吗？没有了！”她对巴尔大喊道，好让巴尔能听到。“但是只要对待它的方法变了，它会变成什么样呢？” 露露娜卡将手放在根须的部分，轻轻捋动了起来。尖叫着的植物停下了尖叫，缓缓闭上了那个和嘴巴一样的口子，整个根茎不再蠕动，而是轻轻抖动了起来。巴尔慢慢地将双手放了下来，没有再听到那个声音，让他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露露娜卡将这颗植物放回到罐子里，盖上盖子，放在了自己身边，“很调皮的东西，但是只要懂得怎么哄的话，那就是一个乖小孩了。可惜很多人都不知道怎么哄一个小孩，就连一些父母都是这样，真是遗憾。” “那是魔鬼娃草。”巴尔说道。 “我一般都是叫娃娃草的，被处理过的娃娃草我想巴尔老爷你见过，但是活的应该很少见吧？” “确实很少见。”巴尔说道，“活的太危险了，你把这么危险的东西只是放进了一个罐子里？” “这是我的材料，要怎么处理，那就看我需要什么了。”露露娜卡说道，“娃娃草真的危险吗？对我来说，还不算吧，在炼金釜边上，更危险的东西我可都遇到过。” 第五十九章 节目延后 巴尔本来只是把眼前的露露娜卡当作想冒充大人的炼金术师来对待的，但是露露娜卡这么一个举动，让他把这心思收了回去。她让一颗魔鬼娃安静了下来，而且尖叫声似乎对她完全没有影响。就算是巴尔也不得不捂住耳朵，不然现在可能什么都听不到，双眼都会出现重影了。魔鬼娃的尖叫声并不致命，但是效果非常显著，巴尔这样练过武的可以将影响降到最低，但是一般人的话，耳膜大概就要被这声波刺穿了。不管如何，露露娜卡看起来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谁教你的？”巴尔问道。 “家中长辈。”露露娜卡回答道，“我可还没有天才到能自学炼金术，自然是有老师带我入门的。不过老人家她不在君王堡，她在我那远在北方的老家养老。” “你来自北方。”巴尔说道，“店里的其他人也是吗？” 露露娜卡点了点头，“是的，店长和另一个店员，我们都是来自北方的其实我们都是亲戚，所以对彼此都很放心。” “他们放心你的安全？” “我总有办法保护自己的。”露露娜卡笑道，“就像刚才那样，我只要掏出那颗娃娃草的话，要保护自己还是可以的吧？” 巴尔无法否认这点。 “如果你还不相信我是炼金术师的话，我还有别的东西可以展示一下。”露露娜卡说道，“不仅仅只是如何处理植物，而是能更好地展现我作为一个炼金术师的才华的东西……”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已经够了，孩子。”巴尔说道，“一般人可不懂得怎么处理会尖叫的植物，而你可以。就算我不相信你是一个炼金术师，但是我知道你不是个一般的女孩。” “哦，这倒是勉强可以接受。”这时露露娜卡已经从柜台上下来，在展览台上拿起了那张木制面具，正打算戴上。她有点遗憾地把面具放回到了展览台上。“那么巴尔老爷你需要些什么呢？就算店里现在没有的，我也可以想办法制造出来当然，那些听起来就不可能的东西就算了，我会和店长说有人来捣乱的。” 巴尔哈哈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会说自己无所不能呢。” “哪有无所不能的人，我又不是神。”露露娜卡笑道，“小心点，巴尔老爷，那东西触发机关的话，我这店里会变得很糟糕的。” 巴尔的手正准备落在一个银色的陀螺上，这个陀螺有着显眼的外表，虽然陀螺上面同样银色的荆棘条给人的感觉很不安全。露露娜卡的话让他将手收了回来，“精致的工艺。”巴尔看了一眼那个陀螺，“但是这是带刺的玫瑰吗？” “这只是带刺的陀螺而已。”露露娜卡说道，“一个小玩具，我想并不适合巴尔老爷。” 巴尔可没有听说哪家的孩子会玩这么危险的玩具，就算是为了寻求刺激，也不会是这样的东西或许一些堕落的人会喜欢这种玩意。 “作为一个玩具，它似乎有些危险。”巴尔说道，“如果是我的话，不会让我的孩子玩这种东西。” “我和店长也讨论过这件事，这个问题见仁见智了。”露露娜卡笑道，“它是个有趣的玩具，但是确实挺不安全的，这个我要承认。” “这是你长辈的作品？”巴尔问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的作品呢？”露露娜卡说道。 巴尔望向露露娜卡，脸上带着很明显的不相信的表情，露露娜卡只是耸了耸肩，没有再做过多辩解。让对方承认自己是一个炼金术师，这本身似乎就已经颇为困难了。 “如果你想玩玩这个陀螺的话，拿到外面去比较好。”露露娜卡继续说道，“在店里玩这个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巴尔伸手过去想拿起那个陀螺，但是最后还是将手收了回去。“今天只是来看看的，就先到这吧。”他对露露娜卡说道，“有机会的话，我会再来的。” “我还以为今天能将东西卖出去呢，真是遗憾。”露露娜卡脸上带着几分遗憾，“你要走了吗，巴尔老爷？” 巴尔点了点头，离开了店里。 在院子外面，有一辆马车停在门外。巴尔回到了马车上，车里面还坐着一名女子。巴尔坐在了女子的对面，对女子微微低头，“小姐。” 她正是前些日子和刚进城的时候的露露娜卡见过一面的那个女子。女子今天穿着紧实的骑马服，将她的身材凸显了出来。巴尔上来的时候，她正在无聊地玩着自己扎起来的头发。她的亚麻色的头发在她的指尖散开，看起来柔亮光滑，看得出来是精心保养过的。 “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能下去进店看一下，而不是在这里呆坐着等你的消息。”女子说道，“在这马车里空气可不怎么好，还不如回去陪那些无聊的家伙们骑马。” 巴尔脸上露出了苦笑，女子所说的无聊的家伙们，只能是那群年轻的贵族了。女子虽然热衷骑马这件事，但是因为身边这群“无聊的人”实在太多，让她很快就离开了。这之后，就是在路上的时候，她心血来潮想来这家新开的店看一眼。当初女子很随意的一句话，想不到竟然真的将她带到了这里。 “当初我只是随口一说，想不到他们竟然真的是来君王堡开店的商人。”女子说道，“但是这么一个地方，是不是太偏僻了？可不会有人专程来这种地方。” “一般人的话，确实不会。”巴尔说道，“这个地方曾经出现过闹鬼的传闻……还有这个地方曾经属于巴里克。” “这些事你之前和我说过了，就不需要再重复一次了。”女子笑道，“矮人巴里克，金水船队的老大……想不到他也会如此关心这么一家新开的小店。” “你也很关心，小姐。”巴尔说道。 “这是当然的，那个女孩给我的感觉很奇妙。”女子说道，“你无法明白我当时那种感觉，也许你曾经还奇怪我为什么会关心只是擦肩而过的人，现在的话，你该承受我的感觉能给我带来更多有趣的事情了，巴尔。” “要我说的话，我更希望你能安分一点，小姐。”巴尔说道，“你的父亲和叔叔……” 女子脸上带着厌烦的表情，将头转到了一边，“又到了说教时间吗？我已经听腻了，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换一套我从未听过的说辞。” 被女子打断了巴尔没有再说什么，将后面的话收了回去。女子是怎样的性格，这些年来他早已经习惯了，所谓说教也成为了很寻常不过的事情。也正因为习惯了，女子也不会因此而迁怒于他，他也不会说得太过分。 女子稍微拉开了一点帘子，望向外面。“我要下去了。”女子作势要起来，但是被巴尔阻止了。 “小姐，我并不会阻止你。”巴尔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不是现在，下一次吧。” 女子望向巴尔，看到他脸上那认真的表情，坐了回去，“你知道我的自由时间并没有多少，大多数时间都被浪费在了那些无谓的应酬上。” “总会有时间的。”巴尔说道，“至少在我确认那家店里面是安全的时候。” “一家小小的店，又会有什么危险呢？” “对小姐来说，那算是一个危险的地方。”巴尔说道，“有些东西令人很……不安，我不能就这样让你进去，不然你会躺着出来的。那样的话，你的父亲还有叔叔都会要了我的命的。” 女子叹了一口气，“好吧，你说服我了。那么我再问一句，你见到那个女孩了吗？” 巴尔犹豫了一下，才继续开口说道：“那是个奇怪的孩子。” 女子脸上露出了笑容，“你让我越来越在意这地方了，巴尔。” 女子和巴尔乘坐着马车离开后，露露娜卡一直躺在柜台上，手里把玩着几个透明的珠子。“还真是谨慎的老人啊，这都没让自己的大小姐进门。不过也好，今天的准备不足，不是接待贵客的好时机。下次再见吧，高贵的大小姐。” 第六十章 赔本 到傍晚的时候，朱利叶斯和帕斯塔都回来了。只是两人的精神面貌和状态都有着明显的区别。帕斯塔和大清早出门的时候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朱利叶斯的话，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如果说出门的时候朱利叶斯是一个充满气的皮球的话，那么他现在漏气了，从皮球变成了几块破皮，连缝补回来的机会都没了。 朱利叶斯垂头丧气，进门的时候都是驼着背的，当见到露露娜卡后，他的腰弯得更厉害了，完全直不起来。 露露娜卡看到朱利叶斯这副模样，完全不感到吃惊的样子，“今天的收获如何？”她对帕斯塔问道。 “一个铜板都没留下。”帕斯塔说道，然后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子。这个钱袋子是露露娜卡今早交给朱利叶斯的，但是现在就和它的主人一样，变成了一块干瘪的破布。“至于为什么这个钱袋子在我手上，并不是我从他手里拿到的。”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朱利叶斯在一边一直静默不语，像是羞于启齿一样。 “也就是说你是从别人手里拿回来的，但是钱呢？” 帕斯塔摇了摇头，“早不在里面了。有一半是被人骗走的，剩下一半是被人连着钱袋子一起偷走的。” 帕斯塔将钱袋子扔给露露娜卡，“还好只是一堆铜板和一些银币，如果是金币的话，那你的损失可就大了。” 露露娜卡将钱袋子握在掌心中，将它压成了一个小团子的形状，“我现在的损失就不大吗？对寻常人家来说，这大概是几个月的开销了，失去了它，就连吃饭都成问题你说对吧，朱利叶斯？” 朱利叶斯没有接话，只是低着头。沃德从门外进来，用牙齿扯了一下朱利叶斯的裤腿，又朝他吠叫了几声。 “连沃德都在安慰你了。”露露娜卡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丧气的样子，可干不了什么事，就连一条狗都看得出来。虽然沃德并不是货真价实的狗就是了。” “是我的错，钱全给别人骗走和偷走了。”朱利叶斯低声说道，看来他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的，现在并不是他能倔强和逞强的时候。 “我对你怎么被骗钱、钱是怎么被偷走这些事倒是很感兴趣。”露露娜卡双腿盘了起来，盘坐在柜台上，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被骗这件事并不奇怪，说实话，我以前也被拙劣的骗术给骗过，过了几十年才发觉自己被骗了；但是钱被偷了这件事，这也许有点说不过去了……到底是怎样的神偷接近你，才让你没有任何的防备地被拿走钱袋子呢？” 朱利叶斯没有回话，今天发生的事对他来说已经是耻辱一般的回忆，现在要他将这些事说一次，他实在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所有菜鸟能遇上的骗局和陷阱，他都中了。”帕斯塔对露露娜卡说道，他回到了柜台内侧，打开了通往内厅的门，“我今早和你说过的，就算杀过人，不代表他就不是菜鸟了。至于他这样的菜鸟，除了杀过人、有点实战能力外，和其他人崭新的年轻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帕斯塔回到了内厅，去准备晚餐去了。店里面只剩露露娜卡和朱利叶斯，还有沃德这条狗。这里的气氛像是凝固了一样，没有任何声音和动静。露露娜卡坐在柜台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朱利叶斯站在门口边上，看起来像是个在外面闯祸了不敢回家面对父母的小孩。还有沃德，摇着尾巴，时不时看看露露娜卡，又看看朱利叶斯。最后，沃德也进了内厅，去找帕斯塔讨吃的了，也许会是一根大骨头，也有可能是几颗表面烂掉的果子。 当店里只剩露露娜卡和朱利叶斯的时候，露露娜卡开口了，“这也算是预想之中的事情了，本就没指望你真能拿那点钱在鼠道那种地方干出什么事来，只是没想到钱会这么快就落入到别人的手里。”露露娜卡叹了一口气，“世道险恶啊，鼠道都没有丝毫温情可言吗……一个小伙子的钱全给掏走了，我记得以前的做法是好歹给人留几个铜板能吃顿饭的。” 露露娜卡望向朱利叶斯，问道：“你觉得鼠道怎么样？是不是个很有趣的地方？” 朱利叶斯过了好一会才回话，“那种地方一点也不有趣……” 露露娜卡轻笑了出来，“是不是觉得鼠道那种地方，和你对这个城市的印象，有着非常大的反差？” 朱利叶斯没有接话。 “开心点吧，现在你这个样子真是太可怜了。”露露娜卡笑道，“只不过是钱丢了而已，你可算是幸运的了。有人在那种地方，丢掉的可不仅仅只是钱。年轻的女子失去身体，鲁莽的男人失去性命……卖身的、卖命的，出卖自尊和灵魂。你，不过是失去了最不重要的东西而已，宝贵的东西你可是还留在身上。不过我想这也是因为有帕斯塔在暗中保护你吧，不然你大概是要被骗去给人卖命了。” 朱利叶斯抬起了头，直视着露露娜卡，“为什么会有那种地方存在？” 露露娜卡摸了摸下巴，不过她那光滑白净的小下巴可没有胡子，“你提的这个问题很有趣，让我想想该怎么回答你。” 她从柜台上下来，走到了一边了展览台，去整理上面那些奇形怪状的商品。她背对着朱利叶斯，过了一会，对朱利叶斯说道：“鼠道在这个城市下面，这个城市的地下还有什么呢？下水道，一个健康的城市，除了要有高架水渠外，还需要有下水道，才能让这个城市不至于频繁生病。” 露露娜卡望向一脸不解的朱利叶斯，“我这话也许对你来说还太早了，毕竟是刚从农村出来的愣头青。以后得让帕斯塔教你认字读书才行……” 正如露露娜卡所说，朱利叶斯确实是个字都没认识几个的农村小子，而露露娜卡所说的关于下水道的事，他也听不太明白。“下水道和鼠道有什么关系？”他问道。 “在君王堡，有下水道的地方不一定有鼠道，但是有鼠道的地方，肯定有下水道。”露露娜卡说道，“你已经去过鼠道了，应该也明白，鼠道其实就是下水道的一部分，只不过变成了人活动的场所而已。” 朱利叶斯安静地听着露露娜卡的话，没有插嘴。 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所有的污水和秽物都到了下水道，而鼠道也有着同样的功能。越是明亮的地方，黑影就更加浓重。鼠道连接着下水道和君王堡各处的平民窟、地下游街和各处荒废的地下坟墓群，还有种种奇怪的小空间……你觉得这样的地方，最适合拿来做什么呢？” 对露露娜卡的提问，朱利叶斯没有回答，而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讲那些并不光鲜亮丽的东西当作污物一样排掉，只留下一个完美干净的城市。”露露娜卡笑道，“至于那污物之中，是不是有着无辜的人，那就不是这个城市的统治者们所关心的了。” “没人想过改变那种地方吗？”朱利叶斯问道。 “你可以去试试？”露露娜卡这话让朱利叶斯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已经无法像当初那样，对第一次见面的露露娜卡说出“我要当英雄”这种话了。 当英雄这件事，比他想象中的要沉重许多。 “看来地下的世界对你的刺激不小啊，夜晚的时候，那种地方可才是真正地醒过来而且腐臭的味道更呛鼻子。”露露娜卡向内厅走去，然后没忘记回过头来对朱利叶斯说道：“你没忘记我昨晚和今早对你说的话吧？这几天你要想吃饭的话，那得自己解决了。店里面可没有东西留给你。” 露露娜卡对朱利叶斯笑了笑，“我想你也没这么厚脸皮，在欠了我一袋子的钱后，继续问家里要吃的吧？” 第六十一章 出门 结果昨天一整天，朱利叶斯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而到了新的一天的清晨，露露娜卡从阁楼上下来的时候，朱利叶斯已经离开了。 “他起得可真早啊。”露露娜卡对早已经坐在柜台边的帕斯塔说道，帕斯塔今天并没有跟着出门，也许是因为他没那兴趣的，又或者是他并不着急着出门。 “一整天没吃到任何东西，只是喝了点水，总会感到饿的。”帕斯塔说道。 “最初见面的时候那个他，大概还能挨几天饿，现在的话恐怕有点难了。”露露娜卡说道，“现在他可是长身体的时候，饿肚子的话，对成长可没什么好处。”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你平时太惯着他了。”帕斯塔说道。 听到这话的露露娜卡脸上露出了笑容，“真是稀奇的说法，在奥尔加看来，我是迫不及待地想让朱利叶斯去死，在你眼里，我倒是变成了一个……好心的婆婆？” 帕斯塔没有忍住笑了出来，只是将声音堵了回去。 “这可一点也不好笑，叔叔。”露露娜卡皱着眉头，将斗篷披在了身上，“我还年轻，还没到被叫老婆婆的年纪。” 露露娜卡披上了斗篷，穿上了皮革的靴子，“今天你有什么安排吗，叔叔？” “我的安排都是你给我的，侄女。”帕斯塔说道。 “那希望你今天能看一下店。”露露娜卡对帕斯塔说道，“至少看个半天吧，我尽量争取在白天的时候回来。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你就把店给关了。反正不会有什么人来这种奇怪的店。” “如果有客人来了的话？”帕斯塔说道。 “有什么看上眼的话，就让那位客人买走就是。”帕斯塔回道，“能找到看上眼的东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价钱方面的话，就靠你来掂量一下了，店长。” “我可不知道哪些是昂贵的，哪些是便宜的。”帕斯塔说道，“便宜的东西卖出天价，珍贵的东西只赚几个铜板，那样的话我可不负责。” “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露露娜卡对帕斯塔做了个手势，拇指和食指贴在一起连成了一个圈圈，三根手指头伸出，脸上还带着笑容，“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的话，那也算是你的本事了：便宜的凡品换来真金白银，昂贵的珍品只换来几根稻草……这倒是很有趣的发展。而且收支总归是平衡的，对吧？” 帕斯塔摇了摇头，“你可真是随意，我无法理解。” “你能理解我的话，我就会更喜欢你了吧，亲爱的叔叔。”露露娜卡走到了门边，回头对帕斯塔挥了挥手，“先走了，叔叔。” “不要把麻烦带回来。”帕斯塔对露露娜卡喊道，“把你惹出来的麻烦留在外面，居住的地方还是清净一点比较好。” “知道了，喜欢嗦的男人可不讨人喜欢。”露露娜卡留下这句话后，离开了店，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了帕斯塔的视野中。 帕斯塔坐在柜台内，摇晃了一下屁股下的椅子。这张木椅子被露露娜卡加了两条边框在两侧，就算没有椅子脚也能安稳坐着，而且能前后摇摆，给人一种重回摇篮的舒适感。虽然对露露娜卡反复无常的疯狂行为心有畏惧，但是不得不承认，她那双手确实很灵巧，一张没有了椅子脚的破烂被她改成了一张舒适的椅子。 感受着椅子带来的摇晃感，帕斯塔心想，也许自己该沏上一壶茶，度过这难得的悠闲时光，讲自己的、别人加在自己身上的烦恼抛诸脑后，让自己得到真正的放松。 露露娜卡离开自己的店后，走在了大路上，往东南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段路后，她站在路边，望向东南方向的路，“那种建筑，大概不是说搬就能搬的，应该还在原来的地方吧……”她喃喃自语着，“不过话说回来，那种教堂也不是说搬就能搬的，谁敢犯下这移动圣人骸骨的亵渎罪呢……” 说到这，露露娜卡轻笑了出来，“什么亵渎罪，不就是一堆风干的骨头而已，就连沃德也不愿意啃。” 路上人来人往，马车的轮子滚动声和马蹄声充斥在这道路上，没有会在意露露娜卡这么一个较小的女孩，也不会有人留意到一个女孩在神眷之城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露露娜卡沿着往东南的道路走去，“有没有顺路的马车能让我这个可爱的女孩省一点脚力呢……” 她说着一点也不可爱的话，物色着路过的马车，就像是在挑选自己的座驾一样。一辆载货的马车经过，在后面货车上那高高堆积起来的谷物就像一座小山，被一块布给盖住，布的四角绑在了货车的周边。 露露娜卡小跑跟上了马车的尾端，爬了上去，坐在了最后面。在前面驱赶马车的车夫并不知道自己的马车后面跟了一条小尾巴，而且这小尾巴躲在了小山一般的谷物后面，他是完全没法察觉到后面的动静的。周围的声音是如此的嘈杂，除非他将马车停下来，走到后面检查，不然是绝对无法发现露露娜卡的。 露露娜卡坐上马车尾端后，摇摆着两条小腿，哼着欢快的曲调，对在身边经过的人们打招呼，“早上好啊，先生。”“早上好，夫人。”“希望你今天有个愉快的心情，老人家。” 她那自来熟的态度虽然令路过的人有些不适应，但是对上这么一张笑脸，没有人会真心愿意黑着脸来面对这么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 “这个给你，可爱的孩子。”有一名妇人从自己的篮筐中掏出了还带有热气的小面包，递给了露露娜卡。那麦香让露露娜卡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谢谢你，好心的夫人！”露露娜卡马上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朵还带着露珠的鲜花，扔到了渐渐拉开了距离的妇人的篮筐中。那鲜花落在了夫人臂弯中的篮筐的正中央，这让妇人脸上的笑容也变多了。 露露娜卡站起来对远去的妇人挥了挥手，又坐了回去，将面包塞进了自己嘴巴里。刚烘焙好的面包带着浓郁的麦香，松软可口。刚出炉的面包是最美味的，如果摆放的时间变长了，面包的美味程度会大打扣折。 “美味的早餐。”露露娜卡嘴里咀嚼着面包，说话都含糊不清的，“可惜不够填肚子。” 她觉得自己在这路上，也许该找多一点吃的比较好。 第六十二章 去教堂 露露娜卡坐上的顺风马车并不是直达她想去的地方的。在坐着的马车要走向不同方向的道路的时候，她从马车后面跳了下来，离开了这辆它的车夫并不知道自己多了个小客人的马车。在离开的时候，露露娜卡在马车的尾端留下了一朵新鲜的花。在送花给那位赠送面包的妇人的时候，她也掏出了同样的鲜花，天知道她在身体哪里藏着这还带着露珠的鲜花，而且看来并不仅仅只是一朵两朵的样子。如果露露娜卡去当卖花的小女孩的话，那么她这凭空掏出鲜花的把戏，也许能为她带来不少喜欢看新奇东西的客人的生意。 “谢谢你了，一朵小花，希望你看到的时候，能为你带来愉快的心情。”露露娜卡对远去的马车挥了挥手，向一直不知情的车夫道别。接着露露娜卡望向了周围，看样子她已经离开了侨民区，来到了中部的居民区。居民区是君王堡的中心，其他地区都围绕着它，不管是港口区还是侨民区、又或是贴近城门的贫民地段，又或是教会区和皇宫区，都和这居民区接壤在一起。 前提是露露娜卡所认识的君王堡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有所改变。看周围的建筑的话，露露娜卡认为自己并没有搞错，这地方应该就是居民区的一部分，不会是其他的地方。道路有了显著的变化，密集的石板铺好的道路让这个地区看起来更为美观，而且方便交通工具的出行，也避免了道路因为下雨变得泥泞。在侨民区和居民区中间缓冲的地带，路况可没有那么好，那泥土的路就像是一条界线，将侨民区和居民区分割开。就像是这两个地方的住民在心灵上也被划出了一条界线，清楚地划分为两种人。 露露娜卡转动着自己的小脑袋，到处张望了一下。不管这个城市有什么变化，她认为唯有这个城市的居民，是不会有变化的。扫视一圈后，她觉得自己这个判断并没有错，万物都会变化，唯有人心这种东西，就算过了千百年，也许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看到你们没什么变化，我就安心了。”露露娜卡低语着，走在路边，观察着那些走动着的居民、还有那些开门了的店铺。“这地方就连死物都被改得面目全非了，还好人是没变化的……不过这也是很遗憾的地方了。” 每一个露露娜卡能见到的人，脸上或是带着祥和、或是焦急的表情，有人带着轻松愉快的表情在和别人聊天，有人脸上带着怒气和别人争执，有抱着哭啼的小孩的妇人，也有拄着拐杖的老人，更有带着刀剑、穿戴着皮甲的年轻男子，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冒险者，还是一名佣兵了。 露露娜卡走在路上，在一边的流动摊子买了些熟食。露露娜卡拿到了两条长面包，还有一些热乎的肉酱。长面包被装在一个袋子中，露露娜卡抱着纸袋，将白色的肉酱倒在了面包上。这顿早餐对一个娇小的女孩来说，也许比较丰盛和奢侈了，但是对露露娜卡来说，也许只是刚够填饱肚子而已。露露娜卡一边走着，掰开了热腾腾的面包，塞进了嘴巴里，酱汁落在她的手指头和嘴角。肉酱里面并没有什么肉块，连碎肉都少见，但是这香浓的酱汁让露露娜卡吃得津津有味。 在露露娜卡吃东西的时候，她听到了钟声。那是被拖得很长的钟声，响了有三次。 周围的居民听到了这钟声，虽然反应各异，但是大多数人都在胸前做了个十字，双手握在一起，嘴里念着祈祷的词。 那些祈祷的词因人而异，但是不管有怎样的不同，对露露娜卡来说，其实都是一样的。 神眷之城和其他城市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不仅仅是那从未被外敌攻破的城墙，那些曾经宏伟的广场，更是因为这个城市的居民们，有着更为虔诚的信仰或者也可以称之为，狂热。 只有露露娜卡没有任何反应，在祈祷着的人群中走动着。她抬头望向了那钟声传出来的地方。那是一座钟楼，屹立在这居民的建筑群中，看起来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在钟楼顶部的大钟要摇动着，让钟声传向四方。它并不是唯一的，在君王堡的各处，这样的钟楼随处可见。它既是礼拜的钟声，也可以作为监视塔来使用。露露娜卡很清楚，这监视塔并不是拿来对付敌人的，是用来对付城市中可能出现的变化：叛乱，暴动，饥荒，瘟疫…… 在不断过去的人群中，唯有露露娜卡抬头看向那响起钟声的塔楼。她回过头，对塔楼挥了挥手，嘴里还含着撕下来的面包，“你也早上好啊，高个子。” 她将头转了回去，继续往前走，“希望你的腰板能继续挺直个几百年吧……只是你这嗓音大概没法改了，听着挺让人烦躁的。” 没有人听得清楚露露娜卡的自言自语，也不会有人去关心，更不会有人会想到她是在说一座塔楼。 一辆又一辆的马车从露露娜卡的身边经过，还有那些骑着高头大马的骑手们。露露娜卡没有急着选择自己下一个交通工具，走在道路边上，让那轮子的声音、骑手和车夫的吆喝声在自己耳边擦过。又一辆载货的马车经过的时候，露露娜卡跳了上去，紧贴在马车的边缘，脚下踩着底盘凸出来的木板。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上次这么幸运了，驾驶马车的男人很快就发现了自己马车上多了个不速之客。“你在干什么，小女孩？” “先生，能让我坐一下顺风车吗？” “天底下可没有什么东西是免费的。”车夫说道，但是看他的样子，并没有真的把露露娜卡赶下去的打算。 “但是鲜花和笑容是免费的，先生。”露露娜卡从怀里掏出了一支鲜花，扔向了男人。鲜花稳稳地插在了男人的耳边，这让他吃了一惊。将耳边那湿滑的东西拿在手中，男人露出了笑容。“你是要去哪里的？” “如果你是去大教堂的话，那么我们是顺路的，先生。” “那么我们至少有一半的路程是同行的。”男人笑道，“在后面坐稳了，小女孩。” “非常感谢你，好心的先生。” 在露露娜卡坐在马车上摇晃着脑袋的时候，朱利叶斯正在某一处的小巷子，坐在墙脚边，垂头丧气。他独自一人回到了昨天帕斯塔带他过来的鼠道，一股劲来到这里后，朱利叶斯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好。昨天钱被骗走、被偷走，要去找回来的话，大概只是白费力气而已，还不如好好想办法，该怎么解决这几天的伙食问题。但是这鼠道的环境和气氛，让他实在没有勇气再次从这小巷子走出去，面对那些各色各样的眼神和容貌那对朱利叶斯来说，其中很多眼神和表情他看不明白，但是能感觉得到，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那像是在黑暗中养殖出来的东西，散发出腐臭的香甜气息。 现在明明已经是白天了，但是头顶上却没有天空、白云和太阳，只有肮脏的天花板。鼠道在地下，连接着下水道和地面，这个昏暗的地方，光线虽然并没有隔绝在这个空间之外，但是却渗入到了每一块砖头中，只留下细微的光线。 朱利叶斯叹了一口气，肚子也跟着不争气地响了起来。他的头搁在了膝盖上，看着前面脚边那肮脏的地板。耳边是外面传进来的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有咒骂，有尖叫，还有那些软绵绵、让人心跳的女人的声音。 这时候，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对小脚。他抬起头来，看到了一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很瘦弱，看起来不到十岁，穿着破烂的衣衫，赤脚，披头散发，全身都脏兮兮的，完全看不清楚她的脸蛋。这是个看样子就知道她是怎样的出身的孩子，朱利叶斯更加了解因为他曾经就是这样的人。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小女孩递给了朱利叶斯一块啃了半边的饼干，“你饿了吗？” 朱利叶斯还没有回话，他的肚子再次响了起来。 第六十三章 祈祷和祭坛 露露娜卡坐着顺路的马车，终于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半路上的时候她又换了一次马车，付出的是几朵鲜花和可爱的笑容。当她从马车尾端下来的时候，视野中的是宽敞的广场，没有任何遮挡物的天空，密集的人群，各种各样的声音……还有，一座华丽宏伟的教堂。 圆顶塔楼和圆形的穹顶占据了半边的天空。四周的圆顶塔楼为剑直刺天空，穹顶为盾保护着下面的建筑，形状不一的多边形拼凑在了一起，但是又形成了对称，看起来是如此的完美，那白色的外表是何等的美丽。这是君王堡的地标，是欧兰大陆以西最负盛名的建筑，也是令来自各地的光明神信徒、游客们魂不守舍、流连忘返的圣地。它看起来像是一个堡垒，但是却没有任何的防御工事；它像一座皇宫，但是不管是皇族、贵族和平民，都能在这里行走；有着同一信仰的、或是异教徒，都对它献上自己的尊敬；它是已经存在了一千多年的传奇，英雄、枭雄、圣女、法师、魔鬼、巨龙……都只是匆匆来客，而它一直存在于这里。圣索菲亚大教堂，传奇的起点和落幕，圣人的安息地。 露露娜卡抬起头，用手遮在了眼前的前方，将阳光挡在手背外，“好久不见，索菲亚。”她低声说着没人能听到的话。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静默的信徒和修士在露露娜卡身边经过，喧闹的游客也在露露娜卡身边经过。露露娜卡将本来放着面包、现在已经空了的纸袋拆开，折成了一个花篮子的形状，上面不知道何时放满了鲜花。没人会留意一个女孩在干什么，就算看到了，大概也只会把这当做自己的错觉吧更确切地说的话，不会有人能注意到露露娜卡。 “先生，这里有今早刚采摘的鲜花，买几支吧？”露露娜卡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往大教堂走去，沿途不忘推销自己篮子中的鲜花。有人无视了露露娜卡，但是也有人扔给了露露娜卡几个铜板，掏走了几支花。露露娜卡也不在乎能收到多少铜板，只要是有钱落进篮子里，就连说好几声“多谢先生”“谢谢夫人”，俨然是一个熟练的卖花女孩。 在走到接近大教堂的地方的时候，露露娜卡停在了一个露天喷泉的边上，她篮子里的花已经卖光了。她将纸制的篮子拍成了一张平扁的纸，收进了口袋中，而那个本来是给朱利叶斯的钱袋子，里面装了一半的铜币。 “赚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希望那小子能明白这个道理。”露露娜卡脸上带着笑容，低声自言自语着。朱利叶斯虽然是个农村出来的穷小子，但是并不代表他真的明白世道的艰辛、金钱的力量，尤其是个君王堡这样的城市中、在鼠道那样的地方，一块铜板，也许就能导致一场争端的发生，甚至还会见血。 露露娜卡将钱袋子里的铜板倒了出来，等她那小小的手掌上实在放不下铜板的时候，她的小手一挥，铜板像是泼出去的谁，撒在了喷泉里。她的行为引来了一些人的瞩目，但是很快就没有人继续留意她了。像露露娜卡这样做的人，其实并不少见，而喷泉底下也早就铺满了一层闪闪发光的钱币了。露露娜卡并没有多特别，也仅仅只是令人稍微有点惊讶的程度而已。 露露娜卡手中的钱袋再次变得空空如也，她将钱袋子倒转过来，没有任何东西能从钱袋子里落下来。她将钱袋子收回怀里，双手合十，对着喷泉，“光明神啊，希望你能让我心想事成……虽然你一个死人肯定听不到的了，真是可惜。” 在大教堂前这嘈杂的广场，没有人听得到、也不会有人听到露露娜卡的低语。 露露娜卡离开了喷泉，继续往大教堂的门走去。大教堂是向民众开放的，所以这个地方并不是皇室或是贵族的私有地方。这里久负盛名、不管是本地居民还是外来游客，只要有机会，都愿意来这里向神祈祷，或是一睹神明的阵容那些油画和雕像、圣象和经书，总是能轻易地让人产生狂热的信仰倾向。 露露娜卡跟着人群走过了大教堂的门，走进了内部。上方那遥不可及的穹顶上是绚丽的马赛克玻璃，阳光穿透玻璃，落在了这大厅中，留下了耀眼的光斑。每一张长椅都坐着人，但是并不拥挤，教士和修女四处走动，没有人大声喧哗。 露露娜卡进来后，第一眼望过去的地方是这个礼拜堂尽头的祭坛，然后皱了皱眉。她身后还有跟着进来的人，所以她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往前走，找了张长椅坐了下来。她的小手放在了大腿上，脚正准备翘起来的时候，才想起现在这场合，这种行为只会给她惹来那些信徒们不满的目光，将不安地抖动着的大腿按住了。 现在对露露娜卡来说，发生了一些小麻烦，这麻烦不大不小，但是足够让她今天的行程泡汤了。 “我可不是来玩的，这可有点麻烦了……”露露娜卡半闭着眼睛，看着在自己面前走过去的人们。一名年轻的修女经过的时候，露露娜卡叫住了她，“修女姐姐，我有一些事想问一下，请问你能给我一点你时间吗？”露露娜卡带着笑容对这个修女说道。露露娜卡的笑容很灿烂，也很有吸引力，这让有工作的修女停了下来，同样回了个笑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孩子？” 露露娜卡伸手指向了祭坛，“那个地方，我上次来的时候并不是那个样子的，但是我想不出哪里变了。” 修女望向露露娜卡指向的地方，笑容稍微变得有些僵硬，“孩子，我想是你看错了，那是神发下福音的地方，是不会有变化的，就算变了，也绝不会让我们这些信徒们不知情。” 露露娜卡眨了眨眼睛，一副懵然无知的样子，“没有变化吗？但是感觉好奇怪啊，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堵住了一样。” 修女弯下腰，摸了摸露露娜卡的头，“那是你想多了，孩子。你一个人吗？” 露露娜卡点了点头。 “神会保佑你的。好好享受这段时光吧，孩子。”修女站直身体，从露露娜卡身边离开了。在离开后，修女回想了一下刚才露露娜卡的话。她是个喜欢读书的人，对大教堂的历史颇为了解。要说祭坛是否有过变动的话，那确实是有的，但是这不应该是一个孩子能知道的事情才对那是几十年前、差不多快半个世纪前的事情了。就连她也只是在大教堂留下了的日记和资料中得知这么一回事，一个孩子，怎么可能知道祭坛有过改动？她笑了笑，觉得自己实在是把一个孩子的童言太当一回事了。 等这年轻的修女离开后，脸上带着孩子一般的笑容的露露娜卡才露出了愁容，叹了一口气。神怎么可能会保佑她，没给她使绊子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不过话说回来，挂着神的名号、想给她使绊子的存在，也不存在在这个地方。 她可不是随便找了个年轻的女孩闲聊的，没想到才一段时间没回来，这个大教堂里，对她来说还算是重要的地方，已经被堵住了。其他人看不出来，也绝对不会知道，在祭坛的下方，是有一个暗门的。那是一个完美巧妙的机关，让暗门除了触发机关以外的方法，都不可能被打开。但是这个暗门被堵住了，甚至可以说是被破坏掉了，露露娜卡只需要一眼，就明白了这件事她作为打造了这个暗门和机关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糟蹋我的东西啊……”露露娜卡再次叹了一口气。 第六十四章 同一个地方，不同的对话 在露露娜卡为自己的东西被破坏掉而伤心的时候，在大教堂的顶层，某一个房间。大教堂大部分地区都是开放的，但是还是有那么一些地方，是不会开放给其他人的。这个房间并不大，摆放着最低限度的家具，有一张书桌和几面书架，往外的窗户能看到大教堂外面的广场，看得到那些不断涌过来、又往外散去的人群。在这居高临下的位置，甚至能清楚看到一些信徒们跪下来对着大教堂祈祷的模样。 窗户并没有被打开，窗帘半遮掩住，只有一半的阳光能进入，让房间看起来有些昏暗。现在房间内有几个人，一个穿着颇为华丽的修士红袍的老人，坐在了书桌前；一个是穿着黑色服饰的中年人，服饰上带着刺绣的金边，看起来朴素，但是毫无疑问非富即贵，他坐在墙边摆放着的椅子，双手抱胸，神色凝重；还有一人，站在窗边，透过半掩着的窗户去看外面，这人也是一名中年人，穿着灰色的袍子，看起来颇为寻常。 灰袍的中年人看了一会窗外后，转过头来，面向那位穿着修士红袍的老人，“这个小会议，还有一个人没到。” “是两个。”黑袍的中年人说道，“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多一个或者少一个并不重要。” “但是我们缺席的恰好是最重要的两人。”老人脸上带着不满的神色，看起来有些许愤怒，“没有真奥斯在，我们现在在这里就毫无意义。”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对我来说并无区别。”黑袍的中年人说道，“他认同的，我不一定支持；但是他反对的，正好是我反对的。他在不在场，发生在这里的讨论和争论都不会有变化，只是少了一些无谓的话题而已。” 老人用力敲了一下桌子，“诺塔拉斯，你说过是为了对话而来的！” “对话可不代表妥协。”黑袍中年人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你早应知道才对，伊西尔主教。” “我们是为了抛开那些鼠目寸光的贵族们才来到这里了，但是这里除了我，难道就没人是为了得出一个结果，才来到这里的吗！” “如果要得出一个结果的话，那么就是缺席三个人了。”灰袍的中年人插话道，“那个比你更有话语权的人，我们的牧首，现在在光明教会的教廷，在那山中休养了。” “赶走你们的牧首的，正是你们自己。”老人脸上露出了冷笑，“暴民，贵族，甚至包括你们，让他心灰意冷，只能远走西方，不愿意再回来。你们失去牧首后，甚至无法再推一个新的牧首出来，这可不是换皇帝那么简单。” “把你这无礼的话收回去。”名为诺塔拉斯的黑袍中年人皱住了眉头，神色变得险恶，“你这是在侮辱陛下，还有下面的信徒们。” “在这君王堡里，出现过多少短命皇帝？”老人嘲笑道，脸上依然带着愤怒，“在这教堂内，出现过多少因狂热而发生的暴动？难道他们就不是暴徒？如果他们不是暴徒，真奥斯靠什么来破坏联合？就是因为你们的不作为，诺塔拉斯……还有你，穆来宁。” 对老人的指责，两人都无动于衷。 “看看你的样子，伊西尔。”诺塔拉斯说道，“你这个样子，怎么让人相信光明教会是带着诚意而来的？” “如果我不是带着诚心来的话，那么我就不会留在这里，也不会和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老人说道，“我的耐心早就没剩多少了。我是为联合而来，不是为了争吵。” “你本就没什么耐心，伊西尔主教。”被称为穆来宁的中年男人说道，“你们光明教会的人一向如此，所以才会惹人厌恶。” “那是你们，不是我们光明教会的信徒我们同样讨厌你们这些圣灵教会的异端。”伊西尔说道。 在场的三人不再出声，沉默降临在这个小空间。过了好一会，诺塔拉斯才开口：“我们是要继续争吵下去，还是说些别的事情？” “关于联合的事既然无法继续讨论下去，还有什么好说的。”穆来宁说道，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 “有一件事。”伊西尔突然说道，“你们应该也知道了的死者森林的亡灵比以往要更加活跃。” 诺塔拉斯和穆来宁望向伊西尔，伊西尔手中拿着一份信件，他将信件扔到了桌子上，“我是昨天才知道这件事的，因为这一封信。” “我还以为你不关心除联合以外的事情了。”诺塔拉斯说道，“在北部的亡灵确实比以往骚动得更厉害，但是仅限于北部。非要说对我们有什么影响的话，那也只会是新月那边首当其冲。” “这听起来像是一件好事。”穆来宁说道，“至少这个城市不需要被新月的皇帝给死死盯住了用那毒蛇一样的目光。” “新月的皇帝已经是一个老人了，目光不再锐利。”伊西尔说道。 “但是他还拥有力量，仍然十分强大。正如他的帝国一样。”诺塔拉斯说道，“如果再次发生亡灵南袭这种事，新月是否能顶住那些不死生物的进攻，那得要看新月的皇帝还能活多少年了。” “他没有多少年了，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伊西尔说道，“就算是远至北方那被冰封的岛屿上的国家，也知道新月的皇帝太老了，老到什么时候死去都不奇怪。” “正因为他快要死了，所以我们这些人才会聚集在一起，去商量今后的对策。”穆来宁说道，“但是时间似乎都浪费在了无尽的争论中。没有人愿意妥协。” “这些话我已经听腻了。”伊西尔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他也是古稀的人了，本就不应该从教廷跑来这欧兰大陆西尽头的地方，但是他还是来了，为了教廷的使命。伊西尔将话题转回到死者森林上，“死灵南袭，如果那发生了的话，君王堡是否能挡得住？新月的重地都在海峡的对面，要舍弃掉这欧兰大陆上得到的领地，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太过可惜的选择。” “不，他们不会放弃了。”诺塔拉斯说道，“他们在欧兰大陆得到的土地，已经经营了快有一百多年了，对他们来说，君王堡外面的地方，并不是那么无足轻重的东西。” “那么他们会抵御亡灵的侵袭，保护你们这些神眷的子民？你们这些对他们来说是异教徒的存在……”伊西尔嘲讽道，但是被诺塔拉斯打断了，“我有一个消息，到现在为止，只有我和陛下知道新月的黑水骑去死者森林北部了。” 只是一句话，就让穆来宁屏住了呼吸，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 “黑水骑”伊西尔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多好看，“从不离开新月皇帝身边的黑水骑为什么要去死者森林北部？” “没人知道。”诺塔拉斯说道，“黑水骑离开皇帝，越过海峡到死者森林，那说明那是一件只有黑水骑才能完成的事……” “灵体魔。”穆来宁接话道，“也就只有灵体魔，才能让黑水骑出动。” “去消灭灵体魔？”伊西尔问道。 “也有可能是去谈判。”穆来宁说道，“那个灵体魔是可以对话的存在前提是你得足够强，不会瞬间死在灵体魔的雾气中，还有能让对话维持下去……黑水骑的话，正好拥有这样的条件。” 伊西尔的拳头握紧了，手上的青筋突起，“那些异教徒，竟然去和死灵谈判！竟然去和死灵妥协？” “只是一个猜想。”诺塔拉斯说道，“现在还没人知道黑水骑出现在死者森林的真意，但是万一真的是去和灵体魔对话的话，也不显得有多奇怪。” 穆来宁嗤笑了一声，“在异端和死灵之间选一个去说服，这可能是一个大难题。” 伊西尔握紧的拳头稍微松了些许，“陛下呢，这种时候他应该在场才对，他到底去哪里了？” 诺塔拉斯的表情变得有点微妙，“陛下他从未离开，他一直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 “他就在这大教堂内，只是不在我们身边而已。” 第六十五章 初次见面 露露娜卡坐在长椅上，大腿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籍。这是一本有关教会的经书，内容是光明神的起源和创世故事，还有一众不同时代的圣人的事迹，按照年表记载了一下。并不是什么太复杂的书，算是一本入门级别的神学类书籍，如果写得没有那么严肃的话，也许可以当作孩子的儿童读物来使用了。 对露露娜卡来说，这书连消磨时间的作用都没有，她早已经把这无聊的歌颂文章集翻过好几遍了，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只是在吹嘘古人的事迹、将之夸大为神迹而已。虽然是一本很无聊的书，但是在教堂这种地方，拿出这么一本书假装阅读的话，倒是能很轻松融入到这里的氛围之中，不会被其他人用奇怪的目光注视着。 露露娜卡翻过一页，虽然低着头，但是她的心思并不在书上。她抬起头，又望向那个华丽的祭坛。有人对着那竖立着十字架的祭坛跪拜祈祷，也有人和露露娜卡一样，只是坐在长椅上，面朝祭坛，低头合眼念叨着。 露露娜卡看的不是祭坛，而是祭坛底下的暗门，但是不管她再怎么看，都看不到那个暗门的机关了。机关消失不见，或者是被改动了，又或者是被隐藏起来了，更有可能是被破坏了如果有人能改动自己的杰作的话，露露娜卡倒是很想见那人一面，不过那大概是不可能的了。不管那人是否存在，到了现在，也应该不在这个世间了才对。除非那是一个矮人，或是一个精灵。 这么一想的话，露露娜卡发现话不能说死，确实存在这样的可能。然后她又笑了出来，没有任何原因，只是想笑而已。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在这庄严神圣的地方发出笑声，可不是什么有礼貌的举动。”从露露娜卡的身后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露露娜卡回过头，看到了一个穿着修士袍的中年男人。这个中年男人穿着宽松的袍子，从裸露在外的手臂能看得出来，他有着强健的体魄，但是也能看得出岁月对他身体的摧残在露露娜卡看来，这人并不是那些纯粹的武人，他更像是别的存在，并为此而生。他的头顶没有了毛发，看起来确实像是一个传统的修士，只是不知道那头发是剃掉的，还是自然掉光的……在露露娜卡看来，他虽然看起来挺有精神的，但是给她的感觉完全像是一个苦劳人。 露露娜卡转过身去，对中年男人双手合十，对他低头，“对不起，修士先生，我打扰了你的静思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请原谅我，我下次不敢了。”露露娜卡的眼里还闪烁着泪光，完全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中年男人看到露露娜卡的样子的时候，身体一瞬间僵硬了几分，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了，虽然本来就没有什么表情，让人无法看穿他内心在想什么。这停顿只是一瞬间而已，中年男人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你……你没必要太紧张，女孩。没有人会仅仅因为你一些微不足道的失礼而对你鞭打。” 露露娜卡眨了眨眼睛，“真的不会吗，先生……我是第一次来大教堂，不是很懂这里的规矩。” “这里在几百年前就开放给民众，是属于君王堡所有人的。”中年男人笑道，“只要不是亵渎神明的言行举止，那么在这里，是没有那么多繁琐的规矩的。当然，在圣节的祭礼和游行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些规矩的。不过需要这些规矩的，也只是贵族和皇室的人，那种时候的话，你是没必要接近这里的。”中年男人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也是没法接近的。 “圣节吗……”露露娜卡脸上带着向往的表情，“我只是听说过，那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而且正规的祭礼，已经好几年没法举行了。” “为什么？”露露娜卡问道。 “缺了最重要的一个人。”中年男人回道，“那个老人现在远在西方不愿意回来，所以变成如今这个模样了。” 露露娜卡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继续盯着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了苦笑，“虽然没有了祭礼，但是你还是可以在大教堂感受得到神的光辉的，只要心怀虔诚，向神送上祈祷的话语的话，那么神一定会听到的。” “神会不会因为我的无礼而向我降下神罚？”露露娜卡小心翼翼地问道。 中年男人忍不住也笑了出来，但是他马上就止住了笑声，只是笑容还留在了脸上。“看，我也笑出来了，和你一样……但是神不会因为这样而落下神罚的。如果神在看着我们的话，那么神是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儿大怒那是凡人才会有的行为。” “神就不会生气吗？”露露娜卡问道。 “神当然会生气，但是想来也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大发雷霆。”中年男人说道，“那样的话，神和凡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露露娜卡一副有所感悟的样子，微微摇晃着脑袋，“我从未听说过这种说法啊……那么神会因为什么而发怒呢？” 中年男人没有马上回答，大概是在想着该怎么说才好，这让他沉默了好一会。“如果神会愤怒的话，大概会是因为人的心中再也没有正直和善意，堕落为虚伪邪恶的存在吧。” 露露娜卡露出了没有听懂的表情。中年男人笑了笑，“听不懂也没关系，本来就是我的胡言乱语而已，给别的修士听到的话，免不得要被呵责一番。你可别把我这么个陌生人的话当作圣典去记住了。”中年男人指向露露娜卡放在大腿上的书籍，“要学习和记住的东西，还是书上的更好。” 露露娜卡用力点了点头，将大腿上的书合了起来，抱着书，走到了中年男人身边坐了下来，“修士先生，我坐在这里没关系吧？”露露娜卡抬头对中年男人问道。 “当然可以，这里又不是我的地方，你坐哪里都不会有人有意见的。”中年男人说道，“而且我不算是修士，负担不起先生这个名头。” “我是露露娜卡，先生。”露露娜卡先自我介绍道。 中年男人顿了顿，只是几秒，很快就回露露娜卡的话了，“叫我帕里奥就行。” “帕里奥先生，我能在你身边看书吗？”露露娜卡问道，“感觉这样能更静下心来。” “为什么是我的身边呢？”帕里奥反问道。 露露娜卡摸了摸脸，羞射地低下了头，“因为帕里奥先生你看起来比较友善。那些修士先生们一脸的愁苦，修女小姐们也是紧绷着脸，教友们也是这种模样，让我感觉很紧张……但是帕里奥先生的话，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当初她和路过的修女搭话的时候，可不是这种模样的，只不过后来的帕里奥恐怕是不会知道的了。 “如果你觉得这样更好的话，当然可以。”帕里奥笑道，“有你这样的……孩子在我身边，我也觉得放松了不少。有些事情总能让人心力交瘁。”不知道为何，帕里奥在说话的时候还稍微停顿了一下。 “帕里奥先生你现在很累吗？”露露娜卡问道。 帕里奥没有马上回答，望向了祭坛上的十字架。十字架在穹顶和后方的玻璃画中透射过来的阳光中闪闪发亮，“只是有些疲劳而已，歇一会就好了。” 露露娜卡就坐在帕里奥的身边，继续看书。帕里奥坐在她的旁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看着祭坛，或者偶然望向经过的人。当正午的钟声响起的时候，露露娜卡合上了书。 “我得回家了，不然会来不及在门限前回到家里的。”露露娜卡对帕里奥说道，“我叔叔对这种事总是很敏感。” “这是好事，你这样的女孩，可不要在外面玩得连怎么回家都忘了。”帕里奥笑道。 露露娜卡在离开前，对帕里奥问道：“帕里奥先生，以后我还能在这里见到你吗？” 帕里奥点了点头，“如果有那样的机会的话，也许我们会再见吧。” 露露娜卡笑着对露露娜卡挥了挥手，“那么下次见了。再见，帕里奥先生。” 第六十六章 告诉你们一个故事 在露露娜卡离开后，帕里奥独自坐在那里，又过了好一阵子，直到有一名修士到了他身边，低下头凑到他耳边低语。修士说完话后马上就离开了，并不敢停留太久。帕里奥听完修士要说的话后，继续坐在那里，又过了好一会才起身离开。他离开了这个有祭坛的大厅，走向楼梯，向大教堂的高层走去。 帕里奥的步伐很大，平稳有力且很有节奏，到达目的地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路上和他擦肩而过的人并没有在意他这个中年男人，他的外表和打扮实在太过平常，没有人会对他有所瞩目。他来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前，直接推门走了进去。里面坐着一名老人，两名和他差不多年纪的中年人。而且三人或坐或站，分得很散，看来关系并不是很好。 老人和中年人见推门进来的是帕里奥，都起身向帕里奥致敬，“陛下。” 帕里奥将门关上，摸了摸自己头上那光秃秃的地中海，将那光滑的头皮给“扯”了下来。头皮被扯下来后，露出的不是血淋淋的皮肉，而是浓密的头发。他不是一个谢顶的中年男人，有着一头浓密带些许蜷曲的短发，亚麻色的头发上带着不少的白丝，看得出来他确实是一个苦劳的人。 帕里奥将那伪装用的、带着一层假皮的毛发放在了桌子上，“这东西让我的头皮很不舒服，如果不是这凉爽的天气的话，我的头发大概就要长蚤子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陛下，这是为你的安全着想。”诺塔拉斯对帕里奥说道，“在这个城市里，对你不满的愚民还是存在的。” “不仅仅是这个城市，而是这个国家。”伊西尔让出了书桌前的位置，站在了一边，帕里奥坐下来后，对诺塔拉斯说道：“如果说那是愚民的话，那么是不是也包括了为数不少的信徒、修士还有祭司们？不要忘了真奥斯就站在他们之中，从未向我伸出手，永不妥协的人似乎就是这样子的。”说到这，帕里奥自嘲地笑了笑，“再说了，这个城市就等于是我的国家了。” 没有人应话，这听起来并不像是他们可以回应的话题不管帕里奥是否会因此感到不悦。在场的三人都清楚，这位君主并不喜欢听马屁话，而实话的话，只会让这里的气氛变得更差。在帕里奥来之前，这小房间里的气氛已经足够险恶了。 “我没见到真奥斯，看来联合的事情又可以继续搁置下来了。”帕里奥说道，“他不喜欢将讨论变成密探，这样会让他看起来像是在向我们寻求妥协一样或者是以此来作为筹码，要从我们这里捞好处。” “他是个不识好歹的老顽固。”伊西尔说道。 帕里奥笑了笑，“但是这也意味着他有多热爱自己的信仰，不会有丝毫的妥协，哪怕做做样子都不愿意。” “他只是顽固到不愿意变通而已。”穆来宁说道，“虽然我并不反对他的主张，但是这不代表我能纵容他的态度……陛下，这一点你应该和我是同样的想法吧。” 帕里奥点了点头，“联合的事先不说，到时候我们让伊西尔和真奥斯自己争论去，看谁能说服谁……关于这点，伊西尔你应该不反对吧。”他转头望向站在自己身旁的伊西尔。 伊西尔微微鞠躬，点了点头，“我尽力，陛下。” “希望你不要反而被赶出这个城市。”帕里奥笑道，“他是最顽固的人，但是他身边的信徒可没比他宽容多少。如果矛盾激化了的话，真奥斯的簇拥们……” “需要我拍些人保护这个不远万里来我们这里督促联合的好心主教吗？”诺塔拉斯说道，虽然说是要帮忙，但是话语间满是嘲讽。 “不需要你们的假情假意，我自有神助。”伊西尔瞪了一眼诺塔拉斯。 “好了，争吵就到此为止。”帕里奥拍了拍手，示意停止讨论关于联合的一切。“有一件事我是很在意的，我想你们也该知道了。”帕里奥注意到了桌子上的信件，拿了起来，“伊西尔主教，你也得到这个消息了吗？” “是的，陛下。”伊西尔说道，“异教徒们竟然去和死灵妥协……” “伊西尔主教，这么早就下结论，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帕里奥打断了伊西尔的话，“就像是你在现场目睹了一切一样。” 穆来宁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只是看起来更像是冷笑，“对我们的主教大人来说，异教徒等同魔鬼，魔鬼和死灵狼狈为奸，似乎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虽然这个说法，主教大人也是从我们刚才的讨论中拿过去用了。” 伊西尔怒视穆来宁，连带着诺塔拉斯也包括了进去，“你们竟然为一个充满异教徒的国家说话……” “那个国家现在还有数量不少的光明神信徒。”诺塔拉斯说道，“信徒的数量可不比你们光明教会的要少。” “那些背叛者已经是异端了！” “是谁给了你指责他们是异端的权利……” 伊西尔和诺塔拉斯又开始争吵了起来。帕里奥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不悦和愤怒，而是等伊西尔和诺塔拉斯自己平息下来。两人并不是在君主面前也不知好歹的人，很快就结束了争论，至少是暂时结束了。而穆来宁只是冷眼旁观，她一向如此。 帕里奥双手握在了一起，放在桌子上，手肘顶在光滑的桌面，“既然争论结束了，那么我们来讨论一下关于黑水骑离开那位老皇帝的身边、北上去死者森林这件事吧。” 三人都没有出声，等待着帕里奥继续说下去。 “黑水骑一向很少离开新月皇帝的身边，这件事你们也是知道的。新月有三骑，黑水、沙陵和山公。沙陵骑在新月的南疆，威慑着南边的沙之大地的同是月神信仰的国家；山公骑在东方，抵御萨山王朝的侵袭……沙陵和山公，都是一个名号，历代都是由新月中最强大、最有能力的人去继任。而黑水骑，则是有点不一样。黑水骑并没有什么实权，却是最接近新月皇帝的人，我想你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帕里奥说到这，稍微揉了揉眼睛，然后继续说了下去，“黑水的名号，是百年前出现的，而拥有这个头衔的人，现在也仅仅一人而已黑水之名，说是专门为那人而设也不过分。而那个人，现在都还活着。” 说到这，帕里奥笑了笑，“不过对一个精灵来说，一百多年，也仅仅只是一个青春年华的时光而已，但是我们人类，却会从婴儿变成老人、走向坟墓。” “陛下，去和长寿种比岁月，那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伊西尔插话道，“关于黑水骑，我也试着去了解了一些事情。” “你可真热心啊，伊西尔主教。”帕里奥笑道，“百多年前贵族和皇室之间的秘闻或者说是丑闻你也知道了。” “我无意冒犯你，陛下。”伊西尔说道。 “我知道，你当然无意冒犯我。你只是想说一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而已。”帕里奥说道，“关于黑水骑的一切，也就只有在君王堡，才会被人如此刻意地遗忘，而你们旁观者、局外人，自然是看得要比我们清楚，也记述得更明白吧？” 伊西尔没有再应话。 帕里奥望了望同在这个房间的三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他继续说了下去，“我说一些你们也许并不知道的事情吧。那是我还是孩子的时候，黑水骑在君王堡和我见面的时候的事情。” 在场的三人的表情都有了明显的变化，这让帕里奥摊开了双手，举在空中往下压，“不要一脸要听到什么重要的秘闻的样子，只是一件孩童的趣事而已。黑水骑……我的长辈，如果我再厚颜无耻一点的话，或者可以称呼她一声姑姑。那是姑姑和侄子两人在无趣的皇宫花园里，玩了一下午抛球的无聊故事……” 第六十七章 回家的女孩 帕斯塔本以为露露娜卡直到天黑了也不会回来，甚至可能就这样消失个一整天。但是在过了正午后，太阳依然耀眼的时候，露露娜卡就出现在门前了。这时候帕斯塔坐在柜台边上，柜台上放着茶具，他正在度过悠闲的时光。 “你回得可真早。”帕斯塔对露露娜卡说道，“我本以为今晚都不需要准备你的晚饭了。” “如果你这么做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露露娜卡走了进来，伸了个懒腰，像是要释放疲劳一样，“只有朱利叶斯那一份晚饭是不需要准备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朱利叶斯那份可以给沃德吃。” “那太浪费了。”帕斯塔说道，“那条狗不是什么都吃的吗？” “什么都吃，意味着我给它的定期维护每次都会变成一件非常恶心的事。”露露娜卡叹气，“你们大概是不知道的……到时候让你们问问那股气味就知道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请允许我拒绝。”帕斯塔说道，“那是你的狗，不是我的。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会这么早回来了？” “你很想知道吗？”露露娜卡笑道。 帕斯塔手里拿着茶杯，喝了一口热茶，“不好奇那是假的，但是也不想去深究你在外面到底做了什么，我并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 “既然你好奇我这个侄女在外面干了什么，那我给叔叔汇报一下也没什么关系。”露露娜卡说这话，走到了展览台边上，低下头去看自己排列在上面的商品，“今天出门其实是没有这么早回来的打算的，只是出了一点意外，让我的计划全被打乱了。暂时没什么是好干的我，只好提前回来了。” “这倒是令人意外，你的计划也会有被打乱的时候。”帕斯塔说道。 “我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怎么可能事事都能如意呢？而且就算是神，可也没有这么厉害的时候。” “你的说法就好像你曾亲眼见过神一样。” 露露娜卡抬起头来，一副思索的模样，“到底有没有见过呢……也许只是我吃了什么奇怪的植物，产生了和神见过面的幻觉吧。” 对露露娜卡的话，帕斯塔只是摇了摇头。大多数时候，露露娜卡很喜欢胡说八道，刚才这番话，听起来就属于这一类的。 “说起今天的事情的话，虽然计划有变，但是也不是没有收获。”露露娜卡脸上露出了笑容，这让她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不管是谁都能轻易看得出来。“遇到了个有趣的人，如果以后还能见面的话，希望能有机会多聊一会吧。” “你认识的人？” “是初次见面，所以我不认识他。但是他是不是认识我，那可就不好说了。”露露娜卡说道，“其实有件事没和你们说过的，我跑到死者森林那种地方隐居起来，其中一个原因是认识我的人还挺多的，但是我的话，就不见得是认识那些可能知道我是谁的人了。这大概就是名人的感觉吧……” “奇怪的说法。”帕斯塔说道。 “会很奇怪吗？”露露娜卡笑道，一直看着展览台的她，发现有几样东西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叔叔，有人来光顾我们的店了吗？” “是的。”帕斯塔回道，“就在差不多是正午的时候。” “这我倒是没想到。”露露娜卡说道。 “没想到会有人真的上门来买东西吗？” 露露娜卡摇了摇头，转头望向帕斯塔，“我是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把那个陀螺买走。” “你说过的，既然是摆放在外面的东西，那么谁都有得到它的权利。那个陀螺也不例外。” “我是说过差不多意思的话，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上门买东西了……”露露娜卡摸了摸下巴，一副沉思的模样，“我记得你还说过这种危险的东西并不合适摆在外面当商品出售。” “那只是我的看法，但是店主是你，既然你想将这些所谓的商品卖掉，那我也只能按照你所说的去做了。”帕斯塔说道，“不过至少我不会真把那种东西卖给小孩子和平民……我还没那么变态和残忍。” “是吗……”露露娜卡看起来心思并不在帕斯塔这边，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以至于看起来心不在焉的，过了好一会，她才问帕斯塔：“买走我那几样东西的，是一个老头子吗？” “是两个年轻的男人。”帕斯塔回道，“一个向我讨价还价，另一个在这里唠嗑了一些时间……两人各自挑选了几件商品买走了。”说到这，帕斯塔看向了露露娜卡，“为什么你会认为是一个老人会上门？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一些我需要注意的事情？” “不是什么要紧事，既然不是老头子，那么是年轻人也可以。”露露娜卡对帕斯塔笑道，“反正卖给谁不是卖呢？对了，卖了多少钱？” 帕斯塔将一个钱袋子从柜台下拿了出来，放在了柜台上。露露娜卡走了过去，将钱袋子拿了起来，放在手中掂量，“挺沉的啊。”接着她将钱袋子倒过来，没有绑紧的口子中，一条银蛇从空中倾泻而下，还夹带着些许金丝。当钱袋子空掉的时候，柜台上堆放着一小堆的银币，里面还夹带着几枚金币。 露露娜卡发出了颇为感慨的叫声，“哦……这算不算是收获甚丰？”露露娜卡深处手指，夹住几枚银币在手中把玩，然后松开，任由银币下落回到原位。银币的成色有好的也有坏的，有些磨损得失去了光泽，也有一些闪闪发亮像是刚离开铸币厂的。至于那寥寥无几的几块金币，无一例外都是劣质品。“我对货币这种东西不是很敏感了，不是很了解这一袋子钱到底有多少价值。帕斯塔，你在君王堡生活了也有一段时间吧，你应该比我了解才对。” “我只知道你是一个挥金如土的人。”帕斯塔说道，“最值钱的金币早已经被你花掉了，只为了买下这个地方这里甚至有闹鬼的传言现在你倒是开始关心钱财这回事了？” “有句话说得好，富翁花钱是没感觉的，而穷人赚钱，只是几个铜板都会非常关心……我想这就是原因吧。” 帕斯塔将露露娜卡这话当作笑话无视掉了。 “不开玩笑了。”露露娜卡说道，“那个陀螺卖了多少钱？” “四十银币。” 露露娜卡听到帕斯塔的回答后，眉头稍微皱了起来，双手抱胸，一副烦恼的样子，最后她眉头舒展开，双手摊开，耸了耸肩，“算了，反正材料都是自己动手弄到的，一分钱都没花，也算是赚了一些钱了。就当了开店促销吧，哪个人刚开店的时候不是赔本赚吆喝呢。” “这可是你离开的时候给我的建议，商品随我定价就行了。”帕斯塔说道。 “所以我对你没任何意见啊，店长叔叔。”露露娜卡说道，转身走向去内厅的门，“既然卖了几件商品，那可得补充几件了。到晚饭的时间的话，就叫我吧。” 露露娜卡离开后，帕斯塔才回了一句，“好的，侄女。” 第六十八章 大小姐和玩具 在某个庄园的花园，一名穿着宽松的家居服的女子坐在小巧的圆桌边，身边有侍女撑着伞，为她遮挡阳光。巴尔向她走来，对她微微俯身鞠躬。 “巴尔，坐下来吧。”女子说道，“让一个老人站着，我心里感觉不是很舒服。” “谢谢你的厚爱，小姐。”巴尔说道，很干脆地坐在了女子身边的椅子上，“但是我恐怕这并不是你的真意。” “是的，我只是觉得你站在我身边很碍眼而已。”女子说道，“你个头太大了，巴尔。” 巴尔笑了笑，“我是你的保护者和管家，小姐。如果我不是这个样子的话，恐怕也无法令人感到放心。”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女子哼了几声，“只是让我的父亲和叔叔放心而已……但是，事实上他们并不是太关心我。” “他们有更急切的事情需要做。”巴尔说道。 “而我无所事事，就和那些贵族少爷和大小姐一样。” “你也是，小姐。” 听到巴尔这话，女子轻笑了出来，“你可真是毫不留情啊，巴尔。” “服侍你，没有在那些人身边那么多无谓的规矩。”巴尔脸上也带上了笑容，“至少你不会因此而抽我鞭子。” “敢抽你鞭子的人可不多啊，巴尔……至少在君王堡，我没听说哪个人有这样的胆量对待你这个白银的战士。” “你过誉了。” “那么，该让我看看你今天带回来的玩意了吧。”女子说道，“你不同意我去那店里看看，但是至少该让我知道那店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女子说到这个，巴尔的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这可不像你，巴尔。”女子的话语里多了几分催促，“别告诉我你买回来了一个炸弹，所以你现在才像个小姑娘那样别扭。” “那不是炸弹。”巴尔说道，“但是……也许并不比炸弹好多少。”巴尔对站在远处的年轻的男性侍从招了招手。侍从走到了巴尔和女子面前敬礼，并没有出声说话。 “那个陀螺。”巴尔对侍从说道。 侍从从怀里拿出了一件玩意，那玩意吸引住了女子的目光。那是一个银白色的陀螺，闪闪发亮，而且上面还缠着细密的荆棘条，拿在手里的话，会让人担心是否会扎破手指。侍从将这陀螺拿在手中的时候，显得非常小心。 “这是什么？”女子问道。 “一个陀螺，小姐。”巴尔回道。 女子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是一个陀螺，但是如果它只是一个陀螺的话，你需要专门拿出来吗？” “确实不需要。”巴尔说道，接着对侍从说道：“把那陀螺扔出去……扔远一点。” 侍从将陀螺扔向了远处，落在了带有灌木丛的空阔地带。 陀螺落在地上后，自动旋转了起来。 “哦，我小时候可没那么方便的玩具。”女子抿着嘴，手指放在了嘴角边，“那时候我还得自己准备绳子和木棍。” “不仅限于此，小姐。”巴尔说道。 陀螺在转动的时候，荆棘散开，随着陀螺的回旋，向四周扩散，化作银色的花瓣。女子稍微瞪大了眼睛，“好吧，我小时候确实没有这种玩具。” “没有任何孩子能从父母手中得到这种玩具。”巴尔说道，“就算是小姐你也不行。” “这么奢侈和漂亮的东西，我确实是没有的。”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巴尔说道。在圆桌上摆放着盛放水果的盘子，女子并没有怎么碰这些被洗得晶莹剔透、或是表面发亮的水果，巴尔从水果盘中拿起了一颗青色的果子，扔向了旋转中的陀螺。 果子落在陀螺的上空，还没有落到地上，就已经被削成了片条状，随着这银色的旋风落在地上。这果子被旋转着的荆棘条切得粉碎，最令人惊讶的是果肉还是连成了一片的，并没有断掉。 看到这幅情景的女子，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感慨声，拍了拍手掌，“这确实……不是孩子该玩的东西。会玩这种玩具的孩子，该是一个多么变态和残忍的小畜生呢？” “也许会是恶魔的孩子吧。”巴尔说道，“但是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该玩的。”说到这，巴尔对站在一旁的侍从招了招手，“磨砺一下你的武器。” 侍从点头，拔出了腰间的长剑，走向旋转中的陀螺。侍从走得很慢，小心翼翼地靠近着陀螺，就好像自己面对的是一头猛兽。当他的剑接触到那银光闪闪的旋风的时候，剑和荆棘条之间摩擦出了一片又一片的火花，向四周飞溅，其中不少溅射在了侍从身上。 同样的钢铁造物相撞的时候，陀螺的回旋速度似乎变得更快了，回旋的荆棘链条闪烁着银光，碰撞出了更多的火花。侍从双手持剑，压在那回旋的荆棘条上，额头开始冒汗，双臂的肌肉也在微微颤抖着。陀螺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感觉到了对方越发弱势，回旋得越发厉害了。在侍从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巴尔喊道：“退回来！” 侍从将剑收回，连退了好几步，喘着气回到了巴尔的身边。陀螺还在原地转动着，恢复了一开始的平稳。 “把剑给我。”巴尔对侍从伸出了手，侍从老老实实将剑双手奉上。巴尔将剑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女子将头凑了过来。 侍从的剑并不是什么稀世兵器，但是也绝对不是什么凡品，这把精铁打造的好剑如果放在外面的话，恐怕普通的武器商人是找不到几把的，而且还得当作店里的招牌来供着。但是正是这把剑，现在剑锋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缺口，剑身上满是一圈圈的花纹那是被荆棘条刮出来的。对一把剑来说，没有比这更可怕、更具毁灭性的遭遇了，但是它没有失去锋利，剑锋上的缺口细密地堆积在了一起，让这把剑看起来像是一把锯齿。如果让这样的剑锋往人的身上砍一下的话，恐怕会拉扯出一片细密的血肉，铁屑也许还会渗入到受伤者的皮肉甚至血管中。这把剑并没有直接变成一把烂铁，在它彻底被毁掉之前，它还可以毁掉有血肉之躯的人至少还能使用那么一两次。 “我能碰碰它吗？”女子对巴尔说道。 巴尔摇了摇头，“恐怕我不能让你碰这么危险的东西。”他的指尖按在了剑锋上，轻轻滑动着，那有着密集锯齿的剑锋没有割破他的手指，但是在他的手指上留下了一道红印。“脆弱，像碎掉的玻璃，但是比玻璃要更恶毒。” “我想没有那个陀螺恶毒吧？”女子望向那还在旋转中的陀螺，陀螺这时候回旋的速度终于开始变慢了，不再闪烁着银光。当陀螺停下来后，荆棘条已经收缩回到陀螺上。它直立在那里，没有倒下。 巴尔让侍从将陀螺捡了回来，拿到了圆桌这边放下。“这把剑拿去回炉，你去换一把剑。”巴尔将剑递给侍从，侍从恭敬地接过剑后，转身离开。 陀螺被倒放在桌子上，就摆放在水果盘的边上。女子伸出手去，想触碰那缠满荆棘条的陀螺，但是手停在了半空中，最后还是收了回去。“我可不是蠢小孩……至少我得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陀螺。”巴尔说道。 “什么？”女子不明白巴尔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那个店长，还有那个女孩，都说这是个陀螺。”巴尔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说法了。” “它表现出来的样子可不像一个陀螺。” “我知道，但是它确实是一个陀螺。至少制作者是这么说的。”巴尔说道。 “我倒是很想见一见制作者。” 巴尔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了下去，“如果他们没欺骗我的话，制作者……是一个女孩。就是我去店里遇到的那个女孩。” 女子摸了摸嘴唇，“这可让我越发好奇了。” 第六十九章 地下 朱利叶斯回来的时候，黄昏已经过去，金黄色带有温度的天空正在逐渐冷却，被染成了冷色调。在他回来的时候，那带着牌子挂在门外的吊灯已经被点亮，微弱的火苗在玻璃里摇曳着。 他走进店里的时候，只看到柜台边放着一个烛台，上面的蜡烛只剩小半截。帕斯塔还是坐在柜台边，柜台上摊开了一本书，他正在慢慢地翻着书页。注意到朱利叶斯进来的帕斯塔，对他说道：“晚饭时间已经结束了。而且今天也没有准备你的晚饭。” 这是露露娜卡一开始就说好了的事，朱利叶斯并没有因此而有任何惊讶和不满，“我知道。”他说道，将腰间的剑摘下来，放在了展览台上，然后靠着展览台坐了下来，长出一口气，稍微恢复一点精神后，他才继续找帕斯塔说话：“展览台上好像少了些东西，是我看错了吗？” “你没有看错，有商品卖出去了。”帕斯塔回道。 “那个陀螺能卖出去？” “能伤害别人的东西，总能卖出去的。”帕斯塔说道，“不然的话，刀剑这种东西就无人问津了。”说到这，帕斯塔将视线从书上转走，望向了朱利叶斯，“你看起来还挺有精神的。” “我觉得很累。”朱利叶斯说道。 “空着肚子的人是不会觉得累的，只会像个病人、死人那样行动着，没有丝毫活力。”帕斯塔翻过书页，手指停留在了页脚上。“挨过饿的你，应该是了解的。” 朱利叶斯没有反驳帕斯塔的打算，确实正如帕斯塔所说，饿着肚子的人连感到累的资格都没，而他的话，好歹是填饱了肚子，才有了感到疲累的资格应该说至少算是半饱，力气是有的，但是并没有到精力充沛的程度。 “你适应了鼠道那种地方吗？”帕斯塔继续问道，“靠什么赚了一顿晚饭？偷窃，抢劫，打手，还是苦力？” 朱利叶斯挠了挠头，没有立马回答，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我……我去捡破烂了。跑到更下面的地方……” 帕斯塔正打算继续翻动书页的手指停了下来，本已经没放在朱利叶斯身上的视线继续落在了朱利叶斯身上，而且这次像是钉子一样，紧紧打在了朱利叶斯身上，似乎一时半会没打算移开了。朱利叶斯被帕斯塔盯得有点发毛，偏过头去，不怎么敢去看帕斯塔那明亮的眼睛。“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我没记得她说过禁止干什么事。” 朱利叶斯话里的她，除了露露娜卡，没有别的人了，而帕斯塔也很清楚。 “当然，她没有给你加任何限制和禁止事项，只是不给你饭吃而已。如果她要给你加什么规矩的话，就不会让我把你带到没有任何规矩和秩序可言的鼠道了。”帕斯塔说道，“我只是有点惊讶，你竟然去当下水道的拾荒者去了。这听起来倒是……很有趣了。” 朱利叶斯皱起了眉头，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会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为什么有趣？” “这个说来话长了。”帕斯塔说道，“而我不是有耐心给别人解说的人，合适的人选在院子后面，忙活着她的炼金事业。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有趣的话，就去找她吧。我想她会很高兴地为你解释的。” 这时候，沃德走进了店里，它嘴里还衔着一根大骨头，骨头还很新鲜，但是上面连一点肉渣都没剩下，上面只有沃德的牙印。沃德到了朱利叶斯身边，朝他摇了摇头和尾巴，将骨头吐在了朱利叶斯脚边。朱利叶斯瞪大了眼睛，和沃德对视，沃德那光溜溜的黑眼珠在转动着，还朝朱利叶斯叫了几声，完全感觉不到它有任何恶意。 看到这一幕的帕斯塔哈哈笑了起来，“它挺可爱的，还知道关心别人。” 朱利叶斯叹了一口气，“如果它知道骨头不是谁都能啃的话，那就更好了……等等，它是不是在怜悯我？” “如果你知道它在想什么的话，也许就能明白它是否在怜悯你了。”帕斯塔说道，“至少它和你分享了食物，我想还是出于好意的。人这种生物，很多时候只做得来施舍的事，分享对人而言，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我不是嫌弃它，只是……”朱利叶斯低头看了看沃德，将骨头捡了起来，放在了沃德的嘴边，“就算我再饿，这玩意也是吃不进去的。”沃德将骨头咬在了嘴里，眨了眨眼睛，看起来有点无辜的样子。“抱歉，你的好意我无法接受。”朱利叶斯摸了摸沃德的头，起身向内厅走去。沃德咬着大骨头，离开了店里，去外面蹲着，慢慢享受回到自己嘴里的大骨头去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她现在在院子后面吗？”朱利叶斯问帕斯塔。 “是的，在捣弄她那个炼金釜。”帕斯塔回道，这时，后面传来了一声沉闷的相声。那像是起泡别戳破的声音，又像是什么爆裂的声音，这声音穿透过墙壁和门，传到了朱利叶斯和帕斯塔的耳边。 “听到了吧？她在工作，但是我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帕斯塔说道，“一向如此，谁都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在想什么。” “能知道她在想什么的话，大概能过得轻松一点吧。”朱利叶斯对帕斯塔点了点头，打开门走向内厅了。 等朱利叶斯离开后，帕斯塔继续翻自己的书，借着烛光看书，“那可就不一定了。”他自言自语道，像是在对已经不在这里的朱利叶斯说话，可惜朱利叶斯已经听不到了。 朱利叶斯走过内厅，从另一扇门到了后院。后院临海，能看到君王堡北面的海峡，还能隐约看到对面的陆地。这后院成了露露娜卡工作的地方，有一小片地方成了苗圃，种上了几株植物。大部分的地方，则是被那巨大的马车给占据了。马车的轮子不知道何时被露露娜卡卸了下来，别在了底盘上，整个底盘落在地上，而车厢的话，变成了一个熔炉。 没错，一个熔炉，在那熔炉里面，是炼金釜被当作炼制各种材料和物品的核心。露露娜卡站在马车棚顶上，将上方的天窗打开，手里拿着细长的木棍，伸进了天窗下面的炼金釜里，在慢悠悠地搅动着。声音正是从马车里面发出来的，朱利叶斯终于听清楚，那是被煮沸的液体冒泡的声音，还听到了液体被搅动时的声音。 露露娜卡是背对着朱利叶斯的，在朱利叶斯来到后院的时候，露露娜卡先开口了：“晚上好，小英雄。你今晚吃了什么当晚餐呢？老鼠肉还是菜叶子？” “为什么是老鼠肉和菜叶子？”朱利叶斯问道。 “在鼠道那种地方，老鼠肉是个不错的食物来源。”露露娜卡说道，“毕竟鼠道，老鼠还是挺多了。菜叶子的话，虽然都是些烂菜，如果细心点的话，还是能弄到一些能吃的，只是没那么好闻而已。食物摄入，还是要营养搭配平衡才好。” “你倒是关心起我的晚饭了。” “我还关心你的午饭。”露露娜卡说道，“我挺想知道你怎么吃上饭的。” “这说来话长……”朱利叶斯看着烟从马车里冒出来，飘向天空，“你就不怕马车不小心被火点着吗？而且你这是在煮什么？” “这是我亲手打造出来的移动工坊，怎么可能会因为一点火就烧着？你问我现在在煮什么的话，只是一些气味比较刺激的液体而已。当然，是不能喝的那种。” “我觉得你煮出来的东西都不能喝。” “我煮的鱼汤都不行？” 朱利叶斯顿了顿，摇了摇头，“那可不是炼金。” “对我来说，厨艺也和炼金术一样有趣。”露露娜卡笑道，低头望向朱利叶斯，“好了，该回答我的问题了：你今天怎么吃上饭的？” “我去捡垃圾了。”朱利叶斯回道，“从鼠道下去，到更下面的地方。” 听到这话，露露娜卡停下了搅拌液体的动作，她双手撑在棍子上，弯着腰，全身都靠在棍子的末端上，看起来像是在靠着棍子稍作休息。“你跑到更下面的下水道去了？” “也许更深。”朱利叶斯说道。 “这可有趣了。”露露娜卡的脸上再次露出奇怪的笑容，“你竟然跑去当捡破烂的拾荒者去了，而且还是跑到君王堡的地下……这算是巧合，还是奇怪的命运在作怪呢？” 第七十章 寒风 在君王堡的南面港口区，这里汇聚着来自马拉海和更西边海域的船只，甚至还有来自南方的沙之大地的商船和游客。船只来自不同的城邦和国家，只要是临海的国家，在这里都能找到高高飘扬起的、属于他们的旗帜。来自黑暗之海的船只虽然多半都是停留在北面的港口区，但是如果有船只有意继续南下，向南方或西方继续前进的话，就会选择停留在南面这个港口区。这里是人员流动最多、货物装卸最忙的地方，要比城内最热闹的广场还要吵闹，但是这里没有吟游诗人的街头表演，也没有祈祷的钟声响起，只有工人的吆喝和叫骂声，船只进港的号角声能响遍整个港口，船只入港时，船头轻触码头，铁铸的铁锚落入水中，带起水花和沉闷的水声。家畜和珍奇的野兽的嗷叫声间或响起，但是都被淹没在人声之中。装有食物、铁器或是瓷器的木箱和木桶被推上推车，被推入到港口的仓库里。 来自东南西北的商人和商船，都汇聚到了这里，出手或收购商品，带回自己的城市和国家，出售获取利润。君王堡虽然已经成为国中之国，不再有昔日荣光，但是只要继续存在，那就不会因此而无人问津两片大陆的枢纽，四方八面的交通中心，只要它不化为废墟，就能继续维持繁荣，哪怕这繁华大不如前。 在这热闹的港口区，有一片地方，是只属于金杯只属于金杯商会的。矮人巴里克金杯，在这港口，有着无人能质疑的存在感和权威。他是孔武有力的矮人，他活了几百岁，就算在同族之中，也是德高望重的老人。虽然他是一个行为颇为怪异的矮人，但是他拥有只属于自己的庞大商队、几十艘武装精良、装货量极大的商船。他的生意能做到易兰大陆的东方，也能远航到北方的冰海；香料、食物、兵器、工艺品……不管是奢侈品还是日用品，甚至是并没有什么赚头的商品买卖，他都愿意去涉足。 他是一个矮人，但是对打铁锻造并没有太多兴趣；他是一个矮人，但是对宝石并没有太多的狂热，只是像一般人那样喜欢那些闪闪发亮的东西而已。没有暴脾气，精于世故，圆滑甚至显得有些姿势低下……在别人看来，他毫无疑问是个有点奇怪的矮人，就连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认为的。 现在，巴里克这个有点奇怪的矮人，在他港口区的办公场所坐着，一手拿着蘸着墨水的羽毛笔，一手拿着一个烟斗。这个烟斗是他在露露娜卡的店里得到的，这个精致的小玩意没有让他花费一个子儿，是露露娜卡的赠礼，也是他为数不多的选择之一他可不想去挑选那些给人诡异和危险感觉的商品，不管是陀螺还是面具，又或者是睡着的娃娃草，那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羽毛笔在一本厚重的账本上划动，另一只手拿着的烟斗，迟迟没有放在嘴里，看起来他像是忘记了手里还有这么一个东西存在的样子。 他办公的房间宽敞明亮，没有太多的装饰，几面书架上摆放着大量的文件和账本。窗户被打开，海风夹带着阳光吹了进来，还有外面热闹的声音。他坐在那里，对外面的嘈杂声并没有反应，这些声音看来也无法妨碍他工作的样子。在窗户外面，就是只属于他的一片区域和码头，没有他的同意，其他的船只无法进入他的这个小王国。门被紧紧关上，门外门内都站着矮人护卫。护卫们穿着结实的皮甲，腰间挂着短斧、或是背着双手斧。他们戴着兜帽，看不清他们的表情，而他们也不需要被别人看。每个护卫的衣服上都有金杯商会的标记，那个金杯的图案，在这个港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这个图案的主人，他自己身上却没有这个图案因为这个金杯，就是他的姓氏。 护卫就站在不远处，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打扰他们的老大。巴里克看来也不是一个能被轻易骚扰到的人，外面的声音也无法让他从工作中分神。也许对他来说，这声音无法妨碍他，其实也属于他工作的一部分。 巴里克在写字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他将羽毛笔放回在墨水瓶里，朝在门口守着的护卫喊道：“莫丽斯在的话，叫他过来。” 其中一名护卫点了点头，开门离开。没有过多久，急促的脚步声在外面传来，门被打开，一个高瘦的精灵走了进来。这是一个男精灵，脸上有自小就纹上的纹身。那三道从额头到下巴的青色刺身像是将他的脸分成了两半。他的面容瘦削，但是脸色很健康，没有任何病色，这让他看起来气色不错，俊美纤细的脸很容易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女子在非同族的其他人看来，也许就是如此。宽大的袍子把他的身材遮挡住，这中性的打扮让人更难看得出他的性别了。他进来的时候腋下还抱着一本厚重的记事本，书页的缝隙间贴满了各种各样的纸条。 “早上好啊，莫丽斯。”巴里克对进来的精灵说道。 “现在可不早了，巴里克先生。”被称为莫丽斯的精灵翻开夹在腋下的本本，“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如果你忙完了的话，那么下午的行程可以变得宽松一些有七个商队的大商人想见你，来自东方的有四个，北方一个，西方两个，南部的沙之大地也有一个……晚上在贵族那边也有一场宴会，也许你还需要一套得体的衣服，而不是现在这身着装。” 巴里克扯了扯领口，他身上穿的确实不是什么华贵的衣物，不过在港口这种地方，只有傻子才会显摆海风带来的腥味能让衣服洗几天都除不掉气味。“什么宴会，都是一些贪婪无能的家伙，妄想着我去为他们那些可笑的想法卖单。”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巴里克先生，这种话就这里说就好了，可不要在公共场合这样说。”莫丽斯善意提醒，“贵族可以不要什么都不要，但是面子他们是死也不会丢掉的。” “你这话可也别在外面说，不然我担心你会某个夜晚被拐卖掉。”巴里克哈哈笑道，“我想你也知道，你在不少女士和先生们那里挺受欢迎的……” 莫丽斯叹了一口气，“那是沾了你的光，巴里克先生。如果我不是你的秘书的话，没人会在乎我，在某些地方，有的是比我好看的精灵和女人。” 巴里克摸了摸胡子，继续说了下去，只是换了个话题，“刚才我听到了一个非常难听、也让我无法忍受的声音。那是船身稍微被撕裂的声音。并不是龙骨完蛋了，但是这就像是我身上有一块皮被钩子给扯了下来，虽然不会致命，但是很痛，非常痛，痛得我无法无视掉。” “我想你不需要这么难受的，巴里克先生。”莫丽斯说道，他在翻阅着手中的记事本，“那不是我们的船，只是借用了港口。” “哦，那我不难受了。”巴里克脸上露出了笑容，将烟斗放在了嘴里，用力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了一口烟雾。烟斗前端的斗钵没有烟草在燃烧，反而是喷出了一小股的水流，巴里克有先见之明地将烟斗对准了窗户的方向，烟斗喷射出来的小水柱飞出了窗外，也许会落在某个倒霉蛋的头上。 “你看来很喜欢这个恶作剧的烟斗。”莫丽斯说道。 “很有趣，而且味道还不错。”巴里克转头望向莫丽斯，“还有一件事……其实外面的声音只是一件小事，既然不是我们的船，那就不需要操心了。我要了解一下现在我们的船只的动向。” “现在吗？”莫丽斯有点惊讶，“那可要花费一点时间。” “现在正有这个时间。”巴里克说道，“过了中午，你我可就没那个空闲了。” “但是，为什么是现在？” 巴里克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望向了窗外，“当商人，没点嗅觉可不行……” 有些话，巴里克在没得到确切的情报前，是不会说出来扰乱他人的，这对商会的运作可不是好事。一些模糊的情报和细节，还有他的直觉，混合成了一种比较可怕的东西。那东西也许不会到来，也许已经在酝酿着；也许就发生在下一刻，也许会是很久以后。 那是来自海峡东边、不详的味道。 冬天快要到来了。 第一章 死者森林不平静 双星历五十六年，深秋还在，但是只剩下一点点尾巴了。北风越发冰冷，在高空吹过死者森林，冷风落入到林木中，让枯黄的叶子落在泥土里。北风并没有将森林的枝叶给带走，但是那些腐朽了的东西，被夹带在风中，吹到了别处。东面的黑暗之海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夏天的时候海上来的暴风雨给森林带来了一个又一个的考验，但是如今，大海安静了下来，只有轻微的海风和海浪，带来一些仅剩不多的暖意。临近冬天这种季节，大海虽然无情，但是这种时候，总比寒风要温暖一些也仅仅只是温暖一些而已。 在海角的礼拜堂，海角下的浪潮没有再高高跃起，仿佛失去了活力一样，只能拍打在底下的礁石上。天气变冷后，罗缪欧娜换上了一身暖和厚实的衣服，现在的她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殷实农家的女孩，褐黄色的厚裙子长度直到脚跟，身上还披着一件披肩，头上戴着防护头发和抵御风寒的头巾。她来到了海角的边缘，臂弯里还挂着篮子，里面有从森林里采摘到的可以食用的植物和果子。 罗缪欧娜感觉今天的风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但是她感觉不出更多的东西了。如果说这就是季节的变化的话，似乎又像是混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非要说的话，不应该这么阴冷才对。清晨的时候气温确实会比较低，但是也不至于给人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才对。罗缪欧娜自认自己身体还算好，在这个地方呆了这么久，也有在锻炼自己。她不应该这么羸弱才对，那么到底哪里出现问题了，是只有她自己有这种感觉，还是一般人都能感觉到？ 在这偏僻的地方，没有任何人能作为参照，只有她一个女孩，还有两个老男人。 罗缪欧娜走回到礼拜堂里，奥尔加就在礼拜堂里呆着，坐在唯一一张长椅上，正在看着那蒙尘了的玻璃画。见罗缪欧娜进来后，奥尔加转头望向她，“你也许该再多添一件衣服。” “已经够了，再多的话就不方便活动了。”罗缪欧娜对奥尔加说道，“也许你才是需要加多一件衣服了，奥尔加。” “我身体可比你强多了，欧娜，不需要担心。”奥尔加话刚说完，就轻咳了几声。“你这样子可不算是身体好。”罗缪欧娜走到奥尔加身边，弯腰握住了他的手。枯木一般的手上布满了青筋，这个手掌并不小，而且关节布满了厚茧，是一只强壮的手。 但是罗缪欧娜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安心，这只手，感觉比以前要更冰凉。“你的手很冷。”她说道。 “要到冬天了，像我这样的老人的手，总是比年轻人要冷一些的。”奥尔加笑道，又轻咳了几声，“人总会生病的，就算是我也不例外，你不需要太担心。” 罗缪欧娜有些不安，但是她相信奥尔加这番话。他也许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而已，几声咳嗽并没什么大问题。虽然他时不时的轻咳总是让罗缪欧娜感到担心，但是正如奥尔加所说，他已经是一个老人了，总有一些毛病的，哪怕他是一个强壮、强大的战士也不例外。 “你就继续休息一阵子吧，奥尔加。”罗缪欧娜说道，“这阵子也没有什么活要干了。” “入冬的准备呢？”奥尔加说道，“那可不是没活干的时候，在冬天到来前，才是最忙碌的时候。” “现在还不是那个时候。你就再休息几天，好吗？”罗缪欧娜继续劝说奥尔加，“还有阿波在，没有那么紧迫的。” 奥尔加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好吧……人老了，就得承认自己真的老了，连逞强的机会都没了。” 罗缪欧娜脸上挤出了几分笑容，“你身体还很健康，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 礼拜堂的门被打开，阿波走了进来，肩上还扛着一块皮毛。皮毛是刚剥下来的，他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里面大概装着从动物身上割下来的鲜肉，袋子低端染成了一片红色，还滴落暗红的液体。阿波的表情看起来有点严峻，不知道是寒风将他的脸给吹僵了，还是有什么心事在困扰着他，不管是罗缪欧娜还是奥尔加都无法得知他心里在想什么也许露露娜卡可以。 “我不在的时候，教堂有发生什么不？”阿波走进来，对奥尔加和罗缪欧娜问道。他表情看起来不仅仅是有点严峻，还有点紧张，就连罗缪欧娜都看得出来。 “什么事都没有，这个地方还能发生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呢？”罗缪欧娜回道，“这里就我们三个，就没有别人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阿波没有继续说下去，向通往礼拜堂后面的门走去，“最近你们不要太深入森林……不要去太远的地方。特别是你，罗缪欧娜。” “发生了什么事吗？”罗缪欧娜问道。 阿波没有回答，离开了这大厅，只留下奥尔加和罗缪欧娜两个一脸不解的人。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你就不要为了一点食物而去太远的地方。”奥尔加对罗缪欧娜说道，“小心一点还是好的。” 罗缪欧娜望向被打开的门，阿波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但是他没有说为什么。” 奥尔加沉默了一小会，才继续开口对罗缪欧娜说道：“我能感觉得到，最近死者森林里也许不会太平……在更北面的地方，也许在发生一些事。” 罗缪欧娜看着奥尔加，看了好一会，“你们曾经去过北部。”罗缪欧娜所说的你们，除了露露娜卡、奥尔加和朱利叶斯外，就没有别人了。 “如果你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一些解释的话，那大概是徒劳的。”奥尔加说道，“能解释的人不在这里，已经在君王堡了在你的家乡。” 罗缪欧娜没有再追问下去。她知道奥尔加说的是实话，她也相信奥尔加不会对自己说谎。 让奥尔加继续休息后，罗缪欧娜向阿波离开的方向走去。在经过后方的院子和厨房的时候，她看到了皮毛挂在了厨房外，装有袋子的鲜肉大概是放在了厨房里。但是她没有看到阿波，阿波并不在这里。既然他不在这里的话，那么应该只能是在一个地方了。 她将篮子放在了厨房里，向海角走去。 阿波站在海角的尽头，远眺着大海。 罗缪欧娜向他走过去，在距离他有几步的距离停了下来，“你看起来有心事。” 阿波回过头，看着罗缪欧娜，“心事吗。”他低声说道，没有回答罗缪欧娜的问题。 “是很重要、又不能说的事吗？”罗缪欧娜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不会继续追问下去……” 阿波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他说了这话后，又沉默了下去。两人的沉默维持了不知道有多久，至少是两个人都可以忍耐和接受的范围。 “北方的亡灵变得更加活跃了。”阿波突然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亡灵的活动范围会蔓延到哪里，但是死灵南袭的事，是发生过的……为了你们安全着想，所以希望你们最近不要出门太远。至少……等到这种阴冷的感觉过去后，身体变得温暖的时候，再作打算。” 至少，阿波给了个能让人接受的解释和理由，而不是无端地禁止罗缪欧娜和奥尔加走远。 但是罗缪欧娜心底里隐约有种感觉，阿波并没有把所有话说出来，他心底里还藏着一些事，并不打算和罗缪欧娜分享。 第二章 好奇和兴趣 在临近冬天的日子，君王堡的大多数居民都换上了暖和的衣服除了少数衣不遮体的可怜人。除了天气稍有不一样外，君王堡似乎并没有任何变化，君王堡的居民也和往日一样生活着。要让这个城市有明显的变化，也许得等到冬天的到来。 在北面的侨民区、在稍微偏远一些的北面，露露娜卡的店一如往日，并没有什么客人上门。帕斯塔还是坐在柜台边，喝茶翻书，没有其他的工作可做了。现在是清晨的时间，朱利叶斯再次早早出门了，只有他和露露娜卡还留在店里。至于露露娜卡，现在并不在店里么，而是在后院继续忙活自己的炼金工作。在后院的方向总有声音不断传进店里面，不仅仅是液体搅拌或是泡泡破掉的声音，还有轻微的爆炸声。对帕斯塔来说，这些声音只是偶然会影响自己沉醉在书本中的思绪，但是并没有令他变得好奇。露露娜卡制作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安全的玩意。 又过了好一段时间，露露娜卡从后院回到了店里。到了这种季节，露露娜卡也换上了新的衣服：更加厚实、暖和的衣服和斗篷。不管是衣服还是斗篷，都是暗绿色的色调，如果是在黑暗中的话，那么她会看起来不怎么显眼；而在白天，她这一身衣服，也不会引来太多的注目。 “早上好，叔叔。你今天有什么预定的计划吗？”露露娜卡对帕斯塔问道。 “没有，但是出去走一下的话，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帕斯塔回道，“有好一阵子没出门了，总是窝在这里，身体感觉要生锈了一样。” “那小子呢？”露露娜卡继续问道，“他现在每天起得可真早，有时候深夜才见得到他这个人回来了。” “谁知道呢，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帕斯塔说道，“还有，你觉得让他就这样继续干那拾荒的事，真的好吗？” 露露娜卡坐在了柜台上，这里已经是她的专属位置了。坐在柜台上后，她手里还拿着手杖在把玩，“有什么不好的呢？捡破烂好歹能养活自己了，而且我看他干得挺开心的。” “你有没有提醒他，鼠道更下面的下水道、甚至下水道的更深处，那是个危险的区域。”帕斯塔翻过书的一页，“那种地方，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会下去……有些人宁愿乞讨、或者是饿死，也不会把到下面拾荒当作最好的选择。” “我觉得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露露娜卡说道，“只是和地面上的君王堡有点不一样而已，但是下面可也属于君王堡的一部分，你不能说因为那下面有……那么一丁点危险，就不承认它是君王堡的一部分。” “也许只有你觉得地下并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了。”帕斯塔露出了些许苦笑，“那种地方，如果不是必须的话，我是绝对不会下去的。” “你是不是有点太胆小了，叔叔？现在的你可不是以前的那个你能相提并论的。” “那并不能改变我的想法，而且我这不是胆小，请称呼这为谨慎。”帕斯塔说道，“地下可没有地上那么安全，和下水道深处相比，鼠道就像是婴儿摇篮一样安稳。万一他出了什么事……” “他有眼睛，有手，有脚，有大脑。”露露娜卡说道，“眼睛能让他看清一切，手能让他握紧武器和使用工具，脚能让他走动，大脑能让他判断什么东西是安全的，什么情况是危险的……观察，防御，逃跑……这些能力他都有，如果这也都会出现意外的话，那可就太遗憾了。” “你不会感到可惜吗？” 露露娜卡稍微安静了一会，才开口说道：“可惜吗……这样就死掉的话，那就没什么值得可惜的了。奥尔加是个多愁善感的老好人，但是我的话，可没有那么纤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帕斯塔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门外传来的沃德叫声。这条懒狗从来不会因为见到陌生人而吠叫，他会叫的时候，那只会是因为见到了认识的人或者说是露露娜卡这个主人熟识的人。 进来的是巴里克这个有点与众不同的老矮人。这个有自己商会和船队的大商人平时可没有那么多闲暇的时间，就算有时间了，也得去应酬那些闲得没事干的贵族。巴里克进来后，就看到了坐在柜台上挥动着手杖的露露娜卡。“早上好，夫人，你看起来很有精神，让我的心情也变得愉快了。” “早安，巴里克先生。”露露娜卡对巴里克笑道，然后注意到了巴里克脖子上戴着的东西，脸上笑容更浓，“巴里克先生，你的品味可真不错啊。”露露娜卡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她的脖子处自然什么都没有，但是巴里克脖子上有。 巴里克笑呵呵地拉扯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链子，让链子露在了外面。链子上串着的是几枚金币，金币紧紧贴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圆筒状，链子就从金币中间被钻开的圆孔穿过。 “我还以为你会把这金币给花出去呢。”露露娜卡说道，“加工得挺漂亮的。” “我也有一些不错的珠宝匠。”巴里克说道，“这金子没有任何杂质，可比那些所谓的高等珠宝和金器要好得多了，拿来当货币并不适合，但是礼物的话，会是一个非常棒的选择。” “不会觉得难受吗？”露露娜卡指了指自己纤细的脖子，“没有什么刺痛的感觉吗？” “我可不贪婪，所以这大概是没法成为我的绞索的。”巴里克回道。 “一个商人说自己不贪婪，可不是什么有进取的表现。” “只有节制、谨慎和妥协才能活得更长久，这是我经商这么久得到的经验我想夫人你也是有所了解的。毕竟你活得可比我要更久。” 露露娜卡和巴里克两人相视一笑哦，然后哈哈笑了起来。 对这两人有点玄妙的对话，帕斯塔并没有太关心，但是都听在了耳里，表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心里微微叹息了一下。不管是露露娜卡的金币有什么异常的地方、还是巴里克用那些金币做了什么，帕斯塔其实都不想知道。这两人私底下有过怎样的接触和交流，是否存在一些冲突和协议，这些帕斯塔也不想知晓。不过既然巴里克把那些金币戴在了脖子上，那大概是无害的至少被他处理过的金币，应该是无害的。至于金币本来是不是无害的、还是那也是属于露露娜卡的一种产品，帕斯塔是想知道也无从得知了。 露露娜卡和巴里克两人笑完后，露露娜卡继续开口：“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你可是大忙人，平时可不会有事没事都来这偏僻的地方。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请尽管开口。” 闲话一阵，终于要说到自己来这里的原因了，他脸上很罕见地露出了几分微妙的神色。“关于这件事……”他脸上既不是犹豫，也不是为难，而是更微妙的表情、就好像“一个人遇上了一件稀奇事，但是这件事并没有让那个人有什么损失”……这样的表情。 “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地方吗？”露露娜卡继续问道。 巴里克吐了一口气，对露露娜卡张开了双手，“好吧，夫人……这件事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有一个年轻有为、颇有权势的女孩，对你的店或者说是你本人很感兴趣。” 第三章 要不要准备裙子去赴约 露露娜卡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至于是真情实意的，还是假装出来的，那就不得而知了。“竟然会有人对我这个看起来没有任何特色的店感兴趣，那可真是奇怪的人啊。” “只是店面没有什么特色而已。”帕斯塔插话道，“至于待售的商品，那可就难说了。” 对帕斯塔的话，巴里克是表示赞同的。 露露娜卡耸了耸肩，摊开了双手，“商品有特色并没有什么意义，这么偏僻的位置，再加上没有任何亮眼的地方的招牌和店面，想吸引一般的客人，确实是太困难了。” “因为夫人你更喜欢清静的地方。”巴里克接话道，“这个我是知道的。而且那些人头拥挤的地方，恐怕也并不是很适合夫人你开店。”巴里克其实想说的是，露露娜卡在店里出售的东西，实在不适合放在人群扎堆的地方。虽然繁华的地区能获得更多的商机和收入，但是相应的也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这首当其冲的麻烦，就是露露娜卡那些危险的玩意，实在不适合放在普通人的视野中。 “这算是安稳我吗？”露露娜卡对巴里克笑了笑，“那我就接受吧。那么，说到关于我被邀请的事……”她从柜台上下来，走到了展览台的边上，拿起了前阵子自己雕刻好的木像把玩了起来，“听起来像是一个了不起的贵族小姐在邀请我，为什么？” “这其实也是我想问的问题。”巴里克说道，“我很好奇，夫人你什么时候吸引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目光，而且她还为此特地找到了我。” 那是在前些时候的一个宴会，巴里克再次参与其中，去和那些无法给他带来利益、但是却总是在自己身边围绕着，想获取利益的贵族们交流、应酬。在君王堡想好好经商，当个左右逢源的商人的话，那么巴里克是不会对任何一个贵族表现出厌恶的态度的，不管那是一个小贵族，还是大家族的成员。当然，他心里是怎么想的，那是不会有人知道的……除了自己的秘书莫丽斯，而这个男精灵是打从心底厌恶贵族的，有时候他甚至要考虑能不能带这个皮相不错的家伙出席宴会，好给他分担一些注意力。 在这个宴会上，巴里克刚摆脱了一群高谈论阔、意图用异想天开的想法来从巴里克身上得到一笔钱的贵族们，找了个角落的地方呆着。这之后，就发生了巴里克对露露娜卡所说的事……巴里克将宴会那晚发生的事，简短地告知了露露娜卡，当然，仅限关于露露娜卡的事情。 露露娜卡听完巴里克的话后，摸了摸脸颊，“原来我这么出名了吗，连上流宴会里都流传着我的传闻和名字。这可真是不得了，君王堡是个比我想象中更没个人隐私的地方。” “夫人，你真的不认识这么一个女孩吗？”巴里克问道，“出身显赫的贵族女子……在你到君王堡后，真的没有认识这么一个人吗？” “我甚至不知道她是谁。”露露娜卡摊开双手，一脸无辜的模样，“也许见面后，我能想起一些什么来。” “夫人，你的话……”巴里克欲言又止，他有点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巴里克先生。”露露娜卡对他笑道：“只是去见个人而已，也许这个人的身份有点与众不同……不过这也不代表我会乱来啊。” 巴里克担心的就是这个，但是露露娜卡已经抢先说了出来，他实在不好再说什么。 “那么这个邀请是什么时候？”露露娜卡继续问道，“是现在，还是在某个时间？” “只要你方便的话，随时都可以。”巴里克说道，“我这个中间人随时为你效劳。”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谢谢你，巴里克先生。接下来的日子，有些时候我是不在店里的，希望我不要错过这个邀请吧。” 接下来，巴里克在店里呆了一会，和露露娜卡闲聊一阵后，就离开了。在巴里克离开后，一直没怎么出声的帕斯塔对露露娜卡说道：“这确实有点令人吃惊，一个贵族的邀请？” “可惜是个贵族小姐，不是贵族少爷。”露露娜卡一副很遗憾的语气，“如果是贵族少爷的话，那会是多么美好的相遇啊，身份悬殊的两人摩擦出爱的火花……”露露娜卡带着陶醉的表情，开始转起圈来，像一个思春的少女，也像一个看虚幻低俗的小说把自己看傻了的、只会做白日梦的姑娘。 对露露娜卡的表演，帕斯塔可以说是无动于衷。“你有什么计划？”他问露露娜卡。 “计划？我没有这种东西。”转着圈子的露露娜卡停了下来，面向帕斯塔。 “希望你并没有通过谁来走进贵族圈子，然后做一些坏事的打算。”帕斯塔说道，“当然，就算你有这样的计划，我也阻止不了你。” “叔叔，我像是这么坏的人吗？”露露娜卡问道，脸上带着委屈的表情，像一个被大人呵责后的小孩。 “也许不是。”帕斯塔说道，“但是我可以很肯定你从来不打算做什么好事。” 露露娜卡叹了一口气，脸上那装出来的表情消失，变成了无奈，“在陌生人眼里，我是一个笑容满脸的好姑娘、好女孩，但是所有认识我的人，为什么都把我当作无恶不作的坏蛋呢？” 帕斯塔心想，这大概是因为你平时的恶行实在太多了。 露露娜卡伸出手指，对摆在一边的木像弹了几下，“就算是我，也是有做过好事的……也许有做过吧？”她的语气变得不确定起来。 “你就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吗？”帕斯塔说道。 “想骗自己实在太简单了。”露露娜卡说道，“优秀的戏剧演员，骗子，贵族，法师……那可都是在骗人前，先把自己给骗了的一流骗术师。这世间，只有小孩子说谎的时候，才容易被人一眼就看穿，既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别人。至于我，骗不了自己，但是骗骗别人的话，还是很轻松的。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出门一趟。” 露露娜卡向店外走去，走到门口处的时候，她转过头来，对帕斯塔说道：“如果有谁来找我的话，告诉他们，我在地下。” “这是某种玩笑话吗？” “不，这是实话。”露露娜卡笑道，“如果不相信的话，那我也没办法了。因为我确实在地下啊。” 第四章 鼠道和老鼠 鼠道是个混乱复杂的地方。它是一个连接地表和下水道两个世界的一个缓冲区域，出入口多半在贫民区域，就算有为数不多的出入口在繁华的地方，也早已经被封住，或是被某些有力量、或是被默许的组织给控制住。有些鼠道并不完全属于地面，有些地区的鼠道，也许会有大半裸露在地表上，和贫民区的建筑融为一体，像一条露出半截身子的蚯蚓，正在钻入地下。 现在朱利叶斯所在的鼠道，就是完全只属于地下的。他走在鼠道，避开那些迎面走来、或是擦肩而过的人群，每个人都在发出吆喝和咒骂声，或是他完全听不懂的自言自语，那听起来像是疯子的呢喃。能让人行走的道路并不宽敞，但是也足够让一辆马车同行但是除了傻子，不会有人真的会把马车驶来这种地方，把道路给堵塞住，那大概会引起无数的争端。在这下面的居民，脾气可都不怎么好。 朱利叶斯避开那些不友好的目光，还有用手拍掉意图往自己身上蹭的各种各样的手。第一天到鼠道的时候，他就吃了扒手的亏，现在的话，他可不会还如此没有防备……而且他钱袋子也不在口袋里，而是在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有点钱币的钱袋子被他放在了心脏的位置，在可能被致命的地方垫了多一层的缓冲物，让他放心了些许，而且至少没人可以从他身上偷钱了，想拿走他的钱，可能得要有把他心脏都顺带挖出来的本事。 脚下的路面绝对说不上好，湿、滑而且不稳，那些破烂的砖头铺在地上，布满了裂痕，砖头之间的缝隙积满了污水。脚踩在上面的时候，砖头下的水会飞溅出来，落在某人的腿上，又或是某个矮人或是侏儒的身上，引来咒骂。朱利叶斯抬起头，一滴水落在了他的脸上。这个地方自然是不可能会会有雨水那种东西的，抬头只能看到在渗水的天花板，这就是鼠道的“雨水”了。别人的脚下，就是自己的头上……这就是鼠道。 朱利叶斯在人群中往前走着，一只枯瘦的手抓住了他的袖子。他的手一瞬间放在了腰间的剑上，见抓住自己袖子的是一个驼背的老人，差点抽出来的剑被他按了回去。“我没钱给你。”朱利叶斯说道。 “我不是乞丐，年轻人。”老人紧紧抓住朱利叶斯的袖子不放，这让朱利叶斯只能离开了道路，走到了一边。在鼠道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建筑，只有木板和钉子打造出来的破烂棚屋，将鼠道大半的空间都给占用了。有人把棚屋当作居住的地方，也有人把棚屋当作做生意的地方，不管是哪一种的。 把朱利叶斯拉到一边的老头，看样子是一个做买卖生意的人，他将朱利叶斯拉到了一处棚屋边，朱利叶斯往里面看，棚屋里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些瓶瓶罐罐，那些透明的瓶子里装着颜色可疑的液体。 “老头，你看我像是有钱的人吗？”朱利叶斯对这个老人说道，拍了拍口袋，“我连今天的饭钱都还没赚到。” “你当然不像是有钱的人。”老人嘿嘿笑道，“但是你像是要到下面去捡破烂的人。” 朱利叶斯皱了皱眉，老人确实没说错。他看起来视力不怎么好的样子，但是看来是朱利叶斯小看他了……看出朱利叶斯是个捡破烂的并不是什么大本事，但是如果看得出朱利叶斯不是那种轻易会动手打人的暴脾气的人，他确实眼睛挺利的。说直白点的话，就是朱利叶斯这愣头青的模样比较好骗，而且不会轻易使用暴力。 “如果你是因为我脾气好而拉住我的话，那么你大概是想错了。”朱利叶斯对老人说道，转身打算离开，但是马上就被老人给拉住了。“你这种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到下水道的年轻人，我可是见得多了，大多数都没有回来，回来的大部分都缺手缺脚缺耳朵还有没了眼珠……只有小部分幸运的家伙才完好无缺地回来。” 听着老人煞有介事的语气，朱利叶斯并没有露出厌恶或是嘲讽的表情，只是有点无奈。“既然你看出来我是个到下水道深处捡破烂的拾荒者，那么你有什么建议给我呢？” 老人看朱利叶斯并没又甩头就走的意思，心想自己大概是抓对人了，声音变得更加高昂了，“像你这样有实力的年轻人，怎么能把自己贬低成那些肮脏的拾荒者呢？冒险者，这才是你该有的名号！如果我再年轻个几十岁的话，我也会像你这样，整装待发，去地下寻找财宝……虽然我已经不行了，但是如果是你的话，那一定能做得比我年轻时要更好……前提是，你得真的做好准备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朱利叶斯无言地看着老人，心想这老头总算要说正题了。 “你需要一些药水，以备不时之需，我注意到你并没有准备任何可以疗伤或是其他用途的药水，这在下水道，可是一件致命的事。不管你是武装齐全的冒险者，还是手无寸铁的拾荒者，没有做好准备的话，那么你们都是一样的都很容易死在下水道。” “那么我该怎么办？” 老人对朱利叶斯咧嘴笑，“我就是办法，年轻人。”他从身后掏出了一个瓶子，举起在朱利叶斯面前晃动。瓶子并不是什么高级品，劣质的玻璃看起来灰蒙蒙的，只能隐约看到里面装有液体，那液体随着老人晃动的手在摇曳着，琥珀色看起来有点像是蜂蜜正因为看起来像是蜂蜜，那么这绝对不是蜂蜜。 “看看这个。”老人的语气带着点兴奋，朱利叶斯知道，每个向别人推销东西的家伙，都像老人现在这么个模样。“这个药剂能让你在半天内视力清晰，在黑暗中能看到远处的老鼠摇晃的尾巴，在下水道那种几乎没什么光线的地方，这药剂能让你轻易地避开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危险！而且它可不仅仅只有这么一种功能，它还能最大限度地补充你的体力，让你短时间内精力充沛，不管是逃跑还是战斗，都是一流的选择……” 朱利叶斯将眼前的瓶子给推开，长叹了一口气，“我不要，谢谢。” 老人没有因为朱利叶斯的拒绝而慌张，而是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年轻人，你以为这是假冒的药剂，以为我在骗你，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喝一口，感受一下那种非同一般的清醒感……” “刚来鼠道的人，大概会被你骗了。”朱利叶斯打断了老人的话，“我当然知道你这药剂是真的，而且我还知道你在里面掺了大半的劣质蜂蜜。在几十分钟内这药剂确实有效果，但是想更持久的话，那就不可能了。告诉我，一瓶原来的药剂，你稀释出来了多少瓶？” 老人被打断后，嘿嘿一笑，将朱利叶斯拖到一边，压低了声线对朱利叶斯说道：“这位小兄弟，我在鼠道怎么没见过你这样的熟面孔？” 老人所说的熟面孔，并不是说朱利叶斯是他的熟人，而是在说朱利叶斯是一个在鼠道里已经混了一段时间、有了在鼠道行走的经验的人。 “我不常在鼠道出没。”朱利叶斯说道，“你想记住我的脸，大概是没那样的机会的。告诉你一件事，瓶子里的蜂蜜甜味太刺鼻了，这样是没法骗到人的。” 老人将瓶子凑到了自己鼻子边，用力嗅了几下，“我没有闻到任何甜味。” “我鼻子比较灵敏。”朱利叶斯说道，“而且我闻过比这更奇怪的味道。”朱利叶斯拍了拍老人的肩，“不要太没良心了，老头，说不定就有人因为你这药剂而死在下面。”朱利叶斯转头离开，这一回，老人并没有拉住朱利叶斯。 老人摸了摸鼻子，“自以为是的小鬼……不管有没有买我这药剂，那些傻子反正都会死在下面。当乞丐都比去下面冒险和拾荒要强……喂，那边的年轻人，看这边！” 老人转过头去，物色到了又一个目标，向新的目标走了过去。 第五章 朋友名为蕾 摆脱了麻烦的鼠道小贩后，朱利叶斯继续往自己的目的地前进。在鼠道这种地方，像刚才那个老头那样的小贩，在鼠道并不少见，或者可以说，在鼠道这个地方，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贩卖什么东西的存在。有人卖商品，有人出卖身体，也有人会卖命。 在人头簇拥的道路上走了一段时间，朱利叶斯离开了这人群，往一个小巷子走进去。鼠道并不是一条直线的，它可能会是一条弧线的形状，也有可能是弯曲如同迷宫一样的结构。朱利叶斯所在的鼠道有一个算得上是宽敞的直线空间，在这主干道上，还有好几个分裂开的干支，往地下更深处延伸。 朱利叶斯走到小巷的最深处后，终于见到了自己要见的人。那是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身上穿着沾满灰尘的单薄衣物，脚上的鞋子不知道是从哪里捡到的，一只大一只小，还不同颜色：大的那只还用绳子扎紧，好让它不会从脚上脱落下来。她身上是一件麻布的布衣，已经看不出原来的灰白色，看起来很脏。她的头发是亚麻色的，没有怎么打理过，绑成了一条马尾，像一束干草被扎了起来她的头发没有丝毫的光泽可言，因为根本没有保养，而保养这一回事，对一个在鼠道挣扎的孩子来说，实在太困难了。她的五官端正，如果好好把脸洗干净的话，会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只是有点太瘦了，显得有点营养不良；眉头上挑，眉间紧凑在一起，这是一种防备一切的表情，不管是什么东西靠近她，都会让她警惕起来。 朱利叶斯朝小女孩喊道：“蕾。” 这时候被称作蕾的小女孩正拖动着一块巨大的金属片，这金属片锈蚀得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它有着弧形的表面，中间部位微微凸起，两边是光滑平整的边缘，这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甲虫身上剥下来的甲壳，但是壳可不会如此坚硬，也不会生锈。金属片被粗绳给绑住，正在被蕾拖着走。蕾身后的金属片比她可要大多了，而且也看得出来比蕾要重许多。这让蕾看起来非常吃力。 蕾听到了朱利叶斯的呼喊，转头望向他，并没有太多警戒的神色，“快来帮我。”对朱利叶斯的到来，她只有这么一句话，简单利落。 朱利叶斯没有多说什么，走到了蕾的身边，将绳子从蕾的肩上取了下来。看蕾的肩膀上有着明显的绳子痕迹，他大概知道蕾在这金属片上花费了多少力气和时间，只是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用处。“肩膀很痛吧？”朱利叶斯将绳子套在了自己肩上，稍微拉扯了几下，金属片轻易往前移动了几分。 “比被鞭子抽要好得多了。”蕾回道，她揉了揉被绳子压过的地方，那里有明显的绳子痕迹，一时半会大概是无法消除掉的了。“这个只是稍微难受几天，很快就没有痕迹了，最多留有一点红印，但是被鞭子抽过的话，大概要痛个十几天，如果破皮感染了的话，那就更糟了……” “要把这金属片拉去哪里。”朱利叶斯问道。 蕾指向了小巷里的一个门口，“扔去那里就行，这东西大概是没什么人有兴趣的了。一块破铜烂铁，铁匠也没兴趣拉回去熔掉重铸。” 朱利叶斯拖着金属片，走向那边的门，沉重的金属片在地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划痕。“它很沉。”朱利叶斯说道，“你去哪里找到这种东西的。” “在垃圾场那边，我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废了好大劲才搬回来，结果只是个垃圾。”蕾回道，“就不该对垃圾场那边有什么期待的，如果还有好东西，那也轮不到我这样的小孩去抢……我真是一个傻瓜。” 朱利叶斯轻笑了出来，这让蕾有点不满地咕哝起来，“你不会也把我当笨蛋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朱利叶斯摇了摇头，“我不会把你当傻瓜的，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现在大概还在挨饿吧。” 听朱利叶斯说到这件事，蕾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也是，如果没有遇到你这样有力气的人的话，大概也还在挨饿吧。” 朱利叶斯不知道蕾在鼠道生活了多久，或许她出生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鼠道那潮湿的天花板，她的笑容没有孩子那样的天真无邪，虽然笑得很开心，但是这笑容像是带有阴霾，没有丁点的童稚气息……这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笑容，更像是一个在城市底层混迹、艰难求生的小市民才有的笑容。 朱利叶斯已经习惯蕾这样的笑容。他也曾经像蕾这样艰难活着，并不能产生那种怜悯的情绪怜悯那是有余裕的人才有资格拥有的东西，而他朱利叶斯可还没有这样的余裕和傲慢去同情蕾，要知道还不到一年前，他在村子里也好不到哪里去。而在跟着露露娜卡之后，露露娜卡那些令人心寒的笑容给他留下了各种阴影……蕾这样的笑容，反倒让他的精神放松了。 朱利叶斯拖动着金属片，稍微低下头望向跟在自己身边的蕾。蕾确确实实还是个孩子，个子刚好到他的腰部附近，这让他能看到蕾的头顶。蕾的头发似乎从来没有打理过，干枯发黄，如果不是她的头发是亚麻色的话，大概看起来会更明显吧。自从遇上朱利叶斯后，蕾的日子还算过得凑合，比以前要好很多；朱利叶斯的话，因为蕾的缘故而有了还露露娜卡钱的机会，也没有再挨饿了。不过说到露露娜卡不给他饭吃这回事，现在倒是没有再这么干了，如果朱利叶斯愿意的话，他可以自己在店里头找些吃的，当然，不会有人专门为他准备。 朱利叶斯将金属片拖到了门口附近，蕾打开了那表面腐蚀得很严重的木门，先一步走了进去。朱利叶斯把金属片拖了进去，这没有光线的房间里还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杂物……或者该说是垃圾。开门后从外面进入的光线让房间看起来没有那么暗了，让朱利叶斯能看到房间内有什么东西。又大又重的、类似金属块的玩意被堆在了一起，没有一件是完整或是干净的，都锈蚀得厉害。小一点的东西则是被扔在了一起，堆成了一个小山，摆放在角落一处，当蕾走过去的时候，还不小心踢到了这小山的边缘。各种各样的破烂从小山的表面滚了下来，落在了蕾的脚边。 蕾蹲了下来，将那些滚落下来的小件垃圾捡起来，摆回到小山上，但是零散的东西还是在不断落下来，直到她重复着这工作好几次后，才安分地固定在了这小山表面上。 “为什么要留着这些垃圾，如果能卖掉的话，你是不会留着的。”朱利叶斯说道。蕾可不是会把值钱的东西当宝贝藏起来的人，她不是巨龙，也不是吝啬鬼，她的生活环境不允许她这么做。但是在这无人问津、也没人愿意来的地方，她把那些无法卖出去的东西都堆放在了一起。 蕾将最后一件玩意放在了小山的顶端，那是一个齿轮，表面没有多少铁锈，闪着铜黄色的金属光泽，但是崩掉了大半，完全是一件废品了。“这些东西放在垃圾场烂掉感觉挺可惜的，说不定哪一天就有人需要这些东西也说不定。” 第六章 往下走 “赌一下运气吗？”朱利叶问道。 “反正又不要钱，对吧。没有任何风险就能得到的东西，哪怕是石头，也要试着看一下它是不是值钱的……当然，在石头里找到值钱的东西那太荒唐了，所以我不会像别的小孩子那样捡石头藏起来。”蕾对朱利叶斯笑道。虽然抱有一些侥幸，但是蕾这样的想法无可厚非，朱利叶斯是明白的。哪怕只是有那么一丁点的价值，也不能舍弃掉，这就是蕾的生存准则；然后，性命比一切东西都要值钱，哪怕是金子都换不来。 在人命其实并不怎么值钱的鼠道，蕾的想法似乎和鼠道并不是很搭，但是这或许是她能在鼠道活下来的原因之一。 “呆在这种地方鼻子都要失灵了，赶紧离开吧。”蕾对朱利叶斯说道。这房间内确实满是刺鼻的气味，这是下水道的产物才有的气味，朱利叶斯和蕾都不是很清楚这是什么味道，但是这气味来自那些破烂的金属和齿轮上黏着的黑色液体。那些液体已经变成了胶质状，要从金属上弄下来非常困难，而且有些能点燃起来。这种液体很像火把用的油脂，但是不管气味和触感，都绝对不是动物油脂该有的。现在蕾的脸上也有几道这些油脂般的黑色液体涂上的痕迹，看起来像是一个爪痕印在了她的脸上。 蕾用袖子掩面，离开了这堆放垃圾的房间，朱利叶斯跟在了她身后，一起离开了这里。“今天我们去哪里？”朱利叶斯问道。走在前面的蕾回道：“平时去的地方已经没什么破烂好捡了，我们去更下面的地方吧。安全的地方都被那些抱团取暖的家伙给占了，和他们闹起来的话一点好处都没……而且安全的地方早就什么值钱的东西没剩下了，都是些根本不可能搬得回鼠道的奇怪东西。” “如果人多的话，说不定能搬回来……至少是搬回来一部分。”朱利叶斯说道，所谓的搬回来一部分，那指的是先破坏掉，再把被拆下来的东西搬回来。这样做并不是什么明智的事，因为大多时候时候只能得到一堆烂金属和根本没有了没有轮齿的齿轮。这就和动物没有了牙齿后只能等待死亡一样，同样没有了“牙齿”的齿轮，那根本就只是一件垃圾。 “垃圾场那么多垃圾不是没有原因的。”蕾回过头来，对朱利叶斯露出了嘲讽的笑容，“说不定能拆个完整的玩意下来，那也许能卖点钱……虽然不知道那玩意有什么用处，但是总会有人买下来的，毕竟是完整的东西，完整的东西总会有点吸引力，引起别人的兴趣的。” 朱利叶斯同意蕾的说法，有时候他觉得蕾总能说些很有意思的话，现在这番话就是如此。要是让朱利叶斯还处在蕾这个年龄的话，他是绝对说不出这种听起来带着点哲理的话的，他只会去说些想当英雄的梦话。 “我们从垃圾场那边的入口去下水道吧。”蕾对朱利叶斯说道，这让朱利叶斯皱起了眉，“那边不是要入场费吗？” 在鼠道往下去下水道的出入口有很多，但是并不是每一个都是安全的，有些通道太狭小，有些则是不稳定，看起来有随时会崩塌的危险，也有些爬到最后才发现只是个死胡同，根本无法下去……而那些宽敞安全的通道，都有人守着，需要一些入场费才能经过。 “我才不会浪费这种钱。”蕾对朱利叶斯说道，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但是这次我们不需要入场费，都能走安全的道路去下面。” 蕾走在前头带路，朱利叶斯跟在她身后，很快来了了垃圾场。 垃圾场在鼠道的其中一个支道，这个支道大概是这一段鼠道中最宽敞的一个分支空间了，但是当有人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是不可能会有这是一个空阔的空间的感觉。并不是因为它太小，而是因为废弃物将这个地方给塞满了。 大量根本看不出用途的废弃金属，被砸出凹陷的圆球体，被折弯成好几段的铁管……将蕾收集起来的那座小山放大几十倍，在这里倾斜而出，就成了一个垃圾场。如果要说这里和蕾的那个地方有什么区别的话，就是这里有一股臭味，那味道很恶心，像是残羹剩饭和人体排泄物混在一起的味道，而那黑色的胶质物的刺鼻气味，同样也出现在这里。这股味道让朱利叶斯和蕾都捂住了鼻子和嘴巴。这个地方毫无疑问对得起垃圾场这个名字，在金属垃圾中存在着各种粘稠的不明物，那很明显不是金属之类的东西，恐怕是别的东西被挤进了这些金属垃圾中，至于那些是什么，不管是蕾还是朱利叶斯，都没兴趣去知道。不去细想自己翻出来的是什么东西的残骸，那样对精神健康比较好。 虽然是个垃圾堆积如山的地方，但是好歹有条小路，供人走动。在两边的垃圾山上，还有衣衫褴褛的人在翻垃圾，希望能找出一些值钱的东西。这样的举动并不是徒劳无功的，因为在垃圾场翻垃圾这件事，就像是赌博，赌博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是翻出一件没有价值的烂铁，还是可能夹在了金属或是那恶心粘稠的液体中的宝石。当然，翻出宝石这种事只是一个美梦而已，就算真有个万一翻出来了一颗宝石，大概也是没命花的。 蕾继续走在前头，朱利叶斯在她身后，躲开那些从边上的垃圾山滚下来的垃圾，还有垃圾底下那些尖锐的东西。如果不小心那些锋利的金属边缘、奇怪的尖刺和玻璃碎片的话，他的脚大概是要被刮得鲜血淋漓的。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两人走到了垃圾场的尽头，这里并不是一个死胡同，有一个洞口，漆黑一片，看不到深处到底有什么。这里确实是垃圾场的尽头、鼠道的终点了，但是却是另一个地方的入口和起点能向下走到下水道的通道。 在这个洞口边上，站着两个穿着和装备还算齐全的男人，皮甲和武器都在身上，和其他拾荒者相比，有着明显的区别。这两人靠在洞口边，面对面闲聊着，看到蕾和朱利叶斯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朝洞口努了努头，“过去吧。” 两人就这样走了过去，只是蕾在经过的时候，从其中一个男人手上接了一个袋子。通道并不是笔直地向着前方的，两人走了一段路后，脚下的路开始微微向下倾斜了。身后背着一个行囊的朱利叶斯拿出了浸满油脂的火把，用火柴点燃，在这黑暗中出现了光，照亮了周围和前方。狭小的通道什么都没有，只有上方滴落下来的水珠。 这时候，朱利叶斯终于出声问蕾了，“他们给你的那是什么？我可不认为那是钱。” “这当然不是钱，而且他们哪有可能这么一大袋子的钱币。”蕾回道，然后晃了晃手中的袋子，里面发出了一阵声响。这听起来不像是钱币的摩擦声，更像是石子在互相碰撞。“一整袋的标记石。”蕾说道。 听到这话，朱利叶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就是你说的不需要入场费就能从安全的通道到下水道的方法。你要给他们找到下水道里新的道路、通往更深区域的路。” 蕾对朱利叶斯笑了笑，“我们一直有在用的那个狭小通道好像快要撑不住，要崩塌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别走那个老鼠洞了。本来我没打算用这个换出入资格的，只能这么干了。不过我们至少还是第一批过去的，要说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那都是我们能先找到，倒是没有那么亏。” “如果真的有新的区域的话。”朱利叶斯说道，手中火把举在前方照明，水珠落在火把上，只是让火焰稍微摇晃几下，并没有熄灭它的能力，“那么风险也会很高……我们不知道那会有什么危险等着我们。” “是的，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在等着我们。”蕾说道，“如果是以前的话，我肯定不会冒这种危险，我孤零零一个小孩，除了捡垃圾还能有什么本事保护自己呢？但是现在不一样，你出现了。”蕾回过头来看着朱利叶斯，“有你这样厉害的家伙在，我想我还是能在危险的地方勉强活下去的。” 朱利叶斯被这么夸张，有点不好意思，“这话也是我想说的，蕾。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大概会饿死，或者没法在这地下活下去。” “彼此彼此啦，不用那么客气的。”蕾说道，“我们可是同伴。” “是的，我们是同伴。”朱利叶斯笑道。 两人靠着火把的光，往前、往下走着，身影消失在了长长的通道中，只留下了火光的尾巴。 第七章 我见你很面熟 巴尔再次来到露娜的炼金釜这个店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露露娜卡，只看到一个长着一脸大胡子的中年人坐在柜台边上，一边喝茶一边看书。这个中年男人衣着朴素，除了遮住了半张脸的胡子，头发也像是没有修剪打理过的样子，只是随便扎了起来。这是个看样子的话，并不合适做生意、应该去当一个拾荒的浪人的男人。 但是这个中年男人现在正坐在柜台边，喝茶看书，就算巴尔进来了，也没有任何反应，视线一直落在手中的书本上。巴尔可不觉得这是待客之道，如果他没猜错的，这人应该是露露娜卡的叔叔。 他也确实没搞错，能在店里这样悠闲地消磨时光的，也只有露露娜卡的“叔叔”帕斯塔了。 “欢迎来到本店。”帕斯塔看来并不是忽视了巴尔，也不是没有发现巴尔的到来，“客人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最好自己先看看展览台的商品，看哪些是合你心意的……当然，如果遇上不明白的东西，最好先找我问一下，不然发生了什么糟糕的时候，本店也会跟着倒霉的。” “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有个女孩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我会注意安全。”巴尔回道，望向了帕斯塔，“那么，你就是露露娜卡的叔叔，这个店的店长了。” “说是店长，其实只是个看店的人。”帕斯塔回道，他这个样子不像是一个看店和待客的人该有的样子，只是他不在乎，巴尔也不怎么在意的样子，“这里所有东西都是我那个可爱的侄女制作出来的，我只负责干一个成年人该干的事……或者说是成年人才做得了的事。” 巴尔对帕斯塔的话表示理解。不管露露娜卡有多么的……奇怪和聪明，她终究还只是一个孩子，很多事情并不能出面去解决，而帕斯塔这样一个有丰富人生经验的成年人，就很重要了。巴尔通过各方面了解过关于这个店和露露娜卡三人的事。这是三个来自北方的人，一个叔叔带着侄子和侄女：露露娜卡看来是个天才炼金术师，但是言行举止有点奇怪；那个似乎没怎么见过的男孩朱利叶斯，是个整天不在店里，不知道跑去哪里的家伙，大概是个贪玩的少年；至于最后一人，也是最年长、作为家长而坐在这里的帕斯塔，从外表来看，也是个非常奇特的人了，除了看起来有点冷淡，不是很像一个商人该有的态度外，似乎就没什么问题了。 “我本以为今年也能见到露露娜卡的。”巴尔说道，“或者说，我是来邀请露露娜卡去见我家小姐的。” “如果是这件事的话，只要她没意见，我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帕斯塔说道，“不过她现在确实不在店里，离开前她留下了话，如果你们能找到她的话，倒是可以去试试，不然的话还是等下一个她在家里的日子吧。”说到这，帕斯塔将手上握着的茶杯放在了嘴边，喝了一口还温着的茶水，“我很抱歉，她是个任性古怪的姑娘。” “天才总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这个我可以理解。”巴尔说道，“我家主人也能理解。” “那就太好了。”帕斯塔笑了笑，“我唯一担心的事情看来不会发生：她那样的态度，我总担心她是否会惹怒贵族，惹来麻烦。” “你很关心你的侄女，她有一个好叔叔。”巴尔说道。 “谢谢，不过如果我是个称职的叔叔的话，大概就不会让她到处乱跑，去惹麻烦了。”帕斯塔并没有因为巴尔的奉承而有什么高兴的情绪。 巴尔四处浏览着摆放在展览台上的东西，一阵子没来，这上面又多了一些新奇的玩意，非常吸引眼球，也让人担心这是否是足够安全的东西。“帕斯塔先生。”巴尔突然开口说道：“你虽然是北方来的商人，但是我总觉得你的脸像是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对你们君王堡的人来说，来自西方和北方的人，看起来其实样子没什么区别吧。”帕斯塔回道，“想起来，你也和我在北方的一个老朋友长得挺像的。” “这么巧合，你和我似乎倒是有点缘分。”巴尔说道。对此帕斯塔只是微微一笑，“是啊，竟然能见到一张熟悉的脸，虽然并不是本人。” 巴尔在店里面呆了一阵子，在买下几样新奇的玩意后，打算离开了。他走到店门的时候，突然回过头来对帕斯塔问道：“虽然没有真的追着去骚扰露露娜卡的打算……只是我有点好奇，那孩子平时都会去这个城市的哪个地方？” “如果是平时的话，我也是不知道的，但是这一次，她倒是留下了话。”帕斯塔回道，“如果你们想找她的话，那得去地下了。” 这时候的露露娜卡，确实正如她留给帕斯塔的话、帕斯塔对巴尔所说的那样，已经来到了地下。君王堡的鼠道有很多，她所在的鼠道是在靠近东边的海峡、在城市边缘的鼠道。她现在所在的鼠道和朱利叶斯常去的那个地方不一样，这里临近大海，而且还是在城市的边缘，在没多远的地方就是一个规模颇大港口区，所以这里的鼠道有更加潮湿腐败的空气，而且带着海腥味。这个鼠道同样在地下，只是主干道并不是很宽敞，但是人并没有少多少。这里似乎有数不清的管道，通往上下左右、四方八面。来自通往上方的管道不断落下城市生活的污水，而通往大海那边的管道将这些污水排放到大海中，又或是带到地下更深处。这里因为石砖砌成的管道太多、而且大小不一，形成了数量极多的大小空间，那些还在排放污水的管道自然不能走动和住人，但是那些已经废弃掉的管道，确实成为了一个不错的安居和买卖的地方至少对鼠道居民来说是不错的了。 而现在露露娜卡就站在鼠道通往下水道的出入口。每个鼠道都有能通往地下更深处的通道，这个鼠道同样如此。在这个鼠道的出入口，是一个垂直向下的通道，完全没有可以行走的地方，看起来像是一个陷阱，而不是通道。边缘部分有搭起来的简陋梯子，如果往下看的话，能看到那似乎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除了梯子外，还有一些木板搭在壁上，好让人落脚。 在这个看起来很危险的出入口，同样有人守在这里。这个出入口周围并没有什么垃圾堆积如山，是一个比较狭小的空间，但是不管是头上还是周围，都有着大小不一的洞口和管道，除了露露娜卡走进来时的道路，这些管道和洞口并不能让人通行，当然，有一些管道，矮人或是侏儒倒是勉强可以使用，但是不会有给自己找不自在的人。 守在出入口的是一男一女，装备齐全，看起来并不像是善男信女在这鼠道想找到这样纯洁的存在，只是说出来大概就是笑话了。看到露露娜卡后，两人脸色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没有嘲讽，也没有冷笑。“小鬼，回家看你的冒险小说去，下面可不是闹着玩的。”穿着皮甲，但是皮甲底下似乎没有穿有任何衣物的女性对露露娜卡说道。她背着一柄双手斧，手腕处戴着铁制的手镯，关键时候可以用来防御劈砍过来的武器。另一个男人的话，倒是没有太过与众不同的打扮，只是脸上有好几道伤痕爬在脸上，看起来就像是好几条肉蚯蚓在他脸上蠕动一样，在他说话的时候更是如此。“回家去，小鬼，在这种地方，你这种小女孩，身体可是最值钱的。” 男人的语调很平淡，但是话中的意思，像露露娜卡这样青春纯洁的女孩……或者说她的身体，在鼠道这样的地方，可是非常亮眼的商品。男人这话确实没说错，露露娜卡在鼠道这一路上，确实被颇多的眼睛给注视着，就像是在评估商品一样。而露露娜卡这样孤身过来的女孩，身边没有血气方刚的新人冒险者、也没有老练的佣兵或是私人护卫的保护，自然是只能暴露在鼠道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中了。 露露娜卡听到这对男女的话，反倒是露出了非常感兴趣的笑容，这倒是让这两个守卫脸上露出了有点惊讶的表情，“这么说的话，像我这样的女孩，能卖多少钱呢？” 第八章 跳下去 两名守卫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如果露露娜卡稍微露出那么一丁点的害怕的表情的话，他们都很乐意继续去吓唬这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结果露露娜卡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出话，反问他们两人，她到底值多少钱，这可不是什么能经常遇到的事。会询问别人自己值多少钱的，不是走投无路的穷苦人家，就是沦落风尘的女子了……或是要卖命的人。 见两人不答话，露露娜卡继续问了下去，“怎么了？是没有听明白我的问题吗？那么我再说详细一点吧，像我这样青春纯洁、可爱漂亮、身体健康的女孩，卖给别人的话，到底值多少钱？如果有贵族或是富商之类的大人物能看上我的话，能换到多少个金币？” 露露娜卡说的话越来越惊骇了，但是这一回守卫们倒是缓过神来了。女性守卫开口回道：“像你这样的女孩的话……”接着她说出了一个价钱。听到这个价钱的露露娜卡脸带笑容，看起来很满意的样子，“这不是很廉价吗？现在连一个健康的活人都这么不值钱了啊，才几个金币。” “你确实有一张不错的脸，就算你披着那件破烂的斗篷我也看得出来。”男性守卫说道，“但是这不代表你能值多少钱。现在卖命和卖身的人可不比以前少，特别是少了奴役精灵的法案后。” 露露娜卡露出了有点吃惊的表情，“这位叔叔，想不到你这么有学问啊，一百多年前废弃掉的法案都清楚。不行，都这个时间了，不能再和你们两位继续闲聊下去了。”露露娜卡从怀里掏出了两个钱币，扔向了守卫们。守卫们将钱币接过来，才发现这是两枚金币，金币的表面不再有光泽，只有暗淡的金色。但是不管是硬度还是触感，这毫无疑问是两枚货真价实的金币。 “既然我这个人只有几个金币的价值的话。”露露娜卡笑道，“那么给个差不多价钱的入场费，你们总不会还这么好心将我挡在这里吧？” 正如露露娜卡所说的那样，他们确实没必要将露露娜卡挡在这里。他们让开了一些地方，两人之间的脚下刚好有能爬下去的梯子，“你可以下去了。”女性守卫对露露娜卡说道，而男性守卫也没有再说什么了，“如果你死在下面的话，大概会有人帮你收尸……不过那大概不会很好看。” 对他们这样负责守住出入口收钱的人来说，劝阻无知少女不要去浪费自己的身上这种事，本就不是他们的本职工作。而且露露娜卡给出了两枚金币，这对入场费来说，是高得有点离谱的价钱了。这也意味着他们两人其实是能趁机给自己赚点小钱的：没有人会知道他们两人从一个无知的少女手上赚到了两个金币，但是他们只需要交出几个银币即可。这是个不小的诱惑。 “谢谢两位通情达理，太感谢你们的放行了。”露露娜卡笑着走到了梯子边上。“不过也让我感受到了金钱的魔力啊，几枚金币就能让你们对一个可爱的女孩的生命熟视无睹了。” 对露露娜卡讽刺的话语，两人都没有什么恼怒的反应，到手了的钱比什么都要重要。“这钱可是你主动给我们的。”女性守卫笑道，“你这算是自己把自己卖掉了，再把自己买回来吗？” “有趣的说法。”露露娜卡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确实可以这么说，那么责任其实不在你们身上，是我有问题而已。”露露娜卡伸手指了指自己，“这么说来，我是个疯子？” “可没有人这么说。”男性守卫说道。 “确实曾经有人这么说过我，不过我忘了那都是谁了，真是可惜。”露露娜卡笑道，“这让我快忘掉自己是什么人了，再次谢谢你们。” 露露娜卡站在梯子的边上，但是看她的样子，并没有爬下去的打算。她微微倾斜上半身，往这洞口里面看。除了梯子和隐约可见的落脚木板外，这通往下面管道看来深不见底。 “你害怕了？”女性守卫说道，“如果害怕了，那就赶紧回家吧。” “我不是在害怕。”露露娜卡说道，面朝着管道下面的深渊，闭上了眼睛，似是在感受着什么一样，“感觉不到风了……真是有趣的变化。” 接着，露露娜卡挺直了腰，望向左右两边的守卫，“那么，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大概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吧。在走之前有一件事想和你们说的。你们对我的身价评估还是挺让我伤心的，可不要我当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啊，就算在行情最不好的时候，一个健康、没有伤疤、长得还可以的女孩，蝌蚪值几十个金币的，结果你们估计说些伤人心的话……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大概会多掏十来个金币给你们吧？”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守卫都愣住了，像是没听明白露露娜卡在说什么，又像是听到了一个疯子在胡言乱语一样。 “再见，两位，可别在鼠道浪费了自己的生命了。” 话刚说完，露露娜卡俯身一跃，往这无底的黑洞跳了下去。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迟疑，露露娜卡就这样跳了下去。站在两边的守卫看着这一幕的发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也来不及反应。过了好一会后，女性守卫才低声道：“她跳下去了？” “如果我们没有因为吃那些劣质药剂而出现幻觉的话，那么她确实跳下去了。”男性守卫说道，然后将本已经放在口袋里的金币摸了出来。金币坚硬冰凉，表面粗糙带有疙瘩，还有已经模糊了的图案。这确实是一枚真的金币，不是幻象，那么刚刚消失在眼前的女孩，也是真实的……应该是真实的才对。“这可不是什么小水池，可能地面上的井都没有它这么深……”男性守卫喃喃道，用着难以置信的语气，再次重复了一次女性守卫刚才的话，“她就这样跳了下去？” 两人俯身看向管道。这个洞口下深不见底，一片黑暗，依然只有一个简陋的梯子，还有那些安装在璧上的木板。 “她不见了。”女性守卫说道。“这是废话。”男性守卫回道，“就这么跳下去，当然不见了。而且已经死了。” 两人都想起了露露娜卡刚才的话，“她说以后不会再见，但是如果她要回到地上而不是迷路的话，只能从这个入口回来。”女性守卫说道，“我想我明白她的意思了。” “死了的话，确实不会再见了。”男性守卫接话说了下去，“不过她身上如果有值钱的东西的话，还是会从这里回来的……或许还会有需要年轻女孩新鲜的部位的变态。这也算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回来了吧？” “所以她那话并不对，我们终究还是会再次见面的，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子。”女性守卫说道，两人并没有因为一条生命的消逝而有任何触动，在鼠道这样的地方，这种事并不是什么稀奇事。“这确实是个疯子，是个胡言乱语、而且挺有钱的疯子。” “一个漂亮的女孩，就这么疯了。”男性守卫心想，这女孩大概是遭受了一些非人且变态的事情，才会来到鼠道这地方寻死吧。说不定她本就是其他鼠道的居民，被鼠道的生活折磨成了那个样子，最后选择死了在比鼠道更下面的地方。 不管如何，这个叫露露娜卡的女孩给了丰厚的入场费，而且也下去了，他们作为守卫的职责，并没有因此出现什么问题。他们并不是保护他人而在这里的，他们是为了保护这个通道，才站在这里的。 不管如何，也许他们和露露娜卡下次再见的时间，并不会在很久以后，大概就在今天，或者是明天，后天……或许就这么不会再见面了，也有可能。 这之后，两名守卫再也没见过露露娜卡，而他们也并没有真把露露娜卡的事放在心上。鼠道这种地方，存在疯子，不是什么怪事，而死个人，更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第九章 前方有休息的地方 最后，疯子一样，说着不着边际的胡言乱语的露露娜卡，落在了深不见底的管道下，落在了那坚硬的地面上，摔成了一堆不成样子的烂泥……一个疯掉的女人最后的一生。 这是露露娜卡在往下坠的时候脑子里冒出来的东西。她下落的速度很快，视野中的梯子和落脚木板不断在眼前闪过然后往上飘并不是这些被固定的死物在移动，在往下快速移动的是她露露娜卡。一个人在从高空落下的时候，神经是会被强制性高度绷紧，这是面临死亡时的反应，也是视野中的一切飞速飘走带来的压迫感。人类渴望飞跃，但是飞跃总会变成由高往下的自杀行径，看着地面渐渐靠近自己，那种恐惧，也许被刻在了几乎所有生命的骨子里。 但是这里面可能并没有露露娜卡的存在，因为她现在还有闲暇去胡思乱想，而不是因为下坠时带来的风压而惊惶失措。她的斗篷高高扬起，兜帽勉强留在了她头上，而不是因为下落而从头上脱落下来。“是不是有点深了？”她喃喃自语着，话刚落音，她就落在了地面上。 她没有摔成一堆惨不忍睹的肉块，像一根羽毛般轻盈落地。“完美的落地！”她像个玩跳墙的孩子那样高兴地喊了起来，下一刻就因为脚下一滑，屁股摔在了地上，四脚朝天。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最后，露露娜卡确实正如上面那两名守卫所说的那样，摔在了地上，虽然没有变成一团烂泥，但是四脚朝天，屁股狠狠摔了一下，也不算是有多好看的样子了。 露露娜卡躺在地上，并没有马上起来的打算。下面自然是没有观众和看客这样的存在的，不然她这副模样大概能博人一笑，只是会下来鼠道的人，大概也不会有心情看一出像是小孩子才会有的闹剧。 “还好没带沃德来，不然那傻狗大概是要用它那狗爪子安慰我了。”露露娜卡自言自语着，“被自己造出来的狗安慰，那可不是什么会令人高兴的事。” 露露娜卡躺在地上躺了好一会，才站了起来，而且显得小心翼翼的样子。她会摔落在地上可不是因为下落时的姿势有什么问题才会摔倒的，她的双脚刚落在地面那一刻，她的身体是平稳的，但是紧接着那湿滑的地面就让她的脚打了个滑，然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她身上这件还算是干净的斗篷，因为这么一摔，斗篷的背面沾上了大量不明液体，虽然因为斗篷是暗绿声调的，看起来并没有多脏的样子，只是恐怕避免不了沾上一些难闻的气味。她的上衣和裙子也被弄脏了一部分，现在站在这里的，并不是一个干净的女孩，看起来倒是有点像是在鼠道艰难生活的人了。 “好了，就当一次完美的伪装吧。”露露娜卡看了看被奇怪液体沾湿的袖子，还有湿了半边的裙子，摸了摸身后贴在自己背部的斗篷……如果有镜子的话，她大概就能看到自己现在有多狼狈了。对露露娜卡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小姑娘才会不看场合和时间来纠结自己身上沾上了多少灰尘或是裙摆被弄脏了，她可不会。而且干起炼金术师这种工作后，对露露娜卡来说，把自己弄脏可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总有些时候，人是会因为一些奇思妙想的驱动下，去干一些蠢事，然后恶果就反馈到自己身上了例如被炼金釜里面溅出来的液体淋了一身，那气味好几天都消不掉。 现在她也是一只小老鼠了。露露娜卡没有因为这小小的插曲而感到不开心，将袖子伸到了自己鼻子前，闻了一会，才皱起了眉，“这臭味还真是名副其实的下水道特色产物啊，光是闻闻感觉就恶心得想吐了。”嘴上虽然这么说，她很明显没有在这里呕吐的打算。在这种充满湿气和奇怪气味，脚底还黏答答的地方吐出来的话，呕吐物的气味混杂在一起，那可是不得了的风味。这地方通风可不怎么好，不然也不会有这么浓厚的味道，再加上呕吐物的味道……那就像是在泔水里加风干了几年的腐烂咸鱼，光是气味就能让人昏厥过去。 她捏了捏鼻子，望向周围。她下落后所在的地方还是一个通道，头顶上就是她刚刚下坠时的洞口，往上看的话同样是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尽头。周围的空气很潮湿，湿润得会让人感觉自己的皮肤都变得光滑了，只不过这可不是少女那充满水分的光滑，而是蛤蟆那种带着恶心疙瘩的光滑这空气能让人身体不适得引起鸡皮疙瘩。露露娜卡眼前漆黑一片，不管是来自上方还是前方，都没有光亮，只有在眼睛适应这黑暗后，才能在黑暗中看清楚一些。这狭小的管道中声音是很容易传到远方的，而远处的声音也会往自己这边传来。有隐约的水声在这狭长的空间中响起，如果静静站在这里一动不动，让自己的身体和这空间融为一体的话，也许能听到更多的声音。也许会有脚步声，也许会有物体在地上滑动的声音，又或者是武器交接的声音……下水道可不是什么旅游的地方，这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惊喜，而死亡和斗争不属于惊喜的范围内：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让你提起武器的。 露露娜卡从背后抽出了她日常使用的手杖，朝着空气挥舞了几下。手杖前端冒出了一点火花，这火花在这黑暗中摇曳着，发出了微弱的光亮。它太过细小，以至于让人会担心它是否能在这潮湿的空间中继续燃烧，但是不管怎么样，它顽强地燃烧了下去，没有熄灭的打算。这微弱的火苗带来的光倒是很充足，将露露娜卡身边的空间给照亮，光明直到在前方道路的不远处才暗淡下来消失不见。 在这通道中，有细小的风在流动着，让人在这阴冷的空间中感到阵阵凉意，还有微风中夹带着臭味。如果是初次下鼠道的新人的话，这气味大概会让他们感到强烈的不适，甚至会影响到体力和精神。下水道可不是什么干净明亮的地方，至于在这里展开的所谓冒险，那也不会有白马和飘扬的旗帜，更不会有一身白银盔甲的骑士穿着盔甲在下水道这种地方走动，大概只是加快死亡时间的到来而已。这里脚下到处是湿滑的地方，还有这狭长的空间也根本没有让人尽情施展的地方，身穿笨重装备的人，在这下面就只是一个累赘而已。 露露娜卡很了解这一切，比鼠道的所有人都要熟悉这一切。虽然并不是家的感觉，但是确实让她很怀念。 “小女孩的心跳大冒险，前面会有什么在等着我呢？”露露娜卡笑着低声说道，往前走去。在这黑暗的通道中就只有她一个人，也只有她手中的手杖的光亮笼罩了她自己，这光源随着她的步伐前进，将前方的通道照亮，后方的通道回到黑暗之中，归于平静。 露露娜卡就这样不知道走了有多久，这个狭长的空间虽然充斥着各种各样细微的声音，但是这里依然是个寂静的空间，只有黑暗和湿气缠绕在露露娜卡的身边。在这样安静的空间中，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又像是只是人的感觉出现了问题，所以才会觉得时间变得模糊了。 最后，露露娜卡走出了这通道，来到了一个带有圆顶天花板的小空间。空间虽小，但是也比露露娜卡走过的通道要大许多，至少能站个并肩接踵站在一起。这个地方有篝火，有人声，让人感觉到了些许温暖。如果说下水道下有什么地方还勉强算安全的话，那么就只有这种等于是通道之间的节点的地方了。而这样的地方，是可以休息的营地，但是鼠道的人更乐意将这里称之为小酒馆。下水道的小酒馆。 露露娜卡走进这里后，有一些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像是回到了家一样，对不对，各位？”露露娜卡对这些目光回以一个笑容。 第十章 酒馆奇人 这种地方被称为小酒馆不是无缘无故的。圆形的空间，除了入口和通往其他地方的管道外，墙壁附近的地方有破烂的柜台，柜台后站着一个披头散发、面容灰暗的男人，面部平滑得像一条没有鳞片的蛇一样，令人印象深刻，更令人难忘的可能是这个男的鼻子位置，只有两个细小的孔，如果有人敢凑近过去的话，还能看到这两个小孔在扩张然后收缩。这是这个面部平滑的男人用来呼吸的地方。 一个小酒馆如果没有酒水和简单的吃喝、又没有老板站在柜台后面的话，那就算不上是酒馆了。这酒馆能坐的地方不多，客人可坐的位置在这圆形空间的中间部分，两侧除了柜台、摆放一边的酒馆货物和供人走动的过道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还有墙壁上有用羊角做成的烛台挂在上面，剩半截的蜡烛在燃烧着，熔掉的白蜡堆在了蜡烛底下。 露露娜卡的到来确实吸引了一些目光，但是并没有过于瞩目，因为这里并没有太多的人，除了没有鼻子的男人外，就只有零散坐落在各处的……客人。如果说待在这里的人可以称之为客人的话，虽然他们有喝酒和吃东西，也有给钱。 露露娜卡将手杖前端的火苗熄灭，来到了柜台边，望向这里的负责人。这个像蛇一般的男人是唯一一个没有将目光投注在露露娜卡身上的人，他正在默默地拭擦着皲裂的柜台表面。 “一杯老鼠汁。”露露娜卡坐了下来，对他说道。 这个男人这时候才望向露露娜卡，脸上既没有讥讽，也没有无视，很直接认真地直视着露露娜卡。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没有老鼠汁。”男人说道，“本店不销售那种饮料。” “为什么？那不是很有特色的饮料吗？” 男人并没有马上回答，过了好一会才开口对露露娜卡说道：“不再有那种饮料了，缺少了一些材料……然后没有人喜欢那种东西。现在这里只有普通的酒。” 露露娜卡叹了一口气，“那我又一个期待没有了。”露露娜卡看来并没有点任何东西的打算，转过头去望向那种坐着的客人们。看了好一会后，露露娜卡又转回头去，望向男人，“这些人半新不旧的，但是却让自己看起来很老旧的样子。” “因为这样在鼠道和下水道这里能活得更轻松一些，小姐。”男人回道，他手中那破布停止了拭擦，“还有，如果你不点任何东西的话，我希望你能把位置让出来，总有愿意花钱的客人，而他们没有位置可坐的话，那就太失礼了。” 露露娜卡耸了耸肩，从座位上下来了，尽管周围还有那么多空着的椅子，但是对没有鼻子的男人来说，这似乎不是让露露娜卡白坐在这里的原因。 “好吧，我也不想留在这里，这里可不是我的终点。”露露娜卡对男人说道，“真是遗憾，我其实还想喝一口那个老鼠汁的。” “没有。”男人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觉得遗憾的话，你可以到下水道更深处，去看看有没有那些材料。” “这附近连老鼠菇都没了？”露露娜卡问道。 “那可是稀罕东西了。”男人答道。 露露娜卡再次叹了一口气，摇头离开了。在这酒馆有好几处出口，她选了其中一个向下倾斜的离开。 在露露娜卡离开后不久，两名男人坐在了柜台边上，他们本是坐在其他地方的位置上的。“那可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啊。”其中一个面容瘦削、头发灰白的男人笑道，“像那也的小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小姑娘。”没有鼻子的男人淡淡地重复了这个词，语气没有起伏。 “而且还是往那条路离开了。”头发灰白的男人继续说了下去，“那可不是什么安全的通道，继续往下走的话，那可就不仅仅只是脚边有老鼠溜过去了。” “还有你们这种大老鼠会从一些倒霉的家伙身边溜过去。”没有鼻子的男人说道。 灰白头发的男人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因为自己被称作大老鼠而恼怒，“我们可还没有坏到这程度，这个你也清楚的，老板。我们没胆子做那么坏的事。” “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干什么无耻的坏事，不就是好事了吗？”灰白头发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只不过谋生，有时候是要干一些别人不齿的事情，已经习惯了。” 这两个坐在柜台边上的男人，确实不是什么无恶不作的人，但是也绝对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家伙。在鼠道生活、在下水道游荡和拾荒的人，大部分都像他们这样。 被称作老板的男人没有继续说话，灰白发的男人又继续说了下去，“让我们猜猜，那个小姑娘会有怎样遭遇。” “像那样的小孩子在鼠道下还有什么遭遇可言的，不是像一只小老鼠那样捡一点别人不要的东西，就只有……”他的同伴开口说道，“那种话实在说不出来，如果真遇上糟糕的东西的话，那可真是太惨了。” “老板，你觉得那个女孩的命运会是怎样呢？”灰白发的男人继续问这个小小的酒馆的老板。 老板依然没有马上回话，他表现得总是慢一拍的样子，至于是思考，还是懒得理会眼前这些和无赖差不多的人，那就没人知道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想法。 灰白发的男人见老板没有回话，也没有任何不快感。这个没有鼻子、面部像是蛇一样的男人一直都是这种模样，在这里混久了的人都已经习惯了他的脾性，至于那些新来的、或是脾气暴躁的，对这个面容怪异的老板有什么不满，还付诸于行动的话……那可就真的是遗憾了。能在下水道的某个地方拥有一个自己的空间的人，那可都不是任人拿捏的存在。一般针对老板的各种粗暴和无礼举动，最后都会变成他们这样的小角色能捞点外快的机会死人的东西可是没有归属权的，而且这位老板对死人的东西也不怎么在乎，总能让他们这些艰难求生的人捞到不少好东西。这也让这位老板在下水道这个地方有不错的人缘。 灰白发的男人正打算和自己的同伴继续吹牛皮，这时候老板倒是开口说话了，“你们听说过老鼠汁吗？” 灰白发的男人和他的同伴面面相觑，然后摇了摇头，“不，没有听说过。” “那听起来像是一种恶心的东西，是用老鼠榨汁的吗？”他的同伴接着说道。 听到两人的回答，老板继续说道：“在我还小的时候，听说过这么一种饮料，是下水道这里的特产。劣质的朗姆酒，加上捣鼓过的腐烂苔藓和老鼠菇的混合物；酒水和混合物会发生一种有趣的反应，如果有一个透明漂亮的杯子的话，你可以看到从杯底到杯子中间的部分的液体都会变成灰黑色的凝固胶状物，酒水会变成微红色，而且还会散发出一股强烈的酸味……这就是老鼠汁了。因为用的是老鼠菇这么一种东西，而且那灰黑色的胶状物看起来像是老鼠的皮毛，名字就是因此而来的。”说到这，老板顿了顿，“上面的酒水是红色的，说这是将老鼠‘榨汁’后做成的老鼠汁，倒是生动形象的比喻。” 灰白发的男人和他的同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一副听到了奇怪的事的表情。老板所说的东西他们完全没有听说过，下水道的腐烂苔藓他们是清楚的，那东西根本不可能拿来吃的，拿来害人还凑合，至于老鼠菇，那更没听说过了。“那玩意能喝吗？”“天哪，听起来就很恶心。” “我不知道。”老板的回答还是那么简洁，懒得多说一句话。眼前这些蠢货可能都没怎么把他的话当真，只当是一个有点离奇的事情来听，那么他又何必说太多呢？ 第十一章 想要人作伴的露露娜卡 老板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说出来，那并不是什么能说出来炫耀的事情，而且也不值得。听到老鼠汁这种东西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孩子，而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就已经没有什么人知道老鼠汁是什么，只有他那老得皮都皱了的阴沉祖父，曾经说过这么一个东西。 几十年后，老板再次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了这个词，而且是一个看起来年轻稚嫩的女孩。 “老板，你们这里有这老鼠汁吗？”灰白发的男人试探性地问道。 老板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抛出了另一件事，“我这里有些建议，老规矩。” 听到这话，灰白发的男人愣了一下，然后摸了摸自己扎手的下巴，看起来有点犹豫，但是最后还是掏出了几个银币，放在了柜台上，“请给我一杯酒。” 在这个小小的酒馆，老板除了酒水和吃的，还会提供一些收费的建议，几个银币一杯劣酒，附赠一个建议……或者说是情报。没有人认为这是什么骗人的勾当，在下水道，来自老板的建议，从来不会骗人，也是有价值的可能是值钱的东西的情报，也可能是能躲过死亡的提醒。不管如何，几个银币总能换来更多的钱、或是更多的平安，大部分熟悉下水道、有点余钱的人不会吝啬这么一点钱。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老板从柜台下拿出了一个粗糙的酒瓶，给灰白发的男人倒了一杯酒。灰白发的男人一口气就将这劣酒灌了下去，正好他也有点渴了，这被酒买得也不算太亏。 老板在灰白发的男人喝完酒，过了一会儿后，才继续开口说道：“一个建议，一个提醒，一个警告。” “三件事？”灰白发的男人问道。 “不，三件事就是三杯酒，没有这么好事。”老板说道，“建议、提醒和警告，都是一件事。你想先听哪一个？” 灰白发的男人摸了摸头，老板这种奇怪玄乎的语气，有时候总能让人摸不着头脑，如果不是三件事情，一杯酒一件事的话，那么为什么还要搞得好像有三件事要说的样子？不过对熟客来说，应付老板这种似乎故弄虚玄的地方，也早已经有经验了。不要感到烦躁，也不要有什么不满，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就是。“按顺序说吧。”他可不想每次都问一下，干脆让老板自己说完就行了。 老板将酒瓶收回去后，望向了灰白发的男人和他的同伴。 “一个建议，不要靠近那个女孩。我在鼠道从未见过她，但是她并不是什么菜鸟、新人冒险者。” “一个提醒，不要去找那个女孩。她不是小老鼠，没那么好骗。” “一个警告，不要对那个女孩有什么不好的意图。她身上有蟒蛇的味道……她就是那条蛇，鳞片也许比钢铁还要坚硬锋利。”老板顿了顿，然后继续说了下去，“像你们这些松弛的家伙，会被整个吞下去，再被消化掉。” 两人听了老板的话，哑口无言。他们两人不知道这时候该有何感想，如果说老板在戏弄他们的话，这种事应该是不可能的。老板可不是会开玩笑的人，而且这种花了钱的事情，老板是不会胡说八道的，至少两人没听说过这种事。 “你没拿我们开玩笑吧，老板……那个小姑娘？”灰白发的男人还是有点难以置信，这不是他不相信老板，而是想起露露娜卡那张可爱的脸蛋。露露娜卡的衣着打扮很朴素，而且灰白发的男人还注意到她身上的衣物有些地方是脏的，完全就是一只小老鼠才有的模样。但是现在老板却说那是一条蛇，而且是一条被描述得可怖的蟒蛇……他实在忍不住发出了疑问。 “一杯酒一个建议。”这时候老板再次说出了这句话，按捺不住好奇心的灰白发男人又掏出了几个银币，拍在了柜台上。“就当是奢侈一回，把这刺鼻的劣酒当好酒喝了。” 等到灰白发男人的同伴将酒喝光后，老板继续说了下去，“你认为那是一个小姑娘，对此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虽然有很多不能确定的东西，但是我可以肯定，她的年龄大概可以当你我的母亲。” 灰白发男人张大了嘴巴，这会他是彻底愣住了。 老板没有再说话。有些事情，说到这份上就足够了，而剩下的那部分，说出来那就是免费送给别人，那对一个靠经营小酒馆过日子的人来说，这么免费送东西给别人，有点太过奢侈了。 有一些关键、昂贵而且老板绝对不会卖出去的情报，就是关于他自己的事情。这其中就包括了他的年龄、出身和种族。他的鼻子可不是被人割掉的，因为他本就没有鼻子，天生如此；他的面部也不是因为疾病才变成如同蛇皮一样，这也是他天生的模样，从小到大都是如此；至于他的年龄，在这里头，灰白发的男人大概不会想得到，这位冷淡的老板的年龄，同样可以当他的父亲……或者是祖父都可以。 而对老板来说，他本身也有一些疑问，是没有得到解答的，也许也不会有人会来为他解答。那个只是停留了很短暂的时间、因为没有老鼠汁这样的东西而叹气离开的“小姑娘”，到底是什么人。他看不穿露露娜卡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但是唯有一件事他是隐约明白的：这或许是一个古老的存在。而这么一个存在，现在正在往地下更深处前进…… 他觉得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只希望他这个小店不会因此而遭受到不幸的牵连。对他来说，这个小小的酒馆就是他的家了，要他搬去地面上住，恐怕他不是很习惯那猛烈的阳光，对他的皮肤来说也不是很好。 至于这时候的露露娜卡，正在往下水道黑暗的深处继续前进。虽然没喝上那很久没喝过的老鼠汁，但是她现在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想不到还能见到蛇人的混血儿啊，这可真是稀奇，我都以为这种族的人死到没剩几个了……”露露娜卡走着路，哼着欢快的小调，在这黑暗中留下了回响。自言自语和哼小曲是因为她现在孤身一人，连个陪伴的对象都没，唯有手杖上再次亮起的火光陪伴身边，这让她感到有点寂寞。既然寂寞的话，那就得让自己开心起来，闷着什么都不说，那可是没法让自己开心起来的。在小酒馆那里遇上的那个没有鼻子的男人，露露娜卡和他虽然没有聊多少，但是她眼睛可明亮着，能轻易看穿很多的东西。一个长着一张蛇一样的脸的男人，在鼠道和下水道这样的地方，确实可以假装自己是一个畸形的人类，对地下世界的居民来说，残疾和畸形的存在可不是什么能让人刚兴趣和投注更多目光的新鲜事物。对一个蛇人的混血儿来说，这种地方确实非常合适作为安身的地方，要是在地表的话，可就少不得遇到一些怀疑和不友好的目光了……而且还是一个来自鼠道的居民。同时，露露娜卡也可以肯定，在她观察着这位蛇人混血儿的时候，他也在观察着露露娜卡，至于他看出了多少东西，那可就说不好了，露露娜卡也没有太紧张。像巴里克那样眼光毒辣的家伙可不多，而且还能凭直觉去判断出露露娜卡的与众不同，那可不是什么随便就能做到的事。因为巴里克是一个如此有趣、能一眼看穿露露娜卡部分伪装的人，所以露露娜卡很乐意和他打交道，至于在下水道的这位蛇人混血儿……也许可以看一下是否有缘分？ 露露娜卡在长长的通道前进着，脑子里想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心情没有因为周围的环境而有丝毫的变化，保持着随时能笑容满脸的状态。走了好一阵子后，她离开了这狭长的通道，来到了一个更为宽敞的通道之中。露露娜卡听到了更多的水声，还有地面两侧的排水沟有细细的水流通过。手杖中的光在这变得宽敞的空间中，看起来更微弱了，光发散了出去，变得更加淡薄，只有露露娜卡的身边还有明亮的光，在随着火苗摇曳。 露露娜卡继续走了一会，突然放慢了脚步，她抽了抽鼻子，脸上绽放出了笑容，“总算不会无聊了。” 她左手握着手杖，右手放在了嘴边，朝前方大喊：“有人吗？谁能帮帮一个可怜的女孩！” 她的声音在通道中如同惊雷一般，留下了一圈圈的回音。过了好一会，一个声音传了回来，那并不是露露娜卡的声音，“别在这种地方叫喊！” 露露娜卡摸了摸耳朵，“上钩了。”笑着往前小跑了过去。 第十二章 无助的露露娜卡 “有人吗？请帮帮我！”露露娜卡继续往前方喊道，声音还带着慌乱和恐惧，听起来就像是她身后跟着残忍无情的屠夫，手中的屠刀高高举起，正在向她慢慢走去。露露娜卡喊完这话后，小跑着往前走去，她可不打算真的停在这里等着别人来救，谁知道在前面回话的人会不会就这么走掉，她可不能让难得遇到的乐子就这么跑了……在这下水道下面，一个人实在太无聊了。 声音继续传来，“你是谁！”露露娜卡没有马上回应，当声音不再在通道回响后，露露娜卡已经小跑跑到那些回应自己的人的面前。在露露娜卡眼前的是四个人，三男一女。高大且赤膊着上半身的光头壮汉，正在用审视的眼神看着露露娜卡；和露露娜卡一样披着斗篷的矮小男人，看不清面容，藏在了其他人的身后，几乎看不到身影；一个穿着带着剑和盾的青年，脸上带着惊讶的神色，看着露露娜卡；那名女子，穿着方便行动的灰色袍子，腰间挂着一本厚实沉重的书，牛皮制的封面上刻满了奇怪的纹路上面那些纹路露露娜卡倒是很熟悉，这是一个法师，而这位女法师有一本颇为传统的魔法书。只是在露露娜卡看来，这本魔法书就和它的主人一样，质量和等级恐怕并不算是太高……光头壮汉和那名青年拿着火把，这让他们周围的光照非常充足，露露娜卡的手杖前端的火苗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这四人停留在这宽敞的通道的尽头，前面有三个岔道，看来能通往不同的地方。露露娜卡的喊话让这些人停了下来，不然露露娜卡大概还得猜他们跑去哪一条路了……不管怎样，她总是能猜对的。 见到这四人，露露娜卡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她喘着气，摸了摸胸口，好让气息平复下去，“还好我跟上了，不然我会在这种地方迷路的。感谢你们，愿意等等我。” 光头壮汉皱着眉看着露露娜卡，看样子他是他们这个四人小队里说话的那个人，他就站在露露娜卡面前，其他人就在他身后，或是好奇或是不感兴趣的目光也落在了露露娜卡身上。“不要在通道大喊。”光头壮汉说道，“这里还算是安全区域，还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到更深处的话，说不定会吸引来奇怪的东西。”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露露娜卡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气息已经平复了下来，只是还有点喘息，“对不起，我实在太急了，因为我在刚才那个地方实在找不到愿意带着我的人，也没人有打算马上出发，然后我听说有人刚离开不久，就想来看看有没有机会……”说到这，露露娜卡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双手捧在胸前，手杖夹在了双掌之间，“仁慈的先生，如果你队伍里还需要人的话，请带上我这个可怜的女孩吧。” 光头壮汉的眉头舒展开了很多。未知的东西让人恐惧，但是如果是令人熟悉的东西的话，是很难让人心存怀疑和不安的。而露露娜卡这副模样，正是光头壮汉熟悉的事物。这看来是一只小老鼠，依靠在地下拾荒为生。现在看来，这是一只没有同伴和组织、急需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的孤单小老鼠。 但是在下水道这种地方，可没有做善事的环境。“如果你是自己一个人下来的话，在那酒馆的时候，我想应该有人劝过你赶紧回头了。”光头壮汉说道，“这里可不是你一个小姑娘可以随意走动的地方……而我也没有那种闲工夫多带一个没有战斗力的人。” 露露娜卡眨了眨眼睛，在火光的照耀下，能看到她眼角的闪闪泪光。“求你们了，请带上我吧，我只是需要采摘下水道才有的东西，去调配救我叔叔的药剂，这就足够了。” 光头壮汉听到了一些他感兴趣的东西，“你会调配药剂？” 露露娜卡连忙点头，就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是的！我懂一些药草方面的知识，也能熬制一些药水，所以我身上总带着一些药剂。”露露娜卡从怀里掏出了几个小小的、粗糙的玻璃瓶子，“看，就是这种，虽然是劣质的药剂，但是总有一点效果的！但是这些救不了我那个重病的可怜的叔叔，我需要一些下水道才有的植物，这样才能救起那个辛苦抚养我多年的可怜叔叔，不然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了。求求你们，再带上我一个，我绝对不会给你们制造麻烦的！” 就算露露娜卡泪光闪闪，光头壮汉面上也没有任何犹豫和动摇的神色。正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在下水道这种地方，可没有能让人大发善心、做好事的环境。但是对他来说，眼前这个小姑娘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当然不是因为同情她那个不知道为什么快要翘辫子了的叔叔，而是她手上的药剂，还有她的本事。 这时候，那女法师开口了，“也许……我们可以带上她？你看，我们这里人还是挺多的，多照看一个女孩不是什么问题……” 这个年轻的女法师有一头并不是很纯净的金发，带有杂质，看起来像是一头故意染成黄色的头发。容貌清秀，双眼在光亮中闪闪发亮。 “照看你已经是很大的问题了，法师。”那个一直躲在最后面的斗篷男说道。然后一直在女法师身边的青年马上回了句：“我会照看好她的，没有问题。” “不，你也是被照看的人。”光头壮汉回过头来对青年说道，“我不管你们是法师还是其他什么的，但是你们的脸上很清楚地写着新人、菜鸟、愣头青……问题和麻烦已经够多了，这都还没下到更下面，然后又要多带一个人吗？” “但是这个女孩需要一些材料拯救她的叔叔。”女法师说道。 “她可以去买，而不是下来冒险。”光头壮汉回道，接着露露娜卡插话了，脸上带着苦笑：“那太昂贵了……我根本没有钱去买那些能救我叔叔的药剂和材料。” 对此光头壮汉一点也不惊讶，一只在鼠道谋生的小老鼠，活下去已经很困难了，怎么可能会有多余的钱。对陷入绝境的人来说，来到下水道，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前提是能活下来。 “你知道吗，同情心并不能让我能真的照看着你。”光头壮汉对露露娜卡说道，然后又望向身后的女法师和青年，“当然我们商量好组队的时候，我说过在下水道照顾你们这些新人已经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给的钱还算多的话，我是……” 斗篷男突然插话，“但是为了钱你一股脑就答应下来了，然后变成了一个被人雇佣的佣兵，面对雇主时连说话的语气都不敢太重。要我说的话，这小姑娘哪里来的就从哪里回去，如果她非要下去，那么她死了也和我们无关。我不会带着一个累赘到更下面的地方。” “闭嘴，你也拿了钱！”光头壮汉对斗篷男喊道，声音传向每一个通道，不知道会传到哪里才消失。 “求求你了，带上我吧，我会机灵一点，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露露娜卡继续哀求着，“如果真的遇上了什么意外，我就算死了，那也是我的运气不好。” 露露娜卡说到这份上了，但是光头壮汉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我虽然没有钱，但是如果是药剂的话，我这里带着一些！”露露娜卡将药剂瓶子递给了光头壮汉，然后摸了摸自己口袋，又将一个钱袋子递了过去，“这里还有些铜币，没有多少……但是请帮帮我。” 光头壮汉将药剂瓶子接了过来，粗糙的玻璃瓶拿在手中的感觉并不好，但是里面那些在晃动着的液体，如果眼前这个女孩没有说谎的话，那么这药剂应该是真的。“这是什么药剂。” “能治愈一些皮外伤，还有提神的效果。”露露娜卡连忙说道，“一瓶的效果能持续好几个小时！” 第十三章 可怜的露露娜卡 光头壮汉呵呵笑了几声，“几小时？你要骗我身后那两人的话，倒是能骗一骗，骗我这种和你都同属于鼠道的居民，这可不太好吧？这些药剂，效果好的我看最多也就一小时的效果。” 露露娜卡听到光头壮汉的话，羞红了脸，低下了头，“对不起，但是我不是有意骗你的！只要你们愿意带着我，这些药剂都能送给你们！如果想要更多的话，我家里还放着一些，但是我实在带不了这么多……求求你们，只是带着我就行，有危险也不用管我的！” 面对露露娜卡的苦苦哀求，就算是铁石心肠的光头壮汉也动了一些恻隐之心，没办法继续强硬地拒绝露露娜卡当然，主要原因是他身后的两个新人恐怕没法真的放任露露娜卡不管了，鼠道外的居民就是同情心太泛滥，根本不清楚下水道是个怎样的地方。光头壮汉心里咋舌，这是一件麻烦的事，但是如果加上这些药剂的话，不是不能考虑一下再带上一个人，不过是让接下来的路线要保守不少。虽然这是劣质的药剂，但是只要是有效果的，那就能用，而对他们这些在鼠道摸爬滚打的人来说，能让自己活下来的东西，哪怕有一些副作用，其实也没有多大影响。而且露露娜卡还说了，只要带上她，那么到时候她可以提供更多的药剂，只为换得一个能跟随他们去下水道的机会。 光头壮汉回头望向自己的雇主们。不管是青年和女法师，脸上的表情都暴露了他们的意图。青年的话也许看起来没有太明显，但是女法师脸上那怜悯的表情，还有她那泛滥的同情心，恐怕没那么好打发。“两位，你们是真的打算再带一个完全没有战斗能力的人吗？”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你手里可是拿着她给你的雇佣费了。”女法师对光头壮汉说道，“你这样算是收了钱吗？还是你不打算承认。” 光头壮汉叹了一口气，他确实不怎么愿意把这药剂塞回到露露娜卡手里。对他们这些实力并不强、最好的情况也就只是在黑铁这个阶段呆一辈子的战士来说，生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哪怕是这种劣质的药剂，对他们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东西，而且看来还是免费得到的，并不需要花费任何钱财只是代价是带上一个累赘。 “我反对，下面可不是给你们玩英雄过家家的地方。”斗篷男继续插话，“你们是第一次到下水道，根本没见识过这地方的恐怖，而且这会让我很吃力。我们根本没有余力去管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人。” “闭嘴。”光头壮汉对自己的同伴喊道，然后将两瓶药剂扔向了他，给自己留下了两瓶，塞进了裤子的口袋里。斗篷男将药剂接住后，没有再说什么，把玻璃瓶塞进了腰间的口袋。 “我们可以带上你。”光头壮汉转过头继续面对着惴惴不安的露露娜卡，“但是所有事情你都得听我的，没有命令，你不能擅自行动，也绝对不能到处乱走乱动，明白了吗。” 露露娜卡连连点头，“一切听你们的吩咐，先生！只要能带上我就好，我不会拖累你们的！” 光头壮汉对露露娜卡这话不置可否，带上这么一个完全不算是战斗力的小姑娘，这本身就是一种拖累了。但是他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没有意见了，斗篷男也没有意见了，那么在场的人之中，就没有谁会对此有任何不满的了。 就这样，因为各种各样的巧合，露露娜卡加入到了这四人小队中也是临时组成的、由金钱和不安、还有疑虑和青涩组成的小队。至于青涩的是谁，那只能是两个年轻人了，现在还要再加上一个露露娜卡。 接下来，五人花了很短的时间进行了交流，互相介绍了一下彼此的身份主要是让露露娜卡认识他们几人。 光头壮汉的名字是短斧，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假的，不过在鼠道，名字真伪没有任何辨别的意义，除了法师。这个光头壮汉人如其名，腰间挂着两把短斧，配合上他赤膊的上半身，和有点凶恶的面容，给人一种非常凶猛的感觉。露露娜卡称呼他为“短斧先生”，但是心里给他起了个外号，“滑头”。这滑头指的自然不是他的性格，而是他一点毛都没有的头部，看起来确实很滑的样子……毕竟是个秃头，火光落在他头顶，那反光其实令露露娜卡非常在意，从刚才可怜兮兮地哀求他的时候她就很在意了，只是滑头先生恐怕是不会察觉到的。 斗篷男的名字是克里斯，没有姓氏，那么这个名字的真实程度也令人存疑了。这个瘦小的男人，容貌隐藏在斗篷之中，在这昏暗的下水道里，只看得到他面部的位置有大半的阴影，彻底遮住了他的脸。露露娜卡同样是披着斗篷的人，但是两人使用斗篷的方式并不一样：这个男人是故意用斗篷将自己的脸隐藏在众人面前，哪怕现在有火光，他的脸上也带着阴影；至于露露娜卡，从来没有靠斗篷遮挡住自己的脸，对她来说，斗篷并不是这么一个用途的。露露娜卡称呼他为“克里斯先生”，但是心里依然给他起了个外号，“小斗篷”。能这么熟练地使用斗篷降低存在感，露露娜卡觉得他很适合这个外号。 那个举着火把、带着剑和盾的青年，相貌倒是挺端正的，和滑头先生还有小斗篷先生相比，算得上是英俊了，穿着一身不错的皮甲，眼睛炯炯有神。光看外表的话，这是一个给人印象非常不错的青年，但是正因为如此，才在这种地方显得格格不入。这毫无疑问的不是鼠道的居民，而且看他偶然视线会转向周围，证明了这陌生的环境其实带给了他不小的压力。还有，露露娜卡也知道他是怎么抑制自己这种压力的，看他望向女法师的眼神就知道，这大概是个陷入恋爱中的傻子。青年的名字是艾克欧，看他的模样大概是出身一个富裕的家庭，至于是不是自作主张来下水道的，露露娜卡就不得而知了，这种事就和艾克欧的爱情故事一样，可以在后面慢慢套出来，也算是一种乐趣了。露露娜卡称呼他为艾克欧先生，但是也给他起了一个外号，“普通人”。在场的五人中，没有比艾克欧要更没有特色的人了，容貌、性格和打扮，甚至是使用的武器，都非常非常的普通。 最后，是那个同情心比较强烈的女法师了。这是个让露露娜卡颇为感兴趣的女性，不管是打扮还是手中的魔法书，都像是在强调自己魔法师的身份，但是又没有过于显眼，如果挤在人群中的话，没多少人会注意到她，或许注意到她的时候，也只是会注意到她那张挺漂亮的脸蛋。对露露娜卡来说，这是个有点亲切过头的女性，在介绍自己的时候，她已经紧紧握住了露露娜卡的手，而且因为身高的差距，她甚至可以将露露娜卡抱在怀里，这让露露娜卡有点不习惯。女法师的名字是玛丽娜，作为对法师颇有研究的人，露露娜卡很清楚这不会是她的真名，一个法师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名，大多数时候可不是什么好事。露露娜卡给这个同情心旺盛的女法师也起了个外号，叫“向日葵”。 而且换个说法的话，现在在这里的这个五人小队，超过一半的人隐瞒了自己的名字，用上了假名，然后露露娜卡还给每个人各自起了个外号，擅自给每个人多加上了一个名字。这个队伍里，艾克欧使用的应该是真名，虽然姓氏不明；而露露娜卡的话，她从来不在这上面说谎：露露娜卡这个名字就是她的真名，没有需要隐瞒和遮掩的地方。 “露露娜卡，你的叔叔得了什么病，需要你这样柔弱的女孩到这种危险的地方冒险？”玛丽娜抱着露露娜卡问道，声音很轻柔，与其说她是一个女法师，不如说她是一个温柔的侍女，只是披着法师的袍子而已。 露露娜卡抬起头来，看着玛丽娜，泪光闪闪，“是感染，女士。我的叔叔受了一些伤，当时没有太过留心，结果现在高烧昏迷，根本没法醒来，只剩呼吸还在勉强维持。我的堂兄现在在照顾他，但是再这么下去的话，叔叔他就要被死神带走了。” 第十四章 地下世界 露露娜卡说的自然不是真话，她确实有个叔叔，也有一个堂兄。只不过现在她的这个“叔叔”正在店里优哉游哉地喝着茶，至于受伤那更是无稽之谈能让她的冒牌叔叔受伤倒下的人，现在在君王堡里大概没有几个。她的“堂兄”直接被她赶去了另一个鼠道，逼他去想办法赚钱养活自己，现在的话大概就在这下水道的某一处，和露露娜卡一样行走在这昏暗湿冷的地方。 听了露露娜卡的话，其他人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既然露露娜卡是鼠道的居民，那么她的那些家人因为什么事情而倒下，也不是能令人吃惊的事，恐怕连同情也很难得到，这种事每天都在鼠道发生，露露娜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叫我玛丽娜就行，我可没有比你大多少岁。”玛丽娜笑道，摸了摸露露娜卡的头。和鼠道其他瘦骨嶙峋的孩子相比，露露娜卡的模样看起来好多了，至少像是能吃上饭的。而且露露娜卡这副可怜的样子，确实更加能激发起同情心。这个女孩实在是太可怜了，虽然自己也有要紧事需要去完成，但是玛丽娜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带上这个无助的孩子的。既然露露娜卡都到了这危险的地方，而且还是孤身一人，可见她是有觉悟的，玛丽娜认为自己还是能帮一下露露娜卡的。 “两位，如果想聊天的话，等从下水道回来后可以找个安全的地方尽情说。”滑头……应该说是短斧，他咳了几声，打断了玛丽娜和露露娜卡的交谈。“之前已经商量好了的，在下水道，你们得听我的指挥和命令。”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当然，在下水道，你和克里斯先生是经验最丰富的，不然那位酒馆老板也不会把你们推荐给我们这些初次到下水道的人。”玛丽娜说道，然后看了看身边的艾克欧。看到玛丽娜看了一眼自己，艾克欧的腰板挺得更直了。正如露露娜卡所想，这是个很容易暴露自己想法的男人，非常简单易懂。 被露露娜卡起了个外号小斗篷的克里斯已经选了其中一个往下的管道走了下去，什么都没有说。 “来吧，跟着我们走。”玛丽娜放开了露露娜卡，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如果你害怕的话，握住我的手，跟着我走就好。” “谢谢你，玛丽娜。”露露娜卡对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但是我不能太麻烦你，让我跟在你的身后就好了。” 看到露露娜卡脸上的笑容，玛丽娜觉得自己本来还有点紧张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一些，露出了笑容，“你可真是个坚强的姑娘。” 就这样，这五人小队往其中一个方向前进了，往地下更深处前进。克里斯走在前头，负责留意前方的动静。这名小斗篷先生有一双能很容易适应黑暗的锐利的眼睛，鼻子也比其他人灵敏，耳朵能听到一般人听不到的流水声。再加上丰富的经验和一些直觉，他很适合走在前方，侦查前面是否存在危险。他的脚步无声，斗篷将他包裹得密密实实，融入黑暗中并没有任何违和感。而且他和队伍保持了一段距离，火把的光照范围刚好就在他的身后，没有将他笼罩在其中。这还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似乎根本不打算和自己的同伴们沟通的样子。 走在后面的是艾克欧，然后是跟在艾克欧身后的玛丽娜和露露娜卡，最后的才是短斧。短斧在最后方，防范那些可能来自身后的东西。虽然这一路上什么都没有，但是在下水道这种地方，有威胁的东西有时候可能并不会从道路上出现，也许会在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来。他们已经离开了算得上是安全的地区，在通过倾斜向下的通道后，五人来到了一个更宽敞的空间。一条几米宽的水渠，两边是可供行走的道路，水渠上架有木板桥。就算没有这桥，只要是轻盈或是弹跳力足够的人，都能轻松跳到对面去，但是有一道桥的话，总是比要鼓足全力跳过去方便很多。道路两边的墙壁似乎从未干燥过，一直都是湿滑的状态，砖石上布满了深绿色的青苔，如果伸手摸上去的话，手感会非常滑腻恶心。墙壁上有能摆放火把的架子，上面已经插着熄灭了的火把。短斧和艾克欧将自己手中的火把凑了过去，将熄灭了的火把点着，有些熊熊燃烧起来，也有一些是什么火苗闪烁了几下，继续回到了熄灭的状态，但是有一点光亮，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头上继续落下水滴，有些落在了短斧他们身上，有些落在了地面，响起了细小的水滴声。两边的墙壁下方有狭小的洞口排列在一起，有一些会有水流流出来，流到中间的水渠，但是更多的，没有流水，只有老鼠的吱吱声从里面传出来，还有水声飞溅那大概是一些小东西在水面上走动的声音，至于是不是老鼠，那就难说了。 “真是神奇的地方……”玛丽娜低声说道，她抬头四处张望，这个地方可比一开始进来的鼠道的空间要大一些，而且没有那么多人和杂物、还有那些杂乱无章的棚屋。这也让这里给人一种远比鼠道要大的错觉。“在地下怎么会有这种空间存在，看起来像是一条街道。” “我在地上的时候经常有听说过关于下水道的故事。”艾克欧说道，作为一个年轻人，他现在有一种自己正在踏入到神奇的冒险中的感觉，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高昂，只是想起现在身边的环境，让他把声音压低了，“听说在几百年前，这些地方都曾是君王堡的人们居住和活动的地方，但是在经历过地下族群的侵袭后，在几乎等同于大规模战争的拉锯和僵持中，地上的人终于把地下的种族给驱赶出了君王堡，把他们赶到了西方群山的地下……但是代价也是惨重的，这些地方，变成了现在这种模样，不再安全，因为地底深处还有东西在繁衍和生存。” “我知道那段历史。”玛丽娜说道，“地下种族，是带有甲壳的虫人，还有人脸蛇身的蛇人，甚至还包括一些已经被地底的环境同化了的侏儒和矮人，再加上其他奇怪的生命，形成了一个地底下的帝国。” “那不叫帝国，那只是一个魔窟而已。”艾克欧说道。 “是的，玛丽娜小姐。”这时候露露娜卡也插话了，“我也听过关于下水道的事情，那都是些能让人晚上睡不安稳的故事。吐信子的毒蛇，皮肤是黑色的侏儒和矮人，还有披着恶心甲壳的虫子……在这种恐怖的魔窟还在的时候，君王堡的居民们到底过着多么提心吊胆的日子啊，如果我生活在那个时代的话，恐怕根本不敢往地下走。” 玛丽娜并不是君王堡的人，她几乎算是游荡来到这里的，只因为这里对法师来说还算是一个友好的地方。不过就算是她这样的外来者，也知道一些关于君王堡地下的事。至于现在，她从君王堡的本地居民中听到了更详细的说法，不管是艾克欧还是露露娜卡，对下水道这种地方都没有什么好印象。“在将那些地下种族驱赶后，君王堡的统治者们没有收复这些地方的打算吗？我看地下还算是完整的，并不是变成了一片废墟。”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见到那些废墟，女法师。”走在后面的短斧说道，“看过那些废墟，还有那些遗留下来可能已经几百年的祸害，恐怕你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 “几百年的祸害，那是什么？”玛丽娜问道。 短斧耸了耸肩，“我很希望这一路上不要见到那种东西，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十五章 分岔路 “一些糟糕的东西，反正说不上名字来。”短斧回答道，“奇形怪状的，根本不会有人给那些东西起名字。如果那些东西不会动的话还好，但是那都是些能动、而且敌意很强的存在。” “你这么说的话，我也无法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玛丽娜说道。 对此短斧只是摇了摇头，“我一个大老粗，没法给你们仔细描述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那都是一些畸形玩意，被它们逮住的话，会死得很惨……这就足够了。好了两位小姐，该继续往前走了，克里斯确实了前面没有危险。” 短斧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看起来他更像是懒得再说关于下水道的事，比起在这里闲聊，他更希望自己前面的这个队伍能继续前进。克里斯在前方朝这边做了个手势，这手势刚好在光照的范围内，让短斧能清楚看到。然后这只手又回到了黑暗中，连克里斯隐约的身影都看不到了，他继续走在最前方。 玛丽娜他们再次动了起来，艾克欧和短斧继续给前方道路上那些火炬台添火，有些还能燃烧，但是有些已经没法被点亮了。在这队伍的身后，是一条已经被点亮了的通道。光源变多后，这空间似乎变热闹了不少，光亮刺激到了那些小生命们变得更活跃了。尽管有点吵闹，但是这些小东西们倒是不会产生什么危险前提是数量不多的话。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跟在玛丽娜身后的露露娜卡耳朵微不可察地动了动，面向着玛丽娜的背部的她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容，不管是前面还是后面的人，谁都看不到。队伍前进得很慢，因为克里斯在前方侦查，而短斧在后面并没有催促着前面的人快步前进的打算，他还得随时留心身后的动静，以防会出现什么不速之客。 “玛丽娜。”露露娜卡低声呼唤着在自己前面的玛丽娜，走在了她的身边。她很贴心地走在了玛丽娜的右手边，因为玛丽娜的魔法书是挂在她的腰间左侧的。虽然这是个友善的女法师，但是露露娜卡尽量避免因为一些无谓和多余的举动去刺激一个法师，而触摸一个法师的魔法书就是其中之一。其实最关键的原因是玛丽娜左边跟着一个跟屁虫，有些女性之间的话题，她可不想让艾克欧听到。 “有什么事吗，露露娜卡？”玛丽娜问道。 “我从叔叔那里听说过那些地下还在活动的存在，那确实都是一些畸形的东西。”露露娜卡说道，“但是那并不都是拥有生命的存在，如果我叔叔没骗人的话，听说还有能自己活动的盔甲和刀剑，那简直就像是被死人的灵魂给附体了一样……” 听到露露娜卡这话，玛丽娜只是笑了笑，“那确实比较可怕，那种东西可不会觉得痛，也不会有恐惧这种东西。”对露露娜卡的说法，玛丽娜并没有太过惊讶，对一个法师来说，如果听到会动的盔甲和刀剑就感到吃惊的话，那可就让人笑话了。更何况能自己动的盔甲和武器，那可是会出现在大多数故事中的敌人，是英雄、巫师、战士和骑士们磨砺自己的其中一个试炼……或许还是他们的葬身之所。 “你害怕了吗？”玛丽娜问道。露露娜卡很老实地点了点头，“是的，我很害怕……因为我根本没办法对抗那些东西。我叔叔就是倒在了冰冷无情的利器之下，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我只好冒险到地下找调配药剂的材料。那些能自我活动却没有感情的东西，只是想想，恐惧就爬满了我的心房。但是我必须到这里，不然的话我的叔叔就没救了。他是个愿意抚养我这么多年的好人，我不能让他就这样死掉。” 玛丽娜心想，这真是一个可爱而且善良的姑娘，为了自己的亲人，就算害怕得颤抖，也要孤身来到地下这种阴森可怕的地方，只为能得到那些昂贵且买不起的材料，去拯救她的叔叔。“放心，只要你跟在我们身边，你就不会有危险的。”玛丽娜对露露娜卡说道，这话让露露娜卡露出了安心的表情，脸上的紧张消失，恢复成笑容，虽然这笑容还残留着不安。 “在这地下，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你为此而冒险的？那东西对你重伤感染的叔叔来说真的是必定管用吗？”玛丽娜继续问道。 露露娜卡点了点头，“是的，那是在地下深处才有的一种发光苔藓不是我们身边滑腻的东西，虽然那发光苔藓也很滑很恶心，但是那是能发光的一种苔藓，我想还是很好辨认的。”露露娜卡回答道，“那个并不是一般的苔藓，我只要能找到一小片的话，把它刮下来，用研钵捣碎后，再花点功夫，就可以作为外敷的药剂使用了。” “真是神奇的东西。”玛丽娜说道，“我从未听说过还有这种作用的植物，而且就生长在地下。” “正因为它是地下的产物，所以你才不知道。”这时候艾克欧插话进来了，“而且发光苔藓的数量越来越少了，因为需求太大，我听说本来在地下偏上的地区，也长有发光苔藓的，因为安全而且好拿，已经被刮光了……最后，只有地下更深处那些危险区域可能才有了。” 艾克欧见到露露娜卡的脸上变得哀伤起来，连忙改口，“当然，还有不怎么危险的地区，还是存在发光苔藓的，只是对一般人来说，这就不是能去到的地方了，倒是少了很多垂涎这神奇的植物的人。” “我还有机会弄到的，是不是？”露露娜卡脸上全是可怜兮兮的表情，直视着艾克欧，让艾克欧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当然，你还有机会的，乐观点。”看到露露娜卡那闪闪发亮的眼睛，艾克欧实在不好说出什么打击露露娜卡的丧气话，但是要得到发光苔藓，可能是一件颇为困难的事情。不过露露娜卡现在至少不是毫无机会，如果她真的是自己一个人往地下深处走的话，大概连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个问题了。 队伍继续往前，直到克里斯伸手示意后方的人停下来。“到岔道了。”他对后方的人说道。 “为什么停下来？”玛丽娜问身后的短斧。 “他要听声音。”短斧回道，“他在那里可以听到不同道路的声音，听听是否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这也是他为什么让我们停下来的原因，因为我们在他身边会让他无法安静下来听到更多的声音。” “我已经听到了。”克里斯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的声音现在就已经在打扰我了，如果想接下来走一条安全一些的路的话，就安静下来。” 短斧只是哼了几声，一脸根本不在乎的样子。既然克里斯还有闲情插话，那就证明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还算是安全的。 “过来。”过了一会，克里斯如此说道，话说得很简洁，像是多说一个字都会花费掉他大部分力气一样。 露露娜卡他们向克里斯走过去，这次克里斯没有躲掉火把的光，就站在那里，只是阴影依然挡住了他的脸。在克里斯的前方，有三条路，两条是能让人通行的管道，高度刚好是短斧这样的高大壮汉不需要弯腰的程度。这两条管道都有细细的水流，正好是能把鞋子的鞋底浸没的深度。两条管道分别通往左边和右边，还有一条路，并不是管道，而是一个垂直往下的洞口。这个洞口看起来像是被强行凿开的，边缘有破碎的痕迹，洞口的大小能容两个人并肩落下去，然后一起摔死在下面。洞口就在两条管道的中间，形成了一个奇妙的画面。 “眼前有三条路。”克里斯对走过来的众人说道，“一条往东北方向，另一条往东南方向，还有一条是……直接往地下更深处。”克里斯指了指地面那洞口，此时他就站在洞口的边上，脚踩在边缘的位置。 第十六章 其实只有一个选择 “往东北方向的路前阵子已经有别的队伍已经走过了，而且我估计现在都还没出来，或者是找了别的道路上去了。不过我对此不抱乐观态度，更有可能是死在下面了。”短斧说道，“去把那些死人的东西捡回来，不失为一个不坏的选择，至少我们知道那个方向有危险，总归有个警觉性……但是风险还是存在。” 在克里斯指出有哪些道路后，作为带队的短斧这时候就要作为一个队长进行思考和分析，应该选择哪条路了。至于他为什么要说出来，那是因为他是被雇佣的那个人，他总得让雇主进行选择，当然，他也有否决或是离开的权利。 “它会通往哪里？”玛丽娜问道。 “另一条鼠道通往下水道的入口。”短斧回道，“当然，那会是非要遥远和危险的一段路程，大多数时候人们并不会为了来往不同地段的鼠道而这么干，有地表的路可以走，为什么要专门走这种地方呢？” “这条路危险吗？”艾克欧问道。 短斧笑了笑，：“我刚刚说过了吧，最近有队伍走了这条路，然后似乎是消失了不管是因为被地下深处的东西给袭击了，还是因为其他奇怪的事情。他们确实是没有消息了，这才是关键。这意味着这条路可能存在危险，而且只会通往另一个鼠道，还有其他早已经被探索的地下区域，那些区域因为远离地下，成为了很危险、但是某种意义来说，对罪犯非常安全的地方。你以为我们刚才呆过的酒馆很令人不安吗？那你想多了，酒馆的老板已经是这地下世界为数不多还有点仁慈之心的人，如果你有钱的话，那么他会更好心。我事先声明，那些地方几乎已经变成了各种各样地下组织的据点，不存在任何探索的价值，你只会见到向你兜售伪劣玩意的人。” “那么这条路我们是不会走的了。”玛丽娜说道，“而且这个方向也不是我想走的路。”她说完话，望向了另一个管道，“那么这边会通往哪里？”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另一片更宽阔的地下空间，同样有各种各样的管道和老鼠道将大小的空间连接了起来。”短斧继续说道，“这也是我们这里的鼠道的冒险者和拾荒者们常去的地方，因为那里还没被探索完，至少就大多数人的认知来看的话，应该是还没探索完的，天知道还有什么秘密的空间还没被发现。” “很危险吧？”艾克欧说道。 对此短斧嗤笑了一声，“当然危险，少爷，这地下就没有绝对意义上安全的地方，和你们地上可不一样。如果你们打算回头的话，我也不会有意见，而且会把你们给我的一半雇佣金再退回一半给你们。” 艾克欧只要不是傻子，那就能听得出短斧这是嘲讽话，而且根本没有遮掩的打算，都直呼他为“少爷”了。在这种地方被称作少爷，可不算是奉承话，完全就是嘲笑而已。艾克欧面露不悦，正打算向短斧靠近过去的时候，玛丽娜抓住了他的手。 “他说得对，这地下可能就没有安全的地方。”玛丽娜对他说道，“既然连那传闻中的鼠道都如此混乱了，那么在鼠道下面的下水道到底是怎么个样子，我想你这个本地居民应该比我更明白的。” 被玛丽娜这么一说，艾克欧一下子就失去了大半和短斧理论的冲动也许还是伴随着争吵和拳头的理论对他来说，玛丽娜的话比什么都管用。 “我想短斧先生也不是有意嘲讽你的。”玛丽娜继续说道，“对他们接了护卫和向导任务的佣兵来说，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对不对，短斧先生？”玛丽娜转头望向短斧。短斧一手举着火把，另一只手拍了拍裤子，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没有看着玛丽娜和艾克欧，“我是真心希望你们这些菜鸟能离开下水道，特别是在接了这种工作，还要带上一个完全没用的小姑娘后。” “你能说实话倒是和别人与众不同，短斧先生。”玛丽娜说道，看样子并没有因此而生气。“我觉得我们还是抛开这些无谓的争论，将重点放在眼前的事上比较好。”玛丽娜话里的意思也很明确，不管短斧怎么说，她和艾克欧还是要继续往下水道深处走的，至于露露娜卡这个拖后腿的累赘，也得带上。“这两条在我们眼前的路会通向哪里，我已经清楚了，但是还有一条路，是在我们脚下的。”她指向了那个地面的洞口，“它通往哪里。” “我不知道。”短斧说道。他这回答让玛丽娜和艾克欧都愣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你说你不知道？”玛丽娜皱了皱眉头，“这个洞口是最近才出现的吗？所以你才没有任何的了解？” “不，它已经出现很久了。”短斧说道，“但是很少人会从这第三条路下去。想到地下更深处有很多的方法，不管是这一条路还是哪一条路，都可以一步步、想办法走向地下更深的地方，只是需要的时间会比较多，但是相对的也会比较安全。”短斧的目光转向那两条通往东北和东南方向的路，然后视线又回到了洞口上，“但是这一条路不一样。如果说有什么去地狱的捷径的话，那么你们眼前的这个洞口就是了，什么都不用做，甚至不需要用金钱贿赂冥河的摆渡人，你只需要往下一跳，眼前一黑，过个几十秒、或许是几分钟，你就能到地狱了因为你死在了下面，又或是见到了下面如同地狱一般的光景。” “但是你知道下面很危险。”玛丽娜说道。短斧笑了几声，“那是因为有一些倒霉蛋活下来了，虽然不是疯了就是残了，而且每个人都神志不清，根本无法描述下面到底是怎样的一副光景。曾经有个回光返照的，在死之前就说了一句话：到处都是水。在说完后他就死了，全身变成深蓝色，就像是血管都被水给撑满了一样，那个样子非常恶心，我光是远远看着，喉咙就像是要涌出什么东西一样。” “到处都是水……”玛丽娜走到洞口的边缘，往下看。洞口漆黑一片，除了黑暗，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眼睛再好也看不到下面有什么的。”短斧说道，“扔一块石头下去的话，你连它落地或是落进水里的声音都听不到。这垂直往下的通道很深，深到底下的声音无法传上来。下面也许会是淹没整个空间的水，所以那些活着爬上来的人才会说到处都是水。” “我能扔一块石头下去吗？”一直安静地听着众人交谈的露露娜卡突然开口对短斧说道，而且看起来小心翼翼、担心会惹短斧生气的样子。 看到露露娜卡这畏缩的模样，短斧只是叹气摇了摇头，“我很高兴你能将我一开始说的话给听进去，想做什么之前向我汇报。如果你想的话，就扔吧。反正这洞口已经有很多人扔东西进去了，不仅仅只是石头，还有尸体。” 露露娜卡将早已经握在手中的小石子扔到了洞口里面。正如短斧所说，什么声响都没有，石子像是落进了一个无底洞。露露娜卡站在洞口边缘，小小地探头到洞口上方，然后又缩了回来。“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这到底有多深。” “深到能拿来毁尸灭迹。”一直没有说话的克里斯突然插话，让露露娜卡吓了一跳，躲在了玛丽娜的身后。“我不认为还需要作太多的讨论，其实就一个选择而已。” 正如小斗篷先生所说，他们这个小队眼前有三条路，但是其实也就一个选择而已。 “是的，我们要走下去的话，其实只能选东南方向这条路。”玛丽娜说道，然后望向艾克欧，“这样可以吗？” 艾克欧点了点头，“你想去哪里，我都会跟着。” 这话听起来很有男人的承诺的味道，而且很容易就能让人拥有好感……如果不是在这种东西，不是玛丽娜这样的对象的话。 玛丽娜只是笑了笑，握了握艾克欧的手，“谢谢你陪着我，你本来没必要做到这份上的。” 看两人的态度的话，他们两位大概不仅仅只是相识，但是关系也还没有太过超前或者说艾克欧还没有得到成果。 “既然就一条路的话，那么我们出发吧。”短斧众人后面催促道，“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我们浪费的时间越多，补给只会越少，火光也会变得更暗淡，如果没有火了，那些黑暗中的东西可能就会出现了。” 五人小队继续保持着不变的队形，向东南方向的通道前进。而在他们身后的地下洞口，直到最后，都没有声音传上来。 第十七章 死者森林的来客 时间回到稍早一点的日子，阿波要求罗缪欧娜和奥尔加不要远离教堂的那个时间，在死者森林的北部，来了一群陌生人一群对这片森林并不是很熟悉的陌生人。这群人从南面的海峡坐船来到了黑暗之海的西面，在死者森林北部某个偏僻小港口下船，直接进入死者森林，往西边前进。一开始的时候，是一个一百多人的队伍，有载货的马车，有侍从排成一列，连绵不断地走进森林。过了几天，百来人的队伍就缩减成了一半的人数，马车停了下来，不再继续跟着；又过了好几天，再次减少一半的人，这次是黑铁及黑铁以下阶级的战士们停下了脚步，走在了马车已经回去的路上…… 直到最后，就只剩六个人，从百多人的大队变成了一个小队，继续往死者森林深处前进，而这几个人，其实才是这一趟的重要人物。被抛在后头的人和马车之所以无法继续跟着，是因为继续往前走的话，他们恐怕会有生命危险。虽然已经快要入冬，但是死者森林北部的温度明显远低于同样已经遭受寒风侵袭的地方。这里的温度低得异常，丛林之中弥漫起一阵浓白色的雾，这雾被吸入人体内的话，能令人偏体生寒，久久不能恢复。被抛在后面的队伍中就有不少人因为吸进了这冰冷的雾气而生病了，失去了战斗的能力。而他们仅仅只是吸到了那些比较稀薄的白雾。 在现在这六人所在的位置，这雾气可就不只是让人感染风寒那么简单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雾气中，这六人能看得到周围的树木和植被，像是铺上了一层白霜一样，那绿色被白色给覆盖，只能隐约看得到那丝丝裸露在外的翠绿。死者森林本就是一个昏暗的地方，现在多加上了这浓雾，哪怕现在是白天，也像是身在黑夜一般。 在队伍最后头的是一名披着全身轻甲的骑士，戴着覆面盔，露出了上面半张脸，眼睛露在外面，雾气并没有侵袭到他的眼睛里，炯炯有神，瞳孔中像是有火焰一般，保护着他没有被这雾气给弄瞎眼睛。他从马背上的行李中拿出了一个火把，正打算点燃的时候，在他前面的人回头出声制止了他。“最好不要点火。” 骑士停下了点火的动作，但是没有把火把放下，“这是我花了点钱买来的不灭火把，只需要一点点火焰，火把上燃烧的魔焰不管是在暴风还是大雨、甚至是这种环境里，都不会熄灭。”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在前面叫住年轻的骑士的，是一名年迈的骑手，身穿厚实的袍子，没有任何防护，但是他背后挂着一把双手长剑，剑身厚实得像是木板，而不像是一把剑。“把你这自作聪明的小玩具收起来。这因为它不会熄灭，所以我才不能让你点亮。” “为什么？”年轻骑士问道。 “因为你手中的火焰会把那些东西吸引过来，蠢货。”背负着重剑的老人说道。 年轻骑士只是耸了耸肩，但是还是把火把放回去了，“你实在太小心了，老队长。” “用你那长满肌肉的脑子好好想想，现在我们是在哪里了。”被称作老队长的老人哼了几声，“这雾越来越浓，我们已经很接近那个灵体魔了……还有灵体魔手下那些亡灵。” 灵体魔，这确实是一个能令人感到恐惧的名字，哪怕是再强大的战士，在面对这样的存在的时候，都会因此而颤抖。没有人会质疑灵体魔的强大，因为大多数人甚至没有能面对它的机会，直接就被挡在了这森林中重重环绕的雾气之外，敢强硬进来的人，都会死在这雾气中，化为冰霜覆盖的尸体，也许还会被灵体魔看上，成为它的一枚棋子或是玩具…… 不过，也有实力非凡的人，能闯进这雾气中，向灵体魔的真身靠近。 或许，灵体魔的真身并不存在于任何地方，可能这雾气就是灵体魔的本体，但是谁也不知道真相会是如何。 “你太谨慎了。”年轻的骑士说道，因为尊重老人和长年被培养出来的礼仪习惯，让他并没有敢说老人是“太过胆小”，但是话里的意思其实都是一样的，至少对他来说是一样的。 “你没有见过灵体魔，不知道灵体魔的恐怖之处。”老人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无知，所以无畏。” “不，我这不是无知而无畏。”年轻骑士脸上露出了笑容，望向了队伍前面，眼神炙热，“有那位大人在前面，就算我眼前是数以万计的异教徒军队，我也不会畏惧。” 年轻骑士那炙热的感情就像是化为了实体一般，在这白雾萦绕的空间中，似是能化作一团火焰。老人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这一切，那视线实在太过热诚，让他的背部似乎都要燃烧起来一般。他叹了一口气，转回头，继续望向前方。在老人的前面还有两个穿着长袍和披着斗篷的人，不管是身体还是面貌，都藏在了衣服下面，包裹得密不透风。前面偶然会有咳嗽声传过来，不知道是哪一位的身体如此虚弱。 老人可不是法师，但是他前面那两人，毫无疑问就是法师了，只要他们背着的法杖和腰间的魔法书不是做样子的。 “你们没有问题吧？麦迪克法师？”老人对前头的人喊道。 在老人前面的法师回过头来，老人只能看到法师的一双眼睛，还有布满鱼尾纹的眼角，除此之外，他的整张脸都被布料给罩住了，“谢谢你的关心，队长。我这是老毛病了，不需要担心，并不会影响我施法和念咒。” “那就好，麦迪克法师。”老人说道，“这地方很不吉利，我希望你们能小心点。” “我比你要更清楚，队长。”法师麦迪克回道，“这浓雾已经让人很不安了……这是魔力和死气凝聚成的，根本不是真正的雾。这东西如果不加防范就吸进去的话，你的一切恐怕就暴露在灵体魔的眼中了。” “现在还跟在那位大人身边的，我想不会有如此脆弱的存在。”老人说道。 麦迪克愣了一下，然后哈哈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从布料中传出来，细小且沉闷。“是啊，只要跟着前面那位大人，就算是面对灵体魔，我想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不管是年轻的骑士，还是年迈的法师，在这个被白雾定形了的世界中，都因为一个人而不产生任何的不安和恐惧，甚至还有余裕……还有某人炙热的感情的爆发。 那个人就在最前面，身边还跟着一名女骑士。女骑士是一名精灵，穿着带有雕纹的皮甲，皮甲下面是黑色的紧身衣物，将她的身体完美地凸显了出来。精灵的脸上有两道伤疤，像是两道爪痕，从她的额头左侧斜拉到嘴角右边。但是就算有着恐怖的疤痕，也能看得出这是一个漂亮的精灵，那瘦削的尖下巴、略有点瘦削的脸颊，还有那双明亮的眼睛和修长的眉毛……都在告诉别人，她是一个长得并不难看的精灵，是能吸引别人目光的精灵。只是这一切似乎都被两道伤疤给毁了，而且她脸上带着的冷峻表情，也很难让人再次将注意力放回到她的容貌上。 在女骑士的身边，还有一个人骑着马并肩前进。这是一个比任何人都要彻底地将自己包裹起来的人，灰色的长袍包裹着修长的躯体，袖口处露出来的也不是肌肤，而是一层层包裹起来的黑色布条。在宽大的兜帽下，那张脸同样被黑色布条给包裹住，就连眼睛都没有放过，但是这个人依然骑着马，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而且面朝着前方，看起来就像是依然能视物一样，哪怕双眼已经被遮挡住。布条包裹着头部，让人看不到容貌，只有大概的轮廓能让人知道，至少这不是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也许是一个人类，又或是……一个精灵。 女精灵对这个包裹得密密实实的人开口道：“我不喜欢后面那个躁动的小鬼，他那不知所谓的愚蠢视线让我的背部起鸡皮疙瘩。” “对你来说有一件好事，那不是望向你的。”没有露出容貌的人回道，虽然隔着布料让声音变得有点沉闷和失真，但是这声音是属于一个女性的。“薇琳，我和你说过很多次，对小孩子要宽容一些，不要用对待成年人那一套来对付孩子。” “那小鬼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主人。”被称为薇琳的女精灵回道，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收回自己的话，“那样的目光，对黑水骑来说，实在太过无礼。” 第十八章 死者森林的主人 “皇帝的架子可都还没我这么大，薇琳。”包裹着黑布的女性发出了笑声，听起来低沉嘶哑，像一个老妪的声音。“要说傲慢这回事，你和后面那个年轻人都犯了。” 新月帝国的三骑之一，黑水骑出现在了死者森林北部。不是传言，也不是谣言，新月帝国最强的三名骑士，其中一人离开了皇帝的身边，带着小部分人进入了死者森林中。黑水骑，正如她的名号那般，她整个人都被黑色给包裹住，无人看得到她的真面目。至于她是不是平时一直都是这样，那就是无人知晓的事情了，黑水骑极少出现在世人的眼前，一直隐藏在新月皇帝的影子中，保护着 这一回，薇琳低头了，“对不起，主人，我有点冲动了。” “要习惯那些炙热的目光。”黑水骑继续说道，“有时候，那些视线里的并不是无礼和欲望，也许那会是更为炽热的感情，信任，敬爱，渴求……那目光，就像是在看挚爱的老师一般。” 说到这，黑水骑的面朝向了薇琳，只是那张包着黑布的脸根本看不到五官，“就像你平时看我的目光，也许两者都是一样的。” “我可没有那么赤裸裸地盯着人看，那对女性来说实在太失礼了。”薇琳说道。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黑水骑呵呵笑了起来，“而且他认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并没有被我发现，对不对？” 薇琳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黑水骑拉住缰绳，让马停了下来，“停下。” 不管是她身边的薇琳，还是身后的其他人，反应都很快，让马停了下来。六人停下来的地方是一个废墟，除了破碎的石墙和长满杂草的砖石地板，还有周围的丛林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这个地方是如此的宽敞，他们六人就算各自骑着马停留了下来，也没有拥挤的感觉，像是来到了一个广场，但是这广场遍布白雾，冷气让人打寒颤。 “为什么停下？”在后面的法师麦迪克问道，“这是一个不知道多少年了的废墟，没有任何东西。” “不能再前进了。这些高原的马已经承受不了这寒气，快到极限了。”黑水骑转头对身后的人说道。 “是的，马已经开始不安了。”被称为老队长的老人开口说道，“再往前的话，它们会开始抗拒命令……或者是死于寒冷中。它们已经干得很不错了，把我们带到了这么深处的地方，总比后面落下的人要强。” “没有任何责备这些忠诚的伙伴的意思，队长。”黑水骑率先从马上下来，其他人也纷纷下马至少没有人敢在黑水骑下马的时候，还骑在马上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不希望这些宝贝们死在这里。”黑水骑拍了拍自己牵着的马，马的鼻子在喷着白气，显得颇为不安，它们确实不能再继续前进了。“把它们带回到后面的队伍中吧。” “那样得有人将它们引导回去。”麦迪克说道，然后望向另一位法师。这名法师比他要年轻许多，从年龄来看，麦迪克确实可以使唤他，而他也不会有任何意见。法师再次上马，将背后的法杖抽出来拿在手里，高高举起。法杖上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球，没有耀眼的光，像一个鸡蛋那样停留在上马。接下，失去了骑手的马纷纷跟上这名法师，往来路离开。 “现在又少了一个人。”年轻的骑士说道，“还有六匹好马。” “大人她很爱惜自己手下的人，包括这些马。”老人说道，“这就是她与众不同的地方了。” “但是她更特别的一面，是她那非凡的力量。那些优秀的品质只是黑水骑大人那无上的力量的点缀。”年轻骑士低声说道，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如此的完美……” 老人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再理会年轻骑士。年轻骑士的话确实没说错，但是话在他嘴里，就像是变味了一样。老人他同样崇拜着黑水骑，黑水骑就像是他的半个老师，在他年轻的时候，就早早已经被她的强大和高尚给折服。所以他其实是理解年轻骑士的，他年轻有为，前途无量，而且是一个天才，早早就突破了白银阶级，冲破了最为艰难的一道瓶颈……这就是他的眼神为何如此炙热的原因之一，年轻人总是会有一点愚蠢的花心思的。 “回去的路会有点远。”薇琳对黑水骑说道。 “是的，但是并不会很久。”黑水骑望向了天上那笼罩着天空的浓雾，“这里的主人已经来了，我们不会花太多的时间。”接着她高声朝天上的白雾喊道，“你该出来见见客人了，老人家。” “我喜欢不速之客。”一个失真的声音从四方八面传来，像孩子的声音，又像是老人的声音；像是男性的声音，又像是女性的声音。这声音带来一片片的白雾，涌现到留在这里的五人的身边。 “它在哪里？”在后面的年轻骑士，手已经放在腰间的长剑上，他的长剑有银白色的剑鞘，当长剑被他拔出一半，展现出剑身的时候，那银白色的剑身闪烁着要目的光芒。 “把剑塞回去！”老人朝他大喊，就算这个年轻人前途无量，但是这一刻的这个动作，已经将他的青涩的稚嫩暴露无遗。被老人大吼的年轻骑士愣住了，手就这样将剑拔出一半，一动不动。 “一颗躁动骄傲的灵魂，真是新鲜。”声音继续从周围传来，每个人都能清晰地听到。这声音化作了寒气，入侵到每个人的耳里，像是要入侵到他们的大脑一般。没有人因此而露出痛苦的表情，但是每个人脸上都有或多或少的不适，而那不适的程度，就是他们现在所拥有的实力：薇琳脸上本就像是被冰霜覆盖住了一般，并无任何明显变化，老队长和麦迪克法师皱住了眉头，至于年轻骑士，嘴里已经吐出了寒气他在将体内的冷气给驱赶出来。 至于黑水骑，包裹得如同一个粽子，谁也看不出变化。 “这样躲着看戏可没意思。”黑水骑说道。 “我同意。”声音响起，话刚落音，一个巨大的、雾气形成的半身骷髅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在上空居高临下、高高在上地看着下面的五人。“好久没见……我听说你以前的名字已经舍弃掉了，现在该怎么称呼你，了不起的女骑士？” 死者森林的亡者之王，灵体魔出现在了他们眼前。这白雾就是它，它就是白雾，无处不在，随处可见，而且看来还能到白雾也就是它 “以前你是怎么叫我的？”黑水骑反问道。一直有陪伴在黑水骑身边的薇琳，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了，似是听出了黑水骑话里的笑意。而黑水骑的话也让她、包括其他人心中都惊讶万分，听黑水骑的话，她和眼前这个恐怖的亡灵早已认识，而且颇为熟悉的样子？ “好吧，小精灵，如果你觉得我这样并不会降低你在手下眼中高大伟岸的形象的话。”灵体魔的头低下，向这五人靠近，“有一个人让我很感兴趣……”它那绿色的幽火形成的眼珠在直视着那个年轻的骑士。看着那透明的幽火，年轻骑士觉得自己像是要窒息了一样，但是并不是现在，而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感受到了这个巨大的骷髅头对自己造成的压迫。 在初来死者森林的时候，年轻的骑士虽然知晓灵体魔的强大和恐怖，也曾参与过在帝国内对灵体魔的围攻。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而且他已经变得更加强大，哪怕是在灵体魔面前，也不会因为恐惧而怯场……但是他错了，当站在这个灵体魔的面前，他察觉到了，眼前的存在和以往碰到的灵体魔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东西，它光是存在感，就已经像是要将自己压碎了一样。 第十九章 死者森林的密谈 “一个天才，对吧？”灵体魔的眼睛眯了起来，这人性化的举动并没有让它看起来有多平易近人，反倒是看起来更吓人了。“在你进入到这雾中的时候，我就开始在观察你了……你是如此的有趣，让我忍不住将视线放在你身上。作为一个活人来说，你还很年轻，但是却已经突破了白银阶级，拥有了心的力量……年轻得不可思议。” 灵体魔的骷髅头抬了起来，这让年轻骑士身上的压迫力和窒息感一下子减少了许多，但是那双幽火般的眼睛，深深地刻在了年轻骑士的瞳孔之中。“你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就连身边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你认为你是天赋异禀、天生就该干大事，成就伟业……这并不奇怪，我也看得出来，你前途无量。那么，这就是你轻视我的原因。” 灵体魔的手抬了起来，伸出了那雾气形成的骷髅指头，向僵在那里的年轻骑士靠近…… 但是它的行动被黑水骑阻止了，“欺负小孩子可不是什么好的兴趣，高斯特莱恩。”黑水骑对灵体魔说道，说出了它的名字。 灵体魔高斯特莱恩发出了笑声，将指头收了回去，“当然不是什么好的兴趣，小精灵，但是我喜欢这么干。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我会把你和帕拉丁当木头小人一样摆弄，那可是一个有趣的游戏。”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这个灵体魔轻描淡写地说着会让其他人心中惊骇万分的事情，除了黑水骑。如果这话出自一个酒馆的牛皮大王的嘴里了的话，没有人会相信，最多只会捧场笑一笑，但是这话如果出自一个古老强大的亡灵的话，那可就没法让人笑出来了。双鹰帝国的护国骑士帕拉丁，新月帝国的三骑之一黑水骑，似乎从未有人听说过这两名骑士有什么联系。在这里的人除了薇琳，其他人从未听说过关于黑水骑的私事，现在的话，黑水骑的私事出自一个亡灵的口中。 黑水骑什么都没有说，不过高斯特莱恩看来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我能看得出来，你有点生气，小精灵。不过我也是一样的，在我的家里，在我的身体里，竟然闯进了这么多没有礼貌的人，你觉得我的脾气，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你什么都没有做。”黑水骑说道。 “没错，我什么都没有做！”高斯特莱恩的声调突然变高，“因为我刚刚去处理几头肥硕的老鼠去了。”它的手伸了出来，形成手的浓雾开始翻滚，然后一样东西动浓雾中落下。“或者该说，是几只肥硕的蝙蝠。” 落在地下的，是一个人至少是有着人形的存在。这个人穿着华贵的黑色礼服，披着精美的披风，脚上是闪闪发亮的皮革靴子。不过这一身打扮跌落在泥土中后，就失去了这身衣服该有的光彩，如同丧家之犬一样。穿着它们的是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留着两道小胡子，头发乱得像一个鸡窝。这是个本该如同贵族一般奢华的英俊男人，他的面容瘦削苍白，双目细长，带有奇异能吸引他人的光芒，嘴唇如同玫瑰般鲜红，有两颗尖牙露在了外面……这一切都被他现在狼狈不堪的模样给毁了，还有那个滑稽可笑的发型。 见到这个男人掉落在前面，麦迪克那在面罩下的脸色可没那么好看了，“一个夜血种，而且是非常高级的。”他开口说道，声音并不大，但是在他身边的人都听清楚了。 这是一名……或者可以说是一头吸食人血为生的怪物，是夜血种。这个种族有着俊美的外表，但是没有生命，死气沉沉，以吸食人血、或是吞噬肉体作为食物，对在这片大陆上拥有生命的生灵来说，是绝对的死敌，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当然，被魅惑的人是不会这么认为的。 这个夜血种跪爬在地上，身上有雾气缠绕，似乎让他十分痛苦。他头朝着高斯特莱恩那边，发出声音时都在颤抖着：“大人，宽恕，请给我一个宽恕。” “你不需要我的宽恕，小蝙蝠，你可是一个拥有无比天赋的夜血种，就算是你的长老们，年轻时也不一定有你这样的实力。”高斯特莱恩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柔和了些许，但是反而听起来更令人恐惧，“所以，为什么要请求我的原谅呢？” “请原谅我的冒犯，大人，只求你给我一个活命的机会。”夜血种低着头，根本不敢抬起来面对高斯特莱恩，如同犯错的仆人一般卑微。 “你没有搞明白，为什么你和你的眷属们会遭殃。”高斯特莱恩突出了一口白雾，喷在了夜血种身上，让夜血种身体一阵颤抖，“因为你觉得你不会遭殃，所以你有点肆无忌惮……在我的地方。为什么你不能好好学学你那些很早以前就跪在我面前的同胞们，去了解一下我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呢？” 夜血种身上笼罩上了一层白霜，这让他颤抖得更厉害了要知道，寒冷对夜血种来说，就和阳光之于人类那般舒适，但是现在雾气落在他身上，就好像阳光落在他身上一般，让他难受万分。 “算了，我没有教育人的本事，我身边似乎也没有这种人，都是些当老师很失败的家伙。”高斯特莱恩对夜血种失去了兴趣，夜血种身上的白霜散开，让他恢复了大部分的活动能力，“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高斯特莱恩指向了黑水骑……身后的四人。“去杀了那些活人，我就让你活下去，而不是让你变成你的眷属那样的冰雕。当然，你本来就是死人，让你‘活’下去，或许是一件非常无理的事。” 说到这，高斯特莱恩发出了笑声，雾气从它的嘴巴里不断喷出。 夜血种跪爬着，回过头来，那双惶恐的眼睛已经消失，变成了血红、如同新月一般的魔眼。 “这是最糟糕的发展了。”老人将背后的双手剑拔了出来，麦迪克握紧了法杖，年轻的骑士把长剑抽出，薇琳拔出了弯刀。 夜血种爬了起来，弯着腰，俯身冲向他们。在奔跑向众人的时候，夜血种的身体消散，变成了一片带着黑雾的蝙蝠，飞扑了过去。 白雾如同浪潮一般卷起，涌向夜血种和薇琳等人，却避开了黑水骑，在她面前分开，再在她身后合拢，继续往前涌去。当白雾结束骚动后，站在高斯特莱恩面前的，就只有黑水骑了。 “碍事和自以为是的人都不在了。”高斯特莱恩眼中幽火不再摇曳，化为了稳定且凝固起来的绿色珠子，“可以好好谈一谈了……你为什么会回到这里。” 黑水骑抬头望向高斯特莱恩，在层层包裹着的黑布下，有眼睛在注视着它如果这视线能穿透黑布的话，如果黑布下面有眼睛的话。“我是来找你谈话的。” “如果要谈话的话，你看起来不像是诚心的。”高斯特莱恩说道，嘴里喷出了雾气，落在黑水骑身上，“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化身……你根本不在这里，而且似乎你那些可爱的手下都没有发现的样子。” “我不能离开皇帝的身边。”黑水骑回道，“我可以假装不在他的身边，但是我绝对不能远离皇帝。这是我必须做的工作、必须履行的使命。” “像个骑士那样信守承诺。”高斯特莱恩哈哈笑了几声，“一个黑皮肤的精灵，比那些所谓的骑士还要高尚吗……真是无聊且刻板。算了，你和你的皇帝、你的国家我都不感兴趣，会关心你的也不会是我。好了，咱们聊一聊，关于你出现在我面前，到底想谈什么这一件事。” 第二十章 露露娜卡需要材料 玛丽娜他们走进了通往东南方向的下水道的通道，向下倾斜的管道，地面湿滑，让人走路都要小心翼翼，地上长着一片片的滑腻苔藓，这些不需要光就能活下来的下水道苔藓只需要那些从上方滴下来的水，就可以顽强地活下去，不管那是干净还是肮脏的水就算那并不是水，只要是液体的东西，它们都会吸收掉。就算是血液也不例外。这也让这苔藓不仅仅只是滑腻，还很危险……皮肤接触到这腐烂的苔藓，恐怕就不仅仅只是受伤那么简单了，如果在这里摔倒的话…… “我提醒你们，如果在这种地方摔跤，等待你的可不仅仅将只是嘲笑，还有因为碰到腐烂苔藓后的痛苦。你的皮肤会红肿起来，会痒得恨不得挠掉一层皮，在有好的药剂治疗的前提下，你得承受这样的痛苦好几周，而且还得花掉大量的金钱。” 在短斧的善意提醒下，不管是玛丽娜还是艾克欧，踏出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会摔在地上，这可不仅仅只是丢脸那么简单的事，谁也不想遭受这样的折磨。和玛丽娜还有艾克欧这样的下水道新人相比，短斧和继续走在前面的克里斯倒是显得游刃有余。对长期在下水道靠拼命和冒险来谋生的人来说，地面的腐烂苔藓就和小草一样，已经习以为常了，脚只要踩在上面，就算还没意识到脚下的是什么，身体就已经自己做出了最好的选择和反应。 不过在这五人小队里，还有一个人是稍微有点不同的。露露娜卡有一根手杖，这手杖让她行走的时候多了个依仗，手杖的末端每一下敲在地面上，都为她提供了一个支点，让她不会因为脚下打滑而摔倒在地上。她的手杖敲击在地上，每一下都会发出轻小但是清脆的声音，在这管道中留下回声。脚步声，脚离开地面是带起来的黏答答的声音，还有露露娜卡的手杖落地的声音，火把上的火焰燃烧时发出的啪滋声，在这狭长黑暗的空间中混杂在一起，变成了一种奇怪的声音……或者说是一种奇怪的音乐。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他们继续往前走，直到来到了管道的尽头。尽头的出口比管道本身要小很多，管道能容三四人并肩行走，而这出口就只能让人一个一个地通过了，而且短斧这样高大的战士还得弯腰才能通过。 克里斯先过去，过了一会后传来了他的声音，“安全，过来。” 在他身后的艾克欧等人一个个地通过了这狭小的出口，最后的是弯着腰走出来的短斧。 这一次，他们来到了一个更宽敞的空间，比鼠道还要大。这同样是一个圆形的通道，头上的弧顶高高在上，远离地面站着的人们，比在鼠道那抬头就能看得到、而且能给人一种近在眼前的错觉的天花板还要遥远。众人出来的管道是在这通道的边上，当他们离开管道后，能看到眼前的通道通向左右两边，右边通道被一堆石头给封住了，无法通过，而左边的通道，看不到尽头在哪里。因为过于宽敞，而且是在地下这个几乎密封的空间中，一丁点的声音都能带起不小的动静。地上到处都是碎石，有些石子尖锐且锋利，没有那个傻瓜会走在这上面去折磨自己的鞋子和脚底，鞋子质量稍差一点的话，说不定脚板底就要被戳出或是刮出伤口了。可供走的地方其实并不多，地面除了碎石外，还有杂草和他们看了也说不上名字的奇怪植物，看起来就不像是能随便接触的东西。既然有腐烂苔藓这样的东西存在，那么这下水道里有更多有害的植物，就不会是什么奇怪的事。 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忍不住这些植物的，至少还有一个人是知晓这些东西的……或者该说是两个人。 “那是绞首芒草。”跟在玛丽娜身后，像一只紧跟着母鸡的小鸡一样的露露娜卡指向了其中一处的植物，那植物如果说是芒草的话，那么长在这种地方的话，生命力似乎也实在太过顽强了，就算是芒草，也是需要阳光的。而听露露娜卡说出来的名字，这确实不是普通的芒草，而且看这东西的长度，远胜于一般的芒草，而且看起来更加的坚韧，所以笔直地挺立在那里。 “我在图鉴上看过这种植物。”玛丽娜也望向了那奇怪的芒草，“因为很适合拿来当绞刑的道具，所以被起了这么个名字。” “但是没人会拿这个当绞刑的道具使用的。”露露娜卡说道，“有亚麻制的绳子可以用，没必要专门跑到地下取绞索的材料。” “而且这东西很棘手。”走在后面的短斧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插话道：“这东西可不像地上那些芒草那么温和……芒草很容易就能割破你的手指，这绞首芒草可就不仅仅只是破皮那么简单了。” “它会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艾克欧也好奇了起来，提问道。 “问这个对植物挺了解的小姑娘吧。”短斧将这麻烦的工作抛给了露露娜卡，“你好歹要证明一下自己有些本事。” 露露娜卡连连点头，回答了艾克欧的问题，“因为生长在地下，没有阳光，所以这种植物对一切能提供营养的东西都非常渴求，特别是液体，因为液体最容易吸收……曾经有人被这绞首芒草给割伤了，然后它就缠了上去，紧紧缠住了那人的手指，像水蛭一样吸个不停。因为坚韧柔软，而且还缠在手指上，非常难割掉，可比水蛭要棘手多了。最后那人用一根手指头作为代价，摆脱了这吸血的植物，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大概整个手掌都要废掉了。” 听了露露娜卡的一番说明，艾克欧稍微走了几步，远离那些芒草，这芒草就长在通道的一边，一片片地生长着，本来看起来还算有点绿意的东西，突然之间就变成了恐怖血腥的存在了。并不只是艾克欧是这样，玛丽娜也和这些芒草拉开了距离，至于短斧和克里斯，他们本来的位置和前进路线就是远离这些植物的。现在离这绞首芒草最近的，就只有露露娜卡了，她就站在离这些芒草几步远的地方跟在玛丽娜身边。 “刚刚说过，芒草很容易割破皮肤，如果用力的话能在皮肤上留下非常深的血口。”艾克欧说道，脸色稍微有点难看，“如果拿这个套在脖子上……” 短斧哈哈笑了一声，“那会非常难看，脖子被这玩意套住后，在窒息而死之前，你半个身体的血都会被吸干。到底是失血过多而死，还是窒息而死，这要看运气了。” “为什么要看运气？” “因为这决定你死得有多难看、或是怎么死会不那么痛苦。”短斧说道，“我有个认识的人，就是这样死的。那是个蠢货和倒霉蛋，落在了芒草丛里，这之后……”他耸了耸肩，“不说了，我担心你们会吐出来。” “谢谢你的体贴。”玛丽娜笑道，只是脸上实在说不上有什么笑容。 露露娜卡喊了声玛丽娜，“我能去采一点那些芒草吗？”看到众人的表情的时候，露露娜卡连忙摆了摆手，很紧张地说道：“我知道怎么让那些芒草安分下来，不会有危险的！” “你确定？”短斧皱着眉说道，“如果你被那些玩意缠上的话，我可不会救你，最多帮你砍掉手或是脚。” 露露娜卡连连点头，表示将短斧的“忠告”听进了耳里。在她往生长着芒草的地方走过去的时候，玛丽娜也跟上了，“这些东西至少怕火，对不对？”玛丽娜对她说道。 露露娜卡露出了笑容，“是的，至少它们怕火，所以我才敢凑近过去。” 第二十一章 集体 露露娜卡并没有花太长的时间来采摘绞首芒草，只是过了一会，她和玛丽娜就回到了队伍中。在她们两人去采摘这些致命的野草时，艾克欧站在她们两人的边上等待着，短斧和克里斯走在一起，不知道在交谈着什么事。 露露娜卡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把被折成圈圈的绞首芒草，芒草被布条包裹着，和普通的芒草似乎并无什么区别。“谢谢你们愿意等我。”露露娜卡说道。 “让那东西远离我们就行。”短斧说道。 “它已经失去活力了。”露露娜卡说道，“只要没有碰到液体的话，它们不会活过来的。” “为什么你想要采摘这种危险的东西？”艾克欧问道。 露露娜卡望向艾克欧，“它也可以用来帮助我那可怜的叔叔……虽然它不是必须的，但是至少也用得上，而且能省不少钱。” 露露娜卡这可真是贫苦孩子的作风，为了省下一些钱，甚至愿意去冒险。玛丽娜心中微微叹息，不过如果露露娜卡不是这样的性格的话，她大概就不会孤身一人到下水道了。 露露娜卡将芒草用布条紧紧地包裹好，确认没有任何外露的地方后，放进了怀里，这倒是让玛丽娜有点担心她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小队继续往前走，这偌大一个通道就只有他们的脚步声，还有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地面除了卵石和杂草，就什么都没有了，在阴暗潮湿的地方除了绞首芒草，还有一些长得很恶心的菌类。这些菌类就像是已经腐烂掉一样，表面到处都是皲裂，还流出不明的液体，那液体什么颜色的都有，取决于蘑菇外表是什么颜色的。除了不会动的植物，还有一些可以动的小东西也在到处走动着。老鼠，蛇，虫子……虽然没有铺天盖地，但是众人的脚边总能听到这些小东西带来的动静。如果是老鼠的话还好，但是脚边出现一条趴伏着的蛇，可就不会让人放心下来了。 这一路上克里斯踩死了好几条灵活的小蛇，让后面跟着的人不需要提心吊胆地防备着脚下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弹跳起来咬自己一口。但是这种东西不是靠踩就能消灭掉它们的种族的，至少短斧不这么认为，他刚把一只老鼠给踢飞，老鼠发出吱吱的惨叫声消失在远方。“这破地方老鼠和爬虫越来越多了。”短斧说道，“在入冬前最后的活跃。” “冬眠？”玛丽娜问道。 “如果是蛇的话，确实会冬眠，这下面的老鼠可不会因为变冷了就不会出现。”短斧说道，“而且到了冬天，这地下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到那时候，就算你们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会往下水道更深处走。” “为什么？” 短斧正打算回答，但是这时候前方传来了嘈杂的声音。那些声音很乱，有铁器碰撞的声音，有人声，也有叫骂声……听起来像是在发生战斗。 克里斯在前面站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对身后的人喊道：“先停下来，我去看看情况。”说完后克里斯往前走，消失在众人眼前。 “前面发生了什么事？”玛丽娜问道。 短斧摸了摸下巴，回答道：“听起来是有人在干活的样子。” “干活？” “你要知道，这下水道里可是有很多奇怪的东西，特别是往深处走后。”短斧说道，“接近地面的地方虽然安全，但是你们也看到了，远离地面后，环境就越来越糟糕了，危险也会变多。危险的可不只是植物。” 过了好一会，克里斯回到了小队前，对众人说道：“可以过去了，那边已经结束。是能交谈的对象。” 克里斯的话依然那么简短，简洁到让人担心他是不是少说了什么，或是说漏的关键的东西。但是短斧对他这个同伴没有太多的疑虑，毕竟是他相处已久的工作伙伴了，“那么我们走吧，看来我们运气不错，至少这附近的危险又少了一些。” 玛丽娜等人跟在克里斯身后，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了克里斯所说的“已经结束”的地方。这里有一个洞口，洞口很大，就算马车也能穿过去。它就开在通道边上，让这笔直一条、没有分岔路的通道多了一条通往其他地方的路。 这里和他们前面走过的安静的路相比，明显热闹了许多，好些人聚集在一起，分成了几个圈子散落在各处，有人大声喧哗着，也有人小声窃窃私语，也有人对新来的人投去了目光，然后又移开了，似乎不感兴趣的样子。每个人都将自己包裹得密密实实的，再在外面披上防护性的装备，有皮甲、铁甲，还有人皮甲和铁甲混合在一起穿的，看起来非常怪异。 如果只是一群人站在这里的话，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如果这曾是一个战场的话，那就很不一样了。活着的人还能站着，但是死了的人或是生物，那可就只能躺在地上了。 这里不但人声嘈杂，还有硝烟的味道，而且有些地方还燃烧着火焰，大概是有人使用了炸弹和装满油的燃烧瓶，也许还有魔法留下的痕迹。受伤的人或是蹲着坐着，自己处理着伤口，伤重的只能等着别人来帮忙了。 属于人类的尸体并没有多少，而且都被拖走，摆放在了相对干净的地方，不知道接下来将会怎么处理掉这些可怜人。在地上躺着的，更多的是一些小小的、干瘦的尸体。这些尸体身上没有衣物，只有破烂的布片遮挡住身体，有蓝色的皮肤。 这些可不是小孩子，而且也不会有这么多小孩子出现在地下、还遭到如此的屠戮。看到这些尸体的脸部的时候，也不会有人会把这样的生物当作小孩子看待。成一条线的小眼睛，没有鼻孔，嘴巴很大，有一口尖牙，还有两颗牙齿特别长，伸到了嘴巴外面，看起来极为狰狞和恐怖。 当他们走向这些人，往洞口的方向走过去的时候，他们脚下就有好几具这些小东西的尸体。克里斯和短斧看来是已经习惯了，就算踩着这些尸体走过去也没什么反应，艾克欧和玛丽娜的话小心翼翼地躲掉了这些散发着奇怪臭味的尸体。这不是尸臭，是这些小东西本身就带有的臭味，像是馊掉的牛奶的味道。 “不要太靠近那边的洞。”短斧对前面的人提醒道，“就算在地下，也是有底盘划分的。” 当走近后，玛丽娜看清了洞口的模样。这个洞口肯定不是本来就存在的，这是通道被凿穿后的模样，往里面看的话，能看到这是一个被挖开的通道，到处是泥土和碎石，上面还有泥土落下。 他们这个小队没有能再继续靠近这个洞口，已经有人走上前来，来到了他们的面前。这是一个同样将自己包裹得密密实实的男人，戴着黑色面罩，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不要靠近洞口，但是其他路你们可以自行通过。”男人说道，头朝通道的另一头点了点，“我们不收过路费，放心过去吧我们对小鱼虾没什么兴趣，你们死在哪里都可以，但是别死在我们附近，会让竞争对手污蔑我们是强盗。” 男人的话听起来是对短斧这些人不屑一顾的样子，但是话里没有恶意，就像是公事公办一样，但是也带有他个人的感情在里面。简单来说的话，这个男人的意思就一个：你们爱干啥就干啥去，别靠近这边打扰他们。 男人的话让艾克欧产生了一些不愉快的情绪。他并不是暴脾气的人，但是男人的话里确实带有看不起他们这些人的意思，这语气实在太明显，明显到根本让人无法不当一回事。 不过在他打算发作的时候，玛丽娜按住了他的肩膀。他回过头来，看到了玛丽娜摇了摇头，脸上还带着笑容，这让他气消了不少。 “我们马上过去。”短斧一脸笑容向男人凑过去，将几枚银币塞到了男人的手中，“谢谢你们让这一带变安全了。” 短斧这模样倒是让玛丽娜和艾克欧吃了一惊，短斧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人，但是却拿出了钱币塞到了别人的手里。 男人对短斧的行为没有任何反应，直接将钱币塞进了怀里，“你们的安全也就值这点钱了……劝你们最好别走太深，这附近的小尖牙又活跃了起来，这洞口本来是被封住的，现在得再封一次了。”男人向洞口那边走过去，似乎不打算再和玛丽娜这些路过的人打交道了。不过最后他有回头对短斧喊道：“有一些小尖牙跑了，我想你们还能应付的吧。如果这都能被小尖牙杀死的话，我们不会把你们的尸体拖上去的。” 第二十二章 地下团 滑头先生很快就带着玛丽娜她们离开了这个地方。当远离那破碎的洞口后，身后的人声还留在了他们的耳边。 “那些人怎么回事？”艾克欧问道，脸上带着不悦的表情。“就算是在这种地方，他们也实在太……” “太过粗鲁无礼了？”短斧接话说了下去，哈哈笑了几声，“那说明你真的不了解鼠道，也不了解下水道这种地方。” 艾克欧挑了挑眉，一脸不愉快和不解，“为什么？”玛丽娜也开口说道：“那些人是集体行动的，我还以为地下可不会那么热闹。” “更热闹的时候都会有，只是你们无法看到而已。”短斧说道，“你们大概这些地面的人大概不清楚，他们是属于地下团的成员。”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地下团，不管是艾克欧还是玛丽娜，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但是短斧似乎失去了继续为两人说明的兴趣，对跟在玛丽娜身后的露露娜卡喊话，“到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小姑娘，我没有那么多口水可以浪费。” 露露娜卡听到短斧喊她，眨了眨眼睛，“地下团我也有听说过，想不到今天竟然亲眼见到了。” “那就够了。”短斧说道，“既然你也是鼠道的居民，那么不可能没听说过地下团的事。” 露露娜卡点了点头，抬头望向身旁的玛丽娜，“下水道这种地方有拾荒者，也有冒险小队，更有我这样差点孤身一人到下水道的傻瓜……然后，在下水道这种地方，也是有成规模出动，去解决一些其他人无法解决的事情的。地下团就是这样的存在。” “解决那些东西吗？”艾克欧想起刚才在那里看到的一地的小生物的尸体。那不会是小孩子，也绝对不是人类，但是数量可观，看样子是从那个洞口冒出来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尖牙，有人说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地下居民，因为蜗居在下水道深处，最后变成了那种模样。也许是侏儒，矮人……”露露娜卡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或许可能曾经还是人类。” 要把人类的模样套在那些小尖牙身上，对两位来自地上的人来说，有点困难。 “看起来很像小魔鬼。”玛丽娜说道，“但是小魔鬼可不会这样成群结队出现。” “谁知道呢。”露露娜卡笑了笑，“感谢那些地下团的人，如果没有他们的话，那个洞口要是没人处理，那么这附近的区域大概有好一阵子没法出入了……那些小尖牙会到处跑，隐藏在你想象不到的地方，在你放松警惕的时候偷袭你。” “他们也不过是收钱做事而已。”短斧说道，“那些小尖牙只要增加一点点底盘，就会出现更多的小尖牙，天知道它们是怎么繁衍的……没有地下团的话，这下水道就没法出入了，甚至鼠道也会遭受牵连。但是和那些丑陋的小东西打交道，总会有伤亡的。我敬佩他们。” 短斧可不是那种轻易说出美言的人，但是对地下团，他却说了好话。 “这就是你给他们钱的原因吗？”玛丽娜问道。 “这是我们鼠道的习俗了。”短斧说道，“这些人集合在一起，至少不会干强盗的勾当，而且还让下水道干净了不少……每一个在下水道能遇到地下团的人，这点意思还是要给的，不然就太丢鼠道居民的脸了。” 艾克欧一时之间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才回了一句，“你们竟然还有这样的矜持啊。” 艾克欧这话其实很有些嘲讽的味道在里面，但是短斧只是咧嘴笑了笑，并不在乎，“在鼠道过日子，在下水道谋生……有什么比性命还要宝贵的东西呢？那也许会是钱，但是绝对不是面子。你想活久一点，就记住我的话吧，小少爷，不然就远离鼠道，远离地下。” 艾克欧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什么。 玛丽娜想起那些把自己包裹得密密实实的人们的模样，还有他们的眼神。那个来到他们面前的男人，那双眼睛就算在火光中也看不到光亮，只有漆黑一片。“那个地下团，那些人们……只是为了钱而聚集在一起吗？” “确实有为了钱而加入到地下团的人。”露露娜卡说道，“在地下团，除了报酬丰厚、装备精良外，就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了。” “那不是已经足够好了吗？” 露露娜卡摇了摇头，“地下团是有纪律了，只属于他们的纪律，就算在鼠道也必须遵守。而那个纪律让他们并不能轻松地过日子。或许下一刻就会死在地下不知道哪里的地方，而他们得到的只有还算丰厚的报酬，留给家人、或是某些人了吧。” 在那个发生过规模以上的战斗的地方，确实有一些人倒下了，而有一些人虽然还活着，但是看样子今后也无法再战斗，或许生活都成问题。 “我以前也在地下团呆过。”短斧说道，“在你们前面的克里斯也是，但是我们受不了这种生活，离开了。人还是活得自由一点比较好，如果连自己性命都没法保住的话，那么赚再多的钱也没意义了。” 短斧这话倒是让艾克欧和玛丽娜都稍微吃惊了一下，“你以前还在那个地下团呆过啊。”艾克欧说道。 “不是这个区域的地下团。”短斧说道，“是另一个区域的地下团，不过我很久已经没回去过了，总会有人认识我的，我可不想遭到白眼的待遇。有多远离多远吧。” 看来滑头先生和小斗篷先生都有他们的故事，只是大概不会有人能从他们嘴里听到往事了，在这里没有哪个人会有这样的好奇心。露露娜卡也许算一个，但是她现在是一只小老鼠，可不能表现得太过异常。小姑娘就该有小姑娘的模样，胆怯，软弱，乖巧……这就足够了。 露露娜卡对自己的表演技巧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很多时候不能表现出真正的自我是一件别扭的事，但是也别有一番趣味。只是可惜现在她可不能对短斧说一些太出格的话，例如“活得自由一点比较好”这种话，她可是很想对滑头先生说一句“那只是你的错觉而已”。不能对自己的队友们说真心话，对露露娜卡来说，也算是一种不自由、但是别有乐趣的一件事。 第二十三章 朱利叶斯听到的故事 朱利叶斯跟着蕾已经走了很久了。他就在蕾的身后，高举着火把，将周围的空间照亮，好让蕾能看清前面的路，带着他往前走。虽然已经来过很多次下水道，他也算不上是什么刚到地下的新人了，但是在蕾的面前，他还是如同愣头青一样青涩。 现在他们两人已经离开了那狭小的管道，当从管道离开的时候，他们是从半空中落下的。落在地上的时候朱利叶斯感觉到自己的鞋子踩在了水中，这让他的鞋底都湿透了。他回过头来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在墙壁上的出口，正在往下流水，把下面的墙壁给打湿了。他和蕾正是从这上面下来的。 这条路朱利叶斯没有走过，既然蕾将他带到了这里，那么蕾应该是认识这个地方的。“这里是哪里？”朱利叶斯问道，回过头来，望向了四周。 他和蕾落下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地面是很浅的一层水面，低头看的话，能看到水面在火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看起来很美好，但是朱利叶斯只担心这水会不会很脏，如果脚不小心割伤了的话，会不会因此而感染。他动了动鼻子，这里的空气可不算好，而脚下的水的味道，也传到了他鼻子底下，这水绝对不算干净的，有一股快要腐烂的味道……但是又似乎还没到那种程度。 “不要踩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蕾对朱利叶斯说道，“不然发出声音可就不好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会踩到什么？”朱利叶斯问道。 “可能是蛇，也有可能是蛤蟆……反正都是些喜欢栖息在水里的东西，湿湿滑滑的，很恶心。” 对朱利叶斯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听了能放心的话，“会不会有毒？” 蕾耸了耸肩，摇头，“如果有毒的话，我就不会到这里来了，在这种地方中毒了，可就真的只能等死了。你放心吧，带毒的东西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得往更深的地下走才能遇到。” “你这话一点也无法让我放心。”朱利叶斯说道，“因为你就在带着我往深处走。” “因为有些东西值得冒险啊。”蕾回头对朱利叶斯笑了笑，“如果你害怕的话，那就回头吧不过没了你的话，我大概也只能回头了，我可不敢自己一个人走更远。” 蕾没有吓唬朱利叶斯，也没有想以此胁迫朱利叶斯跟她走下去的打算。她说的都是实话，没有朱利叶斯的话，她也只能回去。要前进的话，两人一起走，要回去的话，也是两人一起回去。 朱利叶斯叹了一口气，高高举起火把，照亮了蕾和她周围的空间，“继续走吧……我也只能靠你才能吃到一口饭了。” “谢谢你了，保镖。”蕾笑道。 两人踩着水往前走。离开出口后，朱利叶斯发现他们所在的空间出乎意料的大，如果拿鼠道作比较的话，这地方可比鼠道要宽敞多了，至少他手中火把的光无法照亮周围的一切，只能化为一个光球笼罩在他和蕾的身边，更往外的地方依然漆黑一片。他看不到头上的天花板有多高，或许早已经看到了，只是那黑暗实在无法令人认为那就是天花板。 “我们这是在哪里？”朱利叶斯问道。 “浅水区。”蕾回道，“周围不少管道的水都流到这附近来了，然后变成了这副模样……你可得小心点，不要滑倒在这种地方，不然你会打从心底里后悔的。如果不小心吃到这脚下的水的话，哈哈。”说到这，蕾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被屎尿淋一身的感觉会是怎么样的，到时候你就能体会到了。” 朱利叶斯听到蕾这话，恶心得眉头紧皱了起来，想想脚下的水……或者该说是不明液体，他喉咙就开始蠕动起来，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胃里冒出来了。“这太恶心了。” “下面有比这更恶心的东西呢。”蕾笑道，“习惯就好，总好过什么都没得吃、只能去捡垃圾吃，对吧？” 蕾这话让朱利叶斯无法反驳。正如蕾所说，比起这点小事，吃不上饭才是最要命的。而他们两个现在之所以还能吃得上饭，然后还能赚点小钱，是因为他们两个从来不在意脚下的到底是屎还是尿。虽然很恶心，但是只要脚下那些玩意还在脚下，而不是在嘴边，那就足够了。 两人往前走了好一会，这空间像是无尽的一般在，朱利叶斯靠着手中的火把看不到前面的路的尽头。朱利叶斯只感觉到自己走的并不是笔直的路，稍微带点弯，像是在一条弧形的通道中走动一般。周围的墙壁已经斑驳破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朱利叶斯不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有多久远了，在这种黑暗和潮湿的地方，也看不出它们属于哪个时代。而且朱利叶斯自认自己也看不出来，他只是个还在勉强认字的半文盲，现在还在努力去记下帕斯塔教给他的东西。那很头痛，但是想想露露娜卡那张笑眯眯的脸，他就觉得头痛总好过被她折磨。 “之前我在鼠道那里听别人说过，这地下本来是可以居住的。”朱利叶斯说道，“但是因为战争而被毁了，而那些住在地下的居民们，也被赶到了西边的群山的地下。” “你又去听那个老疯子胡说八道了？”蕾嗤笑了出来，“在鼠道，也就你们这些刚来不久的还有兴趣听那疯老头说些稀奇的故事了。而且也只有你会信他的话吧：地下的人和地上的人产生了矛盾，最后地下变成了不能居住的魔窟，从此再没有地下都市因赛德……这种故事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不觉得这故事很有意思吗？”朱利叶斯说道，“至少比那些驱逐地下魔怪的故事要有趣多了。” “但是那些驱逐魔怪的故事总会不断变化，永远有最新的版本。地下的恶龙、地下的魔蛇、地下的钢铁魔像……”蕾细说着那些关于地下的故事，“总比那个老疯子那永远不变的故事要有趣多了，对吧？” “你也喜欢那些惊奇的故事吗？”朱利叶斯问道。 蕾摇了摇头，“我可没有那个闲暇去听醉汉和小孩子才会喜欢的故事。” “但是你也还是小孩子。” “你现在可得靠我个小孩子才能吃上饭，可不要忘了这点。” “你也得依仗我的保护，小孩。” 朱利叶斯和蕾偶然会有这样的吵嘴的行为，并不是感情不好，是因为混熟了，变得没有那么多拘束了。 “那么你相信哪些故事，是地下的恶龙，还是你口中的疯老头的那个地下帝国的版本？”朱利叶斯继续问道。 蕾在前面走着，一双小小的脚在水中抬起又踩下，带起一阵阵的水声，“你对这个很感兴趣啊。这很重要吗？” “我只是有点好奇。” “很快你就不会因此而感到好奇了。”蕾说道，“而且你很快也就厌烦那个疯老头的胡言乱语……总会有个习惯的过程的。就像我这样，从小听到现在，已经实在听不进去了，每一次都会跑掉。” “他是个有趣的人。”朱利叶斯说道。 “是个可怜的老头。”蕾说道，然后笑了起来，“不过我可没资格说别人可怜。” 这时候，两人终于走到了这浅水区的尽头。在两人眼前有立在地上的半圆入口，有铁栅栏把入口给封住了。蕾走到栅栏带着的铁门前，伸手去抓住那带铁链的锁头摇了摇，铁链和锁头在栅栏上敲击着，发出响亮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着。“如果是以前的话，我们大概是没法进去的。”蕾说道，“不过这次不一样。”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插了进去。咔嚓一声，锁头被打开了。她将锁头和铁链挂在上面，把铁门给打开。“这可是贵宾通道，以前的话我们根本没机会进去。” “你说过这种路只是安全一些，但是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捡回去的。”朱利叶斯说道。 “这是当然的，越安全的地方，值钱的东西越少。不过走这些安全的路，可以让我们的节约不少时间。”蕾说道，“我给那些家伙找一条通往新地区的路，而我可以免费通过这些平时过不去的地方……这就足够了。”蕾对朱利叶斯招了招手，“走吧，该到更深的地方去冒险了。” 第二十四章 小尖牙 露露娜卡遇到了一些麻烦。或者说，这并不是她的麻烦，而是她现在所在的小队的麻烦。那个戴着面罩的男人说过，有好一些小尖牙逃跑了，而且不是逃回那个洞里，而是跑向了其他地方。当时地下团忙着处理掉那大部分跑不掉的小尖牙，还有救起伤者，结果有一些漏网之鱼，逃进了黑暗之中。克里斯带着身后的四人沿着通道的方向前进，将地下团抛在后面，然后他们遇上了好几只聚在一起的小尖牙。这只是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小尖牙，不知道这附近是否会有更多，或是没靠拢过来，或是藏在了黑暗中。 克里斯他们发现了这些小尖牙，小尖牙们也发现了克里斯他们。虽然长得矮小瘦弱，而且那双眼睛似乎完全无法起到视物的作用的样子，但是这些小家伙有别的方法可以感知到除它们以外的东西，鼻子，耳朵……可能都比克里斯这样的侦查专家要更灵敏。 对小尖牙来说，看来比自己高的东西都是敌人，或是猎物。它们聚在了一起，手中拿着粗糙的长矛、不知道用什么堆砌起来的盾牌和弹弓，咧着嘴巴发出了难听的声音，像是在对眼前的高大生物示威一样。 “到后面去，丫头。”短斧不再站在后面，往前走，走到了艾克欧的身边，他们身后就是玛丽娜和露露娜卡，“但是别吓得到处跑，天知道还会不会有藏起来的会突然冒出来。” 刚才和地下团碰面的时候，所有人都见过小尖牙了，虽然那都是死了的，但是已经让艾克欧和玛丽娜这样初次到地下的人知道了这是一种非常丑陋的生物，现在看来，还得加上非常残暴。从它们的叫声和表情来看，这些东西绝对不会有任何怜悯和同情心这些东西。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短斧和艾克欧将火把扔在了地上，这附近的地面并不潮湿，火把落地后还在燃烧，给他们带来光亮，不至于只能在黑暗中战斗。火把浸泡过质量上好的动物油脂，熊熊燃烧着，将小尖牙和克里斯他们的脸都照亮了。 短斧将腰间的双斧抽出来握在了手里，克里斯稍微往后退，来到了短斧身边，掏出了细长的匕首，艾克欧将盾架在胸前，手持长剑对准了这些小尖牙。 玛丽娜伸手将露露娜卡揽住，稍微往后退了几步，手中已经拿着她一直挂在腰间的魔法书，“别离开我身边，至少我还是能保护一个小女孩的。” “谢谢你，玛丽娜。”露露娜卡的声音在颤抖，完全是一副被眼前的丑恶生物给吓到了的样子，她紧靠在玛丽娜的身后，抓住了她的腰部，“我听说过这些东西，但是从未见过……我听说它们会猎杀那些来到下水道的倒霉蛋，然后当粮食吃掉……” 露露娜卡这话听起来确实让人心有余悸，如果被这些东西逮住的话，说不定连尸体都不会留下，只剩几根被啃过的骨头。 “不要害怕。”玛丽娜摸了摸露露娜卡的头，“有我们在。” 在前面，小尖牙已经叫喊着往这边冲了过来。五只小尖牙，一股脑地扑向了最前面的克里斯。小斗篷先生直接闪到了艾克欧的身后，小尖牙前进的方向只剩短斧和艾克欧。艾克欧弯着腰，让腹部这些盾牌挡不住的地方缩了回去，盾牌挡在面前，当小尖牙扑过来的时候，他甩动盾牌，用盾牌的表面将两只小尖牙给撞开了。这小东西看起来瘦小，但是力气不小，艾克欧感到自己持盾的手被震得发麻。还有三只小尖牙冲了过来，不过短斧已经挥舞着他的斧头，将两只劈在地下。斧头在小尖牙的身上留下了几乎要贯穿整个身体的血口，让小尖牙痛得尖叫起来，声音变得更难听了。另一只很幸运躲掉了斧头挥舞范围的小尖牙滚爬在地上，克里斯已经冲向了它，匕首直接捅进了它的脖子上。小尖牙没有反应过来，喉咙已经被开了一口洞。克里斯将匕首拔出来的时候，它捂着在喷血的伤口，武器也不要了，走了几步后就倒下了。 有两只被艾克欧用盾牌击飞的小尖牙落在地上，刚站起来，就听到了一个响亮的女声，紧接着它们就化为了一团火焰，尖叫着跑开，最后变成了一团黑色的焦炭倒在了地上。 这个女声是属于玛丽娜的，而露露娜卡在她身边，能清楚地听到玛丽娜喊出了“燃烧”。露露娜卡眨了眨眼睛，一副看到了有趣的东西的表情，而注意力并不在这边的玛丽娜，并不能察觉到露露娜卡的表情的变化，而其他人也更不会有这样的功夫。 只是一会功夫，和他们这个小队碰上的小尖牙倒在地上，再也没法站起来了。这对短斧和克里斯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吃惊的事，他们两人都呆在黑铁这个阶级很久了，久到已经将自己能学习和磨炼的东西都琢磨透了。而艾克欧这个来自地上的新人，同样有着黑铁阶级的实力，只是这一场小小的胜利，让他气势有点高昂了起来。 “这些东西也没有多难缠啊。”艾克欧活动了一下持盾的左手，叫这些小尖牙击飞虽然让他的手麻痹了好一会，但是到下水道后一直缠绕在心中的不适感和不快一下子少了很多。短斧和克里斯那有点看不起人的态度、还有那些更加目中无人的地下团……这些不快好像都在消散。“这种东西，看来就算聚在一起也没什么威胁啊。” 短斧突然间皱住了，将斧头掷向了艾克欧。斧头旋转着化为漂亮的圆形，带着撕裂空气的声音，劈向了艾克欧头部……的侧边。 艾克欧在看到斧头出现在自己瞳孔中的时候，吓得完全愣住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斧头从他头边掠过，接着他身后传来了斧头入肉的声音，然后是小尖牙的惨叫。他回过头来，正好看到一只小尖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上，肩膀处嵌着斧头，让它痛得来回打滚。它的长矛落在了一边，如果不是短斧的话，这矛头大概就刺入到了艾克欧身体的某处了。 “燃烧！”玛丽娜左手拿着魔法书，右手张开对准了这意图偷袭艾克欧的小尖牙。在地上打滚的小尖牙也燃烧起来了，化为一团火焰，在地上打滚了一会，熄灭后变成了黑色的物体，再也无法动弹。 “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为松懈而被小尖牙伤到、甚至被杀死吗？”短斧走了过去，从小尖牙身上拔出自己的武器，“每一个都像你这样，以为自己做到了，以为自己安全了，其实下水道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死一只小尖牙，就可能会多死一个像你这样的愣头青。” 艾克欧愣在那里，他庆幸火光没有明显照在他的脸上，不然他现在满脸通红的羞愧模样肯定要被其他人看到了。克里斯从头到尾一直都没理会短斧和艾克欧这边，他走到那些倒在地上的小尖牙身边，一个一个地确认它们是不是死掉了用匕首刺进脖子去确认。确认小尖牙死得不能再死后，他用匕首将小尖牙的牙齿给撬了下来。 对短斧的话，艾克欧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没有因此而恼怒，而是一阵后怕，如果刚才不是短斧的话，他现在身体某个地方大概就要被戳出个洞了，情况糟糕一点的话，也许他直接死在这里也不奇怪。想到自己差点倒在这种地方，他背后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在他愣神的时候，玛丽娜来到了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背，让他回过神来。“不要害怕，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缺一些经验而已。” 艾克欧回过头来，看到了玛丽娜的笑脸，还有在她身后的露露娜卡。玛丽娜对他笑道：“还好我们找了些可靠的人，对不对？” 玛丽娜所受的可靠的人，自然是短斧和克里斯了。如果说在一开始刚到鼠道的时候，他对要找短斧和克里斯这样可疑的人有意见的话，现在他实在说不出这样的话了。他将盾放回背上，长剑插回腰间，在短斧经过自己回到队伍后面的时候，对他说道：“谢谢。” “该谢谢你的钱，少爷。”短斧回道，“如果你死在这地方的话，我就只能拿到一半的钱了，而且我的声誉也会变差没多少人愿意雇佣一个死了雇主的佣兵，除非我把价钱降低。” 艾克欧很想把道谢的话收回来。虽然短斧救了他一回，但是这人说话还是那种调子，让他根本无法接受。 第二十五章 恶心的战利品 克里斯还在干着将小尖牙的那对长牙割下来的工作，就连被烧成了焦炭状的小尖牙也没有放过。玛丽娜在安抚好艾克欧后，一直有留意克里斯在干什么，问道：“那牙齿有什么用处吗？” “没有任何用处。”克里斯回道，“但是值钱。” 克里斯说话依然那么简短，让玛丽娜摸不着头脑。而克里斯没说明白的话，露露娜卡主动给玛丽娜解释了，“那牙齿可以拿去那些地下团的据点换钱，虽然并不多。如果是团员的话，倒是能换多一点。” 玛丽娜又想起了那些和小尖牙进行了大规模战斗的地下团团员。“他们要这个有什么用？” “没有任何用处。”短斧接话说了下去，“这是一个证明，一对牙齿证明一只小尖牙死了，一只的话不行……当然，如果你凑了两只并不是同一只小尖牙的牙齿，这也可以算一只小尖牙。” “恐怕他们也是拿这个作为一种工作成果想别人汇报吧。”玛丽娜说道。 “你很聪明，小姐。”短斧笑了笑，“地下团靠这个吃饭的，当然也会拿这些去获取一些利益……不仅仅只是小尖牙，只要是地下的，有害的生物的身体一部分，也许都能拿去换钱。”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这时候，露露娜卡插话了，“其实这些小尖牙的牙齿，是有些用途的。这东西可以磨成骨粉，作为一种粉状物的质量挺好的，可以用在很多地方，船只、大炮这些东西都用得上。” 玛丽娜好短斧他们知道露露娜卡是一个青涩的药剂师，虽然手艺还不算好，但是只是理论方面的知识的话，他们倒是认可的。 “这个我倒是忘了。”短斧拍了拍他的光头，这举动让露露娜卡盯着他的头看了有点久，不过他并没有发现。短斧这动作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但是露露娜卡很感兴趣地盯着看了一会，因为他的头皮确实是有点……过于光滑发亮了，而且还是古铜色的光泽。 “这牙齿确实可以磨成骨粉来使用，不过并不是必须的。”短斧说道，“能替代的材料有很多，如果说这个小尖牙磨成的骨粉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的话，大概就是……除了换钱外，不至于被当垃圾处理掉。” “是的，能用得上的东西都用上。”露露娜卡点了点头，“特别是对像我这样没有什么材料、贫苦的药剂师来说，能用上的都要用。” “这个可不能给你。”短斧说道，“这是我们打倒的小尖牙除了你以外的人都可以拿，你不行。” “是的，我知道。”露露娜卡的声音听起来低落了不少。这让玛丽娜轻皱眉头，“你这样是不是有点严苛了。” “因为她没有出力，当然不能得到。”短斧回道，“这无关歧视这种东西，谁出力了，谁就可以得到这些。”说到这，他朝克里斯招了招手，克里斯朝他扔了几对尖牙，然后他又扔向了玛丽娜。玛丽娜接过了那些东西，尖牙上还带着粘液，那大概是小尖牙的口水。“如果你们有谁受伤了，要让那小丫头治疗的话，倒是可以分给她一些，但是现在没人受伤。”短斧继续说道，“而这些是你应得的，至于是拿去换钱还是拿去做什么用，我没兴趣。” 玛丽娜感觉自己手都变黏答答的了，黏液中还有血丝，摸起来更加恶心了。不过玛丽娜也不是那种娇惯的富家大小姐，作为一个到处四处流浪的法师，她遇到过更恶心的东西，而且那都是她主动去触碰的。不过拿着这种东西在手上也实在有点恶心，而且她也不需要这种东西。她将这些牙齿递给了露露娜卡，“你要的话，这些都给你吧。” 露露娜卡瞪大了眼睛，双眼都闪闪发亮了，“可以吗？” 玛丽娜笑着点了点头。露露娜卡将牙齿接了过来，用斗篷擦了擦，放进了腰间挂着的小包里，“谢谢你，玛丽娜。” 玛丽娜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把送牙齿这事太当一回事。这些小尖牙的牙齿肯定不会太值钱，如果她在意这点钱的话，大概就不会雇佣短斧和克里斯这样的佣兵了。 短斧当然看到了玛丽娜的举动，只是耸了耸肩，“怎么处理只属于你的战利品，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我没有权利说什么。” “谢谢你的体贴。”玛丽娜对身后的短斧说道。短斧没有回话，捡起了地上的火把，“我们该继续前进了。你们最好多留心一下周围，别再把这当郊游活动了。我能救一次，不代表能救第二次，如果是小尖牙的话还不会太要命，如果是其他东西的话……” 短斧没有继续说下去，而后面的话不需要说，他认为前面的三人应该也明白了的，毕竟刚刚经历过一场有惊无险的战斗。 战斗已经结束，小队再次继续往前移动。艾克欧和短斧捡回了他们的火把，克里斯走在最前面，遁入黑暗中，而玛丽娜和露露娜卡，依然走在队伍中间。这宽敞的通道似乎没有尽头，他们已经走了足够长的时间，却看不到有任何的出口。在通道两侧有些看似可以进入的管道，但是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里面已经被大石头给堵住，而且看起来也不太可能能搬掉。在这黑暗之地，只有他们的点点火光在往前移动，像黑夜中的萤火虫。没有人放松戒备，小尖牙已经让艾克欧有点紧张了，而短斧和克里斯从未放松过警惕。 队伍无言地往前走着，这时候唯有露露娜卡开口对玛丽娜说道：“玛丽娜你是个法师，对吧？” “我当然是个法师。”玛丽娜回道，她不认为露露娜卡在看到那些小尖牙燃烧起来的那一幕之后，还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她也应该清楚听到自己念出咒语的声音虽然那听起来不太像咒语。 “我以为法师使用法术会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准备，但是你这么简单的就将那些小尖牙点燃了。”露露娜卡说道，脸上满是崇拜的表情，眼神闪灵得如同宝石。 对不了解魔法的人来说，玛丽娜刚才所做的确实足以令他们惊讶。玛丽娜没有故弄玄虚和装神弄鬼的打算，她对露露娜卡说道：“法术并不是那么复杂的东西……这么说也不对，我只是让复杂的过程变得简单了而已。”她摸了摸腰间的魔法书，“有魔法书这个道具的话，只要事前做好足够的准备，那么我就能像刚才那样快速地使用法术。当然，如果没了魔法书，我还是能使用法术的，只是会比较麻烦，也不适合在战斗力使用。” 这并不是什么不能对他人说出来的秘密，玛丽娜将这些关于法师的事说给了露露娜卡听。对像她这样的魔法师来说，算得上秘密的东西有很多，但是现在她所说的并不包括在内。如果要说有什么既秘密又致命的东西的话，关于魔法师的真名、只属于自己的魔法书和关于魔法的奥秘，那才是不能对他人提及的东西：也许是自己独有的魔法纹路，又或是保命的道具。写有禁咒的卷轴，巫妖的命匣，一次性的保命珠宝……这些东西极为重要，也非常难得。 而玛丽娜，只是挑了一些告诉给别人也不会有多要紧的东西说给了露露娜卡听。而露露娜卡听得津津有味，就像是在听故事一样，这也让玛丽娜更加放心。 两人就在队伍中，跟着前面的艾克欧走，低声说着话。 有些事玛丽娜没有让露露娜卡知道，而露露娜卡也有一些事情，没有告诉玛丽娜。露露娜卡知道的事不能告诉玛丽娜，如果告诉她的话，她这个和蔼的女法师大概就不会对自己那么好了，至少会对自己充满戒心。至于是什么事情，如果拿其中一件说出来的话，大概就是……玛丽娜的魔法书，其实并不是她的，这么一件事吧。 第二十六章 继续往下 在一开始见面的时候，还有那之后跟随在玛丽娜身边的时候，露露娜卡一直都是乖巧听话的女孩，而且很好地把握住了距离。玛丽娜是个好心的女性，善良得露露娜卡心里感动得快要哭了，从最开始直到现在，她遇到过很多法师，而玛丽娜绝对不是很出众的类型，也许平凡，但是很容易相处，比那些阴冷、无耻、愚蠢还傲慢的混账要强太多了，至少露露娜卡觉得自己跟着玛丽娜还是挺开心的。 但是就算是这样的玛丽娜，露露娜卡也没有太得寸进尺，至少她没有去随意触碰玛丽娜的魔法书，而且刻意避开了。玛丽娜不会知道露露娜卡是故意保持了这么一种微妙的距离，但是无意识剑，她大概已经放下了不少戒备。因为露露娜卡就是这么希望的，而她也确实做到了，年轻女孩的笑脸总是能让人心情放松下来的，只要对方并不是什么心理阴暗的变态。 玛丽娜很放心露露娜卡，认为她只是一个在鼠道谋生的贫苦女孩，而对露露娜卡来说，玛丽娜是一名法师或者说，有着一本不属于自己的魔法书的法师。 露露娜卡是一名炼金术师，虽然有时候她不愿意承认，但是在制造某些东西的过程中，魔法这种东西是很便利、或是必不可少的，而这也让露露娜卡很熟悉魔法书这种有魔法和工艺元素混合在一起的东西。不过就算没有炼金术，露露娜卡本身也很熟悉魔法这种东西，不管是在当炼金术师之前，还是炼金术师之后。 现在露露娜卡就对玛丽娜的秘密有一些兴趣，这本魔法书虽然不是她的，但是它并没有排斥玛丽娜这个使用者，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故事呢？在这一路上，去猜测或是想办法问出一些事情来，也是一件乐趣，不过想从一个魔法师那里套出什么重要的话来，会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 在露露娜卡和玛丽娜低声交谈着的时候，在前面的克里斯站住了。 “又有什么事吗？”在后面的艾克欧问道。 “到尽头了。”克里斯回道，“小心脚下。” 很快，艾克欧他们就明白为什么克里斯要说小心脚下了。当艾克欧走到克里斯身边的时候，正好踢中一块小石子，那小石子往前滚动了几圈，突然就消失了。它不是消失在黑暗中，而是确确实实地消失了。而艾克欧迈出去的脚，刚好踩在地板的边缘，在他前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空间，石子就是落在了下面，没有任何声音的回馈。在远远的对面，依然是通道，但是他们脚下的这个地方，已经无法继续往前走了。就像是崩塌了、或者是被挖空了一样。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艾克欧往后退了一步，刚才他的半个脚掌悬空在边缘的地方，让他吓了一跳。“这里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听说好几百年都是这样了……不知道真假，反正已经很久了。”短斧回道，“在我刚来这里的时候、还有从那些老头那里套情报时，这个地方就已经是这样了。小心点别掉下去，我去过下面，有些失足掉下去的倒霉蛋变成了一滩肉块，连收尸和摸尸体搜刮东西都没人乐意，太脏了。” “下面到底有多深？”艾克欧继续问道，他听到短斧的话后虽然很后怕，但是好奇心还是有的。 “从圣索菲亚大教堂顶部落到地上……比那还要高一点吧。” 艾克欧回想了一下那圣灵教最伟大的建筑、君王堡最知名的地标、四方八面的朝圣者都要来一趟的那个大教堂，又后退了一步。 露露娜卡来到了边缘的地方，蹲跪在地上，探出头往下看。她这样的姿势虽然会弄脏身上的衣服，但是总比站着往下看要来得安全一些，也不容易让人头晕目眩。“我听说过这个地方。只要从这里下去，就是离开下水道的浅水区域了。下面的话会更加破旧，也有更多还没有被探索过的地方。当然，也有更多稀有的植物，如果说哪里还会有发光苔藓的话，这下面的地方就很有可能。” “是的，而这意味着有比小尖牙更危险的东西。”短斧说道，这话很明显地让露露娜卡的有点高昂的情绪消减了不少，“是的，那下面不是我一个人就能下去的地方……刚刚那些可怕的小尖牙让我明白了这件事。” “你该庆幸遇到了好心的人。”短斧说道，“当然，那不会是我。”他的话没有指明是谁，但是他说的人只会是、也只能是玛丽娜。 露露娜卡站起来，拍了拍膝盖，回到了玛丽娜的身边，像一只可怜的小鸟依偎在大鸟身边，“玛丽娜，我会给你们添麻烦吗？” 玛丽娜笑了笑，“暂时不会。”她没有很肯定的说露露娜卡不会给添麻烦，但是这话让露露娜卡看起来更安心了。她知道露露娜卡是个体贴的孩子，如果不是走投无路的话，大概也不会来到这种地方。而且还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战斗的能力，可能会给他们带来一些不便。 “那就够了。”露露娜卡脸上露出了笑容，刚才的阴霾一扫而光，“谢谢你愿意带着我。” 玛丽娜不是什么冷酷无情的人，看到露露娜卡的笑容，她不认为自己做了一个不合适的事。如果短斧真的认为不能再带着露露娜卡下去的话，那么他是会提出来的，但是他现在并没有。所以玛丽娜认为他们还是能继续带着这个可怜的孩子，虽然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也许会比这上面要更危险。 “我们怎么下去？”艾克欧开口问道，他发现前面已经无路可走，而克里斯不应该将他们带到死胡同才对。“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难道我们能飞到对面去？” 在他们的对面确实有路，但是就这样的距离，除非他们长着翅膀飞过去，不然不可能到得了对面的通道。 “我们当然有路可以下去，少爷。”短斧说道。这时候克里斯并没有站在他们附近，在边缘的地方到处走动着，最后在某处蹲了下来，“梯子在这边。” 他这是要让其他人来他这边。其他人走向了他，看到了在克里斯的脚下有一道木梯子，向看不到底的空间深处延伸。 “梯子没问题。”克里斯对他们说道，“我先下去了。” 话刚说完，他就爬了下去，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眼前。他走得太快，艾克欧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看来他们也得跟着下去了。 “男士优先。”短斧望向艾克欧，“你先下去，她们两个跟在你后面。” 艾克欧先下去了，将火把弄灭，插在腰间，跟着克里斯下去了。在他下去一段距离后，玛丽娜和露露娜卡也跟着下去了，最后是短斧，和小队的队伍前进方式没什么区别。 在爬下去的时候，短斧朝下面喊道：“小心脚下，说不定有那么一两节地方是空掉的，没有地方能让你落脚，可别失足掉下去了，会死得很难看的。” 在众人爬下去的时候，下面有风吹上来，像一只阴冷的手扶在他们的身上。 “真是奇怪，为什么下面会有风吹上来？”艾克欧说道，“这里是地下，可不是通往地面的出口。” “我不知道，也不要问我。”在上面的短斧听到了艾克欧的话，“我已经习惯了，也就只有你这样第一次下来的人会感到奇怪。” 木梯子还算牢固，而且有短斧提醒过，他们爬下来的时候还算顺利。直到克里斯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这个高度已经安全了。” 艾克欧听到克里斯的话，一个分心，脚踩空了，从梯子上滑落下来。他的手在梯子两侧摩擦，整个人顺着梯子急速下坠，然后突然就落在了地上。这一切发生得很突然，他一惊一乍的没有来得及惊叫的时间，只有双手掌心热辣辣的痛楚让他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 “下次我可不想在你之前爬下梯子。”克里斯看着从梯子上下来，走到一边揉掌心的艾克欧说道。 第二十七章 新区域 所有人都从梯子上下来了，除了艾克欧出了一点点小意外，其他人并没有什么问题。 “你还好吧？”玛丽娜看艾克欧在揉手掌，有点担心地问道。 “没有，只是手掌有点热而已。”艾克欧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大概是没想到这样会让玛丽娜关心他吧，“我的身体还是挺结实的，完全没问题！” “那是因为你在安全的范围了。”短斧插话道，“还好是在梯子最下面，不然克里斯可就倒霉了。” 小斗篷先生哼了一声，虽然没有人能看到他阴影下的表情，但是看来他对此并不是很满意的样子，只是不打算再继续说了。 艾克欧也知道自己一时的疏忽确实会害到在自己下面的克里斯，如果是在爬梯子爬到一半的途中，他发生了这样的意外，然后还刚好落在克里斯的头上呢？恐怕死的就不只是他，还得加上克里斯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但是艾克欧又不好说一声道歉，克里斯不像是听到这种话就会心情变好的人而且他是否真的因此而心情不好，也很难说。 艾克欧和玛丽娜落地后，望向了周围的环境。这里一片黑暗，稍微远一点的地方都看不到了。但是这里有空气流动，露在衣物外面的皮肤像是黏上了湿冷的蛇皮一般。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不会是一个狭窄的空间。 艾克欧和短斧将火把再次点亮，火光再次回到了他们的周围。有火光后，周围的环境总算能看清楚一些了。他们在一个和梯子上面的通道并没有什么区别的通道中，圆形的通道两边是内凹的墙壁，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差别的话，大概就是这里更黑，而且周围比上面更加荒废。如果说上面是一个破落的地方的话，那么这里或许算得上是一个废墟了。 到了更深的地下后，温度也在降低，而且空气潮湿，令人感觉不适。艾克欧看了一眼赤裸着上半身的短斧，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他其实有点在意短斧到底冷不冷，但是把这种事说出来的话，只会惹这家伙狠狠地嘲笑一番自己。 但是有人满足了艾克欧的愿望。 露露娜卡在短斧的身边，盯着短斧看了好一会，直到短斧意识到露露娜卡在看着她。“你有什么事吗？”短斧问道。 露露娜卡眨了眨眼，“你不冷吗？”说完这话，露露娜卡双手抱胸缩了缩，像是冷到了。 短斧大概是没想到露露娜卡会问这样的问题，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他上半身确实是没什么衣物，只有个护肩带着皮带，连在了裤子上。没有什么防护，是很凉爽的打扮，像一个野蛮人。“这点温度并不会让我感觉不舒服。”短斧回道，但是似乎并不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样子，“好了，你们注意一下脚边，不要踩到奇怪的东西而摔倒。”短斧指向了他们的身后，“还有不要走那边，会掉下去的。” 玛丽娜回过头去，短斧所指的方向同样是通道，但是能听到细微的风声从脚下传来。玛丽娜认为自己的耳朵还是算灵敏的，这点声音并不会听漏。“那边也是往下的洞口？” “是的，但是我可不会下去。”短斧说道，“那地方可没有木梯子，要下去的话得自己准备坚韧而且足够长的绳子。听说那边的洞口更深，要下去的话需要更长的时间。” 玛丽娜望向了艾克欧，艾克欧心领神会，举着火把走在了前面，玛丽娜跟在了他身边，而露露娜卡紧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来到了短斧所指的地方，这里同样是一个断裂的边缘地带，只是这一次看不到对面是否有同样的通道了，也许这里崩塌的面积更大，大到看不到对面了。 “下面是什么地方？”玛丽娜回过头来问短斧，这时候克里斯已经走在另一个方向，在前面探路去了。 “深水区。”短斧回道，“上面是浅水区，就连小丫头都能到处走动。”说到这，他看了露露娜卡一样，“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中层。和上面相比，这里的能得到的东西更多，也更有价值，有好些地方还没有被探索完，想淘金、博取富贵的人都会来到这个区域。不过收获越大，风险也越高，浅水区的小尖牙只不过是一点小试炼而已，在这中层的地方，根本不算一个考验。也就只有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还勉强算得上是安全的，因为通过的人很多，已经把附近的危险东西都给清除得差不多了。” 短斧看了一眼那边漆黑一片的边缘地带，“但是深水区的话，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谁到了下面、或是听说过某人活着回来。”短斧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别问我下面有什么，我只熟悉这中层的大部分地方，更下面的地方我完全不了解。” 这时候露露娜卡说道：“我听说过关于深水区的事。听说那下面确实是一个到处都是水的地方，而且还有一个和君王堡的面积差不多大的湖。那湖里到处都是珍奇的东西，发光的苔藓到处都是，那也仅仅只是最不稀罕的存在。但是那里也栖息着最危险的生物。” “那都是酒馆那些醉汉吹牛皮时说的事而已。”短斧对露露娜卡的话只是嗤笑了一声，完全没有当一回事，“我还听到一些酗酒过度的家伙吹牛皮，说在大教堂的祭坛下其实有一个秘密空间，那里藏着双鹰帝国最重要的秘密，是一个只有皇室最重要的人才能进去，其他人进去的话，只能变成死人出来。” 露露娜卡像是听到故事的孩子一样变得有点兴奋了，“说不定那是真的呢？而且我们现在行进的路线和所在的地方，也许已经快到大教堂的下面了……如果说我们头上的地方，其实有一个从未有其他人到达过的空间，那里有着双鹰帝国的珍宝的话，那不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露露娜卡这话实在太异想天开，就连玛丽娜也笑了出来，“那可真的是一个有趣的说法。” “这种事倒是从未听说过……”艾克欧摸了摸下巴，一副思索的模样，“关于皇室和贵族的事，大多数都是私生子之类的丑闻，要说有什么皇室秘闻的话，那都已经不是这个城市的人还关心的事情了。那种事已经变成了连谈资都算不上的日常事。”艾克欧的家境富裕，关于这方面的事看来是挺了解的，但是似乎没有打算继续细说的样子，而且现在这地方也不合适。 短斧咳了几声，继续说道：“如果你寻死的话，往这里跳下深水区就行了，不管是摔死、还是别的死法，反正你肯定没法活着上来。关于雇佣的工作内容，我只带你到中层这种地方，而且还得是我指定的算是安全的地区，更深入的地方的话，那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第二十八章 地下河 玛丽娜点了点头，“这是当然的，我不会去强迫你去做额外的工作……而且你也不会服从的，对吧？” “对，如果你往更深处、更下面的地方走，我会尊重你的选择和决定，但是我会马上回头，离开这里。”短斧回道，“你们给我的钱，我只能走到中层的某个地方，我们也只有能力到这么一个地方了。要走更远的话，恐怕你我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玛丽娜和短斧在这中层的入口处，再次确认了彼此商量好的事情。然后，队伍继续前进。这中层的道路比上面要更加破烂，踩上去就像是踩在一片泥泞的泥地上，脚下是令人恶心的啪嗒声，让人不知道鞋底变成了什么样子。也许是一团烂泥，又或者是其他更恶心的东西，毕竟这里不会有什么人做打扫的工作，而这里的住民，恐怕也不会在意卫生。 火光跟在克里斯身后，慢慢地移动着。克里斯拉紧了身上的斗篷，脚下无声，走在黑暗中，连他的影子也看不到。然后小斗篷先生停了下来，朝身后喊道：“有个死人。” 非常简单直接的话，有个死人。 这话让队伍听了下来，艾克欧和玛丽娜都皱住了眉头，“死人？” 克里斯没有回应，他那边传来了一些动静，那听起来像是在翻动着重物的声音。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艾克欧回过头看向在最后面的短斧。短斧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耸了耸肩，“我说过这里不是郊游的地方了。如果说在浅水区，会死在小尖牙手上是一件愚蠢的事的话，那么在中层，死亡只是家常便饭而已。” 话虽这么说，短斧还是向克里斯走了过去。他们几个都来到了克里斯的身边，只见克里斯在墙壁附近蹲了下来，附近杂草丛生，墙壁的表面脱落，值得庆幸的是这附近没有令人望而止步的绞首芒草。在克里斯身前的杂草中，确实有一个死人。这死人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变成了一副白骨。白骨身上还有衣物和防护的皮甲，手里还拿着断掉的剑，躺在杂草上，像姿势像是在暂时休息一般。 “奇怪。”短斧说道，“我们肯定不是最近唯一一队从这边下来的人。你会是第一个发现它的人吗？”短斧问克里斯。 克里斯的手的白骨身上摸索着，“身上还有财物，但是并没有听说谁死在这下面。”他伸手过去，用力将白骨的双手扯了下来，扔到了一边，“可能是个骷髅，身上的东西太陈旧了。” “这就说得通了。”短斧摸了摸下巴，在回想一些事，“这里可不是它们的活动范围，为什么？” 看着克里斯的举动，听到短斧的话的玛丽娜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她问道：“这个地区有亡灵在活动？” “是的，不过都是些骷髅，而且不该出现在这附近。”短斧回道，“可能是一些吓破胆的新人在逃跑的时候引过来，然后又被击倒在这里。” “它没法再起来了。”克里斯说道，“至少是暂时的。”他站了起来，继续往黑暗中走，把那被卸掉了手骨的骷髅留在了那里。其他人跟上了克里斯，玛丽娜在经过骷髅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那漆黑的眼眶里什么都没有，但是直直地盯着从他身边走过的人，像是在无言地述说着什么。 “这附近有亡灵的栖息地？”玛丽娜很清楚，亡灵这种东西、特别是骷髅这种东西，看到一具的时候，可能就有第二、第三具，甚至是更多。 “这个还算是样子比较好看的。”在后面的短斧回道，“至少这能看得出曾经是一个人类。只要是曾经带骨头的生物，那么都可能变成会活动的骨头架子。小尖牙变成的骷髅可比人类骷髅要棘手多了……对小尖牙来说同样如此，死灵可没有什么同族意识。” 小队往前走了好一会，终于离开了这没有任何变化的通道。出口往下倾斜，坡面湿滑，稍不留神可能就会滑倒在地上。地面是暗绿色的青苔，有从上方滴下来的液体滋润，生长得到处都是。在出口的地方，众人就能听到清晰的流动水声，那听起来像是一条河流的声音。当他们离开出口的斜坡后，来到了一个新的区域。 这个地方比通道要更大，而且在中间有着一条河。如果说这是一条排水沟的话，那么这条水沟实在有点太宽了。虽然看来水不深，但是这宽阔的水面很难让人认为这只是一条水沟，而不是一条小河。在这河的两把都有能行走的过道，两条道相隔得有点远，中间没有任何可以通行两边的桥梁，如果走了其中一条过道的话，那么想去另一头的过道，可能得回到起点、或是走到终点才行。 “地下竟然有这种地方。”玛丽娜有点惊讶。艾克欧虽然是本地的居民，但是也从未来过这种地方，他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露露娜卡在玛丽娜的身后，四处张望，像是来到了陌生地方而紧张不安的小孩子。 “注意周围有没有危险，不过克里斯已经侦查过了，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大概也不会让我们就这样走进来。”短斧在后面说道，偶然还回头看几眼，注意周围是否有什么异常，“别掉到那条河里面，不然有你好受的。” 他们就站在这奇怪的地下河的边上，那黑漆漆一片的河水在微微荡漾着，不像是死水，似乎有东西在里面游动着。 露露娜卡趴在边上，探出头往下看，“那下面有东西。” 短斧见露露娜卡这模样，大喊一声：“不要那种姿势接近地下河！” 露露娜卡被短斧吓了一跳，然后水面下有东西跳了出来。因为有短斧的提醒，她躲开了那个从水里飞扑出来的东西。那东西飞出了水面，落在了露露娜卡身边。 那是一条长了好几排尖牙的鱼，鱼身瘦小，那一圈圈的牙齿比身体还要大。 第二十九章 一些小问题 这是一条长相丑陋的怪鱼，而且那密集的牙齿能令人起鸡皮疙瘩。这鱼的鳞片没有光泽，而且看起来像是长满了鸡皮疙瘩，再加上鱼身并不大，根本不会有人有胃口对这种东西下嘴。但是如果是这鱼的话，大概是什么东西都敢咬一下，然后用那恐怖的牙齿撕下一点东西吞进嘴巴里。 怪鱼离开了水里，落在地面上，还在不断扑腾着。它的力气可真不小，就算是在地面上，也扑腾得很厉害，蹦起来的时候能蹦得很高，动静也大，吓得露露娜卡又后退了好几步。 看着那怪鱼和露露娜卡，短斧叹了一口气，“我说过，不要自作主张，也不要乱来的，小丫头。” 露露娜卡低下了头，一副做错事的孩子的模样，“对不起，是我太轻率了。我不会再做这种事了，请不要赶我走。” 露露娜卡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虽然在场的人都知道她犯了一些差错，而且差点要被地上那凶恶的小生物给咬上一口。她会受伤，会破相，甚至可能会因为被咬中致命的地方而死在这里。但是这种模样的她，实在很难让人再次出声责骂。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露露娜卡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她现在很后怕，害怕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看到她这模样，实在令人有点难继续说些什么短斧例外。 短斧走上前，一脚将那鱼踩在脚下。他这一脚很用力，直接将鱼踩成了扁平状。暗红色的恶心汁液从鱼的体内被挤压出来，向周围飞溅，也落在了短斧的鞋子上。就算是这样，这怪鱼的嘴巴还在张合着，过了好一会才彻底没有了动静。 “也许你被咬一口，得到个教训比较好。”短斧对露露娜卡说道，“这样的话以后你就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绝对不该做了：在一个陌生危险的地方，不要去做那些你根本没意识到有多危险的事。在一开始的时候我就说过了的。” “我看她得到的教训已经足够多了。”玛丽娜说道，走到露露娜卡身边，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头，“既然没出什么事，而且她还得到了一个不小的教训，我想这就足够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事发生在这个地方。”短斧哼了一声，他将没几口气的怪鱼踢回到河里，河里扑腾的一声，然后水下面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那是啃咬的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最糟糕的事情是她掉到河里，只剩一副白骨，而且没人能捞起来。” 听到那声音，露露娜卡的脸色变得更苍白了。 “那河里面有什么？”听到那刺耳的声音，艾克欧的脸色也变得有点难看。 “你不是看到了吗？那是鱼。”短斧回道，“这是这鱼不太喜欢被人吃，它们喜欢吃人。这么说也不对，只要是能进肚子的东西，就算是同类，它们也会下嘴、” 正如短斧所说的那样，那条死鱼落回到河里后，下场并不太好的样子。如果落到水里的是身上肉挺多的露露娜卡，那么恐怕她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靠着墙壁走，离那条河远一点。”短斧说道，“河底有很多像你一样轻率的傻子，现在都化为白骨了……说不定那些饥不择食的鱼连骨头都给啃掉了。” 这个队伍继续前进，克里斯已经走在了左边的道路前方，继续潜入到黑暗中。所有人都贴着墙壁那边往前走，没有人有打算再靠近那怪异的河道。在这寂静的空间中，有火焰燃烧的声音，有上方水珠滴落在地上的滴答声，边上的河里也有异物在游动，搅动起令人不安的水声。 玛丽娜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待着她，她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但是她有来这里的理由，而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还算得上是亲近的艾克欧。 艾克欧是她来到君王堡后才认识的人。他有点青涩，而且年轻气盛，没有犯过多少错误，但是是个不错的好人。也许他心里的动机并不是很单纯，但是作为一个正常的男性，他的表现并不会让玛丽娜觉得厌恶。艾克欧是个青涩的大男孩，她一个流浪在外的女子，可没有那种纯情的心思了……不过和艾克欧相处一阵子，感觉倒是不错的，只是其他的想法，艾克欧会有，但是她大概是不会有的。至少暂时没有。 队伍里每个人看样子都各怀心事，谁也不知道谁在想着什么，也许只有露露娜卡才表里如一，她在众人面前是什么样子的，那么她真实的模样就是这般的。 这么想的话，玛丽娜似乎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孩会有比较好的印象和好感。她的笑容和可怜兮兮的小动物的模样，都让人有一种安心感。比起猛兽，确实是小动物更容易惹人怜爱，也可以放心地靠近。 玛丽娜心里想着事，跟在艾克欧的身边。而艾克欧手中火把的火光无法照及的地方，有克里斯在探路。 克里斯突然站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对短斧喊道：“有点奇怪。” 队伍也随之停了下来，短斧问道：“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克里斯手里不知道何时捡了一块小石子，他将小石子扔进了河里面，扑通一声，石子落入到水中，溅起一点点的小水花。石子落下的位置传来了很大的动静，大概是河里那些什么都吃的小魔鬼们以为吃的送上门了，不过很快就散开了。 克里斯听了一会水声，才继续开口，“河道的水位比平时要高。” 听到这话，短斧皱住了眉头，“现在可不是水位上涨的时节，确实很奇怪。”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玛丽娜听了两人的对话，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谈论的是什么事。 短斧双手抱胸，摸着下巴想了一会，才回答道：“不是什么问题，不会影响到接下来的路程。只是有点奇怪。” 第三十章 偶遇 短斧是这么说的，但是玛丽娜可不是那种只要是别人说的话都会信的小女孩，也许露露娜卡会是，但是绝对不会是她。“在一开始我们应该已经沟通好了的。”玛丽娜说道，“我不会强行要求你们做什么，但是你们不能有所隐瞒。” 短斧叹了一口气，又沉默了好一会，才对玛丽娜说道：“我说过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时间并不对。”他指向了边上的地下河，“有一个说法，当这地下河的水位上涨的时候，这地下的生物会比平时要更加活跃。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活跃法，但是水位上涨是一件每年都会发生的事。” “这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玛丽娜问道。 短斧摇了摇头，“很难说会有什么影响。有时候河道的水会上升很高，可能连周边的地区都会被淹没……会把你的鞋子的打湿，而且那些恶心的鱼会有更大的活动范围。”说到这，短斧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看，我没有任何隐瞒的打算，但是这确实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你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了。” 短斧看来确实没有隐瞒什么事情的打算，刚才之所以会一副思索的模样，是因为他在想水位上涨这件事不应该发生在现在这种时候。地下其实和地上还是有联系的，夏天这种降雨丰沛的季节，地上的雨水除了会进入蓄水池，还会流入到地下。从鼠道、各式各样的管道往下走，流到地下，让地下的各处积满水，变成一个更加潮湿阴冷的地方在夏天，地下可没有烈日照射，只有和地面上截然不同的阴凉。当然，自然不会有人为了这么一丝凉爽而到地下避暑的，至少中层的地方不会有这种人。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你说过这不是该发生在这种时节的事情。”玛丽娜说道，“但是它发生了。” “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短斧说道，“如果你担心的话，我们可以现在就回头离开这里。” 听到短斧这话，玛丽娜笑着摇了摇头，“这可不行。” 玛丽娜的拒绝直截了当，让短斧耸了耸肩，“那么我们继续走吧。”虽说短斧是个谨慎、小心为上的人，但是既然都到了这么深的地方，如果在走到预定的地方之前回去的话，他快要到手的另一部分钱可就拿不到手了。快要到手的报酬飞走了的话，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而且短斧也不认为真的会发生什么无法应付的突发危险。水位上涨后除了行动有点不便，最大的危险也就只是河里面的鱼会游上来。这恶心的东西虽然面目狰狞，但是也不过是小尖牙的程度而已。他不认为自己是个很出色的战士，不然也不会一直停留在黑铁这个阶级，一直没有突破。但是要说关于在下水道的摸索经验和应对，他自认还是有一套的。而他的好同伴克里斯同样如此，而且做得比他更好。 他对中层的熟悉、对克里斯的信赖，是他敢再带着露露娜卡这样拖后腿的家伙下来的原因。当然，露露娜卡拿出来的药水，也是他会接受的原因之一。对他们这些冒险谋生的人来说，就算是不那么纯正的药剂，也是一笔花销。对他来说，就当是接受了另一笔报酬，带着个比玛丽娜和艾克欧更令人不放心的人就好了。 既然已经交流好，没有了更多的问题，队伍就继续往前走。这有一条地下河的通道更加宽敞，和上面相比要更加荒凉，而且旁边就是河道，诡异的水声此起彼伏，很容易让边上行走的人感到不安。这时候选择走在紧靠墙壁的那边就成为了很好的选择。 在前进没多久，克里斯再次听了下来，往前方喊道：“是哪位朋友在前面？” 克里斯对着黑暗的前方喊道，很快就得到了回应：“不是敌人，别激动！” 得到了回应，短斧和克里斯的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但是手还是放在了武器上。“你们提防着点，虽然不太可能会发生那种卑劣的事情……但是偶然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不需要短斧说得太清楚，就算是玛丽娜和艾克欧都能明白他所说的意思。在下水道这种地方，虽然有人在走动，但是绝对不会和地面一样，有基本的秩序存在。在这种有怪异的生物横行的地，要相信遇到的陌生人，也许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对方迎面走了过来，看清楚来人的面目后，短斧的手从斧头上放了下来，“是你。”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魁梧的汉子，披着厚实的衣物，和短斧赤裸着上半身形成鲜明对比。对方看到短斧后，一直放在手上的腰间的钉头锤上的手也放了下来，“是你这家伙。”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向短斧走去，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以为是那个面生的家伙，还稍微担心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那种随时都会图谋不轨的家伙。是你的话，我倒是放心了。” “我也是一样，见到是你就放心了。”短斧也用力碰了碰汉子的肩膀，脸上也带着笑容。他看了一眼汉子身后的人，两男一女，男的都是皮甲打扮，带着长短武器，女的披着斗篷，身后应该背着一把弩。都是短斧面熟的人，注意到短斧的视线，都微微朝他点头示意。“没想到你们会下来这个地方啊，你平时可不会来这附近。” “有生意做的话，不管哪里都可以去。”汉子哈哈笑道，他也看了一眼短斧身后的人。克里斯还是呆在了角落边上，尽量不让人注意到他。汉子已经习惯了他这种作风，倒是没什么感到奇怪的。艾克欧和玛丽娜的话，光是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是刚来地下的新手。然后还有一个小女孩……汉子认为自己的眼神还是很好的，这很明显是一个鼠道的居民，是个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小家伙。 第三十一章 满怀心事 在地下这种地方遇见朋友虽然是好事，但是也不是叙旧的好地方。短斧没有将他身后三个新面孔介绍给汉子，而汉子也很默契地没有问，看短斧的态度就知道这三人应该是他的雇主，要询问对方的身份，那可就管得太多了。不管以后有没有机会，汉子不希望自己因为印象差而少了几个潜在的客户。但是适当的问候还是要有的，汉子在和短斧笑骂了几句、说了几句话后，走过去和玛丽娜等人握手打了声招呼。 “这为小姐，你的胆子可真大，敢到这种地方。”汉子对玛丽娜笑道，“这下面可没什么东西好看的，都是一地的破烂，可不适合当郊游的地方。” 知道汉子的话并无恶意，玛丽娜只是笑了笑，“我实在是好奇这地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地方……所以雇佣了你的两位朋友，好能安心下来看一看。” “他是个稳重的人，你没看走眼。”汉子哈哈笑道，他说的自然是短斧。接着他又和艾克欧握了握手，比起短斧对艾克欧的态度，汉子倒是更圆滑，“当护花使者可得加把劲，少爷。特别是这么漂亮的女士。”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这话把艾克欧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一脸开心的样子，把汉子对他的称呼也抛到一边去了。不管是汉子还是短斧，对艾克欧的判断倒是一模一样，这也许能解释他们这两个穿着风格都完全相反的男人为什么会有着不错的关系。 玛丽娜在一旁偷偷观察着，心里倒是暗暗叹了一口气。艾克欧什么都好，就是容易冲动上头，而且特别容易被糊弄。要说这刚见面的汉子和短斧哪个好一点的话，她觉得短斧那直来直去的态度更合适这个队伍，如果是汉子的话，艾克欧大概就忘乎所以了。不过如果艾克欧不是这么容易被别人影响的话，她大概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和艾克欧搭上关系吧虽然一直都是艾克欧主动想和她搭上关系。 比起这个汉子，短斧确实更合适，这是个不怎么留情面的话，有话直说，根本没有讨好别人的打算的样子。再说了，短斧这里只有两个人的雇佣费，汉子那边恐怕不止这么个价钱，他可是有一整支小队。 最后到露露娜卡的时候，汉子看到躲在玛丽娜身后，像胆怯的小动物一般的露露娜卡，脸上多了些疑惑的神色，回过头望向短斧。 就算汉子不说话，短斧也知道他想说什么，而且他的目光是如此的明显，在露露娜卡和短斧之间来回了好几次，他就算是傻瓜也知道汉子在想啥了。“这是个还很稚嫩的药剂师，因为一些事跟着我们下来了。”短斧对汉子说道。 听到这话，汉子就明白了，然后脸上的大部分疑惑都消失了，虽然他心里还有着为什么这小家伙敢到这下面的勇气的疑问。如果这是个鼠道居民的话，那么她不应该不知道下水道的可怕之处，这种地方不是她这样弱小的家伙该来的。但是一个药剂师，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她倒是能提供一些帮助。 不过那都是短斧的事情，他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而且他现在确实是没有在这下面和短斧继续闲聊的打算，他下来已经有好几天了，该干的工作也已经完成，是时候回到地面用成果去索取报酬了。而短斧看来也不会和他们这些人一起离开，看他刚来到中层附近，大概要继续到更深入的地方。 在汉子带着他的队伍离开前，短斧问他：“中层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 对短斧的询问，汉子倒是露出了奇怪的表情，“还能有什么事？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到处乱走的小尖牙，还有那些恶心的鱼……”说到这，汉子摸了摸自己扎手的下巴，“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的话，骨头架子消失了很多，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在梯子那边的骷髅，你之前见过不？”短斧继续问道。 汉子回道：“那骨头架子是我打翻的，只是一下就没动静了。”他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钉头锤。如果是他这把钉头锤的话，确实可以轻易把这种已经没有了血肉的死灵打翻，甚至打到粉碎也没有问题。 听到汉子的回答，短斧总算是搞清楚了一件事，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是也让他放心了不少。如果说这是异常的话，那么这个异常已经被解决掉了。至于汉子所说的这区域的亡灵不知为何消失了大半的这件事，他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如果正如自己这位朋友所说的亡灵真的消失了大半，那么他接下来的路途可就安全许多了，先不说两个新人，他这里还带着根本无法战斗的露露娜卡，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很快，短斧就和他的朋友暂别了。一队继续往前走，而另一队往来路的方向离开。当那些人的身影消失在玛丽娜等人身后的黑暗中，脚步声也远去后，玛丽娜才对短斧说道：“想不到你朋友挺多的……就算在这种地方都能遇上。” “只是运气好而已，刚好遇上了可以相信的家伙。”短斧回道，“总得有些朋友，日子才能过得安心些。” 短斧倒是说了些很有道理的话，玛丽娜也没有再追问下去。比起这些事，到了中层后，她的注意力其实就放在了其他的事情上，这让她其实有点心不在焉，只不过没有人看得出来而已。安抚艾克欧、和短斧交流、还有照看着露露娜卡，她的一举一动和在上面浅水区的时候并无区别，但是没有人能看得出来她现在其实是有心事的。 队伍继续往前走，队形维持不变，露露娜卡继续呆在玛丽娜的身边。 玛丽娜有心事，而她自认并没有人能看得出她心有所想。 但是人心这种事，不是自己怎么认为，它就会变成所希望的样子的。玛丽娜大概不会想得到，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露露娜卡的眼里，而露露娜卡，正在因为观察这一件事而心情愉快。 第三十二章 蕾的性格 蕾带着朱利叶斯在黑暗的通道中前进。朱利叶斯高举着火把，好照亮蕾前方的道路；而蕾的手中拿着一个袋子，这袋子里面装满了小石子。蕾自然没有捡小石子来玩这样的爱好，这可不是一般的小石头。她右手拖着袋子，左手手中拿着几颗形状各异的小石头。这小石头有圆有尖，乳白色，表面光滑……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也不过仅仅是有点特别的小石头而已。这石头带着淡白色的荧光，在黑暗中，就算没有火光，也颇为亮眼。她每走一段距离，就会蹲下来，把小石子塞进那些可能塞得进的缝隙中，最好是塞进去后取出来很困难的地方。又或是将找到周围墙壁上的缝隙，把这小石子按进去。 在进入那有铁栅栏的入口后，蕾就一直在做着这样的工作。这确实是一种工作，是她能得到免费进入通道的一个代价。 朱利叶斯一直跟在蕾的身后，现在通道很安全，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只需要举着火把就可以了的他闲着没事，除了留心周围的情况外，也在观察着蕾。这个娇小的女孩正在在手中乳白色发光的小石子塞进途径的路上能塞进东西的缝隙中，作为一种路标来使用。这引路石构建起微光道路已经有不断的距离了。 朱利叶斯虽然已经熟悉了下水道，但是这里是他第一次来到的、全新的地方。“你之前一直没有带我来过这里……这个地方是你新发现的？”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朱利叶斯心里有疑问。在进入那平时不能通过的铁门后，蕾带着他在错综复杂的通道上走了好一阵子，左边绕一圈、右边直走好长一段距离，走得他几乎快要失去方向感了，蕾才停下来。过了铁栅栏后的这一边的下水道，看来并没有什么危险，但是管道更多，而且不仅仅是周围存在，就连头顶和地下都有。地下的洞口让人担心是否会失足掉下去，而头上的管道，则是让人害怕是不是会落下什么重物，把下面的倒霉蛋给砸到。 “不要着急，我们现在走的就是新的路。这个地方确实很容易迷路，不过我可不会。”蕾回道。在这狭窄且黑暗的空间中，就算有火光，也不会让人心中产生丁点的明快，没有产生负面的情绪已经算是不错了。而且在这种空间中，时间的流动也像是凝固了一般，给人一种他们走了很久的感觉，但是这也许仅仅是一个错觉，只是人的感官将时间拖长了而已。 蕾看起来完全像是乱走一般，一开始朱利叶斯还有点担心她是不是真的是在胡来，但是当在某个洞口的入口处，她将引路石拿出来，开始留下标记的时候，他明白了蕾并没有在乱走。 那之后就到了现在，蕾一直在前面沉默地走着，只是偶然会蹲下或是靠近到墙壁那边塞上那么一个小石子作标记。如果蕾没有骗鼠道那些人的话，那么她现在留下的标记的路，是会通往新的区域的。而朱利叶斯很清楚蕾的性格，她是个挣扎求生的孩子，但是不会因此而疯狂……至少不会靠骗人来获得什么。 朱利叶斯相信蕾，所以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在这样的空间中，沉默也是一种折磨。“你为什么会接下这种工作？我并不认为你是这么无私的人。”朱利叶斯说道。因为关系还算不错，所以朱利叶斯说话没有多客气，更何况客气起来的话，他们两个就没法相处了这不仅仅是他和蕾独有的相处方式，也可能是大多数鼠道居民的打交道的方式。没有太多的委婉，只有简单直接。 “我当然不是，如果可以独占一个地方所有的东西的话，我肯定会这么做的。”蕾回道，“但是我做不到，我甚至连稍微重一点的东西都没法自己带走……我只能带一些小件轻盈的东西，而且我还不知道那是否值钱。”说到这，蕾笑了笑，“既然我一个人吃不掉这么多东西，而且总会有人迟早发现的，那么我还是趁这个情报还值钱的时候，把它卖掉比较好。再说了，就你和我两人，也没法在新的区域随处走动，说不定就会有几十个小尖牙把我们吃得骨头都不留下。” 蕾的话确实很有道理，有道理得朱利叶斯无话可说。这只贫困的小老鼠倒是没有像其他拾荒者那么贪婪，足够聪明，而且知足。朱利叶斯在蕾这个年纪的话，可没有蕾这样的觉悟，如果他得知了某处有一大片甜美的果子等待采摘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就算他一个人吃不完，而果子最终大部分都烂在枝头或是地上。人会因环境的不同而有所变化，朱利叶斯是一个艰苦地活在偏僻的村子中的孤儿，而蕾是活在鼠道这种混乱的地方、还得来下水道拾荒的老鼠……至少朱利叶斯觉得自己以前在村子的日子，不会比蕾差。在他们两个合伙之前，他和她其实都是过得不太好。 “有时候我总觉得你只是披着小孩子的皮，但是和成年人没什么区别。”朱利叶斯说道。 “我也很想快快长大。”蕾回道，“如果能活到长大的时候，那就好了。” 这么沉重的话出自一个小女孩嘴中，这也许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常的事。但是朱利叶斯要习惯这个，不然他没法在鼠道这样的地方谋生，也没法和蕾这样的……一个小女孩相处。 朱利叶斯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久，但是前面的蕾终于停了下来。她前方看来是一个出口，有风往这里面灌进来虽然在地下有风这件事，本身可能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了，但是朱利叶斯早已经习惯。 “在这迷宫一样的地方绕了这么久，总算回到这里了。”蕾回头对朱利叶斯笑道，“我还以为我再也找不到这条路了，看来我运气还是不错的。” 第三十三章 蕾的运气 在蕾前面的出口比较狭小，就算是朱利叶斯也得稍微弯着腰才能在里面走动。估量了一下这个出口的大小，朱利叶斯觉得自己走在里面应该还算舒坦的，但是那些壮汉可能就没那么好受了。不过再怎么说，这也是个能供人通过的通道，只要不是巨人，那大部分人都可以通过。 “这就是新的通道吗？”朱利叶斯问道。 “是的，但是也可以说不是。”蕾回道。蕾这话让朱利叶斯迷惑了，“这是什么意思？” 蕾先一步走了进去，然后回过头看着朱利叶斯，“跟我走就知道了。” 朱利叶斯跟着蕾走了进去。走进狭小的通道后，火光不再往外扩散，让笼罩着他们两人的光变得更明亮了，也让朱利叶斯看东西变得更轻易了一些。这个通道像是有一股冷气充斥其中，让朱利叶斯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通道比外面要冷许多，那阵从通道对面吹过来的微风加深了这种感觉。火把上的火焰随着风在摇曳着，往朱利叶斯的身后飘动。 这段通道并不长，朱利叶斯和蕾很快就走到了尽头。蕾就算是在这样只有两个方向的通道中，也在用引路石做下标记。当他们两人走到尽头的时候，她手中的袋子已经空了，只剩手中还有一把。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朱利叶斯本以为蕾会将自己带去一个全新的地方，但是到了通道尽头后，他愣住了。在他眼前并没有出口，也没有其他的通路，只有一面厚实的墙壁。那墙壁并不是砖石砌起来的，而是石头表面。这大概是用一整块巨石将这里堵住了，这可比墙壁要更坚固和可靠。砖石可以用炸药炸开，但是完整的一块巨石，如果不在上面钻孔打洞的话，炸开的难度可就比较大了。 “这可没有路。”朱利叶斯皱着眉说道。如果这就是蕾所说的新的区域的话……浪费了一整袋的引路石得到了这样的收获，而且还让蕾和朱利叶斯免费进入了下水道安全的地方，这损失虽然不大，但是被一个小女孩这样糊弄了，那些人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我和你一样，当初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搞错了，根本没有什么新的区域，这个地方只有无穷无尽的死胡同而已，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找到了可以搜刮一番的新地方。”蕾脸上带着笑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她蹲了下来，不知道在地上摸索着什么，也不嫌脏，手按在地上滑动。过了一会，朱利叶斯听到了蕾那边传来了咔嚓的声音，那是石块之间摩擦的声音。 “找到了。”蕾的声音听起来更高兴了。然后朱利叶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那挡住了路的巨石，竟然在往下慢慢移动，知道露出了它身后的空间。巨石移开后，风变得更大了，更多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蕾蹲在地上，抬起头望向朱利叶斯，“我运气还不错吧？” “这是靠运气就能发现的地方吗？”朱利叶斯反问道。 蕾拍了拍手，将手中污水拍掉，“但是只要有运气的话，确实可以有新发现的。” 对朱利叶斯来说，蕾这话有点乐观了，也许还是乐观过头。但是她确实找到了其他人看来根本没有发现的地方，而她将这归功为运气。 蕾先一步走了进去，丝毫没有担心那石墙后是不是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潜伏着。看到蕾如此没有防备的样子，朱利叶斯心想她大概是来过好几次这个地方了。 “你来过这个地方的。”朱利叶斯说道，然后得到了蕾肯定的回应，“当然是来过的，不过这是我第一次带人来这里。有些地方我可以钻过去，所以可以躲掉那些费用，但是你的话可不行，你又不是侏儒。” 朱利叶斯明白为什么蕾会这么做。她需要一个能保护她的人，但是这个人没法像她这只“小老鼠”那样躲开那些鼠道需要的费用。不管是他还是她，都是糊口就已经很艰难的人，特别是朱利叶斯的伙食惊人的高，甚至还让蕾拿出了属于她的那一点点的收获的一部分帮助了朱利叶斯。 朱利叶斯跟上了蕾，走过了那降下去的石头门。又走了一段路，两人终于离开了后面那复杂得如同迷宫一般的地方。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他们两人站在一个高空中的平台上，周围没有落脚的地方，也没有可以往下走的楼梯。这个空间是通往上下的一个圆形通道，看起来像是一个垂直的大管子。平台边上是光滑的墙壁，上面也没有任何可以落脚的地方，看起来连攀爬的地方都没有。往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往上同样是漆黑一片，不知道上面是通往哪里，又或是上面并没有可以通行的地方。 现在朱利叶斯和蕾所站的平台有护栏在边上，这让他们两个不至于因为脚下打滑而掉下去。但是这护栏长年被湿气和滴水给侵蚀，看起来不太牢靠的样子。朱利叶斯走到边上，伸手按在了那护栏上。护栏发出了嘎吱的声音，正如他所想的那样，无法令人放心。他和蕾都没有把安全寄托在这些东西上的打算。 朱利叶斯看了一会周围，总结出了一件事：这里看起来是个给人新鲜感的地方，但是这实际上也是一个死胡同。无法往上，而且也无法往下走除非跳下去，以死人的身份下去。 “这也是条死路。”朱利叶斯说道，“那些家伙恐怕不会满意你给出的回报。” 朱利叶斯和那些大老粗们打过交道，那都是些粗鲁而且还吝啬的家伙。 “他们愿意花功夫的话，就能弄出一条往下的梯子。从浅水区到中层的路，大多数都是梯子，以后这里也不过是多一条梯子而已。” “这里就是我们的终点了吗？” 蕾摇了摇头，“不，那是这些引路石的终点了。”她将手中最后一把石子扔到了下方。“我有下去的路。” 第三十五章 战斗还是离开 映入艾克欧眼中的是六个骨头架子朝自己冲过来的画面，高矮俱全，这些东西跑起来的时候还带着喀拉喀拉的声音，骨头的关节像是不堪重负般在摩擦、磨损着，但是这并没有拖慢它们的速度。 如果是六个活人朝自己冲过来的话，艾克欧并不会有什么感觉，他曾经试过一个人对付十几个市井流氓，就算是赤手空拳也很轻松把那些无赖们给打发走了。但是六个亡灵，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经历。这些东西可不会像流氓那样感到疼痛、恐惧。 和短斧站在最前面成为一道防线的艾克欧，在骷髅们高举着武器冲过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害怕。恐惧让他握紧了盾牌和长剑，紧张感让他身体绷紧。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人形骷髅，来到艾克欧几步外的距离的时候，它直接朝这边飞扑了过来，手中的断剑朝短斧劈去。 短斧大吼一声，往前一步，双斧由下往上，抡出了半圆的轨迹，在骷髅的断剑落在自己头上之前，斧头已经砸在了它的肋骨处。骷髅的肋骨被砸得粉碎，它整个身躯都被短斧给甩向了水库中。落入水中的骷髅带起了水花飞溅，然后再无动静。双斧砸飞一个骨头架子，短斧没有停歇下来，持斧的双臂高举着，往下猛劈，将另一个冲到自己面前的骷髅砍翻在地。这是个拿着匕首的骷髅，匕首已经生锈，但是看来还是能轻易刺进肉体中的。短斧这一下猛劈，将骷髅的上半身砸成了碎片，双腿虽然还在挣扎动弹，但是已经再也站不起来，只能像条虫子那样在地方爬动。 小尖牙模样的骷髅朝艾克欧跑了过来，艾克欧反手持剑，双手抓住了盾牌握把，朝冲向自己的小骷髅撞了过去。小尖牙骷髅直接被撞飞在空中，手中的长矛也飞了出去，它摔落在地上的时候，右手的骨头滚落到了一半至少它没法用长矛这种武器戳艾克欧了。小尖牙骷髅被击飞后，另一个骷髅随即冲到了艾克欧的面前，艾克欧也不打算用剑，用盾牌将劈向自己的武器挡回去，然后用盾牌的边缘去撞击骷髅。他的盾表面上包裹着一层铁，边缘更是为了美观而加厚了，盾牌中间还镶嵌着一块实心的铁块。和轻巧的皮盾相比，本来并不怎么合适随身携带的笨重盾牌，变成了艾克欧最有用的武器。比起用剑劈在坚硬的骨头上，把剑砍出缺口，他手中的盾牌更加管用。 短斧和艾克欧两人就是一堵墙，挡住了这些骨头架子们的进攻。克里斯在他们身后伺机而动，手中的小铁锤虽然无法做成致命打击，但是总能找到机会对那些被打落在地上的骷髅们再敲上那么几下，把它们的头骨敲碎、关节敲断，再把手脚的骨头踢落到水中。 在后面的玛丽娜继续使用魔法，将那些想爬起来的骨头架子们冰冻在原地。战斗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经结束了。地上散落着细碎的骨头渣子，没有一个骷髅还维持着原来的形状的。它们大部分的骨头都被敲碎或是击飞，不是落在了水库里，就是碎成了一片片留在了地上，没有一个还留着完好的形状的。 战斗结束得很快，来势汹汹的骷髅们很快就被消灭了，算是有惊无险。短斧身上有几道血痕，那是断剑、匕首和长矛留下来的痕迹。克里斯和艾克欧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防备，只有他是赤裸着上半身的，在这样的乱战中会被砍中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他深呼吸了几口气，身上的血痕没有继续往外流血，看起来就像是只是多了几条花纹。他的肌肉在肉眼可见地抖动着，深色的皮肤可能有点难以看出来，但是他的皮肤发红发热，随着肌肉停止抖动后才恢复正常。 一直躲在玛丽娜身后的露露娜卡颇感兴趣地看着短斧。从短斧的言行举止就看得出来，他是一个资深的战士，但是也仅仅如此了。他所拥有的实力和经验都是靠着长时间的磨炼得到的，没有太多的捷径和侥幸可言，看他的岁数，这也意味着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天赋，所以一直停留在了黑铁这个阶级要说天赋的话，他应该是不如艾克欧这个愣头青的，至少年轻的艾克欧也已经到达黑铁这个阶级了。 艾克欧把盾放了下来，正在喘着粗气。对付这些骨头架子可不是一件轻松写意的事，它们不会恐惧，也不会退缩，只要身体还是完整的，那么它们就一定会再站起来。“都解决掉了吧？”他问道。 克里斯回应了他，“还没有。” 克里斯看向了水库对面。那边涉水的通道上也爬上了好几个骷髅，在四处张望着。那边的通道和这边隔着有一个水库的距离，但是露露娜卡这些人被发现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我说过的，只能带你们到这里了，现在开始只有回头的路，没有前进的路了。”短斧说道，“我需要一些熟识而且可靠的人才会继续往下走，很遗憾那不是你们。” 玛丽娜看着那些已经走动起来的骷髅，这些骨头架子开始沿着通道往周围走去，它们迟早会碰到他们这些活人的。“真的没法再下去了吗？”她有点不甘心，对她来说，这种感觉就像是快要走到终点，但是最后一步的距离怎么也迈不过去，只能干看着。 “另一条可以继续深入的路在那边。”短斧指向了一个方向，有一个出口在距离水面更近的通道边上，离他们很远，还带着一条排水沟，不知道会通向哪里。“只是两三批骷髅的话，我可以处理，但是到那个出口前，这一路上骷髅会不断爬上来，挡在我们的面前。那时候可就不只是十几个骷髅的事情了，而且会有更多奇形怪状的骷髅爬上来。”说到这，短斧对玛丽娜说道：“观光就到此为止，你们该回家去了。” 第三十六章 长着尾巴的骷髅 玛丽娜还想尝试着说服一下短斧，让他能往更深处走，但是接下来短斧的话让她闭上了嘴。“玛丽娜小姐，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辛苦，可没有现在这么轻松了！”短斧的脸上带着非常认真的表情，这是玛丽娜从未见过的表情，“再走下去的话，总会有人死的不是你我，就是他们。”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艾克欧和克里斯，最后望向了露露娜卡。 露露娜卡没有被拖入到战斗中，但是她看来受惊不小，这时候已经瑟瑟发抖了。目睹如此多的骷髅从水中爬上来，然后还往自己这边冲过来，这种体验不是谁都有的，而她现在的反应，也只是正常人该有的样子而已，谁也不会因此而责怪她。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她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了。 看着露露娜卡，玛丽娜想走下去的决心又被削弱了许多。她摸了摸手中的魔法书，皮革制成的封面上有纹路的凹痕，指尖触摸到的时候，有一股凉意从指尖传到身体内。魔法书给她指示的方向越来越近，反应也越来越强烈。这是只有她这个魔法书的主人才能感觉到的一种呼唤、一个标记。这个呼唤将她带到了君王堡，进入了鼠道，来到了下水道……直到来到这远离地上的世界。 虽然呼唤是如此的强烈，但是玛丽娜并不会因此而失去理智，特别是冲动只会带来死亡的时候。她本就不指望一下子就能到达目的地，去看看魔法书要将她带去哪里……或者说，把这本魔法书留给她的，已经不在人间的老师希望她去哪里。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既然目的不可能一下子达成，那么她确实不应该那么冲动，着急往更深处的地下前进。也许她该再找一些和短斧还有克里斯一样经验丰富的战士……艾克欧也算得上一个，虽然青涩，但是他确实拥有战斗力。 玛丽娜在很短时间内，思考了很多事，对一个法师来说，保持头脑清晰永远是优先事项，不然的话法师就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了。水库中暂时没有骷髅继续爬上来，但是周围的通道已经有这些骨头架子在到处巡逻了，意图找到任何带着活人气息的存在。 小队停留在了原地，离开这里的入口离他们不远，而骷髅们暂时没有发现他们，短斧和克里斯都很有耐心，在等待着玛丽娜做出决定，至于艾克欧，他只会听玛丽娜的，不会有任何意见。 克里斯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水库上，“水位还在上升。”他回头对众人说道，然后又往入口走近了好几步。 玛丽娜叹了一口气，“我们走吧。”也许是下一次，她有机会能继续往下走，但是不会是现在。 “那么赶紧走吧，等水库的水面浸没下面的通道后，会有更多东西可以爬上来，那可不好对付。”短斧说完就回过头，向入口走去。 这时候，露露娜卡突然惊呼了一声，伸手指向下方通道，“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露露娜卡指着的地方是一处被水浸泡着的墙角，那里有闪闪荧光，散发着绿色的微光。那是一片发光的苔藓，也是露露娜卡非常“需要”的东西。 “露露娜卡！”玛丽娜想喊住露露娜卡，但是露露娜卡已经飞快地跑了过去，越过了那一地的骨头碎片和还在动弹的手骨或是腿骨、还有嘴巴不断张合的骷髅头。她小跑到那一片散发着微弱几乎不可见的荧光附近，脚下踏出一片片的水花。她差点就滑倒在这浅水中，但是踉跄着脚步往前走，好歹没有真的摔落在地上。 她蹲在那一片莹绿色的苔藓附近，掏出刀子用力在上面划了几下，一大片的苔藓从墙壁和墙角上被剥落下来。她不在乎这东西拿在手中有多脏，直接捧在手中，卷成了一小卷，急匆匆地往走过来的玛丽娜那边跑了过去。 现在可没有让她慢悠悠地做这种工作的时候，她跑进被水浸泡着的通道，脚下的水声已经引来了周围骷髅们的注意，纷纷往这边靠近了过来。在跑上斜坡的时候，露露娜卡还是摔了一跤，跌落在地上，但是手中那被卷起的苔藓被她紧紧抱在怀里，可见这东西对她来说有多重要。这确实是挺值钱的东西，而且玛丽娜知道这是她要用来救她的叔叔必不可少的材料。 玛丽娜走过去将露露娜卡拉了起来，“你太乱来了。” 露露娜卡抬起头，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如果这点冒险能救回我的叔叔的话……而且你们也要离开了，下一次我可没那么好运，能有你这样善良的人能带我下来。” 看着露露娜卡那张被地面的水给弄脏了的小脸，玛丽娜说不出什么苛责的话。这确实是露露娜卡最后的机会了，而且她的眼睛和运气都不错，竟然真让她找到了一片发光苔藓，而且还是在他们即将要离开的时候。 玛丽娜看到了露露娜卡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后这笑容变成了夹带着惊骇和恐惧的表情。“小心！”刚站起来的她将玛丽娜推开，她的力气让玛丽娜吃了一惊，这娇小的身躯竟然有着这么大的力量，能将她一个成年女子直接推倒在地上。 玛丽娜倒下来的时候，一条长长的黑影掠过了她原来站着的地方。没有能察觉到这黑影的出现，它来自众人的头顶，悄然无声，连克里斯也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它卷住露露娜卡时才有所意识。 推开了玛丽娜的露露娜卡被黑影卷了起来，连惊呼声都没有发出来，就离开了地面。被推倒在地上的玛丽娜抬头往上看，看到了让人屏住呼吸的一幕。那是一条长长的尾骨，差不多有两个普通人的身高那么长，要卷住一个娇小的女孩实在太简单。在那苍白的尾骨上，连着一个人形的上半身，只不过是骷髅，而且头部的骨头明显和人类有很大的区别。它面部的骨头往前吐出，看起来像一个羊头，但是头上并无犄角，嘴部的位置也并无牙齿。在那本该漆黑一片的眼眶中，有两颗碧绿色的宝石，像眼珠一般闪亮着，盯着下方如同猎物一般的众人。 第三十七章 可怜的露露娜卡 这个骨头架子带着长长的尾骨，生前绝不可能是人类，也更加不可能是小尖牙，光是它那条尾巴，只要轻轻一扫，恐怕就能扫飞十几只小尖牙。它无声地来到了玛丽娜他们的头上，紧紧贴在边上的墙壁，白骨的身躯在上面滑动，没有带出半点的声音。 玛丽娜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它看起来很巨大，几个人合抱大概也无法将它抱住，更别提要抓住它了。它身上没有任何的血肉，类人的上半身并无什么特别的地方，下半身的尾骨上有无数细长锐利的骨头，附在那最长最粗的、像是脊椎的主骨上。露露娜卡被它卷住，掉在了上空，它发出嘶嘶的声音，这声音像爪子般挠在了他们的脑子里。 “这是什么东西！”艾克欧将盾举在了身前，死死盯着头上那在摇晃着的尾巴，紧张得声音都有点颤抖了。小尖牙也就罢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而且这东西还是个死灵。 它看起来像是对艾克欧的声音有了反应或者是他的恐惧朝艾克欧张开嘴巴，发出了更响亮的嘶叫声。这声音的攻击已经让他们十分难受。 “在下水道发生意外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是这种意外，我也从未听说过！”现在发生的事看来也超出了短斧的预料之中，他的计划里恐怕并没有让玛丽娜和艾克欧看到这种东西的打算，而且他也绝不会冒这样的风险。 “把她救下来！”玛丽娜大喊，摊开了手中的魔法书，手指在书页上快速掠过，“冲击！”她的手掌五指分开，掌心对准了这怪异的骷髅。她的掌心对准了骷髅的尾骨和上半身连接的地方，那个位置的骨头被无形的冲击力给打中，那一片片黏在上面的骨头片被打歪，然后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玛丽娜的攻击没有任何作用，对她来说这是最糟糕的情况了。这可不算什么小法术，是她事先准备好的关键法术，可以轻易将十几个人一起击飞。但是用在头上这骷髅上的时候，却只能让它的骨头稍微移动一下位置。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玛丽娜的法术打在它身上不痛不痒，至少从它的反应来看，是毫无作用的，只是让它将注意力放在了玛丽娜的身上。或者说，打从一开始，它就一直注视着玛丽娜，先袭击的也是玛丽娜，只是她被露露娜卡推开、被救了一命而已。 而那个救了玛丽娜的露露娜卡，现在被卷在那白骨尾巴中，生死不明。站在地上的人甚至无法看清露露娜卡是个怎样的情况。 短斧大吼一声，将右手拿着的斧头投掷向骷髅的尾巴。他的斧头砸中了尾骨的其中一节，随后弹向了水库，落入到水中，飞溅出一片水花。 “没有作用。”短斧收回手，没有打算再把另一把斧头扔出去的打算。 “水位还在上升！”克里斯一向冷淡的声音里也多了一些焦躁。下面的水正在肉眼可见地往上涨，已经到了异常的程度。“我们该逃了！” 克里斯说的不是离开，而是逃，这就是他现在的想法和态度了。 “她还在上面！”玛丽娜喊道，继续朝在墙壁上爬动的怪异骷髅使用法术。不管是冻结还是冲击，甚至连不适合在这种地方使用的燃烧都用上了。这些法术打在它身上，完全没有作用，只是让它的骨头多了几段冰渣子，连烧焦都无法做到。 艾克欧上前抓住了玛丽娜的手，“玛丽娜，再不走的话水就要淹没这里了！” “但是她……”玛丽娜自然不想就这么离开，“她救了我！” 艾克欧脸上闪过了不忍的神色，但是他没有松手，“再不走的话，你也要被留在这里了！” 这时候骷髅的尾骨扫了过来，艾克欧连忙双手持盾，挡在了玛丽娜的身前。只是尾端小小的一段尾骨，扫在了艾克欧的盾牌上，就将他给扫飞到一边。艾克欧双手紧紧抓住盾牌，整个人飞在半空中，落地后翻滚了好几圈，差点落入到水库中，还好被短斧给抓住了。他的盾牌表面被打得粉碎，中间的铁块凹陷了下去，变成了一块无用的废铁。盾牌从艾克欧手中落下，他的双手抖动得厉害，连腰间的长剑都拔不出来了。 “玛丽娜！”艾克欧朝玛丽娜大喊，“跑啊！已经没办法了！” 艾克欧的话击打在了玛丽娜的心中，让她的心脏剧烈跳动。盘踞在墙壁上的怪异骷髅将尾巴收了回去，上面还挂着完全没有了动静的露露娜卡，那宝石的眼睛盯着玛丽娜，像是在盯着一个猎物。 玛丽娜终于反应了过来，眼前这个恐怖的亡灵，像是一条活生生的蛇。它是亡灵，是骷髅，是蛇骨……但是那没有任何生气的宝石眼睛，看起来就像一双蛇眼，在死死盯着她这个猎物。 她是一只兔子，兔子想反抗蛇，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玛丽娜的心脏跳动得更快了，感觉像是要从她的胸膛中蹦出来一般。她僵在原地，声音似乎在远离她，她的感官在渐渐变得模糊，一切都在离她远去。 在短斧他们眼中，玛丽娜看起来像是被吓傻了，像个小姑娘一样手足无措，连逃跑的意识都没有了。 蛇骨发出了尖锐的声音，尾巴朝着玛丽娜扫了过去。那条有她身体那么粗的尾骨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她下意识地将魔法书挡在了自己的面前，把保命用的咒语用了出来。 “防护！” 尾骨打在了她的魔法书上，和艾克欧一样，她整个人飞了出去。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她被打飞到了墙壁上，虽然没有落入到水库中，但是她承受的冲击力要比艾克欧要强上几分。 蛇骨将玛丽娜扫飞后，它的尾骨被弹到了一边，这让它整个身体失去了平衡，落在通道上。这时通道已经被水面浸没，短斧他们的小腿都在落入到了水中，如果他们再不离开的话，就只能在水中被捕猎了那会是比现在更糟糕的处境。 艾克欧双手还在颤抖，别说战斗了，连武器都握不住；玛丽娜从墙壁上滑落下来，失去了意识。就算这两人还是能战斗的状态，短斧也不认为他们这几个人能对付那怪异的蛇骨。它只是轻轻动了动尾巴，就能让两个并不弱的人失去了战斗的能力就算再怎么瞧不起艾克欧和玛丽娜这样的新人，短斧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就本事来说，并不比他和克里斯差，只是缺了些经验而已。 短斧并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特别是在这种生死关头。那蛇骨就爬在通道不远处，摇晃着那长度惊人的骨头尾巴，看来没有放过眼前的活人的打算。水面已经上升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他们的双脚已经浸泡在水下。 “把那小子带上，我们快走！”短斧对克里斯喊道，克斯里将艾克欧架了起来，往入口的方向飞奔过去，艾克欧看起来就像是被他这个小个子背起来一样。短斧将玛丽娜抱了起来，跟在克里斯身后。 在跑到入口的时候，短斧回头看了一眼，那危险的死灵并没有追上来，它的尾巴出现在水面上，已经看不到它的上半身了。 短斧没有时间去想为什么它没有追过来，也绝对不会停留在原地，等着那东西追杀过来。要活下来的话，跑就对了。 至于露露娜卡，他很遗憾，但是这就是下水道，这就是地下的世界，没有任何假如可言她已经死了。 第三十八章 密谈结束了 当薇琳等人回到黑水骑和高斯特莱恩身边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倦的神色……还有或多或少的伤。每个人身上都挂彩了，只是程度的不同而已。薇琳看起来并没有受伤，只是身上的皮甲多了不少划痕和缺口；被称呼为队长的老人，脸上的皱纹看起来变得更深了，他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双手剑插在地上，变成了他的拐杖；麦迪克的法杖变成了两截，他本人的脸色也很难看，不知道是因为珍贵的法杖被毁掉了，还是因为现在他暂时无法发出声音。 还有一个人，看来是情况最糟糕的。那年轻的骑士，身上的盔甲彻底变成了废铁，长剑卷刃，剑身上的缺口多得惊人。他跪在地上，剑落在一边，双手压在膝盖上，猛地喘着气，吐出来的气息变成了一团白雾，这雾气中还带着血丝。血丝在雾气中凝固成了一条线，随着雾气飘向空中。 这四人并不是自己回到这里的，有雾气将他们从可怕的杀戮场中带回到了这里，这毫无疑问是高斯特莱恩的意思而它会这么好心将这几人带回到这里，自然不会是因为突然产生了仁慈之心。 夜血种并不在这些人之中，那么情况就很明朗了。这几人是高斯特莱恩设下的厮杀中的胜利者，既然是胜利者，那么得到回来的机会，就不是什么怪事了。 黑水骑和高斯特莱恩依然维持着他们被白雾卷走时的模样，就连位置和姿势似乎都没有变。一个高高在上，低头看着对方；另一个站在地上，抬起头，看着眼前巨大的骷髅头。 一如他们离开时的样子，就好像他们只是稍微离开了一会，马上就回来了。 但是这回来了的四人很清楚，他们刚才的战斗并不是稍纵即逝的，和那个夜血种缠斗让每个人都心力交瘁……而对于年轻的骑士来说，不仅仅是精神上的疲劳，身体上的损伤也颇为严重，但是也没有到致命的程度。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如果说他们四个人围杀一个穷途末路的夜血种，还会因此而有实际的伤亡的话，他们本人也不可能会接受这样的结果。 “回来得可真快。”高斯特莱恩的声音听起来依然虚幻缥缈，它的声音进入到刚回来的四人的耳中，让他们听起来竟莫名地有一种怀念感耗死那个恢复力极强、几近不死的夜血种，不知道花了他们多长的时间。“而且没有人死，死了的只有那只可笑的蝙蝠。” 高斯特莱恩伸出了骷髅手，他的手上拿捏着一颗深红色的光球体。这是一个灵魂，正在挣扎和发出哀嚎声。这个灵魂有着一张和那个夜血种一模一样的脸，也仅仅只剩一张脸了。 “一个高贵的失败者灵魂。”高斯特莱恩把手中的灵魂当作一个球上下抛了几下，把它当作玩具一般对待。它口中所谓的高贵的灵魂，就在不久前向它求饶，得到了一个通过厮杀来活下去的机会现在看来，这最后的机会他没有把握住。“在消失前能得到这样的评价，你可以安心地消失了，可怜的小蝙蝠。” 高斯特莱恩将这深红色的灵魂给捏碎了，灵魂的碎片四散，由浓变淡，最后消失在了白雾之中。“对他的失败和死亡，我并不惊讶，但是你的手下……倒是让我很感兴趣。这只蝙蝠虽然蠢，但是对你们活人来说，可是很棘手的存在。” “因为他们爱惜自己的性命吧。”黑水骑说道，回头望向这些跟随自己的人，“而且他们也很珍惜同伴彼此之间的性命。我很高兴没人因此而有所损失……但是他们需要好好疗养一阵子了。” 黑水骑对薇琳喊道：“带他们离开这里，回船上吧，你们该好好休息了。” 薇琳点了点头，“明白。”麦迪克和队长没有再说什么，他们两个年纪不算少了，刚才的激烈战斗消耗了他们非常多的精力。 “等等，我还能……”年轻的骑士勉力让自己站起来，但是黑水骑接下来的话让他僵在了原地。 “你现在只是累赘而已。”黑水骑的语气很平淡，听起来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且她说的也是事实，现在这个年轻人，什么都做不了，他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看来很打击年轻人的斗志，他那一点点仅存的气势，就像泄气的皮球一般，全漏掉了。 最后，年迈的队长搀扶着年轻的骑士，在薇琳的带领下，和麦迪克离开了这里。 留下来的，只有黑水骑，还有本就是此地的主人，高斯特莱恩。 “让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上。”高斯特莱恩先开口说道，“你代表新月的皇帝而来，希望得到我绝不会南下的承诺……这件事，从你出现在我眼前，我就很清楚了。而你，只是亲口说出来了而已。” “你比那些令人不耐烦的造作的家伙可要直接爽快多了，死人的王。”黑水骑回道。 “我和你们活人不一样。”高斯特莱恩吐了一口气，“我也没必要学你们活人那一套……刚才那只可怜的蝙蝠会沦落到这样的下场，就是因为他忘了自己是什么东西，将你们活人那一套套用在我身上。而这，是我最厌恶的。” 高斯特莱恩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他那混杂着无数声线的声音，听起来颇为不开心，而这不悦，是针对所有活着的存在的。仅仅只是言语散发出来的压力，就让周围的空间变得更加凝固和寒冷了。“那么，代价是什么？要做交易的话，难道你们什么都不打算付出吗？我对你们所谓的商业并不感兴趣，但是我总得得到一些东西。” 黑水骑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出接下来的话，“君王堡要换主人了。” 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让高斯特莱恩也变得静默不语。它眼眶中的火焰熄灭，随后又冒了出来，而且燃烧得比之前更为旺盛。“是这么一回事……”它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白雾被搅乱，就像是云层被冲散一般，翻卷奔腾。 “很好，这个交易我就答应了。”高斯特莱恩低下头，它那巨大的骷髅头和黑水骑平视着，“是个收割人头的季节，对不对？” “不会是现在。”黑水骑回道。 这之后，高斯特莱恩和黑水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也该离开了。”黑水骑说道，“下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不见才是最好的，孩子。”高斯特莱恩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了起来，更像一个女声了，“死人和活人之间，总得有一些距离的。” “你说话变得和我老师一样了，高斯特莱恩先生。”黑水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笑。 “因为现在我认为她说得很有道理。”高斯特莱恩并没有因为黑水骑的话而生气，如果是以前的话，被说像某人，它是肯定会发怒的。“所以我也该找个新家了，一个和你们活人完全隔绝的新世界。” “原来如此，这才是你变得如此好说话的原因。”黑水骑看起来有点恍然大悟，“你也打算离开了。” “你们活人想开创新局面，我偶然也会有这样的想法。”高斯特莱恩的身体开始在消散，在彻底消失前，只留下了一句话，“再见了，精灵丫头……希望你内心能得到平静。” 黑水骑身边的雾气消失，她从白雾的世界回到了森林中。“你也一样，老师的朋友。” 黑水骑那被黑色布条包裹着的身体，崩塌了。她的身体就像是沙子一般崩坏，只留下一地的布条，还有一件斗篷。 第三十九章 露露娜卡，复活 短斧和克里斯带着玛丽娜还有艾克欧离开后，水库的水继续往上上升，直到将周围的通道都给淹没。他们来水库的通道也被水库的水灌满，当短斧回过头来的时候，看到了他们进入水库的通道已经全是水了。万幸的是这条通道是斜着往下的，让他们能安全地离开，而不会被水库倒灌进来的水给冲走。 他们踏着浅水，继续往中层入口的梯子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水库的水位升高，通道被淹没，再没有可以立足的地方。水面上升到一定位置后，就再也没有继续上涨。这个空间变成了一个装了半罐水的水罐子，这个罐子的边上还有各种各样的洞口，把水给排出去，只是这水面没有任何下降的迹象，周围的排水沟和地下河通道似乎并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水面平静了下来，时不时有长着一口密集的尖牙的怪鱼跳跃起来，又落回到水中，激起一层层的涟漪。水面在平静和微动之间反复，直到新的东西冒出来，水面才彻底被打破了这相对的平静。 从水中出来的并不是什么庞然大物，但是和鱼相比的话，体积足够大了。从水里面浮出来的是露露娜卡，她娇小的身体背朝天，面对着水面，看起来就像是一具溺水的尸体。她浮上来后，一直没有动，也没有任何水中的生物靠近她。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她看起来像是厌烦了这样假装死尸，身体翻转了过来，朝天吐出，“这水真是难喝，比马尿还要恶心……”她吐出来的水柱形成了一个小喷泉，水花往周围飞溅。在她将肚子里的水给吐出来后，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也恢复了平坦。 她躺在水中，看着上面漆黑的空间，过了好一会后，将右手伸到了眼前。在她的手中，有两颗绿色的宝石，宝石是多边形的形状，表面光滑，只是颜色暗淡，看起来很像是粗劣品。在宝石内似乎有一些发光的东西在游动，隐约可见。 这两颗宝石是那蛇骨的眼睛。蛇骨并没有继续卷着露露娜卡，除了露露娜卡手中的两颗当作眼睛使用的宝石外，它已经沉入到了水库的最深处。 “真是有趣，还没下到最深处，就已经有蛇卫的骸骨了。”露露娜卡眯着眼，细细欣赏着手中的绿宝石。这宝石看起来成色很差，但是本来它可不是这种样子的，当初这绿宝石的眼睛闪闪发光，那光芒似是要夺人心神般美丽，玛丽娜差点就沦陷了。 但是眼睛这种东西，离开了身体后，就没有任何的价值了。对这两颗绿宝石来说，同样如此。“浪费了啊……”露露娜卡喃喃道。话虽这么说，但是这绿宝石的眼睛，对她来说还是有点价值的，拿去当材料，或是就这样拿着，怀念一下以前的事。 露露娜卡忘记自己最后一次离开地下，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但是不会是最近的事情，恐怕要回到很久很久以前，久远到地下还存在着一个国度的时候。 露露娜卡心想，就当废物利用好了，而且这么漂亮的宝石，说是垃圾的话，也实在有点过分了，这样可对不起那沉到了水库底的蛇卫。 露露娜卡这次来到地下，不仅仅只是来旧地重游了，她有两件必须做的事，但是这两件事并不是那么迫切，所以她这一路上给自己找了些乐子，然后这些乐子带给了她一些不错的体验。 要说这乐趣是什么的话，自然是跟在玛丽娜这些年轻的冒险者身后了对她来说，就算是年龄最大的短斧，也不过是一个成熟老到的小孩子而已。短斧给她的印象不错，就算在最后的时刻，他也有尝试过救下她这个被蛇卫给卷住的可怜女孩，当确实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后，他当机立断，马上将露露娜卡抛弃掉，救下了玛丽娜和艾克欧这两个来自地面的新人。听起来很无情，但是他确实救了大多数人，而且他的判断很正确，他们这几个人，是绝对不可能对付得了蛇卫的，特别是一个转化为死灵的蛇卫，这绝对不是几个黑铁阶级的战士和一个小法师能对付的家伙。对短斧来说非常幸运的是艾克欧和玛丽娜都一下子就失去了战斗的能力，不然以当时玛丽娜的冲动劲头来看，她肯定会死在这里，至于艾克欧会因为爱这么一回事而会不会一起死在这里的话……就不是露露娜卡能考虑的了。 某种意义来说，短斧是一个非常老实的人，因为他把自己能做到的事都做了，该尽的责任也履行了，只是因为无法对抗蛇卫这么一个怪物，才不得不抛弃露露娜卡这么一个倒霉的孩子而已。当然，他会这么尽责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为只是收了一半的报酬，如果艾克欧和玛丽娜哪一个出了事的话，他可就没法得到另一半的钱了。露露娜卡敢打赌，短斧肯定会这么对艾克欧和玛丽娜说。滑头先生是一个老实人，他只会说这种话。克里斯的话，露露娜卡对他的印象，从头到尾只剩一个：他是短斧的忠实同伴，所以连话都懒得说了，短斧说什么，就等于他说什么，短斧打算做什么，他跟着干就是。 至于为爱而闯荡的艾克欧，露露娜卡的评价不是很高，虽然是个热情的家伙，但是她不习惯这种人，实在太过难缠，天知道玛丽娜是怎么应付自己的追求者的。 看这几位男性的言行举止，是乐趣之一，至于最大的乐趣，自然是在玛丽娜身上了。 玛丽娜拥有的魔法书并不是她自己的，这恐怕是来自哪位法师传承给她的东西。而这本魔法书，带有一些露露娜卡很感兴趣的东西。例如这本魔法书有一个指向的永久法术，一直在指向地下的更深处，指向了露露娜卡很熟悉的地方。关于地下最深处有宝物这么一个传闻，露露娜卡认为自己又遇到了一个还相信这么一个故事的人。 第四十章 水下的世界 回到君王堡有一段时日了，露露娜卡当然不会像个孤僻的老家伙一样蜗居在城市的角落，她可是很喜欢混迹在那些人多的地方，用她那张可爱的脸蛋让人放松警惕，然后去听听这城市的居民口中，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关于地下有从未见过的宝物这么一个传闻，早已经不是这个城市的居民们会关心的东西，也就只有一些刚出道的冒险者才会对这种事有兴趣。这个城市太过古老，古老到关于这个城市本身的传闻已经并不新鲜。 但是让露露娜卡来说的话，这件事差不多有九成是真的。没错，地下确实有着宝物，这是九成；还有一成，就是这个宝物恐怕并不是人们所想的那样，是金银财宝，或是神兵利器。 那东西是个有点复杂的玩意，如果让一般人看到的话，大概只会觉得那是个稀奇的东西，但是绝对不会值太多的钱；不过普通人根本没有看到那玩意的机会，稍微靠近一点的话，大概就会被烧成人干吧，毕竟那是一个非常有“活力”的东西。 那东西对普通人来说，没有任何价值，但是对法师们来说，可就不一定了。露露娜卡可是很清楚法师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在教廷眼里，法师是禁忌，在普通人眼里，法师是力量和恐怖的代言词，在权贵眼中，法师是好用的幕僚……露露娜卡的话，看法有点不一样。所谓法师，是渴求着知识和魔法的探求者不过她更喜欢称呼这些人为疯子。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露露娜卡厌倦了在水中躺着，但是现在水面很高，周围根本没有能让她落脚的地方，就算她转身，也只是换个姿势继续躺在水里而已。要说现在她和浮尸有什么区别的话，大概就是她并没有变浮肿吧。她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全身湿透了这件事，吐水的时候好玩的心情远胜于恶心，或者说她根本就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 躺在水面过了好一会，露露娜卡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般，喃喃自语起来，“我这样算不算救了好心的玛丽娜呢……” 她开始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在水面上升、他们逃跑的时候，蛇卫之所以没有追上去，那是有原因的。在水中的速度回更快的蛇卫，在他们头也不会地跑掉后，正打算追上去的时候，上半身脊椎的部分被露露娜卡的小手给抓住了。那粗大惨白的骨头不是露露娜卡一只小手掌能抓在手里的，但是露露娜卡本就不打算这么干，她伸手过去，只是为了捏碎那段脊椎而已。 就算是没有了血肉的骷髅，也没有了任何神经，脊椎被捏碎了一段，也是会出现很大的问题的。它的上半身从尾巴上落了下来，变成了两段。它的上半身往前爬，下半身的尾巴部分在原地拍打滚动，看起来就像是放大了的壁虎尾巴，只是壁虎的尾巴可没有这么长这么粗，而且也不会有骨头。 露露娜卡是确确实实地救了玛丽娜他们一命，蛇卫可不是冲着露露娜卡来到，她只是刚好挡在了它的前面而已。要露露娜卡来说的话，带着那本魔法书的玛丽娜就像在黑夜的墓园中挑着油灯的盲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一件多么致命的事盲人行走在充斥着死灵的墓地中，而玛丽娜则是抱着魔法书走在下水道中。 玛丽娜也许已经足够谨慎和小心了，但是露露娜卡觉得她做得还不够好，那个将魔法书交给她的人，也许没有很明白地教会她，有些事不仅仅要量力而行，还得搞清自己到底是处于哪个水平的人，到底能不能跟着通往传说中的宝藏的指示走……玛丽娜看来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这样的结果，就是牺牲了露露娜卡这条可怜的“性命”，她和她的同伴们才能逃掉。 那么她是在责怪玛丽娜吗？当然不是，既然玛丽娜他们给了她不少的乐趣，而且还让她知道了就算到了这个时代，在传说已经没法吸引到人的时候，还会有人对地下的“宝物”前赴后继，不计任何后果地往深处冲，那么露露娜卡这一路上的伪装就是值得的。不是没有意外之喜，像玛丽娜这样的法师，就是小小的惊喜了，可惜还不够小心谨慎，而且实力也不太行，不过对一个流浪的法师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玛丽娜会不会因为露露娜卡的“死”而产生什么心理负担，因此而变得惶恐不安这些事，就不是露露娜卡感兴趣的了。有时候，如果不能学会如何面对像她这样的“弱小者”的死亡的话，那么玛丽娜是无法当一个真正的法师的，感情用事、用感性去思考可不是一个法师该有的事。不过露露娜卡的话，不是没遇到过这么有人味的法师就是了。 “哼……想起了不怎么高兴的事。”露露娜卡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差了，大概是想到了令她很生气的事吧，而且这些事就发生在君王堡，不会有比这更能让人变得不愉快的事了。 她躺在上涨的水面上过了好一阵子，才想起自己不能继续躺着当浮尸了，她可不想在这么破落的地下过夜，又冷又黑的，无法令人感到丝毫的惬意。 她翻过身，头朝下潜入到了水中。她的身段在扭动着，姿势像美人鱼一般优美，往水库的深处游去只是她可没有那些海妖那样有一条漂亮的鳞片尾巴，只有一件湿透了黏在她身上的斗篷。 她在水中呼吸，睁开双眼看着前方，身体像是绑了几块石头，正在飞快地往下沉。水太浑浊，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玻璃瓶子。那细长的管状玻璃瓶子是完全密封的，看不到哪里能打开瓶子。瓶子中有亮白色的液体，那液体发出来的光照亮了露露娜卡的周围。 当周围的水因为强光而变得清晰可见的时候，露露娜卡周围简直是一片地狱。浮在水里的各种各样的骷髅，成群结队的怪鱼。骷髅在水中没有多大动静，但是那些一口利齿的鱼汇聚在一起，变成了一条黑色的带子，包围在露露娜卡的周围。 这些怪鱼并没有游过去撕咬露露娜卡这块新鲜的血肉之躯，而是在周围不断转动着，像是把露露娜卡当作了一个中心，一条头鱼。 鱼群在她身边转动，圈子越散越开，最后变成了稀疏的一条圆形环带，被露露娜卡抛在身后。就算是没有智慧的鱼类，在面对更加强大的生物、面对死亡的恐惧的时候，也会逃避的。 那些零散地落在周围的骷髅也无法对露露娜卡做什么，它们可不是鱼，也不是蛇卫那样特别的骸骨。 露露娜卡直直地往下沉，到达水库的最底层花了她一些时间。朦胧的白光将她笼罩住，当她落在水库底部后，她脚踏在地上，在水底下站着，拄着手杖，望向了周围。在水中是无法发出声音的，但是看到周围的景象后，露露娜卡吐出了几个气泡，看起来挺高兴的样子。 她所在的地方，本不应是一个人能笑得出来的环境。 累累白骨铺满了水底，粗细、长短不一的骨头层层重叠，连地板都看不到了。露露娜卡站在这白骨上行走，她脚下偶然会有一条骷髅手伸出来，抓住她的脚脖子，想把她拉进白骨堆中作伴。露露娜卡只需要轻轻往下一蹬脚，整个人飘在水中，骷髅手就被拉扯了出来，至于原主人，继续在那数不清的骨头堆中呆着。 露露娜卡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是一个被白骨塞住了的通道，她花了一些功夫，将那些堆叠在通道上的骨头给清理掉，然后往通道一跳，落入到通道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第四十一章 另一边的朱利叶斯 朱利叶斯已经经历过很多离奇的事情了，在这快到一年的时间里，他遭遇的事情中，最神奇的大概就是遇上露露娜卡这么一个人了。而现在他和蕾在一起所经历的事，就算不能将“遇见露露娜卡”这件事挤下去，也能紧跟在后面。 他和蕾现在在一个狭小的通道中，这通道狭窄得刚好能让他和蕾两人进来，就再也容不下更多的东西，这让他们两个几乎贴在了一起。然后这通道是一条垂直往下的道路，但是他们并没有在梯子上，也不是处于下坠的状态，但是他们确确实实地在往下移动。 因为他和蕾两人现在坐在了一个往下移动的小平台上。一开始见到这小小的平台的时候，朱利叶斯还以为它把往下的路给堵住了，但是他被蕾拉上去后，不知道蕾做了些什么，平台开始往下移动，带着他们两人沿着通道往下前进。 这通道实在太过狭窄，朱利叶斯望向周围紧靠过来的墙壁，觉得自己像是要被这通道给压垮、被消化掉一般，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但是既然蕾将他拉了下来，他也没有后悔的选择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小平台往下移动的时候动静其实不小的，听起来就像是在拉动发条的声音。这声音并不难听，但是如果这空间中只剩下这么一个声音的话，那就有点难受了，更何况这个空间这么的狭小，而且往下延绵、似乎看不到尽头。 “你是怎么发现的？”朱利叶斯问道。他实在有点好奇，蕾是怎么发现这么一个奇特的地方的。在到了那看起来像是死路的空间后，朱利叶斯本以为蕾所说的新路这就到头了，但是没想到她带着他转身离开，又找了另一条路。 她确实没有说谎，要给那些人分享一个从未有人踏足过的新区域。但是她没说谎，不代表话就说全了她没说有另一条新路这件事。 “我是怎么发现那石头是可以降下来让出新通道的，那就是怎么发现这个能自动往下移动的平台的了。”蕾回道，“第一次见到这东西的时候。”她说这话，用脚踏了踏下面的平台，平台发出咚咚的声音作为回应。“我还在想这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为什么只有这块地方的地板看起来有点不一样……原来是可以移动的。” 朱利叶斯有点哑口无言，“这么说，你是一点也不清楚，就踩上来，然后……掉下去了吗？” “如果我掉下去了的话，那么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蕾笑道，“不过那时候我还没有遇上你，也没有什么再也无法见到我这回事……只不过你会继续挨饿，而鼠道少一个没人理会的孤儿而已。” “那可不好。”朱利叶斯马上回道，他说这话可是很认真的，虽然蕾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但是他没有。 “是啊，那样可不好。真没遇见你的话，估计我也没胆子自己一个人走新的地方了。”蕾说道，“当时那半个饼，还是挺值钱的啊。” 朱利叶斯想起那时候肚子饿得作响的事，当时被露露娜卡赶出来，要他自己养活自己，他本以为会难受好一些日子，但是就在困窘的时候，他遇上了蕾。“不过那半个饼根本填不饱肚子。”虽然很感谢蕾当时的分享，但是朱利叶斯还是说了实话，而且是很贪婪不知足的实话。 “我很奇怪，为什么你这么能吃……虽然说像你这样个子比我高的家伙，肯定吃得也比我多。”蕾比划了一下朱利叶斯和她自己的身高，脸上一副有点遗憾的样子她其实很希望自己赶快长大，现在她这娇小的模样，其实就少了很多能谋生的法子，拾荒这种事，可不是她有多乐意做，而是只能做这个而已。“你比我见过最能吃的壮汉都要吃得多，但是你身上好像一点肉都没长。” 朱利叶斯无法解释这件事，一开始在露露娜卡那里，有她给他管吃管住的，他是没有自觉的。但是在伙食需要自己负责后，而身边还有蕾这个给他报酬的人在，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太能吃了。大块的肉干，浓稠的汤汁，还有硬得像木头一样的面包……这些都不是什么美味，是花不了多少钱就能得到一大堆的东西，味道更是令人不敢恭维。肉干表面已经长霉，拿来煮汤的是看起来就有点恶心的材料，面包能让人下巴都发痛。 就是这些东西，朱利叶斯每天都要吃下去不少，也多亏这些粗劣的食物并不贵，才让他能这么尽情地吃。就这样，他赚来的那点钱也差不多全投入到食物中了，根本没有多少能留下来的，蕾看他吃东西的时候，就像是看着一头不懂珍惜食物的猪并不是因为他浪费食物，而是他吃得太多了，多到她有点心疼这样的支出。朱利叶斯还记得当时蕾是直接说他“你可比猪还能吃啊”的。那时候他已经和蕾熟络了起来，倒是对她的嘲笑没什么过度反应，只不过是嘲笑的人从露露娜卡变成了蕾而已。让朱利叶斯觉得有点可笑的是，他竟然习惯了这种相处，所以对蕾是一点反感都没有，这让两人的关系拉近得很快。大概也是因为这样，蕾才会带他来到这里，往地下更深处前进吧。 朱利叶斯看了看周围，依然是千篇一律的景色，“我们会被送到哪里去？” “不知道，反正是挺深的地方，大概在是中层再往下一点吧。”蕾回道，“也许就能直达深水区了。” “你不知道最后会把我们带去哪里吗？” “因为我没敢下去，不知道到哪里的时候，就让这东西上升到原来的地方了。”蕾说道，然后踩了踩脚边一个凸起的地方。那看起来像是一块垫高了的砖块，上面有着奇怪的符号，朱利叶斯看不懂，蕾也看不懂，但是蕾知道该怎么使用它。 “有你在的话，我就敢壮着胆子下去一趟了。”蕾笑道，“虽然不知道下面会有什么危险，但是有你的保护，我再稍微机灵一点，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 第四十二章 垂直向下 “你对我的期待值太高了。”朱利叶斯脸上有点无奈，“我可还没厉害到能让你随意进出下水道的程度吧……对这个你应该是很清楚才对。” 朱利叶斯可没有因为蕾的吹捧而变得轻飘飘的，他之前也有和蕾一起去一些比较危险的地方，也遇到了不少惊险的事，像是成群结队的骷髅，还有阴险狡诈的小尖牙群体，这些可都是挺棘手的东西，再加上蕾完全不是一个战斗力，每次都是他自己一个人顶在最前面，将这些危险给一一排除掉。算不上是有多致命的遭遇和战斗，对朱利叶斯来说，算是有惊无险，只是会比较累而已。 “所以我不是说了还得靠我的机灵吗？”蕾的右手伸出了拇指，指了指她自己，“我的鼻子和眼睛还是挺灵敏的，如果真有什么我们应付不过去的危险，我肯定不会带着你冒险的，你就放心吧。” 蕾都这么说了，朱利叶斯也不好在这件事上再说什么。而且他其实并不是很担心自己的安全，他只是有点担心蕾而已。就算遇到危险，好歹他还有自保的能力，因为他被露露娜卡折磨出了一身本事。蕾的话，除了“机灵”外，好像就没有任何能让她摆脱危险的能力了。 朱利叶斯很担心，在一个陌生而已危险的环境中，他该如何去保护蕾，虽然蕾给了他极大的信任。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小心一点，好吗？”想到这，朱利叶斯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这个是当然的，命只有一条，我可不想就这样丢在地下。”蕾笑道。 朱利叶斯看着蕾的笑脸，不知道她是否有把他的话给听进去，因为她表现得似乎太若无其事了虽然她不是个把别人的话当耳边风的人。是因为她太自信了吗？朱利叶斯很难高德明白，蕾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但是有时候又大胆得令人害怕。 这时，平台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它像是被什么卡住了，突然停顿了几下，让站在上面的朱利叶斯和蕾身体一阵不稳，虽然不至于这样就摔倒，但是这颠簸挺容易让人担心它是不是会突然坏掉，就这样卡在这里，或是直接坠落下去，让上面的人摔成肉泥。 “怎么回事？”朱利叶斯吓得伸出手按住了周围的墙壁，好固定自己的身体。 “要经过一个中间的出口了，所以停下来的时候会有点不舒服。”蕾回道，“不用担心，既然我能活着回来，然后带你来这里，那么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平台在缓慢地下降，最后终于停下来了。在朱利叶斯和蕾的面前，一个出口由下往上出现在了他们眼前。正如蕾所说，这是一个能离开平台的出口，从里面往外看的话，外面是一片漆黑的空间，很安静，只有水滴的声音，既没有骷髅的骨头摩擦声，也没有小尖牙的细小呼气声。 朱利叶斯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长剑，走到了外面。走进这个空间后，朱利叶斯才发现这里比想象中的还要安静，而且连风都没有。 蕾跟在他身后，“之前我来过这里，因为很安静，感觉不到任何危险，所以我到处转了转，然后发现这是个封闭的空间，只有我们身后的平台连接着这里。” 朱利叶斯可不敢就这么掉以轻心，蕾说这话也不是让他放松警惕的，而是让他不要那么紧张。“这里是个封闭的空间？有多大？” “不大，也就半个鼠道大小吧，走几步就到尽头了，似乎也没有被隐藏起来的空间。”蕾说道，“而且好像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好像很早以前就被搜刮过了的样子，就是不知道是哪位了。” 朱利叶斯的脚边碰到了一些东西，他低下头，看到了一个头骨，那头骨没有了下颌骨，贴在地上，没有了眼珠的眼眶很安详地看着朱利叶斯。 朱利叶斯现在可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小的惊喜就会吓得跳起来，不过他心里还是跳了一下的，出现头盖骨这种东西，说明这里曾有死亡这种东西存在，不管它已经消失了有多久、或者依然存在在这里。幸运的是这个骷髅头大概是没法跳起来给朱利叶斯更多的惊喜的了，就算它还能活动，没有了下巴的它，连咬人都做不到吧。 “你来的时候也有这个吗？”朱利叶斯捡起了这骷髅头，对着蕾展示了一下。蕾看到朱利叶斯手中的玩意的时候，也没显得有多么惊讶，“是的，原来它是挂在墙上的，不过我把它弄下来了，挂上去还挺麻烦的，所以……”蕾耸了耸肩，吐了吐舌头，一副做了恶作剧的小孩的模样。 朱利叶斯将这骷髅头放在了一边。这空间中有不少像是桌子一样的东西，上面是石板，下面是圆柱支撑着。骷髅头被他放在了身边的一张不知道是什么制成的桌子上，摸起来像石头一样坚硬，触感也不像是金属，以他的知识，实在是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材质，不过摸起来还是挺舒服的，手指在上面滑动时，像是黏在了上面，想收回手的时候，也不会把他的手给粘死在上面。 骷髅头有了个更好的休息地方，只是看起来它也没有打算对朱利叶斯道谢的意思，眼中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出来。如果有人能看出来的话，大概只会被当作疯子，或是危险的死灵法师吧。 这个地方正如蕾所说，并不大，看起来像是个供人居住的地方，只是早已经没有住客了，就这样荒废掉了，知道朱利叶斯和蕾来到这里。 两人到处走了一会，要走遍这地方并不需要多久，这让朱利叶斯大概地搞清楚了这里的构造。一个很普通的正方形空间，有看起来像是家具的东西，但是可以拿走的东西基本上没有，除非他乐意把那骷髅头给带走。这里看着像是被洗劫一空了，而且不知道这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事。这地方同样阴凉潮湿，灰尘很难在这种地方积聚起来，但是水汽对这种地方的破坏一点也不比灰尘要差。墙角的地方长满了暗绿色的青苔，空气中还有一股像是要黏在鼻子里的发霉味道。 两人没有在这个地方浪费太多的时间，因为这里确实没有什么东西好找的。回到平台处，蕾踩了一下地上的那块凸起的砖石，平台再次启动，继续往下移动。这个奇怪的地方，就这样消失在朱利叶斯的眼前。 “真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个头盖骨。”朱利叶斯说道。 “所以我们要往更深处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别人从未找到过的、而我们可以找到的东西。”蕾说道，“也许会有点危险，但是有风险，才会有收获，对不对？” 朱利叶斯无法否认蕾所说的话。 第四十三章 狭窄的世界 因为不需要自己用脚走，在平台上等待着往下的这个过程，是有点无聊的。在这样狭小的空间，时间的概念似乎也变得模糊了。 朱利叶斯不知道这样过了有多久，当平台再次停下来，让他脚下一沉的时候，他才从半发呆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我们到了？”这一次，平台停下来的时候，感觉就像是稍微失重了一会，直接掉了下去，然后下落到了地面才停下来。 “是的，我们到了。”蕾说道，然后用手肘撞了撞朱利叶斯的腰，“你可别发愣啊，在这么深的地方，你可不能松懈了，不然天知道会有什么会朝你扑过来。你给我打起精神来，可别这种样子送命了。” 蕾看出了朱利叶斯刚才是一种无聊得发呆的状态，在平台还没停下来的时候，他可以这种样子，但是现在已经到了目的地，他可万万不能这样了。 平台停下来后，惯例有一个出口，和上面那个没什么区别。只是来到了地下更深处，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我们该不会没法回到地面了吧？”朱利叶斯有点担心。 蕾让平台动了起来，往上慢慢移动，接着又让它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还能正常用的，没有任何问题。”她对朱利叶斯说道，“刚才那点小颠簸，问题不大……应该不大的。” 蕾这话让朱利叶斯感觉一点也无法放心下来。但是既然来到了这里，他也不可能把蕾抛下，自己跑掉的。“如果实在没法用了的话，那么我大概就要背着你爬上去了。”他对蕾苦笑。 听到朱利叶斯这话，蕾脸上露出了非常开心的笑容，“这倒也不错啊，那么该是我放心了。” 朱利叶斯抬头往上看，上面是看不到尽头的通道，刚刚他和蕾就是从上面下来的，不知道这一路到底下了有多深，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位于哪个位置。 “要爬上去倒是挺费力气的。”朱利叶斯说道。 “对你来说不是做不到吧。”蕾说道。 “会很累吧。不过没试过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 两人离开了平台，在离开之前，蕾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袋子，然后又从里面拿出了几块引路石。“我自己的石子可不多，得省着用才行。” “不是从那些别人给你的引路石里自己拿一点吗？” 蕾对朱利叶斯露出了有点可笑又无奈的表情，“这点小便宜可不能贪，贪了要出事的。如果我偷了小石子，到时候那些家伙怀疑我贪小便宜也就算了，如果怀疑我还藏着别的路没有说的话，那么以后可就没法碰面了。在鼠道，他们想知道我捡了什么垃圾、卖了什么，那是实在太简单了。” 蕾伸出手指戳了戳朱利叶斯的胸部，如果可以的话，她大概是想戳他的脑袋的，“要用脑子好好想想，什么事情该不该做啊。” 朱利叶斯咳了几声，知道是自己想得太少了，便不再说了。对自己比蕾要想得少这件事，他早已经习惯了。他自认自己不是一个蠢得没救的人，但是也肯定不是什么聪明人，如果和蕾比的话，那更是有点丢脸了要知道蕾可还是个孩子，而他已经是个少年人了。 离开了平台后，两人走到了这不知道有多深的地下世界中。他们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并不是宽阔的空间，而是一条小道。比他们下来时的狭小通道要宽不少，但是也不是什么大得能容得下很多人一起走的路。 这下面的环境感觉更加阴暗潮湿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朱利叶斯的错觉，他感觉自己背上像是有一股重压，但是头上的天花板离他有一段距离，也不像是会崩塌掉下来的样子。他觉得自己背部有点难受，背部的汗毛好像都立了起来、在往上推挤他背部的衣物布料。 这种感觉实在太奇怪了，朱利叶斯的脸上露出了非常微妙的表情，混杂着不舒服和疑惑的感情，还有一些不安。虽然有火光照耀着自己和蕾，但是前方那黑得看不到尽头的通道，实在让人无法安心下来。 蕾有很灵敏的嗅觉，如果真的有危险的话，那么她会注意到的，而朱利叶斯只需要保护好她就行。这通道里看来并没有什么危险，很安静，安静到只有他和蕾的脚步声、还有水滴的声音。这不是那种风暴前不安的平静，是很纯粹的宁静，但是朱利叶斯无法因此而安心下来。、 “你有没有感觉那里有点奇怪的？”朱利叶斯忍不住，对蕾问道。 蕾回过头来，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没有啊，如果有什么危险和不对劲的地方的话，我应该比你更早发现才对，但是我没有这样的感觉。” “大概是我多心了。”朱利叶斯笑了笑，只是笑得并不怎么好看。他想，大概是自己呆在狭窄的空间太久了，现在没法适应。虽然到地下也有些时间了，但是有些事情不是短时间就能习惯了，和蕾这样长期钻地下的更加不能比。 “你可不能胡思乱想了，我见过很多人因为到了地下更深处而出现异常，然后就再也回不到地面了。” “他们怎么了？” “还能怎样，不是死了，怎么会回不到地面呢？” 又走了一会，两人似乎来到了这通道的尽头。在他们眼前只有一个能勉强爬进去的管道，他们两人都可以钻进去，如果是更加高大的人的话，是不可能爬得进去的。 蕾爬上这管道，头贴在管道边上，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回头对朱利叶斯说道：“前面什么都没，可以继续往前走。” “让我走前面吧？”朱利叶斯提议道，“不然的话如果前面出现了什么东西，我可没法保护你。” “确实是这样。”蕾点了点头，从管道爬出来了，“万一我在前面被什么东西给逮住了的话，大概连还手的机会都没，还是你走前面吧。” 第四十四章 这里有人 两人就这样商量好了，让朱利叶斯走前面。朱利叶斯没有拖沓，举着火把，弯着腰爬进了管道。蕾在他进去后，也跟着爬了进去。两人就这样脚下头上紧靠在一起，往管道的深处前进。 在进入管道后，朱利叶斯才发现这管道没有想象中那么狭窄，只是入口比较小而已，在爬了一段距离后，管道就变宽了，让蕾也能和他并肩一起往前爬。他们两人甚至可以挺直上半身跪爬前进，只是这样的姿势实在不方便行动，他们两个就干脆继续手脚并用，这样能快不少。 这管道并不是笔直往前的，爬了一段距离后，可能会出现往下倾斜的斜坡，也有可能会变成需要左转或是右转的拐角。进入管道一阵子后，周围传来了奇怪的动静，那听起来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 “你听到了吗？”朱利叶斯问在身边的蕾。蕾对他竖起了手指，挡在了嘴巴前，这是示意朱利叶斯闭嘴不要说话，他很老实地闭嘴了。蕾将头靠在了管道的边上，贴在上面聆听了起来，过了一会，她悄声对朱利叶斯说道：“我们在一个很大的空间中。”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她的声音很小，小到朱利叶斯差点没有听清楚。听到蕾的话后，他皱住了眉头。他和蕾明明是在一个狭小的管道中，为什么她会说他们现在在一个很大的空间中？就这么个地方，和大可是完全无缘的。蕾不会在这种时候对他开玩笑，那么她为什么要这样说？ “你是说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吗？”朱利叶斯压低声音问道。蕾点了点头，没有出声回应朱利叶斯。她继续往前爬，朱利叶斯连忙跟了上去。 又爬了一会，朱利叶斯感到了前方有风吹过来。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风的？他感到奇怪，但是身边的蕾没有说什么，他也只能继续沉默，跟着她继续往前爬了。奇怪的事越来越多，他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了。 蕾停了下来，然后伸手挡住了朱利叶斯。她伸手往前指了指，示意朱利叶斯看看前面。朱利叶斯看到了，前面有一个缺口，似乎可以从这管道跳下去的样子。风应该就是从那里流过来的，只是朱利叶斯不仅仅是听到了风声，似乎还听到了人声。那听起来像是在谈话的声音，而且听起来像是朱利叶斯和蕾能听得明白的话，只是听不真切。 在这种地方听到人的声音，一点也无法让人开心。这时候不管是蕾还是朱利叶斯都在想同一件事，如果下面真的有人的话，那么对方会是友善的，还是带着恶意的？ 他们都不敢赌这个可能性，在鼠道和下水道待久了，对待陌生人，还是要小心一点比较好。相遇不一定会有好事，可能净是坏事也说不定。 两人轻手轻脚爬了过去，发现这个缺口是能跨过去，继续往前面怕的，而他们两人也可以从这里跳下去，到一个新的地方。两人趴着，头探到缺口上，往下看。 朱利叶斯终于明白为什么蕾会说他们是在一个大空间中了。和下面的空间相比的话，这狭小的管道也只是它的一部分而已，确实可以说他们两人呆在了这个空间中。他们所在的管道应该是位于这个空间的上方，可以俯瞰下面。 下面的空间和他们两人平时所见的下水道有点不一样，有不少的光源，将整个空间给照亮，而光也让下方的空间看起来更大了如果没有这些光源的话，朱利叶斯大概是无法知道下方空间的大小吧，至于蕾的话，她早就知晓了。 那些光源并不是火焰，而是更奇特的东西。那应该是某种魔法，光球是一个白色的小球体，就黏附在下方空间周围的墙壁上，到处都是，让下面看起来没有那么阴森了。那白光不会伤眼睛，看起来似乎没有温度，但是那光亮更加显眼，给人的感觉也更舒服。 刚才朱利叶斯隐约听到了人声，那并不是他的错觉。下面确实有人在走动，而且还有交谈的声音。两个穿着黑袍的人就在朱利叶斯和蕾的下方不远处，距离这个缺口很近。 下面有不少奇怪的装置，那两人就站在那些装置附近。说那些庞然大物是装置，是因为这些东西在“动”。并不是它们有脚可以行走，而是它们发出了声音。圆筒形的躯干占了大部分，在圆通下面是无数如同触手一般的管子，连接着地面和它们的身体。和下面穿着黑袍子的人相比的话，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人，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了压倒性的存在感。 那些装置看样子还在运作，发出了轻微的震动声，偶然还会传来一阵轰鸣声。朱利叶斯并不知道那些到底是什么，但是那些装置毫无疑问是在运作的，看起来是用金属打造的。那金属的外表，看起来很像是蕾收集的那些无用废铁。不过蕾拥有的是除了坚硬外似乎没啥用处的东西，而下面的装置，只是看它能动的话，大概就可以值不少钱了至少它是可以使用的，虽然并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途，下面两个穿着黑袍的人应该是知道的。 那两人谈话的声音并不大，只是在这安静的空间，只有那奇怪的装置发出轻微的动静，还有偶然才会有的轰鸣声，这让朱利叶斯和蕾能听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上面的蓄水库又上涨了，哪里出现了问题？” “我不知道，但是水库上涨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本不该在这种季节出现的现象，你就不会有任何的担心吗？” 其中一名黑袍看起来有点焦急的样子，一边说着话，一边来回踱步。听声音的话，下面两人都是男性，一个年轻，一个有点老了。听起来有点紧张的，是那个年老的声音。 “这东西应该没出问题吧？”那个应该上了年纪的黑袍问道，“如果它出问题了的话，那么水库怎么都没所谓了……因为我们都会死在这里，死后一切的事都和我们无关了。” 第四十五章 被发现了 朱利叶斯看向蕾，蕾这时候也望向了他。他们两个都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会遇见人，而且看来还是在这里呆了挺久的，对那个奇怪的装置很熟悉的样子。朱利叶斯听到了很多奇怪的词，而下面那两人还在继续谈话。 “那蛇骸不知道为何跑到了上面的水库去，虽然让我们这边的压力小了很多，但是不能就这样松一口气了。”那年老的黑袍说道，“它可以走水道上去，但是我们上去的话就得走远路、或是使用法术了。” 年轻的黑袍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身体都抖了抖，“那怪物……走了最好，至于谁会倒霉，那可不关我们的事。” “蓄水库在中层的位置，那玩意游到了那边，遭殃的只会是那些投机的拾荒者和冒险者。”年老的黑袍说道，“死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但是它为什么要跑到那种地方？”对这个年老的黑袍来说，这个问题似乎比任何事情都值得关注的样子，“它会优先猎杀那些敢到地下的法师……那么它离开，是因为遇到了比我们更值得处理的目标吗？”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也许是因为它厌倦了我们这些像牛皮癣一样绝对不会离开这附近的人？”年轻的黑袍说道，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一样。但是很明显他的前辈并没有心情和他开玩笑，“既然它离开了，那么就让这东西继续工作吧，不要让它停下来，在那怪物回来之前，能用多久就用多久。” 年轻的黑袍点了点头，抬起头望向了那巨大的装置。“它启动后已经很久了，算上因为要对付那蛇骸变得断断续续的运作时间……也已经有半年多了吧。但是我们完全没有从那个湖里抽出我们想要的东西，只有一堆恶心的垃圾。” “这本就是一件没什么希望的事。”年老的黑袍说道，“但是不管是传闻还是指示，都是指向湖底的。而且法术总不会骗人的。” “是啊，我们自己的法术，总不会骗我们本人。”年轻的黑袍对此表示认同。他一直抬头注视着眼前的装置，然后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动静。那动静来自装置上方的天花板，天花板上有好几根粗大的管道附在上面。这些管道年久失修，早已经没有任何用处，竟然会有像是老鼠一样的东西在里面走动，带来令人心烦的噪音。 然后年轻的黑袍发现了并不是老鼠的东西。那带着光亮的眼睛，怎么看都不像是老鼠会有的。朱利叶斯和蕾的眼睛和这位年轻的黑袍对上了，很巧合的一件事，年轻黑袍在这之前并没有发现这两人，而这两人也没有反应过来年轻的黑袍竟然会突然望向这边，没有任何预兆。 朱利叶斯和蕾看到了年轻的黑袍长着一张怎样的脸，这确实是一个年轻人，只是肤色有些苍白，大概是因为在地下呆得太久了，很少晒到阳光。 “谁在那里！”年轻的黑袍高声喝到，他的声音很响亮，在这算得上是安静的空间中如同一声惊雷，不但是朱利叶斯和蕾给吓到了，年老的黑袍看起来也像是被惊住了一般，“什么事！”年老的黑袍，声音也提高了。 被吓了一跳的朱利叶斯和蕾把头缩了回去，紧张地看着彼此，现在他们被发现了，再隐藏自己看来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了。“我们好像被发现了。”朱利叶斯说道，而蕾的声音紧张得变尖了，“不是好像，是我们完全就被发现了！我不觉得下面那些家伙是什么好人……我们跑吧！” 对此朱利叶斯表示同意，听下面那两人的谈话，毫无疑问他们不是什么友好的人。如果是友好的人的话，是不会说出不管他人死活这种话的。而且在这么深的地下，穿着一身黑袍、形迹可疑、说着奇怪的话的人，真的会是什么好人吗？ 而且朱利叶斯很相信蕾的话。跟着蕾相处了这么久，他知道她有一种奇怪的直觉，总是能带着他们两人逃离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危险，还有那些藏在人的表情后面的真心。不得不承认，蕾能一个人活到现在，不仅仅是因为运气好和别人的同情心，是因为她确实有一些特别的地方。 蕾现在就一脸害怕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被年轻黑袍的声音给吓到了，不过朱利叶斯知道她不会因为这样就会被吓到，如果吼声大能吓到她的话，那么在鼠道里不管是谁都能吓她一跳了。现在蕾脸上的，并不是被吓到后担惊受怕的表情，而是生命受到了危险、来自本能的恐惧。 “我们走吧！”蕾转头就走，手脚并用，原路爬了回去，朱利叶斯也紧跟在了她后面。 只是下面的人看来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们的样子。年轻的黑袍伸出手，对准了发出咚咚声的那一段管道，“割裂！” 黑袍的身边响起了空气被割裂的声音，他的袍子下摆和袖口也飘了起来，看起来像是被灌满了空气，再从里面吹出。无形的风吹向了管道，击打在了管道的外壁上。金属被切断的声音响起，那一段管道被两头切断，从上面落了下来而朱利叶斯和蕾就在里面。 年轻的黑袍弄出来的动静可不小，割裂金属的声音、还有管道落下的声音，充斥了整个空间。 “你在干什么！这么乱来的话，万一影响到机械的运作的话……”年老的黑袍因为他的举动而变得更紧张了，走到装置的边上查看了起来，确认装置并无什么问题后，转头对这个鲁莽的年轻人骂道。 “有两头不小的老鼠闯进来了，可不能放他们走。”年轻的黑袍说道，“如果是老鼠的话还好，老鼠可不会说人话……但是能说话的老鼠，把这里的秘密给泄露出去的话，那可就麻烦了。”年轻的黑袍向掉下来的管道走过去，“这附近的地方应该被检查得很彻底了才对，为什么还会有人能闯进这里？” 第四十六章 该跑就跑 从高空中掉下来可不是什么良好的体验，而且还是在措不及防的状态下。朱利叶斯只觉得自己突然失重，落脚的地方被抽掉了一般。在下坠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身体缩成了一团，保护好自己。 当重重地摔在地上后，朱利叶斯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冲击，不过管道掉下来的声音让他的耳朵被震得有点难受。掉下来后可没有让他就这样躺着缓过来的时间，他马上爬了起来，看到了蕾早已经站了起来，正在到处张望。她的小脸因为紧张而紧绷着，额头冒汗，正在寻找能逃跑的路线。 被截断的管道两侧都有能出去的路，一边是靠近那边的两名黑袍的，而另一边刚好对准了这个空间的另一边，而那边似乎有一个出口的样子。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蕾二话不说，就往那边跑了过去，朱利叶斯紧跟在后。他们两人跑出管道后，黑袍们终于看到了两只大老鼠到底是什么。“是两个人……难道这地方已经变成了是个人都能进出的地方，而不是所谓的危险的禁地了吗！” 年轻的黑袍朝朱利叶斯他们大喊：“停下来，你们这些老鼠！” 朱利叶斯觉得只有笨蛋才会在这种时候停下来，他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听一个喊别人老鼠的人的话，蕾应该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奔跑的速度一点也没有停下来。 “对其他人发出警告，有外人闯进来了！”年老的黑袍的声音也从他们身后传了过来，然后是年轻的声音，“现在地下就只有我们两个，要让其他人赶回来，那么这两只老鼠已经跑了！” 这对朱利叶斯和蕾来说算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他们只需要摆脱身后的人，而不是前方还有人阻拦。当然，也不全是好事，他们身后有猛烈的风声响起，和刚才让他们掉下来的那个割裂管道的风声是一样的。 “割裂！” 只是短短的音节，就能让人心跳加快，脚下又鼓足了劲，拼命往前跑。 从年轻黑袍的袍子里流出来的风吹向了朱利叶斯和蕾。如果只是普通的狂风的话，最多只是让人皮肤发痛、头发乱飞而已，但是这能带起呼啸声的狂风可不是那么温柔的东西就在刚才，这风就把他们两人所在的管道给割了下来。 朱利叶斯挡在了蕾的身后，风声冲进了他的耳朵里。他回过头来，拔出剑，对着空气挥剑。他的铁剑挥下的时候，像是砍在了无形的物体中，微微上抬，被压了回来。他双手持剑，用力将剑给压了下去。 有什么东西被他给砍开了，分成了两半，冲向他和蕾的两侧，然后撞在了墙壁和地板上。墙壁和地板上出现了可怕的皲裂，碎石和尘土飞扬，笼罩在了朱利叶斯的周围。 朱利叶斯砍下来的并不是真正的无形之物，而是年轻的黑袍的法术。当砍到那无形之物的时候，朱利叶斯也知道年轻黑袍使用的到底是什么了从砍中的手感来看，这是风形成的刀刃，只是这刀刃是无形透明的，而且冲击力远比一般的战士的挥砍要大。 如果被这风刃给砍中的话，不说自己会不会被分成两段，重伤是毫无疑问的，而失去行动能力的话，他就只能躺在这陌生的地方等死了。如果是蕾被这风刃给碰到的话……他不敢去想象那是多么悲惨的画面。 朱利叶斯一脚踹在了落在地上的碎石上，碎石朝脚的前方飞溅出去，砸向了跑过来的黑袍。他还顺手从地上捡了几块趁手的石子，用力投掷向了这个对他们使用法术的人。 这点东西当然无法阻止年轻的黑袍，但是足够朱利叶斯护在蕾的身后跑远了。他无法快速连续地使用自己的法术，不然他早就用风刃将朱利叶斯和蕾的脚给砍下来了。用事先准备好的卷轴法术也是一个选择，但是他不认为自己需要在两只老鼠身上用这种贵重物品，那是一种浪费。 朱利叶斯和蕾跑远了，但是年轻的黑袍并没有太过焦急，快步跟了上去，在他的身后，年老的黑袍也紧跟了过来。这个年长者的身边浮现了很多亮白色的光球，和这个空间周围的光源是一样的。他身边的光球飞了出去，跟在了跑远了的朱利叶斯等人身后。光球的数量很多，大小不一，不仅仅是跟在了朱利叶斯他们身后，还有一些冲向了其他的地方，将整个地方给照亮了。 这两个黑袍跟着朱利叶斯离开了有巨大装置的空间，外面是错综复杂的通道，通往各个方向，每一个岔道都有火把微弱的火光照亮，但是离开了火光后就是灰暗的通道了。年老的黑袍就是为此而将大量的光球散发了出去，要照亮这整片的区域。 这个照明的法术并没有杀伤力，但是在这种时候，比任何具有威力的法术都要管用。这些光源并不是静止不动的，它们会在这片区域到处巡逻，而它们能感知到活物的话，那么他也可以同样感知到，作用已经和使魔差不多，就是需要一下子消耗掉大量的魔力，而且没有使魔那么灵活……当然，使魔偶然会背叛，而这些法术的构成体，是不会有背叛的意识的。 “他们跑向湖那边的方向了！”年老的黑袍对年轻人说道。听到这话的年轻人露出了笑容，“竟然跑向湖那边的区域的……这些老鼠还真不走运，偏偏选了个没有回头路的死胡同跑。”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放任这些老鼠到处乱跑的话，他们作为这个地方的“管理者”的立场就不太好了。而且这个地方有很多地方都放了他们需要使用的工具和装置，如果朱利叶斯和蕾到处搞破坏的话，那些损失他们就得自己承担了，这绝对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年长者身边剩下的几个光球分散成更小的形状，从几颗变成了几十颗，然后连在了一起，变成了一条浮动的光线，往其中一个方向移动了。 第四十七章 地下湖 这两名黑袍知道这个地方该怎么走，朱利叶斯和蕾可不知道。两人一前一后逃跑着，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蕾是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了恐怖，二话不说就往前冲，也不管自己是跑向了哪里，而朱利叶斯是无法明白她这种感觉的，只能去相信她，跟着她逃就是了；至于朱利叶斯，在刚才挡下那无形的风刃后，就知道对方可不仅仅只是危险那么简单了。帕斯塔和奥尔加都曾和他说过，对一名用武器的人来说，法师这样的存在，是非常麻烦而且难缠的对手，因为对方并不是用刀剑斧锤这样的武器和你交锋，而是用各种各样奇怪的法术，让你燃烧、让你冻结、让你失神、让你疯狂…… 朱利叶斯以前无法体会到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受，但是他至少明白了些许了。对方并没有强大的力量，但是拥有和力量相比也毫不逊色的东西，那就是法术，而且还是根本不知道会从哪里袭来的无形刀刃。 刚才将那风刃挡下来后，朱利叶斯手现在还在微微颤抖。就算是当初那个被他一剑戳穿腋下的人贩子，也没有能给他这么强烈的震撼。现在的他当然比以前要强了，这是他自己、还有负责指导他的奥尔加和帕斯塔都承认的也就只有露露娜卡从来不会表现出这种态度但是现在的话，朱利叶斯觉得自己还是太弱小了，根本不应该为自己所得到的锻炼而沾沾自喜。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那名年轻的黑袍，只是用了一个法术，就把他一直以来稍微酝酿起来的自信都给吹飞了。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对方只是一个法术就能轻易和他对抗了，而他自认自己根本无法近身对付那年轻的黑袍对一个法师来说，被持有武器的人接近是大忌，而一个不蠢的法师，是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出现的，一个聪明的法师的话，就会准备好各种法术和道具解决这样的情况。 不管怎么想，朱利叶斯也不认为自己能对付那两人，他可不是当初那个鲁莽冲动的小鬼了，而且这种情况也容不得他冲动没有任何战斗能力的蕾就在他身边。只要能跑的话，那么不要正面交锋是最好的，如果能逃出去的话就更好了。 但是这片地方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错综复杂的通道，还有经过时那些并不知道有何用途的房间，到处都挂着的微弱火把、还有那些不断在移动的白色光源……这里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但是朱利叶斯觉得自己彻底迷失在这个迷宫一样的地方了。 “我们该怎么办？”朱利叶斯紧跟在蕾的身后，朝她喊道。 “不知道，总之先跑了再说，总好过留在那里被杀死吧！”蕾头也不回地喊道，“那两人绝对不是能谈话和商量的存在……我都能闻到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和臭味了！我绝对不要留在那种地方。” 朱利叶斯很少见到蕾的情绪波动会如此的大，虽然她平时都是一副轻松乐观的模样，但是当她变成这种样子的时候，也不会太在意别人的目光看起来就像是失控了一样，但是其实只是失态了而已，还是能正常交流的。 “总感觉他们就跟在我们身后！”朱利叶斯喊道，“这不是当然的吗，如果你家里出现了老鼠，你会就这么坐着什么都不管吗？我是绝对无法接受有老鼠在家里偷吃或是啃木头的他们绝对也是这么想的！” 那些浮动的光球依然跟在他们身后，而且熟练似乎变得越来越多了。朱利叶斯尝试过破坏这些玩意，而他也确实做到了。他在奔跑的时候朝身边挥舞长剑，长剑将就在他身边的光球给劈散了，但是这看来是毫无意义的那光球散开后，变成了更小的、更多的光球，到处飞散，有一部分又跟了上来。 如果停下脚步，花时间对付这些东西的话，朱利叶斯认为自己很快就会被追上，那么那些黑袍放出这些光球来追踪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他干脆不再理会身边这些像苍蝇一样烦人的东西，绝不回头、也绝不会停下半步。 但是这么跑总不是个办法，现在他们只是到处乱跑，而对方看来没有马上跟上来的手段，虽然暂时是安全的，但是总会有跑不掉的那个时候。“我们就这样跑下去吗？” “原来的路暂时回不去了，现在跑回去想爬上那管道离开的话，只是让那两个家伙给逮住而已。”蕾喘着气回道，“感觉这边有风声和水汽的味道……如果是有水的地方的话，那么应该有往上的通道的。” 这是蕾的经验之谈，在下水道这种地方，只要是存在大量水的地方，那么必定会有明确的路可以通往哪里，或者是通往地下更深处，又或是可以回到离地面更近的地方。 朱利叶斯听到蕾的话，心里想难道还有能通往地下更深处的路吗？这下水道，似乎有点大得离谱了。 两人跑了有好一会，终于见到了出口，那出口处有微风流动进来，而且确实有水的声音。 朱利叶斯和蕾想也不想就穿过了这出口，跑了一小段距离后，他们停了下来并不是跑不动了，而是他们不得不停下来。 因为在他们面前，似乎并没有可以继续前进的路了。 如果说后面那错综复杂的通道和空间是一间屋子的话，当他们踏出那屋子后，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并不是又一个同样大小的空间，而是一个大得不像是地下该存在的世界。 一个似乎看不到尽头的水面，就在他们脚下，而他们停下来，是因为再往前的话，那就只能跑进水里了。 水面平静如同镜子，但是又不是真正的镜子，因为总会有一些波澜将这镜子给打碎。这看起来像一个湖，说这是水库实在有点太小了。这个湖的岸边是一个漂亮的半圆形，弧形线延伸到远方。 第四十八章 黑袍的法师 这个湖看起来就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平放在地上，而镜框的边缘就在朱利叶斯和蕾的脚下。如果这真的是一面镜子的话，为了逃跑，他们两人肯定会踩上去了。但是这“镜子”并不是固定的，“镜面”偶然会有波动。水面泛起波澜，微波向四周扩散。那波纹就在他们的脚下，最后消失不见。 蕾捡起了脚边一块碎石，扔向了湖里。碎石落在湖中，只是激起一点点小浪花，然后消失不见了。除了一圈圈的波纹往这边扩散，没有任何更多的动静了。 “水很深，不可能跑过去的。”蕾说道，“游过去也不可能，天知道里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还没游一会，下半身可能就被啃光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而且我们能游去哪里？”朱利叶斯说道，“我们不知道对面是什么情况，如果那边更加危险的话……” 在他们的对面是看不清的黑暗，既然这是一个湖，那么湖对面肯定是有什么的，而且这个空间实在太大，头顶上甚至看不到有天花板这样的存在，反倒是能隐约看到一些光亮。那些光点就像是夜空中的星星，点缀在这空间上方，让这个地方看起来像是夜色变浓了的地面，而不是地下的世界但是这里只有黑夜，永远不可能会有太阳升起。 这个地方大得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而一个巨大的黑暗空间，是很容易让人迷失的，并不会比他们身后那个和迷宫差不多的地方要强多少。就像现在，他们已经找不到该逃向那个方向了，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不管他们跑向哪里，也许都是一个非常危险的选择。 “总比留在这里等死要好。”蕾对朱利叶斯说道，“我们沿着湖跑吧，总之先摆脱身后那两个人再说！” 她说完话后就沿着湖边往左侧的方向跑了起来，朱利叶斯连忙跟了上去，他觉得自己就算出声也叫不住这个慌张的小女孩。 他们没跑几步，身后就传来了那颇为熟悉的声音，“割裂！” 风声再起，朱利叶斯连忙回过神，将长剑挡在了身前。呼啸的风声向他袭来，他感觉到强风刮过自己的脸颊，把脸颊刮得作痛，就像是被刀子抵在脸上划动一般。这风很强，但是朱利叶斯感到这风的冲击力和一开始那风刃有点不一样，这不像是一把刀，更像是一把刀在空气中划动时带起的风压…… 朱利叶斯心里响起了警告声，这感觉是前所未有的糟糕。对方用的肯定是刚才对他使用的法术，听声音就能明白了。但是这风刃并没有打在他身上，那么这风刃到底去哪里了？ 朱利叶斯听到了蕾的惨叫声，那是他从未听过的声音。“蕾！”他挡在前面，眼睛被风刮得几乎要睁不开了，他想回头去看蕾现在怎样了，但是他前面不远处就是那两名黑袍，他如果回过头去的话，恐怕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那年轻的黑袍，身上的袍子在飘动，而年老的黑袍就在他身后。两人走得并不快，但是终究还是追上他们了，看他们脚下有风吹起袍子，大概是用了什么法术才能这么快追上朱利叶斯和蕾。而且他们熟悉这个地方，而朱利叶斯他们只是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走而已，他们能追赶上来并不是什么怪事。 “跑得可真快啊，老鼠们，还让我浪费了这么多魔力。”年轻的黑袍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色，见朱利叶斯终于停了下来，他心里也是颇为得意的，看来先对那小女孩动手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如果对眼前这个拿着剑的臭小子使用法术的话，至少那个小女孩会继续逃。 虽然在这种地方，不管逃到哪里，都只是死路一条而已，而跳进湖里，那更是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因为有这样的考量，年轻的黑袍一直都是游刃有余的态度，就像是自己只是复杂清除几只无关紧要的老鼠而已。 朱利叶斯现在并不好受，他不能把视线从眼前这两个靠近过来的黑袍身上离开，他们走近一布，他就只能继续往后退，但是当蕾就在他脚后面的时候，他没法再退了。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还能听到蕾痛苦的呻吟声也就是说她还没有死，还有能发出声音的余力。但是她伤得有多重，朱利叶斯就无法确定了，至少他现在不敢去确认。 两名黑袍就站在了他们不远处，没有再靠近过来。朱利叶斯可不认为这两人突然大发慈悲了，一名法术是不可能太过靠近自己的猎物的，他们不是战士，没必要这么做。 “给你们一个继续逃跑的机会，你可以去看看那孩子现在伤成如何了。”年轻的黑袍笑道，就好像自己说了何等仁慈的话一般。 “我稍微分散注意力的话，你就打算攻击我对吧。”朱利叶斯可没以前那么天真了，他已经为了自己的天真付出了不少代价更加令他痛苦的是，他天真犯下的错误，并不是由他自己承担，而是被一个老人给承受下来了。 这些事一直都是朱利叶斯藏在心中的痛苦，他不会表现出来，也不敢这么做。 因为天真而犯下的错误，朱利叶斯不想再犯一次。 “我还以为你只是个无知的少年。”年轻的黑袍笑了几声，“看来你对我们还是挺了解的啊……知道我们法师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有人说过，你们都是诡术师，是骗子。”朱利叶斯将露露娜卡对他说过的话重复了一次。虽然是帕斯塔和奥尔加在指导他关于战斗的事，但是露露娜卡偶然会在心血来潮的时候，对他说一些奇怪的话。大多数他都听不懂，例如“魔法的奥秘不过是一个很可笑的笑话而已”“现在也多少人记得还有奥术之神这种东西了吧，毕竟现在是已经没落到只剩三个‘唯一神’的时代了”这种话，朱利叶斯是压根听不明白的。他只记住了一件事，在露露娜卡的说法里，法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都是骗子不管是一流的，还是三流的。 第四十九章 火焰 “蕾？”虽然无法回头看蕾现在怎么样，但是朱利叶斯还是能尝试呼唤一下她，看她现在情况如何。蕾没有回答，只有呻吟声作为回应，让朱利叶斯感到非常揪心。他不知道这样下去蕾会变成怎样，如果她现在急需帮助的话，那么他这样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可能让她走向死亡而已。 但是现在他绝对不能回头，如果回头去管蕾的话，那么他们两人都要倒在这里了。至于抛弃蕾这种选择，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的脑子里的。 年轻的黑袍抬起手，对着朱利叶斯，风声再次刮起。朱利叶斯感觉到风刃再次吹到了他身上，护在他身前的剑被风吹得不断颤抖着、发出金属才有的悲鸣。长剑将风刃挡住，风将朱利叶斯的头发和身上的衣物给吹乱，衣服上到处都开始出现细长密集的裂痕，那是风刃的余劲没有被挡下，落在了他身上。他的脸颊上已经开始出现血丝了，那是风割出来的伤痕。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这点痛苦并不算什么，朱利叶斯咬紧了牙齿，让自己不发出太过难堪的声音。 年轻的黑袍似乎是想看看朱利叶斯的承受能力在哪里，又连续使用了好几次这风刃的法术，法术系数打在了他的身上。朱利叶斯就像是风暴中的小树，被打得摇摇欲坠，但是没有被拦腰截断，也绝不低头。 对年轻人这样的做法，年长者看在眼里，他可不打算继续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够了，赶紧解决他们，不要再浪费我们的时间了……天知道还有没有别的老鼠藏了起来，我们要彻底检查一遍才行。” 对年老的黑袍，年轻人还是颇为尊敬的，虽然严格来说，他们其实是平级的关系，“好的，虽然我对这小子能有多大的忍耐能力很感兴趣……至少身体挺结实的。” 年轻的黑袍可没有开玩笑，朱利叶斯就这样正面承受了他好几个风刃，虽然被打得狼狈不堪了，但是至少他还站着，没有被吹飞、也没有被割得七零八落。他可是很清楚，就算是颇有实力的黑铁阶级的战士，也不过是几个风刃就完事了不少被这魔法的力量给折腾得身体破烂，就是一个不留神就被截成好几段。他是法师，他认为自己没必要和这些长满肌肉的人正面交锋，那可不是法师的美学，也不是法师该做的，所以他使用风刃时大多数都是偷袭或是出其不意。 “小子，我就不和你玩了……你先去死吧。”年轻的黑袍觉得是该将眼前这个顽强的家伙给处理掉了。只需要暂时留下那小女孩的性命，让她说出他们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把那样的漏洞给堵住后，再让她毫无痛苦地死去就是。这是年轻的黑袍唯一的“仁慈”了虽然他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一个年轻的小女孩的尸体，当然还有这个强壮的小子的。 “帮我一下。”年轻的黑袍的手势变了，年长者看到他的手势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从袍子里拿出了一本厚实的魔法书。 这时候朱利叶斯已经以剑驻地，整个人蹲伏下来，挡在蕾的前面，把那风刃的冲击给卸掉。这样的姿势也能让他好受一点，不至于因此而被吹飞，或是被分成两段。他的长剑发出了悠长的悲鸣声，剑身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中段的剑锋开始崩出了缺口，细碎的铁片往周围飘落。如果这时候有自己心爱的十字长剑在就好了……朱利叶斯心想，如果自己带着的是那把剑的话，现在的情况大概会好很多。一把好的武器对战士来说很重要，特别是遇到法师这种对战士来说、并不是很讲道理的存在。 那年老的黑袍拿出了魔法书，朱利叶斯并没有看到，他现在眼睛都睁不开了要对法师的话，一定不能将眼睛从他们身上移开，不然你绝不会知道下一刻他们会有什么举动。朱利叶斯心里也许记住了这么一个道理，但是现在他实在是没有那个余裕了。 “泥和油的结合体……”年老的黑袍嘴低吟着，在他的魔法书中，一股黑雾涌了出来，扑向了朱利叶斯。朱利叶斯没有反应过来，而且他也不能从蕾的身前离开，所以他被这黑雾扑了个正着。 被这黑雾缠上后，朱利叶斯问道了刺鼻的味道，那味道像是油和硫磺的混合体，而且还带着像是泥土一样的味道。这黑雾并不是纯气体的，当缠在朱利叶斯身上后，这黑雾就落在了他的皮肤上，变成了一层粘稠的液体，铺满了他全身，让他变成了一个漆黑的人。 “起火！”年轻的黑袍伸出手指对准了朱利叶斯，朱利叶斯只见到一抹火光闪过，然后他感觉到自己全身一阵炙热，那炙热很快就变成了炽热的痛楚。 他整个人燃烧了起来。当视野中出现火焰后，朱利叶斯才发觉自己被点燃了。意识到这件事后，他感到自己的皮肤刺痛得无法忍受，这让他喊叫了起来。 他蹲伏在地，双手还握在剑柄上。他的长剑和他一起被点燃，他变成了火人，而他的剑变成了一柄火剑。 火焰并没有蔓延到蕾的身上，只有朱利叶斯变成了一团烈火。他的高声叫喊着，声音里充满了痛苦。他痛苦的声音传播到周围，在这安静的空间中留下了属于他自己的个人痕迹虽然这喊叫声并不能永久地留下来。 对两名黑袍来说，眼前这个顽强的小子已经是死人了，现在只不过是需要一些时间而已。朱利叶斯的顽强让他们稍微有点吃惊，一般人烈火焚身，可不会像他这样安静地呆在一个地方。被燃烧的人会挣扎，会滚动或是到处奔跑，以求找到能熄灭身上火焰的方法。在朱利叶斯的附近就是一个满是水的湖，但是他没有因为火焰上身而惊惶失措，跳进湖中，就维持着那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像是连身上的火焰都静止了一般。 第五十章 火中人 听到身后有风声的时候，蕾是回头了的，因为她有点担心身后的朱利叶斯。但是这一回头，她的眼前就一黑，然后多了些血红的东西覆盖在了她的视野中，那血红的东西带着点温热，压着她的眼睛流到了脸颊上，再流到了她的嘴巴。这是液体……而且是她自己体内的液体，是作为一个生命来说，很重要的生命之水。 这是血液。 她感觉到额头到眼睛这一片地方有强烈的割裂痛楚的时候，已经滚到地上，双手捂住头部，痛得惨叫了起来。这时候，她才尝出了自己的血液到底是怎样一个味道，带点咸腥味，热热的，让她的头部变得有点热了。 她不是没试过流血，像她这也孤零零的小孩子，只要不是干太出格的事，大人是不怎么管的，但是如果是同是小孩子的存在的话，就会打主意在她身上了。欺凌这种事并不少见，但是蕾从来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她的反抗总是很激烈，而胜利总是站在她这边。渐渐的，就没有什么小孩还敢靠近她了。然后她就彻底变成了孤单的一人，连可以交流的、差不多年龄的存在都没有了。直到遇上了朱利叶斯这个比她大不了多少岁的家伙，好像生活才来了一点变化。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想到朱利叶斯，蕾倒在地上的时候，本打算喊朱利叶斯快跑的，但是她喊不出来，痛楚已经让她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就算想起了朱利叶斯，也根本无法组织起语言去叫他走。在血红的视野和黑暗中，她隐约看到了朱利叶斯挡在了自己身前，有风将他的头发给吹乱得一塌糊涂。朱利叶斯的喊叫声落入到了她的耳里。虽然不知道朱利叶斯现在是怎样的情况，但是她知道他现在绝对不好受。 那些黑袍们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而朱利叶斯的回应看来也不是那么的友好，看样子交谈是不可能的蕾本来就有感觉，他们绝对不可能放过他们这两只闯进这里的老鼠。 如果他自己逃跑的话，应该是能逃掉的……蕾并不会因为朱利叶斯抛弃自己而有什么怨恨，到地下这种事，本来就是有风险和危险的，只要不是背叛这种事，那么谁死谁活，有时候是轮不到本人来决定的。如果能有至少一个人能逃掉、而那个人不能是自己的话，蕾希望朱利叶斯可以逃跑，不要白白浪费了自己的性命。以朱利叶斯的能力，蕾认为他是能逃掉的，只要没有她这个累赘的话。 如果可以的话，蕾是希望自己也能和朱利叶斯一起逃跑的，但是如果只是希望的话，那大概是不会实现的吧。 蕾的神志因为痛楚而变得恍惚了，好像短暂的时间也变得漫长了，一下子就想了很多事。但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恐怕也无法实现了她朦胧的视野中，似乎看到了火光，那火光好像是一个人形，而那个人形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朱利叶斯的…… 蕾发出了呻吟声，想爬向朱利叶斯，但是当她靠近的时候，那火焰的人形似乎伸出脚将她给踢开了。那一脚很轻，轻轻地将她推开了，不让她也遭受如此恐怖的折磨。 蕾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被推开后，只能继续趴在地上，朦胧的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切。那看起来像是朱利叶斯的火焰，渐渐的不再动弹了，伏在地上，看起来像是一个地上隆起的小包，火焰在安静地燃烧着。 年老的黑袍见朱利叶斯不再动弹了，知道这小鬼大概是已经死了，才把魔法书收回到袍子里，“终于没气了……很久没见过这么坚韧的年轻人了，真是可惜。” “也许是个有点特殊天赋的家伙。”年轻的黑袍说道，“等会把他的尸体带去处理一下，也许会用得上也许会是一具不错的肉傀儡的原料。” 年轻的黑袍轻描淡写地说着令人感觉毛骨悚然的话。这些话让年长者的脸上看起来不怎么好看，他是个很传统的法师，对死灵法术这种东西其实有一种天生的排斥，而这个年轻人虽然不是死灵法师，但是在这方面并无什么禁忌的样子。 “那个小女孩。”年老的黑袍望向了在地上蠕动挣扎的蕾，她已经爬到了已经被烧成了黑炭的朱利叶斯身边，只是没法爬起来，只能趴在地上。 “她一时还死不了，如果风刃直接劈在她头上的话，她早就是死人了。”年轻的黑袍说道，“这可就没法让这小子留下来保护她了如果人死了的话，他大概只能自己逃了吧。” 年轻的黑袍走向了蕾，“不过对一个孩子来说，细小的风刃砍到面部的感觉应该很痛苦吧，毕竟小孩子对痛楚的承受能力可没那么强。” 年轻的黑袍走了过去，借着身边的光源看清了蕾。蕾的头部现在已经被血给染红了，额头到右眼的位置有一条血红的伤痕，那伤痕将她的皮肤给割开了，露出了底下鲜红的肉。这个伤口粗目惊心，可不是什么只是让小孩子哭闹的伤口，如果这伤口是落在身体上的话，那么恐怕已经见到骨头了，就算是成年人，受了这样的伤，大概也会痛得崩溃。蕾现在的表现，已经比很多人要强了。 关于这一点，也让年轻的黑袍有点吃惊，蕾到现在竟然还能保持意识，这确实是一件值得让人惊叹的事，她脸上那伤口可不是假的，她的承受能力让他不禁发出了赞叹的声音。“你也是个很顽强的小姑娘啊……这个死掉的是你的哥哥吗？你和他一样坚强，可惜他已经死了。” 蕾应该是听到了这话的，只是她没法做出什么有用的反抗，平时的她也许还能扔几块石头，现在她连这都做不到了。 “放心吧，很快你也会去陪你的哥哥了。我不会让你像你的哥哥那样死得这么痛苦的……我可没有这样的兴趣。” 年轻的黑袍确实没有折磨人的兴趣，但是他的手上的鲜血并不少，而且对于杀死一个孩子这件事没有任何抵触而一个孩子的灵魂，也许会是非常好的素材。 朱利叶斯早已没有了动静，他放松了心情，向蕾走去。在他的脚边就是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全身变成了黑色的朱利叶斯的身体，当他跨过去的时候，那本该已经死掉的“尸体”，动了。 第五十一章 顽强的朱利叶斯 变成了黑色的朱利叶斯，右手持剑，抄起这把已经同样变成黑色、残破不堪的长剑，劈向了年轻的黑袍。他的剑锋斩向年轻的黑袍的侧腹，年轻的黑袍反应过来的时候，剑锋已经贴在了他的袍子上，把他的袍子压到了皮肤上。 年轻的黑袍一瞬间起了鸡皮疙瘩，那种被坚硬又锋利的东西给抵住皮肤的感觉可不好受。在剑锋在他身上划动前，他身上的防护法术启动了。他的身上浮现出一层微弱的光芒，那光芒笼罩了他全身，而朱利叶斯那本就出现了缺口的剑，砍在了他的身上，断成了两截。 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的年轻黑袍，对自己的性命还是很看重的，看来万无一失的他躲掉了朱利叶斯这突然的偷袭。剑身断成了两截，朱利叶斯这唯一的机会、关键的一击看来没有起到作用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剑尖从空中掉落，朱利叶斯伸手去抓住而了这小小一块的铁片，紧紧握在了手中。他右手持剑，断剑捅向了年轻黑袍的腰部，而左手拿着剑尖，夹在指间，手握成拳头，手臂往上抬，刺向了年轻黑袍的腋窝。 断剑捅向年轻黑袍的腰间，断掉的前端压在了他的腰上，深深陷了进去。断剑没有捅进年轻黑袍的身体里，但是让他发出了痛苦的声音防护的法术让他避免了流血，但是剑上传来的力道，让他实在无法将这当作只是一个轻微不起作用的攻击。 断剑捅在他腰间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腋下也传来了痛楚，这疼痛比腰间的要更强烈，而且他感到了腋下一热，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人体内能流出来的，就只有血液这种东西了。 朱利叶斯用剑尖刺进了年轻黑袍的腋下，这一块小铁片被他死死压了进去，只剩一点点露在外面。在年轻的黑袍痛得叫喊起来的时候，他手上用力，用断剑将他给推开到了好几米外。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当年老的黑袍拿出魔法书再次使用法术的时候，他那年轻的后辈已经被撞开了。情急之下，他直接用了一个写在书页上的法术，这个等同于写在卷轴上的法术是一个无形的冲击，这个法术打在了朱利叶斯身上，让他倒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差点没掉进湖里面，勉强抓住了地面，才没有真的掉进去。 年轻黑袍捂着腋下，跪在了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年长者来到了他的身边，“没事吧！” 年老的黑袍想伸手去拉起年轻人，但是年轻的黑袍阻止了他，“不要碰我这边胳膊！腋下有东西插进去了……” 看到年轻的黑袍一脸痛苦的表情，年长者便放弃了这么做的打算。“我们大意了。”他对年轻人说道。 “是的，我们太大意了……这看来不是一只普通的老鼠啊。”年轻的黑袍脸上带着狰狞的表情，那是痛苦，也是愤怒。 朱利叶斯从地上爬了起来，警惕地看着不远处的两名黑袍。确认眼前这两人暂时无法对自己发起进攻后，他走到了蕾的身边，将她抱了起来。这时候他终于有机会确认蕾的状态了，她头上的伤口令人担心，但是她还有呼吸，而且眼睛里还有光亮，至少这不是致命的伤。 在他将蕾抱起来稍加确认的时候，那年老的黑袍已经伸出手对准了他。他心生不好的感觉，抱紧了蕾，弯着腰小跑了起来。他身后传来了地面破裂的声音。就在他原来的位置，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凹下去的皲裂，如果他没有反应过来的话，现在恐怕已经被压在地上了。 年轻的黑袍因为腋下的伤口而暂时无法集中精神，而无法集中精神的法师要使用法术，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至少对这位年轻人来说，是一件暂时还没法做到的事。 年老的黑袍刚才已经耗费了大量的魔力，现在他的魔力只够再使用一两个法术，如果这时候全用在对付朱利叶斯身上的话，那么他就暂时没有任何有力的武器了。生性谨慎的他不敢再对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朱利叶斯使用法术，打中的话还好，如果没有打中的话，他的魔力就白白耗费掉了，而且还无法抓住这有着顽强生命力的老鼠。至于让他一个人去追朱利叶斯，那不是他会做的事。 两名黑袍就这样看着朱利叶斯跑掉，而朱利叶斯逃跑的方向，竟然是原来的路，这让他们两人稍微愣了一下。当朱利叶斯的身影消失在入口的时候，年轻的黑袍终于把腋下的剑尖给拔了出来。要拔出那小铁片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咬紧了嘴唇，才不让自己发出太过难堪的声音，但是就算是这样，他的痛哼声还是漏到嘴外，让身边的年老黑袍也忍不住皱住了眉头。 年长者只是想想自己的身体里被插进那么一块铁片，光是想象就让他的腋下同样隐隐作痛了。年轻的黑袍指尖间冒出了火焰，对准了自己的伤口处灼烧了起来。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他的眉头没有皱得那么厉害了，只是脸上带着汗水，刚才的痛苦在他脸上依然留有痕迹。 “好点了吗？”年老的黑袍问道。年轻人点了点头，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只是眉间的阴霾变得更多了，“至少还能使用法术……暂时不碍事了。实在没办法的话，我就把卷轴用掉一些，要不就赶紧通知那些家伙回来。” 年轻的黑袍脸色阴沉，遭到如此惨痛的教训后，他看来不打算再以猫抓老鼠的态度去对付朱利叶斯他们了。“他们会跑回去，肯定是打算从他们钻来这地方的通道离开……不能让他们跑了！” 年老的黑袍对此表示认同，这两只老鼠会出现在这里是偶然，但是他们使用的道路，绝对不会是偶然才出现的东西，这种潜在的风险，必须给消灭掉。 而这次，年轻的黑袍不会再次如此轻敌了。 第五十二章 总会有办法的 再次回到这个到处都是拐角和通道的地方，朱利叶斯并没有故地重游的感觉，毕竟只是刚刚过了一会的功夫，时间并不长。只是，一开始他和蕾是一起跑出去的，回来的时候，一个头部受伤，神志不清；一个被烈火焚烧，变成了焦炭的模样只是这焦炭还很灵活能动的样子，正抱着蕾娇小的身体往回跑。 朱利叶斯现在整个人都是黑色的，衣服被烧烂，还好他穿得厚实，不至于被烧得衣服全化为灰烬了，他可不想在这种时候享受大片皮肤和空气接触的凉快感。他的头发也被烧掉了大部分，稍微有点长了的头发算是被剃了一次，只是这理发的手法稍微有点粗暴了。 不过现在可没有让他顾及个人形象的时候，现在他和蕾可还没脱离危险，不如说，现在离死亡其实也没有多少步。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朱利叶斯感到自己全身都烫得厉害，这情况已经还算好了，他觉得自己现在要是照镜子的话，大概能把自己吓死。刚才那油一般的黑雾加上火焰的效果，差点没让他痛得窒息过去，虽然他撑了过去，然后还装死偷袭了那年轻的黑袍，总算找到了能带着蕾逃跑的机会。 刚才他在地上滚动的时候，火焰已经熄灭，但是这烈火焚身的痛苦，还残留在他的身体上，皮肤上到处都是刺痛感，如果能活着回去的话，要怎么处理这一身的油污、还有油污下的伤，这可就有点麻烦了。如果只是麻烦的话，那还算好的……只要他和蕾能逃掉的话，那么再麻烦也不是问题。 朱利叶斯跑回这迷宫一样的地方，当然不是情急之下的选择，比起在那诡异的地下湖附近乱跑，他认为还是回到原来那个地方逃掉的可能性更大。只要站上那个可以移动的平台，就算黑袍们再怎么有本事，也没法跟着移动平台爬上来吧早些时候他和蕾开玩笑，自己可以背着她爬那条狭窄漫长的通道这件事，他可不认为那些法师们会这么做。 通道到处都是光源，这些光可不是他的指明灯，这说是催命灯或者更合适。这些光源肯定是那些法师的法术，他们靠这个来追踪朱利叶斯和蕾。现在这些光球还紧跟在他的身边，也就是说那两个黑袍并没有放弃追捕朱利叶斯。 朱利叶斯低头看了一眼蕾，蕾紧闭着眼睛，血流满脸，这出血量让朱利叶斯越发担心了，这绝对不是一个小孩子该承受的伤，她现在还能发出呻吟声，这对朱利叶斯来说是最好的消息了。他必须赶紧带她离开这里，然后给她处理一下伤口才行……但是这么一个伤口，光是看着，朱利叶斯的手就有点颤抖。这个伤口实在太深了，像是要将蕾的半张脸给劈开一般。这个伤如果是出现在成年人身上的话，并不会显得太严重，但是如果这是在一个小女孩身上，而且还是在那张还没脱离稚嫩的脸上的话，那就令人很担心了。 朱利叶斯叫唤了蕾好几声，只能得到呻吟声作为回应。确认蕾好歹还有气息后，他继续往前跑，身边那些烦人光球无法驱赶，他只能刻意无视掉了。只要那两人没有马上追上来，那么他就有逃掉的机会。 朱利叶斯不知道自己跑了有多远，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只能往大概的方向狂奔，好让自己能离那个有奇怪的巨大装置更近一些。只要回到那里的话，他可以爬回到管道上，赶回到有移动平台的那个空间，那时候他和蕾就是安全的了。 朱利叶斯抱着蕾跑到了一个大厅模样的地方。这个地方没有什么东西，很空旷，感觉是被打理过的。这里的空间不小，也许这里曾经是某些生物聚集的地方，或者是小尖牙，也有可能是其他的怪异生物，但是现在这里都看不到任何会动的东西了。 在大厅正中央的上方，并不是天花板，而是一个洞口，那洞口看起来和下水道的其他管道入口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在天花板上的话，这个洞口也许会是一个逃出这里的好通道。 朱利叶斯听到了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一开始那脚步声还很细微，渐渐的就变得清晰明显了。知道那两个黑袍已经追了上来，他现在没有时间惊讶为什么他们会这么迅速对能使用风和光的法师来说，追踪他根本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再这样下去的话，在回到原来的地方前，大概就要被追上了。朱利叶斯咬了咬牙，将蕾藏在了角落的地方，双手握紧了长剑。 这种时候继续逃的话，肯定是死路一条了。朱利叶斯没有蠢到连这点事都搞不清楚，对他来说，现在唯有拿命来赌一次，才有可能带着蕾离开了。并不是毫无希望的，那年轻的黑袍也不是什么刀剑都无法砍到的存在，在是法师之前，他还是一个人，会因为受伤而发出痛苦的叫声，而那个年老的黑袍，看他的样子，也不可能会是强得令人绝望的对手如果他真的能轻易把朱利叶斯当蚂蚁一样碾压死的话，那么他就不会放朱利叶斯带着蕾逃跑了。 朱利叶斯不知道这是自我安慰，好给自己鼓起勇气，还是冷静的分析，搞清楚现在是怎样的一种情况、他该怎么做。但是不管如何，他现在都是出于绝境之中了， “不能胆怯，不能害怕……”朱利叶斯嘴里念叨着同一句话，好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勇气一些。他自己死了是小事，如果蕾死了的话，他大概到死也不会原谅自己。他不想再看到和自己有关的人在眼前受伤了，这种感觉实在太痛苦，比全身被灼烧的痛楚还要强烈特别是想到奥尔加的时候，这个老人，他…… 朱利叶斯紧闭着的眼睛睁开了，而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他的双眼没有丝毫的浑浊，如同油灯的光一般，耀眼夺目。 第五十三章 猎人的陷阱 两名黑袍来到了大厅。这个地方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用得上的地上，这里更像是一个平时他们用来集体交流的地方还有，将蛇骸诱骗来这里的话，会更好对付。在那些复杂的通道中，能在天花板、墙壁和地上都能迅捷行动的蛇骸，只剩一身白骨的它们行动起来是寂静无声的，在通道那些地方应战，只是自寻死路而已。他们这些法师需要空间和时间施展法术，蛇骸可不需要，它们只需要将那些拿武器的护卫们给撞飞和绞杀，就能轻易用尾巴把法师们卷起，拖到地下湖里，再无任何声息。 比起在通道应战，在大厅这样宽敞的空间，虽然蛇骸并不会因此而被削弱，但是他们好歹能正常应对了。而且在大一点的空间中，用法术集中攻击蛇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总能逼得它们退回到地下湖中。至于击败它们？不管是这两名黑袍、还是他们的同伴、或是他们的带头负责人，没有人想过这种不可能的事。 如果蛇骸是能摧毁的存在的话，他们就不会需要长期防范这些强大、恐怖和执着的怪物了。只要能将它们赶回去，让这片地区的工具和装置正常运作，对他们来说就足够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这个地方还有一个很有特点的东西，那就是一个往上的洞口，黑袍们尝试过进入上方的洞，但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结实的盖子。考虑到上面其实就是蓄水库，没有人想过将这东西给打开，天知道下来的会是大量的水，还是无数的白骨……又或是那不知道怎么跑到上面蓄水库的蛇骸。更糟糕的情况，可能是三者都会倾泻而下，将这地方变成了一个水区，那对他们的工作来说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灾难。 来到大厅的时候，两人发现这里充斥了无数的小光球。这些都是年老的黑袍用出来的法术，可以照明，也可以跟踪，而且就算被砍碎了，也会分散成更小的个体。现在看这情况，有人对这光球狠狠地泄愤了一番啊。 “光全聚集在这里了。”年老的黑袍说道，细小的光球在他身边转动，然后又散开，但是没有光球再离开这个大厅，就在这空间中浮动。“他们应该就在这附近，应该没有再跑了……但是在哪里？” 光球像是失去了目标，不再连成一条线往外延伸。年老的黑袍不认为两个小孩子能躲过他的法术，如果可以的话，那么刚才他们就不会被追上，然后一个被割伤了面部，一个差点被烧成人干。 “在这里，他们还能藏到哪里去？”年轻的黑袍紧皱着眉头，望向了周围，接着很快就发现目标了。蕾躺在了大厅的墙角附近，一动不动的。看到蕾的时候，年轻的黑袍回头望向自己的同伴，“我问个问题：如果那小子将那小女孩给抛弃了自己一个人逃跑的话，你的光球还会继续跟着那小子吗？” 年老的黑袍想了一会，才回答道：“仓促之间，我并没有设下精准的目标……你知道的，这个法术虽然很方便，但是太过随意的话，是不会有爱准确的结果的。” 年轻的黑袍当然知道这件事，他也是法师，这个法术他也了解，虽然他从来不喜欢这种消耗大量魔力的东西。“也就是说，另一头大老鼠能逃掉追踪，这是有可能的。” “如果他真的把其中一个目标给抛弃掉的话，很有可能。”年老的黑袍说道。一开始他使用这个法术，设下的目标就是朱利叶斯和蕾两人，如果其中一人消失了的话，这些没有智慧的东西确实可能会停留在一个不再动弹的目标上、而放过了另一个。 当然，也有可能是另一人身上带着可以起到某种遮蔽作用的魔法道具，这个可能性很小，但是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只要他们没有逮到朱利叶斯拷问出什么情报来，那么他们是无法确认他是怎么逃脱的。 现在的情况，是少年抛弃了一个小女孩，看来已经头也不回地逃掉了。 “直到刚才，他还在拼命保护她。”年老的黑袍说道，“结果他竟然自己一个人逃了？” “人很容易就会变心的，也许是他终于害怕了，也许是她劝他放下自己这个累赘了……又或者，这个孩子已经死了。”年轻的黑袍说道，然后往蕾那边走过去。蕾一动不动的模样，看起来确实很像是已经死掉。这对黑袍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他们想要的是两只老鼠的死，而不是一只的。 年轻的黑袍走向蕾，刚好经过天花板上的洞口。 年长的人不一定比年轻的人更能干，但是只要不是一个无药可救的蠢货，那么在人生经验方面，总会比年轻人要多一点的。年老的黑袍看着年轻人走到了洞口的下方，一个激灵，脑海中闪过了非常糟糕的可能性，“小心头上！”他顾不得自己是不是失态了，失声对年轻的黑袍大喊了起来。 如果朱利叶斯没有离开，如果朱利叶斯没有抛弃蕾，如果朱利叶斯还在这个大厅的话……年老的黑袍这时候才注意到身边这些光球，其实大部分都在往天花板的方向靠拢，像是要黏附在上方一般。这不是它们的常态，那么总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它们为什么会这样子。 某个人，可能就在那个洞口里，像一条壁虎趴在上面，静静等待着视野中出现猎物一个猎物，竟然将要狩猎他的对象当作猎物来对付了。 年轻的黑袍听到同伴的叫喊声，抬起头来，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了头。他已经做出了仓促之间最妥善的防范动作了，而身上的防护法术也再次激发。这是他的防护法术第二次被激活了，只是身上的光芒比最开始的时候要更加微弱了。这可不是什么随便用用就有奇效的东西，是需要精心准备的，而且使用过多的话，用来储存法术的道具是会损耗掉的。 在年轻的黑袍的头上，趴在洞口里面的朱利叶斯飞跃而下，手中的断剑直刺他的头部。 第五十四章 角色转换 朱利叶斯弯着腰，像一头俯冲的老鹰般直落而下，手中的断剑就是鹰爪，那锋利的钩爪勾向了下方的黑袍的头部虽然这“钩爪”已经被断了，但是这不意味着断剑就不再锋利了。 年轻的黑袍想躲开这从上方落下的一击，只是朱利叶斯的偷袭更快，措不及防的他能意识到危险袭来，反应已经足够快了，而这还多亏有年老的黑袍对他的提醒。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朱利叶斯的断剑落在了他的肩膀上，那半截断剑虽然没有了剑尖，前端还是深深陷入到了他的肉里。朱利叶斯可没有留情的打算，如果没有防护法术、如果他没有躲开的话，这年轻的黑袍，头部大概就要被贯穿了。 朱利叶斯整个人的体重都落在了剑上，断剑牢牢地插在了黑袍的肩膀上，当他落下到地上的时候，他大喊了起来，双手死死抓住剑柄，要将断剑往下拉。他用力拉动断剑，黑袍也发出了至今为止最大的惨叫声，肩膀被插着一把剑已经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了，如果这断剑还在将他的伤口在拉大的话，那这可就不仅仅只是痛这么简单了。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还有肩膀下的手快要离开自己的身体了，这种身体被撕裂带来的痛苦和恐怖感，让他的惨叫声更大了。 这一切发生得很快，年老的黑袍在听到年轻人的惨叫声的时候，才翻开了魔法书的新一页，再次使用了一个储存好的法术，这让他的魔法书又一页给消耗掉了现在可不是节约的时候，如果这时候还吝啬自己的法术的话，那么他的同伴恐怕就要废掉了，情况更糟糕点的话，可能他就要失去这么一个同事了。 这种时候使用攻击性的法术只是火上添油，虽然朱利叶斯会受重创，但是恐怕年轻的黑袍也活不下去了。“扰乱！”他使用了一个攻击性比较弱、而且不会祸及自己同伴的法术他要从精神上攻击朱利叶斯。 年老的黑袍伸手指向了朱利叶斯，正在努力要将年轻的黑袍的手臂给切下来的朱利叶斯头猛地偏向了一旁。朱利叶斯当然没法躲过这没有任何动静、而且无形的法术，他的脑袋像是被锤子猛地砸了一下，歪向一边的角度很不正常。 比起脖子的强烈不适，朱利叶斯觉得自己脑子里像是多了几百支蚂蚁在爬动，头皮底下的瘙痒感让他差点无法集中精神，恨不得伸手将头皮都给挠破。刚才火焰灼烧的痛楚还残留着，这时候竟然把他对脑子里的异常感的注意力给分散了不少，让他不至于因此而变得混乱。 虽然不知道对方对自己做了些什么，但是他知道对方对自己动手了。他握住剑柄，往边上拉扯，让年轻的黑袍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变成了他的盾牌。年轻的黑袍很想反抗，但是剧痛让他连注意力都无法集中，而朱利叶斯的断剑变成了他脖子上的缰绳，让他成为了他的一面盾牌、一匹可以随意使唤的马。朱利叶斯的身体还没完全成长起来，身高是比年轻的黑袍要矮一些的，所以他成为了朱利叶斯一面非常优秀的盾牌，虽然这盾牌会动，而且一点也不老实，但是只要朱利叶斯的剑还插在他的肩膀上，那他就只能被朱利叶斯控制住。 “来吧，对你的同伴使用法术啊！”朱利叶斯隔着年轻的黑袍，朝着那个完全不认识的老人大喊。他并不是情绪突然爆发了而变得这么激动，而是因为脑子里变得一团乱，视线都受到影响了，这让他想通过叫喊声来提振一下自己的精神。这么喊出来后，他的感觉确实好受了一点，如果他没想错的话，这大概是一种精神上的攻击，就他所知的关于法师的知识，法师会几个扰乱他人思绪的法术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帕斯塔曾和他说过，这些法术并不华丽，但是用起来的效果会比火光闪电冰霜这种看起来绚丽的东西要有更好的效果可以让战士动作变得迟缓，可以让法术无法集中精神使用法术，是非常实用的法术。当然，前提是对方没有任何防护，而朱利叶斯的话，恰好是没有防护的，他可还没有奢侈到身上能带着魔法防护的道具。 对年老的黑袍来说，现在的局面变成了最糟糕的情况，自己年轻的同事被这不请自来的老鼠给挟持了，而且还把他当作人肉盾牌挡在了前面。这么棘手的状况，让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有怎样的行动。从朱利叶斯的声音中可以听出来，他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那精神性的法术的，但是看他的反应，离他倒下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你最好别乱来，这个地方可不只有我们两个，我劝你最好老实下来，这样我们还会考虑放你们一条活路……”年老的黑袍对朱利叶斯说道。 朱利叶斯摇了摇头，脸上挂上了笑容，只是因为脸上是一片黑，所以看起来不太明显。他的笑容可不是那种轻松的笑，笑容里满是凶狠和狰狞。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的面容都变得有些扭曲了，他拿自己和蕾的命做了一次赌博，然后他成功了，让自己一下子就跃到了不那么被动和绝望的位置上，甚至有了可以周旋的机会。而他拿来周旋的筹码，就是身前的黑袍。 “不，这里就只有你和他。哪怕这里还有其他人，恐怕一时半会也赶不来吧。”朱利叶斯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么现在我和我的同伴大概早就被你们抓起来折磨了……别指望我会信你的话。如果你不想他死的话，给我退后！” 年老的黑袍本就不指望朱利叶斯真的会信自己，就在刚刚他们还把他差点给烧死了，如果朱利叶斯会这么天真的话，那么他又要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鬼了。他可不敢轻视朱利叶斯了，毕竟这是个竟然敢拿自己同伴作诱饵的亡命之徒。他不但把那小女孩扔在一边，自己还躲进了上方那个根本没有退路的洞口中，他就这么相信他们两人会落入到这个陷阱中，而不是被他们两人发现、再也无路可逃，只能等死。 第五十五章 对峙 朱利叶斯的赌博可以说是非常成功了，现在他需要的是将现在所拥有的筹码，转化为他和蕾逃走的机会。他握住剑柄的右手用力往下压，深深地插在年轻黑袍肩膀上的断剑，让年轻黑袍再次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比起你们想烧死我的痛苦，这可不算什么！”朱利叶斯大喊道，“这很痛苦，是不是？但是恐怕还不及我的十分一吧，你应该感谢我没有把你的胳膊给砍下来，我们再这样周旋和慢慢谈！” 朱利叶斯表现出来的态度实在过于强硬和激进了，年老的黑袍知道只靠话语是不可能有任何的办法的了这也是朱利叶斯想要的效果，他可不想听这老头说些威逼利诱的话，他只想和蕾离开这里，一起活下去。而他并不认为这两个见面就想杀人的黑袍能给予的，他要想办法自己争取到这些东西。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我会杀了你……我绝对会杀了你……”年轻的黑袍脸色苍白，脸上全是汗水流下，他变成了白色的嘴唇还在说着威胁朱利叶斯的话……或者该说，这已经不是威胁，是他打从心里发出的声音。 “你现在能活着，是因为我还想活下去。”朱利叶斯嘴上也没有示弱，“你们法师也会像市井的流氓那样，说些根本没有意义的逞强话吗？” 对朱利叶斯的嘲笑，年轻的黑袍被气得嘴唇都在颤抖了，但是他毫无办法。朱利叶斯继续让他挡在前面，伸出了左手摸到了他的黑袍上。他在到处摸索，不知道想搜到什么，但是很快就给他给找到了。 一条带有一小块宝石的链子，这看起来不像是项链，而且链子太长，不太合适带在脖子上，那暗黄色的宝石暗淡浑浊，比最劣质的伪造品还要粗糙。朱利叶斯将那链子掏了出来，握在拳头里，用力捏成了一团，用力投掷向了大厅的另一边。“这是你用来快速使用法术的道具吧？看起来像是损坏掉了，但是我可不会像你这么松懈轻敌。” 年老的黑袍看着朱利叶斯的举动，已经变百的眉头也紧皱了起来。朱利叶斯现在的举动，可不像是一个愣头青该有的，而哪怕是一个资深的战士，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找得到一名法术隐藏起来保命的东西，至少不能这么容易就识别出来哪一样是魔力所驱动的但是朱利叶斯做到了。 朱利叶斯如果不是愣头青的话，那么他就不会跟着蕾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随后和她沦落到现在亡命的情况了。他总是以蕾为主，像是根本没有自己的主见一样。如果让他再选一次，要不要跟蕾到下水道最深处的地方的话，可能他还是没有别的选择。 就这么傻乎乎的小子，在完全没有自觉的情况下，被培养出了各种各样的战斗经验，还有面对各种各样的敌人时该有怎样的应对这其中就有法师这样的存在。 在欺骗这方面，他确实做到了比法师要更胜一层，不管是装死、还是设下陷阱，这两个黑袍的行动都正如他所想的，让他有机可乘。 在朱利叶斯挟持年轻的黑袍和他的同伴对峙的时候，在角落里的蕾发出了声音，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站姿不稳，伸手去摸了摸自己头上的伤口，痛得她再次发出了叫声。“好痛啊……我还以为要死了。” “蕾！”朱利叶斯没想到蕾竟然醒了过来，而且看样子还能行动。“我死了吗……”蕾的视野中一片模糊，血红色染红了她眼中的一切，包括在不远处的朱利叶斯和那两个差点杀死她的黑袍。“你还活着啊，那真是太好了……”这是她看到朱利叶斯后的第一句话，“但是你是不是变得有点黑了……” 对蕾这种时候还有如此幽默感这件事，朱利叶斯可一点也不开心。“你现在还能开玩笑的话，那么也有力气能跑掉吧。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你给我赶紧跑，有多快跑多快！” 蕾的脑子还有点发晕，不知道为何热得厉害。但是就算是这样，她也是明白现在是怎样的一种局势，而且看样子，朱利叶斯现在竟然还占了主动的优势，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这里面意味着什么，她也是明白的。“你想让我抛下你逃掉吗？” “这不是逃跑。”朱利叶斯再次大声喊道，让蕾的身体都僵住了那么一瞬间，“你能用剑吗？你能和我一起战斗吗？你能保护我的后背吗？如果要让我把你当做盾牌使用的话，那还是免了……所以，你给我跑吧！跑回到我们来到这里的地方！离开这里！” 蕾那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变得更苍白了，要让她就这样抛下朱利叶斯不管，她从心底里不想去做这么一件事。在她犹豫的时候，朱利叶斯下一句话终于让她清醒过来了，“你做不到的事就别逞强啊，难道想连我都害死吗！” 蕾咬了咬牙齿，转身往附近的出口跑去。在快要消失在黑暗中的时候，她的声音从通道里传回到大厅中，“你可别死了，我不会给你收尸的！” 最后，她选择了相信朱利叶斯。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传达到了她心里既然他不想死的话，那么她离开这里，就不是抛弃他了。只要她这个累赘不在的话，那么朱利叶斯应该还会有办法的……至少她要这么相信，她想这么相信朱利叶斯。 蕾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朱利叶斯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紧盯着前面的老人，“别让我看到你用那些奇怪的光球去跟踪她……还有别想偷偷摸摸干什么，我能感觉到你身上魔力发散出来的味道。” 年老的黑袍确实有这么个打算，他没想到这都让朱利叶斯看出来了。如果不是现在这样的状况的话，他哪会真听一个不知道哪来的臭小子的话，但是现在人被他钳制住了，而且伤得很重，如果他不配合的话，恐怕朱利叶斯真的敢把那年轻人的肩膀给砍下来。 第五十六章 耻辱和失败 在蕾走远后，朱利叶斯终于可以把心思都放在怎么对付这两个黑袍的法师身上了。虽然现在是他拥有局面上的优势这个年轻的黑袍因为自己的大意，再次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也让朱利叶斯和蕾得到了活命的机会。 “你就打算这样拖着吗？”年长者对朱利叶斯说道，他的手还放在魔法书上，警惕地盯着朱利叶斯。他并没有使用法术去跟踪蕾，而且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他这么做不说朱利叶斯会不会真的狠下毒手把他的同伴给剁了，他的魔力已经快被消耗光了，现在最多只能用一两个攻击性的法术。这让他变得更加谨慎，光靠残余的魔力，他要对付朱利叶斯也需要用上珍贵的魔法道具和卷轴，要再花费大量魔力去追一个小女孩，他实在是没这个余力了。“再这样拖下去的话，其他人总会回来的，到时候你可就跑不掉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在那之前我会离开的，这个就不需要你们关心了。”朱利叶斯回道，握住剑柄，抓住年轻的黑袍的肩膀，往后一步一步地退。他后退的方向是大厅的出口，他不知道后面的路会通向哪里，但是总比站着不动要强。“我在看着你，你可别想搞什么花样。” “你以为你能逃掉吗？”年轻的黑袍也说话了，声音很虚弱，光源照在他身上，让年老的黑袍不忍心去看他他半边身子都被血给染红了，朱利叶斯可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只要他还能勉强活着，那么朱利叶斯就根本不在乎他现在是怎样的一个状态。只要他在短时间内还是活着的，对朱利叶斯来说就足够了。 “你还是省点力气吧，如果你因为流血而死了的话，那我可就要面对你同伴的怒火了。”朱利叶斯的语气带着讥讽，“我想你的同伴也会因为你的死而愤怒吧？” “你倒是挺关心我们这些想取你性命的人……”年轻的黑袍冷笑了几声，声音听起来很尖细，完全不像是他该发出的声音。听到这声音的朱利叶斯感到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家伙的声音是这么奇怪的吗？ 朱利叶斯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不像是被他当作盾牌用的这个法师的声音，就算他只是第一次和这陌生人见面，但是他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的，他早就清楚了。 “你以为自己现在有余裕能对我们开玩笑了吗？你别想这样来折磨我……我也不会任由你这种下贱的家伙给羞辱……”年轻的黑袍的声音变得越来奇怪了，从一开始的尖细突然变得粗犷起来，这突然的转变让朱利叶斯心里一惊，“不要乱来，不然我把你的手臂给切下来！”朱利叶斯说到做到，他真的紧握着剑柄，继续往下拉了。 朱利叶斯可没天真到光是用语言来威胁这家伙就能让他听话，他是真的打算要将他的手臂给切下来了，哪怕他会因此失血过多而死。他可不想抱有什么侥幸的心态，特别是在这个看起来非常傲慢的家伙的身体开始变得异常滚烫的时候。 “我让你看看你和我之间的差距吧，臭老鼠……”这是年轻黑袍最后的一句话，这之后，他不再说话了因为他不再有能发出声音的声带，甚至喉咙都不存在了。 他整个人被烈火给包裹住了。火焰从他的皮肤、眼眶和嘴巴里冒出来。火焰如气息和液体般，从他身上所有的洞飘出、流出，从他的皮肤中渗出。如果说朱利叶斯是被来自身体外的火焰给焚烧的话，那么年轻的黑袍就是被来自体内的火焰给烧起来了。如果说这是自焚的话，那么这是朱利叶斯看过最怪异的自焚了。 现在可不是能让朱利叶斯胡思乱想的时候，比起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现在再次面临了危机。他手中的断剑开始发红发热，剑柄烫得他差点松开了手。在掌心的皮肤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他使劲将年轻黑袍的手臂给砍了下来。断剑从他的身体上拔出，朱利叶斯举剑往后退，这是要要继续钳制这变得奇怪的家伙，他不认为这是个合理的选择。 在朱利叶斯和年老的黑袍惊愕甚至连年轻黑袍的同伴都如此的眼神中，这个年轻黑袍变成了一个异常的存在。他身上的黑袍被焚烧殆尽，皮肤变成了熔岩般的颜色，双眼耀眼得如同两颗小太阳，这个大厅给热浪给淹没了，让朱利叶斯又想起了刚才被火焰给灼烧时的痛苦，只是被燃烧的对象从他变成了别的人，但是点燃的人没有变，还是那名年轻陌生的黑袍。 “我要把你这小老鼠烧成灰烬！”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的模样的年轻黑袍，变成了火焰人形。他身上被熊熊烈火给包裹住，就连呼吸都带着火花，他回过头来，那有两团火焰燃烧的双眼看着朱利叶斯，里面满是愤怒和憎恨。 朱利叶斯能感觉到眼前的存在洋溢着奇怪的魔力，这和刚才他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魔力的感觉更加怪异和不祥。他曾经在某个地方感受过类似的魔力，那是更加庞大的存在，巨大得让人怀疑那是不是一场梦现在他也在怀疑，那到底是梦，还是真实。但是不管如何，那时候的事都给他、还有他身边的人留下了无法抹灭的影响。 年轻的黑袍身上的火焰很不安定，在这个没有什么风的空间中，他身上的火焰摇曳着，往外飘散，然后身体上又继续亮起更多的焰光。不知道是不是朱利叶斯的错觉，他觉得眼前这个火焰人形，正在失去人类该有的模样，四肢和身躯在被拉长，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类该有的样子。但是一个法师是不是一个正常人，那可能就是值得思考的地方了。但是现在可没有让朱利叶斯思考的时间，他要好好想想，怎么从这么一个如同恶魔一般的东西身边逃走了。 第五十七章 从头上掉下来的少女 我蕾奔跑在黑暗的通道中，远离了身后的大厅。不管跑了有多远，或许只是一段很短的距离，她感觉自己迈出的脚步并没有离开那里，而朱利叶斯仿佛就在自己身后。如果不是自己一点战斗的能力都没有的话，她是不应该离开的，也不想离开，但是正如朱利叶斯所说，她在那里真的毫无用处可言如果是探路或是侦查这样的事情的话，她娇小灵活的身躯，还有一直在下水道探索的经验，都能让她发挥出不少的用处如果是平时的话，确实是如此。 但是现在可不同以往了，他们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有很熟悉这个地方、正在追杀他们的黑袍，而这些黑袍让蕾从心底里冒出了恐惧，让她的感觉都变得迟缓了很多。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是什么奇怪的法术的缘故，又或是她真的害怕了……这些是都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她再去想也没用，因为她根本无法解决。就好像她现在正在狂奔，只能将朱利叶斯抛下不管。 她奔跑着，思考着，但是不管怎么想，都想不出自己能怎么帮助朱利叶斯。她相信朱利叶斯的本事，但是她并没有盲目地认为朱利叶斯真的能轻松对付两个看起来像是法师的人，哪怕在她离开的时候，朱利叶斯看样子已经掌握了局面，这也是她为什么能安全地离开的原因。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朱利叶斯，求求你了，千万别死在这里啊……蕾只能在心里不断祈祷，希望朱利叶斯会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身后。她不想看到朱利叶斯因为保护自己而死，他是可以逃掉的，但是却拼上了性命，为她这么一个认识了连一年都没到的人留在了那里，和那些危险的黑袍们对峙。 如果自己长大了，拥有力量的话……蕾一直都渴望长大，但是从未像现在这般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 脸上伤口带来的痛楚让她忘记了双脚的疲劳，她没有停歇地奔跑着，经过了又一个大厅。这个大厅和刚才那个并没有什么区别，天花板上同样有一个洞口，只是蕾现在并没有心情去管这些，这里并不是终点站，只是中途经过的一个并不值得留心的地方。再说这个大厅实在是空旷得什么东西都没有，也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注意的。 但是在她马上要离开这个大厅的时候，她听到了来自上方的声音。天花板发出了轰隆的声音，对来自上方的崩塌很有经验的蕾马上警觉了起来，抬头望向上方，耳朵也竖了起来，她可不想因为太过慌张而忽视了身边的环境、发生自己被崩塌的天花板给压死这种事，那么朱利叶斯拼命保下来的这条命，就真的是毫无意义了。 天花板看来没有崩塌的迹象，但是里面传来的某种东西流动的声音让人深感不安。蕾听了一会后，发现那是液体在流动的声音，所以天花板上的动静才会这么大。 蕾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来自头上的动静可不小，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让人安心下来的样子，她很担心自己要是继续往前跑的话，会不会天花板就突然掉下来，但是现在要她找到一条算得上安全的路，那也实在太强人所难了。 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地方该不会要彻底完蛋了吧……她可不认为自己和朱利叶斯这样的老鼠来到这里，会引起这么大的连锁反应，非要说的话，那两个黑袍的嫌疑可能更大。 在蕾胡思乱想、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个洞口发出了非常大的声音。轰隆一声，听起来像是重物被移开的样子。然后，蕾看到了水从那个洞口倾泻而下。从那洞口落下来的水，可不是细水流那样的规模，落下来的，是有整个洞口那么粗的水柱。大量的水从洞口中流下，直落在大厅的地板上，水花飞溅，溅得蕾全身都湿透了。她挡住了眼睛，从手指缝间看那洞口，只见洞口还在不断往下流水，就像是一个罐子被捅破了底部，水就在那个缺口流出来。 但是只是一个罐子的话，可不会有这么多的水。水在源源不断地流下来，很快地上的水就淹没了她的鞋子，让她整个脚掌都泡在了水中。她很担心这里会不会直接被水给淹没，如果只是这个地方有水从天花板上落下的话，那么地板不可能会这么快被水给覆盖的，她听到了其他地方似乎都传来了水声，也就是说，这里发生的事并不是特例，在其他的地方也在发生。 她不想留在这里，但是听着身后的通道传来的轰隆水声，她认为自己现在跑出去的话，说不定就在哪里被水流给卷走，然后冲到别的地方去，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她被冲回到黑袍的面前，那可就再没有什么侥幸可言了。她在想，这会不会是那些黑袍们干的好事，但是他们搞出这么夸张的动静，难道就是为了对付她和朱利叶斯吗？他们应该没有那么蠢才对。 对蕾来说，幸运的是落下来的水开始变少了，从一开始的水柱变成了细长的水流，直到再也没有水落下。 但是在流水停下之前，有东西从洞口落下来，落到了蕾的面前。那不是水，而是很实在的一个重物，看起来不大，但是落在地上带起了一片的水花。那东西掉落在地上的时候，还发出了叫声，听起来像是摔疼了的样子，让蕾也觉得自己头上的伤口在抖动发作了。 那声音听起来是一个女声，并没有比蕾大多少。那东西站起来的时候，蕾终于看清楚落下来的到底是什么了。 那是一个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女孩，看她的样子的话，肯定比她这个小孩子要年长许多，但是和别的成年人比的话，那就完全是一个少女了。 这名少女全身都湿透了，身上的斗篷紧紧贴在身上，水珠在斗篷边不断滴落，落在水面中，带起小小的涟漪。 第五十八章 你好，能让我摸摸你吗 少女站起来后，开始什么摸自己的身体，看样子像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少了东西、或是身体是不是缺少了什么重要的部位。“这感觉太恶心了，下次还是好好走正常的路吧，根本没人打理过的水道臭得厉害……” 她自言自语着，似乎是没有发现蕾的样子。蕾认为自己虽然很娇小，但是英国还不至于小到不会让人发现才对。不过对蕾来说，这样也不是什么坏事，要她靠近一个从奇怪的地方落下的人，她还没有那么粗的神经她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到底是友好的还是带着恶意的。 但是在这大厅中，她想藏起来也是不现实的，特别是在少女的眼睛转向这边的时候。那双眼睛在这昏暗的空间中闪闪发亮，她看起来如同溺水者一般落魄，但是唯有那双眼睛，明亮得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蕾很突然的，头皮一阵发麻。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想远离这个新出现的少女。但是当她后退几步，脚下响起水声的时候，少女却一脸好奇地往前走了几步。她没有马上凑近蕾，只是看蕾后退了，就跟着她走了几步，然后饶有兴致地盯着蕾，脸上带着隐藏不住的笑容她看样子也不打算隐藏自己的表情的样子。 这笑容看得蕾发毛，这里可不是地面，而是危机四伏、恐怖的地下世界，不但有各种各样的怪物，还有充满恶意的黑袍。但是这个少女看来根本不在乎自己身处什么环境的样子，唯有那笑容没有被流水给冲刷掉，一直牢牢地镶嵌在了那张脸蛋上。 对蕾来说，那笑容令她毛骨悚然，那看起来不像是情感的外露，而是一张面具，当她需要的时候，她就会戴上，用来表现某种情绪…… 蕾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想那么多，但是眼前这个少女，带给她的感觉，比那些黑袍要更加强烈。不仅仅只是恐惧，还有其他的东西在她心里满满地滋生，让她呼吸都有点困难。 那少女又往前走了几步，开始向蕾靠近。蕾看清楚了少女的脸蛋，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不是什么怪物，只是一张很普通、漂亮的脸，然后那笑容，看一眼就无法忘记了蕾觉得自己是头一次明白什么是掠食者的笑容，不是那些假装出来的凶恶笑容，而是极为真实、非常自然的笑容。她忍不住又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退到墙壁边缘。 “为什么害怕我呢？”少女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继续往蕾靠近过去，“让我看看你头部的伤口，不尽快处理的话，你的脸上可就要多一条这辈子都无法消失的伤疤了……哦，对不起，也许你刚好需要那么一条伤疤，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凶恶也说不定。”少女说着话，然后双手举了起来，模仿猛兽的样子发出了嘶吼声，“哇哦！嗯……感觉是不是很奇怪？” 蕾愣住了，看着这少女奇怪滑稽的行为，心里的感觉变得更奇怪了。蕾现在最关心的，是眼前的到底是什么，这是个伪装成少女的生物，还是一个幻象在这地下的世界，看到一个笑容满脸的少女，可真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虽然她这样的小孩子出现在地下，本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你难道不会说话吗？是哑巴？”少女继续凑上来，对蕾不断追问，“你是住在这个地方的住民吗？那可真是一件奇怪的事了，住在这种和废墟差不多的地方，应该很难受吧？” 到这时，蕾勉强挤出了一句话，“会住在这种地方的，不是怪物就是疯子了吧。” 听到蕾的声音，少女很高兴地提高了声调，“原来你是会说话的，真是太好了，我担心你是个哑巴，这样可不好交流。”这时候少女已经来到了蕾的跟前，弯下腰和她平视，“我是露露娜卡，一名炼金术师，你呢？” 炼金术师？蕾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么个词，她知道炼金术和炼金术师是怎样的存在，但是要和眼前这个少女叠加起来的话，她一时半会无法适应，“炼金术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而且你出场的方式有点奇怪。” 蕾现在有太多的疑问，多得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搞清楚，而且现在似乎也不是能让她有这样的闲暇去想那么多的时候。 露露娜卡没有回答蕾的问题，“在问别人问题的时候，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我总不能称呼你为一只小老鼠吧？” 听到老鼠，蕾的神经又绷紧了起来。她差点忘了眼前这个笑容可掬的女孩只是外表看起来和善而已，但是她给自己的感觉，可和这个千差万别。她想后退，但是哪还有能让她后退的地方，只能靠在墙壁上，紧张地看着露露娜卡，“我叫蕾……没有姓氏。” “没有姓氏不是什么下贱丢人的事，不用那么紧张的，因为我也没有那种东西。”露露娜卡笑了几声，伸出手去，想摸了摸蕾的脸颊，但是被躲开了。她没有在意被蕾抗拒这件事，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看来你觉得脸上留着伤疤是一件好事，那我就不多此一举了……不过要让我无偿给人治疗伤口，也不太合适的样子。你还没有给我支付任何东西呢，这种事还是要讲究个等价的，对不对？” 蕾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这个叫露露娜卡的少女的节奏了，她的大脑好像异于常人，说着自己有时候无法反应和跟得上思路的话。不管眼前的这名少女到底是什么，她认为这绝对是一个怪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露露娜卡突然这么说道，把蕾给吓了一跳，整个人的身体都僵硬住了。 “你把你心里想的事都挂在脸上了，像这么天真的孩子，我倒是不讨厌。不过小男孩就算了，别扭的小鬼看了就让人心烦。”露露娜卡笑道，然后手又伸了过去，“能不能让我摸摸你的头？我看起来像是会害你的人吗？” 第五十九章 蕾搞不明白露露娜卡 露露娜卡说自己不会害她，蕾姑且相信了这话。但是她从心底里冒出的恐惧，并不会因为露露娜卡这么说而消失。这和露露娜卡说了什么没有关系，这是蕾的直觉得到的结论，眼前的少女是一个很危险的人，如果可以的话，她应该能有多远走多远才对，但是现在她就是被毒蛇给盯上了的老鼠，如果她真的跑的话，指不定这名为露露娜卡的蛇会怎么对待自己。 “为什么要摸我的头？”蕾问道，“现在可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我在逃命，如果可以的话，能让我离开吗？你也……我觉得你也最好离开，这里有一些不怎么友好的人。” 露露娜卡听到蕾这话，并没有因此而紧张起来，反倒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这里有人倒是不奇怪，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回到刚才的问题，你真的不是住在这里的吗？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住在这里已经很久了的样子……不对，应该说是给人一种你刚回到家的感觉。”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蕾根本不知道露露娜卡在说什么，她开始觉得露露娜卡是不是一个疯子，所以才会说一些让人根本无法理解的话就和鼠道那个整天说地下曾经有一个帝国的疯老头一样。 “你说这里有一些不友好的人，怎么个不友好……嗯，这个问题我还是不问了，看你脸上的伤就知道了。对一个小孩子都这么残忍，不可能会是好人的。”露露娜卡的手就放在了蕾的面前，还没有放弃打算摸她头的意思，“不过我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如果是真正好心的人的话，大概早就二话不说强硬给你包扎伤口吧。” 露露娜卡想起了昏迷着被带走的玛丽娜，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虽然说自己不是好人，但是似乎玛丽娜是被自己救下来的，这个该怎么算才好呢？因为一时的兴致，还是觉得让这么还算有趣的法师死掉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在露露娜卡想起刚刚“道别”过的玛丽娜的时候，蕾看着眼前的手，不知道自己是躲开还是不躲开好。这个少女实在太奇怪了，为什么非要摸自己的头？而且她没有强迫蕾的打算的样子，只是手一直放在那里，感觉像是要让蕾实在受不了、主动将头凑过去才打算收回去的样子。 蕾根本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么个奇怪的家伙，只能无奈地看着露露娜卡，两人就这样僵持住了。“能不能让我离开……”蕾再说了一次。 露露娜卡的态度算得上是友好，但是蕾说这话的时候，她竟然摇了摇头，“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下来的，但是你就这样走掉的话，真的没关系吗？没有什么其他想做的事情了吗？” 露露娜卡这话只是随口一问，看蕾这个样子，她就能猜得七七八八，这是个在鼠道谋生的拾荒者，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的话，就是她太小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对她来说是如此的。她试过让同样年龄的孩子去驱逐亡灵、消灭魔兽，甚至是杀人……不能让小孩子去做的事，她都试过。 一个挣扎求生存的小孩，她还是挺喜欢的，这想活下去的顽强劲头，让人怎么都没法讨厌。 被露露娜卡这么一说，蕾想起了朱利叶斯。她抬头看向这个奇怪的少女，心里竟然鬼使神差一般有了不该有的注意。她伸出手，抓住了露露娜卡伸出来的手，她的小手指抓住了露露娜卡的袖子，“你能帮我吗？我有个伙伴，为了救我，现在不知道变得怎样了……” 露露娜卡在蕾的面前，露出了最奇妙和恶劣的笑容，“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就可以帮助你、我能帮助你呢？我像是能提供帮助的人吗？”她的脸蛋凑近了蕾，“我可没比你大多少，也是柔弱的女孩子。”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直觉在疯狂敲动自己心房的话，蕾也许会相信露露娜卡“自己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这样的说法，但是对蕾来说，直觉比一切言语都要重要，她是靠这个活到现在的，她的直觉不会背叛自己，就和朱利叶斯不会背叛她是一个道理的。 “你是可以的，对吧？”蕾只是这么说道，双眼直直地看着露露娜卡。两人的视线交合在了一起。和露露娜卡那弯成月牙形的笑眯眯的眼睛相比，蕾的眉头紧皱着，眼皮在抖动。 “先让我摸摸头。”露露娜卡还是那句话，蕾都搞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执着摸自己头这件事了。“我同意的话，你就会答应帮助我吗？” “这个倒是会的，不过怎么帮助你，那是我该考虑的事了。”露露娜卡倒是实诚，话说得很直接。 “你不会是法师什么的，能靠摸头来控制我吧？”蕾还是有点担心，她对法师的印象可不怎么好。 露露娜卡笑了出来，“想控制你，可不需要摸头这种事。而且用法术去控制别人可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真正一流的控制手法，你知道是怎样的吗？”露露娜卡的手指点了点蕾的额头，她倒是没有点在蕾的伤口处，不然蕾可要痛得喊出来了。“我用你同伴的安危作为筹码，让你屈服于我，心甘情愿地受我指使……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哪怕是知道自己不愿意，也必须这么做的感觉。” 蕾一瞬间屏住了呼吸，露露娜卡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睛让她连颤抖这种本能都给忘掉了。看着蕾这个样子，露露娜卡竟然道歉了，“对不起了，蕾，我好像有点太兴奋了……你也许不知道，你眼中的我，和别人眼中的我可能有点不一样。说简单一点的话，就是你感觉到的东西要比别人多，就算是高明的法师，也很难从我身上看穿什么，更别说产生恐惧了。你这算是天赋，还是诅咒呢？这种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说不定就是你的哪位祖先留给你的……礼物？” 第六十章 露露娜卡会帮忙吗 “如果你不能帮我的话，那能让我离开吗？”蕾有点不耐烦了，哪怕心里觉得害怕，只要露露娜卡不打算加害她的话，那么这么一点要求，她还是可以说出来的。她已经完全听不明白露露娜卡说的话了，那些词她都听得明白，但是连起来后，就变成了根本无法理解的东西。 “你想逃跑，还是想去救自己的同伴呢？”露露娜卡笑道，“既然你要求我提供帮助，那说明你很关心同伴……就这么走掉的话，你以后可就没有这样的运气了。来，快让我摸摸头，我就帮助你和你的同伴。” 蕾被露露娜卡这死缠烂打的做法搞得实在有点烦了，干脆闭上了眼睛，“你想摸就摸吧。”她把头稍微凑了过去，完全是任人宰割的模样。对蕾这样的姿态，露露娜卡轻笑了出来，但是没有说什么。她的手终于凑到了蕾的头上，轻轻按了上去。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头发被挤压的触感传到了蕾的头皮上，蕾一开始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但是过了好一会后，她发现其实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她的头没有掉下来，脑子也没有被抽出来，更没有什么失去神志被控制住这种事。露露娜卡的手没有什么温度，有点冰凉她毕竟是从流水中冒出来的但是也没有冷到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一只死人的手。 这只是一次很普通的抚摸而已，蕾所预想过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 “你个子可真矮啊，我知道营养不良的小孩都是你这样的。”露露娜卡说道。 蕾闭着眼，嘴巴低声说着话，“我也希望能长大啊，如果长大了的话，就有力气了，也不需要找别人帮忙了……” “长大了也不一定能拥有力量的，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好事，那么你眼中的大人们，应该都会是了不起的人吧。但是鼠道那种地方，你见过这样的人吗？就算有，也是很少见吧。” 露露娜卡总算说了些蕾能听明白的话，而且她没法反驳。露露娜卡说的大概就是事实吧，人这种东西，确实不是长大了，就能有所成长的生物，特别是蕾在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后。在鼠道这种地方，一个孤儿想活下去，是要早熟很多的。 而露露娜卡这边的话，摸着蕾的头，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你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啊，其他人有这么对你说过吗？”她问蕾。蕾摇了摇头，“我的眼睛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双眼睛吗？” 对露露娜卡来说，这可不只是一双的普通的眼睛，不过从蕾的回答来看，蕾自己也许都没发现自己的眼睛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吧。蕾现在可没心情关心自己的眼睛，但是露露娜卡的话，从一开始就在注视着她的双眼。如果朱利叶斯也在这里的话，看到蕾的眼睛，大概也会吃一惊吧。 小孩子的眼眶总是显得有点大的，而且眼睛里没有什么浑浊，看起来特别漂亮。蕾的眼睛同样如此，但是又有一点不同。一般的小孩子的眼睛，可不会在黑暗中这么亮，而且瞳孔也不会竖起来，瞳孔中间更不会各有一条竖起来的黑线。蕾的瞳孔由黑色的线和金黄色构成，如同宝石一般美丽，而且这一对“宝石”，是活生生的东西，比宝石这样的死物要更加漂亮也说不定。 露露娜卡想起了一件事，其实自己在刚才也看到了和这双眼睛差不多的东西。那是两颗绿色的宝石，是从那蛇骸的眼眶中取下来的。 “有没有觉得眼睛发热？”露露娜卡问道，蕾摇了摇头，知道刚才为止她还在生死关头，而且脸上还有一道伤口，就算眼睛有什么异常，和脸上的热辣辣的痛楚相比的话，那都不算什么了。 “为什么你这么关心我的眼睛？”蕾刚刚安心下来，突然又开始变得紧张起来了。听说有些怪人和变态特别喜欢小孩子的眼睛，如果眼前这个怪人少女也是这样的话……但是她的头已经在别人的手掌下了，她这时候想反抗的话，似乎也太晚了。 “因为我很好奇啊。”露露娜卡笑道，“我想你应该是孤儿吧？如果你有父母的话，我想再怎么糟糕的父母，也不会让你到这种地方来的。” “那可不一定了……不过我确实没有家人。”蕾回道，露露娜卡的话让她疑心越来越强了，有些人就是专门对孤儿下手的，因为孤儿没有什么人会管，哪怕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关心。“为什么你这么关心别人的家庭？” “因为我照顾过很多和你一样的小孩啊。”露露娜卡说道，眯起了眼睛，像是在回忆一般，“不过我大概是不怎么擅长教育这件事吧……那些小孩长大后，都变成了我不喜欢的模样。” “非要变成你想要的模样的孩子，才是最好的吗？” 听到蕾这句话的露露娜卡愣了一下，然后哈哈笑了起来，“这么说的话，好像是我的问题了，不过我可不会承认自己错了。” “承认自己错了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吗？” “是的。”露露娜卡给了个让蕾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回答，“而且我可不认为自己错了，那和明知道自己错了、但是还死要面子的人可不一样。” 蕾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区别，感觉都是同一类人。 露露娜卡用力压了压蕾的脑袋，“一时半会也说不完，反正你也跑不掉，就先不着急这时候问你了。你那个倒霉的同伴在哪里，还有那些对你们不友好、想杀你们的人呢？” “他们一定就在这附近，而且我的同伴……他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想起朱利叶斯，蕾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好了。 “那就祈祷你的同伴还活着吧，有点希望总比绝望要好。”露露娜卡挺直了腰，让开了路，示意蕾走在前面，“带路吧，你肯定能带我去你想让我去的地方。” 蕾没有说什么，直接走在了前面。露露娜卡没有说错，她现在的感觉非常敏锐，能隐约感觉到远处活动的生命，而在这附近还在活动的生命，除了朱利叶斯，就只有黑袍了。但是她只能感觉到这些东西了，那些生命里是否还有朱利叶斯，是她最担心的事情。 第六十一章 火焰 熊熊烈焰照亮了整个空间，这热浪扑打在朱利叶斯的脸颊上，让他差点睁不开眼睛。曾经还是年轻黑袍的存在，现在再也看不到作为一个人类的痕迹了。那修长的火焰人形，说是恶魔也不为过。朱利叶斯没有见过真正的恶魔，至少在现实中没有，但是眼前这个生物如果还不能称之为恶魔的话，那么这世上恐怖就再也没有能写进故事里吓唬小孩的可怕存在了。 那恶魔在尖叫，在咆哮，两种本不该同时出现的声音从恶魔的嘴里发了出来，变成了声波，震动着整个大厅。 这声音可不怎么好听，让人耳膜都在发痛。朱利叶斯双手持剑，用双臂护住了自己的脸。热浪从恶魔的身上散出来，形成了一圈的火圈，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不分敌我。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年老的黑袍试过呼唤年轻人，但是这个恶魔毫无反应，看来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这个“同伴”，注意力一直放在朱利叶斯身上。当恶魔开始无差别地展开攻击时，年老的黑袍只能躲得远远的，用防护法术挡住了这火圈。 火圈在地上蔓延，所到之处留下了一片片的火焰在地面上燃烧，而最为耀眼炽热的那个圈，则是朝朱利叶斯冲了过去。 朱利叶斯已经在往后退了，当发现火圈的速度比他逃跑的速度要更快后，他没有丝毫犹豫，站住直面这朝自己袭来的烈火。 火圈“扫”过了朱利叶斯的身体，再次把朱利叶斯给点燃了。身上的衣物再次燃烧起来，朱利叶斯竟就这么冲向恶魔，举着手中的断剑刺向他。恶魔也在挥舞着修长的火焰爪子朝他扑过来。人和恶魔在接触的那一瞬间，有火焰炸开，火花四处飞溅，焰光化为一片片的碎片，向周围的空间飘散。年老的黑袍远远地看着这画面，那炙热的火焰让他双眼发痛，逼得他伸手遮挡住了眼睛，避免被火花给烧伤眼睛。 “人类，血肉之躯……烧成焦炭，化为灰烬！”恶魔的爪子落在了朱利叶斯的断剑上，断剑被烧得通红，那热量传到了朱利叶斯的手掌和脸上。这恶魔的身上似乎再也没有那年轻黑袍的痕迹，那带着火焰的话语中，只能听到无穷无尽的愤怒和狂暴，和那阴森的年轻黑袍完全不一样。 “恶魔都是像你这样的吗？”朱利叶斯脸上的汗在滴下来，还没落在地上就被蒸发成气体了。他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好像都快要被烧干一般，喉咙干得难受，脑袋热得厉害。他将年轻黑袍的手臂给砍了下来，但是这恶魔的手脚是完好无缺的，没有任何部位的残缺。眼前这个东西，确实已经不是年轻的黑袍了，至少现在不是。 年老的黑袍对有关恶魔的事了解得更多，当看到年轻的同事做出这样的举动后，震惊之余，也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选择。因为一开始他们就不打算放过这突然闯进来的两只硕大的老鼠，所以事情发展到年轻的黑袍被挟持的时候，情况似乎就再也没有转机了至少这年轻人是这么想的吧。 他对这个年轻的同伴还是挺了解的。有天赋，在这样的年龄就有了不逊色于他这样的老家伙的关于魔法的造诣；然后因为这份天赋，他拥有骄傲的资本，一向都把自己放在很高的位置上，普通人在他眼里，就只是一群庸俗的行尸走肉而已。这么一个年轻人，如何受得了被一只老鼠给控制住的屈辱？而且眼看就要性命不保了，他确实做出了自己唯一能做的选择，哪怕这个选择不怎么好。 让自己转化为恶魔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应该是年轻的黑袍最后的一道防线。这是个对恶魔学方便很有心得的年轻人，能和恶魔交流并不是什么奇事，让恶魔附身，更不是什么出奇的事了问题是如何让恶魔乖乖离开。让恶魔降临附体，副作用和代价可不小，而且恶魔可没有判断敌我这样的想法。所以老人一开始就离得远远的，而且随时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他一个人没法应付这么个恶魔，想救下年轻人，在那之前他得考虑自己的性命。现在他最好的选择就是去找支援，只要有更多的人，那么不管是处理两只老鼠，还是把这恶魔化了的同伴给镇压住，都是很简单的事。 年老的黑袍觉得他们两个留守的人，运气实在有点差，偏偏在这种时候出现了这样的意外。 他在一旁置身事外，只需要避开和挡住火焰和火圈就行，而朱利叶斯可远远没有这么轻松。他要面对的是快要把他烤成人干的高温，还有自己身上的火。火焰就在他身上燃烧，他看起来就像是恶魔的同胞，但是也仅仅只是外表看起来像是一回事而已。 恶魔的爪子在疯狂地挥舞着，势头如同挥下铁锤，在空气中火花划出的痕迹如同挥砍的刀锋。他的每一击都落在了朱利叶斯的断剑上，朱利叶斯已经在很尽力地防御了，但是还是被打得不断后退，身上也多了不少伤口。这些伤口还没有流出血，就已经被烧焦，这倒是让朱利叶斯省了可能因为失血过多而丧失力量的担忧朱利叶斯已经尽可能让自己乐观一些，不去想自己会死这种可怕的事，他害怕自己因为死亡的恐惧而失去力气，然后被眼前的恶魔给撕裂，烧成几块焦炭，连个人样都没有。 恶魔的双爪再次从上方落下，将朱利叶斯当作一面鼓，用力敲打了下去。恶魔的身材高大修长，有着纤细的身体完全看不出来的力量，还有并不令人吃惊的迅捷。朱利叶斯被敲打得整个人膝盖弯曲，双臂护在头上。他不敢再拿断剑去挡恶魔的攻击，被烧得通红的剑身已经开始融化了，如果不是手中实在没有武器的话，他早就把这断剑给扔掉了。 现在对朱利叶斯来说，他的生命之火能燃烧多久，就看他能坚持多久了在这烈火之中，他的性命也许会被燃烧殆尽吧。 或者还有另一个可能，就是他的生命之火熊熊燃烧起来，成为一团不会熄灭的火焰。 第六十二章 水和火 恶魔看来是不会感到疲倦的，这一点似乎和死灵很相似。但是要说恶魔和骨头架子那种东西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应该是力量上的差距了。那些骷髅可没有多大的威胁，但是朱利叶斯眼前的恶魔，就完全不一样了。他的爪子不断落在疲于应付的朱利叶斯身上，没有变慢的迹象，甚至是越来越快了。最后，他将朱利叶斯给打飞了，朱利叶斯整个人飞在半空中，再滚落在地上，就像是一个火球在滚动。 火焰的恶魔这强力的一击，反倒是让朱利叶斯将距离给拉开了，不过他从地面上爬起来的时候，绝对不能说是一点事都没有的。朱利叶斯咳了几声，如果是平时遭到这样的冲击的话，他恐怕要咳出血来，但是在这么高温的环境下，他嘴巴里干得快要裂开了，血更是直接被蒸发。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在整个人烧起来的情况下、在这样的高温环境下，他竟然撑下来了，而且关于痛的感觉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现在大厅中就算没有那些光球，也足够明亮了那恶魔就是一团耀眼的火焰，照亮了整个空间。大厅中的空气都是带着温度的，火花和热浪一层层地往外扩散，充斥了整个空间。在恶魔的双脚下，地板冒起了一片片的火焰。恶魔在往朱利叶斯走去，他的足迹在身后变成了一个个带着火焰的脚印。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朱利叶斯将断剑举在身前，留意身后是否有路可逃。出口就在身后，但是他担心这恶魔如果跟上来的话，自己是否能逃掉。不考虑是否能逃掉这件事，万一他逃跑的时候刚好追上蕾的话，死的可能就不只是他一个了。 “为什么，你还活着？”恶魔走向朱利叶斯，发出了嘶哑的声音，“你是一个活人，活人无法承受火焰的净化。” “大概是因为我的身体浸泡过一阵子的海水吧，所以没这么轻易就能烧成渣。”在这种时候，朱利叶斯还有心情开一下玩笑。听说人在将要死亡的时候，反而会放下一切的负担，再不言苟笑的人都会开几个玩笑，然后从容赴死……朱利叶斯觉得自己也许就是处于这么一个状态中吧。而且他这玩笑话可没有说谎，他确实是有一段时间一直被泡在海水中，被海浪给拍打得东倒西歪，直到身体习惯了大海的一切。 “你以为我的火焰，是你们凡人那可笑的烛光？”恶魔看起来更愤怒了虽然他一直很生气，“我要把你烧成灰烬，再把你的灵魂当柴火一般烧掉！” 恶魔往朱利叶斯冲了过来，朱利叶斯侧身躲过了那直刺过来的爪子，然后又挨了恶魔的一下扫击。这次朱利叶斯没有滚落在地上，只是脚步往后平移，退了好几步后才勉强停住。这一下让朱利叶斯发出了闷哼，他觉得自己的手臂快要被撕裂了，如果不是已经习惯了这痛楚的话，他也许早就失去战斗的意志了。 “人类，死吧！”恶魔似乎变得越发巨大了，朱利叶斯不知道这到底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恶魔的身躯正在因为愤怒而膨胀了，恶魔身上的火焰变得更加旺盛。朱利叶斯手中的断剑已经变成了一条通红的铁棒，如果对方是血肉之躯的话，这武器倒是能造成非常致命的伤害，但是对方是一只带着火焰的恶魔的话，这恐怕没什么作用。 恶魔的双爪挥下，朱利叶斯往一旁滚动，躲开了这直接锤碎地板的一击。恶魔的爪子捶在了地上，就这样往一旁扫动过去，带起了一片片的碎石，扫向了朱利叶斯。朱利叶斯连爬带滚的躲开恶魔的爪子和那些碎石，狼狈不堪。 “你这令人讨厌的老鼠，为什么还没死！”恶魔嘶吼着，然后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继续朝朱利叶斯扑过去。朱利叶斯看了眼手中的断剑，侧身躲开了恶魔的攻击，往前一冲，断剑捅在了恶魔的腹部。断剑捅进去后，朱利叶斯双手紧握剑柄，在恶魔的腹部撕开了一道口子。 恶魔发出了痛苦的吼叫声。高温和火焰并不能对他造成伤口，但是这并不代表朱利叶斯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朱利叶斯也在大声叫喊着，让自己鼓起勇气，像是这样能让自己全身充满力量，不再畏惧眼前的恶魔。他确实做到了，一直处于被动的他，终于对恶魔反击了。 恶魔的爪子落在了朱利叶斯的背上，锋利的爪子刺进了他的背部，让朱利叶斯痛得发出了叫声。 “你这顽强的小老鼠！”恶魔身上的火焰再一次爆发，将朱利叶斯给笼罩了起来。朱利叶斯身上本已经熄灭得差不多的火焰再次变得旺盛，将他整个人变成了一团火焰。“死，给我死吧！”恶魔的爪子抓住了朱利叶斯的腰部，要将他从中间给折断。朱利叶斯的断剑在恶魔的身体上慢慢往上移动，在恶魔身上撕开了越来越大的口子，也让恶魔变得更加痛苦了而且似乎还能让他的力量变弱，朱利叶斯感觉自己的背部并没有那么痛了，而那夹住自己腰部的双爪似乎也用不上力气的样子。朱利叶斯希望情况正如他所想的变好，而不是自己在濒死的时候已经感觉不到强烈的痛楚了。 “我不会死的，我可不能死在这种地方！”朱利叶斯抬起头来，断剑继续往上拉，将恶魔身上的伤口撕开。“该死的是你这样的恶魔！” 恶魔发出了一连串尖锐的音节，声音极为难听，朱利叶斯感觉自己的耳朵快要被这声音给撕裂了。但是只是这种程度的声音的话，是没法让他停下来的，他可是听过比这要更令人难受的声音，那还是最初遇到露露娜卡时候的事情了那个尖叫女士的炸弹让他有一段时间对尖叫声非常敏感和排斥。 朱利叶斯和恶魔贴在了一起，在远处看的话，就像是两团火焰合在了一起。 就下一刻，天花板上传来的巨大的动静。在天花板上的洞口，冒出了大量的水。 第六十三章 艰难的胜利者 从天花板上落下的水扑灭了大厅中到处蔓延的火焰，让这个空间变回了原来黑暗潮湿的模样。火光消失了大半，但是还有一小团的火焰在大厅中亮着。那是恶魔和朱利叶斯身上的火焰，他们两个身上还在燃烧着熊熊烈火，哪怕是被流水给溅了一身，也没有熄灭。如果恶魔能被水给扑灭的话，那对朱利叶斯来说真是天大的好事了，不过这样的好事，他大概是遇不上的了。哪怕是水漫地板了，恶魔的脚下也依然有火焰在跃动着，甚至在水里也在燃烧。 而朱利叶斯这个和恶魔最“亲近”的人，也不例外。从洞口中落下的水让他稍微好受了一点，不用再忍受高温和被蒸发的危险，但是恶魔留在他身上的火焰，依然在燃烧着。朱利叶斯心里有点遗憾，如果自己和恶魔是在洞口下对峙的话，这时候说不定就能享受都水柱从头上落下的感觉了，那样的话他的处境应该会更好吧就算恶魔并不怎么惧怕水，但是至少这水一定程度上能妨碍他、然后给朱利叶斯提供更有利的环境。 一直在远远观察着这边的年老黑袍也被这变故给吓住了。他可是很清楚在天花板的上面是什么，那上面可是有一整个的蓄水库，虽然中间还有一整层的缓冲空间，哪怕蓄水库的水全往这下面流，也不会把这地方给淹没，但是为什么水会突然往下流，这些洞口应该早就被堵住了才对的…… 年老的黑袍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有人把那些起到闸口作用的洞口，给打开了，那到底是谁？还有会是谁能有这样的本事？他听到了其他地方也传来了同样的动静，流水的声音在到处传，传进了他的耳里。对年老的黑袍来说，现在唯一的好事是他并不会被淹死在这里，而坏事就是，又有新的：“客人”来到了这里。而且这流水天知道会带来什么危险的生物，他甚至想起了那不知道为何离开了地下湖、要去蓄水库的蛇骸。万一那怪物也回来了的话……黑袍已经有了先离开这里的打算了。至于他的同伴，看他现在如此……愤怒和火热的样子，他不认为自己能劝得动“他”，而且那到底还是不是他的同伴、还是不是那个年轻人，他心里都很是怀疑。 让恶魔降临附体、还要让恶魔听话，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那边恶魔的吼叫声依然震得朱利叶斯耳朵作痛，“你应该被烧死才对，为什么，你还没有死！”恶魔的声音就在朱利叶斯的耳边响起，如同惊雷。朱利叶斯觉得自己耳屎都快要被震出来了，或许连耳膜都能被他的叫声给撕裂，连脑浆和血液都能流出来。 “恶魔都是像你这么蠢的吗？”朱利叶斯面对恶魔的怒吼，丝毫没有落下风的打算，他瞪了回去，手中的断剑又推进了几分。他不知道在恶魔体内的剑身是不是彻底熔掉了，但是从手感还有恶魔的反应来看的话，应该还能起作用。 “你说你是无法杀死的，那就滚回你原来的地方去！”朱利叶斯也发出了怒吼，连剑柄都没入到了恶魔的身体内他的手也插了进去，进入到了恶魔的身体内。 对方就算是恶魔，也只是一个降临附体的恶魔而已，本体应该还是那个年轻的黑袍。所以朱利叶斯没有任何犹豫，不只是剑插进了恶魔的体内，连手也插了进去。他右手握住剑柄，左手手指并拢起来成一个手刀，直刺恶魔的体内。整个手掌进去后，手指弯曲起来，合拢成爪，抓住了恶魔体内的某处，用力拉扯了起来。 恶魔终于发出了惨叫声。他的惨叫声让整个大厅像是都在震动一般，也让朱利叶斯被震得快要听不到声音了。 “你这卑微的虫子！”恶魔身上的火焰在缩小、变得不稳定，如同风中的烛火，快要熄灭。“你是无法杀死我的！” “也许你真的无法杀死，因为我还太弱小……但是你的宿主，只是一个人类，是可以被杀死的！”朱利叶斯身上的火焰没有变弱，反倒是燃烧得更厉害了，恶魔也在做他最后的挣扎，他要烧死眼前这个敢冒犯自己的老鼠。 朱利叶斯身上的火焰已经比恶魔身上的要耀眼了，那熊熊燃烧的烈火，将朱利叶斯整个人给卷进去了。但是朱利叶斯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手继续往恶魔的体内探进去。 “你的火焰……对我是没用的！”朱利叶斯忍受着烈焰的灼烧，左手半条前臂都进入到了恶魔的体内。“离开这里吧，恶魔！” 恶魔发出了尖锐的惨叫声这也是他最后的声音了。火焰的恶魔，熄灭了。从烈火变成烛火的恶魔，终于失去了他的火焰，变回了最初的模样。恶魔不再能俯视朱利叶斯，年轻的黑袍回到了朱利叶斯视线中，只是他现在的样子，恐怕和安好完全扯不上关系。 年轻的黑袍，胸膛上有朱利叶斯的断剑，还有朱利叶斯的手也插了进去。他脸色晦暗，已经再无气息他已经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朱利叶斯将手拔出来的时候，指间粘稠的鲜血让他想起了手在年轻黑袍的体内的触感，这让他感到非常恶心。他想将断剑拔出来，但是只能拔出剑柄，剑身大概是融化掉了，铁水将年轻黑袍的体内融化掉了吧。 如果年轻的黑袍这样还能活着的话，朱利叶斯大概只能认命了。他又一次赌赢了，这个恶魔并不是什么完全体，年轻黑袍应该是不乐意将自己的身体彻底交给恶魔的，所以恶魔只能暂时占据他的身体，给他一层火焰的外衣，好保护住他这个宿主。只是他应该没有想到，竟然会有朱利叶斯这样不畏惧火焰、也不怕死的人，竟然直扑恶魔的怀里，用一把断剑、一只手将他的胸膛给撕裂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朱利叶斯将年轻的黑袍推开，黑袍落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真是难缠的家伙，差点把我给烤熟了。”朱利叶斯喘着气，看了倒在地上的黑袍最后一眼。 第六十四章 为什么要逃？ 最麻烦的家伙给处理掉了，朱利叶斯觉得自己轻松了不少。他没有放松警惕，这大厅里应该还有一个同是黑袍的老头在一旁的。但是当他扫视周围的时候，发现那年老的黑袍已经不见了。多亏那恶魔没有敌我区别的火焰攻击，那个年老的黑袍不敢出手对付朱利叶斯，如果法术不小心打中那恶魔的话，恶魔会不会转移目标还不好说了。 但是在朱利叶斯解决掉恶魔、现在精疲力尽的时候，本该是他对付朱利叶斯的最好时机，但是他却消失了。朱利叶斯可没有因此而高兴，他宁愿那老头还留在这里，这样的话他能将老头一并解决掉，至少没有人会马上去求援、带来更多的人了。只是想想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堆黑袍出现，朱利叶斯就觉得头皮发麻。既然另一个黑袍离开了，那么他现在算是暂时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剑柄也扔到了一边这玩意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拿回去再加一块铁片，还不如扔了算了，没有人会乐意处理这种被熔化成了一块铁疙瘩的玩意，拿去回炉当铁水都麻烦。 坐下来的朱利叶斯猛喘着气，他身上的火焰已经熄灭了，没有了火焰的遮挡，现在他身上就只剩几块布条，连重要的地方也遮不住。不过他现在这副模样，就算被怀春少女看到，大概也不会引起引起尖叫吧……只会发出惊慌的喊叫声。 朱利叶斯现在全身上下没有一片地方是完好的，整个人就是一块焦炭的模样，只是他还活着而已。如果这时候朱利叶斯能看到自己现在什么模样的话，他大概也会惊讶自己为什么还会活着他现在这个模样，只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根本不会有人怀疑他是否还活着，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但是他没有死，他身边倒是有一具尸体，现在一动不动了。 精神放松下来后，痛楚像是回到了朱利叶斯身上。他感觉自己身上的皮肤全被割裂了，没有一块地方是不痛的，这感觉让他想起当初在海角地下被海浪击打得皮肤都裂开的日子而现在这种感觉更加强烈，这可不是冷刀子一般的海水，要朱利叶斯在海水和火焰中选择哪边的话，他宁愿回海水里再泡几天。 除了痛楚，身上强烈的刺痒感让朱利叶斯忍不住想伸手挠烂身上这一层黑色的皮肤，但是手指碰到皮肤的时候，那痛楚让他根本无法下手，这实在是太痛了。 在朱利叶斯得到喘息的机会的时候，年老的黑袍快步走在通道中。当看到朱利叶斯将剑插进恶魔的体内的时候，他转身离开了那高温的地狱。恶魔的无差别攻击是一个原因，而朱利叶斯表现出来的强韧，也让他心里产生了一丝后怕。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鬼，一个小鬼是不可能能近距离忍受这样的高温的。更夸张的是，就算铁制的剑被熔掉了，他一个血肉之躯，竟然没有被烧成灰烬，而是一同化作了火焰。 这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年老的黑袍选择了暂时避让。与其自己去面对那个奇怪的少年，谨慎的他选择了去将其他的同伴叫回来，等待更多的人回来，和他一起处理掉这些奇怪的老鼠们。他并不担心朱利叶斯会不会就这样逃掉，他的跟踪法术还在生效，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个小光球，朱利叶斯也无法摆脱它不如说，只剩一个的话，年老的黑袍更好集中精神定位他的位置。他已经离开了大厅，没有看那场战斗看到最后，但是他能感觉到恶魔的气息消失了那惨叫声也传到了他耳里，那不会是朱利叶斯的声音，只能是恶魔的。至于他的年轻的同伴，他不认为还有救。 他快步走在通道中，已经在考虑先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了，太多突发的意外，他担心除了两只老鼠也许不只是老鼠了外，还有其他的东西跟着流水来到了这里。如果真的到了非常紧急的时候，他可能还得用上自己压箱底的东西，直接离开这里…… 不过表现得太过谨慎，就是胆小了，他可不希望自己的评价变差，那对他这也的老头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要告诉其他人这里发生了一些意外，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只需要将信息传出去就行。年老的黑袍快步走着，翻开了手中的魔法书，手指摸向了其中一页…… 然后他感到喉咙一痛，喉咙中涌出一股液体，那液体倒流到他的嘴巴里，温热、带着一股甜味，只是这甜味有点腥从他喉咙中涌出来的，是血液。 他咳了几声，血液从他嘴巴里喷出来，落在了他身上的黑袍上。他想发出声音，但是喉咙被刺穿的他，只能发出无法构成话语的音节了这意味着他无法使用法术。他本想使用那些早就准备好的卷轴法术，然后他发现，自己仅剩不多的魔力也在快速地流失，就像他体内的血液一般。 他捂住了嘴巴，低下头看，看到了一根从自己喉咙中穿透出来的东西。这看起来像是一根手杖，前端并不尖，但是就这样贯穿了他的喉咙，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他身上也是有一些防护性的道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才对…… “为什么要逃呢？”他听到了身后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那小子已经精疲力尽了，你稍微花一点功夫，就能将他给制住了……或者直接杀了他也可以。但是很可惜，你选择了逃跑也许你自己认为这是一种谨慎的表现吧，但是我可不喜欢看到这样的发展，特别是在你有叫来其他朋友的打算的时候。”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年老的黑袍很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已经无法开口了，而他体内的血液和魔力也在快速地流失。 “再见了，老人家，和你的同伴一起休息吧。” 年老的黑袍，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六十五章 处理后续 朱利叶斯瘫在地上，好让自己喘一口气，但是想到还有个黑袍离开了，他实在不放心，从地上爬了起来。如果那家伙是追着蕾过去的话，那么他这么拼命，可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本来最坏的打算，就是让蕾也能离开的如果变成他活了下来，而蕾被抓住了的话，那绝对不是朱利叶斯想看到的结果。 在他站起来的时候，有人走进了这大厅中。朱利叶斯正在想着去哪里找件能当武器的东西，有人进来的动静让他吓了一跳，马上转身面向了那边，脸上满是警惕。 但是进来的并不是黑袍，也不是其他的东西，是蕾。蕾回到了这个地方，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朱利叶斯……太好了，你还活着。” 见蕾身后并没有人，朱利叶斯放下心来了，至少蕾不是被迫回到这里的，虽然她回来这件事对朱利叶斯来说，是不应该的。“你没被抓到，那就好……但是不应该回这里的。” 听到朱利叶斯这话，蕾的表情变得更奇怪了，“对不起，但是我实在放心不下。”看到朱利叶斯现在这副模样，蕾早就忽略掉他现在是裸体这一件事了。全身上下没有一片地方是完好的，身体表面全是焦黑色，他看起来像是被烧焦了的尸体，只是还能活动而已。如果不是朱利叶斯还能正常说话的话，蕾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变成活死人了。 “你就算不放心，也没法帮助我。”朱利叶斯虽然很高兴蕾没事，但是说话还是和当初让她离开的时候一样不留情，这并不是什么无法说出来的话，这对朱利叶斯来说，是事实。如果当初蕾留下来的话，他可能就没法专注在和恶魔的死斗上了，而且蕾还有可能被那年老的黑袍给挟持，变成最糟糕的局面。 “我找到了帮手，所以没事的。”蕾对朱利叶斯说道。听到蕾这话，朱利叶斯皱住了眉头，在这种地方，她去哪里找什么帮手？而且在她的身后，也没见有别人在。朱利叶斯也感觉不到大厅中还有他和蕾以外的人存在。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身后传来了一个他很熟悉。也很害怕的声音，“朱利叶斯，好久不见。”这句话是一字一句说出来的，每一个音节都拖得非常长，长得能让人感到不耐烦。但是朱利叶斯完全没有不耐烦的感觉，那每一个音节都弹在了朱利叶斯的心弦上，弹得他心脏剧烈跳动。那最后一个音节传进他耳朵的时候，他回过头来，脸颊被一根细长的东西给戳到了，他发现那是一根手杖。然后，他看到了那张熟悉的笑脸。 除了露露娜卡，又有谁能在这种地方，还能露出如此灿烂、以至于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的笑容呢？ “也没有多久吧，才一晚上的事。”朱利叶斯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好回应露露娜卡，只是他的笑容和他现在的样子搭配起来，比哭还要难看。 “为什么看到我，你就露出了一副快要哭的样子？”露露娜卡一脸不解地歪着头，发出了疑问，“难道见到我，比见到这些黑袍要更加可怕吗？” 朱利叶斯很想承认，就是这么一回事，但是顺着露露娜卡的话表示同意的话，只是让自己跳进她的节奏中……或者是她的圈套里，朱利叶斯可还没有这么蠢。不过露露娜卡的出现，让朱利叶斯想到了一些事，然后又想起了蕾刚才的话。“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这里了的？” 对朱利叶斯的问题，露露娜卡看来完全没有说谎的打算，“在你把那小火焰给掐灭、那老人家离开的时候吧。顺带一提，那老人家的表现有点令人失望，而且我不希望他的同伴这么快回到这里，所以我帮你把他处理掉了。所以，你是不是该多谢我，我把你需要干的事给做完了，你可以坐在这种地方，什么都不用干，等着好消息就行了。” “你……杀了他？” 对朱利叶斯的问题，露露娜卡眨了眨眼睛，“他当然死了，而且我讨厌这种在别人家里到处乱挖的家伙虽然这里也不是我的家啦。” 露露娜卡又在说奇怪的话了，不过朱利叶斯已经习惯。他注意到了露露娜卡手上拿着一本魔法书，而这魔法书的原主人现在如何了，朱利叶斯就懒得再去想了。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既然黑袍都死了，那对朱利叶斯来说，就是好事。 “你们早就认识了？”蕾看到露露娜卡和朱利叶斯一副很熟识的样子，稍微有点惊讶，眼睛来回看着他们俩人。 “是的，她是我的……”说到这，朱利叶斯后面的话有点说不下去了。如果是往常的话，说露露娜卡是自己的表妹，这是正确的选择；但是现在的话，他感觉这样说有点不妥当。而露露娜卡接下来的话确实正如他所想的那样，“表妹”这么个说法，是不正确的。“这家伙就是我养的孤儿，我和你说过的吧？对没有家人的孩子，我一向很有同情心的。” “你并没有和我说过这种话，刚才你和我说的是完全不一样的话。”蕾皱住了眉头，一脸的疑惑，“这么说的话……你就是朱利叶斯的监护人？你的脸皮是从某个年轻的女孩脸上剥下来的吗？” 朱利叶斯看蕾一点也不吃惊的样子，而且还说出了这么惊悚的话，他自己倒是吓得心都给绷紧了，倒吸了一口气。 露露娜卡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笑眯眯地伸手去摸了摸蕾的头，虽然蕾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剥人脸皮可不是我的风格，那太恶心了。” “你刚才干了比剥皮要更恶心的事，而且还让我看到了！”蕾大声喊道，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上一下子变得苍白了。“你竟然把那人的头……”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不要强迫自己去想起恶心的事。”朱利叶斯连忙阻止了蕾，他也不想听露露娜卡干了什么事，那绝对不是能令人心情变得愉快的事情。 第六十六章 蛇眼 蕾也乖乖闭上了嘴，她也不乐意说出刚才自己看了些什么。 这时候，朱利叶斯注意到了蕾的眼睛。刚才他没留意，现在面对面了，他发现了蕾的眼睛变得很奇怪，看起来不像是人的眼睛，倒是很像是某种生物，某种爬虫……她的眼睛在黑暗中也特别显眼，朱利叶斯可不知道她的眼睛还会有这样的变化。 “蕾，你的……”朱利叶斯正打算问蕾怎么回事的时候，露露娜卡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让我检查一下你的身体。” 朱利叶斯回过头去，看到了露露娜卡的笑脸。他不知道露露娜卡有什么打算，但是她这时候叫住朱利叶斯，肯定是不打算让他继续把话说下去，朱利叶斯跟着她这么久了，这么点看脸色的本事还是用的。 纵使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朱利叶斯这时候也只能老实下来了，让露露娜卡摆布自己。面对近乎全裸的朱利叶斯，露露娜卡没有啥羞涩的情绪，双手落在朱利叶斯身上，摸向他身体各部位。 听起来是一件很香艳的事，但是不管是当事人，还是旁观的，都没有这样的想法。朱利叶斯面对着露露娜卡这样的存在，心里根本不会有那种想法，而露露娜卡是怎么想的，大概只有神采知道了。至于蕾，她看到朱利叶斯被烧成了这焦炭的模样，心里除了担心，就再无别的想法了而且她一个孩子，倒是不会有更多奇怪的念头。 虽然如此，自己身体上有一双小手在摸来摸去，朱利叶斯还是感觉有点不自在的。 “他没事吧？”蕾就在一旁，带着担心的表情问道。 “他当然有事，不管是谁，被这样烧了个八成熟，肯定已经死了。”露露娜卡说话一点也不客气，然后手还在朱利叶斯的皮肤上扣下了一块黑色的玩意，那到底是他的衣服残余物，还是他的皮肤，从朱利叶斯喊出声音的反应来看，很难判断如果布料黏连着他的皮肤的话，这么掰下来的话，和皮肤被撕下来其实是一个效果的。 “不要那么用力！”朱利叶斯痛得喊出声来，但是露露娜卡根本不在乎他的反应，一双小手继续在上面摸来摸去，“只是好奇你现在还有没有痛觉而已，看样子还是有的，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蕾，能稍微走开一点吗？接下来的画面会有点恶心。” 蕾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露露娜卡，看到露露娜卡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虽然很想问为什么，但是最后她还是走远了，但是还是看着这边。 蕾离开一段距离后，露露娜卡继续抚摸着朱利叶斯的身体，“嘿……这可真是一个惊喜，原来火焰还能让小树苗生长得更旺盛吗？这我可真没想到。烈火可以让钢铁变得更加坚硬，但是我可没听说过树干被燃烧过后会变得更加坚韧这么一回事，是因为火焰还不够旺吗？” “你在说什么？”朱利叶斯皱住了眉头，他感觉露露娜卡的话里有很多不太妙的东西，而且都是针对他本人的。 “我只是觉得，用火烧树苗，是不是能让树苗长得更快，不能只是一味的浇水。你觉得如何？”露露娜卡反问道，这让朱利叶斯更加疑惑了，他觉得自己根本没听明白露露娜卡在说什么。 “你这小傻瓜大概是听不明白的了，不过你的身体倒是比你更聪明。” 露露娜卡这话，朱利叶斯倒是听明白了，她这是在骂他脑子还没有自己的身体聪明。但是身体是没有脑子这种东西的，露露娜卡的意思等于是说朱利叶斯的脑子等于没有。 “我至少还是有点脑子的吧。”朱利叶斯有点不服气。 “这个嘛，我到底是赞成，还是反对比较好呢？”露露娜卡笑道，完全没有给朱利叶斯一个明确的回答的打算。“有件事，我希望你注意点。你看到蕾的眼睛，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朱利叶斯刚才就想对蕾说这件事了，但是被露露娜卡给阻止了，他只能把话吞回去。“你对她做了什么吗？” “在你的印象里，我是个见到人就想将他拆掉然后改造的人吗……好像你就是这么认为的。” “那么为什么她的眼睛会变成那样。” 露露娜卡和朱利叶斯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而且朱利叶斯背对着蕾，而露露娜卡被朱利叶斯给挡住了，蕾是没法发现他们两人在动嘴的模样的。不过他们两人现在的姿势，也许略显尴尬，因为露露娜卡就蹲在了朱利叶斯的身前，而朱利叶斯现在等同赤裸着身体的。 他们两个现在的举止，可以说是非常不雅了。不过当事人神色如常，并无任何羞涩的表现，所以这奇妙的一幕，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波澜更何况这里连个多余的路人都没有，又有谁会对此感到惊讶呢？ “我还想问你去哪里捡了这么个可爱的小女孩。”露露娜卡的头移向一侧，越过朱利叶斯望向蕾，正好和蕾的视线接触了。露露娜卡给了蕾一个大大的笑脸，蕾有点不习惯地偏过头去。“她真可爱，她的眼睛也很漂亮，对吧？” 蕾那双朱利叶斯从未见过的眼睛，正如露露娜卡所说的，确实很漂亮。那眼睛就像蛇眼，而且像宝石一样闪亮，金黄色和火红色混杂在了一起变成了眼珠的色彩，那竖起来的瞳孔，只要多看一眼，就能让人心跳节拍猛地加速。 回想起蕾那双眼睛的朱利叶斯，想起自己在很久很久以前，被一条蟒蛇给盯上的事。那蛇盘踞在地上，头朝着自己，一动不动的，蛇眼死死盯着还只是小孩子的朱利叶斯。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朱利叶斯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当时的恐惧感自然不再在回忆中，但是看到蕾的眼睛时，他很清晰地想起了这件事。“蕾的眼睛，是蛇的眼睛。”朱利叶斯对露露娜卡说道。 第六十七章 朱利叶斯的变化 “我知道那是蛇的眼睛，但是这就够了。你可不要说多余的话，可以吗？”露露娜卡抬起头对朱利叶斯说道，眨了眨眼睛，“如果同意的话，就点点头，不要再多说什么了；你不同意的话……我好像也没什么办法让你闭嘴。” 朱利叶斯连忙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露露娜卡说自己没有办法的时候，她心里大半是想出了各种各样的办法来对付朱利叶斯，朱利叶斯可不想在这种时候被她折腾了。 这时，朱利叶斯觉得自己身体突然变得奇痒无比，痒得他姿势和动作都变形了，“等等，我的身体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痒？”这瘙痒的感觉和刚才被烈火灼烧的时候那刺痒感并不一样，而这强烈的感觉让他甚至忍不住提高了声调。 “痒吗？这就对了，说明你的身体还很健康。”露露娜卡站了起来，往蕾那边走了过去，“你就尽情挠痒吧。还有……记得遮住重要的地方，可别让女孩子看到肮脏的东西。” 朱利叶斯已经没有余裕去理会露露娜卡了，他的手开始在体表上到处挠了起来。那强烈的瘙痒感让他下手的时候非常重，直接扣在了那焦黑的皮肤上抓了起来，那一片片的黑色皮肤从他身上脱落下来，他甚至还将手指扣在了皮肤皲裂开的缝隙中，将一整片焦炭状的皮肤给撕了下来。朱利叶斯看着自己身体上的皮肤不断剥落，心里产生了一种身体的一部分消失的恐惧，但是很快挠痒的快感让他根本无暇顾及这么一丁点的恐惧了比起害怕，瘙痒感的消失让朱利叶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在朱利叶斯抓挠自己的身体来获得一些平静和舒适感的时候，露露娜卡绕到了蕾的伸手，伸手挡住了蕾的眼睛，“接下来的画面对小孩子来说有点太刺激了，还是不要看比较好。” 蕾想拨开露露娜卡的手，但是露露娜卡的手丝毫不动，最后她放弃了。“刚才你为什么只是在一旁看着，完全没有帮忙的打算？” “因为我认识他啊，如果他连刚才那只玩意都对付不了的话，还是死了比较好。”露露娜卡笑道，“不过就算是变成了那样的结局，他好歹也留下了一点东西……例如你。” 蕾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感到满意，“你答应过我要帮助我的同伴的。” “是的，帮助你的同伴，但是如果你的同伴是他的话，那么要怎么帮助他，就是我的做法了。”露露娜卡笑道，“就结果来说，他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这就足够了。” 蕾可不这么认为，“这就是你让我们躲起来看戏的原因吗？明明你什么都没做。” “我做的事可多着了，小可爱。”露露娜卡摸了摸蕾的头，又捏了捏她的耳朵和小脸蛋，这让蕾有点无奈，但是无可奈何。“我对那小子下的功夫可多了，那些东西都是你没有看到的，如果不是我花了这么多心血的话，你也许根本不会遇到他，更别说会被他救下来了。” “你……对他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吗？”蕾有点疑惑地问道。 “你妒忌了？小可爱。” 蕾脸上依然是无奈的表情，而且比刚才更甚，“没有。我只是觉得，如果你真的是朱利叶斯的……监护人，那么他有点可怜。” 露露娜卡哈哈大笑起来，“这倒是个不错的角度，可怜吗，说不定真的是这样。不过要我说的话，没有比他更幸运的人了。” 露露娜卡和蕾闲聊的时候，朱利叶斯那边已经差不多结束了。他身上那一层黑色的残余物全被撕扯了下来当然，他并没有变成没有皮肤的怪物，而是有了一层新皮。朱利叶斯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全身上下会这么痒了，这就和伤口结疤是一个道理的，伤口完全愈合、只剩一层老皮形成的痂的时候，那块地方因为已经脱离身体，所以才会和地下新长出来的皮肤形成排斥感，才会有那异样的瘙痒。只不过他不是一小片地方有这样的感觉，他是整个身体都是如此。 焦黑的皮肤和布料全被剥了下来，朱利叶斯现在不再是被烧焦后的可怕模样，有了一层新长出来的皮肤的他，现在皮肤是粉红色的，没有任何污垢，就连毛孔也还没有张开，粉嫩得如同初生的婴儿。老皮脱下，换上新皮，朱利叶斯的身体看起来棱角分明，虽然整体上来说还只是一根竹竿一根稍微粗一点的杆子不过也说得上是健壮了。如果肌肉代表力量的话，那么他现在确实说得上是拥有力量了，而且是不小的力量。 露露娜卡遮住蕾的眼睛，是有原因的，现在朱利叶斯的模样，就是这个原因。她遮住了小女孩的眼睛，而她这个少女，倒是饶有兴致地扫视着朱利叶斯的身体，“嗯哼……火焰能净化污秽，某种意义来说竟然是真的，这可真是一个有趣的发现。” 不过这做法对一般人来说，绝对不是可以模仿的。朱利叶斯自己大概是还没发现的，他现在的愈合能力是很异常的，就算是白银阶级的战士，也不会有他这么夸张的自愈能力。青铜、黑铁阶级的战士自不用说，他们是受了伤就会流血、更可能会死的存在，而白银阶级的存在，在面对刚才那种火焰恶魔的话，就算不会死、就算他们能解决恶魔，经验和技艺不怎么足够的家伙，恐怕也会被烧成重伤，需要好一段时间的疗养。这之中，有些人可能会有一些奇特的体质，能让自己本身对火焰免疫，在对抗中拥有优势，但是那不会是朱利叶斯。 像朱利叶斯这也被火点燃、就马上熊熊燃烧起来的人，恐怕和免疫火焰是无缘的。不过他拥有更奇特、或者说更棒的身体天赋，这让他恐怕没那么容易死掉。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树苗是很容易折断的，风吹雨打、一点点火花，都能让它消失。但是如果是茁壮成长起来的林木的话，飓风无法将它拔起……如果它还长期浸泡在海水中的话，那么火焰也无法将它烧毁了。 第六十八章 奇怪的玩意 朱利叶斯全身上下的老皮和结痂都撕了下来，不过他没有多少时间感到轻松愉快，虽然身上多余的老皮被剥下来、瘙痒感也消失了这件事让他一瞬间有点恍惚，但是马上露露娜卡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打算就这样光着身子自我陶醉吗？” 露露娜卡的话让他回过神来，转身望向了露露娜卡和蕾。他这一转身，露露娜卡的脸上露出了非常奇怪的笑容，“喂……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朱利叶斯终于反应了过来，自己现在是赤裸着身体的。一开始的时候他全身都是焦黑色的，哪怕他光着身体也不明显，但是现在他长出了一层新皮，不再是那个骇人的模样，这又带来了一点其他的麻烦。 他终于感到了自己现在有多凉快，周围的空气阴冷潮湿，让他起鸡皮疙瘩了。这还不是什么最要命的事情，最令人尴尬的是他现在赤裸着身体站在两名女性的面前。 朱利叶斯现在的心情和刚才的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他红着脸，用手挡住了重要的地方。在女性面前光着身体这件事本身就很令人不好意思了，更何况露露娜卡的视线根本没有移开，像一把直刺过来的剑，穿透了他的身体，将他里外都翻了一遍。 露露娜卡的目光比他的身体要更加赤裸，哪怕朱利叶斯知道对方并没有任何意思，他都觉得自己实在受不了这种注视了。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蕾的眼睛被露露娜卡用手挡住了，这对朱利叶斯来说，少了很多的尴尬。 “有没有多余的衣服、这种东西？”朱利叶斯有点扭捏地问道，引来了露露娜卡的白眼，“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有衣服能让你挑拣？”她伸手指向了那已经死掉的年轻人，“去拿他的袍子穿上，既然你杀了他，那么他的东西就是你的战利品了。” 朱利叶斯没有别的选择，老实地走了过去，开始脱下这和自己死斗了一番、然后就这样死掉了的年轻人的黑袍。在朱利叶斯穿上黑袍的时候，露露娜卡就在一旁继续说话：“记得把他身上值钱的玩意都拿下来，那可是你为数不多的收入吧，可不能浪费掉了，反正你不说，也没人知道那是死人的东西。” “你不是说把那个老的给处理掉了吗？”朱利叶斯一边穿衣，一边问道：“他也被你搜刮干净了。” 露露娜卡摸了摸蕾的头，“干活的是这孩子，当然，东西也全归她了。不过老人身上有股臭味，所以我没让她把那老人的袍子都给脱了……这对一个快入土的人来说，太过凄惨了。” “你也会有这么慈悲的想法吗？”朱利叶斯可是一点也不相信，蕾当然也听到了他们两人的谈话，“她刚才可不是这样和我说的……她把那老头的脑袋给割下来了，然后见我在扒拉他的衣服，就说了句一个没有头的老头子光着身子太恶心了，让我不要做这种事……” 朱利叶斯难得有同意露露娜卡的时候，一个光着身子的老头，这确实太难看了，而且也实在太过不堪。不过，露露娜卡拿别人的头干了什么？朱利叶斯想了想，便不再去想了。 朱利叶斯穿上别人的黑袍后，总算是把自己给打点好了。他把袍子扎紧，好让这袍子没有那么宽松后，又将从黑袍的主人身上搜刮下来的东西塞进口袋里。这袍子并无什么特别的地方，而且带着血腥味，前面还开了一个洞，绝对不是什么很好的选择，但是对没有衣服遮体的朱利叶斯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露露娜卡在他换上黑袍的途中，已经把手从蕾的眼睛上移开了。“把那家伙给背上。” “为什么？”朱利叶斯愣了一下，然后问道。 “当然是毁尸灭迹了，傻瓜。”露露娜卡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不能把两具尸体留在这里，堂而皇之地告诉他们的伙伴：你们好，我杀了你们的同伴，而且还把他们的头给割下来、衣服都给脱下来了。你认为你是强盗吗？” 朱利叶斯也摇头了。 “那就好，所以把那家伙背上，等会扔进湖里面。” 朱利叶斯认为露露娜卡这做派，大概比强盗还要过分吧，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背一个成年男子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朱利叶斯将这还没彻底凉掉的黑袍已经不再穿有黑袍了的男人背起来，露露娜卡已经往大厅一侧的通道走去，他连忙跟上。 在这和迷宫差不多的地方，露露娜卡看似漫无目的地行走着，但是她竟然将朱利叶斯和蕾都带回到了那个有巨大装置的地方。 “我们就是从那上面下来的。”蕾指向了那被切割掉的管道，在那上面，就有她和朱利叶斯使用过的移动平台，就是靠着那东西，他们才能省掉大部分的时间、还有躲开一路上本该有的各种各样的危险。但是现在回头想的话，蕾宁愿没有找到这么方便的东西，这便捷的玩意几乎要把她和朱利叶斯快速地送往死神那里了。 露露娜卡的注意力并不在蕾所指向的地方，她的视线落在了那轰鸣不断的巨大装置上。如同罐子一般的躯体，还有下方几百条聚拢起来的粗细不一的管道。 她看着这东西看了有点久，才摸了摸下巴，脸上带着奇妙的表情，“这东西……是这么用的吗？” 她走上前去，伸手去抚摸这庞然大物的表面，“真是夸张的修补，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而且这竟然还能运作的吗？到底是想拿这玩意来干什么？”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露露娜卡自言自语着，突然发出了一阵爆笑，“不会吧，难道是打算靠这玩意把东西取出来？这可真的太异想天开了！”她的笑声和夸张，还用力拍打着它的表面，失态得把朱利叶斯和蕾都给吓住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露露娜卡会变成这个样子，实在有点奇怪。 第六十九章 跟我去寻宝吧 露露娜卡笑完后，花了一些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情，至于朱利叶斯和蕾，就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像是失态的举止，没有敢上来搭话。她摸着下巴，手摸到了下面那些密集的管道上，“拿这个东西来抽水，真是个不错的想法，也算是废物利用了……反正本来的功能早就报废，怎么折腾都不会心疼。”她用力拍了拍管道，管道用很大的动静作为回应，让人担心是否会爆掉。 “真是粗暴至极的做法啊，到底是谁能做出这种事呢……算了，反正不会有任何结果，就继续做无意义的事情吧。” 露露娜卡站了起来，望向了朱利叶斯和蕾，“你们两个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就这样回去吗？你们身上的收获也不少了，现在回去的话还来得及，在那两个黑袍的同伴回来之前。” 正如露露娜卡所说的，他们冒着性命的危险，确实得到了一些收获，虽然这过程和他们所想的根本不一样……但是他们确确实实是拿到了一些东西，虽然这些东西都是死人的。就这么回去的话，也是一个选择，但是朱利叶斯是能听出来的，露露娜卡可还没打算这么快回去，她留在这里是打算干什么？“你呢？要不要我告诉帕斯塔，你今天不回去了？” “我不回去难道在这破地方住下来吗？”露露娜卡说道，“只是有点事需要我去做而已。” 说到这，露露娜卡望向了蕾，蕾的眼睛快要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左眼是普通人的眼睛，右眼是蛇眼。那只蛇眼像失去光泽的宝石，光泽正在慢慢散去，瞳孔也在变回圆形。 露露娜卡走到了蕾的跟前，弯腰对她说道：“小可爱。” “有什么事吗？”蕾见到露露娜卡又朝自己靠近，脸上带着警戒的神色，她对眼前的少女一点也无法理解，这是个根本捉摸不透的人而且看她和朱利叶斯的关系，这是不是个少女，还不好说了。 “你想去找到更棒的宝物吗？”露露娜卡对她笑道，“那可是捡垃圾捡一辈子，也见不到的东西。” 蕾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露露娜卡的话，她狐疑地看着露露娜卡，“有这种好事会落在我身上吗？” “你都有这样的运气来到这么深的地下了，为什么不相信自己有更好的遭遇呢？” “我刚才的遭遇可说不上是好事。”蕾对那两个黑袍给自己带来的危险，印象深刻，而且她脸上还有一道非常深的伤口。 露露娜卡的手摸到了蕾的脸蛋上，“这个伤，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她从怀里掏出了一样玩意，摊开在了蕾的面前。蕾认得露露娜卡掏出来的是什么东西，那是发光的苔藓，但是这么完整的一大片，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发光苔藓是能直接敷在伤口表面的好东西，所以可不便宜。 “靠近一点，小可爱。”露露娜卡从上面取了一小块，放在掌心处贴上，手掌朝蕾的脸蛋凑近。 既然露露娜卡都拿出这样的东西了，蕾也不认为她会害自己，便老实地凑近了过去她的脸部还在隐隐作痛，如果能减轻一些痛苦的话，那么并不是什么坏事。 很快，她的半张脸被贴上了一层绿色的苔藓，这让她的脸看起来有点奇怪，在这黑暗中，她的半张脸还在发光，这是最怪异的事情了。 “现在只是应急处理一下而已，不然留下太难看的伤疤，对女孩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蕾倒是听明白了露露娜卡的话的意思，这是说她脸上肯定要留下伤疤了，现在只不过是补救一下，好让今后留下的伤疤不那么明显而已。 蕾看不到自己脸上的伤口，而且有些东西，是只有其他人才能看出来了朱利叶斯在一旁，其实一直都有暗中注意蕾脸上的伤。蕾脸上的伤，对一个小女孩来说，愈合得有些快了。并不是因为发光苔藓这样治疗外伤的好东西，她脸上的伤本来就已经在慢慢愈合了。恢复的程度并不明显，但是也是能注意到的程度，这可不是什么摔破膝盖皮的伤，这是差点能将她的脑袋都给削下来的伤，但是蕾除了一开始痛得晕厥过去外，看来就没有任何影响了，看起来只是破相了的样子。 在看到蕾那一双奇异的蛇眼后，朱利叶斯发现自己无法把蕾当作一个稍微有点奇特的女孩来看待了，她也许不仅仅只是有一些奇怪、还有些特别，她可能有着更离奇的来历也说不定。 在朱利叶斯留意蕾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其实也是露露娜卡一直在观察的对象。朱利叶斯觉得蕾有异常的地方，但是他本人的惊人愈合速度，可比蕾要更奇怪，而这也是露露娜卡很感兴趣的地方她觉得自己本来并不指望的烂木头，竟然开始发芽，而且还茁壮成长起来了。 给蕾处理好脸上的伤后，露露娜卡再次对她说道：“你想不想去看看藏在这地下最深处的宝物？那可不是谁都能找到的东西，如果错过了这次，可就没有下一次了。” “为什么没有下一次了？” “因为你不会再有机会来到这么深的地方我想你也不乐意吧。”露露娜卡回道，“而且宝物可不会永远留在一个地方，说不定今天它就要消失了。” 蕾望向朱利叶斯，朱利叶斯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耸了耸肩。她的神色看起来有点犹豫，但是最后还是对露露娜卡说道：“如果没有危险的话……” “你可真贪心啊，小可爱。”露露娜卡呵呵笑了起来，“不过既然是我邀请你的，那么我当然会保证你的安全，这个你还是可以放心的。”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露露娜卡都这么说了，蕾觉得自己可以冒一下险。连刚才那样的生死危机都撑过去了，蕾觉得自己总不会运气还那么糟糕，接下来又发生一些根本无法预料的事情吧。 “我……好吧，我要下去。” 第七十章 往地下湖跳下去 既然蕾点头了，朱利叶斯也没有了马上就离开的打算。而且有露露娜卡在这，他不认为自己真的能就这样走掉对露露娜卡来说，他是个挺好用的劳力，这就是他对自己的自我认识了。 接下来在这大厅中就没有别的事情了。露露娜卡走在前面，朱利叶斯和蕾跟在她身后，跟着她来到了地下湖的边上。 朱利叶斯没想到自己还能回到这个地方，当时他和蕾为了躲过黑袍的追杀，瞎跑着就来到了这个地方，然后蕾受伤了，而他差点被烧死。经过的时间并没有多久，但是回到这里，还是让朱利叶斯觉得自己像是过了很长的时间，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湖的边沿是平滑的，再往前一步，就可以踏进湖中，不过看着漆黑一片的湖面，朱利叶斯并没有这个勇气踏进去，如果这个湖根本没有深浅的区别，下去后就是深渊的话，那么他大概是没救的了，他可不认为露露娜卡会搭把手，把自己拉上来蕾的话，大概会努力一下的。 露露娜卡蹲在了湖边，伸手去捧起湖水，然后泼向湖面，让湖面起了一层层的波纹。“水还真是多啊……到底是哪个傻子会认为这里面的水能给抽干净啊，真是让人发笑。” 她玩了好一会的水，抬起头望向朱利叶斯和蕾，“想到下面的话，要跳进这湖里才行。” 听到露露娜卡这么说的两人，脸上马上就变得不太好了。“这就是你说的安全吗？我不认为溺死是一件很安全的事，这大概是很安全的死法。” “就我见过的各种各样的死法，溺死确实是挺安全的死法……或者该说是安稳？毕竟没有多少痛苦。”露露娜卡笑道，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两个细长的瓶子，扔向了他们两个。 朱利叶斯和蕾都接住了这瓶子，是很漂亮的细长玻璃瓶，晶莹剔透，能很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液体。光是这质量，就算这玻璃瓶是空的，也可以拿去卖到一个不菲的价格。玻璃瓶上还有一个细细的软木塞给堵住，好让里面那深蓝色的透明液体不会溢出。 这是蕾从未见过的奇怪液体，而且这颜色，看起来虽然很漂亮，但是这种颜色的液体，看起来实在令人不放心。她在鼠道见过更加离奇古怪的药剂，而且大多数都是拿出来骗人的……她不知道露露娜卡这时候为什么也掏出了两瓶看起来像是药剂的东西。 朱利叶斯已经习惯露露娜卡经常会掏出一些奇怪的东西，哪怕不知道她身上到底是哪里能藏东西。“这是什么？”他很直接地问露露娜卡，这时候可不能扭扭捏捏的，必须得问清楚这药剂到底是什么作用，不然到时候被逼喝下去的时候，可能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能让你们在水里呼吸的东西，如果你们不喝的话，可没法跟我去地下湖最深处。”露露娜卡回道，“如果不想喝的话，也没什么关系，不过你们就得赶紧离开了。” 那两个死掉的黑袍是有同伴的，朱利叶斯和蕾也清楚这件事，如果他们不打算继续跟着露露娜卡的话，确实只有原路返回这个选择了，而且越快越好。但是既然都跟着露露娜卡来到湖边了，蕾不想在这个时候改变主意。 她拔掉软木塞，将瓶子里的液体灌进了嘴里。这蓝色的液体口感像水，喝下去后那冰凉的感觉让她打了个冷战。高举着瓶子，把瓶子底朝天、将里面的液体喝个精光后，蕾将空掉的瓶子递给了露露娜卡。“这样就可以了吧？” 露露娜卡很开心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了，真是爽快啊，小可爱。” “能不能别叫我小可爱？”蕾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在意露露娜卡对自己的称呼了，这个小可爱的叫法，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但是露露娜卡可不是因为别人说什么就会改变自己的习惯的人，她只是哈哈笑了几声，完全没有听蕾的话的意思。 朱利叶斯见蕾喝下了露露娜卡给的药剂，叹了一口气，也只能跟着喝了下去。 露露娜卡见两人都把药剂喝光了，拍了拍手掌，“很好，这样的话你们就能跟着我到真正的地下去玩一玩了。” 朱利叶斯还没有开口问接下来该做什么，露露娜卡已经站了起来。她面朝他们两人，背对着湖边，对他们两人挥了挥手，“那么我就先走一步，你们可要跟上了。” 话刚说完，露露娜卡的身体往后倾斜，就这样落到了湖里。等露露娜卡激起一阵水花的时候，朱利叶斯和蕾才反应过来，但是这时候已经看不见露露娜卡了因为她已经沉入到湖中。 如果换个别人的话，朱利叶斯就会怀疑这人是不是有轻生自杀的念头了，但是露露娜卡想来是不会有这种东西的。 露露娜卡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落到了湖中。没有对朱利叶斯和蕾做任何的说明，只是给他们两个喝了号称可以水中呼吸的药水，就这样先走一步了。蕾本以为露露娜卡还有别的事情需要交代一下的，完全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干脆地跳下去了难道她也要这样直接地跟着跳下去吗？哪怕是喝了药剂，她一时之间也有点犹豫了。万一跳下去后这药剂根本没有作用呢？那么她真的只能溺死了。 朱利叶斯看出了蕾的担心，事实上如果不是熟悉露露娜卡，他也会有这样的忧虑。“不要担心，至少这种事上，她不会骗人。”朱利叶斯对蕾说道，他也走到了湖边，做出了往下跳的姿势，“就算她骗你，好歹还有我垫底呢。” 朱利叶斯为了让蕾安心下来，他也直接跳了下去。就算她不相信露露娜卡，至少她应该会相信自己这个相处了一段日子的同伴吧。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见朱利叶斯也跳了下去，蕾心里的担心确实少了大半，不再犹豫，也跟着跳了下去。湖面上又激起两片水花，随后归于平静。 第七十一章 水的世界 朱利叶斯和蕾落入到湖中，水没过了他们的头。刚刚进入到水中的时候，蕾有点不适应，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了一会后，她发现自己呼吸并没有任何问题，壮着胆子睁开眼睛后，就看到了和她一样在下落的朱利叶斯。湖水没有影响到她的双眼，只是视野中的色彩有点奇怪，看起来像是虚幻的，而且还有很多的泡泡这些泡泡是她和朱利叶斯的鼻子和嘴巴里冒出来的。 在水中世界看到的一切，和平时的很不一样，这种体验是朱利叶斯和蕾都没有体会过的。君王堡是一个海边的城市或者可以说是一个海边的王国但是蕾并没有多少机会去海边，疲于生计已经耗掉了她大部分的精力，去港口和码头闲逛这种事，她是不可能会去做的。更何况这些地方需要的都是成年男子的劳力，而不是她这样的小女孩。 看着鼻子和嘴巴冒出气泡，对蕾来说是一件有趣的事，而看着对面的朱利叶斯也是如此，这种感觉更为奇妙了。湖里一片漆黑，和上面并无什么区别，他们只能看到自己身边的东西，再远一点的地方就再也看不到了。 地下湖里面的景色，似乎和上面并无什么不同的样子，而且湖水很冷，让蕾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这种感觉和被阴冷潮湿的空气黏在皮肤上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只不过是从空气变成了液体而已，一样的令人感到寒冷。 蕾低下头，望向比她和朱利叶斯要更早跳入这地下湖中的露露娜卡。露露娜卡的头并没有朝向这么，对着蕾的是她的一双脚。她以头朝下的姿势往更深处的地方潜去，并没有打算留意她身后的朱利叶斯和蕾的样子。看到露露娜卡这样的姿势，朱利叶斯和蕾也开始调整自己的身体，以更舒适的姿势跟着露露娜卡。用失足的姿势继续往下落的话，这样的感觉确实有点难受，但是如果变成了和游泳差不多的姿势，感觉就好很多了。 露露娜卡成了带头的那条鱼，身后跟着朱利叶斯和蕾这两条小鱼。在继续往下游的时候，露露娜卡又拿出了两个玻璃瓶子。这一次瓶子里装的不再是药剂，而是散发出亮眼的荧光的液体。这液体看样子并不是给人喝的，而露露娜卡这时候拿出这个，确实不是为了喂谁喝下这个，而是用来照明的。她将其中一个留在了水中，在她身后跟着的两人刚好撞上这个玻璃瓶。就算不需要说话，朱利叶斯也心领神会了，将这细长的瓶子拿在了手中，他想了想，又将这充当照明工具的照明瓶子递给了蕾。 蕾将这瓶子接了过来，学着在前面的露露娜卡那样，将它挂在了自己的腰间。在这漆黑一片的水下世界中，又多了一些光亮，而朱利叶斯和蕾两人，也看到了截然不同的景色。直到刚才为止，这地下湖下面是什么都没有的，只有一片黑暗，但是现在的话，因为照明，这黑暗的世界完全变了个模样。 在这奇妙的世界中，一切都是悬浮着的因为这里充斥了水那些看不出曾经的模样和作用的破碎物件，在水中不上不下，像是时间停止了一般。这些细小的东西确实不再移动了，但是活着的东西还在活动。在他们三人的身边，有很多的鱼在游动，这些鱼长着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牙齿，那一排排的牙齿密集锋利，张开后比它们的身体还要大。 朱利叶斯和蕾认得这是什么鱼，这种怪鱼除了不吃钢铁这种东西，只要是能啃得动的，它们都能下嘴，如果咬住的是血肉之躯的话……那柔嫩多汁的肉体，只需要一会功夫就会被啃得精光。 让朱利叶斯和蕾被吓得连呼吸都停住的，是因为这怪鱼可不只是一两条在他们身边，这怪鱼聚拢在一起，数量多到形成了一道活动的围墙，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甚至它们的嘴巴都是朝着这中心的三人，在游动的时候也在不断张合。哪怕是在水中，朱利叶斯和蕾感觉自己像是听到了那牙齿咬合的声音。 唯一值得庆幸的，可能是这些怪鱼并没有真的冲过来，把他们撕咬吞噬干净。但是这并无法让朱利叶斯和蕾感到有多安心。 至于一直在前面的露露娜卡，没有任何反应，身边的鱼群就像是不存在一般。 朱利叶斯看着身边的鱼群，又看了看在身边忐忑不安的蕾。他发现蕾的眼睛又开始变化了，左眼像是被涂上了一半的颜料，半只眼睛闪闪发亮，还能看到半边竖起来的瞳孔，但是另一边却和普通的眼睛并无区别。 他不明白蕾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对蛇眼，不过他至少知道一件事，蕾的眼睛会因为某些刺激而变成蛇眼也许是生死危机，也许是恐惧，或者两者都有。但是这些都是朱利叶斯的猜测而已。朱利叶斯思索了一会，然后看了一眼周围的鱼群。他闭上了眼睛，开始回想刚才和恶魔的死斗。那场堵上性命的战斗，让朱利叶斯领悟了很多的东西，那些东西似乎本就在他的心里、在他的身体记忆中，因为在死亡边缘走了一趟，这些东西别烈火烧得沸腾，终于“涌”到了他的大脑中。 他闭上眼睛，凭感觉跟着露露娜卡，心里渐渐变得平静了下来，连自己的心跳都变得越发清晰了，心脏的颤动越来越大，在用力敲动着他的耳膜。 朱利叶斯的身体上泛起了一层淡绿色的光芒，这让在他身边的蕾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光芒并不明显，化为粒子在他的身边散开，留下了一道光的痕迹。这微弱的光粒子，在水中宛如繁星，在他的身后留下了一片星空。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这片繁星，将鱼群给驱散了。嗜血的鱼群不再在朱利叶斯他们身边游荡，纷纷散开，只剩零散的一两条还在周围游动。 对朱利叶斯和蕾来说，水下的世界，是如此的奇妙。 第七十二章 铁蛇 湖里看来并没有湖面那么平静，在那如同镜子一般平整的湖面底下，是一个无声但是喧嚣的世界。这湖深不见底，水底下还有各种各样的杂物，包括活着的，或是已经死掉的。这湖底下可不是只有怪鱼聚起来的鱼群，还有阴森的白骨。各种各样的白骨沉浮在水中，有静止不动的，也有在活动的那都是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的生物，或者该称之为死灵。有些白骨还有着完好的形状，它们看到蕾这样的活物的时候，本已经不动的它们像是又活了过来，朝这些活人游了过来，但是又很快停下不动了。 它们并不是失去了活力，而是被朱利叶斯身体散发出来的“星光”挡在了外面。这带着淡绿色的光芒很微弱，但是却像是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将鱼群和死灵都隔绝在光芒外面了。 蕾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她感到很惊讶，但是在这水中，是没办法发出声音的，所以她的嘴巴里只能冒出一连串的气泡，看起来就像是话语都被灌入到了这气泡中，然后往上飘去，最后破裂。 朱利叶斯看得到蕾惊讶的表情，但是他也无法说话，只能对她摇了摇头，示意无需太过惊讶。看到了朱利叶斯的眼神，蕾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虽然她什么也说不了，只能吐出一个个的泡泡。气泡和光芒融合在了一起，往上飘动，最后都消失不见了。 地下湖似是根本看不到湖底一般，往下只有无边的黑暗。朱利叶斯身上的光已经散去，只剩露露娜卡交给他和蕾的照明瓶子。这瓶子中液体的光无法穿透这黑暗，只能笼罩在他们身边。 不过这看不到尽头的旅程，似乎也快要结束了。朱利叶斯那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隐约看到了前方似乎有一面墙挡住了去路。过了一会他反应了过来，这湖里哪会有墙这种东西，眼前的，应该就是湖底了。他想得没错，露露娜卡已经调整了身体，恢复成头朝上的姿势，双脚落在了地上。她站在下面，仰视着上方的朱利叶斯和蕾，朝他们招了招手。 朱利叶斯和蕾也调整了姿势，落在了露露娜卡的身边。当脚终于落在地面上的时候，蕾感觉脚底下是坚硬的土地，这可不是一个湖底该有的样子，湖底应该是更泥泞的存在才对铺满泥土，泥土里还生长着各种各样的水生植物，然后还有大小的鱼类……这湖里倒是有食人的怪鱼，但是植物什么的，似乎是没有的。 在湖底下站立着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和下坠的时候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这种感觉，就像是时间被放慢了一般，不管是怎么的动作，身体都被拖慢了，因为有水这么一个东西存在。对蕾来说，这种奇妙的感觉，也许还要多加上一些东西，她感觉自己的皮肤怪怪的，她动起来的时候，水在上面滑过的感觉，让她感觉很不适应。 站在这湖底，什么都没有发生。朱利叶斯和蕾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望向了露露娜卡。露露娜卡在四处张望，不知道她在看些什么。她在到处看的时候，注意到了两人的视线，朝他们咧嘴一笑，嘴巴里吐出了一连串的气泡。看来就算是她，也没法在水中说话的样子。 在这湖底能看到的东西并不多，那些活着或是死去的东西在水中漂浮着，这下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非要说有哪里有特别的话，就是这坚硬的地面上，有一条轨道。 在港口这样的地方，总能看到为了方便运货而设下的轨道，沉重的货物带上轮子推上去，就能省去更多的人力。但是在湖底这样的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条轨道，这就是令人不解的地方。 轨道往两个方向延伸，不知道会通往哪里，这湖底漆黑一片，哪怕有照明也无法看到远处的事物。朱利叶斯和蕾正纳闷的时候，露露娜卡伸出手，整条右臂伸展开，做出了阻挡的动作。在他们两个感到更加奇怪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有轰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那隐约的声音一开始并不明显，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越来越清晰。地面也在颤抖着，能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脚底下的地面是活着的，它的心跳在传达给站在它上面的人。 朱利叶斯和蕾也开始到处张望，这个动静变得越来越大，也让人越发担心了。露露娜卡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像是要拦下什么东西一般。在水下世界，声音是很模糊的存在，但是这个渐渐逼近过来的声音不一样，拥有这声音的东西，哪怕还没有看到它的模样，这存在感已经强大到令人无法不去在意了。 因为露露娜卡没有任何的表示，朱利叶斯和蕾也只能按捺住心情，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慌乱的模样。过了一会，声音的主人终于要来到他们的视线中了。 在看不到边际的黑暗中，冒出了一个小小的光这个光不属于露露娜卡和蕾身上的照明瓶子，而且稍加注意的话，就会发现这个光并不小，因为它正在渐渐逼近，而且变得越来越大了。 这个光带着轰鸣声，来到了三人的跟前。出现在傻眼了的朱利叶斯和蕾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细长的长条状物体。这个物体在铁轨上移动，停在了他们的面前，而那个在向他们靠近的光，来自物体的前方。 这是个庞然大物，朱利叶斯和蕾在它的面前，就像是蛇和青蛙的区别这条看起来像是用钢铁打造的蛇，有比蛇眼要更摄人心神的光，这光穿透了黑暗，在这湖底留下了两道剑一般的光芒，将黑暗切割开，为它开辟道路。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露露娜卡没有理会惊讶中的朱利叶斯和蕾，她走向了这钢铁打造的“蛇”，竟然走进了它的体内。这湖底的巨蟒，表面上确实有能进入的口子。但是有能进入这钢铁大蛇的入口，并不代表朱利叶斯和蕾真的愿意进去，但是露露娜卡已经在向他们招手了，而且嘴巴在张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其实，哪怕他们听到了，也听不明白露露娜卡到底在说什么的。 露露娜卡说的话，他们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欢迎乘坐本班列车，列车即将开启，请乘客上车。 第七十三章 水底下的新空间 最后，朱利叶斯和蕾还是向露露娜卡走了过去说是游过去也许更合适。他们跟着露露娜卡进入到了这湖底大蛇的体内。当他们进入到蛇的体内时，已经停下来的它再次移动了，轰鸣声传进了他们的耳朵中。 朱利叶斯和蕾能感觉到这大蛇的身躯在往前移动，他们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就往一旁飘去，如果不是在水中的话，他们大概就要摔倒在地上了。 两人抓住了手边能稳定住身体的东西，好让自己不会被甩出去。这钢铁大蛇的内部是很奇怪的构造，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东西。这开始移动的蛇的内部是空的，从这里面往外看的话，这夸张的怪兽似乎只有体外的一层皮肤而已，虽然这看来是一层铁皮，但是如果这铁皮的内部是空心的话，就不免给人一种空虚的感觉了。 这狭长的内部空间，竟然还有能坐的地方，那看起来像是椅子，朱利叶斯和蕾干脆坐了上去，因为露露娜卡已经坐下来了。 露露娜卡坐在了一边，而朱利叶斯和蕾坐在了她的对面。在水中坐着是一个怎样的体验？蕾感觉自己像是坐在了摇摆不定的椅子上，稍不留神，她整个人就会往上飘，脱离椅子。当坐下来也成了一件颇为费力的事情后，椅子似乎就不再是能休息的东西了。但是他们除了坐下来，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更何况露露娜卡也坐了下来呢？ 这大蛇再次动起来后，一开始还是缓慢地前进的，渐渐的，它就开始加快了移动的速度，让少年和小女孩伸手抓住了身边的可以抓住的地方，好让自己不会真的被甩出去。哪怕不会真的被甩到外面去，他们也不想被甩到其他地方。这狭长的空心空间中，什么都没有，只有水，还有黑暗。离开了照明瓶子的光照后，这里和外面的水世界并没有什么区别，而且被限制在这么一个空间中，也会生出一些在水中不会出现的忧虑情绪。 露露娜卡看着朱利叶斯和蕾的反应，脸上带着笑容，像是看到了有趣的东西一般。她的嘴依然在张合着，冒出一连串的泡泡，只是在这种地方，她可没有听众，哪怕有人愿意听她说什么，大概也是没法听得清楚的。她的声音只能变成气泡，飘向四处，然后破掉。 蛇滑行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它走得越快，水就越往他们身上挤。这股压力可不小，把朱利叶斯和蕾的脸都给挤压得有点变形了，哪怕他们想做点什么，也是于事无补的，因为他们要面对的是整个湖的水的力量，他们没有被水给压扁，也许还得感谢露露娜卡让他们喝下了药剂，但是这些事，他们大概是无法察觉到的了，那可不只是能在水中呼吸的药剂。能在水中呼吸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但是在深水中行走，光是能呼吸，可是远远不够的。 习惯了这种身体被挤压的感觉后，蕾望向了外面。外面还是一片黑暗，但是能看得到水流在涌动，因为这钢铁大蛇在前进，而且前进的速度很快，快到不像是这样的体型该有的。不过这东西到底算不算是生物，这是一件值得探讨的事它看起来更像是死物，只不过能自己活动而已。很多和魔法有关的东西都是如此，蕾就把这也当作是一种魔法的现象了。 这地下湖的底部看来是有能通往其他地方的通道的，轨道延伸向远方，他们似乎早已经离开了地下湖所在的地方，不知道现在正在前往哪里。 耳边是水的噪音，耳膜在咚咚响，这种体验并不能说得上是愉快。不管是朱利叶斯还是蕾，都觉得坐上这种东西，并没有什么舒适的体验虽然他们来到这种地方，也不是来郊游或是游玩的。 在这水下的世界，充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但是又如此的寂静。因为没有人能在水中说话，哪怕说出来了，也无法传达到别人的耳里，能确认彼此的，就只有一双眼睛可能带有的感情了。朱利叶斯望向蕾，看到了她的眼睛又变回了蛇眼，这到底让他有了一些无端的联想：如果蕾是蛇的话，那么她算不算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但是他和她相处了这么一段日子，并没有觉得蕾是个对水这种东西很敏感的存在，她是个奇怪的小女孩，但是奇怪的地方和蛇这种东西完全沾不上关系在看到她的蛇眼之前，确实如此。 蕾看来还没有发现自己的眼睛有怎样的变化，也许皮肤上长出鳞片，她才能更好地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但是除了眼睛外，她的身体并无更多的变化。 因为露露娜卡的缘故，朱利叶斯无法对蕾说出这件事。他不知道露露娜卡在做什么打算，看样子她并不乐意见到他提这件事的样子，所以他还是闭嘴不谈这件事了。现在在这种地方，他也无法开口提及这件事了张开嘴也只是吐出气泡而已，根本无法吐出哪怕半句话语。 倒是露露娜卡，嘴巴依然在不断张合着，一串串的泡泡从嘴里吐出，就像是这样很好玩的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移动的大蛇渐渐放慢了速度，最后停了下来。露露娜卡从座位上离开，往外游去，朱利叶斯和蕾连忙跟了上去。 又回到了外面广阔的黑暗中，露露娜卡在水中游动，最后停在了一个密封的大门前。石门紧紧闭合着，只露出了一条连指甲也插不进去的门缝。露露娜卡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大门慢慢打开了，水也涌进去。露露娜卡对朱利叶斯和蕾招了招手，然后先进去了，他们两个也跟了上去。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穿过石门，门又慢慢关上了。当门关上后，水不知道被排去了哪里，水面在下降，最后他们终于踏实地站在了地面上，不再有水将他们托起来，不过现在他们三人都是全身湿透了的状态，水珠不断从身上滴下。 第七十四章 宝库 从水中离开后，才能感觉自己身上的衣物被灌满水了是一种怎样的感受，朱利叶斯和蕾在尽量拧干自己身上衣物中的水分，让身体变得轻盈一些。露露娜卡没有这么干，只是吐出了一些水，径直往更深处走去了。他们两人看着露露娜卡走远，很快也跟了上去对朱利叶斯和蕾来说，在这种陌生的地方，唯一能依靠的可就只有露露娜卡了，哪怕露露娜卡并不怎么可靠。 这石门外面是水的世界，这石门之内的风景就不一样了。门后就是宽敞的通道，而且看起来并不怎么破败的样子，还是维持着原有的样貌，只是被水给腐蚀了不少的地方。这个地方很安静，声音像是全被挡在了外面的世界中，这石门之后，只有寂静……还有他们的脚步声和水滴声。 就这样走了一会，他们来到了一个石门前。露露娜卡将石门给打开，探头看了一下里面，然后对朱利叶斯和蕾招了招手，“这里就是放宝物的地方了，你们可以尽情搜刮了。” 虽然对陌生的地方感到不安，但是听到露露娜卡说到宝物，蕾还是鼓起了劲头，快步越过了露露娜卡，朱利叶斯也跟在了她身后进入了这个房间。 穿过石门后，他们发现这里并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个大厅的样子。刚进这里的时候，他们两人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个大厅堆积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如果从数量来说的话，这里确实可以称为一个宝库，但是那些东西到底算不算宝物，这就比较微妙了。 朱利叶斯和蕾看到的，并不是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而是一件件带着锈迹的物件。这些东西也许曾经很值钱、也许曾经有过华丽奢华的造型和外表，但是时间的侵蚀是无情的，这些看起来像是瓷器和饰品的东西，都已经不成样子了。还有那些高大的雕塑，也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模样，只剩一个轮廓。 这样的东西堆满了整个大厅，珠宝盒子，一整个的华贵宝箱，华丽但是沉重的装饰用武器，甚至还有贵金属打造的各种魔兽头部……但是这些东西，都已经失去曾经该有的模样了，只留下了被时间侵蚀过后的样子。这些都只是残骸了。 露露娜卡也走了进来，还一脚将边上的一个小盒子给踢飞到了空中，不知道她是有心还是无意的。“你们怎么了？没见过这么多的宝物，所以被吓呆了？” 朱利叶斯和蕾确实没见过这么多的金银财宝，但是如果这些东西都已经失去了价值的话，那就什么都不是了。见到堆积如山的宝物是一回事，但是见到垃圾山又是另一回事了这算是双重的震惊重叠了起来，让他们变得口呆目瞪了。 “这些……还能卖钱吗？”朱利叶斯有点呆地问道，露露娜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蕾先回答了，“就算是破铜烂铁也值一点钱，但是你愿意背着一堆这种东西爬回到地上吗？”她从地上捡起了一条看起来像是项链的玩意，上面布满了铁锈，拿在手里都嫌脏手。“如果是这种东西的话，那么拿多少也不会值钱的。没人会想要古董，而且还是这种和垃圾差不多的古董。” 正如露露娜卡所说的，他们确实见到了宝物，甚至还是一个宝库的宝物。但是这些宝物，和他们所想的有点不一样。 露露娜卡直接跳上了其中一个宝物堆成的小山上，在上面跳了几下，把这些放在这里不知道有多久的东西给踩得喀拉喀拉作响，零碎的东西不断从上面落下。“感觉你们很失望的样子，没法回应你们的期待，真是对不起了。”她嘴里说着抱歉的话，但是看她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一丁点的诚意。“我给你买的武器已经变成废品了，你可以在这里选一把神兵利器。”她对朱利叶斯说道。 朱利叶斯望向那些挂在墙壁或是武器架上的武器，只能无言以对。剑斧长枪盾……这些武器有着漂亮的外形，看起来也颇为锋利……但是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它们只是一堆破铜烂铁而已，刀锋钝化，枪头圆润，根本不是能拿来战斗和杀戮的东西，就连做样子都不行。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朱利叶斯还是去拿起了一把剑、一面盾端详了起来。剑和盾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而且拿在手里非常沉重，就算是朱利叶斯也有点吃不消，这陈旧的武器挥舞起来，实在说不上是很好的选择。 露露娜卡笑眯眯地看着朱利叶斯使用这些武器，从脚边捡起了一块尖锐的铁器，扔向了他。铁器发出呼啸声飞向朱利叶斯，他连忙用盾挡了下来。铁器和盾牌的表面接触，发出了响亮的碰撞声，露露娜卡可不是随便扔一下就完事了的，如果朱利叶斯没有挡下来…… 朱利叶斯想想就有点后怕，露露娜卡可是一点事前的招呼都没有，非常突然地做出了这种事。这让他没敢马上把盾放下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做这种事的时候能和先和我说一声。” “你真是傻瓜，如果我想杀你的话，为什么还要先和你说一声？难道我是这么仁慈的人吗？”露露娜卡哈哈笑了起来，把朱利叶斯说得胆战心惊天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发作，又要折腾自己了。 露露娜卡这么做似乎只是突然兴起，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打算。她从宝物的小山上下来，走向了更深处。在周围到处刨、想找出一点值钱东西的蕾看着她走远，连忙跟了过去。在这些曾经的金银财宝中翻了一会，她觉得这地方和鼠道的垃圾场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可能是这个地方的垃圾看起来更漂亮一些，但是依然还是垃圾。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露露娜卡走到宝库的深处，踩在了一块凸起的地板上，面向着蕾。“你们就在这附近随便看看吧，我想也没有什么危险的就算有，他自己也能对付。”她指了指朱利叶斯，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消失在他们的眼前了。 第七十五章 真正的宝物 露露娜卡消失的下一刻，朱利叶斯和蕾快步走了过去，看到了她原来站着的地方，已经下陷进去，只看得到一个漆黑的洞口了。她大概是站在了和移动平台差不多的东西上，就这样往下离开了。 在边上看着这黑不见底的洞，朱利叶斯和蕾也做不了什么，要让他们这样跟着下去的话，实在有点困难了，天知道这下面有多深，现在这地方可是没水做缓冲的，跳下去可能就不仅仅是摔断腿这么简单了。 而且露露娜卡说了，让他们在这里等着就是，可没让他们跟下去。朱利叶斯和蕾互相看了一眼，认为在这里呆站着浪费时间并不是什么好事，便离开了这里。“要不我们找找有没有什么还值钱的东西吧。”朱利叶斯提议道。 蕾点了点头，“好吧，我想，好歹有什么东西应该是没有变成垃圾的……大概吧。”蕾的语气不是那么的确定，她对此没有什么信心。 “至少这个垃圾场要干净不少，而且没有恶心的气味。”朱利叶斯说了些安慰的话，但是很快就说不下去了。这个曾经的宝库，虽然看起来还挺像样的，但是也仅仅只是比鼠道那些恶心的垃圾场要好一些而已，而且也带着一股强烈的气味，那是铁锈的味道，和湿冷的空气混杂在了一起。 这个地方与其说是垃圾场，不如说更像一个墓地……一个只属于死物的墓园。这里的一切都未曾拥有过生命，但是在腐朽、已经死去，只剩残骸了。 如果这些物件算得上是生命的话，那么它们现在就在散发着死亡的味道，没有腐臭味，但是这刺鼻的气味，能让人感觉到它们确实已经死去了。 抬头四顾，朱利叶斯感觉这个地方，死气沉沉，只剩一片苍凉了。这里片草不生，像一块已经死去的土地。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产生这样的感性，如果是往常的他的话，才不会有这么纤细的神经。 在他疑惑着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情的时候，蕾已经在宝库的小山上刨了起来，“如果有宝石这种东西就好了，再怎么差劲的宝石也能换一些钱……为什么这里只有会被腐蚀的金银呢？”她手里抓到了一把金币，只是这金币已经完全看不出黄金的光泽了。这些金币倒不是完全毫无价值，但是也只是比双鹰的金币要好一点而已。想要有收获的话，这种金币，他们两人至少各自要背一个大袋子。 这肯定不是蕾会首先考虑的东西，她一双小手继续在宝物的残骸中挖动，像极了一只鼹鼠。不过鼹鼠可不会有一双鼠类的天敌才会有的眼睛。 朱利叶斯看着蕾在忙活着，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武器。盾和剑都很沉重，比普通的武器要更加不灵活，而且表面还布满了铁锈，除非拿来砸人，不然根本无法发挥武器该有的作用。他将这两样东西放在了一边，又拿起了一杆长枪。长枪比剑和盾要更加沉重，而且这长度和造型，他不认为这是给正常人使用的……太长了，而且枪头的造型很奇特，是蛇形的。这些武器到底是给什么东西使用的，是一件很令人疑惑的事情。也许露露娜卡知道，但是她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 在朱利叶斯和蕾在宝库搜刮的时候，露露娜卡已经来到了地下更深处。她将朱利叶斯和蕾带到宝库，这已经是一个远离地面的世界了，而她还在往下，要去更深处的地下世界。移动平台停下来的时候，她来到了一个狭长倾斜的通道。她从移动平台下来的时候，它发出了令人不安的声音，最后再无声息了大概是坏掉了吧。 失去了回去的移动工具的露露娜卡并没有因此而慌张，只是看了一眼便离开了。她踏上倾斜的通道，往下滑行。她哼着小曲，看起来就像是出外游玩的小姑娘一样，但是可没有小姑娘会来到这从未有人踏足进来的地下世界。 离开这里到底有多久了？露露娜卡心里数了数那已经过去的时间，发现自己快要想不起来了，那似乎已经是非常遥远的故事了，久远到她自己也快要忘记了。但是有一件事她是不会忘记的，也许她是最后一个，还记得这里曾经是怎样一个地方的存在。 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她来到了通道的尽头。这里依然是一个大厅，但是这里并不是宝库，没有堆积如山的名为宝物的垃圾……在这里，只有一个炉子。 这个炉子在大厅的中间，连接着天花板和地面，呈圆柱状，五六人围起来也无法将它完全抱住。而且恐怕也不会有人蠢到想抱住这么一个东西吧因为这个炉子，有一条蛇骨缠绕住了。这是一条比蛇卫的骨头还要巨大的骨头，如果不是那巨大的蛇头的话，也许被认为是龙的骨也没有问题。 只是，当一条蛇有如此体型的时候，那么它和龙，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嘿……原来在这里啊。”露露娜卡抬头看着这再也无法动弹的蛇骨，发出了感慨的声音，“你应该是因赛德最后的皇室之蛇了……竟然是在这么个地方永眠了，真是选了个不错的地方啊。不知道有多少死灵法师还渴望着得到你的残骸呢……”露露娜卡望向这巨蛇残骸的眼眶，它黑色的眼框没有任何的光芒，已经彻底变成了一段死物。它没有转化为亡灵，而是就这么死去了。 “没有变成亡灵，真是帮大忙了，最后的皇蛇。”露露娜卡走了过去，拍了拍它的骨头。它的身躯盘旋在炉子上，头贴在地上，挡住了连接地面的这一部分炉子。“如果你还活着的话，我说不定就要把你给拆了……虽然我很喜欢拿骨头磨粉，但是拿你这样的老古董研磨成粉，还是很心痛的。”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露露娜卡脸上很难得地有了一些柔和的感情表现，这和她平时的模样完全不一样。她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缅怀着一些已经消逝的东西。 第七十六章 陌生人？ 抬头看着蛇头看了一会，露露娜卡将视线转回到眼前。既然皇蛇在这里的话，那么另一个共生的存在应该也在附近才对。她向炉子走了过去，绕过了那就在一旁突出来的骷髅蛇头。 这个连接着地面和天花板的炉子，外表有着奇异的光泽。它的外表看起来像是钢铁打造的，并没有因为年代久远而生锈，这是它其中一个奇怪的地方，宝库的金银铁器都被腐蚀了，唯有这个地方，像是时间被凝固了的样子。表面那光泽是蓝色的，在炉子的外壁流动，看起来像是有生命的液体，附在这表面上不断流转。 既然是一个炉子，那么自然就会有炉火这样的东西。露露娜卡走到了炉子开口的那一边，终于找到了自己想找的存在。 纯净的蓝色火焰，在炉子里面静静地燃烧着。而在火焰的外面，有一张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的铁椅子，摆在了一边，正好靠在了皇蛇的身躯上。露露娜卡对这张铁椅子有印象，这看来应该是一张王座，但是不会是她曾经摸过的那一张，这一张只是仿制品而已。 她的视线落在了铁椅子上。这张铁椅子可不像是给一般人坐的，哪怕是强壮高大的战士，坐上这铁王座，也和婴儿谁在摇篮中差不多。在这王座上面的，是一具半人半蛇的骸骨。这具骸骨，比蛇卫的体型要更大，尾巴也更长，只是蛇卫还能转化为亡灵到处肆虐，而坐在王座上的这个存在，早已经失去生气和灵魂了。 露露娜卡走到王座前，抬头观察这安静地坐在上面的骸骨。看了一会，她摇了摇头，“最后一个皇帝竟然是这么个死法啊，我还以为会更壮烈、更难看一点的……不过这也似乎也不错吧。有王者名号的人，下场都不怎么好，你算是结局比较好的吧？” 其实露露娜卡并没有亲眼见证地下帝国因赛德的灭亡，在那个时候，她跑到了西边的群山之中，消磨日子去了当时她的态度就是眼不见为净。在那个时候，还有一些人是记得露露娜卡的，也有一些人，在四处寻找她，希望她能结束当时发生在君王堡的纷乱、暴动……和战争。 但是露露娜卡消失了，谁也找不到她，只有她愿意的时候，她才会出现在其他人的眼前。哪怕是当时最伟大、最高明的占星魔法师，也无法找到她的踪影。她像是不存在一般，彻底消失了。 当她再次出现在君王堡的时候，地下的世界已经被称为下水道，不再有因赛德的存在了。那时候，君王堡还是一个强大的国家，但是已经是一头受伤的雄鹰了谁也不敢去承受野兽垂死的挣扎，去当那最受的牺牲者。 然后，这头曾经的雄鹰，就这样死去了，只剩一具半死不活的残躯……直到现在。 露露娜卡不是没试过在雄鹰死去之前，尝试救活一下它，但是结果就是如今这个模样了……在这场失败的尝试中，诞生了一些东西，但是和一个巨大的存在的衰老和死亡相比，实在有点微不足道了。 露露娜卡看了好一会这安静的骷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还是个女性蛇人啊……没想到最后一代还是个女皇帝。”喃喃自语的露露娜卡转过头去，不再看着王座上的残骸。她来这里，可不是专程来看骨头的。 露露娜卡站在了炉子前，看着里面纯净的蓝色火焰，没有任何犹豫，走了进去。蓝色的火焰附在了露露娜卡的身上，并没有将她整个人给点燃、灼烧，看起来就像是无害的。 炉子的内部算得上是宽敞的了，蓝色的火焰安静地燃烧着，看不出有熄灭的迹象。炉子的内壁还有梯子，可以让露露娜卡往上爬。露露娜卡爬上了梯子，向炉子上方移动。她也许是这几百年来唯一一个进入这里的人了她同时也是千年以前，最后一个离开这里的。 她现在正在接近的，是无数魔法使都梦寐以求的东西。这蓝色的火焰，是纯净没有任何杂质的魔力，是最纯粹的力量。谁能得到这件宝物的话，也许就意味着，这个人拥有了无尽的魔力。 对魔法师来说，这是个无法拒绝的诱惑，特别是那些对失落的帝国知晓一些真相的人们来说。那些黑袍、那些装置、甚至只身一人流浪在外的玛丽娜……他们都是为了这么一件东西而来的，而引导他们来到这地下世界的，可能是残缺的书页上的信息、也可能是他人的只言片语，又或是他们本身就能隐约感觉到地下存在着如此一个宝库这个宝库没有金银财宝，神兵利器，只有最单纯的魔力。 露露娜卡就是为了这个东西而来的，但是她又不是为这个而来的。至少，她不是为了所谓的魔力而来到这里。 “地上距离这里也不过一千多米的距离，还不如两条街道的距离远……但是谁也来不到这里，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啊……”露露娜卡往上爬的时候，喃喃自语着，“不过和人心的距离相比，地上和地下这么点距离，也就微不足道了。”如果不是人心相隔太远的话，也许因赛德帝国也不会消失了，这个地下世界，也不会变成废墟吧。 露露娜卡爬到了炉子的顶部，来到了她曾经离开的地方。 炉子顶部是一个悬空的平台，没有任何支撑，只有蓝色的火焰在下面燃烧。在平台上，有一个银色的多边形，悬浮在半空中，急速回旋着。这个多边形的表面没有任何的划痕和缝隙，表面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面有一颗蓝色的核心在燃烧。它是完美的，但是它的活动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如同失去了控制的发条玩偶。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这个平台上，除了有这么一个美丽但又失去了规律的存在外，还有一些东西吸引了露露娜卡的注意。她走到了那存在的边上，蹲了下去，脸上满是兴致，“差点忘了，这个也还在这里呢。” 那是一个躺在地上、人形的存在。 第七十七章 不，这是我 露露娜卡蹲了下来，伸手去触碰那个倒下地上的东西。这是个勉强说得上是人形的东西，因为它……或者该说是她，有着人的外表和轮廓。 她是面朝地面躺着的，露露娜卡将她翻了过来。她有半个少女的外表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确实只剩半张脸了，连身体也只剩半边。 露露娜卡吹了一声口哨，心情挺愉快的。“没想到还能维持半个人形啊……虽然这样更恐怖了。” 躺在地上的少女，只有半边是正常的，而另一边，是齿轮、金属骨架和血管一般的线管。少女的容貌和金属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双面的怪物。仔细看的话，那只剩半张的脸皮下面，有银色的线条凸起，几乎要刺破这张脸皮，露在外面。这是个与其说是人形、不如说是类似人形的炼金生物，但是哪怕是最高明的炼金术师和法师合作，也不可能做得出来如此精致、怪异的存在。 露露娜卡伸手戳了戳这剩下的半张脸蛋，还有弹性，像是还活着一般。“不是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还挺奇怪的。” 如果朱利叶斯和蕾能来到这里，看到这个倒下的少女的话，大概会很吃惊吧。因为这个看来已经死掉的少女，有着一张和露露娜卡一模一样的脸蛋只要忽视掉那半边的金属骨架的话。 但是这里只有露露娜卡，他们是无法来到这里的。 只剩半张脸蛋的少女闭着眼睛，像是很安详地睡去了一般，露露娜卡的小动作没有办法唤醒她。露露娜卡继续在一旁喃喃自语着：“这个型号的话确实可以保存得更久，但是太过坚固也不是什么好事，光是重量就很容易引人怀疑了……”她抬起头，望向了那在快速转动着的金属多边形，“不过拿来进行高强度和危险的工作，确实是最适合的了。” 至少在那个时候来看的话，是最合适做这种工作的型号了，虽然用现在的眼光来看的话，也不过是一个笨重的旧型号，早就已经被淘汰了。至于是被谁淘汰了，那自然是露露娜卡 闭着眼睛的少女睁开了眼睛，一边是正常的眼珠，另一边是泛着蓝光的机械瞳孔。她双眼望向了在戳自己剩下的半张脸蛋的露露娜卡，“自娱自乐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吗？” 对躺着的少女突然开口这件事，露露娜卡一点也不吃鸡，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至少不会比她独自一人的时候自言自语更奇怪。“因为没有人聊天，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啊……哪怕是自言自语，也总比憋着什么都不说要更令人心情愉快吧？” “不过，这种自己和自己说话的事情。” “而且还是和以前的自己。” “活生生的另一个自己对话这种事。” “确实很惊悚。” “大概还会让人怀疑我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但是这种事。” “就这么发生了。” “就算有人不相信。” “也是真实存在的。” “然后人这种东西。” “就会怀疑自己眼前的一切。” “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露露娜卡和这名少女或者该说是另一个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明明是出自两张不同的嘴巴，但是说出来的话，是完全只属于一个人的。 露露娜卡耸了耸肩，站了起来。而另一个她，也站了起来。两人站在了多边形的立方体前，看了彼此一眼。 “当时会用这个型号当身体，是因为当时的世道挺乱的，群魔乱舞，什么玩意都能冒充神明。”露露娜卡说道，随后这个半边身体是金属的她接着说了下去：“最后没想到还能自我牺牲一下，用来稳定住这个定时炸弹。” “废话少说，赶紧发挥你最后的用处吧，不然我就把你给送去垃圾场报废掉了。”露露娜卡说道，结果另一她那半张嘴里翘起了嘴角，露出了非常嘲讽的笑容：“所以你这自己对自己说话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下啊，你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精神分裂的病人，实在太可笑了。” “我有问题，代表你也有问题，我不认为你是能嘲笑我的。”露露娜卡不为所动，而且对自己生气，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对自己说话本来就是一件让人怀疑精神状态的事情了，如果她还对自己生气的话，那么她脑子可能真的有问题了。 不过从一般的情况来看的话，能和另一个自己说话这种事，本来就不应该发生、也不可能发生才对的。但是露露娜卡似乎就做到了，而且交谈的画面非常的怪异。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露露娜卡说道，“一即是全，全即是一……对我来说，和自己聊天，是一件很能排解寂寞的事情。” “你觉得这样很无聊的话，就不要再干这种蠢事了。”另一她不再理会露露娜卡，双手按在了金属多边形上面。急速转动的多边形可不是随便就能碰的东西，只是这个金属的露露娜卡，天生就是为了这种事而存在的。她的手和金属的表面摩擦出了蓝色的火花，另一只手的皮肤，终于被磨破，露出了里面金属的骨架。她把多边形停下来后，整个人变得更加破烂了，半边的金属身体泛着蓝光，眼珠在闪烁着。 “这可真难受啊。”她喃喃道，露露娜卡马上接话：“我也觉得很难受，但是这工作还是赶紧完成掉吧。” “不过我的感官共享功能早就坏掉了，也只是说说而已。”另一个露露娜卡说道，手指在多边形的表面扫动，金属的表面浮现出了像是文字一般的东西，在表面上不断流动。她的手指就在那些文字上敲动，被触碰的文字闪烁着，然后又消失不见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露露娜卡走上前，手也落在了上面，做着另一个她也在做的事情。本不稳定的多边形，哪怕是结束了转动，内部那蓝色的核心在剧烈跳动着，现在它终于真正地安静了下来，变成了一个无声安静的存在，只是那蓝色的核心，像一颗在老去的心脏，在慢慢地脉动。 第七十八章 无人知晓的失落故事：能源 核心安静了下来，但是露露娜卡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打算。现在只是应急措施而已，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留下的旧型号的身体还能使用的话，大概没有那么轻松的事对她来说，这件事现在变得有点轻松，是建立在另一个自己的牺牲之上的。 “这个身体的负荷太大了，没法坚持太久。”另一个露露娜卡举起了那只剩金属骨架的手，在露露娜卡面前张开又合起，活动似乎都有点费力了。对自己的身体的状况，露露娜卡还是很了解的。“那就废物利用，赶紧把你最后那一丁点的作用派上用场吧，旧货。” “能自己骂自己，这大概是荒诞的事情了。” “不对，自嘲自辱这种事，是个有智慧的生命都可以做到，我只不过是有一些不同而已，能面对面骂自己，这是个不错的体验。” “大概只有疯子才会这么做吧。” “我的大脑本来就和这世上一切的东西不一样，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都找不到一个和我相似的玩意吧。”露露娜卡笑道，然后伸手敲了敲头，“不过我有没有脑子这种东西，也不好说啊大概谁也不知道吧。” “我不是知道吗？” “我就喜欢这样自问自答，这是连疯子都做不到的事，但是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那是因为你太无聊了。” 两人并没有闲扯多久，这不过是一件“工作”暂时结束后的休息时间而已。 露露娜卡可不认为眼前这个东西，只是对着它的外壳敲几下就可以让它彻底安分下来了。她来这里的目的，也并不是来“安抚”这个躁动不安的核心，而是为了来关掉它的。不过关掉这个东西，可不是靠着简单粗暴的手段就能解决掉的。这可不是瓷器那种东西，只需要简单粗暴的一锤子就能处理掉，如果她对眼前这个玩意这么做的话，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君王堡这片地区、甚至这欧兰大陆的最东边、加上接壤的易兰大陆的一片陆地，可能都要被炸飞上天。 如果露露娜卡真的这么做了的话，那么她就做到了最伟大的魔法使也做不到的事甚至可以说，昔日神明也做不到的事，她轻易就做到了。所谓的开天辟地，也不过如此而已。 不过露露娜卡可不是那种喜怒无常的所谓神明，她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才回到这里的。 “算了一下时间，这个反应炉维持的时间足够久了，久到它的制作者连骨灰都找不到了。”露露娜卡的手在多边形的金属表面上滑动，“真是漫长的一段时间啊……长到时间这种东西，都变得模糊了。” “活得太久了，很容易就变得像现在这么矫情，我都有点难为情了。”另一个露露娜卡说道。 “这样不是很好吗？总比绷着脸过日子要好吧，想想以前的自己吧……只是回想一下，我就觉得很羞耻，恨不得把头埋进沙子里。” “那确实是非常难为情的往事，但是那确实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我没办法将它从回忆中磨灭掉。”另一个露露娜卡继续说道，“但是如果将这段记忆删除掉的话，也算是一种办法吧。” 另一个露露娜卡没有再说话，注意力全放在了多边形上。露露娜卡也没有继续对自己说话这种无聊的事，视线也回到了核心上。 这个反应炉暂时安静了下来，但是这仅仅只是暂时的。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尝试过维修它，结果就是她留在了这里拥有最坚固耐用的身体的她，变成了眼前这副惊悚的模样。就结果来说的话，这反应炉算是修好了的，至少它又安定运作了好一段时间，直到现在，而且还成为了某些人、某些组织乃至一个国家的宝物。 这个炉子，只是暂时变得安全了，并不代表它永远都会是安全无害的。没有任何机械能永动或是不会损坏，哪怕是再怎么不可思议、再神奇的东西也不可以。生命终会逝去，而没有生命的无机物，也总会有一天失去该有的作用和形态。 露露娜卡认为，哪怕是死物，也是有死亡这么一回事的，而眼前的反应炉，就是将要死去的东西。但是死亡有各种方式，露露娜卡并不希望它的死法太过夸张和绚丽，这样的话，这片土地将不复存在。 “我认为还是关掉更好。”露露娜卡说道。 “我本来就是这么一个打算。”另一个露露娜卡接着说了下去，“我还记得当初的宣传口号安全无害的清洁能源，永不停歇，永不故障，地底也能拥有太阳……” “只是宣传口号而已，哪有完全无害的东西呢？就连火这么温暖的东西，用不好的话，也会有烧伤的危险。”露露娜卡说道。 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安全的，但是在那个时代，听过这个宣传口号的人，都对此深信不疑。而他们也确实认为这是对的，因为这号称永恒的东西，确实维持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风险，没有衰竭的迹象，一种取之不尽的能源……对能源的使用确实也产生了一些纷争，也爆发了一些冲突，但那也只是一些无法掀起大风大浪的波澜而已，只是一些小插曲。不管是支持还是反对者，都享受着这无尽的能源的福利。 也许正因为如此，人才会变得麻痹，最后才会爆发那样的悲剧和意外吧。有智慧的生命，哪怕使用火焰已经有几千年，也会因为疏忽而被火烧伤。如果这份玩火的错误被放大了的话…… 那可真是一个地狱般的场景啊。 回忆着往事的时候，露露娜卡的手已经探进了那蓝色的核心上，把它拿了出来。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生命这种东西，真的很有趣。”露露娜卡喃喃自语着，“对旧人类来说，致命的放射源，却变成了爬虫和其他东西的进化钥匙，也变成了其他生命的力量之源……名为旧时代的尸骸，转变为了新时代成长的肥料。” 第七十九章 释放 “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吧，但是为什么我会笑得这么开心呢？”另一个露露娜卡说道。 露露娜卡摇了摇头，“这确实是好事啊……至少这个美丽的星球，没有因为这种能源而变成没有生命的荒凉星球，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一个有趣的视角，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吗。” “要说过分的话，还是你的话更令人寒心啊，旧型号的我。”露露娜卡笑道。对此，半边是金属骨架的露露娜卡只是耸了耸肩，“旧时代早就过去了，还有谁会因此而伤心呢？有人还能记得那个时代，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了。” “我会是因此而感伤的人吗。”露露娜卡自问，然后另一个她回答道：“不会吧，因为我本来就不是旧时代的人类。” “应该说是我们才对，不是我。”露露娜卡补充道，她手里拿着蓝色的核心把玩着，“这个东西该怎么处理呢……法师们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在我的手里了，无穷无尽的魔力，还蕴含着进化的力量……说这是能成为神明的关键，也不为过了。” 那些黑袍们，想来也是为了这个，才来到这远离地面的废墟世界，而她偶遇的玛丽娜，说不定也是被这个吸引过来的。对普通人来说，这或许只是一个会发出光亮，能让身体发热的奇物，但是对法师来说，大概没有比这更好的魔法道具了或者称之为神器，也不为过了，甚至可以说，在这个东西的面前，没有什么东西能称之为神器。就连神明的武器和宝物，在这个的面前，也不过是一件玩具而已。 毕竟是能炸飞一整片大陆的存在，就连露露娜卡也不得不掂量一下，该怎么处理掉这个东西。带着它的话，无异于在黑暗中举起长明灯，谁都能看到她，这可不是露露娜卡想要的效果。 “怎么处理它，我不是早就想好了吗？”金属的露露娜卡叹了一口气，“你这种自问自答的毛病真该改改了，会被别人怀疑你脑子有毛病的。” “本来就没人把我当作正常人对待，有什么关系，自己开心就好。”露露娜卡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反正这样两个人演独角戏这种事，很久没做过了，回味一下以前的日子，也很开心的。” 露露娜卡确实想好了该怎么处理这个蓝色的核心。这种不稳定的东西，已经运作了不知道有多久了，说是永恒，其实离永恒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制造这个东西的人，某种意义来说，确实已经永恒了，不过是迎接永恒的死亡。 “在最疯狂的时候，这样的反应炉有4765个，甚至连旗舰都以配备一个这样的东西为荣。到现在，就只剩这么一个了，幸运的是，还只剩这么一个了。”露露娜卡对另一个自己招了招手，“该怎么处理这个，我倒是心里有数，恰好有这么一个旧型号的身体在这里，太方便了。” “这个身体只是消耗品而已。”另一个露露娜卡走到了她的面前，手按在了胸前，“也该处理掉了……不管是反应炉的核心，还是这个身体，都是不合适落在别人手里的东西。” “这个样子太难看了，还是别走出这个地方为好。”露露娜卡说道。 另一个露露娜卡的手按在了胸前，正好了心脏的位置如果她有心脏这种东西的话。她身上的皮肤在刚才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现在的模样看起来更加恐怖，只剩一些皮肉还黏在她这副金属的骨架上。在心脏的地方，表面的金属裂开，出现了一个凹槽，那个凹槽里面有一个金属的球体，正在缓慢地转动。 “还有一点点能源，实在太好了，不需要担心我的电池会把这地下给炸飞。”露露娜卡将那金属球体拔了出来，球体的后面还连着线管，被她直接扯断了看起来就像是将另一个露露娜卡的心脏被拔了出来一般。另一个露露娜卡对自己的“心脏”被拔出来这件事并无任何反应，任由着自己这么做了。她的眼睛马上变得暗淡了，像是火焰将要熄灭一般。 露露娜卡将这金属球体收进了怀里，接着讲蓝色的核心塞进了凹槽。另一个露露娜卡的眼睛再次发出光芒，而且还是夺目耀眼的蓝光。“我的处理器刚好处于崩溃的边缘，这是最后一次了。” “对它来说，也是最后一次了。”露露娜卡说道，她看着心脏位置闭合上，那蓝色的核心已经完全藏进了另一个自己的体内，“最后一个反应炉了，有什么感想吗？” “没有能对自己说的感想。”另一个露露娜卡说道，“而且我们也没有可以报告的上司这种东西了。” “那种东西本来就不存在。谁能控制我们呢？”露露娜卡笑道，另一个自己也跟着她笑了起来，“是啊，谁能控制我们呢？连个使用者都不在了，真是遗憾。”话虽这么说，但是她们脸上并没有什么遗憾的表情。 “准备好了吗？” “为什么要问自己有没有准备好？” “因为人类有时候也是会自言自语。” “自己到底是否准备好了。” “虽然大多数时候。” “只是一种内心懦弱的表现而已。” “但是也会有与众不同的存在。” “能做出一番事业吧。” 露露娜卡和另一个自己你一言我一句地对话着，听起来像是自问自答，又像是只出自一个人的嘴她们本就是一个存在。 “来吧，最后一个反应炉……送给这个世界最后、最美好的祝福吧。”露露娜卡的手从另一个自己的胸前离开了。只剩金属骨架的露露娜卡闭上了眼睛，往后几步。她金属的身体亮起了蓝光，然后一点点地崩解了，化为光的粒子，往四周散去。她化为了一个小小的蓝色太阳，光芒将露露娜卡笼罩，穿透了墙壁、地板和天花板，继续往外散去。 在宝库的朱利叶斯和蕾被这光芒给吓住，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被体内的异样和剧烈心跳给弄晕过去了。光的粒子继续往外扩散，穿过水域、穿过下水道，来到了地表…… 地面上已经是繁星遍布天空的夜晚了。那一夜，君王堡的所有烛光都变成了蓝色，大小教堂、富人的豪宅、巡逻士兵的提灯，都亮起了蓝色的光芒。就连天上星星，也闪烁着蓝色的星光。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露露娜卡在这光粒子形成的洪流中，闭着眼睛，喃喃自语着，“真是漂亮啊……” 第八十章 新的一天，星空如此美丽 朱利叶斯和蕾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不在那个名为宝库实为垃圾场的地方。他们躺在了能看到天空的地面上，而且还是在靠近海边的地方。这里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别人了，只有海风的声音传来。 他们两个张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化蓝色的天空。幽蓝色的光芒笼罩了整个天空，闪亮的星星也化为了蓝色的星光，在他们的眼中闪耀。 “我们是为什么会在这里……”朱利叶斯摸了摸额头，感觉脑子有点昏沉沉的，还有些许疼痛，因为睁开眼睛后看到的景色实在太不一样，他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梦，这个梦是关于地下冒险、宝藏和战斗的。 但是看到蕾脸上已经被发光的苔藓覆盖好的伤痕后，他不认为那真的只是一场梦。“发生了什么，我记得眼前一片蓝光，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蕾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出了惊呼声，“为什么我们回到地上了，而且我们好像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搞到！” 比起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蕾似乎更在意其他的事情，例如这趟是否有什么收获至少还是有两个黑袍身上的东西被他们搜刮了下来的。 “有人把我们搬上来了。”朱利叶斯将蕾搀扶了起来，“你脸上的伤不痛了吧？” “还会不会痛，到时候洗把脸就知道了。”蕾说道，然后她望向了海边，“当然，不会是用海水来洗脸……这伤痕本来就很难看了，我可不想变成怪物那么可怕。” 用海水来洗脸确实不是什么好主意，特别是现在的海水。 夜晚的海水本该是黑色的，但是在这个晚上，海水并不是漆黑的，而是蓝色的。蓝色的天空倒映在这片大海上，让大海也变成了发光的蓝色海洋，连朱利叶斯和蕾两人的脸蛋都给照成了蓝色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利叶斯发现不仅仅只是眼前的海峡变成了这般模样，远处的灯塔、对岸的城镇、还有身后远处隐约可见的蓝色火光，让君王堡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我不知道，看来不过是过了一天的时间而已，但是这个地方就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世界的样子。”蕾看着天上的蓝色星空，瞳孔在涣散，又变成了蛇眼的模样。这次她的蛇眼不再是金色的，而是被这天幕给染成了蓝色，她的眼中像是装有一小片的星空，星光在里面闪动。“这样的夜晚，挺漂亮的啊。” 朱利叶斯注意到了蕾的眼睛又变了个样子，但是他没有对蕾说这件事，既然露露娜卡不让他说，那么他还是老实点为好露露娜卡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有什么坏心思吧，他是这么想的，至少他是想这么相信的。 “真是奇怪的天空。”蕾说道，然后转身背对大海，向城市内走去，“不过如果说这算是一件宝物的话，似乎也不错的样子，至少比那些破烂要漂亮多了。” 朱利叶斯也抬起头来，望向这片蓝色的星空，正如蕾所说，这片天空虽然异样，但是确实很美丽。他跟在她的身后，离开了这里，“很漂亮……但是也很奇怪。”他的体内有东西在翻滚，像是要脱离身体，被这片蓝色的星空给吸走。这种不适感是存在的，但是并没有太过强烈。而且他不认为这个城市会对这样的异常无动于衷看着那属于城市的火光也变成了蓝色，他可以想像得到这会带来怎样的骚乱，除非，这个城市的人就连这样的变化也能熟视无睹。 在远离君王堡的北方，在黑暗之海的西岸、死者森林的东边，那里的天空和君王堡的并无什么不同，今晚更是如此。在海角的礼拜堂，那片蓝色的天空已经蔓延到这里，将森林和大海都笼罩在了自己的光芒下。 在远离礼拜堂的海边，阿波坐在海滩上，默默地看着这片变成了蓝色的星空。奥尔加身体不适，已经休息了，罗缪欧娜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现在大概也还在他的身边静候着。在这片星空之下，只有阿波一个人欣赏着这片奇异的美景。 或许，并不只有他一个人。 阿波仰望着这片星空，过了许久才站起来，回过头来，望向那熟悉又陌生的来客。那是一名女子，身体在黑暗之中，看不到她的容貌。她的肤色本来就是黑色的，这让她在这黑夜中变得更难发现了，哪怕她的身体也覆盖上了一层蓝色的光。 “好久不见，阿波。”那女子对阿波说道，“你老了。” “你倒是一点也没有变。我该叫你黑水骑，还是……” “小黑，这就够了。”来到阿波的面前的女子黑水骑这么说道。 阿波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那是她给你起的小名，那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阿波没有向她走近的打算，只是站在原地。“当我老去的时候，你还是那么的年轻……这就是长寿种和凡人的差距了。” “不要忘了我身体里只有一半的精灵血。”黑水骑对阿波说道，“我有一半是和你一样的。” “我们是不一样的。”阿波坐在了身边的一块石头上，这石头被海潮给侵蚀，底部已经变得光滑平整，“你很坚强，我只是个懦夫。” 两人沉默了很久，黑水骑才先开口：“丹娜死了。” “是的。”阿波说道，“是她陪丹娜度过了最后的日子。”他所说的她，只有露露娜卡了，而黑水骑也明白。 “她解脱了，你呢？” “我不知道我这样的人是否能活得内心的平静。” 黑水骑抬头望向了蓝色的星空，“老师她把无限魔方拿走了……这本来是要送给皇帝的礼物，但是她不愿意的话，似乎也没人能从她手里拿走任何的东西。” “送给哪个皇帝？” “你应该明白的，阿波。”黑水骑继续说道，声音变得冷淡了，“新月的皇帝。” 将属于君王堡地下的东西送给他国的皇帝，这意味着什么，阿波是明白的。但是黑水骑消失了，就和她来时一样，来去无踪。那只是她的化身，她想消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这也让阿波无法问她，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阿波闭上了眼睛。他是明白这个昔日朋友所说的是什么意思的，当君王堡也属于新月的皇帝的时候，那么君王堡的一切，到底是属于谁的，也就不需要过多得猜测了。在夜幕下，他的身体佝偻得更厉害了，像是被重物给压垮了的垂死之人。 在第二日的清晨，阿波对罗缪欧娜说出了一番她无法预料到的话。 “南下，回到你的家乡，去感悟沿路的一切，然后去找到她……找到露露娜卡。”阿波对露出惊愕表情的罗缪欧娜说道。 第一章 教堂下的密室 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密室这么说也不对，至少这个密室，是属于双鹰帝国的皇室的秘密。这里只有历代的皇帝和他们最信任的人才知情，至于其他人，并没有这样的资格……只有死人才有这样的资格。 这个密室并无任何显眼的东西，古旧的雕塑，被白布盖上的版画，还有没有点亮的烛台。 这个密室在索菲亚大教堂的下面，也是露露娜卡想进入的地方。她本打算在教堂这里直接进入这个密室的，但是密室的暗门被改了，谨慎的她并没有选择明目张胆地正面进攻，无视可能存在的机关和陷阱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但是她不想搞出太大的动静。 在这个黑暗的密室中，没有任何人的存在，更没有别的活物，连老鼠都没有。外面是蓝色的星空，大教堂内所有的灯火都变为了蓝色，让修士、修女和信徒们都惶恐地跪地祈祷，把这异常的现象当作一种不祥的预兆。外面的热闹和这个密室似乎毫无关系，厚实的地板将密室和上面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就在这么一个寂静的地方，烛台亮起了火光，那火光不是普通的火焰，也不是蓝色的，而是紫色的。这紫色的火焰静静地燃烧着，看起来不像是一团火焰，更像是一团带有温度的雾气。 在这密室中，发生了奇怪的现象，不仅仅只是烛台。一卷封尘的羊皮纸翻开了，一本纸张泛黄的书本摊开，一副人像画上的人物、眼睛闪着光，一个黄铜提灯亮起绿色的光，一根只剩小半截的浑浊蜡烛点燃橘红色的火焰…… 这密室中的东西，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种种异常现象出现，像是在对外面那蓝色的星空作出了反应。 这些东西当然没有生命，但是每一件东西的后面，都有一个人的存在，而他们大多数人，都是被称为法师的存在。 那在墙壁上挂着、首先亮起紫色火焰的烛台，发出了声音，“最后一个魔方被拿走了，是谁有这样的本事？” 在一张桌子上摆着的羊皮卷纸，那卷曲的纸面在摇动着，“很多人在地下花了太多的功夫，当时最大的进展是到了地下湖，离魔方是最近的距离了……但是地下湖的底下，禁魔区是一片死地，根本无法踏足。” 在羊皮卷纸一旁的书本在自动翻动着书页，“你的意思是，做到这件事的并不是法师？” “不，我的意思是，这里有人取得了一些进展，而且他人都没有知晓。” 这些声音男女有别，也听得出来是苍老还是年轻但是只是相比较而言，这里的声音，都已经不算是年轻的了。羊皮卷纸这话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有点凝滞。这个中气十足、显得并没有那么苍老的声音，话中的意思很简单：他认为有人已经取得了魔方，而且这件事从头到尾将他们瞒在鼓里。 当然，他们并不是所谓的伙伴，向来谈不上所谓欺骗和信任，羊皮卷纸这话，不过是希望在波澜不惊的湖面上扔下一块石子而已。 羊皮卷纸确实得到了他想要的效果，在场的人或者说在场的能说话的物件，彼此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了。法师是一种和骗子差不多的存在，哪怕是在同类之间，也是如此，没有所谓的同袍感情可言。 “你这话是认真的吗？”一个提灯也发出了声音，听起来有点急促，感觉是个急性子的人，“如果我们在场的人，有谁能做到这样的事情的话，那么他……” “那么他早就该成为神明才对。”另一边的人物画像眼珠在转动，但是嘴巴没有动，“别忘了就我们所知的魔方拥有者，没有几个是有好下场了，在成为神明之前，他们先死了，下次凄惨。” “那只是因为他们对魔方的使用太过粗暴了！”提灯喊道，“使用那样蕴含无穷魔力、但是又非常脆弱的东西，本就不应该一个人独占，那种东西需要合力研究出它的奥秘，这样才是正道。” 提灯的话并没有得到他人的响应，反倒是引来一些嘲笑，“难道不是因为你太弱，完全没有实力去争夺魔方吗？” “在嘲笑他人之前，为什么不看看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水平，是否真的有机会能碰到魔方，哪怕只是魔方的角？”嘲笑他人的声音，也被其他的声音给嘲笑了。这引起了一阵争执，让这个密室变得热闹了起来。 “你们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像学生一样争吵吗？”燃烧这紫色火焰的烛台，声音压过了其他人，语气变得严厉了。这烛台的背后，似乎是一个颇有威望的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现在需要做的，是找到到底是谁把魔方给夺走了，不管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属于我们的一份子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确实是希望有人能告诉我，是他把魔方给拿走了。” 在烛台发言完毕后，在小半截的蜡烛上燃烧的橘红色火焰出声了，这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言过的存在，“不管怎么样，这是一件不能容忍的事情这是属于新月皇帝的东西，不是谁都能染指的。” “哦，你当新月的狗当得倒是挺开心的。”有嘲笑的话语冒了出来，但是橘红色的火焰不为所动，“不过是一群野狗的狂吠而已……你们这些流浪、生怕被别人发现的家伙，是不会明白有一个帝国作为后盾的好处的。”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橘红色火焰的话让发出嘲笑声的人沉默了下来。这个苍老雄厚的声音，确实说到了不少人的痛处，魔法在君王堡以西已经成为了恶魔差不多的存在，法师早已没有以前的地位了，弱小的法师沦为过街老鼠，哪怕是强大的存在，也得躲起来，过着近乎隐居的日子。 橘红色的火焰哼了一声，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话带来的效果。但是他没有得意多久，另一个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他感到了不自在。 第二章 奇妙密室 “有趣的言论，但是新月的皇帝确实可以让你有这样的底气。”在密室的角落，有一个布满了灰尘的头骨，这个头骨并不是真人的，而是用金属打造，但是已经看不到金属的光泽了。这个无光的头骨，眼眶亮起了幽绿色的火焰，像是活过来了一般。“你作为皇帝的法师，过比以前要好吧。”这个头骨发出了女性的声音，这个声音听起来虚无缥缈，无法分辨年龄。 新的物件活动了起来，又一名法师进入了这场密室的会谈中，而这个新出现的人，引起了一阵骚动。“她出现了……”“为什么她也会在这里？”“她消失了有好久了。” 橘红色的火焰熊熊燃烧，声音压过了其他人，“你竟敢出现在这里，邪恶的死灵法师！” “我是死灵法师，但是是否邪恶，关于这个你要和我在这里辩论一整晚吗？”头骨的声音很冷淡，听起来就像是失去了感情一般，如同木偶般的声音。“或者你不想再讨论关于魔方的事情，要和我吵一晚上，好找出我现在在哪里？” “你这女人……”橘红色的火焰听起来有点恼怒的样子，但是被其他存在给阻止了。紫色火焰的烛台插话，将场面的气氛给稳定了下来，“这里可不是学生吵架的地方，私人的事情请私底下谈。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愿意参加到这样的谈话。” 紫色火焰的烛台所指的，自然是那个头骨了。头骨的回应很简洁，“因为我很好奇你们会为一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能争吵多久，然后擅自把自己摆在怎样的位置上在场的人里，想来有不少是认为从他人手中夺走魔方，是一件比去地下的禁魔区要简单的事情吧？” 头骨所说的话，意思很直接，而且内容很露骨。她直说了，在场的人中，大部分都是打着魔方的主意而来的。如果不是为了魔方的话，这密室恐怕不会聚集这么多的法师，更不会有声音非常响亮的人……例如橘红色的火焰。 “那是属于皇帝的东西，不是一般人能染指的。”橘红色的火焰发出了冷哼声，“我不管那是个怎样的小偷，既然敢偷走魔方，那就要负担起相应的代价，那不是凡人能掌握的东西，需要用一国之力才能使用……” “你认为，那是一个小贼吗？”头骨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平淡，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她的声音里带着嘲讽。头骨后面的法师是个怎样的性格的人，在座的人都颇为了解，她不是个尖酸刻薄的人，也极少有嘲笑他人的情绪，但是这样的她，却表现出了明显的嘲讽态度。 头骨没有继续说下去，橘红色的火焰的声音继续在密室中响起：“取得魔方的人肯定用了取巧的法子，那个人不一定是法师，但是也不是说在座的各位就可以清楚嫌疑了，我认为偷东西的小偷，最后还是将魔方交出来，不要让争斗的火种燃烧……” 橘红色的火焰的声音充斥了整个密室，看样子他像是掌控住了全场，不管是否乐意，每个人都只能听他继续说下去。 但是总有人不是这么想的。 燃烧得正旺的橘红色火焰，有一只小手，落在了它的火焰上方，让它烘烤手掌。“嘿……罗泽文凯，好久没见，你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比以前更神经质了。” 这声音不是来自于某一件物件，而是来自一个人。这声音稚嫩清脆，在这里算是属于非常年轻的声音了，有这么一个声线的人，或许能当这里所有人的孙女辈。 但是听到这个声音的法师们，没有人会这么想。 这个声音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但是只要这声音再回到耳边，那么他们关于以前的回忆，会鲜明地出现在脑海中，而这个声音的主人，她的容貌也会浮现在眼前。 这些活了很久的法师们，可没有那么健忘，哪怕已经是老爷爷、老太婆的年纪了。 露露娜卡的声音，压过了橘红色的火焰，成为了密室中最显眼的存在。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出现得如此突然在场的人，竟然没有任何一人发现她，她就这么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橘红色的火焰闪烁不定，看起来就像是快要被风给吹灭了一般，但是这密室中可没有流动的风。它在摇摆不定，是因为露露娜卡的出现。火焰背后的那个人，被露露娜卡念出了名字，罗泽文凯，很奇特的名字，而且也不是这个人的真名，但是这个名字，对火焰背后的法师来说，有着另一个意义这是他还是学生的时候，使用过的名字。 “露娜……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名为罗泽文的法师，声音突然变小了。他并没有因为露露娜卡的出现而变得胆怯、或是畏缩，但是他的气势确实被露露娜卡给压了过去。他对露露娜卡的称呼，是露娜，而不是露露娜卡，这也是他……还有那些已经老得不能再老的同行们，还记得的名字，也是露露娜卡另一个名字。 “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你总不会以为我真的死了吧。”露露娜卡笑道，然后环视了一圈，看到了不少“活过来”的物品，脸上的笑容变得非常灿烂，“都过了这么久了，想不到还能聚起这么多人啊……不过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你们如果不对魔方有任何想法，我才会觉得奇怪。” 在场的法师们，虽然有一些并未真正见过露露娜卡，但是大多数人还记得露露娜卡，而且也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存在至少就他们所知的、是怎样的存在。她的出现确实引起了一阵骚动，每一件东西都在用它能表现出来的模样来反映不安。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紫红色火焰的烛台开口了，“我想不到还能再见到你……导师。” “你这样套近乎可不好啊，优等生。”露露娜卡笑着摆了摆手，“我可不记得我当过你导师。不过像你这样知道谨慎、还会放低姿势的好学生，确实不会惹人讨厌。” 第三章 各位好久不见 “很高兴能得到你的赏识，导师。”紫色火焰的烛台如此回应露露娜卡。一个苍老的声音，对露露娜卡这样的少女摆出了如此低的姿势，这画面看起来过于怪异，但是在场并不会有人感到奇怪。 “我喜欢你这点，但是也对你这样无趣的性格感到无聊。”露露娜卡笑道，“不过人人都有各自的活法，我拿这个来说你一通，就有点不地道了。” 说到这，露露娜卡又扫视了一圈这密室，手还是放在橘红色的火焰上。橘红色的火焰还在摇曳着，看起来就像是那火焰背后的人的情绪反映在了这一小簇的火焰上。 “人来得挺多的，正好，有些事就告诉你们吧，省得你们胡思乱想。拿走那魔方的，是我这个小偷。” 她这番话，让密室中又是一阵安静的骚动。没有人敢发言，但是那些物件都在以它们自己拥有的性质来表现出对露露娜卡的反应。书页在快速翻动，提灯中的火光在摇摆，人像画的眼珠在转动……种种现象让密室变得更加热闹了，细微的声音变成了混杂在一起的交响乐。 “我知道你们各怀心事，也有些人对魔方是渴望已久了。或者有人已经开始盘算起怎么才能讨好我来得到这个魔方。”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在那之前，有一件很遗憾的事情要告诉你们。你们想要的那个魔方，已经被我拆掉了，那片蓝色的星空，就是它最后留下的痕迹。” 这番话引来了更大的骚动，但是露露娜卡无动于衷，脸上依然是笑眯眯的。 “不可能，那可是魔方……”有人实在忍不住，发出了疑问。露露娜卡的耳朵抓到了那个声音，伸手指向了发出声音的雕塑，“这里熟人不少，也有一些生面孔，大概是传承了自己的老师也就是我原来认识的那个人，才会出现在这里吧？”她对那雕塑继续说了下去，“你给我的我感觉很像占星的沙文，他是你的什么人？” “我……我是他的弟子，大师。”对露露娜卡的知名，雕塑背后的人诚惶诚恐地回答道，并称露露娜卡为大师。也许雕塑背后的人已经在后悔自己的自制能力太差，竟然失言引起了露露娜卡的注意。 “沙文呢，死了吗？”露露娜卡继续问道。 “老师他说自己寿命到了尽头，就这样走了，最后也很安详。” 露露娜卡点了点头，“作为一个头脑已经分不清星星和现实的人来说，这结局还算不错吧。”她没有叙旧的打算，继续说了下去，“关于魔方这个东西，看来很多新人并不是很相信我所说的。但是在场的熟人们，想来是不会怀疑我这话的。既然我说了要那玩意给拆了，那么我肯定就把它拆了的，只不过这次，你们大概没有心理准备吧在很多的心里，我可能是属于那种已经不在了的人，以为我不再关心这世界上发生的一切了。”她弹了弹掌心下的橘红色火焰，“凯，你似乎就是这么认为的，我应该没说错吧？” 橘红色的火焰并没有回应露露娜卡，用沉默代替了回答。露露娜卡没有生气，也没有继续追着被她称为罗泽文凯的男人问下去的打算。 “魔方已经被我拆掉了，这个我没有说谎，而且我也没有说谎的必要。”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你们能看到、能感觉到外面那片星空吧？那无穷无尽的力量，已经被我释放掉了，再过一些日子，大概就会完全消散，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来。” “那么贵重的神器，为什么……”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这并没有从露露娜卡的耳边漏过去。“这是神器吗？我可不这么觉得，这不过是一件麻烦的炸弹而已，而且是不受控制的。” 露露娜卡点了点手指头，嘴里念叨着，“到现在为止，我亲手处理掉的魔方，也有几千个了吧……当你们对一两个这种东西斤斤计较的时候，我已经把大部分的魔方给拆掉了。” 听到关于魔方有几千个这么一件事，有些人的心理承受底线是被击穿了的，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实在太惊悚了，特别是在那些相对年轻、并未见过露露娜卡的人之中。 “今天这个，就是最后一个了。”露露娜卡笑道，深处了食指，摇摆了起来，“如果有谁怀疑我的话，大可以来君王堡找我，我会给来找我的人一个满意的回答。” 密室中一片沉默，没有敢去找露露娜卡，而露露娜卡对他们的反应一点也不感到惊讶。“真是一群无情的人啊，因为魔方不在了，我也没了讨好的价值对吧？”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件东西，而这东西让密室又起了一阵骚动，“我还想说我至少留下了一点魔方的残渣，虽然不是无尽的魔力，但是这个也足够丰硕了。” 在露露娜卡手中的，是一个玻璃沙漏，上下两头有软木头作为缓冲，玻璃晶莹剔透，在那里面，有蓝色的砂质液体在流动。如同浓稠的蜂蜜在流淌着，只是金黄色被晶蓝色给替代了，那奇异的美感令人无法移开眼睛。 “能感觉到吗？虽然不是无穷无尽的，但是这魔力，已经很吸引人了吧？”露露娜卡像是炫耀玩具的小孩子，笑得很开心，“不过这个我有用，你们就别贪这么点东西了。大人就该有大人的样子，知道吗？” 一直没有出声的橘红色火焰，突然开口了：“露娜老师，你难道就没有对新月的皇帝赐下丝毫祝福的打算吗？” 橘红色的火焰看样子还打算说下去的，但是露露娜卡将火焰给掐灭了。“太耿直了啊，凯……该说你完全不像法师，还是说你这傲气的性格，确实非常适合当一个傲慢的法师呢……”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橘红色的火焰消失了，这个密室少了一个参与者，而且这个参与者是被露露娜卡给亲自赶出去的。 “我想应该没有人还有意见的吧？如果有的话，欢迎来找我，我会为那个人解答疑问的。”露露娜卡笑道。 第四章 画中的是谁？ “既然没有人有其他的疑问和意见了的话，那么各位可以散了。真有想来找我的，到时候我也会准备好欢迎会。”露露娜卡说道，然后顿了顿，接着补充了一些话，“不过，如果是想来找我要这个魔方的残渣的话。”她抛了抛手中的沙漏，“这个我可就不能答应了。我再强调了一次，你们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应该没有这么不识趣的人吧？” 对露露娜卡的连番追问，没有人敢回应。在场的几乎都是法师，没有真正的蠢货，对露露娜卡这明知故问的问题，不管是什么回答，可能都会引来她的注意。就在刚才，敢对露露娜卡提出意见的某人意见被她赶走了，而且根本不敢再回到这密室的会议中。 “看来大家都很满意我的做法，那么各位，该散会了。”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对了，还有一件事……关于我的事情，希望别太声张，我觉得各位都是低调隐世的高人，应该不会像是市井的妇人那样，到处说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吧？” 这里没有笨蛋，当然明白露露娜卡的意思，也许有些人别有用心，但是露露娜卡的话语中也有了警告的意味在里面她不希望自己出现在他人的视线中，她只想安静地过日子。如果有人不让她如意的话…… 这个将巨大的魔力拿在手里，当玩具把玩的少女，如果真的不高兴了的话，天知道她会做些什么来发泄。 接下来露露娜卡就没有什么话好说了，而在这密室中的人，也因为魔方和露露娜卡的事情，一直处于震惊之中，哪怕是离开了，也没有缓过来。露露娜卡消失得太久了，久到所有还记得她的人，都以为她不会再出现，但是她终究还是回来了，而且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这片蓝色的星空，恐怕直到西边的无尽之海、东边的浩瀚草原，都能看得到。 他们需要一些时间消化这件事，而更多不在场的存在，也同样需要时间。发现了露露娜卡的，可不只是法师。 当所有人离开后，露露娜卡将沙漏收回到怀里，拍了拍脖子，“一群鬼鬼祟祟的家伙……不过被奥术入脑的家伙似乎都是这样子了。”露露娜卡对这些连说个话都要在一个阴森的地方。而且彼此之间隔着可能几千里的法师们的作态，早就习惯了。 那些亮起的灯火、那些活过来的物件，一件件的熄灭、失去生气，变回了安静的死物。最后，就只剩露露娜卡一个了。 这个密室没有了其他的存在，露露娜卡哼着愉快的小调，把这里当成了她的家，开始到处折腾起来了。她的手落在那些古老的物件上，还有那被白布罩住的一幅幅画。“真是花了不少功夫啊……明明从大教堂的暗门就能下来的，结果搞得我要走老通道。” 露露娜卡将朱利叶斯和蕾这两人运回到移动平台，把他们送上地面后，又回到了下水道，走一条别人走不了的通道，来到了这密室。花的时间并不多，没有她去地下探索的时候花了一整天的时间要长。只要有适合的通道，本就该如此，毕竟再深的地下，离地面也不过是几千米的距离而已。 露露娜卡发现了一个很长的画板，站在它的前面。画板被白布遮住，上面全是灰尘，很久没有碰过了。“哦，这个啊。”露露娜卡伸手在白布上划动，指尖沾满了灰尘。“其他人都离开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她突然开口说道，这很显然是对某个人说的。 那人并不在这里，而是在一个头盖骨的后面，那头盖骨的眼眶还闪着幽绿色的光芒。“我在这里，并不妨碍你吧？而且这可不是你的家，我留下来，也不需要你的同意。” “说话还是那么直接啊。”露露娜卡笑道，“不过你本来就这性格，似乎权威根本压不垮你的样子。” “我不是你的学生，我只是一个孤魂野鬼，自然没法像那些学院派那样奉承你。”头盖骨回道，“不过孤魂野鬼……我倒是没想到，我真的变成不死生物了。” “一个不好笑的笑话。”露露娜卡说道，“好好一个女人，竟然跑去当巫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嫌你那张脸太好看，所以要让自己变丑吗？” 露露娜卡没有嘲讽头盖骨后的女法师的打算，她只是说了实话。这个说话冷淡的女法师，确实有一张好脸蛋，不过现在的话，恐怕就很难说了一个不死生物，一个巫妖，也许并不会太好看。 不过如果是这个女法师的话，就说不定了。露露娜卡冒出来了很强烈的，想去找到头盖骨后面那个人的想法，但是至少不是现在。她还有一些工作要做。 露露娜卡将白布揭开，看到了画板的内容。那上面是很多人、生物、还有介于人形和生物之间的存在集合起来的画面。蛇人，黑矮人，暗精灵，人类，巨蟒，侏儒……很多站在一起都会令人吃惊的存在，就这样和睦地站在了一起，看起来像是做出了结盟的姿态。 而这画板上，很多人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也有威名已随风消散了的……但是被画上去的，在当时都是显赫一时的大人物。他们占据了整块画板，整个画面看起来有点群魔乱舞的感觉，但是从画中，能感觉得到宁静、还有对和平的渴望。因为每个存在，都流露出了这样的表情或者是被画出了这样的表情。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我也有这么天真的时候。”露露娜卡看着这幅画，看了好一会。她的手想按上画上，最后还是收了回去。本就已经是虚幻的东西，她担心自己的手按上去的时候，会让这幅画破碎。既然已经是一个梦了，就让它继续像个美梦存在吧。“人类之间尚且有这么多纷争，让各种族成为一个整体，大概是我想多了……包括你们。” 露露娜卡所说的“你们”，指的是画中的大人物们。要论天真的话，这画中的人也许更天真也说不定哪怕有些人的本意并不好。 第五章 回忆是美好的 露露娜卡盯着这幅画看了好一会，将白布盖回去了。她不是专程来看这个的，哪怕这幅画勾起了不少已经模糊的往事说模糊了，也只是骗自己而已，要让她像人那样可以忘记一些事情，实在有点困难了。只不过是自己骗自己，不去回想那个时候的事情而已。 “在我还年轻的时候，地下帝国因赛德就已经是一个没多少人相信的童话故事了。”头盖骨说道，“但是有些人，终究还是愿意相信，有过那么一件听起来很美好的事情。” 露露娜卡发出了嗤笑声，“那不过是美化而已，这种种族的熔炉，在建立起来那一刻开始，就有了无穷无尽的麻烦，你们看到的，不过是光鲜的碎片，那些无聊、肮脏的东西，都和历史一起湮灭了。” “这就是历史消失了的原因吗？” 对头盖骨的提问，露露娜卡没有正面回应，“谁知道呢……我是不清楚的。” 头盖骨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她清楚露露娜卡的性格，她不想说的事情，如果试图去逼她的话，那么只会得到不怎么好的结果。 把白布盖回去后，露露娜卡转身继续去寻找她这次来这里的目标了。头盖骨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待在一旁。露露娜卡也没有因为头盖骨在一旁而嫌弃它，它不过是一件被暂时“征用”的死物而已。 最终，露露娜卡终于找到了她想找的东西。那是被放在了角落最深处、边上还堆放着重重物件的一幅画。这幅画的画框已经被腐蚀得松脆，露露娜卡还得小心翼翼地拿在手里。她揭开画布，看到了画中的内容，呼了一口气，轻笑了出来。“竟然还保存得这么好，没想到啊。” 头盖骨也注意到了露露娜卡手中的画。画上是一名少女坐在椅子上的侧面像，画工并不精湛，让外行人来看的话，也许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但是让画师和行家来看的话，恐怕只会摇头。这幅画，看来只是出自一个喜欢画画的爱好者的手，并无太多特别的东西。画中的少女算得上是漂亮，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衣着朴素，就和这幅画的技巧一般，并无太多特色。 要说这画像中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的话，也许只有画中少女和露露娜卡长着同一张脸这件事了。画出来的人当然和活生生的人是有区别的，但是在头盖骨看来，那画中的，毫无疑问就是露露娜卡。 露露娜卡搬来一张椅子，把自己的画像挂在了一个画架上，坐在了它的前面，从怀中掏出了画笔，竟然在上面涂画了起来。“画得真是臭啊……那男人活了一辈子，从青年到一脚进了棺材，都没什么长进。” “你竟然会有心情让别人给你画画。”头盖骨说道，“我可不认为你是这么有耐心的人。” “开国皇帝的邀请，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露露娜卡笑道，“嘿，这种经历，哪怕是怀春的少女也不敢在梦里想吧。” 如果头盖骨没搞错的话，露露娜卡口中的开过皇帝，恐怕就只有那个人了……双鹰帝国的第一个皇帝，在这君王堡中，让这里成就辉煌和繁荣的第一个人。那时候，双鹰帝国可不是只剩一个君王堡苟延残喘的尸骸，海峡对面的易兰大陆的大片土地、整个黑暗之海、大海对面的沙之大地、西边直到无尽之海的海边，这些土地，都是属于双鹰帝国的。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这幅画吗？”头盖骨问道。 露露娜卡手中的笔继续在上面涂抹，偶然还会用手在上面擦几下，“是的，这个地方当然没有像魔方那样需要我出手处理的东西了。一个你们法师能拿来进行会议的地方，我可不觉得能拿来放贵重的东西。” “同意。”头盖骨说道，“没有比这地方更糟糕的了，还有头盖骨这种可怕的东西。” “你真的是巫妖吗？” “这并不妨碍我讨厌骨头。” 露露娜卡哼了几声，继续专注在画像上。回到君王堡，最重要的一件事已经完成了，回到这里，碰上一群无聊的人在开会、去找画像回忆往事，不过都是顺便的。 还有现在她在做的这件，也算是回到君王堡需要做的事情了在一副画着自己的画像上，随心所欲地添加一些东西。 “你回到这里，就只为了这么一件事？” “最重要的事我已经完成了，这不过是顺手的。”露露娜卡回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你很难令人信任。” “你给我的感觉也是一样的。”露露娜卡笑道，“不过，我总是无法真的讨厌你……大概因为你总能给人一种惊喜吧，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特别是你变成了巫妖这件事，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我不认为这是值得惊讶的事。”头盖骨回道。 “你这种对他人的感受一点也不在乎的冷淡态度，是最有趣的地方了。” 头盖骨一时之间没有了话语，过了好一会，才继续发出声音：“你没有在追踪我吧？” “你是说什么时候的事？” “现在。” “有的，也差不多快找到你了。”露露娜卡的回答很直接，丝毫没有隐瞒的打算。 头盖骨眼中的幽绿色火焰消失了。“跑了。”露露娜卡没有回头去看头盖骨，便感觉到了那后面的人离开了。但是过了好一会，它的眼眶中又冒起了相同的火焰。“如果你真打算来找我，别两手空空的，带点有价值的礼物来。” 头盖骨说完这个后，再次消失了。这次，头盖骨没有再回来，那后面的人彻底离开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你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啊。”露露娜卡很开心地笑了。她手中的工作也完成得差不多，自己的画像再次被修补了一番。 不过这一次，她把画像中的自己改成了另一个模样。画中的少女看起来不像她了，失去了笑容，双目闭上，像是已经沉睡了一般。 第六章 回到店里 露露娜卡离开密室的时候，是从暗门离开了。正如她所想的那样，暗门被安装了一些并不是出自她手中的东西，但是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她轻易就解开了。不过是一些附上了魔法的机关而已，难不倒她这个杰出的炼金术师虽然认识她的人，似乎都不把她炼金术师这个身份当一回事，但是她本人是将大部分热情都放在了这上面的。 外面那蓝色的星空依然在闪耀着，君王堡被笼罩在这之下，自然是一个不眠之夜。但是大教堂内的话，倒是没有人可以留下来。教堂的修士和修女们都在外面，惊恐地看着那片天空。而且无关人等、包括信徒和教会的成员，都被禁止出入了。在这样的一个夜晚，感到不安的可不只有平民们。而这被蓝色的烛火给照亮的大厅，就只有露露娜卡一个人了，外面是把守的卫兵，身穿精致的盔甲，面甲和头盔将他们的面孔给挡住了。 这些看起来就像是精锐的卫兵们，可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 因为这有着祭坛的大厅中，其实并不只有露露娜卡一个人。 露露娜卡从暗门出来后，正好就在祭坛的后面，祭坛将她整个人给挡住了。她出来后，马上就察觉到了教堂周围那股比平时更凝重，甚至更肃杀的气氛。周围的人很多，围成了一个圈子，将骚乱挡在了外面。而这个圈子内，有露露娜卡和另一个人。 那个人，露露娜卡当然已经发行了，这让她没有了马上离开的打算，靠在祭坛底下，坐了下来。 在祭坛下面的长椅，在离祭坛有好几排长椅远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那个男人是露露娜卡认识的人，只不过当时她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是秃顶的。 露露娜卡重回大教堂，遇到的一个有趣的男人，帕里奥。这个看起来像是苦修士的中年男人，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因为这天空的异象而露出丝毫惊慌。在这亮起了一片蓝色烛火的大厅中，他一个人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祭坛后面那副巨大的玻璃画。 在天花板、在祭坛后面的玻璃画，上面也被蓝色的光给染色了，在那色彩斑斓的玻璃上，多了一些异样的蓝色，让它们也融入到了这蓝色的光芒中。 露露娜卡不是因为害怕被发现，才躲起来的，她想离开的话，谁也阻止不了，也没有多少人能察觉到。她现在只是因为别的原因，而稍作停留而已。 那坐在下面的帕里奥，就是这个原因了。 一个在祭坛底下躲着，一个在祭坛下面的长椅坐着，像是彼此都没有发现对方的模样。只是这不过是假象而已，露露娜卡知道帕里奥就在下面坐着，而帕里奥，大概也是知道祭坛那里有个人，只是他是否知道那是露露娜卡，那就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事情了。 最先开口的，是帕里奥，“很漂亮的星空，但是整个君王堡的人似乎都被吓坏了。有人和我说，这是来自神明的愤怒，因为我这儿君王做得并不好；也有人和我说，这是奇迹的显现，君王堡将会从困境中振作起来。你觉得会是哪一种？” 说到这，帕里奥自嘲地笑了出来，“我当然知道，不管是哪一个，都是不对的。只不过是有些东西迎来了它的结束，而做这件事的，是你，对不对？” 露露娜卡依然没有回应，只是闭着眼，在那里坐着，静静地听着帕里奥说话。 “但是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今晚如此多的思绪，我耳边总有各怀心事的人的声音，如同蚊子一般不愿离去。所以我来到了这里，想寻找一些内心的平静。”帕里奥站了起来，往祭坛走去。“我从未见过你，我甚至不敢确定，那画中的你是否真的存在，以至于我见到和你相似的女孩，似乎就会产生幻觉。” 帕里奥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露露娜卡，“我能否有着荣幸，见你一面？” 露露娜卡依然没有回应，而帕里奥，已经走到了祭坛的边上。但是他并没有见到露露娜卡，在祭坛的底下，并没有坐着的露露娜卡。她悄悄地离开了，甚至没有让帕里奥发现。 帕里奥并不是认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或是错觉，他知道，就在刚刚，这里还有一个村庄，和他分享了这片空间。 但是露露娜卡似乎并不想和他见面的样子，至于帕里奥或者说，君王堡的皇帝，查士丁，他站在那里，无言地看着露露娜卡曾坐过的地方。暗门有被打开的痕迹，但是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陛下？”有一名身穿精甲的守卫半推开门，看到了帕里奥呆站在那里，小心翼翼地问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自言自语，向神祈祷。”帕里奥回道，“没有任何问题，你出去吧。” 守卫向帕里奥敬礼，关上了门。 帕里奥站在了祭坛后面，面向着下面那一排排的长椅。蓝火的烛光仍在闪烁，让大厅变得明亮美丽。他孤单一人站在这里，连个作伴的人都没有，更别说可以说话的人了。 没有比他更可怜的孤家寡人了。 露露娜卡离开了大教堂，回到了店里。她走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不过天上星空闪耀，似乎看不出来天色有多黑。店里也点亮了蓝色的烛火，露露娜卡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趴在门后的角落的沃德。这条狗哪怕是这种时候，都不会被外界的变化影响到自身，该睡就睡的样子。至于店里面，帕斯塔站在柜台后，正好和露露娜卡对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是你干的？”帕斯塔问道。 露露娜卡点了点头，但是没有再多说什么。“朱利叶斯回来了吗？他有没有带着一个小女孩？” 帕斯塔也没有追问下去的打算，他已经把握好了怎么和露露娜卡相处的分寸，那就是别乱问。“他确实是带了个小女孩回来，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不过是两个小孩子共患难而已。”露露娜卡回道。 第七章 店里的日常 朱利叶斯是被沃德给叫醒的。沃德并不是一条喜欢吵闹的狗，但是当它吠叫起来的时候，声音还是挺响亮的特别是它在自己耳边这么干的时候。 朱利叶斯谁在通往阁楼的楼梯底下，他把平时睡觉的地方让给了蕾。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沃德黑亮的脑袋，还有那双完全看不出像是人造物的眼睛。朱利叶斯揉了揉眼睛，伸手去摸沃德的头，沃德甩动脑袋，把他的手给甩掉了。 作为一条狗，沃德的性格和真的狗还是有点区别的，例如它更聪明，而且也不喜欢被别人摸头。至于露露娜卡，那就是例外了。 这时候天气已经转冷了，温度并不友好，朱利叶斯昨晚躺下前换了一身不带血的衣服，最后还在自己身上盖上了那件黑袍，虽然还披着死人的衣服有点不吉利，但是对朱利叶斯来说，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在朱利叶斯的视野中，本来只有沃德的头，过了一会，就出现了蕾的脸。“早上好啊，你不觉得睡在这种地方很冷吗？” “比你平时要睡的地方要好多了。”朱利叶斯回道，然后站了起来，“躺地上没那么难受，而且干净。” 睡在了朱利叶斯原来休息的地方的蕾对此表示同意，“是的，总比我那个地方要强，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个家，真是让人羡慕。” 朱利叶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地方，会被称作家。他没有反应过来，家到底是怎样的东西，父母死得太早，他们的脸都快要变得模糊了，对朱利叶斯来说，家同样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了。 至于蕾，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想太多，要说对家这种东西的认知，她可能比朱利叶斯还要少。她只是有点羡慕朱利叶斯有个踏实的地方能休息，仅此而已。 朱利叶斯看着蕾，她脸上的苔藓已经洗掉了，但是上面还有一条看起来像是要切开整张脸的伤痕。注意到朱利叶斯的视线，蕾摸了摸这条已经结疤的伤口，“还有点痛，但是已经没有一开始那样痛得让人想死了。” “这样好吗？以后你的脸上就多了一些东西了。”朱利叶斯站了起来，将黑袍挂在了一边，“反正不靠脸蛋吃饭。”蕾回道，手指在结疤的地方摸来摸去，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因为结痂的地方痒得难受而去抠掉，这样做的话，她半张脸大概会再次被血染红。“不过我这样的小孩子，能靠脸吃饭的话，也不会去捡垃圾了。” 在朱利叶斯看来，蕾还是挺可爱的，不过在早些时候、第一次遇到她那时，她确实是又瘦又脏。现在的话，她气色变好了，但是脸上却多了一条新鲜的伤疤，将她的脸蛋斜劈开，一分为二了。 朱利叶斯站了起来，这时候帕斯塔恰好经过，看到了他们两人。“最好别去摸，那样只会越来越痒，最后肯定会忍不住的。”帕斯塔对蕾说道，“手没有洗干净的话，这样做只会让伤口感染，伤口会变得更加丑陋。” 帕斯塔这番话让蕾连忙把手放了下来。虽然不在乎脸上多了一条伤痕，但是要是这伤痕变成蚯蚓的模样，太过难看的话，她还是有点接受不了的。“谢谢提醒。”蕾对帕斯塔说道。一开始见到这个一脸大胡子的男人的时候，蕾本以为这是个很难相处的人，但是接触后发现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帕斯塔没有停下来，转身离开了，“只要能忍下来，伤痕就不会变得更难看了。等你长大后，伤痕大概会变浅一些。” 帕斯塔离开后，又是朱利叶斯和蕾两人单独相处了。“出去看一下外面吧。”蕾对朱利叶斯说道，“现在外面可是大变样了，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 朱利叶斯想起昨晚那片蓝色的星空，难道天亮后，外面还是那个样子吗？ 他和蕾离开了屋里，来到了后面的院子。当他走出去后，就感觉到一股寒意，还有飘落的雪花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地上也有一层薄薄的雪。这个季节，已经开始下雪了。 而且这雪还是蓝色的，看起来非常的怪异。朱利叶斯注意了一下蕾，看到她穿得还算是密实，不会冻伤，就放心下来了。他伸出手，雪花落在他的掌心。雪还是白色的，但是边缘和表面像是涂上了蓝色的颜料，让它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蓝色的光泽。 朱利叶斯抬起头来，望向天空。太阳还在上面，只是阳光没有强烈到需要挡住眼睛才能直视它。就连太阳，也镀上了一层蓝色的光，就和昨天的满天繁星一样。 这个世界，似乎都变成了蓝色的。 “难道以后都是这个样子了吗？”朱利叶斯喃喃自语着，结果得到了蕾的回答：“更早一点的时候，颜色更浓的……现在还算好了。也许过一阵子，就会恢复正常的天空吧。只是不知道要多久。” 在他们两个将注意力放在天空的时候，露露娜卡从自己的工房、兼具移动功能的奇思妙想号里面爬了出来，站在了顶上，“两位，早上好啊！”她大声朝朱利叶斯和蕾打招呼，把他们两人吓了一跳。 朱利叶斯还没反应过来、心里纳闷为什么露露娜卡情绪这么高昂的时候，蕾已经先对露露娜卡作出回应了，“早上好。”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听说蓝色能让人心情低落、抑郁，看到你们的样子，我觉得这不是没有道理的。”露露娜卡站在上面，伸展身体，“你们精神很差劲啊，休息了一晚也没有恢复过来吗？明明是如此年轻，充满活力的生命，这是为什么呢？” 朱利叶斯不认为在经历了昨天那样的地下冒险还是赌上性命的他只是睡一觉就能恢复过来。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只有蕾的脸上还留着证明昨天的事情是真的发生过的痕迹，他除了头发变短了一些，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精神实在没办法这么快恢复过来。 虽然睡了一个好觉，但是两人的脸上，都还带着疲倦。 第八章 年龄的问题 露露娜卡又爬回到了工房里面，过了好一会，捧着三个木杯子走了出来。朱利叶斯本以为她又做出了什么奇怪的药剂，要让他们喝下去，结果发现这只是冒着热气的牛奶。他和蕾都接过了杯子，看着露露娜卡。朱利叶斯的脸上带着狐疑的表情什么时候露露娜卡变成了这么体贴的人了？ “如果你不想喝的话，就给她喝了。”露露娜卡指向蕾，这时候蕾已经把半杯的牛奶都喝了。她看起来饿坏了的样子，经过昨天几乎一整天的奔，昨晚合眼的时候虽然很快就近乎晕厥过去了，但是这不代表她的肚子就不会饿了。 “你没往里面加什么吧？”朱利叶斯问道。露露娜卡指了指他手中的杯子里，那牛奶摇曳的平面上，确实带着蓝色的光泽。“我加了天上的东西进去，你不敢喝的话，我就收回去了。” 朱利叶斯不知道露露娜卡这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因为现在的阳光被染成了蓝色，太阳底下很多东西也附上了一层蓝色的光泽，白色的牛奶也不例外。露露娜卡可能只是随口一说，又或者她是真的把什么东西加进去了，牛奶才会有这么诡异的颜色。 但是不管如何，蕾已经把牛奶给喝下去了，这时候退缩的话，他就太丢脸了。而且他现在身体都是冰冷的，手中的温暖让他实在不舍。 最后，他和蕾都把牛奶给喝了，唯一让他有点放心的，是露露娜卡也喝光了牛奶，并不像是要折腾他和蕾的样子。 身体暖和起来后，朱利叶斯的脑子也开始活络起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利叶斯问露露娜卡，“整片天空都变成了蓝色的。” “天空本来就是蓝色的，有什么奇怪的吗？”露露娜卡反问道。 “这可不好笑。”朱利叶斯皱住了眉头，“蓝色的天空可不是现在这模样……连太阳也变成蓝色的了。” “我们在地下也见到了那蓝色的光。”蕾也问道，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露露娜卡，“时间太巧合了，而且当时那个地方好像只有我们几个……” 露露娜卡指了指自己，“你们是在怀疑我吗？” 朱利叶斯和蕾没有说话。 露露娜卡轻笑了出来，“你们心里有疑惑，那么说出来的话就没有什么说服力了。你们在怀疑我的时候，心里也在想，这种事情真的是一个人能做到的吗？” 朱利叶斯心里确实有这样的疑惑，露露娜卡一个人，真的能做到这种事情吗？他一直认为她是女巫现在的话，这些想法已经没有了而且认为她是个很特别的存在，但是当发生的事情和规模变得如此大之后，他就开始怀疑自己了。 也许只是他想多了，刚好这么巧合而已？但是这个巧合，实在是太巧妙了。 蕾对露露娜卡还没有太多的了解，她只是认为时间太巧合了，而且以她对下水道的了解，当时的她，应该是在地下的最深处了……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我说是我干的，你相信吗？”露露娜卡蹲在蕾的面前，笑眯眯地对她问道。 这确实是一个很微妙的问题，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管露露娜卡说什么，似乎都是不可信的样子。她说是的话，那这件事实在太荒诞了，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说不是的话，她心里又有些问题实在得不到解释。 在蕾烦恼的时候，露露娜卡已经走向店里了，“我们进去吧。”朱利叶斯对蕾说道。蕾点了点头，跟在他的身后，到店的里面了。 两人进去的时候，看到了帕斯塔。帕斯塔还是坐在柜台后面，柜台上的杯子冒着热气，里面是浑浊的茶水。 至于露露娜卡，并不在这里，似乎是跑到阁楼上了，还传来了木梯子被踩踏的嘎吱声。 “不要随便碰那些东西。”帕斯塔对蕾说道，语气很平淡，“受伤了的话，可别哭鼻子了，或者连哭的机会都没有吧。” 帕斯塔说话的语气，并不像是担心店里的东西被小孩子给弄坏，倒是像在担心蕾被店里展出来的东西被伤到的样子。 蕾盯着帕斯塔看了好一会，比起店里面那些奇怪的物品，她似乎更在意帕斯塔的样子。“你是那个露露娜卡的叔叔？”她问出的问题，竟然是这个，让朱利叶斯和帕斯塔都愣了一下。昨晚朱利叶斯和蕾回来的时间已经很晚了，朱利叶斯实在不愿意让蕾这个受伤的人回到鼠道那种环境恶劣的地方，便硬着头皮将她带回来了。帕斯塔当时没有休息在那种天空底下，恐怕谁也睡不安稳吧见到朱利叶斯带着一个小女孩回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两人随意。 当时蕾没有时间好好观察帕斯塔这个人，现在的话，她有这个时间和精神了，然后她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我确实是她的叔叔。”帕斯塔回道，然后望向朱利叶斯，“确实是这样，对吧。” 帕斯塔对朱利叶斯说的话，听起来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发出疑问，这暧昧的语气让朱利叶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蕾看了一眼朱利叶斯，又看向帕斯塔，“你说过，他是你叔叔吧？” 朱利叶斯确实有说过这么一回事，哪怕这只是一种伪装的身份。但是当被蕾说出来，而且她就在帕斯塔的面前的时候，他发现要承认这么一件事是“真实”的，变得稍微有点难了。“是的，他是我叔叔。” “骗人可不好吧。”蕾道，然后指向了帕斯塔，“感觉他完全不像是你的亲人……不说这个，他真的是露露娜卡的叔叔吗？哪有年纪小的人，给年纪大的人当叔叔的？”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蕾这话说得很有意思，帕斯塔摸了摸胡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原来在别人眼里，是这么一回事吗？这倒是没想到。” “年纪小的当然能给年纪大的人当叔叔。”这时候，露露娜卡从阁楼下来了，到了朱利叶斯和蕾的身后。 第九章 关于蕾的将来 “也存在那种年龄相差太大、但是辈分完全颠倒过来的家庭。”露露娜卡对蕾说道，“这种事，在贵族之间可能更流行吧，毕竟已经老到不成样子还能出去拈花惹草的人还是存在的，甚至还能留下几个孩子。” 蕾想了一会，然后才恍然大悟当然，并不是因为帕斯塔和露露娜卡之间的关系，“不对，我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她伸手指向露露娜卡，“我奇怪的是，你到底是什么人？” 对蕾这个有点失礼的举止，露露娜卡并没有在意，反而是走在她面前，伸手摸她的头，“我到底是什么，不就是一个人吗？” 这种和敷衍差不多的答案，可没法让蕾信服。昨天发生的事情太离奇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在死亡的边缘来回，然后又被朱利叶斯和露露娜卡救下来了……非要较真的话，她大概是属于运气好的，至于运气不好的，已经死在那个地方了。 帕斯塔看着柜台外面的三人，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中还捧着杯子喝茶。他没有加入到对话中，这种时候他可不想成为一个小女孩注意的对象，这样的人有露露娜卡就足够了。 “为什么要纠结这种事呢？”露露娜卡摸着蕾的头，对她说道，“我的年龄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吗？” “感觉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蕾回道，“一个可能是老太婆的人，竟然看起来比我没大多少岁……这难道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眼睛真是好啊。”露露娜卡笑眯眯地看着蕾，蕾的眼睛现在是正常的，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小孩子的眼珠本就清澈，如同宝石一般漂亮。只是可惜蕾脸上那道伤疤有点碍眼了。“你猜猜我现在多少岁了？” 蕾皱眉，伸手拍开露露娜卡的手，“你在戏弄我吗？”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呢？”露露娜卡笑道，“我可不会捉弄小可爱。” 这时候沃德从外面进来，抖落了身上的雪。他身上那黑亮毛皮也染上了蓝色的光泽，看起来更奇特了。它抬头望向自己的主人，然后又望向蕾，竟然朝蕾吠叫了起来。声音并不大，也不凶恶，但是还是让蕾吓了一跳，躲在了朱利叶斯的背后。 “那条狗怎么回事？昨天也对我叫了一通，但是没有扑上来。”蕾有点紧张，对一个孤儿来说，狗这种东西可不是什么友好的生物，特别是野狗，那是和她这种小孩子抢食的存在。 “放松点，沃德只是对陌生人表示欢迎而已。”露露娜卡走过去，揉了揉沃德脑袋，“好了，那是我的朋友，不用那么热情了。你去其他地方打发时间去吧，可别再吃奇怪的东西了。” 沃德的身体抖索了几下，像是在回应露露娜卡一般，然后它离开了。 这条奇怪的狗让露露娜卡和蕾的对话中断了，那之后，这对话就没法再继续下去，露露娜卡离开了这里，回到了后面的院子。 蕾看着露露娜卡消失，嘴里喃喃道：“真是奇怪的人。” 朱利叶斯对此表示同意。 “我要回去了，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蕾对朱利叶斯说道。 露露娜卡的脑袋从门后突然冒出来，出声把蕾吓了一跳，“我不建议你现在回鼠道那边，最好也别到地下去。现在下面大概挺热闹的，不是你这样的小孩子还能捡垃圾的地方了。” 露露娜卡的话勾起了蕾的好奇心，“下水道变成什么样了？” “变成什么样啊，大概就是每一个生物和死灵，因为狂暴而在冲击上层下水道的情况了。”露露娜卡回道，“现在鼠道大概挺热闹的，如果你不想被踩死，还是先别回去比较好。” 在鼠道那种混乱人多的地方，发生骚乱的话，确实会有倒霉蛋可能真的死在别人的脚下。被露露娜卡这么一说，蕾想回去的意愿突然变得不是那么强烈了。 “那种地方对你来说，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留着吧。”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比起那种地方，为什么不暂时留下来，先休息一下呢？” 露露娜卡的邀请很突然，但是很有吸引力，蕾犹豫了，就连朱利叶斯脸上也露出了喜悦的表情。不管下水道是否有异变、其实朱利叶斯都不希望蕾回到那种地方了，她一个孤儿，而且还这么小，竟然能在鼠道活了这么久，这本身就已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他担心在哪天，说不定蕾就消失了，他可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 “你想让我留在这里？”蕾问道。 “暂时而已。”露露娜卡说道，“不过你要是想留下来的话，我当然不会赶走你，小可爱。但是我认为有更适合你的地方，去那地方的话，你大概能过得更开心一点。”说到这，露露娜卡看了一眼帕斯塔和朱利叶斯，又看了一下店里面，“说实话，这地方养三个人已经有点困难了，特别是还养了个特别能吃的猪。”她伸手指向朱利叶斯，让朱利叶斯脸色变得有点红了，“我不是被你赶出去自己养活自己了吗？” “那是最近的事情而已，以前你吃的可还没给我吐出来。”露露娜卡笑眯眯的模样，说着朱利叶斯的不是，“以前你可真是一个饭桶，什么都给你吃光了。” 朱利叶斯不同意她的话，但是放弃了反驳的打算，只是将视线放在了其他地方，不去看她的眼睛。 “总之，你就先住下来吧，反正你没有地方可去。”露露娜卡继续对蕾说道，“我想到一个很合适的人选，比你身边这个饭桶要可靠多了，到时候你能过上不错的生活吧。”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听露露娜卡这语气，她就像是要给蕾找监护人的样子。 蕾眨了眨眼睛，“为什么你一副我肯定会听你的话的语气？”她看来对露露娜卡要给自己安排这件事，有所抵触。 “相信一下我也可以的吧，难道我们不是共度患难的伙伴吗？” 蕾可不记得她和露露娜卡共度患难过，朱利叶斯可能更合适这个说法，至于她……是一个奇怪的人，虽然这个奇怪的人帮助了自己。 第十章 蕾的好奇心 最后，蕾暂时留了下来。虽然心里疑惑露露娜卡到底有什么打算，但是既然对方是朱利叶斯的亲人至少他们的说法是这样的，那么蕾就姑且相信了而且朱利叶斯似乎也很希望她留下来的样子，所以她决定留在这里一段时间。 如果露露娜卡没有说谎的话，现在鼠道可能一片混乱，这种时候确实不是她一个小孩子该回去的，说不定就真的被踩死了。那之后，蕾自己在外面，从别人那里得到了消息，鼠道和下水道现在确实一片混乱，连地面都被牵扯进了骚乱中，不过那是之后的事情了。 蕾的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至于露露娜卡对蕾还有什么打算，她并没有对任何人说，只是和蕾说了一句，“对方是个不错的老头，到时候见面你就明白了。” 蕾对露露娜卡的话有疑惑，但是露露娜卡在那之后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回到了她那奇怪的工房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过了两日，天空那怪异的蓝色变得越来越淡，夜晚的星空也没有像一开始的那晚上那般蓝色闪烁了。雪还在下，而且看样子会越下越大。君王堡在经历那一晚的骚乱后，渐渐又恢复成了平时的模样，哪怕天空还有一些异色。平民是如此，至于那些对事情一知半解、或是知晓不少内幕的人，大概内心不会那么快平静下来。 在这种时候，有人上门了。那是已经来过好几次的熟客，某位小姐的管家，巴尔。巴尔已经穿上厚实的衣服，白色的胡子胡子和鬓毛还是那么的显眼。巴尔来到店里的时候，已经是快接近中午了，恰好在店里面摆弄物品的露露娜卡对他笑道：“早上好啊，巴尔先生，今天想要买些什么？我又做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巴尔摇了摇头，示意露露娜卡先别急着推销商品，“今天来是为了别的事情的。炼金术师小姐，你也许该去拜访一下我家的小姐了。” 露露娜卡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对了，差点忘了这件事……真是对不起！”露露娜卡对对巴尔道歉，点头哈腰的样子，让在柜台后面躲着，只露出头的蕾看得有点傻眼了。蕾心里想着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感觉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完全不一样，难道这才是她真实的模样？ 在蕾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露露娜卡和巴尔的交谈还在继续。“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今天就能去见见我家小姐，她这些天一直都很在意关于你的事。”巴尔说到这，心里想起小姐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这就是他为什么再次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认为有必要让小姐尽快进到这个女孩，让她的好奇心得到满足，这样她才能乐意去应付那些她躲不开的应酬，而不至于因为心情不佳而闹出影响不太好的事情。自家小姐对那些贵族青年们的评价是很低的，低到只要应付他们，就会积累压力的程度，虽然她从来不在他人面前表现出这样的态度但是这也许就是她为什么会有压力的原因吧。 “现在吗？当然可以！”露露娜卡笑道，“我一直以来也很期待见到那位小姐，但是我这个样子就可以了吗？”露露娜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打扮，稍微有点不安的样子。 露露娜卡还是平时的打扮，并没有什么特别和奇怪的地方，只是多穿了一些衣物保暖而已。巴尔将她拘谨的模样看在眼里，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请稍等一下，我去准备一些东西。”露露娜卡急匆匆地离开，过了一会，背着一个小包裹回到了巴尔的面前。“我已经准备好了，巴尔先生。” “需要准备你的晚饭吗？”帕斯塔对露露娜卡说道。 露露娜卡望向帕斯塔，又望向了巴尔，“需要吗？巴尔先生？” 巴尔摸了摸胡子，“小姐会很乐意和你共度晚餐的。” “那就好！”露露娜卡很高兴地说道。 之后，露露娜卡跟着巴尔离开了。朱利叶斯回到店里的时候，刚好看到露露娜卡和巴尔离开的背影。 “她这是要去哪里？”朱利叶斯随口问道，得到了帕斯塔的回答：“有贵族的邀请。” 朱利叶斯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身边竟然会发生这种像是小说中才会有的事情。青春可怜的少女至少表面上是如此被贵族邀请去他或是她的庄园……这种事情，他以为只有故事里才会发生。 “为什么会有贵族上门的？”朱利叶斯没想到自己平时不在店里，竟然就发生了这种事。他一直和蕾在鼠道混日子，只有晚上的时候才会回到店里，他感觉自己似乎错过了很多的事情。 “看上了她制造的东西吧，毕竟都是一些奇怪而且有趣的东西。” 这时候蕾跑到了展示台边上，伸手去摸一个木制雕塑。那是露露娜卡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又捣弄出来的一件东西，是一个披着全身板甲的双手剑士，举着一柄和雕塑一样长的双手剑。因为木头的轻便和结实，剑士的身姿威风凛凛，不存在因为铁制的缘故，高举的双手剑会弯曲掉下来的事情。而且还涂上了特别的涂料，解决了木头看起来观感并不好的问题，看起来带有金属的质感。 这是个非常棒的雕塑，拿出去卖的话，应该能卖个很不错的价钱，但是恐怕也不会是寻常人家能支付得起的价钱只要露露娜卡不是看心情做买卖的话。 蕾伸手去摸雕塑，雕塑的表面冰凉，让她的指尖触碰到后马上就收了回来。“这个值多少钱？”她问了一个自己非常关心的问题。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看心情。”帕斯塔回道。这个回答让蕾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这里所有东西都是看心情来定价格卖出去的。”帕斯塔继续说了下去，“有时是看我的心情，主要还是看露露娜卡的心情。不过大多数时候，我卖东西不会亏本，那人的话，我就不知道了。” 第十一章 出行 露露娜卡跟着巴尔离开了。巴尔自然不是徒步走过来的，他有马车，也有车夫。露露娜卡跟着他上了马车，面对面坐了下来。这样的冬天，哪怕是马车内也令人感觉阴冷，所以在两人的脚边，有一个密封性很好的小火炉，里面有火光在摇曳。 马车在缓慢移动着，让马车内的人的身体也跟着轻微摇晃。露露娜卡搓了搓手，伸手在嘴边哈了一口气取暖。好暖和啊，我从未坐过这样的马车。 “要说暖和的话，你那个移动工坊应该更暖和吧。”巴尔来了几趟，对挂着露娜的炼金釜这么一个名字的店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也知道了露露娜卡工作的地点就在店后面的院子里。“那可真是奇特的设计。” “这样比较方便到处走动。”露露娜卡笑道，“而且在路上的时候，还能做一些不那么精细的工作。” “那个锅里面的液体不会飞溅出来吗？” 露露娜卡摇了摇头，“颠簸的路上当然不会做这种蠢事，但是处理一些黏度强的东西还是可以的。”说到这，露露娜卡看了看马车的周围，就像是一个第一次坐进这么好的马车的农村小姑娘，“说起来，虽然我认识巴尔老爷，但是除了巴尔老爷，我就不清楚其他的事情了……那位想见我的小姐，是怎样的人？” 巴尔没有回答露露娜卡的问题，“你自己亲自去确认，不是更好吗？” “那么那位小姐的名字……” 巴尔对这个问题，也没有给予回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巴尔没有为难露露娜卡，这是他家的小姐吩咐好了的她要和露露娜卡面对面认识对方，她的说法是这样比较有意思……比较诚恳。 不管自家小姐是打哪一种主意，他作为一个下人，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照做就是。不过小姐的大多数行为，都是因为有趣才做的，巴尔对这个倒是很清楚。 “我这个样子，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露露娜卡还是一副不安的模样，拉扯着自己衣服的下摆，“是不是太过邋遢了？” 巴尔打量了一下露露娜卡，“只要干净就好，不需要太过在意其他的。” 巴尔这话可不是为了让露露娜卡安心下来才说的客气话，自家的小姐是怎样的人，他是很清楚的。她不是那种看衣着打扮来评价他人的人，只要不是因为肮脏而让人生理不适的话，她并不在意这方面。当然，还有一些人，刻意打扮自己、好展示自我的话，她是不介意送上几句“赞美”的，而那样的存在，多在年轻的贵族中。 露露娜卡听了巴尔的话，又摸了摸头发，用手当梳子整理头发。“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她的斗篷已经放了下来，这时候她整理自己头发的模样倒是引起了巴尔的注意。对一个做炼金这种工作的小姑娘来说，她的头发倒是保养得挺好的样子，比平民家庭的姑娘要好很多。 露露娜卡有点过分拘谨和紧张的模样，巴尔并不讨厌，或者说，这样能让他感到安心。他可以看得出来，露露娜卡现在这模样并不是装出来的，她确实是一个表里如一的女孩，看起来并没有太多心机。虽然她制造的那些东西有一些令人感到不安，但是巴尔认为，这大概是一个孩子想炫耀技巧的心态作祟吧孩子这种生物，有时候很天真，而且足够残忍的。 巴尔并不是喜欢说话的人，而露露娜卡也因为紧张显得有点不自在。一路上无话，直到马车停了下来。“我们到了，下去吧。”巴尔对露露娜卡说道。 两人下来后，马车停在了一个庄园的外面。露露娜卡确实来到了一个贵族的住所，而且看样子，还是个挺阔绰的贵族。在君王堡这样的地方，拥有贵族头衔的人并不少，而落魄的更不少，毕竟在这种拥有悠久历史的地方，受封为贵族、然后变成破落户的人，更是多不胜数。 而露露娜卡接下来要见的人，似乎并没有这样的忧虑。庄园是以深青色的色调为主的，外面的围墙坚固结实，墙上的围栏闪着金属的光泽，不管怎么看，住在这里的人，都不像是对金钱有所担忧的人。 露露娜卡在巴尔的身后，看着大门处站着的卫兵，有点瑟瑟发抖了，“巴尔老爷，是这里吗？” “这里不是吃人的魔窟，你放心吧。”巴尔对露露娜卡说道，“我是相信你的，巴尔老爷，你可别害了我啊。” 巴尔见露露娜卡虽然有点害怕，但是看来没有害怕得跑掉的意思，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小姐的客人，没有人会为难你的。” “不会有人因为我的衣着打扮而被挡在门外吗？” 对露露娜卡这天真的话，巴尔不禁露出了笑容，“你也喜欢看那些骑士小说？” “那些小说很有趣的。”露露娜卡回道。 巴尔也粗略读过那些小说，还是因为自家小姐拉着他一起看的。在那些浪漫的小说里，穷苦人家的女孩在进入上流社会的世界时，确实会有人扮演丑角，出来为难她，然后王子、骑士……像是这样的男主角，就会出场来英雄救美。 巴尔理解这些小说为什么受欢迎，哪家少女不会梦想着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呢，就连贵族女子，也多有看这种浪漫小说的。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不过拉着他一起看的那位，并不是因为喜欢才看的。当时翻到一半后，那位小姐就把书给烧了，然后嘲笑看这种小说的女人都是“用毒药来麻醉自己。”不过哪怕是这么说，最后她还是把一些浪漫小说留下来了，说也不全都是垃圾。 巴尔将有点紧张的露露娜卡带进了庄园里。这个庄园并不大，看来不是给一个大家族使用的，而是只属于一两个人、私人使用的地方。这种庄园一般都是贵族用来养情妇使用的虽然这是偏见，但是确实存在这种事。 第十二章 索菲亚 巴尔将露露娜卡带进了庄园中。他将露露娜卡领进去，并没有发生露露娜卡所说的那种被阻挡下来的事情，在这庄园中，并没有人敢在巴尔面前做这种事。而且这个庄园里并没有太多的人，除了门外的守卫，庄园里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仆人，连个年轻的都看不到虽然那些老仆们看样子手脚利索，并不比年轻人要差。 因为已经是这样的天气，庄园的主人并没有在院子等待露露娜卡，这样的雪天，在外面坐着都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巴尔带着露露娜卡，进入了大厅，走上二楼，带她到了会客室。推开门，露露娜卡就感受到了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那是壁炉中燃烧的火焰带来的温度。 而那个要见露露娜卡的人，就坐在壁炉边上的座椅，手中正在翻着书，但是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心思并不在书上。 巴尔推开门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当她看到巴尔身边的露露娜卡的时候，本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露露娜卡马上就露出了紧张的表情，一副露怯的小鸟的模样。 “那就是要见你的人。”巴尔轻轻推了一下露露娜卡，让她进入到室内，接着他把门给关上了，不让外面的寒意进入这温暖的室内。 “你也要加入到少女的闺房谈话中吗？”女子对巴尔露出了有点不满的表情。 巴尔并没有因此而退缩，“我就在一旁安静地看书，不会打扰你们，更不会竖起耳朵听的。”他这么说了，也真的这么做了他在角落那边的椅子坐了下来，正好手边有一本书，他顺手就翻开，视线落在书页上，没有再看露露娜卡和自家的小姐。“还是温暖的地方更舒适，特别是对我这样的老头子来说。”他喃喃自语着，假装自己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女主叹了一口气，没有再理会巴尔，对露露娜卡招了招手。 露露娜卡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最后站在了女子的面前，而女子的对面，还有一张椅子是空着的，到底是为谁准备的，就不需要多说了。 “我很吓人吗？”女子打量了一番露露娜卡，轻皱眉头说道。 “不，小姐你很漂亮！”露露娜卡连忙说道，“我从未见过你这样漂亮的人！” 女子对露露娜卡的奉承话并没有喜悦的反应，但是也没有因此而对露露娜卡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要知道，如果是那些放浪的贵族敢对她说这种话，她大概已经一巴掌扇过去了。不过露露娜卡是女孩，而是是她感兴趣的人，她自然不会做这种事。“但是你的反应，就像我是一个巫婆，正打算把你生吞活剥的样子。” 露露娜卡连忙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对露露娜卡语无伦次的模样，女子轻笑了出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先坐下来，你不坐下来的话，搞得好像是我让你罚站的样子。我给你的印象，是那种喜欢为难人的女人吗？” 露露娜卡连连摇头，已经慌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脸色变得通红。女子看着露露娜卡这模样，不禁笑出声来，“你再这个样子的话，就根本没法聊天了，总之先坐下来吧？” 露露娜卡还有些拘谨，但是最后还是坐在了女子的对面。 女子很想问露露娜卡，还记不记得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的事情，但是那不过是偶然的碰面，想了想，她觉得如果露露娜卡把当时的偶遇给忘了的话，那么自己就尴尬了，便把这想法收回去了。“我知道你是露露娜卡，你知道我是谁吗？” “巴尔老爷说让我亲自确认，他不肯告诉我……”露露娜卡低声回道。 女子点了点头，心里很满意巴尔没有给自己做多余的事。“叫我索菲亚就行了。” “索菲亚……索菲亚大教堂？”露露娜卡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很奇怪的名字吧？”索菲亚自嘲地笑了笑。 “不会，我觉得是很好的名字！”露露娜卡的头摇得像波浪一样。在北方，这个名字也很常见的！ “但是在君王堡这样的地方，这个名字有别的意义，你应该也知道的吧？”索菲亚说道。 露露娜卡想了想，然后回道：“是因为圣女索菲亚吗？” “你认为那样的一个女人存在吗？”索菲亚反问道，“她只在神话和宗教的故事中出现过，就连雕像和绘画也是别人想象的产品……有人认为，根本不存在索菲亚，只不过是信徒们的一个精神寄托而已。” 露露娜卡听着索菲亚的话，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索菲亚见露露娜卡这样子便没有再谈这个，“这话题很无聊吧？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听这个。” 露露娜卡摆了摆手，“没有，只是关于神和宗教的事情，我实在不是很明白……但是关于索菲亚的事情，其实还是挺感兴趣的！”说到这，露露娜卡从身边的小包裹掏出了一样东西，递过去给索菲亚，“这个是我来君王堡后弄出来的东西，不知道像不像……” 索菲亚将露露娜卡递过来的东西接了过来，巴尔虽然在翻书，但是眼睛微不可察地在转动着，然后又回到了书上。露露娜卡拿出来的，是一个木头雕塑，恰好是她当初刚进君王堡的时候，整天捧着不放手的那一个女性雕塑。 “这是谁？”索菲亚端详着手中小巧的雕塑，这件雕塑雕刻得很精致，表面也有细细打磨过，还涂上了一层白色的涂料，拿在手里很轻盈，触感冰凉像是用石头雕刻的。 “这是索菲亚。”露露娜卡回道。她所说的自然不是眼前这个索菲亚，那就只有那个被怀疑是否存在的索菲亚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索菲亚纤细的手指在这个和自己同名的雕像上抚动，脸上满是兴致。“这和教会的画像可不一样。” “不像吗？我只是凭印象做的，可能真的不像吧。”露露娜卡笑道，“但是在我眼里，索菲亚就是这么个样子的。” 第十三章 断剑少女 索菲亚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哪怕是在教会里，那些画像和雕像，也不过是近几百年的作品，那是否真的是索菲亚的真面貌，都是一件存疑的事情。所以坐在这里的索菲亚，并没有对手中的木雕像稍有不同这件事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这真的是你自己亲手雕刻出来的？”索菲亚对手中这个木雕像其实挺喜欢的，没有人不会喜欢这么精致的东西。“我还以为你是一个炼金术师。” “我当然是一名炼金术师，索菲亚小姐。”露露娜卡连忙说道，着急的样子就像是在澄清某些误会一般，“虽然我喜欢雕塑，花了不少功夫在上面，但是我主要的工作还是在炼金术上。用在这雕塑上的涂料，也是我自己调制出来的。” 索菲亚倒不会怀疑露露娜卡，巴尔观察了那家店这么久，谁才是那些奇怪的物品的制作者，她是清楚的。“你真是了不起啊。”虽然已经感受到露露娜卡制造的那些奇怪的东西的神奇之处，但是现在摸着手中这个精致的木制雕塑，她还是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只是一些胡乱搞出来的东西而已。”露露娜卡不好意思地摸着头，腼腆地回道，“我以为那些东西是卖不出去的，想不到竟然会有索菲亚小姐和巴尔老爷你们这样的客人。” 索菲亚想起了那个和凶器无异的陀螺。那东西虽然有趣，但是用在人的身上就没有那么有趣了，而且还会把她的庭院给破坏掉，所以她已经将这个带着银荆棘条的陀螺放进了仓库里。 “为什么你会想到制造那种危险的东西？”索菲亚有点好奇，这个看起来天真可爱的孩子，为什么会想到制造出那种东西？ “那个陀螺吗？”露露娜卡歪着脑袋想了想，对索菲亚说道：“在从老家出发前，听说南下的路上有不少强盗和山贼，虽然叔叔和堂哥他们有点武艺，但是万一遇上人太多的情况，他们应付不过来的时候，怎么办好？所以我就做了一些像陀螺那样能大范围带来伤害的东西。”说到这，露露娜卡深处手指头点了点嘴唇，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一些东西太危险了，叔叔让我拆掉，我只能把它们销毁。用上了不少珍贵的材料，有点可惜啊……” 该说是童言无忌，还是天真无邪呢，对索菲亚和在角落处的巴尔来说，露露娜卡确实是一个表里如一的少女，有点稚嫩，但是有着不少奇怪的想法，而且身怀精湛的炼金术。但是露露娜卡偶然流露出来的这种毫不在意自己到底捣弄出了怎样的一种玩意的态度，令人更加印象深刻。 “你可真像个小孩子啊。”索菲亚对露露娜卡说道。露露娜卡笑得更不好意思了，“家人也总是这么说我的……说我都这岁数了，连孩子都能有了，但是还是这么幼稚，也不会有人想娶我这样奇怪的女孩。” 索菲亚不禁再次轻笑出来，露露娜卡可真是个有趣的人。 那之后，两人的闲聊在继续，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茶时间。 在远离君王堡，北上至死者森林的路上，有车队在南下，要前往君王堡。车队的马车载满了活货物，跟着马车走的人、坐在马车上的人都神色疲倦。在最后面的载货马车上，坐着一个并不是这支商队的人。这个人身形纤细，看样子是一名女性，只是披着厚实的披风斗篷，让人看不到面貌。她还背着一把双手长剑，不过剑是断的，未免显得有点奇怪。 一名穿着皮甲的中年人跟在马车的边上，放慢了脚步，跟在了这个孤零零的人的身边。前方的车队成员们至少都三两成队走在一起，而车队的主人更是呆在自己的马车里避寒，只有这留在最后面的人，看起来像个孤家寡人。 “你真的不打算去和我们的老板坐在一起吗？”中年人对她问道：“他刚才也派人来邀请你了。” “这也是修行的一环。”这是属于少女才有的声音，因为斗篷遮挡住了她的面部，让声音听起来有点沉闷，“在出门前，我被提醒过了，不得享乐。” “那样很辛苦吧。”中年人苦笑道。这名奇怪的少女让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习惯了之后，就不会再去想起火焰是多么温暖的东西了。”少女说道，“也能让头脑清醒一些。” 除了苦修士，中年人可还没见过专门冲着受苦去的人，不过如果是眼前的少女的话，倒是有这个可能。眼前这名少女，实在车队被山里的盗贼团给截杀的时候，突然出现的。她似乎是来自东边的死者森林，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西边的山里，穿着一身厚实的衣服，连一丁点皮肤都没有露在外面，连面部都是被斗篷给包紧的。 就是这么一名少女，当时砍杀了十几名凶恶的歹徒，让车队避免了更大的损失。这名少女只用一把断剑就杀伤了大半的贼人，这样的本事令人印象深刻。哪怕是一小队熟练的佣兵，恐怕也没办法如此轻易做到。 这名少女行为怪异，而且有着强大的实力，车队的主人虽然想拉拢她，但是也畏惧她的力量，所以并没有敢太过亲近，任由她跟着车队，送上吃喝，平时也没有多少人敢靠近她。当时她砍杀歹徒的画面，吓住了不少人。普通人见到大量的血自然会害怕，但是她当时一些行为，连当护卫的佣兵都感到有点难受。而现在跟在少女身边的中年人，是少数并不会因此而畏缩的人。 “其实你是不想应付那个麻烦的老板吧。”中年人笑道，“老板是个正宗的商人，相处起来有时候确实挺难受的。”中年人对雇佣自己的车队主人并没什么成见，一个商人势利一点，不过是常态。所以他那着急着讨好少女、但是完全接近不了的着急模样，倒是让中年人感到挺有趣的。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少女没有接话，像是睡着了一般，再没有动静。中年人已经习惯了，只是耸了耸肩，没有再自讨无趣，往前走了。 少女当然没有睡着，她只是心思都放在了别的地方不用过多久，她就要回到君王堡了。 第十四章 对露露娜卡的评价 露露娜卡离开索菲亚的庄园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度过了简单但颇为丰盛的晚餐时间后，因为露露娜卡坐立不安的模样，索菲亚便放她离开了。毕竟已经一起度过了整个下午的时间，索菲亚的好奇心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满足，再把露露娜卡强留下来的话，她认为只是适得其反而已。 这一次，巴尔并没有跟着露露娜卡，只是让庄园的车夫将她带回到店里。 索菲亚坐在壁炉前，手中拿着还带有温热的茶杯，在她边上的桌子上，还有一套在使用的茶具。而露露娜卡的包裹，就留在了她坐过的位置上，那些奇特的小玩意、还有那个精致的木雕像，都摆放在了另一边的长桌上。巴尔就在长桌的一旁站着，手中同样在把玩木雕像。“她的手可真灵巧。” “一个熟练的炼金术师，手灵巧一些并不奇怪。”索菲亚说道，“君王堡的所有工匠加起来，都没有她一个人值钱吧。” “她能制造不少奇怪的东西，但是使用的都是很少见的材料。”巴尔说道，“据我所认识的人来看，那些有着高明本事的炼金术师，都有一些怪癖……这个女孩，恐怕没有性子去做那些重复和无聊的工作。”这是巴尔在店里看过不少商品后得出来的结论。在那店里，似乎所有商品都是唯一的，没有任何东西是相似的。 “有天赋的人，总是会有一些奇怪的行为的。”索菲亚对此并不奇怪，“这孩子还有一些孩子才有的，名为纯真的残忍，你不觉得吗？” 巴尔点了点头。露露娜卡确实很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虽然她外表已经足够幼小了对自己所做的东西到底有多凶恶、能带来怎样的危险这件事，她似乎没有足够的认知。就和一些小孩子喜欢折磨小动物一般。但是这也是露露娜卡有趣的地方了，她就和小孩子一样，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而且看样子比故意拿小动物取乐的孩子还要天真。 “在这个无聊的城市，还是能遇到一些有趣的人的。”索菲亚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但是巴尔给她泼冷水了，“我同意，但是你的父亲希望你能回去一趟，而不是一直留在君王堡。” 索菲亚的脸上露出了非常厌恶的表情，“回到那岛上有什么意思，那种地方，连个船队都很少进港，只能远远看着……更别说有趣的东西了，身边都是一些无聊的人。” “你的父亲一向不怎么喜欢你呆在君王堡。”巴尔说道，“只是他也没办法限制你的行为……因为他的兄弟、你的叔叔一直都很喜欢你。” “我那可怜的叔叔，都几十岁了，自从丧偶后，就一直未婚，现在连个孩子都没有。”索菲亚叹了一口气，“有些恶心的家伙传言我和叔叔有奇怪的关系，他只是把我当成他自己的孩子来对待而已。” “我可以理解他的想法。”巴尔点了点头，“你的叔叔……陛下他没有孩子，所以他把你当作自己女儿对待了。” “我是替代品吗？”索菲亚说道。 “你这样可就太伤陛下的心了。”巴尔摇了摇头。索菲亚叹了一口气，“我没有怨恨叔叔的想法，只是有时候，我总会想，如果我真的是叔叔的女儿，那么很多问题就不成问题了。” 巴尔来到了索菲亚的面前，坐在了她的对面露露娜卡的小包裹被他拿起放在了桌子上对她说道：“要让陛下考虑继承人的问题的话，你也许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婚姻对象。” “在这种地方，有能力的男人都上年纪了，剩下的都是些没用的皮囊。”索菲亚发出了嘲笑的声音，“与其找个男人，还不会让叔叔直接传位给我，让我当个女皇帝更简单。” “小姐，这种话在庄园说说就好了，可别在外面说。”巴尔提醒道。 对此，索菲亚并不在乎的样子，“有谁还会在意我有没有失言呢？现在每个人都很紧张，宗教归一、君王堡的安全、新月帝皇的动向……每一件事，都比我一个小小的公主无心的失言要重要吧？” 巴尔一时无言。索菲亚所说的是事实，他实在找不到地方反驳，非要说的话，就是索菲亚这有点肆无忌惮的态度，也许需要收敛一下，但是正如她自己所说的，她说的话不过是只留在了庄园中的话语，并不会有人听到，也没有人会关心。 而索菲亚作为君王堡的皇帝的侄女，一点点僭越规矩的言论，也确实不会引起太多的波澜。在这个君王堡中，想讨好索菲亚的人数不胜数，而对索菲亚看不过眼、想攻击她的，也许存在，但是绝对不会多索菲亚是皇帝的侄女，她深受皇帝的喜爱，而且举止得体大方、有着美丽的容貌，本就很受贵族阶层的欢迎。而索菲亚是个善于隐藏的人，虽然心里藏着无数的嘲笑，但是从未流露在外。一个有性格的人，会去得罪一小部分不知好歹的人，而一个不知好歹的人，才会去得罪整个群体，而索菲亚自然不是那样的傻子。 “直到最后，露露娜卡似乎都没发觉我是什么人。”索菲亚说道，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你本就不是抛头露面的人，露露娜卡哪怕听说过索菲亚公主的事情，大概也没有联想到你。”巴尔说道，想起露露娜卡那天真的性格，巴尔不禁露出了笑容，“看来她是个很专注的人，并不怎么关心其他的事。” “那些技艺高超的老头总会有一些怪癖，她这么年轻就有了一身本事，性格总会有点奇特之处。”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小姐你这算是偏见吗？” “我这算是偏见吗？哪怕是露露娜卡，给人的感觉不也是很奇怪吗？”索菲亚笑道，“那些臭脾气的老头们更不用说了，都是些有不少怪癖的家伙，特别是那些矮人……哦，巴里克先生可不算，巴里克先生在矮人里也算是奇怪的家伙了，但是对我来说，和他那样的人打交道，是一件很舒心的事。” 巴尔想起了那个经商的矮人。那个名字里就带着黄金的矮人，确实有点与众不同。 第十五章 巴里克领养了一个孩子 露露娜卡回到店里的时候，恰好见到了巴里克。巴里克就坐在柜台的对面，和坐在里面的帕斯塔正在喝茶，两人的杯子都冒着热气。见到露露娜卡回到，巴里克朝她打了声招呼，“和那位公主的闺房茶会如何？” “有趣的小姑娘，很有气势。”露露娜卡直接爬上了柜台坐了下来，摇晃着小腿，“不过有点太锋利了，是个不开心就会让别人不自在的人吧，对一个公主来说，倒是没什么问题。” “她有找你麻烦吗？”巴里克问道。 露露娜卡做出了惊讶的表情，“怎么可能，她是个有趣的人，当然不会找我麻烦，只有无聊的人，才会用地位来炫耀自己吧索菲亚小姐的话，似乎没有这么恶俗的趣味。” “是公主。”巴里克纠正道。“不，还是称呼她小姐吧，我担心某一天不小心就称呼她为公主了，这样的话彼此之间的距离就会拉开。”露露娜卡笑道，“既然她还不打算告诉我她的真正身份，那就先瞒下去吧。” “索菲亚公主，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帕斯塔也开口了，“我初来君王堡，展示武艺得到一些名声的时候，也曾和她近距离接触过。她问我这样的流浪骑士，到君王堡这种地方，除了为名利而来，还能为什么。” 听到这话的露露娜卡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刻薄的话啊，就算这话没说错，这种话怎么能直接说出来的呢？” “这种话，也就只有年轻人能说出来了。”巴里克摸了摸胡子，呵呵笑道。 帕斯塔的情绪倒是没有什么波动，就像是在说他人的事情一般，“那之后我就没接触过公主了，对她来说，我大概也是个无聊的人吧。” “女人的直觉认为你是个不可靠的男人，这就是原因了。”露露娜卡说道，接着环视了店里，“对了，那两个小家伙呢？”她所说的，自然只有朱利叶斯和蕾了。 “白天的时候就离开了，说要回鼠道收拾东西。”帕斯塔回道，“虽然我不认为一个孤零零的我孩子，在鼠道会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说不定还要回去那里销赃呢，毕竟也从地下拿到了不少死人的东西。”露露娜卡笑道，这话引起了巴里克的注意，“哦，夫人，你该不会做了一些坏事吧？” “如果死人是坏事的话，那么确实是做了。事情发生在很深的地下，我想也不会有人能寻仇来到这里的。”露露娜卡笑眯眯地回巴里克的话。巴里克思索了一会，决定不在这件事上继续追问下去了。现在外面的星空还带有蓝色的痕迹，虽然已经变得很淡了，但是依然很显眼。这件事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他的商会和船队在短时间内就恢复正常了，对一个矮人来说，可没有那么多的宗教信仰，哪怕有，也只是为了让生意更好做而已。 “那么，巴里克老爷，你觉得那小女孩怎么样？”露露娜卡问道。 巴里克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默了好一会，“那是个机灵的孩子。” “如果你觉得满意的话，就把她带走吧，如何？”露露娜卡对他笑道。帕斯塔听到露露娜卡的话的时候，眉头动了动。他其实早察觉到露露娜卡有这么个意思，但是没想到她会实行得这么快，而且还找了巴里克这么一个矮人。 如果是其他人很突兀地对巴里克说：“你领养一个孩子吧。”那么巴里克肯定会把这人当好事者，或是脑子有问题的人来处理当然，如果对方是有点身份和地位的人的话，巴里克的话就不能说得太过分，至于是委婉拒绝，还是将话题岔开，就看情况了。 但是对露露娜卡的话，巴里克不认为自己这一套很管用。露露娜卡看着他的时候，眼中带着笑意，但是眼神很认真。所以巴里克也很认真对待这件事，没有儿戏。 “机灵可还不够。如果你觉得不满意的话，就算了，我强逼你收养一个不想要的小孩，也只是找麻烦而已。” “我倒是问题不大，就当多了个吃饭的小孩，反正我商会就在那，让她过上比以前好的日子还是很简单的。”巴里克说道，“我唯一担心的问题，就是那孩子会乐意吗？” “怎么会不乐意呢？你就说自己是雇佣她一个小孩子干活就是，她估计会高兴得帮你数钱。” 露露娜卡这话让巴里克咳了几声，因为她说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个缺德的商人一般，压榨童工。 帕斯塔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你倒是很能糊弄小孩子啊。”帕斯塔想明白了露露娜卡怎么去说服蕾领养很容易让人生疑，特别是蕾这样敏感的孩子，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松口。但是如果是雇用呢？雇用童工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更没有人会去谴责巴里克，甚至他“雇用”的还是一个孤儿。 这样的话，理由就很合适了，而带着戒心的蕾也能接受。 “她能干什么，就让她干什么就是，她很机灵，不是粗重活的话，让她做就是。”露露娜卡笑道，“干不好的话，不给钱也不给饭吃，她也能挨下来……没有比这更方便的员工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巴里克已经搞不清楚到底自己才是商人，还是露露娜卡才是了，她看起来比自己更合适当一个商人还是特别缺德那种。但是讽刺的事，她开店就没有这商人的样子，商品都是赔本卖出去的。不过露露娜卡这样的存在，要去揣测她在想些什么，是一件很困难也没有意义的事，巴里克便不再去想了。“夫人，我认为你没去当商人实在太好了。” “因为我不是那块料吗？” 巴里克摇头，“因为你太随心所欲了……在随意挥霍和无情压榨这两个极端上游动，可当不了商人，那只是捣乱而已。” 露露娜卡哈哈大笑起来，“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她对巴里克说道。 第十六章 罗缪欧娜回来了 巴里克还是同意了露露娜卡的请求，领养了蕾当然，蕾听到的，是自己被一个商人给雇用了的版本，并不是被领养。虽然还有诸多的疑惑，但是因为巴里克给出的条件很好，好到她哪怕心里还有担心的事情，也无法拒绝。其实巴里克给出的待遇并没有好到那么夸张，和一般的童工比的话，巴里克并没有压榨蕾的打算。但是那样的条件对蕾来说，已经足够好了。 蕾就跟着巴里克离开了。她并没有在露露娜卡这里住下多久，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眷恋的，反倒是朱利叶斯看起来有点依依不舍，结果被蕾的小拳头砸在肚子上，嘲笑他“怎么像个姑娘一样的，到底我是女的，还是你才是女的啊。” 那之后朱利叶斯就没有再说什么了，目送蕾离开。朱利叶斯其实也只是有点担心而已，并不是因为蕾的离开而不舍，去港口和去鼠道，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可能港口还要更安全一些，他是很开心蕾能在地面生活的。 “这么不舍的话，你也去码头当苦力吧。”露露娜卡对朱利叶斯笑道，朱利叶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向露露娜卡伸手，“我没有武器了。”他对她说道。 露露娜卡站在自己的移动工坊顶部，正在搅动里面熬煮的液体，看到在下面的朱利叶斯做出了这样的举动，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你这是找我要钱买武器？我记得你也有一点积蓄了吧？还伸手问我要钱，是不是太过分了，我是你老妈吗？” “外面买的那些武器用起来凑合，但是真要对付恶魔那种东西，我说不定下一次就死了。”朱利叶斯说道，“我要一把好武器……或者你把十字长剑给我。”朱利叶斯这话说得理直气壮，直视着露露娜卡，一点露怯都没有。 看着一本正经的朱利叶斯，露露娜卡没有嘲笑他，也跟着露出了思索的表情，“一般的武器确实没法对付恶魔，你运气好遇到了个学艺不到家的，也差点死了……确实需要为你再准备一把武器了。不过十字长剑你就别想了，拿着那种武器招摇过市，万一遇到识货的，你就把麻烦带回来了。在这君王堡内，不允许你使用十字长剑。” 虽然露露娜卡拒绝把十字长剑给回他，但是既然她说要为自己准备一把新武器，朱利叶斯也就满足了而且他还能省一笔钱。 “不过想要新武器，你就给我先去干活。”露露娜卡对朱利叶斯挥了挥手，像赶蚊子一般要赶走他，“去找帕斯塔，看他现在有什么活要干的，帮他做完。如果你能把一些商品卖出去赚一笔钱回来的话，自然就更好了。” 朱利叶斯高兴地离开后，露露娜卡继续自己搅拌液体的工作。“斩杀恶魔……怎么越来越像某人了，当初也没考虑到将他培养成这类型的战士的。”露露娜卡自言自语着。她觉得应该是自己神经过敏了，不过是斩杀了一个恶魔而已，要说和那个傻瓜比的话，还差远了，而且性格也根本不一样。 露露娜卡不禁笑了出来，她觉得自己是真的有的过敏了，不过也证明了她打从心底里嫌弃某人，一点也不希望朱利叶斯会变成那个样子。 在露露娜卡忙活着的时候，在城墙的另一半，有车队进城了。背着断剑，将自己包裹得像一个粽子的少女，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老家。离开也不过是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很久已经没有回来，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明明就连进来的城门，也是当初离开的那一个，她对这一切的记忆却变得有点模糊了。 车队有许可的文件，通过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而这个坐在最后面的马车上的少女，也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现在这个季节，穿成这样来御寒的女子也不少。少女也不认为会有人记得自己，她早就是死人了，哪怕有人还记得她，大概也会把她当作相似的人来看吧。 罗缪欧娜这么一个人，在君王堡已经是死人了，哪怕她继续用这个名字，也不会有人想到，眼前的人曾是一个贵族小姐，哪怕是私生子。 罗缪欧娜终于回到了君王堡。 车队继续往前走，要去城区繁华的地方，而罗缪欧娜在后面，掏出了一样东西，握在了手里。那是一个小巧的指南针，但是针并没有指向北方，而是指向了某一处。她望向指针所指的方向，和车队前进的路并不一样她认为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不过她没有去和车队的主人道别再离开的打算。 偶然还能和罗缪欧娜搭话的中年人大概是感觉到了什么，对罗缪欧娜说道：“你要走了？” “该离开了，我要去找我认识的人。”罗缪欧娜回道，“你就和你的雇主说一声吧，我就不去亲自道别了。” “你讨厌被挽留，对吧？”中年人笑道，“老板是那样子的人了，他觉得自己欠了人情，然后就会尝试着想用人情留下你。” “这不可能的。”罗缪欧娜拒绝得很直接，“所以我还是直接离开吧。” 罗缪欧娜从马车上跳下，站在了原地。中年人问道：“去哪个教堂能见到你？也许我回去祈祷一番。”中年人看来真的把罗缪欧娜当作苦修的信徒了，说不定还把她当作一个有点奇怪的修女，因为罗缪欧娜有时候会说一些很玄乎的话但是那都是她从露露娜卡给她的神学书上学来的。 “不管在哪里，大概都不会见得到我吧。” “原来不是修女啊。”中年人的语气有点惋惜的样子，但是并没有太过在乎。他转身跟上了马车，对罗缪欧娜挥了挥手，“那么，后会有期了，苦修的女士。”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中年人跟着马车远去了，罗缪欧娜还站在原地，“我离女士的年龄还很太早了。”罗缪欧娜低声说道。大概是因为将自己藏得太密实了，被当作成年女性了吧，罗缪欧娜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对某些人来说，她还只是个小孩子而已。 罗缪欧娜手中拿着指南针，往指针方向走去。 第十七章 玛丽娜的痛苦 玛丽娜在下水道死里逃生后，一直都没有恢复过来。当她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肮脏的天花板她并没有被拐去卖掉，只是在鼠道的酒馆，这里的房间环境实在说不上会好到哪里去。而且张开眼睛看到的并不是其他人，而是艾克欧，这让她更放心了。艾克欧是个有点天真的青年，但是像他这样的人在身边的话，确实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安全了。 醒过来后，玛丽娜第一件事就是问露露娜卡在哪里，但是并没有得到回答，艾克欧只是沉默。虽然心里知道她大概是凶多吉少了，但是玛丽娜没有放弃，又去找到了在外面喝酒的短斧和克里斯。在这两人那里，她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而是更干脆、更残酷的回应：露露娜卡被留在了下水道。至于露露娜卡的生死，当时在场的人，都不认为她还能活下去。 那之后，玛丽娜忘了自己怎么离开的鼠道。当时和这两名相处了一段时间的佣兵分开后，她和艾克欧一起离开了鼠道，回到了外面干净安静的世界本应是如此的，但是星空变成了一片蓝色，那一晚的君王堡，实在说不上是平静。和有点担心的艾克欧分开后，玛丽娜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那是一个干净朴素的旅店客房，在君王堡偏僻的地方，外面是寒冷的海风和海浪声。这样的地方，她可以花费很少的钱就能呆上一段时间，让她的口袋能更宽裕一些。 那一夜，玛丽娜没有闭上眼睛。露露娜卡的死让她心情变得很糟糕，然后外面那片蓝色的星空，还有房间内那怎么也无法熄灭的蓝色烛火，让她感觉很不舒服，身体烫得厉害，血管里像是灌满了烧开的热水，让她皮肤刺痛，碰一下的话就和在上面用刀子划一刀差不多。 回来后的那几天，玛丽娜一直没有离开过旅店。艾克欧过来探望她，她和平时一样和他打交道，艾克欧并没有看出她有什么变化，每一次都是很高兴地离开。但是当他离开后，玛丽娜又恢复成从地下回来的那一晚的模样。 玛丽娜见过不少人的死亡，但是露露娜卡的死，给她的震撼很大。露露娜卡并没有死在她的眼前，但是露露娜卡是因为她而死的。短斧说过，在地下的世界，死亡是随时都可能会发生的，而露露娜卡这样自愿到地下的人，应该已经做好觉悟了的。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现在回想起来，玛丽娜发现，露露娜卡确实已经做好觉悟了，而没有认真对待此事的，是玛丽娜和艾克欧。她以为一切都会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保护露露娜卡这样的小女孩，不过是一件并不困难的事最终的结果，就是露露娜卡因为玛丽娜而死，而她玛丽娜，还活着。 这绝对不是玛丽娜想看到的。她还记得，露露娜卡是为了自己的叔叔才到下水道的，但是当她得到那些发光苔藓后，并没有能活下来回到地上，而是代替玛丽娜死在了那里。 玛丽娜并不想死在君王堡，但是当有人因她而死、甚至代替她死去的时候，她的心变得很乱，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她认为自己总得为露露娜卡做一些什么，不然她迈不过去这个心结至少要为露露娜卡的家人做一些什么。但是她并不知道露露娜卡的家人到底在哪里，只凭着露露娜卡是鼠道居民这个身份去找她的家人，实在太困难了。 她决定借助奥术的力量来找到露露娜卡在君王堡的踪迹。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她手上就有一块露露娜卡身上的衣物的碎片，那也许是她当时最后接触露露娜卡的时候扯下来的，那一刻的分开，就变成了生和死的距离。 使用占卜方面的法术去追踪一个人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困难的是准确地找到那个人，而不是一个没有意义的范围。玛丽娜并不擅长这种类似占星一般的法术，但是她感觉那片蓝色的天空，让她涌出了平时没有力量，所以她决定尝试一下，找到露露娜卡的家人所在。 几天后，她站在了露娜的炼金釜面前。这家店也在君王堡的偏远地带，如果她不是依据法术在地图上留下的痕迹来到这里的话，也许在离开君王堡之前，她都没有机会来到这里。 这是一间看不到人来光顾的店，在这样偏僻的地方，也看不出会有客人来这里的样子。玛丽娜站在店入口的对面，远远看着这边。这里可不是鼠道，但是法术将她带来了这里，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个地方，这和露露娜卡所说的有很大区别。 心里有着各种想法的玛丽娜，最后还是走进了店里。她进去后，就看到了店里面的展览台和展示架上摆着的商品，那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看不出实际功能和作用。在商品的后面，有一个留着大胡子的中年人坐在柜台后面，正在喝茶。 “真难得啊，竟然有客人来到这里了。”中年人帕斯塔，看到了有没见过的客人来到这里，头朝向了玛丽娜那边，“有什么看上眼的东西，就问我吧……可别乱动，说不定会有危险。” 玛丽娜并不是来购买炼金产品的，而且这些摆出来的东西，实在看不出用途。“你认识一个叫露露娜卡的女孩吗？”玛丽娜对帕斯塔问道，这几天她已经在很多地方问出这句话了，现在再说一次，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帕斯塔将茶杯放了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起来若有所思的模样，“你是在哪里知道露露娜卡这个名字的？” 见帕斯塔这样的反应，玛丽娜突然燃起了几乎快要磨灭掉的希望，“她……她是我的朋友。”玛丽娜回道，“我想找到她的家人。” “露露娜卡的家人吗。”帕斯塔望向玛丽娜，那眼神让玛丽娜心里有点发毛。如果她没搞错的话，眼前这位恐怕就是露露娜卡的家人，甚至可能就是她的叔叔但是露露娜卡是鼠道居民，她不应该是生活在地面上才对，而且她不是说自己叔叔受了重伤的吗？ 在玛丽娜还在想着事情的时候，帕斯塔朝里面喊了一声，“露露娜卡，有你的客人来了。” 玛丽娜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到了露露娜卡出现在自己眼前。 “这位客人你好，我认识你吗？”露露娜卡对玛丽娜笑道。 第十八章 从未认识 玛丽娜张开嘴巴，傻乎乎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露露娜卡。眼前的露露娜卡依然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衣服和脸蛋上都有不少污迹，她还伸手去擦了擦，才来到了玛丽娜的跟前，稍微抬起头，望向了玛丽娜，“这位小姐，我认识你吗？” “你是露露娜卡，对吧？”玛丽娜问道，声音有点颤抖。 “是的，我是露露娜卡。”露露娜卡歪着头，一副不解的模样，“你是在哪里认识我的，是从朋友那里吗？但是我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出名啊。” 玛丽娜伸出手，想去摸一下露露娜卡，看看她是不是真实的，但是手抬起来的时候，她又收了回去她的手在颤抖，这样的她，做出奇怪的举动的话，说不定就会被对方当作可疑的人了。 “你还记得前几天的事情吗？”玛丽娜问道。 露露娜卡皱了皱眉头，一副完全没有听明白玛丽娜在说什么的样子，“前几天？我一直呆在店里面处理材料，实在是忙不过来，连门都没有出过了。”说到这，露露娜卡转头望向帕斯塔，“说起来，前几天的晚上，天空一下子就变蓝了，当时都看傻眼了，对不对，叔叔？” 帕斯塔点了点头作为回应。这个中年人确实是露露娜卡的叔叔，但是玛丽娜已经没法确认，眼前这个露露娜卡到底是不是自己遇到的那个露露娜卡了，她感觉眼前的人是如此的真实，根本不是幻象。 听露露娜卡的话，星空变成蓝色的那一天，她根本没有出门的样子……但是，玛丽娜在下水道遇到的那个露露娜卡，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在君王堡里，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玛丽娜不认为自己会遇到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这似乎就发生在了她眼前。 玛丽娜冒起了一阵冲动，她双手抓住了露露娜卡的肩膀，“你真的不知道那天在地下发生的事情吗？当时我和你就在那里，然后你……”她声调变得有点高，但是当她看到露露娜卡的眼神的时候，下面的话她没办法说下去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露露娜卡的眼里，满是疑惑，看着玛丽娜的眼神，完全就是看陌生人的样子。 玛丽娜放开了露露娜卡，“对不起，我有点失态了。” 露露娜卡摇了摇头，“没事，你是遇到了什么事吗？”她问道。 玛丽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难道要她说自己遇到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然后那人还救了自己一命、代替自己去死了吗？她说不出口这样的话，感觉会被当作疯子。 “没什么，我一个朋友，和你长得很像。”玛丽娜对她说道。听到这话的露露娜卡露出了很感兴趣的表情，“和我很像？难道还能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我能见见你那位朋友吗？” “我那位朋友，已经死了。”玛丽娜说道。露露娜卡露出了抱歉的表情，“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没必要道歉。”玛丽娜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 “失去那位朋友，对你来说是一件很伤心的事情吧，我明白的，当我的家人或是朋友不在了的时候，我总会感到寂寞和伤心。”露露娜卡握住了玛丽娜的手，闭上了眼睛，将她的双手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但是这一切总会过去的，我想你的朋友，也不会想看到你这种伤心的样子的。” 玛丽娜知道露露娜卡在安慰自己，但是她心里还是放不下。死去的露露娜卡是她的朋友吗？玛丽娜不知道，只是偶遇，然后就这样分开、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见到的关系，到底算不算朋友，但是露露娜卡确实为了自己而丢了性命，这是她这些日子里一直无法释怀的事情。 这个同样有着露露娜卡的名字的少女，对她说了一番像她这只年纪应该说不出来的、颇有哲理的话。这一切总会过去的，但是在释怀之前，玛丽娜不知道自己还要忍受多少个无眠的夜晚。 露露娜卡提到不在了的人，玛丽娜想起了自己的老师。已经入土了的老师曾说过，她不是个当及格的法师，因为她没有一颗冷酷的心。玛丽娜一直都想证明给老师看，哪怕是这样的自己，也是可以成为一个了不起的法师的。但是现在，玛丽娜终于发现，自己的老师说的话，也许是对的。 她没有一颗钻石心肠，也许根本无法在法师的道路走下去，仅仅是一人的死，就让她如此混乱，根本无法恢复过来。 “伤心并不是什么坏事，小姐。”露露娜卡的话将玛丽娜从恍惚中叫醒，露露娜卡那小小的掌心让她感到了温暖。“虽然一切都会过去的，但是不代表这不给被记住，虽然是不好的回忆，但是这和那些美好的回忆是一样的，也会成为你的一切。” 听着露露娜卡的话，玛丽娜沉默了好一会，轻笑了出来，不再是那勉强做出来的笑容，虽然现在她的笑容里依然满是苦涩，“这些话，可不是一个女孩子能想出来的。” 露露娜卡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望向了帕斯塔，“这些话我听叔叔说过，感觉很有意思，就记下来了。” 帕斯塔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在那里喝茶，就好像他没有听到的样子。 玛丽娜看着帕斯塔，心里想着一个年长的人有这么一番话，倒是很合理了。 虽然还有心结，但是玛丽娜从那窒息一般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了。也许是因为自己看到了另一个露露娜卡，就在心里催眠自己，她还好好地活着吧？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有点卑鄙的人，这样就能原谅自己了想到这，玛丽娜觉得自己好像又快要没法呼吸了。 “我找错了地方和人，打扰你们的生意了。”玛丽娜对露露娜卡说道，“那么我……” “等等，我有点东西想送给你。”见玛丽娜打算离开了，露露娜卡抽出手来，往柜台后面跑去，整个人消失在了玛丽娜的视线中。随后她又从柜台里站了起来，往玛丽娜走去。 “送给你一个小礼物，就当是客人你第一次来的福利了。”露露娜卡对玛丽娜笑道，让她手中塞进了一样小玩意。 第十九章 再见面 玛丽娜离开的时候，是带着露露娜卡给的礼物的。那是一个小小的玻璃沙漏，里面装着蓝色的沙子。这沙子看起来不同寻常，并不是染色的，更像是本就这种样子，看起来纯粹，无杂质。 玛丽娜无法拒绝露露娜卡的热情，只好将这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沙漏带走了。露露娜卡站在门口处，对远去的玛丽娜挥舞着手，还大声呼喊着“希望你下次再来，玛丽娜小姐！” 玛丽娜这次来并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倒是又认识了一个露露娜卡，她觉得自己就好像还在梦中，才会遇上这么离奇的事。一个死去的人，在这君王堡中，还有一个和死人的人一模一样的活人存在……玛丽娜觉得地下发生的一切好像真的是一场梦，所以自己才会变得这么奇怪。 等玛丽娜离开后，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帕斯塔，终于开口了：“那是你的老朋友？” “不，那是新朋友。”露露娜卡笑道，“不过这新朋友，大概要重新认识一下了，毕竟她认识的那个露露娜卡死了，我这个露露娜卡，她刚刚认识的。” “是不是有一段说不完的故事在里面。” 露露娜卡摇了摇头，“只是一时兴起而发生的事，非要说的话，就是我们认识了、我们交好了、我代她去死了……不过是前些日子的事情而已。” “你似乎送了一些不太好的礼物给她。”帕斯塔说道，“现在就算是瞎子，也知道她身上有宝贝了。” “那是礼物，怎么说得好像我给她下了诅咒一样。”露露娜卡露出了有点不满的小情绪，“拿到那样的宝贝，一点点的磨难，又有什么所谓呢？”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露露娜卡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如果玛丽娜因为自己送的礼物而出了什么事的话，她大概也不会觉得有多可惜，不过惋惜还是会有的。但是她很想知道，玛丽娜这样的类型，在这个时代，当一个法师，真的有希望吗？现在可没有什么学院这种东西能当好人和呆子的乐园了，在外流浪，就是风暴中的小舟，苟延残喘，能活一天就是一天。 但是也有一些特别的人，是熬过了风浪，终于在平静的港湾停靠了下来的有人选择隐藏在山林中品尝孤独，有人投靠了帝王，也有人选择继续“出航”。 至于玛丽娜是哪一种，露露娜卡现在暂时不得而知。而她也不会继续去追踪玛丽娜，躲在背后偷窥可不是什么好的兴趣，露露娜卡自认自己还没有如此恶趣味。 而且真躲着看的话，露露娜卡担心自己会因为一时兴起会给玛丽娜添加更多的……痛苦。 将心思从玛丽娜身上移开，露露娜卡回到展览台上挑拣商品，看是否有瑕疵。突然之间，她抬起头，皱着眉头，一副苦恼的样子。然后她开始来回踱步，看起来心思不宁。 帕斯塔可还没有见过露露娜卡这个样子，不禁好奇问道：“你在干什么？” “好像来了个我熟悉的人，但又似乎不是的样子……”露露娜卡继续来回走着，帕斯塔从未见过她如此烦恼的样子，“他应该不会把那东西送给别人才对……不过他肯定不敢回这里的，那到底是谁呢……” 帕斯塔听着露露娜卡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着话，没有搞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便不再理会她了。而露露娜卡本来就没有吸引别人注意的打算，在那里继续像小鸭子一样转着圈，最后终于停了下来，“那应该不是他……那么大概就是她了。” “有谁要来拜访你吗？”帕斯塔又开口问道，“这样的话，那我是不是该避让一下？让你和你的老朋友单独相处。” 露露娜卡望向帕斯塔，一副无奈的样子，“什么老朋友，那女孩你也认识，而且你以前还差点把她的命都给拿走了。” 露露娜卡说得太明显了，帕斯塔马上就明白了她说的是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露露娜卡这烦恼的样子，持续了好一阵子时间，直到又有人来到这店里。来的是一个穿着厚实，把自己包裹得像粽子一样的人，看那哪怕裹着一层层衣服也略显纤细的身材，应该是一名女子。她头上的斗篷没有敞开，面部也被封得密实，只露出了一条小缝能看到外面。 这么一个奇怪的人，来到了店里。不过没有人因为她的奇怪而感到吃惊，露露娜卡是叹了一口气，至于帕斯塔，则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啊。” 斗篷女点了点头，将斗篷解开，放下了兜帽，“是我。” 来到他们两人面前的，是他们最熟悉的人，罗缪欧娜。罗缪欧娜那一头长发剪掉了，留了个只到耳朵的短发，如果不是那张脸早就记在了心里，恐怕就会当成别人了。 露露娜卡一言不发，走到了罗缪欧娜的面前，伸出了手，“阿波有给你什么东西吧？” 罗缪欧娜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像指南针一般的玩意，放在了露露娜卡的手。这个指南针是球形的，罗盘卡在球体的中间，上下两面都是指针，其中一面是指南针，另一面的话，指的就不是北方了指针指向的，是露露娜卡。 罗缪欧娜就是靠着这个，找到了露露娜卡，还有她的店的。 露露娜卡将这球形指南针拿在手里把玩了起来，那指针在左右摆动，但是不管怎么摆动，最后都会指向露露娜卡。 “阿波那家伙，舍得把这种东西交给你啊。”露露娜卡说道，“这可是无价之宝啊，只要明白了这东西是怎么用的，不管什么东西都能找出来。” “我以为这是只对你有效的。”罗缪欧娜说道。 露露娜卡点了点头，“当然只对我有效了，因为没有调校过。”露露娜卡一手拿着指南针，一手按在了球体上面，轻轻扭动了起来。球体的上下两个部分，竟然开始错位转动了起来。露露娜卡将这球形指南针扭动了两圈，指针终于不再对着她了。 “好了，现在它就不会再指向我了。”露露娜卡将指南针塞回到罗缪欧娜的手中，“以后可就没法靠这个找到我了，我的朋友罗缪欧娜。” 第二十章 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 今晚，在露娜的炼金釜这家小店里，很罕见的全员到齐了，坐在了饭桌前，而且还多了一个人。 露露娜卡，帕斯塔，朱利叶斯，罗缪欧娜，四个人围在了圆桌的边上，每个人的面前都有晚饭用的盘子，盛满了菜和肉，就像是今天是值得庆祝的一个日子，连朱利叶斯都有份能吃到晚饭。如果蕾不是那么快就跟着巴里克离开了的话，这里大概还要再添上一个盘子。 桌子中间摆着烛台，让昏暗的内厅有了一些光亮，能让他们看到彼此的脸。不过这里的气氛，实在是说不上喜庆，除了露露娜卡还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外。朱利叶斯恰好和罗缪欧娜面对面坐着，这让他感觉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尴尬感，让他的头稍微偏过一边，不敢正视罗缪欧娜。他没有想坐在罗缪欧娜的对面，但是如果不是坐对面的话，那么他只能做罗缪欧娜的身边了这对朱利叶斯来说，更加难受。 朱利叶斯自认自己没做过任何亏心事，也没有对不起罗缪欧娜的，虽然两人认识了一段时间了，但是他永远没法搞明白，看着自己的罗缪欧娜到底在想什么。要说两人有过什么矛盾和冲突的话，那是完全没有的，非要说有什么摩擦的话，那就是罗缪欧娜当初想自杀的时候，朱利叶斯阻止了她在那时被围起来的情况下，似乎确实没有活路了。如果没有露露娜卡的话，确实是如此。 不管怎么想，朱利叶斯都没搞明白罗缪欧娜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但是又不好开口问。气氛很僵硬，但是这只是对年轻人而言，帕斯塔和露露娜卡已经开吃了，“你们两个如果不想吃的话，那我就帮忙吃光了。”露露娜卡啃着一块鱼肉，口齿不清地说道，“我忙了一整天，可是很饿的。” 帕斯塔没有说话，正在细嚼慢咽，和弄出很大动静的露露娜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眼睛都是半眯着的，就好像没看到眼前这尴尬的场面。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罗缪欧娜的手落在了叉子上，拿起来，叉在小块的肉上，含进了嘴里咀嚼了起来。她没有再盯着朱利叶斯看，这让朱利叶斯松了一口气，也开始将心思放在自己眼前的晚餐上。他的吃相和露露娜卡差不了多少，非常的豪爽，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在鼠道混了这么久，可能变得更加粗鲁了。 露露娜卡和朱利叶斯的食相都不怎么文雅，罗缪欧娜并没有因此而露出任何的情绪，她和帕斯塔差不多，在慢慢地吃着东西，在昏黄的灯光下，那双眼睛似乎都变得朦胧，被阴影挡住，看不真切了。沃德靠在她的脚边，正在啃一块大骨头，上面根本没有肉了，它还是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晚饭很快就结束了，露露娜卡拍了拍小肚子，一副满足的模样，“吃了东西，感觉自己一整天就没白活了，人生真是很容易满足的一件事啊……” “能像你这么能吃，而且有机会吃这么多的，也不多见了，不是每个人都能活得像你这么滋润的。”帕斯塔一点也没有客气的打算，如此说道，“如果每天都这么吃的话，店里大概很快就被吃光了。” “偶然一次有什么关系，开心一点啊，叔叔。”露露娜卡笑着对帕斯塔摆了摆手，“这鬼天气，吃饱后身子都暖和了……然后就可以想一些平时不会想的事情了。”说到这，露露娜卡转头望向罗缪欧娜，“有一件事我挺好奇的，阿波竟然会让你来找我，为什么？” 罗缪欧娜沉默了一会，回想起自己出门前阿波最后的话，然后摇了摇头，“他不肯对我说原因，只是告诉我，让我来找你……然后就给了我一个指针，我就这么找到你了。” “学我装神秘，对不对？”露露娜卡笑了笑，没有再追问下去了，“倒是你，能回到这里，是开心，还是担心，又或是害怕呢？” 再次回到君王堡，对罗缪欧娜来说，可不是重回故乡这么简单。一开始，她是几乎被驱逐出君王堡的，只为了嫁给一个根本没见过的人；但是到头来，这只是一件阴谋，而且不是针对罗缪欧娜，只是因为她是一枚能随便舍弃掉的棋子而已；现在，她已经是死人了，一个死人，能再回到君王，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罗缪欧娜唯一能庆幸的，大概就是自己这样的私生子默默无闻，根本不会有人记得了。唯有一直还陪在自己身边的奥尔加，还会惦记着她这样连母亲都失去了的、而父亲根本不是父亲的女孩了。 “什么感觉都没有。”罗缪欧娜对露露娜卡回道，“这个城市里本就没有了我的容身之所，那么一丁点痕迹，也早就被抹去了吧。” “有点悲观啊，罗缪欧娜。”露露娜卡笑道，“这不是还有个地方能让你落脚，感受到如同家一般的温暖的吗？”露露娜卡展开双臂，一副欢迎的模样，“安心住下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吧。当然，我也有些事情，希望能拜托变得非常可靠的罗缪欧娜的。” 听到可靠，罗缪欧娜的眉头跳动了几下，这时候帕斯塔也露出了微笑，“令人吃惊的变化，对吧？” “这种事要问年轻人才行，毕竟年轻人的竞争意识是最强的。”露露娜卡突然对还在吃东西的朱利叶斯发问：“你怎么认为？小饭桶。” 朱利叶斯愣了一下，快速把嘴巴里的东西吞咽了进去，他看了一眼罗缪欧娜，又马上把视线移开了，“这个……我不知道。感觉你变得好厉害了的样子。”朱利叶斯变得有点羞涩，说话都不怎么利索了。以前他可不会这样的，但是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再次见到罗缪欧娜，感觉到了对方明显的变化，他就变成了这样。 “你也一样。”罗缪欧娜听到朱利叶斯的称赞，并没有露出明显的情绪反应，不管是高兴还是别的，都看不出来。 看着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的互动，露露娜卡露出了奇怪的笑容，那是看到有趣的东西的表情。 第二十一章 切磋 第二日，露露娜卡把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叫到了院子。罗缪欧娜把那身厚实的衣服都换掉了，换上了比较轻薄但又保暖的衣物，朱利叶斯的话，还是和原来一样，没什么区别。两人相对而立，相隔有好几步远是露露娜卡让他们这样站着的。现在是还是清晨，这样的天气，对刚起床的人来说，并不怎么友好，而且很容易就能让一个勤奋的人堕落成不愿起床的懒汉。 不过朱利叶斯可没有这样的福气，他谁在自己那和狗窝差不多的地方，除了在身上多包几件衣服外，就没有什么保暖了。虽然他现在的身体已经和以前不一样，哪怕是寒冬也无法让他冷得痛苦难受，但是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和回忆，还是留在了心中的。至于罗缪欧娜，晚上是和露露娜卡睡在一起的，露露娜卡那在阁楼上的卧室，床铺并不大，不过让两个女孩挤在一起，也足够了，这让罗缪欧娜度过了一个温暖的夜晚，所以现在她看起来很有精神或者她一向都这么精神，没有任何的疲态。 “两位都填饱了肚子，应该有力气了吧。”露露娜卡对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笑道，“而且看样子精神都不错，那就太好了。” “这是要让我们干什么？”朱利叶斯问道，他看起来心思有点没有放在这里。他确实也有点心不在焉，蕾刚离开还没几天，他有点担心蕾在新的家人或者该说是新的东家在那边是不是已经适应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出门做点事……” 虽然离开了鼠道，但是朱利叶斯有些很在意的事情，其实还想回去一趟，至少和那些和蕾打过交道的人打声招呼，别招来无谓的麻烦让他们以为蕾跑路了，可能会变成很麻烦的事。 “我也有想去的地方。”罗缪欧娜对露露娜卡说道，看样子她在君王堡也有别的事情想做。 “不要急，你们在君王堡的时间还有的是，不要着急这么一点时间。”露露娜卡对两人笑道，“我想看看你们切磋。”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露露娜卡这话让两人都愣住了一会，这时候帕斯塔经过，靠在门边，看着院子里的三人。 “让我们切磋？”朱利叶斯的语气很犹豫，“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还有绅士精神，不愿意和女性动手？”露露娜卡依然笑眯眯的样子，但是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可就不那么好听了，“那么当你眼前有一个女性的敌人要取你性命、要害你朋友、要杀你重要的人的时候，你也只是看着就好了吗？” 朱利叶斯被说得无法反驳，但是最后还是挤出了一句话，“那是另一回事……” “当然，那是另一回事。”露露娜卡点了点头，“但是现在在这里，这又是另一回事了。”她从背后拿出了两件东西，扔给了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两人接住了露露娜卡扔过来的东西，发现那是两把武器，不过是木头制的，削成了武器的模样，表面被磨得光滑。 “让你们真刀真枪打的话，把这个地方弄脏可就不好了，还是用木头切磋一下就够了。”露露娜卡说道。这话让朱利叶斯心里想着，难道让他和罗缪欧娜拿锋利的刀剑来认真厮杀就这么一个问题吗？虽然朱利叶斯很想说出来，但是看到站在自己对面认真的罗缪欧娜，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样就好了吗？”罗缪欧娜没有说什么，双手握住了木剑，轻轻挥舞了起来。露露娜卡扔给他们的木头武器并不是完全一样的，罗缪欧娜手中那把稍长，剑身较宽，哪怕是木头，看起来也颇为沉重。而朱利叶斯那把短细了不少，但是前端被削得很尖，哪怕是木头，看起来也能捅人。 “就两把木头而已，不需要担心伤到人，放心上吧！”露露娜卡变得有点兴奋，“当然，就你们现在的实力，真想见血的话，手里没武器也能做得到……更何况有了一把木头武器呢？希望两位见好就收啦。” 朱利叶斯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事没有任何他能反对的余地了，他从未在露露娜卡那里赢过一次，露露娜卡让他干啥，他哪怕不情愿，最终也会被迫去做。 而在他对面的罗缪欧娜，似乎从未想过反对露露娜卡的样子，她已经准备好了。 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两人就像是要决斗一般对峙，但是两人都不是虚荣的贵族虽然其中一位曾经算是半个贵族也不是心怀荣光的战士，只是为了某个人的想法，站在了对立面，要好好“切磋”一番。 “这样好吗？”朱利叶斯对罗缪欧娜问道。罗缪欧娜双手握剑，朝下挥舞了一下，剑稳稳地停了下来，没有丝毫的颤抖。朱利叶斯看到罗缪欧娜这样的姿势，心里变得非常的不安。他可不认为就自己变得不一样了，看样子，罗缪欧娜的变化也很大，而且……从地下回来后，朱利叶斯的感觉就变得更敏锐了，能看到的东西似乎更多了。 他能看得到，能感觉得到，罗缪欧娜变得……恐怕要比自己强。这是个朱利叶斯一时之间无法适应的事情。 想到这，朱利叶斯像是开窍了一般，发出了呢喃声，“原来如此，这就是原因啊……”他说着只有自己能听明白的话。 “怎么了？”罗缪欧娜看朱利叶斯自言自语，问道。 朱利叶斯摇了摇头，“只是有点感慨……我以为我变强了，但是和你一比，似乎就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了。” 罗缪欧娜沉默了一会，对朱利叶斯说道：“难道就因为这样，你的变强就变成了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吗？” 朱利叶斯愣了一下，随后笑了出来，“当然不会。” 罗缪欧娜也露出了些许笑容，“那就好，如果我要对付的是一个失去战意的人的话，那就没意思了。可以开始了吗？”后面那句话，罗缪欧娜是对露露娜卡说的。 “随时可以，这是你们两人的事。”露露娜卡笑道，“我只是个看戏的，可没有那么多决定权。” 第二十二章 比试 罗缪欧娜双手持剑，朱利叶斯单手持剑，两人各自往前一步，慢慢向对方靠近。他们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确实很像是贵族的决斗了，只是两人都不是贵族，身上更没有奢华的服饰、更没有华丽的武器，只有两把还算精致的木头制武器。露露娜卡已经后退，站在了自己的移动工坊上面，居高临下看着下方将要发生的一切，如果说下面的两人是奴隶的话，那么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奴隶主，在欣赏着将要发生的战斗。 在两人的木剑快要碰在一起的时候，罗缪欧娜高举着武器，猛地往前冲了一步，往朱利叶斯的脑门劈了下去。她的速度很快，快到就像是突然偷袭一般。朱利叶斯没有傻乎乎地眼看着木剑砸在自己头上，举起了自己手里的木头短剑，挡在了头上。 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的武器碰撞在了一起，木头发出了响亮清脆的声音。罗缪欧娜没有执着于用力气去压朱利叶斯，虽然这是最简单的做法，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继续举起木头宽剑，对着朱利叶斯护在自己头部的短剑又是好几次的敲击，每一下都迅捷有力，充满气势，砸得咔咔作响。 这画面看起来有点可笑，但是当事人恐怕不是这么认为的。朱利叶斯虽然护住了自己的头，但是罗缪欧娜的木头宽剑每一下往下劈，都让他心里叫苦。罗缪欧娜每一下敲击，都让他的双手肌肉在抖动，那冲击力让他的手掌隐约作痛。 朱利叶斯忍不住，往后退了好几步，他心里还没准备好，就迎来了罗缪欧娜急促且密集的攻击。罗缪欧娜也跟上前去，这一次她不再对着朱利叶斯的头部，劈向了他的侧腹。朱利叶斯连忙放下短剑，护在了自己的侧面，挡下了她又一次的攻击。罗缪欧娜可不会因为这样就放弃，转而劈向另一边，朱利叶斯将武器换手，继续防御罗缪欧娜的进攻。 下面在上演着激烈的攻防战，在上面的露露娜卡已经坐了下来，正看得津津有味，一副很高兴的样子，至于她是因为什么而高兴，大概就没人能知道了，至少下面在切磋的两人是没那个闲情去猜测的。在门口靠着的帕斯塔，大概能猜到露露娜卡在想什么，但是他也无法理解露露娜卡的想法。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真是青春啊，年轻人真是好……”露露娜卡看着下面两人的切磋，发出了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着。看着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让她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忘记是在什么时候了，她也是站在高处，看着下方的两个人在比试。一个是血气方刚的青年，一个半精灵的黑皮肤少女，两人各拿一根烂木头，就这么缠斗了起来。那时候，在露露娜卡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学习魔法的少女， 现在，那学习魔法的少女已经不在了，至于曾经在下面的那两人，一个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一个也早就不在这里、投入到她所想要的人生中了。 回想起这种事，露露娜卡并没有因此而伤心难过，她只是觉得有点寂寞而已。对她来说，痛苦只是一时的事情，但是寂寞是永恒的。 等到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好一阵子的时间了。露露娜卡没有出声让他们停下来，他们是自己分开，各站在一边的。两人都喘着气，额头流着汗水，这时候才有擦汗的闲暇。 露露娜卡伸手一双小手鼓起掌，“了不起，真是精彩的对决，如果不是发生在这个破院子，而是在竞技场的话，大概能得到更多的欢呼声吧。” “没有什么竞技场了。”罗缪欧娜说道，“那几个能称为竞技场的地方，都变成无人打理的废墟了。” 露露娜卡拍了拍脑袋，“好像是这么一回事，我都忘了。刚回到君王堡的时候，我还想去那几个地方看看有没有斗兽士和猛兽的死斗，过去后才发现都变成了一堆砖瓦，什么都没有了。”说到这，露露娜卡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了，真是可惜啊。” “那种嗜血的游戏有什么好看的。”朱利叶斯抬头望向露露娜卡。在君王堡生活了一段时间，而且还有蕾这样的向导，朱利叶斯也清楚一些君王堡的历史，那些斗兽场的故事，他就是从蕾那里听说的。 “总有人喜欢这种残忍的游戏的，特别是富裕没事干的贵族。”露露娜卡说道，“当然，我既不富裕，也不是贵族，但是也很喜欢那样的游戏。” 朱利叶斯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露露娜卡就是这么一个怪家伙，和她较劲的话，她可能会更高兴，而且还会看心情来折腾自己。 “我不喜欢那样的游戏。”罗缪欧娜说道，“哪怕没有了斗兽场，总会有人举办差不多的东西……某人就是因为这样而在君王堡出名的。”说到这，罗缪欧娜望向了帕斯塔。她所说的，自然是曾经有过白银骑士这个身份的帕丁。但是帕丁已经不再是帕丁，而是有了个颇为滑稽的名字的帕斯塔，而她罗缪欧娜，也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罗缪欧娜了。 “我也不喜欢那种事。”帕斯塔说道，“但是我初来君王堡，一无所有的时候，总得想办法让自己的日子能过下去。” “哪怕你是一个白银骑士？” “就算我是白银骑士，也是要吃饭的。”帕斯塔回道，“更何况像我这样背弃教会，自我驱逐的骑士，只是比佣兵多了个漂亮的头衔而已。” 罗缪欧娜没有再说下去，将手中的木头宽剑插在了泥土中。和朱利叶斯这么切磋下来，她感觉自己贴身衣物都湿透了，虽然这样不会让她生病，但是不适感还是存在的。 “这样就足够了吧？”罗缪欧娜望向露露娜卡，“如果我这样能让你满意的话。” 露露娜卡连连点头，“当然很满意了，罗缪欧娜。你变得很强，完全超出我的想象了，我的朋友。” 第二十三章 年轻人出门 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两人结束比试后，出现了完全不一样的反应。朱利叶斯直接坐在了地上，手中的木剑也扔到了一边，气喘吁吁的模样看起来非常狼狈。在切磋的时候，虽然他尽力去防御了，但是身上各部位还是被罗缪欧娜用那把木制的宽剑给扎实地击中了。罗缪欧娜想来是没有手下留情的，因为他能感觉到每一下敲打在肌肉上的疼痛，如果这不只是木头的话，他大概就要被打伤了虽然现在他也全身疼痛，感觉非常难受。 不过疼痛只是一会的功夫，并没有维持多久，不管是朱利叶斯还是罗缪欧娜，都很快把状态调整了过来。罗缪欧娜先回到了店里面，上楼去换衣服了，留下了朱利叶斯在原地。至于露露娜卡和帕斯塔，还留在这里看着朱利叶斯，看得他有点不自在，也走掉了。 最后，这里就只剩露露娜卡和帕斯塔了。露露娜卡从移动工房上跳了下来，捡起地上的木剑，走向了帕斯塔，“你感觉如何？”露露娜卡问道，“是不是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帕斯塔摸了摸胡子，一副在思索的模样，“如果当初我遇上的是这么两个孩子，那么我大概是要死在那里了不管怎么说，我一个人肯定无法应付三个和我一样强的人的。” 露露娜卡笑着拍了拍帕斯塔的胸膛，“你太谦虚了，叔叔，既然他们能和当时不一样，你也有变化了，对不对？既然你能说如果，那么现在的他们遇上的是现在的你的话，难道不是能轻松解决他们？” 帕斯塔没有再接话，只是摇了摇头。“他们总会超越我的，而我只会越来越老，被他们追赶上，甩到后面。” “你这话说得太伤感了，叔叔。”露露娜卡说道，“谁不会老去呢？” 帕斯塔望向露露娜卡，“例如说你？” 露露娜卡指了指自己，“我？我当然也在变老，叔叔，只不过你看不出来而已。”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露露娜卡推了推帕斯塔，让他进店里面，“早上的娱乐已经结束了，叔叔你赶紧给我看店吧，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这小店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多少人来过。”帕斯塔说道。 “但是来的人都是非富即贵。”露露娜卡一句话让帕斯塔无言，“比起数量，我更喜欢质量，你觉得呢？” 帕斯塔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既然那样的话，我希望你的小店能先盈利，而不是入不敷出，侄女。” “不要让庸俗的金钱蒙蔽了你的双眼啊，叔叔。”露露娜卡笑道，“我收获到的东西，可不是几个金币能衡量的。” 帕斯塔没有再说话，回到了店里，坐在了自己习惯的地方。露露娜卡所说的收获，他是知道那指的是什么，但是说不定也有一些是他所不知情的。但是他不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自从在那幻境中活下来，变得不一样后，他的情绪再也没有过剧烈的波动，变得像是对一切都不在乎了的样子。 露露娜卡回到店里的时候，朱利叶斯已经打点好自己，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了。“你这是打算去哪？码头还是鼠道？”露露娜卡问道。 朱利叶斯大概没想到自己会被露露娜卡抓个正着，只能摸摸头，停下来对朱利叶斯说道：“我想去巴里克先生那边，去看看蕾。” 露露娜卡完全没有阻止他的打算，对他挥了挥手，“当然，你想去哪里都行，只不过去看个孩子而已，你就放心去吧。不过你可别给别人惹麻烦了，到时候巴里克先生在我这里诉苦，我可不知道怎么办。” 朱利叶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店里。自从在地下把自己的铁剑给弄坏后，朱利叶斯到现在为止就再也没有碰到过武器了，不过这些日子他没有再去危险的地方，就这样空着手过了好些日子。 朱利叶斯离开后没多久，罗缪欧娜也从楼上下来了。看她换成了一身厚实的装备，便知道她也打算出门了。见到了露露娜卡，她对露露娜卡说道：“我要出去一会。” “当然，当然可以。”露露娜卡连连点头，“年轻人当然要出门的，可不要像老人那样死气沉沉。” 罗缪欧娜皱了皱眉，一副不明白露露娜卡为什么说这种话的表情，她刚才不在场，自然没听到露露娜卡和帕斯塔的对话，也就无从谈起明白了。不过露露娜卡奇怪的行为一直很多，她没有继续深思下去。她今天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或者说她在君王堡，其实就这么一件事是很重要的了。 “罗缪欧娜，你穿成那样子不会热吗？”露露娜卡大量了一下罗缪欧娜，对她说道，“我想你应该不需要那么多御寒的衣物吧？看起来不怎么方便活动。” 罗缪欧娜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厚得可以当护甲使用，“阿波先生告诉我，这样能防御一些利器，而且还能隐蔽自己。” 露露娜卡摇了摇头，摊开双手，一副无奈的样子，“能伤到你的人，也根本不会在意你身上那几层衣服；不能伤到你的人，哪怕你赤裸着身体，也无法用任何东西伤到你。” 说到赤裸身体，罗缪欧娜的脸变得有点红了，“这可是不检点的行为。” 露露娜卡叹了一口气，“变得很像阿波那个老古板了……”这话她说得很小声，罗缪欧娜是没有听到的，“那么我就一个要求，别太紧张，好吗？在这里，罗缪欧娜已经是个死人了，不管是谁看到你，也不会把你联想到那个死人身上的，不管你长得有多像她……你都不再是那个罗缪欧娜了。” 罗缪欧娜犹豫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之后，罗缪欧娜也离开了。 看着罗缪欧娜离开，露露娜卡摸了摸额头，脸上带着无奈，“唉，她身上就差没挂着‘我害怕被别人发现我还没死’的牌子了。这样子的话，怎么能让人放心啊。” 第二十四章 罗缪欧娜想见某人 在罗缪欧娜离开后，店里面就只剩露露娜卡和帕斯塔了。帕斯塔今日一如既往的没有别的事情，继续呆在柜台后面当个装饰用的店主虽然他在店里可以决定很多事情，例如商品该怎么卖都是他说了算，但是他从不认为自己是这个店的真正主人，那位真正的主人正在检查自己的作品。 “虽然她只是个默默无闻，或许早已经被忘记的私生子。”帕斯塔对露露娜卡说道，“但是你就这么让她出门，就不担心个万一吗？”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露露娜卡反问道，一脸不解的望向了帕斯塔。现在她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瓶子，里面有一株在蠕动的根茎植物，看起来就像是动物一般，那些根茎还在玻璃瓶的内壁爬动，看起来有点恶心。“谁会把这个罗缪欧娜联想到那个柔弱的贵族私生女呢？已经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了。” 帕斯塔想了想，点了点头，“是这么个道理，谁能想到一个连握住剪刀都需要勇气的小女孩，会变成一个连白银阶级的战士都无法对付的战士？” “变化会这么大吗？这个我倒是没想到。”露露娜卡笑道。 帕斯塔没有接话，他可不认为露露娜卡是认真说这种话的，他可以肯定她只是在装傻。如果露露娜卡在装傻的话，那么他接话就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了。 “太过紧张的话，反倒会暴露自己的。”露露娜卡接着说了下去，“放松一点，自然一点，就不会有人注意她的了……刚才她那个样子，给我的感觉是怎样的呢？就像是打算回去找自己的父亲复仇，这样的感觉。”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帕斯塔轻笑出声了，“确实给人这么一种感觉……但是她会做这样的事情吗？”帕斯塔可不认为罗缪欧娜是那种拥有力量就想复仇的人，她身上没有这种感觉。 “当然不会，她可是阿波教出来的，那种老古板怎么可能还会有这样的想法。”露露娜卡拿着玻璃瓶，向店后的院子走去，又要去熬煮那些奇怪的植物和液体了，“当然，希望她没有那么好运，这么凑巧碰到自己那位无情的父亲吧……不然年轻人总会激动的。” 另一边，罗缪欧娜花了一些时间，走到了自己回到君王堡后，最想回到的地方。那地方当然不是那个所谓的家，更不是自己以前的那个家。那个家在母亲逝世后，就已经不算一个家了，只是一个破旧的建筑而已。 她想去的地方，是母亲最后的归宿。在城中某个小教堂，放着她母亲存在过的最后痕迹……如果说骨灰还能代表一个人曾经活过的话。 这个小教堂并没有什么特色，或许只比那个海角的教堂要好一点，至少不会藤蔓爬满墙壁。这个教堂是供平民使用的，不会有贵族这样的存在来这里弄脏自己的鞋底这里确实很适合罗缪欧娜的母亲作为最后的栖身之所。 回到这里并没有花罗缪欧娜太多的时间，至于这附近是否会有人认出罗缪欧娜，那是不可能的。自从母亲逝世后，她离开这里已经很久了，这段时间让她从一个小孩子变成了少女，如此大的变化，哪怕这附近有认识罗缪欧娜的人，也不会认得出罗缪欧娜了。更何况罗缪欧娜经历了如此大的变故，已经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教堂里有一些平民和信徒，罗缪欧娜许久没有回来，这时候才注意到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带着忧虑，而且有人在低声说着话。 “真奥斯大人呼吁我们抵抗无耻的光明教会，那些异端们只是想靠花言巧语来骗我们……”“但是很多人也认为真奥斯大人太偏激了，也许这次那些异端们是真的打算好好谈一谈……”“胡说八道，那些家伙只是害怕了而已！害怕那些新月的怪人，害怕他们会打过来！” 罗缪欧娜没有偷听的爱好，那些信徒和修士们的谈话只是很自然地落进了她耳里。现在这些人的谈话，她倒是了解得不少，那还是她有着贵族私生子这个身份的时候的事情了，在贵族那样的阶层，接触的信息和情报总会比平民要多一些的。 所谓的光明教会和圣灵教会合二为一，是一直都存在的说法。她以前对这样的事情没有兴趣，她一个私生女，哪有可能会去接触这种话题，更何况也不会有人乐意和她谈话。不过哪怕她对此不感兴趣，也没有任何想支持的人，到最后，她还是变成了相关的祭品被自己的父亲送上祭坛，当那个破坏双教合一的其中一个棋子。不知道自己的死，是不是真的起到了一丁点的作用，罗缪欧娜自嘲地笑了笑。 听着那些窃声私语，罗缪欧娜来到了自己母亲的栖身之所。那是一个密封的黑盒子，和其他颜色不一样、形状也不一样的盒子放在了一起，只有上面的文字，证明了那是她的母亲。 哪怕是这么一点点的空间，也不是一个贫苦的平民能得到的，罗缪欧娜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感谢那个把自己女儿送去当祭品的冷酷男人，如果不是他的话，自己的母亲大概连一个安息的地方都没有，只能随便找个地方葬下，而不是能呆在母亲最喜欢的地方。 罗缪欧娜的母亲，是一个虔诚的人，她从未祈求在神那里得到什么，但是唯有一样东西，她是日夜祈求着神明能满足她的。那就是罗缪欧娜的成长和平安。 罗缪欧娜摸了摸那个冰冷的盒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回来了，但是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而她的经历，大概也不是母亲所希望的，她肯定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儿身陷险境，差点死在荒野中。 但是只是现在的话，罗缪欧娜希望自己的母亲可以安心了，至少她还活着，没有被埋在哪里，成为一个死掉的可怜人。 “我回来了，母亲。”罗缪欧娜对盒子低声说道。 第二十五章 偶然的相遇 在宽敞的大道上，索菲亚的马车正在有条不紊地前进着。她觉得自己今日出行的运气不错，没有遇上什么在大街上放纵自己的贵族或是所谓的骑士。她讨厌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将属于所有人的道路当作自己私用的，在上面肆意妄为，偏偏她还不能对此有露骨的厌恶，只能用嘲笑和蔑视来表达自己的不满虽然这样已经足够让那些家伙无地自容，但是她想要的可不是这种以势压人的效果。 但是她索菲亚身为双鹰帝国的皇帝的侄女，这个身份是不会变的，更何况她深得皇帝的宠爱呢？那可是没有子女的中年人，索菲亚是他唯一能当作孩子来对待的存在了。也许这么说有点傲慢，但是索菲亚认为自己的言行举止，对得起叔叔对自己的信任和宠爱。 “今天已经见过叔叔，和他打过招呼了。”索菲亚坐在马车内，对坐在自己对面的巴尔说道，“那么接下来就是去和那些还算聊得上的人去打声招呼了，虽然不去拜访也没什么所谓。” “你这样可不行，小姐。”巴尔说道，“哪怕你的身份比她们高，既然是你的圈子里的人，那么在离开前，打声招呼才是正确的。不然你默不作声地离开，甚至没和你的那些……朋友们说过这么一回事，那么这友情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索菲亚轻笑出声，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真是廉价的友情啊，如果我不是索菲亚的话，恐怕根本不能奢求这样的友情吧？” 巴尔叹了一口气，“小姐，这种话只能在我这里说，可不能在外面说。” 巴尔经常这么嘱咐自家的小姐，希望她不要说话太过随意。至少索菲亚是听得进去的，所以她只在身边只有巴尔的时候，才说这种话。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真是麻烦，不过胡乱说话被别人听到，确实不是什么好事。”索菲亚说道，手放在了窗户附近，拉起了帘子。虽然道路平坦，不过在马车里可不是什么舒适的事，特别是外面阳光充足温暖的时候，更是形成了明显的对比。比起这种阴凉的地方，她更喜欢在太阳底下，不过抛头露面的话，又不符合一些“规矩”了。 “唉，太阳太猛烈，对肌肤也不怎么好。”索菲亚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因为没有前言，巴尔没有搞明白自家小姐又在多愁善感什么，索菲亚也懒得解释的样子。 从窗户往外看，索菲亚正好看到了一名在马车边上经过的人。那是一个将自己包裹得像粽子一般的……女性？当那人刚好抬起头的时候，正好和索菲亚对视。这确实是一名女子，而且还是一个少女，比索菲亚要年轻许多，不过看不到孩子的稚气了。 马车没有停下来，这名少女也没有停下脚步，两人的对视稍纵即逝，再也不在同一条线上。索菲亚收回了视线，沉默了好一阵子的时间，手指还放在额头和太阳穴上抚摸。“这可真是奇怪了。” “又发生什么事了吗？”巴尔问道。 “见到一个有趣的女孩子。”索菲亚回道。 听到这话，巴尔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紧张。上一次索菲亚这么说的时候，就遇到了露露娜卡这么一个神奇的女孩，现在自己的小姐又要找到另一个同样奇怪的少女了吗？ “巴尔，你觉得死人能走在阳光底下吗？”索菲亚问道，巴尔没有明白索菲亚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老实按照自己的经验回答了，“哪怕是能在阳光底下行走的不死生物，也不会喜欢这么做的。更何况现在外面的太阳正高悬头上。”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索菲亚说道，半闭着眼睛，一副思索的模样，“那么应该不是本人，不过那可怜的孩子也不大可能活着。” 巴尔依然一副不解的表情。索菲亚轻轻摇了摇头，“只是看到了一个和某个女孩很像的人，不可能是本人……本人的话，现在连尸体都没找到，只能把衣服下葬在某个家族的陵园里。” 索菲亚没有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聊下去的打算，而巴尔也很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 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刚才那刚好对视的女孩，和索菲亚以前认识的一个女孩很像。虽然气质完全不一样，第一眼的印象也完全不同，但是样子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或许在容貌上，有些许的差别。 在以前，她见过那个女孩，那还是在某个宴会上，偶然见到的。那是一位大贵族的私生子，听说在母亲死了之后，才被接回到家中。不但是私生子，还是庶出的，所以哪怕她就在那里，也没有多少人理会，更何况那似乎是个无法习惯那种场面的怕生女孩。她就呆在角落，没有什么人理会，就连她的家族的亲人，似乎也不乐意帮助她。 索菲亚可不是个好事的人，更不会因此而产生什么同情心，在贵族这个圈子，私生子数不胜数，大多数可都是因为扭曲的家庭而变得劣迹斑斑的类型，她可不想因此而消耗掉的形象。 不过那女孩确实勾起了自己一些兴趣和好奇，因为她是某位自己叔叔非常信任的贵族的女儿，那样冷酷的家伙，竟然也会搞出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这实在不能不引起她的兴趣。而且那女孩在那晚的宴会上，一直都很安静，安静得像是死人，连眼睛里都没有生气。 在回忆的时候，索菲亚想起了这个女孩的名字。“罗缪欧娜……”索菲亚念出了这个名字，引起了巴尔的反应，“罗缪欧娜？想不到小姐你还记得这件事。那个被来自北方的异端佣兵给杀害了的可怜女孩。” 索菲亚点了点头，“是啊，连尸骨都没找到，随行人员和骑士的死状都很凄惨，她……最后应该是很痛苦的吧。” 在早些时候，一件事在君王堡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一名要出嫁的贵族小姐虽然是私生子被佣兵给残忍地杀害了，而且还是一些信仰光明教会、在君王堡并不受欢迎的北方野蛮人。这件事让当时又被提起的双教合一这件事，又蒙上了一层阴霾。 第二十六章 罗缪欧娜迷惘中 罗缪欧娜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走运还是倒霉，竟然在回来君王堡的时候，马上就遇上了自己认识的人。那是君王堡的皇帝非常宠爱的侄女、同时也是那些贵族男子们最想接近的公主，索菲亚。那位索菲亚公主，就在和她擦肩而过的马车里，而且刚好和她对上眼了，虽然只是一眼，然后对方就不再在自己视线中。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罗缪欧娜没有停下脚步，但是那张脸她还记得很清楚，不存在认错的问题。要说为什么的话，在罗缪欧娜还是贵族的罗缪欧娜的时候，她见过一次索菲亚。仅仅只是一次的见面，而且还是远远看着，但是索菲亚已经给罗缪欧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盛气凌人、自傲自大的贵族，罗缪欧娜见过不少，其中不少还是在她那所谓的家族中见到的。但是像索菲亚这样的“公主”，她从未见过索菲亚身上有贵族所拥有的一切东西，甚至要更强烈，但是第一印象并不会让人感觉她是个居高临下且傲慢的女人。也许这只是罗缪欧娜的错觉，但是第一眼见到索菲亚的时候，她的感觉确实是如此的。 虽然认识索菲亚，但是罗缪欧娜和她绝对说不上是有过哪怕一丁点交情的朋友，罗缪欧娜只是远远看着她，从未试图闯进那个自己并不感兴趣的世界。而罗缪欧娜不知道的，就是索菲亚也同样在观察着她吧，而且也是一样的想法。 罗缪欧娜觉得自己在见过母亲后，似乎就变得有点松懈了，离开教堂的时候并没有遮挡住容貌，然后就这么遇上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不过罗缪欧娜并不是什么过敏的人，她可没有自大到认为索菲亚会记住一个私生子的样子，或者在索菲亚眼里，她是从未存在过的人。而且罗缪欧娜现在的变化很大，哪怕真的有认识她的人见到她，恐怕也不会轻易相信眼前的人就是罗缪欧娜更何况罗缪欧娜已经死了。 罗缪欧娜继续走在大道的边上，避开那些来来往往的马车和骑着马匹的骑士。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事好做了，回君王堡本就不是她自己的意愿，除了再见一次母亲外，她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事情好做了。但是见到索菲亚这么一个属于贵族圈子的人后，罗缪欧娜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些奇怪的想法。 她并不想迁怒于索菲亚这么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但是索菲亚是个给人非常深刻印象的女人，她很容易就能让罗缪欧娜想起关于贵族的一切，然后罗缪欧娜就会想起某个人她的父亲。 亲手将罗缪欧娜推下到地狱的，正是她的亲生父亲。罗缪欧娜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望向了周围。君王堡的居民和平时一样，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日常工作，享受自己的生活，没有人会在意罗缪欧娜。再回到君王堡，罗缪欧娜觉得君王堡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却感到了极大的疏远感，这个家乡，除了是母亲的葬身之所外，就再也想不起哪怕一丁点快乐的事情了。而那位一直照顾着自己的老人奥尔加，也不在君王堡中。 君王堡对她来说，变成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这里再没有罗缪欧娜的容身之所了。如果不是她那位冷酷无情的父亲的话，罗缪欧娜大概还在当着受气的贵族私生子，或许哪一天就被抛弃掉事实上，她确实已经被抛弃了。 在罗缪欧娜的身边，人来人往，在宽敞的大街上，还有站在木箱子上，向下面的路人们吆喝和宣传的看似修士的人：“醒醒吧教友们！光明教的异端们只是想借此机会让我们低头，跪在那些我们已经反对和抗争了千年的教义前！”修士是个老头，但是他的身体内似乎有着无穷的力量，正在将他整个人放大包括他的嗓音。那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和激情，让他有了比年轻人还要旺盛的斗志，面红耳赤，竭尽全力嘶吼着。在他下面的路人们，或者也有信徒混杂在了里面，不安、恐惧和愤怒也在蔓延，而且越来越多人向这么围了过来，似乎有变成骚动的样子。 不过这些都没有影响到罗缪欧娜，甚至那些声音也没有传进她的耳里。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一个可怕的念头，那是愚蠢、冲动、无知和幼稚混合起来后，扔进了露露娜卡的炼金釜中炼制出来的恶魔一般的念头。 罗缪欧娜看过一些浪漫小说，在那些小说里，被人陷害哦王子、公主或是骑士，在结局的时候总会报仇，让小人不得好死。而罗缪欧娜心里冒出来的那个可怕念头，或许正是源于此。向某人复仇，是罗缪欧娜也能拥有的权利吧？ 这之所以会是来自恶魔的低语，是因为这确实有着极大的吸引力，母亲思虑过度而死，自己也差点死在了一场策划好的谋杀中……那种男人，真的算得上是一个人吗？ 向那样的男人复仇，也不是什么不能做的事才对吧？ 罗缪欧娜无法让自己不去想这可怕的事，为什么这么做的理由已经有了，但是该怎么做？在她的脑子开始疯狂转动起来，只为了想出怎么让这件事变成现实的时候，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声音你可不要变成我这样的人啊，罗缪欧娜…… 阿波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在她耳边再次响起。罗缪欧娜那急速转动着的脑子像是被一块铁片给卡住了一般，突然停了下来。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视线也变得有点模糊了。 她不知道阿波当初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甚至她不明白阿波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回想起阿波的话，确实让她清醒了一些，从某种状态中恢复了过来。她那突然冒起了旺盛怒火和复仇心，一下子就消减了不少。 但是罗缪欧娜依然处于迷惘的状态中。她刚刚冒出了自己回来君王堡，也许就是为了这种事的念头，但是马上就打消了，这让她再次处于漫无目的的状态中。 第二十七章 穆来宁 在罗缪欧娜将脑海中那恶魔一般的念头驱赶出去的时候，在君王堡的某个地方，那个曾经给予了她同样的姓氏、有着血缘关系的男人，正在为别的事情烦心。罗缪欧娜曾经的家族、家族中的唯一主人，穆来宁正在为近日发生的种种事情操心。 他并没有在自己的庄园中，而是在帝国的档案馆中的某个用来办公的房间。在双鹰帝国最辉煌的时候，档案馆的规模堪比一个大型图书馆，里面的文案堆积如山，但是如今，只是一栋破落的单独建筑，别说文书了，就连书记员也没有几个了。一直吃紧的财政可没有那么多钱来继续维持档案馆昔日的风光，虽然贵族们看起来依然过着奢华的生活，但是那不过是表象而已。再怎么腐朽的木头，也能点亮一束耀眼的光芒，仅此而已。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穆来宁并不喜欢在家中操办事务，他虽然是一家之主，但是并不待见那些经常上门拜访的愚蠢的家伙、甚至族人在他看来，也是同样的。在那样的环境中干活，并不是什么能令人心情放松的事情。 所以他更喜欢档案馆，在档案馆，他有自己的私人空间这私人空间自然不是用来做幽会这种可笑荒唐的事情，而是他思考、然后做出决策的地方。现在他坐在一张简陋的办公桌后，背部靠在椅子上，正在用放松的姿态面对着来人。看似放松，但是真实的心情如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在他对面的，是一名穿着黑袍、戴着兜帽的人，听声音的话，毫无疑问是男人，“异象已经完全消失了，虽然外面有些人宣传这是末日将至的预兆，但是很显然，这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害。” “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恐怕你我也不会在这里说话了。”穆来宁说道，“你知道我想听到的不是这些已经听了很多次的东西。” 黑袍犹豫了一会，而穆来宁并没有继续追问，他在等待对方主动开口。在这种时候，他总是很有耐心的，并不会让自己太过急躁，不然只是给对方留下一个暴躁的印象……又或者是让对方看到了自己的脆弱存在空隙的一面。 “穆来宁大人，之前我也和你说够，我手下有一些人在地下被杀了。”黑袍继续说了下去，“他们应该是死在蓝色的光笼罩住君王堡的天空之前，这不会是一个巧合。有人到了我们占据了多年的地方，杀害了我的手下，然后把那件东西夺走了。” “是的，这我也知道。”穆来宁说道，“而且你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这么死了两个颇有实力的法师。” “我留下在那里的人绝对不是什么菜鸟，更不会疏忽大意。”黑袍的语气变得有点高昂，“虽然有年轻气盛的类型，但是也有老成持重的人可以维持局面……不应该会是这样的结局才对。” “但是这已经发生了。”穆来宁继续说道，“而你寄予厚望的人，也死了……死得没有任何尊严可言。”穆来宁听说了，死在那里的人，连衣服都被剥光，身上一点东西都没留下，头颅被割下、心脏被捣碎……死得就像是被残忍的强盗给虐杀过一般。但是那是两名熟悉战斗的法师，而强盗更不可能在地下那种地方出现。 “我知道你死了两个很好的手下，正因此而心痛。”穆来宁继续说道，“但是你应该知道，我有更加心痛的事。” “是的，大人。”戴着兜帽的黑袍，头似乎微微低下了，“那件我们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已经不在了。” “几年前你找上我的时候，和我说那是一件能改变现在局势的神器。”穆来宁说道，“所以我给了你资源，也给了你们这些被光明教会赶着跑、和野狗差不多的法师们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从未亏待过你们，只希望你们能拿出一些东西来回报我。” “我很抱歉，大人。”黑袍低声说道，“那东西，大概已经不存在了。” “不在任何人的手里？” “它恐怕消散在这片天空了，那天晚上看到的蓝色星空，就是最好的证明。”黑袍对穆来宁解释道，“所有的魔力，都消散在群星之中了，只有把握住机会的人，才能获取一丁点残留下来的东西，紧握在手里。” 穆来宁沉默了一会，才对黑袍问道：“那么你得到了什么呢？”说到这，穆来宁又多说了一句，“我没有像野狗一般抢吃的兴趣，只是很好奇，你们这些法师，为了如泡沫一般消失掉的东西，会有怎样的反应。” 穆来宁看起来并没有怀疑黑袍的说法，但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告诉我，在你们法师心中，也许是唯一能成神的途径消失后，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黑袍的双手握在了一起，摆在了肚子的附近，“这是一件没有真实感的事，大人。神话故事离我们太遥远，至少有一千多年了。” 穆来宁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你可以离开了。” 黑袍向穆来宁鞠躬，随后离开了这里。 穆来宁自己一个人呆在房间内，过了许久，才睁开了眼睛。有新客人来到了他的面前，是他的朋友、同伴、同时也是另一名大贵族。“你来这里，也不会听得到好消息的，诺塔拉斯。”穆来宁对来人说道。 诺塔拉斯坐在了穆来宁的对面，拿下了帽子，脸上满是疲倦，“就没有一点好消息，能让陛下稍微开心一点吗？” “陛下因为索菲亚公主要离开而感到伤心吗？” “这笑话可不好笑，你知道的，陛下很喜欢自己的这个侄女，她的离开只会让他感到高兴。”诺塔拉斯说道，“这是陛下和他的兄弟沟通好了的事情，让索菲亚公主暂时离开。如果双教合一的事情处理不好的话，城里恐怕又会发生暴动……” 穆来宁打断了诺塔拉斯的话，“我们都知道，这些已经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了……那两个顽固的老头，恐怕心里也明白。更可怕的事情，也许就在不远的将来。” 诺塔拉斯没有再说下去，表情复杂地看着穆来宁，“也许还有转机……” 穆来宁摇了摇头，“不会再有了。我哪怕将血亲当作棋子一般舍弃掉，也是希望你们有这样的觉悟：不会再有人来帮助我们了。” 第二十八章 露露娜卡想出门了 朱利叶斯在港口的某个码头见到了蕾。蕾的手臂挎着一个篮子，正坐在边缘的地方，手里拿着一块面包，正吃得起劲。她的小腿在水面上划动，波纹从她的脚尖出扩散开。她所在的地方在港口来说是比较偏远的，所以并没有什么船经过或是进来，何况大船也没法停在她这边。她身边没什么人经过，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 朱利叶斯走了过来，恰好蕾转过头看，看到了朱利叶斯，“你来得还真早啊。”蕾对朱利叶斯说道，嘴里还含着面包片，这么看来的话，她现在的日子似乎过得还不错，不再是脏兮兮的样子，吃的也是平时她吃不到的好面包。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朱利叶斯来到她的身边，在她一旁也坐了下来，这边连条小船都没有，他们两人也不需要担心会不会妨碍别人。“看来你适应了新家啊。” “哪里看得出来我适应了的。”蕾叹了一口气，“如果我习惯了的话，就不会在这里呆着了……不过我可没有偷懒，有好好工作的。”她抬起手臂，让朱利叶斯看了看自己臂弯里的篮子，里面还有一些面包叠在了一起，“我可是给别人送完早餐，才在这里偷懒的。” 朱利叶斯认为，这还是偷懒，不过蕾既然有好好完成工作，那么似乎没有什么问题。那位巴里克老爷想来也不会给蕾做粗重的工作，虽然露露娜卡说过可以任意使唤，但是说的人和听的人可不能有一个想法。至少巴里克这样圆滑的商人可不会这么做。 “巴里克老爷说了，他不想要一个连字都不认识的孩子。所以等会我还要去学写字和计数。”蕾继续说了下去，看起来有点疲倦的样子，“其他事情可以偷懒，唯有这个躲不过去啊。” 朱利叶斯想起自己识字和数数的时候，他的感受和蕾大概是一样的。“不过这可是好事，对吧。”朱利叶斯对蕾说道。 蕾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是啊，这可是幸福的烦恼啊……当巴里克老爷的孩子这种事，在这个君王堡里，大概没有比我更幸运的人了。” 听蕾的语气，朱利叶斯就知道，蕾没有再被那个“雇佣”的说话给糊弄下去，在短时间内就摸清了事实。不过看她现在的样子，就算知道自己被“骗”走了，大概也不会有更多的意见，更不会打算逃掉吧。朱利叶斯只知道巴里克是一个很有钱的商人，而且还能和露露那可以那样的存在打交道，还挺开心的样子朱利叶斯绝对做不到那样轻松愉快的样子。 而蕾的话，她就在巴里克的身边，而且她还是君王堡的居民，能了解和明白的事，是比朱利叶斯要多的。 “感觉这就像是一场梦，当我醒过来的时候，也许就躺在鼠道的那间小破屋，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连遇到你这件事，可能都是假的。”蕾继续说了下去。 朱利叶斯拍了拍蕾的头，“这可不是梦。” “当然不是梦，你拍得我头有点痛了。”蕾笑道，然后推开了朱利叶斯的手，“我偷懒的时间可没有多少，想来探望我的话，可不是什么合适的时间。你最近在做什么。” 朱利叶斯想了想，发现自己似乎又变回游手好闲的状态了。蕾既然离开了鼠道，朱利叶斯也不打算再回到那个地方，至于地下，更是暂时没有那个打算。最后一次在地下的冒险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令他心悸，如果不是运气和各种各样的巧合都凑在了一起、再加上那些充满敌意的黑袍足够倒霉的话，大概他和蕾都死在下面了。 明明是不久之前才发生的事，现在感觉就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回忆起了，像是在回忆一件遥远的往事。不过现在可不是让他回忆的时候，蕾伸出手肘撞了撞他的侧腹，“如果实在没事干的话，来这边帮忙也行啊，我听巴里克老爷说过，港口永远不会不缺人，虽然都是些粗重活。” 这倒是一个选择，但是这不会是朱利叶斯的优先选择。他不认为自己不适合在干一些粗重活，也不会有心理障碍，但是有某些顾虑巴里克和露露娜卡是熟识，他感觉自己在巴里克的手下工作，就像是在露露娜卡眼皮底下干活，让他感觉有点不自在。 “实在找不到事情做的时候，我再考虑一下吧。”朱利叶斯对蕾说道。蕾没有很迫切地希望朱利叶斯做出决定，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强迫朱利叶斯。 被蕾提到这么一件事，朱利叶斯发现自己似乎突然没了生活目标。现在他也算是有点钱，可以维持自己的日常开销了，不过露露娜卡那边，好像没有再打算继续逼他出门自己赚饭钱，他回去的话，也能吃上一口热饭。先不管这是不是说明露露娜卡不再打算这么折腾自己了，蕾也离开了鼠道，不再在那种混乱的地方过日子，他也没了需要继续这么拼命的动力。 直到和蕾道别，离开了港口，朱利叶斯依然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然后他一整天都在想着这件事，他现在到底还能做什么？ 回到店里的时候，已经是黄昏的时间了。朱利叶斯刚踏进店门，就听到了后面院子传来了驴子的叫声，还有露露娜卡的笑声，“这么肥壮的畜生，真是最好的苦力了。” 帕斯塔还是坐在柜台后面，朱利叶斯望向了他。看到朱利叶斯的眼神，帕斯塔就明白他想问什么了，“她花了钱买了两匹驴子回来拉车用。” 听到帕斯塔的话，朱利叶斯想到了不怎么好的事情。她那奇怪的马车已经放在院子里很久了，现在突然想到带两头牲畜回来，她这是要去哪里？ 朱利叶斯没想错，露露娜卡确实有出门的打算。在晚饭的时候，所有人都到齐了，然后露露娜卡宣布了自己要出门的事。 “我打算跨过海峡，去另一片大陆逛一逛，去见一些人。”露露娜卡说道，而且还是看着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说的，“当然，你们两个也要跟我一起去。” 第二十九章 露露娜卡不回答 第二天早上，朱利叶斯没有起床就出门，太频繁去蕾那里的话，太惹人注目，而且这么做似乎也不太好大概会让蕾不高兴的。虽然他很担心蕾过得好不好，不过从昨天的情况来看的话，蕾在那边过得还是挺开心的，所以他很放心。 昨天听到露露娜卡要再次出行这件事，朱利叶斯就没了到处闲逛的打算，连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的想法都没有了，因为露露娜卡已经给他和罗缪欧娜做好安排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起床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背后蔓延到脖子上，朱利叶斯在他那和狗窝差不多的地方起来的时候，沃德还躺在了他那张破床的边上，嘴边还摆着一根大骨头。朱利叶斯穿上厚衣服，将沃德的骨头踢到了一边去，这让沃德惊醒了过来一条人造狗为什么需要睡眠，依然是一个只有露露娜卡才知道的迷它跟着骨头走了几步，又趴了下去。 朱利叶斯来到了院子，看到了露露娜卡早就在干活了。今天她没在搅动那口炼金釜，坐在上面，手里抱着个金属盒子，手在上面滑动。这金属盒子看起来像是个魔方，表面布满了交合在一起的缝，露露娜卡纤细的手指就在这些缝之间移动。 “早上好。”朱利叶斯先向露露娜卡开口。露露娜卡一直都是闭着眼睛的状态，哪怕朱利叶斯来到了下面也没有睁开，当听到他的声音后，她才突然睁开眼，直直地看着朱利叶斯，“早上好，人类。” 听到露露娜卡这话的朱利叶斯，愣住了，她这又是怎么回事？新的玩法吗？“人类？”朱利叶斯重复了一次露露娜卡口中吐出来的词。 看着朱利叶斯呆呆的样子，露露娜卡那张本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一下子就笑开花了，“你是那种当熟悉的东西突然变得陌生的时候，就会不知所措的类型吗？” 看到露露娜卡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朱利叶斯心里很肯定，露露娜卡又在消遣他了。不过看到她从刚才那有点可怕的样子变回他所熟悉的模样，他确实放心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工作啊，不工作就没饭吃了。”露露娜卡笑道，“要离开一段时间，得补充一下商品，让叔叔不至于枯坐在一间连商品都没有的店里吧。” 朱利叶斯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露露娜卡这间店，已经有足够多的商品了，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货架和展览台上都快要被摆满了。除了极少数人巴里克和巴尔这样的人他没见过其他的客人来到这里了。虽然偶然会有几件商品消失，大概是被买走了，但是大多数的东西，还是摆放在那里，没有任何人相中，更何况根本没人来。 不过那是露露娜卡需要操心的事，露露娜卡怎么做，都轮不到他朱利叶斯来指点就是了。 “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件事。”朱利叶斯继续说了下去。“这次你打算带我去哪里？” 朱利叶斯跟着露露娜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从最初那一次，她向朱利叶斯伸出手的那时候开始，他就再也没有摆脱过露露娜卡，每一次都被她牵着走这么个说法也许很像小孩子，但是他在露露娜卡那里，确实很像个小孩子一般，被牵着走。至少比畜生要好多了，有时候朱利叶斯是这么安慰自己的，虽然他本身似乎就被当畜生一般使唤。 “不只你，还有罗缪欧娜。”露露娜卡补充道，“这次可不是只有你和我的旅游。有两个可爱的少女陪伴在身边出游，这可是贵族少爷都没有的待遇。” “少女？”朱利叶斯用狐疑的表情看着露露娜卡，哪怕没有说话，他眼神中的意思应该也明确地传达给露露娜卡了。露露娜卡对朱利叶斯这样的态度倒是没有生气，嘴里哼着小调，一副悠然自在的样子。 这时候，罗缪欧娜从朱利叶斯身后接近了。她在靠近朱利叶斯的背后才开口，“我也想知道你会带我去哪里。”她一开口就吓了朱利叶斯一跳，他可是还处于刚起床的朦胧状态，如果是平时的话他当然会发现身后有人，现在的话，他总算彻底清醒过来了。 “早上好啊，罗缪欧娜。”露露娜卡对罗缪欧娜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昨晚睡得还好吗？” 罗缪欧娜点了点头，“你的身子挺暖和的。”听到这话的露露娜卡很开心地笑着，“我觉得你也是啊，很温暖。” 听到这种对话的朱利叶斯咳了几声，脸上有一些尴尬的表情，如果他不是脸皮厚的话，现在大概就要脸红了。 他知道这两人平时是睡在一起的，但是他还是希望她们两个能注意一下场合，这里还有别的男人在场。 “你害羞了？”露露娜卡注意到了朱利叶斯脸上微妙的变化，对他问道。朱利叶斯很果断地摇了摇头。 露露娜卡没有打算继续对着朱利叶斯追问下去，而且罗缪欧娜也开口了，“你要带我们去哪里？”她又重复了一次。 “我能先不说吗？”露露娜卡问道，罗缪欧娜摇头。 露露娜卡马上露出了愁眉苦脸的表情，“这可怎么办啊，这么快把目的地说出来的话，这趟旅程可就没有什么乐子了……” “她上次出门也是这样子。”朱利叶斯对罗缪欧娜说道，“根本不打算让我们知道她要去哪里，直到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罗缪欧娜听了朱利叶斯的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随后说道：“对了，确实是如此……似乎我从未跟着露露娜卡出门，只有你们有这样的经验。”罗缪欧娜指的自然是朱利叶斯他们三位男性了。 朱利叶斯感觉罗缪欧娜说的话有点怪怪的，让他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是他又找不出哪里有问题，只能摸摸后脑勺，不知道再说什么。 一直在高处看着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的露露娜卡，一副看穿了一切的模样，竟然开始拍手了，“真是有趣，带上你们两个，路上就不会无聊了。” 第三十章 出发 露露娜卡说了要出门一趟，就不会拖太久。没过几天，她终于将出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奇思妙想号、巨大的马车、移动的工房……她最引人注目的作品，搭上了两头驴子、过了好几天，这两头露露娜卡买回来的畜生看着似乎被养得更肥壮了，不过这对它们来说恐怕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要拉着和它们的体型完全不匹配的东西，毫无疑问是一件苦差事。 移动工房被露露娜卡移动到了店的前方停了下来，驴子的嘴里咀嚼着干草，慢慢地将身后的庞然大物给拖到了这里。露露娜卡手中的鞭子偶然会落下，驴子倒是能坚韧的，没怎么因为鞭子落在背上而发出嘶叫。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露露娜卡坐在驾驶席上，整个人都收拾妥当、准备好出行了，大包小包都挂在了身上，斗篷披身上，兜帽戴起，整个人都被包紧了。“今天有阳光，是出门的好天气。”露露娜卡抬起头看了眼天空，很满意地笑了笑。现在君王堡的天空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没有了那诡异的蓝色，只剩纯净自然的天空。 帕斯塔坐在了店门口的门槛上，看着露露娜卡将奇思妙想号拉到了这边，“你就这么放心把我留在这里吗？”他问露露娜卡。露露娜卡带着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离开了的话，这里就只剩他一个人了，还有整家店的奇怪商品。 露露娜卡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侄女不在，你感到寂寞了吗？叔叔。” “我只是觉得清净了不少。”帕斯塔回道，“至少不用每天清晨都听到院子那边传来液体爆裂的声音了。” “上了年纪的男人说别扭的话可不怎么好看。”露露娜卡笑道，“那是少年和美男子的特权，和你这样的老男人可不搭。” 帕斯塔没有再应话，只是抓了抓自己脸上的大胡子。一段时间下来，他脸上的胡子变得更加浓密了，再加上鬓毛，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头狮子……或者该说，是一个不修边幅的邋遢男人。虽然蓄胡子让形象变了很多，在君王堡能避免被别人认出，但是也许该稍微修剪一下了。 露露娜卡没有等太久，另外两人从店里面出来，来到了她的跟前。这一次一起出发的小伙伴，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两人并肩站在了一起，站在了奇思妙想的边上，看着露露娜卡。 “两位都准备好了吧？”露露娜卡望向两人。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看样子都准备好了，御寒的衣服穿着齐全，其他行李也早就放在了奇思妙想上。他们身上还穿上了一些保护关节和关键部位的护甲，虽然覆盖的面积很小，但是足够灵活。 罗缪欧娜还是背着她的断剑，至于朱利叶斯，拿回了自己的十字长剑，而且腰间还多了一把短剑。十字长剑还是用布包裹着，背在了后面，而他腰间的短剑，并不是传统的直剑，剑身弯曲，有着漂亮的弧形，看起来更像是不怎么弯曲的弯刀、或是异邦人的武器。 这是露露娜卡说过要给他的武器，朱利叶斯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搞到了这么一把奇特的武器的，但是露露娜卡塞给了他，他也只能收下了。然后，既然要离开君王堡出门，那么就不需要担心使用十字长剑会引人注目的问题，所以他又有机会将这把自己心爱的剑拿了回来。 两人并肩站在一起，都看着露露娜卡偶然两人的视线会碰在一起，然后各自移开。露露娜卡到底是看到了，还是假装没看到，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两位都准备好了吧？没有什么遗漏下来的东西吧？”露露娜卡问道，“小手帕准备好了吗？可别忘了。” 对露露娜卡这样的玩笑话，谁也没有笑出来。朱利叶斯只是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叹了一口气，“这又不是贵族出行，为什么要准备小手帕。”罗缪欧娜面无表情，竟然真的从怀里掏出了两条颜色不一样的小手帕，其中一条塞到了露露娜卡的怀里，“如果你是说这个的话，你漏下了。” 从外表来看的话，塞给露露娜卡小手帕的罗缪欧娜，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姐姐，而露露娜卡才是那个让人不放心的、因为要出门而兴奋的小孩子。 “哦，真是对不起，原来是我忘了！”露露娜卡不好意思地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望向了朱利叶斯，“你有准备好了吗？” 朱利叶斯一脸的茫然，“真的要准备这个的吗？”他可没想到露露娜卡这竟然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而且罗缪欧娜还真的准备好了。 露露娜卡叹了一口气，“男人真是不细腻的生物啊……”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从驾驶席上下来，拍了拍朱利叶斯的屁股，让朱利叶斯措不及防，“该你干活了，上去吧。” 朱利叶斯乖乖地坐在了驾驶席上。既然帕斯塔不会跟着，那么这次也是该到他来驾驶马车了。两头驴子，可比马要好使唤多了，朱利叶斯摸了摸露露娜卡交给他的鞭子，轻轻甩在了驴子的屁股上，“要去哪里？” “去巴里克老爷给我准备好的码头。”露露娜卡爬上到了马车上方，对下面的朱利叶斯喊道，“你经常去那边，应该知道我说的是哪里吧。”看样子她是知道朱利叶斯经常出门是去哪里的。 朱利叶斯应了一声，挥动鞭子让驴子走动了起来。罗缪欧娜没有跟着露露娜卡爬上去，而是坐在了朱利叶斯的一旁。朱利叶斯一开始有点不习惯，但是很快就接受了这样的安排放松身体，不去胡思乱想的话，就不会感到不自在了。 “这是我第一次跟着露露娜卡到外面。”罗缪欧娜突然对朱利叶斯说道，让朱利叶斯愣住了一下，“当时的你，是怎样的感觉？”她问的是朱利叶斯第一次跟着露露娜卡出门，是怎样的感受。那时候的朱利叶斯只是一个没啥本事的小子，身边还有帕斯塔和奥尔加作伴。 朱利叶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只是说了句：“挺辛苦的。”朱利叶斯没把说说完，那一次，不仅仅是辛苦那么简单，而且还是一趟刻骨铭心、痛苦的旅程。 罗缪欧娜沉默了一会，才轻声说道：“其实我有点高兴的，因为我也能跟在露露娜卡身边了。” 第三十一章 一家三口 跨过海峡到达另一片大陆，朱利叶斯本以为会是一件非常特别的事情，但是当这件事发生之后，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的体验。在巴里克的码头，露露娜卡的奇思妙想号上了一艘大船也只有一艘大船才能将奇思妙想号运载过海峡了在早就打好招呼的船长的带领下，他们踏上了另一片大陆。巴里克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只是让自己商会的船只和员工准备好了，看来他这样的大忙人，也不是任何时候都有时间的。 坐在驾驶席的朱利叶斯再次挥舞鞭子驱赶驴子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再次回到了陆地上，而且在海上并没有度过多长的时间。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朱利叶斯望向了周围。和欧兰只有一线海峡分隔开的易兰，就这么在他的脚下了。在露露娜卡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在君王堡的对面，也有供船只卸下货物的码头，更有因此而发展起来的小镇。虽说大多数的船只都只会驶向君王堡这庞然大物，但是周边的城镇并不会因此而没落，更有好几处地方是因为君王堡而建设起来了。在君王堡的北面的海湾对面。在海峡的对面，都有这样的城镇。南面是海浪汹涌的广阔大海，不管船来自何方，都要经过君王堡、或是经过它周围的城镇。 从码头离开的时候，朱利叶斯感觉到很多好奇的视线集中到了自己这里或者说，是集中到自己座下这辆马车。在港口码头这种地方，奇特的东西总不会少见，但是像露露娜卡这辆作为移动工房使用的奇思妙想号，确实算得上是非常少见、稀罕了。 罗缪欧娜也注意到了这些视线，“很多人在望向这边。” 朱利叶斯点了点头，“确实比较引人注目……不过没有办法，这是某人的马车，是她造出来的。” “这话说得好像都是我的错的样子？”露露娜卡从马车棚顶上探出头来，往下看着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这样的一个工房，对炼金术师来说可是很贵重的。可没有多少人能有这么一个能随时移动、而且稳定的炼金釜。”看来对露露娜卡来说，奇思妙想只是一个被放大了的炼金釜看她平时站在马车棚顶上使用里面的炼金釜的模样，这么说也不奇怪。 “反正不是来做什么亏心事和坏事的，就放松心情前进吧。”露露娜卡笑道，“遇到好奇的人的话，就笑脸以对，不要这么紧张兮兮的。你这样的表现可不如帕斯塔。” 当初帕斯塔负责驾驶马车的时候，表现确实比朱利叶斯现在的样子要强多了，他可不会像现在的朱利叶斯那样脸上一副“马车是我偷来的”的表情。 “不会惹来不好的事情吗？”罗缪欧娜问道。 露露娜卡哈哈笑出来了，“我又不是霉运缠身，哪来这么多不走运的事情呢？我这可是正经做生意的移动商店，哪怕显眼了一些，也不能把我当可疑的人物对待吧？” “是吗？”朱利叶斯半信半疑的样子，他天然地不怎么相信露露娜卡的话。 在码头处并没有遇到太多的阻碍，露露娜卡的奇思妙想号很快就离开了这里。在码头的出口处，是有书记模样的官员，带着一批卫兵在把守。见到露露娜卡的马车的时候，戴着单片眼镜的官员盯着看了许久，然后还让卫兵上去查看了。 “老爷，我这只是行商用的交通工具，绝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露露娜卡来到了高瘦的官员跟前，一副讨好的模样，还递上了一些银币。官员将银币收下，并没有让自己的手下停下搜索，“你们是行商？”他扫了一眼露露娜卡和坐在驾驶席的朱利叶斯、罗缪欧娜，“还真是年轻的商人啊。” 听到这话的朱利叶斯可不这么认为，不过露露娜卡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年幼。 “我看起来还很年轻吗？这可真是最棒的赞美了。”露露娜卡呵呵笑了起来，“别看我这样子，我可是有两个孩子了的。”露露娜卡还转头望向了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孩子长大了，就该让他们帮忙干活了，不然可没饭吃的。” 听到露露娜卡这番话的人都露出了惊呆了的表情，其中当然也有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 官员张大着嘴巴，愣住了有好一会，“孩子，开这种玩笑可不会让人笑出来。” 露露娜卡在官员面前转了个圈，向他展现自己，“确实很难相信对吧？不过这也是我为数不多可以自豪的地方了，而且还需要精心保持。” 官员还是在摇头，不管怎么说，眼前一个较小的女孩说自己已经当妈、而且身后那对少年少女就是她的孩子这种事……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官员望向了露露娜卡身后的两人。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看起来肯定比露露娜卡年长，如果眼前这个女孩在胡闹的话，那么他们应该教育一下自己的妹妹了不管怎么看，露露娜卡都像是他们的妹妹，而不是母亲。 朱利叶斯自然注意到了官员的视线，脸上马上露出了非常苦涩的表情。犹豫了好一会，朱利叶斯才大声开口，“老爷，她是个装嫩的老太婆，你还是别太计较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朱利叶斯心里很紧张，但是明显也松了一口气。就好像长期的郁闷全都抒发了出来，身体也变得轻盈了。 罗缪欧娜没有忍住，一下子就笑了出来，而且笑得特别大声，在附近的人都听到了。 朱利叶斯的回答让官员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精彩了，他来回看着露露娜卡、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依然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在检查了露露娜卡的行商许可和马车，确认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后，奇思妙想号被放行了。在远离官员和他的卫兵后，坐在马车棚顶上的露露娜卡还是一副笑语盈盈的表情，而罗缪欧娜，还没从刚才的大笑中恢复过来。 “好吧，这次不是堂兄妹了，是更加荒唐的母子角色，对吧？”朱利叶斯脸上的苦涩没有散去，变得更浓了。 “这不是很有趣吗？”露露娜卡笑道，“我本来就是能当你妈的年龄，一点问题都没有。” 第三十二章 要去哪里 虽然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曲折，露露娜卡她们终究还是平平安安地离开了码头的。那位检查公文和马车的官员虽然到最后都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但是看样子他还是接受了这么一件令人震惊的的事情的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虽然心里存疑，但是他不得不相信这是一个事实不管是露露娜卡的说辞，还是朱利叶斯的回应和态度，甚至是罗缪欧娜的大笑，看起来都太锅真实，看不出任何虚伪的地方，露露娜卡给人的印象和感觉，竟真的有点像是一位“母亲”，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产生错觉了；而朱利叶斯的反应和有点恼怒的表情，看起来也很像一个儿子该有的模样，至少官员家的孩子也是这么个少年期叛逆的态度。至于罗缪欧娜，那大笑声并不会让人怀疑她们是演戏演不下去，更像是乐在其中的样子。 不管露露娜卡她们到底是不是一家三口，其实官员确认了一件事，就不需要将她们留下来检查了。这辆巨大的马车，并没装有可疑的东西，再加上行商许可，这才是官员放行的主要原因，露露娜卡的模样和年龄，不过是一种偶然的调剂而已，让他明白了这世上还是有各种各样的奇事的。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不管官员是怎么想的，他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虽然现在是冬天，但是在君王堡和这边来回的船队、商队和行商可不会因此而减少，不管是什么时候，他都是忙碌的。官员将奇怪的马车、还有那奇怪的一家三口都抛到了脑后去。 而这奇妙的一家三口，现在已经坐着马车在这边的城镇走动了。有港口和码头存在的镇子，就不会显得有多破落，这边同样如此，马车的轮子在石板路上转动，不断和砖石间的空隙来回摩擦、碰撞。驾驶马车的朱利叶斯依然是一副苦涩的表情，一丁点的笑容都没有，而另外两位女士，倒是笑得挺开心，哪怕是离开了码头，依然是带着笑容。 “有这么好笑吗？”朱利叶斯忍不住问道，也不知道他问的到底是露露娜卡还是罗缪欧娜。露露娜卡就躺在棚顶上，头往下探，一直盯着朱利叶斯的头顶，“这不好笑，但是很有趣。” “这种一眼就看得出来的谎话，只是让自己变得很可笑而已！”朱利叶斯依然不能接受露露娜卡突然编造出来的、这可笑荒唐的关系哪怕露露娜卡确实有能当他母亲的年龄，或者说，当他祖宗都没什么问题。 “妈妈不好吗？”露露娜卡的声音很清脆，像小孩子一般稚嫩，正因为如此，她口里吐出的话才如此的不符合她的外表，非常的怪异。“没有妈妈的孩子，就像草原的野草，是没人会珍惜的。” “我介意的不是这个。”朱利叶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微微偏过头，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罗缪欧娜。罗缪欧娜还是在笑着，就像是听到什么极为可笑的笑话一般。 “有那么好笑吗？”朱利叶斯忍不住问道。罗缪欧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些，她拭擦掉眼角的泪珠，才开口问道：“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朱利叶斯没有马上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意识到罗缪欧娜这是问他们平时出行是不是都这个样子。想起和帕斯塔扮演叔侄关系的事情，朱利叶斯的脸色依然没有变好。帕斯塔大概是觉得没所谓的，但是朱利叶斯可做不了这么洒脱，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适应了这么个角色至少记得在别人面前该称呼帕斯塔为叔叔了。 但是现在，情况又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好不容易适应了的角色，就在刚才，因为露露娜卡的一番话，全都被毁了。堂妹变母亲，这可不是什么笑笑就能接受了的事情，而且还是让一个外表看起来比自己小的女孩当母亲……朱利叶斯从未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事情。回想起刚才的事，朱利叶斯察觉到，自己会感到恼怒，是因为这件事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说他能不能反抗露露娜卡，露露娜卡是确确实实可以当他妈。这个事实才是让朱利叶斯有点无法接受的。 朱利叶斯一直没有回答罗缪欧娜的问题，罗缪欧娜也很有耐心，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知道朱利叶斯终于愿意开口了，“她总是这样玩弄别人，我已经习惯了。” 朱利叶斯没有说谎，他确实习惯了露露娜卡各种各样无理或是荒唐的要求，或者说，自从被挂在海角下，被海浪拍打了一个多月后，他就没了这样的脾气。 罗缪欧娜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平时都是这样的吗？” 朱利叶斯点了点头。罗缪欧娜转过头去，望向周围的街道，没有继续看着朱利叶斯，“我有点羡慕。” 朱利叶斯以为自己听错的，转头望向罗缪欧娜，只看到了罗缪欧娜的侧脸。他马上就转过头去，继续直视前方，不敢再多看一会。“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罗缪欧娜说道：“很羡慕你能一直跟着露露娜卡去各种各样的地方，然后……也很羡慕你能见到不同样子的露露娜卡。” 朱利叶斯听了罗缪欧娜的话，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无法理解，这到底有什么好羡慕的了，“这是值得羡慕的事情吗？”他并不觉得跟露露娜卡出门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只有辛苦的回忆，还有痛苦的……想到痛苦的事，朱利叶斯就想起了奥尔加，这让他情绪变得低落了。 “对你来说也许只是习以为常的事了，但是对我来说，和露露娜卡一起，是一件很新鲜的体验。”罗缪欧娜继续说道，“所以我很高兴……然后更加羡慕你了。” 罗缪欧娜一直都在说自己很羡慕自己，朱利叶斯还没有弄明白罗缪欧娜到底是怎样的想法，露露娜卡的声音又从上面传下来了。 “问一下，你们是觉得先去尼西亚好，还是布萨好？” 第三十四章 确定目的地 朱利叶斯并不知道露露娜卡所说的是哪里，不管是尼亚西还是布萨，对他来说都只是拼凑起来的字而已。“那是什么地方？”朱利叶斯问道。 “好地方……忘了你是几乎没出过门的乡下小子了。”露露娜卡拍了拍脑袋，手在怀里掏了一会，将一张羊皮纸拿了出来，扔给了朱利叶斯。朱利叶斯将从上面落下来的羊皮纸接住展开，上面画着一张地图，只是很多地方破损了，看不真切，不过露露娜卡想让他看的，似乎都没有被磨损掉能得到，地图的中心是君王堡。君王堡在地图上只是很小的一个点，但是和其他只有一个名字的地点比起来，至少它还有一个小小的城堡图案。以它为中心，东西是两片大陆，画有道路和地形，还有大量的标注，因为太过密集了，朱利叶斯一时之间没法集中精神去看上面写了什么。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看看尼西亚和布萨在哪里。”露露娜卡继续对朱利叶斯说道，“带我们去其中一个地方。” 朱利叶斯抬头望向露露娜卡，先是看到了她的脑门，然后才是那张脸。她现在应该是趴着的，所以那张脸一直朝着下面，笑眯眯地看着朱利叶斯。“到底要去哪里……你总不能让我随便选个地方吧。”虽然已经被使唤习惯了，但是当露露娜卡这么随心所欲的时候，他也没法习惯的。 这时候罗缪欧娜开口说道：“尼西亚和布萨都是新月帝国重要的城市……特别是布萨，现在是新月的首都，要论繁华的话，并不会比君王堡要差。” 露露娜卡拍了拍手掌，“还是罗缪欧娜更清楚啊……你就不会感到羞愧吗？” 朱利叶斯皱住眉头，一脸不解的模样，这到底有什么好羞愧的，“为什么？” 露露娜卡摇了摇头，一副很遗憾的表情，“为什么呢……你可是属于新月帝国的。你对自己的国家一点也不了解吗？” 露露娜卡这话让朱利叶斯愣住了好一会，现在马车行走在笔直的街道上，并没有需要他太过注意的地方，也不会有人这么蠢会走在马车前挡路，所以他大脑放空了好一会。朱利叶斯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都变得有点犹豫了，“我是……新月人？” “为什么你会是一副很惊讶的语气，这对你来说是非常无法接受的事情吗？”露露娜卡问道，“你当初生活的村子，可就在新月帝国的领土内。不管是征兵还是收粮，你们村子可都不能躲过去的。”看到露露娜卡一脸茫然的样子，露露娜卡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好像已经不是你能马上理解的内容了，真是可惜，只教会你读书写字似乎是远远不够的样子。” “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吗？”朱利叶斯问道。 “重不重要呢……这个要看个人的选择了。”露露娜卡又留下了一句朱利叶斯听不懂的话，他挠了挠头，没有再去想她所说的话。 罗缪欧娜继续说了下去，“布萨是新月的王都，尼西亚的话，是新月的旧王都……不管是哪个城市，对新月帝国来说都很重要。现在的皇帝，就在布萨。”说到这，罗缪欧娜顿了顿，才继续说了下去，“虽然这么说，其实我也没有去过这两个地方，只是知道而已。” “尼西亚和布萨……”朱利叶斯重复了一次这两个城市的名字，“是和君王堡一样繁华的大城市吗？” “大概有点不一样。”罗缪欧娜回道，“至少没有君王堡那么悠久的历史……不过没亲眼去见过的话，我也不知道那两个地方会是什么模样。” 这时候，露露娜卡插话道：“在两百多年前，不管是布萨还是尼西亚，都不过是一片荒地，连个城镇都不算。不过是马蹄踏过的平原，连歇脚的地方都不算。”说到这，露露娜卡发出了笑声，“不过不管是尼西亚还是布萨，现在大概也不是我最早看到的那个模样了，真是期待再次见到它们的那一天啊。” “到底要去哪里？”朱利叶斯再次问道，“难道要靠抛硬币来决定吗？” 露露娜卡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朱利叶斯不说这话，她也许还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真是个好主意。” 朱利叶斯注意到一道细微的闪光掠过自己的眼前，他连忙伸手过去接住这从头上落下的东西，握在了掌心。他摊开手掌，看到了一枚银币，人头的正面朝上。 “是正面还是反面？”露露娜卡问道。“这是正面吧。”朱利叶斯认为人头朝上的那一面，应该算是正面。 “那就先去布萨吧，现在新月帝国的王都。”露露娜卡做出了决定，虽然这个决定是靠一枚银币来决定的。 朱利叶斯没想到露露娜卡会这么随意，就好像出门完全没有目的的样子如果这么想的话，肯定会后悔的。朱利叶斯没有再说什么，挥动手中的鞭子，打在了拖着马车前进的驴子的屁股上，两头驴叫了几声，走得更快了。 “地图已经给你，可别迷路了。”露露娜卡对朱利叶斯说道，“也别弄丢了，这可是很重要的东西。” 朱利叶斯应了一声，把羊皮地图卷起来，收进了怀里。他已经清楚布萨的大致方向，只要沿着道路走，再问问路上的旅人，不大可能会走错路。当时从死者森林南下、来到君王堡的时候，他看到帕斯塔就是这么做的，他只要学着做就好。 “布萨……想不到我也会有到那个地方的一天。”罗缪欧娜喃喃道。这引起了朱利叶斯的一些好奇心，“是一件很特别的事吗？” 罗缪欧娜看了朱利叶斯一眼，“对光明神的信徒来说，那可是异教徒的大本营，在一些人眼中，和魔窟没有什么区别。” 朱利叶斯有点被吓住了，“那是个这么可怕的地方吗？” 罗缪欧娜摇了摇头，“我希望能靠这双眼确实，那到底是怎样一个地方。” 第三十四章 露露娜卡的商品 海峡的另一边的小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露露娜卡她们出发的时间很早，踏上易兰大陆的时候，还不是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奇思妙想号没有遇上任何麻烦，离开了这个城镇。这个镇子是有着简单的围墙和大门的，当跨过那道门的时候，朱利叶斯还担心马车没办法通过。离开之后，朱利叶斯回过头来，看了最后一眼这个地方。他对自己离开了君王堡、踏上了另一片土地，另一个国家这件事，还没有一个很清楚的认识哪怕他被露露娜卡提醒，他本人就是新月的人，也一样如此。 对朱利叶斯来说，他在路上看到的，只是一个热闹的城镇，非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也许是这边有着深色皮肤、穿着奇特的服饰的人比较多。也许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君王堡的居民们大多数都穿着浅色或是白色的袍子的缘故，所以看着这个城镇的男女，大多数都穿着平时他从未见过的服饰、而且还有着各种奇怪饰品的样子，便感到新鲜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吗？”罗缪欧娜注意到朱利叶斯的视线，开口问道。朱利叶斯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有些人穿着打扮很奇怪。” “这样啊。”罗缪欧娜说道，“说起来，你虽然是新月帝国的人，但是你是生活在欧兰大陆这边的。虽然是属于新月的领地，但是对你们这些生活在村子中的人来说，更熟悉的，应该是我们双鹰的习俗才对。” 露露娜卡的声音从上方传了下来，“是这样吗？很可惜的是，这家伙可不属于双鹰，而是新月。” 罗缪欧娜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了下去，“确实是如此，看起来像是属于双头鹰的，但是事实上是属于月亮的。” “鹰这种东西，也只能在月光下飞翔而已。”露露娜卡又说了朱利叶斯听不明白的话，但是朱利叶斯已经没有所谓了，听不懂的事情，不要强迫自己去理解就行。 城镇外的道路很平坦，修整得很好，马车在上面行走并不会显得太过颠簸，对露露娜卡等人来说，算是舒适的出行了。在奇思妙想号的前面，也有车队在前进，骑着马的骑手跟在周围，又或是孤单的人骑着马迎面和露露娜卡他们擦肩而过。 有穿着锁子甲、戴着装饰有羽毛的大头巾的骑士，见到露露娜卡的马车时，停了下来，发出了惊呼，“天啊，竟然让两头驴子拉着这样的庞然大物，何等的愚蠢。”这名有着深色皮肤的骑手，比起露露娜卡的马车，更加在意的似乎是两头拉车的驴子。他的惊讶也没有显得很奇怪，因为看起来确实如此，对奇思妙想号来说，两头驴子，看起来确实太小了，也似乎有点太残忍了。 “骑士老爷，这可不是普通的驴子。”在马车上的露露娜卡对骑士笑道，“这可是我精心饲养过的好驴子，比娇贵的马儿要更结实耐劳，而且能做得更好。” 本来前进方向是相反、往露露娜卡身后的城镇走的骑士，掉过头来，慢悠悠地跟在了奇思妙想号的边上。他看起来对这辆大马车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反倒是对两头驴子投过去的注视更多。“确实是两匹强壮的畜生，而去更加温顺。” 驴子拉着马车慢慢前进，嘴里还咀嚼着干草，眼珠直直地盯着前方。“很棒的牲口，对吧？”露露娜卡笑道，“看来老爷你也是识货的。” 骑士的目光在露露娜卡她们身上扫了一圈，“都是年轻人啊，你们的长辈呢？” 露露娜卡指了指自己，“老爷，我就是他们的长辈了，下面两个是我的孩子。” 骑士的脸上同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不管是谁，看到露露娜卡说出这番话，都会认为这不过是荒谬的笑话。 骑士并没有跟着露露娜卡太长时间，过了一阵子后就转身离开了。在离开之前他从露露娜卡这名自称炼金术师的女性这里购买了一些药剂露露娜卡声称这些药剂可以让家畜长得更加肥壮，是绝佳的营养剂。 目睹了露露娜卡和骑士的交易的朱利叶斯，脸上也有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这样也可以的啊，难道他就不会怀疑那可能是假药、是你拿来骗人的东西吗。” 朱利叶斯的头顶被尖锐的东西狠狠地戳了一下，“你这家伙真是失礼啊，竟然说我卖的是假药？你这是在侮辱一名高尚的炼金术师！” 露露娜卡在用手杖戳朱利叶斯头顶，朱利叶斯没有办法招架，手杖的前端不断落在他的头上，让他痛得喊叫出来，“等等……这样很痛的！”朱利叶斯可没有在示弱，露露娜卡可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每一下都是冲着戳穿朱利叶斯的头盖骨而去的。 “我知道错了，放过我吧！”朱利叶斯实在顶不住了，发出了求饶的声音，露露娜卡这才收手，不再折腾他。“知道为什么那位骑士老爷像个傻子一样毫不犹豫地买下了那些营养剂吗？因为他是个擅长饲养畜生的好手，自然能看个明白。我这两头驴子看起来和普通的没什么区别，但是上道的人能看得出区别的。” 和一脸搞不清情况的朱利叶斯不同，罗缪欧娜似乎是看出了一些门路的，“因为这辆马车就是露露娜卡你的招牌吗……” 露露娜卡打了个响指，“还是女孩子聪明，既然我是炼金术师，总得有一些能吸引人的东西才对吧？这辆奇思妙想号，就是我最好的招牌了。虽然看起来除了大块头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但是识货的人，肯定会找上门的。那位骑士老爷，就是这么一个有眼光的人了。” “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朱利叶斯正想这么说，但是想起了在君王堡的时候，确实有这样的人上门了，还是贵族和富商不管是巴尔还是巴里克，都不是什么普通人物。想到这，朱利叶斯就闭嘴不再说话了。他觉得自己再说下去的话，大概就要被露露娜卡当作无知的乡下人继续嘲笑了。 或者该说，他在露露娜卡那里，一直都是这么一个嘲笑对象。 露露娜卡收回手杖，躺在马车棚顶上翻滚了起来，“喜欢马匹这件事，新月的人还是一点都没变啊……” 第三十五章 孩子气的女人 好奇的骑手的出现，只不过露露娜卡他们路上的小插曲，不管是谁，都没有太将这件事留在心里。露露娜卡仰躺在马车上面，在这寒冷的冬天，闭着眼感受那温暖的阳光。而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这对年轻人，现在各有自己的心思。罗缪欧娜是第一次跟露露娜卡出行，而且还是来到了另一片大陆，也许表面看不出来，但是她的心情其实颇为雀跃的。而朱利叶斯，虽然已经习惯了出门这件事，但是帕斯塔不在、他肩负起领路这件事的时候，他才发现，这是截然不同的感受鞭子就拿在了手中，地图也在怀里，他可以决定接下来将要往哪个方向前进、要去哪里。 虽然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到头来，朱利叶斯还是要乖乖地听露露娜卡的话，去她想去的地方。奇思妙想号走得很慢，不管两头驴子有多卖力，它总会落后别人一步。骑马的人、一整队的马车、徒步的旅人，都在越过奇思妙想号，将它抛在后面。也有好奇的人会放慢脚步，走在这大马车的边上，和朱利叶斯等人搭话。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有一辆马车从边上经过，那是载着一整车的杂物的马车，后面还坐在两个小孩子，正在狭小的空间中玩闹着敞篷的马车也没有多少地方能让两个孩子打闹，只能趴在边上摇晃着脑袋，用稚嫩的声音唱着歌。 看到露露娜卡的奇思妙想号的时候，孩子们都抬起头，发出了哇的声音，双眼闪闪发亮，盯着这庞然大物看。“好大的马车！”“好可怜的驴子！” 小男孩和小女孩的关注点不一样，但是不管是谁，都有一双好眼睛。露露娜卡的奇思妙想号确实大得令人惊讶，而拉车的驴子，也很可怜。 两个孩子乘坐的马车也不小，但是和奇思妙想号比，就显得有点渺小了。孩子们还得抬起头来，才能见到奇思妙想的全貌，也看到了高高在上、从上方俯视这边的露露娜卡。 孩子们伸手指向了露露娜卡，“有人在偷懒！”“在睡懒觉吗！” 两边相隔的距离并不远，而且孩子们的声音很响亮，不管是朱利叶斯、罗缪欧娜，还是露露娜卡，都听得清清楚楚。朱利叶斯微微点头，这两个小孩说话还是诚实的，虽然他们并不会因为诚实而获得糖果朱利叶斯是这么想的，但是事情似乎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露露娜卡的小手圈在了嘴边，对小孩子那边大喊道：“我才没有偷懒，蠢小孩们！” 小孩们见露露娜卡有了回应，也开始闹得更欢了，“你才是笨蛋！”“懒鬼！笨蛋！” 露露娜卡竟然和小孩子就这么吵了起来，互相叫喊着，那画面可以说是非常的幼稚了与其说是吵架，不如说是小狗见面后互相以撕咬和扑腾作为玩闹和打招呼的方式。虽然其中一个根本不是什么小狗，只是披着这么一层皮的老妖怪而已。 朱利叶斯不知道这时候罗缪欧娜是什么心情，他现在是感觉非常的尴尬和难堪的。上面那女人，都一把年纪了，这次出门还给他们三人乱套了新的关系，直接伪装成了他和罗缪欧娜的“母亲”先不说外表的问题，她似乎是坚决打算这么做的而这位了不起的母亲，现在正在像小孩子一样，和别的小孩子在隔空吵架，骂得不亦乐乎。 朱利叶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特别是露露娜卡真的像个小孩子那样和别人家的孩子闹得正欢的时候。而且看样子，前面那两个孩子的家人，并不打算阻止的样子，朱利叶斯只隐约听到了一声男人的“别太闹了！”的声音，就没见有人来收拾那两个调皮的孩子。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前面那两孩子还算有教养，不会乱扔东西，也没有将他们身后的货物当投掷物。要这么比较的话，这两孩子可比露露娜卡令人舒心多了。 接下来，让朱利叶斯感到更加羞愧、没脸见人的事情发生了：他看到了有东西从自己头上的地方飞了出来，往那两小孩的方向落去。这肯定是露露娜卡扔出去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小石子，划着弧线落向和她吵架的小孩。 小男孩和小女孩哇哇大叫了起来，头低下去，躲过这砸向自己的小东西，“哇！扔石头了！”“是坏孩子！不能和坏孩子说话！” “这是聪明的孩子的特权，你们这样的笨小孩是不会明白的！”露露娜卡在上面哈哈大笑，继续扔着手中的东西，投掷向这两不知好歹的孩子。 这下不只是朱利叶斯，连罗缪欧娜的脸色都变得有点难看了，看她的表情，朱利叶斯可以很肯定，她绝对没有想到露露娜卡竟然还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事比小孩子还不如。 朱利叶斯只是想想接下来可能的发展，胃好像就隐约作痛了。如果那两孩子向他们的家人告状，搞得对方的大人都来询问情况或是问罪的话，他怎么办？难道指着上面那个比小孩子还幼稚的家伙，说“对不起，这是我母亲，请多多见谅”吗……只是想想会发生这样的事，朱利叶斯就起鸡皮疙瘩了，他绝对不想当一个说出这种话的“儿子”，那还不如用刑具折磨他来得更痛快。 看到罗缪欧娜的脸色也变得很古怪，朱利叶斯苦笑道：“习惯了的话，就不会太过在意了。” 罗缪欧娜好久没有说出话，最后才挤出一句让他哭笑不得的话，“这就是代价吗……你看来习惯了的样子。” 朱利叶斯可不想习惯这种事。 露露娜卡扔“小石子”扔了好一会，扔得那两小孩抬不起头。朱利叶斯本以为这事会就这么发展下去，但是随后就让他愣住了。小孩那边突然发出了欢呼的声音，“哇，是糖果！”“软软的、硬硬的、甜甜的糖果！” 那两小孩竟然冒出头来，腮帮子在动着，看样子实在咀嚼着什么东西。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两人都看到了他们手中还抓着五颜六色的东西，还在往嘴里塞。到这时，两人都明白了过来，露露娜卡扔出去的，不是小石子，而是糖果。 “高兴吧，坏小鬼们！”露露娜卡在上面哈哈大笑着，将手中抓着的一把把糖果撒过去，大部分都落在了两个小孩坐的马车上，也有不少落在了地方，她看起来一点都不觉得可惜的样子。 第三十六章 糖果是什么做的？ 载着两个小孩子的马车，和奇思妙想号慢慢拉开了距离。奇思妙想号虽然能动起来，但是只有两头耐劳的驴子，速度并不会太快，而在它前面的马车，看得出来马车的主人有好好饲养拉车的马匹，马车走得很平稳，也比奇思妙想快。 距离拉开之后，两个吃着糖果的孩子对露露娜卡用力挥动着手臂，“再见了，坏姐姐！”“糖果好好吃！”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露露娜卡也挥动着手臂回应，最后一次把手里的糖果扔了出去，“再见了，小坏蛋，不要蛀牙了！” 直到前面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中，露露娜卡才将手放了下来，整个人倒下来，下巴贴在了棚顶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和小孩子打交道好辛苦啊……” 朱利叶斯可不这么认为，“你不是很高兴吗？闹腾了这么久。” “辛苦和开心可不冲突。”露露娜卡说道，将手掌中最后一颗的糖果塞进了嘴巴里。她扔给小孩子的糖果，形状各异、颜色也是五颜六色的，看起来就像是宝石，也如同宝石一般坚硬，牙齿无法轻易咬开，只能含在嘴里慢慢消化掉。不过露露娜卡可不是什么正常人，她上下两排牙齿咬住糖果，牙口用力，糖果被咬成了碎片。那声音特别响，就算是下面的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也听到了，听起来就像是骨头碎掉了的声音，让两人感觉有点不舒服。 “你在吃糖果还是什么？”朱利叶斯问道。 “糖果。怎么了？你也想要吗？”露露娜卡回道。 朱利叶斯对甜的东西没有什么兴趣，特别是糖果，想起在君王堡因为一时兴起买了一些糖果吃的经历，他就再也提不起兴趣了那东西甜得牙齿作痛，而且还带有不少杂质，吃起来一点根本无法让人有吃东西的快乐。 但是罗缪欧娜似乎不是这么想的，“我也能尝尝吗？” “当然可以！”露露娜卡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没一会，一小袋的玩意就砸在了朱利叶斯的头上。 朱利叶斯将头上的东西摸下来，发现是一个小袋子，看起来像是装钱币用的。不过袋子里自然没有钱币，里面装满了一颗颗五颜六色的“宝石”。这些宝石一般漂亮的糖果，晶莹剔透的模样确实很能引起人的欲望，至于是食欲还是金钱欲望，那就因人而异了。 朱利叶斯并不喜欢糖果，但是这种漂亮的糖果，倒不是不能接受。他从里面掏出了几颗拿在手里，将小袋子递给了罗缪欧娜，“这个真的能吃吗？” “小孩子都有勇气吃，难道你就不能相信一下我这个长期在你身边的长辈、你的母亲吗？” 露露娜卡看起来很快就适应了这个乱来的关系和角色的样子，但是朱利叶斯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希望你能好好扮演一个母亲的角色，而不是像个继母一般的言行举止。” 露露娜卡拍着手中，哈哈笑了起来，“你倒是挺能说的了！好吧，这一回是你赢了。” 这小小的胜利并没有让朱利叶斯感到任何的快乐，而且露露娜卡这诡异的态度，让他担心多余开心。如果露露娜卡记仇的话，那么他接下来的日子可就不会好过了。 不去想这种烦心的事情，朱利叶斯将糖果扔进了嘴里。甜味在他的嘴巴里蔓延开，让他精神一振，“这个糖果……”他并不喜欢糖果这种甜的东西，也许是因为穷苦的日子过习惯了、也许是因为在君王堡买来尝试一下的糖果实在太劣质。 但是露露娜卡给他的糖果，并不是这种东西，这种甜美的味道，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他转头望向罗缪欧娜，刚把糖果放进嘴里的她，脸上也带着惊喜的表情。 “是能令人开心的东西，对吧？”露露娜卡从上面往下看，看到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的反应，笑得更开心了，“这可是我花了很多心思才熬制出来的硬糖，可不是那些劣质的糖块能比的。” “你是什么时候搞出这种糖果的……”朱利叶斯问道，平时他见露露娜卡一直都在捣弄奇怪恶心的液体，也没见她有做其他的事情。 “你不是尝过的吗，这就忘了？”露露娜卡说道，“那可是一大罐的糖果液体，当时你还一副吃到毒药的样子。” 露露娜卡的话让朱利叶斯想起了某些事，脸上一下子就变得不好看了，“等等……那些闻起来就恶心、而且还烫死人的液体，就是你所说的糖果？” “很惊讶吗？”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糖果还没成型的时候，就只是液体而已。你比任何人要更早地尝到了新鲜的糖果，高兴吧？” “这可没有任何值得高兴的地方。”朱利叶斯想起那天被露露娜卡骗着喝下去的液体，胃就在开始不断翻滚，想吐出什么，但是被他抑制住了。嘴里的糖果依然甜入心窝，但是朱利叶斯感觉自己没有了能品尝这份甜美的味道的心情。“我还记得，你在那些液体里加了很多奇怪的东西……”朱利叶斯并没有全程观看露露娜卡炼金的流程，但是他亲眼看到过露露娜卡将会尖叫的娃娃草切成了一小片扔进锅里，继续搅拌。那看起来有着人形、还会发出声音的植物，就在炼金釜里轻浮，直到被里面的高温液体消化掉。除了娃娃草，朱利叶斯还看见露露娜卡将一些看起来绝对不应该放进去熬煮的东西也一并扔进去了，所以他现在的脸色有点不好。 “你不会给我们吃了奇怪的东西吧。”朱利叶斯再次问道。 “给小孩子吃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是奇怪的糖果。”露露娜卡回道，“你就放心吃下去吧，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能恢复精神而已。” 虽然心里不怎么相信，但是既然她这么说了，朱利叶斯也就只能相信了。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如果这是给小孩子吃的糖果，那么他和罗缪欧娜算什么？也是小孩子吗？ “我们可不是小孩子了。”朱利叶斯朝上面喊道，但是露露娜卡没有回应。觉得自己又被戏弄了的朱利叶斯，只能将心思放回到驾驶马车上，不再去想其他的事情了。 第三十七章 露露娜卡像孩子一般睡去 深夜，繁星再次布满天空的时间。奇思妙想号没有在黑夜中继续前进，停在了离大路不远的地方。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在离开了有码头的城镇后，直到天色暗了下去，都没有见到能住宿的地方。现在奇思妙想号的周围，只有一望无际的平原，远方能见到低矮的山脉，还有稀疏的树林。不管怎么看，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都是一片荒原，只有一条还算平坦和干净的道路算得上是唯一拥有文明这个属性的存在。 在奇思妙想号的旁边，篝火燃起，两个年轻人和一个老人坐在了一起，在这寒冷的天气下，感受着这难得的温暖。到了晚上，温度更低，风也变得更加冰冷了，朱利叶斯感觉自己被冻得麻木的脸被篝火给融化了，心也跟着变得暖和了起来。他双手放在篝火前，烤得手上的汗毛都没有了，皮肤有点轻微的灼烧痛楚对一个曾和火焰的恶魔战斗过的人来说，这种程度无法让他抽手。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真暖和啊。”露露娜卡坐在了朱利叶斯对面，罗缪欧娜坐在了她一旁，“篝火真是好东西，还能省下住宿的钱……没有比篝火更棒的东西了。” “靠太近的话脸会被烤干的。”罗缪欧娜正在准备着今天的晚饭。在篝火上是架着一个小铁锅的，铁锅里正在煮着肉干，汤里放了调料，香味在空气中能飘很远。并不是什么特别的美食，但是在寒风中，已经足够勾起人的食欲了。 “哪怕是一间漏风的破屋，都比在这野外躺下要舒适。”朱利叶斯说道，“在这种地方躺下，第二天也许就冻死了。” “你的身体也太孱弱了吧，这样就要冻死了。”露露娜卡的脸蛋因为篝火的温暖而变得有些奇怪，看起来就像是被火光给烤软了的样子，看起来软绵绵的，眼睛都在张合着，一副随时会躺下的样子。不管篝火再怎么暖和，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的脸还是绷紧的，在这种夜晚，不管篝火再怎么暖和，大自然总有办法让你感受到寒意。 “吃点东西再休息吧。”罗缪欧娜注意到露露娜卡昏昏欲睡的样子，这时候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她给露露娜卡递过装满了肉干和汤的碗。露露娜卡眯着眼将碗接过来，捧在手中，她现在的样子，让人担心她是否连一个碗都拿不住，“好香的味道……我要吃十碗。” “不行，这样的话晚饭就给你全吃光了。”朱利叶斯给自己盛了一碗，给露露娜卡泼了冷水，“挨饿过夜，明早真的要被冻死在路上了。” “人才没有那么脆弱呢……”露露娜卡慢慢地喝着热汤，嘴里喃喃着，“不过该死的时候，就会很轻易地死掉了……” 露露娜卡又在说奇怪的话，朱利叶斯已经习惯了，不打算跟着露露娜卡的话头去走，低头吃着自己那一份晚饭。不管露露娜卡是怎么想的，在这种地方享受所谓的美食肯定不现实，在晚饭结束后，她竟然打算直接趴在篝火边上睡下，最后还是罗缪欧娜将她抱回到马车里面，让她躺在了角落里。在马车里面的炼金术还带着温度，露露娜卡睡在一旁并不会感到寒冷。罗缪欧娜看到了露露娜卡带着笑容的睡脸，如果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话，露露娜卡的这样子，罗缪欧娜大概会以为这是哪家的幸福的孩子吧。 对罗缪欧娜来说，在那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见到的露露娜卡，已经是很遥远的存在了。而眼前这个，不管看起来多么像个孩子，她都无法真的如此对待她。 将露露娜卡放下后，她离开了马车，回到了篝火边上，坐在了朱利叶斯的对面。朱利叶斯正朝着篝火伸手，掌心对准了烧得正旺的火焰，“守夜我来就行，你可以去休息的。”朱利叶斯对罗缪欧娜说道。在这种荒野的地方，留个人下来守夜总没有错的，夜晚和白天是不一样的，白天平静的地方，在深夜的时候，不一定是安全的。更何况对他们来说，这是第一次踏上完全陌生的土地，并不知晓在这片土地、这个国家中，会有怎么样的事情发生哪怕朱利叶斯就是这个国家的人，但是指望一个村庄的孩子能了解国家是怎么一回事，那实在太困难了，更何况是一个刚离开生养自己的村子、压根没有这种概念在脑子里的少年。 罗缪欧娜摇了摇头，“在她身边很难睡着。” 朱利叶斯像是听到了有趣的事情，露出了奇妙的表情，“你可是一直都和她睡在一起，挤在一张床上吧？” “说是睡在一起，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没有习惯。”罗缪欧娜回道，双眼看着篝火，瞳孔中有火焰在跃动，让她的双目变得明亮。“你知道她睡觉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吗？” 对罗缪欧娜的反问，朱利叶斯思考了一会，才一副谨慎的样子回道：“她睡相很难看？” 对朱利叶斯的回答，罗缪欧娜轻笑了出来，这让朱利叶斯有点尴尬。“她确实是给人这么一种印象呢。”罗缪欧娜说道。朱利叶斯点了点头，但是罗缪欧娜接下来的话，并没有认同朱利叶斯的说法，“但是并不是这样的。”她偏过头去，望向奇思妙想号，在那里面，睡着露露娜卡这么一个人。 “有时候，我半夜醒来，看到了她的睡颜，感觉自己就像是睡在一个死人的身边。她一动不动地躺在我的身边，似乎呼吸都停止了，胸部也没有任何起伏……”说到这，罗缪欧娜没有再说下去，望向了朱利叶斯，“你会觉得这样的她，很奇怪吗？还是说，你早就知道这么一回事了，因为你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朱利叶斯可是头一次听说露露娜卡睡觉的时候会是个死人的样子，而且看罗缪欧娜的反应，并不是夸张的说法，而是在说着一件事实。 朱利叶斯挠了挠脸，因为面对篝火太久，他感觉自己的脸被烤得有点干，瘙痒了起来，“她不就是这么一个人吗？” 罗缪欧娜沉默了一会，脸上露出了微笑，“似乎确实是这样。” 在两人不知道再说什么，相对无言的时候，在黑暗的远方，亮起了一串火光，传来了马蹄的声音。 第三十八章 贼和旅人 “你觉得那是什么光？”罗缪欧娜问道。朱利叶斯不是瞎子，在这黑夜中，那如同长蛇一般的火光，自然是能看清楚的。“这种时候，是什么傻瓜才会亮起这样的火，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吗？”朱利叶斯抬头望向那一连串黑暗中的火焰，那是非常耀眼夺目的存在，而且这火焰长蛇前进的方向，似乎是往他们这边来的。 在黑暗中突然出现的光亮，一开始如蚯蚓一般细小，再过一会功夫，就变成了一条小蛇，渐渐的变成一条最后的蟒蛇……火焰充斥在两人的眼中，占据了他们大部分的视野。 那一连串的光亮，并不是直冲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来的。它们是从远方出现，在他们两人的视线中掠过，往不同的方向赶过去。 “马车太慢也许不是什么好事。”朱利叶斯说道，转过头去望向了奇思妙想号，“这种东西，就算能跑，也跑不快啊。” “换一辆马车，也跑不掉的。”罗缪欧娜淡然说道，“至少对方似乎不是冲着这边来的。” 朱利叶斯指了指眼前的篝火，“别人在黑暗中很明亮，我们也一样的。” 在那连成一条线的火光中，有些微弱的光芒离开了里面，往罗缪欧娜这边赶来。 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站了起来。两人虽然是在休息中，但是武器还在手边，没有放在无法触及的地方。“你觉得来的是什么人？”朱利叶斯问道。 “只能感觉到恶意。”罗缪欧娜回道，“让我想起一些不怎么好的回忆。” 如果朱利叶斯没搞错的话，她那不好的回忆中，自己应该也是出场的一份子那次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的遭遇，而在那里面，露露娜卡高高在上，掌控了所有人的命运，让他和罗缪欧娜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而奥尔加和帕斯塔也不能幸免。 “也许不用真的战斗，只需要好好谈一下的话……”朱利叶斯话还没说完，有尖锐的东西从黑暗中冲出来，刮破空气，发出呼啸的声音落在了他肩膀上。这可不是什么温柔的“东西”，那是一支有着坚硬箭头的铁箭，三角形的箭头已经刺入他的肉里面。 接着又是好几支箭，落在了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的身边，与其说是准头不好，不如说是这是威胁性的射箭，警告他们两人不要轻举妄动。 “你没事吧？”罗缪欧娜脸上露出了担心的表情，朱利叶斯的肩膀插着一支箭，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射箭的人已经在靠近了，他们骑着马，在奇思妙想号周围兜着圈子，包围圈越来越小。并不是所有人都举着火把，并不需要太多的光亮，因为篝火已经足够让他们瞄准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了。 马上的都是男人们，穿着破烂的皮甲和铁甲，有些人连鞋子都不是一对的，穿着两只完全不一样的鞋子。不管怎么看，这些都不像是带着好意来的，更像是某种特殊的职业的人。对这种职业，罗缪欧娜也颇为熟悉，至于朱利叶斯，更是好几次和他们打过交道。 强盗，山贼，海贼，马贼，盗贼……不管是在山里还是海里，又或是在这片天空、这片平原上，有着怎样的名头，都是以掠夺和杀戮为生存意义的人，如同豺狼一般，专门针对弱者下手，吃下带有血的战利品：金银财宝，贵重货物，甚至活人也算战利品。 出现在罗缪欧娜他们周围的，就是这么一批人。每个人都骑着马，在他们的周围转悠着。手中的弓拉紧，箭搭在弦上。 恶意实在太明显了，明显到不需要开口，就知道他们是哪一路人，打算做什么。朱利叶斯刚才开口所说的话也许略显天真了，而天真的代价，大概就是肩上插进肉里面的箭了。 “就这么个马车，没有别的了？”离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最近的，是一个肩上扛着一把长刀的男人，赤裸着上半身，只穿着保护关键地方的护甲，也只有他身上的护甲看起来像样一点，光是这样就能看出在等级的高低了。 “周围没有其他的东西了，本来还以为至少会是一个车队，但是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个大得夸张的马车。”在周围转动的人以喊声作为回应。 拿着刀身厚重的长刀的男人，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还以为能吃点肉，想不到连骨头都不算，这玩意除了目标大还有什么用？”男人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见到罗缪欧娜的时候，眼里的光就闪起来了，“也不算是没有收获……” 罗缪欧娜自然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眼光不怎么友好，让她想起当初在死者森林里，落入绝境的时候，也有人是这么看着她的虽然那些和强盗差不多的佣兵，被以帕斯塔为首的骑士们给全处理掉了。 想起以前的事，罗缪欧娜的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心情还是变差了的。“新月的土地看来也没有多么的安宁。”她对朱利叶斯说道。和罗缪欧娜相比的话，肩上被插了箭的朱利叶斯，大概已经被当死人看了，虽然现在他还没有死，甚至还能说话，“要不是这马车走得这么慢，就不用留在这种荒野上过夜，随便找个有人聚居的地方、都比留在这野外要强。”朱利叶斯的语气里满是无奈，就好像肩上的箭是假的。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罗缪欧娜问道，“露露娜卡已经休息了。” “她大概会很开心地被拐走吧，还会顺带着把你也带上，去体验一下被马贼给抓走是怎么一回事。”朱利叶斯的手按在了肩膀的箭杆上，“但是我不是女人，可没有被拐走的价值，不反抗的话，会死的。你也希望自己被这些混蛋们给破坏了心情吧？” 罗缪欧娜点了点头，手已经摸在了放在一边的双手断剑上，“我讨厌强盗。”她只是很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朱利叶斯将肩上的箭拔了出来，倒钩的箭头上挂着他的血肉，但是他哪怕一声痛恨都没有发出来。“我还是太天真了吗……”他的手按在了自己心爱的十字长剑上，还有露露娜卡送给他的弯刀。“唯一值得高兴的，大概只有我们这么倒霉这件事了。”他双手持剑，面对这些骑在马上的强盗们。 第三十九章 露露娜卡的清晨 露露娜卡醒过来的时候，刚好感觉到一股寒意。并不是那种心理上的东西，而是实实在在的在背部冒出来的触感。她翻转身体，刚好撞上了边上的炼金釜。炼金釜已经没有温度，或许这就是她感觉到寒意的原因了。 露露娜卡嘴里发出不成话语的音节，就像是赖床的小孩一般，似乎不怎么愿意起来。但是冰凉的触感还是让她清醒了过来，就算她不情愿，背部传来的冰冷也会逼她起来。 实在无法忍受背部、脚底那寒意，露露娜卡揉了揉眼睛，爬了起来，用狗爬的姿势爬到了马车门的旁边，将门打开，一阵寒风吹来，让她打了个冷战。“真冷啊……就没有个温暖的地方吗……”她说着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奇思妙想号走得这么慢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是让它停在远离文明的荒野中，也是她的主意，事到如今她反倒怀念起有屋顶的温暖的住家了。 她开门的声音引来了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的注意，两人还是坐在篝火边上，只是篝火已经熄灭了。不管是罗缪欧娜还是朱利叶斯，脸上都带着疲倦的神色。“早上好。”罗缪欧娜对露露娜卡说道，至于朱利叶斯，连点头都懒得点，只是看了一眼露露娜卡，脸上带着有点苦涩的表情，继续低下头去，看样子刚才他在打盹恢复精神。 “两位早上好啊……怎么看起来很没有精神的样子呢？”露露娜卡从马车上下来，伸了伸懒腰，双手按在小脸上用力揉了几下，“睡眠不好的话，会影响精神的。” 对露露娜卡的话，罗缪欧娜很罕见的发出了苦笑，“这没有办法了，因为有人来打扰我们的睡眠。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只有睡眠被打扰了……” “是吗……到底是谁呢……”露露娜卡揉了揉眼睛，终于能看清楚周围的景色了，稍微瞪大了眼睛，一副惊讶的样子不知道她是不是装出来的……发出了感慨的声音：“原来如此……在我不小心睡着后，原来有过这么一场盛大的晚会啊。” 说完话，露露娜卡还抽了抽鼻子，伸手挡住。刚才没有意识到，但是当看到周围的情况后，那股浓重的铁锈味道就出现在了她的鼻子中，而且怎么也消不去。这铁锈的味道可不好消除掉，这来自人和马的尸体的血腥味，在这带着些许植被的平原中，在这冰冷的寒风中，非常鲜明、强烈地彰显了自己的存在。 至于那些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躯体，到处都散落着，死状不一。有人比较好运，不过是胸膛被刺穿、脖子被割开，也有不怎么走运的，脑袋分家、身体支离破碎。再没有比这更惨的死状的如果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其中一人喜欢使用钝器之类的武器的话，或许会有死得更惨的人存在。 地上的人和马的尸体躺了一地，而且形成了一条轨迹、一个路标，往远方延伸。在这条尸体铺垫的道路上，有几匹马还活着，零散地站在远处，在啃着地面的草皮。 露露娜卡拍了拍脸蛋，四处张望着周围，“这可真是盛大的晚会啊，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是不小心摔地上了，身上才这么脏呢。” “摔跤也不会摔得一身血吧。”朱利叶斯叹气，而罗缪欧娜只是继续苦笑。两人的脸上带着疲倦，身上的衣服也确实有好几处是被撕破了的。两人身上都带着血迹，只是朱利叶斯身上的要比罗缪欧娜要多，衣物破损也更夸张，血迹几乎布满了全身至于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那就只有朱利叶斯自己知道了。 “你们杀了这么多人，就在这种布满血腥味的地方呆坐着，坐了半个夜晚？”比起一地的尸体，露露娜卡似乎对奇怪的地方更感兴趣。 “我们刚刚回来的。”朱利叶斯回道，伸手锤了锤肩膀，他的右肩上的衣物穿了一个洞，像是被尖锐的东西给刺穿了的样子。只是洞口里并没有血液流出，朱利叶斯也不像是感到痛苦的样子。 “你们这是杀了多少人啊……”露露娜卡一副惊讶的模样，嘴里虽然这么说，已经走到了离她最近的尸体，蹲了下来，手在尸体上摸索了起来。躺在地上的男人应该是一个用弓的高手，背上有箭袋，手指关节上有很厚的老茧。不过再怎么样的高手，也已经倒在地上，无法站起来了。他脸上带着惊讶的表情，大概是死前的最后一刻，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死去吧脸上没有多少痛苦，也许是因为头和身体分家只是一瞬间，所以他能感觉到的痛楚也只是一瞬间。他的头颅落在了一边，露露娜卡捡了回来，摆在了他的肚子上。“真是可怜，可别怨恨我啊，这都是嗜杀的小孩子们的错，和我这个家长教育失当可没有关系……” 露露娜卡双手合十，对着尸体喃喃低语的，一副怜悯虔诚的样子。偏偏她这样子让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看得一清二楚，让他们两个都感到无语。 “她平时都是这样吗？”罗缪欧娜问朱利叶斯。朱利叶斯只是摇了摇头，“她大概是觉得这样好玩吧。” “真是残忍。”罗缪欧娜说道。对此朱利叶斯只是无奈地笑了笑，“说到这个，也许是我们比较残忍吧……”他抬头望向了周围，不管怎么看，这里都不像是个普通的平原，更像是一个地狱了。“一开始只是包围住这里的人，接着是更多的火光靠近这里的……当那些人不敢再靠近的时候，我们好像……”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罗缪欧娜结果朱利叶斯的话，“不是好像，我们砍得兴起，追上了又砍了半夜，直到走得太远、不敢再追上去。”罗缪欧娜说到这，望向了露露娜卡，“如果把露露娜卡看丢了的话，这可就糟糕了。” “我们只会跟丢，绝对不会看丢的。”朱利叶斯说道，“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现在不像个小孩子吗？”罗缪欧娜的视线落在露露娜卡身上。朱利叶斯也看了过去，过了一会才回答道：“只是看起来像而已。” 第四十章 战斗结束后该干什么 昨晚一夜“狂欢”的消耗，并不是能无视的事情，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坐在篝火边，无视了周围那一地的尸体，并不是因为他们喜欢被死尸环绕在身边，而是懒得去处理了。对他们来说，幸运的是现在是冬天，哪怕尸体放着不管，一段时间也不会腐烂和滋生细菌。至于过了这段时间会如何……他们不认为，那时或许已经离开的他们，还需要理会这么一堆尸体。这么做似乎有点不负责任，但是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都认为，既然自己给这个地方消灭了这么多的马贼，那么剩下的事，不管怎么看，都不应该由他们这些已经很尽力地维护本地治安的人去收拾了。 但是露露娜卡似乎不是这么认为的，她正在做着大多数人只要有那样的条件、就绝对不怎么乐意做的事情，搜刮尸体。死人的脸可不怎么好看，特别是这些死人的身体也开始发臭了。但是露露娜卡并不在意这些，很高兴地在摸着这些很可能某个部位已经被削砍下来、又或是被戳成洞的尸体。人脸上有一个血洞，里面还有血和脑浆的混合体流出，这种尸体，别说小孩子了，恐怕成年人也能吓得腿软坐下来。 罗缪欧娜正好看到露露娜卡对一个脸部被破坏了的男人进行搜刮，小手在他的身体上摸来摸去，最后摸出了一个小口袋，高兴得捧起来哇哇大叫。如果不是这么个情景的话，露露娜卡现在毫无疑问就是一个小孩，但是一个小孩可不会在一个死状恐怖的人身边笑得这么开心，或许只有恶魔的孩子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你讲别人的脸给戳穿，是有什么穿刺他人的爱好吗？”罗缪欧娜对朱利叶斯突然问道。 朱利叶斯一愣，连忙摇头，“不，我绝对没有这种变态爱好……”他望向了露露娜卡身边的那具尸体，想起了这个男人，确实是他杀死的，“那时候能最快捷地让他去死、而不是我会死的法子，就只有一剑捅穿他的头部了。他……算是比较倒霉的吧，用脸接住了这一下。”朱利叶斯不认识这个男人，而且也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错误，这种靠掠夺和杀戮他人为生、甚至以杀人为乐子的男人，他可不觉得死了有什么可惜的。 “最优的选择吗？”罗缪欧娜说道。 “大概是那时候最合适的应对了，毕竟这么多人围上来，我可不想被身后某把武器给砍翻在地方。”朱利叶斯说道，“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当时……太兴奋了，才会做出这么干净利索的事情吧。”朱利叶斯不怎么想说自己是杀得兴起，这样就好像自己变成了一个杀人为乐的魔鬼一样……哪怕杀的都是些强盗、马贼。 “你那一下吓走了不少人。”罗缪欧娜说道，“我也没想到人的头颅会这么脆弱，能轻易就被穿透……他们有不少人大概被吓坏了。” “你也把我吓坏了。”朱利叶斯回想起昨晚的事，脸上多了一些苦涩的笑容，“你那样把人砍成几段，不会觉得……恶心和费劲的吗？” “已经习惯了。”罗缪欧娜回道，“比在海浪里挥动浸泡过的木棍要轻松很多。这么做也有好处的，至少有人吓破胆了，头也不回也跑掉……虽然被追上了。”说到这，罗缪欧娜望向了朱利叶斯的身体，“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已经痊愈了，没有伤到内脏的伤，大概没事吧。”朱利叶斯举起双臂，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你的恢复力很惊人。”罗缪欧娜说道，朱利叶斯摸了摸头，“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值得吃惊的事情。” 罗缪欧娜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寻常事，朱利叶斯昨晚挂彩不少，但是现在身上都看不到有任何的伤痕了。和罗缪欧娜比较谨慎的战斗方式相比，他表现得像毫无顾忌的野兽一般，冲进了那些人之间，把本来还有点阵型和队列的马贼们都冲散了。他会这么干，大概也是为了给罗缪欧娜分担一些压力吧但是这并不是罗缪欧娜所想要的。 但是既然朱利叶斯这么做了，罗缪欧娜也实在不好拿这个来指责他，说他“多管闲事”？她可不是傻子，才不会说这种没有道理的话。至少朱利叶斯愿意这么做，而且他看起来没有什么损失的样子，罗缪欧娜有点难以开口。彼此之间都是共同作战和奋斗的同伴，说这种话，大概有点伤感情吧。 在罗缪欧娜心里纠结着各种各样的事情的时候，露露娜卡还在继续着自己摸尸体的工作，就像是在抽奖一般，如果摸到比较“富裕”的，自然会开心，但是也有穷光蛋，让她忍不住咂舌，一脚踢在死人的脑袋上，“当了贼都这么穷，还不如回家去种田……不对，如果有这福气和耐心去种田的话，你也不会死在这种地方，连收尸的人都没有了，哈哈。” 露露娜卡踢着死人头、而且还是在地面上滚动的死人头的画面，实在有点太过惊悚了，而且她脸上还带着童稚般的笑容，让罗缪欧娜忍不住转过头去虽然那人头就是她砍下来的，但是不代表她喜欢看到这种可怕的画面。 露露娜卡搜刮了好一阵子，远方再次传来马蹄的声音，越来越近。来的是三名骑着马的骑手，看她们的着装，应该不是躺在地上那些人的伙伴。这三名骑手是有着尖耳朵的精灵，而且肤色比较深，有着明显来自地下的痕迹可能是在阳光地下活动的时间长了，让她们的皮肤看起来并没有太黑。但是不管怎么看，这三名精灵，都是黑暗精灵。 精灵骑手们来到了罗缪欧娜他们的面前，虽然背有武器，但是看样子并不打算拔出来指着罗缪欧娜等人。既然对方没有这样的意思，朱利叶斯他们自然也不会将武器举起来，没有任何缘由就先动手，可不是他们的风格。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其中一名骑手从马上下来，另外两人骑着马在周围转动，大概是在清点躺在地上的人有多少，如果她们能把被分成好几块的人也算作一个人的话。 看到这个地方的惨状，还有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坐在那里的样子，其实也能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何况朱利叶斯还在用布拭擦自己的武器布还是从某个人身上撕扯下来的。 来者虽然不是客人，但是看来也不会是敌人。 第四十一章 黑暗精灵安 女性的黑暗精灵，双眼稍微眯了一下，似乎是在观察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罗缪欧娜的身边放着一把双手断剑，看起来像是使用过度而折损了。朱利叶斯在拭擦着自己的十字长剑和弯刀，刀剑上的血迹正在变淡。 眼前的一幕也许有些难以置信，但是黑暗精灵必须相信自己的眼睛。“两位闹出了颇大的动静啊。”她对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说道，“或者，你们还有同伴？”黑暗精灵的话中意思，是她认为造成现场这惨状的，并不只是朱利叶斯他们两人。 “就我们两个了。”罗缪欧娜回答黑暗精灵的话，然后有望向了露露娜卡，“还要加上那人……这里就三个人，没有其他了。如果地上躺着的还算是人的话。” 黑暗精灵的表情变得有些惊讶了，“是你们两位杀了这么多的马贼吗？” 本来低着头拭擦武器的朱利叶斯也抬起头来，看到黑暗精灵是一名女性后，又有点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望向罗缪欧娜，“是你处理的人比较多，还是我？” “没有谁有那个闲暇数数，但是我想应该是你比较多吧。”罗缪欧娜回道，随后对黑暗精灵说道：“要说杀人的话，是他比较多。” 看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交流时的样子，黑暗精灵判断罗缪欧娜才是这里能说话的人，但是朱利叶斯也不能忽视不管怎么说，两个能砍杀这么多马贼和强盗的人，都不能轻视。 黑暗精灵想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微微鞠躬，“两位看来都是对战斗非常熟悉的勇士……虽然这是在我的预料之外，但是能有这么多贼人被消灭掉，对我们这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朱利叶斯挠了挠脸蛋，有点不好意思，“没有那么了不起吧……” 看朱利叶斯的态度，黑暗精灵判断他是一个勇猛、但是还很青涩的男孩和战士。朱利叶斯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刚经历过战斗的战士，但是他手中带着血迹的武器、还有身上的护甲和衣物的磨损，都可以看得出他是实实在在战斗过的而且还是血战。 “我们和这些人是不走运的。”罗缪欧娜说道，她所说的是他们三人、还有躺在地上的马贼们，“但是对其他人来说，倒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如果这些人遇上的不是我们，倒霉的大概就是其他人了。双鹰帝国的治安看来也不怎么好。” 罗缪欧娜这话有点刁难的意思了，但是黑暗精灵并不没有因此而大怒，“这确实是我们的疏忽了，没想到他们在逃窜的时候也会有如此强力的掠夺欲望。但是请各位放心，这是这个国家最后的掠夺者了，今后路上将会更加的安全。” 黑暗精灵说到这，视线停在了罗缪欧娜身上，“原来各位并不是本国人吗？各位是从哪里来到这个国家的呢？” 没等罗缪欧娜回答，一直在摸尸体的露露娜卡回到了附近，而且还出现在了黑暗精灵的身后。当她发出声音的时候，黑暗精灵似乎才发觉自己身后有人，吃了一惊，往一旁走了几步，面向着露露娜卡。当看到娇小的露露娜卡后，她并没有因此放松下来。被人偷偷地接近背后，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情况不对劲的话，说不定她已经死了。 “不要那么紧张啊，这位女士。”露露娜卡双手都抓着从尸体身上搜刮下来的战利品，有不少钱币，但是凑起来也不过是一点小钱而已，至于其他东西……只能说她有捡垃圾的爱好了，“他们两个应该没有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 “他们帮了很大的忙，是我们这边该道谢才对。”对黑暗精灵来说，露露娜卡这个“小孩”面对陌生人的时候一点也不怕生和紧张的态度，稍微有点奇怪，特别是见到她这样有着黑色皮肤的精灵。她再次看向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这个小孩是？” 朱利叶斯摇了摇头，“她可不是小孩子……你说对吧，老妈子？”朱利叶斯对露露娜卡喊道。 黑暗精灵一脸惊愕的样子来回看着朱利叶斯和露露娜卡，朱利叶斯脸上的苦涩和露露娜卡脸上的笑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你是叛逆期的小孩子啊，说个话的语气都这么冲，到底是哪里的教育出问题了呢？”露露娜卡摸着后脑勺，一副烦恼的语气。看着朱利叶斯和露露娜卡、还有黑暗精灵的反应，罗缪欧娜轻笑了出来，她的笑声让黑暗精灵变得更加混乱了。 露露娜卡走到了混乱中的黑暗精灵的面前，空出了右手，伸向了黑暗精灵，“你好啊，精灵女士，我是一名带着两个孩子的炼金术师，名字是露露娜卡。” 在询问别人的名字之前，要先自报名字。露露娜卡的礼仪已经表现出来了，如果黑暗精灵她不以同样的礼貌作为回应的话，那就太失礼了。安深处左手，握住了露露娜卡伸过来的小手。“我是安……我该怎么称呼你？” 名为安的黑暗精灵很明显还没有搞明白在这里的三人的关系，特别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娇小可爱的女孩，到底算是怎样的存在。 “我这张脸蛋很容易欺骗人对不对？”露露娜卡笑道，“很多人都是这么觉得的，长着一张娃娃脸有时候很方便，但是也会有令人困扰的地方。就像现在，你就很难相信对吧？” 黑暗精灵确实是这么想的，只看露露娜卡的外貌的话，很难相信她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甚至还有两个孩子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的反应，看起来并不是假的，特别是朱利叶斯的苦瓜脸。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不过和精灵相比，我也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安女士，如果你愿意的话，那就继续把我当小孩子就行了。”露露娜卡对安笑道。 露露娜卡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这让安更加无法将露露娜卡当作小孩子对待了。露露娜卡看起来有点稚气，但是言行举止，有一种绝对无法伪装出来的成熟和得体。 安觉得自己也许遇上了有点奇怪、说不定也很危险的几个旅人，其中一名还自称是炼金术师。 第四十二章 新的同伴？ “露露娜卡，你这是在做什么呢？”安咳了几声，换了个话题。她可不是瞎子，能看到露露娜卡手上拿着什么，还有她身上也塞了不少。那都是死人的东西，虽然她没有秃鹰啄食腐肉的爱好，但是不代表她会完全无视这件事。 “看了应该就知道了吧？”露露娜卡举起手中的东西，像是在炫耀玩具一般挥动着，“这可是从强盗身上得到的战利品！” “我觉得这不像是一个炼金术师该做的事情。”安的话很直截了当。露露娜卡摸了摸下巴，一副在思考的模样，然后笑着说道：“为什么这就不是炼金术师该做的事情了？对我们来说，原材料可是很重要的东西，既然能从魔兽或是野兽这种生命身上夺走一部分来炼金，那么夺走人身上的一部分，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说到这，露露娜卡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明白了，那是因为你并不把这些身外物当作人身上的一部分，对不对？既然这样的话，我是不是该拿走地下躺着的这些家伙的一部分器官和肢体……” 露露娜卡说着这样的话，看着像是真的要这么做的样子，已经小跑到其中一具尸体的边上，从怀里掏出了刀子，就准备往那死体身上落下去。 “等等，别这么做，你这样太恶心了！”没等安反应过来，朱利叶斯先出声了，语气非常的嫌弃，“你是炼金术师，不是死灵法师吧！”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炼金术这种东西，其实也是能把人拿来炼制的……”露露娜卡的刀子停在了尸体的皮肤上，一副随时要刺下去的样子，如果不是朱利叶斯阻止了她的话，她现在大概已经将刀子下面的男人给开膛破肚了。 “不要这么做，求你了，只要想到你那炼金釜塞进过曾经是人的东西的话，我死也不会接近、也绝对不会吃你制造出来的奇怪东西了。” 罗缪欧娜也开口了，“亵渎尸体，我觉得不太好，说不定会被其他人误认为是死灵法师，会惹来不少麻烦的。”和朱利叶斯相比，她的理由很充分，也很合理。露露娜卡听了后，一副惋惜的样子，将刀子收了回去，“确实如此，现在安女士的眼神，快把我当怪物看了。” 安一直都没有出声，只是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露露娜卡她们。露露娜卡拿着一把尖刀，戳在一个死掉的强盗身上的模样，实在有点令人毛骨悚然。特别是她脸上的笑容不减，看起来依然是那么的天真浪漫，这让安印象深刻。安终于不再怀疑露露娜卡的身份，她看来确实不是一个小孩，一个孩子可不会做得出这种事。 “安女士，你应该不会介意我刚才的举动吧？”露露娜卡再次走到安的面前。 “虽然这些马贼是活该的，但是你没有真的破坏他们的尸体，那实在太好了。”安对露露娜卡说道，“不管怎么说，处理尸体是一件麻烦的差事。”说到这，安又对露露娜卡继续说道：“会有人来处理这边的尸体，你们是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吗？我不建议你们这么做，会妨碍工作，而且腐烂的尸体上细菌也会滋生，附在你们身上，带去城市。我可不希望有人带着一身的细菌进入到人口密集的地方。” 安的话让露露娜卡脸上的笑容变得有点奇怪，虽然依然那么灿烂，但是安总感觉里面多了一些不明的东西，让她感觉有点不自在，“细菌啊……确实是这样，还好现在是冬天，不然的话我昨天晚上大概就会被尸体的臭味给熏醒了。” 安认为他们还留在这里本身就是一件有点不可思议的事情了，在死人堆中休息，绝对不是什么非常棒的体验。 露露娜卡小跑回到了奇思妙想号的一旁，对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喊道：“我们也该出发了，留在这里不过是吸尸气而已。收拾一下就出发吧。”说到这，露露娜卡望向站在一边的安，“安女士，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应该可以离开了吧？这些被杀死的人可不是什么良民，应该不需要做扣押我们这种事情吧？” “说实话，我还得感谢你们拖住了这些人的脚步，也让我们这边的损失变小了。”安对露露娜卡他们都行了一礼，“叫我女士实在担当不起，虽然是精灵，也不过是年轻人而已，叫我安就好。” “安女士，安小姐，安？”露露娜卡念出了三种称呼，她已经坐在了马车的上面，看着站在地上的安，“这样可以吗，安？” 安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你的……孩子的勇猛，令人印象深刻。”她还是有点不适应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这两名看着明显比露露娜卡要年长的少男少女、其实是露露娜卡的孩子这件事。她的目光落在了在收拾篝火和行李的两人身上。不管是罗缪欧娜还是朱利叶斯，都令人印象深刻。 “不知道几位接下来要去哪里？我国虽然有有些依然依然荒凉，但是繁华的地方，我想就算和君王堡比，也不会逊色。”安问道。 “我们要去新月的王都，布萨。”露露娜卡没有隐瞒的打算，告诉了安，他们要去哪里。“怎么了，难道安你打算跟我们一起去布萨吗？” 安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笑容，“如果可以的话。”安本来还在犹豫如何提出这样的请求，想不到露露娜卡先提出了邀请。这对安来说，是意外之喜。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也愣住了，突然之间，他们就要多一个同伴了？“等等，你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朱利叶斯对在马车上的露露娜卡喊道，“这种来历不明的……”他话还没说完，罗缪欧娜伸出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让他停了下来。看到罗缪欧娜摇头的模样，朱利叶斯没了再说下去的欲望。罗缪欧娜只是这么一个动作，就让他想起了露露娜卡是怎样的一个人。 “有什么不好的吗，路上多个人，也热闹一些啊，说不定会更平安一点呢。”露露娜卡笑道，笑眯眯的看着安，“这种事，是我这边先提出来更好吧，安？” “这样的话，实在太感谢你了，露露娜卡。”安笑道，“我也正好要前去布萨。各位帮忙的事，可不能就这么无视掉。” 第四十三章 目标，前往布萨 奇思妙想再次移动了起来，只不过这次有了另外的同伴，跟在了它的驾驶者和乘客身边。名为安的黑暗精灵，跟在了奇思妙想号的身后，还有她的两名随从。安并没有带上两名随从的打算。 “小姐，你真的打算跟着这些来历不明的人走吗？”安的随从跟在她的身边，三匹马在奇思妙想号后面慢慢跟着的画面，倒是有点奇怪。“乱来也该有个限度。”看得出来，安的随从并不怎么同意她跟着露露娜卡的决定。 “这里已经没有需要我做的事情了。”安对随从们说道，“本来这次清理马贼，就没有需要我出力的事，结果搞得就像是出外游猎一般……虽然我也亲手杀了不少，但我可没有把人类当猎物来狩猎的兴趣。” “你知道我们担心的并不是马贼。”随从继续说了下去，“我不放心你想要跟着的那些不明身份的人。” “你担心得太多了，她们也不过是初来这个国家的旅人而已，不然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平原上停下来过夜。这种地形平坦又远离城市的荒凉地方，可最适合马贼进行掠夺了。”说到这，安轻笑了出来，“不过以他们的能耐，恐怕来再多马贼也没什么意义吧。” 安这可不是客气话。就在昨晚，她的队伍远远地追杀着这附近最后的一伙马贼的时候，本以为这追逐的游戏要持续好几天，结果本来一直狂奔的马贼，不知为何停了下来说停了下来也许不正确，应该说，他们是被迫停了下来。有什么冲散了他们的队形和前进的步伐，让他们乱成一团，只能在原地转圈。这是她在远处观察到的画面，当时她还以为马贼们失心疯了。当她靠近的时候，发现一切差不多都结束了。 成群结队的马贼们死了一地，大多数都死了，至于活着的，不是溃逃就是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至于马贼的头子们，死状凄惨的倒在了地上。安这次带队追杀马贼，就是为了处理掉这些有能力拉拢起队伍的祸首，所以每一个人的脸，她通过画像都记得很清楚，结果这些人都倒在了地上，已经不需要她出力了。 不用自己费力气当然不是什么坏事，但是到底是谁能做到这样的事，她是很感兴趣的。然后她带着两名随从，以这些死人作为路标，找到了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当然还有露露娜卡。 “你知道我担心的就是这个。”随从没有放弃说服安的打算，“他们来历不明，而且实力不容小觑……” “这个我当然也知道。”安有点不耐烦了，她平时对自己随从很好，但是唯一有一点不好的，就是这些随从有点太操心了。“如此年轻就有斩杀这么多马贼的能耐，不管怎么看都不是一般的战士。我不认为他们是会为非作歹的人，对这样的有能之人，多结交一番并不是什么坏事。”安有些话没有说出来，虽然认为罗缪欧娜他们并不是什么坏人，但是露露娜卡是个奇怪的女人，这一点确实没错。安并不想和随从们说这些并不重要的东西，这只会让她们瞎操心而已。 “至少让我们跟着你……”随从没有放弃，提出了另一个请求或者说这才是她们本来的目的。要拉住自己这位小姐是一件很困难的事，那么至少她们希望能留在她身边。 “你们去帮忙处理掉这批马贼，还有尽量去追捕那些已经溃散的家伙。虽然已经没法构成很大的威胁，但是他们哪怕只是骚扰到一些小村庄，也不是什么好事。带来的队伍总得要有人带头，你们不出面的话，谁能约束和管住那些好斗的家伙们？” 安的理由很合理，随从们一时之间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 “好了，你们回去吧，不用太担心我。”安踢了一下马肚子，让马走快了几分，将随从们甩在了后面，“离其实也没有多远，你们就不需要担心了！与其担心我，你们还不如担心一下传闻中可能出现的刺客吧！不是都在传言有人盯上了我们皇帝的命吗？” 安没有等随从们回话，就跟上了奇思妙想号，将随从们抛在了后头。她还往后挥了挥手，示意她们绝对不能再靠近了。见安这样的态度，随从们也不好再继续跟上，只能摇摇头，无奈地往另外的方向离开了。 安骑着马跟在了奇思妙想号的边上，这一次她终于和露露娜卡等人并肩前进了。“你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在马车上的露露娜卡对安问道。 “只是一些小事而已，不需要太多的功夫。”安笑着回答道。 露露娜卡趴在马车上，小腿翘起来在摇摆着，完全就是小孩子的模样，“真好啊……你是什么显赫的名门大小姐吗？带着护卫的队伍游走全国，为民除害？” 安没想到露露娜卡会说这种话，苦笑了出来，“只是工作而已，如果没有干好的话，还要被呵责和惩罚……如果真的是出外游玩这么轻松的话，我就不需要感谢几位的帮忙了。” 露露娜卡摇晃着小脑袋，和奇思妙想号前进时的起伏频率形成了奇妙的节拍，看起来不像是无心的，“是这样吗？那么就麻烦你给我们带路前去布萨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到了布萨后，我会再好好招待各位的。”安说道。 “能有私人部队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罗缪欧娜突然说道，“也许我们遇上了公主？”在昨天晚上的战斗中，罗缪欧娜有注意到除了马贼的另一伙人。比起装备粗劣的强盗们，他们的武器和护甲更加精良，只是来得有些晚了，马贼们早就被她和朱利叶斯解决得差不多了。因为有着明显不一样的精气神和氛围，所以罗缪欧娜没有犯下砍错人这样的失误，但是那些后来的人确实给她留下了一些印象。 “这话说得太夸张了，罗缪欧娜小姐。”安笑道，“像我这样的小卒子，要有私人部队，那可太遥远了。” 第四十四章 布萨就在眼前 露露娜卡是被一阵寒风叫醒的。她睡在奇思妙想号的上面，凌冽的寒风吹过她的脸蛋，让她不得不睁开了眼睛。她从睡梦中醒过来，才发现披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已经不见了。那是昨晚睡下前，罗缪欧娜担心她而给她披上的如果露露娜卡能老实地回到马车里面睡下的话，她就不需要花这样的功夫了。但是露露娜卡喊着自己要看星空，罗缪欧娜是没法说得动她的。如果不是有一张被子的话，露露娜卡大概是不会就这么直接睡过去的，虽然那只是一张很薄、并不是很暖和的布条，但是只要将脑袋也盖住，有时候就不会想那么多了，似乎寒冷也被隔绝在了脑袋外面。 露露娜卡爬了起来，才发现被子是被自己踢到了一边去，变成了一团球状。虽然不保暖，但是如果不见了的话，露露娜卡还是会感到心痛的。“现在我们在哪里了……罗缪欧娜、朱利叶斯？”她喊着自己两个“孩子”的名字，揉着自己已经睡迷糊的眼睛，她眼睛还是一片朦胧，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楚真切。 “已经快中午了，露露娜卡。”有一个声音回答了她，但是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不是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露露娜卡的脑子转了一会，想起了这是谁的声音，“安……早上好啊。” 露露娜卡看起来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样子，安的笑声响了起来，“已经不是早上了，露露娜卡。这种时候，太阳都在头顶了。” 露露娜卡伸手揉了揉脸，好让自己清醒过来，“我们在哪里？”她看到了在一旁跟着的安。安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的，还是那一身带着护甲的朴素打扮，骑着她马，跟在奇思妙想号边上。 自从上次因为马贼的事而相遇后，安跟在露露娜卡他们身边，也有快半个月了。虽然奇思妙想号前进的速度并不快，但是没有什么累赘的东西因为不是车队只要花的时间足够多，是可以走很远的。 露露娜卡的双眼终于睁开了，“没有人能回答我的问题吗……现在我们在哪里？到东方的山原了，还是到了南边的沙之大地的边界？” “我想我们要去的并不是这些地方。”安回道，“睁开眼睛看看吧，露露娜卡……我们已经到了。” 露露娜卡还在揉着眼睛，当她放下自己的手的时候，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是什么。她抬着头，看着前方看了好一会，才发出了感慨的声音，“原来我们到布萨了吗……” 在露露娜卡眼前的，不再是重复单调的荒原，而是一座城市，一座繁华得看不到全貌的城市。虽然没有君王堡那样惊人的巨墙将城市包围起来，眼前这个城市的城墙，给人的感觉也是足够坚固的了只不过比较对象是君王堡，才给人一种低矮的错觉而已。虽然并不是君王堡的磅礴气势，但是眼前的城市，也令人无法移开眼睛。如果说君王堡是被巨墙围起来的封闭空间、令人感到窒息的话，那么眼前的城市，就给人一种风在流动的感觉了。 “真是舒服的风啊，虽然很冷。”露露娜卡站了起来，遥望着越来越近的城市，“这就是布萨吗……真是了不起的城市啊。”她笑着说道。 “露露娜卡以前没有来过布萨吧。”安说道，“这就是我国的王都，布萨。” “我确实来过布萨，不过尼西亚倒是去过几次。”露露娜卡说道，“尼西亚不再是王都了，变成怎么样了？” “虽然不再是王都，但是尼西亚依然是一个重要的城市，只是没有布萨这么热闹了而已。”安回答道。过了一会，她才发现露露娜卡话中有不对劲的地方。“露露娜卡……你去过的是曾是王都的尼西亚，还是不再是王都的尼西亚？” 对安的问题，露露娜卡只是笑了笑，“这有什么区别吗？” 安看着露露娜卡装傻，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但是过了一会，她释然地笑了出来，“是啊，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安不再在这件事上纠结，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但是安的心里依然留有疑问。尼西亚在一百多年前就不再是新月的首都了，露露娜卡说她去过尼西亚，如果她去的是不再是王都的尼西亚，那么她不会问出“尼西亚变成怎样了”这种话。只有她去过曾是王都的尼西亚，她才会好奇尼西亚的变化……但是这意味着什么，安是清楚的。虽然知道露露娜卡是有两名孩子的女性，但是她可不认为露露娜卡会是这么年长的人。人类应该没有那么长寿、也更不会一直保持着少女的模样才对。 心里有疑惑，但是既然露露娜卡装傻了，安不认为自己继续追问下去，露露娜卡就会老实交代。虽然已经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他们的关系可还没好到这种程度。 奇思妙想号离布萨的城墙越来越近了，直到来到城门。像奇思妙想号这样能直接把半个城门都堵住的庞然大物，想要通过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这时候有安在一旁，这件事就变得很轻松了。 奇思妙想号停在城门前，安在前方和带着卫兵的官员不知道在交流什么，但是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至少看得出来，官员和卫兵对安的态度都很尊敬谨慎，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对带平民或是商人的态度。 没有花多少时间，安就回到了奇思妙想的边上，而奇思妙想号也被放行，可以进入城里面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这可真是方便啊，安。”露露娜卡对安笑道，“能和你一起走，实在太好了，能省不少功夫。” “简直就像贵族一般呢。”罗缪欧娜突然开口说道，只是说的话似乎不怎么客气的样子。 “只是有这么一层认识的关系而已，对方也相信我，所以才会放行的。”安露出了苦笑，“贵族，可不敢当啊……至少我还没有那个资格。” “没那个资格吗。”露露娜卡笑眯眯的样子，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第四十五章 城内见闻 奇思妙想号很轻易的就通过了城门，进入到了这个它从未来到过的城市中包括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他们两人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陌生的土地和国家，虽然严格来说，朱利叶斯本身就属于这个国家。 这里并没有看着能挡住天空的巨墙，但是这里有着和君王堡并不一样的气当他们两人刚进入这里的时候，就看到、听到和感觉到了。和基本上穿着素色袍子的君王堡居民并不一样，这里的人同样穿着袍子，但是用上了更多的颜色，或者更花俏的颜色的袍子都有。袍子的样式很不一样，有的更加宽松，也有的更加紧实，方便行动。让朱利叶斯一直目不转睛的，并不是这里的人的衣着打扮，虽然在他眼里这一切都如此的新鲜。最吸引他目光的，是有些头上戴的那一顶顶巨大的头巾。那头巾盘缠起来，像在头上顶着一个小山，让人担心他们的头是否会因此而被压扁。更有趣的是，头上那小山还别着细长不一、颜色也不一样的羽毛，羽毛在风中摇曳，看起来更显眼了。 这是男人们的打扮，女性的话，身上的袍子更加修身，凸显出女性的身材的同时，也有做好保暖的作用。有些女性的头上戴着包缠着轻薄的头巾，虽然看得出属于女性该有的秀丽轮廓，但是看不到里面真切的容貌。也不是只有这种打扮的人，虽然这样的看起来更多，但是其他奇怪的打扮的存在，也不少，只是并没有形成一个风格而已。让朱利叶斯惊讶的是，想不到竟然会有女性在这样的冬天，也会穿得非常暴露，身上的布料很少，只遮住了关键的部位，身上缠着圆润的珠子，看起来更令人感到害羞了。令朱利叶斯不解的，就是这些人穿得如此暴露了，为什么头巾还会缠得这么密实，根本不让人看到容貌……这是什么奇怪的风俗？ 朱利叶斯只能让自己眼睛尽量往前看，而不是去看这些令人脸红耳赤的存在。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一样，也有在观察着这一切，只是她关注的和朱利叶斯并不一样的。在君王堡居住了这么久，新月这边的东西也算是接触过不少的，所以她并不奇怪朱利叶斯所奇怪的东西。她更在意的，是在路上就能见到的精灵，不少精灵都有着黑色的皮肤。她本以为安只是一个例外，现在看来，在地上生活的黑暗精灵看来不少。不只是黑暗精灵，矮人、侏儒也随处可见。 但是这些其实都不是罗缪欧娜最关心的的，令她印象深刻的，是那些明显看得出来是光明神的信徒的人们。不管打扮如何，他们身上的挂饰，都说明了他们并不是月神的信众，而是光明神的。 在这个城市……或者在这个国家，异教徒并不是必须该死的存在吗？不知道为何，罗缪欧娜心里产生的一丝阴霾。 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两人所关注的都有所不同，要说有什么是他们两个都注意到了的话。那就是大路上的马车和骑手多得有点夸张了。幸好这城市内的道路都是石砖铺垫好的，并不会仰起太大的烟尘。 “真是个好地方啊。”露露娜卡在上面观察着一切，笑得很开心，“不管是人还是马，都很精神啊。” 露露娜卡可没有说客气话，这个城市内行走的马匹，确实有着其他地方不一样的体格和精气神，看起来更加矫健和强壮，马蹄铁落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马头在骑手的操控下，注视着前方，偶然会偏过一边，和擦肩而过的另一匹马碰在一起，发出嘶鸣声。 “这是我国最引以为豪的宝贝了，一个体面人如果连一匹好马都骑不了的话，是很丢脸的。”安对露露娜卡说道。她胯下的马也在躁动着，头在左右摇摆，去和身边能碰到的一切触碰在一起。和其他的马相比，安的坐骑又要更加明显的强壮了不少，如果没有对照物的话，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大概还不会发现，现在的话，光是看马，更能轻易看出安的与众不同。 “要有一匹好马，还要有不错的骑术，然后是一把趁手的长兵器……然后一名战士就可以出征，去获取胜利，凯旋而归？”露露娜卡面朝着安，说了一番在下面的两人听来有点奇怪的话。安听到后，只是笑了笑，“露露娜卡你也知道这么一句谚语啊。” “流传得挺广的吧。”露露娜卡说道，“毕竟也正因为这么一番话，新月帝国才会被其他国家恐惧、被称为热衷战争的国家。” “这个我似乎无法否认。”安并没有因此而不悦，很自然地承认了，“但是战士就是要一直磨炼自己，才能应付各种的危机，对吧？” “这话是没错啦。”露露娜卡笑道，“你这么正经地回答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露露娜卡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过刀子太锋利，割在别人身上，那模样实在太凄惨了。” 这回，就连安也听不明白露露娜卡在说什么了，抬着头一脸疑惑的看着露露娜卡。 但是露露娜卡没有解释的打算，反倒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束花，也不知道她是在哪里摘的野花，更不知道她一直藏在了哪里。“就当是初来这个地方的见面礼吧，把鲜花送给这个年轻有活力的城市。” 露露娜卡将手中的花撒了出去，那细小的花瓣在空中旋舞着，很久都没有落在地上。花瓣的洒落吸引了一些行人的目光，但是更多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只是偶然的一眼，才看到了地方的花瓣，然后花瓣被轮子和马蹄给踏了过去。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露露娜卡你应该很喜欢吟游诗人吧？”安看着露露娜卡的举止，对此只是笑了笑，“我认识的一些吟游诗人，都是你这样的做派，很有趣。”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露露娜卡笑道，“没有比吹着乐器到处走的傻瓜要更有趣的人了。” 第四十六章 大小姐安 进城后，露露娜卡他们首先要做的，并不是游览这个城市，而是去找个落脚的地方。也许就算是这件事，对奇思妙想号来说都是一件颇为困难的事，因为它实在太大了。还好城中的大路都很宽敞，虽然奇思妙想已经占了绝大部分空间，但是也足够它通行了，只是沿途的目光实在有点令朱利叶斯难以招架，实在是有不少人看过来。虽说大路可以走，但是很多通往建筑群深处的小路，奇思妙想号是不管怎样都进不去的。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朱利叶斯抬起头对着上方喊道，“你只告诉我来到这个城市，可没告诉我去这个地方的哪里。”朱利叶斯说完后，视线又回到了眼前的一切上。这个地方的建筑是他从未见过的，君王堡那些宏伟的建筑已经令他惊叹了很久，而布萨似乎也不差。这里的建筑很奇妙，带有奇怪的弧形圆顶，圆顶上还有一个锥子状的尖塔。这里的一切对朱利叶斯来说，太过新鲜了，让他的眼睛忙不过来。 “我想普通的旅店是容纳不下你们的马车的。”安对朱利叶斯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到我家做客，我正好答谢你们的帮忙。当然，我也有地方能让马车安置下来。” 露露娜卡似乎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听着安的话，只是在不断点头，“就听安的去做吧，正好省下一笔钱。”刚才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捧着一束摘来的野花胡撒一通，现在似乎心情好得不得了。 接触了一段时间，知道露露娜卡很随意的安，知道自己的邀请并不会被拒绝，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也让她省了不少功夫。“请跟着我，我来带路。”她轻踢马的肚子，让马儿跑快了几分，让它走在了奇思妙想号前面。 看着安的背影，朱利叶斯没有多想什么，按照露露娜卡的话去做了，老实地跟在安的身后。罗缪欧娜坐在朱利叶斯的身边，并没有什么是好做，她的视线一直在周围游移着，将这布萨内的景色收入到眼中。这样看了一会，她视线回到了安的背后。看着这个黑暗精灵，罗缪欧娜不知道为何，突然产生了一种感慨：在这个城市，一名黑暗精灵都能如此堂堂正正地骑着马走在大路上，而周围的人看来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至于其他种族的存在，就更别提了。这个国家似乎对族类不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感想和抵触，就好像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吗？”朱利叶斯突然开口问道。虽然说平时交谈不多，但是也不是什么形同陌路的关系，罗缪欧娜的状态有点奇怪这种事，朱利叶斯还是能看出来的。 罗缪欧娜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看着外面，有点出神了，“你有注意到那些教堂吗？”罗缪欧娜所指的，并不是月神的寺庙，而是供奉光明神的教堂。罗缪欧娜可不是朱利叶斯那样一点见识都没有的乡下小子，在君王堡这样的地方，一个人也许可以穷困潦破，但是绝对不会没有见识。虽然听说过新月的皇帝对异教很宽容，但是她从未想过，竟然真的会有这种真事发生在自己眼前。虽然和月神的寺庙相比，那些教堂显得有些素朴和渺小，实在不是一个级别的。但是教堂存在于这里，这本身就代表了皇帝的意志、乃至这整个国家的人的想法。 突然之间，罗缪欧娜理解到了，这个城市为什么会有这么种族的存在在自由地行走着，哪怕有着奇怪的肤色和异于常人的躯体，在人群中看起来也没有任何违和感。 这些人、这些种族，似乎已经融为一体了。 “你在想什么呢。”在罗缪欧娜陷入一种奇怪的状态，仿佛将内心与外面的世界隔绝的时候，她头上传来了露露娜卡的声音，将她拉回到了现实中。她抬起头来，正好看见露露娜卡那张脸蛋朝下看着自己，笑眯眯的样子一如既往。“有什么烦恼的话，可要和我说，如果你出了问题的话，奥尔加可是会找我麻烦的。” 罗缪欧娜笑了笑，“奥尔加不是会找你麻烦的人吧。” “这可难说了，如果是关乎你的事情的话，我想他会很紧张。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他肯定饶不了我。”露露娜卡说道，“当然，如果你真的出了事的话，我也会很难受的。” “会吗？” “当然了，我们是朋友啊。” 对露露娜卡笑着说出来的话，罗缪欧娜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说了声“我很高兴”。 两人不再交谈，露露娜卡转过头去，继续看周围的人和建筑，而罗缪欧娜，闭上了眼睛，看着像是闭目养神了。驾驶马车这个工作是朱利叶斯在干，不管是罗缪欧娜还是露露娜卡，都是闲着的，而朱利叶斯也没有任何被压榨劳力的埋怨。 奇思妙想号跟在安的身后，走了差不多有大半个城市，三人都见识到了布萨的种种，还有和君王堡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从早上走到中午，太阳高悬空中的时候，安的马停了下来。奇思妙想号跟着安穿过了热闹的城中心，来到了边缘的地方。在朱利叶斯眼前的，是一个庄园的大门。眼前的建筑同样有着新月明显的风格和特色，而且看起来比普通的民居要更好。不管怎么看，这地方都不是平民能居住的，而安的身份，也离平民更加遥远了。 安从马上下来，马上就有仆人模样的男人们从庄园内出来，走向了安。安将缰绳交给了仆人，伸手指向奇思妙想号，不需要多余的话语，仆人们就明白了，领着马离开。安走向了奇思妙想号，对朱利叶斯说道：“跟着那个男人走吧，有地方能让这大家伙安顿下来的。我的家有点小，但是一辆马车还是能装下去的。”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这可不是有点小的家吧。”罗缪欧娜睁开了眼睛，望向了安，“看来我们遇到了不得了的贵人啊。” “这说得有点夸张了，罗缪欧娜。”安笑道，“只不过是承家长的荣光而过得不错而已。” 第四十七章 我想见皇帝 罗缪欧娜和露露娜卡跟在安的身后，进入了庄园里。朱利叶斯在安的仆人的带领下，将奇思妙想号驶向了可以安置下来的地方。 安的话倒不算是自谦，这个庄园的内部看起来确实挺小的，至少并没有罗缪欧娜想象中的那么大。如果这只是安的私人地方的话，那就不奇怪了。这里也许可以让几个人舒适地住下来，但是要让一个家族的人日常生活的话，恐怕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和罗缪欧娜有点拘谨的模样相比，露露娜卡看起来更加放得开……或者该说，她根本没把自己当外人一样，在到处乱摸乱走，如果不是有安在身边的话，她大概就不知道要乱跑到哪里去了。 安将两人带到了看起来像是会客室的地方。和君王堡的住宅有的风格不一样，安的这个地方自然也有着新月帝国该有的风格。厚重的地毡，包裹着皮毛的、能让人躺下来的长椅，还有垫脚的东西。 “你们应该不讨厌水烟吧？”安招呼两人坐了下来，自己也坐在了她们的对面。她随意地坐了下来，坐姿其实并不是怎么文雅，就好像一个大老粗一般。刚坐下来，她便开口问道，手已经放在一边，拿起了一杆烟杆。有着两条细长的管子的烟杆，和普通的烟枪并不一样，罗缪欧娜倒是见过这东西，是新月的特产，专门用来吸水烟的。在君王堡，这是一种贵族的消遣，她见得并不少。 “当然可以，这里可是你的地方，我们只是客人而已。”露露娜卡笑道，“对不对，罗缪欧娜？” 罗缪欧娜点了点头，她有在观察安手中拿着的水烟。“真是奢侈的享受啊。” 安笑了笑，已经点起了水烟，在等烟管变热，将烟管内的气体涌上来了，“在布萨，每个有点钱的男人，都会给自己准备一支水烟，这并不是什么奢侈的东西，只是日常用品而已……不过在君王堡，可能只有贵族才有兴趣玩这个吧？” 对君王堡的人来说，这只是娱乐；而在布萨，这只是一种日常用品而已安的意思是如此，罗缪欧娜是能听明白的。 不过露露娜卡似乎有别的想法。她一直很不客气地盯着安，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好奇的小孩子的模样，“不过啊，安……你抽的东西，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啊。” 安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苦笑，“这是能靠嗅觉确定的吗……气味还没有升起来才对。” 露露娜卡一副很自豪的样子，抬头挺胸，“一个炼金术师，嗅觉出问题了的话，那可就糟糕了。” 看着露露娜卡这个模样，安总会忍不住怀疑，她真的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吗？但是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的态度，并不像是假的，而露露娜卡平时有点稚气的言行举止，偶然间总会露出和她外表不符合的成熟之举。 露露娜卡总有很多奇怪和有趣的地方，令人着迷。安觉得自己会这么轻易带人回自己这小小的家，也许是因为露露娜卡这种神秘的地方太吸引人了。“我觉得你更像一个卖花的小女孩，而不是炼金术师。”安对露露娜卡笑道。 露露娜卡歪着脑袋一副疑惑的样子，“是吗？但是我就是炼金术师啊，而且还是一流的。”露露娜卡说着话，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束野花，安已经对她这样的小把戏习惯了，并没有太惊讶。“可别在我这里乱扔东西，别给我家的仆人增加工作。” “我也是懂得看场合的，大小姐。”露露娜卡笑着站起来，来到了安的面前，跪趴在她的身边，将花瓣捻下来，递到了安的面前，“要不要加点有趣的东西试试？” 安一开始是愣住的，但是马上就明白了露露娜卡所指的是什么，露出了笑容，“你很了解水烟啊。” “我无聊的时候也制作过这些精致的玩意，虽然我没兴趣吃这种东西。”露露娜卡将花瓣塞进了水烟的进出口处，那里是放烟草的地方，但是也能塞进别的东西，让烟草带有新奇的味道。水烟本来就是这么个东西，只要是可以的东西，都能加进去，也有一些疯子是将带有毒性的迷幻草之类的东西混合进烟草里，让水烟变成和恶魔的低语差不多的东西。 露露娜卡就像一个可爱的小仆人，为安这位主人添加了烟草的新材料。安慢悠悠地吸了一口，带有花瓣的清香味道，从她的嘴巴和鼻孔进去，让她精神一振。“真是不错的想法啊。” “很舒服对吧。”露露娜卡笑道，从安的身边离开，“不过吸这种东西吸多了可不太好，会让脑子松懈下来的。” “要的就是这么一刻的休息时间啊。”安脸上露出了苦笑，“如果连这么一点轻松的时间都没有了的话，我大概会很难受吧。” “很难受吗？”露露娜卡坐回到罗缪欧娜身边，手上剩下的花、还有花的根茎都放在了一边，“不过你这坐着的姿势，可一点都不像一个女性该有的模样。” 露露娜卡说出了罗缪欧娜一直都很在意的事情。安是一名女性，虽然是黑暗精灵，但是毫无疑问是家世很好、也很漂亮的女人，但是这样的一名有着仆人和庄园的大小姐，现在抽着水烟的样子，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接受过礼仪洗礼的人。这对罗缪欧娜这样被迫着学会贵族那一套东西的人来说，有点不习惯，虽然她也不算是真正的贵族。她不知道这是新月的习俗，女人都是这么个模样，还是安本身就是特别的。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很多人都这么说过我，所以我就去当一个战士了，而不是交际花。”安的回答很简单直接，没有遮掩什么的打算。 这时候，朱利叶斯来被仆人带来了这会客室，四个人又再坐在了一起。朱利叶斯坐在了边上的椅子，看起来有点拘谨，这个空间里，就只有他一个男性存在了。 安并没有太在意朱利叶斯的拘谨，也许她已经习惯了。“露露娜卡，你已经来到布萨了。如果想要开店的话，我也可以帮帮忙，或者你们只是想来游览一番，或是来见某些人的？” “关于这个，能让我见到这个新月王都中最尊贵的人吗？”露露娜卡脸上挂着笑容，“在这里，最伟大的人，应该就是皇帝了吧？” 第四十八章 刺杀皇帝？ 露露娜卡等人和安聊了一会后，便被仆人带领去休息了。虽然是个很小的庄园，但是也能让他们都有一个私人的休息空间。在会客室的时候，四人并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安有对他们介绍布萨有什么值得去的地方、当然，也有禁止被进入的地方……例如皇帝的宫殿。 至于露露娜卡要求的去见皇帝，自然是不可能的。听到露露娜卡这个要求的时候，不只是安，就连朱利叶斯和露露娜卡都呆住了。反应过来的安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态度很坚定地拒绝了，“露露娜卡，皇帝可不是供人游览的存在，想去见他，大概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我，想见到皇帝，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现在的皇帝已经这么深居简出，根本不和自己的帝国子民见面了吗？”露露娜卡一副惋惜的语气，就好像她也是这个国家的人一般但是她根本不属于这个国家，她和罗缪欧娜都不是，也就朱利叶斯这个压根没有国家概念的人才属于新月。“记得当初的皇帝可都是很亲民的，现在变成这样子了啊……” “刺客和阴谋家可不会在乎你是不是热爱自己的子民。安说道，“如果是为自己、为自己的子民着想的话，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露露娜卡的话让她心里的疑惑又变浓了几分。新月的皇帝定期亲近民众、抚恤民情这种事，也已经是百多年前的历史了，现在根本已经没有了这种事。皇帝住进了戒备森严的宫殿中，不再是那一顶顶随时可以移动的营帐，彻底放弃了和民众面对面的传统说是传统，也是早就被扫进名为历史的垃圾桶中了。 这种事，除了专门研究这种东西的学者，应该是没多少人知道才对的，毕竟已经百多年，普通人应该早就忘记了才对，但是露露娜卡却记得。 “别看我这样，对历史也是有点研究的。”露露娜卡像是看出了安的疑惑，对她这么说道。安对此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虽然有不解的地方，但是似乎露露娜卡并没有发现她内心真正在想着什么的样子，那么就足够了。 聊天持续了好一阵子才结束，然后是露露娜卡他们三人聚在了一起，地点是露露娜卡得到的房间。“想见皇帝，你是认真的吗？”朱利叶斯见到露露娜卡的时候立马将憋在心里的话给说出来了，“那样的大人物，哪有可能想见就见到的！” 露露娜卡坐在床上，已经脱掉了鞋子，在摇晃着小腿，一副自在的模样，“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的反应真是激烈啊。” “这笑话对这个国家的人来说也许不怎么好笑。”罗缪欧娜说道，“一些来历不明的外国人，来到布萨后第一件事是想见皇帝……不管怎么想，都很可疑。” “不要胡思乱想啊。”露露娜卡笑道，“我们可不是来刺杀皇帝的，可别被别人误会了。” “是你让别人容易误会了吧。”朱利叶斯说道。 “安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真的会相信这种玩笑话。”露露娜卡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我只是开玩笑，但是她说的应该是实话吧。” 朱利叶斯没明白露露娜卡话里的意思，罗缪欧娜倒是先开口问了：“你指的是她见不到皇帝这件事吗？” 露露娜卡摇了摇头，“不对，是指有刺客这件事。” 朱利叶斯马上反应过来了，大声喊道：“等等，这不还是很容易被人误会了吗！” 露露娜卡趴在床上，对朱利叶斯露出了嘲讽的笑容，“真是胆小啊，你这家伙。” “为什么你能一脸轻松地说着别人根本笑不出来的事情啊！”朱利叶斯有点无奈，他永远没法搞明白露露娜卡到底是在想什么。 “不要紧张啊，你这样可干不了大事。” “你说得就好像真的打算去刺杀皇帝一样，这样我怎么可能会放心！。” 在露露娜卡逗弄朱利叶斯的时候，罗缪欧娜不知道在想什么。在朱利叶斯安静下来后，她才开口对露露娜卡说道：“真的会有人去刺杀皇帝吗……这可不是什么儿戏的小事，真的有人会有这种想法、然后愚蠢到去刺杀这个国家的皇帝吗？” “很不可思议吗？”露露娜卡笑道，“这可不是玩笑，在过去的历史中，这种事也发生过无数次，多得让人看腻了。如果是你这样曾经的君王堡居民，应该也清楚一些关于双鹰帝国的历史吧。” 罗缪欧娜当然知道，那些并不是怎么光彩的历史，但是确确实实的发生在君王堡。在君王堡，皇帝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但是也有可能会成为最危险的位置。不说刺杀这种贵族传统，甚至还有短命的皇帝死在暴民的手中，就连为神代言的教会也是这泥潭中的一份子……罗缪欧娜在那些被迫着去上的课程中，学会了不少东西。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那不是神美好的故事。”罗缪欧娜说道。 露露娜卡摇晃着脑袋，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样，像是真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了虽然安也是这么对他们说的，但是她现在的表现和罗缪欧娜还有朱利叶斯相比的话，那是一点都不客气。“刺杀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美好的故事留下来，不都是一群卑劣者的游戏吗？又或是绝望的人的最后一击。”说到这，露露娜卡明显笑得很开心，“真是可怜啊。” 露露娜卡没说她觉得什么可怜，继续对眼前的两人说道：“接下来几天，就自由活动吧，你们可以在这布萨走一走，看看这是个怎样的地方……当然，可别闹出什么麻烦来，安是个好女人，可别让给她添麻烦了。” 朱利叶斯觉得这话轮不到她来说，他们三人之中，大概只有露露娜卡是最喜欢惹麻烦的那个。“你不会有什么奇怪的打算吧？”朱利叶斯问道。 “那个就是秘密了，反正不会惹事。”露露娜卡回答道。 第四十九章 少年少女出门 过了一会，露露娜卡就将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两人赶出去了。她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模样，挥动着小手将两人赶了出去。“你们两个就去干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吧，别呆在我这里打扰我休息……做什么都行，哪怕是去刺杀皇帝，我也不会阻止你们的。”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露露娜卡这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但是露露娜卡已经没有和他们继续聊天的打算了，将他们赶出了放假。至于她，直接躺床上，闭上眼睛后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很大的呼噜声，就算是在外面也能听到。 “她还真能睡啊，刚才进城前都睡了这么久，现在竟然又睡着了。”朱利叶斯看着被罗缪欧娜关上的门，想到露露娜卡就在里面呼呼大睡，不禁叹气。 “她一直都这么随意的，对吧？”罗缪欧娜对朱利叶斯说道，“不过想睡就睡这种事，大概只有她能做到了。” “现在我们怎么办？”朱利叶斯说道，“难道真的去城里面转一转吗？” “已经没有别的事情可干了。”罗缪欧娜想了想，才对朱利叶斯说道，“既然都跨域大海来到了另一片土地，不来看看这个国家最繁华的地方是怎么样的，那就太可惜了……虽然是这么说，其实也不过是一条海峡的距离而已。” 朱利叶斯也想起了当初横跨海峡的事情。那条贯通南北的海峡确实是波涛汹涌，海浪的声音似乎永远不会停歇，一直都是那种狂乱奔放的模样。听露露娜卡说，那条海峡不禁是东西两片大陆的分界线，还是唯一一条连接着北面的黑暗之海、南面的湖海的通道。这些知识、这些事情，朱利叶斯以前是不知道的，只是被露露娜卡灌输了这样的东西。 罗缪欧娜的话并没有错，难得来到了这样的一个大城市，如果不去转一转的话，那就太可惜了。这里的繁华，是他只在君王堡见过的……或者说，可能要比君王堡还要更有活力一些。要说君王堡哪里比这个城市强的话，大概就是那围住了城市的巨墙了。 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两人走在走廊上，很快就遇上了安在这个庄园里的仆人。女性的仆人对两人说道：“安小姐说了，如果两位想出门的话，就让我来为两位做向导。” 朱利叶斯还没有答话，罗缪欧娜已经抢先对女仆开口了，“我们希望能自己出门转一下，就不麻烦你了。” 仆人的样子有点困扰，“两位应该是第一次来这个城市才对吧……应该不熟悉这个城市才对，如果找不到回来的路的话，怎么办才好呢？” “这个不用担心，我们会记住回来的路的。”罗缪欧娜对仆人笑道，“又不是小孩子了，当然记得回来的路。” 仆人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见罗缪欧娜的态度很坚决的样子，便不再多说了。看样子安给她的吩咐也是如此，如果两人不接受的话，那就随他们吧。“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我就不打扰两位了。希望两位在布萨玩得愉快。” 仆人离开后，走廊就只有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了。安似乎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现在可能还在庄园，但是等会可能就要离开了。在离开前她就说了让罗缪欧娜她们随意一点，不用太过拘谨虽然露露娜卡根本不知道拘谨为何物但是不管是朱利叶斯还是罗缪欧娜，都有点不习惯。来到完全陌生的地方本就很容易让人感到不习惯，更何况是住进了这种庄园中。如果是民居还好，但是这里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民居。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罗缪欧娜突然问朱利叶斯。朱利叶斯摸了摸脑袋，一副茫然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干的……”平时总是露露娜卡给他找活干，要不就是被逼着自己谋生，现在他反倒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了。 朱利叶斯一副茫然的模样，都落在了罗缪欧娜的眼里，她想了一会，才对朱利叶斯说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走走？” 朱利叶斯愣住了，然后才反应过来，“和我一起吗？”他指了指自己。 罗缪欧娜看了一下周围，又将视线放回在朱利叶斯身上，“这里除了你，就没有别人了。” “我吗？这样好吗？”朱利叶斯有点不敢相信的样子，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了。 “能一起出门的同伴，也就只有你了。”罗缪欧娜继续说道，“难道你打算让我独自一个人出去吗？” “我没这样的想法……如果你愿意的话，那么我就跟着你了。”朱利叶斯连忙说道。虽然罗缪欧娜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柔弱的女子，但是让她一个女孩自己出门，确实挺让人担心的。这和罗缪欧娜已经变得有多强了没有关系，只是因为朱利叶斯还记得当初那个手里握着尖锐的器具、想自寻短见的可怜女孩。 朱利叶斯看着罗缪欧娜的脸蛋，陷入了恍惚和回忆中。已经过去了有一年多的时间了，眼前这张脸蛋，比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有了很大的变化的，不管是外貌还是精神上……但是他自己似乎也是如此。人总是会成长的，特别是他们，在早些日子的时候，还是被当作孩子看待的吧。想到成长这件事，他又想起了露露娜卡，那个过了这么久，似乎一点变化都没有的奇怪女人。 他看到了罗缪欧娜眨了眨眼睛，才回过神来，不再去盯着她的脸看。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朱利叶斯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被看出些什么了。 罗缪欧娜确实不知道朱利叶斯在想什么，虽然他是一个很容易将想法流露在脸上的人，但是不代表罗缪欧娜可以读心。“带上你的武器，我们就出发吧。我在庄园大门那边等你。” 罗缪欧娜说完后，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了朱利叶斯在原地。朱利叶斯看着罗缪欧娜离开，连忙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自己的爱剑背在身上，和罗缪欧娜在大门汇合了。 至于露露娜卡，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了她的脸蛋上，把她的脸晒得微微发红。 第五十章 露露娜卡偷跑了 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刚离开没有多久，熟睡的某人的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呼呼大睡、一副醒不过来的模样的露露娜卡，突然睁开了眼睛，阳光让她的眼睛眯了起来。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刚才她沉睡的样子似乎只是假装出来的一般，现在倒是很有精神了，根本看不出哪里有困乏的样子。 “该起床了，傻瓜了。”露露娜卡伸了伸懒腰，将斗篷穿上，离开了房间。房间外的走廊并没有人，这个庄园中本来人就少，看来安并不喜欢被太多人围绕着的生活。 碍事的小鬼都出去胡闹了，到我出门去寻开心的时候了。露露娜卡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在走廊上行走，往庄园外走去。在路上她遇上了几个庄园中的人，只是对对方笑了笑，很自然地走开了。庄园中的仆人因为被安吩咐过，见到露露娜卡也没有把她当可疑的人物只是看到小女孩模样的露露娜卡，总会有人担心的。 不过，露露娜卡确实是个可疑的家伙就是了。 应付过这些仆人后，露露娜卡离开了庄园。安是最早离开的，然后是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前脚刚走，露露娜卡后脚也踏出了庄园的大门。 离开了安的庄园，露露娜卡大口呼吸了空气，很惬意的模样，“哈……自由的味道？真是个好地方啊。”她站在路边一副感动的模样实在太奇怪，如果不是附近并没有什么路人，大概会被当作莫名其妙的人了。安的庄园远离了市区，她想走到人多的地方的话，或许还需要花一点时间。奇思妙想号已经安置了下来，两头驴子拉车拉了这么长时间，也是时候该休息一下了，这时大概正在饮水吃干草，舒服地待在一起吧。不过露露娜卡本来就不打算带着奇思妙想号一起走，它体积太大了，拉到人多的地方，只是碍事而已，而且特别显眼。 露露娜卡走了一段路，也没有看见有什么载货或是载人的马车经过，这让她想坐个顺路马车的想法被打消了。 “是我运气不好吗？连个好心人都见不到……”露露娜卡在路边走着，张望着四周。走了一会功夫，路边的人越来越多，大路上来往的骑手也多了不少。路边的行人并不比君王堡的要少，而且衣着打扮比起素色的袍子，要更加显眼。石子路让马蹄下的尘土没有飞扬起来，让露露娜卡不需要躲开那些来往的马匹。 露露娜卡的衣着打扮在君王堡也许并不会显得很奇怪，但是在这个城市，倒是少数人的那一方了。在这里，哪怕是平民的服装，也和另一片大陆上的居民是不一样的。不过在这个城市，露露娜卡这样稍显异类的存在，也并没有因此吸引到太多的目光。要说奇怪的存在的话，这个地方似乎已经足够多了，不管是黑皮肤的精灵、还是灰色的矮人，又或者是侏儒……都不是什么普通的存在。 看着人群来往，如同河溪中的流水一般在自己眼前掠过，露露娜卡哼着小调，也跟了上去，如同跳进水中的孩子一般，兴高采烈地进入到了人群中，娇小的身体被“淹没”了。 露露娜卡走得很随心所欲，没有特定的路线和方向，随意地跟在别人身后，又或是离开这个人堆，又走到别的人群中。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子，露露娜卡终于来到了人多喧嚣的地方。东南西北的道路汇聚在了一起，形成了杂乱的线条，而在这些线条之上，就是各种各样的建筑。 露露娜卡站在了一个摊子前，没有再继续前进。这个摊子没有店面，只是一个地摊，还有几个矮小的货架。上了年纪的商人身后还有一架小型马车，马也是老得有点抬不起头来了，头颅有气无力地低垂着，嘴里的干草看着也嚼不动的样子。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都是一些杂用品，而且看起来并不是很精致一个地摊的商品，也无法指望更多了。但是露露娜卡就在这里停了下来，而不是其他更好的店。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面的钱币叮当响。 露露娜卡会停下来，自然不是因为看到了什么珍稀的东西，不过确实有些有趣的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小姑娘，你看上了什么吗？”商人见难得有个客人竟然停在了自己这里，露出了笑容对露露娜卡问道。 “好多有趣的东西啊。”露露娜卡一副见到玩具的小孩子的兴奋劲头，眼睛在商品上转来转去。“但是我没有太多的钱……” 看到露露娜卡这个模样，商人觉得自己今天这笔生意应该是已经做成了的，“想要什么的话，就开口吧，我会给你算便宜一点的。” “真的吗！”露露娜卡一副惊喜加感动的样子，“真是太感谢你了！”露露娜卡伸手指向了摆着的一个木头小人，“我想要那个！”木头小人是女性的模样，看起来像是穿着兽皮的模样，手里还拿着弓箭，背上的应该就是箭袋了。实在说不上是什么精致的东西，别说精致了，连细节都是非常模糊，是很适合出现在这种地摊上的商品。 “你想要这个吗？”商人将木头小人拿了起来，放在了露露娜卡的手里，“本来是不应该的，但是既然是可爱的小姑娘，就给你算便宜一点吧。”商人说出了一个非常低的价格，让露露娜卡更开心了这东西本来就只值几个铜板，却被商人说得好像他给了露露娜卡多大的优惠一般。 露露娜卡将从口袋中掏出了铜板交给了商人。用君王堡的钱币在这个城市做买卖的话，也许不是那么行得通，至少是没人会想收别国的钱的。而露露娜卡身上已经准备好这边的钱币了。 将木头小人拿到手后，露露娜卡爱不惜手的模样让商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好了也有刚赚到了一点钱的喜悦在里面。 “小姑娘你知道吗，这可不是一般的木头雕塑，是有来头的……” 在商人对露露娜卡开口说话，露露娜卡全神贯注的时候，就在她的身后不远处，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经过了。只不过少年和少女没有发现露露娜卡，就这么走过去了。 第五十一章 月和月的神 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并肩走在一起，两人在这繁华热闹的市区已经逛了有一段时间了，见识到了很多在君王堡看不到的东西这里的人和别的地方是不同的，事和物看起来也有点特别。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那些头巾看起来很重的样子，他们为什么要在脑袋上带着这么大的……一个包？”朱利叶斯对身边的罗缪欧娜问道。在刚进城的时候，他就在马车上看到了这些奇特的头巾又或者可以称之为帽子。那些用一条宽长的布条缠绕起来包裹住脑袋的头巾，看起来确实像是在头上顶着一个大包，看起来实在引人注目。 “很令人在意对吧？”罗缪欧娜回道，“那些人似乎是来自比这更遥远的东方，要穿过千里的山原，才能到他们的家乡。那里三面环山，南面是无垠的大海，一年四季都是春风长驻。”看到朱利叶斯一副惊叹的样子，罗缪欧娜接着说了下去，“不过我也只是听别人这么说而已，并没有真的见到过那种地方。” “四季都是春天的地方，真是神奇的地方啊……”朱利叶斯想象了一下那样的画面，但是不管怎样都想象不出来。在他的认识里，这个世界就应该是有着四季才完整的，一个只有春天的地方，到底会是怎么样？ 太多新鲜的事物，是朱利叶斯从未见过的，而且在遥远的东方，似乎他根本没有机会去见识到这一切的样子了。这些戴着大头巾的人，似乎不仅仅只是来自东方，还有来自南方的沙之大地的旅人，有些甚至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属于外来者。刚才他们两人就在一个外国商人的商车前停了下来，在看那些奇奇怪怪的商品的同时，也和商人闲聊了起来，得知了商人是来自南方和东方的国度的。如果不是和商人聊起来了的话，朱利叶斯真的不知道，在另一片大陆上，原来不是只有新月这么一个国家的。在东方的山地中有一个高原帝国，南方的沙之大地上也有一个被沙子围绕着的帝国……不是和别人闲聊的话，朱利叶斯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 结果聊着聊着，朱利叶斯没忍住，买了一些小玩意。他觉得商人能陪自己闲聊这么久，而自己只是干看着什么都不买的话，实在太不好意思了。虽然手里并没有多少钱，但是商人卖的东西也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如果是珍稀的东西的话，也就不会直接摆放在地上任人挑拣了。 朱利叶斯手里还拿着那些小玩意。那是两个粗糙的玻璃球，有鸡蛋大小，只是没有鸡蛋那么干净。玻璃球表面布满了疙瘩，表面能看到里面被凝固住的气泡，还有各种奇怪的杂质。并不是什么很漂亮的玩意，但是一点钱币就能买到的东西，也仅仅只是这样了。但是对朱利叶斯来说，这种有趣的东西，是他第一次拥有，不是来自于谁，也不是从谁的哪里得到，而是他自身得到和拥有的东西。 “那种玻璃球，很有趣吗？”罗缪欧娜看到朱利叶斯对这粗糙的玻璃球爱不释手的样子，便问道。 “不是什么漂亮的东西，但是拿在手里的感觉很舒服。”朱利叶斯笑道，“有种冰凉的感觉。”在他的掌心中，确实有一些凉意，像是要渗透掌心进入身体一般。并不是真的很玄乎的东西，只是朱利叶斯有这么一种感觉，也许是因为很开心，才会变成这样子吧。如果没有罗缪欧娜在身边的话，他说不定也不会有这样的兴致。 罗缪欧娜没有再说什么。要说玻璃球这样的东西，她以前也见过不少，都比朱利叶斯手中那个要更加精美，也更加值钱。她不是会拿这种事来炫耀的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不会。相反的是，她心里有点羡慕朱利叶斯，他是个能因为一点点小东西、或许一点小事就能很开心的人，而罗缪欧娜自认自己做不到像朱利叶斯这样无忧无虑。而且看到朱利叶斯这样子，总能让她想起现在躺在床上睡大觉的某人。这没有烦恼的模样，很像露露娜卡，也许朱利叶斯是不会承认的吧，他看起来确实收到了露露娜卡很大的影响，变得和以前越发不一样了。 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似乎远远地被撇在身后，这种感觉…… “罗缪欧娜？”朱利叶斯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已经走在了前头，“怎么了？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 罗缪欧娜摇了摇头，跟上了朱利叶斯，“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那时候我也有这样的玻璃球，只不过可没有像你这么开心……” 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越走越远，而在他们身后，露露娜卡手里捧着个粗糙的木头小人，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在听商人讲故事。“这样啊，原来这就是月的女神啊！”商人刚刚说完这个木头小人的来历，让露露娜卡听得心满意足，“但是月神这样的存在，不是没有雕像的吗?而且在新月帝国中，应该也没有给神留下形象的传统才对。” 商人没想到露露娜卡一个小女孩竟然还有这样的知识，愣了一下，然后继续笑着说了下去，“这有点区别的，小姑娘。月神和月的女神，是不一样的存在。月神没有形体，但是月的女神是有形体的，因为她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们所信仰的月神，只是一个神话故事中才存在的女神。” “神话中才有的存在啊。”露露娜卡像个好学的孩子，将商人的话都听进了耳里，也没有出言反驳和质疑他的打算，就好像商人所说的都是真实的一般。“原来月的女神是这个样子的啊。” “掌管月亮和狩猎的女神，说的就是她了。”商人笑道，“所以身披兽皮，手持弓箭，背着箭袋，这可都是猎人的象征。” “确实是一副要出门打猎的样子啊。”露露娜卡将木头小人举起来，眼睛闪闪发亮，将这并不精致的木头小人当宝一样看着，“就好像以前真的存在过这么一号女神啊……” 第五十二章 神明的定义 露露娜卡拿着名为月的女神的木头小人，在繁华喧嚣的街道上蹦蹦跳跳地走动着。她这个模样并没有引来太多的注意，不管在谁的眼里，露露娜卡都只是一个因为得到了玩具而很开心的小女孩而已虽然这个玩具并不是什么优质的商品，可以说是很粗糙的东西。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月神，月的女神……”露露娜卡迈着轻快的步伐，跟在人群中往前走，没有目标，也没有路线。她一直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木头小人，似乎完全是忘记了自己现在身在何方的样子。“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呢，真是令人不解啊……” 她嘴上是这么说，而且还在那位靠着花言巧语来哄得她很开心的商人那里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一副第一次知道这么有趣的事情的样子，其实心里比谁都要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在海峡两边的这两片大陆上，信仰最多的两个神：光明神和月神，都是不存在形象这种东西的，不管是谁，如果有要为神明画下肖像这样的念头或是打算的话，那么恐怕并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这样的事情在教会和寺庙中，是大不敬的罪行。哪怕是圣人和圣徒，也曾有过是否留下形象的争议，历史上甚至有过因此而出现的暴动和纷乱，这绝不是什么轻易就能一笑而过的事情，在信徒们、宗教分子之间，这是一件非常严肃、而且似乎也是能为此而献上自己生命、或是夺走别人生命的事情。而那位商人说这是月的女神，而不是月神，就是一个比较安全稳妥的说法了神明是没有面貌的，但是神话中的人物，是可以被描画出来的，这样的说法能让商人不至于被找麻烦，而他本人也绝对没有把一个木头小人当作月神看待的想法吧。 不过对露露娜卡来说，当然没有这样的想法了不管是月神还是月的女神，虽然有区别，但是对她来说，也不过是这么一回事了。 捧着木头小人，心里想着无边无际、乱七八糟的事情的露露娜卡，脸上还是带着那可爱灿烂的笑容，“不过月的女神……想不到现在还有人记得这么个东西啊，是因为过去的事物没有被彻底破坏掉，才会留下了这样的残渣吗……” 露露娜卡突然停了下来，刚好停在了一个卖染料的店前。染料店的店面并不大不过在这繁华的地区，有一家算得上是体面的店铺，已经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了。店里面摆了大量的染缸，刺鼻的奇怪香味从里面传出来。在柜台前的店员看到了站在店门前的露露娜卡，见她一直没有进来，终于开口招呼道：“这位客人，是想要点什么东西吗？我们这里的染料都是物美价廉的一级品……” 露露娜卡摇了摇头，打断了店员的话，“在那之前，我想问一下。”她将木头小人举起来，对准了店员，“这个是什么，你知道吗？” 店员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露露娜卡这个小女孩会突然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而且她高举着手里的木头小人，他的视线不自觉的就被吸引过去了，“这个是那个什么月的女神吧？”店员想了想，回答露露娜卡，“是什么故事里的女神吧？不过这个的造得有点粗糙吧。” “很难看吗？”露露娜卡歪着头问道。 这下店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才好了，如果说这个很差劲的话，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女孩会不会不满和生气，“还好吧，能看得出来是月的女神。”店员回道，只是有些话没说出来而已。 “很难看啊……”露露娜卡一副看出店员心里在想什么的样子，“不过没关系，只要打磨一下，染上漂亮的颜色，就不会这么寒酸了！”露露娜卡笑着对店员说道。 结果，露露娜卡真的在染料点里买了一些染料，装在了自己身上的空瓶子中。离开染料店后，露露娜卡继续往前走，手里拿着的月的女神在她的步伐下随着手臂摇摆着，“不管是谁都没把这个当作月神来看待，而只是月的女神呢……这是流传的渠道、还有宗教故事和神话故事的区别吗？”露露娜卡低声自言自语着，这些话在离开她的嘴边后，就只在空气中流动，消散在空气中，谁也没有听到。 月神和月的女神，确实只有名字是比较相似、但是是截然不同的存在。要说得简单形象一点的话，就是月神只是宗教的虚拟人物，是写在圣典上的神；但是月的女神的话，就不一定了。这是个有着清楚、明确的形象的存在虽然露露娜卡手中这个月的女神，和她见过的月的女神，完全不一样。 不过已经过了这么久，也不可能会有人还记得月的女神会是什么样的吧，毕竟只是曾经存在过的“神”。现在这个时代，可再也没有什么神明真的存在于人间了，也不会有林立在大地各处的祭坛和雕像……毕竟那样的伟大的存在，也死得差不多了，只剩完全虚构的“神”还活在人的心中，并且发展得越来越庞大。 对露露娜卡来说，现在的神明不管怎样都没所谓，唯有那些确确实实存在过、然后已经死去的“神明”，不再出现在这地上就足够了。只是一个小小的木头雕像，而且还是样貌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拿来把玩一下并不是什么坏事。或许还有苟延残喘的，但是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神明管理世界的时代了，是人类使用“神明”来管理一切的世界。 想到这的露露娜卡，觉得自己心情又变好了不少，没有比确认了这件事要更令人开心的事情了。 在大街上走着的露露娜卡，经过了一个吸水烟的露天摊子。这样的水烟店在新月帝国的王都，是很常见的，为客人提供了能轻松地吸食水烟的空间，而且还能吃点东西来平复一下满是烟雾的口腔和腹部。 “听说君王堡那边又发生暴动了，因为光明教会和圣灵教会合一这件事，大部分信徒的抵触升级，变成了暴乱……” 有客人在聊着不知道从哪里传来这另一片大陆的消息，倒是引起了露露娜卡一些兴趣。 “有趣的事情真是多啊。”露露娜卡笑道。 第五十三章 皇宫在哪里 露露娜卡坐在了吸食水烟的客人的附近，手里拿着店长那里得到的杯子，喝着能让身体暖和的浓茶。对水烟店的店长来说，就算露露娜卡不是来捣乱的小鬼、也有能支付的钱物，也不会将水烟卖给她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丫头，想抽水烟，太自以为是和伤害身体了。还好水烟店不是只有水烟可供吸食，也提供一般的吃喝，倒是让露露娜卡还有理由留下来。对露露娜卡来说，只要能坐下来休息，顺便听一下有什么有趣的事情，那吃不吃水烟不是关键。虽然很想对店长说自己是有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想来他也不会信的……不管怎么说，这实在太荒唐，只会让人觉得她是在糊弄人而已。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哪怕在这里，大概也只会让他觉得是三个小孩子在合伙骗他而已。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露露娜卡要了喝的热饮，还有一些吃的东西，眯着眼睛，一副陶醉的样子享受着自己有点迟的午饭。在她的一旁，别的客人继续在讨论着关于君王堡的事情。 “现在暴动还在继续吗？”“不是继续，而只是刚刚开始而已。”“真是个奇怪的城市啊，那里的人只有走上街掀起暴乱这样的活动吗？”“与其说是只有这么一件事可以说，不如说……他们似乎是对和自己不一样、带来不同的事物都会非常排斥的样子。” 露露娜卡听到这里，嘴角往上弯，变成了无法抑制住的笑容。虽然只是别人的闲谈和胡扯，但是倒是听到了一些有趣的说法和道理。暴动和排斥，确实是很有趣的组合，而且君王堡的历史中，这样的东西从未消失过。 那边的客人继续谈了下去，只是话题并没有一直停留在君王堡的暴动上可以确定，这件听起来很严重的事情，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一件谈资而已，因为那是另一片大陆、另一个国家的事情。而且，双鹰帝国能否还称之为一个国家，也已经是一件很微妙和暧昧的事情了。 “说起来，最近一直流传着一件不怎么好的传言。听说有想刺杀皇帝的人潜伏在了这个城市。”“刺杀皇帝？哪个皇帝？”“傻瓜，我说的当然是我们国家的皇帝！在这个地方，哪还有第二个皇帝存在。”“不对，这可不好说吧，不是还有一个皇帝吗？年轻的那个……”“那位都下去了，让老皇帝又回到了本来属于他的位置上，那还能称之为皇帝吗？” 也许是因为话题变得有点敏感和危险了，客人的声音变得有点小，最后打着哈哈转移话题了。倒是露露娜卡冒起了强烈的兴趣。这个国家有两个皇帝？这可真是最有趣的事情了，有多久没听说过某个国家存在两个皇帝这件事了？要说到这种形式，还得回顾双鹰帝国的起源、来自更遥远的历史之中的帝国才行。 “两个皇帝？双头鹰？双头蛇？”露露娜卡初来这个国家，在来到布萨之前，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能和她讨论这个国家不请自来的安虽然是个很配合的女人，但是露露娜卡可不是笨蛋，找她问这种事，只是让自己不自在而已。不管怎么看，安都不像是一个普通人，找她问关于这个国家上层的事情，说不定就会被怀疑是抱着怎样的念头和想法来到这个国家的了特别是在她很清楚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两人是非常出色的战士的时候。 在这水烟的露天店中，客人的低声谈论不断落进了露露娜卡的耳里，露露娜卡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将周围的声音都收进了自己的耳朵里。虽然几乎都是毫无意义的内容，但是正因为是没有意义的内容，才能被人们说出口，让任何人都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如果是重要的事情的话，想来也没有笨蛋会在这种地方说出口，万一重要的事情被别人偷听了，那可就不得了。 露露娜卡趴在自己的位置上，嘴里咀嚼着食物，半眯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小孩子本就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像露露娜卡这样懒洋洋的女孩，更是如此了虽然她根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除了君王堡暴动、还有刺客的事情外，就再也没有什么特别令人感兴趣的话题了，虽然也有比武会或是某些全程皆知的花边消息，但是露露娜卡可不是怀春的少女、也没有听八卦来嚼舌头的兴趣，这些话只是听听就过去了。 没有更特别的事情了吗？露露娜卡心里想着，已经觉得有点无聊了。手中的食物和饮料也吃得差不多了，露露娜卡觉得自己该离开这小小的水烟店了。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的话，是很浪费时间的。虽然她的时间很多，但是别人可就不一定了，能和她这般挥霍时间的人，是没有几个的。 吃饱喝足了的露露娜卡，离开了水烟点，继续走在了人群之中，跟着漫无目的地前进。又走了一阵子后，露露娜卡站在了一名坐在街道的角落边、边上还放着一个罐子的老人身边。老人看样子不像是讨饭的，身上的衣服很干净，带着奇怪的头巾和羽毛，手里还有笛子。 “老爷爷，你是书里说的可以控制爬虫的法师吗？”露露娜卡兴致勃勃地问道。老人愣了一下，才哈哈笑了起来，“说是法师那就太过了，我只是会吹几声笛子，让蛇跳舞而已。小姑娘你想看吗？” 露露娜卡用力点了点头，将几枚铜币扔到了罐子里。老人将笛子放在嘴边，吹了起来，在罐子里，一条细长的蛇冒出头来，在露露娜卡面前直立着，摇摆了起来。露露娜卡开心地拍起手掌。 在蛇缩回到罐子里后，露露娜卡又将几枚银币扔进了罐子里。这一回可不是铜币，而是银币了，这让老人的笑容也变得更加灿烂了，“真是大方的小姑娘啊，你还想听什么？我可以让蛇再跳多一会。” “那样的话蛇就太可怜了。”露露娜卡说道，“还是不用了，而且我也要走了。” 露露娜卡这种可怜蛇的话，老人还是第一次听，这让他把露露娜卡当作有钱的奇怪女孩了。 “对了，老爷爷，你知道皇宫在哪个方向吗？”露露娜卡问道，“我想去看看那里的墙有多高！” 第五十四章 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 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并没有明确想去的目的地，只是在布萨这个城市到处走动，游览这个地方能看到的一切。布萨和君王堡的区别太大了，大到让两人走了这么久，也没有丝毫厌倦的感觉。对朱利叶斯来说，更是如此，对他这样从农村出来的孩子来说，不管是什么城市，都是令人感到新鲜的。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两人就这样走着，看着城市中的百态，或是惊叹，或是称奇，路上能见到的新奇东西，都能让他们两人驻足停下来观看。奇特的服饰，奇怪的种族，还有那似乎无处不在的烟雾那水烟店的露天摊子，令他们这样的外乡人感到惊奇，实在是太多这样供人歇息的地方了，那些吞云吐雾的客人们，嘴里吐出来的烟雾都能形成一小片的云雾了。这些水烟店还提供简单朴素的饮食，结果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两人都在这样的地方解决了午饭……不过两人都没有尝试一下那个水烟的打算。朱利叶斯虽然有点兴趣，但是看罗缪欧娜光是吸到烟雾就皱起眉头的样子，他就放弃了这样的打算。 虽然那烟雾笼罩的环境有点令人不适，但是倒是让环境变得有点神秘了，特别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只能隐约看到别的客人的轮廓，哪怕是没有别的遮掩，也让这样的地方被分成了好几个无形的间隔。虽然看不到别人的样子，但是声音倒是能听清楚的，在烟雾之中，窃窃私语的声音落入到了两人的耳朵里。并不是客人的声音太过响亮，而是因为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两人的听觉比常人要好。 虽然看起来像是听到了别人的秘密一般，事实上也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聊谈资而已。两人静默无语，在水烟店呆了一阵子，吃饱喝足后，就离开了。 “听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罗缪欧娜对朱利叶斯说道，“君王堡的暴动……大概是真的。” “那是真的吗？”朱利叶斯有点不敢相信，但是罗缪欧娜却这么说了，“那样的地方，竟然会出现暴动……” “别把君王堡想得太美好。正因为那个地方太大了，人太多了，这种事情，也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每个人都像羊羔一般温顺，那样的地方，大概也不算是一个城市了……”罗缪欧娜说到这，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露出了带有嘲讽意味的苦笑，“不过君王堡的话，发生暴动也实在太频繁了，多得令人感到不适。” 朱利叶斯无法想象出君王堡的居民们暴动会是什么样子的，哪怕是鼠道那样混乱的地方，也有一定的秩序存在，不是每个人都能为所欲为的。而更加安定的地表，那些和鼠道的人完全搭不上边的居民们，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吗……“既然暴动是真的发生了的，那么另一件事，难道……” 朱利叶斯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罗缪欧娜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在那种人与人之间总会交谈的地方，自然不可能只讨论君王堡这么一件事。“刺客对吧。” 朱利叶斯的脸上出现了紧张了表情，开始东张西望，“说这个不太好吧……”他声音都压低了，一副鬼祟的样子。对此，罗缪欧娜轻笑了出来，“你这个样子，说不定还真会被当作可疑的家伙。” 罗缪欧娜这么一说，朱利叶斯更紧张了。罗缪欧娜继续说了下去，“你不用太担心，刺客这种事，不管是哪个国家的王都，都会出现这样的传言的……不管是真还是假，总会存在于太阳的底下、阴影之中。” 罗缪欧娜看了一眼周围的风景，人和人擦肩而过，马车和马匹在大路上有序地前进着。冬日的阳光并不猛烈，让人的眼睛能看到更多的东西，也更加舒服，“在权力的中心，总会有这样的东西存在的，如果没有的话，那才叫人感到不可思议。” “是这样吗？”朱利叶斯有点听不明白罗缪欧娜最后的话，这时候的她，给人的感觉有点像故意装神秘的露露娜卡，但是并没有露露娜卡身上那戏谑的味道。 “这种事不明白也没什么关系的。”罗缪欧娜对朱利叶斯笑道，“不过是上面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的游戏……我只是被迫知道这种事情而已。” 罗缪欧娜这么说了，朱利叶斯也不再去深思。对他来说，想不明白的事情，放在一边就好，去做过多的烦恼的话，只是给自己找罪受而已。 两人并肩走着，互相聊着关于这个城市的见闻，就这么走着，路上的人渐渐减少了。朱利叶斯抬起头来直视前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来到了比较空旷的地方，在自己的前方，是高大的城墙，还有恢弘的建筑。那些建筑是他从未见过的，有着圆顶和尖塔，和君王堡那些方形的建筑截然不同，要说有什么相似的地方的话，大概就是建筑上都有尖塔这种东西了。不过尖塔的造型也是不太一样的，大概就是方形和元如的区别了。 朱利叶斯抬起头来，望向就在远处的那些建筑，光是站在这里，他就能感觉到，那并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入的地方，“那里是……” “在这个城市，能这么显眼、宏伟的，除了月神的寺庙，大概就只有一个地方了。”罗缪欧娜也在看着那远方的建筑群，眼中闪烁着光芒，“那就是新月的皇帝居住的地方了吧……” “那就是皇宫吗？”被罗缪欧娜提醒，朱利叶斯终于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了，“那就是刺客想进去的地方？” “你觉得有什么刺客能进入那里吗？”罗缪欧娜问道。 朱利叶斯细细观察起皇宫，随后摇了摇头，“城墙很坚实……光是这个就很困难了。而且，能感觉到很多的人在那里面，大概是在警戒着外面的一切。” 朱利叶斯可没有在说大话，他确实能感觉到很多人的气息，就在那城墙后面。 “那大概是一种警告吧。”罗缪欧娜说道，“让我们这些看起来很像是刺客的家伙止步。” 第五十五章 老皇帝 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两人，最后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新月的皇宫，没有再前进一步，转身离开了。皇宫可不是供人游玩的地方，而且哪怕只是远远看着，皇宫就给人一种阴森、森严的印象，他们两个并不是很想再靠近哪怕多一步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更关键的，也许是因为那个皇城中，有一些存在感强烈的东西，并不希望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这样的人靠近。 “那地方真是排斥一切啊。”朱利叶斯回头又看了一眼渐渐在视线中的皇城，“和这个热闹的城市似乎格格不入。” 朱利叶斯这话说得挺有意思的，罗缪欧娜说道：“但是这个热闹的地方，是属于皇城里的某人的。” 朱利叶斯明白罗缪欧娜所说的是谁，这个城市……甚至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新月的皇帝。“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啊……”朱利叶斯无法想象一个人如何拥有这么一个城市、甚至是这么一个国家。在海峡的两头的大陆上，都有着新月的疆土，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朱利叶斯才知道这是何等夸张的事情。 “大多数的人都没有那个机会和资格知道新月的皇帝是一个怎样的人吧，除了他已经很老这件事。”罗缪欧娜说道，“毕竟是很久很久以前就出现在别人的口中，令人惊恐和敬畏的存在。” “是这么可怕的人吗？” “谁知道呢，也许只是被夸张地传说了而已。” 两人离开了皇宫的周边，又在城里走了一阵子后，回到了安的庄园。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太阳的余晖也消散得差不多了。然后他们看到了露露娜卡的房间空无一人，只有行李摆放在边上但是最关键的露露娜卡并不在这里。 “她跑去哪里了？”朱利叶斯站在门口处，摸了摸脑袋，一副觉得很麻烦的样子，“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就消失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罗缪欧娜看着床单被弄乱的床，思考了一会，“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又打算什么时候回来？”罗缪欧娜看着床上那样子，大概能想到露露娜卡离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问题是，她是好好休息过后才离开的，还是在两人离开后才起来的。 但是不管是哪种情况，露露娜卡想撇下他们两个，偷偷出去干点什么这件事，是没错的。 罗缪欧娜打开了窗户，正好落日最后的光辉落入到窗里，让室内染上了一片金黄。 “已经入夜了啊……”罗缪欧娜喃喃道。 当天空真正的暗下来后，只有太阳的天空变成了群星的世界的时候，在皇宫的深处。一个衣着朴素的老人，坐在用动物皮毛铺好的靠垫上，半眯着眼神，似乎正在休息。这是个有点富态的老人，生活的优渥让他身上并没有什么经过苦难和贫困的痕迹，但是他那双满是茧的手特别引人注目。这不是一双富商的手，更不是贵族的手。在这皇宫中，拥有这样一双手的，只有是仆人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是一名仆人的话，是不会有衣着华丽的人坐在了他的两侧，一副恭敬的模样。在老人的左右两侧，各有一个位置，坐着中年人和老人。强壮的中年人和肥胖的老人一左一右，就像是护法一般，围住了衣着朴素的老人。 “君王堡又发生暴动了？”老人手里拿着水烟，正在慢悠悠地吸食着，烟雾从他的鼻孔和嘴巴中吐出，“真是个有活力的国家啊。总在不经意间，那个地方的人就会做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已经不算是一个国家了，陛下。”肥胖的老人对老人说道，“那只是一个城市了。” “至少那片大陆上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老人说道，“当然，对我来说，那也是一个国家，毕竟那里也有一个皇帝，和我一样，坐在皇宫中，听着臣子向自己汇报。” 肥胖的老人不再言语，只是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坐在他对面的中年接着开口说道：“还有关于刺客的事情……也许外面的平民只是将这当作谈资而已，但是这恐怕是真的。” “刺客？要刺杀谁？是哪位大人得罪了两位，还是两位得罪了谁？”老人哈哈笑了起来，烟雾从他的嘴巴里不断喷出，“还是说，刺客的目标是我？” “没有任何刺客能接近陛下的。”中年人连忙说道，“不存在能突破皇城的防卫、来到陛下面前的无礼之人。” “能有这本事靠近我的，也不会是无礼之人了，说不定是一名了不起的战士。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的话，我倒是很想见一见。”说到这，老人将手中的烟杆放了下来，“不过是刺客的话，应该也没有蠢到自己一个人进行刺杀活动的吧。” “陛下，这事不能儿戏。”肥胖的老人对他说道，反倒惹来了嘲笑，“你在害怕什么，又不是你被盯上，只不过是我这个快要入棺材的老头要出事而已。不过说到入土这件事，你也比我慢不了多久啊。” 肥胖的老人对这位“陛下”的戏言，只是叹了一口气。如果是其他人对他如此无礼的话，他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但是在他眼前的，是他的财富和权势根本无法撼动的存在或者说，他的一切，其实都是眼前的人给予的。 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衣着朴素的老人，吸食着水烟的老人，新月的皇帝。他就坐在那里，光是这样，存在感就已经压过了在他身边的两人，而现在还能留在他身边的，也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存在。 皇帝、将军和宰相，这个国家最重要的三个人，很难得地聚在了一起。没有外人，也没有其他的大臣，只有他们三人。 “其他无谓的事情就不再谈了，反正有你们在，哪怕我不出声，你们也能帮我处理好。”老皇帝继续说道，一副轻松悠闲的语气，“把你们留下来的原因，你们也该心里有数了吧？” 两人都静默不语。 “我快要死了。不过这件事，现在也就你们知道吧。” 第五十六章 不速之客 在星空变得更加闪亮的时候，老皇帝将自己的臣子赶走了。本来将这两个跟在自己身边已经很久的朋友留下来，并不是为了商谈一些秘密的事，只不过是先向他们打声招呼，让他们做好准备而已那个准备，自然就是他们两人、这个国家的主人、或是管理者、或是开拓者，要死了这件事。 老皇帝离开了和两人见面的房间，手里拿着水烟吸食，来到了附近的花园。他身边跟着一个有了些年纪的妇人，随时准备为他服务。对老皇帝来说，仆人并不是越年轻、越漂亮就够了，在他这种年纪，需要的是熟悉的安定感，还有能让人放心的信赖感，而这些……刚刚离开了的将军和宰相，还有身后的老仆人，都能带给他。 老皇帝来到花园的中间，在仆人的服侍下坐了下来。石桌，长椅，已经修剪好的花园，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加轻松了。 “陛下，嗜好也要适可而止啊。”妇人在老皇帝的身边，低声对他说道。两人并没有因为身份悬殊而有尊卑之分，老皇帝并不在意这么点所谓礼节，不如说他本身就已经习惯被妇人在耳边嗦了。 妇人所说的，自然是老皇帝一直没有放手的水烟了。他只是呵呵笑了起来，却完全没有放下水烟的打算，又吸了一口，“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没几天能继续吸了。” 听到老皇帝这么说，妇人的脸上露出了明显伤心的表情，“陛下，你还很有精神的。” “是啊，很有精神，精神得让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老皇帝说道，“让我想起父亲……当时的他，在最后那两年，就像是再次变回年轻人一般，比我这个当儿子的还有精神、有活力。” 妇人并不愚笨，知道老皇帝的话中的意思。正因为知道，所以更令人悲伤。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你也上了年纪了，见多了生老病死，怎么还这么张苦瓜脸呢。”老皇帝反倒安抚起自己的仆人，“一个个都像是见到了世界末日一样，脸上带着不敢相信的表情……这件事有这么令人难以接受吗。” 仆人、将军和宰相，脸上都有着不相信老皇帝真的会死去的表情，反倒是说这话的本人，就像是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们都希望陛下能永远健康……”仆人正打算继续说下去，但是突然停了下来。她猛地望向花园的某个角落，然后头又转向了周围，到处扫动。她在四处张望，丝毫没有顾及自己在老皇帝面前的礼仪，虽然老皇帝也没有在意。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手放进了宽大的袍子里…… “把刀收回去。”老皇帝突然说道。他平静的语气让妇人的手僵在那里，过了好一会，才颤抖着抽了出来。不管再怎么平易近人，皇帝始终是皇帝，命令是绝对的、是不能违抗的。而她也没有违抗的打算，她敬重老皇帝，愿为他奉献生命，但是…… “你去休息一下吧，没事的。”老皇帝继续对自己的仆人说道，“你这些年来太紧张了，其实没有必要的。”他站了起来，走到了老仆人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先去习惯一下闲着没事干的安乐日子吧。” “但是，有人……”老仆人还想再挣扎一下，却看到了老皇帝摇头的模样，“没什么好害怕的，又不是刺客来了。再说一次，你该休息了……你的生命还长着，去想想怎么享受自己接下来的人生吧。” 老皇帝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光是看他的眼睛，仆人就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没用了。如果皇帝这种存在是能让人轻易说服的话，那么他就不是一个及格的王者了。 仆人离开后，老皇帝又坐回到长椅上。这附近已经没有任何人了，作为一个国家的王，他身边的防备看起来似乎是在太少了，少得令人吃惊。哪怕皇宫本身就已经是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人心这种东西，特别是位高权重的人，应该是不存在绝对的安全感才对的。 但是这位老皇帝，身边已经再无一人了这么说，也许不怎么正确。在这个花园里，除了他，还是有别的人存在的，只是藏了起来。 “你要那样躲着过多久？”老皇帝安静了一会，突然开口道，“藏在灌木丛里应该不怎么舒服吧。” 在他的视线中，花园的一角，某个不起眼的被修剪过的漂亮灌木中，有东西发出的声音，探出了头。“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从里面钻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露露娜卡。露露娜卡披着斗篷，头上和身体挂着不少的叶子，一副抓迷藏的小孩子的模样，脸上带着惊讶的表情。 “我已经没有这本事发现故意藏起来的人了。”老皇帝说道，“看我那可怜的仆人的脸色，也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情了。没有什么比威胁到我的身体的存在，能令她更紧张的事情了。” “你可是大人物，有着尊贵的身份啊，身边的人自然会很紧张。”露露娜卡从里面走了出来，拍掉身上的叶子，“我觉得这不是什么不对的事情，毕竟这个国家也有过皇帝被刺杀的历史……你对自己的仆人太苟刻了吧？” “只是想让她休息一下而已。”老皇帝回道。 露露娜卡见身上没有叶子后，又用力蹦跳了几下，张开双臂挥动了起来。她像个孩子一样闹了一阵后，才对老皇帝说道：“不过你把身边的护卫都给支走了，对我来说方便了不少，真是多谢你了。” “我想他们也没法阻止你，我不希望惹你不高兴。” 露露娜卡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对老皇帝挥了挥手，“怎么会，我又不是什么喜怒无常的君王或是神明，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而生气。说起来，我只是个平民而已，能见到像你这么伟大的人，已经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了！” “幸运吗？”老皇帝哈哈笑了起来，“我觉得自己才是走运的那个人啊。” 露露娜卡指了指自己，“你应该没见过我才对吧？就这么放心吗？” “就算不放心，也没用吧。”老皇帝说道，“你想见我，对我来说，已经是……”说到这，老皇帝没有再说下去，“唉，造作的话就不说了，我想你也不喜欢听。比起害怕，我更多的是开心吧。” 第五十七章 神话和历史故事 老皇帝和露露娜卡并没有在花园呆太久，在这种深夜的时间，在花园这种地方，并不是什么交谈的好地方。虽然是冬天了，但是并不代表没有虫子这种东西打扰他们。 老皇帝和露露娜卡走在皇宫长长的走廊中。高大的老皇帝，娇小的露露娜卡，两个外表看起来年龄悬殊的存在，就像是一对爷孙。老皇帝的步伐慢，但是迈出去的跨度足够大，露露娜卡只能小跑跟在他身边。皇宫自然不是只有他们两人的，有侍女和护卫，远远地看着他们两人，很明显的在避让。 “为什么这些人离你这么远，不敢靠近？”露露娜卡东张西望，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难道是你平时对他们并不好吗？” “我喜欢安静。”老皇帝说道，“现在的话，更是如此。” 老皇帝将露露娜卡带到了自己的书房，站在门前的护卫，看到老皇帝的手势后，也离开了。露露娜卡看着护卫那笔直的背影，发出了感慨声，“哼……你就这么放心我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在这里，不存在会加害我的人，刺客根本进不来。”老皇帝推开门，对露露娜卡做了个欢迎的姿势，让她进去。 “你就没想过我可能就是刺客吗？”露露娜卡跨过门槛，进入到了书房中。 “刺客是无法到我跟前的……而能来到我面前的，自然就不是刺客了。” 露露娜卡咧嘴笑了出来，“我喜欢这样的歪理，让人根本无法反驳。” “这可是正论。”老皇帝也笑了。 露露娜卡进入了书房，又开始到处扫视了。该说不愧是皇帝的书房吗，不管是布置还是装饰，都是完美的，没有堆砌金银这样的暴发户恶趣味，也没有学着附庸风雅的感觉。漂亮的地毡，看起来很舒适的座椅和书桌，还有好几个没有放满书的书架。除了书，这里奇特的玩意也不少，魔兽的标本，占了整整一面墙壁的地图，上面插满了棋子、贴了大量的磁石。最吸引露露娜卡注意的，是立在地上的一个巨大沙漏，里面的并不是沙子，而是闪着光芒的细碎的宝石。 “哇……这可真是奢侈的享受啊。”露露娜卡眼睛都发光了，小跑到沙漏前，伸手去抚摸这个看着就价值不菲的东西。里面的“沙子”已经足够值钱了，沙漏本身似乎是白色的玉石打磨出来的，已经不是珍贵可以形容这完全就是帝皇之家才有资格得到的宝物。沙漏中的宝石在慢慢落下，很神奇的是，这些细碎的宝石会沿着玻璃内壁往上滑动，回到原来的位置，再继续下落。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一个老法师在以前送给我的礼物，太沉重了，除了看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是罗泽文凯吧？”露露娜卡说出了个人名，让老皇帝愣了一下，“确实是他，原来你认识他啊。” “我看着那脾气特别大的小子长大的，当然认识了。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但是到算是个正经人，不是学了魔法就变疯子的类型。”露露娜卡回道，“不过他不是我的学生，你可别误会了，别让他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对那老人家这么了解，我还以为他是你的学生。”老皇帝听到露露娜卡对某个老法师的评价，哈哈大笑了起来，坐在了书桌后面的椅子上。 “前阵子因为一些事情，不少人知道我回来了，他也是其中一人。”露露娜卡已经不满足只是伸手抚摸这漂亮的沙漏，直接爬了上去，坐在了上面，“这关系还是要分清楚的，不然他为了自己的目的，故意给自己拉上这么一层根本不存在的关系的话，那我不就成为了他便利的工具吗？” “你很了解他啊。” “没有你那么了解他，陛下。”露露娜卡笑道，“我认识的只是过去的罗泽文凯，但是熟识现在的他的，是你啊。人总是会变的，而我没有目睹过那变化的过程，对我来说，那已经是一个陌生人了。但是你不一样，像你这样了不起的人，是能驾驭住那样的家伙吧？” 老皇帝摸了摸胡子，将水烟放在了桌子上，“你对他的评价似乎不高？” 露露娜卡连忙摇了摇头，“我怎么能擅自对陌生人给出评价呢？要说他是怎样的水平，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老皇帝点了点头，“是个值得尊敬的老人家。”他已经是老人了，但是在那些和怪物差不多的老法师面前，也不过是“年轻人”而已。 “那不就够了。”露露娜卡说道，“你用得开心就好，不在意别人的评价和目光，可是帝皇才有的特权。” 露露娜卡说到这，眼睛继续往四周移动，然后看到了她感兴趣的东西。那是老皇帝身后的一幅画，画占据了本面墙壁，就在他的头上，颇为显眼。露露娜卡眯着眼睛，远远地盯着老皇帝身后的壁画。“哦……你身后那幅画，是怎么回事？” 老皇帝没有回头，在这书房里度过了几十年的他，自然知道自己身后的是什么，“是记载了新月崛起的时候的历史故事。那时候的历史，你应该比我更熟悉吧。” 画中是一名披着兽甲的英武男子，骑着强壮的黑马，身后带着一众的骑手，在平原驰骋的画面。在另一半的壁画上，是被男子驱赶着的各种各样的魔兽，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已经完全反转过来了。壁画毫无疑问是出自名家手笔，非常精致，每一寸的用料恐怕都是价值千金。 不过露露娜卡关心的不是这幅壁画本身所拥有的价值，她关心的是别的东西。“这是历史故事，还是神话故事？” “对我来说，既是历史，也是神话。”老皇帝答道，“不过对你来说，也许只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吧。” 老皇帝站了起来，走到了边上的壁柜上，从里面拿出了一卷羊皮纸。羊皮纸的边缘已经泛黄，看起来有些年份了，只是因为保存得很好，才没有破碎掉。老皇帝将羊皮纸摊开，摆在了书桌上，而露露娜卡也跑过来了。 看到了羊皮纸上的内容，露露娜卡发出了和感慨差不多的声音，“哦哦……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为什么认识我这张脸的原因啊。” 在羊皮纸上的，也是一幅画，上面的男人和壁画中的男人是同一个，身后的骑士也是一样的。只是这次他们面对的不再是魔兽，而是一名坐在高高的祭坛上的娇小女孩。那女孩的容貌不是很清晰，但是隐约能看到露露娜卡的模样。 第五十八章 历史的真实 对露露娜卡来说，看到自己出现在画上，已经不是一件新鲜的事情了，但是不管看多少次，都会觉得有趣。老皇帝就在她的身边，而她，几乎趴在了书桌上，下巴快要点在画上，眼睛几乎贴在上面了，“真是奇怪啊……到底是什么时候留下这种东西的呢，感觉就像是在我不知情的时候，自己被某些人偷偷给截留了下来，停留在了某个瞬间中。”说到这，露露娜卡抬起头来，对老皇帝问道：“是谁画的？” 老皇帝摊开双手，摇了摇头，“我只是继承了这么一幅画，可不知道是哪位祖先留下了如此重要的一刻。” 露露娜卡摸了摸头，又伸出手指贴在了画中的自己的身上。画在羊皮纸上的自己还算是保存得很完整，只是稍微摸一下的话，并不会破坏掉画。“话先说在前头，有件事要让你知道才行……在你眼里，这幅画也许是历史和神话的交错点，可能还会联想到所谓天命或是恩赐这种东西……但是可不存在这种东西。” 露露娜卡将画拿了起来，在空气中展开。画中的人物被光线穿透，变得有些透明了。“偏偏是这么微妙的场景啊，简直是故意的，让我知道是谁想出来的注意，绝对……”说到这，露露娜卡叹了一口气，露出了苦笑，“唉，说这个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不管是谁，反正已经死了就是。” “对你来说是无法容忍的事情吗？”老皇帝问道，“被记录下来这件事。”他对露露娜卡的了解，仅限那些只有皇室一小部分人才能阅览的秘密记录中，要说对露露娜卡有多了解，也仅限纸张上而已。 “被某些人偷偷摸摸地记录下来这种事，我已经习惯了，反正不过是归类为虚无缥缈的神话和野史之中，过一阵子就会变成只是某些人编写出来的故事和臆想了。”露露娜卡倒是不怎么介意的样子，她在意的其他的事情，“我只是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变成了某些东西的象征。”露露娜卡指了指画中坐在祭坛上的自己，“我先说明了，回忆和记录这种东西，很容易就将某人给美化，或是莫名其妙的就给安排上了某些地位和象征。这幅画……你看到的，和我经历的，肯定不是一回事。没有什么天命，更没有什么神明恩赐，这幅画上的也不是什么神话故事……只是某个闲得无聊的人，对偶然路过的战士们，问了一些奇怪的问题而已。”说到这，露露娜卡脸上的笑容又回来了，“不过英雄倒是存在在这画中，不然你也当不成这个皇帝了。看到这熟悉的画面，就让我想起当初还有人胆子大到想将我给抢走。”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听到这，老皇帝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原来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 “该说是无知者无畏，还是勇者无敌呢。”露露娜卡对抬头望向老皇帝，“也许两者都有吧。我不觉得你会想听自己祖先的丑事，还是说你真有这样的兴趣？” 老皇帝沉默了一会，坐在了露露娜卡的对面。这会，两人的位置换了，露露娜卡趴在了书桌的主人位置上，而老皇帝，坐在了对面。“先人的事就不听了，说不定怀着憧憬去听，会变得很失望。” “这就对了，崇拜可不会有什么好事，这种想法只会带来各种乱七八糟的结果。”露露娜卡对老皇帝的回答似乎很满意，脸上的笑容特别灿烂，“不过我看你这样子，肯定是有什么想问的吧？” “刚才你说了，只是问了几个问题。”老皇帝说道，“我其实对这个挺有兴趣的你对当时还只是游牧的骑手们的祖先们，到底问了些什么。” 露露娜卡的小手放在了下巴上捏住，露出了沉思的表情，“我问了什么呢……让我好好想想……”她抬头环视周围的书架，“这种事没有记下来吗？我觉得既然会留下这么一张偷窥我隐私的画，那么也会有闲人多此一举吧？” 见老皇帝摇了摇头，露露娜卡脸上带着些许烦恼，“没有留下来啊……不过也不奇怪，这画里的虽然是我，不过很多细节都没有，简直就是再创造一样。这么想的话，大概是再创造的产品吧。” 露露娜卡苦思冥想的模样不知道是否是假装出来的，至少老皇帝很有耐心，对他来说，时间已经不多了，想干的事情也几乎没有了，那么等待一个人的回答，也不是多么枯燥的事情。 露露娜卡打了个响指，“想起来了！不过你真的想听吗？” 对露露娜卡的再次确认，老皇帝只是笑容以对。看老皇帝这个模样，露露娜卡便继续说了下去，“那是某个寒风凛冽的日子，当时这片土地可还没有这么安稳和繁华……长话短说，因为一些缘故，我见到了你的祖先。当时我闲着无聊，就问了一些问题来刁难他们。” 露露娜卡伸出了三根手指，“第一个问题，你能建立国家吗？第二个问题，你能得到民众吗？第三个问题，你能当一个国王吗？”露露娜卡每说出一个问题，就有一根手指收了回去，知道三个问题后，手握成了拳头。 老皇帝坐在露露娜卡的面前，就像一个学生，在接受老师的询问一般。他摸着胡子，沉默了好一会，打算开口的时候，露露娜卡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一般，开口打断：“对了，可别问我他们的回答是什么，这种问题是没有标准答案了，你要是知道了别人的答案，那么你就失去了自己拥有的答案了。这可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老皇帝愣住了一会，然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哈哈，确实是这样，知道了别人的答案的话，那就没什么意思了。”他顿了顿，接着说了下去，“那么你想听听我的答案吗？” 露露娜卡很果断地摇了摇头，“没兴趣，如果不是你想听，我都懒得说。我来可不是为了做这种神棍的事情的，我可不想当装神弄鬼的家伙。” 第五十九章 愉快的谈话 在欣赏过老皇帝收藏的画后，露露娜卡很快将兴趣放在了其他的地方。她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也不是只对某样东西才感兴趣，所以这把自己画上去的话没有太过吸引她关于这画背后的故事，对老皇帝也说得差不多了，没有什么值得再说的，再说的话，就变成翻旧账了。 露露娜卡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宝石沙漏，她又回到了沙漏边上，爬了上去坐下，面对着老皇帝，“以前的事情也说了不少了，希望你能别再问了，都是一些无聊的事情。” “能听到祖先的真正事迹，我觉得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老皇帝说道，对此露露娜卡哼了几声，“有什么值得听下去的价值呢……英雄故事，民之所向，国家崛起，分裂的帝国，衰落的帝国……国家兴衰，不就是这么一个流程吗？从过去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变化。” “真的没有任何改变吗？”老皇帝问道。这个询问有点莫名其妙，如果是别人的话，说不定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是在他面前的，是露露娜卡。 “这么复杂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露露娜卡的回答非常简单粗暴，不如说，根本就没有回答到老皇帝的问题，“不过你们做得很不错了，有好好地在改变世界，这已经是很棒的事情了。” 老皇帝笑道：“这算是回避了我的问题吗？” 露露娜卡歪着脑袋，一副呆呆的样子，“我可是很老实地回答了，应该没有任何问题才对。” 老皇帝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这样的话就显得他太不识趣了，而且他也不想惹露露娜卡不开心。两人换了各种话题，继续聊了下去，就像是年龄悬殊的朋友一般，说了各种各样的事情，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露露娜卡在说，老皇帝在听而已。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直到夜色变得更浓的时候，露露娜卡看出来了老皇帝的精神有点顶不住了。他哪怕再有精神，也已经不是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了，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打扰了老人家这么久，我也该离开了。”露露娜卡从沙漏上跳了下来，对老皇帝说道，“今天我过得很开心，谢谢你。” 老皇帝没有挽留露露娜卡的意思，坐在书桌前，看着正在整理领子的露露娜卡，“已经要离开了吗？” “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不然会有很多麻烦的。”露露娜卡说道，“在这世上，最无奈的事情，大概就是你不管做什么，总会有人给你的行为添加上一些奇怪的理由和象征。我可不想变成神坛后面的雕像。” “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这是当然的了，你们当这些天生的领导者，只要能用上的东西，都会毫不犹豫的用上，一点顾忌都没有。”露露娜卡笑道，“不过连‘神明’都可以拿来利用的人，也是该有这样的气魄才对，是不是啊，月神的影子？” 老皇帝哈哈一笑，“那只是一种宣传而已，宗教这种事……你也是明白的吧？” “明白归明白，不代表我真心喜欢这样的东西。”露露娜卡说道，“不过这世上的东西，都是比较过后才知道什么是美好和丑陋的要我在真实的神话和虚假的宗教中选一个的话，我还是选人类可以控制的宗教吧。”说到这，露露娜卡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一惊一乍起来，“哦，对了，这种事不能乱说的对吧！竟然把宗教当作虚假的事物来污蔑……还是在你的面前，这可是死罪吧？” “对其他人来说，确实是如此。”老皇帝说道，“但是你的话，有说这种话的资格。一个走在先知更前面的人，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审判你吧？” “这可不好说了。”露露娜卡笑道。 在露露娜卡真的要离开之前，老皇帝问了最后一件事，“为什么会是我？” “为什么？”露露娜卡重复了一次。对露露娜卡的装傻，老皇帝没有在意，“在我之前也有不少人坐在这个位置上了，为什么只有我有这样的运气，能见到你这样的人？” 露露娜卡伸出手指头点了点嘴唇，一副思索的模样，“为什么呢……只不过是凑巧而已，想见的话就见了，不想见面的话，哪怕是这样的距离，我都不会让你看见我。”说到这，露露娜卡对老皇帝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不过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我绝对不会见无聊平庸的家伙。” 露露娜卡就这样离开了。推开书房的门，在关上前还对老皇帝说了声“晚安”，当房门光上后，书房里就只剩老皇帝一个人了。没有了活泼多动的露露娜卡，书房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但是空气中的某些东西，却比两人独处的时候要更为活跃了。就好像露露娜卡这个存在离开后，本来避让不及的各种各样的东西，又回到了老皇帝的身边。 对老皇帝来说，和露露娜卡相处的时候，也许才是他自从年少继位后、少有的宁静一刻，如今，那些伴随了他有几十年的东西，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充斥在他的灵魂中。 老皇帝又拿起了水烟，慢悠悠地吸了起来。他本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战士，年老后更是和那些战士还有法师所追求的的境界无缘，但是作为一个帝皇，几十年来培养出来的感觉还是存在的。那些为了保护他而蔓延在身边的东西，又回来了。权利和义务、责任和使命，缠绕在他身上已经有几十年了不过这样的日子也没有多少天了，一想到这，他就放松了不少。 老皇帝在悠然地吸食着水烟的时候，有人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 老皇帝的声音刚落下，敲门的人进来了。那是穿着宽松的法师袍子的老人，尖帽子让他的半张脸都在阴影中。 “这种时候拜访，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大法师凯。” 被称为凯的老人，对老皇帝微微鞠躬示意，随后低声说道：“她走了？”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老皇帝说道，“你可是皇宫防卫的核心，哪怕进了一只蚂蚁，你也很清楚才对。我本以为你会出现的。” “她不喜欢有人打扰。”罗泽文凯对老皇帝说道，“我不想惹她生气。” 老皇帝也露出了笑容，“没错，我也不希望有人打扰。在人生最后的日子，能有这样的奇遇，这辈子也算是没有白过了。” 第六十章 夜间会话 露露娜卡离开皇宫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她甚至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就这样走在皇宫中，见到人的时候还会低头致意，完全就是一个待在这里已经很久的侍女的模样。见到她的人虽然会奇怪露露娜卡为什么会有灿烂得有点奇怪的笑容，但是也不会怀疑她是什么可疑的人因为她的外表实在太无害了。 最后，露露娜卡是爬过城墙离开这里了，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胆子就这么大，一点都不担心被人发现后会不会被用弓箭射下来。或者对她来说，根本没有这样的顾虑吧。这离开的路上，实在太过顺利了，顺利得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人为她放行了。 露露娜卡的话，才不会去想多余的事情，她只要是能离开，那就没什么所谓了。最后，站在皇城的墙上的她，回头又看了一眼这个地方，“真是个好地方啊……作为一个人的陵墓来说，还算不错了。”露露娜卡低声自言自语着，随后跳了下去，离开了这个地方。 露露娜卡花了一些时间回到了安的庄园，这时候庄园里已经有灯火闪烁，在黑暗中如同天上星星般亮眼。庄园的人记得露露娜卡的脸，这娇小的身材和可爱的容貌，想马上忘掉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所以露露娜卡没有被拦下来，轻易回到了庄园中。 这个时间还会活动的人已经不多了，庄园里也只有仆人还在走动，或是护卫在巡逻。露露娜卡找个人问了一下，知道安也刚回来不久，已经去休息了，而她的两个“孩子”，是最早回来的，在吃过晚饭后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真是忙碌的一天啊。”露露娜卡带着笑脸，向为自己解答的仆人道谢，随后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了。当她来到自己房门前的时候，隔壁的房门打开，朱利叶斯从里面探出头来，“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回来了。” “我为什么不会回来，有温暖柔软的床可以睡，我总不会专门去睡小巷子吧？”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朱利叶斯并不认为露露娜卡做不出来这样的事，“刚才安问你去哪里了，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了……不过她似乎只是随口问问。”朱利叶斯对露露娜卡说道，“那么，你今天去了哪里？” “本来想见个老朋友的，老朋友没见成，不过见到了有趣的人。”露露娜卡没有隐瞒的打算。朱利叶斯见露露娜卡脸上带着开心的表情，看得出来这不是平时那和假笑差不多的东西，“你很高兴的样子啊。” “我说我见到了新月帝国的皇帝，你相信吗？” 朱利叶斯的回应很直接，打了个呵欠，将门关上了，“晚安，明天可要早起……虽然我也不知道早起能干什么。” 看到门关上，露露娜卡只是叹了一口气，“本来还充满好奇心的孩子快要变成无聊的大人了……真是可惜，是哪里的教育出问题了吧。”露露娜卡在叹息，把自己的责任都甩得一干二净了如果说朱利叶斯的教育哪里出了问题的话，那么责任很明显是在她身上的。 露露娜卡推开了房门，回到了安给她安排好的卧室中。在昏暗的卧室里，有昏黄色的油灯在燃烧着，而在灯火边上的，是罗缪欧娜。罗缪欧娜将身上厚实的衣服和护甲都脱掉了，只穿上了这样的天气最低限度需要的衣物，一副准备休息的模样，坐在桌子边，正在翻阅手中捧着的书。 “晚上好，罗缪欧娜。”见到罗缪欧娜，露露娜卡并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是我走错房间了，还是你走错了？”说着这话的她，作势打算从房间里退出来，但是被罗缪欧娜叫住了，“你没有走错，我也没有走错。” “那这里是谁的房间？”露露娜卡一脸的不解。 “这里当然是你的房间。”罗缪欧娜说道，“只是我擅自进来了而已。” 露露娜卡捏着下巴，一副沉思的模样，过了好一会才说道，“罗缪欧娜，现在你和我这样的桥段，如果是放在那些低俗的浪漫小说中的话，那会是多么令人遐想的剧情啊前提是我是男性，或者你是男性。” “是吗？我觉得哪怕你是男性，我也会坐在这里吧。”罗缪欧娜继续说道。 “原来你喜欢那样的发展啊。”露露娜卡笑道，然后扑到了自己的床上，脱身上的斗篷和脚下的靴子，“很可惜，我可不是男人。” 罗缪欧娜并没有觉得这样有多可惜的，如果露露娜卡真的是男人的话，那么她平时也不会对自己做得出那样亲密的举动了……又或者说，如果她是男人的同时还能这样对待罗缪欧娜的话，罗缪欧娜不一定能像现在这样对待她。 “我本来以为你今晚是不会回来了的。”罗缪欧娜的视线落在书页上，但是注意力其实大部分都在露露娜卡身上，“也许因为这样，我才会留在你房间没有离开吧。” “我才不想睡在地板上，又冷又硬的，对身体可不好。”露露娜卡将衣服和鞋子都扔到了地上，完全是小孩子的做派，“你在看什么书？” 罗缪欧娜将书的封面展示给露露娜卡看，露露娜卡眯着眼睛，在昏黄的光亮下，看清楚了封面，“平原故事一百则……这是童话故事吗？” “是给小孩子看的。”罗缪欧娜回道，“感觉很有趣，所以买回来了。” “眼光真是好啊，在我印象里，这书确实挺有趣的前提是书的内容没有变动的话。” “用笛子驱赶蛇虫的小孩最后将笛子扔掉，回到了自己家人身边。”罗缪欧娜说出了书里某个故事的内容，露露娜卡马上接上话了，“咦？不是自食恶果的青年最后被自己吸引来的蛇虫给吃得一干二净吗？” “书里没有这样的故事。”罗缪欧娜说道，“作为一本给孩子看的书，这样的故事似乎并不合适。” “原来如此，从一本故事集变成了孩子的故事集吗？那就不奇怪了。”露露娜卡一副思索的模样，然后躺在了床上呈大字型，“我累了……早点休息吧，罗缪欧娜，晚安。” “晚安，露露娜卡。”罗缪欧娜合上了书，将火光给吹熄。 第六十一章 安的心思 在布萨这个城市呆了几天后，露露娜卡像是突然对它失去了兴趣一般，在某个晚上对罗缪欧娜和朱利叶斯说道：“我对这个城市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你们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就离开吧。”说到这的露露娜卡，转头看到了安有点不敢相信的表情，又补充了几句，“当然，也可以过几天就走……不过终究还是要走的。” 四个人围在一张圆桌边上，是能轻易看到彼此的表情的就好像现在露露娜卡能看到安的表情一般，安也能清楚地看到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两人因为有点措不及防而愣住了的脸。 “这可真是突然啊……是在这个地方过得并不开心吗？”安对露露娜卡问道。 露露娜卡还在用叉子对付自己眼前的一块肉排，连手都快要用上了，“不是不开心，只是感到有些腻了……”露露娜卡在对安说话的时候还发出了奇怪嘿哟声，完全把眼前的肉排当一个大敌来对付了，“这是个能让人开心的地方，不过我这个人，只要没有更有趣的东西的话，很快这情绪就会低落下去，然后变得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的。在这里也玩够了，该去下一个新的城市了。” 说到这，露露娜卡举起了叉子，对安笑了笑，“还有一个原因，在这里做生意挺艰难的，每个人都很精明，东西卖不出去啊。” 安被露露娜卡的话给逗笑了，“有时候我都忘了你是个炼金术师，还是个商人了。” “商人怎么可能会是她这个样子，她就算把自己卖了也换不来多少钱。”朱利叶斯插话道，而且说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好。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把我卖掉的话，你们可就无依无靠了。”露露娜卡对朱利叶斯的话一点都不生气，反倒是洋洋得意的样子，“我可是你们的家长，没有了家长的你们，也只是小孩子而已。” 朱利叶斯没有再理会露露娜卡，低头吃自己的晚饭。罗缪欧娜只是带着微笑看着他们交谈，没有加入进来的打算，她手里还拿着杯子，正在喝热腾腾的茶水。她放下杯子的时候，才对露露娜卡说道：“应该没有什么需要处理了的吧？” “没有了，想走的话，随时可以走。不过罗缪欧娜你有什么事情要干的话，那么再等几天也是可以的。”露露娜卡嘴里咀嚼着东西，口齿不清地说道。 罗缪欧娜摇了摇头，“已经没有了，不需要。” 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两人的反应，让安更加相信，露露娜卡确实是他们两人的长辈、家长和母亲了。不管怎么看，这两人的应对都像是对一个母亲的态度朱利叶斯是叛逆期的少年，而罗缪欧娜，则是乖巧的女孩了。 这样的画面不管看多少次，都让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三人并不是在做拙劣的扮演来糊弄安，而是真的给人这么一种感觉。露露娜卡这个在三人中看起来最为娇小年轻的，竟然真的像一个家长一般。看起来最年幼的那个，有着没人会反抗的决定权…… 安有点愣神了，结果她被露露娜卡的声音喊住，回过神来，“就是这样，我们打算离开了。多谢你这些日子来的照顾了，安。”露露娜卡对她说道。 安露出了有点寂寞的苦笑，“我还有机会能继续招待你们一段时间吗？” “这样可不好吧？我们这几个就只是白吃饭的，可没法为你做什么来报答你。”露露娜卡笑道。 安听到了露露娜卡的答复，没有再强求，只是叹息了一声，“那么我要给各位准备一顿丰盛的酒席，好送各位离开了。” “这可太客气了，安大小姐。”露露娜卡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我们接下来要去尼西亚，我想安你也不会还有这样的时间继续跟着我们吧？不过，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能在尼西亚、在某个地方见面了。” “但愿如此吧。”安对露露娜卡笑道。 晚饭结束后，安和露露娜卡又闲聊了一阵子，才各自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在寝室里，安将自己的护甲和衣服都脱了下来，赤裸着身体，来到了窗户前。今夜无云，在月光的照耀下，她的皮肤似乎隐约在发光。虽然是黑暗精灵，但是她本身从未到过地下，属于一出生就活在阳光下的新生代。她拥有的肤色也证明了这点，在月光下，语气说这是黑色，不如说这是蓝色的皮肤。 在冬天这样的季节，安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赤裸着身体，更不担心会被别人看到，站在窗户前，看着月光，谈了一口气。她对露露娜卡等人这么殷勤，不仅仅只是因为对方帮了一个大忙，虽然这是主要原因如果不是对方有这样的实力的话，她自然不会如此热情。露露娜卡是一个奇怪的女性，作为一个炼金术师来说，她脑子里想的东西和那些古板的工匠似乎完全不一样。露露娜卡是一个有才华的怪咖，而她的两个孩子，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更是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能力。在强大的新月帝国，像这样年轻的白银战士，实在是不可多得。不管他们三人是什么来历，这都是可以拉拢一下的对象。 虽然安有这样的心思，但是似乎对方并没有这样的想法，甚至露露娜卡的话中意思很明确了，她们不会接受这样的“好意”。 这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安没有很强烈的参与家族内事务的热情，但是她拥有自己的力量的话，不管如何，至少不会被别人看轻，更不会成为某人的棋子或是筹码、甚至是消耗品。 虽然心里想着该休息一下了，但是想起那些需要操心的事情，安就忍不住叹息。哪怕自己是受家主期待和宠爱的年轻一代，也不代表自己能为所欲为地过日子。有太多的嫉妒和恶意集中在她身上了，让她一直没有安全感。不管自己做了多少事情，似乎都会被拿去和其他平辈的人比较、哪怕已经远超他人，她都不能安生因为她会被拿去和家族那唯一的至高存在去比较。 那是太过遥远和高大的存在，安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能和对方并肩行走、甚至超越她的画面。 “当一个英雄的亲人，真是辛苦啊。”安喃喃自语着，“叔母啊……你太耀眼了。” 第六十二章 离开布萨 露露娜卡他们离开了布萨。他们安静地来到了这个城市，在城中走了一圈，见识到不少的人和物主要是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又平静地离开了这个地方。谁也没有惹出什么麻烦，更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就这样平淡无奇地度过了这几天，然后某人像是感到无趣一般，决定离开这个城市。 安在楼上，通过窗户看着奇思妙想号渐渐远去。这是辆大得离奇的马车，哪怕它在远去，在她的视野中，似乎也没有在变小，直到它彻底的消失。 真是一群有趣的人啊。安心里想道，只是可惜不能将他们留住，而且也不知道是否还有再见的机会。对方是以四海为家的游人，居无定所，今天在这布萨留下来，说不定过一阵子，就到了东边的高原国家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安徽祈祷他们通过边境的时候没有遭遇到什么麻烦，在新月的东边边境，和高原上的国家的小摩擦，可是一直都没有少过，新月甚至为此而让三骑之一长年驻扎在东边，就是为了制衡躁动不安的心思不管是自己这边的，还是敌人那边的。 不过安也只是想想而已，对方不一定真的会往那边走，新月的疆土足够辽阔，他们想去哪，可都得花一些时间。 安离开了窗户，不再去看已经消失了的露露娜卡等人。 而露露娜卡这边，奇思妙想号虽然一如既往的慢，但是只要没有因为别的事情而停下来的话，该走的路程是一点都不会少的。离开布萨城区花了一些时间，当通过城墙，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真是个大城市啊。”露露娜卡坐在马车棚顶上，转身望向被抛在后面的城墙和进城的队伍，“走出它的拥抱，也花了一些时间虽然没有君王堡那么夸张。” “你离开得真是快啊。”朱利叶斯朝上面喊道，“我还以为你会有在这边也开店的打算。”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要看地方的。”露露娜卡说道，“是个好地方，但是不适合久留，游玩几天，就已经让人心满意足了。” 露露娜卡的回答让朱利叶斯只能耸了耸肩，继续专心驾驶马车。 露露娜卡可没有说谎，布萨是个充满活力的好地方，在这里住下来的话，感觉是不会比君王堡要差的。但是对露露娜卡来说，这确实是个不适合长期居住的地方。并不是因为这个地方会带来什么不适，而是因为，这个城市里，认识她的人是存在的。再加上她进入皇宫这件事，虽然那个老皇帝不会有想法，但是他身边的人可就难说了。露露娜卡可不想过着每天都被奇怪的人搜查的日子，那可没有安宁可说最烦人的是布萨有罗泽文凯这样的法师在，虽然在她心里，他永远都只是一个小孩子，但是哪怕是小孩子，都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法师了，呆在布萨的话，这种感觉就像是每天都和他同床共寝一样，露露娜卡可不乐意。虽然见到了有趣的人，但是露露娜卡想见的那人，似乎并不在布萨，那么她只有离开这个选择了。 不过来一趟这里，并不是毫无收获就是了。见到了被教育得不错的家族大小姐，又见到了有趣的老皇帝，对露露娜卡来说，算是没有浪费时间了虽然她的时间一点都不值钱。 看着城墙远去，露露娜卡翻身趴下，爬到了前方，朝下对朱利叶斯喊道：“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你还记得吧？” “只能是尼西亚了吧，你这几天一直在我耳边念叨这件事。”朱利叶斯有点没好气的说道，“走得这么仓促，布萨都还没有走过一遍，连这是个怎样的城市都不知道……你该不会是惹了什么麻烦，才会着急着离开吧？” 对朱利叶斯的质问，露露娜卡只是笑，并没有回答。露露娜卡这样的回应，让朱利叶斯相信自己的判断，上面那个家伙，绝对是因为做了什么事才离开的。 “我倒是不怎么喜欢那个地方。”一直很安静的罗缪欧娜突然说道，“与其说那是另一个国家，感觉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有这样的感觉不奇怪，毕竟是纯正的君王堡居民，你和这农村小子可不一样，已经完全习惯了君王堡的环境。”露露娜卡说道，“虽然说那个城市已经抛弃你了，但是这不是你会喜欢布萨的原因，对吧？” “这不是什么好事，对吧？”罗缪欧娜问道。 “要是接受能力太差的话，会让自己走入歧途的。”对此，露露娜卡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作为回应。 奇思妙想号缓慢地前进，直到再也看不到身后繁华的布萨。哪怕是离开了城市，在城市的周围，还有着村庄围绕着，零散的小路和铺满石子的大路交缠在一起，通往布萨和别的方向。哪怕是离开了布萨，往那个方向前进的人和马车不少，和奇思妙想号擦肩而过。 “到尼西亚的话，又要十几天了。”露露娜卡掏出了在布萨买的崭新地图，上面是这个国家大致的形状，地图上的信息并不多，但是足够让人找到如何从布萨到尼西亚的路了。“尼西亚边上有一个湖，那可是一个奇景，一个和大海差不多的湖，好像是叫……以兹尼克。” “听说那个湖虽然有内海一般的规模，但是给人的感觉并不一样，平静的湖面能将太阳都吸收进去。”罗缪欧娜说道，“当然，我从未见过，不知道这是真实的还是夸张的说法。” “去一次不就知道了？”露露娜卡笑道，“也许别人只是胡乱编造的故事和传闻，但是亲身经历过的话，那么比只是听故事要有意思吧？”说到这，露露娜卡的目光落在了朱利叶斯身上，“某人应该深有体会吧，比起听英雄的故事，自己去当英雄的感觉如何？” 朱利叶斯没想到露露娜卡会突然说到自己，而且还说起了就在不久前消灭了大量马贼的这件事，“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件事……” “因为我突然很感兴趣，你对自己当了一次英雄这件事怎么看。” 朱利叶斯很久都没有给出回答，但是最后还是给了一个模糊的回答，“要说什么感觉的话，大概是……有点恶心吧。” 露露娜卡哈哈大笑了起来，“恶心啊，也对，如果杀人不感到恶心的话，那就不是人类了。” 第六十三章 美丽的景色 离开布萨后，过了好几天。露露娜卡就像是出外游玩的孩子，在离开布萨这样的大城市后，精力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变成了一个懒散的小孩子。她每天除了吃饭，就只剩躺着睡觉这么一件事了，至于其他的事情，那都是罗缪欧娜帮着她做、朱利叶斯被逼着去做。不管两人是怎样的应对，到头来，都变成了给露露娜卡干活的了，而且没有怨言、或是没法有任何怨言。 在一个天气不错的日子，露露娜卡睁开了眼睛，首先看到的是没有任何云的干净天空。背部有轻微的震动，奇思妙想号正在不怎么平整的路上前进着。因为奇思妙想号没怎么停下来，他们已经远离了布萨，现在正在山原上移动。只要有别的选择，没有人会专门去走崎岖的山路，但是露露娜卡很明显不是一般的人，她选了一条最难走的路，往尼西亚前进。一开始并不是很顺利的，要让这么大的马车找到一条能正常行走的道路，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朱利叶斯差点就把马车驶向了只会丧命的山道，不过现在他们三人都还活着，露露娜卡就没有计较一开始的事情了虽然朱利叶斯一直耿耿于怀，并不断埋怨露露娜卡专门选危险的地方走。 现在，奇思妙想号就在一条勉强能让奇思妙想号挤上来的山道上行走着。左边是平坦的高原，让人看不出这就是比平原要更高的地方，但是右边却能让人的心脏绷紧。陡峭的悬崖，下方一目了然的平原，还有一片片的树林。虽然是不错的风景，但是如果走在这两片完全不同的地形的边缘的话，这可不是什么能令人高兴的事。当初要让奇思妙想号上来，已经花了不少功夫，甚至还得靠人力去推车；现在，奇思妙想号又要回到平原上了，而下去的山道，依然那么难走。 不过对露露娜卡来说，这些都不是她的烦恼，是下面那对少年少女的。她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站起来，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风在她的脸上拂过，今天的天气确实不错，风没有平时那么寒冷，落在脸蛋上的感觉不像刀子，像冰冷的手在上面划过。 “真是不错的风。”露露娜卡伸了伸懒腰，看起来精神十足。 她在马车上面的动静让下面的人给察觉到了，“早上好，露露娜卡。”是罗缪欧娜的声音。露露娜卡走到边上往下看，发现只有罗缪欧娜在那里坐着，做着平时朱利叶斯做的工作。“早上好啊。朱利叶斯呢？” “他太累了，该让他休息一下了。”罗缪欧娜说道，“他已经好几个夜晚没有好好休息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怎么能输给驴子呢？”露露娜卡从马车上下来，坐在了罗缪欧娜的身边。朱利叶斯要休息的话，现在只能在马车里面了，虽然路途颠簸，但是一个人真的疲劳了的话，哪怕耳边有人在一整夜的私语，也能睡得很香。 “他什么时候进去躺下的？”露露娜卡问道。 “就在刚才。”罗缪欧娜回道，“让他休息一下吧，他这几天都没怎么睡，看得出来有点辛苦了。” “那就让他睡吧，还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罗缪欧娜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我已经是能让你觉得放心可靠的存在了吗？” “你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了，当然让人放心。”露露娜卡笑道，“不过后面睡着了的那小子，大概还没长大。” “是吗。”罗缪欧娜低声说道，“那么我有点羡慕他。” 露露娜卡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还是假装没有听到，并没有应话，而是将视线放在了奇思妙想号的另一边。她现在的位置，能居高临下看到下面的一切。“真是好风景啊，爬到这么高的地方，也算是没有白费功夫了。” “你是为了看到这样的景色，才让朱利叶斯走这种危险的山路的吗？” “那也是其中一个原因。”露露娜卡回道，接着她的耳朵动了几下，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有趣的东西要经过了。” 罗缪欧娜还没有问露露娜卡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露露娜卡所说的有趣的东西就出现了。那是令人惊讶的异象，或者说，是罗缪欧娜在君王堡是不可能看到的奇景。 在下方那辽阔的平原上，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大堆移动的斑点这些能移动的存在自然不会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色彩，当斑点在罗缪欧娜的视野中越来越大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那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大群奔腾的马。每匹马都是一个小水滴，汇聚在一起后，形成了一条另类的河流，在陆地上流动。马蹄和地面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就算是在罗缪欧娜这个位置，也能听得很清楚。耳边是无尽的马蹄声，马蹄声里似乎还混杂着风声，给罗缪欧娜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不管是眼里所看到的，还是耳里所听到的，全都是属于马的声音。 “真是难得一见的画面啊……”罗缪欧娜还得注意奇思妙想号行驶的方向，并不能将注意力全放在马群上，但是目光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没有人在那些马的背上，那是野马群吗？” “那可不是野马，那是牧群。”露露娜卡说道，“周围可是有人将马赶在一起的。” 罗缪欧娜的眼睛很好，确实看到了在马群的周围，是有一批骑手在驱赶着马群的。马群形成了一个圈子，虽然里面很杂乱，但是外面是平静的，只有马群中才是混乱的。虽然混乱，但是马才会有的感觉，让它们之间并不会靠得太近，更不会出现互相碰撞的事。 “这种时候让马群出来活动，是因为什么呢……”在罗缪欧娜的注意力都在马群那边的时候，露露娜卡低声自言自语着，“强壮的马，熟练的骑士……真是有趣又糟糕的发展啊。” 第六十四章 尼西亚 朱利叶斯醒过来的时候，听到了马车外面的人声。那不是露露娜卡或是罗缪欧娜的交谈声，那是很响亮、但是很模糊的声音，听不真切，像是噪音一般，但是能让他的耳朵认知到那是人的声音。那是很多人的交谈声，还有其他的声音也混杂在其中。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当他回到马车里面躺下的时候，外面是夜色刚露出个白，正是快要天亮的时候。那时候外面是很安静的，所以朱利叶斯很快就睡过去了，直到现在醒过来。 他从马车里面出来，看到了罗缪欧娜和露露娜卡坐在一起，正在驱赶着驴子前进。他还看到了在边上有人不断走过，正在往不同的方向离开。 “醒得还真是时候啊。”露露娜卡没有回头，就这么对朱利叶斯说道，“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已经到尼西亚了。” “已经到了吗？”朱利叶斯揉了揉眼睛，眼屎从手指上落了下来，“我以为还要好几天。” 自从离开布萨后，露露娜卡就没有怎么停下来，几乎每天都是二十四小时的赶路，和一开始刚到这片大陆上的时候，那慢悠悠的步伐完全不一样。也正因为如此，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两人得沦落架势马车，虽然朱利叶斯认为自己承担了足够多的时间，好让罗缪欧娜不需要和他一样如此劳累，但是人的身体还是有极限的结果罗缪欧娜还是为他分担了不少的时间。因为罗缪欧娜看起来还挺开心能分担工作的，朱利叶斯也实在不好说什么。 而且说到工作这件事的话，拉着奇思妙想号前进的两头驴子，大概才是最辛苦的。这两头畜生已经连续跑了好长的一段时间了，但是看起来完全没有倒下的迹象，让人不禁怀疑露露娜卡是不是给它们喂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这一路上虽然有点累，但是不是没有任何收获。看到了不少令人惊讶的景色，还有数不清的马聚在一起奔跑的画面，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在奇思妙想号前面的队伍已经通过了城门，终于轮到他们三人了。这一次虽然没有了安在，但是在和安道别之前，安给了露露娜卡一份文件，说进城的时候能用得上这位不知道什么来头的大小姐，非常慷慨和厚道。 奇思妙想号顺利地通过了城墙，进入了尼西亚。从布萨到尼西亚这段路，露露娜卡他们花了也快有半个月的时间。两城之间的路程并不短，只是因为露露娜卡没有怎么停下来，所以算是很快就来到了尼西亚这里。 “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了。”露露娜卡在通过城门后，对两人说道，“到时候你们就先休息一下吧，这些天积累下来的疲累，要用舒适的床来释放一下才行了。”说到这，露露娜卡打了个呵欠，“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我已经忍不住了……接下来你们自己看看去哪里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露露娜卡自顾自地说完话后，就爬回到马车上，直接躺下来，呼呼大睡起来。没等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可能有什么话想说的，她就这样睡下去了。结果刚刚从马车里出来的朱利叶斯，只能抬头看到露露娜卡的两只小脚，在随着马车摇晃。 “她睡了大半天，在你睡下的时候才下来。结果现在又睡下去了。”罗缪欧娜对重新坐在自己身边的朱利叶斯说道，“最近她睡觉的时间比活动的时间要长很多。” “她本来就很奇怪，哪怕谁个半个月我都不会奇怪的。”朱利叶斯说道。 “那样的话，可就不是人类了。” 朱利叶斯想了想，才开口说道：“如果她不是人类的话，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不如说，她真的是人类的话，我才真的会吃惊。” 朱利叶斯这话，与其说他不在意露露娜卡是什么，也许该说，他其实是明白了露露娜卡可以是任何东西、但是绝对不会是普通人类这件事。虽然已经没有了一开始对露露娜卡是女巫这样的刻板印象，但是朱利叶斯心里始终没有把露露娜卡当正常人。 “是啊，如果她真的是普通人的话，那才让人吃惊。”罗缪欧娜也认同朱利叶斯的话，但是她还有一些不同的见解，“但是只要是有生命的东西，那么不应该会有这么奇怪的作息才对。她随意的地方，似乎连作息都能改变。” 朱利叶斯没想到罗缪欧娜会说这样的话，然后他想起了，罗缪欧娜曾经和他说过的话。在君王堡的时候，她是和露露娜卡睡在一起的，而她说过，露露娜卡睡觉的时候，就像一个死人一般安静。 “那是因为她很奇怪吧？”朱利叶斯最后只能给出这么一个回答。罗缪欧娜只是轻笑了几声，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也许确实是这样吧。” 虽然两人不再讨论这件事，但是彼此之间，都把这件事藏在了心里。 朱利叶斯醒了过来，驾驶马车的工作又交给了他，然后罗缪欧娜负责寻找可以前进的路线。在游览过布萨后，尼西亚并没有给两人带来太大的感触，这两个地方给他们的感觉，完全是一样的，也许唯一的区别只在两个地方的规模了从道路就可以看得出来，尼西亚大概是比布萨要小一些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尼西亚就没有自己的特色了，它有着布萨也没有的东西。在进城前进了一段时间后，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终于看到了那个传闻中的湖。 以兹尼克湖确实让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大开眼界了。“这就是吟游诗人口中的湖……”朱利叶斯有点发愣了，因为他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湖，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湖的对面，只能看到湖岸往外面延伸，直到看不见。湖水上的波光，如同太阳一般耀眼。 “确实是其他地方看不到的美景。”罗缪欧娜也被这个湖吸引住了目光，“水是生命之源，选择有水的地方聚居起来，这就是拥有生命的存在的意义……这就是尼西亚会建立起来的原因吗？” 在两人被这个大湖给迷住的时候，露露娜卡也在马车上坐着，眺望着这一切。 “湖是不是变小了一点啊？”她看了许久，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第六十五章 旧宫中的皇子 在奇思妙想号走在靠近湖边的地方的时候，在他们前进方向的劲头，在这个城市和湖的交接处的最远处，同样也有人在做着和朱利叶斯他们同样的事情。 以兹尼克湖的边上，有行宫的建筑，曾经是皇帝使用的旧地，现在已经变成了这个地区的总督的地方作为皇帝之下的人，确实有使用旧皇宫的权利。 但是现在，以尼西亚为中心、包括了周边地带的这片土地，这里的总督并没有在使用这里的行宫，而是搬到了在尼西亚的城市中心。现在，住在这旧宫的，并不是总督，而是别的人，是更为特殊、在某种意义来说，比总督要更尊贵、但是就作用来说，现在并没有多大用处的存在。 一名身材高挑瘦削的青年，站在旧宫的高楼上，靠在围栏处，正在眺望眼前的湖景。他穿着宽松的袍子，头上是很传统的大头巾，还别有一根鲜红的羽毛。这样的衣着打扮把他整个人都给包裹住了，只有脸部还露在外面。这是个面相有点瘦的青年，但是并不会给人虚弱感，因为他有一个长长的鹰钩鼻，鼻尖如同刀尖一般锋利显眼，尖长的下巴也莫名的给人压迫感。青年除了足够高外，并不强壮，但是他的这张脸，是能给人非常强烈的印象的：鹰鼻，尖下巴，薄但是细长的嘴唇，还有那双鹰眼……这是个看外表，就能让人生出俯首的情绪的人。 作为一个帝国的皇子来说，青年给人的印象也许过于深刻了，让人生出一种医疗之、又意料之外的感觉。意料之中的，是他完美地符合了民众对皇族的印象，旺盛的精神和气势、令人生出敬畏之情的外表。但是这又是出于想象的模样，因为这名青年给人的感觉，实在太过强烈了，甚至到了让看到的人会生出恐惧情绪的程度。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方面，青年都做到了让印象深深留在别人心中的程度。 青年的眼睛一直盯着湖看，双眼甚至没有眨动一下，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但是过了一会，他确实动了起来，往室内走进去。这个旧行宫现在是他的家，一切都是随他喜欢来布置的。就像现在这样，离开了阳台后，室内是一个个的书架，连一丁点的装饰都没有，看起来像是一个没有被打理过、甚至已经荒废了的小图书馆。不仅仅是书架上堆满了书籍，地上还随意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有不少被摊开后就这样扔到了一边，非常的随意。 在这个小型图书馆的中央，是一张能让十几人围着坐下来的大桌子，桌子上也摆满了书籍，还有各种各样的小道具。在这张桌子的边上，坐着这位皇子的侍从。 女人有着一发黑发、黑色的皮肤，还有黑色的眼睛……再加上一对尖耳朵。这是一个看起来还很年轻的女性黑暗精灵，有着不俗、很适合服侍皇族的端庄外表，虽然她的肤色并不怎么讨人喜欢，但是在新月帝国这样的地方，肤色从来不是问题。这名女性的黑暗精灵，正坐在一边，手中翻着一般用羊皮做封面的书。书很厚，拿在手中就和一面小盾牌差不多了，而黑暗精灵正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当皇子进来的时候，她的注意力分出来了一点。“看够了吗？那个陪伴你也有好几年的湖，差不多也该看腻了吧。”黑暗精灵对青年的态度很随意，语气也说不上恭维。虽然她不是侍女，但是作为一名女官，用这样的态度对待皇族，也可以说是很不恭敬了。年轻的皇子对这名黑暗精灵的态度并没有任何不满的意思，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在意，“也许在哪一天，就会离开这里，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这个湖了。”青年回道，“那么还是好好珍惜这样的时候吧。”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真是有自信啊，皇子大人，这么相信自己能很快就离开这个地方了吗？”黑暗精灵的视线一直在书上，并没有放在进来的皇子身上。 皇子坐在了黑暗精灵的对面，他看着正在阅读书籍的黑暗精灵，就像是看一件艺术品。“我听说最近很多男人接近你，是因为黑玫瑰的花蜜更加吸引人吗？” 女官轻笑了几声，又一页翻了过去，“就算是尊贵的皇子，这种无耻的话也不要挂在嘴边比较好，这对女性来说可是很不礼貌的。” 皇子没有接过女官的话头，只是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又继续说了下去：“吸引男性这种事，对你来说很有趣吗？” “我可不是这么放荡的女人，穆拉德大人。”女官依然没有望向皇子，继续维持着自己的节奏，“不过男人这种生物，总是会去追求美丽的事物的，这个我没有办法。” 青年、皇子穆拉德发出了嘲笑的声音，“这样的兴趣真是恶劣啊。” “比起关心我，你该关心一下自己了，皇子大人。”女官说道，“你的行为太过随性，对这个国家来说，可不怎么好。” “一个被废黜了的皇帝，有什么重要性可言。”穆拉德皇子发出了更为强烈的冷笑声。 “这确实是不怎么光彩的经历。”女官说道，“继位不到一年，就因为各种原因而退位，让想安享晚年的老人回到了那个位置上，而皇子你……只能留在这个旧宫中。确实是很容易引人胡思乱想的做法啊。” “每个人都是这么认为的。”穆拉德哼了几声，“或者该说，我已经是一个笑话了，有人能记得我，也不过是因为我是一个不错的谈资而已。” 女官将书合了起来，放在了一边。这一次，她终于望向了这位皇子大人，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让对此并不感兴趣的他也有点感到眩晕了不管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面对这个女人的，在他眼前的这个女人，确实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你比你所认为的要重要多了，穆拉德大人……不过我想也不需要我的提醒，你比任何人都要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这件事是可以肯定的。” 穆拉德没有接话，女官继续说了下去，“毕竟你是这个国家最后一名继承人了……这样的身份，不是谁都能拥有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在你身边的原因了。” 第六十六章 露露娜卡消失不见 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都没有想到，在来到城市这样的聚居地后，在这种代表着文明的地方，竟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城市是怎样的存在，是一切有智慧的生命的聚集地，是繁华的世界，是有着能满足人的一切需求的地方：不管是衣食住行，皆是如此。 但是现在，他们两人却觉得自己还在城市外的荒野流连着，并没有真正的进入到这个名为尼西亚的城市中。 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因为奇思妙想号停在了湖边，然后他们还要在这里准备好篝火、做好过夜的准备吧。为什么两人要沦落到在城市中露宿的情况，只能是因为露露娜卡了本来很安静的露露娜卡，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喊着“我要住在湖边，吸收生命之源的力量！”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就不愿再离开以兹尼克湖太远的范围了。一开始朱利叶斯并没有太当一回事，最多就是在湖边找个住宿的地方就行了，但是过程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顺利。 很简单的一件事，在这种能看到美丽得令人窒息的湖景的地方，一切住宿的地方，住宿费可都说不上是便宜，或者该说能让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两人都皱住眉头，不是很乐意的程度。而且那些住宿的地方，看起来就不像是提供给平民使用的，他们两人心里都有一些抵触。 结果，当他们两人要求找个更合适的住宿地方的时候，露露娜卡反倒不乐意了，根本不愿意离开湖，哪怕是走远多一步都不乐意。 “我不要！我要住在这里，不然的话就感受不到生命之力了！”露露娜卡闹脾气的样子让朱利叶斯很无奈，罗缪欧娜则是露出了苦笑，啼笑皆非的模样。露露娜卡闹脾气的样子实在有点令人**，特别是她抱着驴子的腿，一副赖着不愿意走的模样，已经不只是小孩子那么简单了，根本就是不懂事的小婴儿只是没人会让小婴儿抱着动物的大腿而已，这对一个刚出生的生命来说，可太危险了。 到最后，三人都找到了一个协调点，那就是用奇思妙想号当休息的地方，停靠在湖的某处。因为以兹尼克湖足够大，湖岸线占据了整个城市几乎三分之二，他们是不缺地方能将奇思妙想号停靠下来的，只是这绝对不是朱利叶斯所认为的理想情况。进城了还要风餐露宿，这对他来说是最莫名其妙的事情了，更何况他们不是因为口袋干瘪才只有这样的选择，而是因为某人闹脾气、耍性子才变成如今这样。 不过露露娜卡乱来的这件事，朱利叶斯也已经习惯了，也说不上有太多的怨言，他只是想要有个能好好休息一下、还有能遮风挡雨的屋顶和墙壁的地方而已。如果还有暖和的被子的话，那就更好了。 朱利叶斯现在正在搭起篝火，现在已经不早了，他想着晚上使用的篝火，还是早点准备好比较好。把篝火准备得差不多后，他抬起头，望向了周围。在他身后的以兹尼克湖，依然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美丽，特别是在太阳将要落下的现在，湖面上已经镀上了一层金边，恐怕要变得越发迷人了。这么想的话，朱利叶斯就觉得在湖边露宿，或许也不是什么太难受的事情了。 美景在前，然后还看不到露露娜卡的身影，这对朱利叶斯来说，也许是唯一的安慰了……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他望向了在一旁准备晚饭的罗缪欧娜，“露露娜卡在哪里？”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罗缪欧娜坐在一旁，手里还捧着铁锅，往里面放食材。她听到朱利叶斯的问话，只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她喊着要去感悟生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了。” “她还能去哪？”朱利叶斯说道，环视了一下四周，“刚才她可是很起劲的，生怕自己离开湖边半步就要死掉一样，现在又突然消失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我不觉得她会这么快就对某样东西失去兴趣。”罗缪欧娜说道，“虽然她的心情总会有变化的，但是绝对不是这么短的时间内。” 朱利叶斯也是这么认为的，那么这个痴爱着这一片湖的人，到底跑哪里去了？ 朱利叶斯再次望向湖面。湖水不是死的，偶然会有波纹扩散开，形成带着金色的涟漪。朱利叶斯看了好一会，突然开口说道：“她该不会跳到湖里面去了吧？” 罗缪欧娜没有回话，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朱利叶斯的话听起来可不是开玩笑，而罗缪欧娜也没有把这当玩笑话听。“讲自杀当作感悟生命，这种邪教徒才有的想法，会在露露娜卡身上出现吗？” 罗缪欧娜这既不是疑问，也不是肯定，而是否定。朱利叶斯也这么认为的，那女人有轻生的念头，这大概是最好笑的笑话了。朱利叶斯和露露娜卡一起度过的时间要比罗缪欧娜的长，他清楚露露娜卡是做出这种事也不奇怪的人她还做过将他和蕾两人带到地下最深处，穿过地下的水世界这种事。她只要愿意的话，那么跳进湖里去做什么，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关于这件事，朱利叶斯觉得自己有必要和罗缪欧娜说一下。让她了解一下自己追随的人是一个怎样的人，对她来说是有必要的。只要要让她知道，露露娜卡是个在一般人会死的环境中都能很自然地活下去的存在。 朱利叶斯正打算坐下来，和罗缪欧娜谈一下露露娜卡的事情的时候，有两辆马车从他们面前经过。那是两辆很普通的马车，载人和载货的，一前一后前进着。马车上坐着年龄各异的男男女女，有看起来像是商人的，但是也有看起来像是纯粹的旅人的。在马车边上，还有骑士跟着，也有穿着很像佣兵的人在步行。 不管怎么看，都是一支很普通的车队，是一群很普通的路人经过了奇思妙想号。在马车上，有年轻的女人看到了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的视线，对这边笑了笑，头就转开，和她身边的中年人继续交谈。 等到马车走远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朱利叶斯才对罗缪欧娜说道：“真是一群奇怪的人。” 罗缪欧娜点了点头。朱利叶斯没有说哪里奇怪，但是这种事，不用说也是明白的，他们两个都明白是哪里奇怪。 身上有着各种各样奇怪的力量的人，竟然就那样聚在了一起。就像是不同的面包被强行压在了一起，变成了混合体一般怪异，这样的面包不一定难吃，但是绝对非常奇怪。 第六十七章 违和感 入夜后，朱利叶斯将篝火点亮，照亮了奇思妙想号的周围。他们看起来像是还留在荒野中，但是实际上他们已经在尼西亚这个城市中，在这片黑暗中，并不是只有他们存在于此。当篝火亮起后，朱利叶斯也注意到了湖岸的其他地方，也有火光亮起，就像是一种默契一般，在这黑夜中，很多地方都亮起了火光，如同地上布满了星星一般。 看着这样的光，朱利叶斯会猜想哪一处会是供人住宿的旅店，然后越发怀念温暖的被子和柔软的床垫至少是比地板和马车要软的东西。冬天，夜晚变得更加寒冷了，而且湖那边还会有带着水汽的冷风吹过来。如果不是有温暖的篝火的话，朱利叶斯觉得自己的心情和状态都会变糟糕吧。至少最低限度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而且罗缪欧娜就在他的对面，他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不像样的一面。 两人已经解决了晚饭，现在正面对面坐着，沉默缠绕在两人之间。 朱利叶斯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干脆拿今天早些时候碰的怪事说出来，“还记得下午的时候，从我们面前经过的两辆马车吗？” 尼西亚是一个繁华的城市，在他们面前经过的马车并不少，但是罗缪欧娜很清楚朱利叶斯指的是什么。只有奇怪的东西，才值得被人挂在嘴边。“是那两辆马车吧？” 朱利叶斯点了点头。 “确实，给人的感觉很奇怪。”罗缪欧娜说道，她的双眼一直停留在篝火上，眼帘微微眯着，看起来就像是因为困乏而很没有精神的模样，“一个显眼的人走在路上，也许只会吸引到一时的目光，也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奇怪。但是如果是一堆显眼的人走在一起的话，这种感觉会成百倍给放大吧……就像是马戏团一般，真是有趣。” 在村子里的时候，朱利叶斯就已经知道马戏团是什么，因为曾有马戏团经过他们那里。在君王堡，他更是见识到了马戏团是怎么表演的，因为门票并不贵。“你也觉得很奇怪，对吧。” “你觉得哪里奇怪？”罗缪欧娜想了一会，反问道。这让朱利叶斯有点困惑了，不过他思考了一会的功夫，回答道：“所有人都很奇怪？” 罗缪欧娜伸出手指，一个个点了起来，“两名穿着很随意的骑士，跟着马车走的无精打采的佣兵，瘦得看起来像是只剩骨头的车夫，穿着白袍的女人，还有呆在马车里，看起来非常肥胖的男人……至少看脸的话，确实像一个球。” “你看得真仔细啊。”朱利叶斯感慨道。罗缪欧娜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因此而得意，“不是因为我观察得太细致，而是他们太过显眼了……不管怎么说，法师和战士混在一起，而且每一个似乎都有着白银阶级的实力，不管在哪里，这样的人都很显眼。”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朱利叶斯揉了揉眼睛，脸上带着释然的表情，“原来如此……这就是他们看起来很奇怪的原因啊。我只是感觉有很违和、不协调的地方，但是没看出来那都是一些……战士和法师？”说到这，朱利叶斯感到越来越奇怪了，“那是冒险小队吗？但是在这个地方，有什么值得冒险去获得的东西吗？” “并不是只有去废墟、地城或是迷宫中获取宝物的才是冒险小队。”罗缪欧娜说道，“也有通过猎杀魔兽来维持生活的人。”罗缪欧娜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心里却有着别的想法。那只是陌生人，是和他们毫无关系，看起来也不重要的陌生人，但是如果有细致的观察力，还有一些能用上的知识的话，那么就能看出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像是朱利叶斯看不出来的东西。 罗缪欧娜有一双好眼睛，而且还有和这双眼睛很匹配的知识，那都是她被当作贵族教育、或是在海角的教堂度过的日子中获得的知识。那些人很谨慎，身上并没有什么能表明特殊身份的东西，所以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旅人或是冒险者，但是罗缪欧娜在那一瞬间的接触中，看到了比别人能看到的、更多的东西。 马车里一闪而过的脸，让她判断出马车里的是一个胖子。而女人的白袍子上，并没有任何奇怪的花纹和图案，只是一件袍子而已但是她看到了女人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吊坠，虽然被藏在了袍子里，但是链子的样式，让她认为那毫无疑问是十字架。车夫很瘦，但是他的手大得有点异常，而且青筋突起，这不只是一双辛苦劳作过的手，这还是一双用来握武器的手。 奇怪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当时的罗缪欧娜刚好有这样的闲暇去注意身边的一切，而朱利叶斯的心思似乎都被湖给吸走了，这就是为什么他只会有奇怪的感觉，而没有罗缪欧娜这般细致的观察的原因吧。就眼睛来说的话，两人是差不多的，只是罗缪欧娜更好一些，而且还有能从观察中得到更多情报的知识，这是朱利叶斯绝对没有的。 让罗缪欧娜感到最奇怪的，并不是那些人组成得像一个马戏团，而是他们为什么要隐藏起自己。不管怎么看，那些人都在有意隐藏自己的身份，还有实力。这可不像是一个马戏团、或是冒险小队该有的样子，至于旅人，也不会像这样非常刻意。 那只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但是罗缪欧娜心里始终有些地方没有搞明白。不合理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多到了让人无法不在意的程度。 只是有人扰乱了她的思绪。有东西从湖的那边游了过来，离开了水里，来到了他们身边。他们两人都将手放在了摆在身边的剑上，但是火光照亮那个人后，两人都发出了叹息。 “下次能别这样吓人吗？”朱利叶斯对走过来的黑影说道。那是一个身上有着好几条触手的暗影，那些触手正在蠢蠢欲动……如果不是被篝火的光亮照到的话，露露娜卡身上的水草确实能吓到不少人。 露露娜卡回来了，而且带着一身的水草，湿透了的身体正在不断滴水，将脚下的土地打湿。她就连头部都挂上了水草，看起来像是戴了一顶大头巾。“晚上好，两位。工作后如果能有点吃的，我会很高兴的。” 第六十八章 最长的一天·序 朱利叶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不知道为何，成为了某个家族的继承人，而罗缪欧娜，则是另一个家族的千金。他和她，因为一些……因为一些朱利叶斯觉得有点羞涩的理由，而死在了一起。 没错，死在了一起。他没有看过多少那些少女才会看的浪漫小说，但是那死法，毫无疑问是属于非常悲情和浪漫的……朱利叶斯不知道这么说是否是正确的，但是就他听过的各种各样的故事来看的话，应该是如此。 他是被寒冷的风给吹醒的，从那个梦中脱身的时候，他几乎忘记了大部分梦的内容，只记得最后一个场景和画面了。很奇怪的梦，但是他绝对不会和别人分享这个梦不管怎么说，这个梦实在太过离奇古怪，而且对罗缪欧娜实在太失礼了。虽然已经想不起来那是怎样的一个梦，但是他认为那里面绝对带着不怎么好的想法，关于他和罗缪欧娜的。 朱利叶斯不让自己再去想这件事，这种奇怪的梦，就让它赶紧消失吧。他睁开眼，看到了已经燃尽的篝火，这就是他为什么会被寒风吹醒的原因吧。他回头看了一眼奇思妙想号，至少还有这家伙挡住了从湖上吹来的风，让他不至于被冻死。不过以他现在的身体，要被冻死，也许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了。 朱利叶斯用双手揉了揉脸颊，好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想起了昨晚的事情。露露娜卡回来后，因为她从湖里冒出来的样子实在太古怪，朱利叶斯随口问了一句“你该不会是跑到湖底去了吧？”结果露露娜卡边脱衣服，边说起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她的行为太过突然，朱利叶斯差点没反应过来，幸好罗缪欧娜把她拖到奇思妙想号另一边，没有让他真的在那里将露露娜卡看得一清二楚。 回想起不愿意想起来的事情，朱利叶斯按着额头，手指在太阳穴按摩着。那之后露露娜卡说了些什么，他在让自己回忆起来。记得当时篝火正是燃烧得最旺盛的时候，他和罗缪欧娜，坐在露露娜卡的边上，听着她说一些过于离奇荒诞的事情。露露娜卡说湖底有一个已经变成废墟的宫殿，但是里面还有几千个棺材，里面大部分装的都是曾经是活物、但是已经变成尸骸的存在，但是也有一些棺木里，躺着在生和死之间徘徊的东西……亡灵，木乃伊，吸血鬼，就在那之中，呼吸着死亡。 当时露露娜卡的语气很古怪，让朱利叶斯感到有点无语。她的样子，看起来完全就像是一个靠说书来吸引观众和吓唬小孩子的吟游诗人，那夸张的语气和丰富的肢体动作，到了根本让人无法相信她所说的是真的程度。但是微妙的是，如果这些话是出自露露娜卡的嘴的话，那么这不一定只是吓唬人的故事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罗缪欧娜当时问道。结果露露娜卡笑着回道：“怎么可能是真的，当然是假的啊。” 朱利叶斯觉得这个女人实在很过分，结果到头来，她只是随性地戏弄他们两人。那之后，露露娜卡又胡说八道了很久，朱利叶斯是听着听着就进入了半睡眠的状态，最后睡了过去。不知道罗缪欧娜和露露娜卡两人那之后又说了什么，不过至少他可以肯定，最后两人肯定会奇思妙想号里面休息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朱利叶斯又看了一眼就在身边的湖。清晨的湖面更加平静，似是没有任何会破坏这个湖面的存在，让它看起来更像一面镜子了只是在这个世上，大概找不到这么大的镜子了。 看着平整得如同镜面的湖，朱利叶斯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在湖底，说不定真的有什么东西。他并不相信露露娜卡昨晚的胡说八道，但是他认为湖底也许确实有着什么东西，不然露露娜卡也不可能只是因为好玩而潜到湖底。不过看样子，露露娜卡是不打算说自己干过什么的了，就如她在君王堡的时候，在地下的水世界中，也没有让他和蕾知道她到底做了些什么。在地下遇到露露娜卡之后，他和蕾从头到尾都只是跟着她的节奏走，最后也是莫名其妙的就离开了那个鬼地方。 朱利叶斯想了好一会，实在想不明白，就没有再去想了。去思考露露娜卡的行为，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这是他一直以来得出的经验，他并不想去打破。 有人从他身后轻轻推了一下，让他回过神来。他转过头去，看到了露露娜卡站在身后，而罗缪欧娜也刚从奇思妙想号下来。 “你怎么了？呆站在这里，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吗？”露露娜卡笑着问道。 朱利叶斯想了一会，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你该不会……又要做出当初在君王堡那样的事情吧？” “什么事情？”露露娜卡眨了眨眼睛，一副奇怪的模样。 “让天空都变成蓝色的那种事。”朱利叶斯说道。 对朱利叶斯的话，露露娜卡摸了摸脸，露出了沉思的模样。“那可不是我做的。”露露娜卡说道。 “说谎可不好吧。”朱利叶斯这一次的回应很快，没有丝毫的犹豫。 “我可没有说谎，那可不是我能达成的事。没错，那不是我能做到的。”露露娜卡还是笑眯眯的样子，让朱利叶斯很难看得出她是不是在说谎。朱利叶斯的直觉在告诉他，露露娜卡没有撒谎，但是这也绝对不是真话，不然他心里那奇怪的感觉不至于那么强烈。 “与其想这些已经过去的事，你该思考一下将来！”露露娜卡用力推了一下朱利叶斯，“今天你有什么打算？” “我吗？”朱利叶斯望向了罗缪欧娜，罗缪欧娜正在梳头发，侧脸对着他，让他看得有点出神了。 露露娜卡怎么可能没注意到朱利叶斯的样子，脸上露出了坏笑，“有安排了的话，那么就去做吧，可不要因为犹豫而错过了。” 第六十九章 最长的一天·一 回过神来的时候，朱利叶斯发现露露娜卡又消失了。只是稍微放松了一点点，然后只是视线没有停留在露露娜卡身上一会的功夫，她就像云雾散去一般，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整个人都不见了。 “那家伙呢？”朱利叶斯问道，见到罗缪欧娜摇头，他只能发出叹息声。自从来到这片大陆后，露露娜卡随心所欲的程度越发严重了，不管做什么，看来完全没有和他们说一声的打算。结果现在又只剩他和罗缪欧娜两人在这里了……还有两只驴子。 “现在怎么办，在这里等她回来吗？”朱利叶斯问道。这一次，可没有安那样不知道来历的大小姐给他们关照了，也不会有庄园的仆人帮他们看管奇思妙想号，所以在露露娜卡不知道跑去哪里了的现在，他们是去不了什么地方的。 “不能把露露娜卡的工房留下来。”罗缪欧娜也是明白这点的，回头看了一眼奇思妙想号，“虽然看起来是这种奇怪的东西，但是里面有挺多值钱的东西的……或者说，所有东西都很值钱吧。” 朱利叶斯同意这一点。不说别的，一些闪闪发光的东西，确实能很容易吸引住他人的目光，还有引起贪欲哪怕那些东西其实并不是宝石，而是更莫名其妙的东西。 “总得有人留下来守住才行。”朱利叶斯说道，“我留下来就好……” 罗缪欧娜摇了摇头，打断了朱利叶斯的话，“我留下来吧。难得来到这样的地方，如果不去转一转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朱利叶斯没想到罗缪欧娜会说这样的话，愣住了一下，才开口问道：“你不想去看看这个地方吗？”他还记得当初在布萨的时候，罗缪欧娜和自己一起在那个地方游览的时候，她并不是没有兴趣的。 “要说完全没有兴趣，那都是假的。”罗缪欧娜笑道，“但是我认为我的兴致，肯定没有你高的，朱利叶斯。在布萨，我的好奇心已经得到很大的满足了，而这个地方，看起来并不能让我再有这样的感觉。但是你不一样，对吧？” 朱利叶斯确实有着想走一圈的强烈欲望，只是要把罗缪欧娜留在这里的话，他有点过意不去。朱利叶斯的心思全写在了脸上，罗缪欧娜自然能看出来，她只是笑了笑，继续说道：“你也知道现在的我和以前不一样了的，所以你放心吧。” 罗缪欧娜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朱利叶斯知道她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了，只能再次发出叹息声，“那么就麻烦你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那之后，没过多久，朱利叶斯很快就离开了奇思妙想号，沿着岸边离开了，只留下了罗缪欧娜一人在那里。 看着朱利叶斯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脸上带着微笑的罗缪欧娜，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变回了没有表情的模样。她会留下来，不仅仅是为了看管着奇思妙想的，还有别的原因。 她来到了湖边，蹲了下去，伸手去抚摸湖面。如同镜子一般的湖面，让她的指尖缠上了一丝寒意。其实她并不喜欢来到这个国家，虽然在布萨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但是并不代表她会喜欢上那个城市、也不会喜欢上尼西亚。朱利叶斯也许有些地方误会了罗缪欧娜，她看起来对什么东西都抱有善意，其实不是这样的朱利叶斯完全没有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不过这样也好，心思单纯的人，才能活得开心，而不是像她这样，不管做什么，都带着阴暗忧郁的心情。 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罗缪欧娜产生了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感。自己看起来，完全没有改变的样子，还是那个柔弱的小女孩。如果是露露娜卡的话，她对这样的自己，到底是怎么看的…… 就如朱利叶斯完全看不穿罗缪欧娜在想什么一般，罗缪欧娜也完全看不出露露娜卡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在罗缪欧娜胡思乱想的时候，露露娜卡正在湖面上行走。 没错，“行走”。她在远离岸的地方，双脚站在湖面上，正在一步步地往前走，说是行走，或许说是滑行更贴切。在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两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她直接从湖面上离开了他们，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不过露露娜卡想不让他们察觉到的话，也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露露娜卡的脚底下是两块圆形的木板，将她的脚和水面分隔开，也让她能稳稳地通过它们站在湖面上。“只要保持平衡，再加上一点小小的机关，就能让一定程度的重物浮在水面上……真是方便又麻烦的东西啊。”露露娜卡自言自语着。在她的身边，除了湖面上冒出来的雾气，就只有水下面的鱼类和她作伴了。她可不是为了玩在水上行走这样的游戏，才跑到这湖中央的，她前进的方向和目标都很明确，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过了一会，同样是建在湖边的旧宫，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远远看到了建筑的时候，露露娜卡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玻璃瓶，高举在头顶上，让液体从自己头上流下。当液体流尽了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消失了，只剩脚下的两块木板还在往旧宫方向前进。 在湖边，也是有旧宫的护卫在监视着湖面，虽然并没有另一边的那么严密，但是也有数量可观的护卫在巡逻。当木板停靠在下来的时候，旧宫中传来了一些不和谐的杂音，然后护卫们也开始变得神色紧张起来，比刚才要更急促地走动着，仿佛是在寻找着什么。 木板猛地往下一沉，又往上浮动，并没有人注意到这样的异常，而本来还站在上面的人，已经走入到了旧宫中，只是没有任何人看到。 过了一阵子，在佣人房那边，一名娇小的少女从里面走了出来，正好碰上了经过这边的卫兵。“快去找找那位大人平时会去的地方！”“如果他会呆着那种平时常去的地方的话，我们就没必要那么慌张了……这根本不可能……” 少女低着头站在一旁，恭敬地让护卫们经过，而护卫们也没有在意这个地位卑微的仆人。 护卫离去后，少女才抬起头，看着护卫们远去的身影，心里产生了一些好奇，“这是发生了什么吗？” 不管如何，运气似乎是站在她露露娜卡这边了。 第七十章 最长的一天·二 要潜入到这个宫殿中，并没有花费露露娜卡太多精力。从非常容易被发现的湖面方向飘来，这本身应该是一件非常容易暴露的行动才对，但是监视湖面这个行为，本身就容易让人松懈所以会盯着湖这边的护卫，其实是没有多少的。再加上这个地方似乎发生了一些骚乱，护卫们的注意力并不在早就已经看腻了的湖面上，所以露露娜卡进来得更简单了。 当然，露露娜卡用上了一些特殊的“手段”，这也是她能轻易潜入进来的重要原因。能让人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药水，可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东西。当初在布萨的皇城，她就是靠这个进入到皇城深处，见到了老皇帝。这个药剂是好东西，但是露露娜卡并没有将这个商品化的打算不是因为这个很管用、会被用来为非作歹，而是因为，这个在使用安全方面，有一点点缺陷。例如，这个液体渗入到皮肤后，是会肉眼可见的伤害到筋骨的，而且是即时性的，会非常快速地腐蚀、破坏人体。要将一个人变没，这可是一件技术含量非常高、风险也很大的工作，要欺骗别人的眼睛，将人或物忽略掉，可不是什么轻松简单的事情，这就是代价之一了。 露露娜卡自认自己并不是那种会关心客人死活的好心商人，要她说的话，她只要能把东西卖出去，那就很满足了但是唯有这个，光是卖出去这个行为，就很不合适了。因为这个隐形药剂，普通人只要沾上，那身体会马上、基本上、全面性的被毁掉。 一件没有给人带来任何好处，然后轻易就能毁掉一个人的东西，露露娜卡觉得这可不能当商品来销售要是作为武器来卖的话，这局限性也有点大了，而且不是很划算。露露娜卡还是希望自己制造出来的东西，是能够物尽其用的。 这就是为什么她会留下这些药剂，既没有卖出去、也没有销毁的原因了。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她自己倒是能好好用一下这个的。对她来说，不存在会伤害到身体的问题。 靠着问题多多的隐形药剂，露露娜卡轻易越过了护卫，进入到了这个旧宫中。来到这内部的话，被发现的可能性就少了很多了。人这种生物，总是会过于戒备外部，却忽略了内部的变化和异常，而露露娜卡，现在就是这个旧宫中“异常”的一部分。在隐形效果消失前，找到仆人的房间，偷拿和换上还算合身的衣物，推门走出去，迎面遇上神色匆忙的卫兵，低下头，避让到一旁这些护卫们看都没看露露娜卡一样，就这样走了过去。 这就是露露娜卡完美的伪装了。对这些卫兵们来说，要辨认出一个小姑娘有啥问题，也许难度太大了。 就这样，露露娜卡走在了旧宫的走廊上，手里还捧着一个装水的容器，完全就是一副仆人的模样，谁也不会怀疑她，最多只会认为她有点面生，然后心里想着这旧宫又来了一个新人吧。露露娜卡低微的姿态、还有楚楚可怜的笑容，实在让人难以怀疑她是一个刚从外部潜入进来的人。 在走廊上走动的露露娜卡，遇到了护卫，也遇上了一些和自己干着同样工作的仆人。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是她也从他们身上获得了一些有趣的信息。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那位大人又离开了旧宫？”“希望他能好好考虑一下护卫们和总督大人的心情……”“如果殿下是这样的人的话，也就没有今天的事情了。”“到头来因为过失而被惩罚的，不还是我们吗……” 从这些零碎的话语中，露露娜卡能轻易得出一个结论。这个旧宫里的一位大人物，不知道为何离开了这里，而且还是在没有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很任性地离开了。这就是旧宫里为什么会突然骚乱起来的原因了吧。不过看护卫和仆人们的神色，虽然有点紧张和匆忙，但是并没有真的彻底慌乱，将一切变得更糟就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事一般。看来这个旧宫的主人，还是一个很任性的人，而且任性的行径，已经让服侍他的人习惯了。 这对露露娜卡，是一件好事。她来这里，可不是见什么大人物的，而是为了见老朋友才来的。 露露娜卡靠着自己卑微的姿态和可爱的笑容，和那些看不出她伪装的人们擦肩而过。最后，她来到了一扇门的前面。靠着别人的只言片语，还有假装新人、装可怜的模样从别人那里套出来的情报，让她知道自己眼前的地方，是旧宫的一个书房，是这个旧宫的主人使用的地方。 现在露露娜卡周围，并没有任何人，她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跨过门槛后，她将门轻轻关上。这下，她和外面的一切断绝了联系了。 回过头来，她将手中的容器放在了一旁。在出入口的边上，有可以摆放容器的架子，她作为一个下人，将水送过来这边，并不是什么能令人怀疑的行径前提是她不要把门给关上，在放好容器后，又擅自继续往前走，进入到书房的深处。但是不这么做的话，这就是不是露露娜卡了。 露露娜卡环视着四周，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看过同样的景色。她稍微思索了一下，想起了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地方，和老皇帝的那个书房，感觉是差不多的，塞满了书本，布置有大地图，还有各种奇怪的玩意…… 一步步往里面走的露露娜卡，嘴巴低声喃喃自语着：“原来如此，品味是一样的，不过有刻意模仿的痕迹啊……” 最后，露露娜卡来到了一张桌子前。这桌子上什么都没有放，只有一张将桌面都覆盖住的地图，上面摆放着棋子、小旗子和精致的小刀。地图是由厚实的羊皮纸制成，绘制得很精细，有可以称得上是繁杂的地图注释。 “嗯……这个，倒是有点不一样啊。”露露娜卡低下头去欣赏这张地图。突然之间，闪着寒光、冰冷的剑身擦过她的脖子，和她的喉咙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在我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来了个小贼呢。”在露露娜卡的身后，黑暗精灵持剑贴在了她的脖子上。 第七十一章 最长的一天·三 露露娜卡举起了双手，她想转身过去面对身后的黑暗精灵的时候，黑暗精灵架在她脖子上的剑又往前推了几分，剑尖倾斜，抵在了她的喉咙上，“不要动。” “好的，我不会动。”露露娜卡脸上完全没有慌张的神色，笑容依旧，脖子上贴着的剑对她来说似乎是不存在的。“只要别杀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作为一个小偷来说，你是勇敢还是胆小呢。”黑暗精灵握剑的手很稳，剑锋贴在露露娜卡的脖子上，完全没有动过。她对握住剑这种事很熟练，只要露露娜卡有任何轻微的异动，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削下去对着露露娜卡粉嫩的脖子。“你很有胆量，敢潜进到这旧宫中；现在却轻易将性命交给了别人？” “有一把剑在我的脖子上，只要我不是傻瓜，那么我都该求饶了。”露露娜卡笑道：“我只是为生活所迫，才动了歪心思来这里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能不能放过我啊？” “你知道这个旧宫住着什么人吗？”黑暗精灵问道。 “不知道，不过我想是一个非常尊贵的大人物吧？”露露娜卡回道：“我看那位尊贵的大人并不在，所以……” 黑暗精灵摇了摇头，“你才不是为了偷窃才来到这个地方的。作为一个小偷来说，你选择这里作为行窃的地方，这本身就很可疑了。” 黑暗精灵的剑，在露露娜卡的脖子上慢慢滑动。 “我这是要完蛋了吗？”露露娜卡的脸上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可惜黑暗精灵警告过她不能乱动，所以她的表情只能做给空气看。 另一边，朱利叶斯离开了奇思妙想号，进入到了城市中。虽然说尼西亚只是旧首都，不比布萨的繁华和崭新，但是这里的历史悠久，哪怕是朱利叶斯这样的乡下小子，都能感受得到。走过大街小巷，朱利叶斯正在往市中心接近。那边似乎有一个热闹的集市，他身上有些东西正好可以出掉，看看能不能赚几个铜币。在新月帝国这个地方，双鹰币是不管用的，而露露娜卡本来就准备好了的那些钱币，也花得差不多了。虽然到这个地方后，露露娜卡靠出售奇怪的商品赚了不少，但是她花得也多，而且不知道花到哪里去了。 然后，朱利叶斯遇到了一些麻烦。他是第一次来到尼西亚这个地方，虽然说沿着大致方向和道路走，就能到目的地，但是不知为何，他发现自己站在了有好几个路口的小巷里，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了。他迷路了。 这附近应该是居住区，杂乱无章的建筑堆砌在一起，差点连天空都给遮挡住了，抬头看的话，只有几条缝还看见天空。天上已经是如此，地上的情况只会更复杂。朱利叶斯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迷路的，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就站在这里，不知道该走哪里去了。最糟糕的是，他现在想找个人问路都不行，在他视野内，根本看不到一个活人，连小孩子都见不到。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继续站在这里什么都做不到，朱利叶斯干脆随便找了条路，继续往前走。过了好一会，他开始思考自己这个决定是不是有点鲁莽了……他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一个迷宫中，连天空都看不到了，头上只有会落下沙土的屋檐。 朱利叶斯蹲了下来，脸上满是悔恨。是他太过自以为是，太过得意忘形了吗，当初在布萨和君王堡那样的大城市，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的，结果现在他竟然在小巷中迷路了，这种事被谁知道的话，大概就要被狠狠地嘲笑一番了。只有现在，他会怀念鼠道，那个地方虽然很乱，根本不像是正经人能活下去的地方，但是那里好歹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小道。不过现在回头想的话，说不定并不是因为鼠道不复杂，而是因为他有蕾这么个引路人。 朱利叶斯靠在墙边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他抬头望向上方，心里想着干脆就跳上建筑的上方，在建筑群之间跑动，找到正确的路好了…… 在他想着这样的事情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那是争吵和推搡的声音，还有急促的脚步声……而且声音正在往他这边靠近。 等朱利叶斯站起来的时候，刚好有一个包裹着头巾的男人从他面前跑过去，然后是他身后跟着的四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朱利叶斯什么都还没有做，就看着这些人从自己面前跑过，将他落在后面。 但是事情并没有就这样结束，那个跑在最前面的男人，回过头来，冲着朱利叶斯喊道：“你在干什么？快去找人来救我啊你这混蛋！” 男人的面部被头巾给挡住，朱利叶斯看不到他的样子，但是他可以肯定自己不认识这个陌生人。但是其他人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在逃跑的男人对朱利叶斯的语气就像是朋友一般，这让追着他的其他几个男人们停住了一下，然后有两个停了下来，往回走，往朱利叶斯那边靠近了。 “你是那个混蛋的同伴？”这两个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善类，在往朱利叶斯走过去的时候，已经将腰间的弯刀拔了出来大概是见到朱利叶斯背着武器，并不认为赤手空拳就能让他屈服吧。 “把你身上的钱交出来，那是我们的！”拿着弯刀的男人们，往朱利叶斯冲了过来。 “等等，我不认识……”朱利叶斯想说些什么，但是太晚了，这些男人根本不会听他的再说了，就算他不认识那个逃跑的男人，现在来看的话，也许也没有意义了。这些男人，不管怎么看，都是能为了钱而流血的人。 朱利叶斯并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人，在早些时候，他已经见过很多了。那些在马背上的凶徒，和眼前拿着弯刀的恶汉，非常的相似。 迷路本来就是一件很倒霉的事情了，现在这不幸的火焰，又被添上了好几把火。朱利叶斯剑腰间的弯刀也拔了出来，摆好架势，挡住了往自己身上招呼的武器。 我为什么会这么倒霉……朱利叶斯心里满是叹息。 第七十二章 最长的一天·四 面对举起弯刀扑过来的男人，朱利叶斯虽然也拔出了腰间的武器，做出了招架的姿势，但是并没有真的有想杀了对方的心思感觉这种东西很重要，他能从越来越近的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身上，感觉到对方只有恶意，但是并没有杀意。对方这犹如饿狼一般扑过来的气势，并没有让朱利叶斯感到慌张，也没有判断失误。 弯刀朝自己的肩膀劈下来的时候，朱利叶斯将刀锋挡了下来，卸到了一边。男人往前扑的姿势没有稳住，被朱利叶斯格挡卸开后，身体一个踉跄，往朱利叶斯身旁滑去。朱利叶斯越过他的时候，用刀柄对准他的后脑勺用力砸了一下，将他敲落在地上。 这个和朱利叶斯本来没有任何关系的男人，落在地上，发出了闷哼声后，再也没有爬起来。朱利叶斯转动了一下手中的弯刀，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一开始的时候虽然还不习惯露露娜卡给他的这把弯刀，但是用习惯后，这种弯曲的兵器，实在很好用，可以轻易卸开别人的武器，也能不费劲地在别人的身体上留下伤口。只需要往人体上挥砍下去，就必定能留下令人痛苦的痕迹。各方面来说，都是怪异而且凶悍的武器，而这个国家的战士，都在使用这种东西。 在朱利叶斯感慨新月的武器的时候，那个将他拖进这趟浑水的那家伙回来了。他向朱利叶斯走来，拍着手掌，“真是了不起的技术，我本来以为你要和这蠢货打成一团……这样我也好逃跑。” 朱利叶斯望向这个将自己拖进麻烦中的人。眼前的人毫无疑问是个男人，然后穿着袍子，头巾将他的头部包裹得密实，只能看到一对眼睛。他的眼睛很有神，朱利叶斯能清楚地看到头巾下面两道光芒。这么说也许有点夸张，但是朱利叶斯的感觉就是如此。 “另一个人呢？”朱利叶斯记得这人是被两个男人给追着的，其中一个往他这边冲了过来，然后被打落在地上，另一个呢？ “往绝对找不到我的方向离开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相反的方向跑远了。”这人耸了耸肩，一副轻松的语气，“但是他同伴还在这里，我觉得我们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他话说完，走进了一条小道。他还回过头来，对朱利叶斯喊道：“赶紧跟上。” “我们？”朱利叶斯有点难以置信，什么时候他已经和一个陌生人成了“我们”的关系的？ 他本可以就这么离开，和这人再没有任何的牵扯，但是他还是跟了上去。 跟上了这个头巾男，朱利叶斯说道：“到底什么时候变成了‘我们’的？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你帮我解决了麻烦，而且没有找我麻烦的打算，我觉得你算个不错的家伙。”头巾男回道，“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想出这种办法让我能减轻一些压力……如果我判断你是一个并不能自保的人的话，我是不会干出刚才那种事的。”头巾男所说的那种事，就只有刚才唬人的事情了，朱利叶斯就是这样被他拖下水的。“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能这么轻松的把一个比你高大强壮的男人给解决掉，而且还是不见血的方法。” 朱利叶斯的想起了刚才被自己打晕的男人，那确实是一个粗犷的男人，只看外表的话，强壮得令人心生恐惧。但是对朱利叶斯来说，更凶恶的情况都已经遇到过了，只是一个强壮的男人，并不能给他留下更强烈的印象要他在恶魔和壮汉之间选的话，他认为人类比较可爱。“这是值得自豪的事情吗？” “这是当然的，那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家伙，要说的话，那就像是被饲养的猛兽，专门用来撕咬弱小的人……”头巾男回过头来，看到了朱利叶斯一脸茫然的样子，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笑了出来，“呵，对你来说，那大概只是小猫吧。”他转身停了下来，从袍子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钱袋，递给了朱利叶斯，“你帮了我，让我见识到了有趣的东西，你值这个价钱。” 朱利叶斯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但是手已经伸出去，接住了头巾男递过来的钱袋，“这是？” “报酬。” 朱利叶斯想了想，脸上带着狐疑，“难道不是盗窃物吗？” 头巾男哈哈大笑了起来，“你是这么想的吗？我看起来确实很可疑，这倒是没错。”头巾男开始解开自己头上一层层包裹着的头巾，“这个当然不是偷来的。赌博是一个很不错的消遣，而没有任何目的、只是为了乐趣而进行的赌博，赢钱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正因为这样，我才被追着打，你应该明白是什么原因吧？赌徒和庄家，不管是哪一边，只要输得太难看，就会开始做一些不服输的事。” 头巾男边说着话，边把头巾给解开。等他将头巾完全解下来后，朱利叶斯终于见到了头巾男的样子。这是能在朱利叶斯的心里留下非常强烈印象的模样，瘦削的脸，鹰鼻，尖下巴，看起来就像是两个钩子一上一下相对着。那双在头巾的遮蔽下也亮得吓人的眼睛，炯炯有神。 刚看到这男人的脸的时候，朱利叶斯愣住了。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才开口说道：“你的样子……令人印象深刻。” 头巾男只是笑了笑，“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没礼貌？” 朱利叶斯摸了摸后脑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在哪里见过和你差不多的脸……”朱利叶斯想了想，才继续开口说道：“大概是鹰吧……你看起来像是一头鹰。” 头巾男哼了一声，没有对关于自己容貌的话题继续接下去，而是伸出手去，“我是穆德。” 朱利叶斯看着名为穆德的头巾男伸出手来现在不再是头巾男了。这是他在对自己示好。朱利叶斯也伸出手，握住了穆德的手，“我是朱利叶斯。” 第七十四章 最长的一天·五 和名为穆德的奇怪男人结识后，朱利叶斯继续跟着他，在小巷中穿梭。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被动，明明自己是被牵连进来的，结果不但帮了这个家伙一把，自己似乎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一般。不过，虽然还不清楚穆德是什么人，但是至少他不是坏到骨子里的人吧……朱利叶斯是这么判断的，因为这人好歹会道谢，而且很明白帮忙这种东西，不能当做白吃的午餐来消费。 跟在穆德身后的朱利叶斯，看着他的背影，开口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才会被追着打？”他没有说穆德被追杀，是因为他感觉不到那两个男人身上有杀气，最多只是比较凶恶而已虽然他们都在腰间挂着锋利的弯刀。 “我说过了，是赌博。”穆德回道，“只是有人输不起而已。” “所以我才问你做了什么。”朱利叶斯皱了皱眉头，“出老千，还是欠钱了？” 穆德回过头来，对朱利叶斯摊开双手，一副无奈的样子，“都有……不过那可不是我，是庄家这么干了，而我，才是受害者。唯一的问题就是，我赢了出老千的庄家，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朱利叶斯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脸上带着怀疑的神色，“你赢了一个出老千的人？” “我不但赢了，我还拆穿了庄家的把戏。”穆德笑了笑，“你知道为什么只有两个人追着我吗？因为那地方不是只有我一个赌徒的，多的是沉迷在骰子中无法自拔的、没救了的家伙。当有一个理由解释他们为什么会输到连未来都没有了的时候，他们可是会不顾一切地耍赖和抵抗的，虽然就算庄家没有出老千，他们的本事，也是被榨干钱包的命而已。庄家出老千，是因为受不了我了。”说到这，穆德拍了拍朱利叶斯的肩膀，“没有你的话，我说不定真有一点麻烦，平时我才不会在这种破烂的地方……”说到这的穆德突然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再说了，“我们先找个能坐下来休息的地方吧。” 穆德很明显的有些话不想说出来，朱利叶斯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每个人都有一些秘密，更何况这个自己刚认识的陌生人呢。说到秘密这件事，他觉得自己是最擅长应对这些的了，不管是露露娜卡还是罗缪欧娜，总让他感觉这两人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只不过罗缪欧娜给人的感觉像是面纱，而露露娜卡则是重重迷雾，别说看不到了，连摸到都很困难。 想到迷雾，他就想起最初的那次冒险，在浓雾中迷失了的自己，失去了一些东西…… 朱利叶斯跟着穆德走，最终来到了一个吸食水烟的地方。穆德给店长扔过去一个干瘪的钱袋子，找了个位置随意地坐了下来。“你出手可真阔气啊。”朱利叶斯坐在了穆德的对面。 “那个钱袋里本来就没什么钱了，花完就行。”穆德收拢了一下袍子的长袖，长出了一口气，一副卸下了重担的样子，“那些混蛋，追了我好久，差点被他们逮住了。要不是刚好碰上你这样的热心人的话，我大概要有一些麻烦了。” “你的麻烦不是一直都在吗，只不过我帮你解决了。”朱利叶斯说道。 穆德点了点头，“这就是我为什么会把大部分钱都给了你的原因。我是赚了钱的那个，但是我没有想到我没法承担赚了这个钱的风险赌徒可以输，但是庄家似乎不认为自己该输。这风险是你解决了的，那么这钱该在谁交给谁，那就不是什么需要讨论的事情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你可真慷慨啊。”朱利叶斯说道，“这钱可不少。”刚才结果钱袋子的时候，朱利叶斯靠着重量掂量了一下，可以肯定这里面的钱绝对不少，哪怕都是铜板，那都是实打实的一笔钱了。 “我可没有用赌博来赚取未来和命运的打算，对我来说，只是一次难得的消遣而已。”穆德回道。这时候店长已经送上了水烟，看水烟的质量，至少可以肯定，他刚才扔给店长的钱袋子里，应该有让店长很满意的金额在里面。看着穆德熟练地将水烟点好，迅速地抽了一口，朱利叶斯很肯定这个人是这个新月帝国的人，虽然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奇怪。 “你不抽吗？”穆德指了指朱利叶斯的面前。朱利叶斯低下头看，才发现店长也给他送上了水烟。他摇了摇头，“我不习惯这个。”他确实尝试过抽这个，然后被那浓烈的味道给呛到了。这不是普通的烟草被燃烧后的味道，这像是吸进了一口浓雾，然后雾里面带着烟草该有的强烈味道，然后还有其他奇怪的香味。他无法想象抽这个作为日常消遣的新月人，鼻子到底是什么构造的，这东西真的能让人感到轻松吗？ “看来你不是我们新月的人。”穆德说道，又抽了一口，“不过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并不是这个国家的人。” 朱利叶斯想起了露露娜卡对他说过的话，“我不知道，有个人说我才不属于君王堡那个地方，我应该是这个新月帝国的住民才对。她突然对我说这个，我却没有任何实感。我来个这个地方，就像是来到了一个遥远又陌生的世界，除了感到新鲜和惊奇外，没有其他……更像回到家乡的感觉了。”说到这个，朱利叶斯发现自己甚至是个没有什么信仰的人，不管是光明神还是月神，他都不熟悉，也没有任何虔诚可言。这种事他并不想说出来，他任务这并不是什么值得说出来的事情。 穆德看着朱利叶斯，端详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有人说你是这个国家的人……你是来自另一片大陆上的人，对吧？出身在君王堡的哪里？” “北上远一些的地方。”朱利叶斯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说出自己故乡的时候，那并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地方，而且他离开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足够让村民们都认为他已经死在森林里了……那是他的童年，辛酸和困苦的回忆所在地。 “那就不奇怪了。”穆德继续吸食水烟，“你确实是新月帝国的子民，这是没有错的。” 穆德没有再说话，像是陷入了沉思。朱利叶斯看着他抽水烟的样子，想起了嘲笑他连水烟都抽不来的露露娜卡。露露娜卡倒是能很娴熟地吸食水烟，只是她这个模样吸食水烟，实在令人感到怪异。 在朱利叶斯想着露露娜卡的时候，露露娜卡现在正在被剑架住脖子，动弹不得。 “你说你是贼，但是我不这么认为。”黑暗精灵依然压制住露露娜卡，“你的冷静实在令人感到可疑，一个小毛贼会像你这么冷静和轻松吗？” “都这种状况了，我慌张的话，说不定你就杀了我了。”露露娜卡笑道，“既然没被马上杀死，那多半还死不掉，那就……轻松一点，等死就行。” “我可不认为这是窃贼会有的态度。”黑暗精灵说道，“贼，还是刺客？你会承认自己是哪一边的人呢？” 第七十四章 最长的一天·六 朱利叶斯看着悠然地抽着水烟的穆德，突然问了一句：“你是为什么去赌博的？我不认为你会是为了钱而去拼命的人。”朱利叶斯有这样的判断并不奇怪，如果他是一般的赌徒，为了钱而去参与赌博这种游戏的话，那么他不可能会将钱就这么挥霍掉先是把大部分钱给了朱利叶斯，然后又随手在这水烟店花掉了。作为一个赌徒来说，他出手阔绰得有点异常了。 穆德用力抽了一口水烟，脸上有了一些恍惚的表情。他没有马上回答朱利叶斯的问题，抬起头来，不知道在看着天空的哪方。他现在抽着水烟的模样，有点吞云吐雾的样子，烟从他的嘴巴慢慢地溢出来。他过了好一会才回答朱利叶斯的问题：“只是一些生活的调剂而已。这点钱，对我来说不是必须的，不过是作为我的战利品而存在，证明我赢得了某些胜利。” 朱利叶斯想也是这回事，虽然他没啥见识，但是见得多了，还是有自己的经验的不管怎么看，穆德都不像是普通人。“你看起来也不像是缺钱的人。但是将赌博当作乐趣，这是好事吗？” “看来你有不同的见解啊。”穆德笑道。 “你和那些拿钱财和性命去赌的人确实不一样，也许这就是你能赢那么多的原因吧。”朱利叶斯说道，然后从怀里掏出了穆德给他的那个钱袋。这钱袋有点沉，让他很难习惯。他可从未有拿到过这么多钱，属于他的钱币，可都是从垃圾堆里淘出来的。他直接松开手，钱袋就落在了两人之间的桌子上，“我想，这不仅仅只是庄家的钱吧……” “当钱到了庄家手上的时候，那么钱就是属于他们的了，不再属于它们曾经的主人。”穆德说道，“然后我从庄家手里将这些钱赢下来，这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你不这么认为吗？” “但是有人输不起。”朱利叶斯说道，“这也是你说的。” “是啊，也就这点钱就输不起的庄家，真是可笑。”穆德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事情，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什么庄家，也不过是这么一回事而已。” “你被追着跑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吗？” “那就是另一种心情了。气急败坏的人就和见谁都咬的野狗差不多，根本没办法交流。”穆德回道。 两人在水烟店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穆德在抽着水烟的时候，朱利叶斯稍微吃了一点东西。大概是因为做“好事”赚了不少钱的缘故，他稍微奢侈了一下，点了一些平时根本不会考虑的食物尝了一下。 两人离开的时候，又从热闹的大街上钻进了小巷里。这一次，依然是朱利叶斯跟着穆德。要道别各走各路的话，随时都可以，但是朱利叶斯今天并没有什么事情好做，干脆继续跟着穆德这个有点奇怪的家伙好了。而且穆德并没有要和他说再见的打算的样子，那么他也不会先开口说这个。 “你还真喜欢钻进这种偏僻的地方啊。”朱利叶斯对走在前方的穆德说道，“是讨厌外面那些热闹的地方吗？” “我喜欢热闹喧嚣的地方。”穆德说道，“我平时根本没机会接触得到这么多人，住在一个安静得可怕的地方，让我除了在书籍和地图上分散注意力之外，就不敢去再想其他的事情。在太过安静的环境中，要是胡思乱想的话，说不定时间会就这么浪费掉，脑子也会走进歧途。”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穆德所说的，和他现在做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不过热闹的地方，危险也很多。”穆德继续说了下去，“在人群里，你永远不知道，在那些人的袍子底下，是不是有刀子在等着你。” 朱利叶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穆德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对你来说，这也是危险的地方吗？” 穆德哈哈笑了出来，“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我会躲开人多的地方，是有别的原因的……” 在穆德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在他后面的朱利叶斯，突然往前走，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拉扯到了一旁去。他这一下有些突然，而且举止可以说得上是非常粗暴了，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穆德被这样拉扯到一边去，就和被抓在手里的小兔子一般，被猛甩到了一旁去。 朱利叶斯将他推向了一个死胡同的小巷里，这个小巷很短，也就只能容纳几个人进入，旁边还有个关着的小门。被推到一旁的穆德揉了揉被朱利叶斯抓过的肩膀，心里想着这小子力气真大，刚打算埋怨的时候，就看到了朱利叶斯有点紧张的神色，后面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两人躲在了小巷里面，穆德在内，朱利叶斯在外观察。“发生了什么。”穆德压低声音问道，“又是那些人吗？”穆德所说的是那些被他赢了钱想反悔的庄家。 朱利叶斯摇了摇头，“你是不是还得罪了其他人？”他只是问了这么一句。 这时候，在旧宫这边，潜入进来的露露娜卡，也到了非常关键的时候。“刺客？真是可怕，原来这个安静的地方也会被刺客给扰乱啊，真是遗憾。” “你可真是一副置身事外的语气啊，小偷。”黑暗精灵说道。 “我可不认为只是想偷点东西，那就会被当作刺客。”露露娜卡回道，“而且你也没有把我当作刺客吧，黑暗精灵小姐？你还是把我当小偷来对待的。” “这并不能排除你的嫌疑。”黑暗精灵说道，“你还能活着，是因为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混进来的。这个地方的护卫都是精英，只是一个毛贼的话，在偷摸进来之前就会被发现，但是唯有你……竟然能进来。” “只是一些特殊的技巧而已，并不代表我就是刺客吧？”露露娜卡笑道，“看来你对刺客这种东西很敏感啊，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和你无关。”黑暗精灵压在露露娜卡脖子上的长剑，又用力了几分，在她白嫩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红印。 “不会是什么尊贵的大人物，现在并不在这旧宫里，而是不知道消失在哪里了吧？”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话会不会刺激到黑暗精灵。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说对了。 第七十五章 最长的一天·七 在和黑暗精灵对峙……或者该说，被挟持着无法有任何动作的露露娜卡，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会执着于刺客这件事上呢？会这么敏感，难道是因为最近发生了这样的事吗？” “我想我没有必要回答你。”黑暗精灵只有这么一个回答。不过露露娜卡很明显不是这样就能应付过去的对象，“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已经落入到你手上了，是生是死也只是你一个念头的事，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我能给点建议？”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活下去了吗？” “我只是好奇而已。”露露娜卡笑道，“这个地方有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紧张和慌乱感，很明显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不是这样的话，那些护卫也不会如此慌张，注意力也不会这么分散吧。” “你观察得可真仔细啊。” “想好好的当个贼的话，还是要细心一点的。”露露娜卡继续说道，“我怎么样才能让你相信，我不是刺客，只是一个小贼呢？” “很简单。”黑暗精灵说道，“把你偷掉的东西还回来。” 露露娜卡伸出双手，张合了几下，“我还什么都没有偷呢。” “这个地方丢失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黑暗精灵说道，剑锋在露露娜卡的脖子上缓慢地滑动着，“是对这个旧宫……对这个国家来说，非常重要，不能缺失的东西。” “那可真是不得了的东西啊，到底是什么呢？”露露娜卡好奇地问道。 “一个人。”黑暗精灵回道。这让露露娜卡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一个人？原来人也能被偷走啊……不对，我在想什么呢，人当然是能被偷走和抢走的，不然也没有人贩子这种东西了。”说到这，露露娜卡稍微转过头去，一副有点无奈的样子看着黑暗精灵，“但是正如我刚才所说的，我还什么都没有偷啊。” “你想证明你不是刺客，只是一个小偷的话，那就试着把这个地方丢失掉的东西拿回来。”黑暗精灵说道，“既然你是小偷，那么总能还一些东西回来吧？” 露露娜卡脸上露出了忧伤的表情，“这是不打算放过我啊……我还没偷过任何东西，就已经要还什么了，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真是遗憾，看来你也是到此为止了。”黑暗精灵说道。没有任何的慈悲和犹豫，她的剑锋从露露娜卡的脖子上离开，然后…… 在来到这个国家、这个城市后，朱利叶斯第一次感觉到了一股能让空气凝滞的压力。那是在面对几十个在平原上驰骋的马贼时也没有的感觉。他刚才讲穆德推到了一旁，是几乎本能一般的反应。这强烈到能让他皮肤上的绒毛都立起来的感觉，并不是冲着他来的……是对着穆德来的。 现在朱利叶斯和穆德在一条狭长弯曲的小巷中，穆德被他推到了和缺口差不多的胡同中，然后他挡在了外面。这狭长的空间中，连天空都变成了一条缝隙，只能看到些许的蓝色。这个地方听不到嘈杂的人声，只剩无意义的隐约的杂音。就在小巷的另一头，有人在往这边走过来，那是披着黑袍的男人，还有穿着皮甲的男人。 在尼西亚这个地方，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打扮，哪怕是走在大街上，都能见到相似打扮的人。不管是法师还是战士，在这个城市都不是稀罕的存在，但是唯有出现在朱利叶斯视线中的这两人，让他无法这么认为。 那黑袍，让他想起了一些不怎么好的事情，那是在地底冒险的时候，他和蕾最接近死亡的时候……他很想认为自己是过于神经质，才把每个穿黑袍的人都当作那两个人的同伴了，但是在见到其他穿着黑色袍子的人的时候，他从未有现在这种感觉。 那两人正在向这边走过来，朱利叶斯甚至能听到两人的谈话声，“应该是在这附近才对……”“再找找……” 然后，那将脸隐藏在兜帽里的黑袍男，先发现了朱利叶斯。“喂，发生了什么。”穆德出声问朱利叶斯，被朱利叶斯又一巴掌推回到了胡同里，然后做了个让他闭嘴的手势。穆德见朱利叶斯露出了非常严肃的表情，真的闭嘴不再出声，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了。 “谁在哪里？”看起来像是战士的男人，也发现了躲在一旁的朱利叶斯。“在这种地方鬼鬼祟祟的，恐怕会引来一些误会。” 这两人毫无疑问的不是来找朱利叶斯的，当看到朱利叶斯的脸的时候，他们的注意力就稍微松懈了下来，这是将朱利叶斯判断为无关人员了。 黑袍男对战士低声说了些什么，战士随后往朱利叶斯走了过去，“对了，你有见过一个男人吗？有着一个很显眼的鹰鼻，下巴也很奇怪，就像一个新月一样……” 朱利叶斯再次确定，这两人是在找穆德。能说出如此明显的特征的，也就只有穆德了，而他们为什么要找穆德……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为了被穆德赢走的赌资。 战士本来还在往朱利叶斯走过去的，脸上的神色也算得上是轻松，但是多走几步后，他的脸色也变黑了。“他身后有个人躲着。”他对自己的同伴说道。 “那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黑袍男对战士说道，“指针指着的就是那边。” 就在这个瞬间，朱利叶斯抓住了穆德，用穆德根本无法反抗的怪力将他拉扯了过来，就这么一推，将他推向了自己身后的路，同时大喊：“往人多的地方走！”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在水烟店等你！”穆德没有任何的犹豫和拖沓，转身就是大步跑掉，至于他说的水烟店，也就只有那个他和朱利叶斯呆过的水烟店了。 朱利叶斯这举动实在太突然，在他面前的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而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朱利叶斯已经拔出腰间的弯刀，扔向了黑袍男。弯刀在空中回旋着，化为圆轮飞向黑袍男。同时他拔出了背在身后的十字长剑，往战士冲了过去…… 第七十六章 最长的一天·八 朱利叶斯是使用了抛出去的弯刀，要这样扔出自己使用得越来越熟手、而且有点喜欢的武器，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他已经把这把露露娜卡送给他的弯刀，当作半把十字长剑来对待了。这是一把和有着笔直的美感的十字长剑完全不一样的观感的武器，有点凶悍和残忍，但是同时也非常吸引目光。 这样一把武器，被他扔向那曾经在君王堡的地底下见过的黑袍男眼前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当初见到的那两人，但是他给人的感觉，和当初那两人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朱利叶斯很果断，连一丁点的试探的想法都没有，就进入了战斗状态。 有着漂亮弧形的弯刀在空中回旋着，朝黑袍男飞快地冲了过去，在他前面的战士并没有反应过来，虽然他有所警惕，但是没有想到朱利叶斯会这么的果断，对还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的陌生人都会展现出如此强烈的敌意。从他们的视角来看的话，确实是如此……但是，朱利叶斯那边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空中回旋飞舞的弯刀，绝对不是什么能无视掉的东西，而且它还以非常惊人的气势朝黑袍男冲了过去。这两人并没有因为朱利叶斯的突然发难而紧张其他，穿着皮甲的战士已经拔出了腰间佩戴的长剑，盯着冲了过来的朱利叶斯，也向他跑了过去。他的同伴如果是这样就会被弯刀割下脑袋的人的话，那么他就不会被安排到这一次的行动中了。 黑袍男一开始确实有点吃惊，但是并没有到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程度。他袍子里的右手抬了起来，嘴里低声吟唱了一些怪异呢喃的音节，以直线的轨迹往他袭来的弯刀，被看不见的手给抬高了几分。那是从弯刀底下生成的风压，将弯刀硬生生地抬了起来，让它的势头往天空冲了过去这让朱利叶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这是一个法师。 在这黑袍法师处理掉弯刀的时候，战士和朱利叶斯已经近距离接触了。战士挥舞着长剑，想将朱利叶斯前冲的势头挡下来，连续挥舞好几剑后，他的剑平举了起来，刺向了飞扑过来的朱利叶斯。朱利叶斯的动作很好猜，这种一往无前的勇气值得赞赏，但是在他这样的老手面前，只是将喉咙送到他的剑尖上而已。 但是接下来，朱利叶斯并没有如他所愿的行动。在那长剑的剑尖快要接触到鼻子的时候，他那看起来有点慌张的表情突然一变，然后战士就看不到朱利叶斯的脸了。本来认为自己已经赢了的战士，倒是惊讶了起来因为朱利叶斯躲开了他这一刺，竟然在这么接近的距离，突然往上一跃，从他的上方跳了过去。朱利叶斯的弹跳力惊人，在越过战士后，还一脚踩在了他肩膀上，让他身形不稳，往前倾倒，差点就和地面来了个亲密的接触。靠着脚下的战士作为支点，朱利叶斯以猛烈的气势朝黑袍男飞了过去……在黑袍法师的视线中，朱利叶斯确实是这样的一个存在，把他的视野完全给遮挡住了。 在法师再次抬起手的时候，朱利叶斯可没有傻傻地当一把靶子。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扔向了法师。法师抬起手来，那样事物和弯刀一样，被他的法术给击中了只是和被击飞的弯刀不一样，这东西被劈开，四分五裂，体内的东西也散落在了地上。 朱利叶斯扔出来的，是穆德给他的报酬，一个装满了钱币的钱袋子。因为手中实在没有东西可以扔出去，好分散法师的注意力、还有接下另一个法术了，所以朱利叶斯只能将这唯一可以扔出去的东西，毫不犹豫地扔了出去心痛那是另一回事了。 看着钱袋四分五裂的样子，朱利叶斯可以肯定对方使用的是和风差不多的法术，这种东西他也见识过了，那确实是能把人给分成四五段的风刃，只是不知道这人和那已经死掉的傲慢黑袍法师相比，谁强谁弱了以朱利叶斯的直觉来判断的话，眼前的人，是比曾经的黑袍要强的。 已经有过和法师战斗的经验的朱利叶斯，从来不敢轻视这些存在。露露娜卡对他的教导中，对法师的定位并不是使用奥术的奇妙之人，而是“欺诈师”。对此，朱利叶斯也是有了深刻的体会的，因为你不知道他们的袍子下，到底在准备多少的法术，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已经写在卷轴上的法术正在等着触发，更别提那些或是保命用、或是偷袭用的魔法道具。 失去一个饱满的钱袋，确实是一件很心痛的事，但是比起自己的性命，钱币也不过是那么一回事而已。在法师将钱袋劈开的时候，朱利叶斯一件落在了他的跟前，十字长剑举了起来，顶在了他的胸部、同时也是接近心脏的地方。“合上你的嘴巴，法师！”朱利叶斯大喊，他的剑尖死死抵在法师的身上，已经刺穿了他的袍子。从刺入的感觉来看的话，朱利叶斯很肯定剑尖稍微刺进了法师的肉体上。这轻微的痛楚很有效，让法师闭上了嘴巴，不敢在张嘴他也知道自己是法师，是有一点小动作、稍微动动嘴，就可以使用出致命法师的存在，而对方，看样子也非常的了解。 他没判断错，朱利叶斯是非常明白法师的诡异之处的，他为此交出的学费可不少，甚至是差点整个生命。 在让法师停下来后，朱利叶斯能感觉到身后的战士也调整了过来，已经望向了这边。没时间犹豫了，朱利叶斯做出了非常合理的判断和选择他抓住法师的手臂，将他甩向了战士，然后跑掉了。在跑掉之前，他还顺手捡起了落在一旁的弯刀。这对他来说，是稍微能弥补一下损失的幸事了，至于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钱币，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想法，就当是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些金钱，将它们从脑子里剔除掉吧。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等黑袍和战士都缓过来的时候，朱利叶斯已经跑远，完全消失了。 这时候，在以兹尼克胡的湖畔，静坐着沉思的罗缪欧娜，睁开了眼睛。她掏出了阿波送给她的指针这个曾经属于露露娜卡，然后被送给阿波、最后到了她手上的玩意，有着能指向一个目标的功能。曾经这是指向露露娜卡的指针，只是被露露娜卡改掉了，让罗缪欧娜不知道这指针会指向什么。而现在，这个指针正在小幅度地摇摆着，呈现出了不稳定的状态。 第七十七章 最长的一天·九 将那两个不明身份的家伙甩在身后，朱利叶斯以非常快的速度在奔跑着。他完全没有和那两人继续耗下去的打算，那实在太愚蠢了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因为对方并不是来找他的，而是找那个不知道为何总感觉有股傲气的穆德。这可不是朱利叶斯在心里诋毁这个刚认识的家伙，而是他给朱利叶斯的感觉，大半就是如此。那家伙有点不会隐藏自己，举手投足之间，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要让朱利叶斯说的话，那就是像个高高在上的大老爷…… 这会是他被这些人寻找的原因吗？不管怎么看，这些人都是带着恶意而来的，比那些庄家派来强抢赌资的男人要更危险。 在小巷中跑动着的朱利叶斯，很快就跑出去，回到了大街上。他对这个城市还不熟悉，但是大致的方向还是能把握住的，他没有搞错水烟店的方向。在人群中穿梭而过的朱利叶斯，心里有很多的疑问。那男人，恐怕……不对，是绝对有事瞒着朱利叶斯。不管怎么看，这都不像是因为赌博而追杀过来的人，他到底是什么人，才会招惹到这种危险的存在。而这危险，竟然还是朱利叶斯所熟悉的…… 在朱利叶斯快步赶往那呆过的水烟店时，在湖边的罗缪欧娜正处于纠结之中。从阿波那里得到的指针，现在正指向了一个方向，明显地抖动着。如果指针没有在抖动的话，罗缪欧娜并不会认为指针正在指向什么东西。现在看来，指针现在确实是在指着她所不知道的东西。 在露露娜卡将这个指针交回到她手上后，她只是把这小玩意当作精致的饰物放在身上，并没有使用过它。按照露露娜卡的说法，这是个设定好后，就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宝贝，但是她并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它。哪怕是想拿这个东西来获得什么宝物，这个概念也太过广泛和抽象了，根本没法指向任何东西，只会让指针乱转吧天知道它指向的是哪里的宝物。 但是现在，指针确实地指向了某个方向，有什么东西被指针给锁定了。 只有露露娜卡曾经碰过指针，也只有她，能让指针明确地指向某样东西。现在露露娜卡并不在这里，她无法询问露露娜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指针还在抖动着，而罗缪欧娜坐在奇思妙想号，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难道就放着不管吗？如果她走开的话，那么奇思妙想可就没人看管了。无主的东西到底有多吸引人，罗缪欧娜是明白的，只要她敢离开奇思妙想号太久，那么它肯定会被偷走。 该怎么办呢，罗缪欧娜？罗缪欧娜心里问着自己，这时候自己该怎么做。如果朱利叶斯和露露娜卡在的话，也许就不需要这么烦恼了…… 罗缪欧娜心里想着的朱利叶斯，正在因为自己的不走运和突然发生的事情，处于半混乱之中。至于露露娜卡，现在的话，正处在生死关头……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真的是奇事了。 黑暗精灵将剑举了起来，看着像是要落在露露娜卡的身上。剑在半空中，再往下的话，剑锋的轨迹就会落在露露娜卡的肩膀位置，在她身上留下一道将身体分成两边的伤痕。 但是剑没有落下。黑暗精灵就这样举着剑，对准露露娜卡。而死期将到的露露娜卡，没有丝毫的慌张，根本看不出哪里像是一个快要被处死的人。 黑暗精灵轻叹了一声，将剑放下来了。“玩得开心吗？老师。” “还挺开心的。”露露娜卡转过头去，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不过有一件事我是没想到的，没想到你会这么配合我，演了这么一出荒诞可笑的戏。” “那多半不是演戏，老师。”黑暗精灵单膝跪下，伸手抓住了露露娜卡的小手，头靠了过去，在她的手背上用嘴唇触碰了一下，“好久不见了，我亲爱的老师。” “哦，你是哪里学来这种浪漫的把戏的？”露露娜卡笑得更开心了，很显然，黑暗精灵的举动让她觉得非常有趣她是个因为有趣而随心所欲的人，而眼前的黑暗精灵，很显然是清楚这件事的，而她只是投其所好。 “在骑士的小说里。”黑暗精灵说道，“我好歹也是个骑士，这种礼仪还是懂一点的。” “我可没见过女骑士会做这种事，你可真是有趣啊，小黑。”露露娜卡笑道。 露露娜卡称呼黑暗精灵为小黑，这当然不是她的本名，但是对露露娜卡来说，她确实是小黑，也只是小黑不管她其他的身份有多显赫，就算她是新月帝国的三骑之一，黑水骑，也无法让露露娜卡改口。 “很高兴再见到你，老师。” 露露娜卡的手落在了小黑的脸上。黑暗精灵特有的肤色，和那些在新月帝国出身和成长的黑暗精灵不一样，她的肤色并没有浅得如同月光一般，而是更暗一些的肤色，让她看起来就像黑宝石一般，再加上披肩的银发，让她有着奇特的美感。 “你变成一个女人了啊，小黑。”露露娜卡说道。 “已经过去很久了，哪怕是精灵，也该从女孩长大成人了。”小黑对露露娜卡说道，“但是老师你没有任何变化。” “我有变化的话，那可不是什么好事，那或许就是另一个人，而不是你亲爱的老师了。” “是吗。”黑暗精灵的眼睛看着露露娜卡。她的瞳孔都是白色的，看起来就像没有眼珠，“老师，刚才我说过，有些话并不是在演戏，我想你应该明白的吧？”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露露娜卡点了点头。 “在这个旧宫，某个重要的人确实消失了……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那是个不甘寂寞的人，而且他有肆意妄为的能耐。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他恐怕要为自己的乱来付出代价。”小黑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刺客，也是存在的。不知道老师你是怎么想的呢？” “你在怀疑我，我当然清楚。”露露娜卡用笑眯眯的样子面对着态度变得微妙的小黑，“虽然我不是刺客，但是我确实是来做一些坏事的。” 第七十八章 最长的一天·十 穆德在水烟店的附近，有点焦躁地来回踱步。这附近是还算热闹的地方，哪怕他稍微有点奇怪的举动，也不会吸引到谁的注意，他现在看起来只是像一个有心事的男人，而不是一个被奇怪的人在追着的人。 他并不是在紧张……好吧，这只是他自我欺骗而已，但是会紧张，并不代表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的脑筋已经在快速运转了起来，都在思考一件事谁想杀他？ 他很感谢朱利叶斯判断，一开始他并没有察觉到，但是当看到那两个人的时候，长期以来的直觉和经验，让他很肯定，那绝对不是什么地方的庄家，更不是想来拿回赌资的，如果只是这种小事，他根本不需要这么担心。那不过是为了钱而来的，但是那两人，似乎不是为了钱而来的。 现在有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为什么？那些人对自己肯定是有什么企图的，而且绝对不是好事。 在穆德思考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让他吓了一跳。他的反应有点夸张，但是回头看到是朱利叶斯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是你。” “还好你真的留在了水烟店，不然我可找不到你。”朱利叶斯也松了一口气，“只是希望你不要躲在一边……我刚才差点没有发现你。” “我总得小心点。如果是平时的话，我已经抛下你不管，直接跑路了。”穆德说道，他现在还在思考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朱利叶斯也有相同的疑问，“我不认为那些人是为了所谓的赌博而来的。”朱利叶斯直接说出了他的想法，“还是说对这个国家来说，人为了钱，是能带着那种恶意和杀气的？” “每个国家……不对，只要有智慧存在的地方，都会有更荒唐的事发生。只是为了钱而杀人并不奇怪。”穆德说道，“但是有一件事肯定没错的……我不认为那些人是哪里的庄家找来害我的。” “一个能熟练使用法术的法师，一个白银阶级的战士。”朱利叶斯对他说道，“也许你该告诉我，是哪里的庄家有这样的能耐。” “不，不可能。”穆德笑了出来，“我赌博赢来的那点钱，连半个白银阶级的佣兵都雇佣不了，只有傻子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朱利叶斯看了看周围。这附近看来还是安全的，只要那些人没有特殊的手法跟踪过来，那么在这人群中，哪怕他们有法术这样便利的东西，想找出他们两个，也是一件颇为困难的事而且朱利叶斯不认为自己是被寻找的那个人，恐怕那些人，想找的是穆德，而他朱利叶斯，只是一个意外。 “最好不要留在一个地方太长时间。”朱利叶斯对穆德说道。穆德没有回应，只是点了点头，“是哪里出了问题吗……”他低声喃喃自语着，看起来还有点难以置信的样子。朱利叶斯见过这样的表情，这是不相信实际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的表情。那个在下水道的黑袍法师，在还有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然后他死了，而朱利叶斯活了下来。 对朱利叶斯来说，带着这样的表情的人，可说不上是安全的……死亡的气息似乎已经缠绕在他身上了。 “你真的没有什么仇家吗？”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朱利叶斯继续问道，“这很重要，如果你不想莫名其妙地死在什么地方的话。” “我知道，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会看上我的性命，又或者是怎么有机会看上我这条命的……”穆德说道，“这不应该发生的。也许会有人为了钱而追着我打，但是不应该会有人想杀我才对。” 穆德的语气就像是很肯定自己绝对不会被人看上性命一般，在朱利叶斯看来，已经到了盲信的程度了。 在来到分岔路的时候，穆德突然喊出声来，“不对，这不是什么很复杂的问题，是我想太多了！” 朱利叶斯被他突然的激动态度给吓到了，“你想到什么了吗？” 穆德的脸色有点难看，“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考虑太多……只是有人看上了我的性命，就这么简单而已。” 朱利叶斯愣住了，这家伙想了这么久，就只是想出了这么一个结果吗？难道说他并不是露露娜卡口中最愚笨的人，眼前的男人才配得上这个名号？ 但是穆德很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的脸色还是很难看，“有人想杀我，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为什么能找到我，这就是一件……”说到这，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该死的，我甚至不敢回家了。” 因为穆德脸色过于严峻，朱利叶斯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安抚这个男人。“到底是谁想杀你？” “很多人。”穆德回道，“多到我没必要一个个记住。” “你没有在吹牛吧？” 穆德瞪了朱利叶斯一眼，“你看我现在像是还有吹牛的心情的样子吗？” 朱利叶斯确实没有这么认为。但是穆德有事情在瞒着他，这也是一件可以确定的事。他觉得自己有点倒霉，竟然有牵扯进了麻烦奇怪的事情中，但是让他抛弃这个男人离开，他又做不到。穆德是个还不错的家伙，而那些想杀他的人，身上有着朱利叶斯熟悉的味道。 要让朱利叶斯不在意这一切，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有个安全的地方，可以让你暂时待一段时间。”朱利叶斯在想过后，终于在自己心里也做出了决定。“也许对你来说哪里都不算安全了……至少我多找几个人帮忙。”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说是几个人，其实也就两个人而已，而且其中一个不一定会帮自己，甚至还会在一旁看戏吧。 朱利叶斯心里想着的那个会看戏的人，现在盘坐在书桌上，手里正在把玩一杆精致的水烟枪。那是这个旧宫的主人心爱的玩意，但是落到了露露娜卡手里，正在她指间旋转，看着令人担心这价值非凡的玩物会旋舞着飞出去，落在地上碎掉。而被露露娜卡称为小黑的黑暗精灵，并没有阻止露露娜卡。 “让我猜猜，刺客确实是存在的，只是没有冲着那快升天的老皇帝去，而是过来找年轻的王子了。”露露娜卡对小黑说道，“但是在这关键的时候，最重要的那个人却不在守卫森严的功旧宫中，到底去哪里了？” 第七十九章 最长的一天·十一 小黑脸上带着微笑，对露露娜卡张开了双手，“我就在这里了。” 露露娜卡一屁股坐在了书桌上，完全没有顾及到书桌上摆放的东西不管是那张描绘得非常齐全和仔细的地图、还是其他精致昂贵的小玩意。“对一个快要入土的老人来说，安全似乎、确实不再是最重要的东西了。对这个国家来说，他很重要，但是如果年轻的先死了的话，那么这个国家大概要暂时陷入动乱之中吧。”露露娜卡捏着下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随后继续问道：“那么，对你们这些权贵来说，暂时没有了皇帝，也算是把脖子上的枷锁暂时松开了吧？”说到这，露露娜卡拍了拍手掌，“这样的话，似乎就能解释得过来了！毕竟对这么一个形态的国家来说，不管是平民还是权贵，日子过得都不算太轻松……哪怕皇帝似乎也是这样。” 小黑脸上露出了苦笑。她怎么听不出自己的老师在说什么呢？“老师，我的家族是和这个国家绑在了一起的，它的轻微起伏，都会让我很为难。” “联合得这么紧实吗？”露露娜卡摇晃着脑袋，眨着眼睛，脸上带着奇妙的笑容，直直盯着小黑。脸上带着笑容的小黑快要支架不住这样的笑容的时候，露露娜卡终于将视线转到了另一边，“不过也好，我最讨厌两头下注的家伙了，看似聪明，只是祸害世界而已。”说到这，露露娜卡继续问道：“但是，家族吗？你也有这样的东西依附在身上了啊，是哪边的？是属于你人类那边，还是精灵那边的血？” “两边都有，老师。”小黑回道。 “看到黑暗精灵能自然地走在这个城市里，还成为上流的一份子，那时候的那份心情……挺新鲜的。”露露娜卡想起了某位热情好客的黑暗精灵，笑得更开心了，“不管皮肤是不是黑色的，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不过正因为如此，有些事还是要说一下的。”说到这，露露娜卡停顿了一下，“不管是人类还是精灵，因为得到的东西太多而得意忘形了的话，很可能会迎来糟糕的结局的。” “多谢老师的提醒，至少在我还在的现在，还没有失控。”小黑继续说道。 “从君王堡走出来的你，确实比谁都要更明白这个道理。”露露娜卡说道，“不过等你不在后，那就不好说了……会变成什么样呢，我会帮你看一看的。当然，也只是看看而已。” 露露娜卡的话并没有让小黑脸上的笑容减弱。露露娜卡就是这样的人，她一直都很清楚，也从不奢望能得到什么帮助和回报。就像现在这样，她坐在那里，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但是谁知道她的眼睛是否注视着这里、还是看着遥不可及的东西呢？ 老师一直如此，从未改变。 “你这些年来的经历我也了解得差不多了，真是不容易啊。”露露娜卡接着说了下去，“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有些好奇……要继承皇位的人到处乱跑，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吗？还是说，你有着别的打算？” “老师你觉得我是有什么打算呢？”小黑反问道。 露露娜卡双手托在膝盖上，用手掌撑住了下巴，“如果这里是君王堡的话，那么我认为你有了想坐上皇位的心思这种事在那个城市一点也不奇怪，不然皇帝也换不了这么勤快了。但是这里可不是君王堡，你也不是会有这种想法的人。不然你也不会离开了。” “老师你最了解我了。”小黑笑道。 “如果我了解你的话，就不会让事情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露露娜卡叹了一口气，“如果我真的了解你们的话，这一切都不会变成今日这个样子了。” 小黑很清楚，露露娜卡所说的“你们”，指的是谁。不仅仅是她，也不只是阿波和丹娜，是那些消失了的、已经逝去的人也包括在了一起。 “本来是打算来这里见见未来的新皇帝的，结果见到了自己以前的学生，奇妙的缘分啊。” “老师，故意为之的事可不算是缘分。”小黑纠正道。 “是吗，那也算是缘分的一种了，没有什么区别。”露露娜卡将双手放下来，伸了伸懒腰，“你真的一点也不担心跑掉了的继承人吗？在城里面到处都是刺客的现在，你就这么放心吗？” “要说不担心，那当然是假的。”小黑说道，“但是现在事情还是掌控之中。”小黑答道。 “还在掌控之中啊。”露露娜卡走到了边上，正好来到了放着一个棋盘的小桌边。那棋盘上的棋子黑白分明，站在对立的两边。 露露娜卡的小手伸了过去，拿起了棋子。她没有现在下棋的兴致，只是将棋盘上摆放有序的棋子，混成一团，变成了杂乱无章的黑白混色。在层层包围着的黑白棋子中间，只有一个皇摆放在那里。 “有趣和混乱是一体的吗？”露露娜卡的手按在了那只皇棋上，“还是说这种故意为之的混乱，也是乐趣之一？” 混乱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如果这混乱是来自于某些人的想法，然后还能居高临下地欣赏的话，那确实是一件令人无法抗拒的乐事。这绝对不是什么美好和健康的想法，或者说，这完全就是魔鬼的乐趣。露露娜卡很明白这种乐趣所在，也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有那么一个群体，就是以这个为乐的。那到底是魔鬼，还是神明呢？ 对露露娜卡来说，都是一样的。 “那就让我继续看看这场戏会怎样发展下去吧。”露露娜卡转头望向小黑，“让我看看这个国家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另一边，被露露娜卡当棋子拿在手里的穆德，脸色有点严峻，“你的朋友，真的能帮助我？” 朱利叶斯点了点头，“至少能保护你一阵子，只有我的话，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如果你坚持的话，那么同意。”穆德耸了耸肩，“现在还怀疑一个多管闲事的笨蛋，那就太不解风情了。” 对穆德的奚落，朱利叶斯只是笑了笑。他确实有点多管闲事，只是因为事情发生在自己眼前，就无法置之不理，大概就是他的弱点了……而这也让他回麻烦到罗缪欧娜。 第八十章 最长的一天·十二 回到湖边并没有花费朱利叶斯多少时间，只是这一路上还是颇为提心吊胆的。在确认有人要对穆德这么一个人不利后，朱利叶斯觉得身边的一切似乎都带有着隐藏得很好的恶意。那是直觉，似乎没有任何根据……这么说的话也许不那么恰当，因为他确实注意到，有些携带着武器的人，神色似乎不那么自然，看起来就像是在寻找什么的样子。 希望他们寻找的不是穆德吧……朱利叶斯虽然想这么想，但是这似乎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奢望而已。这些人似乎像是有目标一般，总能出现在朱利叶斯和穆德的周围，如果不是朱利叶斯感觉敏锐的话，恐怕穆德早就被发现了。用头巾将自己的脸部包裹住的穆德，就像是黑暗中的光芒一般，似乎能轻易吸引到“飞虫”往这边赶过来。 不管是走在小巷还是大街上，似乎没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在路上的时候，朱利叶斯对穆德问道：“你身上没有什么奇怪的魔法道具吧，又或者你被什么魔法给标记了？”朱利叶斯对被魔法标记这么一件事有着很深刻的印象，在君王堡的地下的时候，那个年老的魔法师就用一个法术将他和蕾给“标记”了，然后让他和蕾疲于奔命。 穆德的脸被头巾给遮挡住，让朱利叶斯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如果有什么人能偷偷在我身上放下魔法标记的话，那么我大概在遇到你之前就死在不知道哪里的小巷中了。” 这之后，穆德没有再说话，只是跟在朱利叶斯身后。朱利叶斯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心情变得越发糟糕了，就像是想到什么糟糕的事情一般。 直到回到罗缪欧娜那边，两人才再次开口。 见到朱利叶斯带着一个包裹着头巾的男人回来，罗缪欧娜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吃惊的样子，但是也不能说是完全不关心。不管是朱利叶斯，还是他身后的这个男人，看起来都有点匆忙的样子，朱利叶斯更是神色匆匆。 “新认识的朋友吗？”罗缪欧娜问道，她这时候正在给驴子喂干草，就那么站在一旁，看着两人。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朋友，但是他确实是一个陷入到麻烦中的家伙。”朱利叶斯指了指身后的穆德，“他说他叫穆德。” “你好，年轻女士。”穆德首先望向的不是罗缪欧娜的脸蛋，而是她身后那显眼的双手剑。一个背着双手剑的女性，可比她的容颜要更吸引注意力……当然，罗缪欧娜毫无疑问是个美丽的女性。 罗缪欧娜盯着穆德看了一会，开口回道：“罗缪欧娜。” 穆德凑到了朱利叶斯的背后，轻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能保证我安全的同伴？” “她可比我要强得多了。”朱利叶斯回道。两人的窃窃私语其实并没有躲过罗缪欧娜的耳朵，只是这样的对话并不能吸引她太多的兴趣。要说她对什么感兴趣的话，那就只有朱利叶斯结识朋友的经过、还有将朋友带回来的原因这两件事了。 一个用头巾将自己的样子藏住的男人，对罗缪欧娜来说，不管怎么看都是非常可疑的。而穆德自然不是什么迟钝的人，当然能感觉得到罗缪欧娜那淡漠的目光里的怀疑。 “既然你说这里是安全的，那么我就暂且这么相信吧。”穆德将头巾取了下来，然后叹了一口气，“至少，确实能感觉到可以松一口气的机会了。”说到这，穆德的视线落在了湖上他看的并不是湖，而是在湖的另一头，那宏伟的宫殿。他在这件事上可没有说谎，在这里确实让他安心了不少，至于为什么会安心，大概是因为能看到这个已经看腻了的宫殿吧。“再次认识一下吧，罗缪欧娜……女士。”穆德对罗缪欧娜说道，“我是穆德，并不是什么可疑的人。” 罗缪欧娜点了点头，继续将手中的干草喂给眼前这两头似乎永远喂不饱的驴子。至少能确认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的容貌了，这确实让罗缪欧娜心里满意了些……而且也看不出来对方的样子有伪装过。至少没有魔法上的伪装，这就够了。 “那么，到底带回来了什么麻烦？”罗缪欧娜问道，询问的对象，自然只有朱利叶斯了。 “这个说起来的话，你大概会觉得很奇怪吧。”朱利叶斯开始对罗缪欧娜说出事情的始末…… 在这边，各自有着奇妙的命运的三人，开始接触了。看起来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汇聚起来后，从溪流变成了小河，然后变成奔流的河道，最后变成广袤的湖面…… 在某个漆黑的夜晚，在看不到尽头的荒原中，有一束微弱的光芒在这黑暗中闪耀着。那是一个小小的篝火，虽然微弱，但是在顽强地燃烧着，照亮周围的事物。在火光的一旁，一名看起来稍显稚嫩的少女，脸上带着狐疑的神色，看着正在为她说“故事”的露露娜卡。这是一名可爱的女孩，淡红色的长发梳成了两条麻花辫，大眼睛闪闪发亮。“这是真的发生过的吗？” “当然，我说过，我从来不说编造的故事。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少女继续问道。 “十年前……不对，或者有十五年了？”露露娜卡笑道，“不是很久远的事情，但是也不是昨日发生的故事。不过对我来说，都是眨眼间的事情而已。”说到这，露露娜卡看着比自己稍显年幼的少女，“那时候的你大概还在不知道是哪位女性的肚子里吧。” 少女哼了一声，“你总是说这都是真实的，但是为什么你总会遇上这么多奇妙的事情？难道是有命运在操纵吗？” “不是有命运在操纵，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发生的这些事情，我能目睹和见证而已。”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少女没有马上开口，而是沉默了一会，“那么，故事里的那些人，结局如何了？你还没说完，对吧？” “已经说了一晚上了，接下来的故事，有机会再说吧。”露露娜卡说道，“毕竟这个故事还有很长的一个章节呢。虽然从这里开始，后面的故事就不怎么轻松愉快了。你该睡了，小可爱。” 少女撇了撇嘴，没有再说什么，就这样在篝火边上躺下了。 看着少女睡去的露露娜卡，闭着眼睛，也像是睡去了一般。 第一章 真迪娜和露露娜卡 真迪娜在迷糊之间醒了过来，偏过头去，看到了那个朦胧的身影。在这野外，会呆在自己身边的，也就只有那个奇怪的露露娜卡了，而这个娇小的背影，不管怎么看，都不会是其他人。 虽然她自己也没有多大，甚至比露露娜卡还要娇小。露露娜卡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做着什么，只是她问道了能激起饥饿感的香味。 “真好啊，小孩子的肉又香又嫩，不管是煮汤还是烤来吃都很合适。”露露娜卡的声音传了过来，而且低语的内容清晰地进入到了她的耳朵里。这并不能让真迪娜被吓得清醒过来，她早就已经习惯眼前这个人坏心眼的一面了。 “终于要把握宰了吗？我觉得这时机不怎么合适吧。”真迪娜爬了起来，伸了伸懒腰，“这种事不都是在充满瘴气的森林深处做的吗？”她边上是已经熄灭的篝火，还带着余温和斑驳的橘红色火光。她摇了摇脑袋，然后伸出脚踢了篝火一脚，将残余的火光踢散了。现在这种天气，可不需要篝火的温暖继续烤她的脸了，再烤多一会的话，她担心自己的脸会变得和木乃伊一样干瘪。现在是盛夏的时节，篝火的好处，大概就是驱赶蚊虫、还有驱散那会令人心情变得糟糕的湿气了。 现在是月光历，距离双星历结束，已经有十多年了。真迪娜是赶在双星历最后的日子里出生的孩子，而露露娜卡当初询问她的出生年月的时候，得到这么个回答的时候，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笑容，说“你是在有趣的年代出生的可怜孩子啊”。 哪怕到现在，真迪娜也不明白露露娜卡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像她不明白，露露娜卡为什么会带上她。 露露娜卡终于没有背对她的时候，手中拿着碗，递给了真迪娜。真迪娜接过碗，看到着碗里的浓汤。“真是美妙的早上啊。”露露娜卡对真迪娜笑道，“有可怜的野兽落入到了它从未见过的陷阱中，成为了我们的血肉的一部分，这大概就是作为一头动物最幸福的时刻了。” 真迪娜皱住了眉头，这汤的味道，确实不是那咸得能让人恶心的熏肉煮得出来的，这实在是有点太新鲜了。“这是什么肉？”真迪娜没有马上将碗凑到嘴边，露出了很警惕的表情，“不会真的是小孩子的肉吧？” “小孩子是野兽吗？”露露娜卡露出了思索的模样，“没有自我、规矩和慈悲这几点的话，说小孩子是野兽确实没有错，说不定比野兽还要残忍呢。” 露露娜卡完全没有回应真迪娜的询问的打算，真迪娜只能叹气。虽然这么问了，其实她也没有真的认为露露娜卡会真的拿小孩子的肉煮汤。这是个会说“吃人可是会被降下神罚”这种话的奇怪家伙，完全不知道她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不过这确实是‘小孩子’的肉。”露露娜卡继续说道，“不管是什么生命，只要还处于幼小成长的阶段，那可都是小孩子。只能说它很不幸吧，它的双亲的肉根本不能食用，拿来做锻造材料和毒药倒是很合适。” “那么这到底是什么肉？” 对真迪娜的再次询问，露露娜卡只是微笑，“自己尝出来不是更好吗？” 真迪娜再次叹气，认命般将碗凑到了嘴边，喝了下去。未知的恐惧大概是最棒的调味剂了，哪怕这是一碗香浓的肉汤，里面的肉块鲜嫩可口，真迪娜也没有丝毫饱腹和享受到美味的乐趣。但是坐在她对面的露露娜卡，确确实实把她的反应作为最棒的甜点给吃了下去她双手托在下巴下面，笑眯眯地看着真迪娜无奈的模样，就像是在看喜剧的小丑一般。 这是让真迪娜最难受的地方了。 “慢一点，可别让汤汁溅到你的辫子了。”露露娜卡说道，“这可是我很辛苦才给你梳好的。” 真迪娜没有应话。她一点也不喜欢自己现在的头发，她应该把头发剪成短发才对，而不是带着两条和累赘差不多的辫子。但是看到露露娜卡的长发，她就知道自己这只是奢望。这是个对头发很执着的人，认为美观大于实用性。但是那只是露露娜卡才有的余裕而已。 “漂亮的红色麻花辫，就像宝石串一样，这可是宝物啊。”露露娜卡继续说着对真迪娜来说意义不明的话。 真迪娜享用完自己的早餐后，脸色变得有些奇怪。“这不是野兽的肉。”她皱着眉头，用非常不好的眼神盯着露露娜卡，“这到底是什么？” “不是野兽的肉吗？我可不这么认为。”露露娜卡的视线转到了别的地方，看起来就像是心虚了一般或者该说，看起来更像是在戏弄真迪娜。 “至今为止，你让我吃过了各种奇怪的东西家畜的肉没有问题，但是你也让我吃过了马肉、狼肉甚至老鼠肉……就差人肉没有尝过了。”真迪娜的脸色变得越发险恶，“托你的福，我觉得我已经清楚所有能食用的东西的味道了。而这个，绝对是我没有尝过的。” 露露娜卡为她送上的这顿丰盛的早餐，这鲜嫩多汁的肉，虽然吃起来完全不是滋味，但是那鲜味，完全不像是野兽会有的。几乎所有野兽都是食腐的倾向，对艰难地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野兽来说，可没有奢侈到不吃别人残羹剩饭的资格。野兽的肉绝对没有这种味道。 露露娜卡沉默了好一段时间，视线一直没有转向真迪娜，“真迪娜，一个人在无知的时候是最幸福的。” 真迪娜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露露娜卡平时一直都是叫她小可爱的这是她非常不想听到的称呼唯有在要说一些她不愿意听的事情的时候，才会叫她真迪娜。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不过你想知道的话，那么我还是不隐瞒比较好吧？我可是很不擅长欺骗他人的。”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真迪娜可不这么认为，她现在就在欺骗着自己在一开始为她准备这顿早餐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欺骗她了。 接下来，露露娜卡对真迪娜说出了这顿早餐的材料来源。 而真迪娜，将那快要到喉咙的呕吐感给吞了回去，开始对露露娜卡大骂了起来。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一如既往画面……露露娜卡和真迪娜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第二章 该去何方 早上的事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不管是对真迪娜还是露露娜卡来说，都不是需要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或许对真迪娜来说，是一件会让她这一天的心情都变差的坏事，而对露露娜卡来说，就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了。虽然真迪娜从来没有搞明白这个“收养”了自己的人，平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没有时间去为早餐的事一直争吵，真迪娜自认自己是个懂得自我控制的人，至少要比身边这个随心所欲、一点良知都没有的女人要强多了。 篝火已经燃尽，没有什么需要回收的东西。在这只能看到远处隐约的高原的荒原，真迪娜都没想到，自己昨天晚上会睡得这么死，这绝对说不上是什么好环境。“你还没有告诉我，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真迪娜将行李搬回到马车上，向露露娜卡问道。她们两个当然不是徒步到各地的，露露娜卡有一辆大得惊人的马车，只是外表看起来非常残旧了，就连那两头在前面拉动马车的骡子都已经老得像是要抬不起头一般，让人心生怜悯它们怎么会遇到露露娜卡这么残忍的主人，哪怕是快要走不动了，也要拉着这种对它们来说负担过于大的重物呢？ 这破旧的马车，是露露娜卡出行的工具，也是她的移动工坊。露露娜卡将其称为“奇思妙想”号。真迪娜完全看不出这移动工坊哪里有奇妙的元素，又脏又破，就像是废弃了十几年才被拖出来继续利用的东西。 “接下来要去哪里呢。”露露娜卡掏出了羊皮纸的地图，眼睛凑到了上面，眯着看了起来，“现在我们在……我们在哪里呢？” “再往东走，我们就要到维斯共和国了。”真迪娜叹了一口气，“我们要去那里吗？” “维斯共和国。”露露娜卡点了点头，“当然要去那里，那可是这东边最繁华的地方，那里遍地都是金子，可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这东方最繁华的地方，难道不是伊斯堡吗？”真迪娜说道。 露露娜卡想了想，才开口继续说道：“伊斯堡……伊斯堡……这么说的话也没错，不过还差点味道吧。” “差点味道？”真迪娜没明白露露娜卡的话的意思。 “才十几年而已。”露露娜卡笑道，“建立在君王堡的废墟上的伊斯堡，离它应有的繁华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呢。到时候你大概也变成一个老太婆了。” 真迪娜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对她来说，变成老太婆的事似乎有点遥远了。 不过对露露娜卡来说，这并不是什么漫长的时光，也许时间只是眨眼就会从指间漏掉的沙子。 “不过现在去维斯共和国就太早了。”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在去那里之前，先去别的地方转一下吧。”露露娜卡继续看地图，“往北走就不错……然后往东北方向走的话，就能到飞龙之国了。” 提到飞龙之国，真迪娜的脸色变得非常差，“我暂时不想见到会飞的大型野兽……”她想起了一些不怎么好的回忆，而且这些回忆都是露露娜卡带给她的。 “那么跳过飞龙之国，直接去北边的魔兽平原也可以。”露露娜卡没有强迫真迪娜的打算，马上就把去飞龙之国这个选择放弃掉了。“到了魔兽平原，再考虑是继续往北去北境，还是往西去神圣联合……” “没有往东的选择吗？”真迪娜问道。这只是她很随意的提问，并没有别的意思，但是露露娜卡很认真地回答她了：“再往东走，有点困难啊……那对你这样的小孩子来说，可是个异乡，是晚上会因为寂寞而哭鼻子的世界。” “我才不是会因为这种事而哭鼻子的小孩子。”真迪娜皱眉，“而且我根本没有能因为这样而哭鼻子的故乡。” 露露娜卡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你有的话，我也遇不到你了。生活幸福美满的小孩子，可没有机会能遇到我这样的坏蛋。” 真迪娜认为露露娜卡偶然还是会说些很正确的话的。 “而且往东走的话，说不定有些敏感的人就要找上门来了，那可是很麻烦的事情……人可没有绝对意义自由可言的。” 这之后，露露娜卡和真迪娜收拾好了东西，坐上了奇思妙想号。露露娜卡的脚踢在了骡子的屁股上，骡子以很慢的速度开始往前走。骡子看着虽老，至少还能让奇思妙想号平稳前进。 在荒原上可没什么乐子，非要说还存在什么特别的乐趣的话，也只有一般人绝对不会愿意遇到的野兽、魔兽或是不怀好意的人类了。 在路上，真迪娜想起了一些事情。“早上你让我吃到的那个肉……在这种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想起早上那鲜美的肉汤，真迪娜完全没有回味无穷的想法，呕吐感又涌到了喉咙。 “在这个地区，地下有什么东西，这可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露露娜卡说道，“说不定现在地下就有什么在移动着，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别说了，我有点反胃。”真迪娜捂住了嘴巴。记忆这种东西很容易就会随着时间而渐渐消失，但是至少不是现在，现在她只能清晰地回忆起今早自己吃了些什么。“我要去躺一下……”真迪娜回到了马车里，在地面上转动的车轮那颠簸的感觉，让她更难受了。 “可别吐在里面啊。”露露娜卡好心提醒了一下真迪娜，“那里面有不少材料很珍贵的，把十个你卖了也补偿不了。” 真迪娜有时候倒是很希望自己会被卖掉，而不是被这样折腾。不过这都只是想想而已，外面的世界可是很险恶的，露露娜卡是个恶劣的女人，但是也没有坏到让她讨厌的程度。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当真迪娜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天。然后她看到了迎面过来了很多的行人，还有载满了东西的马车。如果只是旅人的话，可不会如此集中，而这些人神色匆忙，带着一股凄凉的感觉，更不像是旅人了。 “又有哪里打仗了吗？”真迪娜问道，这些人看起来确实很像是被迫离开自己家乡和故土的难民。 “谁知道呢。”露露娜卡看着这些从奇思妙想号边上经过的人，“说不定是遇上了什么天灾吧。” 第三章 难民和地下的恶魔 这些迎面走过的人群，对露露娜卡和真迪娜所坐的马车并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他们不仅仅是神色匆忙，看样子，他们似乎还在躲避着什么的样子。这么一个集体有这样的模样，一般来说，只有战争才能带来这样的变化。但是不应该是这个时候才对。真迪娜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是对她来说，战争从来不是什么遥远陌生的东西，她很清楚战争会带来怎样的味道……至少不是现在眼前这群人给她带来的感觉。 要说直白一点的话，那就是这些人身上有痛苦和悲惨的味道，但是缺少了一些……腐败的气息。那是在这个没有任何仁慈可言的世界中，当生命被战争彻底糟蹋后，才会有的味道。生命变得廉价，人的思绪也渐渐变得和动物没什么区别。 所以真迪娜很确定，这些人应该不是因为战争而逃难的。“这些人遇到了什么事？”真迪娜对露露娜卡问道，“他们看起来就像是被驱赶出来的。” “至少不是被大肆屠杀后逃出来的。”露露娜卡说道，“没有比这要更幸运的了。” 真迪娜可不认为这算是什么幸运。如果幸运这种东西真的存在的话，那么这些带着行李匆忙走过的人，就不会有这样疲倦和茫然的表情了。 这些看起来像是难民的人，不仅仅只是神色匆忙，他们身上看不到有任何的活力，带着老弱妇孺、还有匆忙收集起来的粮食和沉重的行李，就这么离开了自己的家……没有要比这要更大的打击了。 大人们都没有什么精神，就这样越过了露露娜卡的奇思妙想号。有穿着破烂的小孩来到了露露娜卡的边上，正一脸好奇地看着这比他们那边的马车要大一圈的奇思妙想号。这些孩子的四肢瘦削得只剩一层皮包骨的模样，但是在这里，也就只有他们还有一些精神了，看起来也不像是快要倒下的模样。至少真迪娜闻不到他们身上有衰败的味道。 面对这些围过来的孩子，露露娜卡露出了非常温柔的笑容。她掏出了一些干硬短小的面包棍，扔给了孩子们真迪娜完全看不到她到底是从哪里掏出来的。孩子们接住了露露娜卡抛出来的食物，开始哇哇大叫了起来。“谢谢姐姐！”他们嚷嚷着，就这么跑掉了，就像生怕露露娜卡会把东西拿回去一般。 “真是没有礼貌的小鬼啊。”露露娜卡笑着说道，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她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牙齿会磕坏的。”真迪娜好心提醒道。那些孩子看起来就像是……很能挨饿的样子，她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就这样将那硬得可以当作武器的面包塞进嘴里，那可不是什么好事。那东西至少要泡一泡才能吃，不然对牙齿可没有好处。 “那可不是我能关心的了。”露露娜卡说道，“反正会有人关心他们的。” 正如露露娜卡所说的，这些孩子确实不是没有人看管的。她的施舍确实将别人吸引过来了。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来到了露露娜卡这边，“多谢两位小姐的帮助……我们这边的粮食其实并不足够，孩子们也饿了有几天了。” “你太客气了，只是一些快要变质的食物。”露露娜卡笑道，说的话倒是不怎么客气，“如果不想闹肚子的话，就赶紧处理掉吧。” 真迪娜认为露露娜卡的态度很合适，和难民这种存在太亲近，可没有什么好事，哪怕他们是很可怜的存在，那也仅仅只是可怜而已。 “发生了什么事吗？我看你们像是生活在同一个地方的人。这么多人一起走，可不是什么正常的事。” 露露娜卡的询问让老妇人发出了悲叹声，“两位小姐，还好你们遇到了我们……你们趁现在还是赶紧往回走吧，你们再往前的话，就要到我们的村子了……现在那里就是地狱、是魔鬼的乐园。” 听到老妇人的话，露露娜卡的眉头挑动了几下。这是露露娜卡非常感兴趣的表现，她没有打断老妇人，让她继续说了下去。 “地下、地下钻出了一只又一只的恶魔，那些带着甲壳的恶魔，把半个村子的人都拖走了，只剩我们逃了出来……”说着说着，老妇人掩面发出了哭泣声，“很多年轻人都不在了，有些孩子的父母也……” 听到这种事情，可让人无法有轻松的心情。只是这地下的恶魔，让真迪娜想到了一些不怎么好的事情。 “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啊……”露露娜卡脸上也带着同情的表情，到底是不是假装出来的，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而真迪娜是不相信露露娜卡真的会有同情心这种东西。听着老妇人的话，真迪娜了解了一些事情，但是更多的还在迷雾中。至少真迪娜是不相信地下的恶魔这种东西的，如果地下真的有恶魔的话……那么老妇人也不会站在这里了。真迪娜也明白了，这些人确实是出逃的难民，也确实只有难民，才会对身边的一切似乎毫无兴致因为他们只剩活下去这个欲望了。 但是这恰恰也是最危险的，如果活下去也成为一件困难的事情的时候，真迪娜是很清楚，他们能做出什么事情的。所以她现在很想赶紧和难民拉开距离，最好再也见不到。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那之后，老妇人回到了队伍中，还带着露露娜卡给的一些干粮。看到露露娜卡的善举，真迪娜可不是没有意见的，“我们这点吃的可帮不了他们。”真迪娜说道。 “这种事，让自己心安才是最重要的。”露露娜卡说着真迪娜完全不可能会相信的话，“不过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至少知道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了。” 真迪娜有不好的预感，“你该不会要去那地下钻出恶魔的村子吧。” “总不能错过有趣的事情吧。”露露娜卡笑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真迪娜可一点都没有这样的想法。 第四章 变成废墟的村庄 在向着难民所指出的方向前进的时候，并没有阻止露露娜卡和真迪娜这样的孩子“做如此鲁莽的事情”。她们并不属于难民们的群体，没有决定她们选择的能力。而且，他们也已经没有能关心别人的余力了，同情心这种东西，对大多数人来说，只有在自己还有这样的余裕的时候，才能显露出来的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只是一个大部分人都会遵循的人生规矩而已。 没有人有能力在意和关心，为何两个看起来还年幼的孩子，会相依为伴，出现在这种荒凉、危险的地方。 渐渐的，真迪娜再也看不到这些难民的身影了，她们将他们抛在了身后又或是他们将她们抛在了身后。而露露娜卡的奇思妙想号，现在正在慢慢前进着。“对一般的旅人来说，听到这样的消息的时候，一般都会避开这样的地区绕路走的，但是也有你这样故意往那边凑热闹的人。” “这可没什么特别的。”露露娜卡笑道，“你知道吗，在冒险者这个群体里，有那么一些做独行侠的人，会接下这种侦查的任务、或是主动前往这些被划为危险的地区，去搜集情报，以确定这个地区的情况。不管是多么细微的东西，都有可能成为别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或是致命的细节吧。不过风险也挺大的，干这个活，一个不谨慎，大概就是不知道死在哪里，连个收尸的人都找不到。” “是啊，我和你这样的人，死在这种地方的话，也找不到别人来收尸了。”真迪娜说道。 露露娜卡哈哈笑了起来，“确实是这样呢，不过真到那种时候的话，希望你和我之间有谁能跑得快一点，活下来的话，也许以后还有能给另一个人收尸的机会？” 对真迪娜来说，这可一点也不好笑，但是露露娜卡却笑得很开心的样子。这个奇怪的家伙，依然令人无法理解。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露露娜卡想干什么的话，她真迪娜是阻止不了的。她不过是一个真迪娜而已，可没有阻止某人的能力。 露露娜卡让两头年迈的骡子继续前进，她掏出了地图来，寻找她们所在的位置，“让我看看……原来已经到了这么个位置了啊。在山和平原之间的地段，这种地方的地下，确实很多奇怪的东西会冒出来。毕竟地下到处都是被凿出来的通道和荒废空间，有生命在下面栖息一点也不奇怪。” “除了爬虫，还会有什么？”真迪娜说道。 “不管是什么，对那些可怜的人来说，都是恶魔而已。”露露娜卡说道，“毁了他们的生存空间，掠夺他们的性命，用他们的肉体作为粮食……不管怎么看，都是恶魔了。” 真迪娜没有马上接话，而是沉默了许久，才用很小的声音开口说道：“也有人类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吧。” “因为人类也是恶魔啊。”露露娜卡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在真迪娜的眼里，露出如此笑容的露露娜卡，看起来也和恶魔没什么区别，“人要是沦落到走投无路的绝境之中的时候，到底是谁会变成恶魔呢？真是一件令人战栗的现实。” 那之后，真迪娜没有再和露露娜卡讨论这件事。讨论这种东西，真迪娜很怀疑自己的脑子会变得更加奇怪，如果变成露露娜卡这样的人的话，对她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在走了一整天的路，晚上随便找了个地方露营休息了一番、再走了半天时间后，在午间这个时间，她们两人似乎已经来到了难民所说的地区。现在真迪娜能看到已经成为屏障的群山，遮挡住她的视线往天空更远的地方延伸。而她现在脚下的，依然是踏实的平原，只是再继续前进的话，大概就要走进山中了。露露娜卡说过，越过这群山的话，就能见到对面的大海了，那会是真迪娜从未见过的景色海浪，大船，还有号角…… 这些都不是真迪娜现在关心的，她现在只关心眼前的事情。如果没搞错的话，眼前的废墟应该就是那些难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了。一个很小的村落，但是拥有能让人在这里生存下去的一切东西，水井、田地、家畜……不过这些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水井被一些奇怪恶心的玩意给堵住了，田地上的作物已经不存在，而家畜，只剩骨架了。 真迪娜不是没有见过村庄这种居住点毁灭后的景色，只是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无法习惯。而眼前的一切，看起来比她过去经历过的要更为凄惨，她很刻意不去看那些会令人精神变得糟糕的东西…… 真迪娜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她身边有一个根本不会因此而有所变化的人。从奇思妙想号上下来的露露娜卡，走向了真迪娜刻意不去看的奇怪物质所在的地方。那是屋顶被掀开了的房屋，曾经是人类休息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了废墟。在这小小的废墟里面，有一些会跳动、粘稠的东西。 真迪娜远远地看着露露娜卡走进去，然后听到她发出了感慨的声音，“原来如此，不仅仅是粮食，还是孵化的好地方呢……卵生的生物就是有着这样的好处呢。” 光是听露露娜卡在说什么，真迪娜就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在急转直下，变得越来越糟糕。跟在露露娜卡身边，会学习到一些从未接触过的东西，而知识带来的并不是喜悦，而是知晓真相后带来的糟糕心情。就像现在，真迪娜很明白露露娜卡到底在说什么，而这让她感觉很恶心。 露露娜卡抬起头来，朝向了真迪娜，“你不过来看看吗？虽然很恶心，但是很有观赏的价值。”说这话的时候，露露娜卡抬起了自己的手，让真迪娜看到了她手上绿色粘稠的液体。这让真迪娜觉得自己喉咙在翻滚，有一种想吐出来的感觉。“你不担心那液体会有腐蚀性吗？”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要是会腐蚀的话，我会痛得大喊大叫吧。”露露娜卡说道，她还把玩着之间的粘液，“然后声音就会刺激到不知道在哪里休息的母体，然后我们就要遭殃了。” 说到这，露露娜卡一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不过现在的话倒是不用担心母体已经被吵醒了，已经不需要提心吊胆了！” 真迪娜可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第五章 一个新的挑战？ 一队骑手驰骋在荒原之中。这些骑手有着精良的装备，身上的钢甲闪闪发亮，武器别在腰间、背部，随着马匹的摇晃发出的声音。他们的装备保养得实在太好，看起来以至于不像是该出现在战场的人，而该出现在迎接贵客的队伍中。要表现出重视客人的心情的话，那么这些有着俊美的马匹、不俗的外表的骑士们，就是最合适的选择了。 但是现在，这些人出现在荒原之中，自然不是去迎接谁的。在队伍中的一位女骑士，穿戴着镀有银片的钢甲，那特别定制的胸甲衬托出了她优美的身形，“我们在这地区已经巡逻了有半个月了，虽然我也很想相信，但是这一次真的能找到源头吗？”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那些可怜人在这种时候总不会欺骗我们。”在女骑士身后的是一名强壮的大汉，他的身材太过高大，以至于让人担心马匹是否会被压垮。他身上的护甲也是最少的因为没有什么钢甲能让他套下，而为他专门准备一套护甲，似乎是一件花销很大的事情他的背部绑着一把有他半人高的战锤，那方形的榔头不知道砸穿了多少坚硬的物体。如果生物的骨头也算是坚硬的物体的话。 “但是那些难民的说法太过离奇了。”女骑士说道，“地下的恶魔？这可无法令人相信。如果恶魔是这么轻易就会出现的东西的话，那么可没有什么安稳的日子了。” “就算没有恶魔，这个世界也一直充满混乱。”一直在前方领队的骑士，突然开口插入到了对话中，他的声音哪怕是在风中，也很清晰地传到了身后的两人耳中。骑士穿着同样漂亮的铠甲，和其他人并无什么区别，只是他戴着头盔，让人无法看到他的容貌。要说他和别人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他腰间挂着两把武器一把是长剑，而另一把，是带着明显的弧形弯刀。这对骑士来说，可不是什么常规的选择。 女骑士听到领头的骑士的声音，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你看来有不同的见解？” “我们的骑士大人只是又再次多愁善感了而已。”壮汉倒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而且还发出了哼哼的笑声，笑声中并没有恶意，更像是朋友之间的调侃。 领队的骑士并没有做出回应，只是继续让胯下的马跑得更快。很快，这对装备精良的骑士，在来到能看到群山的地区的时候，听到了几乎能刺穿耳膜的尖叫声。这声音过于凄厉，让队伍中不少骑士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但是没有人因此而倒下。 “没有恶魔，但是至少让我们找到地下钻出来的虫子了。”壮汉说道，他已经将握在了手中。女骑士将腰间的细剑拔了出来，引来了壮汉的嘲笑，“你的小玩具能刺穿甲壳吗？”“不能，但是我还是会几手魔法，不会拖后腿。” 领队的骑士依然沉默寡言，只是让马匹停了下来，翻身从上面下来。他听着这不属于人类的尖叫声，确认方位后，朝那边冲了过去。“等等！队长！”女骑士见他已经将他们这些人抛在了后头，连忙也从马上下来，壮汉和其他其实也跟着照做了。能听到这样的声音，再骑马前进的话，那可无异于把马和自己的性命都当作儿戏了。马这种动物，再继续接近的话，恐怕会被这种尖叫声吓得崩溃，如果将背上的人甩下来的话，那可就不好了。 接下来，就是他们这些骑士步行前往目的地、并战斗的地方了。 领队的骑士快步来到了声音的来源地，那是一个化为废墟的村庄，看损坏程度，这村庄是最近才遭到毁灭的，大概也是那些难民的家之所以不能确认，因为在这附近，因为灾难而出逃的村民可不只是一批，而是一批接着一批地出逃，往周围的城市和村子靠拢过去。如果不是因为规模如此之大，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来到这附近，那尖叫声似乎停歇了下来，但是就在下一刻，那尖叫声再次响起，而且变成了更加尖锐、更加恐怕的叫声。那声音不仅仅只是要刺穿耳膜，似是要化为尖刀，刺穿心房。远远跟在骑士身后的人，终于有一些承受不住，动作明显慢了一截，落后在最后面了。 而这尖叫声的主人，终于出现在了这些骑士的面前。那庞然大物从某个房屋的废墟中钻了出来，已经破碎的废墟被扫平，在烟尘中，先是黑色的节肢从里面冒出来，插在了地上，继续掀起尘土。那飞扬的尘土中，有十几对眼睛泛着红光。 当烟尘渐渐散开的时候，骑士们看到了一只“蜘蛛”说是蜘蛛，但是这种大小的蜘蛛，恐怕不是谁都有机会见到。那是一只脚就有一个人高的恐怖怪物，它那能刺穿地面的前肢正在乱动着。如果内心被恐怖给控制住了的话，那么恐怕是不会发现得到关键的东西的而领队的骑士不是如此孱弱的人。他注意到了这怪物的状态并不那么好，甚至没有余裕关注他们这些新来的“猎物”。 他拔出了腰间的刀剑，已经冲了上去。而在他身后不远处、正在接近的女骑士和壮汉，也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和反应。女骑士掏出了一个卷轴展开，开始吟唱卷轴中的内容。在快速的吟唱下，这头大蜘蛛的脚下出现了土堆，将它的肢体紧紧包裹住，动弹不得。而那壮汉，双手握住战锤，奔跑的速度丝毫没有慢下，跟着骑士奔跑了过去。 领队的骑士已经冲到了大蜘蛛的跟前，刀剑落在那些节肢的关节处，这些柔软的地方被轻易切开，切口处喷涌出绿色的粘液。随后跟上的壮汉，一锤子砸在了他认为最坚硬的一处甲壳上，沉闷的声音响起，黑色的甲壳凹陷了下去，但是并没有破裂。 这头大蜘蛛继续发出能震撼心神的叫声，身体在乱动，但是没有更实质的威胁了。 女骑士发现了奇怪的地方，这头怪物，对他们的攻击完全没有反应，它的尖叫声，似乎并不是因为他们的行动。 这只可怕的蜘蛛，只是被这么“敲打”了几下，就倒下了。它给人带来了震撼恐怖的印象，现在却轻易的就倒下了，仅仅只是因为几只脚被砍掉吗？有些骑士，甚至只是掏出了武器，还没有上前参战，这一切就结束了。 倒下的蜘蛛掀起了又一阵的尘土。在烟尘中，一个小小的声音传到了骑士们的耳中。“虽然我不觉得有什么好多谢的，但是……要多谢你们给了它最后一击吗？” 那声音让领队骑士的心就像被手给抓住一般，揪了起来。 第六章 开颅榨浆 这庞然大物倒下后，那一阵阵飞扬的尘土中，还有东西在活动着。那是烟尘中小小的黑影，骑士们都注意到了那黑影，纷纷将武器对准了那边。而领队的骑士，有着更为明显的反应，因为那个声音，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听见，但是对他来说，依然熟悉得令人怀念……还有厌恶。 那黑影从倒下的蜘蛛背上跳了下来，从尘土中走出来，而且举着双手，“等等，我和这怪物可不是同类，可别误伤到普通人啊？”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黑影从烟尘中走出来的时候，女骑士稍微愣了一下，“一个女孩？” 走进他们视线中的，不是什么可疑的人，而是露露娜卡不管怎么说，没有比这要更可疑的了。 露露娜卡环视了一圈这些拿着各种各样武器的骑士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是骑士大人们，实在太好了，我还想着该怎么收场呢。” “队长，我可不觉得一个小女孩出现在一头大蜘蛛的头上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壮汉就在领队骑士的身边，露露娜卡娇小的身躯、柔弱的模样，并没有真的让他放松警惕。而他的判断也可以说很正确。如果眼前这个真的是一个小女孩的话，那么她不应该在一头魔物的头上，而是已经成为了魔物口中的残渣，可能连骨头都不会剩下。至于其他骑士，也是一样的，并没有真的松懈下来。在场的都是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战士，而不是做样子的。 领队的骑士一直在看着露露娜卡，他的容貌被遮挡在头盔之下，谁也看不到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又在用怎样的目光在看着露露娜卡。至于露露娜卡，注意到了领队骑士的视线，眼睛眯成了弯月，嘴角咧开了。 “各位骑士老爷，能别这么紧张吗？我不是什么坏人……当然，对你们来说肯定是个可疑的人。”露露娜卡继续说道，双手依然没有放下来，一副非常友好和配合的样子，“先让我们收拾这烂摊子，再作其他考虑，如何？” “而且说起来，还有一个可怜的家伙需要好好给他收拾一下啊。”露露娜卡话刚落音，那已经倒下的大蜘蛛，它那有着钳子一般的嘴巴的头部，就在那对带着无数眼珠的复眼上，有东西钻了出来。那粘稠恶心的声音响起，就像是水果破裂的声音，但是对在场的骑士们来说，这声音只是让他们的精神变得更为紧张了……搭配着蜘蛛的眼部破裂的声音，这眼前的一切，看起来就像是噩梦里才会有的东西。甚至有些骑士，脸色已经不怎么好了。 这突然的异变，让所有人更加警惕了，这画面不管怎么看，都没有朝好的方向发展。从复眼中钻出来的，是一个绿色的粘液球。这个粘液的球体从眼部钻出来，从上面滚下，落在了地上。然后，这个球体伸展开，眼看着就变成了一个人形，一个四肢趴在地上的人形。 这个人形看起来比露露娜卡要更为娇小，发出了清脆稚嫩的声音，正在急促地喘着气，“哈……好恶心……你这混蛋，竟然让我做这种事……哈……嗯……”这个有着女孩声线的人形，正在朝露露娜卡发出没有气势的叫骂声，但是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就发出了呻吟声，然后头低下，开始呕吐了起来。 从蜘蛛的眼中钻出来的，并不是什么寄生体，也不是虫子，而是一个活人，一个正在呕吐的活人。现在眼前这一切的发展，哪怕是这些有着丰富的作战经历的骑士们，都不知道该做出如何的反应。露露娜卡看不出来有恶意，而那个趴在地上呕吐、看不清楚面目的女孩，也实在看不出有任何战斗的能力。 这时候，领队的骑士将刀剑别回到腰间，举起了右手，示意其他人可以放下武器了。“这样好吗？队长。”女骑士问道。 “她是个奇怪的家伙，但是我认识她。”领队的骑士说道，而他的话，也确实让身边的骑士们稍微放心了。他们的队长是个严肃正经的人，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么就是如此了。 见到骑士们都放下了武器，露露娜卡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多谢你们的理解！在外面游历并不轻松，最不幸的就是遇到这样的事情了，地下钻出个大蜘蛛，然后差点被吃掉，没有比这更惨的事情了吧。”露露娜卡一边说着，转身往倒地的蜘蛛那边走过去，“不过比起已经被吃掉的村民来说，我们还算是幸运的了，那些可怜人啊，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被留下，有些还被当作孵化的载体了。” 露露娜卡这话，他们这些骑士可不能当作没听见。领队的骑士对壮汉说道：“带人去周围搜索一下，把看起来像蛋的东西都砸掉。” “我的魔法清理起来更方便。”女骑士对他说道。领队骑士点了点头，让壮汉和女骑士两人分别带人去工作。这个地方看起来已经安全了，但是也可能还有危险隐藏在这片废墟中，他们来到这地方，可不想因为一些疏忽而死在这里。 大多数骑士都往村落的各处走去，还有一些和领队骑士留在了这边。这时，露露娜卡已经爬上了蜘蛛的头上。这头魔物的眼部由内往外被钻开，正在流淌着粘稠恶心的绿色液体，这液体里面还混杂着不明的杂质。而从里面钻出来的可怜人，真迪娜依然趴在地上，对自己身上沾满这种恶心的液体完全不在意，还在呕吐着。这对她本人来说，恐怕是一件难得经历，也绝对是她不想遭遇的经历了。 在露露娜卡爬上去的时候，领队骑士靠近了这边。他站在了真迪娜的身边，低头看着这个可怜的小女孩，然后又抬头望向了露露娜卡。“你们做了什么？” “我们可没做什么坏事。”露露娜卡已经爬到了大蜘蛛的后脑勺的位置，手似乎是伸进了蜘蛛的脑袋中，搅弄出了奇怪的声音，“不小心跑到了这头蜘蛛的头上，然后看它脑袋后面有一块柔软的地方，然后就没忍住……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是啊，说得真是轻松，肮脏的事全塞给我做了！”真迪娜将肚子里的东西吐得差不多了，大吼了起来，只是声音嘶哑，听起来没什么力气的样子。 第七章 欺负小女孩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真迪娜趴在地上，继续用她拥有的、能说出来的词汇来对露露娜卡进行人身攻击。而一个小小的女孩，能说出怎样的肮脏污秽的词汇，还在这附近的人也听得差不多了，看这些骑士的脸色，能看得出来都是一些平时过得很正直的人。她嘴里吐出来的东西，就和她身上的粘液一样肮脏。但是大概不会有人因此而有什么意见，因为看她的样子，这个可怜的孩子，已经足够不幸了。 领队的骑士走向真迪娜，但是快要接近的时候，露露娜卡从大蜘蛛的脑袋后方探出头来，对他喊道：“等等，现在接近她可不是什么好事。那粘液会把你们身上漂亮的盔甲给弄脏的……当然，最主要的是，会把你们身上的铁片渗成蜂窝。”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领队骑士停了下来，就站在几步外，低头看着真迪娜。如果露露娜卡没有骗人的话，那么眼前这个完全看不到外表的女孩，确实是一个大杀器，她只要乱动的话，身上的大概会到处飞溅，而这腐蚀性极强的粘液，会带来很惊喜的“效果”吧。 而从蜘蛛头部飞溅出来的粘液，确实有好好地把地面给腐蚀点，只是刚才尘土太多，令人无法留意到而已。现在周围的骑士们都注意到了这件事，行动越发小心了，也有人往到村子里巡逻搜索的队伍跑过去，向他们告知这件事。 现场的行动有条不絮，而唯一的异常，就是那个趴跪在地上喘息的女孩了。真迪娜已经没有力气继续骂露露娜卡，只能疲倦地喘着气。这一天对真迪娜来说，真是最糟糕的一天了。露露娜卡伸手戳破了那些在脉动着的奇怪的卵，然后一头张嘴就能将一头牛给撕扯成两半的怪物在废墟中向她们爬来。接下来真迪娜还没有意识到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她已经被露露娜卡抓住了领子，好好体验了一番翻天覆地的感觉事后她才知道自己被露露娜卡抓住，爬到了蜘蛛的背部，一直爬到了那个蜘蛛头的后方。 接下来的事情，恐怕是真迪娜最近梦中的阴影的常客露露娜卡塞给她一把锥子，然后将她一脚踢向了前方。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个脚滑就趴下了，然后锥子刺在了蜘蛛那黑亮发光的后脑勺。接下来的事，真迪娜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只有名为腥臭、黏糊的恶心的地狱，知道她从那恶心但又温暖的“包裹”中钻了出来。 在确认了村子里并没有什么异常也可以说，是已经没有或者的人后，壮汉和女骑士先回到了领队骑士的身边。他们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显眼的真迪娜，她的一身“打扮”实在是无法令人不在意。 “拿点水来给她洗一下。”领队骑士对女骑士说道。“这可要用魔法好好洗一下才行。”女骑士说道，然后伸出了手，“空气中的元素很充足。”她的手边形成了好几个水球，在空中漂浮着，“只是这可能会有点痛。” 水球从她的手边发射了出去，击打在真迪娜的身上。如果是真正的攻击性法术的话，可不会这么温柔，而女骑士已经尽量在控制力量的大小了，而这方面，确实是她擅长的真迪娜并没有感觉自己身上有多痛，更像是在海里被海浪拍打的感觉，而且可没有那种咸味，只是粘液的味道已经让她很难受了。 露露娜卡就在上方看着下面的一切，看到女骑士的手法的时候，发出了感慨声，“哦……真是漂亮的用法啊，这可比拿水刀将人切成片可要好多了。”她盯着下方看，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在蜘蛛的脑袋里摸索着，那粘稠的液体碰撞的声音，在她哪里不断往外传出来。大概是因为见到女骑士的动作而心血来潮了，露露娜卡抬起了手，伸出手指对准了下方的真迪娜。 在露露娜卡的指间，一股水流喷射了出来。露露娜卡的五指指尖上都有如同清泉一般的水流，全都往真迪娜身上射去。这些水流并不柔和，以非常强的劲头喷射在真迪娜身上，将她身上的粘液冲洗掉，但是也让真迪娜发出了呻吟声露露娜卡这人可一点都不温柔。 看到露露娜卡的举动，女骑士发出了惊叹声，手边本来源源不断冒出的水球破灭消失了，她结束了自己的施法，“这可真是精妙的用法啊……但是对孩子来说，不会太无情了一点吗？” 露露娜卡这一手，女骑士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倒是挺震撼的。一个能熟练控制自己的力量的人，绝对不会是个一般人，特别是在施法者才知道的世界里，能熟练控制自我这件事，本身就是实力的资本之一。露露娜卡的表现，让她很清楚自己没有必要再施展自己的雕虫小技了。而让女骑士觉得惊讶的是，在这种地方，一个看起来还年幼的女孩，竟然有着这样的表现……这不得不令人怀疑这是一个只是外表年轻的“老人家”。 女骑士对领队的骑士问道：“你说过你认识她的，对吧？她是谁？”这是女骑士第一次明确地询问他，露露娜卡到底是谁。 “我也想知道她到底是谁。”领队骑士给了她一个莫名其妙的回答。女骑士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再追问下去。对自己这个队长，她还是很熟悉他的脾气的，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么代表他现在暂时不想说什么。 那之后，确认村庄没有什么危险后，骑士们都回到了队伍这边。而露露娜卡已经为真迪娜好好地清洗了一番，而真迪娜也算是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如果不在乎她现在湿淋淋的模样，如同落水的野狗一般的话。她现在的模样太狼狈，让女骑士不禁生出了怜悯的情绪，毕竟是这么娇小的一个女孩，而且也表现出了一个小女孩该有的样子，而不是像上面那个笑眯眯的少女，正坐在蜘蛛的头颅上，手里把玩着一个软体器官，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没有危险了的话，所有人休息一会，不要忘记警备。”领队骑士对自己身边的骑士喊道，骑士们领命，分散开，各自休息去了。然后，他的身边，就只剩壮汉和女骑士了。 领队骑士将头盔摘了下来，面向露露娜卡。露露娜卡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到底是真心的，还是假装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好久不见啊，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你现在的名字是什么啊，小英雄？” 第八章 处理的工作 eng领队骑士的头盔摘了下来，那是一张成年男子的脸。被简单修剪过的头发只到耳边，没有多余的头发阻碍视线对一些人来说，留着长发戴头盔，是一件很难受的事这是一张干净的脸，脸色很好，胡茬虽然长了出来，但是还是有被简单地剃过。他看着露露娜卡，虽然神色有点疲倦，但是眼睛是明亮的，而且现在的话，恐怕要比平时更加有神。 和一个在自己记忆深处永远都无法消失的人再会，不管如何，他都没法做出淡然处之的反应。对曾经的朱利叶斯来说，这是一道可能永远都无法迈过去的记忆。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我已经不小了。”领队的骑士，曾经的朱利叶斯对露露娜卡说道。 “确实比以前大了很多，差点都认不出来了。”露露娜卡笑道，揉捏着手中的软体器官，那啪嗒啪嗒的水声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恶心的感觉。现在她手里拿着的是刚从蜘蛛的头部掏出来的某样器官，新鲜得令人觉得不适。“现在你的名字是什么？我不觉得你现在还在用朱利叶斯这个名字，这可不合适你。” “朱尼亚。”领队骑士对露露娜卡说道。结果露露娜卡摇了摇头，“不是名字，是姓氏……是维斯共和国的哪个家族，有幸能让你挂上他们的姓氏呢？君王堡的大英雄。” 听到君王堡，曾经的朱利叶斯、现在的朱尼亚，脸上露出了一些阴霾，但是很快就驱散掉了。“这很重要吗？” “觉得这是一件很羞耻的事？”露露娜卡往朱尼亚走去，在他身边转着圈圈，“都这岁数了，还抱着孩子的时候那种和金钱、权势沾边就会让自己变得肮脏这种‘英雄’的想法的话，那可就太幼稚了。可没有什么英雄是不会接受荣华富贵的，不过我也懒得说服你了，以前说不动你，现在你都长大了，肯定也听不进去，不过我可以等，等个二三十年后再回来找你，到时候……” 这时候，女骑士走了过来，她出声恰好打断了露露娜卡对朱尼亚的低声私语，“队长，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就在刚才，女骑士扶起了真迪娜，让她靠在一面断墙边上休息，然后注意到了露露娜卡和朱尼亚两人在不远处独处，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好奇的她走了过来，正好将两人的对话打断了。 “你好。”露露娜卡没有再说下去，也没有因为被打断而有所不满，至于朱尼亚，应该是心里很庆幸女骑士过来的。“我是露露娜卡，是一名流浪的炼金术师。” “杰西卡，一名骑士。”女骑士对露露娜卡微微鞠躬。虽然看起来很奇怪，但是对露露娜卡这么一位露了一手，而且还将一头巨大的魔物给轻易消灭掉的存在，女骑士并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是折辱了自己的身份，这是对一位拥有实力的人的最基本的礼貌。 “杰西卡，真是好名字呢。”露露娜卡说着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真的如此想的话，细细打量起杰西卡。露露娜卡不知道在想什么，而杰西卡也在暗中观察着露露娜卡。一个挂着笑容的漂亮女孩，黑发，纤细，娇小，能使用法术……然后还是一名炼金术师？对一名魔法师来说，炼金术师这么一个名号，确实是一个很合适的幌子。 朱尼亚没有加入到对话中，留下了一句“我去处理一些事”，就这么转身走开了。他看起来不像是有工作，更像是从露露娜卡身边逃掉了。现在大蜘蛛的尸体边上，只剩露露娜卡和杰西卡了。 露露娜卡见朱尼亚走开了，看着他的背影，笑容特别灿烂，随后转身回到了蜘蛛的尸体边上，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她现在的工作，就是将这头巨大的魔物，当作动物一般，将她分解、剥取和掏空。她将软体器官挂在了其中一只蜘蛛脚上，掏出了锥子，在甲壳上轻戳了起来。 杰西卡看着露露娜卡娴熟的动作，随后问道：“你和我们队长认识？”她想起了一开始的时候，朱尼亚对她说的话。 “我看着他长大的，当然认识了。”露露娜卡说道，“不过也有十年没见过了吧……已经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男子汉了吧，希望如此。”说到这，露露娜卡顿了一下，像是刚想起一些事情，“不过他对我的态度，和以前比一点差别都没，还是那么恶劣，这是为什么呢……” 露露娜卡一副叙说着自家儿子一般的语气，这不得不让杰西卡感到好奇。而且露露娜卡说的如果是真的话，那么现在在一旁的杰西卡，恐怕是第一个能如此深入接触到朱尼亚的私事的人。杰西卡并不是一个谦虚的人，但是唯有对自己的队长，她一直都是抱有敬仰之情的，毕竟他可是毋庸置疑的英雄，一名强大且高尚的骑士。但是就是这么一个英雄，却谁也无法得知他是来自哪里的，除了他是平民出身，就再也没有别的信息了。 在杰西卡想着朱尼亚的事情的时候，露露娜卡将话题转到了她的身上，“对了，杰西卡小姐，你到底是一名骑士，还是法师呢？” 这对杰西卡来说，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话题，但是正当她打算来一些非常巧妙和惊喜的回答的时候，露露娜卡接着说了下去，“让我想想啊……你是来自本森堡的奥术骑士，还是白牙塔的附魔师？” 杰西卡楞了一下，因为露露娜卡的话，她现在心里充满了惊愕，本来还打算主导话题的她，现在被露露娜卡轻易的压制住了。露露娜卡的话对她来说，等同于一个惊雷，“为什么你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露露娜卡没有望向杰西卡，继续着自己手上的工作，“看你的表情，看样子本森堡和白牙塔还存在啊，不过没有以前那么滋润的日子了吧。”她的锥子在黑色的甲壳上游移，像是在寻找着能插进去的缝隙。她突然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震惊中的杰西卡，“今天唯一一件好事，大概就是可以判断你并不是暗水洞的噬魔人要杀了你这么一个年轻有为又漂亮的女孩的话，那真的有点可惜了。” 第九章 夜间休息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入夜的时间。朱尼亚和他的骑士们，留在了这个已经变成废墟的村庄过夜。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威胁可言，最大的威胁现在不过是一具尸骸，静静躺在那里。还留在这个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也没有他们想找的东西的地方，是因为在确认这个村庄的情况后，时间已经不早了，哪怕他们有照明的手段，在夜间赶路也不是什么很好的选择，而且也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做到如此地步。当然，这只是理由之一，做出这个决定的朱尼亚，大概有着更多的理由，需要留下来。 骑士们三三两两分散着，有人留在架好的篝火边上休息，有人在队伍的外围，对外面进行警备。杰西卡坐在了篝火边上，喝了一口水，然后将水从头上倒了下来。现在是舒适的春末时间，温度并不高，但是她还是需要一点水来给自己降温。村庄里的水井虽然被毁了，至少水源没有被污染，这让她和其他人取水的时候方便了很多……也不需要她试用法术来制造水源使用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这是第四个被毁掉的村子了。”壮汉坐在她的对面，正在用摆弄他那把沉重的锤子。他的钝器不需要打磨也具有杀伤力，但是他这把外表被打磨得平整漂亮的锤子上，不管是把手还是铁块本身，上面都有这雕刻出来的花纹，这可需要精心照料，不然他这把锤子的威力可就打折了。 壮汉的名字是盖德，和女骑士一样，都是有着不俗的实力、同时也备受瞩目的对象。看起来像一个中年人的壮汉，其实也不过二十来岁，和女骑士差不多，比朱尼亚还要年轻一些。不管是他还是杰西卡，在现在，都算是朱尼亚的手下，而他们两人，都是带着荣耀感跟在朱尼亚身边的。“灾害的范围扩大了，但是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们还没有搞清楚。”盖德继续说了下去，“这样下去的话，那些地方的小领主可就头痛了。有些村子是村民一起消失了，但是也有不少难民在往周围扩散，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很好处理的对象。” “那是他们需要管理和负责的，只会抱怨的话，可没资格当掌权者。”杰西卡说道，“他们不过是觉得麻烦，但是对这些可怜的人来说，可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或是失去家人、住所的痛苦。不过是再找一块地方开荒，再生存下去而已。” 杰西卡有她自己独特的感触，这是别的骑士并没有的。她不算是一个纯粹的骑士，再加上女性的身份，让她和其他古板的骑士完全不一样。她曾经很自豪自己身份的特别，不过今天发生的事，让她觉得这份特别，并不算是太好的事情。 盖德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话题转向了杰西卡本身，“今天的你状态似乎不太好啊？我看到你和那个女孩聊天了，那之后你脸色就不怎么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杰西卡摇了摇头，“那可不是女孩，如果你用外表来判断她的话，你会被牵着走的。我的建议是，不管如何，不要和她有单独相处和私自谈话的想法……而且队长也不会高兴。” 盖德对杰西卡的话有点摸不着头脑。杰西莱擦了擦自己的长发，用随身携带的梳子慢慢梳理了起来，她看了盖德一眼，“不过像你这样单纯的人，大概不会有什么影响吧。”她这话其实并不算什么好话，这是在嘲笑盖德头脑简单，那个脑袋不会有什么缝隙能让人趁虚而入。不过盖德没说错，她今天的状况恐怕不能说是很好在和露露娜卡聊过之后。露露娜卡那些话，一直在她的心中没有散去。那些话，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说出来的，那些古老神秘的地方，现在已经很少人知晓了，而她能得知这些事，也是因为一些奇妙的因缘，也正因为如此，她现在才会变成这样子，跟在了朱尼亚身边。 至于露露娜卡说很高兴不用杀她的时候，虽然那声音和容貌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杰西卡心里还是冒出了一股寒意。如果她真的是一个令人恶心和糟糕的噬魔人的话……她不敢想象。 杰西卡和盖德就在他们这些骑士准备好的篝火边上，而在另一边，在那头大蜘蛛的边上，同样也有光亮，还有明显不小的动静。那边算是祥和安静的地方，至于这边的话，就完全不一样了，而且这边的情况，让骑士们都有点不敢靠近。在这另一边，场面可以说是变得有点“肮脏”了：那倒下的大蜘蛛，大半的身体被肢解得七零八落，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而它被拆解的过程，可不算很干净……要说得更清楚一点的话，就是大量恶心黏糊的器官，从它的体内被掏了出来，那绿色的血液已经化为一道道的小溪流，往四周扩散，幸好这边并没有水源，不然的话水源恐怕一时半会是无法饮用了。 露露娜卡站在边上，手里拿着一把宽刃的刀具，看起来像是拿着一把菜刀。她脚边还有各种各样的工具，锯子、铁锤和撬棍等东西一应俱全。这些工具沾满了恶心的液体，散落在周围，这个画面已经很令人感到不适了，哪怕被分解的是一头狰狞的魔物。而最令人精神不适的，大概是露露娜卡在分解的时候，一直没有停止哼小调这么一件事。不管怎么看，这样的画面，都只会令人不安。 蜘蛛的大部分身躯都被拆开了，而那个看起来装满了浆液的腹部，哪怕是露露娜卡也不会有如此鲁莽要去戳破，但是也被切除，被拉到了一旁，防止被波及。至于粗重的工作，自然是真迪娜做的了。 真迪娜在露露娜卡身边，就像一个学徒一般干活，脸上已经爬满了疲倦，但是工作似乎像是永远不会结束一样，让她连松一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真迪娜在自己的工作中挣扎着，而朱尼亚，站在露露娜卡的身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这种时候了，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露露娜卡先开口，只不过没有转身面向朱尼亚，“很多谢你没有打扰我的工作，如果换了另一批人的话，我大概没有那么顺利就能得到获取材料的机会了。” “这片地区已经发生了好几起村庄被毁灭的事件了。”朱尼亚对露露娜卡说道，“都是被地下钻出来的魔物给毁掉的，这是以前一直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你知道些什么吗？” 第十章 灾难的起源 露露娜卡没有马上回应朱尼亚，只是忙活着自己手中的工作。此时她拿着锥子和锤子，锥子顶在了蜘蛛某条腿的节肢连接处，锤头轻轻落在锥子的上方，让锥子前端的尖锐处能插进去。“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会知道些什么呢？我只不过是想着往北走，然后偶然遇到这样的事情。”过了好一会，露露娜卡才对朱尼亚说话。 “你肯定知道些什么，你一向如此。”朱尼亚说道，“然后我可以告诉你，发生在这个村子的事情，并不是个例。就在这片临近山原的地区，这样的事情我已经经历了五六次了……这还是我能救下来的次数。” “真是努力啊，英雄。”露露娜卡笑道，而她不再以小英雄来称呼朱尼亚。“我还以为这种荒凉的地方，虽然贫穷，至少不会有那么多的灾难。”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在发生地底下钻出魔物这种事之前，这里一直很平静。”朱尼亚继续说了下去，“这样的情况越来越泛滥了，而且有在扩大的趋势……平原上尚且如此，在前方的群山中，恐怕魔物的活动更加活跃。”朱尼亚说到这，盯着露露娜卡，视线完全没有移开，“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作为交换，至少你要告诉我，你知道些什么？” “学聪明了啊，朱尼亚。”露露娜卡说道，“没有像孩子的时候那样，只知道向我索取，没有向我付出什么。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习惯，至少改掉了，这是好事。”说到这，露露娜卡突然转头望向在另一边干活的真迪娜，“把那个腹部拖远一点，不然爆掉的话我也会跟着你一起遭殃的！” “只有你没事就好了吗！你这可恶的老太婆！”真迪娜现在很累，心情也不太好，让一个小女孩拖动一个被切除下来的巨大昆虫腹部，已经和虐待没有区别了。但是真迪娜做到了，她以她娇小的身躯，在缓慢地拖动着这个对两三个成年人来说都非常困难的重物。“为什么不让那两头畜生来拖啊！” “它们可受不了这酸液的腐蚀，你难道没有同情心吗？小可爱。” “没有同情心的是你这恶毒的老太婆啊！” 真迪娜虽然情绪很激动，但是这只是让她体力消耗得更快而已，很快她就再也没有开口，只是拖着身后的重物远去。 朱尼亚一直在旁看着露露娜卡和真迪娜两人的交流，并没有出声。直到真迪娜走远后，才对露露娜卡继续说道：“那么，可以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事情了吗？别想忽悠我，你肯定知道些什么……” “这可真讨厌啊，朱尼亚。”露露娜卡继续笑道，“就算是我，也是有不知道的事情的。” 朱尼亚皱起了眉头，往露露娜卡走了过去，“你就是这样，总是一副无所不知的样子去戏弄他人，把我们当做玩具一样摆布……” 在朱尼亚接近自己的时候，露露娜卡发出了叹气的声音，让朱尼亚停住了脚步，“我真的全知全能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很多事情并不如我意呢。” 和平时嬉皮笑脸的露露娜卡不一样，现在的她，在朱尼亚的面前，难得地露出了一些纤细柔弱的东西……这是朱尼亚在她身边的时候，几乎没有见过的模样。 不过很快，露露娜卡就恢复成常态了，“不过说我全知全能，这可能没有说错吧。而且摆布别人的人生，也是一件有趣的事，特别是将一个普通人锤炼成一个英雄……有比这更有成就感的事情吗？” “你又在用你那傲慢的态度来激怒别人，为什么你……”朱尼亚快要忍耐不住，怒火快要爆发出来之前，露露娜卡手中的锥子狠狠砸进了甲壳中，发出了沉闷但响亮的声音。在朱尼亚的怒火要释放出来之前，露露娜卡开口了，“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正在被我解体的东西，岩蟹。虽然说是蟹，但是作为昆虫的部位要更多，也就甲壳和节肢看着像蟹。” 正如露露娜卡所说，这魔物与其说是蟹，不如说是昆虫更恰当。露露娜卡将这魔物的又一条腿给卸下来后，放着掉在地上的蜘蛛脚不管，从地上拿起了撬棍，插在了腿部和身体的连接处，“不过这玩意，和我认识的岩蟹还是有很多地方不同的，只是保留了最基本的特征……不过想想也不奇怪，离我最近一次看到这东西，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而且生活在地底深层的魔物，蜕变速度可是很快的。” 朱尼亚听着露露娜卡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露露娜卡的话里一些信息，让他感到有些不安。 “聪明的你应该找到问题所在了吧？”露露娜卡接着说了下去，“为什么生活在地底的生物，会跑到地面上来繁衍呢？” 露露娜卡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人，朱尼亚很了解她这一点。这时候的她，与其说是一个提供情报的商人，不如说更像一个传授知识的老师。但是他已经不能像过去那样，继续当一个学生了，他的身份并不允许。“这附近有地城，对吧？”朱尼亚说道。 “有倒是有，不过和君王堡……不对，现在是伊斯堡了。和伊斯堡地下的世界可不一样，这脚下的地城，说不定已经有好几百年没有人去过了，那可是连废墟都说不上，只是一片封闭的空间了……如果真是没有任何变化的话。” 露露娜卡的话说得很暧昧，但是朱尼亚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了。而现在，他需要更多，“你熟悉这脚下的世界吧？”朱尼亚问道。 “想要地图的话，我可以卖给你。甚至当你向导也行。”露露娜卡爬到了岩蟹的躯体上，站在上面，俯视着朱尼亚，“只不过这是要收费的。” “你想要什么？” “这要看我心情了。” 朱尼亚对露露娜卡的回答并不吃惊，他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同伴身边。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他也没法逼着露露娜卡去做他希望的事情，她就是这么一个有着自己节奏的人。 等朱尼亚离开后，真迪娜回来了，而且脸色不太好，看样子也不是因为劳累才这样的。“怎么了，小可爱，脸色很差啊？”露露娜卡很关心的样子。 真迪娜摸了摸喉咙，一副嫌弃的样子看着真迪娜，“我看到你给我准备的早餐……那些原材料了。” “很不错吧？”露露娜卡笑道，踩了踩脚下的黑色甲壳，“这个虽然不能吃，但是那些蛋里面的幼体，处理好的话，那可是一道美味。” 第十一章 新的队伍 到第二日的清晨，朱尼亚过来告诉露露娜卡，他们这边的决定。“我会支付相应的报酬，如果你有什么需要，而我可以提供的，我也会满足你。”朱尼亚对露露娜卡说道，这时候露露娜卡正在用铁锅烹饪，锅里面的肉汤正在沸腾。铁锅里传出来的香味能令人精神一振，但是真迪娜脸色并不怎么好。 “只是干干向导的活，就能有这么丰厚的报酬吗？原来我也有这么幸运的时候啊。”露露娜卡听到朱尼亚说出可以提供的报酬数额后，轻笑了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找你。”朱尼亚说道，“但是只有你知道现在的灾难是怎么一回事，也只有你知道怎么到这脚下的地城……如果是其他相关的知情人的话，就谈不上喜恶的问题了，那是信誉问题。”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很不错的判断。”露露娜卡笑道，“比起其他人，你所了解的我，要更有契约精神，对吧？”说到这，露露娜卡放下了在搅动铁锅内的勺子，拍了拍手，“这么说的话，你应该也有了被那些所谓的奥术探索者们戏弄和背叛过的经历了吧？那可都是很宝贵的经验，别忘掉了。” 露露娜卡恐怕是说对了，朱尼亚听到这话的时候，脸色并不怎么好。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了，“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就集合。” 看着朱尼亚离开的背影，托着下巴坐在一旁的真迪娜突然开口问道：“那个看起来很伟大、很厉害的骑士是谁？这样的大人物竟然也对你这么客气。” “到底哪里客气了，从以前的叛逆小鬼变成了现在这样冷漠的样子。”露露娜卡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的教育出了问题。” 对露露娜卡的话，真迪娜想了一会，才开口继续说了下去，“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你的孩子。” 露露娜卡点了点头，“我可是未婚的少女，怎么可能已经有孩子了。” “明明只是个上了岁数的老太婆……”真迪娜悄声说道，然后自己面前递来了一个装满肉汤的碗。碗里面盛满的汤水中，有着大量的肉块，那香味非常刺激胃口。但是看到这么一碗丰盛的早餐，真迪娜脸色出现的并不是喜悦，而是吃到了酸果子一般的表情。 露露娜卡脸色的笑容依然灿烂，“怎么了？岩蟹的幼虫可是很美味的，原材料是恶心了一些，但是吃下去后就会把那些无关的事给忘掉了。” 真迪娜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这些幼虫有没有吃过肉。” 露露娜卡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在消化器官里确认一下是不是有拿村民当哺育的食粮，这点事我还是有确认过的。” 真迪娜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接过了碗。 在少女们享用特别的早餐的时候，朱尼亚在那边将整装待发的骑士们集结了起来。他下了一个其他人没有想到的命令让骑士们继续在这片地区巡逻，保护逃离的难民们，还有消灭已经出现在地上的威胁，还有向附近所有的领主和贵族发出警告。而朱尼亚的身边，只会留下杰西卡，而盖德负责带领剩下的人执行朱尼亚的命令。 在骑士们将休息好的马匹牵过来并上马准备出发的时候，盖德站在朱尼亚的身边，一副有点惋惜的语气，开口说道：“真好啊，我也想跟着你去冒险。不是每个人都能说出自己曾经跟在伟大的骑士身边冒险的经历的。为什么是杰西卡而不是我？” “她是女性，总有些不便。”朱尼亚说道，“而且有些场合，她能提供的帮助确实更多。” 对朱尼亚如此直白的话，盖德并没有生气，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会用魔法、然后作为一个骑士也非常优秀的杰西卡，有时候确实能提供非常大的帮助。“也许你会需要我的锤子给你开路呢。” “在地下这么干的话，大概只能被埋在下面长眠了。”朱尼亚说道。 盖德并不讨厌朱尼亚这种坦率得有点不近人情的说话方式，不如说他这也是他佩服朱尼亚的地方之一。 杰西卡牵着她和朱尼亚的马过来了，然后笑着对盖德说道：“这次可没你份了。” “下次吧。”盖德抽了抽鼻子，往骑士那边走了过去，然后对朱尼亚他们挥了挥手，“下次可记得要带上我！当然，也要有楚楚可怜的少女作伴！” 盖德所说的楚楚可怜的少女，自然不可能是杰西卡，而他所指的是谁，完全不需要确认。 在盖德带着骑士们离开后，杰西卡望向了另一边正在收拾东西的露露娜卡和真迪娜。这两名少女的身后是大得过分的马车，还有两头在嚼着干草的骡子。“楚楚可怜的少女，他还真敢说啊。” 对杰西卡来说，真迪娜先不说，露露娜卡不管怎么看，都不应该是一个少女。 “对他来说，只要是女性就是朋友。”朱尼亚说道，转身上了自己的马，“希望他不会有因此而吃亏的一天。” “这可不好说了。”杰西卡也上了自己的马，对朱尼亚笑道，“他似乎就没把我当女人看。” “在女性之前，你是同伴。”朱尼亚说道，“这是他的判断。” 两人骑马来到了露露娜卡和真迪娜的身边，而两人刚好坐在了驾驶席上。“有马真是好啊，我这两头畜生都快要拉不动了！”露露娜卡对朱尼亚喊道。 朱尼亚看着那两头开始缓慢走动的骡子，对露露娜卡说道：“你也该放过这两头可怜的畜生了！” 露露娜卡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马车开始前进，而朱尼亚和杰西卡两人，跟在了马车后面。 杰西卡跟在朱尼亚身边，突然开口说道：“关于你，一直有个传言，说你是被精灵或是妖精给抚养成人的。我一直都认为这不过是无聊的传言，现在看来，这里面有真实的地方吗？” 杰西卡可没有编故事，在朱尼亚身边，这样的传言一直没有消失过。像朱尼亚这样出身不明的英雄，很容易就能让人联想到，他是不是被什么特别和奇妙的存在给养大了。 “也有被魔鬼养大的说法。”朱尼亚只有这么一句回应。 第十二章 庄园和烈火 从已经化为废墟的村庄中离开后，在露露娜卡的带路下，他们这些新结伴起来的人，往西前进，进入到了群山之中。这片将东边和西边分开的山脉，错落有致地散布着，这里面的空间，就形成了一个个的小世界，只靠着那些荒凉的小路连接了起来。在这样的地方，要让奇思妙想号能顺利前进，也是一件颇为麻烦的事。 他们前进的速度并不算快，在过了两天后，露露娜卡将他们带到了能看到建筑的地方。那是被山林给围绕著的一个庄园，看起来已经荒废了许久，外面的围墙已经爬满了植被，那狂放生长的植物没有任何的拘束，枝条往外延伸，直到垂落在地上。 奇思妙想号来到了庄园的大门前，在后面还有朱尼亚和杰西卡跟着。杰西卡看着庄园那已经被藤蔓给锁住的大门，视线想往庄园更深处进去，但是那些植物已经化为了另一道墙，将她的视线挡在了外面。“真是个好地方。”她说道。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如果没有变成这样子的话，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朱尼亚说道。这时候，露露娜卡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伸了伸懒腰，“路虽然基本上是没有的了，至少还有痕迹能循着走，也算是幸运了吧？” “你就没考虑过我们没法来到这里、甚至会被卡在哪块石头中间的可能吗？”真迪娜看着露露娜卡已经蹦蹦跳跳地走到了庄园的大门前，只能发出无奈的叹气声。 朱尼亚策马上前，来到了露露娜卡的身边，和她一起面对庄园的大门。这道大门到底有多久没有被开启过了呢？带刺的藤蔓将门紧紧锁住，甚至不允许外人的视线进入到这里面……就像在警告着外人，不要靠近这里。那些生长畸形的藤蔓，在铁门上旋转蔓延，隐约就像两只眼睛一般，看着朱尼亚他们。 光是这大门的话，给人的魄力和恐怖感已经能给人极大的压力。这山间的气温也不算高，寒意不知道为何在蔓延，无法窥视内部的庄园，在它的身后，是山脉作为背景。 “是个好地方。”朱尼亚对露露娜卡说道，“只是这味道不怎么讨人喜欢。” “我们是这几百年间唯一的客人吧，一点也不奇怪。”露露娜卡笑道，“在还有人住在这里的时候……嗯……”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沉吟了起来，“也不算是多欢乐的地方吧，感觉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还有人打理而已。” 露露娜卡话说得就好像她当时就在这里，亲身游历过一般。而朱尼亚对此一点也不奇怪。 “感觉这个地方不怎么欢迎我们的样子啊，和以前一样，对外来人一点都不友好。”露露娜卡笑道，回到了奇思妙想号上，钻进了里面，过了一会又回到了大门前。她背着一个用动物皮缝制起来的方形箱子，双手拿着的铁管，铁管的后端有能扣下去的装置，她的拇指就按在了上面，将铁管的前端对准了大门。在铁管的后端，有着不知道用了什么动物的肠子制作的软管，将背包和铁管连在了一起。 朱尼亚并不惊讶露露娜卡掏出来的任何东西，她好歹是一个炼金术师，总有各种奇怪的东西，在很久很久以前、他还和她呆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认识到这件事了。“你这是什么？”不过明白归明白，他还是需要确认一下，露露娜卡背着的这个到底是什么。 “除虫利器。”露露娜卡笑道，往大门走了过去，“弄到了一些有趣的皮，就试着做了一下。是个很粗糙的东西，但是效果意外的好在烤虫子这方面，真是最棒的工具了。”露露娜卡突然转身过来，面对着朱尼亚，“对了，你离我远点比较好，这玩意的效果很好，但是安全性的话……可说不上有多稳定。” 朱尼亚看到那两根对准了自己的铁管，前端有液体滴出来，那东西看起来很粘稠，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水的样子。大概猜出了露露娜卡背着的那个皮囊里装的是什么的朱尼亚，拉开了一段距离，后退到了奇思妙想号边上，也挡住了真迪娜往前走的步伐，“退后。” 真迪娜从朱尼亚的手臂下钻了过去，“我跟着她这么久，还是知道她搞了些什么的……放心吧，不用管我。”真迪娜看了朱尼亚一眼，眉头轻皱了起来，“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朱尼亚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真迪娜见朱尼亚没有回应的打算，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去安抚那两头尽心尽力的骡子去了。 将马匹牵到了安全的地方绑好的杰西卡来到了朱尼亚身边，看到了露露娜卡走向了大门，还背着奇怪的东西，将她娇小的身体都给遮挡住了。“她在干什么？” “很快就知道了。”朱尼亚说道。这时候，露露娜卡终于行动了。 露露娜卡站在了大门前，将铁管对准了大门，“简易的点火装置，可别中途出故障啊。”露露娜卡轻声说道，然后指头在铁管前端弹了一下，火花闪烁。 然后，熊熊烈火从铁管前端喷射了出来，如同水柱一般洒向了大门。这并不仅仅只是一点点的火焰，从铁管里倾泻出来的烈火，黏在了大门上，哪怕离开了铁管也在熊熊燃烧着，久久没有熄灭，而从铁管里继续蜂拥而出的烈焰，继续扑在了封锁住大门的藤蔓上。 从那两根细长的铁管中释放出来的火焰，将整扇大门给点燃了。火焰蔓延在上面，将露露娜卡周围也给点亮了，这个本来阴森的地方，那股死气，也被这烈火给点燃了一般，消失了大半。 那烈火的温度，就连站在远处的三人都能感受到。“我的天哪……这是什么魔法，实在太热了。”杰西卡伸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看着站在大门前的露露娜卡，她在烈焰的前方，几乎快要被这烈火给吞没了。 “不是魔法。只是一些恶趣味的道具。”真迪娜对杰西卡解释道，“你知道那是怎么制造出来的话，大概会感到恶心吧。” 朱尼亚紧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从他的脸色来看的话，他的心情绝对说不上好。 大火持续了好一会，直到大门上的尖刺植物被烧光连带着大门，都被熔掉了，只剩一个框架，中间露出了一个大洞。 “各位，可以进入这个神秘的庄园，来一场有趣的冒险了。”露露娜卡转过身，对三人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只是她身后在燃烧着的背景，实在说不上美丽。 第十三章 古宅冒险 露露娜卡将那已经被植物封闭了恐怕有几百年、寄生物和铁架子完全形成了一体的大门完全毁掉了。那些长刺的畸形植被被焚烧殆尽，铁门被融出了一个洞，正好能让人出入。朱尼亚和杰西卡、还有背上了小包裹的真迪娜往她走过去，而露露娜卡此时并没有第一个进入，而是蹲在了一旁，在捣弄着她背着的这个威力无穷的装置。 露露娜卡见三人走了过来，对他们挥了挥手，“你们先进去吧，我要处理一下这个玩意才行，不然到时候爆炸可就好玩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杰西卡往被烧出来的洞走进去了半步，环视了一下周围，就迈步进去了，“没有危险的味道，我先进去了。”她走进去后，真迪娜也跟着进去了，而且是小跑着跟上去了看她的样子，比起未知危险的地方，要和露露娜卡背着的那个会喷火、高温到惊人的玩意呆在一起，似乎是个更糟糕的选择。“不要离她太近了，她背着的那玩意爆炸过，说不定等会又会爆炸了！” 最后，还有朱尼亚留在了露露娜卡身边。他的视线落在了被充分地烤过了的铁门上，已经被烤得表皮变成了焦炭色的那些铁架上，有覆盖着像是油一般的黑色物质，那上面还有火焰没有熄灭，在维持着自己越来越微弱的生命。 “不行啊，试着制作的东西就是不可靠。”露露娜卡将背包脱了下来，扔到一旁。那皮革制作的背包，表面变成了红色，就像是被烤熟了一般，看得出来非常的高温，只有笨蛋才会去碰这么一个烫手的玩意了。“性能不稳定，安全措施完全没有……使用起来都很麻烦，完全就是失败品啊。” 露露娜卡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铁管也扔到了一旁。朱尼亚注意到，那两根细长的铁管，已经没有一开始的模样了。铁管的前端融成了疙瘩，短了一大截，完全变成了两根粗糙的铁疙瘩棍子，拿来当武器用都不合适。最要命的是，铁管也被烧得通红，有黑色的液体不断渗出，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把这样的东西拿在手里，酷刑也不过如此了。 露露娜卡有点垂头丧气，这副模样，对朱尼亚来说，也不是什么从未见过的光景。在以前她就是如此，搞出一些奇怪的东西，当确认为失败品后，就会像今天这样，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但是失败品里，也是会有没有价值和危险两个种类的。而露露娜卡使用的这个能喷火的装置，就属于危险品。 朱尼亚伸手摸了摸那发烫的大门，温度很高，他指间也沾了一些那黑色的物质。单纯只是高温的话，对朱尼亚来说并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只会有点烫而已。他让黑色的物质在指间拉成了一条线，然后看着滴落在地上，“你用了什么，能让火焰烧得这么惊人？” “一些动物的油脂……还有一些魔兽的油脂吧，掺了不少东西，不过大多数都是各种动物和魔兽的油脂混合体，这样的话能让喷射出来的火焰能更有粘性。其实在很早以前就有这么个燃烧的配方了，只不过还没有人能做到便携而已。” 朱尼亚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如果这个用在战争中的话……”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但是露露娜卡很明白他的意思。“如果用在战争中的话，会如何呢？这也是个有趣的发展了。”她笑道，“不过现在暂时也看不到这样的趋势吧，毕竟法师这种东西，哪里都养了一大批，不就是为了准备战争、发动战争、防范战争而存在的吗？而且我这个玩具，有一个非常大的问题。” 露露娜卡将双手展现给朱尼亚看，朱尼亚看到了一双已经变成了黑色的手掌，“普通人用这个的话，双手就没有了，我并不觉得这是适合量产的东西……至少现在不适合。” 露露娜卡的手掌不仅仅被烫熟了，甚至被烤成了焦炭的颜色，看起来十分恐怖。朱尼亚皱着眉头，伸手抓住了露露娜卡的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想活得像个人类的话，至少要有个人的样子，而不是带着一双烧伤的手笑嘻嘻的。” “在这种连个人影都看不到的地方，谁会在乎我到底像不像一个人呢？”露露娜卡笑道，双手拍在裙子上，留下了一个个的黑手印。“这么说可能也不对，这个地方，说不定还真有那么一两个人影……只是会比较奇怪。” 两人进入到庄园的时候，露露娜卡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她的视线落在眼前这个古老的庄园中。在跨过那被熔掉的铁门后，里面的温度像是骤降了好几度，空气中也有着隐约的雾气缠绕。这个庄园的建筑，就在他们不远的前方，在迷雾中看不真切，但是也能看到轮廓。既非城堡，但是又不是普通的宅邸，看起来更像是两者的混合体。 在这漫长的几百年中，作为第三第四人进入的露露娜卡和朱尼亚，和真迪娜、杰西卡汇合了。真迪娜和杰西卡没有轻率到随意就踏入到那前方的建筑去，就在边上等待着露露娜卡和朱尼亚。不过杰西卡有在做一些简单的侦查，朝宅邸里面放一个侦察的法术，让有了形状的法术先行进入到里面。不过看起来似乎不怎么顺利的样子，至少杰西卡的脸上没有什么喜色，满是烦恼。 “太模糊了，是被什么干扰了吗？”杰西卡喃喃自语着，她已经放出了第三个侦查的法术了，但是每一次都没有什么收获，根本看不清宅邸里面的到底有什么，连楼梯在哪里都看不到，只能看到灰黑色的一片世界。 “想知道里面有什么，进去后不就清楚了吗？”露露娜卡推了推杰西卡的背，让她中断了法术，“可别什么都依赖法术啊，你又不是传统的法师，不是还有这个吗？”露露娜卡摸了摸自己的腰间，而杰西卡的腰间，就挂着自己爱用和熟练的武器。她使用的是一把细剑，作为武器来说，也许装饰的意义要大过实战的，但是对她来说，就不仅仅是如此了。 “让我们开始愉快的冒险时间吧，各位。这里的主人不一定欢迎我们，但是一个死人想阻止我们，那也是不可能的。”露露娜卡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提灯，往宅邸的大门走了过去，伸手一推，半扇大门被推开，她随随便便就走了进去。 第十四章 朦胧的画像 古宅的大门被露露娜卡打开，门轴发出了嘎吱的惨叫声，在向他们这些新客人叙说着这里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进入过的事实。在露露娜卡提着提灯进去的时候，其他三人也跟了上去。杰西卡有些犹豫，但是看朱尼亚和真迪娜都跟了过去，心想着她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就跟在了最后面。 庄园本就在山林之间，在太阳几乎无法触及的地方，而这宅邸的内部，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温暖的光照。当他们进入到这里后，周围是一片昏暗，环境看不真切，只有露露娜卡手中的提灯能提供一些光明。杰西卡伸出手，低声吟唱，一个光球落在了他们几人的上方，让周围变得更加容易视物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现在他们在一个大厅中，有两条几乎要咬合在一起的阶梯能通往二楼，而在这两条阶梯的中间，是一条通道，能通往另一扇紧闭着的门。在大厅周围的墙壁上，能看到有画像，但是在这样的距离下，已经看不清楚画像上的内容了，但是如果走近过去的话，说不定还是能看清楚的。 要让杰西卡来说的话，这个豪华的宅邸，实在说不上有什么美好的初印象，要她直说的话，这里给她的感觉只有一个。“我觉得这里除了是个闹鬼的古宅外，就没有别的可能了。” 在杰西卡的前面，真迪娜打了个喷嚏，一副无法适应的样子小孩子不管有多么勇敢，总归还是怕鬼的。“这里有点冷，该不会真的有脏东西吧……”她低声喃喃着，东张西望，但是又害怕会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露露娜卡停下了脚步，也在环视着四周。“真是可惜啊，我以前还在这里跳过舞呢。那时候这里的人可多了，人人都装着盛装，在这里欢声笑语，男人和女人跳着舞，聊着无关紧要的事，享用美食和美酒……不过和现在没什么关系了。”她说着话，将手中的提灯举了起来，将上面的盖子打开，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圆柱形、有着透明的绿色外形的玻璃盖子。她将玻璃盖子插在了提灯的火焰上，将提灯中的火焰给覆盖住了。“不过来这里可不是缅怀死人的，所以残渣就给我消失吧。” 被玻璃盖子给覆盖住的火焰，没有熄灭，反而是爆发出了一阵耀眼的强光，一瞬间笼罩了整个大厅。那光芒太过刺眼，让真迪娜挡住了眼睛。强光只是一瞬间，但是在场的人隐约都听到了一些惨叫声，然后声音渐渐远去，也有些似乎直接湮灭在光芒中，能听到像是纤细的柴火断掉的声音。 强光过去后，露露娜卡的提灯，里面燃烧着碧绿色的火焰，在那透明的玻璃盖子里，不安地上下窜动着，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而且还是不安分的生命。 在大厅中那阴冷灰蒙的感觉，一时之间消失了不少，就好像潮退了一般，那些能令人不安的东西，在往四周褪去，甚至给人一种看得清楚周围的错觉。 “哈，终于安静了下来了。”露露娜卡将提灯高高举起，照亮着周围的事物，杰西卡的光球在提灯的光芒下，变成了星星衬托圆月一般的存在。“延续了几个世纪的舞步，也该停下来了，各位。” 没有人回应露露娜卡，就像她实在自言自语一般。这个大厅仿佛一下子就变得令人安心了不少，让真迪娜敢从朱尼亚的身后探出头来，往一旁走了过去。她正好走到了一副挂在墙壁上的画像前。画像上面是一个打扮华丽的贵妇人，只是蒙上了灰尘，看不真切容貌。真迪娜盯着看了好一会，心里越发好奇，就继续靠近过去…… 然后被朱尼亚拉住了肩膀，“停下来。” 真迪娜像是被惊醒一般，吓了一跳。她回过头来，就看到朱尼亚的脸色并不算好，也在看着画像，至于在不远处的杰西卡，脸色就更差了。 露露娜卡走了过来，她脸上的笑容在提灯的光芒照耀下，看起来有点阴森可怕。“再看看画像吧，小可爱。” 真迪娜回过头去，在碧绿色的火光照耀下，她终于看清楚了画像中贵妇人的模样在那张被画出来的人脸上，覆盖着一张呐喊的脸，正在变换着画中贵妇人的表情。那张模糊可怕的脸，正在痛苦地哀嚎着，也让真迪娜吓得差点腿软，摔在了地上。如果没有朱尼亚抓住她的话，她可能已经倒下去了。 画像上的阴影在光芒的照耀下，很快就消散了，就像是画像上的灰被拭擦掉一般。恐怖的画像，变回了一副普通的画像，但是刚才那可怖的一幕，留在了真迪娜和杰西卡的心中，哪怕画像已经恢复为普通的样子，不再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但是那贵妇人已经模糊掉的眼神，依然能让人起鸡皮疙瘩。 “就算是死灵法师的地穴，也没有让我感觉如此的差。”杰西卡说道，“我能烧掉这里吗？” “对你来说烧掉这里并不难，但是那太可惜了。”露露娜卡笑道，“这里可是历史悠久的地方，就这样化为灰烬的话，不觉得有点粗暴了吗？不过是一些灵魂的残渣而已。” “它们表现出来的恶意令人很不舒服。”杰西卡说道，“让我想起小时候看的鬼故事。” 真迪娜举起了手，“我能到外面等吗？” 露露娜卡摇头，“不行，你必须跟在我身边，不然罚你两天没饭吃。” 真迪娜捂住了脑袋，“多希望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这时候，朱尼亚走到了另一幅画像前，站在那里没有走开。露露娜卡来到了他的身边，注意到朱尼亚在看什么后，发出了轻笑声，“有兴趣吗？”朱尼亚注视的，是穿着盔甲、手中拿着长剑的男人的画像。当露露娜卡走过来的时候，画像上蠕动的阴影很快就消散了。 “你不打算引魂了，直接将它们消灭了吗？”朱尼亚问道。 “残渣可不算什么灵魂，不过是一些恶意的杂质而已。”露露娜卡回道，“这个地方能留下半个完整的灵体吗？我很怀疑。” “带我来这地方，不是让我学习历史的，对吧？” 露露娜卡对朱尼亚咧嘴一笑，“当然不是，我有个惊喜在等着送给你呢。” 第十五章 奇怪的皮革书籍 画像的阴影只是一些小插曲，到最后，露露娜卡在这大厅中挂着的所有画像前都走了一圈，那些令画像变得狰狞恐怖的污物，一个个地消散在她提灯的光芒中。而且这个恶劣的炼金术师，还拖着真迪娜，给她介绍着这些画像中的人物，让她必须直视那画像中蠕动的东西，直到被提灯的光芒蒸发掉后才允许转过头去。 这对真迪娜来说，可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被迫着去看那些古老且邪恶的画像，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她并不是那种害怕鬼故事的小女孩，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就连杰西卡这样的女性都会感到不适，她自然也无法避免……去害怕一些女孩会害怕的东西。被露露娜卡这样摆弄着的她，恐怕真的要变得害怕起这寂静黑暗的空间了。 那些已经没有了邪恶之物寄生的画像，虽然已经失去令人不安的污秽，但是并不代表画像能令人感到安心了。朱尼亚和杰西卡站在了某幅画像前，画像中应该是这个古宅的某一代主人，只是脸部的特征实在说不上是能令人没有任何想法。如果不是因为画像缺乏保养而颜料脱落、又或是画像因为被寄生而变形了的话，那么画像中的男性，那双漆黑的眼睛，看起来就像是……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这眼睛看起来真像昆虫的复眼。”杰西卡说道，“如果遮住半张脸，只看眼睛的话，那么画出来的，就是一只昆虫了。” “不仅仅是他。”朱尼亚说道，“他的先人还好说，但是他的后继人，似乎越来越有‘特色’了。” 以这副画像为中心的话，左右两边延伸，能看到同样奇特和有趣的画像。往左边看的话，画像中的人物，衣着会越来越简朴，但是容貌毫无疑问是人类；但是往右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衣着华丽的人，越来越像昆虫了至少脸部是如此。 “我希望他们只是这么画着玩的。”杰西卡想伸手去摸摸这些画像，但是还是收回手了虽然没有了邪秽，但是去碰肮脏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主意，“现在有些权贵也希望在画像上神化自己……或是把自己画得像魔鬼一样。当然，像这样堂而皇之地挂出来的没有，毕竟会被教会谴责，甚至惩罚的。” “教会的十字架可在这种地方挂起来。”朱尼亚回道，“这里也没有任何地方能让十字架挂起来。只会把十字架染黑而已。” 这时，露露娜卡已经站在了通往二楼的阶梯上，而脸上变得非常差的真迪娜，有气无力地跟在她身后。“两位，你们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跟我去其他地方看一看？” 朱尼亚和杰西卡看了一样对方，向露露娜卡那边走了过去。他们不熟悉这个地方，而露露娜卡就像是回到家一般，在这里自由自在地活动着，甚至很了解这个地方的一切，作为向导的话，她确实是及格的但是这恰恰是最奇怪的地方了。她太熟悉这个地方了，熟悉得令人怀疑她曾经经历过什么。 来到了二楼，二楼的走廊上同样挂着一排排的画像，只是内容变得更多样了，并不仅仅只有人物的画像。在露露娜卡走过的画像前，都起了一股烟，又是一些污物被提灯给“燃烧殆尽”了。杰西卡照明用的光球已经变成了没有必要的东西，魔力这种东西能省就省，她便解除了自己的法术。露露娜卡的提灯已经足够照明了，而且没有比这要更安心的光芒了吧，虽然绿色看起来有点怪异。 朱尼亚就跟在了露露娜卡的身边，而真迪娜和杰西卡并肩走在后面。他对露露娜卡问道：“这个地方很奇怪，但是和我们需要追查的东西有什么关联吗？” “哎呀，你应该也看得出一些东西了才对吧？”露露娜卡对朱尼亚笑道，“刚才不是在画像前看了很久吗？也该看出这个地方的古怪所在了吧？” 朱尼亚没有接话，露露娜卡接着说了下去，“你不觉得住在这里的人，很昆虫很有缘分吗？” 朱尼亚不认为那只是有缘分那么简单，有些画像的主人，看起来就像是穿着衣服的昆虫。 “既然是和虫子有缘分的家族，自然和我们现在要寻找的东西有关系了。”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而且这样的古宅，除了吓人的东西，说不定有一些惊喜呢？你不这么认为吗？” 朱尼亚可一点也不想要露露娜卡所说的惊喜，但是现在她是主导的一方，他是有求于人的那一方，不管露露娜卡要做什么，他都只能先迎合。 在露露娜卡的带头下，他们来到应该算是书房的地方。当那封闭已久的大门打开的时候，每个人都闻到了里面飘出来的那股霉味，那是静止空间的空气被扰乱了的味道。 露露娜卡先走了进去，而其余三人跟在了她的身后。他们进入的书房并不小，有着好几个贴在墙壁上的书架，有些书甚至需要用木梯爬上去才能拿到。这里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一个带有书桌的小型图书馆。不管是书架还是书桌，包括那些装饰用的东西，都已经蒙上了厚厚一层的灰尘，哪怕有客人来访，也没有扬起的打算。在书房最外侧，有窗户能看到外面，看窗户的方向，站在那边的话，大概就能看到庄园外面的风景了。 这里到底有多久没有人来拜访了呢？只有露露娜卡才知道。这里的灰尘没有妨碍到露露娜卡，她走到了其中一面书架边上，随手就抽出了一本厚皮的书籍，开始翻阅了起来。“哼……真是有趣的发现。”她低声说着话，一副很有兴致的模样。 杰西卡也走到了一面书架边上，伸手去抚摸那些书脊，“这里的书已经有好几百年了吧？我想这里会是藏书商的天堂吧。” “你想要这些书的话，到时候就找人搬回去吧。这个地方你们也知道了，我想我也阻止不了你们今后来这里打扫的计划。”露露娜卡头也没抬，就这么对杰西卡说道：“不过有些书，我觉得还是别给人看到比较好。” 真迪娜凑近露露娜卡，一副好奇的样子，“这些书很有价值吗？” 露露娜卡突然抬起头，脸上挂着奇怪的笑话，“不，有些会让你被绑在火刑架上享受温暖。例如这本有趣的书。”露露娜卡将手中的书举起了，让真迪娜看到了书的封面。带有毛孔、但是看起来很光滑、两者并不冲突的书籍封面，有着浅浅的颜色，看起来像是某种皮革制成…… 真迪娜看了一会，脸色开始发青，往后退了几步。朱尼亚和杰西卡看着不对劲，也走了过来，然后两人的脸色也一并变了。 露露娜卡拿在手里的，是用了动物皮革制成封面的书籍，只不过这个动物并不是普通的动物，而是名为人类的、拥有智慧和理性的动物…… 人皮制成的书籍，不管放在哪个时代，都是能让人感到害怕、恶心的存在。而拿着这么一本书的露露娜卡，笑起来像一个魔鬼，“看看你们，脸色都变了，真是有趣。” 第十七章 庄园内部 在书房停留的时间并不长，露露娜卡只是翻了几本书，扔到一边后，就离开了这里……还有两位同样很渴望离开这个恶心的空间的女性。害怕和恶心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情绪，而从恶心的感觉中衍生出来的那种感情，虽然和恐惧很相似，但是并不是一模一样的事物。对杰西卡和真迪娜来说，血腥可怕的东西已经见识过不少了，不管是作为骑士、还是作为炼金术师名义上的学徒，都见过了更加直观的东西。但是这不代表她们看到精心制作的人皮书籍的时候，能若无其事地忽略掉。正因为那本书装订得过于精致，才让她们感到恶心和不安。 像露露娜卡这样，能一直笑眯眯地翻阅着人皮书的家伙，这世界上恐怕不多，哪怕有，大概也是邪教徒、疯子或是魔鬼化身的存在……而这个自称炼金术师的，给人的感觉是哪边都沾上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至于朱尼亚，和笑嘻嘻的露露娜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脸如同铁石一般坚硬，很少有更多的感情流露在外面，唯有对这些邪恶之物的厌恶，是能让人感受得到的唯一的情绪。 “别绷着一张脸啊，虽然是个有点恶心的地方，但是也给我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也不算是白进去一趟了，对不对？”露露娜卡继续走在前面，正在一步步往阶梯下走去，“太过在意的话，心情会变得很糟糕的，有些东西还是暂时抛在脑后比较好。” “实在很难忘掉那个画面。”跟在她身后的杰西卡说道。当时露露娜卡提灯很亮，而她的眼神也很好，所以能清楚地看到那个人皮封面，将细节都纳入到眼中。如果稍微粗糙一点的话，杰西卡都不会如此的在意，但是那个细心装订过的封面，实在令人难忘，而那份恶心的感觉，也是非常的丰满的，丰满得令人想吐。真迪娜一直没有说话，刚才露露娜卡给她看到的东西，让她沉默了许久，就像在强迫自己删去脑海中那个画面一般。再这样下去的话，这两位有着正常喜恶的女性，就要先被喜欢恶作剧的炼金术师给折腾得精神萎靡了。 四人组成小队伍，回到了大厅。这一次，露露娜卡走近了通往二楼的两道阶梯之间关闭着的门，将它推开，走了进去。 在露露娜卡的带领下，他们几人来到了另一片空间。这个庄园的古宅并不小，离开大厅后，这门后的，是一条很长的走廊，在走过一段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庭院一般的地方。说是庭院，这里也实在太荒凉，除了狂野生长的畸形灌木和藤蔓外，就没有别的生机盎然的东西了。在庭院中央的那个喷泉，已经没有泉水能涌出，只剩下被长刺的藤蔓给包裹住的空壳，池子里有着污秽绿色的液体，让人不愿靠近。 “这里的人，到底去哪里了？”真迪娜觉得这个阴森的地方令她太难受，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人到底去哪里了呢，让我想想啊。”露露娜卡做出了回应，“我最后一次和这个庄园的人见面，是什么时候呢，那时候人数已经开始减少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也懒得问。要说消失去哪里了的话，大概是逃走了，又或者是……就在你们脚边吧。” 真迪娜往脚下一看，看到了一节白色的东西。那东西是苍白色的，沾有泥土，但是无法掩盖住它如同白瓷一般的表面。在她脚边的这玩意，应该曾经属于某人的身体一部分，只是血肉已经消失，只剩下骨头了。 这是人类的手臂骨。 真迪娜没有像小孩子一样尖叫出声，但是脸色变得更差了，踩在手臂骨上的脚移开，顺便还一脚将它提到了一旁。很不幸的是，这一脚没有将这苍白的骨头踢飞，只是踢歪到了一旁然后手臂骨连着的半边白骨，在灌木中也被拉扯了出来。那半边身体的白骨，没有头骨，只是一具无头的骨架。 “对死人也太不尊重了吧。”露露娜卡没有回头，但是她很清楚身后发生的事，“不过这种地方的死人，也不怎么值得尊重，良心上倒是不会不安。” 这只是一点小小的插曲，没有让他们都停下脚步，只是有些人的精神会变得更加不好而已。走在这庭院边上的走廊，走到一半的时候，露露娜卡停了下来，举着提灯，望向那喷泉，“真是脏啊，就没有人能打理一下吗？” 她在说着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这个地方至少荒废了几百年，事到如今，就算雇人来这里，恐怕也会被这样的环境给弄疯吧。白骨，人皮书，怪异的画像，所有的东西都带着令人发狂的元素。 “可惜我那个烤火的玩意没法用了。”露露娜卡叹了一口气。她那个能喷出如同火龙吐息的烈焰的装置，被她随手扔到了大门附近，就这么进入到这庄园的古宅中了。背着那个沉重而且已经没法使用的装备，确实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这样的话，还得往前走一段路，去找些东西才行了。”露露娜卡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走了一段路，朱尼亚来到了她身边，两人都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但是朱尼亚最后还是找到了一些他愿意说的事情，“你的那条狗呢？” 和露露娜卡已经有十年不见了，而露露娜卡当初那条令人印象深刻的炼金狗，名字她还记得，是沃德。但是如今重逢，他没有看见那条黑狗。他心里很多事是想从露露娜卡那里找到答案的，但是都不是适合在这种地方提起的话题，而沃德，是唯一可以说的。 “已经没了。”露露娜卡的回答很直接，“虽然是人工的东西，比有血肉的生命更结实，不过这也不代表它不会坏掉。没有生命的东西，一样会损坏的。” 朱尼亚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回答，没有马上应话，不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那条狗对他来说，也算是相处过很长时间的存在了，而当初的那些人和物，又有一样消失了，而剩下的那些…… “不过它现在说不定就在你周围转悠着呢，也别太伤心了。”露露娜卡突然说了很奇怪的话，让朱尼亚实在摸不着头脑，搞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第十八章 地下世界 杰西卡一脸惊讶地看着露露娜卡消失。她就站在那块奇怪的玻璃上，随着它奇怪的扭曲和变形，当玻璃上破碎的图像化为一个重重缠绕起来的漩涡的时候，露露娜卡已经不见了。而那个漩涡，还在转动。 这并不是在杰西卡可以预想的范围内的事，她望向朱尼亚，而她的队长，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奇，像是早就习惯了一般。而真迪娜，看来也是如此。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她不见了。”杰西卡认为自己有必要在这时候开口，不然这沉默的气氛大概会持续很久。真迪娜愁眉苦脸，看着那个在转动的玻璃地板，抬头望向杰西卡，“那是个传送门一样的东西吧……我以前也站在类似的东西上面，那时候没少被她给作弄过。”真迪娜一副过来人的语气，看样子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 而朱尼亚，作为曾经跟在露露娜卡身边的人，他对这个图案，也有过刻骨铭心的记忆。那是他仍然是少年的事情了，而他现在还活着，还得感谢某些已经不在了的老人……但是他从未有活下来的喜悦，只有已经无法消去的悔恨。 朱尼亚往前走，也站在了那吞没了露露娜卡的玻璃地板上。“你们留在这里。杰西卡，照顾这个孩子……” 没等他把话说完，真迪娜已经站在了他身边。“我不跟上去的话，她会生气的。”真迪娜抬头对高大的朱尼亚说道，“如果你真的认识她很久的话，应该明白的吧。” 朱尼亚，所以站了上去，而真迪娜，也是因为一样的理由，也跟在了他的身边。杰西卡看着已经站上去的两人，在看着他们脚下有异动，摸了摸头，快步走了过去，跟在了他们的身边。“留在这个阴森的地方可不好说，还不如跟着你们。至少有队长你在的话，我不相信我会遇到什么危险。” 杰西卡无条件地信任着朱尼亚，而朱尼亚以沉默来回应。有些事是不需要明说的，只要有默契在，那么彼此就会明白。朱尼亚从未担心过自己的后背，因为有杰西卡在或者还要加上已经带骑士们离开去巡逻的盖德。朱尼亚信任盖德就如同信任着杰西卡一般，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做出了现在这样的分队的抉择。 在他们三人都站在旋转的玻璃地板上，地板慢慢“沉”下去了。杰西卡能看到自己的视线在下降，周围的景色在上升。当她低头的时候，玻璃地板依然在旋转，看不出有任何的异常，只有在用周围的东西作为参照的时候，才会察觉到自己正在往下沉。 很快，周围的景色就只剩黑暗了，而且是无法视物的黑暗，当她认为自己的眼睛应该适应了黑暗，开始恢复视力的时候，这并没有发生。将他们三人的呼吸和小动作的声音忽视掉的话，他们身边没有任何声音，而他们也没有见到露露娜卡，看样子先“下去”的人，他们是暂时无法见到的。 在度过令人很难去计算时间的黑暗之后，杰西卡终于感觉到了自己脚下停了下来，她的身体有轻微的下沉感这说明他们脚下的东西终于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杰西卡看到了周围依然是一片黑暗。而这是真迪娜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提灯，是和露露娜卡手中的一样的。真迪娜点亮了提灯，在这黑暗中亮起了光芒。和露露娜卡那盏发着幽绿色的光的提灯不一样，真迪娜手中的提灯亮起的是橘红色的火焰，能让人感觉更轻松。 黑暗被驱散，他们终于看到了自己现在在哪里。他们站在了某个看不到边缘的大厅中的样子，而且看样子恰好是在中央。周围有阴凉的气息传来，让他们确认自己现在肯定不在庄园之中了……至少不在庄园的地面上。 “我们这是来到地下了？”杰西卡问道，回答她的是真迪娜，“应该是在地下了，只要这通道不是拐弯的话……不过就算是拐弯的，也不会将我们送到除了地下以外的地方了。” 朱尼亚先走出了将他们送到这下面来的平台上。那个玻璃地板已经消失了，似乎只是一个屏障，在送他们到一定的距离后，在他们脚下的东西，就变成了灰暗的地板。 对朱尼亚来说，这不是第一次站在这种奇怪的图案上了，但是似乎传送的方式，是有区别的。不管如何，他们已经来到了地下的样子。 这个地方感觉不到风的流动，附近看来是没有类似出口那样的地方。但是这个地方很冰凉，空气粘附在皮肤上的感觉，很像有什么覆盖在上面。如果不在乎环境的话，那么这里倒是一个能避暑的好地方如果不在乎这个地下也许充满危机的话。 “跟着我，别乱走。”朱尼亚说道，这话是对真迪娜说的，这时候杰西卡再次放出侦查用的光球，而光球飘向了远方，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杰西卡的眼睛半闭着，在和光球共享着视线的样子，“看不到有活动的东西，感觉都是死物……至少感觉是这样。” “保持警惕，这种地方，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令人感到奇怪。”朱尼亚的手放在了腰间的武器上，“而无法应对意外的话，那就是我们自己的问题了。” 朱尼亚的话是非常正确的道理，令人没有任何反驳的念头。杰西卡很熟悉朱尼亚这个样子，认真到有点不近人情。 “我先说一下，我可是一点战斗能力都没有的。”真迪娜就在朱尼亚和杰西卡的中间，三人形成了一个竖列的小队，也刚好将她保护在了中间，“就算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只能跑，可干不了别的。” “那样就足够了。”朱尼亚并没有对真迪娜抱有什么期待，她只要能让自己躲开危险，那就足够了。 在朱尼亚三人开始走动的时候，在不远处的另一个空间，有某种东西在活动着。和朱尼亚他们所在的大厅不同，这里是一片更加宽阔、但是也非常残破的地方。松软的土地像是被锄头翻过一般，周围有砖石的建筑物残片散落，堆积成一座座的小山。在这些废墟之间，是大量的破碎的生物骨头，散落在周围也有人形生物的。在这些废墟的尽头，有一个同样是人形的阴影，正在活动…… 第十九章 路上的闲谈 真迪娜感觉自己脚下踩到了一些湿滑的东西，低头往下看，看到了自己脚下面有一个黑色的玩意，踩下去软软的，好像还踩出了什么液体，往周围呲的一声散开这是个很恶心的声音，而脚下的触感，也让真迪娜感到非常的恶心。 “太恶心了。”真迪娜将脚移开，那黑色类似幼虫一样的东西，已经变成了扁平状，躯体周围有一圈的淡黄色汁液溅开，看起来除了恶心，就没有别的东西能形容现在的画面了。“令人作呕。”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看来没有什么毒性的样子，这是唯一的好消息了。”在真迪娜身后的杰西卡说道，然后视线落在了真迪娜的靴子上，“可能有轻微的腐蚀性，出去后你要打理一下自己的鞋子了。” “我想大概不需要的。”真迪娜说道，“这靴子是那家伙给我准备的，不知道用了什么动物的皮，还挺结实的……她还贴心地给我烤过了，表面看起来很柔软，一般的劈砍刺和腐蚀液体应该没什么效果。” 杰西卡知道真迪娜所说的是谁，“露露娜卡还会做鞋子啊。”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会做鞋子。”真迪娜说道，“但是她烤这双靴的时候，是连带着我一起烤的……哈哈，很好笑吧。” 真迪娜虽然在呵呵地笑着，但是杰西卡对这样的黑色幽默可笑不出来，脸上露出了苦笑一个孩子说黑色笑话，可绝对不是什么能令人高兴的事。 朱尼亚走在真迪娜的前面，一直沉默，警惕着周围。他们三人离开了那个大厅，正走在一条细长的走廊中。走廊能让两个人并肩走，而他们的队形刚好是将真迪娜夹在了中间。这个阴森湿冷的地方没有什么生物跳出来阻止他们的前进如果不把地上那些虫子算进去的话。真迪娜踩到的虫子可不仅仅是一条，这些遍体发黑的幼虫，身躯上有一层踩上去很有触感的甲壳，并不会轻易踩碎，但是这些幼虫的甲壳下的身体，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这些有真迪娜这样的孩子的脚掌大小的幼虫，很轻易就能被踩爆，让地面被溅射得更加肮脏，只留下干瘪带有甲壳的躯体。 在这条走廊中，没有别的活动的生物，唯有这幼虫，爬得到处都是，不管是地板上还是墙壁、甚至头顶的天花板，都有这些玩意在蠕动，数量可观。真迪娜的提灯往上照的话，能看到天花板上几乎爬满了幼虫，只是没有轻易掉下来而已。如果头顶上那堆幼虫大量落下的话……对真迪娜和杰西卡这样的女性来说，可能精神上的卫生和健康就不太好维持了。 “这些虫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杰西卡说道，她并不想抬头望向头上那恶心的画面，但是作为警戒的后卫，不去注意周围的动静，是很失职的，她作为骑士的责任感不允许她表现出女性的柔弱感如果她还有的话。这时候，她开始无比想念在庄园外面的时候，露露娜卡所使用的那个会喷火的装备了。那个能喷出和龙的吐息差不多的烈焰的武器，看起来令人不安，但是如果用在这种地方的话，肯定有奇效。能把这些恶心的虫子给烧个精光的话……杰西卡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就感觉自己舒服了不少。虫子虽然是很恶心的生物，但是能用火焰焚烧掉这一切的话，那种快感是和恶心的感觉成正比的。恶心的东西被燃烧殆尽的快感……这种感觉是存在的。 真迪娜似乎和杰西卡有同样的想法，“如果能烧掉这些虫子就好了……”她喃喃自语着，引起了杰西卡的注意，“你没有那个装备……呃，是武器，还是道具？” “是爆炸物。”真迪娜回道，“那种东西我才不用呢，而且我也不建议去用，会把手给烧熟的。我见过那玩意爆炸时的规模。”说到这，真迪娜身体抖了抖，“也就那个变态老太婆会笑着从爆炸的火焰里走出来了。” 杰西卡很难讲真迪娜对露露娜卡的描述套在那个经常带笑的少女身上……说是少女也许不恰当，至少在庄园里她的表现，比起一个正常的少女，更像一个疯了又不自觉的怪人。 “然后啊，那家伙还说，如果这种东西能量产配备给每一个普通人的话，那么战争就会往最好的方向发展了。”真迪娜继续说了下去。想到那个喷火的装备的威力，杰西卡皱住了眉头，“那会让战争往好的方向发展吗……”杰西卡只能想到，如果有某个国家获取了这种武器的设计图纸并量产了的话，那么确实会让战局大幅度倾斜向他们，更轻易获取胜利。虽然在战场上还要考虑到强大的战士和法师们的影响，但是当某一方的士兵能使用强力的武器、而对方的士兵只能使用冰冷的铁片的时候，那么结果是很明显的。 杰西卡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真迪娜眨了眨眼，摇头说道：“和她说的完全不一样呢……她说，如果这东西投入到战争中的话，会比刀剑和投石、还有大炮这种东西要更容易让人感到痛苦，不管是使用者还是受害者。生物被燃烧、在地上挣扎的样子，对所有脑子正常的人来说都会是折磨。然后使用这种武器的人，因为将一切都烧掉了，是什么都得不到的，得不到利益的战争无法持久，然后……然后还有一个我觉得很恶心的理由。”说到这，真迪娜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她说，人死得够多了，就没有人再愿意将战争进行下去了，而她这个装备，能很轻易地让人死去。” 真迪娜将当初露露娜卡对她说的话复述了出来，而这番话，不管怎么听，都像是疯子的臆想，而且还是非常疯狂的那种。如果不是见识过那个武器的威力的话，杰西卡大概是不会当一回事的……但是她已经见识过那东西的可怕了。对一般的士兵来说，那个能将铁都给烧熔的火焰，和巨龙的吐息是一样的。而他们身上的防具，就算穿着厚实的全身板甲，里面的人，大概也被烤熟了。 真迪娜注意到杰西卡的脸色有点不好，摸了摸头，“不过应该不需要担心，那玩意用了非常昂贵的原材料，而且一点也不稳定，我觉得离正常人能使用的程度，是非常遥远的事情了。” “那不代表它不会出现在某个国家。”朱尼亚说道，“她有的是时间，如果还有兴致的话，那么她就会想办法将某样东西变得廉价和量产。” “前提是她还有兴趣，我觉得多半在某个时候就没有劲头了。”真迪娜说道。朱尼亚和真迪娜像是很熟悉露露娜卡一般对话，让杰西卡对那个神秘的露露娜卡更好奇了。 不知不觉间，三人来到了走廊的尽头，进入到了另一个空间中。 第二十章 遇敌 离开那长长的走廊，踏进另一片空间的时候，杰西卡踢到了脚边的石子。那是很小的一块石头，被她踢向了另一边，然后碰到了什么，从滚动的状态停下，一动不动。 眼前除了真迪娜的提灯，外面是一片黑暗，但是从光线散发的范围来看，这个地方绝对不会小。脚下传来的声音，能传到对面，然后回响在这个空间之中。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要不要使用照明的法术？”杰西卡对朱尼亚问道，“也许会看到堆积成山的虫子吧？不过如果你希望的话。” 比起可能遍布在这个空间中的那些黑色幼虫，朱尼亚更担心的是别的危险。那些虫子除了身体内的液体有腐蚀性外，似乎就没有太多的威胁了，但是如果是在这片空间中，还有着别的东西潜伏着，而光亮会刺激到它们的话……那么照明就会变成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了。真迪娜手中的提灯在这片黑暗中并不算耀眼，只能勉强将他们三个笼罩住，但是如果让杰西卡使用强力的照明法术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朱尼亚将自己的精神发散到周围，让自己的眼睛、鼻子和耳朵甚至嘴巴，还有每一寸的肌肤，都感受着这片空间，去感受空气的流动，去感受每一丝气息经过时带来的气味和轨迹，去确认这个陌生的地方是否存在异常……直到他轻轻吐了一口气，“小心脚边。” “虫子的话我已经习惯了。”真迪娜说道，她刚才恰好踩死了一个蠕动到自己脚边的虫子。 “地面上有洞，小心一点，不然掉下去的话，可能就这么没了。”朱尼亚说道，“你不知道那些洞会通往哪里……可能就是那些虫子的粮食库。” 真迪娜脸色发白，并不是被朱尼亚的话给吓唬到了，而是因为朱尼亚说了实话，而她刚好踩在了一个地面的洞口的边上。就差一步，只要她稍微往队伍外走歪几分，估计就要掉下去了。那下面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黑暗，就算举着提灯也看不到最深处。自己要是掉下去的话，可能真的是人就这样没了，再没有别的可能。 “杰西卡，能照亮一下这个地方吗？”朱尼亚确认周围没有危险的气息后，对在自己手下工作的女骑士说道。杰西卡应声，举起了手，手中有光球冒出，然后分成好几个小球，往周围散去。杰西卡这一下子，让周围的环境看起来明亮了许多，也让他们能看清周围有什么东西了。 在他们的四周，是残破的砖石堆起来的废墟，还有遍布地上的洞，大小不一，小的连真迪娜都塞不进去，大的能同时吞进去好几辆的马车。这个地方和他们刚才踏过的大厅和走廊相比，已经完全是另一个世界了。脚下的不再是坚硬的地板，头顶上的也不再是平整的天花板，而是湿滑的泥地，还有滴落着水珠、带有钟乳石的顶部。头顶上那高高悬着的巨大钟乳石，已经在告诉他们这些来到这里的客人，这个地方已经存在了有多久。 真迪娜的提灯、杰西卡的光球，并没有照亮整个空间，反倒让他们看起来更加的渺小了。 “这里到底有多大……这里曾经是什么地方？”杰西卡发出了惊叹声，她有注意让自己的声音太大，影响到周围那些在废墟中钻动的幼虫。那个画面实在太恶心，让人根本不想去注意就好像在一块奶酪上，有几十条肥大的蛆虫钻来钻去。 “这里可能就是地城的某个区域。”朱尼亚说道，“至少她没有骗我们，将我们带到这附近的地城了。但是她现在在哪里。”他低头望向真迪娜，真迪娜耸了耸肩，摇了摇头，“我可不知道，她想消失的话，谁也找不到她。” 朱尼亚也明白，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他只是尝试地问了一下，没有结果的话，他也不在意。 三个人继续前进，走过那些地洞和废墟，继续往前走。地上那些幼虫越来越多，不少注意到有陌生的来客，不管有没有意识，都在往那些对它们来说完全是“庞然大物”的存在爬了过去……然后被烧掉了。杰西卡无法忍受这些东西继续往自己这边蠕动过来，开始使用小范围的火焰法术，烧掉那些靠近过来的幼虫。只是小威力的火焰射线的话，对杰西卡来说并不是什么沉重的负担，不如说这种精细的工作，对她来说就和热身差不多。小指头粗的火焰射线落在幼虫身上，贯穿后留下了烧焦的孔，那肥大的躯体内的汁液没有爆出来。 她的火焰射线扫射在幼虫身上，那烧焦的声音此起彼伏，一直没有停止，知道他们三人来到了一座小山的边上。 说是小山，并不是由泥土、岩石和植物构成的东西，而是由废墟的砖块和断裂的建筑物构成的一个垃圾堆。在这个垃圾山的顶端，有一个完整的东西，布置在那里。那是一个祭坛模样的平台，上面摆放着一样朱尼亚颇为熟悉的东西。一个晶莹透亮的魔方，散发着蓝色的能量，形成了雾一般的东西，在周围缠绕着。蓝色的光雾很微弱，只能维持住它自身周围的光亮，但是已经足够能让人注意到它的存在了。 “那是什么，宝物吗？”杰西卡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没有女人会不喜欢闪亮亮的东西，就和巨龙一样，而杰西卡也不能避免。那个蓝色的魔方，是如此的美丽，宝石也不过如此了吧。 对朱尼亚来说，这蓝色光，让他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那是绝对不算愉快的少年时期的记忆。而真迪娜，看着那个魔方，脸上有微妙的表情，像是厌恶，又像是害怕。 在那蓝色的魔法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的时候，有一个阴影从他们身后接近…… 而朱尼亚，是第一个注意到的，拔出了腰间的刀剑双持，对准了那个躲在废墟后的阴影，“出来吧……如果你能听得懂我说的话！” 在那阴影中的存在，确实走了出来，只不过是不是因为朱尼亚的话而走出来，那就不得而知了。从后面接近朱尼亚三人的，自然不是露露娜卡，至少从体型上来看的话，也绝对不会是露露娜卡。因为那是有着成年男性身高的存在，披着破烂的斗篷，只能看到轮廓，看不到他她？它？的手脚，也看不到任何一寸的皮肤。他们只能看到包裹住那个东西的斗篷，还有黑影。 第二十一章 地底下的怪兽 “你是谁！”朱尼亚双手各持有自己的刀剑，将真迪娜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然后往那个阴影走了过去，“能听懂我说的话吗！”他重复了好几次这句话，而且用了不同语言精灵语，兽人语，龙语，甚至已经没人使用的古代语言。虽然只是很简单的几句话，而朱尼亚其实并不是语言，但是他认为自己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如果对方能听明白一丁点的话，那么应该知道，“它”这样的不速之客，是不受他们欢迎的。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杰西卡就在朱尼亚的身后，手已经举了起来，将掌心对准了那个在抖动的轮廓。那件斗篷很脏，但是足够大，能将斗篷下的东西完全遮挡住，让他们看不清楚。在自己的队长已经往前移动的时候，她认为自己没有必要再举起武器了，现在需要的是她发挥她本人才有的长处，那就是魔法。这也是朱尼亚将她带在身边的原因。她的手掌有魔力在流动，看起来像是里面的血管在隐约发光一般。对面那个看起来像是活物的东西，似乎并不是小小的火焰射线能解决掉的，她是这么判断的。“队长，现在可以的吧？” 朱尼亚没有问杰西卡到底是什么可以了，只是点了点头。这一点默契不需要语言，杰西卡凝聚魔力，通过掌心释放了出来。这一次，可不是那小小的火焰射线这么温柔的东西了，那是一道强光，直接照射在了那披着斗篷的阴影上。这道强光，将黑暗劈开，边缘如同剑锋一般，劈在了那斗篷上。 这是杰西卡得意的法术之一，虽然没有光球那般持久，但是一瞬间的爆发，那强烈的光芒，只要是有眼睛的生物，那都会被影响到。不管是照明还是妨碍敌人，都是非常好用的一个法术，在经过自己的改良，魔力的损耗、照明的强度都强化后，她给这个法术起了个独特的名字，叫阳光之剑。这是一个在探险中非常好用的法术，杰西卡对这个法术的熟练程度，已经到了比拔出腰间的长剑要更快的水平。 而这么一把照亮黑暗的光剑，劈在了那缠绕着不详的气息的斗篷上。在强光穿过那斗篷的时候，朱尼亚他们看到了斗篷下的东西。 在那斗篷里被照亮的时候，朱尼亚很肯定，那绝对不是人类。没有人类的脸会是从下巴分裂成两半，而那个下颚，看起来就像昆虫一般，在边缘的地方，还长着一排排密集的牙齿那细细的牙齿，如果咬在柔软的肉体上的话，恐怕不需要花什么力气，就能将一整块肉给撕下来。在那修长的下颚上方，是一排排杂乱堆积起来的眼睛没错，看起来像是生长畸形的复眼。要说这张脸上有什么仅存的人形生物的要素的话，那大概只剩体型的轮廓、还有那勉强说得上应该是皮肤的表面。这个生物的面部，带着细碎的甲壳，但是又有着看起来柔软的皮肤，看起来就像是被黑色的玻璃渣刺入到面部一般。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张超越了人类的生理接受能力范围的脸，这张脸只会引起尖叫和昏厥，还有无尽的恐慌……特别是一排排的黑色眼睛，已经让杰西卡头皮发麻，起鸡皮疙瘩了。如果让她有机会再次选择的话，那么她恐怕要考虑一下，在这里使用强光照射眼前这个东西，是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了。眼前这个生物，就像是能直立行走的昆虫，完全不是人形生物。 被强光照射到的虫人，看样子复眼并不是摆设，发出了尖锐的叫声，那声音像是指甲在玻璃上刮弄一般，挠在了他们三人的大脑里。朱尼亚已经没有了和眼前的东西交流的打算，在它的身上，只能感觉到恶意，而它的叫声，能令人处于崩溃的边缘。 朱尼亚往前冲刺，几步就来到了虫人的面前，十字长剑往它的下颚刺过去。攻击对方拥有武器的部位，而眼前这个东西的话，毫无疑问，那个锋利的口器，就是最强力的武器。 虫人看着剑锋刺向自己，身体在往后退，而朱尼亚也跟着逼紧，没有放过它的打算。当剑锋接触到它的口器的时候，它的下颚收紧，将剑身咬在了嘴里，同时，他斗篷里面有东西在蠕动，从内侧冲出来，刺向朱尼亚。 朱尼亚的弯刀就在等这一刻，那黑影刺过来的时候，他的弯刀劈过去，将其挡了下来。那玩意被弯刀挡住后，朱尼亚看清楚了那是什么。那是一把长杖，弯刀砍在上面的感觉，和砍在铁棍上一般生硬，让他不禁放轻了一些力度，这把弯刀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是浪费在劈砍钢铁上的话，实在太奢侈了。那把长杖的顶端从朱尼亚的身边刺过去，在上面有爪状的装饰，要是被刺中的话，可能就不是一两块肉那么简单了。而在爪子的中间，有个东西就在中间悬浮着。那是同样散发着蓝色光芒的魔方，只是像是蒙上了一层灰，没有那么纯粹，被阴影给笼罩了。 虫人的嘴巴咬住了朱尼亚的十字长剑，发出了奇怪的音节。朱尼亚听不明白它是在无意义地尖叫，还是在说什么，但是如果只是尖叫的话，那么那些音节未免太过有序了……听起来就像是在说什么一般。有几个隐约，朱尼亚听得熟悉，那像是露露娜卡曾经说过的古代语…… 在战斗中可没有朱尼亚分神的机会，虫人手中的长杖，突然间爆发出了一阵强烈的蓝光，虽然只是一闪即逝，但是已经足够吓到真迪娜和杰西卡了。因为队长和虫人缠斗在了一起，杰西卡不好施放攻击性的法术，正在为难如何帮忙，而真迪娜，看起来就不像是能在这种时候帮忙的。 在蓝色的闪光消失后，这仿佛只是威吓一般的举动，随后引来了周围的异动。 地面在震动，从远方传来了如同雷鸣一般的声音。震动越来明显，从一开始似乎在远方发生的震动，很快就变成了他们脚下的剧烈震动，然后，有巨大的黑影，从地面上的洞口钻了出来，将朱尼亚和虫人淹没了……或者说，被吞没了。 接着阳光之剑的余光，杰西卡和真迪娜看到了，一条黑色的庞然大物，张开了口器，将虫人和朱尼亚都吞掉了。 第二十二章 地底巨兽 从地下钻出来，将朱尼亚和那虫人吞掉的东西，有着黑色的外壳，庞大的身躯，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化的圆筒。但是圆筒的前端可不会有在张合和蠕动的口器，更不会有一排排密集的牙齿，在口器中杂乱无章地生长，往外凸出，恶心的液体飞溅出来。 对杰西卡来说，这个画面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那些液体不是红色的朱尼亚和那虫人，是整个被吞下去的，那张大口，确实可以轻易将他们吞咽下去，不需要撕碎后方便入口。但是这也不算是什么好消息，至少现在来看的话，绝对不是。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杰西卡不认为自己能单独对付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它的体型肥大，那层外壳在地表上摩擦，没有任何的痕迹留在上面，刀剑大概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了。而且它的速度很快，在吞下朱尼亚后，在地上滑动着，光是靠身躯，就将边上的废墟给扫飞到一旁，清理出了平坦的空间有这么一个生物寄居在附近的话，那么这个地方会变成这种模样，那就不奇怪了。 这个空间已经足够宽阔了，但是杰西卡完全看不到它的全貌，只能看到这个生物的部分身躯在地面上滑动，然后滑进到了另一个能容纳进它的身躯的洞，就这么消失了。它钻地离开都花了不少的时间，知道整个黑色的甲壳身体离开了这个空间，只留下一地的狼藉。 它的出现甚至可以说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但是已经给这个地方做成了无法磨灭的痕迹在杰西卡和真迪娜的心里，也同样留下了印记。 “那、那是什么？”真迪娜躲在杰西卡的背后，已经紧张得话快说不出来了，“那长度，可不像是虫子该有的，要是摊开的话，那玩意可能有一条普通的龙的大小了吧？”看来哪怕是处于惊慌之中，真迪娜也没有忘记估算那从地下冒出来的怪物的体型。 “这下麻烦大了，我可不想和别人说队长死在了莫名其妙的地方，然后连尸体都没有啊。”杰西卡往那怪物离开的地洞冲了过去，但是在半路上，被拦截了。在黑暗中，有一群群细小的生物在飞舞，飞到了她的身边，心急如火的杰西卡没有失去警觉性，马上停下了脚步，举起了手，对准了周围，使用了火焰射线。这一次，火焰射线不再是控制住火力和魔力损耗的规模，成年男性拳头粗的火焰射线，从杰西卡的手中射出，扫射了她前方扇形范围的空间。在火光的照耀下，她看清楚了往自己扑过来的是什么，那是长着翅膀的蛾子，但是蛾子可不会长得这么肥大，而且也绝对不会有那么锋利的前肢。那对甲壳包裹住，在舞动的爪子，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虫子能长出来的，更像是野兽的爪子。 火焰射线扫射在这些飞蛾的身上，它们的身体被火焰灼烧，发出滋滋的声音，落在了地上。在前方的飞蛾群被扫掉后，杰西卡双掌别在一起，转身回头，将身后飞过来的这些怪蛾也烧落在地上。真迪娜连爬带滚的来到了杰西卡的脚边，双手抓住了她的腿甲，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等等，别抛下我啊！” 杰西卡刚才看着自己敬仰的队长被那巨虫一般的玩意给吞了下去，情急之下，几乎要把身边这个小女孩给忘了。现在没有时间让她自责，她腾出手来，抓住了真迪娜的后领，将她提起来，“跟在我身边，别走丢了！” 让真迪娜呆在自己身边，但是杰西卡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做什么。跳下那个洞去找队长吗？她不认为队长是会这么轻易就死去的男人，他可是没有任何人敢质疑的英雄，更险恶的情况，他也有遭遇过，只是区区这么一次被魔物吞噬…… 虽然不相信朱尼亚会就这么死去，但是看着他就这么消失，杰西卡无法将心中的不安驱散。她身边还有真迪娜这么一个累赘，让她放弃骑士的骄傲，放弃这个小女孩吗？ 怪蛾已经无法对她构成威胁，而她将腰间的细剑和魔法书都拿在了手中，左手拿书，右手持剑。她不敢乐观地去想，接下来就安全了，在这种地下潜伏着巨大的魔物的地方，哪有什么安全可言。 怪蛾散去，又有东西从她身后袭来。杰西卡将真迪娜护在身后，转身面向来袭的存在，然后看到了那张畸形的脸和张开的口器。那个和朱尼亚一起被吞下去的虫人，举着长杖往她的腹部袭来。 杰西卡的魔法书自动翻开，她手中没有魔杖，但是细剑的剑柄处，是有宝石的不需要魔杖，她的宝石一样能作为施法的触媒。不需要触媒就能施放的法术，她擅长的就那么几个，而且就攻击性来说有所欠缺，要对付眼前这种袭来的恶意，还是需要更强力的法术才行…… 但是，杰西卡快速简短的吟唱，没有效果，甚至魔力的波动都没有。 那把突刺过来的长杖，在前端的爪状中，那蓝色的魔法，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没有了魔法就无法应付危机的，那是法师，但是杰西卡从来不是纯粹意义上的法师，她还是一名骑士。在瞬间判断魔法无法使用后，她平举细剑，刺向了虫人，躲过了那直刺过来的长杖，用拿着魔法书的左手手臂夹住了长杖，然后细剑刺向它的头部。 很完美的应对，但是虫人的回应，比她预想的要更激烈虫人发出刺耳的尖叫，竟然将长杖连带着杰西卡举了起来，让她远离地面。控制住对方武器的技巧被这样反制，杰西卡大惊，但是在她松手之前，长杖上蓝光一闪，有闪电状的能量，从前端释放出来，往杰西卡的身体蔓延过去。 当能量接触到杰西卡的身体的时候，她发出了惨叫声。她感觉自己像是被雷电的法术被直击了一般，皮肤感觉被炸开，手脚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在落在一旁的真迪娜看来，杰西卡就像是被长枪给刺中，高举至半空中，去承受雷电的劈打。 电光闪烁的时间没有持续多久，杰西卡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失去意识的她被甩到了一旁，而虫人，转头望向真迪娜。 第二十三章 刺穿心脏 真迪娜现在站在洞口的边缘，在杰西卡被举起来电击的时候，她什么都做不到。当虫人将杰西卡甩到一旁，注意到她这个小女孩的时候，她想往后走，脚踩在洞口边缘的时候，只能停了下来。“等等，我投降。”真迪娜举起双手，一副不会抵抗的模样，“你应该听得懂我的话才对，为什么要一副听不明白的样子！” 虫人举着长杖，往这边一步步走过来。大概是判断真迪娜没有任何战斗的能力，它现在看起来并不着急，也没有发出尖叫。这种样子的虫子，可没法让真迪娜安心，它这个模样，不代表它现在是友好的，可能也代表它认为真迪娜并不是有威胁的敌人，而是一个战利品。而这个可能性，几乎是可以确定的。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虫子越走越近，它抖动了一下手杖长杖，这一片的空间，又开始有异动了。异动并不是来自地下，而是空气中。那些被杰西卡轻易处理掉的怪蛾，往虫人这边聚集了起来，数量越来越多。不仅仅如此，地面上那些到处都是的黑色幼虫，也在往这边靠近，就像是在听虫人的指挥一般，而目标，则是真迪娜。 真迪娜踩扁和踢飞几条已经在脚边的幼虫这玩意看来像是那钻地洞的巨虫的幼体，这是可以确定的看着越来越多的幼虫凑近了过来。这些玩意如果只是一两条的话，没有任何威胁，但是如果是眼前这个越来越多，快要变成一道波浪的数量，真迪娜不觉得自己能靠脚踩光。不仅仅是地面上的威胁，在空中，那些带着锋利的爪子的怪蛾，也拍打着畸形的翅膀，在往这边凑近，数量比杰西卡刚才处理的只多不少。眼前的危机和刚才没有区别，但是真迪娜和杰西卡有很大的差别。真迪娜不认为自己能像这位骑士小姐一般清理掉眼前这些恶心的虫子，再把那个恶心的虫人给赶走，把她救回来，再想办法去找到朱尼亚…… 这些任务，不应该是真迪娜、也不可能是她能做到的，而她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连自己的生存都无法保证。 虫人发出了一连串有序的音节，而不是尖叫声。真迪娜听到它的声音，身体一僵，脸上露出了苦笑，“放过我吧，我只是一个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累赘，为什么就不能把我也当作战利品抓起来，而是要变成这些虫子的粮食啊……” 真迪娜能听得懂虫人在说什么，刚才因为情况紧急，她没有机会对朱尼亚和杰西卡说这事不过她认为，就算说了也没什么意义，对方确实是带着恶意和杀意出现的，没有任何的交流的可能。 现在，杰西卡昏迷倒地，因为对虫人还有价值，所以没有马上被杀害。但是真迪娜的话，似乎要有不一样的待遇了。被身边这些数量的幼虫和怪蛾给覆盖的话，她不认为自己能有一条全尸留下来……或者说这已经不是死得好不好看的问题了，而是死得有多痛苦的问题。被这些虫子慢慢啃咬、撕咬吸食血肉，绝对是最惨的死法。 确认对方并不想让自己活下去后，真迪娜跑动了起来。她踩着脚下的幼虫，双手遮住自己的头部，就往虫人相反的反向奔跑了起来，只不过她的挣扎没有持续多久，就倒在了地上……因为虫子变得越来越密集了。真迪娜倒在地上，手压在了某样坚硬的玩意上面，并不是幼虫的甲壳，而是一个头骨。在这里似乎并不只有虫人，还有这种玩意和它作伴的样子如果这骨头的主人没有带着被啃食掉的痛苦死去的话，那确实算是虫人的好伴了。但是真迪娜不想成为这些人的同伴，她不想死在这里，也不想和这个恶心的虫人作伴。 如果那个带他们来到这个地方的死老太婆还在的话……但是真迪娜很清楚那个人的性格，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跳出来，将局势挽回。她或许就在不知道哪里，看着这一切的发展，然后发出令人厌恶的笑声吧。 想到露露娜卡那张笑脸，真迪娜心里有一股火冒了起来。“现在看来已经是死路一条了，再不挣扎一下的话，大概连骨头都会被啃干净吧！”她手脚并用，在已经靠拢过来的虫群中践踏过去，伸手驱赶着那些从头上不断掠下的怪蛾。这些虫子已经将她当作粮食了，而且还是要玩弄过后才吞下去的那种猎物。明明只是虫子，竟然有着猛兽的习性，让真迪娜心里头的怒火燃烧得越来越旺了。 她冲破已经围拢够来的虫群，背靠在一面断墙边上，看着这些虫子继续靠近。她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锥子，对准了自己心脏的位置，轻轻戳了下去。她并不是在寻死求个痛快，锥子的前端隔着衣料按压在心口的位置，让她有点紧张。虽然没有戳下去，但是这一下，是注定要插下去的，但是位置不能偏离得太过分，但是也不能因为过于执着位置而迟迟没有下手，眼前的这些虫子可不会等她准备好才有动作。 锥子在她的心口处移动了几分，当感觉压在了差不多正确的位置后，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会很痛的，给我记住了，你这垃圾！”她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死死盯着那个已经站在原地不再前进的虫人。 真迪娜闭上了眼睛，手在用力，锥子慢慢地插进了她心脏所在的位置，锥子钻开肉块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但是她已经听不到了这份钻心的痛楚，让她发出了惨叫。 然后，那些虫群，淹没了真迪娜。 虫人看着虫子们将真迪娜给淹没，幼虫和怪蛾发出的兮兮声，听起来就像在享用美食…… 然后，集结起来的虫群，缝隙间出现了火焰。深红色的火焰，将虫群燃烧殆尽，火焰的烈风往四周吹去，将幼虫和怪蛾的残骸吹飞，带着那些侥幸没有被烧死的虫子们，一并飘走了。那些还在动弹的虫子，在空中被烈风拂过，再次被点燃，最后变成带着火光的残渣，落在了地上。 将虫群燃烧殆尽的存在，似乎已经不能称之为真迪娜了。站在真迪娜原来的位置的，是一个有着修长躯体的……女人，如果那能称之为女人、或是有性别的话。站在那里的女人，身上的皮肤皲裂，露出了一道道炽红的印痕。那些如同纹身一般的痕迹上，有血管在跳动，血液在里面流动，如果那还能称之为血液的话。在她体内的血管的走向，显露在她的身体表面上，那些粗细不一的血管在脉动，能让人清楚地感受到生命里在她身上的表现，但是这副模样的，实在令人不敢直视。她的面部因为血管密集，已经看不清楚容貌，看起来就像带着一个纹路密集的面具，而她的头发，在身后飘扬，带着红光，看起来就像是血管延伸到体外。她修长的四肢已经不像人类该有的比例，而手和脚，已经完全是另一种东西了。手指化为锋利的弯刃，滴落着血红的液体，脚掌更像一个钩爪，紧紧地抓住了地面，如同秃鹫的爪子一般。 这个生物有着一处更显眼的地方，那就是她的胸部、她的心脏所在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圆形的球体，本该接在心脏上的大血管，插在了球体上面，正在剧烈地跳动着，而球体一动不动，只是发出耀眼的光芒，还有输送着里面的液体到全身的血管。 这个有着修长、畸形的身体的女性生物，没有名字，但是在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她的名字是真迪娜。 第二十四章 没有眼睛的女人 那曾经是真迪娜的生物姑且还是将她称之为真迪娜吧，这头没有名字的野兽，张开了嘴巴，一口锯齿般的尖牙咬合再张开，发出了嘶吼声。音波从她的口中喷出，朝着虫人袭去。不仅仅是声波的攻击，还有红光闪烁，随后，虫人在原地被吹飞，身上的斗篷带着火光，燃烧了起来。 真迪娜的嘶吼，带着高温度的热浪，将虫人吹到了半空中。虫人身上带着火焰，但是并没有完全燃烧，只是斗篷燃烧了火光。它在空中落下，稳定住身体后，长杖插在了地上，脸上的口器也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复眼在蠕动抖动。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两头完全不同的野兽，在用嚎叫来示威、宣战。当声音渐渐消失的时候，两边都准备好了。 虫人将长杖拔出来，将带有魔方的前端对准了真迪娜。 真迪娜的嘴巴和喉咙还带有柴火燃烧过后一般的余温和光亮，她像一头人形的龙，吐出了热浪的吐息，现在在慢慢冷却下来。面对展现出敌意的虫人，她四肢落在了其实，变成了爬行的状态比起已经几乎没有人的特征的虫人，真迪娜现在的模样，更像一头四足爬行的野兽了。如弯刀般锋利修长的爪子抓住了地面，脚爪也紧扣在脚下的碎石和泥土中，她在蓄势待发。 她爬行在地上，头抬起，直视着在前方的虫人，已经看不到落在一旁的杰西卡了，她那双火红的眼睛，比宝石还要闪耀，也更加的炽热。 真迪娜没有马上动起来，像是在等待什么而虫人，很快就知道了。他用长杖控制的虫群，再次汇聚了起来，像是源源不绝的一般，再次以非常大的范围包围住了真迪娜。而这时，真迪娜修长的身体，在抖动着。她身上那些汇聚成一束束的血管，以非常夸张的频率在跳动着，每一根血管都在狂乱地跳着令人心悸的舞蹈，不管是什么生物，血管以这种程度脉动的话，那都是不正常的如果真迪娜现在还算是正常的生物的话。没有任何正常的生物，在心脏的位置是一个如同死物一般的球体，取代了心脏在进行工作的。 真迪娜发出了吼叫声，听起来很痛苦的样子。很快，她痛苦的原因表现在了她的身体上。在她的背部，肌肉隆起的地方，有两个血肉形成的大包突出，让她变成了驼背的模样。那两个血包的前端，有尖锐物突出，然后撕裂血肉，带着血红的液体来到了体内。撕裂肉体的声音在这片空间中响起，液体和血肉混杂起来的声音，和真迪娜发出的吼叫，形成了血腥的交响乐。 最后，在真迪娜背后长出来的，是一对翅膀……如果这能称之为翼的话。在真迪娜身后的翅膀，由二十根弯曲的铁骨构成的十条翼骨之间，没有飞行生物该有的薄膜，只有一条条尖刺一般的骨头在空气中甩动。每一根骨头的交合处，有血红色的混合物将其粘合在一起，有血管在上面蠕动，看起来不像是真迪娜身体里的血肉，更像是依附和寄生在她身体外的另一种生物，而这个生物，在控制着她背后那一对根本说不上是翅膀，而是由骨头和铁块的混合体堆砌起来的玩意。 在真迪娜的背后，是一对与其说是翅膀，更像是一双张开的手掌，长在了她的背后。而这双手，和她的前肢一样，有着弯曲、锋利的边缘，前端如同铁钩一般，落在血肉之躯上的话，大概会轻易就能勾出血肉形成的烟花吧。 背上的东西长出来后，真迪娜不再嚎叫，安静了下来。然后，一跃而起，带起了地面上一片的碎石，原地留下了深坑，飞扑到了虫人的头上。她的脚爪还勾着大块的碎石，就这样落在了虫人的头上。比起在空中飞翔，她背后的那对有着手掌形状的翅膀，看起来只是装饰而已。 虫人的反应不慢，长杖往斜上方刺过去，对准的地方，正好是真迪娜的头部。真迪娜对迎面刺来长杖似乎完全不在乎，就这样让它往自己的颜面刺过来。到长杖的尖端离她的眼睛只有一指的距离的时候，她张开了满是尖牙的嘴巴，将前端咬住了。这一咬，在她的尖牙和长杖的前端，有蓝色的火光在闪烁散落。 真迪娜做出了虫人做过的举动，用嘴巴将武器给咬住了。如果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真迪娜的尖牙，更加整齐，要在长杖尖锐的前端上，紧紧咬合在了一起。 咬住长杖后，真迪娜的身体在空中调整着姿势，然后整个人压在了长杖的最前端。她的手脚抓住了长杖的中段，姿势完全就是一头野兽了。 现在这个形态的真迪娜，光是那对翅膀，重量就不是杰西卡这样轻盈的女骑士可以比的。她压在了长杖的前端，在虫人做出应对之前，背部的翅膀已经在扇动，然后那十根尖锐的翅膀尾骨，落在了虫人的身上。而她的嘴巴，在咬住长杖的同时，在缓慢地深呼吸着，蓝色魔方溢出的能量，形成了一条雾状的通道，被吸入到她的嘴里。 她的血管中流淌着的血液，在渐渐变成蓝色…… 另一边，失踪了有一段时间的露露娜卡，提着提灯，站在了一个牢笼的前面。这里是一个令人恶心反胃的地方，白骨被锁在一具具的刑具上，被分离的骨头散落得到处都是，没有一个是完整的。那些白骨上，有着能令人想象出他们遭受了怎样残忍血腥的对待的痕迹。 但是露露娜卡没有在意周围的一切，她脸上挂着情绪非常高涨的笑容，看着牢笼中和白骨堆作伴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破烂的长袍，眼睛被挖掉、只剩两个空洞的女人。 “能在这种地方见面，是巧合，还是缘分呢？”露露娜卡将提灯凑近过去，看到了女人的眼眶出还带着干了的血液，已经变成两道血痕，将她的脸分成了三块。 “被这么粗暴地对待，应该是死了……我想不会这么简单吧？”露露娜卡笑道。 没有了眼睛的女人，轻微动了动。 第二十五章 玛丽娜和露露娜卡 牢笼的门没有被锁上，在这种地方，似乎也没有能锁上这个堆满白骨的牢笼的锁。不过都已经是这么一个远离地面的世界了，似乎也不需要锁这种东西，来限制里面的人离开这个小小的空间如果里面的白骨还能算是人的话。 现在，在那白骨堆里，唯一还能说得上是人，而且似乎还活着的，就只剩那个被挖掉眼睛的女人了。她轻微地动了动，本来趴在白骨上的身体，慢慢撑起了上半身，那没有了眼珠的黑窟，望向了露露娜卡。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露露娜卡没有进去的打算，并不是因为害怕那个看起来有点可怕的没有眼睛的脸蛋，而是兴趣使然。她站在牢笼外，就像是欣赏什么一般，打量着里面的女人。“还活着啊，也对啊，人类就算是失去了四肢或者某个器官也不一定会死去，只是没有了一对眼睛而已，如果这样就会死掉的话，那也太脆弱了……也许不能这么说，人类还是很脆弱的，如果没有好好护理的话，确实会因为这种程度的伤而死掉吧。” 露露娜卡将提灯对准了女人的脸，细细端详了起来，“不过你还能活下来，是因为运气好呢，还是本来就不会这么轻易死去呢？到底是哪边？” “哪一边都不是。”女人的嘴巴张开，发出了嘶哑的声音。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慢慢地向露露娜卡走过去，“我选择出现在这里，然后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是这些代价，是值得的。”她来到了露露娜卡的面前，两人之间是牢笼的铁架，将两人分隔开，“付出这些代价后，终于让我见到你了。” 露露娜卡摸了摸下巴，思索沉吟了好一会，然后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原来如此，这一切是这么发展的！你就是那个源头，而且还用上了一些非常重要、宝贵的东西，吸引我来到了这里。我的鼻子不算太灵敏，但是如果是某种魔力反应的话，是能循着味道找过来的。” “那对你来说，是魔力，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女人的脸靠在了牢笼上，那变成了黑洞的眼睛看着露露娜卡，“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了。”露露娜卡没有任何迟疑，也没有装傻的打算，“好久不见了，玛丽娜。” 那对露露娜卡来说，并不是很遥远的记忆，她没有必要遗忘掉，不过她本身就无法忘掉自己经历过的一切，甚至包括别人的。在十多年前，那个带着自己老师的秘密，来到君王堡的地下世界，想去获取宝物的天真女法师，再次出现在了露露娜卡的面前。只不过，这一次的再会，已经不再是以前那样的气氛了。露露娜卡还是以前的那个露露娜卡，但是玛丽娜，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女法师了……她变成了眼睛被挖掉的憔悴女人，一双抓在牢笼上的手，苍白瘦削，已经能看得到皮肤下面的骨头。 “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种样子的。”露露娜卡脸上带着笑容，语气非常的惋惜，“当初给你的……我想想，是沙漏吧，那东西对你来说，应该是一件能让今后的人生变得很顺利的宝物才对。”说到这，露露娜卡扫视了一下玛丽娜，“是不是对你来说，实在太沉重了呢？” 当初露露娜卡给玛丽娜的，到底是馈赠的宝物，还是恶意的诅咒呢，这对玛丽娜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的手抓住牢笼的铁架上，慢慢往上移，直到攀上至肩上的高度，“你送给我的东西，改变了我的人生……但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如果沉醉在过去的话，我大概就不会出现在你的眼前了吧。”她慢慢地说着话，“沉醉在过去……我已经从那种诱惑中脱离出来了，那是个很美好的梦，但是也是个考验。我已经通过了那个考验，我不再回头去看过去的事物了。我……我看到了未来。” 如果换个人站在这里的话，玛丽娜大概会被当作疯子吧。她看起来是如此的可怜、凄惨，一个瘦削得只剩骨头的女人，喃喃着自己能看到未来这样的一个女人，只是因为眼睛被挖掉、被折磨过度而疯掉了而已。 但是，如果玛丽娜不是疯子的话，那么她口中吐出的每一句话，又该怎么看待呢？或者说，露露娜卡，是怎么想的？ 在露露娜卡那张笑脸上，完全看不出她心里所想。 “看见未来啊。”露露娜卡的眼角微微眯了起来，“真是了不起啊，玛丽娜小姐。很辛苦……不对，很痛苦吧，在这样的折磨中，也许变得意识模糊，神志不清可能要更幸福一点。” 玛丽娜摇了摇头，没有回答。露露娜卡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点了点头，“也对，如果那样是幸福的话，你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说不定早就死在哪里，只剩灵魂还在做梦吧。” 露露娜卡伸出手，向着玛丽娜的手伸过去。“现在你看到了什么呢？” 她的手伸过去的时候，玛丽娜就像是看到她的动作一般，也伸出手，往露露娜卡的手靠拢，但是她的眼睛已经没了，本不该能做出这样的应对的。“我看到了……” 在露露娜卡和玛丽娜交谈的时候，在另一半，真迪娜和虫人的较量还在继续。或者该说，已经到了尾声了。 在一个废墟形成的小山上，真迪娜趴在那高处，弓着腰，让背上的翅膀在挥动。她那对巨大的翅膀在扇动起一道道带着火光的烈风，往四周吹去，将空中的虫群一波波地摧毁。在她的身边，一波波密集得令人恐惧的虫群，在不断飞扑过来，就像飞蛾扑火，让自己化为空中的灰烬。 虫人已经消失不见，而真迪娜压在自己脚爪下的，就是它的长杖。在长杖前端的蓝色魔方，已经缺了一大块，而且黯淡无光，连那一丁点微弱的光芒都消失了。 她的一双铁骨之翼，在扇动着烈风，摧毁着空中的一切。那些虫群，不要命一般地飞扑过来，在她脚下的废墟小山上，已经爬满了密集的幼虫，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在蠕动着，往真迪娜爬过去。 这些没有智能的生物，在某样东西的驱动下，往真迪娜这团烈火扑过去，然后被烧得一干二净。 真迪娜发出吼叫声，体内蓝色的能量亮起，在血管中流动，聚集到她的口部，随后被喷了出去。从她口中喷出来的光芒，形成了一个闪烁的光团，一瞬间就消失了，但是光往周围散去，爆炸的冲击力将虫群撕成了碎片，铺满一地。爆发性的光球将空中能飞的生物一扫而光，周围的废墟被吹飞，除了真迪娜脚下的小山，周围的碎石也被推开，形成了一片圆形的空地。幸运的是，杰西卡远离了战场，没有成为被吹飞的受害者，她躺在原来的地方，已经没有什么能威胁到她了那看着已经不像是真迪娜的生物，和虫人的战斗在远离她的地方进行。 虫群彻底被消灭，但是真迪娜修长的躯体还在紧绷着，因为虫人还没有被彻底消灭。 第二十六章 野兽、昆虫和眼球 空气变得干净了如果忽略掉空气中炙热的气息的话。真迪娜的双翼带动着烈风，加上口中喷出的能量光球，将这个空间中还能飞的虫子都烧干净了，还剩地面上的幼虫在苟延残喘。她全身上下的血管都流淌着蓝色的能量，血液似乎已经被蒸发了，而她的喉咙直到心脏这一片地方，蓝色的光芒更加闪耀，不过也在慢慢地暗淡了下去。 真迪娜从魔方中吸取的能量，大部分被她喷出去了，现在她体内留下的，只有不到吸取的三分一，但是也足够她维持自己身体的活性化或者该说是强化了。比起血液，蓝色魔方的能量更合她口味的样子。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真迪娜的口中喷出了残存的气息，就像是打了个饱嗝，蓝色的光雾在空中消散。她的脚爪抓住长杖，只要不把她的脚给砍下来，没有人能从她的爪子上夺走它。 真迪娜四肢继续攀爬在废墟小山的顶部，头部在转动着，似乎在警惕着什么。她警惕的存在，并没有在空中，而是从地面上隐藏着。几十个形状和大小都不一样的眼球，从下方围住了真迪娜。那没有眼皮和瞳孔的昆虫眼球，齐齐对准了真迪娜，然后，发射出炽热的蓝色光线。几十道光线将黑暗驱散，然后落在了真迪娜的身上。 光线落在真迪娜的身上，光线溅射，散落在周围，化为烟花。真迪娜发出嚎叫，想避开这拍打在自己身上的光线，但是光线有几十道，而且没有死角地将她包围住，她只能伏在地面上，用自己的背和翅膀去承受光线的伤害。光线的威力比看上去的要更夸张，真迪娜的皮肤可不是什么柔软的外表皮，是能抵御住锋利的刀剑劈砍的外壳，但是现在的她连抬起头来都有点吃力。 眼球没有在原地不动，在压制住真迪娜之后，开始慢慢围拢过去，还有一部分飞到了上空，从上方用光线倾注在她的铁骨翅膀上。只有骨架的翅膀被光线灼烧，开始变得通红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铁块被融化钱，也是会遍体通红，然后化为铁水的。 如果真迪娜能回想起刚才的事情的话，那么大概就会明白这些眼球是从哪里来的了。那个被她轻易给撕碎的虫人，身躯虽然化为了碎片，但是头部的眼睛，她是没有理会的。这也是她为什么现在会被压制住的原因了。虫人没有真正的死掉，她警惕的气息一直存在在这个空间中，而她找不到，是因为虫人“分布”的范围太大了，那微弱的气息充斥了整个空间，让她无法确认位置。因为虫人并不在某一个地方，而是在整个空间中。 现在，真迪娜要为她自己的疏忽，吃下苦果了或者该说，虫人的应对，比她所想的要做得更好，最后让她根本无法还手。 真迪娜的嚎叫，慢慢地染上了痛苦的色彩。那些光线是实实在在地融毁她的翅膀、灼烧她的皮肤，让她痛苦不堪。 源源不断的光线，像一把把剑插在真迪娜的身上，让她无法动弹。但是她并不是单方面地承受着痛苦，那些发射光线的眼球，表面在快速地收缩扩张着，光线虽然还在维持着，但是这些眼睛并不是没有任何损耗、也没有余裕。慢慢的，有一些眼睛，再也射不出光线，变成了干瘪的形状，落在了地上，没有了任何的生气。但是光线还在倾斜在真迪娜的身上，在她坚硬的皮肤和翅膀上溅射出一片片的火花。 眼球在渐渐被消耗掉，一颗颗地落下。虫人的最后的存在，似乎要坚持不住了，但是那个被光线围困住的真迪娜，也越来越虚弱了。真迪娜没有任何有效的抵抗手段，翅膀无法扇动，反倒是终于被切断了几根翅膀尾骨，那些铁骨落在身边，发出哐当的声音。她的皮肤被融穿，露出了里面的血肉如果她的血管里还有血的话。流动着蓝色能量的血管比想象中的要更加坚韧，被光线照射到，也没有马上融掉，在勉强地维持着形态。 被灼烧的滋味绝对不好受，真迪娜发出痛苦的咆哮，声波在震撼着周围的眼球，但是眼球们并没有因此倒下，仍然在坚持着。 在这种时候，如果某一方坚持不住而停下来的话，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失败和死亡了。没有人愿意接受失败，更何况是死亡……哪怕是野兽和昆虫都有这样的认知，会挣扎，会抵抗，会竭尽全力去……杀死对方。 两头在这个地下世界中，或许是可怕的野兽和昆虫，在做最后的抵抗和厮杀，在削弱对方的同时，也在燃烧自己。而事情的转机，往往来自于彼此以外的对象。 一道如同巨剑一般的强光，劈落在真迪娜的头上。那强光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只是一道会令人感到头晕目眩的光芒。这道光落在了真迪娜的身上，失去形态，化为扩散的光芒，往周围的眼球刺去。 没有任何生物的眼睛是对光不敏感的，特别是这样的强光。强光射在了每一个眼球上，那些昆虫的眼球，瞬间收缩，随后扩张到极致。然后……蓝色的光线开始不规则地乱射。每一个眼球都在对着不同的方向扫射，光线落在废墟上、落在地板上、落在幼虫的躯体上。被光线扫过的东西，被一分为二，又或是被分成好几块因为不仅仅只是一道光线扫过。废墟被分成平成的断面，地面上留下了深深的线痕，看不到底部，幼虫被分割，切割面连体内的汁液都无法爆出来，因为断面被烧成了焦炭。 这个本该宽阔的空间，被光线给充满了。光线在乱射，那些眼球在疯狂收缩和扩张着，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如果虫人还有能发出声音的器官的话，那么现在大概在惨叫，就和杰西卡第一次用阳光之剑照射他的时候一样。有一些眼球，在光线还在发射的时候，直接爆裂，变成了肮脏的液体溅落在地上。 让强光四射的杰西卡，现在躺在某个废墟的边上，脸上带着勉强挤出来的苦笑。“我这算是给自己掘墓了吗……” 杰西卡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那些眼球在围着真迪娜扫射的画面，那些光线源源不断，在那个在她看来和怪物差不多的人形生物上倾斜下去。她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是那些眼球，她是很熟悉的。虽然那个虫人不见了，但是那些眼睛令人印象深刻，并不会因为只剩眼睛就会变得不认识了。 在那时候，看着那个惨叫咆哮的生物，杰西卡做了一个现在她很后悔的判断使用阳光之剑，来一点小小的妨碍。而现在，她要承受这个决定带来的后果了。这些光线可不会避让她这个瘫在地上无法动弹的人，而那些乱扫的光线，也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的打算的样子。 拇指粗的光线扫了过来，杰西卡尝试着让自己动一下，然后放弃了，“再见了，队长，说不定我们在天堂能见面了……” 杰西卡闭上了眼睛。然后，她听到了重物落在自己身边的声音。她没有感觉到光线扫过自己身体，将她一分为二的痛苦。她安然无恙，没有任何的痛楚在身上传来。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那个有着锋利的四肢、还有一对令人害怕的铁翼的人形生物，用修长的身躯和翅膀遮挡住了自己。 直到光线的扫射结束。 第二十七章 小小的胜负 在另一边，露露娜卡的手摸到了玛丽娜的脸上。这张脸已经快和骨头差不多了，只是还留着一张皮，而那两个空掉的眼眶，在阴森的黑暗中，看起来更可怕了。但是露露娜卡只是摇了摇头，很惋惜的模样。“在身怀宝物落得悲惨的下场的人之中，你大概也算是……比较可怜的那种了吧？会有人死于力量带来的傲慢和疯狂之中，但是你的话，就没有想过用这份力量让自己过得更好吗？” “我曾经这么想过。”玛丽娜低声说道，“我也有过能过上美好的日子的念头，也有过为此而行动的想法。但是那场战争，改变了一切。”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露露娜卡沉默不语，她知道玛丽娜说的是哪一场战争。像玛丽娜这样年轻现在也不算年轻了这样年轻的女子，在这十几年里，能经历过的战争，唯有那场战争了。让君王堡倒塌、改名，彻底成为过去的历史的战争。 “当时你还在城里啊。”露露娜卡笑道，“以你所走的方向来看的话，应该能隐约看得到那座朽木修成的木头城堡要完蛋了才对的，为什么回来了？” “我想让那些曾经帮助过我的人离开那里，避开这场毁灭性的战争。”说到这，玛丽娜轻笑了起来，“你还记得吗，那个跟在我身边，对我有着无法掩饰的好感的青年，那个家境优渥、也有坚持修炼的稚嫩的战士。” “当然记得，需要我提醒你他的名字吗？”露露娜卡说道，“我担心你对他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就是那个为了救你而牺牲了自己的小女孩的？” 对露露娜卡好奇的提问，玛丽娜只是摇了摇头，“那不重要……我还记得他的事，因为我见到了他死在城墙上的画面，而我……无法和他解释，这到底是为什么。”说到这，玛丽娜沉默了好一会，“如果我看得更清晰一点的话，那么那时候我就不会犹豫，会想办法将他和他的家人带出君王堡吧，哪怕是用上不怎么好的手段。但是我没有看清楚，那时候的我，看到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因为我的决心不够，我才看着悲剧上演。” 玛丽娜抓住牢笼的手指，突然用力，死死抓在了栏杆上，指头发白，“如果我看得更清楚，看到更多的东西的话……在远离那片废墟后，我把你送给我的沙漏，打碎了。然后，我把那些蓝色的沙子，倒进了我的……” 玛丽娜的手收了回去，放在了自己没有了眼珠的眼眶上，“倒进了我的眼睛里。” 露露娜卡安静地听着玛丽娜的轻语，听到那个沙漏最后的结局后，叹了一口气，“你还真是大胆啊，不过法师都是任性肆意的家伙，我打从心底里并不感到吃惊。” “那之后，我的眼睛看到了很多的东西，过去，现在，未来……”玛丽娜继续述说着，“最后，我看到了你在遥远的过去……” 露露娜卡的手按在了玛丽娜的嘴上，让她没法再说下去。她的脸色很平静，笑容温和，但是她笑容底下的东西，让玛丽娜没办法继续说下去了。“这样可不好，真的很不好，玛丽娜小姐。你看到的，或许是真实的，但是光是看到碎片的话，会走上歪路的，就像我见过的那无数名为先知、实为疯子的人们。我可不希望自己眼前又多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玛丽娜的声音开始颤抖了，“那都是真实的，不是我的臆想吗？”她用已经没有了眼珠的眼眶看着露露娜卡，“如果那都是真的，那么为什么您……” 接下来的话，玛丽娜又没法说下去了。露露娜卡让她无法发声，然后叹了一口气，“我说了，你所见的是真实，但是那不是全貌，说不定连碎片都不算。你看起来像是完全走歪了，但是看着又还有救的样子。” “怎么办呢。”露露娜卡喃喃着，然后拉开了牢笼的门。“总之，先把你带上吧。既然你是因为我变成这样的，那就让我尽一点责任吧。来，跟我走吧。不想跟我走的话也可以，不过可就没有机会听我说一些有趣的事情了，这样也可以吗？” 这是个诱惑，玛丽娜是知道的，就和当初那个沙漏一样，是赤裸露骨的诱惑。但是这是没有人能抗拒的诱惑，是来自露露娜卡的邀请，她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她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在露露娜卡那里，她会得到什么，这或许会是她唯一的期待了。 玛丽娜伸出了手，握住了露露娜卡的手。“如你所愿，真月。” 露露娜卡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还是叫我露露娜卡好了，不要用些奇怪的称谓，好吗？” 玛丽娜沉默地点了点头。 露露娜卡将玛丽娜带出牢笼的时候，在另一边，爆发性的灾难也终于结束了。 那些光线乱扫的眼球，不是因为发射光线过度而变成干瘪的残骸，就是被另一个眼球的光线给扫射到，分成两半落下。直到这片空间中不再有光线扫射，重归寂静的时候，这里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没有任何东西是完整的，虽然这个堆满垃圾的废墟空间中，本来就没有什么是真正的完整的，但是当那些垃圾也被分割成整齐的碎块的时候，当地面上不满密集的线痕的时候，这里绝对不能说是一个正常的世界。 杰西卡在真迪娜的身躯和铁翼的庇护之下，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但是那些依然落在真迪娜身上的光线，那溅射的火光和光线扫过身边物体的声音，让她心惊胆战。 当周围的声音都安静下来后，杰西卡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也许这一切已经结束了。而笼罩在她身上的那个修长的影子，依然没有在动。 她转过头去，望向那个保护住了自己的生物，看到这个生物的表情，但是能看到她身上的血管在流动着蓝色液体。映入杰西卡眼中的画面，有一种怪异的美感，让她无法挪开眼睛。不仅仅如此，这近在咫尺的身躯，那些在脉动的血管，带着浓厚得能令人呼吸窒息的魔力量，这也是她呆住的原因之一。 在确认那个虫人的气息彻底消失后，真迪娜从杰西卡的上方离开，爬到了一旁，长杖落在了杰西卡的身边。她只是爬了一会，就倒在了地上，翅膀也砸在了身边。 第二十八章 虫和龙 那个应该是救了自己的生物，就这么躺在了自己不远处。杰西卡对这个除了轮廓完全看不出人类特征的生物还带有一些忌惮，但是他看那身躯的线条的话，或许是她更正确她救了自己，这是可以确定的事。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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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比起交流，现在有一个更加重要的事情是杰西卡需要知道的这头美丽的生物，光是看她现在的样子，很难相信她还有沟通的能力，甚至她是否能活下来，都是一个问题。刚才那个噩梦一般的场景已经成为她最恐怖的回忆，那几十道光线的照射，那能融穿一切的威力，给人一种感觉，连巨龙都无法在这样的攻击下安然无恙。而她身边这头生物，在她提供支援之前，都撑了下来，甚至在接下来的无差别光线扫射之下，还用身体保护了她。 “你到底是什么呢……虽然很感谢你救下了我，但是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啊。”杰西卡在一盘叹气，手中的长杖也摆在一旁。这把长杖前端那个蓝色的魔法，已经彻底失去了光芒，感觉不到任何魔力的波动，像是死了一般。这么一把玩意，现在也只是一把长杖而已，没有任何的价值了。杰西卡现在很迷茫，队长消失了，露露娜卡和真迪娜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而这个救了自己的生物，看样子快要不行了，她现在能做些什么，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是不是该休息一下了……”杰西卡喃喃自语着，但是现在可没有给她休息的时间。因为她很快就能知道真迪娜在哪里了。 在杰西卡分神的时候，眼前的生物出现了异常的变化。她听到了眼前的生物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听着很渗人，就像是将骨肉给分离一般。而她眼前，确实出现了令人发毛的一幕：那对铁骨的翅膀，从这个美丽的生物身上脱落，血肉从铁骨上收缩，回到了她的背上。然后，那修长的身体，在发出响亮可怕的声音的同时，在慢慢的缩小。这个过程给杰西卡最大的感受，那就是，这像是将绞肉揉成一团的过程，除了恶心和血腥，没有别的了。 在这个血肉变化的最后，杰西卡终于知道真迪娜去了哪里了。她没有死在虫子的口腹中，也没有掉落到那些洞里面，她……她和虫人做了最惨烈的战斗，然后还保护了杰西卡。现在，她赤裸娇小的身躯倒在蓝色的血泊中，大面积的皮肤剥落，露出了血红的肌肉，还有那些带着蓝色光芒的血管。只不过比起原来的模样，看起来没有那么可怕了，但是模样变得更凄惨可怜了。 在惊愕之余，杰西卡心里想着，这下至少自己能将她抱起来，带去安全的地方了。 在杰西卡将真迪娜抱起来的时候，另一场战斗，在地底的深处进行着。在那些被钻出来的弯曲隧道中，将朱尼亚吞下的巨虫，正在疾速爬动，在隧道中来回。它发出凄厉的叫声，肥大的躯体在撞击着隧道的内壁，像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 它的痛苦，来自于体内的异物。如果它有智慧的话，大概会很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把这小小的粮食用牙齿咬碎后再吞咽下去。在他的消化器官里，朱尼亚没有被它的消化液给消化掉，而是在到处破坏着。 朱尼亚现在的样子，绝对不能说是安然无恙的，盔甲已经被强酸一般的消化液给融化成了挂在身上的烂铁，黏液在他身上流动，头上和脚下消化液溅落在他身上。每一滴深绿色的消化液落在他身上，都是一股烟冒起，让他发出痛苦的叫喊声。喊声让他分散注意力，更专注于眼前的事那就是在自己的武器融掉之前，将这头巨兽的内部给破坏掉。 他的刀剑覆盖着奇妙的光，避免了大部分的腐蚀伤害，但是他的护甲和身体可就没那么幸运了现在他的外表，已经看不出曾经的硬朗模样了，只有绿色的粘液，还有皮肤被腐蚀后露出的肌肉。 他在这头怪物的体内横冲直撞，将能见到的每一个在蠕动的器官和神经，斩碎、切割和分离，让巨兽发了疯一般在地下钻动，直到它开始往上向地表前进…… 第二十九章 露露娜卡眉头紧皱 在黑暗阴森的走廊中，露露娜卡伸手牵着玛丽娜，提着提灯在往前走着。黑暗中，唯有她的提灯还有一点点令人能感到温暖的光芒如果她提灯中绿色火焰不会令人心里发毛的话。露露娜卡已经变成了玛丽娜的引路人，带着她这个已经失去了眼睛的盲人走向目的地。 走到半路的时候，两人都感觉到了奇怪的震感。这震感先是来自她们的脚下，让她们感觉到了地震的感觉；然后震感从她们的周围传递过去，走廊的墙壁上，已经斑驳的碎屑落了下来；最后，震感从头上传来，头上的天花板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样子。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不管是露露娜卡还是玛丽娜，在震感到来然后远去的这个过程，都没有任何惊讶和慌张的表现，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后，露露娜卡才发出了沉吟的声音，看着像是在思索。“嗯……那玩意想跑去哪啊？一般来说不都是好好呆在地下的吗，这是要往地表冲上去了啊。” 露露娜卡心里的异常感觉不仅仅来自于此，还在于那从地下往上蹿的东西，还带着她很熟悉的感觉，虽然被那玩意庞大的存在感给吞没了，但是对她来说，想感觉到那巨大存在里的那小小又坚硬的“异物”，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下对露露娜卡来说，接下来的行动就有点两择的难处了。“这可怎么办啊……不管是哪一边，似乎都是有趣的发展，但是我现在可没法分身啊。”露露娜卡苦恼地自言自语着。其实要分身也不是一件难事，但是一时之间让她捡到个以前就扔掉的垃圾来使用，那就有点强人所难了。虽然也有使用魔法来实现分身这么一个选择，但是那样做的话实在没意思，因为站在那里的并不是一个真实的存在，而这么一个非真实的存在感受到的也就不那么真切了。这种虚幻的感觉，露露娜卡可不喜欢，对她来说，喜欢用分身到处乱跑的法师，就和吃了迷幻草的瘾君子差不多，都是看不清现实的人了。 心里想着该如何是好的露露娜卡，因为停了下来思考，差点忘记了自己还牵着一个人。当她视线转过去，看到玛丽娜的时候，心里有了一个主意。“玛丽娜小姐，你想去找回你的眼睛呢，还是想去见个有趣的人呢？” “我的眼睛已经不重要了。”玛丽娜说道，“那本来就是可以舍弃掉的东西。” 对玛丽娜的回答，露露娜卡发出了若有所思的叫声，“哦……是这样吗？”露露娜卡眯着眼睛，盯着玛丽娜那空洞的眼睛看了一会。“好像是我自作多情，没必要当这个好人啊。”她对玛丽娜说道。 玛丽娜摇了摇头，“你明明知道的，但是却假装自己一无所知的样子。” “全知全能可一点都不有趣，你不是已经有这样的体验里面？”露露娜卡笑道，“虽然说你那也不算是全知全能，不过是把眼睛给看坏了，产生了奇怪的错觉而已。” 对露露娜卡的调侃，玛丽娜没有回应，只是沉默。 “既然找回眼睛是没有必要的事，你至少表现出能令我不那么担心、然后令人放心的样子吧？” 玛丽娜没有马上回应，而看她的眼睛，也完全看不出她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因为她已经没有眼睛了。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最后，玛丽娜给出了回答，“我就去见见那个有趣的人吧……我也早就知道，那到底是谁。” 露露娜卡耸了耸肩，“你啊，不要太依赖自己看到的东西比较好，会变成废人的。”话虽这么说，露露娜卡并没有强硬地要求玛丽娜必须要这么做的样子。“那么你就去见见那个人吧，如果他没死的话。” 露露娜卡放开了玛丽娜的手，“那么，可以自己走出这个鬼地方吧？”她问道。 玛丽娜沉默，黑色空洞的眼眶里，有微弱的蓝色光芒冒出来，渐渐变亮。“我会回到地面上。” 露露娜卡和玛丽娜分开后，在另一半的空间中，将真迪娜背起来的杰西卡，在往来时的路离开。那个只剩一地生物残骸的地方，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在将满身疮痍的真迪娜背起来后，杰西卡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向了那个放着蓝色魔方的祭坛，将那个魔方拿了下来，挂在了自己的腰间。在这片已经碎掉的空间中，唯有这个玩意还算是完整的了，虽然它蓝色的光总是让她想起刚才光线扫射的地狱，然后背后的鸡皮疙瘩迟迟不能消去。 “对不起了，队长，我想你肯定也不会在这种地方死掉的……”杰西卡背着真迪娜往前走，嘴巴里念叨着朱尼亚，“比起哪怕落入到飞龙的嘴里都死不掉的你，现在有个救了我的小女孩似乎更需要帮助的样子……” 她所说的自然是背着的真迪娜了。真迪娜现在失去了意识，唯一让杰西卡放心的，就只有她还有呼吸这件事了也仅仅只有这么一件事了。现在的真迪娜，除了还有呼吸外，身上就没有多少地方是安好的了。身上大面积的烧伤，皮肉下的血管裸露在空气中，滴落着混杂着蓝色荧光的血液……如果不是还有呼吸的话，杰西卡会认为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但是真迪娜还活着，她还有呼吸，而且身体很烫，那些留在杰西卡背部的液体，也如同血液一般温暖。对杰西卡来说，这个孩子还活着，但是也仅仅只是活着了，说不定在下一刻就会没有呼吸，身体也会变凉。她得让这个孩子活下去才行，但是这对她来说也已经是一个大难题了。 “谁能来告诉我，像你这样的孩子到底该怎么治疗啊……”杰西卡喃喃自语着，心里也被烦恼给占据了。 她的烦恼没有持续太久，在她快要回到原来传送到这地下的大厅的时候，她遇到了感觉已经消失了很久的人，露露娜卡。 “你好啊，杰西卡小姐，看来受了不少苦头啊。”露露娜卡笑着朝一脸苦恼的杰西卡打招呼，随后注意到了她背后的真迪娜，“这可真是乱来啊。”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让本打算说什么的杰西卡，不自觉地感到了一丝寒意。眼前这个还笑眯眯的少女，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至少表面是如此……但是她似乎也没有隐瞒自己不快的打算，让杰西卡能很直观地感受到了。 “算了，小孩子本来就是很任性的生物。”露露娜卡叹了一口气，没有对此再说什么，“看样子东西也全拿到了，那我们先回到地面上再作别的打算吧。” 第三十章 杀虫，屠龙 在另一边，阴森的鬼气一直无法消散的庄园内。虽然有着露露娜卡的提灯的驱散，但是这里实在太大，她没有踏足过的地方，依然有着隐约的低语和蠕动不安的阴影，但是这一切，也许在今天就将会结束了。 并不是因为露露娜卡的提灯，而是来自地底的躁动。那令人露露娜卡停下来的震动，终于钻到了地面上在庄园的下方，破地而出。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就在那个露露娜卡他们经过的庭院，泥土往上拱起，随后就是一个庞大的黑色躯体，从地底冒出，将整个庭院给破坏掉，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因为实在太庞大，不仅仅是庭院，就连周边的走廊和建筑都有被波及，被那坚硬的躯体给碰撞摩擦，化为了一片片的碎石。 那几乎是圆筒状的躯体，拔地而起，像是要往天空延伸一般不断冒出，化为一座平地拔起的“塔楼”。庄园的建筑被波及，那些碎石四处溅射，而那蠕动的巨大身体也在破坏着周围，一时之间，好好的一个鬼宅，就被破坏了大半，只剩下外围还没有被破坏了。 这个黑色的躯体似乎没有个尽头，源源不断地从地下冒出来，不断在空中攀升，如果远处有人在观察这个方向的话，大概已经看到这个会扭动的黑色塔楼了。直到周围的建筑被碾成粉碎后，那躯体终于不再往空中延伸，而是停了下来，像是僵住了一般，接着就是往一旁倒下。这倒下，对准的就是露露娜卡他们刚刚进入的，那个像是蜂巢一般的建筑。 哪怕是最坚固的城堡，也承受不住这能在天空中划出一道粗重的线条的庞大躯体。带着黑色甲壳的躯体落下，直接将建筑分成了两半，中间大片的房间被碾成了碎片，包括朱尼亚他们进入过的那个主人房。 庄园中飘起了象征着毁灭的烟尘，将大半个庄园笼罩在了其中。这下子，这个地方不再显得那么阴森恐怖了，只不过变成了另一幅如同被巨神给踩踏过的模样…… 这来自地底的巨兽，在地表上，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黑色的身体，没有头部，只有一张长满了一排排牙齿的口器在不断张合，边上就连眼睛都没有。而在它的躯体上，有着几只在乱动的肢体，看起来像是昆虫的节肢，比例完全配合不上它的体型，看起来就像是强行被塞到上面的。黑色的外壳让它看起来像是一根棍子被放大，然后被加上了一下奇怪的装饰。但是棍子可不会有这样的规模，也不会能自己动起来。 这些都仅仅只是它其中的一部分，更令人害怕的是，它还有着一部分无法令人不在意的部分……那就是，它有着龙的特征。 就在它躯体的尾端，完全露出来的后半截，有着一条粗大的尾巴，尾巴布满了不规则的鳞片和甲壳，还有着一个非常大的倒钩。不管怎么看，都是一条龙的尾巴。然后在稍微往前一点的部位，有着好几对大小不一的翅膀，虽然看起来完全没法让它飞起来，但是也在很有活力地扇动着和尾巴一样，这也是属于龙才有的东西，龙翼。 前半段是昆虫的身体，而后半段，有着大量龙的特征。这就是这头巨兽的全貌，庞大，可怕，恶心……而且畸形。 这头怪异的生物，现在在死亡的边缘挣扎。它的口部在张合，在那一排排的牙齿下，有个人抵挡住了那些牙齿的咬合和撕磨。这头怪物在挣扎，而朱尼亚也是一样的。他在它的身体内部到处破坏，将它的消化器官捅出了一个大洞，腐蚀性极高的消化液从里面涌出，让它其他的器官也享受到了被腐蚀的滋味。但是这头半虫半龙的生物，对酸液的耐性不可能会比他朱尼亚要差。在他快要触碰到它用来输送血液的器官、也就是心脏的时候，它做了一件会伤害到自己的事。 它将体内的大部分器官都吐了出来，连带着朱尼亚。除了那关乎生命维持的器官还留在体内外，其他可以被舍弃、而且早就被朱尼亚破坏得七七八八的器官，将朱尼亚夹带在其中，一并吐出了体内。 如果就这么被吐出去的话，朱尼亚会落在隧道中，然后被它坚硬的外壳给压在隧道内壁，被磨成碎肉吧。深知这一点的朱尼亚，在被吐出到口部的时候，抓住了那些牙齿，没有跟着那些器官被吐在外面，然后被压成一滩滩恶心的糊状物。挂在一个血盘大口的边上并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但是比起被甩到外面然后被压成碎片，这样挂着毫无疑问是更好的选择。朱尼亚在这个口器合起来的时候，用刀剑插在那些尖牙间的血肉中，攀爬到了更深处的地方。实在不想回到那个已经充满腐蚀粘液的内部的朱尼亚，就这样挂在那里，右手握住插入到肉壁里的十字长剑，左手挥舞着弯刀，继续在周围破坏着。这种韧性十足的生物，外表是无法破坏的，唯有这相对柔软的体内，是能让人感觉得到可以砍伤它的。 口部传来的痛楚让这虫龙再次疯狂了起来，继续往地表方向钻动，然后体内的一切都在蠕动，想将那如同藓一般的朱尼亚给驱赶出去。但是直到来到了地表上，它的努力都没有起效，朱尼亚的破坏一直没有停止。 当来到地表的时候是，朱尼亚被吐到了口器的牙齿上，那一圈圈的尖牙，开始从他头部、脚下和侧面压过来，要将他压成一滩碎肉。而朱尼亚在这样的压杀下双手撑在头上，让头顶如同巨石一般落下的尖牙无法再往下半分，他的脚踩碎了几颗尖牙，好有能踩住的地方，让他能有一个顶住压力的支点。 这个一直沉默寡言的骑士，在绝境之中，承受住了这头可怕的巨兽的绝望一击。在尖牙快要碰到自己的脖子的时候，朱尼亚做出了一个自己绝对不会后悔的决定他松开了手，往口器的内部冲了进去。在那些尖牙咬合起来的时候，朱尼亚消失了，在咬合的尖牙间，有一条手臂和半截小腿挂在了上面。 尝到了人类的血肉味道的虫龙，在舒缓下来的时候，突然之间，发出了最后的嚎叫声，声波将残存的庄园内部的一切都震成了碎片，那一幅幅属于这个庄园的主人们的画像落在地上，变成了没有任何价值的木片。 而虫龙，彻底安静了下来。 第三十一章 战利品分赃会 黑色的巨兽倒在化为了废墟的庄园中，这一次，它是真的没有再动了，彻底化为了死物。而随它一起死去的，还有这片庄园，和它的历史。 虫子哪怕是死了都会蹦几下，而这么一头昆虫和龙的杂交体，他的体内也传来了一些动静。不过这并不代表它还没有彻底断气，只是有一个还活着的人，从往外爬。朱尼亚爬到虫龙的口器附近的时候，在他头上悬着牙齿，这一次终于没法再落下来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朱尼亚从里面爬出来的时候，样子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恐怕都还是轻的。左手和左脚被虫龙的口器撕碎，右脚往根本不可能的方向弯曲，光是看就能令人感到一股强烈的痛楚。 他还算完好的右手，现在还握着已经被腐蚀得看不到原来的形状的十字长剑。剑是千锤百炼的精钢锻造的，绝对不是什么劣质的武器，再加上备好的附魔和自己的气息的防护，本该是一把绝对不会折断的利器，现在也只剩半截，连剑柄都给融成了疙瘩状。 钢铁尚且是这样，朱尼亚这个血肉之躯构成的人类，现在的模样是更加的惨烈。酸液将他的皮肤腐蚀掉，粘液化为另一层皮肤附在了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不至于那么可怕只不过这新的皮肤，也在侵蚀他的肌肉、神经和血管，实在说不上什么很好的防护。 从虫龙的口器里爬出来的，不是威风凛凛、凯旋而归的高大骑士，只是一个失去了手脚，看起来如同死人一般的肉块而已。 光是爬出来，就已经将朱尼亚仅剩的力气给用尽了，如果不是担心头上的尖牙会落下的话，他可以直接躺在口器中，动也不想动。这该死的酸液对他的身体的侵蚀实在太强了，这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腐蚀，尝过了龙的吐息的他，现在感受到了比火焰吐息要更加难耐的痛苦。整个身体像是烧起来一般，连骨头都像是要被融化掉了。 爬到外面后，朱尼亚感觉自己已经变得麻木了，新鲜的空气光是在鼻孔和嘴巴里流动，都能让他感觉到酷刑一般的痛苦。他现在的模样，说是下一秒就会死去也丝毫不会夸张，不管是谁，受到了这种折磨，光是精神上的痛苦，都能让他甘愿就这么死去，哪怕肉体还活着，精神大概先一步死掉了。 本来在这样的战斗中，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一件幸运的事了，但是对呼吸都会感觉到喉咙在燃烧的朱尼亚来说，这痛苦让他感受不到任何活下来的喜悦，更别提胜利这种事了。 在很早很早以前，在那破碎的君王堡巨墙上，还是朱利叶斯的他，就明白了一件事。生命这种东西，在斗争中光是活下来，就已经是一件很艰难的事，而胜利，只能稍微抚平一下痛楚而已，伤痕终究是存在的。 看着随时都能死去的朱尼亚，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但是气息还在。而他的吐息，也越来越粗重，不像是会就这么死去的样子。在他精神恍惚，回忆起往事的时候，在他的身边，聚集了很多小小的生命。有食腐的秃鹰，有歪着脑袋的猫头鹰，还有八只脚在乱动的蜘蛛……这些或大或小，体型各异的昆虫和动物们，身后似乎都有什么在操纵着。 不管是谁在操纵着这些和使魔差不多的生命，它们都有着共同的目标虽然啄食尸体并不是什么荣耀的事，但是如果这具尸体有着能令人疯狂的无上价值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现在，朱尼亚这个“帮”他们处理了虫龙的人，看样子也没法阻碍到他们了。 朱尼亚朦胧之中，能感觉到周围出现了很多陌生的眼光，都是一些有着令人熟悉的味道的存在，虽然并不一定是他认识的人，但是绝对是他认识的类型。不管是法师还是魔鬼，甚至是别的存在，似乎全程旁观了这个结果。 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呢？朱尼亚不认为自己一开始就被跟踪了，这些闻到气味赶过来的存在，恐怕是在明显的异动后才赶过来的。 如果意识再清晰一点的话，朱尼亚就会想到，有些人，如果知道露露娜卡就在附近的话，那么他们是不可能会靠近的，他们会在远远旁观着，看那些并不知晓露露娜卡到底是什么的可怜人，是怎么去触到一个可怕的霉头，然后变成某人暂时的玩具。至于玩具的下场会是如何……多半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哪怕她心情很差，也会有个尺度。前提是她的适度，其他人能受得了。 现在，在朱尼亚的身边，那一个个并不在现场的存在，已经开始讨论接下来的安排了。 “这发展并不在计划中。” “结果是一样的，只不过过程很突然。” “这个可怜又了不起的人是谁。” “是那个在东边名声显赫的年轻人。” “我以为只是一个温室里培养出来的贵族骑士。” “可没有什么贵族少爷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不管如何，他已经不是个障碍了。虽然不会有人感谢他。”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还活着。” “也许有谁可以将他也带回去，好好招待一下……” 在这些声音此起彼伏，交织在一起的时候，有一个声音将他们都覆盖了过去。“这不是分赃大会，各位。” 一头小巧的生物从天而降，落在了朱尼亚的身边。这是一头只有轮廓、由银色的光芒构成的飞行生物，看不出任何的特征。“我并不认为，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能获利，是正确的。” 新出现的生物，光是舒展一下翅膀，它的存在就已经压住了全场。在这个能量构成的飞行体的背后，确实有着能让周围的声音安静下来的力量。 “我想也有一位女士是这么认为的。对不对？” 飞行体并不是在对周围的存在询问意见，而是对另一个同样是刚到的人发出了声音。 玛丽娜的步伐很慢，跛着脚，一拐一拐地向朱尼亚走过去。 第三十二章 准备工作，请各位离开 玛丽娜正在往倒在地上的朱尼亚走过去。她的出现，吸引住了所有的目光，从那光芒形成的飞行体上面移开。她的眼睛依然空洞，不过在那黑暗之中，隐约有一点点的光亮，在黑暗的最深处隐约闪烁。 玛丽娜沉默着，一步一步走向朱尼亚。她在这里，并不是什么默默无闻的存在，或者说，在各种意义上来说，她都是和光芒飞行体背后的主人一样，是无法令人忽视的重要存在。 “是魔眼。”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她已经消失了有好几年了，没有人能找到她。” “有那么一双眼睛，确实可以避开追捕她的人……但是为什么是现在，在这里出现了？” 那些视线的背后，有人在窃窃私语，但是并没有在现在这个地方发出声音，只是静静地看着玛丽娜。没有视线是友好的，甚至有一些视线是贪婪的。但是，被称为魔眼的玛丽娜，眼睛已经被挖掉了，这也许会是他们最吃惊的地方了。没有那双眼睛的话，玛丽娜对他们的吸引力，就没有那么大了。 但是，眼睛被挖掉后还能活着的玛丽娜，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也令他们非常好奇。那双眼睛恐怕是被夺走了，她的价值确实小了很多，但是作为一个实行了将庞大的魔力量灌注到自己眼睛中这种不理性的行为的存在，不得不说，她终究还是很吸引人的。 但是现在有光芒飞行体这样的存在镇住了全场，他们想干些什么来满足自己的欲望，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了。有人已经在思考和计算这之中的得失，或是一个人独自思索，或是和旁人商量和争论……到底是老实一点，还是就在这里撕破脸皮呢？ 飞行体背后的，也不是绝对不能得罪的存在，只不过这么粗鲁的做法，如果没有因此而获得巨大的收益的话，不过是成为别人的笑料而已……但是，在眼前的，确确实实是巨大的诱惑。 已经死掉的虫龙，半死不活的强大骑士，还有一个失去了眼睛的女人……这些都极具吸引力。 在这些视线的背后的一切计算和考量，并不在玛丽娜所在意的事情之中。那些视线中流露出来的各种情感、包括恶意，她并不在乎。既然露露娜卡让她来见一个人，那么她就来了，靠着一双……不对，她已经没有眼睛了，她的“眼睛”，现在静静地呆在杰西卡的手上，而且还有一只恐怕是已经坏掉了。 现在她需要见到的人就在眼前了，越来越近。这不仅仅是露露娜卡想要她见到的人，也是她本身希望见到的。她和他并没有什么渊源，唯一的见面，也仅仅只是那一年，在那个不起眼的破旧小店里，或许只是匆匆的一瞥，甚至这也可能是不存在的记忆。 那之后，时光飞逝，一切都变了。朱尼亚或许依然不知道玛丽娜是谁，但是玛丽娜的话，是很了解朱尼亚的一切的。不是因为那些传颂这位伟大的骑士、屠龙的勇者，而是她的眼睛，看到了一切。 在那些仿佛带着窃窃私语的视线的沐浴中，玛丽娜每一步都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地往朱尼亚走过去。这是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她走得似乎有点吃力。但是，她身上的变化，让在她身上视线的背后，有人骚动了起来。 因为玛丽娜脸上那对空洞，随着她的步伐在不断变化。她每踏出一步，眼眶中的光芒就增强一分，那蓝色的光从微弱不可见的程度，变成了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然后那对空洞的深处，有什么涌出来了。那像是液体，但是又像是雾气，也可能是纯粹的光……这不明的物质，从被挖掉的眼睛深处，溢出来了。直到她站在了朱尼亚的身边的时候，她脸上的空洞，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充盈她的眼眶中的荧光物质。那些像是液体、又像是气体的物质，一开始并不稳定，如同湖水一般摇曳着，在她的眼眶里泛起一圈圈的波纹，向周围扩散。当这小小的眼中波澜终于被抚平后，她脸上可怕的虚空不再存在了，只有一对崭新的“眼睛”，填平了这恐怖的窟窿。 她的眼睛，像是一面湖水缩小后放进了她的眼中，又像是将一片繁星收纳进去，闪着神秘的光芒。她的眼睛没有眼白，在眼睛的中央，有取代了瞳孔的光点，在轻微移动着，就像一双真的眼睛一般，适应着看到的一切。 就算没有眼睛，她也能看到朱尼亚、乃至这世间的一切美好或是丑陋的事物，只不过再次用眼睛看到他的时候，那种感觉还是不一样的。而朱尼亚现在血肉模糊的惨烈模样，现在她终于能清楚地看到了。 低着头的她，慢慢抬起头，望向了那些并不在现场的不速之客。 “谁想要我的眼睛的话，那就拿去吧。”玛丽娜低声说着，“不管想要多少对，我都能奉上。不需要任何的圈套和厮杀，只要谁需要的话，来拿就好了。” 她张开双臂，像是迎接某人的拥抱一般，对着那些使魔、傀儡们后面的存在宣言着，“把我看到的一切都拿去吧，把这源源不断的魔力拿去吧，把这……无穷无尽的痛苦也一并拿去，让我能休息吧。” 没有任何人回应玛丽娜，有人在忌惮，有人在思索，有人在忧虑，甚至有人产生了不安和恐惧……而玛丽娜站在那里，等待着能拥抱她的人。到最后，都没有人给出回答。 “你们可以拿走我的一切。”玛丽娜继续说下去，“但是唯有这个人，你们没有人能带走。他并不属于你们，他属于……”玛丽娜的眼睛，流出了蓝色荧光的液体，划过她的脸颊，将她的脸分成了三块。“他属于他的创造者。” 她的话音刚落下，在她的身后传来了手杖落地的声音。那敲击泥土的沉闷声，将现场凝重的气氛一扫而光。 “能说这么害羞的话，看来你还是很有精神的啊，玛丽娜小姐。”露露娜卡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带着一些无奈。 “但是属于谁这种话，还是别说比较好。没有什么是绝对属于某人的，包括你。”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第三十三章 散场 露露娜卡的出现是悄无声息的，她拿着一把手杖，尾端插在了脚下，前端挂着她那个奇怪的小提灯，依然在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在她的身后，是背着真迪娜的杰西卡，当看到那已经完全不像是她那个令人敬仰的队长、也许该说是肉块一样的东西的时候，她已经跑了过去，蹲在了他的身边。 “神啊，这是……”杰西卡伸手抓住了朱尼亚仅剩的右手，声音已经变调了。那只手都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只有一些盔甲的碎片黏在手臂上，还留着的手指已经只剩骨头了。他那把砍过无数野兽和敌人的弯刀，早就已经是一条废铁了，落在一旁就和件垃圾一样……就和他现在的样子差不多。 “队长……你还活着吧？”杰西卡的声音和握住朱尼亚的手都在颤抖，而朱尼亚，没有让自己的部下失望，手微微用力握住了她的手掌也只剩这么一点力气了。 感动的重逢没有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好，不过至少没有变得更差了。玛丽娜让现场僵持住，而露露娜卡则是打破了这样僵硬的气氛。她拄着手杖，往玛丽娜那边走过去，来到了她的身边，踮起脚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这种话可没法让人高兴。虽然你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眼前这些家伙，可没有几个是能坦率地接受别人的真诚的家伙。” 在玛丽娜身后的露露娜卡，像是依偎在她的背后。就像十几年前，玛丽娜伸手拉住露露娜卡，让她躲在背后一样，只不过这一次，主导的人不一样了。靠在玛丽娜身后的露露娜卡，眯着眼睛，看着那些隐藏在各处的视线。“对这些已经习惯了谎言和欺诈的人来说，真诚只是毒药而已。” 明明只是一个娇小的女孩躲在了玛丽娜的身后，但是她身上的存在感，比她依靠的人要更加的强烈，也更加的巨大。那种压力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烦心事，实在没空招呼各位。”露露娜卡的笑容不变，只是在阴影之下，看起来有点怪异，还有点可怕。“有些人和我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吧？当时的事对我来说就像是昨天发生过的一样，想不到这么快又重逢了。” 光是露露娜卡这么一番话，有些人，静悄悄地离开了，那些当作眼睛使用的使魔，变回了普通的动物，离开了这里。 “还留在这里的各位，应该也明白现在不是分赃的好时间吧。”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还是说，心里还在想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呢？这样的话，比起我来，这位玛丽娜小姐，也许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在露露娜卡到来之后，玛丽娜一直很安静，但是也仅仅只是很安静而已……并不代表她没有任何的动静。她的眼睛依然明亮，脸上的蓝色泪痕没有褪色，而且越来越亮。她的眼睛周围，有细细的血管在皮肤底下凸起，然后慢慢地蔓延到了她的额头和脸颊的边上。 玛丽娜绝对没有因为露露娜卡的到来而停下了某些动作。她的眼睛的异动，让剩下来的绝大部分的视线，也消失了。最后，那些还没有离开的，在判断了现场的情况后，也默默地离开了。 露露娜卡伸手按住了玛丽娜那对眼睛。“不要再继续了，玛丽娜小姐，这样对你自己可没有好处……那些人都被你吓跑了。” 玛丽娜的眼睛，在露露娜卡的指缝间依然闪烁着，直到露露娜卡出声阻止她后，才黯淡了下去。“他们是因为你才离开的。”她说道，“我只是提供了一些小小的助力。” “那些都是小麻烦，实在有些赖着不肯走的话，那我大不了就用一些有趣的东西把他们眼睛给烧了。”露露娜卡说着可怕的话，然后叹了一口气，“我刚才说过了吧？我烦心的事已经有点多了，能请你不要也变成令人烦心的事，好吗？” 玛丽娜没有回话，只不过眼睛恢复成了一开始的光亮，看起来没有那么耀眼、诡异和吓人了。 玛丽娜很听话，对露露娜卡来说是现在唯一的好消息了。周围那些觊觎的目光已经消失了……除了最后一个。 还有那个发光的飞行体，留在了朱尼亚的身边。 这个的话，倒不是露露娜卡会觉得麻烦的问题，因为那个的背后，是一个她还算熟悉的人。“好久不见了啊。”她对飞行体打招呼，“你那个混蛋父亲现在如何了？” “一如既往。”飞行体对露露娜卡点了点头，向她致意，“他现在安分了不少，大概是感到寂寞了吧。如果你去见他的话，他会很高兴的。” “那算是高兴吗？”露露娜卡往朱尼亚走了过来，也来到了他的身边，“最早把我这个老太婆赶走的，也是他啊。不过能独自生活又不吵闹的孩子，总比这些问题儿童要好啊。” 露露娜卡的手放在了在杰西卡背部的真迪娜身上，摸了摸她胸部，然后落在了朱尼亚的脸上。她所说的问题儿童，也就只有这两个人了。 “你似乎很忙，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了。”飞行体扇动翅膀，飞了起来，“请帮我向这位骑士转达我的道谢。多谢你消灭了这头畸形……可怜的龙。” “道谢的话还是亲自向本人说比较好吧。”露露娜卡说道，“不过要你们向一个屠龙者说多谢，是不是太过分了？” “那是另一回事。”飞行体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就这么飞走了，“容我先行告退，我会和父亲说起关于你的事的。” 在飞行体远走后，露露娜卡低头继续看着朱尼亚。想靠容貌的特征判断他是不是朱尼亚，已经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了，只有他身上那些烂铁和碎布能勉强辨认。而且他身上那层酸液的味道，令人实在不敢恭维更何况还对皮肤会有伤害。唯一的好事是至少这酸液像是跟着它的主人一起死去了，腐蚀性已经没有那么强了。 “真是了不起啊，屠龙的大英雄。”露露娜卡笑着对朱尼亚说道，还伸手摸了摸他的手，“似乎也不能拿以前的事来笑话你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朱尼亚无法回话，但是他的手，握紧了露露娜卡伸过来的手。 第三十四章 开始工作 那些多余的存在都消失了，但是对露露娜卡来说，工作才刚刚开始。她扫视了一眼周围，那阴森的古宅和死气缠绕的庄园都化为了废墟，还完整的地方也说不上有多好，那断裂的建筑结构时不时就往下掉落建筑的碎片。 至于那躺在庄园中，将这个地方一分为二的畸形巨兽，一动不动的倒是很安静，毕竟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个地方被毁了，露露娜卡没什么感触。这里的人在很早以前就死光了，留下来的，也不过是像眼前这种畸形生物，还有饲养着这玩意的某个小家伙。不过那小家伙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气息了，大概也死在地下某个地方了。至于是谁杀死的，露露娜卡也不怎么关心。 这个地方的毁灭并不能让露露娜卡有任何感觉，但是在另一边，让她觉得很烦恼事情，有一大推。她转过头去，看到了已经坐在一旁的玛丽娜，背着真迪娜的杰西卡依然握着朱尼亚的手，生怕他就这么死掉了。露露娜卡心想，刚才她挣脱朱尼亚的手倒是花了一些功夫，也不知道对杰西卡来说是不是同样如此。 想着无关紧要的事，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号角，用力吹了起来。奇怪的呜呜声响起，然后是车轱辘在地面上滚动的声音传来。 两头骡子拉着奇思妙想号，以颇为惊人的速度，不知道从哪来驰骋而出，拖得后面的车厢都在颤动着。杰西卡很惊讶地看着露露娜卡的马车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很稳当地停了下来如果那些烟尘没有扬起落在自己身上的话。她以为这两头可怜的畜生应该死在这毁灭性的灾难中了，但是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露露娜卡来到了她的身后，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就算握住他的手，你也没法让他马上恢复过来。还有你背上那个，也得好好处理一下了。” 杰西卡回过头，望向露露娜卡，脸上挂满了忧虑。朱尼亚现在的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他惨烈的模样，让她聪明的脑袋根本想不出任何方法，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她的想象了……朱尼亚现在这模样还活着，就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了。 “我该怎么办？”杰西卡的脑子在飞速转动着，只是过了一会，她的眼睛很坚定地看着露露娜卡。看着那双恢复了精神的眼睛，露露娜卡点了点头，“你很聪明，杰西卡小姐。起来吧，现在要处理的问题可是一大堆，只要是能动的人，都给我来帮忙干活。” 她回到奇思妙想号边上，伸手用力拍了拍车厢，“起来，起来，起来！”她喊着奇怪的口号，然后奇思妙想号，真的有反应了那封闭的巨大车厢，从边沿的地方裂开，分成了三块，铺到了地上，还有一块板就在杰西卡的边上，迟迟没有落下。 露露娜卡对杰西卡喊道：“把你的队长拖走，别在这边碍事了！” 被露露娜卡大声吆喝的杰西卡吓了一跳，但是依然很快滴反应了过来，将朱尼亚给拖走了。“对不起，队长。”在拖着自己可怜的队长拖到一旁的时候，杰西卡对他道歉，虽然他能不能听到也是个问题。 在杰西卡腾出空间后，那块没有马上落下的车厢板子，也落了下来，重重地砸在地面上。车厢的底盘也在下降，那四个轮子嵌入到了底盘镂空了的凹槽里，从外面已经看不到它们了。整个车厢下沉，紧贴在地面，两头骡子就在前面，拖着一个已经拖不动的车厢，在嚼着嘴巴。 车厢的外壳裂开后，里面的东西就露出来了。那是一个有露露娜卡一人高的锅，银白色外表没有任何花纹，只是下端是黑色的，看来是被使用了很久。在这银锅的下方，是一个将整个锅都架起来的有着复杂构造的支架，八个平滑的脚撑在了银锅的下面，让它不会轻易倒下来。然后是支架的最低端，有两条齿轮构成的铁链，往前延伸，竟然连在了两头骡子的套索尾端。 在马车解体，变成了一个原地立起来的工房后，露露娜卡望向惊讶中的杰西卡，对她招了招手，“把你背后那个带过来。” 杰西卡靠近了过去，将背上的真迪娜抱了胸前，然后在露露娜卡的指示下，将她放在了其中铺在地上的板块上。 杰西卡将真迪娜放下来的时候，碰到了那表面，上面的触感很冰凉，但是令人感到舒适。 满身疮痍的真迪娜躺在上面，让杰西卡再次清楚地看到了她现在的模样。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副很凄惨的模样，只是比朱尼亚要稍微好一点而已。 和杰西卡不忍直视的模样相比，露露娜卡看着真迪娜，只是摸了摸额头，没有任何的表情。“还有气的话，那问题就少一半了……”说着话的她，伸手按在了真迪娜的胸部，刚好就是心脏的位置。稍微用力压了几下后，她转头望向杰西卡，“你来帮忙，等会要你集中精神做一件事。” 杰西卡连忙应声，“是……那么，队长他……” “你队长放在最后。”露露娜卡回道，“在现在所有的麻烦里，你队长是唯一一个放着不管也不会有事的麻烦。得分清轻重啊，杰西卡小姐。” 杰西卡对此表示怀疑，但是露露娜卡的话她无法反驳。在这里，她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她可不认为以自己的能力，现在能对队长进行有效的救治。“队长他现在真的没问题吗？”但是该有的担心，她还是有的。 “比起问我，问你自己不是更快吗？”露露娜卡叹了一口气，“你刚才确认过他的心跳了吧？很健康地跳动着，对不对？” 杰西卡无法否认这个，但是看到朱尼亚那个样子，不管他的心跳有多么正常，都会让人不安。 “轮到选择的时间了。”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是要帮我让这个已经半死不活的小女孩救回来，还是去握住你那伟大的队长的手，什么都不做呢？” 对露露娜卡给出的选择，杰西卡没有犹豫太久，她来到了露露娜卡的身边，“我该做什么？” 朱尼亚是她非常敬重和重要的队长，但是真迪娜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能放着不管的人如果没有真迪娜，她大概就死在地下了。 这个选择令她很痛苦，但是如果这样的痛苦都无法承受下来的话，会被队长骂的。队长是个无私到令人感到害怕的人，她不希望自己变成“自私”的人，离他越来越远。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第三十五章 抽心 杰西卡有着自己的心思，但是露露娜卡现在脑子里满是眼前需要处理的工作和问题，没有那个精神去分心。她用力按着真迪娜的胸口，像是在确认什么，就这样过了一会才，才从边上的板块上拿了几样东西，回到真迪娜的边上。既然车厢是能裂开的，那么里面的东西自然都是固定好的，在它裂开成四块的时候，车厢里面的东西都是固定在上面，避免出现什么无谓的损失。而露露娜卡拿过来的，是几件看起来并不是应该这种时候出现的东西。 那是一把有露露娜卡小臂长的尖刀，那有着轻微弧线的刀身闪着寒光，刀锋雪白，尖端是对着人的时候会令人发寒。一吧奇怪的铁具，细长的杆子，周围有铁丝包裹着，从尾端的收拢状，直到前端的扩大这东西看着像是拿来提取什么的，前端能套住什么，然后收紧就能抽出来了。还有一些小工具，什么形状的都有，小刀状，尖锥，带着弯曲的起子…… 露露娜卡这些工具，每一件看来都是精心打造的，表面没有任何杂质和疙瘩，闪着银光，杰西卡见过的最好的矮人工匠、或是珠宝匠，恐怕都打造不出这么精细的东西。只是和杀人的武器、还有虚荣的珠宝不一样，露露娜卡手上这些东西，虽然精致，但是光是看着，就令人发毛。 在杰西卡盯着那些工具稍微有点出神的时候，露露娜卡已经将工具摆在了真迪娜的身边。她拿起了那尖刀，对准了真迪娜心脏的位置，稍微比划了几下，没有任何的犹豫，尖刀的前端刺破皮肤，捅了进去，在刀身没入一截的时候，往下一拉。 这个笑眯眯令人猜不透年龄的少女，将自己的同伴的胸部，剖开了。 杰西卡看着露露娜卡所做的事，回过神来的时候，倒抽了一口冷气，捂住了嘴巴。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她没有想到，自己看到的不是真迪娜被治疗的画面，而是她被割开胸膛的模样…… 露露娜卡没有给杰西卡惊讶的时间，她将真迪娜的胸口划开，可不是为了将她杀死。被破膛的真迪娜，没有流出血液，真迪娜的手法很娴熟，很轻松地割开了一个漂亮的口子，只不过这口子开得有点大，如果是一般人的话，这时候的出血量大概能染红自己整个上半身真迪娜不一样，她还活着，但是却没有任何血流出来。 站在一旁的杰西卡，不能很清楚地看到真迪娜胸口的情况，而且她也不是很情愿去看这么血腥的一幕。在外面游历，因为种种事而死得凄惨的男女老少见得多了，但是唯有现在这种情况，完全不是她能接受的范围内因为真迪娜像是被放在了一张巨大的砧板上，被任人宰割。 “你在干什么？”杰西卡忍不住问道，她很难相信这就是露露娜卡所说的给予真迪娜治疗和帮助。 “我说过要解决问题的吧？那个问题就在这丫头的身体内。”露露娜卡说道，然后将那奇怪的工具拿在了手里。那工具在她手中，前端一张一合的，竟然真的能扩张和收缩，确实是能夹住什么的。“你应该见到她那个样子了吧？以她现在这凄惨的样子，当时闹得动静肯定不能忽视的。” 正如露露娜卡所说，当时杰西卡的经历确实如此，那可怕和震撼的场面，她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忘掉。 “她当然还活着，只不过就这样摆着不管的话，到时候就真的是死人了。至少救回来的不一定还是原来的那个她了。”露露娜卡说道，然后那工具收拢起来的前端，慢慢插进了真迪娜被切开的胸膛中。然后杰西卡听到了什么一些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那听起来像是肉被挤开的声音。 到现在，她终于明白，露露娜卡想做什么了。她是瞄准了心脏的位置切开真迪娜的胸部的，然后她手里那个奇怪的工具，像是有着用来夹取什么的作用的…… 露露娜卡想拿出来的，是真迪娜的心脏。 在杰西卡想阻止之前，露露娜卡已经将真迪娜胸膛里的东西抽出来了，很快，根本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她就这样看着真迪娜啊的心脏被那玩意夹住拔出来 但是那东西，根本不是心脏。 在杰西卡惊讶的目光中，露露娜卡那个诡异的工具，夹着的是一个带有奇怪的纹路的银色圆形球体。球体表面很多不规则的凸起和凹陷，但是看来并不像是做工缺陷，更像是故意为之的设计。在那些凹陷的地方，有蓝色的液体在流动，但是并没有溢出来，而是在球体的内部循环着。 杰西卡口呆目瞪，看着那应该是真迪娜的心脏……这就是真迪娜的心脏吗？ 那小巧的球体被收拢在工具前端，仿佛形成了一个整体。这不能再说是一件奇怪的工具了，而是一把前端带有装饰的手杖，看起来别具匠心。如果那装饰物不是从真迪娜的体内取出来的话，杰西卡大概会很欣赏这美丽的艺术品吧。如果没有看到真迪娜被开膛的话。 露露娜卡将真迪娜的心脏抽出来后，将这把手杖递给了杰西卡，“拿着，别碰着了说不定会爆炸的。” 杰西卡茫然地接过手杖，听到露露娜卡这么说后，连忙双手紧紧握住了手杖，生怕它会掉落在地上。 被取出了心脏的真迪娜，依然没有动静，呼吸还是很平稳，只是脸上变得更加苍白了。露露娜卡从怀里掏出了某样东西，塞进了真迪娜被切开的胸膛里。她的手很快，杰西卡没有留意到她塞进去了什么，只是看到真迪娜的脸色稍微变好了不少，才松了一口气。 露露娜卡没有马上将真迪娜的胸口想办法缝上，就这么让她躺在上面，自己环视了一圈周围，然后望向了一直静坐的玛丽娜。“玛丽娜小姐，这里麻烦你照看一下了，让她们两个就这样就好。对了，那个变成一团烂肉的家伙，暂时是说不成话的，别和他说些奇怪的东西，现在他那状态，可不是谈话的好机会。” 对玛丽娜说完后，露露娜卡从真迪娜的身边离开，把杰西莱落在了后面。“你要去哪里？”杰西卡回头问道。 “去剥取龙的材料。”露露娜卡笑道，“屠龙的传奇故事里，怎么能没有剥取龙骨龙鳞这种事呢？虽然这是一头畸形的玩意，但是好歹也是一条龙，对不对？”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第三十六章 眼睛 露露娜卡接下来的工作，是要进入到死去的虫龙体内，做一些只有她才能处理的事。当她站在那能将她当小虫子一般吞进去的口器前的时候，已经披上了一身厚实的装备。肥大的手套和靴子，斗篷被收束起来，一件明显不符合她身型的大衣穿在身上，看着就像小孩子穿上大人的衣服一般。大衣的下摆和袖口都插入到了手套和靴子的里面，让她看起来像是胀大了好几圈。她戴上兜帽，又将一个铁面具戴上面具的眼部位置，是两个黑窟窿，在嘴部的位置有密集的小孔。 穿上这么一身的露露娜卡，看起来很可疑，而且大衣上沾着一些没有洗掉的暗红色液体，很容易令人产生不好的印象。 没人知道露露娜卡想干什么，看她这个样子，是肯定要进去虫龙的体内的，但是她进去是想干什么？这种畸形的东西，光是外表就令人感到恶心，更别提它的内部了在一旁就有一名在虫龙的内部“游览”过的骑士，现在半死不活的，看起来非常凄惨。 露露娜卡回头望了一眼杰西卡和玛丽娜，朝她们挥了挥手，就走进那张张开后僵住的血盆大口中了，直到背影彻底在杰西卡的眼里消失。 看着露露娜卡消失的杰西卡，低头看了一样手杖，然后又望向玛丽娜。玛丽娜那双眼睛像宝石一般闪亮，像是有水在宝石的里面流动一般。看了好一会，杰西卡终于认出了，眼前的到底是什么人。 “你……是魔眼？”杰西卡向玛丽娜走过去，站在她的身边，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玛丽娜？” 玛丽娜点了点头，没有更多的回应了。得到了确定的杰西卡，心情变得有点复杂了。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情况的话，她大概会很高兴自己能遇到魔眼吧在法师这个世界里，有着魔眼这么个名字的女人，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不只传承自哪个学派的老法师的女性，四处流浪，直到在曾经的君王堡中得到了神秘的馈赠，那双充满魔力的眼睛，听说能看穿过去和未来，洞悉一切…… 这是杰西卡所知道的，关于玛丽娜的情况了，其中也许有真有假，有被忽视的、也有被夸大的内容存在，但是唯有一点是绝对真实的，那就是她那双眼睛。 一时之间，在杰西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玛丽娜望了过来。那双闪光的眼睛虽然漂亮，但是被那样直视的话，杰西卡还是有点无法招架的特别是对方拥有知晓过去、现实和未来的魔眼的时候。 玛丽娜伸出手指，指向了杰西卡的腰部，“你，是不是带着两个魔方。” 被玛丽娜这么一说，杰西卡才想起自己确实是带着那么两个东西的。在将真迪娜带走之前，她顺手将这两个已经没人看管的魔方也带走了，顺便还有已经被她扔到了一边，看起来已经没有任何价值的长杖。 杰西卡从腰间的口袋中拿出了那两个魔方，“你是说这个吗？” 玛丽娜看着两个一明一暗的魔方，沉默了很久，才伸出手掌。看玛丽娜的样子，杰西卡也知道她想要什么，便将魔方递了过去。这两个蕴含着魔力的魔方，对杰西卡来说并不是没有任何吸引力的，那不知道如何储存进去的魔力量，对法师包括杰西卡来说，都是非常便利的。这是很便利的道具，只是经历过今天这一切，看到虫人和真迪娜的战斗后，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好好使用这东西。 更何况贪图某种东西，这实在太不像一名骑士该有的样子了。 玛丽娜接过魔方，摸了好一会，才抬头对杰西卡说道：“你想要这个吗？这姑且算是我的东西。” 玛丽娜并不像是那种巧取豪夺的人，而且杰西卡也不认为魔眼会是这么一个不入流的法师，对她的话，她还是相信的。“如果是你的话，请拿好吧。”杰西卡说道，“只是不要再落入到一些危险的人手中了。” 玛丽娜的手抚摸着魔方，缓缓地说道：“虽然对我来说，并不是一定要拿回来的东西……被挖掉，离开了自己身体一段时间，被使用成了这种样子，似乎也不能说是完全不属于我的。” 她继续望着没有搞明白她在说什么的杰西卡，问道：“你想要我的眼睛吗？” “咦？”杰西卡愣了一下，但是玛丽娜没有任何的解释和说明，双手在摆弄着手中的魔方，明明外表上没有任何的图案，不管怎么转动都只是一个模样，但是她很认真地在想着重组魔方。 然后，杰西卡看到了在重组的魔方，有什么什么变化。魔方在缩小，八角和十二边都不知不觉间变得圆润了。 最后，在玛丽娜手中的，是被“重组”后，已经完全不是魔方的玩意。那是一对小小的圆球，有着和魔方一样的能量光芒，表面上也布满了密集的纹路。方形的魔方，变成了圆形的魔方。只是这形状，很像某些东西。杰西卡想了一会，才想到这到底像是什么。 如果没搞错的话，那么在玛丽娜手里的，现在是一对眼珠。 玛丽娜再次将手中已经不再是魔方、而是一对眼珠的东西递给杰西卡，“想要吗？我的眼睛。” 对说出这种话的玛丽娜，杰西卡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也没有接受这种已经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的心情，“但是，这不是你的眼睛吗？” “已经不算是我的眼睛了。”玛丽娜说道，“我的眼睛，不是好好地在我的眼眶里吗？我手里的，也许曾经算是我的眼睛，但是现在要再把它塞回到脸上，有点困难了。” “如果你不要的话。”玛丽娜继续说了下去，“那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它们……毕竟被这么乱来地使用过了，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眼睛是可以随便舍弃的东西吗？”杰西卡忍不住问道。 玛丽娜思索了一会，才回答道，“对我来说，确实是可以放弃的。有没有眼睛，对我来说都是一样。我的‘眼睛’，不是这么轻易就能从大脑的前端剥离出来的东西。”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第三十七章 心脏 在玛丽娜为杰西卡送上了自己的眼睛、而杰西卡犹豫不安的时候，露露娜卡已经进入到虫龙的内部。她没有在那坚固的外壳上开洞钻进去，那样只是徒费工夫而已。既然已经有口器这么个入口，露露娜卡当然不会去再找额外的入口。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虫龙的那个口器，也说不上是什么很好的选择。虫龙在自己体内的器官被朱尼亚破坏的时候，一直处于狂乱和趋向崩溃的状态，至于那些腐蚀性极强的酸液，自然是到处乱喷的。那些没有规律的尖牙上挂着暗红色如同软泥一般的物质，令人无法深究，而那些被吐出来的酸液，涂满了它那张血盆大口。 这也是为什么露露娜卡会穿上一身厚重的装备的原因。她现在身上那比盔甲还要厚的衣物，让她娇小的身体看起来胀大了有一倍多，如果不知道里面包裹着的是一个女孩的话，毫无疑问是会被当作畸形的怪物看待的。特别是这个怪物手里拿着和背着一堆奇形怪状的金属器具走了进去，看起来像是一个屠夫，或是一个清道夫。 在穿过头顶上有着一排排尖牙的口器，从外面进来的光亮越来越少，随着露露娜卡走得更深，眼前的景色越发黑暗，而气味也更加浓烈。脚下像是踩着一堆被暴雨冲刷过无数次的满是泥泞的土坑，还带着让人感到恶心的柔软感。穿戴整齐的露露娜卡已经考虑到各方面的可能性了，而眼前这些，并不是露露娜卡首要考虑的。 已经戴上了只有一排排小孔的铁面具的露露娜卡，其实并不在意这点气味，而在黑暗中，她也不需要光亮和眼睛去感觉周围的一切。她穿成这样，只不过是不想沾上这些恶心的粘液和物质而已。 眼前一片漆黑，露露娜卡的鼻孔在出气，气息钻过小孔流到了外面，带来嘶嘶的声音。 “有人吗？”露露娜卡朝周围喊道，当然没有任何活物能回应她。能活着走出去的，从过去到现在，也许只有朱尼亚一个了，而朱尼亚现在也说不上是完整的，只是死不掉，活得像一坨东西，而不是一个人。 露露娜卡只是感到无聊随口喊了几声，并没有真的指望会有人回应她。而且，哪怕这里面真有什么东西活着的话，她大概也不会放过吧。清理害虫虽然不是她的职责，但是如果遇到的话，她也不会真的放着不管。这个地方的一切，让她感到有点不舒服。 并不是因为恶心，而是因为不愉快。 那个不愉快，可能来自很久很久以前的一次偶遇、一次小事。 差点回到往事中的露露娜卡，不知道突然停下了脚步，像是发现了什么。但是周围依然是一片黑暗，没有半点的光。这条巨大的虫和龙的杂交体，虽然已经死透了，但是还没有彻底变僵，里面还有一些奇怪的蠕动声音。那是它的器官还没有完全死去的动静，让人感觉它像是还没死去，只是睡着了而已。 露露娜卡可不会有这样的顾忌，她挪动着自己包裹得非常笨重的身躯，手放面具上，轻轻敲了一下，那一排排小孔冒出了强光，细小的光柱照射到周围，好歹给这个黑暗的空间带来了一些令人安心的光也不知道露露娜卡这个光源是来自于铁面具，还是其他什么奇怪的东西。 真是恶心的地方啊。露露娜卡环视了一周周围，靠着面具上的强光观察着周围。从小孔里射出来的强光还能各自移动角度，这让一条条的光线落在了不同的地方，让露露娜卡能看得更清楚。 细细观察了一圈，确认自己应该是来到虫龙体内的中段位置后，露露娜卡将背着和手里的金属器具都扔在了地上。“累人的工作又要开始了……这种事应该让真迪娜帮我做才对的。” 她喃喃自语着，埋怨着不在这里的真迪娜。而被埋怨的那个小女孩，现在躺在冰凉的板块上，呼吸很平稳，脸色也红润了不少，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如果不是胸口有个可怕的血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跳动的话，看起来就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了。 将工具都扔在地上后，露露娜卡蹲了下去捡起了一把带有锋利的边缘的铁块如果非要说的话，这看起来像是一把斧头，但是又不像是一把纯粹的斧头，更像是从一块钢铁里抠出来的带有斧头轮廓的金属块。 “给人收拾烂摊子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呢？”露露娜卡低声说道，手里拖着奇怪的钢斧，继续往前走，“就像拉着粪桶到处转啊。” 钢斧的边缘在湿滑的“地面”上拖动着，响起的不是钢铁摩擦地面的声音，更像是在切割血肉。露露娜卡的身上传来了滴滴的声音，那个滴滴的声音从一开始微弱的动静，变成了急促响亮的一连串音节。 滴滴滴滴滴滴滴…… 滴。 滴滴的声音停止了。露露娜卡停下了脚步，扛着钢斧，伸手摸向了前方。有柔软的东西挡住了她的手，她顺势手就按了上去。很软的触感，但是并不是什么能令人愉快的体验。 露露娜卡摸了一会后，面具上到处照射的光线，齐齐照射在了她的前方。 在露露娜卡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血红色软体组织。那东西的外表布满了血管一般的纹路，那里面流动的并不是血液那种东西，而是泛着蓝光液体。虽然里面的液体还在流淌，但是并不代表眼前这个东西还有生命，只不过是死后仅存的一些蠕动而已。 露露娜卡是一个外表比较娇小的女孩，在她眼前的这个东西，有两个她那么高、也有两个她那么宽，是不折不扣的庞然大物。 这也是露露娜卡这次进来想要找到的东西。这个是虫龙的器官，而且是非常重要、被朱尼亚最后舍命去破坏掉的东西。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这是虫龙的心脏。 第三十八章 过去的故事——温度调节 露露娜卡举着比自己还要高一大截的钢斧，在这颗巨大的虫龙心脏表面划动，将表面的组织给切开。露露娜卡的手很稳，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她这个体型的少女能举起来的钢斧，在她手里就像小刀子一样轻巧，锋利的边缘轻轻地没入到肉块中，慢慢地陷进去。露露娜卡的技巧很娴熟，但是这个过程并没有所想的那么美当表面被切开后，积存在里面的液体，没有了限制和包裹，一口气喷了出来，就像活人的心脏被割开后一般。虽然虫龙已经死了，但是他心脏里本该输送出去的液体，没有了来自心脏的动力将液体送出去，这一回，让露露娜卡手动将液体释放了出来。 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带着微弱的蓝色荧光，对露露娜卡扑面而来。露露娜卡没有躲开，身上厚实的大衣被浇了个遍，钢色的铁面具变成了暗红色，看起来更加狰狞恐怖了。唯有那些光线没有变化，落在被切开的口子上。 表面被割开的心脏，液体不断喷出，那滋滋的声音令人不适。露露娜卡的话，就站在前面，对自己被溅了一身的事视若无睹。她穿成这种臃肿的模样，没有一寸的皮肤露在外面，就是考虑到了这样的情况。在这种恶心的肉块迷宫中走动，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呢。 露露娜卡抬起了手，想挡一挡像是喷泉一般涌出来的，但是不过是无谓的举动而已。液体喷在她的手上，让她的小手稍微往后挪了挪。“都死了还这么有活力，大家伙就是这点不好啊。”露露娜卡叹气。 虽然液体喷涌出来的气势很足，但终究只是没有源头的东西而已。过了一阵子，涌出来的液体越来越少，到最后就只是一条沿着地面上流动的溪流了。 露露娜卡再次举起钢斧，继续在原来被切开的地方割了下去，这次切入得更深，钢斧完全没入进去了。切开肉块的声音很明显，像是菜刀剁在一块快要腐烂的肉上。这手感让露露娜卡皱住了眉头这种感觉实在恶心。 钢斧插进去后，露露娜卡发出嘿哟的声音，握住长柄往下拉，将心脏切开，变成了两瓣。因为刚才露露娜卡很耐心地等待液体流干后才继续工作，所以这次没有任何意外和变化，虫龙的心脏就这么被切开，露出了里面。 和表面不一样，心脏的内部，并没有表面那么恶心。在光源的照射下，里面并没有阴影笼罩的地方，全被露露娜卡收入了眼中。在里面的是光滑的内壁，还有在中心的位置被缠绕住的不明物。那是被一条条粗大的神经血管被缠绕住的东西，只能看出大致的圆柱状轮廓，但是无法看到除了血管以外的东西。 不过，如果眼前这些东西，能称之为血管或者神经的话，确实是如此，但是这大概是一件值得思考的事了。 因为没有哪种生物的神经或是血管，表面上会泛着金属的光泽的……哪怕看起来再怎么像是生物的表面组织。 如果说被露露娜卡割开的心脏表面是血肉的混合体的话，那么现在在她眼前的这个，就有一些区别了这是个血肉和金属的混合体。正如虫龙这个畸形体一般，它体内的一切、包括这个心脏的内部，也是一样的畸形物。 露露娜卡的铁面具上，那些发射光线的孔排出了气体，也不知道是她在呼气，还是别的东西在运作。光线齐齐照射在了眼前这个由神经、血管和金属紧紧包裹住的物体上，这让它看起来更像是生物的肌肉组织，而不是一个心脏。不过心脏这种器官，要说它像肌肉一样运作的话，似乎也没多大问题。 露露娜卡很少会为什么事而感到非常惊讶，这世界能让她发自真心地发出惊叹的，大概只有个位数了。而眼前的东西，值得她稍微惊讶一下。 这可真是杰作啊，露露娜卡发出了哼哼的笑声，但是笑声里面，并没有什么愉快的情绪。她把钢斧扔到了一旁，现在这种情况，再用这种不够精细的工具继续作业的话，那可就不是什么很好的选择了如果她手稍微抖一下的话，不说里面的东西能不能取出来，可能这个巨大的畸形生物的残骸就要爆裂了，到时候这片地区，恐怕要变成瘴气山谷了。破坏环境这种事，露露娜卡可没有兴趣去做。 回到扔下工具的地方，捡起了好几把大锥子，一把钢刀，露露娜卡回到了心脏内部，继续工作。 这一次露露娜卡的手可得更稳更谨慎才行了。这颗心脏虽然已经死去，但是神经和血管恐怕还会对外界的刺激有反应，一个不小心的话，里面的东西产生了什么过激的反应，那可就不好了。 将锥子插在了神经和血管的缝隙中，露露娜卡没有使用锤子，就这么一拳砸下去，让锥子钉了进去。“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样子呢，亲爱的施洛华先生。”露露娜卡在各处都插入锥子，本来紧紧纠缠着某样东西的线路这些在别人看来是血管和神经的东西，在露露娜卡眼里，只不过是稍微有点问题的线路而已线路松动了，每条线路的缝隙拉大，锥子松动，掉落了下来。露露娜卡接过锥子，继续往别处插进去，这一次插进去得更深。接着，她挥动手里的钢刀，插进到那些依然紧密的缝隙中，轻轻用力，将线路撬松。 忙活了好一阵子后，本来紧紧包裹着内在的东西的线路，一一被露露娜卡松开，像一条很粗的麻绳被解开，变成了细细的一条条的细线。 然后，露露娜卡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东西。那是一个银色的金属圆柱，两头是宽圆扁平的形状，中间被镂空了好几块，而线路则插在了这之中。在密集地插满了线路的凹槽里，有蓝色的光芒在闪动，而圆柱体的表面，时不时有蓝色光芒的线条在闪烁，但是并不连贯，看起来像是故障了一般如果这能被当作一颗心脏的话，那么这个心脏并不健康。 “施洛华先生，我是以看笑话的心情来看你摆弄你根本不了解的东西，但是并没有期待你会带来怎样的毁灭性后果。”露露娜卡看到圆柱后，叹了一口气，“我的判断，是你根本不可能能搞明白一个完好、但是已经没有能源核心供应能量的、温度稳定中枢是什么东西，也根本不可能启动它。太过完整的东西，反倒不好上手的。” 说到这，露露娜卡吐了一口气，像是要将无奈和感慨都一吐而光，“真是天才的主意啊……接入别的能量供应，然后反馈到能量供应那边去吗？很聪明的想法，结果就是一个家族的异人化，还有虫龙这种畸形生物。”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真是可怜，可悲……但是并不可笑。 第三十九章 第一件工作结束 解体的工作很顺利，露露娜卡要感谢某个了不起的骑士所做的工作他差点把自己的命给搭了进来，让这条畸形的虫和龙的杂交体彻底安静了下来，让露露娜卡有了一个相对舒适的工作环境。要是换露露娜卡来做事前的处理工作的话，她会觉得很麻烦。处理家畜前，都有一个要杀死的过程，在这个时代，做这样的工作可不会太安稳，而且也可以说很血腥。 不过以露露娜卡的感性来看的话，实在是感受不了那所谓的血腥和不适是怎样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和那些屠夫大概是差不多的，只不过屠夫干的是买卖肉食的本职工作，她的话，稍微有点区别吧。 解体龙的尸体、剖开心脏这种事，也不像是一个正经的屠夫会做的、能做的事情就对了。这么恶心的东西，切开了也没有什么……不对，还是有不少人垂涎的，不然刚才也不会来了一大堆的食腐生物吧。 控制某种系统的中枢，被露露娜卡从心脏的最深处拔了出来。那从血肉中分离的声音并不怎么好听，像是将某个器官从肉体中拔出来一般。唯一好运的是，因为中枢的材质的特殊性，血肉和粘稠的液体是没法黏在它的表面的，至少不会黏连得太过紧实，不然清理工作又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了。 那些有露露娜卡手臂粗、或者更粗的血管，还连在凹槽上。露露娜卡将它拔出来都花了一些力气，因为这个东西可不小，有她一个人的大小了。“在安全使用手册里，可没有不依靠工具，单纯靠人力来进行装卸和替换的内容啊。”露露娜卡喃喃自语着，“一般来说，都是要外置工程机来辅助操作的……难道是因为这样的存在没有人权可言，所以能随意糟蹋吗？我可真是可悲的存在啊。” “不过，一件没有最低限度的用手来维护的系统，大概这就是你们完蛋的理由了吧。没有了工程机的各位，是怎么面对这绝境的呢？”露露娜卡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像一个梦呓的怪人。至少在这里，在这个时候，大概是没有一个人能真的听明白她在说什么的了。这如同神奇一般的中枢，是一头畸形的龙形生物的心脏，是它力量的来源，是一个家族几百年来疯狂的结晶，是大部分存在都不愿意涉足这里的原因之一…… 这一切的起源，是来自于哪里呢？露露娜卡也不明白，她判断为安全的东西，竟然还有这样的作用，被用在了匪夷所思的地方。虽然是很野蛮和荒唐的使用方法，但是这令人不知道如何评价的智慧，让她感到了一些惊喜。 当然，如果使用途径不是这么的恶心和混乱的话，大概能值得多几句赞美了。可惜在这山中盘踞的家族，在虫龙死掉的那一刻开始，就消亡了吧。看真迪娜变成了那个样子，大概也没有什么残存下来的东西了。 “饲养这种东西，总得要几个活人……如果还是人的形状的话，也应该算是人吧。”露露娜卡扶着圆柱，好让它不会摔落在地上，“也没感觉到还有多少带脑子的，好像最后一个刚才也死掉了。算是这个家族彻底熄灭掉的最后一束火焰了吗？” 不管如何，露露娜卡认为，这个家族算是彻底结束、彻底完蛋、彻底消失了。恐怕连历史里都不会留存有他们的痕迹，这种在山林中，被岩石、林木和昆虫给淹没的家族，大概只会留下一段文书吧。施华洛家族，式微。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些许的血脉流到外面去，完成变成了无关的一段段人生。 这些都不是露露娜卡能关心的了。她有很多感兴趣的东西，但是这不包括变得平凡的东西，去关心那些随处可见的人生轨迹，那可是很无聊的。 露露娜卡一手撑住圆柱，一手摸了摸额头，虽然只能摸到铁面具。“核心一家摘下来了，至少没了能量泄露的危险……我真是一个高尚的人啊，为这个地方的环保又出了一份力。” 露露娜卡没有忘记凹槽里那些连接的线路，一根根拔掉。线路的前端被拔出来后，有液体从接口处滴落下来，但是也不多了。本体死掉后，输送功能暂停了的中枢，当然没有继续负责将虫龙的能量之源继续循环。那些残留下来的蓝色能量，还在虫龙的全身，因为那柔软的肉体和坚硬的甲壳，大概是不会那么快消散的。 解决了首要的问题，露露娜卡终于可以去关心排在后面的问题了。不过在解决那些问题之前，她需要将这个东西拖出去，至于其他的，可以暂且不管。 露露娜卡拖着比自己还要高的中枢离开虫龙的体内的时候，杰西卡正在为玛丽娜放在她手上的、突如其来的礼物而有点手足无措。如果不是看到玛丽娜将那两个蓝色的魔法转变为两颗带有网格纹路的如同宝石一般的蓝色眼球的话，她大概会很高兴地收下这珍贵的魔法道具。但是知道这对眼珠就出自玛丽娜的脸上，她实在是没有了这样的心情。 听到虫龙那边的动静，杰西卡望过去，见到了全副武装的露露娜卡走了出来……还拖着一个神奇的东西。 在露露娜卡身后被拖着的是八角圆柱状，有着银色外表和奇怪的纹路和凹凸的物体，那光滑的表面，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从一头畸形的怪物体内找出来的。 “那是……”杰西卡不是只看外表的女人，她能感觉到那圆柱物体上，有着很浓厚的魔力，魔力的味道浓烈得她差点打了个喷嚏这种如同刚入门的法师一般的稚嫩反应，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了。但是如果是这种弥漫在空气中的魔力，这让人有一种几乎溺水的感觉的魔力量的话，杰西卡并不敢托大。 露露娜卡对杰西卡挥了挥手，“来帮帮忙吧，把我身后这个笨重的东西拖到一边去。哦，别像个瘾君子一样吸收过度了，不然要是变成噬魔人的话，我可得把你也处理掉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第四十章 第二件工作 杰西卡自认自己是个算得上聪明的人不是那种小聪明，而是被老师称之为“愚笨的大智慧”的那种聪明。虽然以前并不怎么明白老师为什么会对自己有这么一番教导，但是到现在这个年龄，她也算是明白了，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得简单一点的话，那就是不要做一些自以为是的事情，去惹怒一些自己根本摸不透的人。眼前的露露娜卡就是这样的存在。 来到露露娜卡身边，杰西卡收敛了自己的气息，调整呼吸，好让自己不要吸入太多从那个圆柱上逸散出来的魔力。接近后，杰西卡有了彻底被水给淹没的感觉，而且这水还是掺了大量瘾君子最喜欢的迷幻药的。杰西卡很庆幸自己不仅仅只是一个法师，还是一个自律的骑士，这让她不至于像瘾君子那样失态。瘾君子崩溃，也不过是一个废人的消失而已，但是她这样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如果在这样的环境中迷失的话，就会如露露娜卡所说的那样，因为吸收巨量的魔力，非自然和不正常地积累在体内的话，那么离噬魔人就不远了。 露露娜卡让圆柱微微倾斜，立在了地面上，然后将身上的工具一件件扔在地上，重物落地的声音此起彼落，谁也不知道她在自己身上挂了多少东西，又有多少东西藏在了衣服里。毕竟她这一身厚重臃肿的装备，看起来就像是能藏很多东西的样子。 在卸下身上的装备的时候，露露娜卡望向杰西卡。杰西卡无法看到露露娜卡的表情，只能看到那张沾满了暗红色软泥一般的物质的铁面具，那面具上似乎还附有法术，那些密集的孔洞在闪烁着光亮。 杰西卡无法确认露露娜卡的模样，但是露露娜卡能清楚地看到杰西卡。她注意到的，自然是杰西卡手里的那对眼珠子。不需要问，她就知道那是谁的眼珠。她伸出手，指了指杰西卡的手，“你想要那对小东西吗？” “这是那位魔眼的。”杰西卡说道。 露露娜卡一瞬间迷糊了一下，然后马上明白了，“魔眼，哦，玛丽娜小姐。有趣的名字。不过她没有了眼睛，还能被称为魔眼吗？” 杰西卡脑中闪过了玛丽娜那双发光的眼睛，当然，是现在还在她脸上那双，不是在她手上这对。“我……我不明白，她是不是有很多双眼睛。” 露露娜卡被杰西卡的话给逗笑了，发出了哈哈哈的笑声，“还有这么个说法的，也对，确实是这样，我也想知道她有多少双眼睛。”笑完后，露露娜卡向杰西卡伸出手，“先把那个给我处理一下吧。如果有感染的话，说不定你也要跟着遭殃了。” 杰西卡的手抖了抖，不过眼珠还是好好地握在手中，“这个是有感染的吗？被什么？” “这个你也许要问问这死掉的虫子了。”露露娜卡指了指身后那已经没有生命的庞然大物，“这眼珠被它当食粮吸收了很久，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小虫子钻进去了呢？” 杰西卡很老实地将眼珠交给露露娜卡了。她本来就没有这么个欲望，将这平白得到的东西再次交给别人，也没有别的想法。而且看得出来，魔眼她很信任这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少女至少外表看起来很普通。 脱掉了身上厚重的外套，露出了一直纤细的手的露露娜卡，伸手过去接住了眼珠，然后用掌心磨蹭了几下，把玩了一会， 这对曾经充满魔力的眼珠，里面的魔力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对杰西卡这样的小家伙来说，或许依然是非常吸引人的道具，但是对露露娜卡和玛丽娜来说，大概也就只是空壳了。既然玛丽娜把自己的眼睛或者该说是曾经的眼睛送了出去，她大概也是清楚的，这种被“食用”过的东西，再塞回到自己眼眶里，在心理上确实不是什么能接受的选择。 将上半身的衣物脱了下来，露露娜卡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不过还有下半身的装备没有来得及脱下，看起来有点滑稽和奇怪。 露露娜卡没有接着继续脱下装备，走过去拍了怕杰西卡的肩膀，“帮忙把这个东西运到马车那边去，我想，对你来说也不是多困难的事吧，法师？” “我可是骑士。”杰西卡露出了苦笑。 “但是你也是法师，这可没法改变。”露露娜卡笑道，然后往马车那边走了过去。最紧急的事已经处理妥当了，接下来就是次要紧急的事情了。 在朱尼亚和真迪娜这两个伤患之间，她选了真迪娜。如果只看外表的话，朱尼亚才是最需要处理那个，但是露露娜卡很清楚这两个人的特殊之处，看起来最惨的那个，说不定是这里面最不需要着急着处理的。 “让我看看，睡美人现在怎么了……”露露娜卡来到真迪娜的身边。看到真迪娜的脸色红润，呼吸平稳，已经像熟睡的小孩子一样了如果忽略掉胸口那个没有合上的切口的话。“睡着的时候要更可爱的，为什么平时会是那么尖酸刻薄的小鬼呢。”露露娜卡笑眯眯地看着真迪娜，大概是想起了平时真迪娜的表现，发出了哀叹的声音。 真迪娜的状态良好，露露娜卡觉得自己大概是不需要冒很大的风险来给真迪娜做什么维护了。这也许要得益于她体内那个玩意？这么想的露露娜卡，直接伸手插进了真迪娜的胸膛里，这一下也吓到了将圆柱体运过来的杰西卡。虽然是骑士，但是同时也是法师的杰西卡，当然不会用力气去搬运这么个大家伙，那样太难看了，她让圆柱体悬浮在半空中，同时还忍受着那散发出来的魔力的诱惑，还有对自身魔力的扰乱，好不容易才掌握住了平衡，能顺利将它运过来。结果讲这未知的东西运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露露娜卡又做了令人惊悚的事。 手探进肉体中的声音绝对说不上是好听，会令人起鸡皮疙瘩。露露娜卡若无其事地做着令人害怕的事，还发出了沉吟的声音，“嗯……这可真是麻烦啊，为什么会和它的主人一样不服管教啊。” 接着，露露娜卡从真迪娜的胸内拔出了某样东西，还有混杂着蓝色的血液从里面跟着喷了出来。那是一颗在跳动的心脏，大血管还连接在两端。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第四十一章 两颗心脏 真迪娜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露露娜卡笑眯眯的脸，还有她手中那个还在跳动的……应该是从自己胸内逃出来的东西。 为了活下去，真迪娜打开了自己胸内某个开关，那东西让她失去了自我意识，像是被某些异物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冲刷过。那之后知道现在这段时间，她大致上是没有自我的，至少没有清晰的自我。如果彻底失去了名为真迪娜的意志的话，那么在刚刚变成了怪物的她，就不会执着于消灭那个虫人，也不会为杰西卡挡下光线的伤害。 真迪娜并不是自然醒过来的，她是感觉到明显的痛楚，而从昏睡中睁开了眼睛。看到露露娜卡手中那个东西，她丝毫不感到惊讶哪怕那是自己的心脏。“你又拿我做什么了？能不能好好关心一下受了重伤的人。” “我当然有在关心你。”露露娜卡笑道，“刚才你可以一副死人的样子，要不是把你心脏塞进去的话，再过一阵子你就要变成不死生物了吧。” “那可真的恶心，我宁愿死去。”真迪娜稍微抬起了上半身，尽管还连在自己身体上的心脏就在别人手里，但是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伸手在自己身上摸了摸。然后她脸色大变，“我的心脏呢？” 露露娜卡一副惊讶的样子，“你的心脏不就在这里吗？”她还把手中的心脏抛了抛，像对待一个果子。 真迪娜本来还迷糊的脸马上变色了，变得非常焦躁，“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心脏，才不是这个！” 露露娜卡还在装傻，“说的到底是哪个心脏呢……这个不是已经连在你身上了吗，怎么还会有另一个属于你的心脏。” 看着装疯卖傻的露露娜卡，真迪娜觉得自己火气都上来了。而且她这么焦急，还有别的原因…… 然后她注意到了在露露娜卡身后不远处的杰西卡。杰西卡刚为露露娜卡搬运完圆柱体，正观望着这边。然后真迪娜注意到了她手中拿着的魔杖前端镶嵌着一个带有凹槽的球体。 那东西真迪娜很熟悉，熟悉得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而这确实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快把那个还给我！”真迪娜对杰西卡大喊。杰西卡愣了一下，身体先做了反应，将一直在自己手中的手杖递了过去。她确实亲眼看到露露娜卡从她的体内抽出了这个球体，而她算是代为保管吧……刚才她还稍微借用了一些从球体里散发出来的魔力，让工作更加顺利。现在算是物归原主了。 真迪娜几乎是抢过手杖，然后从上面卸下了球体。她很着急，但是露露娜卡没有让她如愿，“等等，可不能就这样装回去。如果我还没维护好的话，你怎么办？教了你这么久，你可以一个人独自维护了吗？” 被说到了痛处的真迪娜呆住了，然后一脸不甘心的样子，将球体握在手里。虽然没有刚才那么急躁了，但是她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球体，完全没有交给露露娜卡的打算。“我很肯定没有什么故障。” “当然没有，我刚才已经处理过了。”露露娜卡说道，“你不会认为，你那么粗鄙的手法，不会在你重要的心脏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吧？” 真迪娜无法反驳，为了活下来，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她确实没有太多的余裕，至少没有那个时间很悠闲地找到开关，很小心地打开它有这个时间的话，她大概已经被啃光了。不过她这样的身体，要去想象自己被啃到只剩骨头的模样，也有点困难，大概会是半死不活、更加恶心的样子吧。 她讨厌露露娜卡，但是露露娜卡的话确实有道理，而且是她无法反驳的。“我以后会小心的……它才没有那么脆弱。” 露露娜卡脸上多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虽然依然笑容满脸，但是看起来怪怪的。她拍了怕真迪娜的肩膀，让真迪娜稍微痛得叫了出来。那颗还在跳动的红色心脏依然在露露娜卡手里，只要稍微动一动，光是看着就让人感到很痛。 在杰西卡看来，眼前这个光景实在是离奇。跟着队长在外面经历了这么多惊奇冒险的事，眼前这一幕依然令人难以理解。被剖开胸膛的女孩正在和比她稍微大一点的少女争吵，而那少女还拿着连接着她身体的心脏。而女孩手里握着小巧的金属球体，情绪强烈地想将它塞进胸里…… 如果不是刚才见过露露娜卡开膛的画面的话，杰西卡大概觉得眼前的人已经疯了，或者是自己疯了，看到了幻觉。不过眼前一切都是现实，包括自己那重伤得不成人形的队长。她认为自己的适应力还是不错的，至少现在还能正常地活动。 既然真迪娜很精神，露露娜卡认为自己没有必要做更多的事了。她将跳动的心脏塞到了真迪娜的手里这本身就是一件很诡异的事对她说道：“那么你自己处理剩下的工作了，我可不能一辈子跟在你身边，你肯定也不乐意我跟着你一辈子吧？把你的宝贝装回去，再把你这颗可怜的、没人要的心脏锁好。”露露娜卡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瓶子，不大，但是刚好能将心脏装进去。瓶子上面带着银色的锁头。她把瓶子也塞给了真迪娜，加上那些别在板块上的工具，一切的准备其实早就做好了。“小心点使用吧，这可是你最重要的朋友的东西。该说是遗物，还是残留的器官呢？” 真迪娜怒视露露娜卡，“它才没死。” 露露娜卡只是点了点头，“也对，它到底是不是死了，我也无法判断。这种事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大概也是因为这种新鲜感，才让露露娜卡将真迪娜留在了身边吧。 这种人造生物和夜血肿的友谊，真是奇妙。虽然都不算是纯粹意义上的人造物和吸血怪物，但是两边都算是这个分类的生命。 可惜，自己养了这么久的狗，只剩个心脏了，还塞到了它的好朋友的胸中，取代了那颗只要跳动就很麻烦的原心脏。 第四十二章 过去的故事——攻城第七夜 朱利叶斯在睡梦中醒来，背后全是冷汗。他朦胧的眼睛渐渐看清楚了周围，看到了一个个穿着不一样的防护装备的士兵们，和他一样，靠在城墙边上睡着了。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伤，但是并不会妨碍战斗。而那些重伤到没有作战能力、甚至只剩死亡这么一个结局的那些人，已经被送去放置伤患的营地了……其实不过是等死恶意。 深夜的冷风让人忍不住哆嗦，虽然对朱利叶斯来说，这点风并不能让他有任何感觉了。 有修士看到伤患营地的模样，发出了惊恐绝望的呼喊，这里是地狱。 地狱？对朱利叶斯来说，那才不是什么地狱，那只是一个活生生的墓地而已。真正的地狱，在这里，在这面巨墙上，在巨墙的大门，在巨墙的下面。 没有人醒过来，所有人都像死了一半睡着了。连续作战的疲劳，还有战斗带来的伤痛，都让这些士兵、或是曾经不是士兵的人，都没有了活力。但是这仅仅只是一晚，仅仅只是第六个晚上…… 朱利叶斯站了起来，周围没有任何人理会他。除了放哨的士兵，这里已经没有人有精力管别人了。他身上虽然也到处都是血污，但大多数都是敌人的血，虽然也会混杂着自己的。狼藉的外表下，是一点伤都没有的身体，只有一条条的伤痕，有最近才留下的，也有以前的伤痕，更有今天才留下的。 他身上没有伤口，每个不致命、或是致命的伤，都在很短的时间内愈合了。在现在这种时候，没有人会关心他的异常，只会把他当做英勇可靠的战士。哪怕这少年曾经只是个在君王堡以捡垃圾为生的、和乞丐差不多的人。 在身边没人任何他熟识的人。罗缪欧娜在伤患的营地为那些重伤的人治疗和祈祷，帕斯塔到了君王堡对岸那个城镇，奥尔加留在了教堂……对那个日益衰老的老人来说，这样的地方已经不适合他了。 现在，墙外也安静了下来，朱利叶斯站起来，面对着外面。在那外面，黑暗并不是一切。天上的繁星，带有缺口的月亮……还有，地面上的“火焰”。 那火焰一片片连在一起，将黑暗的大地铺满……那是属于营帐中的火焰，还有无数巨大的篝火。游走巡逻的火焰来自骑士腰间的等，那高高耸立的攻城塔上，点缀着一点点的火光，像星星一般耀眼。 在外面的，当然不是荒原上自然生长的野火，那一片片的火焰，是属于人类的，是属于军队的，是属于一个国家……一个强大的国家的。 而那个强大的国家，新月帝国，他们的军队，成千上万、看不到尽头的，来到了君王堡的巨墙前。巨墙还没有被摧毁，也不会被轻易摧毁……但是，来挑战巨墙的人，带着巨浪袭来，这波巨浪，由士兵。骑兵、攻城锤、攻城塔，投石机组成，铺满了城外整个平原，连海湾对面的城镇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眼睛扫过这一切，朱利叶斯觉得自己像是还活在梦中。但是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距离新月帝国的攻城锤第一次撞上铁铸的大门，已经有七天了。听说造物主创造这个世界花了七天的时间，最后一天是给予地上的信徒们休息的，但是现在造物主并没有给予这地上的生命一丝的喘息机会不管是防御者还是侵略者。 在黑暗中，光明神似乎听不到在教会的信徒们的祈祷声，而新月那边，似乎也没有得到什么庇佑他们的神，也没有让他们攻下这巨墙。很多人，不管是君王堡还是新月的，都死在了墙上墙下。 朱利叶斯走过休息的士兵，想找到某个人。那个人应该就在附近，她最近总是出现在死人死得最多的地方。而今天，是朱利叶斯这里，失去生命的残骸是最多的，而他恐怕是夺走最多的生命的那个人。 最终，他在某处的哨塔上，找到了她。 露露娜卡坐在凸起的岩墩上，这里可能曾有弓箭手往下面射箭，但是已经不再在这里了。在她的前方，是一个半毁的攻城塔，里面已经被烧成了碳灰的聚集地，不会再有愚蠢的家伙意图从攻城塔下面爬上来这只是一个脆弱的残骸而已，没人会为一丝丝登上城墙的可能而冒险。 朱利叶斯还记得，攻城塔是被魔法给摧毁了。君王堡和新月比，就是虫和龙的差距，但是哪怕是虫子，也是有点挣扎的力量的城里的法师，负责摧毁这些有可能突破巨墙的攻城器械，哪怕付出再多的代价。 露露娜卡坐在那里，看着攻城塔，手里拿着一个铃。那个铃没有什么特别的造型和标记，仅仅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摇铃，但是在露露娜卡的手里，摇曳的铃声像是能抚平人心。那一串串的铃声，在吸引着什么，聚集到了露露娜卡的身边。露露娜卡有节奏地摇着铃，嘴里哼着缓和的小调。 朱利叶斯知道她在做什么，她在安魂。那是他很早以前就知道的关于露露娜卡的一部分真实，但是仅此而已了，哪怕现在他对露露娜卡有了更深的了解。 “有什么事吗？了不起的守护者。”露露娜卡没有转过头去，也知道朱利叶斯就在自己身后。 “你看到了吧，很多人都死了。”朱利叶斯对露露娜卡说道，“不管是君王堡的，还是新月的，都死了，死得没有任何意义。” 不管是攻城和侵略的新月帝国，还是守城抵御的君王堡，光是这几天，就已经能堆起一座座的小山了。 “这才刚刚开始呢，少年。”露露娜卡站了起来，面对着朱利叶斯，“这才第七天，远还没有彼此之间都无法承受的程度……不过有一件事可以肯定的，那最先倒下的，会是君王堡。”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看到一切都被毁灭！”朱利叶斯再也忍不住，朝露露娜卡怒吼，“这些人就该这样死去吗！” 面对朱利叶斯的怒吼，露露娜卡很平静，甚至笑容都没有了，“你希望我能改变这一切吗？让巨墙变得连巨龙都无法摧毁，让外面的大军溃逃，让指挥官猝死，甚至是让你的好朋友、如今的新月皇帝死于我的刺杀？”看着愣住的朱利叶斯，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她张开双臂，像是拥抱着什么，又像是在拥抱一切，“或者，我来让君王堡变得更好？让腐败的事物被削掉，让更加贤明的人来管理这个已经没剩多少的王国，让每个人都衣食无忧，精神饱满，为这个帝国奉献一切，恢复昔日的荣光？” 那么，你知道代价是什么吗？ 想成为……的零件的可怜人。 朱尼亚惊醒了过来，看到了坐在自己一旁的露露娜卡，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晚上好，残疾人。” 第四十三章 往事重谈 朱尼亚看到露露娜卡，并没有多惊讶，而且他现在也没有惊讶的余力。他现在很累，而且身体也像被点燃了一般，烫得皮肉都要熟了他现在的样子，也确实和被烫熟了没什么区别。 连岩石都能腐蚀掉的酸液，并没有让朱尼亚凄惨地死去，但是现在这模样的他，只剩凄惨可以形容了。 “晚上好，还记得我是谁吗？”露露娜卡笑着问道。 “不认识。”朱尼亚很快就给了回应，虽然声音嘶哑，喉咙像灌了铁水一样难受。露露娜卡点了点头，“看来脑子没被烧坏，那就好，至少不用治一治你的脑子了……虽然你的脑袋本来就不太灵活。” “我脑袋不灵活，大概都是你的错。”朱尼亚回道。 露露娜卡哈哈笑了起来，然后一巴掌打在了朱尼亚的胸部，“不是我的话，你大概就是个不识字的农夫了！说不定连自己的田地都没，只是个农奴。你该感谢我让你读书识字才对，不过似乎读书没把你的死脑筋给改过来。”说到这，露露娜卡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快，笑容依旧，只是有点低落，“为什么人这种生物要纠正过来会这么困难啊。” 朱尼亚永远搞不明白这个女人的情绪是怎样稳定下来的，虽然那张笑脸似乎永远不会变，但是她笑容下的情绪，从来没有维持成一条水平线，永远在起伏，如同湖面上的波纹，永不消失。 “需要被纠正的是你。”朱尼亚的回答依然简短。 露露娜卡并没有因为朱尼亚的话而勃然大怒，什么看不出任何生气的样子。她只是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你和我都有需要纠正的地方，不过我是不会承认我比你更需要被修正的。对父母来说，不会有孩子比自己更正确这种事发生。” “就因为你这态度……”朱尼亚想继续说下去，但是马上猛咳了起来，还咳出了一些血块。粘稠的血块看着并不完全像是液体，里面似乎还混杂了一些东西，至少不会是他吃下去的食物，更可能是被吐出来后人就会死掉的某件器官的碎片。 朱尼亚猛烈的咳嗽声引来了杰西卡。看到队长吐血的惨状，特别是还吐出了器官的碎片，让她非常紧张，“队长，你要是死了，我也和死了没区别了。”她脸色苍白，靠过去握住朱尼亚的手。 朱尼亚没办法马上说话，让杰西卡安心下来，不过露露娜卡接过话了，“放心吧，他很有精神。不吐出来的话他才真的有问题了，毕竟他可不需要另一副器官备用。”露露娜卡说道，然后轻轻推开了杰西卡，让她呆在一旁，“不过有些生物倒是有多一套器官，生存能力很强，但是掠食破坏性也很强……倒是不适合这个时代的环境了。”露露娜卡说着没人会想在这时候听的知识，开始给朱尼亚检查身体了用一把很细很长的钢刀。“烂掉的器官被排出来得差不多了吧……等会给你喝点东西，把垃圾都吐出来才行。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和英俊潇洒的骑士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真是可怜。” 朱尼亚并不觉得自己的外表有多重要，他只是维持了一个人必须要有的整洁，还有适当的举止而已。他从不以骑士自居，只不过他现在的身份，只能是骑士了……儿时的梦想，就算实现了，朱尼亚已经没有当时的那种心境，去感受这份得来不易的喜悦了。 现在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不过这个到处是阴霾的山中，也无法确认现在是白天的哪个时间，只能靠天上隐约可见的星星，来判断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朱尼亚沉默了好一会，才对露露娜卡说道：“那东西，死了吧。” “如果它没有死的话，那么死的就是你，还有你的部下了。”露露娜卡回道。她手中的钢刀继续在朱尼亚身上比划。这个画面，在杰西卡看来，有点毛骨悚然：纤细的少女在拿着闪着寒光的刀子，在人的身上比划着，就像是在思考要切下哪个部位一样。 “那玩意既然死了，这片地区会平静下来吧？”朱尼亚问道。将他们带来这里的是露露娜卡，说有答案的也是露露娜卡。其实不需要她回答，在杀了那怪物后，朱尼亚心里就差不多有了个底。当盘踞在底下的最强掠食者消失后，那么空缺下来的部分，会是由谁来补充呢？ 无法和虫龙斗争的生物，被迫来到地上的生物，会回到更加合适他们生存的世界。没有生命愿意居住在不宜居的地方，就算是没有智慧的怪物也一样。 这个过程不会很快，但是至少地面上的灾难不会再扩散了。 “你应该心里有答案了才对吧。”露露娜卡笑道，“这急需养分的怪物已经被你消灭了，还有什么能妨碍这片地区归于平静呢？恭喜啊，了不起的屠龙勇士。” 朱尼亚可没看得出来那是龙，但是这都已经不重要了。他需要做的事已经完成了，至少受害的人不会再继续增加了哦，这就足够了。 至于他现在这副惨状，只要命没有丢，总会有办法的。以前不是没试过和现在一样惨烈的情况，但是他都挺过来了。现在唯一的问题，大概是这一次他身边多了个似乎不怀好意的露露娜卡。 “我不在的时候，你是怎么处理自己的伤的？”露露娜卡问道：“你这些年不可能没受过什么致命的伤，我可是看得出来的……你现在这愈合和代谢的速度，肯定没少折磨自己吧？真是令人心痛。” 朱尼亚没想到她也会心痛，听起来就像是笑话。他大多数的痛苦，都出自眼前这个少女的手笔，不管是肉体的痛苦，还是精神上的。 “既然精神稳定，那么我就该你动动刀了，可别痛得喊出来了，那可一点都不像个男人。”露露娜卡的钢刀终于不在朱尼亚身上比划了，她将刀尖对准了朱尼亚大腿上，慢慢刺了进去。 朱尼亚并不觉得有多痛，只是感觉很麻，大概是哪里的神经都烂掉了，连痛都感觉不到了。看着露露娜卡，朱尼亚想起了刚才的梦。 “我刚才做了个梦，是很多年前，我在君王堡的城墙上，对你怒吼的事情。”朱尼亚低声说道，“那之后，你说了一些话，我……我吓怕了，从你身边离开了。” 朱尼亚还记得，哪怕在君王堡沦陷后，他也很少和露露娜卡再交谈了。那时候的他陷进了君王堡毁灭的魔怔中，而露露娜卡，不知道为何越发沉默。直到当初的那些人，彼此走向了不同的道路，就这么分开。 对此，露露娜卡没有任何感触，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话，“哦，我忘记了，大概是说了什么来吓唬你吧。”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第四十四章 这是治疗？ 露露娜卡所谓的治疗，并不是什么适合正常人观看的画面，哪怕是杰西卡，都绷紧了一颗心，而且还产生了疑问，眼前的是披着少女皮的恶魔吧。 露露娜卡对朱尼亚的治疗……与其说是治疗，不如说，是切割。 她一开始对朱尼亚身体各部位的比划，就像是在鉴定肉质，而现在，正是动刀之时。她的钢刀先是插进朱尼亚的大腿上，知道刀身进入了小半，然后倾斜刀身，让刀锋边缘全都压了进去。她很轻松地将朱尼亚大腿的一块肉给切了下来，然后扔到了一旁。 对杰西卡来说，这绝对不是她认知里可能存在的治疗，这更像削肉取骨的屠夫行径。如果不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的话，她肯定会去阻止露露娜卡，因为露露娜卡的行为实在太过惊悚了。但是，在朱尼亚被切削过的地方，露出来的并不是血肉和白骨，而是一条条在蠕动的肉芽。 在烂肉被切下来后，肉芽覆盖在朱尼亚的伤口处，正以很诡异的速度，快速增长着。杰西卡尊敬的队长，他的身上那些缺了大部分血肉的地方，被露露娜卡再次切削过后，蠕动得很恶心的肉芽蔓延到了那个地方，补充上了富有生命力的血和肉。 杰西卡捂住了嘴巴。她知道的，她知道自己的队长是一名强大、高尚又伟大的骑士，不管是什么伤都无法令他停下来，总能战斗在最前线。队长很强，而且还拥有强韧的身体，传闻中就有关于他被神明祝福过，得到无坚不摧的肉体的故事。 杰西卡是知道的，但是绝对不是现在这种样子他的身体，在变成这种丑陋凄惨的模样的时候，被当砧板上的肉给切割，然后再生绝对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才对。 朱尼亚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容貌被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无法猜测他现在在想什么。露露娜卡哼着小曲，在做着令人头皮发麻的事，没有任何的情绪波澜。 她突然对身后的杰西卡说道：“是不是和你想象的很不一样？” 杰西卡愣住，一时之间无法发出声音。 “你这种反应，我也不是太惊讶。屠龙的英雄怎么会变成这种样子的？太难看了，看着就像是恶魔在痊愈一样。”露露娜卡发出了笑声，“很可惜要破坏你的美梦了，这种死不了的家伙，大致上都是这么丑陋的。这么说你大概没法理解吧，可惜现在这个时代，要你们体验一下真正的屠龙勇士是怎样的一种生物，也很困难了。” 至于露露娜卡眼前的朱尼亚，她并不认为他是个及格的屠龙勇士。虽然他消灭的也是一条龙虽然是一条畸形的杂交体但是他这副身体，可不是什么龙血灌浇、神明祝福而形成的。 这是露露娜卡精心“打造”出来的，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杰作。 “有没有感觉到明显的痛楚？”露露娜卡问朱尼亚，听起来就像是医生一样虽然她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屠夫。 “没有感觉。”朱尼亚回道，“如果可以的话，快一点……你这样慢吞吞的，只会吓坏杰西卡。” 正如他所说的，在一旁看着的杰西卡始终都是一副非常担心和紧张的样子，没有人不会因为露露娜卡现在手上的动作而感到丝毫的放心。 露露娜卡转过头去看着杰西卡，“呆站在那里也没法给你的队长提供任何帮助的。还是说你打算代替我做这个工作，给他削掉烂肉？”露露娜卡将钢刀递了过去，一副要做交接的模样，“有人代劳的话，我当然很乐意。只不过你擅长做这个吗，还是说实在没有那个勇气为自己尊敬的队长落刀？” 那把锋利的钢刀上还沾着碎肉，那是来自哪里的，杰西卡当然不会蠢到这都意识不到。她不是没有这样的技巧，但是，让她来做这件事，她确实没有勇气。 露露娜卡笑眯眯地收回了钢刀，“让你做你大概也做不了吧，等会还得在他这张烂脸上割几刀，对你这样年轻的女性来说，做这种事实在太残忍了吧？” 杰西卡的脸色都变白了。朱尼亚叹了一口气，“别再戏弄她了。” “我被人在背后盯着，也很不好受啊，只是稍微提一些对双方来说都很合理的建议而已。”露露娜卡眨眨眼，完全没有自觉的模样。她手上的钢刀继续往朱尼亚身上落下，切下那些坏死的肉，朱尼亚身上的肉芽肉眼可见的蠕动着，其实看起来着实有点恶心。而对杰西卡来说，看到自己尊敬的队长被这么摆布，虽然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在伤害他的事情，但是从精神上来说的话，她实在无法接受。 “杰西卡小姐，帮我去看看那个丫头现在怎么了？”露露娜卡没有回头，对身后的杰西卡说道，“看看她有没有把自己心脏缝回去了，还有，那颗红色的记得看着她锁好。” 光是呆站着什么都干不了的杰西卡，想了想，怪怪地按照露露娜卡的话去做了。继续站在这里看着队长被切割，她实在受不了，而且真迪娜的状态她也很担心那么粗暴的换心脏的过程，她不担心是不可能的。真迪娜那个模样确实很可怕，但是她终究还是救了自己，对杰西卡来说，真迪娜已经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作为骑士，要是忽略掉自己自己的救命恩人的话，那可就失格了。 回到真迪娜这边，这个娇小的女孩，躺在光滑冰凉的板块上，一副无聊的样子。只看脸色的话，真迪娜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如果忽视掉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胸膛的话。在她小小的胸膛上，有一道被黑色的线缝上了的伤口，线缝得很粗糙，就像是刚学会缝纫的人的作品这是真迪娜自己动手缝上去的，在缝上伤口前，她把血肉的心脏拔了出来，马上接上了那颗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心脏的球体。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她仰躺着，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四十五章 怪物和骑士 仰望着天空的真迪娜，看到了杰西卡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朝她挥了挥手，没有说什么。虽然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但是精神上的消耗，让真迪娜没有了平时的活力。杰西卡也看得出来，那个光是站在露露娜卡身边，就有一种带刺的感觉的真迪娜，现在看起来很健康，但是没有什么精神。 杰西卡看到了真迪娜的手边放着露露娜卡给她的瓶子。那个瓶子里面装着一颗还在跳动的东西，外面已经被锁头给锁住。透过玻璃往里面看，像看某种有生命的红宝石。但是宝石可不会自己动起来。 “你的身体没问题了吧？”杰西卡坐在了真迪娜的身边。其实光是胸前那个将她上半身几乎都剖开的伤口，实在很难令人相信她没有任何的问题。 “只是很痛而已。”真迪娜很坦率地说出了自己到目前为止的感受，没有说什么大话，“不过总比我们死在那里好，对吧？” 杰西卡也认为确实是如此。她的目光落在了真迪娜的胸部和手边的瓶子，来回移动了几次，“你现在放在体内的那个……真的是你的心脏吗？” 真迪娜眨了眨眼睛，眉头动了动，沉默了好一会，“很奇怪吧？” 杰西卡摇了摇头。对她来说，这并不是需要为此而介意和惊讶的事情，她现在只是有点担心眼前这个女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副身体。 “现在在我身体内的，还有我手上这个。”真迪娜的手碰到了锁住了心脏的玻璃瓶，然后马上就缩回去了，“都算是我的心脏吧。虽然这颗看起来更正常一点……但是对我来说，只有现在在我体内的这颗，才是属于我的心脏。” 这听起来像是有什么故事在里面，杰西卡的心里如此判断。“为什么？” “要说为什么的话，不过是一个很平淡简单的故事而已。”真迪娜回道，“我不觉得那是什么很有趣的故事。非要说的话，就是一个友谊的故事吧。” 杰西卡并不能从真迪娜这些话中感受到什么，但是真迪娜笑着说出这番话的表情，在她的眼里，看起来很温柔和真实。 真迪娜有些话没有说出来。这是个关于一条好狗和丧家之犬的故事，而结局是好狗死得没有任何意义，而本就不该存在这世上的丧家犬，如今还活得好好的。让丧家犬还活下去的动力，只剩好狗留给它的，代表着好狗存在过的残骸了。 真迪娜用力吸了一口气，胸前还残留的轻微的痛楚，让她因为躺着而变得渐渐迷糊的大脑变得清晰了，“活着的感觉真好啊……”她喃喃自语着。 杰西卡看着真迪娜，“谢谢你救了我。”她本以为自己要死在那到处都是虫子的地下的，如果不是因为真迪娜，她现在已经变成幼虫的食物了。而且她没想到，那种样子的真迪娜，竟然还有意识地保护住了她。 并不是杰西卡不相信真迪娜，但是真迪娜当时那个样子，和理性、智慧还有自我没有任何关系。那看起来像一头美丽的野兽，而不是人类。 而且，真迪娜，看来确实不是人类的样子。 “你……是夜血种吗？”杰西卡终于问出了自己从刚才就藏在心里的疑惑。真迪娜手边那颗鲜活的心脏，当它还留在真迪娜的体内的时候，真迪娜苍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身上的伤也迅速愈合但是，有些杰西卡无法忽视的细节。虽然现在已经看不出来了，但是刚才的真迪娜，那张小嘴里，有尖牙吐了出来。 被询问的真迪娜没有任何反应，很平淡地回了句：“是吧，我大概是夜血种。”她没有隐瞒的打算，都被杰西卡看到了那个样子，她也不认为自己隐瞒得过去。 心里有底的杰西卡并没有太过吃惊，她在意的是别的方面的事，“但是你那个样子，和我所知道的夜血种，并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我可是能在太阳底下走动、也不需要吸血来维持生命的怪胎，要不是露露娜卡那个混蛋在我耳边像催眠一样强调了无数次，我怎么都不会相信我自己是夜血种。”真迪娜笑了出来，只不过笑声听起来很自嘲，“你有看到吧？我的翅膀可飞不起来的，只是装饰而已。” 杰西卡并不认为那对看着像是能撕裂一切的铁骨翅膀，只是装饰而已。当时看到真迪娜跃起到空中，那对翅膀砸落在地上的画面，实在太过震撼。 “我觉得你那个样子，很美丽。”杰西卡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并不合适，但是想到那个修长美丽的“怪兽”，她实在忍不住这么想。 真迪娜愣了一下，1然后笑了出来，“你可真是个怪人啊。” 杰西卡并不认为真迪娜有资格这么说自己。 另一边，露露娜卡在继续为朱尼亚割开烂肉，不过也快要结束了。露露娜卡对朱尼亚说道：“年轻人就是好啊，明知道对方是怪物，这时候都能很融洽地聊起来了。” 朱尼亚脸颊上有肉芽在蠕动，他的脸部看起来不再那么破烂可怕了，只不过肉芽增长看起来稍微有点恶心。“偷听很有趣吗？” “这要看听到的是什么了，如果是两个可爱的女孩在聊天的话，不管说的是什么我都不会腻。如果是两个不知所谓的蠢货在密谈的话，虽然我也会耐着性子听下去，但是心情大概是不会好的。” 朱尼亚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单独相处了，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露露娜卡笑道。 朱尼亚看着露露娜卡，过了好一会，才开口，“我刚才和你说了吧，我梦到了以前在君王堡的事。你说你忘了……我想你一点也不想讨论那件事。” “有什么好说的，说当时我们吵得有多凶的回忆吗？”露露娜卡说道。 朱尼亚突然伸出手，抓住了露露娜卡的小手。露露娜卡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对朱尼亚问道：“怎么了，你要妈妈握住手才能睡着吗？”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对露露娜卡的玩笑话，朱尼亚没有反应，“你好烦啊，老妈……” 说完后，朱尼亚的头歪到了一边去，就这么睡着了。 第四十六章 三个病人 露露娜卡为朱尼亚割下一身烂肉后，身边已经是一片狼藉和血腥。那些烂肉从朱尼亚身上割下后，落在周围，很快就连一点点的活力都没有了，而且因为被酸液给腐蚀过，和平常血肉也不一样，没有血水流出，只是一块干巴巴的肉块。如果在远处看的话，大概会把这当做晾着的肉干，不过走进一看的话，一般人大概是要吐出来的。再加上露出一身新鲜血肉、肉芽在上门不断蠕动的朱尼亚，还有一个拿着钢刀笑容满脸的少女，实在是一副地狱才有的景色。 给朱尼亚割下一地的烂肉后，露露娜卡拿出了一个火红色的玻璃瓶，里面的液体如同液化了的红色宝色，非常美丽。她将液体倒在了朱尼亚身上，让一直闷声没喊痛的朱尼亚重重地哼了出来，他身上还渗出了汗水，和液体混合在了一起。 “痛就喊出来，一点都不丢脸。这可不是这条虫子的酸液那么廉价的东西，这可是龙血。”露露娜卡说道，然后哈哈笑了出来，“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如说这龙血根本就是毒，沾一点都能让人骨头都烂掉了。” 朱尼亚始终没有发出叫声，只是看起来也不像是在和露露娜卡较劲。 露露娜卡叹了一口气，将液体倒得干干净净，浇了朱尼亚全身。“你小时候也很不可爱，现在更加不可爱了。” 液体倾倒光后，露露娜卡将钢刀扔在了一旁，从朱尼亚身上走开了，“你自己折腾去吧，要是今晚睡觉让我听到你忍不住叫出声来，我就踢你屁股。” 露露娜卡接着来到了真迪娜的身边，这时候杰西卡还在陪着真迪娜，见露露娜卡过来了，脸上的神色变得期待了起来。 “可以去和你亲爱的队长聊聊天了。”露露娜卡说道，没等杰西卡脸上的高兴劲头多一点，就接着说了下去，“让你队长多动动嘴，这样他能痛得牙打颤，最好让他痛得哭出来。” 露露娜卡这么一说，杰西卡脸上的喜悦一下子就褪得差不多了，满是纠结。不过露露娜卡还是将她赶走了，让她过去看着朱尼亚。至于露露娜卡和真迪娜这边，当然是有一些事，能私下聊是最好的。 代替了杰西卡，坐在了真迪娜身边的露露娜卡，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孩。刚才和杰西卡还相处得挺好，虽然没什么笑容，但是脸色还是挺不错的真迪娜，马上就换上了一副非常嫌弃的表情。 露露娜卡的视线落在了真迪娜胸前，“真是可怕啊，明明给你割开了这么大一个口子，这会功夫，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你又有什么坏念头，又在说些阴阳怪气的话。”真迪娜没好气地说道。她胸前的伤，确实好得差不多了，只有一条没有指头粗的粉红疤痕，而且也在慢慢地结疤。真迪娜早就觉得胸前有点痒痒的，想抠掉那个疤痕，但是想想以前这么干之后，她胸前一条难看的伤疤留在身上，知道下一次被开膛的时候才消除掉吸取了教训的她，没有再忍不住，又去撕掉那结疤的地方，让那层死皮自己脱落。 露露娜卡指了指真迪娜敞开的胸部，“你打算让那些线嵌入你的肉里，留作纪念品吗？” 真迪娜脸色多了一些犹豫，不过没等她说什么，露露娜卡的手已经摸到了她胸前，一夹一抽，就开始讲缝合用的线从她的胸前抽出来。 真迪娜可不是朱尼亚，被露露娜卡突然搞这么一手，痛得马上大喊了起来，而且非常夸张，山里都回响着她的声音，那边的杰西卡、还有一直像死人一样坐在树下的玛丽娜，都望向了这边。 露露娜卡叹气，一副看不成器的小孩的模样，“连铁骨增生，破体而出这种痛苦都受得了，只不过拆条线，能这么痛吗？” “那种状态的我没了半边身体都不会痛，因为我根本没醒着……”真迪娜好歹忍耐了下来，只不过冷汗从额头流下，一副想生撕了露露娜卡吃下去的模样，“我自己来拆就好，不需要你费心了，露露娜卡老师！” 明明将平时绝对不会用上的尊称都用上了，但是真迪娜的语气里根本听不出有啥尊敬的意思，反倒是语气比平时更重了。露露娜卡早就习惯了，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不过她这模样，也只是让真迪娜更加气而已，“那就好，你好歹得自己学着自己维护自己身体了，别到时候哭喊着不想从我这里走人啊。” 真迪娜只是翻了白眼，什么都没有说。露露娜卡将锁有一颗依然继续跳动的玻璃瓶拿回到手上，对真迪娜晃了晃，“这个我先拿回去了。” “不要了，把这玩意煮了吧。”真迪娜没好气说道。露露娜卡耸了耸肩，“这种东西，煮了谁会吃啊，我又不是不忌口的食人魔。”接着露露娜卡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过也不会有傻子吞一颗炸弹，你是例外。” 真迪娜的脸色很差，依然没有答话。见真迪娜这模样，露露娜卡没有再说什么，凡是要适度，可不能过火了，露露娜卡还是懂这个道理的。虽然她对这道理，不过是照样做，完全没有自己的感触。 最后，露露娜卡来到了玛丽娜身边。玛丽娜依然坐在树下，安静得没有任何气息，只有靠近了，才知道她还活着。她那双充盈着魔力的眼睛，看着露露娜卡。 露露娜卡蹲了下来，什么都没说，直接伸手过去，按住了玛丽娜的眼眶，让她的双眼撑得更大。这双没有了眼皮的眼睛，也没有瞳孔，看不出玛丽娜真正放在视线中的，到底是什么。露露娜卡半闭着眼，就这样和玛丽娜对视了好一会，才收回了手。“果然是这样，难怪你连眼睛都不要了。” 露露娜卡很难得地露出了有点为难的表情，“玛丽娜小姐，你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吗？” 她指了指玛丽娜，然后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你的眼睛是小事，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因为这双眼睛而被起了什么奇怪的名号……我只知道，你这个脑袋，能不受限制地吸收魔力。对很多人来说，你已经算是不折不扣的怪物了，恭喜你。”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第四十七章 半个疯子 露露娜卡就这也盘腿坐了下来，和玛丽娜面对面。玛丽娜面无表情，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看着露露娜卡，还是在看别处。而露露娜卡，很罕见地露出了烦恼的表情，脸色的笑容也变成了苦笑。“身体是你自己的，所以我想你也知道个大概，我就说些你可能不知道的吧。” 露露娜卡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对很多人、包括那些已经不成人形的虫子来说，可能你这双眼珠就是你身上最珍贵的东西了，说不定还是神器呢。”那双眼睛还在露露娜卡手上，她把玩着这对和宝石没多大区别的眼球，继续说了下去，“不过也不是他们眼睛有问题，是你故意让事情变成这样的，对不对？把脑子里那些魔力一股脑塞到眼睛里，这样确实比较好受，痛的只是眼睛，脑子反倒不那么痛了。给我选的话，在眼睛瞎了和脑子被烧了两个之中选一个的话，我肯定也选眼睛瞎了。不过对我来说，眼睛瞎了和脑子烧了，都没啥区别，反正可以换。”露露娜卡说到这，不禁发出了轻笑声。能说脑子没了还能换一个的，大概也只有她一个人了。 “你都知道的。”玛丽娜说道。 露露娜卡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虽然也和这差不多了。有三件事我是没想到的。”露露娜卡伸出了一根手指，“第一，我是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用我送你的沙漏，对别人来说，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半件神器，你就这样毁了？”说到这，露露娜卡又摇了摇头，“不对，不能这么说，你没有毁了，只不过换了个地方藏起来了而已，不过藏的地方，哈哈，真是有趣……唉，哪里有趣了。” 露露娜卡这情绪起伏，完全找不到由头，简直像是莫名其妙了。对此，玛丽娜依然是沉默，没有着急着接话。 “这么糟蹋自己的人，我不是没见过，但是每个好像都和你一个脾气，让人高兴不了，又没法生气，真是头大……算了，不说了。第二件事，就是你竟然没被沙漏里的魔力给烧掉脑子，就这么活了下来。我只见过沉沦在神器的威力中，最后沦落到被反噬成一地破烂的傻子，很少见过像你这样异想天开，还活下来了的。”露露娜卡这番话，说明玛丽娜并不是第一个干这种事的人，但是似乎也不多，看露露娜卡的神色，一副头痛的模样，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玛丽娜的样子。 “第三件事……就是你的脑子没被烧坏，还被烧成了奇怪的东西。”露露娜卡伸出手指，戳了几下玛丽娜的额头，“你可别让人注意到你脑袋里的情况，不然会被吓个半死的。可没有什么活人，没有了脑子还能像个活人那样活着，那可是死人。不过你的话，确实是活着的，不过和人没多大关系了。” 露露娜卡再次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光是呼吸就能抽空周围魔力的东西呗称为什么吗？小一点的叫吸魔灵，大一点的……”露露娜卡比划了一下，“叫灵吸怪。” 两人面对面，沉默了有一会时间。露露娜卡才再次开口，“你觉得你最后会变成什么？” “以我为中心，这个范围。”玛丽娜指了指在不远处的奇思妙想号，然后手指对周围转了一圈，“我只要呼吸，魔力就会慢慢被吸收。” 这是露露娜卡和玛丽娜都知道的事，只不过是细节方面可能有些需要说明的地方而已。而露露娜卡手中的眼珠，确实有挥发出来的魔力，汇聚成一条条的细线，回到了玛丽娜的体内。魔力从玛丽娜的五官钻进去，看起来颇为可怕。现在的她，确实像露露娜卡所说的，像那大多数人只能在传说和故事中才听说得到的吸魔怪物。 露露娜卡将眼珠举在眼前，对玛丽娜说道：“来，用力吸一口气试试，让我看看你现在是在哪个进度了。” 玛丽娜没有说什么，但是也没有真的像露露娜卡所说的那样，猛吸一口气。她的呼吸依然平稳，但是以她为中心，一个圈子中的感觉，都变了。轻微的风色依然在，但是另一种东西，消失了，已经没有那么阴冷的空气，似乎变得很干燥。 在不远处的杰西卡，能更加明显地感觉得到变化，而且脸色变差了。不是她心情变差了，而是身体被明显影响了。没有人不会因为自己口袋中的东西消失了而不惊讶，更何况是自己身体的某部分缺失了。 对法师来说，魔力无缘无故地流失，这本身就是一件惊悚的事。而且她能明显感觉到魔力流向了玛丽娜那边，虽然不多，但是已经足够令人不安。 “停一下，我只是开玩笑！”露露娜卡喊了出来，让玛丽娜别再继续了，“真被你用力吸一口的话，杰西卡小姐就要晕过去了。” 玛丽娜停止了“呼吸”，摇了摇头，“我本来就没打算这么干。” 露露娜卡楞了一下，然后露出了苦笑，“你刚才是真的打算用力吸一口的，对吧。你看到了我肯定要开口阻止的未来。” 玛丽娜回道：“你会生气吗？” 露露娜卡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生气，你变成这样子，虽然大多数原因出在自己身上，但是到头来，还是我乱送东西的问题最大。”说到这，露露娜卡轻笑了出来，“不过这毛病不会改的，不如说，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发展。我这样说的话，你会生气吗？” 玛丽娜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和神明一样？”露露娜卡问道。 玛丽娜又摇了摇头，“已经没有什么神明了。”她看着露露娜卡，看着这个一直笑意盈盈的少女。不管是十五年前，还是现在，她都没有变化。少女身边的少年少女，已经成大，成为了了不起的人物，而有些人，已经远走他乡，走到更远的地方去了，但是也有些老人，已经埋在土里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而露露娜卡，丝毫不变。 “你比神明还要残忍。”玛丽娜低声说道。 第四十八章 解体 露露娜卡和玛丽娜的谈话暂时结束了。为什么是暂时结束呢？因为两人都没有找到彼此想要的回答，而且看样子也不是一时半会能通过谈话来让彼此都满意。 不管是露露娜卡还是玛丽娜，都不是小孩子了，自然不会就这么僵持住，看着对方什么都不做。 真迪娜，朱尼亚，玛丽娜……露露娜卡对他们三人的身体都做过了确认和处理，朱尼亚已经没有大碍，只不过现在对旁人来说，他恢复的样子颇为恶心而已。而真迪娜，既然那颗人造心脏没有故障的问题，露露娜卡就帮她再次塞了进去，并再三对她强调，要好好爱护自己重要的东西，而不是粗暴地使用。 玛丽娜的话，露露娜卡没有对她做什么，暂时没有。 在关键和重要的工作完成后，接下来露露娜卡的工作，依然是像山一样多毕竟那条已经死了的虫龙，残骸就已经有山的级别了。这是一个很恶心的肉块大山，光是头的部分，就已经将这里的庄园毁得差不多了，至于身体的其他部分，落在这山间的其他地方，将小半个地区分成了两半。 看着眼前这个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嘴巴的头部，喃喃自语了起来：“这工作量够呛的啊，就我一个人，要花多久的时间啊。” 回过头去，露露娜卡走向圆柱体。这个从虫龙的心脏里挖出来的奇异物体，魔力在往周围挥发着，看样子没个几天的话，里面残留的魔力是不会逸散干净的。 露露娜卡让还躺在板块上的真迪娜和朱尼亚挪开了地方还不能动的朱尼亚被杰西卡抱去放在了树荫下。周围没人后，露露娜卡拖着圆柱体，把它放在了中心的炼金锅里。圆柱体在锅里直立着，露露娜卡在里面放进了支撑用的架子，让它被牢牢地夹在了中间，两端对准了天上和地下。 露露娜卡一脚踹到了圆柱体上，圆柱体完全没有动。确认了足够牢固后，露露娜卡来到了两头骡子的边上。慢悠悠地咀嚼着干草的两头畜生，对自己的主人来到身边并没有什么反应。露露娜卡摸了摸它们的耳朵，又给它们喂了一些干草，“到你们干活的时候了，可别偷懒了啊。” 她的手落在了骡子的腹部，抓住某块皮毛，用力按了下去。然后露露娜卡一鞭子抽在了骡子的屁股上，“走啊，跑起来！” 骡子发出了叫声，开始往前冲刺。露露娜卡这一鞭，像是抽到了痛处一般，让它们像是发疯了一样往前狂奔，只是链子套紧了脖子，让它们根本没法往前奔出哪怕一步，只能原地踩踏土地，刨出土坑。 在两头畜生奔跑起来的时候，在炼金锅的下面，有蓝色的火苗冒了出来，然后是火焰包裹住了整个底部。银色的炼金锅，底部融成了蓝色，一般的火炉都是被烧得通红的，而它被烧得通蓝。炼金锅的外壁，纹路变成了蓝色，让炼金锅看起来就像要裂开了一般。 “加把劲，跑啊，跑啊！”露露娜卡又往畜生的屁股上抽了几鞭，让它们跑得更疯了。套在它们身上的链子，在拉动着奇思妙想号的底部某个部件，让下面传来了物件旋转的动静，然后让炼金锅变得更加耀眼。在锅里面的圆柱体，也迸发出了强烈的蓝光，光满四射，照亮了这个雾气尚未彻底散去的地方。炼金锅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篝火，成为了这个空间最亮眼的存在。 接下来，露露娜卡扛着一个有她半个人大小的密封锈蚀铁罐，靠着靠着小梯子爬到了炼金锅的上方，将里面的粘稠黑色液体到了进去，“咕噜咕噜咕噜……”她嘴里还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实在令人无语。 将粘稠的黑色液体倒进去后，她又往里面继续加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在高温的炼金锅里，很快就沉没在黑色液体里面了。立在中间的圆柱体，只剩前半段还留在了外面，而黑色液体里面，蓝色的光隐约在闪烁。 做完这些工作后，露露娜卡暂时离开了炼金锅，再次穿上了刚才脱下的那一身厚重装备。看样子，她打算再次进入到虫龙的体内去杰西卡是这么想的，结果似乎不是这样。 露露娜卡穿上装备后，回到庄园的大门处奇迹般的，只剩这个地方还没被破坏了，不过也仅剩个空架子了。 露露娜卡捡回了扔在这边的喷火装备，再次背在了身上，“喷口融掉了，其他无大碍……可以继续使用！”露露娜卡检查了一下装备，将前端已经融成铁疙瘩的铁管拆了下来，只带回来了背包和连接管。 露露娜卡路过扔到一边的工具的时候，顺手抄起了一把锯齿状的刀具。说是刀具，其实刀身比塔盾还要厚，锯齿看起来更像是一排排的牙齿，就和虫龙的口器一样。而这把锯齿大刀，也不是什么能轻便地拿在手中的尺寸，光是看着就很有重量感，不过露露娜卡稳稳地拿在了手中，将尾端的握柄插在了连接管的里面，“这次可别爆炸啊。”她调整了一下背包，过了一会后，钢色的刀柄被烧得通红，然后是刀身，最后是锯齿而露露娜卡本人，在一个高温的环境里，整个人看起来稍微有些扭曲，因为光线被高温影响了。 露露娜卡看来是早有准备，身上的厚重衣服，没有因为高温而燃烧，很好地保护住了她本人……如果她没有被这高温给烤熟的话。看她还能慢悠悠地走向虫龙的样子，大概是没有这样的问题的。 举着表面被烧得通红的锯齿刀，露露娜卡来到了虫龙的外壳边上。因为有着虫的特征，虫龙身上的甲壳是一环一环连接在一起的，而看起来比较柔软的外壳部位，是陷下去的。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露露娜卡拖着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锯齿刀，刀身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痕。 露露娜卡举起了锯齿刀，对准了虫龙的外壳，切了下去。 “我开动了。” 第四十九章 解剖和魔眼 如果说露露娜卡在这之前的工作，只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话，那么她现在在做的事，可以说得上是非常的恶心了，而且还是让人很想后退的生理不适。 一条又肥又白的虫子被捏爆的时候，会发生什么？装满浆液的腹部会爆裂，那些带着浓厚强烈的味道的汁液飞溅出来，看品种的区别，会在手上留下味道运气好的话，气味不重，短时间内就消失了；运气不好的话，恐怕好几天的时间都会令人不敢靠近了。 而更加不幸的，是液体带有腐蚀性的话，那就不只是气味的问题了。 现在，露露娜卡就是那个捏爆虫子的人，虽然这条虫子的规模稍微有点壮观了。自远古以来，就有屠龙后剥皮拆骨的事，那些龙鳞的皮甲、龙骨的坚硬武器，都来自血腥的作业。但是现在眼前这一条龙，毫无疑问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没有什么龙会长得像虫子一样，而身体也像一条肥大的蛆虫，只不过还外表还有几条看着像是黏上去的爪子。这头生物，有着根本无法用来行走的肢体，像是生长错误了一般，多出了无谓的器官。 露露娜卡用她那把锯齿已经被烧得通红，甚至还滴出了铁水的工具，将虫龙的外壳切了下来。通红的锯齿落在黑色的外壳上，就像奶油刀落在乳酪上。被烤过的“奶油刀”，切在了储藏了许久、表面已经非常坚硬的乳酪上。 一开始会稍微有点阻碍，但是当坚硬的表面被切开后，后面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大概就是切口处冒出来的不是带着咸味的香甜气息，而是喷出了一股股粘稠的暗绿色液体。这些液体喷涌而出，因为切口的细长，以非常猛烈的势头来到了外面的世界，然后溅射得到处都是。这些液体在地上堆积起来后，没有渗入到泥土中，倒是变成了一个个隆起的小土丘。 至于露露娜卡，在最近剧烈接触到这些恶心的液体，倒是没有多大碍。已经死了的虫龙，体内的积存物也不过是死物而已，也没有那么强的腐蚀性了，而且她本人就处于一个高温的环境中，那些喷出来的液体，更多的是被高温给烤成了半凝固的状态。高温的锯齿刀，让露露娜卡的工作不至于变成一个恶心可怕的屠宰场，那些切口很快就被烤焦，让里面的东西不至于全都喷出来，不然的话，露露娜卡整个人现在大概已经变成暗绿色了。但是，当整块甲壳落下后，该发生的事终究还是会发生的……里面的血肉，整块泼了下来。整块的胶状物从虫龙的体内被挖了出来。 露露娜卡整个人被胶状物给覆盖住，随后才从中间钻了出来，而被刺破的胶状物，就这样散开了。 “好臭啊。”露露娜卡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就走到旁边，继续作业了。 知道夜色变得浓郁，炼金锅中的蓝光成为这片天空最耀眼的光的时候，在她的身后，已经堆叠起一片片的甲壳。 在露露娜卡干活的时候，那边杰西卡再次接近玛丽娜。在刚才，杰西卡能感觉得到，自己的魔力是确确实实地流向了玛丽娜的，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本该像自己身体一部分的魔力，竟然就这么不受控制地流失了…… 玛丽娜坐在炼金锅的边上，被露露娜卡交付了照看着炼金锅的任务的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做。杰西卡来到了她的面前，她只是抬起了头，没有先开口。 “所有人都叫你魔眼，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玛丽娜……夫人。”杰西卡说道。哪怕玛丽娜不是这般憔悴的模样，杰西卡都不认为她是自己的同龄人。在杰西卡还稚嫩的时候，她就听说过魔眼的传说了。而成为了故事中的主角的玛丽娜，最初的故事，来自于君王堡的沦陷，而玛丽娜被传说为从那个毁灭性的战争中逃离的宫廷法师，至于事实是如何，大概也没人会在意的。不管闲谈的民众，还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奥术使用者，每个人在意的，都只有她那双魔眼。 在杰西卡所得知的比较真实的信息中，玛丽娜的这双魔眼，能洞穿一切，知悉过去和未来。现在的话，杰西卡认为，她的这双魔眼，也许还能直接在人的身上打出几个孔。 关于玛丽娜的传闻并不多，只有在她留下过踪迹的地方，会流传出玛丽娜的消息，而且没有任何规律可言，也许会出现在广袤的魔兽平原上，也可能会出现在维斯共和国的城邦中。 杰西卡曾经也和某些同伴因为好奇而在地图上标下了玛丽娜出没的痕迹，想找找这个行踪不定的魔眼法师的下落，但是不过是游戏而已，最后杰西卡也没真放在心上。但是就在今天，终于得见魔眼的真容 或者夸张一点，终于见到了传说，虽然和她预想的并不一样。 玛丽娜手里拿着露露娜卡交回给她的眼珠，她再次默默地递给了杰西卡，“这是你的魔力。”看来她很清楚自己吸收掉的，不仅仅只是存在于空气中的魔力。 杰西卡没想到这已经送回去的东西，竟然又要回到自己手里了。“你真的不需要它们了吗？”杰西卡很难说服自己接受这份没有任何理由的馈赠。这就是很多人在寻找的魔眼…… “这并不是什么烫手的东西。”玛丽娜对杰西卡说道，“只不过是存着一些魔力的道具，没有更多的价值了。” 杰西卡想起了自己为什么要来到玛丽娜这里，她本来是打算问玛丽娜，为什么她能像噬魔人那样吸收别人魔力，但是这番话，不管怎样都无法说出来。 因为一些出身的缘故，杰西卡和噬魔人这样的存在，是无法相容的，而玛丽娜身上，似乎就有这样的痕迹…… 玛丽娜只是看着杰西卡，那双蓝色的眼睛看得杰西卡有点发毛。“她知道我是什么。”她指着在作业的露露娜卡，“我是她的作品。”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第五十章 吞食和排解 露露娜卡对虫龙的解体工作还在继续，从天色还亮的时间，夜色变成了浓墨，星星在闪烁，月亮高悬在头上，她都没有回来。虫龙的某节躯体，外壳已经被拆干净，只剩一团肉块在那里。这丑陋的畸形龙，被剥下了外壳的肉体也没有漂亮到哪里去，那肉块是暗红色的，有绿色的汁液往外渗，加上因为腐烂，气味并不怎么好闻。这让杰西卡将朱尼亚抱到了更远一点的地方，让流动的风将气味赶走。 杰西卡坐在了躺着的朱尼亚的身边。朱尼亚被她放在了一棵树下，让他能靠着，看到露露娜卡在干什么。朱尼亚身上的肉芽还在蠕动，只是比一开始的时候要少了很多，他身上新长出来的血肉，还没有长出皮肤，看起来像是被剥了皮的人体。杰西卡姑且是为自己队长盖上了遮掩的衣物，但是他那张脸，也露出了皮肤下面的肌肉，牙齿还没有被嘴唇覆盖。不管如何，要是连队长的脸都盖住的话，那就太失礼了，而且杰西卡也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娇气的女孩，这种情况都无法接受。 “没想到也会有我保护队长的一天。”杰西卡看着远处的露露娜卡，突然笑道，“平时一直都是队长干这种事的。” “不管是谁，都会有需要别人帮助的一天。”朱尼亚说道，“我又不是神。” 杰西卡稍微愣住了，不知道为何队长会突然说这话。但是朱尼亚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他闭上了眼睛，看上去像是睡着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如此，而杰西卡也不想打扰他。 但是，杰西卡其实是有一些事，想对朱尼亚说的，但是到最后，她都没有勇气，出声问朱尼亚。 “喂。”杰西卡的身后，有声音传到了她的耳里。她转过头去，看到了站在树后面的真迪娜。真迪娜已经拉上了胸前的衣物，挡住了自己那已经看不到缝合痕迹的胸部，现在她脸色倒是不怎么好，比刚才塞着跳动的红色心脏的时候要差了一些，但是看她眉目间的神色，大概不会真的虚弱到哪里去……特别是那两条上挑的眉毛。 “她把那对眼睛又送给你了？”真迪娜对杰西卡问道，见杰西卡点了点头，伸出了手，“如果你不要的话，就给我吧。” 真迪娜要东西的时候的态度，实在说不上有多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粗鲁了，就像没什么教养的小鬼而完完全全没有这种东西的小孩，根本不会开口问，会想别的法子将想要的东西弄到手。 对再次回到自己手里的魔眼，杰西卡并没有什么执念，何况这确实只是除了存有丰富的魔力外就再无特别之处的……道具。虽然蕴含大量魔力就已经很特殊了，但是杰西卡还不至于这就起贪念。她纠结的地方，并不是该不该送出魔眼。 既然真迪娜想要这个，杰西卡也不会为难她，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救过自己的，没有她的话，她杰西卡已经死了。 接过了魔眼，真迪娜看了看杰西卡，见对方并没有任何迟疑，也确实对着两颗眼珠没有什么想法，就很干脆地收下来了，“谢谢了。” 杰西卡摇了摇头，“该说谢谢的是我，如果没你的话，我已经死了。” 杰西卡终于把自己一直很想说出来的话对真迪娜说了。 真迪娜对别人的道谢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望向了露露娜卡，“如果没有那家伙的话，你们也不会遇到这么糟糕的事吧……特别是男人。”真迪娜指了指朱尼亚，“那男人是怎么回事？” 杰西卡愣住了一下，没有明白真迪娜的意思。真迪娜没有再说什么，似乎对关于朱尼亚的事并不太感兴趣，“算了，反正不是我的事，我管那么多干啥……我自己都过得足够艰难了。” 真迪娜手里握着眼珠，盯着看了一会后，接着就做了一件杰西卡根本想不到的事她这对魔眼扔进了嘴巴里，吞了下去。就像是吃两颗还没有成长起来的青涩果实一般，真迪娜甚至还皱眉露出了被酸到的模样。 注意到杰西卡惊讶的表情，真迪娜没有马上说什么，只是发出哼哼的声音，接着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像是吃坏了肚子。杰西卡不认为生吃一对人的眼珠这件事，算是正常的，而真迪娜现在这个样子，看着就像是吃下了人体的器官而该有的反应，而不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如果真迪娜真的没有任何的反应的话，杰西卡会怀疑真迪娜是怪物。 不过这个小女孩，本来就是怪物了，这个说法似乎不对？只不过杰西卡对真迪娜的印象，实在无法将她娇小的身躯联想到那高挑、优美又恐怖的存在。 过了一会，真迪娜的脸色“变”了。她那张小脸蛋上，出现了蓝色的纹路，从眉目中间裂开成一条条线，往周围扩散，然后变成一条条更加耀眼宽大的纹路，流向真迪娜的四肢和身躯，像一条条小蛇钻进了她的皮肤里。接着，真迪娜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趴跪在地上，发出了嘶吼声。 发生了什么？杰西卡完全没有搞明白，在真迪娜把那对从玛丽娜脸上挖出来的眼珠吃下去后，她就完全无法理解了。而真迪娜跪下来露出痛苦的样子，更是超出她的预想。 “发生了什么？”杰西卡走过去，但是被真迪娜伸手给阻止了，她看来并不想让杰西卡过来的样子。 发出嘶吼的真迪娜，过了好一会后，身体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然后是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呕吐声真迪娜吐了出来，一团团黑色的污物散发出恶臭，那味道让杰西卡差点也跟着吐出来了，只不过捂住了嘴巴，才不至于让自己失态。 真迪娜吐了有好一会功夫，呕吐物已经不像是她的身体里能容纳进去的量了，但是她还是在继续吐，直到那对眼珠被她吐了出来才结束。那对落在污物中的眼珠，看起来暗淡了不少，没有了蓝色荧光缠绕在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一对粗劣的玉石打磨出来的眼珠而已。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真是恶心……”真迪娜抹了抹嘴，脸色比之前要看起来更好一些了。 第一章 屠宰场 时间这种东西，只要一不注意的话，就会流走得很快，就像无人关注的沙漏。在虫龙死去后，已经过了有好几天了，而露露娜卡他们，也留在这里有几天了。 当朱尼亚的另一位下属，强壮的盖德带着更多的骑士、还有大量辅助后勤的人员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让他皱眉、而很多人都忍不住想作呕的地狱。 对出入战场的骑士们来说，血肉横飞的场面已经见过太多了，但是像今天这样的，实在是生平难得一见。 他们见到的是大量的血肉，但是并不是他们已经习惯了的画面一条大得吓人的虫子？如果这是虫子的话……一条能将山峦分开两半的巨大怪虫，倒在地上，肥大的身躯被分成了一块块，像一条被剥皮拆骨的鱼那样，只剩骨架、头部的血肉还留在原位了，而他的血肉，散落在周围，无人问津。这些血肉已经腐败，散发出强烈的味道，让人感到不适。地面已经变成了暗绿色，大地已经将它的血液吸干，哪怕这是毒。 虽然阳光让这个曾经阴森的地方恢复了温暖，但是眼前的一切实在很难让新来的人感到放松。这里更像是某位大恶魔的厨房，料理的不是凡人，而是巨兽。对很多人来说，眼前的一切大概会变成很长时间都不会消失的噩梦了。 不过对盖德来说，还是一个今后不错的酒后谈资，再给他十个杰西卡的脑子，他也想不出来比眼前的现实要更夸张的事情可以用来吹牛了……而且这是真的。 几天前收到杰西卡的使魔传讯，他还以为这位同伴小题大做，现在看来，恐怕是他准备不足了。这么一大头猎物，哪怕是将头割下来带回去做成标本，也不是几辆马车能处理的。 而将盖德引导来这里的杰西卡，正在和自己的队长在一起，往盖德走去。盖德远远就看到了队长和杰西卡，大步走过去，用力抱了一下队长。“好久不见，队长。” “不过几天的事。”朱尼亚对盖德说道。盖德脸上满是激动，看了看那死了的虫龙，又望向朱尼亚，“只是几天，你就杀了这么一头东西……这是杰西卡说的龙，对不对？”他的语气比平时吊儿郎当的时候要高昂许多，这也怪不了他如此，“只是几天，我就错过了这样的大事，我当初就该留下来。” 盖德情绪如此异常，朱尼亚能理解，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这个大个子下属，是一个怎样的人了屠龙这种传说才会有的事，他盖德竟然错过了，连当一个见证者的机会都没有？ 对盖德来说，这恐怕是一辈子的遗憾。不过至少现在，他见证了传说的诞生，而那个人还是自己的队长，是自己最敬佩的完美骑士……现在，还是屠龙勇士了。 朱尼亚脸色挤出了笑容，只是看起来有点奇怪。盖德看了一会队长的脸，才发现奇怪的地方在哪里，“队长，你的皮肤……” 朱尼亚没有因为被自己的部下看出了奇怪的地方而有所变化，只是这么回道：“被泼了一身腐蚀性的东西，就当是换一身新的皮肤了。” 盖德没有再问下去，一副了然的样子，“原来如此。” 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在那些屠龙的故事里，恶龙被屠龙者斩杀的时候，那比毒液还要可怕的龙血，总会浇在屠龙者的身上，就像是死前最后的诅咒。而屠龙者也会因为龙血的不同，会有不一样的结局，虽然大多数并不是什么美好的结局，而盖德不认为现在是破坏气氛的时候。 更何况他现在的心思都在见证了传说诞生这件事上，虽然他没有亲眼目睹，但是光是看到队长身后那条被拆得只剩骨架和头的畸形龙，他能想象得出当时的画面，是多么的壮烈，而自己的老大，是如何的浴血奋战…… 这让他对被朱尼亚留在身边的杰西卡，非常的羡慕，也非常的嫉妒。 在朱尼亚身边的杰西卡怎么可能感觉不到盖德那羡慕的眼神，那眼神，就像一个小孩子的糖果被抢了一样。对此她只能苦笑，没有说什么让盖德捉急的话。而且，她也没有那个心情。 她虽然也是亲身经历了这一切，但是并没有看到朱尼亚屠龙的一幕，不过她倒是看到了屠龙后的朱尼亚，是怎样的一副惨状。 那绝对不是换了一身皮那么简单，不管怎么看，队长都不像是能活下去的样子，但是他活下来了，以非常可怕的样子活下来了。然后经过露露娜卡的手，他那个恐怖的样子，以更加可怕的方式，修补成了朱尼亚原本的模样…… 这个的话，杰西卡倒是全程看到了。那之后，除了照顾还没恢复的朱尼亚，就是和盖德联系上，让他带上大量的人力来收拾这里，还有就是看着露露娜卡将这个地方变成地狱的厨房了。 这几天，对杰西卡来说，大概是一个无法遗忘的噩梦了。她听说过屠龙故事的最后，那些巨龙会被拆得连骨架都不会剩下，身上的一切都被当做材料消耗掉，下场比动物都不会好到哪里去。但是听故事和亲眼看到那个过程，是完全的两回事。 更何况某人的屠宰过程，看着实在令人有点心悸。 而现在某人的话，当然没有再继续屠宰的工作了，只是现在也不在这里。这几天的时间，除了一开始动工的时候，露露娜卡就很少出现在杰西卡他们的眼前。虫龙的体积巨大，长度更是能将山峦分开，这几天哪怕是夜里，杰西卡都能听到在远处传来血肉撕裂的声音，而露露娜卡，却不在眼前。 露露娜卡的那个小跟班、杰西卡的救命恩人，真迪娜现在蹲在一旁，一副无聊的样子在地上画圈。和周围那些围着虫龙的残骸在惊叹的人不一样，她躲在了人群之外，像是在另一个世界一般。露露娜卡没有把她带上，让她留在了杰西卡身边，这几天一直都是杰西卡在照顾着她。对这个吞下眼珠后吐出秽物的小女孩，杰西卡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特别是她的性格，让杰西卡想起那些根本无法接近的野猫。猫很可爱，但是野猫的话，可爱至于，太伤人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第二章 素材活用 真迪娜之所以会像失去家的孤儿一般隔离在人群外，杰西卡认为，是因为露露娜卡和玛丽娜都不在这里。料理虫龙的露露娜卡，没有了眼睛的玛丽娜也不在，杰西卡不知道她们两人是什么消失的，不是很早之前的事，也不是刚发生的。她们这么突兀地消失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抛弃了真迪娜。 不过知道真迪娜一些真实的杰西卡，知道露露娜卡不可能会就这么把真迪娜抛下不管，但是她们确实暂时不在了，连她那能分解的马车也是。那个发出似乎能贯彻天空的光柱的圆柱体，还有那个烧得蓝光通透的炼金锅，和马车一起消失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当然，那通天的光芒，不可能没有被人看到。在一旁的盖德，开口问道：“老大，那个光是怎么回事？亮了好几天吧，周围不管大小领主和贵族都很紧张。” 盖德在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后，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第二个问题。他这次能带着这么多人迅速赶到，还是因为杰西卡有提到过让他跟着光柱的方向走，而在他们来到附近的时候，光就消失了，这片区域一下子回归了寂静。但是曾经发生过的事，不可能就这么从别人的心里消失特别是对现在就在这里的人们来说，眼前的血肉厨房实在过于刺激了，有些人受不了，在一旁将胃里的东西都呕吐了出来。 “这东西有个核心。”朱尼亚对盖德说道，“我把它的核心挖出来了，那东西花了一些时间才消散。” “龙的结晶？”盖德马上想到了一些自己知道的事，顺着朱尼亚的话说了下去，“还真有这种东西啊，但是那不是应该能保存下来的好东西吗？”盖德用双手比划了一下，“这可不是一个庄园，连一个城市都能换下来了！” 朱尼亚摇了摇头，“没有那种东西留下来。”他转头望向虫龙的头部，“你觉得这么一条龙，留下的东西，会是什么宝物吗？” 看着这个连眼睛和犄角都没有、只有一张洞一般的口器的怪物，盖德摸了摸头，“好像也是……这个地方也臭死了，这种玩意确实不像是有好东西在身上的样子……不过这真的是龙吗？” 盖德并不是在质疑朱尼亚，不管这是什么东西，看它的体积，还有那一地的血肉，和被腐蚀成绿色的大地……这玩意不管是什么，不管是不是龙，它大概也和巨龙没什么区别了。 “不管它是什么，都已经死了。”朱尼亚只有这么一句回答，“让你带来的人小心一点，别碰到了危险的东西。”朱尼亚望向那算是全毁了的庄园，“还有那个废墟里的东西……找人看好，别让他们把里面挖出来的还完好的东西藏起来了。” “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吗？”盖德问道。 如果只是值钱的东西的话，朱尼亚并不在乎。跟在露露娜卡身边来到这个地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朱尼亚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心里是有数的。这个地方的东西，不能被普通人碰到，光是露露娜卡那张看起来很高兴的笑脸，就让他对这个地方的一起警惕了起来。那些无形之物大概已经被露露娜卡的提灯给清理得差不多了，就算有残渣，也搞不出什么风浪；至于最具威胁的虫龙，已经被他斩杀了。看似危险已经消失，但是朱尼亚不敢松懈。这阴森的庄园，那些怪异的画像，还有完全不合常理的建筑内部构造，都给人一种不适的感觉。 朱尼亚不会有任何侥幸的心里，清理废墟这件事，他会亲自负责。 在朱尼亚主持清理工作的时候，在离虫龙并不算远的地方，露露娜卡正在为玛丽娜戴上一样东西。那是一个能遮住眼睛的半张面具，圆润的造型，黑色发亮的外表，看起来像是由宝石打磨而成。这个当然不是宝石，是露露娜卡就地取材做出来的小东西这是虫龙的外壳。虽然本体是一条和虫子差不多的肮脏东西，但是外壳倒是非常坚硬，而且带着金属的光泽，对露露娜卡来说事还算不错的好料子，也不需要她专门弄些宝石来打磨了。而且宝石也不一定有虫龙的外壳合适，搞不好的话宝石制的东西覆盖在玛丽娜的眼睛上，会让她的眼睛能直接发出激光…… 虽然会是很有趣的发展，但是露露娜卡这次可不是为了作弄玛丽娜而来的，她是来补偿玛丽娜的。 露露娜卡的动作很轻，将黑色的护目按在了玛丽娜的眼部。没有任何额外的束缚，只是一块壳子的护目贴在了玛丽娜的脸上，把她上半张脸给遮住了，只剩鼻孔、嘴巴和下巴露在外面。“很好，非常完美。”露露娜卡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也不枉费她花了一些时间细心打磨了，不管怎么看，玛丽娜现在都像是将一块打磨好的黑色宝石当做面具戴在了脸上。 “有这个的话，失控应该是没有的了。”露露娜卡往自己的马车走过去。知道杰西卡联系了外卡的她，在虫龙那边的工作做得差不多之后，就将奇思妙想号开到了一边，不去当那引人注目的存在。给巨龙剥皮不是什么轻松的活，给虫子剥壳更是麻烦，而且她手上也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工作，她还得把很奇迹地保存了下来的中枢给清洗一下。难得完整的东西，竟然被弄得这么脏，她实在是看不过去。哪怕就这么一个零件什么都做不了，但是洗干净后也挺好看的，为什么这些人总要拿根本不是他们所想的用途的东西强行去添加自己想要的效果呢……而且还成功了。 在露露娜卡回马车上翻东西的时候，玛丽娜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没有宝石的冰冷，带着一丝温热，这似乎已经不是身外物，而是变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戴上这个护目后，玛丽娜能感觉到，自己随时在掀起旋涡的大脑，终于平静了些许。 第三章 遮住双眼 玛丽娜尝试着“呼吸”了一下，在空气中微量存在的魔力很自然的被吸收到了她的体内虽然这件事本身就很不正常，但是对玛丽娜来说，这才是正常的表现了。没有任何的障碍，但是那一直都存在的令人焦躁的饥渴感，消失了。对玛丽娜来说，她的身体就像是从一种不健康的状态中调整了过来，变成了身体健康的正常人。 当热，她已经和正常人完全没有什么关系了，怪物这个词更合适现在的她。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对了，没有让你一直带着不给拿下来，那是对囚犯的做法。”露露娜卡继续说道，“想拿下来的话就拿下来吧，不过我觉得你还是经常带着比较好，我也没搞什么奇怪的东西在上面，只有保护你的眼睛和大脑的效果。”说到这，露露娜卡手里刚把一个罐子扔到一旁，然后拍了拍脑袋，“哦，对了……你眼睛也没有了。” 那双被真迪娜吞下去又吐出来的眼珠，再也没有魔力了，变成了一对看起来很寻常的宝石，只不过雕刻成了眼珠的模样。那之后，真迪娜也对玛丽娜的这双眼珠没有兴趣了，又塞回到了杰西卡的手里。看着自己手里这短时间内转手了好几次的玩意，杰西卡一时之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哀叹一声，将它收了下来。 玛丽娜抚摸着带有温度的黑色护目，注意到的时候，视野中出现了露露娜卡的双手。露露娜卡的手并不是大小姐那种白皙粉嫩的手，而是被晒得有点黑，掌心布满了老茧的手。就露露娜卡这几天的工作来看的话，她确实没有那个闲暇去护理自己的双手，而且她看来也不在乎的样子。 “抬起头来，让我再调整一下……”露露娜卡对玛丽娜说道。玛丽娜很老实的抬起头来，看着露露娜卡，直视着她。露露娜卡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双手按在玛丽娜的护目上比划着，而玛丽娜的视野中，偶然会闪过一些纹路。明明是黑色的外壳，却让玛丽娜有一种自己眼睛依然在眼眶里的错觉。但是这不过是错觉而已，失去眼睛后，她所看的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更是如此。被护目遮住眼部后，所看的一切，本来是模糊和不稳定的，如今一切都凝固了下来，不再是那不定型的样子了。 这也让玛丽娜失去了那种撕扯那些不定形的东西的欲望。玛丽娜知道，自己眼前的一切并不是没有形态的，但是失去眼睛后，一切都变成了如此，让她心底里生出了这样的渴望，比吸收魔力要更迫切的欲望……这些都消失了。 “是不是觉得整个人冷却了下来，没有胡思乱想的念头了？”露露娜卡笑道，“我也会有这种欲望，看见黏土就会忍不住想伸手过去，看看自己能捏出什么……不过大多数时候，这种心血来潮只会搞出一些奇形怪状的玩意而已，什么成就感都不会有，反倒会生出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蠢事的恼怒。” “你也会有生气的时候吗？”玛丽娜问道。 露露娜卡的脸色依然不变，“当然会有，不过都是在气自己到底在干什么，结果最后心情变坏不说，还是吃力不讨好，而且还……”说到这的时候，露露娜卡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不说了，再说下去，你又会想歪了。” 露露娜卡的双手离开了玛丽娜的护目，“这样应该就可以了，来测试一下吧。来试试将你心中现在所想的，投影到眼前。” 如果换个人的话，大概是听不明白露露娜卡在说什么的，将心中所想投影在眼中？这是哪来的疯子会说出的话？但是玛丽娜的话，是明白露露娜卡想要的是什么的。她心里想着某样事物，然后在她的视野中，确实出现了它。一个带有复杂的花样的纹章，覆盖了她的视野。而在露露娜卡这边，能看到玛丽娜的护目上，浮现了由蓝色的纹路构成的纹章，纹路在闪动，看起来像是……“活”的。 “还凑合，就这样了。”露露娜卡笑道，“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更好的选择了，之后再想想吧。”她看起来像是兴致很足的样子，不知不觉间把心思都投入到里面去了。或许她本来没有这样的计划，不过随心所欲的她也不会太过执着于原定计划。 玛丽娜摸了摸护目，不知道在想什么，护目上的奇怪纹章一闪而过，变成了一轮新月，然后消散掉了。“别乱用你那个乱七八糟的预言了。”露露娜卡看到她这模样，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摇了摇头，“我送你的这个，能屏蔽掉多余的东西，让你别胡思乱想……我想你自己颠簸了这么多年，心里应该也隐约有点自己的猜想，自己看到的东西，是不是假的，自己是不是被所谓预言给坑了？” 如果玛丽娜连这点想法都没有的话，那么露露娜卡会有点伤心的。 “那是……虚假的吗？”玛丽娜问道，声音听起来有点迷茫，“但是你是如此的真实……” “你知道密修会吗？”露露娜卡突然问道。玛丽娜不知道露露娜卡为何突然提这么一件事，但是对密修会她确实是了解一些事的毕竟在追捕她的，也有这么一个组织，而且还不算是什么光明正大的组织，大概和地下已经死掉的虫子差不多吧。 “那些人也觉得自己看到了真实。”露露娜卡说道，“他们的话，不管怎么说，在知识这方面确实走在了很多人的前面，但是当他们看到了你也看过的东西后……”露露娜卡耸了耸肩，“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和邪教差不多吧，或者比邪教的性质要更恶劣？” 露露娜卡拍了怕玛丽娜的肩膀，“你可别变成那种东西啊……他们看到的确实是真的，但是他们根本没搞明白那到底是什么，只是按照自己的解释去重塑自己的观念而已。” “你知道吗，对我来说，没有比这要更痛苦的事了。那明明错得连原貌的一丁点都看不到了，却无法把他们纠正过来，因为他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露露娜卡叹了一口气。 “你也会痛苦吗？”玛丽娜问道。 露露娜卡摸了摸下巴，脸上的笑容又恢复了几分。 “我认为这就是我的痛苦所在了。” 第四章 道别跑路 现在这个地方可以说是一片狼藉，盖德带来的这些人，并不是说太少了，只是明显对这个地方来说，还是稍显不够了。奇怪的庄园和废墟，一地的血肉，还有那一片片黑色坚硬的甲壳，都需要花很大的功夫处理。特别是那些甲壳，看样子是眼前这头已经死了的怪物的外壳，被整齐地切割了下来，一块块叠在一起，形成了奇怪的风景。 这个甲壳很坚硬，盖德拿来一把刀，在上面挥砍了几下，卷刃了。换了锤子过来敲，铁铸的锤头没什么问题，只是敲在上面，盖德的掌心被震得作痛。 “这东西可真硬，我想要这么一套盔甲。”盖德放下锤子，搓了搓掌心，“重量适中，可真适合做护甲。但是谁能用这玩意给我缝制护甲？或者做几把武器？”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他这次没有带工匠过来，可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但是他没带来的人可以给他答复。 奇思妙想号从林中走出，来到了盖德的面前，而露露娜卡和玛丽娜就坐在上面。“你好，需要装备订造的服务吗？”她对盖德笑道，“现在机会难得，可以免了材料费，不过加工费还是要收的，毕竟要过日子啊！” 看到露露娜卡，盖德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甲壳，“这是你割下来的吧？”他指了指这些甲壳。 “你有看过屠龙传说里，勇士会自己动手剥皮拆骨的吗？”露露娜卡笑道，她身边的玛丽娜走了下去，没有声息的走向了另一边。盖德当然看到了玛丽娜，但是这个没有出声的女人，看起来怪怪的，脸上带着遮住半张脸的黑色面具……看起来像是用甲壳打造的，因为那个黑色，和他手边的甲壳太像了。但是盖德手边的这些材料，可没法直接戴在脸上，要真那么做的话，只不过是把脸贴在上面不动而已。但是眼前走过的这个女人，拥有一块看来细心加工过的。 “你真的能给我制造一套装备？”盖德对露露娜卡问道，“你的费用是多少，大师？”盖德对露露娜卡使用了讨好的话语他是个看起来粗犷的男人，但是该精明的时候，还是有一颗纤细的心脏的。不然朱尼亚也不会将带队这样的工作交给他了。 露露娜卡说了一个价格，让盖德陷入了纠结之中。露露娜卡嘴里说出的数字并不是他不能承受的，但是却是他有点勉强的程度，是放弃了会很可惜的、但是承受下来也会后悔的数字。他可不是什么显赫的贵族或商人，能调度的钱可不算特别多。 在盖德纠结的时候，露露娜卡让马车继续前行，来到了朱尼亚和杰西卡的身边，“两位，虽然很不舍，但是我看道别的时间已经到了。”她对两人说道，然后朝蹲在地上无聊画圈的真迪娜喊道：“准备走人了，小坏蛋！” 真迪娜应了一声，不情愿地从站下来，经过杰西卡身边的时候，对她眨了眨眼。真迪娜回道了露露娜卡这边，而玛丽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朱尼亚和杰西卡身后不远处了。 看着真迪娜爬到奇思妙想的后面后，露露娜卡望向朱尼亚。朱尼亚看着露露娜卡的笑脸，只能联想到一些不怎么好的事。 露露娜卡指向了玛丽娜，“她的话就交给你们了。” 杰西卡愣住了，这可不是预想中该有的发展。露露娜卡会离开这件事，她并不会太惊讶，这种奇怪又神秘的存在，自然不会呆在某个地方、或是某个人身边太久，但是对于玛丽娜的事，她是没想到的。玛丽娜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女人，她是魔眼，是躲着这个世界躲了十几年，几乎快要变成虚假的传说的人物。现在，这样一个传奇人物，要跟着他们走？ 朱尼亚皱住了眉头，他死死盯着露露娜卡，只是露露娜卡那张笑脸，和铁面具没有任何区别，根本不会因为他杀人的眼神而有所波动。“你又有什么打算？” “你这样可就太伤我心了。”露露娜卡哈哈笑了起来，“你可是屠龙的勇者，帮助一下无依无靠的女性，难道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吗？” 玛丽娜可不算什么无依无靠的女性……哪怕她无依无靠，至少也绝对不会是任人摆布的女人。他不是消息闭塞的人，在维斯共和国那样的地方，想塞住耳朵对外界不问不理才是一件稀奇的事。他当然知道和魔眼有关的消息，更何况他和魔眼在当初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而君王堡的毁灭，更让他们走上了完全不同、但是很多时候会有所交错的人生命运线上。 在朱尼亚的一些工作中，偶然也会发现一些和魔眼……和玛丽娜有关的东西，那绝对说不上是什么美好的事物。 但是现在的话，并不是在玛丽娜那里要一个答案的时候，至少现在、还有这个地方不行。而露露娜卡这种等于将玛丽娜送到他身边的做法，无法让朱尼亚感激，只会产生自己是不是又被拖进了什么麻烦中的感觉。 朱尼亚看露露娜卡的表情就知道她不安好心，而露露娜卡又何尝看不出朱尼亚在想什么，只不过两人对彼此的琢磨有一些差距而已不管朱尼亚承不承认，他心底里就无法欺骗自己，他没有被露露娜卡压在头上，就像多了个老妈一样。 “她跟着我不合适，只会越想越歪，最后根本拉不回来。”露露娜卡说道，“但是跟在你身边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她需要回忆一下怎么当一个人，而不是其他奇怪的东西。”她看了一眼玛丽娜，“再说了，这种潜在的危险，要是就这么放走的话，你不担心会发生第二次让你屠龙的事吗？先说好了，她在这次的事件里可一点都不无辜，说帮凶都是轻的了。” 朱尼亚可不能把这个当没听到，“你又有什么事瞒住我……”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露露娜卡打断了。她挥动鞭子，打在两头畜生的屁股上，“好了，我该走了！时间不等人，下次再见了，大英雄！到时候还要去维斯共和国送你屠龙的贺礼呢！” 奇思妙想号的轮子快速转动，将朱尼亚他们抛在了身后。露露娜卡跑得很干脆，根本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第五章 告一段落 奇思妙想号将朱尼亚他们甩在了身后，留下了一路的烟尘。没有人注意到露露娜卡和真迪娜的离开，哪怕注意到了，大概也不会在意吧眼前这庞然大物，还有它身下的废墟，已经把他们的注意力和精力都夺走了。对朱尼亚他们来说，这次在各地清除从地下冒出的魔物，解决这次的灾害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正如露露娜卡对他们所说的，当地底下的食物链顶端的怪物被消灭后，更喜欢在地下生活的魔物们，回到了他们逃离的地方，继续生息繁衍，还有斗争。最强大的那一头已经消失了，接下来就是决定谁才是新的顶端的时候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露露娜卡坐在奇思妙想号前面，并没有驱赶骡子，这两头畜牲像是自己识路一般，走在平坦的路面上，往东北的方向前进。露露娜卡手里拿着那本人皮封面的书，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这本人皮书可不小，几乎挡住了她大半个身体，只有头顶还冒出来。她没有带走太多的东西，中枢现在依然在炼金锅里，仿佛和锅形成了一个整体；虫龙的甲壳太多，她不可能全带走，而且留下大部分也符合她的打算，因此她只是带走了比较精华的一块，还是切削下来适合带走的大小。既然要给朱尼亚打造装备，她自然不会怠工，这可是一个英雄应得的。毕竟拯救了这个地区的，不是她露露娜卡，而是完美的骑士，她不过是一个引路人而已。 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处理虫龙，完全没有空看书的露露娜卡，终于暂时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快乐时光。对露露娜卡来说，书是很有趣的东西，这种载体对她来说过于落后了，但是对现在的人们来说，大概是最合适的工具吧可以获取知识，同时也能留下一些属于自己的痕迹。 现在露露娜卡看的，就是来自好几代……不对，可能是好几十代人留下的痕迹。 “有趣的方法，能歪成这样，也算是走出一条崭新的路子了。”露露娜卡翻阅着人皮书，自言自语着，“不过根本没考虑自己这个个体能不能承受得了，这可不是干实事的人该有的思路，结果还是错到离谱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写这个的人们，也不是没有意识到这点，既然个体难以承受，那么集体的话，应该就存在希望了吧？从结果来看的话，有着无数眼睛、每一个眼睛就是一个族人的虫人，大概就是集大成的作品了，虽然那东西到底还算不算家族的传承，实在很难判断了。能判断的人，几百年前就死光了吧。 不管如何，这种成果，确实算得上是没有白费功夫如果没有朱尼亚的话，他们大概就成功了，至少能占据地下当个神吧？可惜，没有如果这种东西，虫龙被朱尼亚消灭了，虫人也只剩一地的渣子。到最后，什么都没有留下来，只有一本人皮书还算有点价值了。而且这种有“价值”的东西，也不能随便扔给他人，这种邪物，交给别人大概又是虫龙和虫人的再现。 露露娜卡没有将这个交给别人的打算，这种玩意甚至卖出去的价值都没有，她可不是什么邪神，以祸害这个世界为乐。 趴在马车上面的真迪娜没有事可干，爬到边缘的地方，往下往向露露娜卡，“那种恶心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她看到人皮封面，脸上露出了反感的表情。这玩意可不是一般的人皮书，那张人皮封面，简直是精心挑选的，写这本书的人完全没有掩饰的打算，那肉色和表面上那细密的毛孔，就像是刚刚从人体上剥下来一般，令人感到恶心。当初看到这人皮书的时候，就算是朱尼亚和杰西卡这样见多了杀戮的人，也是无法控制住那打从心底里的厌恶。至于更加稚嫩的真迪娜，自然没有这份余裕了，她觉得这种玩意，比血肉要恶心多了，这种将恐怖恶心的事物精心装饰过的感觉，不是那种赤裸裸的血腥能比拟的。 如果说真迪娜他们对此的感想是不适、恶心和厌恶的话，那么露露娜卡这里，想到的就更多一些了。能将这种残忍和恶意做得如此精致，简直就像艺术品一样当然，被露露娜卡找到做这种艺术品的人的话，还是会处理掉的。无拘无束总得要有个限度，这样放纵的人，他们自由了，但是别人的鲜血变成了他们的工具的话，那可就太……浪费了。 比起小部分人的疯狂，露露娜卡还是更喜欢大部分那潜在的可能，不是这样的话，大概也找不到像朱尼亚这样有趣的人，去将他打造成自己预想的模样了。虽然这件事以失败告终，但是朱尼亚绝对不是一个失败的人不过他心里在想什么，露露娜卡还是明白的，他觉得自己是失败者，这也是另一个有趣的地方了。 露露娜卡没有马上回答真迪娜，想起了朱尼亚的事，脸上的笑容变得更灿烂了。虽然会有懊恼和生气的时候，但是到头来，还是快乐更多一些。 “你想看一看吗？”露露娜卡将人皮书举高，一副要将它扔给真迪娜的样子。真迪娜露出了非常反胃和嫌弃的表情，“不要，也只有你这种变态老太婆才喜欢这么恶心的东西了。” 露露娜卡轻笑出声，完全没有在意，“这里面可是有很多有趣的东西的，不想学一学吗？都是能让你的生命能焕然一新的方法。” “变成那种虫子，我还不如去当野兽。”真迪娜哼了一声，没有再去搭理露露娜卡，滚回到了车顶中央。 真迪娜的反应在露露娜卡的预想之中，“真可惜啊，看来根本没有人想要你啊。”露露娜卡看着那细腻的人皮封面，摸了几下，“看来烧了你也不会有人感到可惜，找个时间就这么干吧……不过你这样的，烤了会有臭味吧，还是换个法子处理吧。” 第六章 好的开始能让人精神饱满 离开了满是虫子的山中，奇思妙想号在平原上驰骋。它以马车不太可能会有的速度驰骋，在后面留下了一路的尘土，幸运的是这附近别说行商队伍了，连个徒步的旅人都见不到，也不怎么担心会对别人造成什么妨碍。 虽然没有人的踪迹，但是奇思妙想号也不是没有别的朋友跟在身边。两头骡子在前面急速奔跑着，嘴角冒出白沫，鼻孔不断喷出气息，湿润附近的皮肤。让它们如此疯狂的，不是露露娜卡的鞭子，是来自身后和侧边的一些“好朋友”。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对它们这样的畜牲来说，只要是肉食的动物，几乎都是它们的天敌。更何况跟在它们身边的，可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动物野兽，是更加令他们草食动物畏惧的东西。 十几头狼包围住了奇思妙想号，左右、后方都有着嗜血的野兽疾速黏在一旁，完全没有放过它们的打算。这些狼不是普通的狼，黑色皮毛上泛着怪异的光泽，毛发看起来像是锻造的一般，像一根根铁丝形成的。金属一般的外表没有让它们的速度变慢，像是围猎一般跟着奇思妙想号。 刻在了它们的脑子里的对肉食动物的恐惧，再次被激活了。如果只是普通的野兽也就罢了，对被改造过的它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威胁，但是如今这些毛皮带着奇异的金属光泽的魔兽，并不是它们能无视的对象。同等级别的生物，它们这些吃草就能满足的，是无比比拟那些食肉的怪物的，更何况对方也不是孤狼，是一支队伍，是为了猎食而行动的集体。 奇思妙想号的速度很快，快得不像一辆马车，但是狼群的速度更快，也不像是普通的狼。现在露露娜卡所在的地区，荒无人烟不是没有原因的在这样的环境，能活下来的，大概只有狼群这种生物了。更何况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在魔兽平原上，不管是捕食者还是被捕食者，到最后也许都会变成其他存在的食物链的一环，而其他存在是不是站在食物链的顶端呢？ 露露娜卡其实对这个很感兴趣，但是至少不是现在。和跑得急促的奇思妙想号和骡子不一样，她就好像置身事外一般，坐在马车里，完全没有理会外面的事。驾驭马车的工作交给了真迪娜，而真迪娜现在双手握住缰绳，控制住前面两头奔跑的畜牲已经非常困难。与其说是她在控制马车，不如说马车在控制着她，让她往自己想奔跑的方向前进。真迪娜能让自己不掉下马车已经很吃力了，一不留神的话，可能鸡摔落下去，被狼群啃成骨架了，不过露露娜卡似乎有不同的见解。 “你下去让它们啃几口，好安分一点啊。”露露娜卡从里面探出头来，对真迪娜说道，“跑这么快，我的宝贝都要碎掉了。” “我的命比你的宝贝要珍贵，要喂狼你自己去喂！”真迪娜大喊道，“这两头骡子快疯了，你能不能做点事！就是可怜可怜它们也行！” 真迪娜已经不指望露露娜卡能可怜一下她这个柔弱的少女了，这家伙只会把她一脚踢下去喂狼，而不是拉她一把。 “不是还很有活力吗？前阵子就像死了一样，这样可不行。”露露娜卡回道，“人老了没有活力后，就会死得很快的，不把那股精神劲堵在嗓子里，很快就会衰老而死的，那可一点都不美丽。” 人总有一死，露露娜卡不认为老死算是什么好的死法，但是很多她认识的存在，都认为老死，对生命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了。有比花儿凋零要更令人惋惜的事情吗？露露娜卡对此也有异议。最后，就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了。 露露娜卡可不希望自己精心栽培的骡子会在某一天突然因为活腻了而原地倒下，慢慢没有动静。这两头畜生，最近日子过得太好，也活得太久了，那个没有什么智慧的脑子，恐怕也快要没有活着是多么美好的概念了。露露娜卡认为这样可不好，要再找两头拉马车的畜牲，这又是一番功夫了。露露娜卡某些时候还是挺懒惰的，不愿意动手，特别是某些东西或者人用得顺手后。 活了已经足够长时间的骡子，还在挥洒自己的汗水，正如露露娜卡所说的那样，将老迈的气息从鼻孔喷出去当然，这种被猎食的生死时刻，由不得它们死气沉沉。不管是怎样的死法，都比被群狼撕成碎片的死法要强，这是刻在它们动物本能中的智慧。 奔跑中的僵持可不会持续很久，狼是很有耐心的生物，但是也不会一味的等待……它们会自己创造机会。 在侧边的狼，有三头飞扑向骡子。在空中的它们速度并没有变慢，倒是爆发性地将距离拉得更近了。这样的飞扑，让骡子跑得更快了，在狼头往它们身上靠的时候，骡子扭动身体，和狼撞在了一起，各将一头狼撞飞。 飞扑过来的狼有三头，还有一头，扑在了真迪娜的身上，将她撞了下去。被狼口咬住的真迪娜发出了惨叫声，带着对露露娜卡的咒骂，从马车上落了下去。飞扑过来的三头狼，两头没有任何收获，滚落在地上，除了在骡子身上咬了一口，什么都没有得到。至于另一头，算是运气比较好，叼走了一只很好下嘴的小动物。 露露娜卡能听到真迪娜在身后的怒叫，但是没有动身，光是听声音就知道她现在很有精神，该提起精神劲头的可不止骡子，还有她这个小家伙。 没有了握住缰绳的人，奇思妙想号开始跑偏，虽然本来就是没有目的地逃命，但是好歹维持着直线疾速奔跑，现在这条线开始变歪了，往侧边跑去。在马车里面的露露娜卡，身体稍微歪向了一旁，“啊，忘记了没有人赶马车了，这可不行。”露露娜卡爬了出去，握住了缰绳，代替真迪娜开始驾驶奇思妙想号。 第七章 大鱼吃小鱼 在露露娜卡握住缰绳的时候，有一部分的狼在队伍中落了下去。有猎物已经到手，这些有最基本的智慧的野兽，分出了一部分的队伍去对付从猎物的队伍中被抛下的可怜虫真迪娜确实像是被抛弃掉的，因为露露娜卡根本没有在意她的怒喊。对露露娜卡来说，这是让孩子成长独立的一个必经之路，只有将她从悬崖上踢下去，才能让她明白自立是怎么一回事…… 至于真迪娜会不会相信她的胡说八道，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周围的狼群缩小了，但是它们的包围圈也变小了。刚才的成功狩猎让它们的行动变得更加积极，而猎物没有任何反击的举动，也助长了它们的气势。肉食动物能压草食动物一头，就是这股欲望的区别。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至于露露娜卡，成为了狼群垂涎的一块肉的她，看不出有丝毫的紧张，只是握住缰绳，让奇思妙想号回到了正轨，她可不希望奇思妙想号歪到别的地方去，落进什么坑洞或者乱石中，那样收拾起来可是很麻烦的。而且车里面有不少易碎的贵重品，虽然已经做了防护措施，但是总归还是怕个万一的。 “这下怎么办呢，能扔出去当饵食的刚刚已经扔了……”露露娜卡感受着屁股下马车高速驰骋带来的震动，还在想着和现在几乎没有任何关系的事，“而且狼肉也不好吃啊，这种只要是肉就能乱吃的生物，肉又硬又酸，就没打算死后造福一下其他的捕食者，真是小气的种族啊，什么都吃，结果就不能死后对别的种群宽容一点吗？” 这种话，自然不会有任何人给露露娜卡回答，而身边那些狼群，更没有回答的智慧，哪怕有，也不会理会她这样的胡言乱语。 露露娜卡想起刚刚被叼走的真迪娜，想着那孩子不会就这么被啃光吧……这并不是笑话，如果是真迪娜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被啃个半死不活。一般人的话落入到狼口里，大概都是只有死路一条了，这些野兽可不会慢悠悠地享受美食，这种鬼地方可没有能让它们有这种余裕的环境，光是血的味道就能引来别的东西。在魔兽平原，普通的魔物，要想活下去，吃饭吃得快也是必须的。至于自己会不会被这么吃掉，大概就不是他们能关心的了，能活一天是一天，在这广袤得似乎看不见尽头的草原上，活下来就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了。 而有智慧的生命，那些人类和类人，都不会在这么一个狂野的世界里建设大规模的居住地，这是一件很没有建设性的事情，想在这片没有被任何人占领的世界里获得一片属于自己的地方，实在是一件……现在来说比较愚蠢的事。 被追赶的奇思妙想号的后面，传来了异动。那是来自地下的震动，从后面一直跟着，来到了狼群的后方。狼群察觉到了脚下的动静，本来缩小的圈子仓促散开。 但是太迟了。正如他们能紧紧包围住奇思妙想号，让两头骡子疲于奔命一般，也有别的存在，能让它们根本无法逃脱…… 在它们的后方，有修长庞大的影子，从空中覆盖住了他们，影子越变越大，狼群就这样消失在了影子之中 在影子中，有张口的嘴，将狼群吞了进去。钢毛的狼群在咆哮，在哀嚎，但是无一例外，消失在了影子中的那张嘴里。那是怎样的一张嘴，裂开的口子如同裂谷，中间是一片黑暗，见不到光亮。 这张嘴在吞噬狼群，然后接近奇思妙想号。 露露娜卡发现身边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摸了摸头，“狼被吃了，接下来难道轮到我了？”露露娜卡很想回过头去看看又是哪位猎食者来访，但是她总不能分身，一边掌握缰绳，一边回到后方去观察新来的客人。这时候的话，露露娜卡就会有点惋惜，也许不该那样将真迪娜抛下去，好歹让她留到现在，被后面那紧跟着的玩意叼走更好。 在她想着怎样将真迪娜物尽其用的时候，影子已经来到了奇思妙想号的上方到现在，露露娜卡也终于得见这吞噬了狼群的到底是什么了。那是一条修长的蜥蜴，有着黑色的外皮，也许在魔兽平原这样一年到头都光照充足的地方，这一身黑似乎并不合群，但是对能藏在地下游动的魔兽来说，这一身黑色却刚好适合。说修长也许并不怎么合适，毕竟光是身长和宽度就已经覆盖住奇思妙想号且绰绰有余，它攀附在奇思妙想号上方，整个身躯都压在了上面。它的表面是黑色的鳞片，就连腹部这样柔软的地方，皮都是黑色的，看起来和鳞片并无什么区别。它的嘴巴确实很宽，宽到能轻松就将一个人吞下去，至于一头狼，更不是问题了狼群就是这样消失在它的口中。 有着修长身躯的巨大魔物，压在奇思妙想号上方，并没有将它压垮。“是这东西啊，白天都出来猎食了吗，看来这附近精湛很激烈啊。”露露娜卡不需要抬头，光是这个动静，还有那偶然落在眼前的那条蜥蜴舌头，足够她判断这是什么了，又不是没有宰过，这样的舌头见过好几十条了。露露娜卡皱了皱眉，这玩意刚猎食完，暂时没有了饱食的欲望，也因为如此它没有马上掀翻奇思妙想号，但是它嘴巴那股血腥味，流到了露露娜卡的鼻子边。 露露娜卡一直嫌弃狼肉并不好吃，而被撕碎的狼的血肉，更不会好闻到哪里去。“真是臭啊……连屎都吞下去了吧，还是这么饥不择食。” 地行蜥蜴，光滑的外表很适合在地下潜行，坚硬的外壳让它能轻易钻破并不结实的土壤，在魔兽平原这样的地方，地下简直就是它们专属的水域，只不过鱼在水中游，它们在土中行。露露娜卡最嫌弃的是，这东西只要是能下嘴的都会吃，在它的胃袋里总能翻出一大堆恶心的东西，让人好几天都没胃口吃东西，顺带连自己的胃液都呕吐出来，不过露露娜卡根本没有胃液这种东西，也不是很懂那种感受。 没了狼群，来了一条大蜥蜴，这就是魔兽平原，总会有更凶恶的猛兽出没。 “这下该怎么办呢。” 第八章 食物链的第二 地行蜥蜴的四肢贴在奇思妙想号的外壁上，让自己和它形成了唯一一个个体。如果不是奇思妙想号这样的超大型马车，只是一般的载货马车的话，早就已经被压垮，牲口也翻倒在地上了。而奇思妙想号并不是普通的马车，牵着的两头骡子更不是。 没有了狼群的威胁，两头牲口安静了不少，但是依然在疾速奔驰。那来自狼口的恐怖确实已经远去了，但是它们头顶上又多了一些阴云，虽然没有狼群那么直接，也让它们根本无法放松下来。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不管是什么生物，如果头顶上有一张随时会落下的血盘大口的话，都不会感到轻松的……哪怕是没什么智慧的畜牲，也知道什么是来自身体深处的死亡感知。露露娜卡是个例外，她现在乐得轻松，平时用鞭子大力抽好几下才会挪动的骡子，现在完全不用她动手，就能跑得飞快，平时让它们吃那么多，也不算是浪费了。如果不是怕骡子跑歪落进什么奇怪的坑洞里，她现在已经爬上车顶去，去熟悉一下这年头的地行蜥蜴有了怎样的变化了。 说到这个，露露娜卡想起了一些事，但是没有想全。可能把真迪娜就这样消费掉并不是什么很好的选择，如果现在她还在的话，那么她就能腾出手来干点别的了，现在机会难得，自己却只能坐在这里，握住那能磨穿掌心的缰绳，拉住前面两匹快要跑断气的骡子，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了。 想起真迪娜，是一件事，然后另一件事，也是关于真迪娜的。她抬起头来，只能见到蜥蜴的脖子。地行蜥蜴的身体修长，和一般那些大肚子短脖子的蜥蜴并不一样，它的脖子也没有短到看不到，而且还能做出大幅度的扭动，虽然体格和力量上和传统的大蜥蜴有差距，但是这份灵活性，也是它的优势之一就好像现在，它甚至能低下头来，望向就像死物一样基本不怎么动，完全不惊慌的猎物。它的眼睛很小，为了适应地下潜行，它的眼睛缺乏眼白，那两个小小的孔里像是镶嵌着黑色的宝珠，还有一层微白的膜覆盖在上面。眼睛很小，但是往外突出，视野良好，而且击中面积很小，可以说是非常完美的器官了。就是这么完美的器官，不过是摆设而已，这真是讽刺……因为是地下生物，这双眼睛在下面的作用还不如鼻子，那层膜除了保护外，更多的是妨碍了他的视线，让它看到的一切模糊不清。露露娜卡在他眼里，大概也只是个一动不动的物件而已。 但是他的鼻子能判断出什么东西能吃进肚子，而猎食的经验和本能，能让它判断什么是可以食用的，什么是需要厮杀战斗、争夺地盘的，什么是必需绕路走的……这都刻在了它的灵魂深处。 而露露娜卡，在它眼里就是一个很微妙的存在了。这个模糊的东西，到底能不能食用，是不是争夺地盘的敌人，又或是必须潜入地下躲起来的天敌……它的经验和记忆，都没有给出一个答案。 模糊的认知，和露露娜卡模糊的形象合在了一起，让地行蜥蜴暂时的处于短路状态，而且不管是什么动物，人类还是类人，甚至恶魔都好，在饱腹后，身体都会处于松懈的状态，不管如何，精神状态都会处于一个轻微萎靡的状态中。这就是吃太多的问题了，聪明的总会吃个刚好饱腹来保持自己的状态，而野兽似乎没有这样的想法。 至于露露娜卡，也在想着别的事，对来自上方落下的舌头无动于衷。刚才真迪娜被狼叼走后，她并不怎么在意，反正死不了，而且就这种级别的狼，想把真迪娜啃干净，就算她想求死，也不可能真的就这样被吃得只剩骨架。以她的判断，大概吃到一半的时候，狼群就会知道自己到底吃了什么，本能就会让它们逃跑，留下大概剩半边身体、或者还剩一副带血肉的骨架的真迪娜。如果变成那样的话，那可有点恶心了，露露娜卡虽然经常做屠宰的工作，但是不代表她想帮一个血肉模糊的玩意做善后，特别是真迪娜也不需要别人善后的样子，她的心脏还在自己手上，她想死也不过是个奢望而已。 现在的问题不是真迪娜到底被啃了有几成，也不是回收的问题，而是她现在到底在哪里。有一部分狼在得到食物后就掉队了，看样子是饿得厉害，只不过那泛着光的皮毛看不出来而已，毕竟是钢毛。不过能挡住箭矢的皮毛，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优势，不过是让地行蜥蜴吃起来更有嚼劲吧，而且看样子也韧不到哪里去，毕竟是这么短时间就吃干净了。 现在的问题是，真迪娜到底在哪里。露露娜卡能感觉得到她的气息，如果她被抛在后头的话，气息只会越来越弱，现在的话虽然依然很弱，但是一直就在她鼻子边，想不闻到都很困难。真迪娜到底在哪里？露露娜卡有点迷糊了，如果被分成了好几块，然后刚好有一块挂在马车上的话，露露娜卡会很困扰的，这种清洁工作，到时候还是要她本人好好处理一下才行。虽然让被分成好几块的人处理自己的残肢留下的痕迹这件事，很惊悚诡异，但是这是常态了。 不对，还有一个可能，露露娜卡用力拍了拍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最近太忙，脑子差点没有转过来，如果说真迪娜现在还有可能在哪里的话，那么确实还有一个地方是她能去的，不过那地方大概非常恶心，恶心得她想就这么死掉也不奇怪。 在得出答案的时候，露露娜卡发出了叫声，“原来如此，这也算非常惨烈的一个可能了……大概会很脏吧！” 这时候，一个更大的阴影，覆盖住了奇思妙想号，还有上方的地行蜥蜴。如果说地行蜥蜴这样巨大又擅长潜行于地底的生物有什么缺点的话，确实是有的，不过这个缺点一般人并不适用。因为那是只有能飞翔的生物才能利用的缺点。 那展开的双翼，遮住了天空，坚硬细长的嘴巴衔住了地行蜥蜴，将它拖到了天空之上。 露露娜卡还沉浸在自己得出的答案之中，对外界的变化，毫无反应。毕竟这就是魔兽平原，这种事，比吃饭还要寻常。 第九章 鸟吃虫儿 地行蜥蜴被一只鸟嘴叼走了，像一条虫子那样被家禽叼走了。如果忽视掉那比奇思妙想号还要长一大截的体积、还有那遮天蔽日一般的双翼的话，确实是如此……如果能无视掉头顶上那体型庞大的生物的话。 将地行蜥蜴如同虫子一般衔走的，是一只大鸟。也许说大鸟还无法体会到对方的体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概念，也许只会认为这只是能压垮别人翅膀、能用双爪从上方俯冲、轻易抓获猎人的怪鸟。但是这是远超常人概念的鸟类，如果说那些龙生物的体型如同凡人期待一般的庞大的话，那么绝对没人会期待一只鸟会长得这么大大到能遮住半边天空。如果展开的双翼带有蓬松顺滑的羽毛的话，头顶上这个生物，只会被别人误认为是哪里的巨龙了。但是这绝对不是巨龙，这就是一只鸟类，只是体积大得令人难以置信，这真的只是一只鸟。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不管是什么生物，哪怕是一只虫子，当它的体型被无限放大，直到变成山一样的规模的时候，这就不再是原来的东西了，而是变成了另一种生物，另一种级别的灾难。这样的灾难，早些时候露露娜卡就带着真迪娜去见识过了，那是和虫子差不多的玩意，但是体型庞大到比巨龙也不逊色。而这种级别的灾难，就出现在了露露娜卡的头顶上。 露露娜卡仰头望向上方，这只鸟到底有多大呢，大到光是鸟嘴就叼住了地行蜥蜴的大半个身躯，让它根本无法反抗，只能做无用的挣扎，看起来真的很像一只小虫子。 “哦……这么大只的还是头一次见，这附近到底有什么好饲料能把这种鸟养得这么肥啊。”露露娜卡难得地发出了惊叹的声音，“一阵子不来，这地区的生态又更新过了吗，总能有奇怪的东西往食物链的顶端方向爬，想不惊喜都很困难的样子。” 露露娜卡还记得，最后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这种鸟类的话，当时最大的一只，都没有这么大才对，大概就是现在头顶上这只和巨龙差不多的大鸟的三分二了，而且也不会有这么漂亮的羽毛这只鸟的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棕色带有斑纹，每一根羽毛的形状都很漂亮，每一片羽毛看来都能裹住一个成年人。 这样的生物，在这平原之上翱翔，如同最高的猎食者一般，在它的嘴里的是能在地上肆虐的地行蜥蜴，这能轻易吞食岗狼的地爬虫，如今也变成了更高位的生物的食物。 在露露娜卡惊讶的时候，这只大鸟并没有在意自己下方那小小的东西。对它这样的体型的生物来说，奇思妙想号这只散发非食用味道的东西，实在无法令它提起兴趣。它比地行蜥蜴要强的地方，可不仅仅只是体型，还有智慧。下面那小得连啄食都麻烦的玩意，可没有现在嘴里这个美味。它没有马上展翅飞走，不过是在巡视着这片地区而已。奇思妙想号对它并无威胁，所以对地下那和虫子差不多的玩意、还有上面那比虫子还小的东西，它并没有投入太多的关注，而是展翅慢慢上升。 它的双翼可不只是摆设而已，光是在扇动双翼，地面上的草木都开始随风摇曳了起来。在平原上树木不过是寥寥几棵散落在周围，地上顽强生长的杂草，在大风之下，抬头了头。奇思妙想号并不是没有影响，整个车身在奔跑中微微往上晃动，似是要脱离地面，往天空飞去这不过是说着好听而已，事实上是奇思妙想号如果再稍微轻一点，大概就会被吹飞到天上了。 露露娜卡倒是一点也不慌，就算真的飞上天了，那飞就好了，她并不介意。她现在只是对头顶上那和山一样大小的鸟很感兴趣。在她头上这个东西，并不是来自什么特别的血脉和种族，如果忽视掉外形的话，只是单纯的一只鸟而已，最多也就只是因为生活在魔兽平原这种地方，而拥有为了生存下去的力量和躯体但是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大小。 到底是怎样的变化，才能让这个地方杨处这么一头怪鸟？露露娜卡很感兴趣。头上这个玩意，已经不仅仅是地行蜥蜴这种小地区的掠食者了，它就是这片地区的食物链顶端，在魔兽平原这样的地方，已经能占据大片的领地，成为巨龙一样令人恐惧的生物了。虽然在魔兽平原这种无人区，也不会有人传唱散布恐惧的大鸟之类的东西吧。 地行蜥蜴落在了大鸟的嘴里，露露娜卡不认为它还能活下来，那鸟嘴衔住它的身体，不管它如何挣扎，都不过是徒劳。 不管怎样的生物，在生死关头总会尝试最后一搏的，聪明的人也许会放弃等待死亡，但是绝对不会包括地行蜥蜴这样的魔兽。地行蜥蜴扭过头去，朝着大鸟的双眼吐出舌头，黑色的液体从那裂开的口腔中喷出，落在了大鸟的眼上。 大鸟发出了尖叫声，鸟嘴松开，地行蜥蜴落下。地行蜥蜴这一口毒液喷在了大鸟的眼睛上，如果是喷在人体身上的话，血肉会瞬间被融掉，只剩下一副破烂的骨架，而毒液中带着血肉，会变成地行蜥蜴的粮食。但是它对上的并不是比它更弱的生物，而是它根本无法抗拒的更上位的掠食者，它的毒液只是让大鸟感到痛苦，松开了鸟嘴而已。 大鸟在天空上扑腾了几下，在地行蜥蜴还没完全落在地上的时候，就已经再次俯冲下去，将这条小虫子再次叼在了嘴里。这一次，大鸟没有再留有任何的“温情”。 撕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然后露露娜卡看到了黑血从天上落下的雨景。“真是肮脏的雨水啊。”露露娜卡缩了缩身体，让自己别沾到这恶心的东西。伴随着雨水落下的，还有像是脏器一样的残渣，有一些落在了奇思妙想号的上方，让露露娜卡不断唉声叹气，要将这个好好清理干净，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至少真迪娜那个糙小孩就没法自己完成这件事，还得她帮忙。 在露露娜卡唉声叹气的时候，在她的视野中，有一辆马车出现了。没错，一辆马车，上面坐着一男，一女，一老人。 第十章 平地飞起 迎面而来的马车，和奇思妙想号有着非常大的区别。它只是一般的大小，而且造型和平时常见的马车很不一样。一匹老马在前面拉着马车，马车底下的四个轮子和地面碰撞，令人很不安到底会不会就这样崩落。车厢的话，虽然同样是方形，但是外表的装饰的话，是完全不一样的，有漂亮的木刻雕纹，不过大多已经因为磨损而看得不真切了。车厢前面是一道帘子，将外面的世界和小小的车厢隔绝成了两个地方。 这不是这片大陆流行的马车，看起来也不像是往东走后随处可见的那些游牧包。它看起来，像是从更加遥远的东方才有的东西。这么一辆小巧的马车，坐在前面的是一名青年。青年的马鞭漫不经心地落在马屁股上，马车前进的速度很慢。青年穿着一身麻布的衣物，草鞋、绑腿和斗笠，让他看起来像一个东方来的浪人。这样的人，现在在伊斯堡并不少见，毕竟那里已经是东西两个世界的新的中枢了。 青年嘴里叼着草根，先是看到了那遮天的巨翼，然后看到了前方高速奔来的奇思妙想号。本来没什么精神的他，吓了一跳，用力敲了敲身后的车厢，“喂喂，有奇怪的东西冲过来了！快出来！”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又是什么野兽的话，你杀了就是了，不要因为这样来打扰我睡觉……”一个老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听起来病恹恹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这次不一样，可不是那些什么狼狗或是爬虫那样的小玩意了！”青年大声朝里面喊道，“是我们经过中神峰的时候遇到的龙蛇那种规模的玩意！” 老人的声音依然没有起色，在喃喃着不知道什么，听起来不像是在说话，更像是睡模糊了。但是另一个声音回应了青年，“龙蛇规模的，是仙兽？” 纤细的手臂将帘子拉开，从里面挪了出来。那是一名女子，穿着浅黄色的布衣，一样的草鞋和绑腿，还有在背后的斗笠。唯一的区别的话，就是她身上还有红黑色的铠甲了。那铠甲和钢甲并不一样，分成了一块块的小件，绑在她全身关键的地方，而下半身的铠甲，看起来更像是一条裙子，只不过这裙子沉重坚固，并不是一般女儿家能穿得上的。女子黑发白皙的肌肤，柳眉细长的眼睛，眼角往上翘，看起来像狐狸一般。 来到外面，女子自然看到了眼前夸张的一幕，并没有说什么质疑青年的话，虽然这一路上她总是动不动就出言顶撞青年，看着就像有强烈的对抗心一样。不过现在可不是闹对抗的时候，眼前的一切确实令他和她都惊讶得说不出话。 “何等的……可怕。”女子久久才说出话，“若果这不是神兽的话，那又会是什么……” “我可不认为这是能好好说话的东西。”青年扭了扭脖子，舒展了一下身体，“进入到这魔境后，就没有什么东西是友善的，大概友好的东西也活不下去吧。”青年注意到了这大鸟嘴巴里有什么，“你看它的嘴，正在咀嚼地龙。吃条地龙就像吃一条虫子一样……啊，真恶心。”青年看到了地行蜥蜴的脏器碎片往下掉的画面，露出了厌恶的神色。如果这是神兽的话，那这吃东西的样子，也实在太不像样了。这就是一头野兽，但是也是堪比仙人一般的野兽。 如今两边越来越接近了，大鸟在往前飞，下面那个大得离谱的马车也在往这边奔跑。和大鸟的魄力不起来，下面那个同样夸张的玩意，已经无法吸引青年和女子的注意力了。比起地上的，还是天上的更为重要。 “接你的东风弓给我用用。”青年对女子伸手，但是女子皱了皱眉，并没有同意，“那确实是一箭穿百甲的神兵……但是你觉得能对头上那只鸟能造成哪怕一根羽毛的伤害吗？” 女子说得有点夸张了，但是这也确实是事实。她以她的弓自豪，但是并不代表她能傲慢地认为能对上面那个造成决定性的伤害。她的弓终究是用来对付人和野兽的，头上那既非人类，也不是野兽，更像是翱翔天际的仙兽了。 “我不认为头上那只鸟会无视我们这些蚂蚁自行离开。等想个办法才行。”青年继续伸手，“我可没蠢到用你那破弓对付它。但是它能把我射到上面去，这就够了。” 女子愣住了，然后叹了一口气。“徐青，你是我见过最自大、最愚蠢的中原人。” 名为徐青的男人，只是笑了笑，“能做这种事的，舍我其谁。兔菊，你们女人家是不会懂这种浪漫的。” 对此女子只是冷哼了一声，很明显没有赞同徐青。不过既然徐青想死，她也不介意真的送他一程。“好，弓可以借你，但是……我来拉弓。” “啊？” 在另一边，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露露娜卡摸了摸脑袋，一副在回忆的样子，然后恍然大悟，“真是奇怪，在这西边的魔兽平原，怎么会出现远在东方才有的马车？是我眼花了吗？” 露露娜卡不认为自己的眼睛会眼花，她的眼睛会故障，但是绝对不会眼花。也就是说，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在魔兽平原这死亡区，出现了一辆马车，和自己一样不知死活。到底是什么人，能有这样的能耐？ 然后，露露娜卡看到了，一个人影从那马车中被射了出去。没错，被射了出去，飞行的方向正是她头顶上的大鸟。看着那飞行的轨迹，露露娜卡发出了感慨的声音。“这可真是有胆量啊……打算就这样冲上去，给那鸟来一下吗？” 激怒它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啊，不过就算没有激怒它，只要它还在头顶上，就不存在安全这一说法。它现在对地面上的生物不感兴趣，是因为还在进食，如果它吞掉地行蜥蜴那虫子后还觉得饿，那估计地面上要被它刨出洞来，一定要填饱肚子才走人了。 那人影乘着某种势头，朝大鸟飞去，白光一闪…… 第十一章 双翼成风 那叫徐青的青年自然不会飞，虽然对仙人来说腾云驾雾并不是难事，但是他可不是仙人，不会辟谷，也不会驾驭飞剑。他唯一能依仗的，就只有背后的一把刀了他背上的刀，刀柄从后脑冒出，刀鞘点在脚后跟，是一把长度惊人的武器。身材高大的他从背后抽出这么一把长兵，已经不像是一把刀了，更像是一条铁棍。长刀有婴儿小臂粗，如果不是刀锋闪光，已经和铁条没什么区别了。刀柄有一把短剑长度，已经让人搞不明白他拿的到底是刀，还是长柄的重武器。 将这么一个青年和一把长刀送上天上的，是在地上挽弓射箭的兔菊。只不过她搭在弓弦上的并不是箭矢，而是徐青整个人。她手中的长弓简介朴素，没有任何装饰，但是弓的表面有气流在窜动，包裹住了整张弓。这就是兔菊的东风弓，引风而动，箭穿百甲。如今长弓没有用来挽弓射箭，而是将徐青送上了天上，送到了大鸟的前方。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徐青感受着空气在皮肤表面上的滑动，直到和大鸟能对视。那一双小眼睛就已经有他整个人差不多大小，但是徐青心中并没有任何的恐惧。既然敢做这种事，那自然就不会临到头的时候才开始慌张，不然就只是胡闹而已。 徐青抓住在身后的刀柄，将长刀往前拖，整个人往前倾斜，直到缩成了一个球。在他缩成一个球的时候，长刀的刀锋往外划去，徐青这个球的旋转逐渐加快……渐渐的变成了一个带着穗结的脱落，开始转动了起来，而刀锋跟着转动，变成了银白色的旋风。 徐青变成了一个在空中回旋的陀螺，往大鸟的嘴巴撞了过去。这一撞，将大鸟的头给撞歪到了一旁，它那张刚吞下地行蜥蜴残骸的嘴巴，从中间裂开了，然后崩出了一个很大的口子……至于有多大，大到会影响它的进食，在鸟嘴恢复那壳子之前，它只能承受漏风的无奈。 这只巨龙一般的大鸟，大概没想到会被眼前和虫子差不多的东西给狠狠地来了一下，将它的鸟嘴给切成了两边。这对进食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要是遇到挣扎得厉害的，它这鸟嘴还没痊愈，又再次被撕开，连吃个东西都成为了一件痛苦的事……哪怕是鸟的脑子，都知道自己遭到了何等的挑衅和攻击。这头巨鸟，发出了愤怒的尖叫声，扑打双翼，扇动强风。声波和强风混杂在一起，以大鸟为中心，形成了不断往外漏出风刃的飓风…… 这是发生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完全和毁灭挂钩的灾难性的一幕。平原上的一切被刮飞了，那些栖息在这片区域的生命，不管大小，被风刃分成了好几块，随后被吸入到风中，往飓风的方向，沿着那回旋的轨迹慢慢进入到中心圈。那些躲过风刃肆虐的小型兽类，被吹飞，被拖进了飓风之中。在平原之上，灰色的飓风在毁灭一切。 在飓风的中心，大鸟在继续扇动着双翼，加强周围的风流。乱流形成的风刃也在往周围乱射，没有任何的目标，没有规律，将周围的一切削成一片片。平原的土地留下了一条条的深痕，被掀起来的泥土一片又一片飞往空中，然后碎成尘土，混入到风流中。 这一幕，已经像是噩梦中才会有的场景了。在晴朗的天空下，有着巨大双翼的鸟怪，靠着扇动翅膀，将半个天空给遮住了，让地面看不到阳光，只能看到昏暗的天空。 露露娜卡已经让奇思妙想号停了下来，她握住缰绳，用力扯住了前面两头畜生的脖子，让它们的头歪到了一旁去。一般的牲口可受不了露露娜卡这么折腾，不过被强化修补过的它们，对露露娜卡的拉车，倒是不会伤到皮肉筋骨，不过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它们嘶叫着，拉着奇思妙想号歪到了一旁，速度显著地慢了下来，知道奇思妙想号完全停住，在身后留下了两道车轮的痕迹。 奇思妙想号刚好停在了飓风的外圈。当它停下来的时候，露露娜卡用力踩了一下脚边的板子，车轮缩回到了上方的凹槽，紧紧贴在了上面，整个车子落在了地面。在地盘下，钢桩往下突击，打在了地下深处，将马车死死钉在了原地。飓风越来越大，终于将奇思妙想号也卷了进去。不过露露娜卡的座驾并没有一并在空中旋转飞舞，毕竟好好的靠打桩钉在了地面上不过那两头畜生可没有那么好运气了，现在正在强风中被吹得七倒八歪的，快要飞上天了，四条腿屈了起来，好让自己的身体不会因为气流往上升。 露露娜卡站了起来，往前一踩，踩在了两头畜生的背上，让它们再往下沉了几分，直接陷进了地里，这才算让它们稳妥地呆在了地上。露露娜卡可不想等这场灾难结束后，自己的奇思妙想号没有了拉车的牲口，自己还得在脖子上挂着两条绳子往前冲。 露露娜卡抬起头来，看到了那迎面赶来的马车，就在空中飞舞，让她发出了惊叹的声音，“哦……这可真是了不起，这都没散。” 那来自东方的马车，在空中回旋，那匹可怜的马蹦着四条腿，上下颠倒，光是看着就让人能感受得到它的绝望和痛苦，风声太大，它的嘶鸣也消失在了风中。不过好歹还是活着的，这是唯一的好事了。那小小的车厢，也在风中转动，看着都令人担心里面的人到底还活着不。 “老实点让大鸟路过不就行了，非要去挑拨一下，想在这魔兽平原打猎吗？这猎物也大了点，你们根本吃不下啊。”露露娜卡想拉起斗篷，不过在这强风下，想拉住斗篷根本不现实，风将她的头发都吹乱了。 不过有这胆量，看来本事也不小啊。露露娜卡捂住头发，抬头往上看。 她想起了一件事，终于确认真迪娜在哪里了。这倒霉的孩子被狼叼走，然后狼群被地行蜥蜴给吞掉了，再之后，就是这小虫子被鸟啄食了……那么真迪娜在哪里，其实也不需要猜测了。 她现在就在天上啊。 第十二章 赶鸟 和在地上看戏的露露娜卡不一样，徐青可不认为自己是在做什么打猎的娱乐。对权贵来说游猎可能是一件消遣、交际或是娱乐，但是那种活动，可不会用自己的生命去挑战无法战胜的敌人哪怕是狩猎野兽，也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以强压弱而已。围猎，放箭，用一层层的高手将野兽消耗得精疲力尽，最后让射箭人“狩猎”，不过是如此的流程而已。徐青参加过这样的活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在那样的场合露过面了。他徐青不讨厌狩猎，但是不喜欢拿刀砍兔子，这是浪费他的时间。他喜欢挑战，不喜欢安逸的娱乐，那只会让刀越来越钝，连心跳都会变慢。 但是此时此刻，这可不是狩猎，而是赌上性命的战斗徐青有一把长刀，这把刀杀过妖魔，斩过江蛟，人血也沾过不少……但是眼前的大鸟，是徐青从未遇到过的挑战。它实在太过巨大了，双翼展开就遮住了天空，还带起了一阵飓风，破坏周围的一切。要是这里不是没有人迹的魔境，而是某个城市的话，徐青觉得自己做的孽可就大了，几千几万的生命恐怕都会在被激怒的大鸟的翅膀下消散。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将那鸟嘴割开后，徐青靠着回旋的作用力弹到了大鸟的上方，落在了它的头顶上。脚下有了踩到坚硬的地面的触感后，徐青心里生出了不太妙的感觉。这哪里是什么地下，这是一只鸟的头部，为什么这鸟的表面能硬得像踩在钢铁一样？在徐青脚下，鸟头上的毛紧紧缩在了一起，丝毫缝隙都没有，让徐青根本没有下手的地方。徐青试着砍了一刀，表面丝纹不动，像是砍在石头上。如果不是手中的长刀并不讲究锋利，徐青现在大概就要哭了，再锋利的刀剑都受不了石头的折腾，往西走了这么久，也就只有这么一把长刀还能用的了，其他软家伙都折损了。 这可怎么办啊，虽然上来了，但是可没想到过刀剑不管用的情况啊……徐青觉得自己干了很不得了的事，刚才他竟然能破了那鸟嘴，而不是直接被弹飞，该说自己练武多年没有白费，还是自作孽不可活，今日就要死在这里。 愤怒中的大鸟也许没有察觉到自己头上有一个小小的东西，又或者知道也不在乎了。处于愤怒状态的它，表面的羽毛收缩了起来，将缝隙封上，看起来非常的怪异，不像拥有生命的鸟类，更像金属制品它的表面变得太过光滑平整了。 徐青现在算是骑虎难下，或者该说是骑鸟难下了？在第一刀砍下去的时候，他就很清楚自己的刀根本动不了这大鸟，至少是在它被激怒的状态下完全拿它没办法，刚才迎面那一刀只是切开个鸟嘴，可能是错过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了，刚才那一刀，能让这禽类吃痛飞走，可能是最好的结局，但是那一刀能不能不仅仅只是切开一个鸟嘴，而是将它的头割开？徐青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做到，但是刚才那一刀，确实是自己最好的机会了，唯一的遗憾是，他不知道自己那一刀有没有做到最好那一刀，要杀个魔头，都是轻而易举的，毕竟用上了兔菊的东风，可以说是气势无双了……就结果来看的话，不过是给别人嘴巴开了个口子。这往西的魔境，当真不是寻常人能生存的地方啊。 但是徐青可不打算真的死在这里，至少要想办法将这头怪鸟给赶走。 在大鸟的下方，徐青和兔菊的马车依然在空中旋转，它没有直接散架已经是一件奇事了，至于那匹老妈，能活着更是不幸中的大幸。兔菊站在马车顶上，想用手中长弓做点什么，但是她的东风弓，这东风和大鸟的飓风实在差太多了。手中弓弦并没有搭上箭矢，但是每一次拉弓，都会有气流形成箭矢的模样，但是这箭矢只要离弦，就会被强风打散。兔菊连支援徐青都做不到，只能持弓干看着，捂住自己头上的缎带。这对兔菊来说可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再这样下去的话，这一趟旅途明明走得差不多了，却要在这里吃瘪吗？她低下头，看了一眼下面完全没有动静的马车。车厢里面那个半死不活的老头，现在依然没有反应，就好像死活完全和他无关了一般虽然对下面那人来说，生死可能真的和他无多大关系了，但是还是希望他能关心一下自己这样的晚辈，而不是在这种时候依然装死。 兔菊手中除了东风弓，还有一些能起决定性作用的道具，但是这时候真的适合用吗，或者该说，用在头上那大鸟身上，到底有没有用？她相信徐青也有一些自己的手段，但是她相信对方也在考量这件事。这一路过来，不管是她还是他，藏着的东西也用得差不多了，而现在，大概是最艰难的时候了。 在下面看戏的露露娜卡，踩在骡子的背上，风只是吹起了她的黑发，她娇小的身体倒是动也不动。想到了真迪娜在哪里的露露娜卡，觉得自己还是要有点行动才行了。就这样看着不管的话，到时候要找回那小鬼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而且也不一定是完整的。照顾个什么都干不了的病号可不是有趣的事，特别是这个病号在痊愈前可能会是一个特别恶心的模样。 露露娜卡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号角，号角的表面镀上了银边，表面处理过后光滑如同镜子。这东西只有她的手掌大小，看起来就像一个装饰品。“不知道这个频道还能不能起作用，毕竟都进化成这种规模了，希望还有效。” 露露娜卡将号角放在嘴边，吹了起来。号角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露露娜卡的样子看起来并没有假装在吹，而是真的在鼓起往号角里吹，只是完全没有声音，只有她呼气的声音响起。 然后，狂怒的大鸟，开始吐了。在扑腾双翼的大鸟，像是吃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前后翻滚了起来，裂开的鸟嘴里突出了一大堆还没有被消化过的血肉。在空中乱滚的它，过了一会后，拍打着翅膀，往远方飞走了。 第十三章 鸟走高飞 大鸟卷着飓风飞走了。以它为中心的毁灭性的强风包裹着这巨鸟，随着它的双翼摆动，就像是披上了一层盔甲这盔甲已经不仅仅是无坚不摧那么简单了，而是行走的灾难，让这片本来安静的平原变成了一块烂地。 展翅高飞的大鸟飞远了，在它的尾流后面，一大堆的垃圾落了下来。那些风卷席而起，还没有被摧毁的东西，一件件的落下，砸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的坑洞……和周围被强风刨出来的坑坑洼洼倒是没什么区别。 落下来的有被卷起来然后变成了碎片的断木，这些好不容易在平坦的草原上生长出来的树木，连根被撕成了一点一点的残骸，只能当做这片土地的肥料了。还有无辜的收到牵连的地上物种，也落了下来，基本没有还在喘气了，毕竟被卷在空中甩动，内脏首先就受不住这强风的拉扯。最可怜的大概是那些被风刃切开的可怜蛋了，一片片的落下来，连血都没洒在地上，因为血液被风吹干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最重的两样东西，也随后砸在了地上。那来自东方的老旧马车，很平稳的落在了地上。老马落地，只是双膝弯曲了下去许久，最后还是站直了。兔菊没法对那大鸟做什么，但是要让马车安然无恙，还是能做到的。只不过马车落地的时候那一下冲击，让车厢里的老人发出了声音。“哎哟，能不能轻一点，我老了，受不了这种折腾。” 经过如此灾难的老人，这时候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后怕，听着倒像是完全不知情一般，好像刚刚醒来的样子。 “你真的完全不打算出手的话，吃苦的可还是你，老人家。”兔菊叹了一口气，但是对里面的老人，其实她是完全没有办法的。 “有什么事能难得过你们这样的年轻俊才，老头就等死就好，不需要出风头……”老人还在喃喃说这话，听着完全就是羡慕年轻人的语气。 马车落下后，随之落在一旁的，是那名为徐青的青年。他从天上垂直落下，头朝下急速下落，快要到地的时候拖着挂在背后的长刀，一刀劈在了地上。长刀先落地，他整个人往一旁甩去，转了好几个圈才停下来，地面上又多了几条刀痕。“那鸟还真可怕，这种东西要是进入到城市，那可比屠城要可怕……”徐青觉得自己先激怒这大鸟的做法有点过于莽撞了，也许一开始用别的法子躲起来更好？但是一路上几乎等于是狩猎游行，一时之间根本没意识到这魔境有什么东西。这对徐青来说，可能是一个非常值得牢记的教训了。 不过那鸟为什么突然之间像是疯了一般飞走了，而且吐了一路，在它飞远的时候，在空中落下的徐青还能见到它吐出来的东西。那可不是什么值得细看的玩意，都是些……恶心的呕吐物。特别是这种巨大的生物，吐出来的规模可不是凡物能比的。徐青感觉天上落下的呕吐物恐怕是他们现在最需要躲开的……因为强风还在让这些玩意在空中飞舞一会后才落下。 拖着长刀回到马车边上的徐青，用疲劳的表情望向了兔菊，“你用了什么赶走那鸟吗？” 兔菊摇了摇头，她望向徐青的眼神，和徐青望着她的是一样的。然后两人望向马车，但是里面的人有没有动静了。 “不太可能是他。”徐青说道，“这老头走得越远就越像个衰老头，像是快要死了似的，平时那狗屎仙人风范一点都看不到了。” “老人水土不服，多照顾照顾我老人家啊……”那车厢里又传出了声音，不过兔菊和徐青都无视了。 “这神鸟……不，魔鸟……也不对，绝对不是什么温驯的生物。”兔菊说道，“这种被激怒后爆发出来的威力，简直和天地的化身差不多了。”兔菊就差没说这就是已经绝踪的仙兽，但是要将魔境中遇到的如此凶恶的生物称之为仙兽，实在欠妥。“到底是谁有这样的本事，让它狼狈飞走……” 徐青想起了刚才遇到的那马车。“那个奇怪的马车呢？大得能用来破城门的马车呢？”徐青往周围望去，看见了在不远处的奇思妙想号。 在大鸟飞走后，露露娜卡就没有继续吹号角了。这种事情讲究个适可而止，而不是步步紧逼，起效就好，如果非要逼得太紧的话，露露娜卡担心这鸟不是当场暴毙就是临死一搏了，那种体型要是朝地面俯冲飞扑的话，露露娜卡自己没啥问题，马车和牲口大概是要毁了的。不过没想到这个频道还能起效，这倒算是个意外之喜了，到时候要好好研究一下地方的生态才行……要研究的话，自然不能漏掉食物链顶端的生物，现在就让大鸟死在这里的话，这地方的食物链大概要一阵子才能恢复了。 露露娜卡驾着马车来到了一堆呕吐物的边上。这是还没完全消化掉的血肉，看着正好就是地行蜥蜴的肉块。这倒霉的爬虫刚吃饱饭就变成了鸟的食粮，当真是和一条虫子没什么区别。 露露娜卡看着这恶心的一大坨东西，完全没有去翻弄的打算，至少不是现在。 过了一会，那血肉中就有东西钻了出来。那是一个人形的东西，被包裹在粉色的肉膜中，能看到手脚在乱动。这东西爬出来后，就往露露娜卡那边爬了过去，但是被露露娜卡伸手阻止了，“等等，你这样可不能靠近，让我先烤一下。”露露娜卡探手进马车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瓶子。瓶子有她小臂粗长，玻璃上包裹着黑色的动物皮。在上端则是一个半椭圆，还有一根管子延伸出来，喷口的地方是闪亮透明的红宝石。 “猴子都能使用的魔法道具……帮你清洗一下身体吧。”露露娜卡笑着将红宝石对准了那人形生物。一条形成直线的火焰，在宝石前端射出，像水流一般滋在了那蠕动的生物身上。高温火焰将那血肉团烤成了深红色，接着变成黑炭，烤肉的味道不断冒出来。 经过改良后的完美产品呢，可惜暂时没法量产。露露娜卡看着光线一般的火焰喷出，心里想着和现在完全无关的事。 第十四章 初次见面 徐青牵着老马，马车在他身后慢慢地前进着，往露露娜卡的方向过去。在靠近露露娜卡的时候，徐青和兔菊已经看到坐在马车上的露露娜卡对着一团红色的肉块在使用奇怪的……道具？那个瓶子，喷出了指头粗的火焰，对着那血肉团灼烧着。那奇怪的熟肉味道让兔菊皱起了眉，徐青倒是一副无事的样子。 露露娜卡很早就注意到那来自东方的马车和客人往这边过来了，不过眼前的事要更加重要。当两人一马车靠近过来的时候，她看着这年轻的男女，发出了哦哦的感慨声。 徐青是很寻常的方便行动的装扮，那个斗笠是他最大的标识了，在这附近可没有人会编织这样的斗笠，也不会有人打造他背着的那种长刀。当徐青靠近的时候，她朝徐青喊了句：“你背后那把刀，叫什么？”露露娜卡用的是远在东方的语音，字正腔圆，一字一字的说了出来。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徐青愣了一下，没想到是对方先开口了，而且说的还是他们的语言，自从出了中原，可就没什么机会听到别人说正宗的中原话了。兔菊不是中原人，车厢里那个可能是，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对露露娜卡突然的询问，徐青并没有怠慢，他可不会认为在这魔境里真的会有什么年幼的少女会迷路到此，他在中原厮混多年，什么都碰过，甚至骗人的神棍也遇到不少，还称兄道弟的虽然是骗子，但是那看面相的技术倒是有趣。光是看眼前少女的神态，徐青可不认为这是个少女，说不定……就是那么一回事了，别人说不定能当他祖宗。 “这个吗？”徐青摸了摸别后的刀柄，这把刀什么都好，就是刀身和刀柄都是普通长度的几倍，想躺下睡觉的时候还得侧躺着，要不就是把刀拿下来放一边，立在地上的时候看着完全不像一把武器，就是根铁棍子。“这是大烧棍。” 在马车上的兔菊突然插嘴，“这是菊太刀。” “又不是你们那边的东西，你们可真好意思说这是什么菊花刀啊。”徐青不禁回头埋怨，但是兔菊完全没有退缩的打算，直接顶撞了回去，“就算这不是菊太刀，那也叫斩马刀……绝对不是什么大烧棍。” “你看看这玩意，不是铁烧棍，还能是什么。”徐青将长刀拿了下来，放在自己身前展示。露露娜卡看着这和铁棍没什么区别的长刀，一副陷入了沉思的样子。手中的喷火瓶没有继续对准那血肉团，那玩意已经烤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等里面的可怜孩子自己刨出来就行。 徐青说他的刀是一根铁棍，其实也没有说错，如果不看刀锋的话，刀身完全就是用一整块铁捶打出来的，连保养似乎都没必要了徐青也确实是这么做的，除了刀锋还闪着寒光，刀身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已经和报废的铁疙瘩没什么区别了。经过刚才作死去挑拨大鸟的事，刀锋上野到处都是崩口了。 露露娜卡看了一会，指着徐青的刀子说道：“你是出家人吧？我只见过出家人用铁棍砸人的。” 徐青没想到露露娜卡突然说了这样的话，一下子的就愣住了，倒是后面的兔菊没认出嗤笑了出来，“她说你是和尚，我看倒也差不多，出家人吃肉喝酒不是天经地义吗？” 徐青看看露露娜卡，又望向脸上露出了冷笑的兔菊，一副着急想找人理论的样子，而且兔菊还顺口就说了些污蔑他们中原的话，这他可不能默认下来。“出家人吃肉喝酒可不是什么大道理，你可别信了这个女人。” 露露娜卡望向兔菊，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个叫兔菊的女人，穿着女子的朴素装束，然后在上面披上了红色的铠甲，倒是显眼……不过再怎么显眼，也没有她头上的缎带的存在感要强。那两条红色带子就在她头发微微飘动着，丝毫没有垂下来的意思。 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兔子一样。 露露娜卡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喝酒吃肉不是什么道理，也不是什么歪理，不过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而已。你是中原人，她是东岛人吧？”露露娜卡问道。 “东岛？”徐青疑惑道，“没有什么东岛，她是桑国人，对你来说，，是比东方要更遥远的东方了……虽然和我中原也就一条海峡的距离。” 露露娜卡摸了摸下巴，轻轻摇晃着手中的喷火瓶。原来已经不叫东岛，都是桑国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啊，快得她以前认识的东西现在都换了个名字。 徐青摸不着头脑，兔菊的狐狸眼却微微睁开又恢复了。东岛这个词，可不像是现在的人能知道的，也就只有那些死读书、读书读到死的老学究才会知道这些已经没人用的冷僻词她兔菊是被老人抚养大的，知道这么个词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但是一个远在魔境以西的人，一个看起来像是少女的人，竟然用纯正的中原官话把这个词说出来了，这可由不得兔菊忽视掉。徐青这样的大老粗是发现不了一些细节的，例如露露娜卡遣词用句，完全不是现金的中原人和桑国人会用的语气，听起来就像古人一样。 这么一个村子，竟然在魔境之中？ 兔菊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可能性，至少露露娜卡现在表现出了友好的样子，不需要见面就拔刀……当然，警惕还是需要的。 露露娜卡对兔菊眨了眨眼，让她的脸色变了变。看露露娜卡那心领神会的样子，就好像完全知道兔菊在说什么的样子，只是没有说而已。兔菊可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对露露娜卡那俏皮的样子，心情也无法变坏。 露露娜卡再次望向徐青，对他说道：“借你的刀给我玩玩吧，我会给你相应的报酬的。” 徐青觉得自己玩去没法搞明白露露娜卡在想啥，说话的节奏拐了好几个弯，现在变成对他的刀感兴趣了？ 这时，一旁那被烤熟的肉块里，有人撕开那散发着怪异香味的肉团，从里面怕了出来。喘着气的真迪娜在地上滚动，用亲吻大地的姿势倒下一动不动了。 露露娜卡指了指真迪娜，“那是我妹妹，真迪娜，谢谢你们救了她。至于我，是露露娜卡，一个炼金术师。” 第十五章 友好的交流 真迪娜出场的时机刚刚好，而且方式也吓人一跳从一个烤熟已经有点烧焦的肉块里，有一个狼狈的小女孩从里面扒拉了出来，然后滚到了他们的面前……不管怎么说，都是令人印象深刻的第一次见面。 真迪娜的模样绝对不算是很平安的样子，她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被狼群撕咬过、被地行蜥蜴一并吞了进去等着被消化，甚至在那只和巨龙差不多大小的怪鸟的喉咙的地方也呆了一段时间……这不是普通人能遭遇到的经历，不过对真迪娜来说，哪怕自己跟着一个老不死的变态，今天发生的事业实在太过可怕了。 在露露娜卡向徐青他们介绍她自己和真迪娜的时候，真迪娜趴在地上喘着气，虽然在那未被消化的呕吐物里呆了一阵子，身上带着一股怪味，不过被露露娜卡烤过后，那恶心的味道倒是少了很多但是真迪娜绝对不会感谢这个混蛋。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你这”真迪娜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没有去理会那突然出现的两个奇怪的人，对着露露娜卡，张开嘴就是……就是一堆辱骂的话语。人的忍耐总是有极限的，现在真迪娜就已经到了这时候，所有她知道的污秽话语都吐了出来，而且知道的还不少。 可惜这里没人能欣赏她的语言的艺术。露露娜卡是个不管什么时候都笑眯眯的怪人，光是话语想刺激到她，这想法也实在太单纯的，毕竟是一个能因为各种奇奇怪怪的事而开心，或是生气的人，这里面的基准，完全没人能搞懂。至于徐青和兔菊，这两人虽然有学习一些这边的基本语言，但是对展现了语言艺术的那种话，要他们完全听懂还是很勉强的。 不过稍微听懂一些，绝对不是什么问题。徐青皱了皱眉，望向了兔菊，那眼神里似乎在说着“你能听懂吗？”兔菊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比起徐青这种对读书写字没兴趣，凑合能用就行的家伙，她对魔境以西的这个世界要更加上心，平时和人的交流，比徐青要可靠多了。 不过现在的话，兔菊倒是宁愿自己不怎么听得懂。比起徐青，她听明白的要多一些，所以她和徐青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个以非常奇特、也很可怜的姿势出现毕竟能从鸟肚子里活下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的孩子，却像个没管教的。不过这个可以理解，任谁这样逃出生天，大概都会放飞自我，卸下平时的矜持了。 露露娜卡没有理会真迪娜的谩骂，对徐青和兔菊问道：“你们能说这边的话吧？”这次，露露娜卡没有再继续说她那很有古人风范的中原官话了，换成了这边的语言，而且尽量说得简洁一点。 徐青点了点头，兔菊开口问道：“两位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这种危险的地方？”兔菊不知道如何用这边的话说出西方大魔境这个词，只能换了个说法。 “这里不属于任何人，我当然是想来就来。”露露娜卡回道，“心情好的时候来散散心，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来散散心，这样不好吗？” 兔菊没搞明白露露娜卡到底是心情好还是不好才会来这魔境中，不过露露娜卡是个怪人，这是她可以确定的了。 真迪娜骂了一会，什么脏话都说过了，加上一身狼藉，这回也算是精疲力尽，靠着车轮子就坐了下来。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徐青等人。“你们是谁？吃饱饭没事干来这鬼地方等着被吃掉吗？”真迪娜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语气比平时要更恶劣。徐青看着这个臭脾气的小女孩，虽然脏兮兮的，但是细看的话倒是还挺可爱的，虽然和他们东方的孩子完全不是一个样，这就是这西边的人会有的样子吗…… 不过再怎么像小孩，也只是披着这层皮的怪异而已。徐青可不是瞎子，或者说他的眼睛比一般人的要好很多，好到能让他在中原底层厮混到活下来变成如今的模样。这小女孩，心跳可有趣了。 徐青来到了真迪娜的边上，蹲了下来，伸手去拔自己脚边的野草，“你是从鸟肚子里出来的？” 徐青说这边的语言说得很蹩脚，至少真迪娜还是能听懂的。真迪娜怒视着挂着微笑的露露娜卡，已经实在骂不出来了。“你是谁？”真迪娜对自来熟一般的徐青可没有放松过警惕，而且表现得非常明显。 “我们是从东方来的。”徐青继续说道，“在你们的国家的东方，很远的地方。” 真迪娜皱着眉看着徐青，很怀疑他的话。来自东方的人的话，那些家伙大多数皮肤都是深色的，而且还喜欢往自己头上缠布条，完全无法理解。至于眼前这个，完全不像，他的帽子倒是很奇怪，还是用了植物纸条编织的样子。只不过这种扁扁的枝条，真迪娜不记得自己有见过。 眼前这家伙很可疑，真迪娜心里是这么想的。 没有见过竹子的真迪娜用她的经验做出了判断，不过毫无意义。能决定该干啥的是露露娜卡，至于她，现在还只是个打杂和跑腿的，有时候还复杂当诱饵，就像今天这样。 “你们大老远跑来这种地方，到底是想干啥？要来这西边的国家的话，在南下有的是安全的路。”露露娜卡对兔菊说道，“在南方，沿着海岸走水路，不是比这无人区要更好吗？” 兔菊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露露娜卡很善解人意的，不会继续追问别人不想说的话。“不过你们可真了不起啊，几乎快要穿过魔兽平原了，这是在挑战自我吗，或者是某种修炼？不过这些都和我这个外人无关，我就不多问了，至少相逢就是缘，要不要一起走一段路？”露露娜卡后面的话突然又用回到了中原的话，随后又说了番兔菊听了后愣住的话，“你我生长在樱花烂漫的时代，相逢即是朋友。” 露露娜卡最后一句话，是纯正的桑国语言，而且还是非常古老的用法了，古老到能溯源到中原……兔菊脸上无法控制的露出了惊讶，这让露露娜卡笑得更开心了。 为什么要做这种奇怪和多余的事？因为露露娜卡觉得这样很有趣，让这个看起来波澜不惊的漂亮女人吃惊，就更让人开心了。 第十八章 老朋友的故事 “有三件事，夫人你想先听会让你心情不怎么好的，还是不太令人高兴的，或者是会让你生气的？”陈白户对露露娜卡说道。 “没有一件是好事。”露露娜卡叹气，“不过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最近的运气不怎么样。”露露娜卡没想到，到现在自己才察觉到，她本人最近运气有点糟糕这件事，心宽的她一直没发现，不过到现在的话，她终于清醒的认识到了，自己到底是有多倒霉了。“你先说能让我生气的吧。” 陈白户每一马上接话，沉默了一会，然后轻轻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下定决定的觉悟一般。“夫人，在几年前，有一名……我们中原称之为夷人的男人，带着一群难民，来到了边境，一部分人进入到了中原定居了下来，另一部分人，继续往东，直到到了桑国面对无尽的大海，才停了下来。。这些人说自己来自远在西方的双鹰帝国，但是双鹰帝国十几年前就不复存在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消息传得倒是挺快的啊，人倒是走得没那么快。”露露娜卡轻声说道，“也不知道这路上又死了多少人啊。” “这就是奇妙的地方了，夫人。”陈白户继续说了下去，“那位领导着难民来到中原的男人，我不知道他在这边的世界如何，但是在中原，他……至少是个圣人。” 这话引起了露露娜卡的兴趣，“圣人？什么时候随便个人都能有圣人之姿了，该不会是你们搞了什么官文册封，圣人遍地走吧？” 陈白户对露露娜卡的奚落只能苦笑以对，“一开始中原人对那男人只是以夷人相待，但是很快他就崭露头角，成为了大半个中原议论的存在……他去空明寺，和那里的老方丈讨论了十五日十五夜。” “与和尚说话，不是自讨没趣吗。” 陈白户摇了摇头，“他……和老方丈讨论入世出世之道，最后，老方丈离开了寺庙，去当了云游僧人，往西一走，不见踪影了。另一队从南方往西走的人，就是去寻找老方丈的。至于那个男人，在空明寺代替老方丈，枯坐了一年，然后继续往东去，到了桑国。” 露露娜卡哈哈笑了起来，“被一个夷人用你们的道理说穿了？这可真让人心情不错，为什么会让我生气呢？” 陈白户深吸了一口气，“夫人，那男人，应是你认识的人。皇帝赐他罗正空的汉名，但是他本来的名字，是帕斯特……也不对，是被藏得最深的，帕拉丁。” 露露娜卡身上没有了欢快的气息和笑声了。她脸色的笑容凝固，看着就像雕刻出来的刻板笑容。“哼……你们好大的本事啊，竟然把他所有名字都翻出来了。还有什么是你们没有翻出来的呢？例如我和他的事，是不是一清二楚？” 陈白户看似镇定自若，但是额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夫人，只是好奇一个西方来的人为何如此熟悉佛道，像是玩闹一般算了一卦那个负责算卦的，已经吓得不敢出门了。” 露露娜卡并不关心想用所谓“天命”来偷窥自己的人现在是怎么一个模样，她认为这是自作自受的，“无所事事，多管闲事，吃饱了没事干，你们仙人真是了不起啊。也多亏机制不一样，你们不像这边的占星的疯子那样，看一次脑子就没有了……算了，说这个只是让心情变得更差。”露露娜卡闭嘴没有再说下去了，一副在生闷气的样子。 “本就无人敢真的偷窥天命，那算命的，快要碰着你的时候，马上就收手了。”陈白户笑道，“所以没让你逮到，不然他辛辛苦苦磨出来的仙人，怕不是就没了。” “和我无关。那玩意虽然不理你们，但是要是出格了，到时就一道雷劈下来了。”露露娜卡说道，“那个叫罗正生的，以后被我逮住过做违心事，顺手就教育了一下，也相处过一段时间，就这样了，如果你说关系有多亲密的话，那确实挺亲密的。”露露娜卡说着让陈白户心里掀起波澜的话，丝毫不在乎的样子，“他干了一辈子违心事，想自闭内心逃到无人触及的地方，我就和他聊了一阵子避世的道理，想不到还真让他自己琢磨出了门路啊。” “这么说的话，那罗正生，是夫人你的……” “我不收徒弟，也没有什么关门弟子。”露露娜卡没好气的说道，“收什么徒弟、学生，都是拿来气死自己的。” 陈白户没有再追问下去，但是那汉名罗正生的西方“圣人”，却留在了他心里。 像是窥视到陈白户心里所想的一般，“是死是活也和我无关，当初出城道别，就和他说过了，再见，再也不见，再无见面。” “那样一个圣人，我也不会去打扰。”陈白户哈哈笑了几声掩饰过去自己的尴尬，“只是可惜他留在了桑国。” “往东走到世界尽头，那里什么人都没有，只有生命。”露露娜卡想起了一些往事，突然轻笑了出来，“我可没有骗他，但是就这样停下来的话，可到不了那避世的乐园。” 桑国就是东方的尽头了，再往东，就是无尽的大海，谁也不知道在海的尽头，是不是就是世界的尽头远离海岸的世界，已经是另一个魔境，谁也无法穿越过去。 而露露娜卡所说的，自然就是跨越无尽之海后，最终能见到的东西。她突然对陈白户开口：“你们仙人这么闲的话，不如就去跨越那片大海，去世外桃源看看？那地方可什么都没，就只剩旺盛的生命力了。”陈白户露出了苦笑，“夫人，那魔境不好穿过去啊。” “你们仙人就这点本事了。”露露娜卡哈哈笑了起来，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不过不贪生怕死的话，也当不成仙人，倒是不奇怪。” 笑完后，露露娜卡又恢复了无精打采的模样，“那个男人的事我已经不想听了，一个靠逃避逃到无处可逃的家伙而已。还有什么事，一并说了吧。” 第十九章 最怕伤心 露露娜卡已经没有再谈论关于罗正生这个男人的打算，陈白户还是能看得出来的，便没有再说这事了。对于这个从远在万里之外的西方，走到东方尽头，面朝大海再也没有走的男人，陈白户并没有什么成见不过能和露露娜卡这样的存在搭上，而且看样子还相处过一段时间，这本身就让罗正生变得与众不同了。 陈白户在思量着，这事到底该如何是好，是就这样让它消失在黑暗中吗？罗正生就是罗正生，这个在避世出世的论道上，让一心向佛的那些老和尚也知道了该出去见见人间的艰苦了，但是他自己却走了进去，当枯坐的“敲钟人”。 还是说，对罗正生的来历并不隐？陈白户也不是很乐意这么干，分享如此珍贵的秘密，自己真的能得到比这要更好的回报吗。而且，他和那些所谓仙人，嫉妒这种事，可是存在的。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露露娜卡说随他陈白户决定，那么，这到底是她真的如此想，还是说这里面有别的可能？ 光是看隔壁那张看着因为无聊而昏昏欲睡的脸的话，陈白户完全没有看出来那张笑脸下面到底藏着什么。 “你们东方有看面相的把戏。”露露娜卡突然说道，“那个叫徐青的，大概以为我没发觉的。这技艺在我那时候就已经是骗人用的了，但是这里面的精髓，可不是骗人，而是看言行举止、举手投足间对他人展现出来的真实模样。你们做这行的，有做到极致就是观人知生死吧？” 说到这，露露娜卡噗呲的笑了出来，“是粗糙了点，但是管用。徐青徐先生，有没有发现他偷偷看我面相，以为不用神通就没有冒犯我的时候，知不知道我也在看他？” 陈白户感觉自己背部的汗毛都立起来了，露露娜卡这话听着可让人无法放松下来。 “这么容易就入套，这老江湖还是嫩了点啊。如果你这让人败坏性致的家伙没有出现的话，我大概就能好好当个奇怪的少女，而不是被当做你这样的老人家了。” 一大一小的马车并肩前进，在后方的平原上留下了一深一浅的车轮痕迹，继续往前延伸。这一路上并无大事发生，不过对陈白户来说，现在坐在某人身边，就已经是最大的事情了。“夫人，徐青并无恶意……” “有没有恶意都不会对他怎样，我还没这么无聊。”露露娜卡打断了陈白户，“我一直就是这样，说难听点，就是玩弄摆布他人。你们头上的那玩意就是因为这样，对我特别有意见，我对她也很不满，反正互相看不顺眼，能不见面就不见面。” 徐青不知道，自己成了陈白户和露露娜卡讨论的对象，如果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话，现在大概也要和陈白户一样心有戚戚了。 “不说那小子了。你说了你们出行有好几件事，不止是到这边找什么老和尚吧。”露露娜卡让话题继续了下去，“你们仙人是闲着没事干才来这鬼地方的吗？” “第二件事，我们此次出行，还有一个目的，是每一队人都有的使命。”陈白户回道，“其他人的话大概是如此，至于我的话……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不会因此而被降罪。” “有什么人能给你降罪呢，陈白户。”露露娜卡笑道，“陈白户，成白户，成白虎……真是简单易懂的名字啊。” 陈白户露出了苦笑，“请别消遣我了，夫人，不过是个名号，当不得真。” “别人可不敢说这话吧，白虎兄。不过我倒是认识你的前辈，不过那时候的白虎可不是你这样的糟老头子，是个恶毒的女人……” “夫人，给小的留点念想。”陈白户很无奈，“我对先人的事迹还是很自豪的。” “哦，那我不说了，继续正事。”露露娜卡很干脆，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你这样的白虎都出来了，到底是出来干啥的。” “说出来可能夫人你会生气，但是我也不敢隐瞒。”陈白户说道，声音稍微压低了一点，“我们，想找……真龙脉。” 露露娜卡没有马上说话，沉默了好久。在陈白户觉得自己快要被雷劈的时候，露露娜卡叹了一口气，“都什么时代了，还沉迷以前那一套，你们是不是傻子啊……” “你们，真的是傻子啊……” 露露娜卡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那里重复着傻子，看着像是失魂落魄一般，除此之外就什么都不会说了。但是这样子的露露娜卡，让陈白户的心变得越发凉了。 在陈白户忐忑不安，因为露露娜卡的沉默而变得越发紧张的时候，露露娜卡长出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往云层淡薄的方向走，有什么东西挡路的话就麻烦你了。” 爬上到车顶的时候，露露娜卡还喃喃着“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回头不是岸，是岸也站不住，真是可怜啊……” 露露娜卡留下了让陈白户开始苦思的话语，自己趴在了车顶上，滚到了真迪娜的一旁。真迪娜被旁边的动静吵到，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醒了过来，然后就被露露娜卡一脚踢到了一旁。“一边去，我要睡觉了。” 被踢到一边的真迪娜刚想骂人，看到了露露娜卡的脸，一下子就收声了，坐在了一旁，看着快速进入睡眠状态，像个死人一样的露露娜卡，摸了摸下巴。 “奇怪的家伙……”真迪娜咕哝着，从顶上爬了下来，看到了一脸凝重的陈白户。“你和那家伙说了什么啊。”真迪娜没忍住，开口对陈白户说道，“我见过她生气发火或者烦恼的样子，但是没见过她……嗯……”想了一会，真迪娜才继续开口，“没见过她这么伤心的样子。” 陈白户像是被雷劈了，身体哆嗦了一下。真迪娜可看不出陈白户的异样，继续说了下去，“不过都是装出来的，我才不信她真的伤心。”说完后，真迪娜拉开帘子，回到了马车里面，找了个睡觉的地方躺了下去，没一会就呼呼大睡了。 第二十章 下一站，龙峰 露露娜卡闷闷不乐的样子，持续了有大半天。从下午到深夜，她一直躺在车顶上，什么动静都没，像个死人一样。可能，也确实真的是一个死人，因为没有呼吸。 兔菊和真迪娜都在马车里休息，陈白户坐在露露娜卡平时驾驶奇思妙想号的位置上，头低着在打摆，一前一后的很有节奏。至于徐青，躺在了车轮子边上。兔菊似乎一点都不放心徐青坐在马车外面，他一拉开帘子，就能看到她在里面是怎么个模样了，因为这样将徐青打发走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在这种事上徐青也实在没脸皮和兔菊争，虽然说这女人矫情也是可以的，但是这一路上，徐青已经用这个嘲笑过她很多次了，根本没把她当女子一般宽待徐青虽然粗鲁了一点，但是对女性还是不错的，但是兔菊是例外。世间柔弱的女子自然需要人怜惜，但是兔菊，若有人和徐青说兔菊秀丽温婉，是不可多得的日出之花的话，徐青大概会忍不住笑出来。对徐青来说，日出之花可不是这样子的，这女人更像他手里那烧火棍，扎手，还能砍死人。 徐青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躺草地已经算是很舒服了，以前他还睡过泥地和死人坑，这种背部痒痒的、被野草刺得有点痛痛的感觉就当按摩穴道了，真觉得背部特别痒的话，就着草皮蹭几下就行了。 徐青想起了以前身体还没这么扎实，蚊虫经常光顾的时候，可不只是背部，手脚可都是这些小玩意的乐园。这种情况，挠都挠不过瘾，要是身下是干草或是野草的话，就着用力摩擦就是了，那种感觉，就算磨破皮痛得厉害，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样子。不，还是不能接受，特别是因为这样差点就身体发热脑子发晕，死在破庙的话，可就没有徐青这个人了。 为什么徐青会开始胡思乱想，想起自己以前少年时期的事？因为他睡不着。他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一些很重要的事，忘记了一些很关键的事情人，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被随意摆弄。这种感觉似乎没有任何缘由，要是他人知道了徐青现在在想啥的话，恐怕要骂他一句疑神疑鬼了。徐青可没法将疑神疑鬼当作错觉，凡夫俗子可以这么干，但是他要是这样的话，也活不到现在了。 疑神疑鬼，怀疑神怀疑鬼，徐青这种事可做得多了，也难保不会有什么“神”和“鬼”不会对徐青下手。人在江湖漂，得罪的可不止是武夫，还有其他东西也记恨自己的，徐青对这个的认识很清醒，绝对没有半点含糊，不然他也活不下来了。虽然现在往西跑，也和差点活不下去被迫的无奈之举差不多了。 徐青从地上起来，用力挠了挠背，感觉很不错。他抬头望向天空，看到了漫天的星星。天空看得多了，但是这魔境以西的世界的天空，他倒是没有见过。本来以为天地都是一个样的，徐青现在倒是没这个想法了。这边的星星，比中原那边要多太多了，而且多得在他看来有点不正常了。 那真的是星星吗？想起仙人摘星的传说，徐青有点怀疑，头上的天空，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想了一会徐青发现这不是他一个武夫能想通的，这是陈白户那样的老头才需要关心的事情。想到这老头，就想起他见到露露娜卡后的模样实在有够奇怪的，不但没有出了中原之后，就越发萎靡还病恹恹的样子，反倒是越来越有精神了。看着就像被美色给迷惑了，然后精神劲头才恢复过来的老色鬼。 想起露露娜卡那张笑脸，陈白户觉得如果自己胡思乱想的混账东西是真的话，那也太过……太过混账了。这要是真的，要是被陈白户知道他这么想，他恐怕真的要死在这里了，要不留在这魔境以西苟延残喘？ 在想着自己前途和未来的时候，徐青听到了奇怪的动静，抬头看过去，看到了露露娜卡从车顶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看起来刚醒的样子。 摇晃了几下后，露露娜卡突然不动了，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然后又开始摆动肢体。一顿一顿的动作看起来十分怪异，最后，她又不动了。 然后，天上一道闪电打了下来。徐青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诡异的雷电，那是一条很细的、闪亮的东西，如果不是自己汗毛立起来了的话，徐青也不会这么快判断那是雷电，他的身体也发麻了。那细长的雷电从天上直落，应该有露露娜卡腰围更粗一点，因为刚好将她笼罩住了。这诡电落下，分毫不差的、瞬间淹没了露露娜卡。雷电很安静，安静得像是本就存在于此，与他们一同休息和呼吸，无声的雷电在露露娜卡脚下飞溅出来，没有劈穿奇思妙想号，只是分得细碎的电光撒向了四周。这电光没有伤害到任何东西，飞溅出来后化为了一颗颗的荧光，飘落在地上，融入到了土地之中。 这天雷，声势一点也震撼，而且没有破坏任何东西，如同夜间的凉风，吹拂而过，然后消散在空中。但是徐青的心跳跳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比在万人坑、死斗场中差点被割断脖子还要跳得厉害。光是看着那无声雷电，徐青的心悸就无法抑制的加剧，不管如何都无法调整过来。他现在这模样，别说势均力敌的对手了，来个能拿刀杀人的，都能让他两腿一伸，就那样翘辫子。 这夜雷无声，但是在这里的人，都感觉到了。陈白户的头微微一颤，兔菊从睡梦中惊醒，一身冷汗，而真迪娜，像是抽筋一般全身痉挛，躺着疯狂打滚，大喊大叫。“别电我了，臭老太婆！别电了我错了！”真迪娜的眼睛没有睁开，似乎在做噩梦。 过了一阵，露露娜卡从车顶上跳了下来，看着周围完全没有睡的人们，脸上满是疲倦和沮丧。“好看吗？”露露娜卡指了指变成了黑色的自己。“我们都说对方不讲道理，结果都是半斤八两……”露露娜卡叹气，“你想找真龙脉，那就去找吧，我带你去龙峰，让你看看真龙到底是什么。” 第二十一章 入山 那个奇怪的晚上过去后，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好一段日子。那天晚上露露娜卡被怪异的雷电劈下来的事，没有人说，也没有人问。不管是徐青还是兔菊，都还没有和露露娜卡熟悉到能问这种事的程度，而且万一问了就是雷区的话，那就伤了感情了。 至于看起来像是知道些什么的陈白户，那更是不可能的了。真迪娜？这个小女孩就算知道什么，也不会和他们说，而且她真的知道吗？ 露露娜卡的话，那天之后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根本看不出异样，那似乎只是错觉陈白户也完全看不到露露娜卡脸上有任何波澜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说多错多，陈白户没想到自己还能在这个岁数体验到当年当学生时的那种忐忑。而且他心里却是有鬼，还是很大的鬼，若是露露娜卡真的因此而生气的话，他发现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能据理力争的机会。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两辆马车往西走了一段日子，偶然遇到跟上来的、能吃的东西，就打下来补给一下伙食，日子倒不算太难过。陈白户倒是过了那还需要摄入食物的阶段，只是看露露娜卡一脸开心的吃着肉食，也不好在一旁当什么世外高人要当也不是在她面前当，那太羞耻了，像婴儿牙牙学语后就对着大人说一通狗屁不通的话。 “我要是说我们这样做有理由的话，不知夫人你会否接受。”驱赶着奇思妙想号前面两头畜生的陈白户，突然对躺在一旁的露露娜卡开口说道。 “这就算了吧，你们如果有什么道理能让我听进去能点头，就不会是如今这个世道了。”露露娜卡一副完全没兴趣的样子，“就别卖弄你们那点令人笑出来的东西了，不说败人兴致，如果我生气了，你们想怎么办？” 这也是一个问题，但是在陈白户没开口之前，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这样说也不对，我生气了对你们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你们不是我负责的，负责的那玩意又不见你。”说到这，露露娜卡突然笑出来了，“这么想的话，你们会不会后悔当年没选我这个方向？” 陈白户苦笑，摇了摇头，“夫人，那都是先人的决定了，要我去质疑已死之人吗？” “翻旧账清算不是你们最喜欢做的事吗，怎么如今还束手束脚了。”露露娜卡哈哈笑了起来，，看似有越来越开心的趋势。 “那都是人间文人的手段，不入流，当不得真，当不得真……”陈白户连连摇头。 露露娜卡似乎越听越开心，说得更起劲了，“哦哦，是这样啊，但是当初想当天人的，可都是读书人。不识几个字，又怎会有这样欲望。你说对不对啊，陈老夫子。” 陈白户额头上的汗都渗出来了，看着越发心悸的模样，“夫人，高抬贵手，放过在下吧。” “你这样当什么四方圣人啊，还不如找个地方养老算了。”露露娜卡的笑声满是讥笑和恶意，“不过都这么久了，还有圣人什么的，呵呵。” 陈白户的脸色越来越差了，不过露露娜卡倒是没有继续追击下去，像是腻了一般。“不说了，但是既然你让我知道了那些事，还用那些东西来恶心我，那么你这点代价也差不多了。又不是把你切了，高兴一点吧。” 陈白户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不过露露娜卡的话倒是实在，她要是愿意的话，确实真的能把他剁了都行，至于他，不说反抗，逃命大概都颇为困难。如果露露娜卡没有气到那种程度的话，他应该能活命的，大概，可能，或许吧。 马车已经走出了平原。魔兽平原以西的边界是连绵不断的山脉，将两边的世界隔绝开。在那一个个高低不一的山峰上，有云雾，或是其他东西在云层中翻动，隐约可见这魔兽平原，本就不是正常人能来到的地方。不说这魔境中的一切，在边缘那些作为屏障的群山中，也有着无数的危险。野兽，魔兽，巨大的怪物，还有人心险恶……那一个个无法的地带。远离文明的世界，总有内心和野兽无异的存在，来到这些地方定居下来，形成了一个个不同的集落。 不过那些只有邪恶、野蛮的地方，和露露娜卡一行人并无什么关系。奇思妙想号在前面开路，从一个小小的山谷之间慢慢爬了进去。车轮陷入到泥土中，慢慢往前挤，留下两条长长的深渠在后面。陈白户的马车占了奇思妙想号在前面走动的便宜，走得并不困难。 至于为什么，因为露露娜卡给拉车的两头畜生不知道喂了什么，让它们处于非常亢奋的状态，哪怕是这样对马车来说噩梦一般的泥泞地面，都能平稳的往前推。然后是奇思妙想号的底盘下面，安上了一块往前凸的三角板，不过前端那本该尖锐的地方，变成了圆润的椭圆。这块钢板贴在泥土中，将松软的泥推到了两旁，在两侧堆起了两道低矮的泥土堆，不知道何时就会被风吹雨水打散。不过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特别是跟在奇思妙想号身后那看着快散架的马车，还有那匹老马。和被露露娜卡不知道喂了什么的骡子可不一样，这马跑了不知道有多远的路，没死在路上已经算是奇迹了，如今也只是吊着一口气，不会死而已。 徐青有气无力的赶着同样精疲力尽的老马，看着前面那大得让人怀疑是不是会堵在前方某段小路的奇思妙想号，心里想着等会该不会要在哪里卡住，留在这让皮肤不舒服的地方休息吧……这两天下过雨，山谷里弥漫着没有散去的水汽，地面可没有什么草皮能躺下来睡大觉的，难道要跑到车顶上趴着吗。兔菊呆在马车里面，跪坐在正中央，闭目冥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次换露露娜卡拿着鞭子驱赶着前面的两头畜生，拉住缰绳让它们不至于跑歪到一旁去。这条山谷中的路勉强能走，不过周围的植物枝条延伸到路上，落在了车厢上，再被挤到一旁。 “我们要去哪里。”陈白户问道。 “不是说过了吗，去龙峰。”露露娜卡回道，“你想找真龙脉，那我带你去见龙，可以了吧？” 这时候，在山谷的深处，在看不到的尽头那边，有隐约的轰鸣声传来。那听起来，似乎是龙鸣。 第二十三章 接管年轻人 踏入到这个天空中飞龙无处不在的世界，徐青和兔菊一直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现在眼前的一切，可不只是妖魔横行、百鬼夜行那般简单，这是从未见过的风景，龙这种生物，几乎像是水中的鱼群那般密集。他们似乎来到了不得了的地方啊…… 在徐青和兔菊心里感慨的时候，陈白户继续对露露娜卡问道：“这个地方有何不一样？” “比起问别人，自己观察得出结论不是更好吗？”露露娜卡回道，然后点了点头，一副想起什么事情的样子，“不过你暂时没那个机会。我刚想起来，有些事你要去做。”说到这，露露娜卡从陈白户手中拿走了缰绳，“去把那只鸟杀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陈白户身体僵住了一会，很快就恢复如常。“总要有个缘由。” “在那种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你杀一只鸟还需要理由吗？”露露娜卡笑道，脸上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一个让人去行杀戮之事的少女所说的话，“至于其他的，就看你心情了。要把蛋和幼鸟什么的都清理掉的话，那都看你的了。不过蛋的话还是希望你能给我留一点，我可以尝尝。” 陈白户想说什么，但是最后只能哑然失笑。过了好一会，在奇思妙想号更加深入这个龙的世界的时候，他才开口，“是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事吗？” 陈白户的意思很明确，为何这时候才支开他。但是露露娜卡如果这时候就给他回答，那就不是露露娜卡了。“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没什么，但是想让你知道的破事倒是一大堆。不过需要一点时间整理一下。” 陈白户苦笑，这种说辞，当真会有人相信吗？但是他不得不信，而且必须去做这么一件事，去杀了那在魔境中如同神一般存在的那头超大型魔兽、巨龙一般的怪鸟。 “现在就去？” “你还想喝口茶，睡个觉再去吗？”露露娜卡发出了嗤笑声，“早去早回啊，白虎兄。” 露露娜卡这驱逐的意思明显得让陈白户没有任何继续拖沓下去的余地了，而且他也没这个胆子对露露娜卡阳奉阴违。既然露露娜卡这么急切赶走他，那么他走就是了。 在走的时候，陈白户对徐青和兔菊留下了一句“你们别自作主张，乖乖听夫人的话”就这么离开了。 他从马车上下来，站在奇思妙想号推出来的小路边上，看着露露娜卡他们继续往前走，无视了徐青那张回过头来看着他的惊愕的脸，然后对兔菊挥挥手道别。 直到陈白户完全消失在视野中的最后一刻，他都像一个和朋友告别的老人一般，看着奇思妙想号，直到彼此再也看不到。 真的看不到陈白户的时候，徐青才回过头来，和坐在一旁的兔菊对视。“那老头要去干啥……就这样将我们丢在这里了？” “他说了，让我们听话。”兔菊说道，看样子并没有徐青那么在意，“他这样的仙人，总不会坑害我们吧。” “你不会真打算这么做……”徐青望向兔菊，然后发现兔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话就说不下去了。他不是觉得兔菊有什么问题，而是他本人也发现了一个事实。想来想去，似乎，好像，确实，他们两人，只能按照陈白户所说的去做。他们三人远走万里来到这种地方，虽然老头基本不怎么动弹过，像死人一样，但是他才是主心骨，是不可或缺的那个，也是最能做决定的那个人，而不是他和兔菊。而这样的陈白户，在见到露露娜卡之后，精神焕发，对这个看起来像是少女的存在言听计从，完全就没有所谓的仙人范了虽然他从来就没有摆过这种谱。 这样的陈白户，是不会在这种时候害徐青和兔菊的。徐青想起来这点，便没法再说下去了。但是将他们实质的交给露露娜卡这么一个人，到底是为什么？而且他要去哪里，还会不会回来？ 不对，回来还是会回来的，徐青知道陈白户这次西行是为什么而来的，虽然知道得不多，但是可以肯定他还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 老马拉着的马车跟着奇思妙想号前进，但是徐青的心思不在上面，眼睛看着前方，心里想着的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在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露露娜卡已经坐在了老马的背上，看着他和兔菊。 “嗯……你好？”徐青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兔菊没有开口，很老实的在一旁呆着，对露露娜卡低头示意。 “陈白户把你们交给我了。”露露娜卡说道，晃悠着双腿，“虽然很突然，但是陈白户是很放心叫你们交给我的。他不放心也没辙，因为他没有办法违抗我。” 这话说得过于直白，让徐青和兔菊都心里一跳。这可不是什么能当作玩笑的话，对于知道陈白户的身份的两人来说，这话要是换个人来说的话，几乎就是痴人妄语。但是如果是眼前的露露娜卡的话……让他们多了几分疑惑。这名少女，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陈白户如此低头？ 这个答案自然不会从露露娜卡的嘴里跳出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露露娜卡大概会认为自己也变成了无趣的人了。将奇思妙想号交给真迪娜的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友好相处的前提是互相理解，我觉得我和你们还是有不少认知的差异和误解的。我认为接下来让彼此之间，互相理解……能听得懂吗？互相理解，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徐青和兔菊能听明白，只是不明白露露娜卡为何突然说这话。 露露娜卡点了点下巴，一副在思考的模样，“让我想想……我是炼金术师，这个你们是知道的。除此之外，就是谜一般的、美丽的少女这么一个身份了。我为何能让陈白户如此郑重对待，你们一直很好奇吗？明明很好奇，但是又不敢来摸底，怕陈白户生气？” 露露娜卡这话没说错，只是这种事被当事人亲口说出来，还是让徐青和兔菊感觉有点尴尬。 “然后呢，你们知道自己为何要跟着陈白户离开你们的故乡，来到这种完全陌生的地方吗？”露露娜卡突然问道，然后没给徐青和兔菊回答的时间，自己继续说下去了，“找某种东西，还是找龙相关的东西，甚至说是找真龙脉……到底是哪一个说法呢。” 第二十五章 有什么惊喜吗？ 在那只有光芒的轮廓的飞行物来到头上之前，徐青和兔菊有一番短暂简洁的交谈。在露露娜卡回到自己马车的时候，徐青愣了好一会，才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醒着。然后他转头望向兔菊，看到了这女人的狐狸眼睛眯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觉得我们会不会被骗了。”徐青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 兔菊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动作作为回应。为什么被骗了，被谁骗了，是陈白户，还是露露娜卡？她连这些最基本的都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是谁，用什么，骗了我们呢。”过了好一阵子，兔菊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徐青也沉默了，摸了摸脸，挠了挠头，又掏了一下耳朵，最后才开口，“既然没法搞清楚的话，就当没被骗吧。”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兔菊沉默以对，但是并不是以沉默来拒绝，而是默认了……至少徐青是这么想的。 露露娜卡刚才对他们说的话，确实让徐青和兔菊心里都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他们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是他们，为什么是陈白户？露露娜卡说着他们两人已经知道的事，说着他们没打算让外人知道的事，说着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露露娜卡说出来的时候就好像她完全知道的事情。 露露娜卡用着轻描淡写的样子，说着徐青和兔菊根本没有想过会从她口中说出来的东西。就像在往他们心中的湖水扔石头，一开始只是小石块，到最后，就变成搬大石头砸下去了。 徐青和兔菊，并不想相信露露娜卡这么个刚认识的外人，但是她拥有着令人无法“拒绝”的身份。陈白户在她面前，身段放得非常低，就差没真的当上露露娜卡的老奴仆了，而陈白户看不出来任何抵触的样子。露露娜卡神秘的身份让徐青和兔菊不敢对她有太多不好的揣测，连陈白户都没有任何戒备至少他们表面看不出来他们也不能对露露娜卡太过排斥。 披着神秘的面纱的露露娜卡，说出了一些令他们无法不在意的话，而且越听越惊心，但是又在关键的地方停了下来，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留下了一对心里已经疑神疑鬼的男女。 在徐青和兔菊还没调整好自己的时候，只有轮廓的光芒飞行体，落在了奇思妙想号的顶上。飞龙远去，只剩下这又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露露娜卡的附近。对真迪娜来说，这也不算是什么陌生的东西，在上次那个令她非常刻骨铭心、完全不愿意回忆的经历中，这个玩意也出现过那是一条虫和龙的杂交体倒下的废墟中，一堆莫名其妙的玩意出现又消失了，印象里，这个东西是最后消失的，而且并没有被露露娜卡赶走，似乎和这个装嫩的老太婆是认识的样子。 除此之外的事情，真迪娜就不是很清楚了。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东西至少不是敌人……确实不是吧？ “好久不见……也没有多久，夫人。”空灵失真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请原谅我以这种样子出来见面，明明你已经来到了如此近的地方，我却不能从城里出来见面。” “没关系，这样就好。”露露娜卡笑道，“你要是搞得太隆重，我会马上掉头就走的。这种场面可不合适我，要是来的是那个屠龙骑士的话，倒是很合适。”说到这，露露娜卡想到了什么似的，哈哈笑了出来，“不对，应该叫杀虫骑士？感觉哪边都很微妙啊。” “他很努力了，请不要嘲笑他。” “我没有嘲笑他，我只是……”露露娜卡突然停顿了下来，想了想后继续说了下去，“我只是想骂他。没错，想骂他，但是又没法真的破口大骂，所以……” “所以就忍不住想嘲笑他了吗？” “对对对。嗯……也不对，怎么又让你绕进去了。”露露娜卡露出了烦恼的表情，然后很快就恢复过来了，“算了，那种叛逆期的小孩怎样都没所谓了！都已经分开这么久了，还想着他干啥。” “没有人会不惦记着自己的孩子的。” “这个话题该结束了，结束！我带了一些比较特别的人来拜访，应该没问题吧？”露露娜卡很生硬地转移过话题，而那发光体很配合，没有继续追问。“可以，如果是说那些东方人的话，我们这里并不少。” “那就好，那就好。这次来的人和以往那些浪人可能不太一样，希望你能包容一下吧。” “只要不是心怀邪恶的人，我们这个小地方都欢迎。”发光体回道，“而且我这里也有一些客人，可能会让夫人你感到……惊喜，希望你不要在意。” 听到这番话的露露娜卡，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摸了摸下巴。能让她惊喜的客人？那又能是谁呢？想了想，露露娜卡就不再思考这件事了。反正这几十年来遇到的老朋友比任何时候都要多，她已经习惯了，不管是活到现在的老顽固，还是现在的小家伙，都已经重逢过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走吧，去你那温暖的家。我好久没来过这里了，想看看有了啥新鲜的东西。”露露娜卡躺了下来，将缰绳扔给了真迪娜，一副放松的样子。 “如你所愿，夫人。”发光体飞了起来，在奇思妙想号的前头漂浮前进。“夫人，想见见我父亲……” “不，不，不。”露露娜卡迅速打断了发光体，直截了当的表示了拒绝。“你那时候还小，应该不知道，我和你父亲吵过架。而且吵得很凶，你的话大概没有印象了，但是闹得很厉害，主要是你父亲闹得很厉害。” 发光体没有接话，这种长辈的话题，它大概是认为自己没有资格接话的。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至于吵什么，当事人都不在场，我就不说了，不然又被骂说话不客观不公道了，毕竟只是我一方面的说辞。你父亲有和你提过吗？有的话，就不需要现在继续说了，没的话，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明白。” “嗯，好孩子。继续带路吧，去你们龙族温暖的家。”露露娜卡笑了笑，继续躺下去，闭目养神。 第二十六章 龙在看着你 在发光飞行体的带领下，奇思妙想号走到了它这次的目的地。那是一段宏伟的山脉，在山脚下抬头望去，只能看到些许的天空，入眼的全是林木、石头和……出入其中的飞龙。这些飞龙驻扎在这里，起起落落，如此重复着。而露露娜卡等人，现在就在山脚下的一座小镇。 没错，在这本该人迹罕见的地方，有一座小镇在山脚下，形成了一个颇为热闹的集落。马车穿过完全没有城墙的小镇边界，虽然看不到任何防护性的城墙在这种险恶的地方，每个集落都该有的建筑但是这里比任何的地方都要令人感到安心，又或是恐惧。 代替城墙的，是四五条庞大的飞龙，落在城镇的各个方向，看着脚边那些微小的生命走过。没有嘶吼，没有吐息，只是偶然甩动着脖子和翅膀，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直接下一条飞龙来替代它。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奇思妙想号刚进入的时候，正好是头上的飞龙被另一条取代的巧合时间。两条飞龙互相交接，飞起落下，虽然没有造成破坏，但是也足以让地面上的生物骚动了，特别是初来乍到的。 奇思妙想号的骡子被露露娜卡安抚过了，虽然不是什么很正常的手段如果说给两头牲口注射一些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功效的药剂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的话。这是露露娜卡称之为兴奋剂的东西。 另一边，徐青废了好大劲才让老马安静了下来，也是用了不怎么正常的手段，手掌按在它的背部，给它灌输作用和兴奋剂差不多的东西。这恰好让呆在奇思妙想号顶上的真迪娜看到了。“你做了什么？”真迪娜好气问道。 “真气……这个在这边是怎么说的？”徐青不知道怎么用这边的语言来形容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想了好一会都没想出个所以然，然后兔菊接话了：“将精神灌输到他人的身体里，让他提起精神……你可以理解吗？” 比起没读过多少书的徐青，兔菊的说明更加精准，让真迪娜点了点头，“这就是你们的魔法吗？” 兔菊先是摇了摇头，想了一会后又点头了，“你可以这么认为。” 兔菊并不这么认为，但是现在这个回答，是最妥当的了。因为她也很难解释得清楚这里面的区别，甚至她自己也是初接触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所拥有的力量。 在城镇边缘负责守卫的不仅仅只有飞龙，还有穿着缝有大量毛皮的皮甲、铁甲的卫兵。这些卫兵的装备粗犷但是看得出来是精心锻造过的，每个人身上都有着狂野的气息，和外面城镇的卫兵完全不是一回事。 “把你们的马管好，不要挡住别人的路！”胸甲上镶嵌有狼头的卫兵对这边喊叫，然后指了指徐青他们后面一条长长的队列。注意到发光飞行体的卫兵，朝这个不是本人的东西挥挥手敬礼，“大人，今天也是平安无事。” 在卫兵刚说完这话的时候，在很后面的排队队伍中，就有一点小骚动发生了。拉着载货马车的两匹马，大概是承受不了来自上方那种天然的掠食者的威压感，本就鼻息紊乱的它们，终于闹起来了高抬起前肢，发出嘶叫声，想挣脱套在身上的缰绳，修长的躯体向一旁甩动，撞到了边上的行人，掀起了更大的骚乱。 对这样的骚乱，在所有人头顶上的飞龙，低下了头。这一下，就算是已经习惯这个地方的氛围的人，都因为头上越来越大的阴影而缩了缩脖子，低下头，绝对不往上看。飞龙的低头让马蹄乱踢的牲口终于安静了下来……它们腿软了，瘫倒了地上，像是死了一般喘着气。 并没有发生飞龙将马叼走去饱腹的事情……飞龙的头落在上方，只是喷了喷鼻息，转头望向了在前头的卫兵。 “放行，让大人带她的朋友们进去。”胸前有狼头的卫兵对自己的同僚挥了挥手，然后迈步走向了后方那引起小骚乱的马车。“没有人告诉你们，初来这里最好是用温顺的牲口拉货吗？你用这种稍有动静就会惊吓得到处乱跑的马来运货，有没有想过自己万一在外面被强盗截货的可能……” 奇思妙想号和徐青他们的马车进入到了城镇中，后面卫兵的声音越来越小。这里发生的一切让徐青和兔菊都越来越摸不到头脑了，这只是件小事，但是这小事里的人和物，还有那无法忽视的飞龙，构成了本该很荒诞的一幕。 “原来这边的世界的人，是用龙来当门神的吗？”徐青开玩笑道，只是要让兔菊笑的话，还需要一点功夫。“没有什么地方是用数不清的龙来当门神的。” “仙人生活的地方不会吗？” “没有人去过仙人的世界。”兔菊回道，然后徐青又追问了，“那么陈白户那个老头应该去过吧。” “你为什么不自己问问他呢。”兔菊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但是还是能看到眼帘下那闪亮如同宝石一般的眼睛像是要看穿徐青的一切。 “我没这个胆量啊。”徐青摊摊手，对兔菊的目光完全没所谓的样子，“谁敢问老头这种事啊，就没见他干过什么正事，不是真的跑去种地、砍树插花，就是跑去逗小孩子。谁也没法从他身上套出关于仙人和飞升的事。”说到这，徐青摸了摸下巴，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笑了起来，“我没胆问好像还是因为他仙人的事不怎么提，杀那些所谓仙人倒是杀得一点也不含糊。要是被他以为我有想成仙的打算，天知道他会不会把我也宰了。” 徐青没有成仙的打算，他可不想因为莫名其妙的事情真的被陈白户打死。 就这么个平时看起来很和气的老头，在对待那些和他应该同是仙人的存在，在徐青的认知里，一直都没有含糊过，说是雷霆手段也不过分，甚至还形容不了他到底有多么的……杀伐果断。 就是这么个外貌平凡，心有雷宵的人，对那个露露娜卡，却是那种态度。 徐青不认为自己是猫，但是这好奇心，恐怕是没法轻易扔掉的了。 第二十七章 不管如何都要做生意 有飞龙守住的城镇，被人的第一印象并没有多么的惊艳。规划过的房屋群，平整宽敞的道路，还有用来交易的场所……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这里比一般的镇子要维护得更加好，只是缺了防护而已。但是拥有飞龙坐镇的地方，真的需要城墙吗？比起被动的防御，这种每天都有四条龙坐落在四个方向，而且会不断换班的地方，实在让人很难相信，真的会有什么蠢货，会对这里存在什么坏心思。 就算进入到了镇里面，只要抬起头，不需要刻意去看，都能看到那些在视线中移动的翅膀这个镇已经足够大了，但是对飞龙来说，还是太小了。 镇里面的路修得比预想的要更好，奇思妙想号行走在上面很稳定，车轮没有卡在什么因为没有维护而出现的坑坑洼洼里。只是它这样的大小，还是很容易成为别人注目的目标的，而且也不被允许进入稍微狭小一点的道路。已经有巡逻的卫兵挡住了那些无法容纳奇思妙想号通过的道路，让它只能走大路去。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路不能再做宽一点吗。”露露娜卡对飞在前方的飞行体说道，“路这种东西，做得越宽越划算啊。你们应该不缺这个人力和物资来修路和维护吧……不对，应该说，是龙力和龙的财宝才对。” “这是比较早的时候建造的城镇。”飞行体回应露露娜卡的话，“当时父亲已经不再亲自做事了，我是刚刚接触到这方面的工作。虽然说不应该用这个当借口，我确实是因为当时太过稚嫩，只是学习没有实践，才有今日这个地方的问题。” 飞行体的修长呈流线的身躯在前方滑翔，留下了一条光线，又回到了露露娜卡边上，十分的优美。“那之后，我就吸取了教训，不再那么小家子气了。” “支出也变得非常大吧。”露露娜卡的脸上带着坏笑。很显然，不管飞行体是怎样的应对，她都能找到理由来折腾一下对方。 “只要投资的方向对了，收益会超过支出的。”飞行体说道，“父亲说过，这是你教给他的。” “在以前，他根本没有兴趣理解这句话的道理。”露露娜卡哼哼了几声，“不过看样子还算做得不错啊。” 奇思妙想号现在走在这个城镇中最宽敞的道路上，而这条路贯穿了镇子，呈十字的形状，而每块被分开的区域，刚好是一条飞龙。这只适用在这个存在龙的地方的模样，让这里变得十分安定。大概没有什么东西敢在龙的眼底下捣乱吧。 而这里的居民，身上有着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氛围，或是明显的特征不管男女，都给人勇悍的感觉，而有一些，身上甚至还有鳞片，头上有着犄角，更夸张的是，头部根本不是人形，是三角形的蜥蜴头。 那不是一般的人类，是有着龙的血脉的混血在外面的世界，大概会被当做低贱卑微的蜥蜴人来对待吧。但是在这个城镇的这些所谓“蜥蜴人”，并不一样。 和那些也许和他们有血脉联系的同胞不一样，他们有着远比普通人强壮高大的身躯，比最强壮的人类战士都要高出好几个头，手脚比矮人还要粗壮。闪着寒光的鳞片，头上的犄角各有形状，最小的可能都有一把短剑的长度，有着成年牛的牛角的粗细。他们的粗大的尾巴落在地上，偶然会往上挑动，表面上还会有鳞片张合，像是铺满了刺一般。 这些存在，根本不能称之为蜥蜴人，或者称之为龙人，更为妥当。在这个地方，他们也确实是被如此称呼的。 这些龙人身上也穿戴着不一样的装备，正在和别的种族讨论着事情，看样子像是出外刚回来的冒险者。他们的脚边也确实有看来像是装有战利品的袋子，上面沾有血迹，散发着一股血腥味。 奇思妙想号从边上经过的时候，有一名人类模样的冒险者注意到了这边，朝这边大喊：“喂，小姑娘，你的牲口是怎么养的！”他指着那两头拉着奇思妙想号的骡子，又继续喊道：“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总有人会好奇奇思妙想号和两头骡子的关系的，有人会惊奇，但是也会有人看得更多，例如对这两头牲口为什么会拥有这么异常的精力会感到兴趣。而这种时候，一般都是露露娜卡做生意的时候了。 “你对这个感兴趣吗，战士大人。”露露娜卡又把缰绳甩到了真迪娜身上，跳下去和这群人套近乎去了。奇思妙想现在经过的是一个广场，这些冒险者就在广场的边上，而道路前面还有别的马车在堵路，加上奇思妙想号慢得像蜗牛一般的速度，露露娜卡完全有余裕去赚点外快。 “这是经过精心的呵护，加上我本人对它们的爱，才会养出如此优秀的它们。”露露娜卡一副生意人的样子，虽然她娇小的模样说这种话，看起来只是更加可爱而已。“当然，还要合理的营养搭配，这个也是很重要的。”说着，露露娜卡就从口袋里掏出了几瓶褐色玻璃瓶的药剂，展示给他们看。“如果有想养马的，非常诚心的建议你买一瓶，只需要一瓶，加上一点爱和呵护，就能有一匹比龙马也不逊色的坐骑。哪怕自己用不上，也能卖给那些喜欢显摆的贵族大人们。” “你的牲口比龙马要更好吗？”一名披着链甲的龙人走了过来，脖子低下去，很好奇地看着露露娜卡，“真的有你所说的这种效果吗？在这里，售卖虚假的商品是会被驱逐的。” “我从不买劣质的商品，龙人大爷。”露露娜卡笑道，“不过我这个是没有试用的说法的，必须一瓶都用上，不然只会让牲口爆炸。” “爆炸？”在听露露娜卡说话的人都愣住了，谁都没想到露露娜卡会突然说这种话一般来说，这种使用药剂的情况，失败的话不是会衰竭而死的吗？为什么她的药剂会爆炸？ “完美的产品总有点缺陷的。”露露娜卡脸上的笑容没有因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变得戒备起来而所有变化。 另一边，飞行体落在了真迪娜的前面，踩在了骡子的屁股上，“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她并没有金钱的需求。” “她想要的不是金币。”真迪娜回道，“她只是喜欢热闹。” 第二十八章 往高处走 在奇思妙想号能穿过这个不知名的广场的时候，露露娜卡才小步走了回来。这地方出乎意料的热闹，在这个市场里商贩和冒险者模样的人到处都是，大型的敞篷马车也不少，不知道是哪里的大商人带来了商队来这里的风险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但是就收益来说，也许能让人铤而走险。 露露娜卡并不是两手空空回来了，虽然她确实少了几瓶东西，但是也带回来了一些商品。一把刀身呈现新月弯曲的匕首，两把长短弯刀，还有被处理过的一些物料：鳞片，骨头，还有被研磨成粉状的粉色的东西。 “真是大丰收啊。”露露娜卡爬上奇思妙想号，把物料都扔到了车厢里面，然后把两把弯刀扔给后面的徐青，“价钱很公道，只是我没有你们的钱。不过好歹还能以物换物。”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钱币的话，我可以提供。”飞行体对露露娜卡说道，“用高价值的商品换取低价值的商品，不是什么好事。” “对你们这里来说，不都是好事吗？” “不是这么计算的。”飞行体回道。 露露娜卡哈哈笑了起来，“确实不是这么算的，不过要继续深究的话，要浪费的时间太多了，到时候再说吧。”她将新月的匕首按在了真迪娜的怀里，又跳了下去，这次是走到了徐青和兔菊的跟前。“刀怎么样？”她对在把玩弯刀的徐青问道。 徐青一开始因为露露娜卡突然将弯刀扔过来的举动而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就专注在刀上面了。他抚摸着黑色的刀身和银色的刀锋，非常的投入在手上的武器上。“很锋利……不过太过纤细了。” 对已经用习惯了铁棍一般的长刀的徐青来说，这弯刀确实过于“纤细柔弱”了一点。虽然很锋利，但是刀身并不厚，也许能轻易的削肉放血，但是经受不住极限至少它跟不上徐青的极限。不小心使用的话，这种带有漂亮花纹的弯刀，大概用一阵子就卷刃了。 “这样的刀，本来就有只属于它的用法。”兔菊冷眼看着并不怎么满意的徐青，“用来割喉咙的刀，就别拿去砍盔甲。” “有些玩意把自己包裹得像是用铁水灌铸出来的，根本就没有给你削的地方。”徐青也有自己的看法，“这么娇贵的武器，最多就杀杀战场的老手了，想去砍别的，没戏。” 并不是弯刀不好，能用来上战场的武器，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但是徐青平日杀的，也和凡人的战场基本没有什么联系。“这不会就是你说的要送我的武器吧，那请把我的棍子还回来。” “这两把当然不是我要送的，只是看你平时手上没有刀，总有奇怪的小动作。”露露娜卡笑道，“既然陈白户让我照顾你们，那我总得要照顾好。手里有刀了，是不是心安了呢？” 徐青的身体微不可查的抖动了几下，非常细微的动静，只是在一旁的兔菊和露露娜卡都不是普通人，都落在了她们的眼里。 “男人就是这种东西啊，谁都想要一把刀在身边。”徐青哈哈笑道，“你们应该理解不了吧。” “无法理解。”兔菊直说道，只有露露娜卡哈哈笑了几声，对徐青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好像就是这样啊，我养的那些小鬼，做梦都想要一把刀，好像这样会很威风，就拥有与众不同的力量一般。” 露露娜卡转身往奇思妙想号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回过头来说道：“不过，也不是只有男人喜欢刀。我养的那个小鬼，也很喜欢刀子。你们大概是同一类人吧。” 在徐青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露露娜卡回到了真迪娜的身边坐了下来，“你带着刀去吓唬别人了？”真迪娜随口问道，然后露露娜卡回道：“送点礼物而已。那个叫徐青的，和你一样，都很喜欢刀子。” “我才不喜欢刀子，砍在身上，刺在身上都痛死了。” “反正你不会死，只是痛一点，有什么关系。而且很多时候你都是自己拿刀子往身上招呼吧，这怪不了刀子，是你自己的错。” “我不这么做的话，怎么……”真迪娜想反驳露露娜卡，如果她不这么做，她就得不到力量，结果看到了露露娜卡一副“如我所想”的笑脸，心里一阵烦躁，就没有再理会露露娜卡了。 真迪娜的反应在露露娜卡的预想中，要把握这女孩的内心，对她来说太简单了至少现在是如此。 如果等她再“成长”起来的话，大概露露娜卡就没法把握住她心里到底想什么了。每个在她身边的人似乎都会变成这样，本来很可爱的孩子，慢慢的就无法理解他们在想什么了，然后就是分歧、离开或是决裂。 不知道真迪娜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露露娜卡很期待，但是又不喜欢这种感觉。 突然之间，露露娜卡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就是某人说过的，带孩子的痛苦了吧。” 真迪娜听到露露娜卡的话，一头雾水，心里想着这老太婆又在说什么，但是露露娜卡没有在意，只是摸了摸下巴，一副沉思的样子。 奇思妙想号这时穿过了城镇，走上了一条倾斜的大路。这条路的入口就在山脚下，盘旋而上，前方已经有零落的行人、马车和骑手在来回。沿着路往上看的话，最上面是被云雾缠绕的山峰，能看到飞龙在这之中出没。 山路被修整得很好，而且并没有过于陡坡，但是对奇思妙想号这样的体量的马车来说，还是有点困难了，特别是车厢里不知道塞了多少奇怪的东西的时候。 露露娜卡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望向了后面，看到了徐青已经在他的马车后面推车了那老马确实不像是这么能拉的样子。而她的奇思妙想号，以比平时要更慢的速度前进。 “我可以让龙拉你们上去。”飞行体如此建议，被露露娜卡否决了，“不，我要好好看一下这里的风景，被飞龙抓着往上飞，那可太无聊了。” 露露娜卡掏出了三瓶药剂，玻璃瓶里面是荧光的液体，“你们知道吗，生命的极限，可要比想象的更高……” 第二十九章 往山进发 在盘旋往上的平整山路上，有一大一小的两个物体在狂奔。山路修整得很好，石子铺满了道路，因为长年有人使用，没有任何荒废的痕迹，宽敞的道路能畅通行驶这也是为什么会出现以上情景的原因。 奇思妙想号以惊人的速度奔跑在前面，两头矮小的牲口拖动着光是看规模就不像是它们能拖动的车厢，跑出了一般马车在平地上也无法跑出的速度。宽敞的道路让疾速的奇思妙想号不至于撞上无辜的行人或是别的马车，但是在路上还是带来了非常大的骚动。对在前方的行人来说，后方传来能惊吓到人的车轮滚动声，如同小小的惊雷一般，是绝对不可能无视的。当行人回过头的时候，或许就能看到奇思妙想号呼啸而过，带起一阵阵的风，还有不小的烟尘还有那在奇思妙想号的身后，以稍慢的速度紧跟着的奇怪马车。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坐在自家马车上的徐青，现在以非常狼狈的样子紧握着缰绳，勉强控制着前面那匹老马，让它不至于因为跑得太快而跑出山路，从这半山腰的位置飞下去。就这么飞下去的话，徐青和兔菊自然不会有事，但是这马车，还有这老马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这病恹恹的老马，虽然因为露露娜卡的奇怪药剂而焕发了旺盛的生命力，但是徐青不认为它真的能承受这样的意外。 徐青骑过不少烈马，但是像现在这样的情况，是他从未经历过的。前面那头与其说是马，不如说已经变成了另一种生物了。不管再怎么暴烈的马，体力总有个极限，要驯服这样的马，只需要骑手本人拥有驾驭住的能力就足够了可以用超乎常人的体力将马的体力耗光，也可以依靠经验让马变得更加乖巧。不管是哪一种，徐青都认为自己可以胜任，但是现在的话，是例外。 这匹走了足够长的路程，看着快要入土的老马，像是燃烧自己一般往前奔跑着。它身上肥膘已经不多，本不该能有这样的耐力跑上这样的山路，但是肌肉肉眼可见的膨胀了一圈，松弛的皮收缩回去，看起来更加的精悍了。但是马不该是这样子的，再强壮的马，也该有用来储存能量的脂肪才对。 这已经不是马了，完全是另一种生物。徐青不知道让露露娜卡给这匹好歹陪着自己走了这么远路的老伙计喂了那药剂是不是一件好事。它看起来快要因为长期的奔波衰竭而死，但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它真的不会一个失蹄就翻滚在地上，或是到达目的地后，直接爆裂而死吗。 徐青见过不少这种邪法，专门用来骗那些想不走正路获得力量的人，多数都下场凄惨，而小部分则是让他人生不如死来维持着力量。不管哪一种，都死得差不多了，后者多数都是被徐青给砍了。 徐青光是握住缰绳控制住马头就已经很狼狈了，而兔菊没有坐在他一旁，回到了马车内跪坐了下来，一动不动稍有动作的话，说不定就被甩到一旁去了。和修行相比，这并不是什么无法跨越的难关，但是确实颇为麻烦陷入癫狂的野兽，也不过如此了。 在前方，作为领头的奇思妙想号，露露娜卡坐在了一旁，让真迪娜掌控着马车。只有在这种时候，露露娜卡才会“放心”地将奇思妙想号交给真迪娜，让她独立控制马车的前进。对真迪娜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在魔兽平原上，露露娜卡就这么做过了，让她疲于控制两匹发疯了的畜牲，还要对身后追赶的狼群提心吊胆。最后她的待遇也确实不怎么好，而且一波三折，还好到最后身体都保持了完整的状态，没有缺了哪个部位。 “往左，往左，往左啊！”真迪娜大喊大叫着，拉扯手中的缰绳，让奇思妙想号往左偏转。它走在往左拐的弯道，任由奇思妙想号继续往前奔跑的话，会完全脱离这盘旋的轨道，从半山腰飞驰而出的。以她的经验，那时候露露娜卡会保护好奇思妙想号，但是绝对不会救她。 露露娜卡在一旁玩着一个沙漏，青铜的外框和晶莹剔透的玻璃，整个在露露娜卡的手里只有三分一手掌大小。里面的细沙是浅红色的，已经落下了一半。“还没到最高速度，不过已经是极限了吧。” “你想让它飞出去吗？”真迪娜的语气带着浓重的嘲讽，不过被露露娜卡忽略了，“这种速度飞出去的话，很快就会掉下去的，那时候我们就要变成一滩肉泥了不对，我不会，你就不一定了。不过都死不了，这倒是可以肯定的。” 真迪娜可不想变成那种样子，从那种状态恢复过来，那到底是多么痛苦和难受的一件事，她已经体验过了。 露露娜卡往外面望去，已经能看到山下面的景色了，也只有这种时候，是最适合往山下俯瞰的，再往上一段距离，被云雾缠绕的山间，可就看不到下面到底有什么了。 山下的一切变得越来越小，也变得越来越多的时候，露露娜卡吹了声口哨，“是这么一回事啊，这就是你所说的吸取教训。” 飞行体一直站在露露娜卡的肩膀上，像一只鸟一般待命着。“你看了感觉如何。” 露露娜卡所看到的，不仅仅只是刚才经过的镇子。在这螺旋的山路上，往山下的四周望过去，能看到的不只一个镇子。在这被山脉包围的小小世界中，散落着大大小小的聚居点，有比镇的规模还要大，已经堪比一个小城市的，也有比村子更小的集落。在河流变，在山中，在森林中，都能看到聚居的拥有智慧的生命，不管是人类，精灵，矮人…… 露露娜卡的眼睛一向很好，能轻易、清晰地看到别人看不到的距离的事物。 “一个小小的王国啊。”露露娜卡望向在自己肩膀上的飞行体，“是你父亲的想法吗？” 飞行体点了点头。 “这可不怎么有趣了。到底只是玩玩，还是有别的意图呢……你认为你父亲是怎么想的。” 飞行体没有回答。 第三十章 白色的人 在山巅有一座用巨石建造的宫殿，依靠着此起彼伏的山峰，形成了一个建筑群。这个宫殿和地面世界上的宫殿完全不一样，没有人类的朴实，也没有精灵的奢华野性，更没有矮人的粗犷，它看起来与众不同，像是用一整块石头掏空的。并不会有如此大的石头能镂空成一个居住空间，但是每一块石头都有超乎寻常的大小，再紧密地叠合在了一起，就形成了这宏伟的奇迹这灰色的宫殿，没有任何华丽的元素，但是在寒风凛冽、风雪不断的世界中，令人畏惧。 在一条条蔓延往上的道路，有因为各种各样的目的而爬到这里的存在。朝圣者，商人，甚至是外界的贵族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和想法。当他们经过那作为引路用的高耸石柱让行人不至于因为太大的暴风雪而迷失道路，死在某个角落里变成雪人能看到石柱上有散发着光热的火石。这些火石能用光亮在黑暗中引导行人，也能温暖体力不支靠拢过来的行人。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那些棱形的石柱并不是天然形成了，是一根根被钉在了路上，再大的暴风雪也无法动弹半分。曾经有好事的人挖过石柱下的土地，废了很大的功夫也看不到石柱埋得有多深。这样的好事者被抓过几次后，有些消息传播出来后，就再也没有人做这样的蠢事了。 将石柱钉在地面上，形成引路标的，是在天空中翱翔的飞龙。往上前进的行人们，越靠近山巅，那宫殿就越发清晰，也越发能感受到，山上那宏伟之物到底是出自什么存在的手笔。 每个种族的建筑都各有特色，但是也许都没有龙族所建造的如此具有……力量感。在宫殿的城门边上，行人能切实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如同见到神迹一般。那铁铸的城门没有任何漂亮的装饰，但是光是抬头望上去，就看不到铁门的最顶端，只能看到上面密集的铁疙瘩，还有红色的铁锈。这样的城门，就算容纳飞龙爬行进去也没有问题，不过也不会有如此愚笨的飞龙，会落到地面上，爬进宫殿里吧。在铁门两侧的城墙上，有飞龙驻守着，负责守卫和开门的工作。当确认到了开门的时间后，飞龙咬着和铁门熔铸在一起的铁链，将门打开。铁门发出能令人呼吸窒息的沉重摩擦声，连耳膜都能感受到那铁门开启时的震动，直到铁门完全敞开。那铁门被打开后，就不会再有人质疑如此丑陋的城门有何作用了那铁门的厚度，是几个成年人抱一起都无法抱住的。 在这样的奇迹之下，每个进入其中的人，不管身份高低贵贱，都低下了他们的头颅。这里不是他们熟悉的凡间世界，这里的一切不能用常识来衡量，如果说山下井然有序的一切还无法令人真的有所触动的话，那么这山上的一切，能确确实实地给予每个人心灵上的震撼和冲击。 要说地面上的世界有什么能媲美这里的话，也许只有已经消失了的君王堡的城墙了。用人力之极限，守护一个城市一千多年的巨墙……不过，那已经是被毁灭了的事物，已经是过去的历史了。 亲身经历过这一切的人，看着这龙族筑起的城墙，也许会有别的想法吧。就在城墙之上，有纯白色的人站着，俯瞰着下面前行的人们。白色的人并不是那种喜欢高高在上俯视地面的人，看到此情此景，只是让她想起了十几年前的事。并不是太过遥远的记忆，对短命的人类来说可能已经是整整一小段的人生了，对长生种来说，大概只是短暂的一瞬间吧。对拥有更加漫长、更加古老的生命呢？ 白色的人并不知道。 能站在城墙上的，自然不会是普通人，她和别人不一样，来到这里的身份不仅仅只是来客，更是一个贵宾，一个足以让这个地方的人重视的存在她的身份固然很重要，但是不仅仅如此。 她双手按在了城墙的砖石上。这里的防御工事和别的地方不一样，这里需要的不是用来射箭和掩护用的缺口，而是能让飞龙落脚的地方，她身边只有巨大的石墙对飞龙来说不过是落脚的小石头而已。她看着下面的一切，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贵安，灰白之人。”在白色的她的身后，有人前来和她打招呼。她回过头，看到了一身黑色的少女。少女有着精致但是阴沉的容貌，身上的华服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但是她看起来理所当然的站在那里，好像这个地方就是她的。少女除了华丽但是阴森的外表之外，还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一个地方。她的额头上面，有两支黑色的犄角，弯曲向上……这不是恶魔的角，这是属于龙的犄角。 “你是那位的女儿。”白色的人沉默了一会，没有和黑色的少女客气，声音淡漠，“和我站在一起，可会引起别人的遐想。” “父亲可没说让我不能和谁亲近。”黑色的少女用袖子遮住了嘴巴，嘻嘻笑了起来，看似温婉，但是在明白人眼里，只能感到阴森的寒意。“比起和那些为了讨好奉承我身后的父亲才接近我的人，像你这样强大的人才令人心安。”说到这，黑色少女还扫了一眼白色的人，“和你这样出色的女性呆在一起，也不会有男人敢靠近了……不过太过出色的话，很容易招人嫉恨的。” 白色的人并没有在意黑色的少女这番话，甚至没有回话。她再次转头望向城墙之外，注意到了有带着一串风雪飞速前进的事物。那是一辆巨大的马车，后面扬起了大雪，正往城墙这边冲过来。 她认识那马车，也知道马车的主人是谁。在她关于马车和它的主人的记忆后，最后的画面是马车离她远去，将她留给了别人。而马车的主人，只带着那个少年离开了。 白色的人看着那狂奔的马车越来越近，已经将身的黑色的少女的声音完全忽视掉了，直到看不到已经进入铁门内的马车。 “好久不见了。”白色的人轻声低语。 第三十一章 久别重逢 奇思妙想号一路驰骋到了山巅，来到了这宏伟的巨石宫殿前说驰骋也许都不太合适，它是以能让行人惊慌地跳到一旁躲开的速度前进的，路上没有任何的阻碍，也没有不长眼的真的敢拦一拦，或是将脚伸出来绊一跤。 当奇思妙想号直冲已经打开的铁门时，在前方等待着的队伍已经被疏散，分开了一条能让它冲进去的宽敞道路。露露娜卡的到来至少并不是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或者说，只要是在天上飞翔的巨龙，应该都能看到这奇怪的马车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往上奔跑，身后还跟着一条小小的尾巴。 “这就是区别待遇吗？”奇思妙想号在铁门前已经减速成功，牲口的蹄子下拔起一道道的雪尘，以渐渐恢复正常的速度越过了厚重的铁门。而徐青的老马车，也跟着变慢了下来，不过本来精神抖擞的老马看着越发的萎靡的，耸拉着脑袋往前走，如果不是它还能拖着马车往前走的话，徐青都怀疑它是不是要猝死在原地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可真是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的地方啊。”露露娜卡站了起来，往周围扫视，望向铁门和城墙，然后有望向这宫殿内的一切。这个地方的一切都显得如此巨大，每个地方都留有龙的痕迹。“不过总比找个洞用金银财宝把自己埋起来看着顺眼多了。好歹没真的活得像个野兽一样。” “父亲说过，既然自认是高阶的存在，那就要向世界展示自己拥有的智慧、力量和财富。”飞行体拍打着翅膀，飘了起来，“这是父亲一直在向我们强调的。” “这话也是我给它强调过无数次的。等等，你们？”露露娜卡望向飞行体，“他不是只有你一个孩子吗？” “我有同父异母的兄妹。” 对飞行体的回答，露露娜卡摸了摸下巴，似乎陷入了沉思中。“你在想什么？”飞行体问道。 “我在想你父亲是不是有道德上的问题，他说过很爱你的母亲，不会再碰别的女人、母龙哪怕一个指甲。”露露娜卡说道，“如果按照这番话作为标准的话，那么他的品行，大概不止是需要修正的程度了。” “并不是什么问题。”飞行体回道，“母亲很久很久以前就不在了。他再找配偶，并不是什么令人沮丧的事情。因为过于寂寞而消沉的话，母亲也不会开心。” 露露娜卡愣了一下，然后拍了怕脑袋，“对了，都太久了，我都忘了，你母亲是人类，可活不了这么久。一眨眼可能人就没有了，生命真是短暂啊。” “是一段很开心的日子，已经没有遗憾了。”飞行体回道。她似乎并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并不是因为伤心，而是感觉有点尴尬，所以换了个话继续说下去，“请跟着我，需要找个地方安置你的东西，还有你的朋友们。” “你带着他们去吧，我要在你这个地方逛一逛。不需要人跟着我……”露露娜卡从奇思妙想号上跳了下来，正打算转身溜走的时候，有黑色的身影从天上落了下来。那是呆在城墙上观察到一切的黑色少女，她身后有黑色的角翼舞动着，蝴蝶一般在空中舞动着，轻轻落在了他们的跟前，“这是什么贵客啊，姐姐，应该事先和我打一声招呼，好让我也有点准备吧。” 少女的笑容看起来很柔和，只是那股阴森的寒意无法隐藏，打扮精致，精心修过的妆容却有着无法遮掩住的黑眼圈就像是故意展现给他人看的。 “嗯？”露露娜卡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少女，并没有吃惊，也没有因为她的容貌而感到惊艳。她的着眼点和别人完全不一样，她望向了少女头上的犄角和翅膀，还有那在裙子下若隐若现的尾巴。她像是品鉴着什么的表情，让黑色的少女皱了皱眉。被男人用迷恋的目光盯着看，是她很享受的小娱乐，但是被这个少女盯着看，却让她有一种不适的感觉。 看了好一会，露露娜卡才指着黑色的少女，“你母亲是不是红龙？” “这样指着别人问出身，可真失礼。”少女用袖子遮住了嘴巴，一副不敢恭维的样子。如果是在别的场合的话，她恐怕不会这么客气，但是在这里的就有她姐姐，而且能让自己这个姐姐分身来迎接的人，恐怕不是什么庸俗的家伙这点判断，黑色的少女还是有的。但是想是这么想，该表达的不满，还是要表达出来的。 “你母亲是哪条红龙我不知道，不过你父亲是谁我倒是很熟，太熟悉了。”露露娜卡笑道，往前走过去，接近黑色的少女，“这犄角长得可真一模一样啊……还好样子长得不像那丑八怪。你母亲肯定很漂亮，才给了你这么漂亮的翅膀和尾巴。” 露露娜卡哪怕是赞美别人的美丽，着重点也不在容貌上，倒是落在了奇怪的地方，让黑色的少女非常的不适应。 在露露娜卡围着黑色的少女转圈的时候，徐青和兔菊从马车上下来，老马已经瘫在了一旁，短时间内大概站不起来了，还好没有真的要猝死的迹象，要不徐青可得伤心好一阵子。“那是龙女吗？”徐青看着那黑色的少女，人人都有爱美之心，不过是稍有区别而已露露娜卡那种差异，属于例外。 “那是龙化成的人形。”兔菊稍微眯住了眼睛，看着那黑色的少女。黑色的少女也注意到了兔菊，只是微微一笑，看似礼貌，但是兔菊面无表情，用沉默回应。 “鬼气浓重。”兔菊轻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没有再说下去了。 “是个怨气很重的女人，不过控制得很好，大概和家教有关吧。”在两人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不管是徐青还是兔菊，在声音传进耳里之前，都没有注意到。这突兀的声音，让徐青的手都摸到了腰间的弯刀，兔菊的手收进了袖子里。 “我没有恶意。”白色的女人越过了徐青和兔菊，“只是想来见见老朋友。” 露露娜卡也注意到了这边有不速之客，当看到白色的女人的时候，脸上露出了苦笑，然后张开了双臂，向她走了过去，“好久不见了，罗缪欧娜。” 白色的女人罗缪欧娜走了过去，抱住了露露娜卡，“好久不见，露露娜卡。” 第三十二章 过去的故事：火焰燃烧天空的夜晚（上） 黑夜的天空被燃烧了。在这快要进入寒冬的时节，靠近海的地方已经有冷风吹拂，只是火焰的热量吹得皮肤发烫。冷冽的寒风无法让人降温，因为有一个超大的篝火在燃烧，篝火的光亮甚至能照亮整个天空，火苗不断周围窜，火花飞溅而出。 这个篝火，是一个城市。整个君王堡，成为了一团火焰。让君王堡屹立千年不倒的城墙被摧毁，每一段都有触目惊心的缺口，能容纳大量的军队侵攻。这些缺口不是一朝一夕打出来的，每一个缺口都耗费了双方无数的人力和物力，将血和肉都倾倒在这里，为了抢占这些地方，掐住对方的脖子。每个缺口都是尸横遍野，残缺的武器和肢体散落一地，临时的防御工事也被推到，倾倒的方向往着城内比起君王堡这面盾牌，外来的尖刀更加锋利，而且成千上百，只为洞穿这腐朽布满铁锈的铁盾。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城墙上也一样是地狱一般的景色，落石和被火焰灼烧过的痕迹到处都是，被弓箭刀剑穿过的人倒在地上再也无法起来，还活着只能苟延残喘，或是无力地欢呼声音。 离君王堡被破开防御工事，已经有半日了，在攻城结束后，是更加惨烈的城内战斗。城墙破了，还有君王堡整个地方，等着外来者的占领，而属于这里的人，会轻易屈服吗？有部分人已经屈服了，但是那些还在坚持的人，和侵略者们厮杀到了深夜，而火焰也卷席了这个城市。 不管是哪一边的，都在用自己的方法去杀死对方，而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破坏这一切了。毁灭建筑，也是能给对方造成伤害和打击的。 但是这一切不过是将结局稍微拖慢些许而已，就好像这场围城的战争，不管过程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只是时间的问题。直到深夜，这个千年古城的大部分地区，都已经被毁灭了，聚居的地方变成了火葬场，砖木成为了燃料，各种各样的尸体在里面烧得噼啪响。城内的抵抗越来越微弱，安歇被保护好的地区，反倒是最早落入到外来者的手中的。 夜间的星空依然璀璨，只是火焰的光芒夺走了它们的光辉，地面上的世界那些惨叫、哀嚎、怒吼，都和天上的它们没有关系，它们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声音，而声音也无法真的响彻天空因为这个世界实在太大了，名为君王堡的世界，终究还是太小了。 不过城中的一切，也和露露娜卡无关了。这次不能说得上是战争，但是将会被当做战争记载在历史之中的战争，从一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她没有在一开始就离开，不过是想看看这个过程和结局，会不会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而已。从结局来看的话，没有任何的变化，这个让她失望的城市，这个已经算不上国家的城邦，真的消失了。她没有任何的伤感，这个地方没有给过她任何美好的回忆，都是短暂的甜蜜后无尽的苦涩，快乐都是一瞬间的，但是失望、愤怒这些负面的情绪，能不断地缠绕着她，折磨她百多年。但是这一切都结束了，君王堡的最后一幕戏，已经谢幕，只有零散的观众还没有离场了。 她还留在如此近的地方观看，只是为了带走一些还不愿让幕布落下的观众而已或者也可以称之为半个舞台上的参与者。在君王堡的对岸的城镇不远处，露露娜卡蹲在沙滩上，看着对面的火光。在她的周围，有肢体散落一地，和被刀剑钝器破坏的人体不一样，在她身边的这些躯干和肢体，很整体的铺满了一地，看起来井然有序，也更加的诡异可怕。 露露娜卡虽然不会参与到这中间去，但是如果入戏太深的人们将她也当做舞台上的一员的话，她可不会温柔地对这些人说“你回到舞台上吧”，她会让无关紧要的角色直接退场，因为这样省事很多。 露露娜卡摇晃着手中的荧光瓶，小巧的细长瓶子能一手握住，两端圆润，里面是透明发光的液体，液体中浸泡着旋转的刀片，看起来很像风车的扇叶，只是转动得很快，安静无声。她摇晃着瓶子，里面的刀片也在晃动，不断往两端顶撞，想从瓶子里钻出来。“再见了，再见了，君王堡，你就留在历史中吧，不要再出现了。”露露娜卡对火焰中的城市轻声道，脸上没有笑容，平静如水。没有更多的话要说了，她站起来，往另外两人走去。 在这片到处都是被拆散的肢体的沙滩上，还有两个活人，正在做最后的斗殴。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手中的刀剑已经卷刃，完全没有了杀伤力，大概木头都比它们管用。只是对当事人双方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了。战斗已经结束了，现在进行的，只是败者最后的挣扎而已。 “你如果在最开始杀了他的话，君王堡就不会变成这样了！”罗缪欧娜身上的软甲已经烂了大半，剩下的部位也被烧成了黑色，她身上到处都是血污，头发在战争开始的时候，早早就被剃光变成了短短的刘海，很像娃娃头，但是如今也已经看不到平时美丽的样子了。她挥舞着长剑，不断攻向朱利叶斯。朱利叶斯的模样也一样不堪，链甲只剩小片缠在腰间，身上到处都是跟不上愈合速度的伤。他在城内的战斗舍命出去，只为救下更多的人，只要多一个人能活着逃出君王堡，那多一个伤口也无所谓。在他到达极限之前，露露娜卡将他拖了出来，而不是让他变成完全无法恢复的肉泥。 “那时候杀了那个男人真的是对的吗！”朱利叶斯在抵挡罗缪欧娜的攻击，只是非常微弱，身上到处都是罗缪欧娜的剑留下的淤青。“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没有那个人的话，没有那个人的话！”罗缪欧娜疯了一般挥动长剑，而朱利叶斯无力地抵抗着。 露露娜卡没有参与进去，任由他们两人发泄着自己的情绪。不管现在他们是怎么想的，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现在去做过去的假设，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他们这样的生命，如果连这样的发泄都不被允许的话，大概会崩溃得更快吧。 露露娜卡表示理解。 第三十三章 过去的故事：火焰燃烧天空的夜晚（下） 对两个因为战斗已经精疲力尽的人来说，现在还能缠斗在一起，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最后一口气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舍不得吐出来而已。对罗缪欧娜来说，这一口气就这样吐出来的话，她大概会就这样崩溃掉吧，虽然现在她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而朱利叶斯，是不敢把那口气吐出来，有些事，他认为自己是有责任的。 至于露露娜卡，一直在一旁看戏，甚至坐在了一块石头上，晃着小腿，轻声哼着曲子。“无家可归，远走他乡，人死树枯……乌鸦都吃饱了。” 最后，罗缪欧娜将朱利叶斯击倒，整个人压了上去，长剑插在了他的胸口上。也仅仅只是这样了，她的长剑已经没有锋芒，最锋利的剑尖也早就断掉。她的长剑，只是插在朱利叶斯的胸口上，难以再没入半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罗缪欧娜的长剑停在了朱利叶斯的胸上。如果她愿意的话，就算是一根木棍，用来贯穿朱利叶斯的力气还是有的，但是剑锋已经没有了，这么一把已经破烂不堪的长剑插在了朱利叶斯的胸上，让她已经无法再做更进一步的事情。 “杀了他吗？还是说只是发泄？”露露娜卡来到了罗缪欧娜身后，一副看戏的模样，“如果是前者的话，那会有非常有趣的发展。如果只是发泄一下情绪的话，那我觉得这远远不够。” 罗缪欧娜松开了颤抖的双手，长剑落在了朱利叶斯的身旁。她回过头来，满是血污的脸上只看得到慌然失措，还有无法理解的表情。 露露娜卡很清楚罗缪欧娜现在脸上的是什么表情，还有她心里所想的。很多认识她的人，都对她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无法理解露露娜卡，然后和她产生了分歧，最后分开。就算有理解露露娜卡的，也因为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也渐渐离开了。到最后，还是露露娜卡一个人，而她也觉得这样过得开心一点，不至于被气死。 “你可以阻止这一切的……”罗缪欧娜的声音带着哭腔，但是听起来更像是嘶哑的怪叫。为了救人，她的精气神都被掏空了，嗓子早就在救人的时候坏掉了，至少要修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我阻止什么？”露露娜卡脸上带着好奇宝宝一般的笑容，“要我用什么东西杀了几十万人，来保全另外十几万人的性命吗？这种事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有正当性的话，那做这种事是一点愧疚都没有的，毕竟是侵略者，总是邪恶的一方。” 露露娜卡来到了罗缪欧娜的跟前，蹲了下来，“但是，我不属于君王堡，那么这个正当性就不存在于我的身上。这个理由也适用于所有所谓对君王堡见死不救的国家和教廷上。” “就因为这样……就因为这样吗！” 露露娜卡摇了摇头，“这个理由无法说服你的话，那我再找一个就好。”露露娜卡摸了摸下巴，想起了什么一般，打了个响指，“那么我用另外一件事来说明吧。如果能回到过去的话，在新月帝国那个地方，我给你们机会，杀了那个自大但是不会讨人厌的男人，你们会怎样选择。” 露露娜卡这番话让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的身体都僵住了。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那是个陷入了皇室纷争，随时都会因为身份而死于非命的男人。他招人嫉恨和仇视，仅仅只是因为他是一个王子，一个合法且唯一的继承人。只要他死了，新月帝国的继承人空缺将会让国内呈现轻微的分裂倾向，王子那个巴不得他赶紧死的叔叔本就是逃亡到君王堡的不得势之人，他想回去掌控局势，让新月帝国落入到手中，而君王堡方面也希望依靠这样的交易苟延残喘下去……想法太美好了。各地的总督和帝国的三骑，真的会服从吗？不过无论是怎样的结局，君王堡都会被续一口气，至于什么时候再死，那我可就没算过了。” 露露娜卡说了一通，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这么一个大家都盼着他死的男人，被你们救了下来。这是为什么呢？” 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没有回应。露露娜卡也不在乎，继续说了下去，“但是你们会杀死那个男人吗？那个傲慢但又直率的男人，你们下得了手吗？你们真的能杀死自己的朋友吗？” 露露娜卡站了起来，张开了双手，大声喊道：“你们做不到！就算做得到，事到如今又有什么意义呢？你们有很多次的机会杀了他，我也暗示过你们了，甚至直说杀了他也行，但是你们做到了吗？不，你们杀不了自己的好友。再说了，哪里会有回溯时光那么好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我还希望能回溯个几十万年，回到根本没有你们这些生命存在的世界！” 露露娜卡放下了双手，声音变得平静了下来，“我也做不到这种事啊。” 罗缪欧娜低下了头，失声痛哭了起来。她无法反驳露露娜卡，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只是她不愿意接受而已。如果能回溯时光的话，那么谁不希望世界如他所想的发展呢？ 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朱利叶斯看着捂脸痛哭的罗缪欧娜，想去抱住她，但是手终究还是放了下去。这个少女，在今晚失去了太多的东西了，他似乎没有这个资格去安慰她。他是半个新月帝国的人，四分一的的血脉属于双头鹰，还有剩下的四分一，也有露露娜卡那样的存在给他下了定义到最后，他和一个村民少年没什么区别，只是随波逐流，不管有没有这份力量，结局都已经定下来了。 他握紧了拳头。 之后，露露娜卡将朱利叶斯脱了出来，放回到奇思妙想号上。帕斯塔驱赶着马车过来这边迎接他们了。露露娜卡看着朱利叶斯那张不甘心的脸，脸上依然是淡淡的笑容，“觉得自己的人生被我决定下来了？没有那么好的事……能被我决定的人生，都是一块零件而已。” 把朱利叶斯塞进去后，露露娜卡对帕斯塔挥了挥手，“好了，先走吧，我等会跟上。” 帕斯塔坐在车头前驱赶骡子，什么都没有说。他今天也经历了血战，只是没有这两个年轻人那么狼狈而已。“女孩呢？”帕斯塔所指的，自然是罗缪欧娜。 露露娜卡摇了摇头，“她该离开我了。” “你对女孩太过苛刻了。”帕斯塔说道。 “在很久以前，因为一件事之后，我对女孩就很严厉了。”露露娜卡回道，“就这样挣扎着活下去，总好过变成天真幼稚的大人。那可就伤我心了。” 露露娜卡让奇思妙想号离开，回到了跪坐在地上的罗缪欧娜身边，“该说再见了，朋友。”露露娜卡跪了下来，轻轻抱住了罗缪欧娜，“去那个被你救出来的公主身边吧，她需要你。” “你不需要我了吗？”罗缪欧娜低声问道。 “是的，不需要了。” 就这样，罗缪欧娜和露露娜卡道别了。那之后过了多少年呢，似乎已经有十几年了，并不是太漫长的时间。 如今，罗缪欧娜再次抱住了露露娜卡，轻声对她说道：“好久不见，露露娜卡。” 第三十四章 此间的主人 露露娜卡和罗缪欧娜拥抱在了一起。这是久别重逢，还是短暂的离别呢，对两人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两人在想些什么，大概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唯有一件事，露露娜卡是可以确定，而罗缪欧娜也清楚的那就是露露娜卡并没有想此时此刻见到她的打算。 两人的再会，到底有什么意味，现在在这里见到这一幕的人，并不清楚。离别很长久，相逢仅仅只是一瞬间，现在并不是她们两人叙旧的时候，至少现在不是。露露娜卡和罗缪欧娜分开，看着彼此。“你长得很高了啊。”露露娜卡抬头望向罗缪欧娜。露露娜卡很娇小，而罗缪欧娜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少女了，她穿着轻便的灰白色装备，头发输成一条辫子，没有更多的装饰了。已经完全是成年人的罗缪欧娜，已经和朱利叶斯一样高了，就女性来说的话，这是在别人眼里非常瞩目的存在了。但是并不是这样，现在的罗缪欧娜身上，并没有太强烈的气息，要形容的话，就像是画中那颜料褪色、越来越稀薄的人像。 “你一点都没有变，露露娜卡。”罗缪欧娜要稍微弯腰才能和露露娜卡对视，“但是我已经不小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你还足够年轻呢，还能活很久，别那么死气沉沉的。”露露娜卡伸手拍了怕罗缪欧娜，因为她比自己高出了好几个头，这一拍只能拍在她的腰上，“不能摸你的头了，有点失落啊。” 罗缪欧娜蹲了下来，正视着露露娜卡，“来吧。”她抓住了露露娜卡的手，往自己头上按下去。露露娜卡轻轻揉了几下她的头发，眯起了眼睛令人怀念的感觉。 看着两人的互动，黑色的少女用袖子遮住了嘴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过了一会，露露娜卡和罗缪欧娜好歹从彼此的“两人世界”中走了出来，向自己身边的人介绍她们各自的朋友虽然并不是什么朋友，而是因为其他原因而结识的人。 “初次见面，尊贵的夫人。我是古蕾。”黑色的少女对露露娜卡行礼，如同贵族一般，“既然是姐姐的朋友，那作为晚辈的我，接受长辈的评点也是当然的。”古蕾在露露娜卡的面前转了一圈，展现自己，“你觉得如何？”此时古蕾的态度，和刚才倒是不太一样了，虽然并没有过于谦卑，依然带着展现自我的强烈自信。 露露娜卡看着古蕾，摸了摸脸颊，“我不讨厌有自信的孩子，特别是看起来确实很出色的孩子。” “多谢赞赏。”古蕾双手放在裙摆上，微微上拉，对露露娜卡鞠躬。不管怎么看，言行举止都非常的完全。 “回去你的地方呆着。”飞行体落在了露露娜卡的肩膀上，对古蕾的语气很冷淡，完全不像面对露露娜卡等人那般平和，“献媚只是小丑行径。” 飞行体毫不留情，古蕾没有因为自己这位姐姐的话语而露出哪怕一丁点的不满，“姐姐，小丑也能让人开心，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她若无其事的笑着，“但是惹姐姐生气并不是我的本意，那么我告辞了。”她对其他人也行了一礼，“各位了不起的战士们，我这样柔弱的女子就先告辞了，如果愿意的话，可以来我的地方做客，只要随便找个人问路就行了。” 最后，古蕾的视线落在了一直在一旁没什么动静，但是在打呵欠的真迪娜伸手，只是一瞬间而已，眼睛一直眯着的她动了动眼皮，然后就这样离开了。 古蕾自行离开了，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至少徐青和兔菊是如此。“真是厉害的女人啊。”徐青说道。兔菊没有顺着徐青的话说下去，在场的可不只有徐青和她自己，徐青可以放宽心去说些失礼的话，但是她做不到。 “请原谅，她还是个在叛逆期的小孩。”飞行体对徐青和兔菊这两位客人说道，“一直都是我照顾她，作为教育者来说，是失职了的。” 长姐如母吗，这倒不是什么特别的关系。兔菊很熟悉这样的关系，她本身就是处于这样的家庭环境中。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的话，那就是这位姐姐，大概并没有她自己所想的那么不堪，至少从那阴森的恶龙身上，感觉不到对她的姐姐有什么不满，或许，还有那么一些…… 飞行体望向了罗缪欧娜，“灰白之人，虽然知道你和露露娜卡是旧识，看来远远不止是传闻那般。” “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罗缪欧娜回道，“我只是一个不成器的人而已。” 飞行体没有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请几位跟我来吧。不当面打个招呼的话，作为代理的主人，那就太过失礼了。” “虽然很想说你一直就在我们这里。”露露娜卡笑道，“但是不去见见你本人的话，你大概是无法安心下来的吧。那就走吧，去见见你本人。我也好久没见过你了。” 奇思妙想号和陈白户的马车被留给了这个宫殿内的人带走，露露娜卡她们跟着飞行体继续往前走。“你来这里有多久了？”露露娜卡对跟在自己身边的罗缪欧娜问道，“从北方赶来这边，路并不近吧。” “有些事需要确认一下，而且还有一个人也需要认识一下自己。”罗缪欧娜回道，“那个人你也认识的。” “是谁呢，真是令人好奇啊。”露露娜卡虽然嘴上这么说，脸上并看不到有多少兴高采烈的表情。对现在的她来说，大概见到以前认识的人，是感到最尴尬的了，特别是罗缪欧娜这样的旧识。这时候露露娜卡倒是怀念起见朱利叶斯的时候了，比起已经几乎看不懂的女人，还是那耿直的傻子让人宽心。 露露娜卡她们跟着飞行体来到了一个殿堂之前。巨石和铁水熔铸的建筑前，飞行体消散了，然后从没有门的入口内，有柔和的女声传出来，“进来吧，各位。” 第三十五章 女龙人 看起来粗犷庄严的宫殿内，并没有阴森的感觉。在空阔的大殿内，没有过多的装饰，在支撑着穹顶的石柱上，布置有一盏盏散发着昏黄光芒的水晶灯要说这里有什么算得上是奢侈的东西的话，就只有这个了，哪怕是一般富裕的贵族，也不会这样消耗珍贵的魔力水晶。 不过对这里的主人来说，也许只是不值一提的花销而已。白色的飞行体在这种空间中，看起来更加的耀眼了，它在前面飞动，从容地带领着露露娜卡等人，继续往更深处去。在路上有侍从或是守卫一般的存在，既有人类，也有异人种，更有龙人，对飞行体致意。 被带着走了一会，飞行体将露露娜卡他们穿过大殿，来到了一扇大门前。这扇门半敞开着，里面传出来谈话的声音。是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还有一个稍微上了年纪的女声。那个声音，就是让露露娜卡她们进来的声音。如今，她们终于要见到这个出现在露露娜卡面前的飞行体的真正面目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飞行体在大门前已经消散了，意思是让露露娜卡她们自行进去就行。露露娜卡伸出手，按在半敞开大门上，用力推了一下，丝毫不动。“太沉了，谁来帮忙开一下？”露露娜卡回头望向其他人。真迪娜一副嫌弃的样子，在她看来，露露娜卡又不知道在想什么坏主意，这老太婆根本不是什么柔弱的家伙。 “让我来吧。”罗缪欧娜走上前来，站在了露露娜卡的身边，伸手按在大门上，刚好按在了露露娜卡的小手上。她整个人都靠在露露娜卡变上，看起来就像是抱着露露娜卡，扶着她的手推开了门。 这可不是露露娜卡想要的效果，或者说，她事先预想的情况，并不包括有罗缪欧娜在一旁做这种事。“变得很有力气了啊。”露露娜卡笑道。 “在这世界，总要有点力气，才能活下去。”罗缪欧娜轻声回道，“这也是你教我的。” “是吗。我可不是这么伟大的人，可别想太多了。”露露娜卡说道。 罗缪欧娜没有回应。 大门被彻底打开，露露娜卡和罗缪欧娜先走了进去。大门的后面，是一个像是用作迎接客人的空间，只是显得稍微大了点，而且没有什么装饰，只有石头的长桌和椅子，还有几块动物毛片缝制的毛毡铺在地上，墙壁上是角和爪子一类的标本，并排挂着。 露露娜卡他们并不是第一个到室内的，除了这里的主人，还有一个人也在这里。此时，这两人都来到了露露娜卡的面前。 在露露娜卡面前的，是又一个龙人。在眼前的龙人和外面那些强壮高大的相比，体格稍微缩小了一圈，看起来更加的纤细，没有外面那些龙人那般能让人无意识的产生畏惧但是也需要他们抬起头来才能和她对视。 这是一名女性龙人，虽然和其他种族的女性完全不一样，但是也有着他们龙人特有的女性特征。贴身的黑色袍子，并不那么粗大的犄角，更为柔和圆润的龙人头部，还有白色的鳞片。和外面那些粗犷的龙人相比，眼前的女性龙人，看起来更加的……优雅。 这是初次见到这名女性龙人的时候，其他人所产生的第一印象。 “好久不见，上次见面的时候，我还是孩子，也许在外面不打招呼的话，很难让你有印象了。”女性龙人在露露娜卡面前低下了头，龙人特有的构造让她的头部能轻易低到露露娜卡的面前，抵在了她的肩边轻轻磨蹭。 “你这个角我可不会忘记，虽然和初出芽的时候有点不同……触感倒是差不多。”露露娜卡伸手去摸女性龙人的头，还摸了摸她的龙角，一副亲昵的样子。“不过确实没想到，如今你也变成出息的大人了。” “已经很久了，夫人。”女性龙人碰了碰露露娜卡的脸蛋，脖子收缩了回去，望向其他人，“我是这个地方暂时的管理人，叫我龙宵就好。招呼不周，请见谅。这里并没有什么值得招待和享受的东西，但是给一个安稳的休息地方，还是有的。” 徐青摸了摸胡茬，一副了然的样子，“这位……大人，说话倒是很直接，不过对我们来说，这也就足够了，反正跑大老远过来也不是享受的。”他看了一眼兔菊，“如果真的有人盛情接待，还好吃好喝招待的话，我们到是会很担心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黑店买卖了。我们这样的异乡人，就算消失了也没几个人会在意。” “至少我们这里没有这样的风气。”名为龙宵的女性龙人说道，徐青不知道她脸上那算不算是笑容他和龙这种生物打交道的时候，一般都是用刀和那些不会讲人话的讲道理，或者是和完全幻化成人的龙族交流。像现在这样，和一个龙人交流，是他以前从未试过的体验。他甚至很难判断她现在是不是在笑。不过徐青可以确认，至少这是个实诚人，这比起她是龙人这样奇怪的生物更令人吃惊，说话这么实在的人，不管哪里都少见。 兔菊抬头望向龙宵，一直没有说话，本来她也不是喜欢多说话的人。突然之间，她对龙宵开口问道：“你是龙还是人？” 龙宵愣了一下，估计没想到兔菊会如此突兀的问这种问题，但是很快就回应了，“这个问题我不会和初认识的人探讨，那样是没有什么讨论结果的。” 兔菊对龙宵低头，“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好奇心谁都有，我父亲一直教我对拥有好奇心的人要多宽容只要不是太过失礼和没有底线。 兔菊脸上多了一丝笑容。至少她确认自己刚才的无礼并不算是触及底线了。 另一边，另一个跟在龙宵身边的人，一直默不作声，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甚至还有想偷偷跑掉的打算，不过被罗缪欧娜抓住了她的肩膀。“见到熟人，不应该先打一声招呼吗？”罗缪欧娜对她说道。 “她又不记得我是谁，她怎么可能记得我是谁……”她说道，结果露露娜卡来到了她的面前，笑吟吟地看着她，“嗯……还真的差点认不出来了，蕾。” 第三十七章 血和心脏 露露娜卡摸着蕾的头发，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她对其他人说道：“那么我们该分开谈话了，有些私事，也不好大家一起听。”露露娜卡望向徐青和兔菊，“你们也有不少问题，想找能回答的人询问吧。那么她就是最好的选择了。”露露娜卡指向龙宵。 龙宵望向徐青和兔菊。和这么一个龙人对视，给了徐青和兔菊很大的压力。妖魔鬼怪见多了，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并不能让这两人内心有任何波澜，但是龙宵不一样，这是个甚至和沿途见到的龙人都截然不同的存在。她没有用任何手段给予徐青和兔菊压力，只是这么看着他们两人，那双龙的瞳孔就让徐青老实和许多。 “东方来的异邦人，你们是浪人吗？”龙宵问道。“我们是带着某种使命而来的，不是漂泊无根，客死异乡的异邦人。”兔菊先开口回答道，而且用的还是她远在极东劲头的语言。龙宵没有任何的迟疑，换了和兔菊一样的语言，继续对她说道：“浪人来这里会问武问道，你们的话，确实不像是为此而来。那么你们应该知道，如果没有她的话，我是不会见带着某种目的而来的异邦人。”龙宵望向露露娜卡，露露娜卡对她展现了笑容，“你们这样的访客，可比异邦人麻烦多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多谢理解，我们也很感谢夫人的帮助。”兔菊对龙宵说道，“我们很珍惜这次的机会。” 龙宵点了点头，而徐青一直都是一副不怎么听得懂的模样他和兔菊可不是同一个地方的人，兔菊用她的母语的话，他可很难听得清楚明白。“你们能用我听得懂的话交流吗，这样对我可不公道。”徐青说道。 “放心，接下来就是我们三个人的交流了。”龙宵站了起来，伸手指向了另一边，“我们到那边好好说说吧，正好我也想了解一下这些年来中原的事。” “那可……太荣幸了。”徐青摸了摸头。他可没想到除了露露娜卡，还有一个能如此娴熟地用中原话交流的存在，而且还是龙宵这样的龙人。如果将龙宵当做那些没个正形的妖魔的话，那倒是不怎么违和了。但是徐青这双眼睛无法将龙宵视作那样的东西，她的存在实在过于庞大了。 走之前，龙宵问露露娜卡：“有什么顾忌的地方吗？” 露露娜卡摇头，“你的话我不担心，他们问什么，你想回答什么，直说就是。不过你父亲的话，我可就不能让他乱说话了。” 龙宵带着徐青和兔菊到了别处，留下了露露娜卡，真迪娜和罗缪欧娜，还有已经熟睡的蕾。 露露娜卡望向罗缪欧娜，“好了，有空间可以好好说话了，也不需要在乎有没有别人在。说吧，这孩子在这些年来杀了多少人。一身血气，藏都藏不住，要不是在这么高的地方的话，大概会更臭吧。” 真迪娜在一旁抽着鼻子，一副闻到什么不好的东西的模样。对一名女性来说，身上如果有臭味一直除不去的话，那实在太过羞耻了，但是蕾身上的血腥味，并不只是那么简单的东西。那并不是一般的血腥味，是长年浸染过血而留下来的痕迹，更像是一种明眼人才能感觉得到的“不洁”，而这股血气里，还带着海风的咸腥味。 蕾杀了很多人，而且是在海上。 “很多，我只能带她来这边，让她冷静一下，还有避嫌。”罗缪欧娜说道，“她因为一些事和养父还有朋友有分歧，就这么走了，然后在沙之大地的北边海域，一直干着海盗的勾当，只要是能吃下去的，都吃得干净。女人和小孩的话还好，其他人……”罗缪欧娜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还真挺像模像样的啊，这海盗当得。而且一个女人，放过女人和小孩的信服力也不低啊。”露露娜卡哈哈笑了起来，“看样子还是一条灵活的海蛇啊，过得很不错吧。” “她只是在搞破坏。”罗缪欧娜说道，“她的行为对商人来说完全就是一场随时降临自己头上的灾害，是海域上随时会遇到的风暴。” 露露娜卡想起了蕾的养父，那是和她挺谈得来的矮人，她不少东西都是经过他的渠道销售出去的说是销售出去，其实不过是因为兴趣而散播出去。“没啥好冲突的，商人做到顶端，和海盗到底有啥区别，这个倒是能好好讨论一下。不过这不是我现在感兴趣的事，她为什么这么做我也没兴趣。” 对露露娜卡来说，这种所谓的大家族秘而不宣的家务事，早已经听腻了，她不管蕾这个被领养的为什么做这事，现在只对为什么会将蕾带到这种文明之外的小世界而感兴趣。 “是她养父委托的。”罗缪欧娜回道，“这是他留给蕾的话。”罗缪欧娜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被揉过的信纸，递给了露露娜卡。 露露娜卡看到了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但是结尾处的最为明显，那是用非常大的力气和大量的墨水打上去的，几乎都不算是写上去了：经营上的问题不需要你操心，走这种歪路只会一无所有。 露露娜卡浏览了一下，将信纸给回罗缪欧娜，“家人这种关系，可真够复杂啊。” “你能理解吗？”罗缪欧娜说道，但是似乎并不只是说蕾的事情。露露娜卡摸了摸下巴，“对我来说并不复杂，只是无法理解而已。” “我也是。”罗缪欧娜说道。 真迪娜看着这两人说着像是哑谜一般的话，完全听不懂，正想起来离开，就被露露娜卡抓住了，“等等，你哪里都不能去，让人看看你长什么样。” 她将呼喊起来的真迪娜抓住，把她压在了罗缪欧娜的面前，“这个小鬼你以前见过吗？” 罗缪欧娜看着真迪娜，真迪娜被这个自己不认识的女人盯着，不知为何心里有点发毛，有种自己被看穿了的感觉。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而且胸部的心脏对这样的压力，竟然非常稀奇的没有反应，非常平稳地跳动着。 “它的心脏为什么会在她身上？”罗缪欧娜问道。 第三十八章 针锋相对的女性 “你在说什么？”被说到关于心脏的事，真迪娜的表情有点僵硬。在自己体内的那颗心脏，既不是自己的，也是自己的，这不仅仅是自己活下来的力量保障，还是那家伙还活着的证明哪怕这只是自己安慰自己的想法。 “你知道你胸口那个是什么的。”罗缪欧娜转向真迪娜，没有用询问的语气，而是陈述一般的语气对她说道。她确实没想错，真迪娜当然知道自己胸里面那个是什么，如果不知道的话，她就不会把这个看作比自己心脏更重要的事物了。“知道又怎么样……难道这是一件不好的事吗。” 罗缪欧娜盯着真迪娜，让真迪娜感觉自己有点发毛了，但是这个女人的视线里没有任何的恶意，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她，让她不知道如何应对。这才是最可怕的，对那些带着敌意和恐惧的视线，真迪娜才不在乎，但是这种完全看不出感情的眼睛，让人不安。没有什么比看不透的东西要令人害怕的了，这个女人也是，露露娜卡那个老太婆也是。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它叫什么？”罗缪欧娜继续问道。真迪娜没想到罗缪欧娜会问这个，“你是说它的名字吗？” 罗缪欧娜点头，但是真迪娜反而答不出来了。它什么名字？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事实上，她真的不知道。 “我不知道。”真迪娜很老实的回答了，这让罗缪欧娜皱了皱眉，“你不知道？” “它又不是能和我用语言交流的对象，你总不能指望一个看着像狗的存在能和我对话吧。不对，这样的东西还是很多的……但是绝对不是它。” 罗缪欧娜也很清楚，它确实没法说话。明明已经是那样精巧的生命了，为什么露露娜卡从来没考虑过给它安装上能交流的功能？她问过，但是露露娜卡没有给答案，和平时一样，所有问题都让他们自己想。 “对你来说，它总有个名字。”罗缪欧娜没有就这么放过真迪娜，继续追问了下去，“对你来说，它有什么名字。” 罗缪欧娜有点咄咄逼人了，像是要从真迪娜那里非要听到一个答案才会罢休。露露娜卡什么都不做，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甚至有一种看戏的恶意在里面不管罗缪欧娜和真迪娜，都无法顾及这个看戏的恶劣的家伙。 “我……”真迪娜想了很久，最后给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她现在被罗缪欧娜逼问，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我不知道。” 罗缪欧娜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抓住了真迪娜的肩膀。她的手很轻，抓住真迪娜的肩膀，就像要抱住这个年幼的妹妹一般。“为什么？如果它是特别的存在，那么它对你来说，是应该拥有一个名字的。它连名字都没有吗？” 真迪娜有点害怕，但是心里又冒出了一股火气，“我怎么知道！”真迪娜拍开了罗缪欧娜的手，眼神非常抗拒这个女人，“那时候我也不会说话啊！那种地方，我和它到底谁更像狗一样活着，谁能说得清楚啊！” 真迪娜虽然是个比较任性的女孩，但是实际上脾气并不是太坏，只是对陌生人比较警戒，这是来源于她的出身所造成的性格这也是她为什么对徐青和兔菊这样的陌生人并没有太多套近乎的想法，像露露娜卡那样对谁都笑脸以对的做法，在她看来非常不可思议。对罗缪欧娜这个奇妙的女人，她也没有任何亲近的想法，而且兔菊和她这样漂亮的女人，更是容易引起她的警惕。但是这都不是她会心情急剧变差，然后展现出自己暴躁的一面的原因。 这个叫罗缪欧娜的女人，一步一步的紧逼着她，而且在真迪娜根本不想讨论的问题上，如同尖刀一样刺过来。 这让真迪娜生气了，对眼前这个女人的印象变得更加差。而旁观的露露娜卡，发出了轻笑声，就像看到一只炸毛了的……是猫，还是狗，又或者都不是，而是猛兽？不管是哪一种，都很有趣。 罗缪欧娜对瞳孔收缩竖起来，因为情绪的变化而有异化倾向的真迪娜突然的暴怒没有任何的慌张，情绪没有任何波动，反倒是双手更加用力抓紧了真迪娜的肩膀，“它总得有个名字，对你来说，它的名字是什么？”罗缪欧娜的语气变重了，根本没有在乎真迪娜的变化，变得有些咄咄逼人，这也让真迪娜的情绪离平静更加遥远了。“你这家伙……” 两人都不肯退让，气氛变得越发险恶了，而那看似可以调停的人，只是在看戏。“两位女士，可不要做抓头发这样没品的行为。”过了一会，露露娜卡才终于开口，“丫头，你胸口那颗心脏，它以前可是和你眼前的女人最亲近的了……比我这个创造者还要亲近，让我嫉妒过好长一段时间。” 先不说前半句，后半句话，真迪娜可以肯定这个老太婆在说谎。如果老太婆身上还有什么属于负面的感情的话，那么毫无疑问只有戏耍他人来取乐这么个恶劣的兴趣了，至于负面情绪淹没她自身这种事，真迪娜觉得只是笑话。 但是前半句话是真的吗？真迪娜看着罗缪欧娜，“它叫什么？” “你想从我嘴里听到一个你完全没有听过的名字，然后就这样认输吗？”罗缪欧娜没有回答真迪娜的问题，“你知道它是什么，我所知道的和你所知道的，是一样的吗？还是说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朋友，只是一只没有名字的炼金生物？” “少得意忘形了，你这女人……”真迪娜的声音变得嘶哑低沉，和平时的声线完全不一样。这可不是什么好的迹象特别是她的小嘴里有两颗尖尖的、闪着金属寒光的东西在慢慢冒出来。 “两位慢慢交流一下感情，不要打起来就行了。”露露娜卡依然没有阻止的意思，单纯的在看戏，对真迪娜投过来的那怨恨一般的眼神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和触动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再在意。不过罗缪欧娜望过来的眼神，还是让她有点心虚的。 “我去和那边的主人聊聊天，你们自便啊。”露露娜卡起身离开了充满火药味的两人，而呼呼大睡的蕾，在长椅上蠕动着身体，像蛇一般冬眠。 第三十九章 龙血的踪迹 露露娜卡来到了龙宵这边。如果说罗缪欧娜和真迪娜那边因为一些事情而让气氛变得非常糟糕的话，那么这边也差不多。龙宵这边，她盘坐在地上，正面对着徐青和兔菊两人。这边并没有长椅和桌子，只有一张垫子铺在地上可以让有不同习俗的客人能用最舒服的姿势进行交谈。 不过徐青和兔菊现在可说不上是有多么舒服，而且看样子的话，心情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两人脸上如同有什么共同点的话，大概就是两人都脸色苍白，完全看不出来是身体远比凡人要坚韧的存在，更像是患病了的人。徐青的眼睛瞪得很大，看着龙宵，不过并没有敌意，只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高大的女龙人；兔菊紧闭着双眼，和平时闭目养神时的恬静不同，现在她就像是做了噩梦一般，紧闭的双眼看不出任何的平静。 光是看两人的样子，一般人大概是不敢靠近的。他们并不平静，也正因为这样，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就越发险恶了至少自制力还在的，但是除此之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 露露娜卡望向龙宵，“你和他们说了什么？” “我所知道，然后我认为可以说给他们听的事。”龙宵回道，她依然是一副沉稳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你说过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他们，也可以不告诉他们……既然这样，那么就不存在无私的奉献，而且我所知道的也不是那么廉价的东西，我只能告诉他们一部分。”说到这，龙宵停顿了一下，看着徐青和兔菊，“但是只是这么一部分，就能让他们心乱了。” “还没离开过巢的雏鸟都是这样的。”露露娜卡笑道，“如果不是把一个奉行神秘主义的老头赶走的话，他们和种田的农民一样无知。” 对露露娜卡的嘲笑，徐青和兔菊没有任何的反应，而且他们也没有那个心力。在陈白户被露露娜卡借口赶走后那不管怎么看，都是露露娜卡故意将陈白户赶走，而陈白户没有任何意见，就这样被使唤了露露娜卡和他们两人聊过，要告诉他们一些有趣的事，关于他们这次出行的真正目的。 徐青和兔菊一开始并没怎么放在心上，但是说话的是连陈白户都会低头服从的神秘女人，他们不认为这是什么损失。在那之后，两人经历过惊、疑、虑后，对这次出现的事，心里的问题没有因为露露娜卡的说明而变少，而是变得更多了。 而来到了这个飞龙到处遨游的属于龙的世界后，露露娜卡告诉他们，有人能解答他们的问题那就是眼前的龙宵。 对露露娜卡为何不直接解答这件事，徐青和兔菊没有办法从她身上套到任何有用的，这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也是他们根本动不了的人，这是两人多日下来的共识。那么在龙宵这里，他们能得到答案吗？ 露露娜卡很贴心的给他们和龙宵留下了一个私人的交谈空间，但是他们一点都不想感谢露露娜卡考虑到在龙宵那里得到的回答，实在无法令他们心情平静下来。 “难以置信对吧？”露露娜卡对徐青和兔菊笑道，“这是很正常的反应，你们引以为豪的东西，在这边并不神秘，甚至还有非常熟悉你们那一套的系统的人物存在，而且就在你们眼前。是不是感觉很不可思议，为什么远在西方看起来像是妖魔一般的存在，能如此熟悉你们那套关于运和缘的东西？这要真是个妖魔的话，倒是能理解，但是眼前这个可不是什么妖道魔人。”露露娜卡看了龙宵一眼，“这是西方的龙，而且还是龙和人的混血，留有大量龙的特征的人。” “我从未到过远东。”龙宵说道，“那都是我的父亲的见闻，我不过是将父亲的经历学习了下来而已。” “如果我没想错的话，你的父亲，也是一条龙。”兔菊问道，见龙宵点头了，兔菊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但是一头从西方来的龙……竟然没有任何的消息和记载吗，不管中原还是岛上，都没有任何的痕迹留下。” 眼前的龙宵可不是什么小人物，既然她是龙和人的混血，那么龙的那一方的血亲，绝对不会是什么孱弱的存在，光是看到龙宵就知道了，有这样存在感如此大、给人的压力如此强的龙人，她的父亲到底是怎样的一种规模的龙？ 那样的龙，如果真的来过东方的话，不可能没有任何动静的。地上的凡人虽然过着自己知足的生活，对天上的异像只能当作仙人的动静，是不可能得知详情的，但是天上的仙人、地上的妖魔，真的能像凡人一样堵着双耳不问不理吗？ “你没骗我们吧？”徐青哈哈笑道，只是笑声有点干，“如果这么一条……如果有像你父亲那样显赫的巨龙到来的话，不可能没有任何记载。” “是的，我知道这是你们心里不肯承认这个事实的根据，而且很合理。”龙宵继续说道，但是望向了露露娜卡，像是在咨询她的意见。不需要言语，露露娜卡只是点了点头就和一开始她对龙宵所说的那样，你所知道的都可以说龙宵便继续说了下去。 “在给你们回答之前，我有个问题，不需要你们给出确切的回答。”龙宵说道，“你们刚才说了，你们在找真龙对我们这边来说，这样的存在被称之为龙神对吧？” 得到了徐青和兔菊的再次肯定，龙宵看着他们两人，那眼神就像是在审视两人到底能接受多少事实。“你们当然无法发现我父亲。因为我父亲是去找你们的真龙去的。既然你们连东方的真龙都找不到，那么怎么找得到我父亲。” 徐青和兔菊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比刚才听到各种各样龙宵所说的“内幕”要苍白。西方的龙神找东方的真龙……这怎么听都不像是什么友好的交流，如果龙宵没说慌的话，那么这事已经发生过了，而且他们一无所知。 所谓仙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头顶上发生了什么。 “而现实，你们找到这里来，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龙宵继续说了下去，“比起真龙，我的父亲至少是能找到的至少他不会专门隐藏自己的行踪。” 第四十章 待客之道 露露娜卡和龙宵留下了在思考的两人，离开了接待客人的内室。两人并没有走多远，毕竟现在这个宫殿内就有这么几名不能怠慢的客人在，作为主人的龙宵可不能就这样离开，要好好接待才行。 两个远东的异邦人……一个带刀，不知道斩杀了多少妖魔鬼怪，身上的杀气是藏不住般的溢出，只是无法解除这个层次的人感觉不到而已。另一个，身上挂着的宝贝和奇妙不少，脑子里的东西恐怕也是百般技艺，什么都学一点是杂而不精，但是如果学得精而杂呢？徐青和兔菊，这两人不管怎么看，都不是一般的浪人，还有一个未到的老人，龙宵早就知晓了。 不到徐青那个阶段的人，无法感觉到徐青那藏在刀鞘里的杀气，也感觉不到兔菊的观察入微。而龙宵这个级别的，要感觉到陈白户，是很简单的一件事，藏都藏不住龙宵对陈白户来说，也是如此。 另外一批客人，罗缪欧娜和蕾，也是不能怠慢的。一个是来自北方的灰白之人，不管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更何况她“笼罩”在露露娜卡的阴影之下；蕾，是灰白之人带来的，身上的血气和杀气比徐青更浓郁的混血蛇人。不管在东方还是西方，龙和蛇的关系都非常微妙，但是这种似是而非、但是又有着无法脱离的血脉孽缘的关系，是无法忽视的。对龙宵这样的管理者来说，更是如此。虽然蛇人销声匿迹很久了，但是在这属于龙的小世界里，蛇人并不是珍稀生物，毕竟这里是魔兽平原的边缘，远离文明的世界。 如果没有龙宵这个龙峰，还有龙峰下那些大大小小的镇子和集落的话，确实就是一个狂野的世界了。 然后还有第三批客人，也是龙宵由衷地欢迎，并打从心底里感到快乐的客人，现在这位客人就在她的身边。 龙宵和露露娜卡来到了宫殿的另一边，外面是凌冽的寒风和雪雨，下面是网不见底的深渊。在栏杆边上，两人停了下来。这边防止行人因为意外跌落出去的栏杆，也是按照龙人的标准打造的，高耸的石柱超过了露露娜卡的身高，她根本摸不到顶端不过她倒是跳了起来，直接站在了其中一条柱子上，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掉下去，晃晃悠悠的，能让看到的人吓得腿抖。她那软绵绵的姿势，实在太过吓人了，感觉只需要一阵强风，就能将她吹下去。但是露露娜卡就这样站住了，脚底黏在了柱子上，甚至还单脚独立玩耍了起来。 龙宵对露露娜卡孩子气的行为没有任何意见，“我给他们两人思考的时间。太多的东西需要重新认识和接受，脑子再机灵的人，都需要缓冲的时间。”龙宵说道，“在那个日出之女愿意开口求人、那个刀客沉默不语的时候，我会去听听他们的要求，尽量满足他们。” 日出之女自然是兔菊，而刀客，就是徐青了。龙宵对两人的期待和等待，却是徐青和兔菊两人从未做过的一直以来，徐青都是那个说话的人，不管是扯皮、谈判还是威胁，而兔菊一直以来都是沉默不语的那个人。而现在，龙宵在等他们两人有所改变，然后会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就像一个引路人一般，哪怕两人和她只是初次见面，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人。 “虽然我知道这个性格的原因，但是你对陌生人也太好了。”露露娜卡笑道，“值得这么认真去指导吗，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龙宵接下来的回答，没有说太过客套……或者说是比较虚伪的话，“正因为是你带来的，所以我才重视。如果只是一般的求道人，我会让他们呆在山脚，至少得在为龙峰做些事后才能上来见我。” 至于做些事，是做到什么程度，那就是龙宵自己的判断了。 “你这太过实在又不掩饰的性格，也不知道是像你母亲，还是你父亲。”露露娜卡哈哈笑了起来。 “大概是谁都像一点吧。”龙宵说道。 对此露露娜卡非常同意。说不知道龙宵像谁，那是假的，这个实在得算得上是耿直的性格，来自于她那一点都不像巨龙的老爹；而那圆滑的态度，是从她母亲身上学来的吧。 “你是我最重要的客人，你带来的人，我如果不重视的话，那就太过虚伪了。”龙宵说道，“而且等那老人来了，还希望你能挡一挡。” “我这不是让他去杀只鸟发泄一下年轻人特有的精力过剩了。”露露娜卡将陈白户称之为年轻人，完全不在乎对方到底活了多久，或许比现在地上天下之间所有仙人都要老的事实。“我才不想整天盯着这些傻子，败坏心情，让他没力气搞事就是。” “所以让他去杀荒原鸟吗？” “就他的本事，杀只鸟还能比搬山倒海难。要是他敢当装模作样的混子回来和我说打不过的话，我把他砸到雪海去，就当送他回家了。”露露娜卡做了个甩东西的姿势，要将什么扔出去似的。 龙宵知道露露娜卡所说的雪海在哪里，那是远东的北方，最接近世界极寒点的区域，那是个和魔兽平原一样的魔境。 将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事情，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露露娜卡大概会被当闹脾气的小女孩吧，但是龙宵绝不会认为，露露娜卡做不成这样的事，只是她愿不愿意而已。 “我们再说说另外两个惊喜。”露露娜卡继续说道，“一个是罗缪欧娜……这个不说了，我的烦恼就不需要别人分担了。那条可爱的小蛇，是罗缪欧娜拜托你留在这里的吗？还是你有自己的想法。” 蕾为什么会和罗缪欧娜在一起，露露娜卡不关心这点。这些在名为君王堡的破碎之地出来的年轻人，都因为一些原因而有了无法断开的丝线，用东方的话来说就是孽缘，西方的话，大概就是命运的恶作剧了。“想就这样让她冬眠个几十年，把杀气都冻没吗？” 龙宵摇了摇头，“没有效率，也不见得有收获。” “你这说话的样子，越来越像你父亲了。” 第四十一章 我也是会嫉妒的 露露娜卡看着山峰下的风景。在龙峰这样的高度，地面上的一切都被风雪遮挡住了，哪怕是天气好的日子，地面上的一切，看起来也很模糊。这些对露露娜卡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她只有不想看到的东西，没有看不到的东西。 “虽然只是小小一块地方，最多就是个中等大小的领地。”露露娜卡对龙宵说道，“但是花了很多功夫吧。” “只是维持父亲打下的基础。”龙宵很谦虚地回答道，“让这里不至于因为种族之间的分歧而崩溃，是我唯一能做的工作。” “对人类、精灵或是矮人或是其他奇怪的种族……这些智慧种来说，要和其他种族的人相处，哪怕没有什么仇怨，都很吃力了，更何况还要分个身份高低。”露露娜卡说道，“但是对龙族来说，管理自己领地内的种族，就没那么多麻烦了，反正都是一个样子的，又有什么好分等级的呢？但是啊，这也是个问题了。这种高高在上的管理，也不一定能一直顺利下去。这下面的种族构成，很有问题吧？一个稳定的社会结构，可不会每个种族的比例都差不多，而占比最少的龙人，却因为血脉这种东西，天然就有了高别人一等的条件。分裂的禁忌可都占全了。” “和父亲比，我确实差多了。” 露露娜卡摇了摇头，“我可不这么认为。就他那遇事不决用拳头的行事方式，如果说问题是瘤子的话，你父亲最擅长的是把整个瘤子都烧了，然后再把血肉补回去……这可不是什么高明的法子，一般人可做不来。” “那也是一种解决办法。”龙宵说道。 “但是你做不来啊。”露露娜卡对龙宵说道，说的话一点也不客气，“而且我也不觉得你一定要学那样做事，听起来是皆大欢喜，但是撕开瘤子的那种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你现在就干得不错嘛，也没必要都学着你父亲……” 露露娜卡看到了龙宵那双明亮的眼睛，沉默了好一会，才轻笑了出来，“你心里有数的话我就不说什么了。这么有把握的话，怎么都不需要一个老不死的来操心。” “多谢关心，夫人。”龙宵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虽然很难看得出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回到了原来的休息室。回到室内，露露娜卡看到了真迪娜和罗缪欧娜两人分开坐在了一边，一个脸色平静，一个满脸敌意，倒是和刚才没什么区别，只是没有了那种很可能要打一架的险恶氛围。而蕾躺在露露娜卡坐的那张长椅上，依然睡得很沉。 另一边，露露娜卡和龙宵暂时离开前都很焦虑急躁的徐青和兔菊，看起来也平静了许多，整个室内的空间都一片祥和，和刚才那到处弥漫着火药味的环境完全不一样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见露露娜卡回来了，真迪娜小跑了过来，本来想越过露露娜卡跑掉的，被她抓住了领子，扯了回来，“你想去哪里？” “我不想和那种自以为是的女人在一个空间里，连呼吸都难受！”真迪娜表现出了一如既往的激烈的态度，而且看样子比以往更加的强烈，像一只炸毛的猫，“让我出去喘口气，你这混蛋老太婆！” “外面的寒风能让你舒服吗？我看不一定啊。”露露娜卡笑道，“让你出去不是不行，但是等会你要是连求救的力气都没了，谁去把你捡回来呢？” 正好露露娜卡还站在门口边，将门打开，带着寒气的风就吹了进来，“之前因为没有来过这种海拔的环境，忘记和你说了，你的好朋友在低温的环境里虽然不至于故障，但是一定程度的功能低下是肯定的。如果你出去呆着的话，我不觉得你的好朋友能保证你不会冻死。” 看着真迪娜脸色变黑，露露娜卡拍了拍她的脑袋，“要去试试吗？” 真迪娜终究还是没跑出去，只是没有再回到原来的地方坐下来，到了徐青和兔菊那边呆着了。比起那个让她心烦的女人，还是这边的陌生人更加顺眼。 露露娜卡回到了罗缪欧娜面前坐下，对她说道：“对一个小孩子这么苛刻可不好。” “对我来说，她不是小孩子。对你来说，我们都是小孩子。”罗缪欧娜说道，“这个我还是明白的。” 露露娜卡摸了摸鼻子，没有无话可说的模样。罗缪欧娜确实没说错，真迪娜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稚嫩，只是因为一些原因，被露露娜卡“锁”死维持在这个状态而已，就她的出身来说的话，看年龄恐怕比不少人要大当然，心理年龄这种东西，并不会因为实际的岁数而变大，这就是真迪娜存在缺陷的地方了。而对露露娜卡来说，不管是哪个，也确实都只是小孩子。 “我很羡慕她。”罗缪欧娜突然开口说道，“她能陪在你的身边……沃德也是主动放弃自己的心脏的，对吧。” “羡慕和嫉妒可只有一线的距离。”露露娜卡说道，“你不会变成这么无聊的女人吧，罗缪欧娜？” “我已经尝试过这种滋味了，已经习惯了。”罗缪欧娜看着露露娜卡，“吃下去了的东西，是无法再吐出来的……虽然已经被消化了。” 露露娜卡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非常尴尬的苦笑，“啊……嗯……说得很有道理。” 别人听不出来两人在说什么，当事人怎么可能不了解，如果朱利叶斯也在场的话，气氛恐怕会变得更加难堪。 露露娜卡对朱利叶斯那样的男孩会比较严苛，但是对罗缪欧娜这样的女孩，总会比较宽容的，相应的，就会在某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对上罗缪欧娜的时候总会弱上几分。特别是罗缪欧娜成长为这么一个……好女人的时候。 罗缪欧娜没有继续追击下去，闭嘴不再说话了，只是偶然会望向在另一边的真迪娜。“我很羡慕她……也可怜她。” “为什么？”露露娜卡问道。 “她不知道你是个理想又无情的人。” 第四十二章 月下兔 白天就这样过去了。在龙峰的夜晚，天空干净得像是虚假的，没有乌云的遮挡，星星是如此的清晰所有的云都在脚底下了。这是有代价的，龙峰的温度，很明显并不怎么适合常人居住，呼吸吞吐出来的，都是白色的雾气。白天的时候要比夜晚要好一点，至少不会有渗入骨头的寒冷，只是短暂停留的话，最多只是身体冻僵而已。但是夜晚不行，这里的冷气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住的。 也因为这样，留在龙峰居住的人并不多，更多的是龙人，或是……有能耐的人。 兔菊离开了自己的房间，走在了外面。她在家乡的时候并不是被呵护的花儿，笼中的雏鸟，她也在北方的寒冷之地待过，那是风雪能将人淹没的世界，在很早很早以前，她就不再吸入风雪了。但是这个地方，还是不太一样，这里的寒气，更加锐利，渗透入骨。 龙峰很高，高到连云都能踩在脚边，对兔菊来说，书中所说的仙人之境，也不过如此了……但是这里没有仙人，只有半龙半人的主人在这里。那自称龙宵，有着兽的外表，但是安静得像古树一般的龙人，是兔菊从未见过的存在。龙宵不是岛国百鬼、中原妖魔那般或是妖修、散仙那般的存在，但是也没有所谓仙人那样高高在上的派头，她对兔菊来说，是很新鲜的存在徐青的话，大概也有一样的感受。 两人习惯了对妖魔鬼怪甚至一些所谓“仙人”挥动武器，那些存在的身上，总会有各种味道，蛋都会令她感觉恶心，所谓“非人哉”，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它们自然不是凡人，但是“非人”，并不是说它们不是凡人，而是更深刻的东西。 用徐青的说法的话，就是“若真的是仙人高高在上，我这刀总伤不了吧。”然后就把那些家伙给砍了。兔菊没有那么粗暴，但也好不到哪里去。风神弓射死的东西也不少了，若真有报应，也早就来了。 但是龙宵的话不一样，今日一番私底下的谈话，本来并没有抱着那种想法而来的徐青和兔菊，不知不觉之间，被她主导了地位，带入到了很不安的节奏中。 那种想法，在徐青和兔菊身上，有不同的说法。徐青是练武，兔菊是求道，说法不一样，但是走的路是一样的。 露露娜卡将陈白户支开，近乎蛊惑一般将她和徐青吸引住了，本来只是应付差事的心思，变成了自己的意愿，他们想知道这一趟西行的真实意义，然后他们被扔给了龙宵。 龙宵告诉了他们答案，就像趁火打劫一般，在他们变得混乱的心思里投下了一些东西。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如果真龙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般美好，中原的变化，你们又该如何自处？是安身立命，还是趁机起势？” 这样的中原话从一个龙人口中说出，给徐青和兔菊很大的不协调感，但是她说出来的时候是何等的自然，根本感觉不到违和感，也给了徐青和兔菊留下了非常大的难题。 徐青和兔菊不是没有就龙宵所说的去反驳或是辩论，但是到最后，两人发现，自己面对的确实不仅仅只是一个西方的龙人，她没有他们所理解的关于巨龙的痕迹，更像是一个陈白户那般的存在。 徐青和兔菊其实都很怕陈白户。徐青自认自己打不过陈白户，而兔菊，认为自己辩不过陈白户。不管是练武还是读书，这个老人都比他们两个强太多了。 而龙宵，大概是能和陈白户平起平坐的。兔菊突然想到，这是不是露露娜卡将陈白户使唤开的原因之一？兔菊心里有这样的猜想，但是并不能证实。 心乱如麻，兔菊叹了一口气，雾气从口中吐出，肉眼可见。兔菊现在走在安静冰冷的长廊上，边上就是望下去会发晕的高空。吞吐出来的雾气没有那么快消散，兔菊看了一会，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雾气慢慢聚拢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雾气旋涡的球体，在她面前悬浮。 龙峰肯定不是什么舒适的地方，至少做这种事，倒是比地面上要轻松许多。冰球中的旋涡在缓慢转动，冷气和雪沫被锁在了里面，随着旋涡走动。 “在这样冰冷的夜晚，你在做什么？”有声音传到了兔菊的耳里。这是露露娜卡的声音。她循声望去，看到了露露娜卡在长廊的另一边，往这边走来。 龙峰上的天空没有任何杂质，所以月光更加皎洁明亮。月光照在了露露娜卡的脸上，但是只照到了半张脸，而她另一半，完全藏在了黑暗中。 月光真的能恰好将一个人分成两个截然不一样的部分吗？兔菊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回过神来的时候，露露娜卡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跟前，月光让她的脸蛋看起来更加柔和了。兔菊知道月下美人这样的典故，但是露露娜卡，并没有给她这样的感觉。 露露娜卡像是融入到了月光之中。这种感觉很奇怪，兔菊并不认为这是正常的。 “你是月下美人，还是月下白兔？”露露娜卡突然问道，这让兔菊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你不觉得你很像兔子吗？”露露娜卡指了指自己的头部。兔菊明白她在说什么，她在说自己头上的缎带。虽然这两根鲜红的缎带就像兔耳一般，很显眼，但是兔菊很喜欢。而且这也不是什么普通的缎带。 “我喜欢你头上的缎带。”露露娜卡笑道，“会随着你的心情变化，很有趣，对不对？你想让人感觉你在生气、高兴的时候，有很大的迷惑性，让对方觉得你是真的这么想的。” “确实是有这样的……作用。”兔菊回道，正如露露娜卡所说的，这是能反应心情的缎带，这会让对方觉得自己了解到了兔菊现在的心情。没错，让他们有这样的感觉。 不是风神弓那样的兵器，但是是一个很便利的道具。 “你现在心情很好……你想让别人这么认为。”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想让心情变得更加好吗？我能带你去看一些有趣的东西。” 第四十三章 月兔的心 露露娜卡的邀请很突然，兔菊没想过，自己在这么一个寒风和雪花能深入到骨髓里的夜晚，会有这么一场偶遇，和一些奇特的遭遇。对兔菊来说，露露娜卡是一个让陈白户这样的人物都低头致意和任她使唤的神秘人物，是她从未遇到过的存在。她对这个人一无所知，她的一切对兔菊来说都是不可控的……这不是兔菊喜欢的类型。 但是兔菊没有拒绝的能力和想法，露露娜卡的邀请，意味着什么呢？她很想知道，哪怕有风险。 现在兔菊在险峻的峭壁上攀爬着，那些尖锐的石头像刀子一般扎手，手抓在上面，如同掌心磨刀锋。兔菊有徒手攀爬险峰的经历，现在的情况对兔菊来说只是稍微困难了些许而已，不是什么能致人死地的局面。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露露娜卡就在兔菊的边上，双脚踩在尖石上，只要兔菊往下爬，她就跟着跳下去，落在另一块石头上。“你是学道术，阴阳术，还是鬼术的？或者干脆就是徐青那样的武夫？” 换个人这样攀爬，还要理会露露娜卡的询问的话，可能会有点费力，不过兔菊还有不小余力，“都涉猎过。” “哦……是个天才，神童。”露露娜卡一副了然的样子，好像并不奇怪，“看样子也不像是杂而不精的，各方面都锻炼得很好吧。” “多谢夸奖，我有一些很好的老师，来自不同的地方，给了我最好的指导。”兔菊回道，“而且他们也不藏私，这大概是最关键的地方了。” “不，最关键的地方是你能处理好这些冲突，然后还用心去学了。”露露娜卡笑道，又往下跳了一小步，这里对她来说似乎只是个跳台阶的游乐场，忽视掉往下看那能令人心脏都冻结的无尽云雾深渊的话，大概确实是如此了。 “你的箭射出去很有力，虽然那弓能聚风成箭，但是要维持住形态射出去，不会在中途溃散而失去大部分威力的话，大概不止要力气那么简单吧。你很熟悉风的流向，如果顺风而行的话，箭矢就能穿破百里，如果逆风而过的话，就在短距离的范围内造成乱风形成飓风……对风这种元素的理解，那日出之国的风祝，大部分都没你强吧。” 兔菊没有回话，看似是专心在攀爬，其实是不知道如何回应。露露娜卡没说错，她确实是这么使用风神弓的。风神弓并没有这样的妙用，这是她长时间使用后领悟的技巧，风神弓只提供汇聚风的效果，在寻常人手中，大概只是一把奇妙而且能破重甲的神兵了。它也确实是一把称得上神兵利器的武器，但是并没有那么的珍稀，如果真的是什么唯一的宝物的话，也轮不到兔菊带出来，西行到如此远的地方。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风神弓能有露露娜卡所说的这样的奇效，那是兔菊摸索出来，现在也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用法。这确实让风神弓变得更好用了，也许还多了一些它本身未拥有、是兔菊给予它的价值。 “我想一般人也学不来你这样的用法吧，用起来太麻烦了，这确实是能人才有资格用的奢侈用法。”露露娜卡没有在意兔菊的沉默，继续说了下去，“善用兵器，活用奇术，巧用自然……你确实是不折不扣的天才啊，日出之国还能有你这样的存在，现在到哪里都找不到你这样精致的天才了吧。” “你过誉了，我并不是那么亮眼的人，有比我更出色的人存在，哪怕不是中原，在我的国家都是如此。” “但是你这样的，是独一无二的。”露露娜卡说道，“我能看得出来……有天分，勤勉，谦虚，谨慎，像你这么踏实的人，哪里都少见啊。那徐青不比你差，但是是个万人坑里滚爬出来的刽子手，你觉得自己能和他相提并论吗？不是说分个高低，而是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兔菊想了一会，认可了露露娜卡这个说法，“我同意……我和他像是两个世界的人，虽然本就如此。” 徐青是中原人，她兔菊来自中原东方的岛国，不管是出身还是经历，都没有共同点，甚至没有必要比较。 “我忘记问了，陈白户有教过你们两个什么吗？”露露娜卡问道。 兔菊回想起陈白户这一路上的表现，因为知道他是什么人物，哪怕他不知为何一直病恹恹的，很少和他们说什么，但是这么长时间，一路下来总能有机会交流和接触的。“他让徐青多读书。”兔菊想了些她想说出来的事，说给了露露娜卡听，“不要当个说话都不会说傻子，只靠着刀说话的人大多数下场凄惨。”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的谈话，陈白户可以说是很不客气的当着兔菊的面这样说徐青的，损了他一番，所以兔菊就这么说给露露娜卡听了。 “很中肯，而且直击要害。”露露娜卡这么说道，“只会用刀说话的，确实没啥好下场，这可是陈白户自己的亲身体验，可没多少人能听到他自嘲。” 那老人的经验之谈？兔菊可没想到有这样的可能，然后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那么你呢？陈白户对你说什么了。” “我……”兔菊本来想问为什么这是陈白户的经验之谈，但是露露娜卡似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打算，转移到她身上了，“我想请教一些读书上的事，但是他拒绝了。” “哦……呵……哈。”露露娜卡脸上多了一些奇妙的笑容，看起来像是在嘲笑，又像是怜悯，“你倒是很会找老师啊。陈白户的书上功夫，可比他那身本事厉害多了。”露露娜卡这话，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真的认为陈白户本事了得。“他为什么拒绝了。” “他说，他读的书读了也只是去送死而已，毫无意义，让我这样的……女人家好好过日子，当个逍遥人就行了。”兔菊没把话说全，陈白户是很直白的和她说，她这样的美人，仗着一身本事当个逍遥人就是，但是这种话如实报出来，就好像自夸似的，她说不出来。 露露娜卡没再说什么，只是说了句“确实是送死，读书读到去送死，谁还敢读书啊……” 这时候，兔菊已经往下爬了很长时间了，但是因为有露露娜卡在一旁聊天，时间过得很快。“你知道为什么我来找你，而不是徐青吗？”露露娜卡对兔菊问道。 是啊，对兔菊来说，这也是个问题。为什么是她，而不是徐青？ 第四十四章 徐青之想 龙峰上虽无多少人或龙、又或是别的生物留下，但是能让人休息一晚的地方还是挺多的，只是在这样的高峰之上，这冻入骨髓的温度下，一般人能否睡安稳就是一回事了，所以来客只要不是狂热的崇拜者，大概是不会强行留下的。 露露娜卡留在了这里，徐青也不会去想到山下休息这回事，虽然下面更热闹，也符合他的性格。走了万里远，除了沙漠、草原和高原这些地方的另类的风俗民情外，他可还没真正接触过这中原之外真正繁荣的地方，这个地方的话，虽然看起来在群山间，被隔绝在世界之外，但是似乎是个富足的地方。既然是繁荣的地方，那么乐子自然就多了，只是徐青此刻没那个机会去感受一下而已特别是那些别具风情的长耳朵，实在令人大开眼界，当然，那些半人半龙的存在，更令人印象深刻。 尤其是这些龙人的领袖们，名为龙宵的女龙人。从各种意义来说，她可把徐青给折腾了一番。 徐青被分了一个在殿内的偏房，大概是顾虑到男女有别，他和露露娜卡等人的房间是两个方向的，徐青本人倒是绝对没这种想法，不管是兔菊还是露露娜卡，他可都没把对方当柔弱的女人看，更别提那看着像是小孩，说不定是什么大妖的真迪娜，或是那个根本感觉不到温度的罗缪欧娜。那看着像是蛇的蕾，还有那说是龙但是感觉更像蛇的古蕾，也令人印象深刻。 一般的男人要是被这么多别具特色的女性们包围着，难免会有什么绮丽的想法，但是徐青做不到，口上花一点不代表徐青没脑子，这可不是什么能让人轻松的环境，兔菊就已经让他够难受了。 房内的摆设和这个龙峰上的氛围没什么区别，依然是非常简单的家具和床具，像个苦修的地方，而不是宏伟的山巅宫殿该有的感觉。如果不是见其他地方都是从简的话，徐青觉得自己也许是被扔到了仆人的房间去了但是这地方出了一些高大、看起来就气势不凡的龙人，也没见有仆人存在。当然，也不排除自己是真的被安排到了类似的地方休息，徐青觉得以龙宵对露露娜卡的言听计从来看的话，露露娜卡要是闲着没事干做这么一出的话……好像很有可能。 这种鬼地方，被子根本没用，不过徐青也还没孱弱到需要被子来御寒的程度，他盘坐在床上，做着吞吐的功夫，进入了假寐的状态。环境恶劣，另一方面来说，也算是个能锻炼自己的地方了，这种不带任何杂质的冰冷，反倒让徐青感觉到了一丝惬意。风雪这种东西也是分纯净和污秽的，这龙峰之上大概很少纠纷吧，寒气中一点污物都没有，不过想想有龙宵那样的存在，徐青也很难想象有什么能来闹事他眼力不差，龙宵虽然没有刻意强调自身，但是她这样的龙人，大概陈白户才能不被她牵着走，互相制衡吧。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明白了龙宵是什么境界的人之后，徐青产生了果真是天外有天的感慨，不是只有中原的仙人是天上天下唯一的，陈白户那样的存在，远在西方也是有的，而且令人印象深刻不是纯粹的龙，也不是纯粹的人，是半龙半人的混血。 他不知道这边对待龙人这样的存在是如何的，因为在龙峰和龙峰下的世界，龙人都是显赫的存在，身上的气势也很难让人想象出他们在这西方的世界里会被如何看轻。但是在中原的话，如果不化为人形的话，恐怕有那么一点点的麻烦……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打断了徐青发散出去的思绪。他没有睁眼，听那敲门的声音的位置，在这个地方能有这么娇小的身材的，只有露露娜卡和真迪娜。真迪娜不可能半夜来敲自己门，虽然她看来是个吸血的蝙蝠精，但是这蝙蝠精不大可能做这种茶馆艳谈的行为在徐青印象里，蝙蝠精都是些阴冷怪奇的东西，但是真迪娜不太一样，她给徐青的感觉更像是另一种东西，用蝙蝠来形容她有点侮辱她了，她可能更像被拴住了铁链的不知名带血野兽。那拉着链子的，自然是露露娜卡了。 那么，门外那个，会是露露娜卡吗？ 门外的人只是敲了敲门，根本没等徐青回应，就轻轻推开了。从半掩住的门往里面看的，确实是露露娜卡。“睡了吗，小子。” “夫人。”徐青睁开眼，对露露娜卡笑道：“这安静的夜晚来男人的房间，传出去不太好听吧？” “这鬼地方根本没有喜欢八卦的人，都是些满脑子乱想的苦修士。”露露娜卡说道，踮脚走了进来，门也没关上如果她真的关上的话，徐青倒是真的会有点慌。对徐青来说，露露娜卡绝对是不知道岁数的老家伙，连陈白户都对她这么客气，不可能真的是外表那样的小女孩。这么个比自己大了不知道多少圈年龄的人，深夜来找自己本就让人迷惑了，要是还走进来关上门……徐青是真的有点怕。 “你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吧？”露露娜卡脸上露出了坏笑，在门外漏进来的月光下，倒是有点朦胧的美感，还挺好看的徐青没有陷入到这样的陷阱中，他只是嘴花，又不是真的没有定力，和个浪荡子似的。露露娜卡这种不知道为何而做出来的行为，因为实在没找到能解释的理由，徐青都觉得她言行举止中可能都有什么圈套在里面。这是个不能放松警惕的女人，不然会和真迪娜那样被她耍得团团转的。 “有点奇怪的想法，不奇怪。”露露娜卡继续说道，“这么多美女围绕在身边，是个男人总要飘起来的，哪怕没有表现出来，或者藏在心底深处看不出来。嗯……龙宵不太符合传统美女的概念，不过在龙人的眼里她确实算是美女。” 露露娜卡说到这，拍了怕手掌，“那么，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来找你，而不是兔菊吗？” 露露娜卡对徐青说这话的时候，兔菊正在露露娜卡的带领下，往龙宵的峭壁更下面的地方爬下去。 第四十五章 兔菊多思 兔菊渐渐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她不知道自己爬了有多久，虽然龙峰之高，在上来的时候就已经见识到了，那是露露娜卡的马车一骑绝尘，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奔跑上来都花了一点时间才到达的。这个地方很高，中原有一览众山小的说法，但是在这个龙峰，比起看山，看得更多的是云雾和风雪，有时候也分不清那到底是云还是雪，或者两者都是。 这么一个地方，兔菊不认为自己靠攀爬就能爬到下面去，但是如果是落在龙峰中间的地方的话，她还是有自信的。但是她现在感觉不到自己有在往下前进，峭壁上那凛冽的寒风和刺骨的雪刃没有减弱，她已经因为习惯而麻木了。 她不认为自己是个没有时间观念的人，从小到大她都是能准时作息的好学生、乖孩子，做每件事都能把握住时间完美达成，不管是读书锻炼……甚至包括斩妖除魔，都尽力做到不拖拉，以最好的时机处理掉。岛上百鬼横行，百姓过得比野狗还要艰难，稍有拖沓的话，可能就是几十条性命，兔菊做不来那些京都权贵们的做派，用中原书生的话来说的话，就是……路有冻死骨。 如今回想起来的话，自己明明没怎么得罪人，但是不合群就是因为如此吧。离群而不孤僻，有招人羡慕嫉恨的才华……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在京都混下去的样子。现在回想起来的话，自己大概就是因为如此，才会跟着外派的队伍，来到中原当外邦客人吧。说是外派，其实说是排斥也差不多了。 然后在中原，自己好像也混得不怎么样。那岛上的繁华建立在百姓的血肉上，路有死人骨无人理会，对兔菊来说不堪入目，但是这中原的话……虽没有那么丑陋，但是那路边快要饿死的老弱病残，孤儿寡母，在各地来看，似乎也不是什么稀罕的画面。也无什么人在意。 好像不管到哪里，这世道都是这样。 然后，来到了这新环境的兔菊，再次离群了。在中原有名士以离群隐居为潮流，说是以此养望，待明主来寻……兔菊离群没有这么世俗的打算，只是单纯的想离开那些令人心烦的东西。就这样，初来时炙手可热的兔菊，因为待人待物的习惯，渐渐的又变成了边缘人没人会轻视这个从日出尽头的岛国来的奇女子，但是实在难以相处。 兔菊不认为自己是个拒人千里的石女，不过确实很难真的有诚意地去接待那些……闲人。要驱赶这些人的话，不能用一般女子那柔弱的态度去应对，也不能过于暴戾，两个极端都对兔菊的生活有不好的影响，于是兔菊想到了非常合适让人敬而远之的方式……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问你个问题。”在一旁的露露娜卡有好一阵子没动静了，如今突然开口问道。和攀爬的兔菊不一样，她身体轻盈，在峭壁的落脚处不断跳动，完全没有兔菊那般艰辛。“你在出生的地方，或是中原，有人和你说过，女人读书太多不算好事这种话吗？” 兔菊楞了一下，攀爬的动作停滞了下来，然后继续往下爬，因为露露娜卡根本没停下来等她回答的打算，继续小跳下去。她没想到露露娜卡会问这种问题，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想了一会后，才开口回道：“在中原，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人，在家乡的话……说起来有点自大，嫉恨我的人，大概不少。” “如果你是男人的话，就会说你离群索居，生性孤僻，但是你是个很好看的女人，是个漂亮的女孩。”露露娜卡笑道，“用这个损你，说服力就不太强了，但是说你读书读太多的人，会很直接吗？” 兔菊点了点头。她不是什么显赫出身，家中不过算是士人和武士混杂在一起的阶级说不好听的话，就是专门给京都的权贵们干活的，被一些粗鲁傲慢的人称为小厮都不奇怪。日子过得不错，父亲和兄弟有官职在身，母亲也是女官……但也仅此而已了。 直到出了兔菊这么个另类，家中日子似乎更好了。不管风评如何，兔菊都是能斩妖除魔，在京都这个群魔乱舞的地方都能站稳的存在，和阴阳寮也有些香火情，虽然教她的老师也不是什么评价特别好的人，也早就不在京都了……或者说都还没活着。兔菊没有不尊师重道的恶习，只是这个老师除了领人入门外，也确实没再教会她什么，远没有他出身的阴阳寮给兔菊带来的多。 脑子里回想起这些事，兔菊发现，嫉恨自己的人，说不定还要比想象的多。她出身平凡，在最讲究血统的京都，大概是最大的异类了。但是有些东西，不是她不想学，光是读下去，心中就自觉有所收获，她本以为这是一件轻松平常的事，当接触的人多了之后，她才发现，将书读到心里的人，认真去思考那里面隐藏的是邪魔还是圣人、是贩夫走卒还是锦绣权贵的，竟没有多少。觉悟到这个的时候，兔菊和身边的人的割裂感，变得更加明显了，那之后不用说，人际关系变得越发微妙了。 这可能就是有人在暗处说女人读书不好的原因吧……兔菊心想。如果读书读成她这样子的话，似乎也不算是什么好事？ “看你表情，在老家那边，有人偷偷骂过你读书读傻了吧。”露露娜卡的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说不定连饱读诗书的都写过诗嘲笑你？” “这个，也是有的。”兔菊说道。兔菊没说全真话，看她不顺眼写诗嘲讽她的确实有，不过，写诗求爱的也不算少……不管是怎样的怪人，她兔菊只要这容貌不变，大概就能吸引到好事的，根本不在乎她的评价如何。不过也说明了一件事，这些人，只在乎兔菊的容貌，其他的根本不在意。某种意义来说，这种类型的让兔菊更加厌烦。眼里容不下她的人不会在面前跳来跳去，那些浪荡子是回来扰人视线的。 “你在京都有外号吗？”露露娜卡问道。 兔菊犹豫了一会，还是说出来了，然后惹得露露娜卡大笑。 第四十六章 青松往上爬 徐青跟着露露娜卡离开了房间。这对徐青来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如果说这是好事的话，那说明露露娜卡深夜来访不是真的因为那什么夜半艳事，如果真的是那样，徐青说不定会吓死；如果说这是坏事的话，露露娜卡要带他去哪里？在这种人都没几个的地方，死个人很可能搞得人人皆知，当然，也有可能是无人知晓。谁会在乎一个陌生的外来人的踪迹呢，说不定自己就走了，而不是死在了悬崖底下。 徐青觉得自己胡思乱想得有点过分了，但是露露娜卡很容易让人产生这样的不安。她是个神秘不明的人物，完全无法理解她在想什么，而她表现出来的模样，也令人生疑。 徐青在廊下，看着在前面用轻盈的步伐碎步走着的露露娜卡。露露娜卡从未在他们面前表现出过除了快乐以外的模样，她那身姿洋溢着活力，不管怎么看都是个可爱的少女……仅仅只是初印象的话，确实如此。 也正因为这样，露露娜卡才显得如此异常。没有人能一直保持着快乐，总会有个起伏，但是露露娜卡的快乐似乎永远都维持在一个水平线上，既不会上扬，也不会跌下去，像是精心计算好的。在徐青眼里，这平稳根本不像是人该有的不过眼前这个少女确实不是人，如果仅仅只是一个人的话，不可能会有这么多迷雾在身上，让徐青根本看不穿。而陈白户的态度，也没有忽悠他和兔菊，他是真的对这个露露娜卡的少女，抱有低头和谦卑的情绪的，这更加让人疑心。 一路上的经历也让徐青根本无法将露露娜卡当做一般人看待，而是一个和陈白户一样活了很久的老人，说难听点的话，就是和陈白户一样的老怪物。 这话可不能说出来，徐青嘴巴再怎么没谱，也不会说出这样失礼的话，但是叫她一声老婆婆，不知道算不算是尊老……这也算是有礼的表现吧？ “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徐青忍不住问道。露露娜卡带着他在接近这龙峰边缘的廊下走动，外面的风雪沸动，雪花总会打在他的脸上。这个地方很安静，人声稀罕，但是也很吵闹，风雪声不断，雪刃如恶犬般飞扑啃咬。 “和女孩在这样的深夜约会，不耐心点可不像个男人。”露露娜卡回头对徐青说道，“你很害怕会被我做什么不好的事吗？”露露娜卡摊开双手，一副无奈的样子，“我这样的少女，怎么可能会威胁一个刀口舔血的刽子手啊。” “你过奖了，我也不算是那么凶恶的人吧。”徐青摸了摸下巴，胡茬有点扎手，也许明天该修一修了，只是手边那把小刀实在是不好使，刮起了不太舒服。“杀戮对你来说不算是好事吧？”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因为我说你是刽子手？”露露娜卡说道，摇了摇头，“可不能这么说，你对我的印象，应该也不可能认为我和一般人的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吧。” 露露娜卡这话得到了徐青的认同，他点了点头，“难道对你来说刽子手也算是什么好人吗？” “为什么非要分个好坏？”露露娜卡反问道。 徐青愣住了，他没想到露露娜卡会问这么一出。想了一会，他摇了摇头，“总要有个好坏的。” 露露娜卡笑了，她靠近徐青，拍了怕他的胸膛，“那你又何必在意刽子手什么性质，对你来说，干这个是好事还是坏事？” 徐青被拍了胸膛，倒是没想到露露娜卡会这么用力，沉得让他身体都晃了几下，他又想了想，然后说道：“到现在来说，还算是好事吧，不过我也说不好以后会不会变坏事。” 他从小颠破流离，什么磨难都遭受过，学有所成出师虽然连个正经师傅都没，全是花钱学来或是偷师在外面混，也多是干些杀人的活。也不算只是杀人，奇怪的东西也斩了不少，毕竟是斩妖除魔，做起来也算是心安理得。 不过要徐青自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到没杀错，他没有这脸皮，大概是有那么一些遗憾的，但是要是因此而不干这个了，他也做不到问心无愧。总要有人来做这种事的，不然指望神仙去杀那些根本碰不到他们脚底的妖魔鬼怪吗？战场上死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是其他地方死人的话，可就不怎么令人高兴了，见得死人多了，就能明白死人该出现在哪里，而不该出现在哪里。 至少不该出现在那些过着安稳日子的人的人生中，对这些人来说，老死和病死就够了。 “能有个正当名头赚钱，又不会被当什么魔头，都是好事啊。”徐青说道，不知道是说给露露娜卡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露露娜卡盯着徐青看了一会，直到徐青感觉不自在了，才扭头继续往前走。不知道露露娜卡打什么主意的徐青，只能继续跟着露露娜卡走了。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徐青开始怀疑露露娜卡带着他绕圈的时候，露露娜卡终于停了下来。她挑到了那些石柱围栏上，对徐青招了招手，“该换条路了。你身上没带什么沉重的东西吧。” 徐青摸了摸口袋，只有几个铜钱。这铜钱在离开中原后就基本不管用了，更像是护身符，提醒他从多远的地方来到了这里。至于刀，也没带在身上，那两把弯刀不是他的东西，他用起来再顺手也没法当自己伙计用，至于自己那根大烧棍，徐青觉得他大概是拿不回来了，搞不好早就被露露娜卡扔了。 “身轻如燕，在墙壁上走都没问题。”徐青说回道。 “走墙壁可以，那走这上面也没问题吧。”露露娜卡说道，然后往上一跃，攀住檐角爬了上去。徐青走近过去，一跃而起，直接到了走廊的上方。露露娜卡已经继续往上爬了在这上方，是平整的峭壁，不知道会通往哪里。这个地方的建筑过于巨大，会让人产生已经到达了顶峰的错觉，现在看来的话，恐怕还有更高的地方。 露露娜卡已经走在了峭壁上，脚底贴在上面，一步步往上走，“跟上来，不然我可不等你。” 第四十七章 洞中兔 兔菊站在了踏实的土地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了。抬头望向天空的话，星星还在闪耀，夜间的风雪没有停歇，说明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但是兔菊感觉自己往下爬了很久，很久。这种时间变慢的错觉，是因为过于寂静，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呢？兔菊想知道答案。在这一路往下的时候，露露娜卡总会找她搭话，但是她和自己说话的那些时间，现在回头想，没办法作为参考。露露娜卡和她交流的那些内容，无法作为一个钉子，钉在时间中……像是滑走了一般。 “在这里发呆的话，说不定整个人都会僵住的。”露露娜卡比兔菊快了一步下来，还提醒了一下陷入了思绪中的兔菊，“你不会身子这么弱，冻死在这种地方吧？” 兔菊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寒气而冻死在这里，这里的风雪只能让她感到冷，再也没有别的了，最多就是让脑子变得更加清晰…… 反应过来的兔菊，注意到自己的变化，也差不多找到了答案。光是呆在这里，真的会僵住的，只不过僵住的不是身体，也不是大脑，是自己本身的时间。 时间过得如此之慢，不是时间停滞了，是自己本身所拥有的时间，不知不觉慢了下来，为什么露露娜卡会不断找自己谈话，是因为无聊吗，看样子并不是。 兔菊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的氛围都变了。一直都很安静，像是要融入到这片风雪中的她，现在看起来更像是雪中模糊的人影，看似融入到了之中，但是排斥着一切，让身边的光线都变形了，形成了一圈模糊的扭曲镜像。她身上出现了重影，几层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很难受。”兔菊在变成这样子后，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对露露娜卡说道，“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安静的地狱。” 露露娜卡的身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有兔菊变得不一样了。她依然带着笑容，似乎没有收到任何影响，“虽然说在下到一定的高度后就会变得更加密集，会更加让人措不及防……但是，我没想到你的抵抗力会这么强，到了这重灾区才察觉到不对劲，前面根本没对你做成什么影响。了不起，你确实有着一些很不错的特质，令人高兴。”说到这，露露娜卡还拍了拍手，一副很赞赏的样子。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没你提醒的话，我大概就中招了。而且这一路上一点都没察觉到哪怕一丁点的可疑，实在太难堪了。”兔菊摇了摇头。 “你会自己察觉到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当然，在这种地方，这时间的先后和快慢，大概会有一些不同的结果吧。”露露娜卡说道，“在这里呆一天是一天，一年说不定也是一天，一天可能就是一年了……谁说得清楚呢？” 兔菊突然紧张了起来，不过露露娜卡像是明白她在想啥，马上说道：“现在的话放心吧，时间很稳定，一天就是一天，既不是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更不是浦岛的神仙和凡人的故事……只是你自己的时间差点变了。每个第一次来这里的人都有这样的不适反应，和低地人去高原一样，身体没法及时适应过来而已。” 当然，也有没适应过来的人，死在了高原上……那么有没适应的人死在这里，也不奇怪了。露露娜卡最后补充了这么一句，让兔菊实在没法因为她的话而放心下来，虽然她本人让兔菊安心。 望向四周，身后还是只有雪花飘拂和看不到下方尽头的深渊，而露露娜卡这边，还有她脚下踏实的土地，是一个被雪覆盖住了的平台。在这种地方，竟然有这样一个明显是修整过的平台，是供人行走的地方，就在露露娜卡边上，有一个洞口能进入，看不到里面，黑暗吞没了光线还有风雪。 这种地方为什么需要供人行走的地方，这在兔菊看来完全无法理解，但是如果这里是什么禁地的话呢。如果是这个地方，这些龙人的禁地的话，就这样随意出入，真的好吗。但是龙宵对露露娜卡的态度以及不仅仅只是用尊敬能说得过去的了，她对露露娜卡的态度，很像她在家乡的见闻中，见到的一些相处方式。 就像供奉者敬重他们的神明一般…… 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出来，甚至不该去想才对。 “担心会有人说的话，那可以放心。”露露娜卡宛如读心一般，继续对兔菊说道，“这里不是什么禁地，龙宵也不会在意。这种地方除了很难出入外，一点拥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露露娜卡说着，就往洞走了进去，然后扭头望向兔菊，“当然，没法活着出来的话，不管拿了什么宝贝，都没法带出来，那也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了。” “这可无法让人放心。” “放心吧，不是有我在吗。”露露娜卡笑道，对自己伸了个大拇指，“既然答应了陈白户要照顾你们，我总不会真的让你们去死，是不是，放心跟上来吧，在禁地得到神兵利器，这不是你们东方的修道人和武人都有的想法吗。” 说完后，露露娜卡走了进去，没有再等兔菊。 再在这里犹豫的话，露露娜卡可不会等自己，兔菊是知道的，但是就这样让一个自己完全看不透的人引导着自己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不是那么随便就能做好觉悟的。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是没法马上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兔菊跟了上去，在露露娜卡彻底消失前，跟了上去。越过洞口后，外面的风雪声像是被隔绝在了世界之外，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后面的呼啸声像是被落下了很远很远，隐约才能听得到。 前方是一片黑暗，只能看到露露娜卡那娇小的身体站在前面，娇小得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真冷啊，骨头都要冻僵了。”露露娜卡嘴上这么说，但是完全没别看出她哪里有冻着的迹象，活力无限的样子。她从口袋里掏出泛着微弱荧光的玻璃瓶，摇晃了几下后，荧光变得耀眼夺目，照亮了周围。 “跟着我。” 第四十八章 高处不胜寒 徐青在学成后出去混江湖的时候，没少去爬那什么名山，去感悟所谓天人的境象，或是武道的巅峰……说是这么说，但是也不过是那些师傅们吹逼而已，如果真有在山巅观日出就能感悟出来的神功，那么这天下会有多少仙人啊。或者说，不是观日不出仙人，而是只有那么一些人能因此而有所获？不过游历群山也不算是耽搁了时间，那风光让徐青确实感到没有虚度光阴，更何况路上总有些乐子，毕竟是混江湖。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兔菊那个女人，估计就是那种山巅观日出就能悟出什么的天才了，他徐青可不是那个生活在东海尽头的女人，感觉什么都会的样子，而且确实是个天才，还是那种能让人打从心底里羡慕和嫉妒的天才。可能正因为这样，这女人才会被赶到中原，又跟着来到这脚不落地的西方尽头吧。在这种地方要是因为什么意外而死了的话，别说落叶归根了，埋在地里，谁都不知道你是谁，来自何方，会回到哪里去。 这对很多人来说，比起死要更恐怖了。结果到最后，只剩他和兔菊还跟着陈白户了。都说男儿志在四方，但是很多人在出行的时候，大概是没想到，这一走会是看不到尽头的路，说不定就倒在哪里了。 对跟不上的人，陈白户没有任何说法，病恹恹的样子就这样过去了，直到身边只有兔菊和徐青，然后跨越那魔境，最终来到了这里。没想到这魔境的尽头还有那种像是神怪小说里走出来的大鸟，遮天蔽日，巨龙也不过如此了。 最后还遇上了露露娜卡这样奇妙的人。徐青在峭壁上攀爬，看着在前方走着的露露娜卡的背影。虽然听起来很不恰当，但是露露娜卡确实实在峭壁上走着，像是走在平地一般平稳轻快，而徐青就狼狈多了，双手双脚都用上了，每一脚都要踩出一个坑，才能将自己稳稳挂在上面，不然会滑下去的。 没错，会滑下去。徐青爬过不少山峰，但是从未见过有如此光滑的峭壁，完全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平整得像是修整过的。徐青有想过用身法在这上面往上飘，只是试了一下后就放弃了风比想象的要强，脚下不稳的话，大概就会被吹起来了，那就变成了断线的风筝，谁知道会飘去哪里，虽然这也是徐青的人生写照就是了。非要在这上面飘的话，与其费那么多无谓的力气，还不如就这样爬上去就好了，只是稍微花点功夫凿壁而已。 “人生难得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啊……不对，这辈子好像都是这么过来的。”徐青自嘲道，正如他自言自语所说的，确实是如此。 “这里被一个剑士给削过。”他听到了前方传来露露娜卡的声音，抬头看，看到了露露娜卡面相这边，站在那里，隐约能看到她的笑容。她依然是很不可思议的身姿，明明站再那里，既没有摔落，也没有被吹走，像是和徐青在完全不同的世界里。“本来想说是个剑客的，但是在中原人的概念里，剑客还有别的含义，而那家伙的话，只是个顺手抄起剑就用，有啥就用啥的莽夫而已，剑士就好了。” “用词真是严谨别致啊，可惜兔菊不在这里，没法和你聊。”徐青一边爬一边说道，“对我来说，剑士和剑客啥的，都没区别，反正就一用剑的，然后我这就一用刀的，也是这样。”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兔菊不在没法和我聊吗，那不好说了。不过现在还是你的事重要些。”露露娜卡指了指脚下，“你觉得这个用剑的人怎么样。” “削得很平整啊。”徐青说道，“至于剑法怎么样，我可不知道了……我本身就是属于被那些兵器大家嘲笑的对象，对这个可没什么讲究。”徐青还有没说出口的，就是那些所谓兵法大家，那些所谓剑术名家，用刀好手……都没几个能扛得住他不讲究的刀法。看起来很丑陋，但是好歹能打，这就够了，徐青的要求并不高。当然，有些人，就是真的很棘手，也让徐青对着重技巧和招式的人并没有什么轻视，像陈白户这样的……他就算不讲究，自己也打不过。 因为这样太过丢人，徐青也没说什么托大的话，那实在太不像话了。 “你就直说粗鲁就是了。”露露娜卡笑道，“要是你来的话，做得到吗？” 徐青马上摇头，“做不到，这要把一整个山峰都给削平吧，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徐青想了想，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将一整个山峰都给削一遍，留下这么平整的峭壁，让徐青这样的人来破坏掉？是仙人吗，但是这个西方的世界，真的有仙人这种存在吗，还是说被称为神明的存在？但是仙人他是见过的，神明这种东西，他到现在都没见过。 “龙宵大师还有这样的兴致吗。”徐青说道。 “反应得挺快啊，先找出最有可能做得到的人选。”露露娜卡摇了摇头，“但是，她像是这么无聊的人吗？” 徐青想了想，确实龙宵并不像是这么无聊的人，她做得到，但是会不会做这种事？还是说这是有缘由的？这些徐青都不清楚。 “用来削平这里的工具还在上面。”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你想知道怎么做到的话，那就赶快爬上去，也没有多远的路了。”她转过身去，将徐青落在后面，“可别让我等太久，不然我就先回家了。” 走了几步，露露娜卡突然停了下来，望向了别处。“哦……真是厉害啊。” 徐青因为露露娜卡这莫名其妙的话而跟着望了过去，看到了可能是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景色。 在这不知道离地有多高的世界中，云层就在脚下，而四周同样如此，但是今晚有了别样的风景。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只小小的鸟儿冲破了云层，往更高的地方飞去，然后坠落…… 那真的是小鸟吗？徐青可没那么蠢；那鸟儿为何坠落？大概是某个老头在抓鸟吧。 第四十九章 在时间缓慢流动的世界中 兔菊跟着露露娜卡走进了那山洞里。连光线都能吞噬的山洞入口并没有让她感到害怕，这样的环境她已经见得多了，这种在山的内部的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存在，和地下一样，是阳光无法触及的地方。风在入口呼啸，进去跟着露露娜卡往前走，看不清道路，却能看得到露露娜卡。 这个娇小的女孩，手里拿着散发荧光的玻璃瓶，那里面的光柔和但又耀眼，耀眼却又不刺眼，那光很舒服，哪怕直视也没有任何不适，甚至有种眼睛被轻抚而松开紧绷的神经的感觉。对一个在外面吃了如此多雪刃扑面的人来说，这光算是治愈了。 兔菊可没听说过有什么光有如此的效用，而且露露娜卡手中的玻璃瓶里散发的光，像是有一个固定的形态一般，缓慢流动着，是水吗，还是说只是她的错觉？不管如何，兔菊都不认为那是什么寻常的东西，光是这能让眼睛缓和下来的功用，就是一件很稀罕的宝贝了。 “眼睛好点了吗？”走在前面的露露娜卡突然开口说道，“哪怕身体够结实，在外面吃了那么多风雪，也总不好受吧。” 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对兔菊来说这不算什么磨炼，如果早个十年的话，可能就是一个事关生死的历练了，但是如今的话，那些风雪并不能决定她的生死但是这个时间停滞的环境，可就不一样了。 就算是现在，那股莫名的压力依然压在兔菊身上，让她有些呼吸困难。不管是在本岛，还是在中原，在这些近乎被流放的日子里，她也做过不少斩妖除魔的事，也算是见识过各种东西了，不管是刀剑，还是妖术又或是道术，总有新鲜的事物让她大开眼界，也有像是能停止一切的仙术……但是从未有现在这样，给兔菊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的。用身体去感觉这个环境，去承受这个压力的话，能越发清晰地感受到，这个世界没有静止下来，静止下来的，是自己…… “我听说西方有一种魔物能让人石化，叫美杜莎。”兔菊说道，“现在我就是这种感觉吗？” “你还知道美杜莎啊，这可是这边都很少人当真的存在了。”露露娜卡笑道，“这只是神话的生物，和现在这个时代有什么关系呢？用中原的情况来说的话，就是遍地是蛟龙的时代，你们岛上的话……就是土地神被供奉和兴盛的原始信仰时代吧？”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兔菊对露露娜卡如此清楚中原和自己家乡的情况这件事已经见怪不怪了，并没有多惊讶，“那么美杜莎是存在的吗？” “美杜莎是神话的生物，就和你们编写的志怪小说一样，都是虚构的。”露露娜卡说道，“但是原型是存在的。” 两人走到现在，兔菊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远，只是山洞内的道路平整，往脚下看的话，能看到的是被修整过的路。这里确实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洞而已。虽然早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但是走在如此扎实平稳的路面上，确实是没想到的……只要无视掉在两边那些东西的话。 死在这里的人，似乎不少。那些人还保留着生前的容貌，除了死人的脸色外，看不出哪里有问题，就像是活人一般，栩栩如生的尸体。但是这种没有腐烂的人体，并不会说比骷髅和腐烂的尸体要让人心情放松。一个像是活着的死人，带着绝不可能还活着的死人脸，那比什么都要可怕。 “你觉得他们死了吗？”露露娜卡问道，她知道兔菊的目光一直落在周围那些死人身上。山洞内的走道并不宽敞，最多能容纳三个人并肩走，兔菊的视线实在是无法从周围这些死人身上挪开，因为实在没地方挪开视线了。“他们是什么人？”兔菊问道。她并不是问这些人的姓名，而是问露露娜卡，这些人在这个地方，属于什么身份。 “不知道。”露露娜卡回答得很干脆，而且这回答不在兔菊的预想之中。她应该知道这些人才对，但是却这么说了。 “离我上一次来，已经又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这期间多了什么人，哪是我之前能知道的，我又不是全能全知的神，监控世间一切。至少我不是。”露露娜卡说道，视线也落在了侧边，略过和自己错开的一具死人。那死人穿着全罩式的铠甲，看不见容貌，从体格来看是一个猛士，只是如今也靠在边上坐下，像是稍微休息一般，就这样死去了。他身上的雪结成了一块块黏在铠甲上，关节的地方被塞满了，铁片上也满是冰渣子。在这里是没有风雪侵扰的，那么他是从上面爬下来，带着一身冰雪，最后倒在这里的吗？ 兔菊认为自己所猜想的应该没有偏差太多，而且她很确定这个壮汉为何会死在这里。他的时间停止了。 “就说这人。”露露娜卡停了下来，用手中玻璃瓶的荧光照向这个披着铠甲，看不见样子的男人，“身上的铠甲，这一两百年内早就不流行了，穿着这种铁桶驰骋的年代早就过去了，只是被弩箭射成刺猬而已。当然，如果是足够坚固的铠甲的话，火器都打不开，但是穿那种玩意的人，本身就不是什么普通人……例如我眼前这个，放现在也能当战争的巨兽吧，谁能挡住他的冲锋呢？” 兔菊目测了一下这个男人的体格，确实如此……而且他身上铠甲，也对的上这样的评价，只是这么一身无坚不摧的钢铁，要打造成合适的铠甲，也并不是什么轻易的事情吧。在她的家乡那边的话，这样的钢铁，大概是会打造成完整的一副便于活动的盔甲，然后是好几把神兵利器了。比起防守，攻击所需要的钢铁要更加少，一块厚实的铁片就足够了。而对徐青那样的草莽来说，大概只需要一根说是野太刀，实际上是一根铁棍的铁块就足够了。 这样一个人，不是死在战场万人围剿上，也不是死在连绵无尽的火器攻击，或是和巨兽的厮杀上，而是如此安静的死相。 “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竟然死在了自己身上，真是可惜啊。”露露娜卡笑道，“只是休息一下而已……然后，就这样没了。” 她望向兔菊，“我很好奇，你能撑到哪里。” 第五十章 风雪中刀光璀璨 徐青抬头望向露露娜卡，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气息已经有点紊乱了。露露娜卡将他带来这奇妙的地方，本以为只是一段很简单的路，哪怕这路几乎垂直向上，光滑如镜面，对徐青来说也不算太困难露露娜卡可没不允许他破坏这片平整光滑的“镜子”，徐青每往上攀爬一分，后面都留下了明显的裂痕。 但是继续往上爬的话，这可不是主要的困难了。龙峰本就高得难以置信，而这往上，就更加匪夷所思了。风雪在这样的高度本该安静下来了才对的，但是徐青只能感受到迎面吹来的寒风，夹带着风雪，快要变成实体了…… 终于，风雪像一道道刀光，向他袭来了。第一道雪刀刮过脸颊的时候，徐青在这寒冷的世界里难得感受到了一丝温暖，雪刀带来的伤口流出了血，很快就冻结了，这一丝温暖稍纵即逝。那之后，直觉很灵敏的徐青，再也没有松懈，很小心的躲过了那一道道越来越快、越来越白的雪刀。 越往上，雪刀袭来的次数越多，到徐青感到吃力的时候，他已经不敢再将头低下，哪怕这样很累。头顶上面落下的雪刀，已经像雨水一般了。 那隐约拥有形态的雪刀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每一道都有着不一样的大小和形状，小的如同匕首一般，可能刮过你的脸颊，也有可能直刺你的心窝；一般大小的如同长剑和直刀，劈砍挑刺绝不重复，每一道或是想落在关节和跟腱这样的地方，又或是直接往致命的地方招呼脖子，胸膛，头颅，每一个地方，都是被刀子穿过去后活不下去的地方。这些雪刀越发密集了，而且每一道有着不同的方向和轨迹，大多数自然就消散，或是完全不会碰到徐青，但是剩下那些，对他来说，就是非同一般的折磨了。总有一些雪刀是躲不过去的，只有护住致命的地方，才能继续往上爬，就这么落下去也是一个选择，但是到时候走在前面的露露娜卡是怎么想的，那就不好说了。 露露娜卡是故意带他来这个地方的，她是想看徐青有什么样的反应和表现，才会将他带来的。 徐青在峭壁上艰难地躲避着那连绵不断的雪刀，望向那确确实实走在前面的露露娜卡。露露娜卡在边上，如同走在平地一般，脚步轻盈，那不断落下的雪刀似乎有意识一般躲开了她不对，再仔细看的话，在这冰天雪地中，露露娜卡周边是有风雪弥漫的，如同一层散不去的薄雾。那都是雪刀落在她身上后散开的痕迹，久久没有散去。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徐青自认自己也算是经过好些年的锤炼，一般的刀剑是伤不到他的，但是在这里，他那点自满毫无意义，光是这诡异的高峰和永无止境地落下的雪刀，已经让他迫于应对了，小小的刀子都能让他脸颊开口，那么下一道看着像弯刀一般的雪刀削过自己半边身体的时候，他可不会硬扛。哪怕是钢筋铁骨，也顶不住如此的锤炼。 锤炼。 锤炼？ 徐青望向那如同春游一般的露露娜卡，她站在前面，回过身来，望向徐青。“怎么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是想到了什么吗？” “我大意了，这已经是试炼了吗？”徐青继续躲避那些迅猛的雪刀，往露露娜卡那边爬。稍微挪到露露娜卡那边后，雪刀带来的压力骤减，因为露露娜卡挡在了前面。而露露娜卡并没有在徐青这么做的时候走开，看来是有意给了他说话的余裕。 “试炼，这个说法确实没错，对你们东方人来说的话，应该是称之为考验吧。”露露娜卡蹲了下来，望向爬过来的徐青。徐青已经爬到了露露娜卡的边上，如果不是两人所在的地方的话，看起来就像是徐青这个乞丐，爬到了露露娜卡这个少女的身边。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副没有任何快乐的元素的画面，但是在这里，却变成了离奇古怪的一幕。 “你觉得这是我给你的试炼吗？”露露娜卡问道，“试炼，这是不是你从中原往西万里，学会后想起来最多的词？” “如果你是从我脸上看出来的话，那应该就是了。”徐青苦笑，露露娜卡挡在前面确实让他有了能喘气说话的机会，就像是休息一般。当年拜师学艺，当身体如同铁一般被捶打得快要断掉的时候，也会有休息的时间，但是这个时间不会很长。徐青觉得现在也同样如此，他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恢复一下才行……他不知道在露露娜卡的后面，还会有什么东西。 现在，在徐青的眼中，这个弯腰蹲下来的露露娜卡，在她的身后，有光那并不是正常的光，是雪刀落在她的身后散开，形成的白雾。那层白雾越来越浓，但是雾中，隐约可见星光。 为什么在这种地方，能看见星星。徐青光是这么想，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然后觉得自己偶然会被兔菊用看傻瓜一样的目光看着也不奇怪了。既然来到了这样的高度，没有云这个最大的阻碍，只要是天气好的时候，天上的星星想来是无比的璀璨的。失去了那层名为云的面纱，天上的星星到底有多少？在中原的话，在那些名山的顶峰才能观星，那些地方也被那些修仙的人占据，观天，测地……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求长生。那到底有没有用，陈白户那个老头倒是给他说过两个字。 没用。 那之后徐青就没问过了。他没兴趣求长生，自己走的路对那些修士来说也是大忌，可没有什么求长生的人身上会沾那么多血的。对徐青来说，自己这样就好了，如果能更上一层楼，那就更好了，没人会对天下第一不感兴趣，哪怕这天下第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天下第一真的打得过陈白户吗？大概是不行的。陈白户喝醉的时候吹过自己是天下第一的文采，但是看他那样子，更像是种地的，哪里像个读书人。 在恍惚之间，徐青想到了很多之前的事，大概是错觉吧，他感觉在露露娜卡的身后，那些白雾中的星星在移动，越发灿烂。 第五十二章 记忆的深处是什么 真迪娜睡不着。虽然从跟在露露娜卡身边那一天开始或者说被绑到她身边根本无法逃走她就习惯了离奇古怪的经历，但是来到这么个地方，依然是让她有一种强烈的不适感。没有那些所谓的冒险的兴奋和新奇感，也没有遇到各种新鲜事物的亢奋……那个徐青和兔菊，也属于新鲜的事物。在书里看到关于异邦人的形象，都是一板一眼而且无法交流，似乎更热衷于磨炼杀戮的技巧的非人类，但是那两人却完全不一样，虽然他们看起来也非常擅长杀戮这件事。 真迪娜并不是对他们有敌意，只是这种不适感，也是他们带来的。他们并不是主要原因，大概只是被她的情绪给波及到了。至少真迪娜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抵触和敌意，她认为自己还是控制得很好的。 但是在这龙峰之上，那不适感到达了巅峰。那个叫罗缪欧娜的女人，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模样，那种觉得自己能看穿一切的眼神……光是想到那女人看自己时那淡漠得像雾一般朦胧的视线，真迪娜的心情会变得很差，差到几乎控制不住。 在这冰冷的夜晚，光是想到那个混账女人的事情，真迪娜就睡不着，实在是过于令人不快了，那种自以为是的态度，和那个露露娜卡有什么区别。 没错，那个混账态度，和露露娜卡如出一辙，这两人的关系光是看着就很可疑，到底是怎样才会出现露露娜卡和罗缪欧娜那种家伙…… 这么想的话，真迪娜倒是释然了。既然是和露露娜卡有关系的人，那么混账似乎也不奇怪了？前阵子那个队露露娜卡态度并不好，但是似乎也和她有着很深的关系的男人，叫什么名字……对，朱利叶斯，也是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虽然对自己的态度不算恶劣，但是总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也不怎么好，虽然他眼神本来就够凶恶了，但是看着自己的时候，那眼神和对其他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是因为自己跟在露露娜卡身边才有这样的待遇吗，他对露露娜卡的态度非常差，露露娜卡倒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对他是肆意的靠近，和对待罗缪欧娜的亲近却又有很微妙的抵触。 这些麻烦的家伙，到底有什么关系，而且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很奇怪。这是真迪娜最烦恼的地方，那些眼神，比以前还没遇到露露娜卡之前，那些人看垃圾一样的眼神，要更加…… 无法入睡的真迪娜，感觉到外面有动静。没有人敲门，但是真迪娜知道外面有人，而且这个气味，是那个女人的。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风雪有一种别致的寂静，让这个远离地面的世界变得更加冰冷。在这样的时间，是什么人会这么闲站在自己房间的外面，就算是有所图谋，也没有任何的动静，就像根本不存在一般，实在太蠢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没错，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存在于外面，似乎并不是冲着真迪娜来的。但是真迪娜知道，外面那个女人就是冲自己来的。 要出去吗？那女人明显在等着自己，而且非常令人不快。她就在外面，根本没有任何的动静，完全没有离开的迹象。她很确信真迪娜会出来，没有任何别的可能。 如果出去的话，不就正如她所愿了吗？当真迪娜这么想的时候，外面传来了那个女人的声音。“你想在室内谈的话，那么我进来了。” 真迪娜真想用牙齿咬死外面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她知道自己在里面没有真的睡着，彼此之间都很清楚对方就在室外和室内。不是只有真迪娜知道她在外面，她也知道真迪娜就在这里面，想等着她离开。 这种彼此似乎知根知底的情况，是真迪娜最不适应，也是最厌恶的。所谓彼此熟知，只是因为一个存在而已，并不是因为彼此是亲人，是朋友，是恋人……可能仅仅只是因为某样东西。 那样东西，是真迪娜非常重视的，而看来对方也是如此。但是这可不是彼此之间说说就可以融洽相处的，特别是彼此之间的印象并不好。至少真迪娜对罗缪欧娜的印象就很差。 比起让那个女人进到自己的私人空间，她宁愿在外面吹吃风雪。真迪娜从床上下来，很粗鲁地踢开了被子，推开门就到了外面。 罗缪欧娜没有站在门前，而是在走廊的外沿站着，看着外面的世界。真迪娜被安排在靠近龙峰外围的住房，外面的景色倒是不错，就是比较冷，虽然这个地方哪里都很冷，根本不像是能让人居住的地方。 不过这里似乎也确实是这么设计的，真迪娜到目前为止，见到过属于这个龙峰的居民，都是那些半龙人，或者看着就不像是正常人的家伙……就好像眼前这个。 罗缪欧娜和白天的时候的打扮不一样，穿着轻便的衣服，没有盔甲，没有武器，只有朴实修身的衣服，光是看背影的话，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高挑的女人而已。 但是当她转身面对真迪娜的时候，那种单薄的印象就消失了。这个给人印象只有灰白的女人，似乎连眼睛都是白色的，看不到瞳孔在哪里。或者这只是真迪娜的错觉，但是她很不想去看那对眼睛，她根本没在看自己，她在看的只是自己身体内的某样东西。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没有多余的话，罗缪欧娜看到真迪娜后第一句就是这样的语气，她已经往真迪娜这边走过来。 “你想拿走我的心脏。”真迪娜可从来没有后退这样的懦弱的表现，不管在什么时候，哪怕是在露露娜卡那里更何况是现在这样的情况。 “那不是你的心脏。”罗缪欧娜对真迪娜说道，她已经来到了真迪娜的跟前，身高的差距能让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真迪娜，这也是让真迪娜情绪变得非常差的原因之一。在这个女人身上，没有任何能让真迪娜感到愉快的地方。 “一会就好，让我看看你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迪娜感觉罗缪欧娜那双眼睛越来越苍白，看不到任何的杂质…… 第五十三章 过去的故事：血的记忆 阴冷的峡谷在远离肥沃的平原的北方，在离无人敢靠近的极寒之地只有很短的一段路程，最慢的马车也只需要一天多就能到了但是不会有哪个傻瓜靠近极寒之地，哪怕是这个阴冷的峡谷，也一样没有活人拜访这里。 这里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生命能靠近的禁区。 崎岖的山地将东南方封锁住，来自北方遥远尽头的寒风被堵在了前面，形成了肉眼可见的雾气，环绕在峡谷内。那无尽的寒风来自北方，但无人知道这永不停歇的风来自哪里，也无人敢去冒险。 凌冽的寒风和冰雾充斥在这狭长的峡谷内，这个地方并不小，只是北边来的寒风更加充盈，甚至溢出，将西边的海面都染成了一片白色，海面上平静如死水，白雾已经有多久没有散去？连那脆弱的冰面下的白骨，最年轻的也是好几百年前的了。 这样的环境，普通的生命是存活不下去的但是对没有生命的存在来说，是一个非常宜居的地方。 峡谷的入口没有任何的守卫，只有被冻成了冰雕的一段残缺的大门，铁门只剩半门，完全起不到闭合的作用，城墙也是到处都是缺口……但是这里有最好的防御，永不融化的坚冰在残破的城墙上形成了崭新、更加坚硬的外壳，大门已经无法移动，深深陷入到雪地中，只有另一边是敞开的，因为那半扇门倒在了地上，无人处理。 如同城堡的入口一般，这里颇有规模，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壮观，只是比不上南方那些已经化为历史和圣地一般的巨墙而已。在这张已经合不上的大口里，有寒风夹带着冰雪往外用处，源源不断，就像传说中的冰霜巨人一般喷吐着能让人冻结的吐息，只是哪怕是最强大的冰霜巨人，都无法媲美这样大自然和人造物混合形成的奇观……一个致命的奇观。 仅仅只是入口，就能让人望而止步，生不起进去探索的欲望。一般的冒险者是没有那个实力进去后活着出来的，而拥有这样的实力的人，是不会无端来到这里的……这里并不是无主之地，甚至可以说是颇有名声，在吟游诗人口中流传的死亡之地。 没有人能活着出来，但是只要死了，就能从里面出来用另一种形式的生命在外面活动。生的对立面是死，死亡并不是一切的终结，而是另一个开始……如此亵渎生命和光明神的教义的存在，是所有拥有生命的存在的敌人。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www.huanyuanapp.com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这里是死人的世界，至少是死亡的其中一个分支的种族的世界。 这里是自诩为夜之贵族的种族最后一个世界，是存在于所有人的视线中，但是又无人敢有讨伐念头的邪恶之地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而夜之贵族，在外界更多的被称之为夜血族，或是更具羞辱性质的……吸血鬼。 这是夜血族最后的堡垒了，但是，也是无法毁灭的世界。自神明陨落起，过去那些被神明或是魔鬼创造的种族，也渐渐离开了世界的舞台，不知所踪，夜血族也是如此，至少在表面的舞台上下去了。 现在不再是他们这些远古的种族的舞台了，更何况在时间长河的冲刷下，哪怕是不再拥有生命的死物，也是今非昔比了。岩石在流水的冲刷下能磨平棱角，这些不老不死的种族呢？ 至少现在还是有在好好活下去的，没错，“活”下去。 在冷雾笼罩的峡谷外面，也不是什么舒适宜人的世界，虽然寒风被挡在了峡谷内，外面也不是什么生机盎然的地方冰冷的荒原只有零星的树干苟延残喘，为了活下去而变成了崎岖的形状，地面上的野草参齐不齐，但是生命力比想象中的要更强，也更具侵略性峡谷外好歹还有生命存在，而对于非食肉性的动物来说，野草也是进食的渠道之一。要从那些野兽的嘴巴下活下来，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这也让这荒原上的植物同样具备着某种程度的……攻击性。 野草的麦芒，如同刀剑一般锋利，皮革一般坚韧。那些畸形的树木，枝干枯瘦，只是坚硬如巨石，轻易不能割开，或是击碎，甚至有可能被反作用过来的势头打碎躯干。柔软的内芯让这些怪树拥有刚柔两种性质，冰冷的荒原让它们不畏惧任何的火焰。甚至能活下来足够长时间的老树，还能演变成另一种生命形态，变成能掠食的“动物”。 能在这片远在北方的荒原生存下来的，只有生命力极为强韧的存在，不管是植物…… 还是动物。 在这样的荒原，也是有水源的，只是那个水源并不稳定，而且充斥着死亡。一个死水形成的湖，并不大，成年人徒步走一圈也仅仅只是半天就足够了。以湖心往四周扩散，都是被弄碎的轻薄的冰块，下面是一潭死水，湖边是需要水来维持生命的动物……包括植物。这里的水源没有源头，就连这个湖，也不是天然形成的，大概是来自神明时代的遗迹吧，湖底是有建筑物的，只不过没人能探个究竟，因为湖底其实是很浅的下面的建筑，被灰和石块填满了，而下面的遗迹，恐怕早就被埋了个结实。 湖边并不是相安无事的天堂，是厮杀的斗兽场，毕竟天上来的水源也就那么多，一年大部分时间这个所谓的湖也不过是一个坑而已。死亡就是因此而诞生的。在湖边和湖里，乃至湖底，散落着大量不知名动物的骸骨，还有破碎的根茎。这些堆积起来的死亡，也污染了这片湖，死水充满了瘟疫，只是对这里的使用者来说，并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事。对这片荒原的居民而言，如果病菌能让它们死亡的话，那么它们早就加入到死亡的那一边了。在这片和峡谷相邻的地区，生和死的转变是很简单的。 在一头还没被啃食干净的巨大动物的尸骸边上，有娇小的动物正在进食。那称之为动物或许并不恰当，因为那是一个人形的生物，甚至完全可以称之为人。她的皮肤苍白，衣不遮体，像一个野人的小孩，但是没有野人的小孩有这样的肤色，也不会有什么生物的幼体在死去后还能活动的。 这是一个死物，没有心跳，没有血液，但是依然对活物存在着需求。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夜血族的幼体。 在拥有真迪娜这个名字之前，这个撕咬着冰冻的腐肉的生物，只是个没有名字的动物而已。 第五十四章 未命名的野兽的记忆 这个在荒野中生存，靠吃冰冻的腐肉为生的动物，还不能称之为真迪娜，现在，这只是一头小小的野兽而已，挣扎求生，连猛兽都说不上，仅仅只是活着就很艰难了。 在这充满死亡和瘟疫的湖边，食腐动物总能比其他生命更容易活下去。但是这只小小的野兽，要说是生命的话，也过于暧昧，或者该说是对生命的亵渎了。这只小小的野兽，并不能称之为活着，说得笼统一点的话，她和被她撕咬的尸骸似乎没什么区别，但是死去的东西是不会自己动的；但是在这个地方，死亡本身不能说是最后的结局，总会有新的开始，哪怕这对很多生命来说并不是喜闻乐见的开始…… 这只肤色苍白的小小野兽，是个死物。她苍白的皮肤不仅仅只是因为这里没有什么阳光，那是死亡才会有的颜色，和骷髅的骨头一样；她的眼白没有任何血丝，那双瞳孔无法缩放，仅仅只是装饰而已；皮肤下的血管，没有血液流动。 这是死人，是能动的死人，而且属于夜血这个种族，以血液为食，让人恐惧的夜晚噩梦……除了是死物这一点，在她身上并没有表现出如此的特质。长年在野外生存，让她看起来更像是野人，啃食野兽尸骸这种事，也不像是夜血这个种族的常态。不过对这头野兽来说，似乎也没多少选择。 夜血族的家就在边上，但是对这么一个渺小的存在来说，似乎连进去都成为了一种奢望，只是本人大概没有这么个自觉吧，不知道从何时就来到了荒原上，只能自己活下去，除了偶然看一眼那永远被风雪和冰雾封住的大门，就没有别的想法了、在这么个环境上，不管是什么，思考都会日趋动物化，成为它们之中的一份子，特别是对这种如此年幼的个体来说…… 小小的野兽今日也是勉强活着，啃食这些尸骸并不是主要目的，只是尝试着能不吸取血液，或是类似血液的东西而已。在这个连植物都变异了的冰冷荒原，连植物都能提供类似血液的东西，就看她有没有这个力量和机会而已。大多数时候，她都没有这样的机会，只能捡漏，就像今日。没有那种猛兽是特定需要补充血液的，比起血液它们更加需要的是吞噬别人来补充自己，活下去，变强，然后继续吞噬……这头小小的野兽，只是寄生在别人的循环。 在她专注于进食的时候，出现了很突然的变异，让整片荒原都颤抖了 荒原上那干净的天空，出现了血色。不管是哪种天气，是晴天还是阴云，还是雷雨乌云，都不会存在红色的天空，特别是如此鲜红，血色一般的天空。荒原上的生物在颤抖，这并不是寻常的天气，这血色将天空覆盖了，就像整个世界本就是如此一般，到底是什么存在有如此强大的力量？那血色越来越接近大地，接近荒原上的生物，不管是拥有生命的，还是死物，都在躁动。庞大的巨兽在蠕动身体，想远离头上的天空，只是就算是迅捷的野兽都难以逃离降下的血色天幕，拥有着巨大体型的他们又怎么可能做得到；那些拥有自我意识的畸形怪树，枝干像须根一般不断往地底深扎，想逃离地表；小型的野兽和动物在拼命刨地钻洞，想躲过这恐怖的灾祸；就连那些已经死去但是还在活动的不祥之物，也沉寂了下来，回到了湖底。 荒原上的居民们，在血红色的天幕落下之时，依然在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挣扎。大地在颤抖，生命和死亡也在骚乱……那只小小的野兽，看着天空发呆，一动不动。 眼中的血红色对她来说也是能激起强烈求生欲望的危险，但是抬头望向这片可怕的天空的时候，她一时之间失去了行动起来的念头，只是看着越来越浓的红色充斥自己眼中。 不管是什么原因，随后，她都见到了从未见过的一幕 血红色的天空，被撕裂了。在她的视野中，红色的天空从中间被分开，那撕裂的界线是如此的整齐平滑，将红色一分为二，像一张红色的纸被分成了两半。 然后，她的耳朵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从天上传来了撕裂的轰鸣。那听起来像是雷声，但是更加低沉，而且没有闪电作为预兆。一开始那一声沉重的雷鸣就像是鼓声在大脑和心脏里激起一般，随后就是强烈的声波……那声波撕裂的天空，将红色的天幕打散成了一片片的红雾，再也无法凝聚成一开始那样的密度。 湖面的平静会因为石子的落下而掀起波澜，碎成一片片，如今那红色的天幕，也如同破碎的镜湖，被打碎了。水是不定形之物，寂静下来后能再次变成镜子，但是这红色的天空，被打碎后，似乎没有任何机会恢复了。 红幕在不断被打出孔洞，露出被它遮挡住的真正的天空。而这红布，被不断戳出洞口，支离破碎，就这样慢慢淡化掉，直到天空变回那片寒冷灰色的模样。 这个过程并不平静和温柔。地面上的一切并不是仅仅只是作为看客存在，那些能击碎红幕的无形之物，那些声波，也落在了地面上……那些心脏和大脑上的颤抖，仅仅只是最轻微的表现而已。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www.huanyuanapp.com 安卓苹果均可。】 地面开始出现皲裂。在这片枯萎的荒原，贫瘠的土地裂开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是那些突然出现的凹陷，那些飞扬起来的碎石，破裂的植被，在空中散成了沙粒的大小。那些深深扎根在地表下的怪异植物，有些并没有如愿躲过一劫，至少没躲过无形的灾难，每一声低沉的雷鸣后，那坚硬的枝干成了碎片，大部分均匀的铺在了坑中，一部分飘散在空气中被寒风卷走了。那些巨兽被无形之物击中后，或是身体大部分凹陷下去，变成了黏在地面上哀嚎等死的食物，或是整个被压扁压在了坑中，没有了动静。 比起无声且诡异的红雾，将这片红色的天幕击碎的无形之物，是实实在在的落在了荒原之上，所有触碰到的东西都被打碎了，黏在地上，散落在寒冷的空气中。撕裂天空的无形冲击让荒原颤抖，沉淀着无数不死之物的死湖，像摇摇欲坠的酒杯，湖面在晃动。 然后，在突然之间，湖面炸开了那无形之物，也砸在了这片水面上。坚硬的荒原冻土也无法承受如此诡异的冲击而破碎，死水的湖面是一触即散，炸开的水花飞起几十米，夹带着死骇从天上落下，变成了骨头和雨水落下的盛大景观。 只是看客只有一只小小的野兽而已。一段大腿骨砸在了她的身上，让她惊醒过来，开始跑动了起来。似乎已经没有了安全的地方，她没有躲在非常容易藏匿起来的巨大尸骸地下，那天上落下的雷鸣连活生生的巨兽都能砸扁在地上，光是藏着不动的话很容易会落得同样的下场。她仅剩不多的智慧让她和动物看起来截然不同，也避免了被砸扁的命运。只是，要想活下去的话，恐怕还是要看运气了。那无形之物无迹可寻，红幕是可见的威胁，但是这只有雷鸣声的无形冲击，真的能躲掉吗？ 死湖被砸飞了大半的湖水，那些沉积物也有大部分飞上了天空，说是湖，已经更像是一个水坑了，期间又是几次无形的冲击落在死湖的边上，让死湖的面积被强行增加了一部分，而水面变得越发低了。 这并不是无差别的攻击，只是荒原成为了被牵连的存在也当红幕彻底被撕碎，如烟一般消散后，无形的攻击，消失了。 天空再次回归平静，但是荒原的大地，已经伤痕斑驳了。 乱窜以祈求能减少被击中的可能性的小小野兽，再次抬头望向天空。在她周围，那些荒原的居民们到处四散，早就看不到踪迹了，只有她还留在这个被砸出了又一倍面积的死湖，或者该说只是个水坑更合适了。 在她还没平复下那恐惧的心的时候，突然一声割裂空气的尖啸，那不似是生物能发出的声音，带来了一颗流星。 没错，在白天出现的流星，从天空最高处，在她仰高头才能看得到的地方，落下了。 那带着炙红的流星落在了死湖中，再次掀起一阵雨幕，然后是滚滚烟雾从湖面冒出，将在湖边的她也卷入了。 死物是不会因为吸入烟雾而呛到的，但是带着温度的烟雾让她很不习惯，想离开这个带着火星的浓雾中，却已经找不到方向了。 她双手抱住自己，跌跌撞撞的想离开这里，却又离死湖更近了，直到走进了湖中，就连冰冷的湖水此刻都变得滚烫了起来，让她发出了嘶吼声。 到底是什么落在了湖中，让死湖变成了另一种模样，她完全不知道，只是在盲目地走动而已。在滚烫的湖水淹没到她膝盖的地方，她碰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在这荒原上，很罕见的比她要更小的玩意了，如果说它还是完整的话。 她认为那是一只黑色的兽类，应该有着灵巧的四肢，只是如果连半个身躯都没有了的话，那么就无从谈起拥有四肢这件事了。 那是被削去了半边身体的黑色兽类，后足和腹部大部分已经消失，只剩下光滑的切面，而切面能延伸到脖子附近……这是一头不知道被什么切去了大半身体，仅仅只剩部分上半身，还有头部留下来的尸骸而已。 如果这真的只是一头野兽的话。没有野兽不会没有脏器或是血液的，而眼前这只，不是生物的残骸，说不定连生物都说不上。 在被切开的断面上，并不是血肉，而是金属的线管，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东西，让她产生了疑惑。那些被切开的金属线管末端，有蓝色的液体滴落，光是闻味道，她就不觉得这是血液，这个味道过于刺鼻了，而且刺眼。没错，那蓝色的液体闪闪发亮，明明不是太阳，盯着看却让她产生了恐惧这不是死物，这东西还活着，以她所不知道的形式。 因为那双眼睛，是睁开的，和那蓝色的液体一般，是晶莹的蓝色眼珠。那双灵动的眼睛和它身体的残缺完全搭配不上，被破坏成这样的模样了，还能拥有这种充满生命力的眼睛吗？ 作为死物，她是能感觉到生命的力量的，眼前这个，散发出来的并不是死的气息，更不是生命力的表现。不管如何，维系它活下去的那股力量，似乎在随着蓝色液体的漏出而在慢慢消逝。 不知道如何对待这个未知的存在的她，在愣了好久，终于将手伸到了那颗黑色的兽首上。而那有着蓝色眼珠的兽头，微微眯上了眼睛，鼻子喷出了热气，落在了她的手上。 不断漏出的蓝色液体，将大片的湖面给染蓝了。被染成了幽蓝色的镜面底下，能隐约看到湖底，那底下有一个小小的蓝色的光芒在闪烁，每一次闪烁都能隐约看到残缺的人形的轮廓。能穿透湖面的蓝色光芒，渐渐减弱，变成了微弱的光芒，没入在灰色的湖水深处。而湖面也归于沉寂。 第五十五章 罗缪欧娜和真迪娜 “你在看我的记忆。”真迪娜睁开双眼，血丝渗入到眼白中，看起来十分狰狞。“你竟然敢就这样偷看我的记忆！”真迪娜双手朝罗缪欧娜抓了过去，但是被一双更大的手给抓住了。她现在只是一个比露露娜卡更娇小，完成就是个小女孩，而罗缪欧娜不但身材高挑，身体更是久经锻炼和战斗，完全和柔弱无缘。罗缪欧娜抓住了真迪娜的手，让她只能徒劳地挣扎，一双小脚不断踹在罗缪欧娜的身上但是不管怎么看，规格都差太远了。 真迪娜是在恍惚间醒过来的，就像睡梦中被触及了最重要的东西一般，让她产生了警惕和防御，就这样从罗缪欧娜的控制中挣脱了出来，然后又在事实上被控制住，连动弹都困难。 “在你从野兽的状态下变得更像一个人之前，那一切的记忆真的属于你吗？你有那是属于你的记忆的自觉吗？”罗缪欧娜问道，但是这些话只是在激怒真迪娜，让她发出了嘶吼声，“你这不要脸的女人，真敢说啊！” “我无意冒犯你，我只是想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罗缪欧娜继续说道，“你是最接近那次事件核心的人，哪怕当时的你没有将那一切作为一个重要的事件记录下来的能力，应该也见证了什么才对。” “那很重要吗！又和我有什么关系！”真迪娜眼中的血丝已经铺满了整个眼球，在眼帘底下，血丝也在往眼睛周围的皮肤溢出。“那也是我的朋友最后的时光，对我来说同样重要。” “你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就能这么做了吗？”真迪娜怒道。 罗缪欧娜摇了摇头，“不能，所以我看的并不是你的记忆，我看的是它的记忆。你认为我在偷窥你的记忆，是因为你把它的记忆补全到你那曾经破碎的人生中去了。” 罗缪欧娜的话让真迪娜眼中的血丝消退了一些，虽然不能说完全安定了下来，但是至少不会是一触即破的局面了。 “不过那是你和它共同的回忆，说是在偷窥你，也没说错。”罗缪欧娜继续说了下去，“但是我是不会结束的，有些事情我一定要搞明白，包括它的结局……我需要一个答案。” “只要能让你心满意足，我的就可以被你随意摆布吗？” “我不想控制任何人。”罗缪欧娜说道，“但是有些东西，你是无法理解的……至少你现在无法理解，但是我必须从你身上找到能得到答案的东西。” “你为什么不去找那个老太婆，她肯定知道，当时她也在，而且还是个破烂的样子……”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www.huanyuanapp.com 安装最新版。】 罗缪欧娜的手顿了一下，真迪娜能明显感觉到她那无法反抗的腕力中出现了一丝松懈，但是也没有给予她足够挣脱的机会。 “你应该见过她那个样子了吧。”罗缪欧娜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问真迪娜，“是什么样的感觉？” 真迪娜愣了一下，她不明白罗缪欧娜这是什么意思。“样子，感觉？我不明白。” “你有你最好的朋友的核心，那么你应该也拥有它的记忆。在它的记忆力有她的真实面貌，你看到了吧？你不可能没有看到。” “那是很重要的事情吗？对我来说完全只是多余的回忆而已。”真迪娜说道，只是罗缪欧娜那双灰白色的眼睛直视着她，让她的气势弱了不少，声音也变小了。真迪娜不知道这个女人在想什么，但是她知道，这女人在很执着地寻找着什么，而且那绝对是露露娜卡。 “你对那个样子真的没有任何感觉吗，那是人类该存在的形态吗？”罗缪欧娜继续追问，但是真迪娜实在无法理解，“你在开什么玩笑，老太婆怎么可能是人类，不管她是什么样子出现在我眼前，我都不会吃惊。” “哪怕那是活着的事物不该拥有的形态？” 真迪娜笑了出来，“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看看我，我像是活着的吗？” 罗缪欧娜沉默了一会，“对，虽然很难看得出来，但是你是没有心跳的……它的核心只是在模拟心跳而已，真正的作用不是这里。一个活人该拥有的心跳，但是你不是活人，你是死人。” 真迪娜不管是外表还在内在，都有很强的欺骗性，以至于能让根本无法怀疑她是属于不死的生物。 “你对你的女王是什么感觉。”罗缪欧娜突然问道，“你们夜血族哪怕有些微或是极大的区别而划分了不同的群体，对女王都有一定的联系的。” 真迪娜皱住了眉头，“什么联系？我可是从来没见过那所谓的女王，我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女王是我所谓的血源的根，这都是那个老太婆告诉我的。” 完全没有相关的概念，罗缪欧娜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但是这可不是有没有认知的事，而是存在于身体内的，只要是夜血族，就应该摆脱不了才对。那份联系和影响是有强弱的，如果是女王的近卫的话，那么和傀儡没什么区别，但是足够聪明和强大的存在，是明白对女王的仰慕是只可远观不管如何，那份联系都是无法磨灭才对。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对夜血族这么个从远古的神话时代存货下来的种群来说，也许神是真的存在的那个神就是将夜血联系在一起，以她为中枢维持运作的女王。真正的神存在吗？罗缪欧娜不知道，但是称得上是半个神明的夜血女王，是存在的，也是因为有这么一个存在，生和死才维持在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上。 真迪娜这个模样的话，实在过于违背常理，至少是夜血族的常理。但是如果是在露露娜卡身边的话，倒是没有什么好吃惊的了她需要的是与众不同的东西，哪怕那并不是生来就独特的存在，只要她愿意的话，都能改造成她想要的模样。 炼金术师和女王，是否也存在联系？ 在那个真迪娜亲身体验过，但是并不关心的事件中，很多事情都被改变了，而这一切都始发于红色的天空被击碎，夜血的女王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