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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瘦姑娘抽泣了一下,委屈巴巴地咬了咬唇,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回夫人……奴婢数日前在河边玩耍,不慎弄脏了一名妖魔女子的靴子,她恼羞成怒,用鞭子抽打奴婢,疼得奴婢满地打滚…奴婢的父母闻声赶来求情,却被那妖魔女子一脚踹翻,此后,父母便卧床不起,腹部绞痛,昨日便撒手西去……呜呜,对了,她、她自称名叫殷若璃。”   “是她?殷若璃?”   云梦瑶微微一惊,眸中流露出讶异之色,语气莫名道:   “翠儿,你能从那魔门妖女手中保住性命,已是天佑了,只挨十几鞭子就当消灾吧……你不是江湖中人,不知晓那名叫殷若璃的妖女有多可怕,被她祸害过的名门侠客多如过江之鲫……不过你且放心,她不过是魔门余孽罢了,猖狂不了几天自会有人将她毙于掌下。”   黄瘦姑娘止不住哽咽声:“云夫人……魔、魔门之人,都如此草菅人命,丧心病狂的吗?”   云梦瑶幽幽一叹,旋又解气地露齿笑道:“魔门中人,个个都是大奸大恶之辈,以祸害百姓为己任,人人得而诛之,然,魔门早在十年前就一夕灭亡,被道门连根拔起,连着魔门门主都被生擒了。”   黄瘦姑娘呼吸凌乱地追问道:“那妖魔女子为何还能出来祸害百姓……”   云梦瑶道:“翠儿莫哭,那魔门覆灭归覆灭,但它传承千年,支脉庞杂,现在也还有些小宗小派在苟延残喘……那殷若璃,便是最后一批女弟子之一,你且放心,不出两年,包括她在内的魔门余孽便将尽数俯首。”   黄瘦姑娘掩面哭道:“嗯,爹亲娘亲在天有灵,一定要让魔门群妖尽早伏诛,呜呜……”   云梦瑶柔声安慰道:“会的,魔门余孽已经穷途末路……三天前,便是我们商行精锐尽出,捣毁了魔门余孽黑水宗,将他们的散兵游勇一网打尽,更将黑水宗的藏品尽数搬空,这个传承数百年的魔门支脉,藏品惊人,足以抵得上商行五年的盈利,有了这笔钱继续招兵买马,我们可以去对付更多的魔门余孽,解救更多像翠儿你这样,被魔门迫害的孩子。”   黄瘦姑娘已经泣不成声,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云梦瑶拉着褪去粗衣麻布的黄瘦姑娘,将她引入到装满温水的木桶里,一边往她沾染尘土的瘦削肩膀上浇水,一边柔声道:   “翠儿,如今道长魔消,天下太平,你就安心地在聚贤商行过日子吧。”   黄瘦姑娘受宠若惊地卑微道:“啊……云夫人,让我自己来洗吧,我怕我脏脏的身子污了云夫人的手…”   然而这时——   本来和谐温馨的气氛为止一窒,原先还充满怜爱的云梦瑶忽然生硬地冷笑起来:   “翠儿,你是魔门中人吧?”   黄瘦姑娘如遭雷击,那蜡黄的脏脸上不由得露出惊愕之色:“云夫人,何出此言……”   “还在装?这么近的距离,我都看到你颈下的卷皮了,很明显,你脸上套的是人脸面皮,这天底下,便是你魔门的人脸面皮最厉害,我云梦瑶十年来精研魔宗各大奇技淫巧,自然对人脸面皮最是熟悉不过,你以为你瞒得过我?我要你洗澡,便是出于谨慎确认你是不是戴了人脸面皮!”   黄瘦姑娘瞳孔紧缩,娇小干瘪的躯体微微颤抖,她正要抽身从大木桶里跳出来,却浑身酥麻,软软地伏在木桶边缘,只剩下喘气的份。   云梦瑶冷眼笑道:“蠢丫头,魔门余孽的弟子终归还是阅历太浅啊……连我云梦瑶都敢来惹你是瞎了眼么?呵,殊不知,我早已在木盆的洗澡水里添加了蚀骨软筋散,即便是魔门长老泡到这桶水,也要酥软个三天三夜,任由宰割。”   黄瘦丫头有气无力地愤恨道:“你,你好卑鄙……”   云梦瑶得意笑道:“我不过是将计就计,论卑鄙,我还不如你们魔徒一半呢……我们聚贤商行捣毁黑水宗的那一刻,便早已料到会被你们余孽找上门来报复……只是没想到,找上我的,会是你这样的杂鱼小丫头,呵,真是以卵击石。”   说着,云梦瑶伸出纤纤玉手,摸到黄瘦丫头颈下的薄皮,稍加用力,“唰啦”的一声便把人脸面皮给撕了下来,连带着那脏乱的假发也一并扯下。   顿时之间,展露在云梦瑶眼前的,是一张更丑的脸,塌鼻子、三角眼、高额骨、满脸雀斑,活脱脱的就像是在脸上涂了一层白沫的猴子。   不对!   怎么会那么丑?   不是说魔门收徒,往往是从民间掳掠资质上佳的婴儿吗,按理说应该没几个丑的啊,就算会丑,也不该丑到这种地步吧……那还怎么把她挑断手筋脚筋,卖到青楼去赎罪?   不!   这也是人脸面皮!   那黄瘦丫头竟然戴了更深一层的面皮!   云梦瑶心中发毛,本能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清脆动听、宛如银铃的甜美嗓音也随之响起——   “啧,被发现了吗,还以为能多玩一会的,没想到云夫人心思这般细腻,倒是让奴家玩得不够尽兴啊。”   黄瘦姑娘施施然地从木桶的边缘抬起头来,她妙目生辉,唇间带笑,只是那一抹笑里充满了玩味十足的蔑笑,让云梦瑶有一种被毒蛇盯上了的冷冽感。   “你没中毒?怎么可能!”   云梦瑶眼皮狂跳,浑身都为止紧绷,如临大敌,她那一大桶水都掺了一整瓶蚀骨软筋散,那年轻的魔门女弟子怎么可能有足够的修为去抵挡?   “毒?云夫人可算是班门弄斧,自不量力了。”   黄瘦丫头缓缓从木桶里站起身来。   她黯淡的肌肤,竟然迅速地恢复白皙润色,配上点滴的水珠,真恍若羊脂凝玉一般雪白无瑕,哪里还有半点农家村姑的粗糙干瘪?   她那清脆清甜的笑声也再度响起,不疾不徐道:   “亲爱的云夫人,你可听说过魔门余孽之中,有一名弟子,百毒不侵千邪不染,视蒙汗药为霜糖,将合欢散当成零食来吃,常年用鸩毒泡澡炼体嘛?”   云梦瑶头皮一麻,呼吸发冷地看着那顶着一张丑脸的魔门女徒,寒声道:   “你……你是殷若璃那个妖女!百闻不如见面,你果真如传说中的那样有着一百张面孔!”   话音刚落,云梦瑶失态地抽身暴退,急欲离去,躲得越远越好!   殷若璃那个妖女绝不是她能与之抗衡的!   殷若璃,梦一般的名字却如索魂恶鬼般令江湖群侠闻风丧胆,被她坑害得惨不忍睹的名门侠士多如过江之鲫,便连大周王朝的王子王孙都有人死在她手里,惨不忍睹!   只是云梦瑶才刚刚后退三步,她就“噗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浑身软得动不了一根手指头。   脑海里更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让云梦瑶呜地一下闷哼出声来。   “咯咯……云夫人,这是我改良出来的新型蚀骨软筋散,比你这老掉牙的旧品种厉害十倍呢,无色无味,无形无影,在你碰我下巴的时候,你就中毒了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黄瘦姑娘唇间的嘲弄和蔑笑更显浓郁,如恶魔的阴影般笼罩住云梦瑶,让她心头颤抖,毛骨悚然。   黄瘦姑娘,不,应该是妖女殷若璃赤着白生生的脚丫,在地上一步一个水印,光着湿漉漉的嫩白身子走到云梦瑶面前,轻轻地解开她的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片刻间就把云梦瑶剥得只剩下肚兜。   云梦瑶浑身寒毛乍起,想起魔门的采补邪术,再想到殷若璃的赫赫凶名,又惊又怕道:   “妖女你要做什么,我,我不过一个拍卖师,又是人妇,你何必辱我,你若要采补,应当去祸害那些功力精纯的少侠……”   “什么鬼的少侠,我何时采补过哪个少侠了?江湖谣传以讹诈讹,污得我一身骂名,你莫怕,我要的就是你拍卖师的身份以及这套衣服,嗯,还要你这张脸……枉你自诩聪明,怎么就猜不到,我其实是为你的那张脸而来呢?”   “妖女,你冒充我意图为何?我宁死都不会向你妥协!”   “云夫人误会了,我殷若璃很仁慈从不杀人的,积善行德、日行一善才是我的本性嘛,云夫人刚才待我不薄,还给我擦拭泪水,于情于理,我都要回报云夫人的……啊呀,我呢,就是听闻云夫人每天为拍卖事宜奔波受累,瞧瞧,你才年过三十就累得生活不能自理,连站都站不起来,明显是操劳过度,不过云夫人你且放心,你今天大可以请假休息,由我来替你完成拍卖事宜,哎,不用谢我,我殷若璃向来做好事不留名。”   说完,不知是何真容的妖女便将第一张人脸面皮覆盖在云梦瑶脸上,拓印了她的容颜…… 第二章 全部毒翻 ==============================   一个时辰之后——   无锋城,聚贤商行拍卖会内,灯火通明,宾客满席,人声鼎沸。   一件件奇珍拍卖品连连爆价,气氛节节攀升,侠客赞掌,商贾垂涎,便连端茶递水的小厮,都被各色各样的拍卖品晃花了眼睛。   “英俊潇洒的少侠们,成熟冷酷的大侠们,金山银山的富商大爷们,大家晚上好,妾身云梦瑶承蒙厚爱,今晚三生有幸给各位爷导购拍卖品,还望各位爷赏脸一二,如有缘分,妾身他日必当迎入闺阁,另行厚谢!”   高台上,“云梦瑶”闪动着如水的明亮美眸,极为专业熟练地介绍着拍卖品。   她侃侃而谈,八面玲珑,得体跃然的言辞总能挑起买家们内心深处的购买欲望。   “梦瑶向来稳重,怎的今天一反常态,如此轻佻不顾大雅姿态?”   聚贤商行的大当家周天行在后台静静地窥视着前台,看到现场火爆,这才打消疑虑。   他觉得今天的云梦瑶焕发出更加强烈的魅力,不仅更美艳,还更加富有女人味,便连言辞都更加富有魅惑的挑逗性,让拍卖会的气氛燃烧到顶点。   “梦瑶不愧是经验丰富的首席拍卖师,懂得因地制宜,她今天的表现,更胜以往,焕然一新啊,哈哈,我没白疼她……”   大当家周天行对云梦瑶的赏识之情油然而起,引以为豪,可他做梦都料想不到,真正的云梦瑶此时正在香阁里被浸泡在大木桶中含恨落泪。   而台上的那名“云梦瑶”分明是个冒牌货,可偏偏,那冒牌货却有着尤胜于云梦瑶的拍卖本事。   “来来来,亲爱的少侠们,这可是魔门的青金宝甲唷,可抵御刀枪,你们跟别人争风吃醋情定侠女的时候,难免刀剑相向招招毙命,但只要穿上这青金宝甲,那关键时刻不亚于多了一条命,胜算倍增,再漂亮再清纯的女侠也要对你们投怀送抱……此等宝物,来之不易,以前可是唯独魔宗主脉的入室弟子才有资格穿戴,诸位侠士,再多的钱财,也不如一件宝甲护身来得安心对吧……那么要开始咯,青金宝甲起拍价,三百两白银,这可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大优惠,千万不要错过。”   台下哗然一片,犹如炸开锅一般,白热化的争抢之声不绝于耳。   “六百两白银!”   “我出一千两!”   “呸!你个横练金钟罩的佛门弃徒,要那青金宝甲作甚!不嫌丢人?少跟我抢,我出三百两黄金!”   “都放聪明点!敢跟我们漕帮抢东西,信不信明天运河上就飘出几具无头浮尸!”   “漕帮算个屁!惹得起我们怒剑山庄吗!我父亲雷霆一怒,要你漕帮伏尸三百!”   侠客和商贾们争得憋红了脸,口沫横飞,似乎空气都充满了火药味。   最终,魔门的青金宝甲以五百两黄金的天价被一名剑眉朗目的少侠夺得,但他也被不少阴狠之人惦记上,怕是要在散会后遭到刁难。   台上的“云梦瑶”依旧笑得明艳动人,她顾盼生姿,撩了撩耳畔间的青丝,又开始介绍起新的拍卖品:   “黑水妖玉枕,哎呀,妾身爱极了这件奇珍异宝,做梦都想要它呢……诸位侠士莫看它黑不溜秋,其实乃是魔门黑水宗朽鹤长老的心头宝贝,不管平时有多烦躁难耐,只要夜深人静将其垫于脑后,便可眨眼入眠,每日仅需两个半时辰便能精力充沛……诸位侠士,你们心动了吗?此等玉枕,可遇不可求,底价仍是三百两白银,买了它,再也不担心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了,每天醒来都是神清气爽,啊呀,若是能与美艳的夫人同床一起枕,那可谓是幸福度爆表,不羡鸳鸯不羡仙,梦瑶可是很期待的唷。”   云梦瑶话音刚落,台下再度响起一片片吸气声,更多的人参与到竞价之中,就像是雨中混乱的厮杀一样,夺得那妖玉枕,简直就是每日平白多活一个时辰的修炼时间啊!   说不定还有机会对云梦瑶一亲芳泽,那是何等销魂?   莫看她年逾三十,但她的美色较之青楼头牌都要胜出几分,是万里挑一的美艳尤物, 哪怕她是个寡妇,也多的是侠客想要接盘。   最终,黑水妖玉枕被怒剑山庄的少庄主竞得,这名纨绔少爷还对台上的“云梦瑶”放了一波眼电,传情脉脉,似乎等不及想要跟云梦瑶同眠共枕一番。   这时,一阵“嚓嚓”的铁链声传来。   赫然是后台押着一名戴着手铐脚铐的散发男子上台。   这男子一身白衣,却已经被·干涸的血迹染成了黑紫色,他脸色宛如死灰,眼神空洞死寂,一副想要自我了断的表情,他的手腕脚腕都有烂得翻卷起来的伤口,显然是被挑断了手筋脚筋。   台下的侠士、商贾们都默契地停下了吵杂声。   他们知道,这绝对是一名极有分量的魔门余孽。   活着的人,永远比死物有价值。   这押上来的魔门男子,肯定知道许多魔门的秘密,各种功法、身法、心法、阵法样样不少,他简直就是今晚拍卖会的压轴宝物,其价值不可估量!   “云梦瑶”莲步轻移,腰肢徐摆,有如拂风的弱柳般,走到那枯木似的魔门男子面前,娇笑着道:   “哎呀呀,这位莫不是魔门主脉黄泉宗的冷扶摇冷少侠吗?你怎的会赏脸来我们聚贤商行作客?我们怕是承受不起呀。”   狼狈的魔门男子抬头轻瞥一眼,继续死气沉沉,不加理睬。   “云梦瑶”咯咯直笑,这才对台下的宾客们娇声介绍道:   “各位亲们,想必你们也早该知晓今晚最有分量的珍宝便是他了……啧啧,魔门黄泉宗的亲传弟子冷扶摇,狠角色一个,剑法出神入化,曾以一人之力斩杀太上玄门三名真人,这次刚好赶上他在黑水宗残喘疗伤,我们聚贤商行才能趁机将他拿下,但还是折损了十几名好手,要不然,恐怕就没有今晚的拍卖会咯……哎,他也是块硬骨头,不管怎么严刑逼打,他都装哑巴,所以只好拿他来拍卖了……妾身相信,机智多慧的少侠亲、富爷亲们定然有本事从他口中逼出想要的讯息,对吧?”   台下再度躁动起来,宛如黑压压的暴风雨来袭一样,不知道有多少人蓄势待发,红着眼睛就想要竞价。   魔门黄泉宗!   三大主脉之一的黄泉宗,传承了不知多少个朝代,宗内奇典密辛多不胜数,其功法心法更是上上之选,比市井之间流传的杂艺武学不知高出多少。   有人沉不住气,粗声叫道:“梦瑶姑娘,别介绍些有的没的了……赶紧开始竞价吧,我出七千两白银!此人我势在必得!谁敢与我抢,便是与我镇钢门为敌!”   台下顿时哗然,不乏嘘声和冷哼声,看上那魔门男子的买家那么多,谁会怕镇钢门那种三流门派?   然而台上的“云梦瑶”却幽幽叹气,摇头道:   “不好意思哟……刚才我已经接到密令,此人不拍卖了,因为已经有买家将他订购下来了……诸位爷莫生气,不若我们再来看点别的卖品吧?”   一时之间,场内所有人都傻眼了,吵杂声为之一静。   不仅是侠客、富商,就连后台的大当家周天行都一脸讶异。   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时候有人订购?   刚才并没有看到有人给台上的云梦瑶传讯啊。   “梦瑶姑娘!这可是拍卖行啊!价高者得,岂有订购之理!”   “你这是在耍我们吗!”   “谁特么有胆订购的,站出来,坏了规矩的狗蛋,看爷爷不砸你两锥狼牙棒!”   场面有些失控,台下诸人纷纷叫骂起来,脸红脖子粗,什么难听的话都蹦出来。   云梦瑶用楚楚可怜的委屈眼神看着台下,小嘴微张,颇为害怕道:   “诸位爷,请息怒……那,那位订购的买家,你们惹不起,真的惹不起……还请你们掂量掂量,莫要惹到不该惹的人,也不要为难妾身……否则今晚便要,伏尸遍野。”   有人“嘭”的一声一掌拍碎桌子,木屑四散,大吼道:   “放屁!这无锋城里,老子怕过谁?就算是魔门余孽的那些阿猫阿狗亲自来寻仇,老子也砍瓜切菜个个放倒!”   众人附和,叫声震天,颇有要强拆了聚贤商行的架势,逼得云梦瑶下不来台。   她眼神飘忽,左右为难,像是要急得哭出来了一样,最后只得赔笑道:   “各位爷……实不相瞒,预定下这个魔门余孽的买家……正是妾身云梦瑶,还请各位爷莫要再动气,当心怒火攻心唷。”   说到最后一句,“云梦瑶”乍然抬起头,灵动的眸子诡异闪烁起来,唇边勾起一抹充满不屑的蔑笑,似乎在笑在场众人个个蠢如猪狗。   台下众人楞了一下,面面相觑,随即有人抱拳道:   “云姑娘,别开玩笑了!”   “是啊是啊,这等玩笑毫无意义!还是进入正题吧,我出八千两!”   后台的帷幕之后,大当家周天行也掐了一把冷汗,幸好幸好,那只是云梦瑶开的一个玩笑,要不然可就把事情闹大了。   “玩笑?不不不……各位爷,妾身是认真的,这名叫冷扶摇的余孽可是妾身的师兄,妾身当然要护他周全,你说对不对呀,妾身的好师兄,这才十年不见,你就认不得妾身了吗?”   那一脸死寂的男子登时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着云梦瑶,双眼迸发的锐利之色似要穿透那层人脸面皮。   而台下众人闻言更是面面相觑,一头雾水,半信半疑。   云梦瑶出身儒门,怎可能会跟魔门的冷扶摇师兄妹相称?这毫无道理啊!   “云姑娘,玩笑该适可而止了……呃……”   “怎么忽然头晕起来了……”   “噗通噗通”的摔倒声,霎时间响成一片,就好像是传染的瘟疫似的,台下的诸位侠客富商竟然接二连三地摔倒在地上,软成一滩滩烂泥!   就连后台的大当家周天行,乃至是一众门丁护卫、奴仆杂役也都跟着栽倒在地上,头晕眼花,恶心欲吐!   一时之间近乎所有人都被放翻在了地上,只余台上的云梦瑶还在俏生生地骄立着。   “哎,你们怎么不听劝呢……叫你们别生气的嘛,这不,你们都怒火攻心,心脏病突发了,这可让妾身如何是好?即使妾身唤来大夫,也急救不了你们这么多人呐。”   “云梦瑶”为难地耸耸肩,一脸的担忧之色,只有那一脸死寂的魔门男子不可置信地接话道:   “是你?殷若璃,你这个贱女人!” 第三章 妖女本色 ==============================   “云梦瑶”委屈兮兮地捏了捏衣角,宛如被风吹拂的弱柳般弱弱道:   “十年不见,师兄你的嘴巴还是那么臭呀,动不动就对师妹恶言相向,委实让师妹酸楚难过、心若刀割……”   冷扶摇却是激动地涨红脸,又惊又恐如同见了索命厉鬼一样,那被铁铐锁住的双手也在拼命挣扎,显然是不安到了极点。   “住口!殷若璃,我宁可死在这,也不愿落到你手里!天下毒妇,无人能出你左右!”   “师兄,你误会师妹了……师妹我从小就仰慕师兄,视为郎君,此番师妹不顾生死甘冒奇险,便是要来救师兄的呢,你倒好,不领情便罢,还这般辱骂师妹……呜呜,好心当狗肺……”   “云梦瑶”眼眶一红,豆大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下去。   冷扶摇却是难以升起半点怜悯之情,他反而毛骨悚然,有一种百死不得超生的沉重压迫感,让他呼吸都不畅了。   他成为阶下囚被严刑拷打、挑断手筋脚筋都没怕过,但是眼前的师妹,却是他一生都不愿意再见到的噩梦。   “师兄虽是负心汉,但师妹我却要救你救到底……师兄且随我来,这蚀骨软筋散镇不住他们太久,我们先逃到安全地方再说。”   “云梦瑶”伸手去拉冷扶摇,但冷扶摇却是死活都不敢去接,他怕死这个浑身带毒的师妹了。   环顾四周,地上躺满了软趴趴的宾客,冷扶摇心中清明,他们都是吸入了大量无色无味的毒烟才会如此。   他更知道,殷若璃故意办成云梦瑶,便是早早地在拍卖场里进行些小动作,在一个时辰之前她就借着首席拍卖师的身份,在场地的烛火里撒入改良型的“蚀骨软筋散”,散入空气中,他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控制剂量,让在场三百多人同一时间毒发,但他绝对敢保证这一切都是她筹谋策划的!   也只有她,才会干得出这种事!因为她玩毒的本事已经是宗师级境界!   “别碰我!我死都不跟你走!”   “好师兄,你博览天下,可曾听说过有一种毒,可以让人变成行尸走肉般的不死药人?哎呀呀,那真的是好歹毒呐,溃烂腐朽的身体里还保持着清醒的神智,比死了还难受……就是不知道这种毒何人掌握,不知师兄你可略知一二?”   “你,你这贱人!”   冷扶摇顿时变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转换,连嘴唇都在颤抖,最后他痛苦地闭上眼,认命般地向她妥协——因为他知道,这种毒是殷若璃的看家本领,她分明就是在威胁他!   “好师兄,这才对嘛,我们可是青梅竹马的师兄妹唷,来,让璃儿解开你的铁铐。”   “云梦瑶”从头上取下一根金色发簪,轻易地便将冷扶摇手上脚上的铁铐拆开,让他恢复自由,但他仍是站不起来,毕竟脚筋都被挑断了。   云梦瑶将他搀扶着,回头咯咯地朝众多惊怒交加的宾客甜甜一笑,娇声道: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各位少侠亲、富爷亲,我们有缘再见,希望下一次妾身还能感受到你们似火般旺盛的热情,掰掰。”   宾客们头晕目眩,心中又气又急,却是嘴唇发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梦瑶”掏出烟雾弹砸在地上,借着浓白烟雾遁走,消失无踪,没人知道她往哪个方向离去。   小半个时辰之后——   冷扶摇已经置身于一间洁净、典雅的楼房之内。   跳动的烛光映衬着珠联壁玉,连画着仕女图的淡色屏风都仿佛熠熠生辉。   红桌之上,淡青玉琴丝弦闪耀,香炉袅袅地升起沁人心扉的檀香。   “师兄,你且坐下,让璃儿来看看你身上的伤口……啊呀,那些人下手好狠,师兄身上都没一块好肉,叫璃儿不忍目睹。”   “殷若璃!你这贱人少在我面前装!你救我不过是为了我黄泉宗的宝库!但很遗憾,我根本不知道,你想要就自己查去!”   “师兄误会了……璃儿真正关心的人是你,什么宝库什么武经,都不如你来得重要。”   “还来这套?十年来,死在你手里的魔门同胞数以百计,连你合欢宗的宗主都被你毒杀,你的心堪比蛇蝎,我还敢信你?我宁可……”   冷扶摇有些激动地说着,连血都咳嗽出来,曾经辉煌一时的魔门虽然战败,但也不至于那么快就没落下去,其元凶之一便是眼前的妖女。   同属魔门三十六脉,殷若璃弑师灭祖,残害了不知多少师兄弟,便连中流砥柱的洌雨宗,都被殷若璃折腾得几近灭亡,急剧衰落。   “师兄……那都是江湖谣传,有心人故意中伤,挑拨我与魔门的关系,你的好璃儿乖巧懂事,何时做过那些大逆不道的事了?”   “哼!洌雨宗的刘沙河师弟、玄阴宗的陈苦长老、千毒宗的袁魁护法,哪一个不是被你下毒,暴毙而亡?你还敢否认?”   “师兄…璃儿也是逼不得已,谁让他们要对璃儿图谋不轨?他们差点就坏了璃儿的清白。”   “清白?呸!你就因为这些理由要杀他们?你可是合欢宗的传人!魔门费尽心思培养你合欢宗,就是把你培养为炉鼎!优秀的门人要与你合修,阴阳调剂,那是理所当然、振兴魔门之事!你有何理由推三阻四,一次又一次地残害门人!”   冷扶摇失态地咆哮着,宣泄着心中的怨愤。   魔门,一个不受世俗所束缚的庞然宗门。   其门徒剑走偏锋,喜爱研究捷径之术,但大多都被世所不容,例如合欢宗便是魔门专门培养女眷的所在,其弟子皆不善战斗,却能以自身元气滋养伴侣,帮助伴侣节节攀升,外界都视合欢宗为娼妇收容所,极尽鄙夷,斥责合欢宗乃是千人骑万人睡,毫无贞观女德。   殷若璃,便是十年前魔门合欢宗的最佳传人,她的义务便是取悦魔门的优秀子弟,为他们舒缓一切压力,防止走火入魔。   但出乎意料的是……   殷若璃十分讨厌男人,无论师兄弟长得有多俊俏倜傥,翩翩如画,她都不假以辞色,甚至还会拼死反抗。   便连师兄弟跟她说话,她都是一脸的厌恶,师兄弟送她礼物讨她欢心,她直接就能拿去烧掉,还反复洗手,像是碰到了脏东西。   传闻当时的合欢宗宗主,秋萍夫人教导她炉鼎之术,如何取悦男人的时候,她呕吐不止,黄疸水都出来了,根本就学不进去,让秋萍夫人好生失望。   然而失望归失望……殷若璃资质上佳,元阴充沛,对于魔门而言是殿堂级的炉鼎,是以魔门上下都对她寄以厚望,不愿将她逐出。   她对师兄弟厌恶有加,可偏偏她对师姐妹倒是相当的热衷……其时魔门容貌秀丽的,上至宗主夫人、下至侍女丫鬟都被她调戏过,被她哄得心花怒放。   冷扶摇晃了晃神,中断了自己的回忆。   十年了。   眼前的殷若璃,已经是个遗祸天下的穷凶妖女,与当年那个特立独行的小师妹大相径庭了。   “原来师兄便是如此看待璃儿的吗?璃儿从未承认过自己是合欢宗的人,也从未想过要当什么美玉炉鼎……他们敢图谋不轨,便要付出代价。”   “那你也不该下此狠手!”   “若不下狠手,心怀不轨的同门之人只会更多……魔门之中,奸诈邪枉之人永远占了大多数,没几个会像师兄那样光明磊落。”   说话间,一脸委屈的殷若璃垂下眼帘,伸手解开自己腰间的衣带,似要褪下一袭长裙。   冷扶摇咬牙道:“你要做什么!我不吃你这套,江湖传闻,你这妖女最善采补……”   殷若璃扯下腰带,却款款走到淡色屏风后面,只传出柔柔弱弱的清脆嗓音:   “师兄也信那些江湖谣传吗?十年未见,璃儿想用本尊容貌来与师兄相见,让师兄明白璃儿的诚意……此外,璃儿还要用第二个身份来对付寻查而来的追兵。”   “追兵?以你的修为还怕什么追兵?”   屏风后响起窸窸窣窣的穿衣声,透过屏风的烛光,殷若璃优美玲珑的胴体剪影都投射在屏风上,动人至极。   “师兄有所不知,璃儿丹田被道门刺破,使不出功夫来……”   “哼,净瞎扯!我冷扶摇虽狼狈,但脑子没坏!”   “师兄不信便罢……方才在拍卖行毒翻数百人,闹的动静太大……无锋城的诸多帮派必将全体行动起来,追寻璃儿的下落……璃儿带着你,又能走远到哪去?他们之中若有善于闻气之辈,必可以寻着你的血味一路追查至此……”   冷扶摇咬了咬牙,沉声道:“那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然后独自离去,我对你而言毫无利用价值,黄泉宗的宝库我毫无头绪,若是有,我自己就去开宝库了,何须等到现在。”   “璃儿说过,在乎的是师兄,不是什么宝库……”   “贱人你省省,我根本不信你这套!”   冷扶摇话还没说完,殷若璃已经从屏风后面风姿楚楚地走出来。   她一袭雪白衣裳,腰间缠着一块玲珑玉佩,青丝如瀑,腰身纤细如盈柳。   只是她的脸……   “啊!”   冷扶摇被吓了一大跳,十年未见,殷若璃师妹怎的变得那么丑,塌鼻子三角眼高额骨,分明长得像母猴子!   殷若璃自卑地低下头,可怜巴巴地嗫嚅道:“师兄可是受到了惊吓?是不是很失望?没办法……师妹就是长残了,你看,这么丑,江湖谣传璃儿千人骑万人跨的流言蜚语不攻自破。”   冷扶摇定了定神,却翻起了白眼,气道:“你这分明是拓印了母猴子的人脸面皮!你一点都没变,从来都喜欢欺骗人,嘴里没有半句实话!”   “师兄,莫要生气,璃儿这便摘下面皮容你一观。”   殷若璃一伸手,熟练无比地摘下了猴脸面皮,露出了她本来的容颜。   “呃……你,你,你……”   冷扶摇眼睛都看直了,脑海里轰然一响,万籁俱寂,仿佛连自己的灵魂都被殷若璃给吸走了似的。 第四章 明镜如雪 ==============================   冷扶摇出身魔门主脉黄泉宗,见惯了门内妩媚艳丽的魔女妖女,合欢宗里便是培养出大批姿色上佳的弟子,燕瘦环肥皆有。   哪怕是出了魔门,冷扶摇也见过不少身份尊贵的千金、郡主,哪个不是贵气逼人亭亭玉立,就算是道门七大圣地的女传人他都交过手,斗得天昏地暗。   但见到殷若璃的那一刻,冷扶摇的心却不争气地砰砰狂跳起来。   她身上没有一点妖妄邪气,更没有半点娼妇的风尘韵味。   她反而如出水香莲般,有着清新脱俗的气息,恍然一看,那精致绝伦的五官,配上空谷幽兰的气质,当真让冷扶摇误以为看到了下凡的仙子。   轰隆隆。   冷扶摇脑海里掀起了大地震。   他只剩下三个念头——她是殷若璃?她怎么可能是殷若璃!   她修炼魔功、精研毒术、投身巫术,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她怎么可能还长得这般清醇如水,不沾染一丝人间烟火俗气?她应该是个蛇蝎毒妇才对啊!   这真的是她真容吗?   如果是真,那上天绝对是瞎了眼!竟然如此恩宠这个心肠歹毒欺师灭祖的贱人!   她这副卖相,比起大周王朝的公主,甚至是比起道门七大圣地的女魁都要仙气得多,足以让每个男人都为她怦然心动!   “师兄,可是喜欢璃儿现今的模样?”   殷若璃黑白分明的美眸闪闪动人,用仿佛最亲密的情人之间那般嗔怪的语气说道:   “女大十八变,璃儿今年也十八出头了,如何,没让师兄失望吧……为了嫁给师兄,璃儿可是守贞守到现在呢,今晚,璃儿便可嫁给师兄。”   “咳咳……咳咳!”   冷扶摇剧烈咳嗽起来,他虽是心脏狂跳,但听到殷若璃的话仍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头皮都在发麻,给他吃一百个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碰这妖女一下。   “你够了!少愚弄我!你这模样……怕是拓印哪个姑娘家的吧?”   “师兄,阔别十年,你记不清璃儿的容貌轮廓了?现在的璃儿,与幼时依稀相似,你都全然认不出来了?”   “你……你……我算是明白了,难关合欢宗的秋萍夫人执意要选你做传人,她看人可真是准,若是当年魔门没有被打垮,你现在,或许会被选为魔门这一代的圣女吧。”   冷扶摇咬牙喘息道,心中不禁了然几分,难怪会有那么多师兄弟死在她手里,她生得这般俏丽动人,又是魔门专属炉鼎,谁见了她不会心生邪念,意图染指?   只是没想到……   十年前那个黄毛丫头,竟然会出落得一点都不像妖女,反倒更像是道门精心培养出来的玉女,这委实有些不公平。   但冷扶摇心中仍是凌然。   江湖盛传,殷若璃这妖女人尽可夫,祸害了不知多少少侠,每夜都要让十名壮汉折断腰,风骚如她,到底是怎么保持那冰清玉洁的仙子气质的?   “师兄,江湖谣传不可尽信……哎呀,门外似有脚步声,还有一股沉闷的锐气……想必是追兵查到此处,师兄你且躲到床底下,快啊!”   “哼,我一身血污,躲到床底下又有什么用?”   “无妨,你的血味已被香炉的甘草熏香覆盖,我也会抹去你留下的血污,快点啊师兄,璃儿都对你坦诚相见了,你还有什么信不过的?”   “……”   冷扶摇犹豫了半晌,想到自己已然穷途末路,也只能任由她摆布了,索性便听她吩咐,钻进了床底下屏息凝神。   从床下的细缝,冷扶摇看到白衣胜雪的殷若璃款款盘坐在椅子上,纤纤十指优雅地压在琴弦上,缓缓地弹奏起一曲哀婉之乐。   “咣”的一声,木门被粗暴地踢开。   三名身穿锦色护衣的男子持刀闯了进来。   他们脸上戴了防雾面罩、肩膀上站着金色鹦鹉、双手脖子和脸颊都涂了紫色的药水。   这些可都是为了抵御毒术攻击的,尤其那金色鹦鹉还有极高的侦毒作用,一旦有毒烟便会吱吱叫着提醒主人,要不然,他们岂敢追捕妖女殷若璃?   冷扶摇猜测,他们肯定还在口中含着一颗强效解毒丹,短时间内,防毒能力大大提高。   “奉城主之命,我等搜捕魔门余孽而来,姑娘,还请配合一下。”   “哎呀,三位少侠,你们吓到奴家弹琴了……”   “呃……”   冷扶摇分明在床底下看到,殷若璃故作惊慌地抬起头,楚楚可怜,那三名持刀男子看到她仙子般的容颜,全都脸色微变,有些恍惚地咽了咽唾液。   殷若璃清泉悠悠般的声音响起:“奴家明镜雪,今夜夙兴阑珊,心有所感,弹了一夜的哀婉琴调……哪里知道什么魔门余孽哟,还请三位少侠莫要为难奴家,奴家容易受惊。”   “呃,咳……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明镜雪姑娘……失礼了,只是我等追寻魔徒的血味到此,只怕此地已经有些不安全……”   那三名持刀男子连忙对殷若璃行礼,语带恭敬。   床底下的冷扶摇也是脑子一阵眩晕,张大了嘴巴好半晌都合不拢。   明镜雪?   那个妖女方才自称明镜雪?   青楼第一名妓,江南第一美人,引得汝阳王、南国公、万剑山庄庄主为她大打出手不死不休——的明镜雪?   老天!   这怎么可能?   那妖女竟然还在暗地里经营了这个身份?   这还真是符合她的作风啊!   冷扶摇一阵心惊,对这位师妹更加忌惮,只“明镜雪”这个身份,就足以在正道武林里掀起一波风浪,让多少名门宗师因她而争得头破血流。   “奴家站得正,坐得直,那魔门宵小岂敢来加害奴家?若敢动奴家一根寒毛,他们可承受不起后果。”   冷扶摇看到殷若璃姿态优美地站起身,她轻声一叹道:   “不过,要奴家离开也可以……只是奴家想要烦请少侠帮忙收紧一下琴弦,方才你们撞门而入,吓到奴家,这琴弦都压得松了……”   “抱歉,明姑娘,我等有要务在身,不宜误事……”   “就一小会,很快的,求求你们了。”   殷若璃的声音楚楚可怜,听得让人酥麻到骨子里。   那三名持刀男子谨慎地面面相觑,但考虑到明镜雪的超然身份,以及她柔弱可怜的恳求,为首一名男子便大步流星地走近过去,饶是他心存警惕,可她的模样着实太诱人,江南第一美女的风采让他怦然动心。   “明姑娘,你要我如何做?”   “你先用手拉着这根琴弦……然后用力往左拉。”   “这样?”   持刀男子拉住了琴弦,对殷若璃询问道。   “对啊,就是这样……然后,出刀吧。”   “呃?”   持刀男子一愣,疑惑不解之际,他的身体猛然间不受控制地动了!   他的体内犹如黄河决堤一样,凶流涌动!   他一回身,一箭步,一拔刀,一横扫!   他的两名同伴甚至反应不过来!   噗通噗通,两颗人头已经掉落在了地上,紧接着两具尸身喷着鲜血栽倒下来。   持刀男子瞳孔紧缩,浑身发冷。   这,这怎会是他干的?这根本不是他的本意!他握刀的手都在颤抖。   “咯咯,好刀法,真不愧是无锋城城主的贴身护卫呐,连奴家看了都要吓一跳……”   身后传来得意乖张的嘲笑声,持刀男子惊恐地一回头,却见“明镜雪”的左手五指连着五根明晃晃的银丝,银丝尽头,连着的正是他刚才抚摸琴弦的右手!   他被那银丝刺入手指,身体也被控制住了!   是魔门天蚕宗的银丝傀儡术!   他悲怆地蠕动着嘴唇,想要质问明镜雪是不是魔门余孽,可他喉咙耸动却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他连说话都被控制了!   “哎……奴家好可怜,到哪都不太平,还要在这里被你们三个欺负,你们为了争抢奴家,互相吃醋,拔刀相向,残害同事,同归于尽……”   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下一刻,他已然举着钢刀,抹向了自己的脖子,死得无比憋屈。   典雅的香阁内,飘起了浓浓的血腥味,即便是香炉熏香也难以掩盖。   冷扶摇吃力地从床底下爬出来,心有余悸地看着烛光下明艳动人的“明镜雪”。   她杀起人来,还真是叫人感到毛骨悚然,他冷扶摇虽然不怕死,但也有几分担心自己会落得同样的下场,死得不明不白。   “师兄,璃儿刚才被他们三欺负了,你都不吭一下声,让璃儿好生伤心呐……呜呜……”   “你,你给我适可而止,别再装可怜了,我受够你那套了!”   “啧,师兄真没劲,这么不经玩。”   殷若璃脸上的委屈之色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高高在上的冷傲,以及打量畜生一般的冷淡蔑视。   她其实并不想以女性魅惑的手段来致胜。   但谁让她最擅长的就是魅惑之术呢?   生逢乱世,她也只能以此为武器,谋求自保了。   她处心积虑,想要那黄泉宗的宝库,便是要里面珍藏的须臾之门。   传说那须臾之门可以通往一座钢铁森林,那里有飞天的钢铁大鹏鸟,有呼啸疾驰的钢铁猛兽,有长逾百丈的银白巨蟒,有千里传音、万里投像之术!   那,极有可能便是殷若璃真正的故乡——地球。   一个高科技、高享受、高发达的世界。   即使已经降临了十八年,殷若璃对这个杀伐江湖仍旧没有归属感。   她一直都想着回到她原本的世界。   那是她魂牵梦绕的所在。   如果能恢复成那平淡无奇的少年郎,她愿意放弃一切所学,更愿意放弃这具完美的皮囊。   “近了,近了……只要能从这个傻子师兄身上找到线索,打开黄泉宝库,我就有希望回到地球,那是我在大漠夕阳下的奔跑,是我逝去的……”   殷若璃心中微微躁动,她迫切地想离开这个道魔相争的落后世界,她想要回到地球吹空调、玩游戏、看摔跤、喝可乐,更想回家去探望耳鬓发白的父母双亲! 第五章 猪头师兄 ==============================   “这十年里,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她连天蚕宗的镇宗绝学都会,妈的,想想都后怕,以后再也不可让她的左手碰到我,我死都不想被她银丝入体,沦为扯线木偶。”   “当年魔门覆灭,门主被擒,她也被太乙玄门那群牛鼻子擒走,囚禁在封魔塔,但是三年前她却重现江湖……唔,她是如何从封魔塔逃出来的?又是如何躲过太乙玄门的千里追捕?连修为盖世的门主都难见天日,她又是凭什么跑出来的?”   “她这般明艳漂亮,又善于伪装,大可以舍弃妖女的身份,随便混进一个大宗派去谋求职位,或者嫁入帝王皇家,分分钟得宠,众星捧月,多的是蠢男人为她卖命……但她为何还要经营妖女的身份?为何还要来救我?”   “这么多年了……她还讨厌男人吗,还是处子之身吗,可还愿意当炉鼎吗,若她不介意,我魔门必可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种种疑问,袭涌心头,冷扶摇对这个师妹又是忌惮,又是疑虑,但他憋在肚子里死活都不想去问,他知道她的性格,谎话连篇,问了也是白问。   “殷师妹,那三具尸首,可否留给我享用?”   冷扶摇闷声说道,他出身黄泉宗,修习的就是置诸死地而后生的邪门功法,讲究破而后立、黄泉浴火。   别看他被挑断手筋脚筋,但只要他吸收了那三具尸首的血气,他的伤势便可大大好转,不说恢复战斗力,但起码能生活自理,不需搀扶。   传说黄泉宗的武经若是练到最深处,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宛如打开黄泉之门,窥破生死奥妙,即使被斩首挖心,也能活过来。   殷若璃咯咯直笑道:“可以的哟,师兄要吃的话尽管吃好了,红烧还是油炸?或者烧烤?璃儿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是贤妻良母的标准人选,倒是可以帮师兄做一顿人肉夜宵喔。”   冷扶摇哼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他黄泉宗的“虹吸玄功”只会抽取血气,怎么到了那妖女嘴里,就变成他要吃人了?说得好像他是食人魔一样,忒是难听了吧?她总能只言片语就勾起男人的怒火。   殷若璃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纤纤玉手落在琴弦上,她的娇柔嗓音比琴声还要动听:   “师兄何以动气?难道师兄想要生吃?你莫不是个傻子噢,放着娇滴滴的璃儿不吃,非要去生啖人肉……枉费璃儿对师兄一片痴心,呜呜……璃儿不想嫁给食人魔。”   冷扶摇一阵气结:“殷若璃!我没空陪你玩!我这断手断脚的,行动不便,你不嫌麻烦我都嫌弃自己成了个废物!”   殷若璃难得地回复一句正经的话:“师兄莫急,他们若被你吸成干尸,怕是要节外生枝,惹来更多的事端,如今你我还在无锋城,无锋城城主是个大高手,不是你我惹得起的……你若要吸的话,回到璃儿的仙居妙筑,璃儿再让你吸个饱……放心嘛,璃儿那里囚禁了很多牛鼻子和秃驴,功力精纯,保证你满意。”   “唔,你会那么好心?”   冷扶摇一阵意动,但警惕心也愈发浓烈。   殷若璃咬唇委屈道:“坏师兄,璃儿都对你真心告白了,你还那么疑神疑鬼,让璃儿好生心碎……其实璃儿一直都觉得师兄英俊倜傥,是魔门里最帅的……”   冷扶摇僵硬地抽搐一下嘴角,欲言又止,旋又放弃接话,自知说不过这个妖女,她巧舌如簧,伶牙俐齿,十年前她还是女娃的时候就敢舌战群魔,把一众师兄弟说得哑口无言。   “且让这妖女得意两天,她想要从我身上查到黄泉宝库的线索,我也可以反过来利用她,只待我恢复修为,再一招将她擒下,看她还怎么耍嘴皮子功夫,身为炉鼎,便该有炉鼎的本份!”   冷扶摇眼皮渐沉,连日的严刑拷打让他身心疲惫,难得现在安全了点,他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下来,很快就进入了沉睡——他知道自己的价值,笃定殷若璃不会加害于他,至少现在不会。   翌日 一阵阵颠簸将冷扶摇从熟睡中惊醒,他倏然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置身于装潢豪华的马车之内,清新可人的殷若璃就坐在他旁边,雪白柔细的左手逗弄着一只狰狞的黑色蜘蛛,似是将其当成宠物,那蜘蛛也是听话,竟而将她当成主人一般,未曾咬她。   哼,这妖女倒是玩得一手好毒,仿佛天下毒虫蛇蝎都对她俯首称臣一样。   殷若璃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脆生生道:   “呀呵,好师兄,你睡醒了?要不要多睡一会?”   冷扶摇晃头道:“唔,我怎会睡了这般久,是累坏了吗……咳,咱们这是去哪?”   殷若璃嘻嘻笑道:“当然是去璃儿的仙居妙筑啦,那是我们俩的婚房呢……今晚我们就洞房可好?璃儿是上好的炉鼎唷,一定可以让师兄恢复如初,精气饱满,功力还能更上一层楼呢,成为新一代魔魁指日可待。”   冷扶摇哂道:“好意心领,但我可不想我这身功力付诸东流……对了,我们出城了吗?”   殷若璃用指尖逗了逗黑蜘蛛的大颚齿,歪着脑袋嘟囔道:“没呢,我们才刚上马车没多久……怎么?莫非师兄还想逗留?难得来一回无锋城,怕是师兄想去落花楼会一会里边的风尘姑娘?舌战群骚?”   冷扶摇黑着脸道:“不,我只是纳闷……这马车出城的时候必然会被城卫拦截过检,他们见到我的容颜,岂会放过我?只怕我的通缉令和画像早已贴满无锋城了吧。”   殷若璃咯咯直笑,纤手拍了拍黑蜘蛛的丑陋脑袋,缓缓道:   “怂什么,师兄你现在的模样,怕是你亲爹亲娘都认不出来噢……璃儿的小蛛蛛昨夜在你脸上啃了一个时辰,留下微毒,让你的脸肿成猪头,比被马蜂蜇了一百口还可怜呢。”   “什么!我怎会没感觉?”   “呐,给你铜镜。”   冷扶摇接过黄浊的铜镜,一个照面,差点没被吓晕过去,根本不敢相信素来风流倜傥的自己竟会落得如此的肥肿模样,何止是像猪头,简直就是红椒头了!   “殷若璃,你……”冷扶摇睚眦欲裂地低吼着。   殷若璃委屈道:“好师兄,璃儿都是为你好嘛,稍微毁一下容,你才能安然出城,过些天便会消退的,而且你再丑,璃儿也不嫌弃你。”   冷扶摇咬牙道:“贱人!以你的功力,还怕几个城门卫兵不成?你毒术、巫术、蛊术无一不精,你甚至能从封魔塔里逃出来,想必功力也不会比我差几分!莫说是城卫,只怕军中的猛将都不是你敌手。”   殷若璃低下头,弱声弱气道:“师兄怕是忘了……璃儿曾说丹田被破,此生难以再练出真气,若是拳脚相向,璃儿还真不一定打得过那些凶猛的城卫呢。”   冷扶摇嗤笑道:“你以为我会信?这三年来,多少名声匪浅的侠客栽在你手里。”   殷若璃咬了咬唇,黯然神伤道:“那都是添油加醋的……璃儿只对牛鼻子和秃驴下手,没事去祸害那些侠客作甚?只凭毒术,便已可以将他们毒倒……至于丹田之事,师兄该知道璃儿被太乙玄门的牛鼻子掳走,饱受折磨,丹田被三十三根银针戳破,支离破碎,破漏难补……如若不然,璃儿还修炼毒术作甚?谁想要那些旁门左道呀?好好练功,不比玩毒的强一百倍?”   “这……”   冷扶摇被咽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道魔相争,不死不休,殷若璃成为道门的阶下囚,被破掉丹田也确实是意料之中。   只是……   冷扶摇可还清楚地记得,当年尚是女娃的殷若璃已经初露峥嵘,她虽然出身合欢宗,不得传授杀伤性武学,但她武学天赋却极高,又聪明凌厉,年仅八岁她的轻功便胜过不少十三四岁的师兄,飞檐走壁不在话下,就连道门的梯云纵她都能看一遍就学会,委实惊人,让道门的牛鼻子都忌惮无比。   但她丹田却破了。   这意味着她的未来一片昏暗,彻底与武学大道绝缘了,顶多也只能靠些旁门左道之术耍一点小聪明,却永远都成不了气候。   丹田,是武者最重要的部位,是真气之源,没了丹田,那跟废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冷扶摇不由得一阵心悸,看向殷若璃的目光更加复杂,有怜悯,有凄凉,有悲喜,有快慰,有惋惜,更有钦佩。   一个丹田破漏的姑娘家,尚且自强不息,坚持遗祸武林、报复正道,委实是巾帼本色。   最重要的是,毫无功夫根基的她居然还敢只身前来无锋城,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救走,这需要何等的勇气与胆识,冷扶摇扪心自问,他若是被破了丹田,只怕要一蹶不振,自暴自弃了。   原以为她只是个无法无天、自恃天赋的妖女,不曾想,她也有她不为人知的心酸一面,她看似逍遥快活,实际上处境未必比他好多少。   想到这里,冷扶摇心中气消三分,目光凌厉地狠声道:   “师妹且放心……太乙玄门那群牛鼻子,我迟早会把他们的头颅挂在魔嚣山的山头上,告慰数千魔门袍泽的在天之灵!” 第六章 江湖谣言 ==============================   马车辘辘,不多久,两人便已到了无锋城南门,需要下马车过检方能通过。   “师兄,璃儿扶你下车。”   “莫碰我!我宁可自己爬着下车也不想劳烦你!”   “哼,坏师兄,枉费璃儿那么关心你……”   冷扶摇对殷若璃的银丝傀儡术充满忌惮,即使她的纤纤玉手再好看十倍,他也不想跟她有任何的肌肤接触。   殷若璃下了马车,她白衣胜雪,明眸皓齿,在晌午的强烈光照下散发着更加动人的魅力,那双水汪汪的柔媚眸子恍若能把人的灵魂都吸走一样。   几名守城的城卫都看得眼睛发直,喉咙发干,连说话都不利索起来:   “姑、姑娘……”   他们混迹军旅一辈子,何时见过这般如同出水香莲一般晶莹纯净的俏丽美人儿,只觉得眼前的姑娘比家里的黄脸婆、青楼的狐狸精好看十重境界,几乎就像仙女一样。   殷若璃手持香帕,眉目如画,她弯了弯膝盖朝城卫行了个福安礼,轻轻柔柔道:   “几位兵哥哥,大热天的,你们辛苦了,无锋城有你们这般尽职尽心的卫士,实乃崛起之兆……只是,这名病患被毒蜂蛰了个满脸浮肿,又身中蜂毒,气息奄奄,奴家需要争分夺秒地带他去找神医诊治……”   说着,殷若璃回过身掀开马车的布帘,让城卫看到车厢里爬了半天都还爬不出马车的冷扶摇。   “啊!”   饶是城卫见识不浅,也在目睹了冷扶摇的蚂蜂窝肿脸后吓得大叫出声,妈耶,那脸可真是难看得光怪陆离,一颗颗红肿的痘泡连成一片,就像是在脸上长了葡萄一样吓人。   城卫小头目道:“姑娘,你要带此人去寻医?他与你是何关系?莫要让他脸上的毒脓污了姑娘……”   殷若璃真挚诚恳,散发着白莲花一般的圣洁光辉:“萍水相逢,无亲无故,但是他好可怜呢,我岂能见死不救?”   城卫小头目肃然起敬,佩服得五体投地道:“姑娘人美心善,心肠忒好,直若菩萨转世啊,这名病患能遇到你,可算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   冷扶摇听得嘴角抽搐了一下。   什么叫他三生修来的福气?落到了殷若璃手里,明明是他倒了三辈子的血霉!   想他冷扶摇年少成名,堪称魔门新秀,武功高绝,长得也是英俊倜傥,惹得多少侠女为之侧目,哪怕他失手就擒也没被毁去容颜,哪像今天,他会落得这般脸肿如猪,不堪入目,丑的连他自己都受不了。   不过丑归丑。   他的奇丑容颜倒也让城卫望而却步、避之不及,根本不敢去检查他的手脚,要不然,冷扶摇的身份可能就要败露了,这无锋城里谁不知道他这个魔门余孽是香馍馍,谁不知道他已然落得个手筋脚筋尽断的下场?   城卫对殷若璃抱拳道:“姑娘路上小心,魔门余孽在无锋城附近活动频繁,难保他们不会在半路设下埋伏,对姑娘不利,那群魔门余孽最是喜欢掳掠良家妇女,轮番侮辱之后再卖去青楼,丧尽天良啊。”   殷若璃咯咯笑了一声,如水般清澈的黑眸异常灵动:   “兵哥哥多虑了,奴家是散花楼的明镜雪,虽是江湖中的一叶浮萍,但也行得正站得直,对得起天地良心,不曾与人结怨结仇……那魔门贼人若是敢对奴家有何不轨之意,怕是要承受汝阳王、南国公、万剑山庄三大势力的雷霆横扫哦,贼人虽狂,但想必也没那个胆量。”   “原、原来是明镜雪明姑娘!失敬失敬!”   “我等愚钝,看到这般仙子竟然还后知后觉,没认出你便是明姑娘,明王妃!”   几名城卫对视一眼,纷纷对殷若璃行了个大礼,丝毫不敢怠慢,他们当兵的消息来源甚广,对于明镜雪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   汝阳王、南国公,这位大人物在江南十三州人脉极广,权势滔天,党羽众多,说是土皇帝都不为过,他们无锋城根本就惹不起。   而这两位大人物也为了争抢明镜雪而撕破脸皮,闹得水火不容,几乎兵戎相向,好不轰动,那汝阳王更是放出豪话,非明镜雪不娶,谁敢碰她他就灭谁满门,这也让江湖中人暗暗称呼明镜雪为“明王妃”,无不她礼让三分。   听到“明王妃”三个字,冷扶摇嗤之以鼻,腹诽着她明明是魔门的殿堂级炉鼎,岂能容外人享用?要享也是优先让魔门之人来享。   殷若璃脸色微微发红,又是娇羞又是嗔怒地垂首涩声道:“免礼免礼,奴家只不过是流落风尘的青楼女子,当不得几位的大礼……明王妃的戏言也莫要再提,快要羞煞奴家了……啊,时候不早,可否先让奴家出城?”   城卫小头目道:“自是可以,明姑娘请。”   另一名城卫补充道:“明姑娘,一定要走官道,莫走在阡陌小径,一切以安全为上,哦对了,若是在路上发现魔门余孽的踪迹,定要设法通知正道中人……那魔门贼子猖獗无边,昨夜已经闹得聚贤商行鸡犬不宁,惨不忍睹,多少少侠的下半生都毁了。”   殷若璃“咦”了一声,询问道:“什么下半生毁掉?昨晚发生了什么?”   那城卫慨叹一声,语带悲恨道:“昨夜的聚贤拍卖会有数百位人参与,孰料那妖女竟然趁机作乱,毒翻了数百名少侠,她盗光钱财不算,还要人财两得,毫不知耻地坐到他们腰上,吸取他们的精纯功力,以至于他们修为倒退,腰梁骨都被那妖女折腾断了……难怪那妖女功夫如此可怖,能敌百人,原来都是她夜御百名少侠,吸取功力所致……”   另一名城卫也悲痛万分道:“不错,那妖女极是无耻猖獗,她还冒充成云姑娘,借着云姑娘的脸四处行骗……可怜那云姑娘守寡以后一直守身如玉,却败坏在那妖女手里,听说,今天早晨众人去云姑娘房间里解救她的时候,她衣裳凌乱、神志恍惚、暴瘦十斤,还寻死寻活的,想必是被那妖女万般侮辱了……哎,那妖女当真无耻之尤,连女的都不放过,实乃千人骑万人跨,魔门尽是出一些下贱的妖女!”   殷若璃听得目瞪口呆,水汪汪的大眼睛都睁圆了。   这是何等的冤屈?   江湖向来以讹传讹,添油加醋,但也不应该谣传得那么夸张吧,这才过去了一个晚上,她就被污蔑成这番模样?   哪怕殷若璃早已习惯了那些捏造的流言蜚语,此时也感到一阵无奈。   便连车上的冷扶摇,也是听得嘴角抽搐,内心凌乱,他当时可是亲眼看着殷若璃毒翻那群少侠,再搀扶他离开的,她什么时候采补过上百名少侠了?   而且这也太夸张了好吗!   妖女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坐断上百少侠的腰梁啊,这特么的居然还有人信?这群城卫的脑子被驴踢了吗?智商何在!   片刻后,马车辘辘,悠悠然地驶出了无锋城,踏上了一条康庄大道。   车厢里,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气氛,冷扶摇和殷若璃对视半晌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冷扶摇打破了沉默,眼神飘忽,声音发哑道:   “殷师妹……你身为魔门女弟子,压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殷若璃脸色平静,淡淡道:“习惯了,正道那帮人就这个德性,打不过就往死里黑,使劲泼脏水,利用舆论的方式来恶心人……相比起来,魔门的是真小人,正道的却是伪君子。”   冷扶摇忽然对殷若璃有了几分恻隐,她明明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容颜,更有着卓绝的天赋和天资,当年她若不是被魔门抱走,而是被道门抱养,怕是早就被七大圣地抢着培养了,多半会变成风光无限、众星捧月的道门传人。   奈何她却成了魔门的妖女,处处受制,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如魔魁老枭般人人得而诛之,还落得一身污秽骂名,人人都以为她人尽可夫……   冷扶摇试探着道:“殷师妹,你为何还要经营妖女的身份?魔门大厦倾覆、树倒猕猴散,你大可以……唔,大可以去当你的明王妃……”   殷若璃笑了笑,黑白分明的美眸半眯着凝视冷扶摇:   “谁不想活得更轻松更舒服?但是师兄莫要忘了……璃儿可是十分讨厌被男人触碰的唷,当然,帅气的师兄除外,那汝阳王长得像头猪一样,哪里及得上师兄的潇洒俊俏?”   冷扶摇闷哼道:“你这是在含沙射影……暗讽我现在的猪头脸模样吗?”   殷若璃撇嘴道:“哪有,坏师兄,璃儿才没有你想的那般不堪呢。”   冷扶摇正色道:“唔……说正经的,你继续经营妖女的身份,是要报复道门吗?”   殷若璃秋波流转道:“师兄觉得呢?”   冷扶摇沉声道:“道门势大,又联合佛门、儒门,三教九流沆瀣一气,以魔门现今一盘散沙各自为战的形势,只怕无力还击了……不过你也不是省油的灯,你的个性从来都是执拗无比,睚眦必报,既然太乙玄门废了你的丹田,那你必然会记恨一生,即使你人小势微,你也筹谋着制造机会,颠覆道门,对吧?”   殷若璃似笑非笑,不置可否,没有正面去回应。   她的内心其实早就笑出声了。   什么报复道门?   这蠢如死猪的师兄真当她是傻帽啊?道门里高手多如牛毛,她穷尽一生都不一定颠覆得了道门,那些牛鼻子是死是活跟她有个屁的关系。   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寻找回到地球的办法而已。   黄泉宝库,她势在必得!   等她回到了地球,这个世界的道魔相争就跟她再无瓜葛了,不是吗? 第七章 台灯舍利 ==============================   傍晚,夕阳西下,彤云如烧,将一处水榭雅居照耀得恍若仙淼奇境。   殷若璃下了马车,回眸一笑道:“师兄,你放心便是,这雅居内的奴仆都是璃儿的心腹,忠心耿耿的啦,就算她们粉身碎骨,也不会暴露我们秘密的。”   冷扶摇僵硬着脸闷哼道:“呵,怕是那些奴仆都被你用毒药控制、洗脑了吧?他们简直成了你的傀儡,想不效忠你都难……”   殷若璃委屈兮兮地捏了捏裙角,伤心欲绝道:“坏师兄,你怎能这样冤枉璃儿……明明是璃儿心肠善良,收容这些吃不饱穿不暖的可怜人士,给他们活干,给他们房子住,给他们好日子过,他们是发自内心感激璃儿的……”   冷扶摇抽了抽嘴角:“得了吧,你身兼毒、蛊、巫三大宗门的传承,要想把那些村姑、土鳖变成你的傀儡实在太简单了!”   殷若璃咯咯笑道:“哦,师兄真觉得他们只是附近的村姑、土鳖而已吗?你且看清楚些。”   “嗯?”   冷扶摇定了定神,仔细望向那一排跪在马车面前,恭候着主人回归的奴仆。   下一刻,冷扶摇的脸色徒然大变,喉咙涌动,颇为骇然地发出一句句惊呼声:   “成、成师叔?是洌雨宗的成万里师叔?你不是已经被正道武林乱棍打死了吗?为何你会在这!”   “你是宋师妹!合欢宗的宋薇语师妹!你不是已经嫁给雄州赵字世家当少奶奶了吗!好端端地你来当什么村姑!”   “我记得你!你是佛门灵鹫寺的樊韦陀金刚!当年我还与你拼得两败俱伤,静养了大半个月才下得了床!你心志坚定,怎么可能会甘心沦为仆役?”   “你,你是……你是泰州总兵张博仁!统帅麾下三万精兵猛将!传闻你已经战死沙场,尸体都火化了,但你怎么会在这!”   冷扶摇感到一阵阵惊悚,这些跪在地上的奴仆,似乎个个都是狠角色,来头极大,背景不凡,若是联合在一起足可组成一个中型门派了——但他们居然都成了殷若璃的奴仆,替她看家护院,这是何等的惊骇!   尤其是宋师妹……   她可是殷若璃的师姐啊!在合欢宗里她也是响当当的人物!魔门就指望着她嫁入赵字世家,然后暗中操持把控,把富可敌国的赵家变成魔门崛起的踏脚石!   连她都成了殷若璃的傀儡,那殷若璃该有多凶狠无情?   冷扶摇的背脊嗖嗖发凉,像是有无数条潮湿的水蛇蜿蜒爬过一样。   殷若璃咯咯笑道:“师兄不愧是见多识广之辈,火眼金睛,还能认得出他们,看来我以后得给他们戴上人皮面具,免得节外生枝走漏消息。”   冷扶摇紧绷着神经问道:“他们现在……是死是活?还有没有神智?”   殷若璃撩了撩耳畔边的发丝,语带轻柔地笑道:“活着的死人而已,武功都被璃儿废了,神智也遭到了重大的打击,变得跟孤魂游鬼差不多……哎呀,璃儿好像做得很过分,但谁让他们欺负过璃儿呢?”   “你,你真不愧是首屈一指的妖女……”   冷扶摇掐了把汗,看着殷若璃的眼神犹如见到了魔鬼,哪怕她再清纯漂亮一百倍,也只会让他感到窒息般的可怖。   “来,帅师兄,让璃儿扶你进屋吧。”   “不需要!我能自己走……”   “师兄是害羞了吗?哦,也是,男女授受不亲……那就让张总兵扶你吧。”   冷扶摇任由僵尸傀儡般的张总兵搀扶着,跟随殷若璃进了水榭雅居。   出乎意料……   雅居内一点儿都不古色古香,反而堆放着许多异国情调的古怪工具。   冷扶摇被搀扶着坐在一张奇怪椅子上。   通常来说,武林里的椅子都是四四方方、雕龙刻凤的,坐着非常结实坚硬。   但是冷扶摇现在坐着的椅子却软绵弹性,坐上去柔软无比,相当的舒服。   殷若璃谴走了张总兵,秋波流转地看着冷扶摇道:   “师兄,此物名为布艺沙发……怎么样,坐着舒服吧?它还很适合躺在上面睡觉呢……当然啦,软乎乎的沙发,其实也是小两口恩爱调情的好地方唷……待师兄伤势好转以后,大可以在沙发上跟璃儿谈情说爱。”   冷扶摇心有余悸,只呐呐地转移话题道: “此等妙物,我闻所未闻……怕是大周皇朝的龙椅,都没它坐着那般舒服,是出自谁之手?鬼斧宗还是神工宗?亦或者是鲁班世家?”   殷若璃笑道:“当然是璃儿做的啦……哎呀,天色已暗,璃儿先开个灯。”   殷若璃素手伸向台灯的按钮,“咔”的一声,屋内瞬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冷扶摇微微一怔,双眼瞪圆,不可思议地看着桌上台灯所散发出来的白炽光芒,这种白得像雪一样的光芒,比之晌午的阳光还要炽烈。   “这……这是何物!烛火之光在它面前宛如萤火般黯淡!”   “这是简单的台灯而已啦……师兄,别一惊一乍的了,璃儿所修所学多着呢,超乎你的想象,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养伤,璃儿会好生照顾你的。”   冷扶摇汗颜,他总觉得这名唤“台灯”的东西绝不简单,按照宝物越牛逼就越流光溢彩的亘古铁律来看……这“台灯”很可能会是什么仙家法宝,很可能还是千年前流传下来的……不,说不定还是佛陀的舍利子!   “那……那个是什么?”   在台灯的灯光下,冷扶摇看清了屋内的一切物品,最让他感到惊奇的是一张充满西域风情的雪白桌子。   这似乎是一张梳妆台,却又与大家闺秀的梳妆台大相径庭,它做工精美绝伦、宛如神工天成,桌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甚至还有着一面透明的镜子!   武林里只有铜镜,照着非常黄浊失真。   但是那面透明镜子却白净如洗,几乎能百分百还原,这等奇镜,恍若神迹!   “那是……”   “那只是普通的玻璃镜而已啦……坏师兄,你是不是想着伤好以后,抱着璃儿在梳妆台面前,一边照镜子一边使坏?”   “我,我……我岂敢……咳,桌子上的那些瓶子是何用途?以你的性格,怕是装满了毒药和蛊虫吧?”   “师兄误会了,那些是化妆品,虽然璃儿不太喜欢用,但献祭的时候总会掉出一大堆化妆品来,拉低璃儿的中奖率……”   殷若璃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支唇膏,轻轻涂在樱花般的唇瓣上,顿时让她唇瓣更加晶莹润泽,在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让人颇想一口就亲上去。   冷扶摇有些看呆了眼,他见过很多大家闺秀的化妆品,无外乎是胭脂、铅华、纸红、眉笔,像这种能让唇色晶莹如玉的东西他还是第一次见。   “什么献祭?”   “那是璃儿的看家本领,师兄以后自然会知晓。”   殷若璃神秘兮兮道,她如此的招人嫉恨,在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便是因为她有着一项骇人听闻的本领——向天献祭。   道门魔门,全是吸纳天地灵气,籍此来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以求晋升先天之境,但天地灵气是有限的,道门魔门的行径对于天地而言无疑是窃取灵气的贼子。   殷若璃废掉道门魔门中人的修为,让灵气归还天地,对于天地无疑是一件功德,她也有望可以得到相应的奖励——这就像是三皇五帝的大荒时期,天子用畜牧祭天,便可以求得风调雨顺、天下安宁一样。   这雅居里的每一件东西……可都是殷若璃废掉一名名道魔门人而换取来的,由于废人武功比杀人还要来得凶狠,所以殷若璃在江湖上仇家满天下,特别招人恨。   “师兄,你几天没吃东西了,来,这有些璃儿爱吃的巧克力,还有可乐噢。”   殷若璃打开一个奇怪的大型机关,里面冒出森森寒气,旋即她从中取出红色的铁瓶子,以及几块黑溜溜的小硬块。   “我、我不饿……”   冷扶摇肚子都饿得咕咕响了,说不饿是假的,但他可不敢去吃殷若璃送来的食物,他害怕分分钟会毒从口入,落得跟那些奴仆一个下场。   “不饿也吃点嘛,你看,璃儿就很喜欢吃这些的。”   殷若璃一口巧克力,一口可乐,别提多畅快了,她放下瓶子,忽然想到了什么:   “惨了,我好像有四五天没喂过那群牛鼻子吃东西了……他们没被饿死也肯定饿伤了吧,我的免费人力发电机啊,五雷观的那群牛鼻子可千万别饿死,要不然人家可就没法用电了……师兄,你且吃着,璃儿喂完猪就回来。”   话音未落,殷若璃就打开了地道机关,端着一大盘子冻得发硬的馒头走了进去,天知道她在地下室里关着多少正派人士。   雅居内只剩冷扶摇一人,但他的心久久难以平静。   他寻思着该怎么逃走……   然而他行动不便,功力未复,怕是也逃不出那妖女的手掌心。   他看着桌子上的红色铁瓶、黑色小块,肚子实在饿得抽搐了,他尝试着用颤抖的双手捧着瓶子,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可口可乐”,他皱了皱眉,拉开拉环。   只听“嗤”的一声,瓶口喷出一种浊气,瓶子里的液体更是咕噜噜地冒着小小的气泡。   冷扶摇脸色大变:“水中有大量气泡冒出,这是剧毒的反应!毒性尤胜砒霜!那下贱的妖女莫不是想毒死我!哼,她当我是傻子不成!”   冷扶摇连忙放下那铁瓶子,不敢再碰,就连桌子上黑黝黝的“巧克力”小块儿他都不敢去尝了,看它黑乎乎的,只怕也是剧毒之物。   但是总要吃点东西吧?   冷扶摇想到了刚才殷若璃涂过的唇膏……   她都涂在自己唇瓣上了,肯定是没啥毒的,大可以用来给他果腹,缓解一下饥饿。   冷扶摇吃力地下了沙发,一瘸一拐地摸爬到梳妆台边,然后双手慌乱地打开了一支唇膏,却见色泽粉红,犹如羊脂,他把心一横,一口就把唇膏咬在嘴里咀嚼。   那味道简直难以形容,当真味如嚼蜡……   但至少容易咀嚼,可堪下咽,不会给冷扶摇肠胃带来不适。   一口气吃掉了十几支唇膏,冷扶摇才肯罢休,虽然只够塞牙缝,但至少能缓解一下饿得绞痛的五脏庙。   冷扶摇遂又将目光扫向了那盏台灯,暗暗思忖着:“此等宝物……非同凡响,通常都会含有无上的纯净力量,不少经典传记、民间故事里的主角便是误服了仙家法宝、佛门舍利,得以破而后立,步步高升……我筋骨尽断落到那妖女手里,怕是凶多吉少了,我别无选择,唯有一赌……魔门先烈在上,请保佑弟子冷扶摇能借助这等仙家法宝,脱胎换骨、重获新生吧!”   冷扶摇把心一横,深吸一口气,随后埋头伸到台灯的罩子里。   他张大嘴巴,将发光的白炽灯泡含在嘴里。   灯泡暖洋洋的,让冷扶摇心中一喜,勇气上涌。   下一刻,他牙关用力,一口咬了下去。   他相信颗佛陀舍利,有可能让他功力暴涨两个甲子!   这是一场豪赌!   用生命为赌注的豪赌!   但冷扶摇的幻想很快就破灭掉。   只听“嘭”的一声脆响,冷扶摇嘴里的“舍利” 应声而碎,碎成了一片片细小碎屑,割得他满嘴流血。   这还不算。   他还感到一股酥麻的电流窜到他全身,让他脑海轰隆隆作响,周身都止不住地颤抖,就连一头脏乱的头发都根根倒竖起来。   尤其是他的舌头,被台灯的接口电得差点要熟透了……   在神智昏迷之前,冷扶摇欣喜无限,脑海里只余下一个念头——   “成了!那些民间故事诚不欺我也!如此强烈的身体撕裂感,我怕是真要脱胎换骨了——殷若璃,待我吸收了这颗舍利子的功力,便要让你尽一尽炉鼎的职责本份!” 第八章 道门囚徒 ==============================   便在冷扶摇遭受电击、吃尽苦头之际,殷若璃正在地下室里喂猪一般地给一群囚犯投食。   “臭秃驴、牛鼻子,快醒醒,看看本姑娘给你们带了些什么好吃的!没错!是你们最爱的隔夜馒头,而且还是在冰箱里冷冻了四五天的唷,保证口感厚实松脆,味道甘醇,唇齿留香,啊呀,最重要的是,这些馒头还是璃儿亲自用面粉做的呢,天下独此一家,连皇帝老儿都没福分吃到呢,便宜你们了。”   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回荡着,显得格外沉闷响亮。   阴暗的牢笼里,倏然睁开一双双浑浊的锐利眼睛,就像是肃杀的黑暗血夜里,无数只饥饿的野狼在用死亡的视线在打量猎物。   “阿弥陀佛……”   “妖女!你不得好死!”   “敢把我们当成猪来养,你这贱人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魔门余孽荼毒武林,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你猖獗不了几天的,当年太乙玄门能捉你一次,照样能捉你第二次!到时候,就不是废掉你丹田那么简单了!”   “贱人!你最好现在就放了本道爷,如若不然,将来你必会落入到本道爷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你成为我五雷观的道妓,永远赎罪,每天都让我五雷观数百名外门弟子在你身上写满正字!”   一连串的咒骂声、怨愤声、呵斥声不绝于耳,彰显着这群囚犯心中的怨气几乎可以直冲云霄。   他们可都不是简单人物,哪个不是江湖里叫得上名号的高手,不是寺庙高僧护法,便是道观的执事名教,几乎人人都达到了三花聚顶的境界,委实厉害。   论武功,他们一掌就能拍死殷若璃,但是论手段,他们给殷若璃提鞋都不配,败在她手里被她囚禁于此倒也不算出奇,谁叫她精修的毒、蛊、巫三系邪术都是宗师级水准呢?   他们也逃脱无望,哪怕殷若璃没有废掉他们真气,却已在他们体内种下了“阴线蛊”,限制了他们运功提劲,甚至她还给他们吃了“沉铅散”,让他们身体就像灌了铅一样晕沉沉的,站都站不起来。   “好凶哦,你们吓到璃儿了,璃儿明明对你们那么好,把你们养得白白胖胖的,你们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还狼心狗肺地对璃儿喊打喊杀……你们正道人士便是这般欺负良家妇女的吗,真是的,璃儿本来还想留你们多活几天的……但璃儿现在很伤心,只好杀你们泄愤了。”   殷若璃潸然欲哭道,“啪”地一声打了个响指,只听“滴滴答答”的轻微响声连绵不断,地下室的深处赫然冒出一大片密密麻麻、七彩斑斓的大红蜈蚣,每条都如擀面棒般粗大骇人,毒牙缭绕,眼冒绿光,吓都能把人吓死。   “啊!”   饶是这群佛道高手见过不少大场面,却也被满地的黑红蜈蚣吓了一大跳——他们被囚禁在此多日,竟然丝毫不知地下室的更深层里养了近千条蜈蚣,这妖女更是骇人听闻地能让蜈蚣听她使唤,宛如她的私家军队一般。   想到马上就要沦为毒蜈蚣的盘中餐,被它们一口一口撕下血肉,这群佛道高手都心惊肉跳、忐忑不安,一张张老脸都变了颜色,呼吸沉重,却又拉不下脸去求饶,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毒蜈蚣把他们掩盖在虫潮之中。   “咯咯,怎么样,各位佛爷道爷,被蜈蚣爬满全身的滋味不错吧?瞧你们吓得瑟瑟发抖,璃儿逗你们玩着呢……你们都还有利用价值,死那么早岂不是暴殄天物吗,起来吧,这些乖乖蜈蚣不会伤你们的,就是陪你们解解闷而已……呐,这些馒头你们快吃了吧,不吃的话,璃儿可就只能让你们吃蜈蚣喽,想想,让蜈蚣爬进你们嘴里再钻到咽喉,会不会很刺激呀?”   殷若璃发出清脆的笑声,却让一众佛道囚犯冷汗涔涔、毛骨悚然,方才的威风和凌然都被殷若璃寸寸击碎,毕竟被蜈蚣爬满全身、全脸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可他们也没敢回嘴,只能攥着拳头咬着牙关,一声不吭地捡起地上硬硬的馒头,忍辱负重地塞进嘴里,这冻了数日的隔夜馒头简直就像石头一样硬得嘎嘣响。   唯独一名须发尽白的老僧不愿吃食,他盘坐在地,任由蜈蚣在他的头顶上蜿蜒盘旋,他双掌合十,沧桑沙哑道:   “阿弥陀佛……殷施主,你极具慧根、灵气十足,如若弃暗投明回归正道,必将会成为福泽一方的杏林圣手、扁鹊再世,到时候,世人都将赞颂你的功德……如你愿意悔改,老衲可以既往不咎,还将引领施主遁入我滂沱寺,接受佛门最经典的佛学熏陶,将来成佛成圣,大有可为。”   “啧啧,高僧就是高僧,还真有那么一套,说得人家都心动呢……好想立刻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   殷若璃纤纤玉指搓弄着裙角,脸上却是一副多愁善感的模样,她柳眉轻锁,悠悠喟叹:   “只是……高僧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哦,当年璃儿还是天真灿漫的女娃儿,却因为道魔之争,被太乙玄门捉起来镇压在封魔塔里……哎,那封魔塔是什么地方?满世界穷凶极恶之人都被关在里面,便连天外邪魔、魑魅魍魉都在里面扎堆……可怜璃儿一个八岁的女娃,又被破了丹田,就这样在那群魔乱舞的地方待了七年……高僧,换了你,你确定你能不疯么?”   白须老僧脸色一僵,颇为动容地睁眼打量着如仙子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殷若璃,她白衣飘飘、气质纯澈,一点都不像是有过凄惨经历的女子,更别说是在封魔塔度过她的童年了。   那里根本就不是正常人敢待的地方!   里面是炼狱,是熔炉,是绝望的深渊,太乙玄门千年以来不知降服过多少妖魔鬼怪,每每碰到棘手的,就会丢进封魔塔里加以炼化、练成尸血,让妖魔邪气净化成原始能量。   八岁的女娃进了去,即使不被炼化成尸水,也要被一大群妖魔鬼怪给生撕活剥,哪怕保守一些她不被吃掉,也要日夜遭受各种精神污染,被无尽的怨气和戾气侵蚀。   白须老僧扪心自问……若是他被关进封魔塔,只怕……活不过十个呼吸便要被啃食成一地的白骨。   “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太乙玄门欠你的……他们下辈子自当会还你,只要你回头,广修功德、福泽百姓,相信你下辈子定然能讨回公道,怕是有机会执掌太乙玄门,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掌门也不无可能。”   “臭秃驴,我还以为你能说出点什么歪理呢……没想到又是下辈子这种蠢话,你们佛门翻来覆去都是这一套的吗?糊弄一下愚夫蠢汉还行,但我嘛,只会被你逗笑。”   殷若璃冷笑一声,满是不屑与嘲弄,看那白须老僧的眼神宛如是在打量着砧板上的鱼肉。   而旁边的佛道高手则是噤若寒蝉,只敢机械性地啃咬着硬邦邦的馒头,方才还大声咒骂殷若璃的几个老道士都打从心底里发毛,对殷若璃忌惮无比,那是一种本能上的恐惧。   这妖女能在封魔塔里撑过七年……   而且她的童年还是在封魔塔里度过的,那该培养出什么样的扭曲阴暗心理啊!   这也难怪她会乖张暴戾、笑起来让人胆战心惊,更难怪她的毒、蛊、巫三大旁门左道都拥有那么高的造诣,也无怪乎她的手段那般的狠辣老练。   经历过封魔塔的残酷洗礼,她又还这般年轻,往后只怕真要成为一代祸世妖女,在正道武林中掀起一波恐惧狂潮了。   他们也忽然发现,自己败在殷若璃手里,合该心服口服。   “施主……你还想要重整魔门、东山再起吗?”   “咯咯,我才没那么无聊呢,魔门跟你们正道一样,没几个是好东西,死了也就死了,我可没什么怀旧心理……喂,那几个五雷观的牛鼻子,你们多吃点,多吃点才有力气给我发电……你们真是烂透了,还自吹自擂是什么三花聚顶的高手呢,天天就给璃儿发的那么一丁点儿电,都不够拿来开冰箱吹空调、维持孵化机的呢,烂透了!”   殷若璃打开牢笼的铁门,亲自走近到几个老道士面前,为了以资鼓励,她还亲自把馒头搓成圆滚滚的馒头泥,像是逗狗一样丢进他们嘴里,让他们用嘴去接。   他们是在场囚犯里最惨的,不仅功力受制,连丹田都被银针扎入,银针后面还连着一根根电线,汲取着他们丹田里的雷属性真气,再储存到一个改良过的电瓶里,经过一系列的转换,可以转成稳定的电流储存起来。   “唔……还是你们五雷观的牛鼻子顶用啊,我最喜欢你们用爱发电了……因为有你们,璃儿改良的孵化机才可以大规模地孵化许多蛊虫的卵蛋……”   “妖女,你给我个痛快吧!”   “才不要呢,璃儿要把你们养得肥肥白白的,以后,说不定能把你们献祭出一辆酷酷的哈雷摩托车哟……”   “你……咳……呕!”   几个五雷观的老道士眼睛一瞪,想要说什么,却忽然哆嗦起来,口吐白沫,一副不堪忍受重负的样子。   “咦,这是电流被耗光了?怎么会消耗得那么快?难道是冷扶摇那个土包子?”   殷若璃丢下一群佛道囚犯,跑回到屋里一看,果真看到冷扶摇躺在地上如羊癫疯一般抽搐哆嗦,还口吐白烟、双眼发红,嘴里更是有染血的玻璃碎屑。   “呀,冷扶摇这是触电自杀吗?好骨气!宁死都要守住黄泉宝库的秘密,我还真是小看他了呢。” 第九章 乔家少爷 ==============================   翌日清晨,冷扶摇艰难地睁开眼皮,他周身刺痛,像是身上的每一块肉都要裂开一样,便连舌头都宛若烤焦一般,喉咙干燥得无比难受。   “啊,师兄,你醒来了,璃儿好担心你,害怕你会撒手西去,师兄你怎么那么傻,璃儿说过非你不嫁的,你要是死了,璃儿可就要成寡妇了……”   耳边响起殷若璃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冷扶摇张了张嘴,一脸绝望的复杂之色,心中悲苦无比——天杀的殷若璃,你分明是在作弄老子吧!   故意拾掇出一个“台灯”的玩意来冒充“千年舍利子”,引诱老子上钩,你就是利用了老子孤注一掷的心理, 让老子自取其辱,在你面前抬不起头的吧!   想到悲愤处,冷扶摇的喉咙呵呵作响,一双虎目流下两行温热的浊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落到殷若璃手里,那是多少泪都不够流的。   “师兄莫哭,你虽然伤得严重,但璃儿已经用‘回气蛊’护住你的心脉了,你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师兄你舌头严重电伤,都快电焦了,怕是要好久才能恢复过来呢,呜,听不到师兄那磁性的嗓音,璃儿听什么都是没滋没味的……”   什么?   舌头严重电伤?   难道下半辈子要当个哑巴了?这舌头还能不能拿来吃东西了?枉我自诩“花间蝴蝶舌”,往后我都不能用三寸不烂之舌泡妞了吗!   冷扶摇更加悲愤,连死的心都有了,想到自己现在有如瘫痪,任由这妖女摆布,他就虎目落泪更欢,连着涕水都一并流下来,若是他此刻能开口说话,怕是要对殷若璃破口大骂“贱人”三百遍。   “师兄,别激动,人家知道你在心疼璃儿……但师兄你放心,璃儿会让你好起来的,唔……你不是有黄泉大法吗?靠吸取别人的气血你应该能加速恢复吧……虽然璃儿捉了很多秃驴和牛鼻子,但他们功力跟你不相上下,有的比你还高呢,你也吸不了吧……”   殷若璃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咯咯笑道:   “有了,五十里之外,有个乔氏家族,算是三四流的世家,也出不了几个高手,璃儿这便去捉几个真气过得去的青年才俊回来,让师兄吸个饱……”   冷扶摇睚眦扩散,瞳孔紧缩,他悲愤地在床榻上竭力挣扎,内心苦闷地想跟殷若璃说,别折腾了,直接一刀把他剁掉比较好,一了百了,士可杀不可辱。   “师兄你这般激动,一定是迫不及待吧……好嘞,薇奴,你好生照看着师兄,不可让他再出意外,知道吗?还有,多在他伤口上淋辣椒水,激发他的求生意志,知道吗?”   “是,主人……”   行尸走肉、眼神空洞的宋雨薇低声应答,拿起沾水的手帕便糊到冷扶摇脸上。   殷若璃对宋雨薇极是放心,她头也不回地出了门,继续祸害武林正道去了。   木舍雅居之内,只剩下冷扶摇和宋雨薇两人,冷扶摇喉咙涌动,却只能发出“赫赫”的沙哑声,他真的很想问宋雨薇:“师妹,你可还记得我,你跟我一样,都是魔门复兴的希望啊。”   然而,承载着魔门复兴重任的宋雨薇,却如同一株失去了什么的枯木,无法再与冷扶摇进行半点心灵上的交流。   转眼,已是晌午,殷若璃策马而奔,抵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座古老的山城,城内人口不足两万,大多以种植茶叶为生。   城中唯一的名门望族便是“乔家”,传说百年之前,乔家曾经出现过一位五气朝元的猛人,打遍方圆百里无敌手,还在族内留下了不俗的内家心法,让乔家在这百年之内,培养出了不少年轻才俊,家族势力也愈发兴盛。   “嘭”的一声轻响,家族演武场上,那块巨大的石碑纹丝不动。   “乔岩!真气两段!”   测灵碑旁边的中年男子,冷漠地呐喊着,不愿多看那名叫乔岩的青年一眼。   台下,测试品级的家族青年们又起哄躁动起来,不乏冷嘲热讽之声。   “啊,才两段吗?越来越逊了,怕是撑不到明年,他就要散尽一身真气,落得跟凡夫俗子一样了。”   “哎哟,这还是当年的乔家第一人吗?十三岁就冲破真气界限,暴气如虹,还以为他要一飞冲天呢,如百年前的先祖那么辉煌呢,没想到他会废成这样……”   “垃圾!我们乔家没有你这样真气二段的废物,你都练到狗身上了吧!”   乔岩听着阵阵嘲讽声、叹息声,不由得失落地攥紧拳头,连指甲都刺入了掌肉而未觉。   他仰天四十五度摸了摸鼻尖,自嘲一声,又是苦涩又是难堪地下了演武台,他排众而出,最后蜷缩到演武场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喟然长叹。   曾经,他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身上有着无数天才的光环,奈何数年以前他真气泄露,越练越是退步,他也跌落神坛,从家族第一才俊沦落为家族第一耻。   “嗨,岩少爷,奴婢是新来的丫鬟翠儿,可否请教少爷几个问题?”   “唔,可以的……咦,你是丫鬟?我乔家什么时候有你这样的丫鬟?”   乔岩愣了愣,不可思议地打量着这名不速之客,她是个身穿下人服饰的俏丽姑娘,唇红齿白,妙目含春,瑞的是狐魅动人。   这丫鬟还能是谁?自然便是殷若璃了。   只不过她戴了半张人脸面具——现在的她,是以魔门妖女殷若璃的面目见人。   这半张面具也是她亲自拓印的,是出自封魔塔里的宝物,源自于一名千年前的女妖被炼化成尸水而遗留下来的脑袋,不腐不化,正好废物利用做成面具。   既然是千年前的妖女,想必当世也无人再认得了,殷若璃当然堂而皇之地将其当成了新一代妖女的面孔。   别看只有半张面具,只够覆盖下半脸,但一经戴上,却让殷若璃那纯澈无垢的气质尽数转化成狐·媚冶荡, 哪怕殷若璃还是原本的那双眼睛,也不再流露出半点钟灵毓秀之气,反倒像是一个风情万种的青楼女子,媚骨天生,一颦一笑都勾人至极。   乔岩便是看到殷若璃这般风尘之气,颇感错愕,这女子怎会跑来他家里当丫鬟了?   她应该去青楼发挥她的特长才是啊!   殷若璃的妖女脸孔看着也就二十出头,比乔岩要成熟一些,像个姐姐一样,她秋波流转,咬唇低语道:“岩少爷天天忙于练武,哪里关注过家族里新添一名丫鬟了?”   乔岩一愣,习惯性地挠挠后脑勺,尴尬笑道:“这倒也是……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只管问吧,估计我能待在这儿的时间也不多了,指不定下个月就要被轰出去……”   殷若璃咯咯笑道:“岩少爷,你以前……你的那些族兄族弟,是不是经常喊你废物废柴?还刁难你,拿你的父母说事?”   乔岩脸色一僵,半晌才叹气道:“是……自从我真气消散以后,他们便唤我为废柴……”   殷若璃点点头,似笑非笑道:“那岩少爷,小时候辉煌过,是不是跟哪个家族的千金订下了娃娃亲?后来又被退婚了?”   乔岩脸色更显尴尬:“你…你能别再提那些事吗,我不想再去回忆…”   殷若璃笑得颇为满意:“这么说,岩少爷是个废柴,又遭到退婚喽……那你手上的戒指,是你母亲留你的吗?”   乔岩伤口上被撒盐,略有些黯然神伤,但他脾气很好,只摸了摸鼻子苦笑道:   “不,这是我父亲留下来的,当年我父母响应武林号召,去围剿魔门总坛,道魔决战过后,我父母便杳无音信,有人说父母被打成了碎尸,但我不信,我肯定父母还活在人世……”   殷若璃笑得眼睛都快要弯成了月牙,一闪一闪的,她脆生生道:   “那你可要收好你的戒指哦……说不定,里面藏着个老爷爷,岩少爷,你可要加油哦,翠儿很看好你,废柴流崛起的好戏即将上演。”   乔岩听得一头雾水,一脸懵逼,他的戒指怎么可能藏得了一个人进去?那根本就是不值钱的黑石戒指啊。   “啧……这个世界开始精彩了,裴成空那老头子说天降奇象,异数丛生,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还真让我碰到了一个疑似废柴流的龙傲天……可惜我已经没心情看戏了,黄泉宝库近在眼前,赶紧回到地球故乡、远离这帮虎躯一震的龙傲天才是真理……”   殷若璃心下暗忖,正想要跟乔岩告辞,忽听身后吹起了一阵口哨声:   “咦,这丫鬟身材不错啊,背影满分!”   “乔岩!你这不争气的废柴又在调戏丫鬟,当心老子再揍你一顿!”   “哇去,这丫鬟屁股真特么的圆滚,看着肯定手感特别好。”   殷若璃俏生生地回过头去,用柔弱无助的目光看着身后的乔家青年,楚楚可怜地往乔岩的怀里躲去,像是吓哭了一般:   “几、几位少爷,莫要为难奴婢……奴婢跟村里的二狗子定下娃娃亲的……”   而那三名乔家青年看到殷若璃的正脸,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口气——妖,真是太妖了,妩媚得叫男人看了蠢蠢欲动啊,她的每一个柔弱表情都深深地刺激着男人最原始的犯罪欲望。 第十章 恐怖如斯 ==============================   殷若璃表现的柔弱无助,像是落入了狼群的小羊羔一般,而那三名乔家青年则是眼睛圆睁、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扫视,还别说,这丫鬟发育得忒好了,不仅屁股圆滚,便连胸前也是峰峦叠嶂,即使穿着丫鬟的粗衣麻布,也掩盖不住她那惹火的曲线。   “乔枫!乔儒!乔岗!你们要做什么,她虽是丫鬟,也不是任由你们欺辱的,没听到她已经有娃娃亲了吗!”   乔岩平时没少挨族兄欺负,但他看到殷若璃如受惊的小鹿般躲到他身边寻求庇护,他男子气概顿时被点燃,鼓起勇气,对那三青年呵斥起来。   殷若璃轻咬唇瓣,素手拉住了乔岩的衣袖,一副惊恐过度的样子,颤声道:   “岩少爷,翠儿害怕……”   “翠儿莫怕!我乔岩虽然没用,但也不容他们三头畜生骚扰你……”   “啪!”   乔岩那极富有主角气息的台词还没说完,只听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乔岩的身子赫然被扇得踉跄跌倒在地上,脸颊肿得老高,火辣辣的疼。   那是一记力道沉闷的巴掌。   真气五段的族兄,要一巴掌扇翻真气二段的废柴,真是绰绰有余。   三个乔家青年明显是飞扬跋扈惯了,当先一人还朝倒地的乔岩吐了口痰,奚落道:   “废柴,少在这逞英雄,就你这废柴还装个屁的护花使者!”   “就是,你自身都难保,还想什么泡妞?”   “翠儿,跟着这废物没什么前途的,他就是乔家的笑话,你要跟就跟我们三得了,保准你吃香喝辣,穿金戴银,要啥有啥……而且我们是乔家青年才俊,身份尊贵,风流倜傥,不比你家的那个二狗子未婚夫强一百倍?”   “哈哈,说得对,我们可都是真气五段的顶尖强者,体魄强壮,有我们三在你身上的良田卖力耕耘,广施甘霖,绝对能让你酣畅淋漓乐不思蜀,彻底忘掉你的二狗子!”   三个乔家青年就像是强抢民女一样,先是打翻了可怜的男主角,再来纠缠无助的女主,活生生地就像是在上演一出街头恶霸的戏码。   “三、三位少爷……奴婢,奴婢虽身份卑贱,但也知道女孩子家的清白贞洁有多重要…还请三位少爷放过奴婢吧。”   殷若璃彷徨无助、惊慌失措,她低着头不敢去看那三青年贪婪的目光,只畏畏缩缩地后退,像是要狼狈逃窜。   “嘿嘿,翠儿你想多了,我们只是想跟你做朋友,何时要辱你清白了……来,翠儿,陪我们喝花酒去,还要请你吃香香鸡,香辣可口,是你从未尝过的美味佳肴。”   说罢,为首的一名乔家青年大手一伸,拽住了殷若璃的手腕,肌肤接触,他发现这丫鬟可谓细皮嫩肉,摸上去滑腻如玉,手感好到不得了——乖乖,现在的农家村妞都是吃啥长大的,发育得这么好,珠圆玉润,比青楼那些锦衣玉食的头牌可强多了。   “不要啊,呜呜,少爷,请你自重……”   殷若璃吓得眼眶发红,潸然欲哭,乱了分寸,还无助地用另一素手手想去掰开青年的大手,但她的挣扎只会激发男人的兽性,当即她的两只手就被他钳制起来。   “翠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呜呜……放开我……”   殷若璃泪水都流下来了,她还待挣扎,但那乔家少爷已经一个弯腰,将她横抱了起来,就像是老鹰擒小鸡一样彻底地将她控制住。   “走!我们喝花酒、吃香香鸡去!你这穷酸丫头,今晚就饱餐一顿吧,哈哈哈哈——”   正当三个趾高气扬的乔家青年要扛起美人儿回去寻欢作乐之际——   一声正气凛然的暴喝声蓦然响起:“放开她!你们三个畜生!我乔岩今天就是被你们打死,也不允许你们糟蹋了她!”   三名乔家青年猛回头,却见脸颊红肿、嘴唇带血的乔岩站了起来,正用苍鹰般锐利的眼神紧紧地盯着他们。   殷若璃哭声一窒,泪目闪烁,像是被乔岩的勇气深深感动了一样:   “岩少爷,不要把你自己搭进去,是翠儿命苦……”   那横抱着殷若璃的青年冷眉一横,心生不耐道:“不知死活!乔岗,把他往死里揍!特么逼都让他装完了,还想英雄救美?”   名为乔岗的青年嗤笑一声:“没问题,我会按着他的脑袋去吃狗屎。”   乔岩却更显神色坚毅,他咬了咬牙,竟然不等乔岗攻来,反而率先出手,“哒哒哒”地急速踏步,一拳朝乔岗胸前轰去。   “愚蠢,你真气二段,来给我挠痒……啊!”   乔岗还没说完话,就是一声惨叫,连着他的身体都被轰飞出三米开外,张口就吐出一口气,他还圆瞪着双眼,不敢想象素来废柴的乔岩竟然能把他重创。   剩下的乔枫、乔儒也是大感不可思议,彼此对视一眼,均能感受到对方的震惊。   乔岩腰梁挺直,怒目而视,冷冽喊道:“再说一次!放开翠儿!否则我会跟你们拼命!”   横抱着殷若璃的乔枫龇牙咧嘴道:“你……哼!你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   乔岩火气上涌,骨子里窜出一股狠劲:“那就打到你们不敢作恶!”   “唰”地一下,乔岩欺身上前,瞬间近身,下手宛如雷霆横扫,一拳轰飞乔儒,再一脚踹飞了乔枫,最后他还双手接过了殷若璃,让她被横抱起来。   三名乔家青年都栽倒在地,口中呕红,他们又气又急,想不通乔岩是怎么忽然间爆发出那么强大的战斗力?   不是说他真气消散吗?为何……   想起他十三岁时曾经真气九段,啊,如果他又恢复过来,那当真是——此子恐怖如斯!   “岩少爷,你好厉害……翠儿承蒙你的大恩大德,不知道该怎么答谢你才好,呜呜……”   殷若璃像是怀春的少女般笑中带泪,任由乔岩英雄救美地打横拦腰抱着,但实际上她却在心里早已腹诽——他果然是龙傲天选手,她刚才不过是一时兴起演了场戏,没想到就刺激到乔岩,让他上演了废柴逆袭的戏码……   殷若璃本来还只是调侃他而已,其实她根本就不觉得这种穷山乡下里会诞生出什么废柴逆袭的龙傲天,但孰能料到,他偏偏就逆境爆发了……   “翠儿,你不必,这是我身为乔家之人应该做的……你也别对乔家有什么意见,他们三个是害群之马罢了。”   “嗯,岩少爷好棒呢……啊,岩少爷你怎么忽然变得那般厉害,不是说你以前经常被欺负的吗?”   “这……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不想眼睁睁看你被他们掳走,我忽然就灵台清明,骨髓里涌出狠劲……”   “岩少爷,可以先放翠儿下来吗,你的呼吸喷得人家痒痒的呢……”   “啊,抱歉抱歉,是我唐突了。”   乔岩又是尴尬又是纠结地将怀中的殷若璃放下,但他心神摇荡,那绝佳的肌肤接触的手感使他从未体验过的,这丫鬟身上还有一股特殊的幽寒体香,让他有些发醉。   “岩少爷……让翠儿当你的专属丫鬟,伺候你好吗,翠儿想要报答你……”   殷若璃娇滴滴地说道,语气里带有几分诱人的娇羞风情,那狐魅动人的俏脸配上丝丝红晕,直让乔岩都看呆了眼。   “使不得,使不得……我有手有脚的,不需要丫鬟。”   “那岩少爷是嫌弃翠儿吗?”   “不是,我……我只是不习惯被人伺候……”   “没关系的呢,岩少爷,翠儿会让你很舒心的,解决你衣食住行的一切烦恼,让你有更多时间去练功,出人头地……”   殷若璃嘴上说得极是动听,但她早已乐开了花,忽悠年轻才俊是她最擅长的领域之一,不过这名叫乔岩的小子倒是出乎意料的纯情懵懂,有一种淳朴谦逊的气息。   不过嘛……   玩也玩得差不多了,还是尽早办正事吧,此番前来,就是要毒翻几个上乘的练武好手,用马车把他们运回去给冷扶摇疗伤用的。 第十一章 蛊毒无双 ==============================   乔岩眼神飘忽,怦然心动,他这些年屡屡被冠以废柴之名,奚落和嘲讽简直是家常便饭,如今忽然有个乖巧俏丽的美人儿对他崇拜有加,他想不心乱都难,尤其是这美人儿看他的眼神还含情脉脉,似要以身相许的那种。   乔岩也是少年心性,心血来潮之下,他豪气顿生,虎躯一震便道:   “既然翠儿你这般坚持,我再推辞便是虚伪了……咳,翠儿你放心,我乔岩有一顿白米饭吃,就绝对不会让你吃粥的。”   殷若璃委屈兮兮地低下头:“岩少爷,翠儿跟在你身边,不想吃米饭,倒是想尝尝香香鸡……以前在村子里顿顿吃素,几个月都吃不到油星儿的呢……”   乔岩脸色一囧,摸摸鼻子苦笑道:“翠儿,其实香香鸡并不好吃……而且那三个畜生所说的香香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再者,我囊中羞涩,也不好顿顿都请你吃得起香香鸡啊…”   殷若璃拉着乔岩的手,用手帕轻轻地擦拭着他脸上的红肿,轻道:“没关系的呢,岩少爷,吃不上就吃不上,翠儿能跟着岩少爷吃饭就好……呀,岩少爷你好笨,你武功那么好,大可以上山去捉野鸡,然后烤成香香鸡的嘛,何必花钱?”   乔岩一愣,又习惯性地摸摸鼻子,苦笑一声:“倒也是哈……我怎么没想到呢?我好像恢复了一些真气,自是可以出去打猎,自给自足,不需要待在家族里……”   看着乔岩的摸鼻子苦笑动作,殷若璃暗暗翻起了白眼。   这动作好傻噢……   标准的废柴流男主招牌动作吗?   这个名叫乔岩的傻小子,还真的越看越欠扁……无形装逼的气息让殷若璃为之窒息。   要不……宰了他算了,倒也算为民除害,省得这个龙傲天将来四处搞破坏,去到哪儿都能拉仇恨,不知有多少壮志未酬的“反派人士”冤屈地死在他手里。   反正他羽翼未丰,即使有什么大气运护体,也应该扛不住她的致命奇毒吧?   殷若璃此刻握着乔岩的手掌,他的生死就被掌控在她指间,若是她愿意,三个呼吸之内便能把他腐蚀成一滩浑浊的血水,只留下白森森的骨架子。   “翠儿,你收拾收拾东西……咱们立刻离开乔家,进山历练!这乔家不待也罢。”   “好的,岩少爷……”   殷若璃甜甜一笑,正待对他施以奇毒把他送下黄泉之际——   忽然间,一阵犹如擂鼓的大嗓门传来:   “乔岩!你好大的狗胆!竟然不顾手足之情,重创你的族兄,你反了天了!”   殷若璃美眸半眯,啧,这种关头下被打扰……这果然是龙傲天的运气使然吗?   乔岩则是心头一颤,浑然不知自己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他猛地回头,却见三名极富有压迫感的中年男子对他怒目而视,他们体格魁梧,肌肉贲起,钢刺胡须,只凭气势就能让乔岩忐忑不安。   “不是,二伯,四叔,五叔,你们听我解释……是他们三个要欺辱这名丫鬟,坏她的清白,所以我才被迫殴打他们,以示惩戒……”   乔岩摸摸鼻子,故作镇定地解释着,眼前这三中年人不仅是他长辈,更是家中首屈一指的高手,就算当年他还是真气九段的时候,也在他们手里撑不了十招的。   “嗯?就为了这丫鬟,果真有点姿色……”   为首的一名中年人冷沉着脸,话锋一转道:“但那也不是你对族兄下重手的理由,丫鬟,本就是乔家的私有品,她们生是乔家的人,死也是乔家的鬼,欺辱她是她的福分,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假正义了?嗯?”   乔岩脸色一变,寒声道:“二伯!你这是在偏袒乔枫吗!就因为他是你儿子,你就能如此是非不分,满嘴歪理,枉你自诩正道武林的栋梁之才,你这样跟市井流氓有何区别!”   中年人目光似电,沉声喝道:“放肆!乔岩小儿,当年你爹还在的时候,还不敢这般对你二叔说话!”   乔岩瞳孔微颤,他看了看地上的三个呕血青年,再看看那三个胡须壮汉,心中顿时明了:   “原来如此……二伯,你是忌惮我恢复修为,崭露头角,远胜你儿子,让你的地位受到撼动,所以才借机敲打我吗?好!我知道了!本来我就没想过要留在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家族,我走,我走你该满意了吧,从此以后,我与乔家再无瓜葛!”   中年人却不依不饶道:“乔岩,你以为这样就算两清?你重创你的三名族兄,暴戾凶残,薄情寡义,你要出去,可以,但我必须先挑断你手筋,免得你再作恶。”   乔岩咬牙闷哼道:“二伯!你别欺人太甚!此事若让祖父知道了,他不会轻饶你!”   “他对你不闻不问,还管你死活?天真!”   旁边的殷若璃在兴致勃勃地看戏,她很好奇,这龙傲天选手面临这等险峻关头要如何自处,会不会小宇宙爆发,然后越级挑战呢?哎呀,好像龙傲天的特长就是越级杀人吧?   殷若璃小声在乔岩耳边细语道:“岩少爷,你快跑吧,不用管翠儿的……不管翠儿以后遭受些什么,翠儿都能忍受,只希望少爷龙归大海,待你学艺有成以后……再回来为翠儿讨回公道。”   “不!我绝不能留你下来受辱!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如果连你都保护不了,我算什么男人!”   乔岩大受刺激,咬牙对二伯吼道:“老贼!我能击败你儿子,照样不会虚你!”   二伯蔑视地扬起嘴角,五叔也嗤笑一声:“夸口!你先自断手筋再说!”   话音一落,五叔化作一道黑影,速度奇快,“嗖”地一下窜到乔岩面前,一掌印了出去!   乔岩急忙躲闪,以毫厘的距离勉强躲开了夺命一掌,随后他乒乒乓乓地跟五叔战成一团,地面扬起滚滚沙尘。   “嗯?乔岩竟然能跟五弟有来有回?”   “这小子不是已经废了吗,竟然又恢复过来,五弟一身三十年的精纯功力,居然还一时间难以擒下他?他真乃妖孽!”   “此子不能留!免得他为他爹报仇,殃及你我!”   “不错,杀了他!永绝后患!”   二伯和四叔对视一眼,杀伐果断地就飞身加入战局,那乔岩本来就支撑得险象环生,咋然间又多了两名强敌,当即独木难支,“砰砰”两声脆响,他的胸口、后背中了两记铁砂掌,震碎了他的胸骨,让他口中狂喷鲜血,脸色煞白如纸。   他双腿再难使力,噗通一下跪了下来,二伯揪住他的头发,满意地看着他濒死的虚弱模样,哈哈笑道:   “乔岩,你还有什么遗言?”   乔岩口鼻间趟满鲜血,呼吸断断续续的,显然碎骨扎入了肺部,他勉强说道:   “我……只求你们……放过翠儿。”   “可以,你安心上路吧,五年后,翠儿会带着我的孙子,给你烧纸的,哈哈哈哈——”   二伯举起铁扇般的手掌,高高扬起,就要一掌拍碎乔岩的天灵骨。   而在旁边,殷若璃的心头微微产生微妙触动……   这龙傲天选手也太逊了吧,说好的越级挑战呢,还没走出家门呢,就在家族内斗里输了吗,而且还是输给叔叔辈,喂,至少也要输给叔公辈才说得过去吧?太丢脸了!   不过鄙视之余,殷若璃内心也荡起了一丝涟漪,这傻小子,都被打得胸骨刺入肺腔了还不忘给她谋求生路……天呐,怎么会有那么憨的傻子,该说他蠢得好笑,还是说他傻得可耻?   罢了,蠢成这样的龙傲天估计也废了,给他条活路吧,反正我殷若璃也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功德人士。   她蹲下身来,素手一伸,指尖延伸出五根细细的银白色琴弦。   那是上好的蚕丝,可以无声无息地刺入人体的血肉……然后操控敌人的身体!   刚才横抱过她的那个乔枫……便是最好的操控对象。   “爹!别杀他!让我亲自了解这废柴!”   忽然,异变突生,本该倒地呕血的乔枫竟然开口说话,还摇摇晃晃地捂着胸口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乔岩走过去。   “枫儿,你的伤……”   “我的伤不碍事,爹,咳咳……”   乔枫缓缓走到他父亲面前,二伯不疑有他,只觉得儿子要亲手杀乔岩合情合理,毕竟同辈竞争,积怨难免。   但是——   乔枫却没有一掌拍死乔岩,而是轻轻地将濒死的乔岩推翻在地上。   下一刻,乔枫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爹……翠儿她说,她五年后会记得给你烧纸……哦,还有四叔、五叔,也会收到翠儿给你们烧的大元宝……”   “枫儿,你在说什么鬼话,伤到脑子了?”   中年人眉头一皱,疑窦丛生,然而已经晚了——只见他儿子乔枫的脸上猛地胀起一个黑色的大毒瘤,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只一眨眼的时间,他身上已经密布着一颗颗可怖的密集肿瘤,吓人至极!   紧接着“轰”的一声炸响,乔枫身上爆炸开来,血肉碎骨洒了一地,笼罩住方圆三米!   二伯、四叔都被血肉洒满了全身,宛如被滚烫的热油当头浇落一样,皮开肉绽,疼得满地打滚。   只有站得稍微远一些的五叔能幸免于难,但也被腐蚀带毒的血肉碎片沾染到肩膀,“嗤”的一声,他肩膀上融出了一个血窟窿。   而那早被推翻在地的乔岩因为躺在地上,倒也躲过了一劫,血肉炸弹的“弹片”很少波及到他身上。   “啊!这,这怎么回事……二哥,四哥……枫儿他怎会自爆!”   五叔捂着肩膀上的血窟窿,又是骇然又是惊悚,感觉脑子一片朦胧,像是懵逼了一样,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咯咯,好蠢哦,到现在都没发现端倪吗……果然穷酸小地方的小家族就是出你这样的炮灰呀。”   五叔胆寒地循声望去,却见说话的人竟然是翠儿!   那个丫鬟!   刚才还吓得跟鹌鹑一样瑟瑟发抖,怎的这会却笑得这般得意,宛如胜券在握!   她不是个丫鬟吗,难道让乔枫自爆、用毒炸伤二哥四哥的就是他,这怎么可能!   “是你做的?”   “要不然呢?”   “歹毒的女人!我宰了你!”   “好啊,来嘛,我等着,就是怕你二哥不答应唷。”   殷若璃唇角带笑,她左手的五指蚕丝不知何时已经缠向了倒地打滚哀嚎的二叔,深深地刺入到他的后颈里。   下一刻,浑身是血的二叔竟然爬将起来,嘴里喷着浑浊的黑烟,双眼发红,一副入魔的样子,然后如猛虎下山般扑向了五叔……   惨嚎声接二连三响起,几个呼吸的时间,五叔便已然被制伏,如死狗般被打晕在地上。   而那二叔则是失去生气,宛若枯木般站回到殷若璃身边,仿佛成了她的护卫,即便他的儿子刚刚被害死,即便他自己也被炸得一身重伤,他脸上也没有半点表情。   “翠、翠儿……你,你这是……咳咳……”   乔岩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他鼻子里喷出血色泡沫,都快要断气了,但他仍是睚眦欲裂地看着满地狼藉,再艰难地转过头,去看那俏生生的姑娘。   简直难以置信……这些,都是她的杰作……   在他眼中几乎不可战胜的二伯,竟然在她手底下宛如菜狗!   她看似柔弱的外表里面,居然隐藏着如此可怖的手段,她要灭掉乔家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那她为何还要装作丫鬟来调侃她?   为何刚才还要对他撒娇求宠?   不过最重要的是……为何她要在他临死的关头,特意出手救他?   这个姑娘,全身都充满了谜团!   “岩少爷,先别说话……翠儿也有难言之隐,将来,你的征途会是斗宗强者,到时候你若足够强,翠儿便会告诉你所有的秘密。”   殷若璃压抑着恶魔般的笑意,她要玩就玩到底,作弄这名龙傲天,给他种下心结……反正以后的世界也跟她没关系了,她很快就能找到黄泉宝库,回到故乡,想必乔岩也没机会再碰到她。   乔岩露出了苦笑,艰难地抬起手指,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翠儿……我,我还夸下海口,说要护着你……没想到最后,却是你来解救我,咳……”   殷若璃耸了耸肩,叹气道:“岩少爷,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再一边苦笑一边摸鼻子好吗,这是最蠢的龙傲天动作,只有花痴少女看到了才会对你心动……但我看了,只想给你多捅一刀。”   乔岩被逗笑了,一笑之下,鼻子喷出更多血色的泡泡,他声音更加微弱:   “我答应你……下辈子,我绝不做这个动作……希望,我下辈子,还有机会来一探你的深浅……”   “岩少爷,你还没死呢,把这个吃下去,给你续命的。”   殷若璃给乔岩吃下“回气蛊”,保住他一口气,然后纤纤玉指在他的胸口、后背连点了十几下,让十几条“天工蛊”钻入他体内,帮助他接续断骨,顺带把刺入胸腔的骨头也推移出去,当然,这需要时间,不可能立杆见效,慢则五日,快则三天。   乔岩感觉到自己身体更加痛苦,有虫子在体内钻爬的感觉委实撕痛难耐,但他也知道殷若璃在救他,他死死地咬着牙,不愿喊一声痛,生怕自己在她面前少了男子气概。   “翠儿……你,可以带我一起走吗……”   “抱歉哦,岩少爷,你有你的成长道路,不可以随便乱闯副本的……接下来,你还得打败你的另外几位叔叔,然后,再去打败你的叔公,最后,打败你的祖父……这样,你才有资格踏出乔家的新手副本,嗯……说不定你还会碰到狐妖、美杜莎什么的红颜知己呢……唔,你还可以去找那个跟你退婚的妞儿,羞辱一下她……”   殷若璃说到这里,抬起头来望了望天空,便朝乔岩挥挥手道:   “岩少爷,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将来有缘再相会吧,记住哦,一定要打通了你的新手副本,再去找我哦。”   乔岩脸色一僵,他听得云里雾里,副本是什么意思,还有,为什么他离开乔家之前要先打败他的叔父、叔公、祖父?   乔岩愣神之际,殷若璃已经转身离去,乔家二伯也紧紧跟在她身后,他左右肩膀还扛着昏迷过去的四叔五叔。   乔岩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带走他的三位长辈……   他也没心思想去知道,他只深深地凝视着她的背影,暗暗攥着拳头,低声勉励自己:   “翠儿绝不简单,一定是外面大世界的风云人物,说不定还是七大道教圣地的优秀传人……她高高在上,我却是乡村土包子……但我不会就此沉积,翠儿,你等着吧,不管十年还是二十年、三十年,我都会履行我对你的诺言!”   【五千字二合一章节,望书友看得愉快,本章虽然调侃千遍一律的废柴流男主角,但并无恶意,还请海涵】   【看在晓夜坚持在工地上码字的份上,大佬们给点推荐票吧,呜呜,晓夜就是在这地方码字的】 第十二章 齐氏雨鹤 ==============================   是夜,月岚如水,澄空如洗,点点繁星在湛蓝色的苍穹上闪烁着,让人由衷地产生一种似要融入天地的错觉。   可对于冷扶摇而言,今晚却是异常的不平静,几乎让他的心脏都快要提到了嗓子眼。   水榭雅居之内,多了一名不速之客。   他着了一身蓝衣,用道冠挽着三千青丝,却是长得剑眉朗目、儒雅非凡,偏生一双明亮的眼睛极富锐气,给人一种相当聪慧机敏的感觉。   此等雅居,乃是殷若璃的老巢……然而此人,却是来自儒门大名鼎鼎的鸿雁学堂,甚至还是鸿雁学堂的执导——齐雨鹤。   莫要小瞧儒门,虽说儒门不大喜欢大动干戈,更不喜欢卷入是非,但儒门能跟道门、佛门并称正道三大正门,足可说明儒门的底蕴丰厚、门生桃满,   而这齐雨鹤便是儒门当中风头正盛的翘楚人物,不仅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就连武功也是异常的了得,内力雄浑如瀑,一掌足可拍断合抱粗的老树,哪怕是面对道门七大圣地的传人,齐雨鹤也不见逊色几分。   冷扶摇作为黄泉宗的继承人,自然也跟齐雨鹤碰过几次面,还兵戎相向大打出手,最后的结果便是——冷扶摇百招落败,狼狈而逃。   这也不能怪冷扶摇技不如人,谁让魔门覆灭了呢?黄泉宗一大堆上乘的武典他都还没参透,又没有名师指导,更没有魔门提供丹药补品,冷扶摇能打得过儒门的翘楚才怪。   宋雨薇沏了一壶茶,雅居内顿时袅袅地升起沁人心扉的茶香,她端着一碗热茶送到齐雨鹤面前,轻声说道:   “公子,还请用茶……”   齐雨鹤润如冠玉的脸上露出温煦之色,点头道:   “多谢姑娘款待……我观此间雅居,摆设别致,又有诸多奇异机关,更有造型精奇的艺术品,呵呵,想必此间雅居的主人,是鲁班后人,又或者是跟鬼斧宗、神工宗有所渊源吧?不知是哪位退隐江湖的前辈?”   宋雨薇低眉顺目,轻声细柔地说道:   “回公子,奴家的主人并非前辈,也并非鲁班后人……她无心江湖,不染俗事。”   齐雨鹤楞了一下,微微吃惊道:“咦,我猜错了吗……哈,也是,天下这般大,奇人异士何其多,倒也不是每一位能工巧匠都是大有来头……”   齐雨鹤是发自内心地折服,他对这间雅居的主人充满了钦佩。   今晚,他其实是要赶路到梁州赴约的,恰巧途径此地,远远地发现雅居之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比之任何的烛火、夜明珠都要来得刺眼夺目。   心生好奇之下,齐雨鹤便登门拜访,一探究竟。   “公子说笑了,奴婢主人尚还年轻,怕是不能算奇人异士……”   宋雨薇静静地说着,别看她被殷若璃弄成了活死人,一切都身不由己,但她仅仅是被抹去人格和记忆而已,必要的时候她可以表现得跟正常人一模一样,外人极难察觉出她身有异状。   “哦?想不到你家主人竟还是位云英未嫁的姑娘?哈……能在这荒山野岭里有机会置身于姑娘的香闺之中,倒也是雨鹤的荣幸……只是不知,雨鹤可还有幸见上她一面?”   “公子,奴婢主人外出寻药,尚不知何时能归……”   “寻药?是要救治隔壁房间里的那位病人吗?”   “正是……”   “那位病人皮肉发黑、发丝根根倒竖,嘴唇发紫开裂,脸上又长满了一颗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瘤块……唔,雨鹤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病状,可惜,雨鹤医术粗浅,难以帮得上忙。”   隔壁的冷扶摇听到这番话,大气都不敢喘,他现在不由得庆幸自己的脸被殷若璃暂时毁容了,要不然,他分分钟会被齐雨鹤认出来,到时候可就万劫不复了。   外面的齐雨鹤又道:“不知这位病人得的是什么病,又是因何而伤重至此?”   宋雨薇轻声道:“听主人说,他是山里的采蜂人,误入老林里看到一处黑幽幽的蜂窝,便想去采蜜,孰料那里面藏的竟是毒蜂……所以一大群毒蜂追了他七八里路,蛰得他面目全非,待他逃过毒蜂,坐在树下残喘之际,天上又是一道霹雳闪电直劈而下,刚好劈中了他……是以他才会全身发黑,须发倒竖……”   齐雨鹤听得稀奇,不由得讶然道:“当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位采蜂人也忒是倒霉了,但他能在霹雳闪电下保住性命,也是他的命够硬……呵,希望他被雷劈只是纯属巧合,不是做多了亏心事。”   隔壁瘫痪在床的冷扶摇听到那句话,不由得悲愤地咬紧了牙关,憋屈无比,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冷扶摇顶天立地好男儿,何时做过亏心事,何时被雷劈过,分明就是着了那妖女的道,被她折磨得死去活来!   外面的齐雨鹤跟宋雨薇小聊了一会,忽而对桌子上的一件小东西充满了兴趣:   “姑娘,此乃何物?小小的纸盒,看着就不简单。”   宋雨薇面色如常道:“盒子里的是气球……”   齐雨鹤奇道:“何为气球?”   宋雨薇没有急于解释,她动作熟练地拆开盒子,从中取出一片小小的塑料纸,然后轻轻将其撕开,露出了里面一层薄如蝉翼的透明膜层。   “公子,此物便是主人发明的气球……”   “哦?当真稀奇,我见所未见,更不知它是何等质地所造,竟然如此轻薄,宛如鱼鳔……只是不知,它有何用处。”   “它可以做成装饰品,就像千金姑娘给如意郎君赠送礼物、红袖添香一样,公子你也可以把它吹起来,赠送给你心仪之人。”   “那还真是新颖,此物,如何使用?”   “它极富弹性,可以用来装水……只要装满水,便可成为艺术品般的水球。”   说罢,宋雨薇端起凉水壶,往一个“气球”的底端倒入凉水,很快就倒满,将其撑得鼓鼓的,她再把底端扎了起来,让凉水难以漏出,最后她把这水球送到齐雨鹤手心里,供他赏玩。   “果真极富弹性,世间竟有这般薄弹之物,当真是巧夺天工啊……”   “公子,你也可以用嘴往里吹气,让它充满气体,然后把它挂于床头……”   “那,雨鹤便冒昧试试。”   齐雨鹤接过一个全新的“气球薄膜”,这薄膜还是马卡龙的粉红色,异常艳丽,他凑到鼻尖闻了闻,居然还有一股水果味的清香。   拿在手里,还能感觉到这层薄膜油乎乎的,说不出的沾手。   齐雨鹤正要往里面吹气之际——   门外忽地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齐雨鹤愣了愣,放下嘴边的“气球薄膜”,暗忖着莫非是雅居的主人采药回来了?   但齐雨鹤却失望了。   他看到进门的,赫然是个须发刚硬的魁梧大汉,只是这大汉身上带着黑红色的血污,一副伤重难耐的样子,便连他的眼睛都在散发着猩红色的光芒。   这魁梧大汉的肩膀上还扛着另外两名同样受到重伤的汉子,三人满是血腥味,呛鼻至极。   齐雨鹤一下子就从凳子上站起来,冷眼凝眉,逼视着那魁梧大汉,似乎是忌惮他是哪里来的江湖亡命人士,别把麻烦带到这静雅别致的水榭小居,免得扰了别人的宁静生活。   “是主人回来了。”   “嗯?主人?”   齐雨鹤脸色一跨,他上上下下地又打量了一遍那个满身黑红血污的魁梧大汉,说好的主人是姑娘呢,说好的主人是心思别雅的能工巧匠呢?   齐雨鹤愣神之际,一声清脆悦耳的女音也适时传来:   “薇奴,家里来贵客了吗?”   “是的,主人。”   “那你还不去厨房,给贵客做些夜宵来款待他?”   “奴婢晓得……”   宋雨薇对齐雨鹤福了一安,低着头便往门外走去。   “不,不需要这样,我也不算什么贵客,我也就是一介穷酸书生罢了,深夜来到此间雅居叨扰,已经是给你添麻烦,真的不必再为我浪费柴火油盐……”   齐雨鹤受宠若惊地说着,心头也微微有些躁动,这嗓音忒是好听了,听在耳里就像是被无数根羽毛挠在心扉上一样。   这等悦耳的天籁嗓音……比之道门七大圣地的女传人朱雀羽、叶明鸾那般的仙子,也是丝毫都不见逊色的。   下一刻,果真有一名身着白衣、明眸皓齿的妙龄姑娘挤入门来,出现在那魁梧大汉的身后,她风姿楚楚,眉目如画,让齐雨鹤看了都眼前一亮。   哗,这隐居在山林之间的姑娘,竟然恍若仙子一般……风采丝毫都不比七大圣地的女传人逊色,甚至还犹有过之,而且她看着还很稚气年轻,这要是再过个三五年,怕是要出落得更加动人。   儒门阳盛阴衰,极少有女学徒,但眼前的姑娘恍若谪仙,要是能把她引荐到儒门,让她成为鸿雁学堂的女学生,那……恐怕鸿雁学堂将会变得很热闹吧。   殷若璃此时早已解开妖女的面具,用她原本的面貌示人,她颇有大家闺秀风范地对齐雨鹤行了一礼,轻轻一笑道:   “来者是客,公子无须客气……只管把这里当做你家便可。”   “姑娘,你身边的那三位身上带血,怕是会给你惹来麻烦……”   “没事的,公子,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外出采药,不慎遇到江湖歹人,危难之际,是这三位镖局大叔救了我,但那群歹人武功不差,又善于使毒,倒是让三位大叔受了重伤,诡异的奇毒也难以解清……啊,二叔,你且到隔壁的歇着,我这便给你制作解毒的药剂。”   那魁梧大汉僵硬地点了点头,一声不吭地就扛着他两个兄弟去了隔壁,就那么待在冷扶摇旁边,冷扶摇瞧了瞧那三个中年大汉的凄惨模样,不由得悲愤落泪,颇有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好惨啊,这三明显也是被殷若璃坑害成这样德性的,哎,他们真是前世作孽,落到她手里还不如死掉来得痛快。   齐雨鹤道:“姑娘,可需要帮忙?”   殷若璃柔柔地摇着头,她在梳妆台面前,鼓捣着那些颜色鲜亮的化妆粉底、遮瑕膏、卸妆水:   “不用的,公子,这些是我精心制作出来的药粉,功效奇特,与传统意义的解药大相径庭……公子你也不会了解,帮不上忙的。”   “咳,倒也是……雨鹤看你的这些药粉、药水,委实稀奇罕见,独树一帜,想必姑娘医术高明,不知姑娘可有兴趣多结交几位杏林圣手?我鸿雁书院里,就有几位并修医术的鸿儒,他们妙手回春,相当了得……”   “呀,原来公子是鸿雁学院的人……难怪这般儒雅俊俏。”   “姑娘谬赞了。”   “你还自称雨鹤,是大名鼎鼎的齐雨鹤吗?闻名不如见面,齐公子的确是人中龙凤,难怪鸿雁书院那般厉害……”   “姑娘过誉,过誉了……”   “可惜,我的医术也只是自己盲目摸索,上不了大雅之堂,所以就不去见你们鸿雁书院的鸿儒了……”   殷若璃婉言拒绝,而后她把混合着粉底、遮瑕膏、卸妆水、口红形成的膏状物倒在一个碗子里。   “公子,劳烦你把这些药膏送去给那三位镖局大叔,顺便给他们喝水服用,这药膏要外敷内服,公子不嫌脏的话,还请你多多在他们的伤口上涂抹均匀,清解伤口上的奇毒……我女孩子家,不便给那三位大叔涂抹身体……”   “这是雨鹤责无旁贷之事。”   齐雨鹤接过瓷碗,同时对殷若璃又高看了一分,她不仅亭亭玉立风姿卓绝,还心地善良,又精研艺术、医术,同时她还懂得拿捏分寸,知道在非常关头要恪守男女礼仪,啧啧,这样的姑娘家简直是完美,提着灯笼都找不到啊。   若有机会……真该把她引荐到儒门,她真的很适合在儒门里发展!   齐雨鹤没把话说出来,他径自走向隔壁,还在半路上用手指沾了一点碗里的“药膏”放在嘴里舔了下。   “嘶……古怪的味道,有别于一般的药膏,看来那位姑娘的医术果真另开途径,让我好生佩服。” 第十三章 南蛮余孽 ==============================   齐雨鹤,儒门新生代首屈一指的高手,修为比之道门的天之骄子都不见逊色。   这等送上门来的大肥羊,殷若璃岂会放过?   她命令宋雨薇下去准备酒菜夜宵,便是要把齐雨鹤活活毒翻。   倒不是宋雨薇下毒,而是由殷若璃来亲自下毒,毕竟齐雨鹤内功深厚,又有儒门浩然正气护体,寻常的毒很难让他当场毒发身亡。   而殷若璃若是没法一下子把他毒翻……那后果将会是他濒死反击的雷霆报复,她不会武功,难以自保,孤身面对一个“四元开泰”顶峰的高手是相对的凶险。   普遍来说,武者练到“三花聚顶”便算得上是登堂入室的高手,足可成为小门小派的掌门,或者是大宗派的外门执事,甚至是可以成为军中的骁勇将领。   “三花聚顶”的“花”指的是“华”,意思是人体精气神之荣华都混一而聚于玄关一窍,只需心念一动,暴气如瀑,绵延不息。   而“四元开泰”则比“三花聚顶”要更加精深,真气开始渗透骨髓,温养肺腑,滋润心脉,扩充丹田,是以称之为“四元”繁荣通达,到了这个境界,那已经算是大高手,足可以成为宫中的供奉,或者一方镇关大将,在江湖上更是足可成为一方豪强。   齐雨鹤是四元开泰顶峰,距离五气朝元只差临门一脚,拿他来献祭,肯定能换来好东西,绝对不会像那些杂鱼少侠一样,献祭出“薄膜气球”“蓝色糖丸”“蕾丝眼罩”之类的破烂玩意儿。   半柱香过后——   齐雨鹤给那三名乔家大汉涂好了“药膏”,而宋雨薇也已然张罗好热腾腾的夜宵,还呈上了色泽甘黄的酒水。   “嗯?此乃……此乃何物?雨鹤自诩吃遍江南十三州,各家名厨的拿手好菜都尝过一二,但为何雨鹤从未见过这等佳肴?”   齐雨鹤坐在圆桌边,跟殷若璃面对着面,他看着桌上的“鳕鱼汉堡”“鸡肉卷”“芝士蛋糕”“椰奶蛋挞”大感稀奇,这与他观念里的菜肴风格迥异,吃这些玩意,甚至不需要用筷子的。   殷若璃秋波流转道:“咯咯,齐公子当然没见过,你吃的都是山珍海味,何时见过这些村舍粗食了?怕是齐公子都看不上眼吧?”   齐雨鹤连忙正色道:“不,岂敢岂敢……雨鹤只是惊奇于这些食物的别致,雨鹤斗胆一问,这些可都是姑娘你的创新菜肴?”   殷若璃似笑非笑道:“齐公子,饭菜好吃便行,你又何必追问是谁所精研改良的呢?”   齐雨鹤一愣,当下识趣地拱手道:“姑娘所言甚是,是雨鹤拘泥一格了……”   其实这些“奇珍食物”都是殷若璃献祭正道人士的真气,浑沦换来的,没办法,换来的东西都是随机的,可以换到化妆品,也可以换到衣服,就连食物也能换到……这不,雅居的冰箱里就塞满了现代的食物。   不过殷若璃的“向天献祭”也不是毫无限制的,就像古天子向天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一样,只有特定的日子才能登台祭天,沟通天意,殷若璃便是只有在电闪雷鸣的滂沱暴雨夜晚里,才能成功。   “齐公子,来试试这蛋糕。”   “多谢姑娘,让雨鹤自己来便可……唔,味道甚好,唇齿间皆是奶香,比儒门的天香茗糕都要来得美味……”   齐雨鹤儒雅非凡,即使是品尝到人间美味,他的吃相也是相当的端庄,不会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雅之态。   殷若璃也在吃芝士蛋糕,她一小口一小口地轻慢咀嚼,雪白的腮帮子浮现出两只浅浅的可爱酒窝,那吃相也同样纯美秀气。   一男一女,颇有种郎才女貌的感觉,齐雨鹤一边吃一边偷瞄了殷若璃一眼,不禁又对她高看几分,这可真是位奇女子,出得厅堂下得厨房,一辈子待在偏僻山林里实在太可惜了。   他却是不知道……   殷若璃在四种食物里都混有特殊的药物,单一来说,这些药物并无毒素,可一旦四种食物都下了肚子,那就会形成毒素,不算强烈,也难以察觉,而一旦齐雨鹤喝了点酒水,那么酒水里混合的第五种药物就会全面引爆毒素,让齐雨鹤当场呕血。   在殷若璃眼里,齐雨鹤已经跟瓮中之鳖没什么区别了,煮熟的鸭子飞也飞不走。   “齐公子……不知道你连夜赶路,意图欲何?”   “哦,雨鹤是要去梁州赴约。”   “什么约?”   “友人之约。”   “齐公子的朋友,想必也是如你这般翩翩儒雅吧?”   “不……我那朋友是南蛮花苗之人,生性鲁莽,倒与儒雅不沾边,呵呵,他约我便是要与我到南蛮雨林去探查。”   “啊?”   “魔门于十年前覆灭,树倒猕猴散,门人各自潜藏于黑暗中……不过,有痕迹表明魔门尚有主流战力存活于世,被迫躲到了南蛮诸族之中,在那里暗自经营,妄图卷土再来,我那友人并不愿意看到南蛮被魔门的阴影所笼罩……”   “哦。”   “姑娘莫怪……呵呵,是雨鹤愚昧了,你不沾俗事,自是对江湖上的仇杀争斗不感兴趣。”   “没有啊……齐公子,多吃点菜,这个椰奶蛋挞你也试试。”   “嗯,果真好吃……姑娘实在心灵手巧,这等糕点,甜进雨鹤心坎里了……”   齐雨鹤吃得满嘴香甜,殷若璃却是心头微动,转瞬间就升起了许多个不良念头。   她在封魔塔里被囚禁了七年,如今虽是恢复自由身,但也不足三年,再加上她心狠手辣,不念旧情,偶尔碰到魔门中人她也会下杀手,是以她对魔门现今的残喘势力并不了解。   但现在……   魔门尚有主脉存活于世?而且还是在藏身在南蛮?   会不会……黄泉宗的余孽也在其中呢?   冷扶摇那个傻子,一心求死,心志坚定,宁可电死都不肯对她透漏黄泉宝库的秘密……殷若璃自问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在他身上找到线索。   但如果能找到黄泉宗的残党,或许把握会更大一些……唔,或者说,也不排除黄泉宝库已经被残党搬空的可能性,毕竟魔门都快垮了,魔门中人发疯地寻找宝库,以增强战力,那也是情理之中。   若是真那样的话,殷若璃就有必要去会一会南蛮的魔门残党了……   “姑娘,这是什么酒,看着色泽甘亮。”   “呀,齐公子……这个酒你莫要喝,是我考虑不周了,你是读书人,不适合饮用这等羊胎浸泡而成的酒,对你而言,有伤天和……”   殷若璃将桌上的啤酒收了起来,她改变主意了,不想太早将齐雨鹤毒翻,他身上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呢。 第十四章 殷字世家 ==============================   齐雨鹤微微一笑道:“姑娘言重了,我辈读书人虽说事事从礼,但我辈并不矫情,连鸡蛋鸟蛋我都吃得,那羊胎酒我又有何不能喝?看它色泽黄亮,又有丝丝气泡,再联想到姑娘你心灵手巧,我猜它绝对会是另类的美酒。”   同样是看到酒水里的气泡,齐雨鹤觉得是琼浆妙物,而冷扶摇却觉得是砒霜剧毒,两者之间的思维差距可见一斑——但这也跟出身和修为挂钩,毕竟齐雨鹤有儒门浩然正气护体,又是在和谐的书院里长大,反观魔门出身的冷扶摇,每日都要面临勾心斗角和争斗杀伐,倒也难怪他会疑神疑鬼了。   殷若璃巧目流盼,很是从容地跟齐雨鹤谈笑风生:   “公子,不可……这羊胎酒后劲太足,我怕公子喝了会撒酒疯,如今室内只有你我孤男寡女,万一公子不胜酒力,那后果……”   齐雨鹤听得一愣,风趣幽默地回道:“后果便是要让姑娘头疼了,呵呵,雨鹤发酒疯倒是不会,然,当场醉倒打起呼噜倒是有可能,怕是会让姑娘看到雨鹤的丑态,若是姑娘以后到鸿雁书院告上一状,雨鹤便要挨板子了。”   殷若璃含羞一笑,楚楚动人:“咯咯,公子丰神俊朗,谈吐得体,我仰慕都来不及呢,岂敢让公子下不来台……哎呀,夜已深,公子可要在雅居内下榻,安眠一宿?我这便让奴婢去给公子收拾出一间净房。”   齐雨鹤不假思索道:“不必,雨鹤只是在此小憩,无法耽搁太多时间……明日午时,雨鹤便要抵达梁州与友人会面,君子一诺,至死不违,呵呵,姑娘,以后雨鹤还会登门再访,与姑娘把酒言欢……说句心里话,今日得见姑娘风采与博学,雨鹤拜服不已。”   “呀,公子,莫要谬赞……”   殷若璃俏丽的脸颊浮现起两抹醉人的红晕,看起来娇艳撩人,若是换了别的男人,早就遏制不住内心的冲动,恨不得扑上去向她求爱了。   但这个齐雨鹤……倒还真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   他目光澄澈,不带杂念,不卑不亢,活脱脱的就是个尊儒慕圣的读书人模样。   就连殷若璃不着痕迹地对他施展魅惑勾引之术,他都丝毫不受撼动,甚至,他压根就不想在这里过夜,只想着要去赴约。   拜托,换了个正常点的男人都会怦然心动,恨不得留在这多住几天,好跟她拉拉关系亲近亲近吧。   儒门齐雨鹤,果真不是浪得虚名。   “公子,真的这么赶路吗……”   “姑娘,实不相瞒,雨鹤身负重任,难得轻松……此番赴约,不仅要暗查南蛮的魔宗余孽,还要顺路抵达桂州,去安抚殷字世家。”   “何谓殷字世家?”   “咳…是雨鹤老毛病又犯了,姑娘你不喜江湖之事,多半你也对那殷字世家不会感兴趣。”   “没有的呢,公子请讲。”   “这……嗯,这殷字世家其实是前朝遗脉……当今天下,乃是大周皇朝的天下,历代君皇都励精图治,善待百姓,大周皇朝也是歌舞升平、国泰民安……然则,在一甲子之前,这四海江湖本该是殷商的天下,率土之滨莫非殷商的王侯……可惜,殷商末年,其时的天子商纣王暴虐无道,不理政事,导致烽火四起,最后这殷商皇朝才会覆灭,天下易主,从此改姓……”   “啊,公子你所说的,我也略知一二,听说殷商皇朝的皇族没被赶尽杀绝,而是被驱逐流放到极南之地。”   “然也,雨鹤此回要去安抚的,便是殷商余脉——殷字世家。”   “为什么要安抚呀?”   “说来话长……但雨鹤猜测,应该也跟魔门余孽的煽动有所关联,本来殷商余脉已经安分守己地经营着桂州…可这几年,殷商余脉却频频动作,招兵买马,似有反叛的迹象……除此之外,殷族之人还重新祭天,向天情愿,以畜牧祭品祈求气运,这乃是大逆不道之事,若让大周皇朝得知,只怕要挥兵南下,屠尽殷商九族……”   齐雨鹤语气有些沉重地说道,他是儒门出身,难免悲天悯人,不愿看到过多的杀戮,是以他才会想去安抚,从中周旋——莫看他年轻,他代表的是鸿雁书院,又是儒门的翘楚,他的立场就代表了儒门的立场,是可以左右战事的。   “啊,这暗流漩涡,凶险无比,稍有不慎,公子就会劫难重重,还请公子多加小心……”   殷若璃轻声说着,心理却有些不是滋味。   她就是出身殷字世家。   她有着一切幼时的记忆,哪怕是出娘胎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毕竟……她是带着灵魂穿越而来的。   殷字世家,图谋着重新夺回天下,为此不惜暗中与魔门结盟,当年还是女婴的殷若璃,便是殷字世家献给魔门的豪礼。   殷若璃是上好的炉鼎,对魔门而言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珍宝,魔门自然欣然接受,多加栽培……   只是……   殷若璃心里面却恨透了这薄情寡义的殷家,没有抚养她便罢,还像是把她卖到青楼里一样把她推入火坑,如果当年不是魔门覆灭毁于一旦,只怕……殷若璃还没满十岁,就得被魔门那群丧尽天良的大魔头捉去轮番享用了。   而殷若璃的“向天献祭”之术,就是继承自殷字世家的天赋。   毕竟殷家曾是天子龙脉,无上尊荣,哪怕殷家如今没落了,却也还是有机会诞生出“天子”的,一旦有天子命格,便会“得天垂青”,降下福泽鸿运。   然而讽刺的是……   殷家做梦都想不到,那个女婴竟然会是一位女天子,她也打破常规地天生就有“向天献祭”之术,如果殷家得知,怕是要肠子都悔青了,打死他们也不可能会把殷若璃卖给魔门。   “姑娘无需担忧,雨鹤经验丰富,已经习惯了在浪尖上起舞……嗯,时候也不早了,雨鹤也该动身了,姑娘,快则两三月,慢则四五月,雨鹤必会再访,到时候还请姑娘给雨鹤备上一些可以开怀畅饮的酒水,可好?”   “好的,齐公子……下次你我必可对酒当歌,星月披纱,促膝长谈。”   “如此甚好,就此别过,姑娘,不必远送,雨鹤走也。” 第十五章 宝库线索 ==============================   殷若璃走到门口,目送着齐雨鹤消失在夜幕的林间小道,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连池水里清脆的蛙鸣声都未能打断她的思绪。   “儒门的君子,心志坚定更胜道门中人……要是儒门再多几个这等人物,那还得了?”   “这齐雨鹤绝不简单,看似淳厚,实则精明,而且还有着强大的自信……他甚至都不来问问我姓啥名啥,就敢与我交心,偏偏又不是用那种色迷迷的眼光来看我……又或者其实他已经知道我是明镜雪?”   “看来,在他身上投资一笔也是不亏的,到时候我可以套出他在桂州、南蛮的一切所见所闻,倒是省得我亲自去跑一趟。”   “殷家又出了一个可以向天献祭的人……会是谁呢?又是一出好戏要上演了,看似太平的盛世,实际上隐患无穷,哼,乱吧,越乱越好。”   殷若璃的心有些乱了,思绪连篇,起起伏伏。   如今回首,她早已经认不出自己来了,她知道自己冷血阴狠、寡廉少耻、蛇蝎心肠,与最初心思单纯的自己截然相反了,而这一切,都是拜殷家所赐,魔门那个残酷的炼狱让她毫无安全感,而进入了封魔塔以后,她更是被迫封闭内心和情感,戴上阴暗的面具。   她害怕孤独,但却不得不去迎合孤独。   她不想当女人,却又不得不去接受宿命。   她不想搔首弄姿、引诱男人,但她丹田尽碎,唯一的自保利器就只有她的色相。   殷家,你最好祈祷我能找到黄泉宝库,顺利地离开这个世界……如若不然,我不会让你们有好日子过的!上上下下,要你们鸡犬不宁!   想到在封魔塔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殷若璃心里就像有毒蛇爬过一样,怨恨难休,美眸里满是狠毒之色,比之任何的毒药都要致命。   “薇奴。”   “奴婢在。”   “你即刻放出飞鸽传书,以丫鬟的身份通知汝阳王、南国公、万剑山庄庄主,就添油加醋,极尽委屈地说我明镜雪被那齐雨鹤羞辱,他借着酒疯,将我按在了地上轻薄,是你及时赶来对他浇了一盆冷水才让他冷静下来,记住,你还得写上我夜不能寝,惶惶终日,日渐消瘦。”   “奴婢明白。”   “哦对了,记得再加上一句——齐雨鹤还多次提及魔门威武,似对魔门倍加推崇,对魔门的没落颇有惋惜之心,晓得了吗?”   “奴婢知晓,这便去起书。”   宋雨薇已然是个傀儡,在殷若璃面前,她机灵务实,却又百分百对她忠诚,是以殷若璃把她当成丫鬟来使唤。   若是让魔门中人知道,怕是要大叹暴殄天物,那宋雨薇好歹也是合欢宗的传人,阴气充沛、国色天香,理应当拿来肆意暖床才是,怎能让她来干粗活?   但没办法,谁让殷若璃够懒呢?   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那宋雨薇多次挑衅于殷若璃,不自量力,也活该她被弄来当秘书。   不过殷若璃倒是没对宋雨薇这傀儡娃娃动什么坏心思……她不仅没了作案工具,连着那种欲望也没了,在封魔塔待得太久,皮肉色相在殷若璃眼里跟骷髅朽木也没什么两样,她还嫌弃宋雨薇乃子比她大,浪费布料呢。   “齐公子,莫怪我给你添点麻烦哦……谁让你是坐怀不乱的真君子呢?伪君子真小人我是见多了,但是像你这样的真君子嘛……还未曾玩弄过,希望你能原谅璃儿对你的小小考验,不过以你的修为,应该也不怕这点刁难吧?”   三更时分,月华如水,夜风习习——   冷扶摇的床边,多了三具软绵绵的尸体,肤色惨白、皮肤干瘪,像是被抽取了大量血液一样——死的这三个正是乔家中人。   “薇奴。”   “奴婢在。”   “还不快把这三具尸体拖到后院埋了?花花草草需要很多养分的。”   “是,奴婢这便去办。”   殷若璃将注意力投到冷扶摇身上,他盘腿而坐,双目紧闭,鼻息喷吐着白烟,显然是在炼化着吸取而来的气血。   “啧啧,师兄好勇猛哦,你都瘫痪在床了,还能轻松地吸取三个壮汉的气血,黄泉大法果然名不虚传……呀,璃儿好害怕,师兄如此凶猛神勇,璃儿怕是也要不堪承受,会被师兄吸干了呢……”   “哼!给我十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吸你!”   冷扶摇蓦然睁开眼,愤愤然地说道,他舌头本来已经被电熟了,但吸取来的大量生命精气让他恢复得极快,虽然仍是重伤,舌头也麻辣刺痛,但起码已经说得出话来。   “贱人,你歹毒如蛇蝎,怕是你的血都是有毒的黑色!”   “师兄,莫要骂璃儿贱人,璃儿会心碎的……”   “够了!你是什么人,我早在十年前就已然看透!贱人,给我个痛快吧!我受够你对我的折磨了!”   冷扶摇歇斯底里地吼道,虎目差点就要流出泪水,想他魔门翘楚,何等风光,落到她手里却遭遇了毁容,又被她用“伪造的舍利子”电得死去活来,甚至,连他的死对头齐雨鹤都杀上门来嘲讽他,他的神经都快崩溃了,觉得早死早超生还比较好,免得接下来还得被她折磨。   “师兄,璃儿何时折磨过你了,璃儿给你分享可乐,又给你吃巧克力,待你不薄了,你却屡屡怀疑璃儿,不仅想要吞唇膏自尽,还想触电身亡……璃儿不过是想与你白头偕老而已。”   冷扶摇龇牙咧嘴地摇着头,痛苦地哽咽道:“唔哇啊啊啊——你这贱人还敢把过错推到我头上,我像是会自杀的傻子!一切都是你逼的!好!你要黄泉宝库的秘密是吧!只要你觉得我没有了利用价值,就会给我个痛快是吧!那我可以告诉你!黄泉宝库就在靖虚山!”   殷若璃哀婉地咬了咬唇,委屈兮兮道:“师兄莫要再说……璃儿根本就不稀罕那黄泉宝库,你要相信璃儿对你的真心。”   冷扶摇牙关咬得嘎吱嘎吱作响,像是要咬出血来一样,他神色有些狰狞:   “别装了!咱们之间知根知底,装了也没用!我落到你手里断无生路,你给我个痛快便可……只是,靖虚山早已成了桃神宗的山门,你想要拿,倒也没那么容易!”   桃神宗,道门七大圣地之一,虽不如太乙玄门那般势焰滔天,但桃神宗也门徒极多,高手如云,要想在桃神宗的地盘寻查、挖掘黄泉宝库,怕是难如上青天。   当年黄泉宗宗主就是被桃神宗的太上长老所擒,如今生死不知,他有没有在严刑拷打中对桃神宗吐露宝库所在地,也是未知之数,天知道桃神宗是否依然把宝库里的东西据为己有。   殷若璃心下发寒。   冷扶摇都想过要自杀了,如今这模样也像是崩溃,那他说的话有八成可信……   不过黄泉至宝是她回家的唯一希望,她都追查三年了,没理由就此放弃!莫说是桃神宗,就算是大周皇室碍着她回家,她也要让皇室之人寝食难安!   “咯咯,师兄,璃儿发现你真是越看越帅了呢……”   殷若璃像是宠溺小猫小狗一样拍拍冷扶摇倒竖的电发,他此时像是狮子头般头发蓬松,活脱脱的一个杀马特洗剪吹土鳖,哪里还有半点俊俏风采?   “好啦,璃儿不捉弄你了,你也无需害怕,咱们毕竟是同气连枝的师兄妹,璃儿再坏,也比那些正道中人要好很多吧,师兄,你看这样如何……大家一起合作嘛,共求富贵,你要你的心法、黄金、兵刃,璃儿只要那须臾之门,大家各取所需,同舟共济。”   冷扶摇甩甩头,很是不喜殷若璃摸他那杀马特般的电发,只愤愤地闷哼道:   “哼,三番四次被你蛊惑捉弄,如今你叫我如何信你!”   “咯咯,好师兄,你想想嘛,璃儿丹田都碎了,还要那心法作甚?黄金对璃儿也没有用处,璃儿若想要钱,只需轻解罗裳,那还不是日进斗金,财源广进?唯有那须臾之门……才是璃儿感兴趣的。”   冷扶摇脸上一阵抽搐,他咬牙切齿道:“须臾之门异常危险!八百年前,黄泉宗的高手倾巢而出,去那个钢铁森林的洞天世界,却遭到天外邪魔用奇异的喷火武器追击截杀,甚至,天上还有大量钢铁大鹏鸟,地上又有钢铁巨象,那象鼻可以喷出可怖的炮弹,威力惊天……可怜我黄泉宗八百年前本该横扫正道武林,奈何,却偏偏遭此劫难,诸多高手活下来的不足两成,最后不得不将宝库和那须臾之门封印起来……你,要那须臾之门作甚!难不成想要放那些天外邪魔前来祸害天下百姓吗!”   魔门三大主脉之一黄泉宗,如今门人死绝,几近失传,惨淡凄凉,但是在千年前却盛极一时,在魔门是领导地位,到了八百年前更是处于巅峰时期,宗内狂人辈出,不乏七星照魂的大宗师,便连八极太虚的神人都有, 可以想象当时黄泉宗筹备百年的黄泉宝库,该藏有多少好东西。   “师兄,璃儿虽然偶尔喜欢恶作剧,但还没有丧心病狂到那种程度……璃儿只是对那传说中的天外邪魔感兴趣嘛……你不是很讨厌璃儿吗,那你就让璃儿得到须臾之门呗,说不定,璃儿会自寻死路,死在须臾之门里暴尸荒野,那师兄你不就可以清静了吗?”   “哼!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怎可能那么轻易就死!”   “好不好嘛,师兄…横竖也是死,你想要憋屈地死在璃儿手里,还是稍微挣扎一下呢,哪怕机会渺茫,你也是有那么点概率会成功的呢……璃儿不会武功,就算混进桃神宗里也难以施为,还是要仰仗师兄的配合……至于师兄你嘛,你空有武力,脑瓜子却不好使,也同样需要璃儿帮你出谋划策,不是吗?”   “殷若璃!你说谁脑瓜子不好使!”   “师兄,莫要在意这些小节了啦,你看,璃儿的建议如何?你若答应,璃儿就给你多吸收几个牛鼻子秃驴,让你三天内彻底恢复……你若是不答应,那,璃儿就要你永远留在这里,成为璃儿的……冷奴。”   冷扶摇闻言,眉头一颤,宋雨薇师妹便是被她称之为“薇奴”,那“冷奴”的意思自然揭晓,他心中纠结了一下,却又很快有了定夺,既然能争取,何必寻死,他可不想失去神智、被废武功地成为她的扯线傀儡。   “咳,好师妹……我也算是见识到你的手段了,也罢,咱们都被正道逼害至此,便放下成见携手合作吧。”   “好耶,帅师兄,璃儿就知道你最疼人家了!”   殷若璃欣喜无限,笑得明艳动人,宛如云销雨霁、冰消雪融,那一瞬间发自真心的笑容美得澄澈剔透,让冷扶摇都看呆了眼。   “啵”的一声,殷若璃抱着冷扶摇,在他那被电得黝黑的脸上亲了一口,不含半点情欲,反倒像是亲吻可爱的阿猫阿狗一样。   “好师兄,这是奖励给你的,预祝我们将来的合作可以更愉快。”   说完,心情大好的殷若璃转身离去,独留下冷扶摇傻傻愣愣地瞪大了眼睛,他用手捂着被亲过的那边脸颊,久久地看着殷若璃消失的方向。   足足呆了半盏茶的时间,冷扶摇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   “他娘的……这妖女真是要命,发起骚来谁都受不了她……不过你且等着,今夜你放过我,来日有你后悔的时候,我早晚会神功大成,到时候我要你奉我为王!拍拍你的脸,你就该乖乖跪着,拍拍你的腰,你就乖乖骑着,拍拍你的屁股,你就得乖乖翘着!”   不知为何,冷扶摇心里冒起了一团火,方才他那崩溃的斗志也重新燃了起来,他的目光望向窗外,湛蓝的夜空中一轮明月熠熠生辉,他有种错觉,恍若今晚便是他的重生之夜,未来将要书写他全新的扉页篇章。 第十六章 碧水漂船 ==============================   三天后——   波光粼粼的江水滚滚东去,两岸尽是陡峭挺拔的山崖,时不时响起吱吱的白猿啼叫之声,在狭窄的两岸回荡着。   一艘气垫船随波漂流,映着碧绿的江水,显得格外典雅诗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有四名苦力在拼了命地摇动船桨,汗流浃背吧。   宋雨薇、成万里、樊韦陀、张博仁,四个大有来头的江湖人士如同不知疲惫一般,使出吃奶的力气,机械性地让气垫船可以漂得更快。   可怜他们已被废去武功,也就体魄比寻常农民强壮一些,却要做牛做马,竭尽全力地伺候殷若璃——看在冷扶摇眼里,委实可怜得紧。   尤其是娇滴滴的宋师妹,明明是个大美人,却要被拿来当船夫来用……夭寿啊,她应该是拿来疼的,怎么能让她干这种粗贱的活,很容易会让她纤手生出老茧的!   冷扶摇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道:“殷师妹……你看,咳……就不能让宋师妹歇会吗?她好像连续摇浆划船两个时辰了,瞧她她都累得一身汗水,气喘吁吁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要……”   殷若璃又是委屈又是吃醋地娇嗔道:“师兄!你是不是看上那狐狸精了!璃儿待你真心实意,你却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莫非你是那花心大萝卜,想着要左拥右抱,让我们姐妹俩一同服侍你?”   冷扶摇汗颜,连忙拨浪鼓地摇头否认道:“岂敢岂敢,殷师妹你想差了,我就是怕她会累坏,毕竟她跟那三个壮如牛的大老爷们不同,她吃不消这等苦头吧……”   殷若璃收敛了玩笑,难得正经地解释道:“放心啦,薇奴是四个奴仆里最有干劲的,你别看她柔柔弱弱,其实璃儿早就在她心脉里种下‘紫血蛊’,就算她没有真气,她的气血也很是旺盛,再让她划船一个时辰都没问题的……”   说到这里,殷若璃灵动的双眼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唇角勾起一丝恶魔般的微笑,揶揄道:   “她已经是个失去神智的傀儡,是冷是热,是甜是苦对她来说也没了意义……师兄你这般关注她,莫不是,想要享用她这个炉鼎?也是呢,师兄年轻气盛,又想要神功速成,难免会打她主意的嘛……”   冷扶摇闻言,像是触电了一样,慌不迭地摆手道:“不不不,我怎可能有那个意思,我就是单纯地出于同门手足之情的关心……”   殷若璃咯咯笑道:“别解释啦,你是什么人,璃儿又不是不知道……你若是想,直接就去把她推了嘛,自从她成了璃儿的傀儡以来,还没被谁碰过呢……连璃儿都懒得碰她这个大乃怪。”   冷扶摇脸色顿时变得古怪,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下殷若璃,腹诽着:“你也好意思骂你师妹是大乃怪,你也就比她小一丁点,半斤八两的节奏,她是大乃怪你又算什么!”   同时冷扶摇也深深地在心里谴责殷若璃的小发明——蕾丝文胸。   他娘的,这玩意简直是万恶之源,好好的春光都让这该死的发明给遮掩住了!   毕竟江湖女侠,可都是以传统的肚兜来当内衣,但由于肚兜很薄,又没有弹性,所以女侠穿着肚兜仍是会在胸前凸起很明显的痕迹,女侠若是剧烈运动起来,那叫一个波浪起伏,风起云涌啊。   要想摆脱这窘境,也只能缠上布条了,所以大部分名门正派的女弟子为了颜面,都是缠上布条,以免走光的,也只有野路子的女侠才会不拘一格。   不过话又说回来,冷扶摇是真没对宋雨薇动过什么歪念头。   她都已经凄惨到这等境地了,宛如失去了灵魂一样,若是再趁机欺辱她,冷扶摇做人的底线就没了,他固然出身魔门,视人命如草芥,但他也有他的原则和作风,不会对女人趁人之危。   但如果对象是殷若璃的话就不一样了,他巴不得殷若璃早点阴沟里翻船,落到他手里呢,这贱人天天都是一副高高在上、桀骜自负的模样,委实让他来气,真恨不得把她吊起来用鞭子抽个三天三夜。   “咳……殷师妹,你莫要再调侃我……我吸收了你地牢里的那群牛鼻子秃驴,伤势尽愈,实力也小有提升,目前还处于炼化余劲的阶段,不宜精气外泄,再说了,宋师妹虽然看着不错,但跟你比起来……咳咳,差的有点远。”   这三天里,地牢里的那群高手都化作干瘪的尸体,通通成了冷扶摇的营养,他气血充沛,元庭饱满,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力量感。   但他在殷若璃面前还是谨慎得犹如鹌鹑……   他知道自己还斗不过这个妖女,她身上有毒,要想对她下手,至少也得他突破到五气朝元的境界才能大幅度提升抗毒能力,要不然,他即使能击败她,也很难把她吃进嘴里,享用到这尊百年难得一见的完美炉鼎。   “坏师兄,就知道乱哄璃儿,璃儿才不吃你这套。”   殷若璃脸色微微发红,像是坠入爱河的怀春少女一样,她伸手过去抱着冷扶摇的胳膊,用情人间撒娇的语气道:   “师兄……今晚咱们要在气垫船上过夜呢,你看,要不要洞房花烛?哎呀,那四个奴仆在场看着也不打紧,人多热闹,他们可以喝彩助兴的……”   冷扶摇吓得脊椎发冷,赶紧把她甩开,他最怕的就是殷若璃对他撒娇了,每每她这样子诱惑他的时候,就表明她要整蛊他了。   这三天来,他被她折磨得极惨,有一次他被这妖女逗得欲望高涨,如火似烧的时候,她竟然往他裤裆里浇了一瓶辣椒油,辣得他最脆弱的部位缩成花生米!尿都尿不出来!还有昨天那次,他被这妖女扑倒在床上,气氛旖旎,她向他哭诉着自己孤独,不被理解,被正道迫害得满身伤痕,他怜爱之心油然而生,觉得她真该被个好男人去细心呵护……他大受感触,不由得温柔地将她拥入怀里,四目对视脉脉含情,他再也克制不住跟她亲在了一起……   唔,怎么她嘴里有点臭臭的酸味,不管了,先一吻定情再说……冷扶摇正待继续,却猛地被咬住了舌头,一阵刺痛,耳边还响起了犬吠声。   他打了个哆嗦,眼前的美人儿赫然变成一只土家黄狗!   天杀的殷若璃!竟然对他使用了迷幻术!害得他主动去亲了一条狗,这等滔天的耻辱,直让冷扶摇对她恨到了骨子里,暗暗发誓此生定然要把她弄来当一回母狗,方能一雪前耻。   “师兄,何必防着璃儿……璃儿都是为你好嘛,江湖险恶,各种卑鄙手段都有,你看你啊,之前你就被聚贤商行的人捉了,还被拿去拍卖,这就表示你江湖经验不够,分分钟还是会被算计的,璃儿这是在给你进行防不胜防的特训,免得你日后又要吃大亏……”   殷若璃煞有其事地说道,好像把她那可以闹出人命的恶作剧当成了一番好意,良苦用心,直让冷扶摇被“感动”得快要哭出来。   “好意心领,好意心领……只是,咱们还是正事要紧,特训的话以后再说吧,对了,你我真的能顺利混进桃神宗吗?这等道门圣地,神秘莫测,掌门更是七星照魂级别的大宗师,那些太上长老也个个修为恐怖……你确定你的人脸面皮能瞒得过他们吗?”   “璃儿也不知道……”   “什么?你在开玩笑吗!你没有把握也敢去桃神宗送死?要是身份败露,我们连逃都逃不掉的!桃神宗可不是太乙玄门那么正直死板,要是落到桃神宗手里……你我怕是要被拿去埋在千年桃神树下做肥料!”   “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师兄,与其瞻前顾后忧心忡忡,还不如赌一把呢……你想啊,桃神宗那些高层个个都把时间拿去修炼了,所以我可以肯定,他们绝对没有璃儿那么聪明,璃儿应该可以智商压制他们的……”   “你…你…你…”冷扶摇颤抖着手指指着殷若璃,难以置信道:“你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修为高的怎可能会智商不如你?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桃神宗宗主好歹也是人中龙凤,一代天骄,他岂会……”   殷若璃咯咯笑道:“他是不是天骄,璃儿可不知道……但是这结论嘛,师兄你就是最好的例子了,你修为比璃儿高一百倍,但是……璃儿觉得江河两岸那些窜来窜去的白猿都比师兄你来得聪明,所以啦,智商和修为成反比,不就有佐证了吗,哎呀,真是完美的逻辑。”   “哼!莫要再拿我来消遣!”   冷扶摇气得鼻子都要歪掉,这个贱人总是拿他来寻开心,目无尊长没把他当师兄看待,倒像是把他当成了哈巴狗。   “师兄这般不经逗的吗,哼,真没劲,一点儿也不风趣幽默,还不如前几个晚上的齐雨鹤来得善解人意呢,璃儿碰到你这闷葫芦,也是命苦,呜呜。”   “别,别说了……咱们换个话题,咳,我的魔功转化一切顺利,七天内必可完成。”   冷扶摇之所以盘坐在气垫船上,不去划船,纯粹是因为他有着更重要的事——转化魔功。   魔门的高级功法都是源自于数千年前的魔门祖师太武皇,是以,门人练出来的真气,都带有独特的气息,很容易就被正道中人给认出来。   冷扶摇若想混进桃神宗,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魔功气息屏蔽起来,恰好他学的是黄泉宗心法,黄泉包容世间一切罪恶,洗涤众生怨气,所以冷扶摇的黄泉心法可以转化,伪装成正道气息。   只是这需要时间去一滴一滴转换,甚是麻烦,冷扶摇也只能一直盘坐着,免得功亏一篑。   而这也是为何殷若璃要坐气垫船,顺着江流前往靖虚山的缘由。   若是坐马车,容易颠簸,路上山贼又多如牛毛……还是坐船比较稳当。   但猛然间——   “嗤”的一阵锐鸣声响彻四方!   赫然是一支带有爆音效果的穿云箭窜上天空!   这穿云箭是一种信号!   “弟兄们!起来干活了!”   “哇呜呜呜,那船是何物!也忒稀奇了!我想要!看着就值钱!”   “狗屁!憨子你这种时候还关心什么船!没看见船上两个娇滴滴的千金姑娘吗!细皮嫩肉的姑娘才是正经!”   “哈哈,这回钓到大鱼啦!这两个大美人我全要了,捉回去当压寨夫人!那四个汉子就你们分了吧!”   肆无忌惮的笑声在江水两岸响起,殷若璃美眸圆睁,吃惊不小——没搞错吧,刚刚还想着走水路应该不会有劫匪的,谁曾想,这一下子就冒出一群江河大盗来了! 第十七章 小娘蹄子 ==============================   冷扶摇嗤笑一声,丝毫都不显紧张,淡定从容道:“是水贼,哼,一群宵小之辈,也敢在我等面前猖狂,怕是这群文盲不知死字怎么写!”   以他四元开泰上层的修为,足可拈花为镖,撒叶成箭,要杀死这帮杂鱼并非什么难事。   殷若璃不动声色道:“师兄莫要出手,交给璃儿即可。”   冷扶摇狐疑道:“你对付得了三四十个水贼么?他们手里有箭,异常危险,再者,你匆匆出门,也没把你的毒虫带在身边吧?”   他知道这妖女养了一大群歹毒的蜈蚣、蜘蛛、毒蛇,她要是发起飙来,只凭这些毒物便可屠掉一支劲旅之师。   殷若璃勾起一抹清纯甜美的微笑,脆生生道:“没有毒虫又怎样,璃儿有脑子就行……水贼跟山贼一样,想必都是没智商的莽汉,璃儿随便电他们一眼,撒个娇哭泣一下,就能让他们发疯地自相残杀呢……好师兄,你不是心疼薇奴会累坏吗?这不,留他们几个活口,咱们就有免费苦力来帮忙划船了。”   冷扶摇脸上抽搐了一下,对这妖女心服口服,他只想着要杀人,给人个痛快,可这妖女却想要寻点乐子,顺便让他们做牛做马,死前还要榨·干劳动价值……这特么,妖女就是妖女,果然非同凡响!   “也好,便交由你来处理……我如今在转换魔功的紧要关头,也的确不方便动武,否则便要前功尽弃……”   此时,碧波江水两岸“哗哗”地窜出七八条龙舟,每条龙舟上都稳坐着四五个凶神恶煞的水贼,他们划船速度极快,运浆如臂,快如疾风地朝气垫船冲过去。   同时,他们还有人在水里摸索着,猛然一拉,江水中心竟然升起一道粗绳网,牢牢地拦在了气垫船前方,阻断了它的去路!   前不能进,又难以后退,气垫船只能被左右夹击,成了瓮中之鳖。   “哇去!近了看那白衣小妞真特么的漂亮!比青楼那些头牌漂亮一百倍都不止!”   “奶大屁股翘,真带劲!这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啊,老子怕是要当上驸马爷了,哈哈哈哈!”   “那小妞惊慌失措的表情,美极了,就凭她那张小嘴儿,爷能玩半年都不腻,你们都别跟爷抢啊!要抢就去抢那个青衣小妞去!”   “过分啊!那青衣小妞就是白衣小妞的丫鬟,不是一个档次的!说好了咱们兄弟是同道中人,不一起上怎么说得过去!”   龙舟还未冲到,一大群水贼就已经开始粗言粗语了,一个个狞声发笑,双眼瞪直,彻底被楚楚动人的殷若璃给吸引住。   尤其是这里景色秀丽,碧波淼淼,殷若璃又清纯秀丽,明艳素雅,恍若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换谁看了都想把她抱在怀里狠狠地亵渎一番,让她堕落得不再圣洁。   殷若璃咬了咬唇瓣,长睫微微颤动,她故作镇定地站起身来,楚楚可怜地恳求道:   “诸位,诸位大侠……奴家李翠儿,这位是奴家的夫君冷冻鸡,我俩乃是琼州冷家之人,途径此地多有打扰,还请多多包涵……这,这里是我们夫妻身上所有的盘缠,不多,但足以孝敬诸位大侠吃几顿山珍海味……”   殷若璃那压抑着恐惧、惊慌、担忧、绝望、后悔的表情,简直就如同最猛烈的合欢散一样,洒在了诸多水贼的心扉上,让他们贪婪的欲望被点燃,连着呼吸都粗重起来,谁都想把她据为己有,至少也得抢个头汤。   冷扶摇却在一旁暗暗翻起了白眼,什么狗屁李翠儿,她想的名字也太土了吧,还给他安了个花名冷冻鸡,他哪里像鸡了,就算是鸡也该是对日傲鸣的威风雄鸡。   “琼州冷家?没听说过!哪来的垃圾家族!”   “小妞!你的盘缠收回去吧,爷要的不是钱,而是你,哈哈哈哈!”   “小妞你夫君看着面无四两肉,就一瘦削的小白脸,压根就喂不饱你吧,但你今晚有口福了,我们兄弟阿鲤霸霸四十水贼,倒是能把你喂得吃都吃不下,保准你乐不思蜀,再也不想回去做你的少奶奶!”   “小娘子,你哭什么!你该感到荣幸才是,有四十头老水牛在你身上卖力耕田,绝对能让你的薄田变成肥沃的良田!”   一众水贼宛若群魔乱舞,狼哭鬼嚎,全都把焦点聚在殷若璃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殊不知,他们都无形之中中了她的媚术,被她轻度催眠,神经变得无比亢奋,一经跳动,便要发狂。   当先一个长相粗犷的水贼喘着粗气道:   “我,我受不了啦!让我先来跟她大战三百回合!”   说罢,他猛地一跃而起,跳出两米远,稳稳地落到气垫船上,而后他双手狂拽裤头,麻溜地开始脱裤子。   另一艘龙舟上的水贼急了眼吼道:“四当家!你这样坏了规矩吧!头汤哪能轮到你来喝!”   那“四当家”红着眼睛吼道:“管那么多作甚!我裤子都脱了,就让我先尝尝味道又能如何,反正大家兄弟排着队……”   “不,不要啊,这位爷,奴家不堪折辱,宁死也不要失贞,还请这位爷放过奴家吧……”   殷若璃哭得梨花带雨,水汪汪的美眸流下两行清泪,她极尽委屈,瑟瑟缩缩,宛如受惊的小鹿般用双手捂在自己的胸前,那可怜凄楚的模样真能让人压抑不住心底的扭曲欲望。   “嘿嘿,小娘子,你现在哭得稀里哗啦,但等你尝过本爷的辣椒水以后,你就食髓知味,再也离不开爷了!”   那“四当家”喉咙沙哑地喊着,裤子也脱光,露出丑陋的东西,让殷若璃吓得赶紧脸色羞红地捂住双眼。   “来,小娘子……我要当着你夫君的面,跟你来一场友谊摔跤,嘿嘿嘿……”   那四当家大手一伸,就要去将殷若璃抱在怀里,但蓦然之间,异变骤生!   “咻”的一下破空声!   一道飞箭急速窜出,“噗”的一下就穿透了四当家的胸膛,血淋淋的箭头就那么横在他的胸前三寸位置,散发着强烈的血腥味!   “唔……啊啊,大,大当家……你,你竟然对我下杀手……”   四当家雄躯剧震,他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去,看见水贼大当家的手里还持着轻轻晃动的铁胎弓。   满脸怒须的大当家淡淡道:“老四,你也算个人才,但这里是我说了算,要喝头汤也是我先喝,你敢抢在我前头,那就是自寻死路。”   四当家怒目圆睁,口中呕红,极端不甘道:“你,你为了一个女人,舍得杀一个追随了你十五年的兄弟……你……”   “咻”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箭飞射而来,洞穿了四当家的脑袋,鲜血四溅,余下的力道让四当家的身体都坠下了气垫船,被涛涛的碧波江水所吞噬…… 第十八章 可愿拜师 ==============================   四当家爆头惨死,鲜血飞溅,那残酷的一幕让众多水贼都心中凛然,旺盛的欲·火也为之一冷,纷纷头皮发麻起来。   这是他们头一次闹内讧,本来大当家和四当家结义兄弟,出生入死,过命的交情,比亲兄弟还要亲……但如今,仅仅是为了一个女人,大当家就将兄弟送下了无间黄泉,委实让人看得心寒彻骨。   “亲兄弟,明算账,我平时待你们仁厚,但不代表你们能越了规矩……这琼州的李翠儿姑娘,细皮嫩肉,水灵水灵的,谁见了都喜爱的紧……但我也不瞒诸位弟兄,我看上她了,真的想拉她去当压寨夫人,容不得她被别的男人糟蹋!”   满脸怒须、虎目顾盼的大当家不疾不徐地说着,有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他混迹江湖三十余载,也算是个三花聚顶的高手,自然是有点震慑力的。   “不过我也并非吃独食之人……她,你们不能动,但她的丫鬟也是万中无一的美人儿,那丫鬟随你们享用,无须客气……哦,还有,那个小白脸也任你们处置。”   大当家一副稳操胜券,成竹在胸的样子,他觉得自己掌控了全局,水贼团伙是他整合起来的,弟兄们都该听他的。   众多水贼面面相觑,却又流露出不甘和不怨,喉咙微微涌动,敢怒不敢言——开玩笑,那仙子般的大美人儿凭什么给他独吞!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你吃肉也就罢,连一点汤水都不分给兄弟,何等的自私!   “来,小娘子,到我怀里来吧……别看我一脸凶相,其实我很温柔,擅长疼女人,你就忘了那小白脸软脚虾,乖乖当我的压寨夫人便可,我也四十有余了,是时候该要个大胖儿子和闺女了。”   大当家施展轻功,一纵四米远,呼地一下落到殷若璃面前,然后大手一伸,钳住她的皓腕,让她难以挣脱。   大当家抽了抽鼻子,哈哈大笑道:“真香!不愧是仙子,只闻到这等馥郁的体香,便胜过我喝下十坛美酒,能遇到你,实乃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殷若璃眼眶微红,哭哭啼啼地柔弱挣扎道:“不,不可如此啊大侠……奴家宁死不从,奴家其实已然有了夫君的骨肉……”   大当家眉头一皱,恼怒不已地瞪了一眼冷扶摇,恨不得一刀把这个小白脸剁掉,他深吸一口气才平静下来,沙哑道:   “有身孕,我也不介意……其实这样更好,我可以视为己出,他的骨肉想必也会长相不赖,来,小娘子,随我回水寨吧,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放过你夫君和你的家仆……如若不然,你该知道后果将是什么,他们都得被丢去喂鱼!”   殷若璃哭哭啼啼地恳求着,泪眼婆娑道:“不要,大侠何必把奴家逼迫至此,奴家生是冷家的人,死是冷家的鬼,万万不可背叛夫君的……”   “那你就替你夫君收尸吧!”   大当家冷冷一盒,抬起另一只手高高举起,就想要一掌拍碎冷扶摇的脑袋,以断掉她的一切念想。   但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就在他抬手分散注意力的一瞬间!   “唰”的一阵破风声!   竟然二当家、三当家同时出手,一起飞纵而来,出掌奇快,大当家刚来得及回头,双掌已然袭身,“嘣”的一下闷响,大当家惨叫着抛飞出去,口中喷血,坠入了江水之中。   他口鼻皆是鲜血,显然肺腑受创极深,他却还在水里挣扎着咆哮道:“老二,老三,我待你们不薄,屡次救你们的命,你们居然敢背叛我!”   二当家和三当家对视一眼,冷笑道:“是你要独吞那小娘子,做得太绝!况且你连老四都杀得,凭什么就不让我们杀你?”   “白眼狼,你们这俩畜生!”   二当家无情一笑,拿出大当家专用的铁胎弓,一箭接着一箭地射向水中的大当家,没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大当家就成了刺猬,葬身在江水之中——他的死法,赫然跟老四一模一样,都是被兄弟射杀而亡,可谓循环报应也。   气垫船上,已然站了八个人,吃水吃得很深,似有些摇摇欲坠了,殷若璃却银牙轻咬,美眸忽闪忽闪地看着那两个胡须大汉,她战战兢兢道:   “谢两位大侠出手相助……两位大侠仪表堂堂,神威盖世,想必……想必不会为难奴家的吧?”   二当家狞然一笑:“小娘子,你会不会被为难……你心里面没点逼数吗!压寨夫人你是当定了!”   三当家阴沉着脸闷哼道:“她是压寨夫人,那……谁会是水寨的寨主?”   话音未落,二当家和三当家竟然同时目露寒星,电光火石之间相互偷袭,气劲爆发,彼此的右掌都轰在对方的胸口处,各自震退两步,让气垫船摇摇欲坠,差点就要翻船。   哇地一下,两人都吐了口鲜血,睚眦欲裂,震撼不已——像是谁都没想到对方会趁机偷袭,卑鄙如斯!   殷若璃又是害怕又是惊悚,她紧紧拉着气垫船的扶手,努力地保持着平衡,颤抖着娇滴滴的嗓音道:   “莫要再打了,两位大侠,奴家可以由你们处置……但你们再打下去,气船便要翻了,奴家夫君不习水性,他会被淹死的,呜呜……”   殷若璃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出来,二当家和三当家心中的扭曲欲望就更是旺盛强烈,谁都想独占她,战火自然在所难免。   而正当他们强忍着剧痛,想要决一死战,分出高下之际,却闻山崖之上,突兀地传来一阵浑厚响亮的暴喝声:   “呵!穷山恶水之地,草寇如此猖獗无边!可还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桃枝十三剑,去!”   中气十足的嘹亮暴喝在山崖两边激烈回荡,震耳欲聋,水贼们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场面局势就飞流直下,突生奇变。   只见半空中霍然多出十三道粉色长虹,如残影般拖曳,影影倬倬,像是银河飞泻,瑞的是华丽无比。   “嗯?”   二当家和三当家都抬起头,瞳孔剧烈收缩,却已经做不出任何反应,“咻咻”连声,天上的粉色长虹已经斩落在他们身上,顿时撕裂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口,连着他们的脖子都被撕断,脑袋咕噜噜地滚落在殷若璃脚边。   “啊!”   “二当家!”   “有大高手!”   一众水贼杂鱼吓得尖叫了起来,有些眼界稍微开阔的杂鱼更是骇然叫道:   “桃枝十三剑!那是桃神宗的剑法!快跑!那群牛鼻子不是咱们能惹的!”   一众水贼胆战心惊,纷纷跳下龙舟,潜入水底,意图顺水而逃,但已经迟了。   只见山崖上,迎着耀眼的阳光,一道绿色的影子飘然而下,展现出极高的轻功修为,那绿影落到江面上甚至可以双脚浮在水上而不下沉!   这等境界,已经是四元开泰了,而且还是四元开泰里的中上层,也就比冷扶摇逊色三分。   那绿色影子连连挥剑,剑气频频射出,击穿江水,让每一个潜入水中的水贼都爆出鲜血,死于非命。   只三个呼吸的时间,三十多名水贼已然全部被毙,红彤彤的鲜血染得碧绿的江水斑斑红点,甚为凄厉。   殷若璃却是不满地嘟起了小嘴。   啊,来了个好会装逼的人呢……   还把水贼统统都杀了个精光!   哼,那可都是她的免费苦力,本来还挑几个健壮的海贼来帮划船的,现在倒好,全没了!   而且二当家和三当家的一场决斗好戏也没得看了,让殷若璃不上不下的,心里面相当不舒服。   “姑娘,可有受伤?”   温厚磁性的声音传来,那绿色影子竟然是一名中年道姑。   这道姑长得雍容,虽是年近五十,却还保有几分徐娘姿色,尽管身子有些发福微胖,但也还算珠圆玉润,看得入眼   殷若璃像是劫后余生被抽空了力气一样,她软软地瘫坐在气垫船上,及时旁边有染血的水贼头颅她也不在乎了,只哭哭啼啼道:   “没……没有的呢,多谢恩人及时出手相救,如若不然,翠儿不知该如何是好,呜呜,怕是要过上猪狗不如的日子,暗无天日……”   那道姑在水波上轻缓凌步,踩出一圈圈波纹,她走上气垫船,亲切地将殷若璃扶起,看着她梨花带雨的美丽容颜,柔声道:   “姑娘莫哭,已经安全了,有本道姑护你,任何奸邪匪类都奈何你不得。”   殷若璃揉了揉发红的美眸,哽咽道:“恩人,不知你尊姓大名?翠儿日后会为恩人建立福碑,日夜为恩人诵念祈福,以回报恩人的再造之恩……”   道姑仰起头,像是光芒万丈般自豪地说道:“本道姑乃是桃神宗内门执事,第八十七代弟子,蔺桃蓉。”   殷若璃楚楚可怜道:“原来是蔺恩人……翠儿会永远将这个名字刻在心扉上。”   那道姑蔺桃蓉却忽然板起脸,看了殷若璃一眼,又冷冷地扫视着冷扶摇,鄙夷道:   “你算什么男人!嗯?方才你娘子虽向盗匪求情,却有勇气直面他们的屠刀!倒是你,如乌龟王八一般半句话都不敢吱声,畏畏缩缩,贪生怕死,就连那劳什子四当家,想要当着你的面羞辱她,你都没有半点表示!你这样的负心汉,何以有颜面存活在世!不如早点投胎,重新学做人吧!”   蔺桃蓉越说越气,显然是曾经被情所伤,极端嫉恨懦弱的薄情男子,她手一挥,竟然窜出一条金色的绳子,如灵蛇般钻上了冷扶摇的身体。   转息之间,那金色绳子已经牢牢地捆住冷扶摇,让他难动分寸。   冷扶摇脸色苍白,又惊又怕,哆嗦着嘴唇道:   “你,你想做什么!娘子!快跟她求情!莫要让她伤害我!你肚子里还有我的骨肉!不能让孩子未出生就见不到父亲啊,娘子……救我啊,我怕死!我保证下次不会再怯懦了!”   蔺桃蓉冷冷地转过头,逼视着殷若璃,寒声道:“看到了吗,你的夫君就是这等丑陋自私的个性,他胆小如鼠便罢,却从未在乎过你的感受……你,可还想跟他度过余生?”   殷若璃肝肠寸断,长睫颤抖,她以手捂脸道:“呜呜……翠儿不知,翠儿对他好生失望。”   蔺桃蓉嗤笑一声,手中拂尘轻轻一挥,便有一股怪力将四肢捆绑的冷扶摇推了出去。   气垫船的四周,便是江水!   冷扶摇四肢难动,沉入江水就咕噜噜地冒出气泡,紧接着他迅速沉了下去,依稀还能听到他在大吼着“娘子,救我,救我呀”,但很快求救声就消散于无——这等薄情男子,溺水而亡也不值得可怜。   殷若璃倒在地上,任由鲜血染红了她的一袭白衣,只黯然垂泪地念叨着:   “夫君,呜呜……”   蔺桃蓉轻轻地摸索着殷若璃的背脊,像是给她顺气一样。   “翠儿,你可愿意斩断你在俗世间的因果……随我到桃神宗去修道?你勇敢担当,又极富灵气,大可以成为我的徒儿,继承我一身绝学,我相信你可以在有生之年,突破到五气朝元之境,完成我毕生的夙愿,我蔺桃蓉资质平庸,修道四十载,练到四元开泰已是极限,难能再寸进了,但你却不一样,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是修道的好苗子,未来必成大器。” 第十九章 正邪之分 ==============================   殷若璃泪眼婆娑地揪紧手中的香帕,她又是踟蹰又是纠结地闭上眼,最后才像是下定了决心,咬牙道:   “翠儿谢过恩人的点育之恩,翠儿自小生得薄有姿色,屡遭觊觎……若能跟随恩人学到防身之术,除暴安良、匡扶正义,那翠儿这一生便有了意义。”   蔺桃蓉眼角一挑,板起脸威严道:   “傻翠儿,你还喊我恩人作甚?不怕见外么?”   殷若璃啊了一声,小嘴微张,唇瓣殷红,她连忙整了整裙角,就想要跪在气垫船上,给蔺桃蓉跪拜行礼。   蔺桃蓉却连忙伸手挽住殷若璃的素手,越看她越是满意,笑道:   “乖徒儿,不必见外,此船沾满匪徒的血水,你跪着也会脏了衣服……只需为师带你回桃神宗,你再敬为师一杯徒弟茶,我便心满意足了,你这女娃儿,虽已为人妇,但你天性纯良、憨厚贤惠,为师就是喜欢你这样的人来当我的衣钵传人,品性、风采皆是上上之选。”   殷若璃双颊微红,她又是尊敬又是崇拜地仰望蔺桃蓉,像是把这个中年道姑当成旭日东升的朝阳,满眼都要闪烁出小星星了。   “师、师尊……翠儿定会不负您的厚望。”   “嗯,好徒儿……回到桃神宗以后,为师会先把你肚子里的骨肉打掉,莫怪为师不近人情,实在是……你更需要一心求道,不可被养育之事所耽误。”   殷若璃长睫一颤,咬了咬唇,悲苦难言,最后还是妥协道:   “师尊,翠儿……翠儿一切听你的吩咐。”   “嗯,乖徒儿,你不错,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你虽已成婚,但只要你还未生育,那便不会耽误你修行。”   殷若璃委屈地点点头,忽而转移话题道:“师尊……你,你可曾听说过魔门天蚕宗?”   “天蚕宗?哼!你问这个作甚?莫非天蚕宗的余孽还骚扰过你?那是个歹毒邪恶的门派,其门人丧心病狂,在无辜百姓身上种下蛊虫,死伤甚多!不知屠了多少村庄!而且这个宗门还有邪术蚕丝,可以侵入人体,控制行动,骇人之极!”   “啊……原来天蚕宗竟是邪恶至此……”   “好徒儿,你提起这个邪派作甚?只管将原委告诉为师。”   “呀,师尊……翠儿是想要提醒师尊,天蚕宗的傀儡蚕丝,很是容易通过手腕的肢体接触,而发动起来哦。”   “嗯?”   蔺桃蓉没听懂,只眉头一皱,还待细问,却猛地看见一脸乖巧的殷若璃美眸半眯,嘴角上翘露出一抹充满不屑的蔑笑,仿佛在嘲讽她蠢笨如猪。   “翠儿,你……”   蔺桃蓉忽然浑身一颤,身体涌出一股诡异的失重感,她猛的发现自己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这怎可能!   她是四元开泰的大高手啊,强筋硬骨,元气充沛,怎么会突兀地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师尊,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天蚕傀儡术!”   殷若璃轻笑一声,笑声清脆,她白嫩嫩的双手还跟蔺桃蓉的手相互挽着,但蔺桃蓉已经噗通一声跪倒在她的面前。   “哎呀,师尊,使不得使不得,您身为师尊,怎能对徒弟下跪,可要折煞徒儿了呢……”   蔺桃蓉瞳孔剧烈收缩,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她真的中了天蚕傀儡术!   施术者便是眼前的“李翠儿”!   这怎可能?   李翠儿刚才明明被一群水贼蹬鼻子上眼,差点就被侮辱了啊!她要是真有天蚕傀儡术,何至于被欺负得那么惨!   而且她灵气十足、秀雅清纯,活脱脱的就是个小仙子,她怎么可能会修习了魔门的歹毒技艺,这根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疑问,蔺桃蓉的心里就像掀起海啸一样难以平静,她都快要被吓懵了。   而就在这时——   “哗啦”的一阵水响,江面霍然暴起一大片雪白的水花,赫然是一个身穿锦服的男子从水里蹦出来,他脚尖一点,就那么漂浮在水面上。   蔺桃蓉看得一阵脑抽搐!   那男子,不正是李翠儿的夫君吗?   他刚才明明已经被捆缚四肢沉入江底淹死了啊!怎么可能挣脱得出来!   不!   他能站在水面上,这说明他也是四元开泰的大高手!   这小白脸看着不过二十出头,怎可能是四元开泰的高手,就算是大宗门也鲜有二十岁就练到这等境界的好手!   “亲爱的师尊,你是不是很失望呀?翠儿的夫君可厉害了呢,他才不会被你轻松弄死呢,莫说是把他丢进江底,你就是把他泡在粪池里,他也可以龟息的,谁让他黄泉宗最擅长假死之术呢?”   “你……你……”   蔺桃蓉睚眦欲裂,愤懑不已,正要破口大骂之际却发现自己的嘴也被控制住,只能咬破唇瓣,却说不出话来。   她气得一张脸都扭曲起来,胸口起起伏伏,几欲吐血——这是何等的狼心狗肺,她对翠儿一片善心,想要收翠儿做衣钵传人,孰料这一切都是个陷阱!   冷扶摇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信步走在水面上,对殷若璃朗声笑道:   “娘子,你看为夫的演技如何?可还过得去?”   殷若璃笑得更欢,单手掩唇,娇滴滴道:“除了浮夸过头之外,其他都很好,不愧是璃儿看上眼的好师兄,咱们心有灵犀一点通。”   冷扶摇心头大快,殷若璃的夸奖让他倍感受用,就像喝了蜜一样,成就感十足——好像跟这贱人扮演夫妻也挺刺激的,但愿还有下次机会。   “娘子,你这便宜师傅,打算如何处置?或许你可以控制她,让她来把咱俩引荐进桃神宗……哈哈,说起来真是缺什么来什么,咱们正头疼着桃神宗入门大典呢,这就送来了一个多管闲事的桃神宗婆娘。”   “师兄,莫要再喊璃儿娘子了……好羞人的呢。”   “咳……叫顺口了,我下次注意。”   “这道姑虽然能制成蔺奴,但是意义不大,桃神宗里有很多五气朝元的高手,容易看出她的异常……师兄,你用虹吸玄功,把她吸干了便可。”   “啊?她好歹也是个四元开泰的高手,就这么吸掉?不多压榨一些价值么?”   “笨师兄,她最大的价值就是让你的魔功能更快转化成正道的气息,这还不够么?有了她的真气属性,师兄你可以早点进入桃神宗内门……唔,说不定还可以成为亲传弟子呢,一大堆特权,到时候咱们就百无禁忌,可以在桃神宗内部四处活动。”   “嗯……有理。”   冷扶摇稍加思索,便抬起手掌,燃起黄浊混沌的气浪,随即“嘭”的一声打在蔺桃蓉的胸口,只听“咔咔”的脆响声,赫然是蔺桃蓉的胸骨都被打碎了!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她嘴里冒出来,她满脸都是细密的冷汗,她用不甘又不怨的目光冷冷瞪着殷若璃、冷扶摇,眼睛里写满了恨意。   “呀,师尊,你吐了好多血呢,翠儿给你擦擦,哎,师尊你老了,心脏病突发,璃儿又没带强心剂,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尊病发身亡了……”   “你,你……”   蔺桃蓉吃力地蠕动着满是血浆的嘴唇,想要说话,殷若璃见状,好心地解除了天蚕傀儡术,让这重伤濒死的道姑恢复控制权。   她深吸一口气,悲愤地哀嚎道:“咳咳……天蚕宗的贱人!你良心何在!我真是瞎了眼,怎会被你欺骗,枉我还夸你心思单纯,想不到你本性如此邪恶残忍!”   殷若璃坦然地摊了摊手,理直气壮道:“臭道姑,凭你也好意思谈良心?你顷刻间宰杀三十七名匪徒,可曾讲过良心?”   “万一他们之中有罪不至死的呢?万一他们之中有正道卧底呢?万一他们有机会改过自新呢?换作佛门,必当会给他们活命忏悔的机会,你却不由分说尽数送葬,你可以草菅匪徒性命,怎么翠儿就不能草菅你的性命?”   “你刚才可是差一点就让翠儿的好师兄溺水而亡呢,他也就懦弱了点,何罪之有,就因为胆小怕事不负责任,你也有权处死他了么?你以为你是天地的法典铁律么?莫非天下的负心汉你都要杀光?当今大周皇朝的天子也是三妻四妾七十二妃,动辄把妃子打入冷宫,怎么不见你去把皇帝老儿的狗头砍下来,你典型欺软怕硬的双标狗!”   “你以为我怀有骨肉,却要我为了修行而残酷打掉,这也算是正派作风吗?要我扼杀自己的血亲,就为了成全你一生的夙愿,晋升五气朝元?哼,笑死人了!把自己的欲望强加于人,你算什么好人?”   “你是正道阵营,就有资格去审判他人,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帜,却以你盲目狭隘的善恶观念来行自私之事,真要说起来,你跟那些行事狠辣的盗匪也没什么不同!”   殷若璃字字连珠,说话都不带喘气的,一下子就让蔺桃蓉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反驳,憋了半天只憋得出一句:   “魔门之人巧舌如簧,但必然不得善终,我蔺桃蓉就算死在你手里,也会在阴曹地府里等着你上路!”   “什么不得善终,你现在就是不得善终吧,那岂不代表你也做过不少缺德事了么?你少一副瞧不起魔门的嘴脸,魔门天蚕宗是个伟大的科学组织,宗内的先烈才称得上是福泽千代的圣贤……他们研究蛊虫,用大量活人试验,也不过仅仅是想要培养出更多有利于后人的蛊虫罢了!蛊虫本来无关好坏之分,只要用得对,即使是毒性蛊虫也能起到以毒攻毒之效!只是你们正道多管闲事鼠目寸光,屡次搞砸了天蚕宗的好事罢了,否则,今日的江湖,百姓何至于害怕瘟疫顽疾!”   蔺桃蓉半脸扭曲地瞪着殷若璃,气愤不已:   “荒谬,魔门之人歪理连篇……你们不过是给自己肆意杀戮找个借口罢了!”   “说的也是啊……跟你废话那么多作甚,反正魔门也不容于世,没什么好洗白的……师兄,动手吧。”   冷扶摇不敢怠慢,掌心抚摸着蔺桃蓉的天灵骨,不出一炷香的功夫,这名修道四十载的道姑便已经皮肉干瘪,颓然地倒了下来,再无半点生命气息,最后连着尸体一并沉入江底,跟那群水贼陪葬。   碧江两岸,白猿啼声仍旧不绝于耳,宛如那涛涛流逝的江水,似是亘古长存,永恒存在。   但,正邪之分,又是否会随着时代的变迁而有所改变?   冷扶摇不知道答案,他内心似有感触,偷偷地打量着殷若璃的俏脸,他总觉得师妹能说出那番话,代表着她似乎心有不甘……她会不会是想要改变魔门在世人心中的看法? 第二十章 月夜岚江 ==============================   是夜,水流匆匆,江风拂面,圆月悬挂在浩瀚的星空上,静谧而辽阔。   月光照耀大江,闪光粼粼,幽奇瑰丽,让冷扶摇都看得心旷神怡。   “师妹,你冷吗?”   气温渐降,殷若璃又穿得单薄,她那染着匪徒鲜血的白色长衫又已经丢掉,只穿着短袖的她,似乎在夜幕下微微发颤。   她却平平淡淡道:“不冷。”   冷扶摇看着她的眼睛,温声道:“怎会不冷?你都打冷颤了,女孩儿家本来就体弱,你又没有真气抵御冷热……不如,你披上我的衣服如何?”   冷扶摇作势就要脱下自己的锦衣,殷若璃却不耐烦道:   “少来撩我!先顾好你自己的魔功转化吧!我在封魔塔都待得下七年,这点冷风又算得了什么!”   “你能忍受,但总归会被冷得不舒服吧?披上我的衣服,你会好受一些,我……我不太想看到女人受苦。”   “别多余了!我冷暖自知,一点都不觉得冷!”   “师妹,你今晚是怎么了?为何忽然暴躁起来……嘶,你不是这种个性的啊。”   “要你管!吃屎吧你!”   “呃……师妹,你莫不是中邪了?”   “不!是你真的很烦人!你就不能闭上你的嘴,装成是哑巴么!”   殷若璃抬着头,目露寒光地瞪了他一眼,那种眼神像是锋利的刀子,更像是解开封印的洪荒凶兽,让冷扶摇都为之心头抽紧,寒毛乍起。   以往殷若璃都是巧笑嫣兮、楚楚动人,怎的今晚却一反常态了?是不是她尿急了?也是啊,这一路顺水东流,都六个时辰未曾小解过了,想必师妹她肯定急了吧,要不要吹一声口哨逗逗她,让她在气垫船上尿出来,嘿嘿,那还不羞死她,倒也好打压打压她的嚣张气焰。   “薇奴。”   “奴婢在。”   “你过来,把背包递给我。”   “是,主人。”   划船划得一身香汗的宋雨薇丢掉船桨,小心翼翼地将一个黝黑的旅行包送到殷若璃手里。   殷若璃打开旅行包,在里面胡乱翻找,找出一包红枣,一盒桂圆,一片土姜,而后她咬了咬牙,将这些食材浑沦吞枣地放进嘴里咀嚼,她大口大口地吃着土姜,细腻的眉梢都皱紧了起来,看着吃得很难受。   冷扶摇愕然道:“师妹,你吃土姜作甚?你包里不是有巧克力吗……那个挺好吃的,我都喜欢上这种好东西了。”   殷若璃却像是发怒的母豹一般,对他冷然大喝道:   “要你管!闭嘴啦!蠢驴!”   冷扶摇碰了一鼻子灰,他只能挠挠头顶,尴尬地保持着沉默,他忽然发现还是喜欢妖女状态的殷若璃……如今这暴躁性格的小妞,一点儿女人味都没有,她也真是的,尿急了何必吃土姜,大可以就地解决嘛,害羞的话可以叫奴仆划船靠岸,在岸边解决,何必赶时间呢?   殷若璃吃力地站起来,提着旅行包走到气垫船的船尾角落,她嘱咐道:   “薇奴,用这块布料,挡在我面前,不许他看过来!”   “是,主人。”   宋雨薇听话地打开一张大大的布料,几乎遮住殷若璃全身。   “神神秘秘,搞什么鬼?嗯?”   冷扶摇猛地发现了端倪—— 却见殷若璃方才坐着的地方,居然积攒了一滩血迹!   血?   匪徒流下的血不是早在中午就被清理干净了吗?   这血……是殷若璃身上流出来的吧?   她屁股受伤了么!   哎呀,怎么这般后知后觉!这分明就是那妖女来月事了!   也是啊,这大江流上阴气很重,想必让她提前来潮也在情理之中。   冷扶摇尴尬而又古怪地笑了笑,对那妖女的忌惮之心消散大半,仿佛她对他造成的阴霾都不复存在一样。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怜惜感和占有欲,越是跟她相处得久,他就越是被她的魅力所折服,她鬼灵精怪,能言善辩,满嘴歪理,却又有着不容于世的全新思维习惯,总能说得他哑口无言。   “嗨,难怪这小妞方才脾气变得火爆……原来是阴潮涌出的缘故,哈哈,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白天她还演戏哄骗水贼说自己怀了身孕呢,晚上她就要忍受这等流血的折磨……”   小半盏茶的时间过后,宋雨薇放下了布块,殷若璃也大大方方地从船尾走了回来,她脸色如常,但双颊却微微浮现出一缕红晕。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气氛又变得尴尬生硬起来。   冷扶摇轻声咳嗽,一本正经道:“师妹,你方才……是在船尾小解么?”   殷若璃顿时柳眉倒竖,恼羞成怒道:“闭嘴吧你!我没你想的那么没羞没躁!”   感受到殷若璃扑面而来的熊熊火气,冷扶摇连忙致歉道:   “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总行吧……”   殷若璃脸色不善地白了他一眼,调整一下情绪,平静道:   “你的外套,脱下来。”   “嗯?噢,拿去。”   冷扶摇连忙褪下外衣,送到殷若璃手里,她粗蛮地接过,然后披在自己肩头上,那宛如烈日般的温暖体温让她感到好受一些。   此时的殷若璃,就坐在冷扶摇对面,她身披锦服,平添几分别样风情,淡黄色的月光,以及水流反射的粼光一起照在她雪白俏丽的脸颊上,如轻烟淡雾,朦朦胧胧,美得就像一场惊艳的梦。   冷扶摇不由得心脏怦然乱跳起来,怎的感觉今晚的殷若璃更加诱人了…   “师妹,不如我们先靠岸歇息吧,生一团篝火,烤火睡觉,待明日气温升高了再行赶路。”   “不!需!要!我不想耽误时间!”   “不用急吧?”   “急!”   “哎呀,急什么,反正黄泉宝库又不会跑,该是咱们的就是咱们的,要是已经提前被桃神宗挖掘,那也没辙啊……”   “我想要须臾之门!”   “这……好吧,我劝不了你,那个,我用真气给你暖暖小腹吧,你体质偏寒,元阴充沛,最是受不得凉。”   “用不着你操心!”   “师妹,我是为你好啊。”   “但我不想被任何人触碰,包括你,也包括薇奴!”   “咱们不是碰过很多次了吗,上次你还扑倒我在床上……虽然最后我中了你的迷幻术,被迫亲了那条傻狗。”   “至少今晚我不想戴上面具,跟你虚与委蛇!”   殷若璃眼眸含煞,柳眉微颦,一副相当不耐烦的暴躁模样,让冷扶摇不敢再去触她的霉头。   这女人啊,真是翻脸如翻书……今天还口口声声地喊着夫君呢,今晚就不念旧情了,她怎的这般绝情。   “咕咕——”   殷若璃的肚子忽然响了起来,饥饿的鸣叫相当明显。   她刚才吃过一些桂圆、土姜,虽然能稍稍压制酸痛,但也让她肠胃蠕动起来,这不就更加饥饿了么。   冷扶摇、宋雨薇、张博仁之流都是习武之人,体魄强壮,忍耐力极高,一两天不吃饭都不是问题,唯独殷若璃的承受力不比常人好到哪里去。   “师妹,那巧克力大可充饥……”   “蠢驴!那东西不适合现在吃!”   “那,靠岸去摘点野果和蘑菇么?”   “说了要赶路!岂能浪费时间,你闭嘴吧,我自己能解决!”   殷若璃没好脸色地瞪了冷扶摇一眼,而后她凑近到气垫船的边缘处,那莹润亮泽的樱唇轻轻张合,似在念咒。   “师兄,下去捉鱼。”   “啊?这黑灯瞎火的,我在水下能见度不高,如何捉鱼?”   “鱼就在我前边,很多的一群鱼,你只管去瞎捉便是。”   冷扶摇愣了愣,不太敢相信,但还是跳下气垫船,走到水面上弯腰,用那块大布料在水里一勺。   还真的有很多鱼!   这桌布大小的布块上,赫然有七八条江鱼,而且还是鲤鱼那么大的肥鱼!   好家伙,敢情殷若璃还能用巫术影响到水里鱼儿的神智,让它们前来化作她的晚餐?   这妖女也忒是深不可测了吧!   冷扶摇走回到气垫艇,将七八条黑黝黝的江鱼洒在地上,问道:   “这鱼可要烤着来吃?”   “不必,我只吃鱼肝。”   “那我杀鱼剖腹。”   “最好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冷扶摇很快就给殷若璃取出好几块鱼肝,她浑沦吞枣般,匆匆就吞下肚子,味道有些腥,不算好吃。   她仅仅是稍微果腹,不求美味,毕竟鱼肉寒凉,也只有鱼肝不会刺激到她的生理反应,让她更加酸痛了。   “师妹,你不多吃点吗?”   “不用,我没胃口了,肚子不饿就行…薇奴,给我铺床!我要睡觉了。”   “是,主人。”   宋雨薇从背包里取出一张薄薄的床单,铺在气垫船的船尾,殷若璃倒头就在那里睡下,她的心情很烦躁,莫名地感到很累,她需要休息。   不多久,匀称的酣睡声响起,细不可闻,都被匆匆的流水声所遮盖,若非冷扶摇运足耳力,几乎都听不到的。   “她这性格本来就乖张难驯……在封魔塔那七年又饱受折磨,天知道她有没有被那些魑魅魍魉迫害过,如此一折腾,她的脾气的确会更加糟糕……”   冷扶摇静静地在月光下凝视着熟睡的殷若璃,她酣睡的时候,不流露一丝一毫的情绪,卸下一切伪装,倒像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女一样了,那随着呼吸而微微颤动的柳眉,以及那莹润闪光的樱唇,无一不让冷扶摇怦然心动。   “师妹,醒醒。”   “吵死了!我睡得好好的干嘛来烦我,死猪!”   “不是……我看你吃得太少,你又不敢生吃鱼肉,这不,我给你烤了些鱼肉,没加调料,但吃这也算鲜美,你就凑合吃点吧。”   “不吃!滚!”   殷若璃一巴掌扇过去,把冷扶摇手里拿着的一大块鱼肉打翻在地,她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似在做着最后的性命警告,而后她愤愤地又躺下来继续睡。   冷扶摇有些虚弱地苦笑一下,暗自摇头,无奈地将滚烫的鱼肉捡了起来。   忽然,殷若璃毫无预兆地又坐了起来,美眸逼视着冷扶摇:   “我问你!船上没法生火,你怎么烤鱼的!”   冷扶摇耸耸肩道:“用真气加热即可,真气催运到极致,温度可堪比沸水,要烤熟鱼肉不算难事。”   殷若璃怒道:“你才四元开泰,就敢装逼地用真气烤鱼?累都能把你给累死过去!你当你是五气朝元、真气绵延的高手吗!”   冷扶摇哂笑了下,犹豫着道:“我怕你饿着……又怕你冷着,所以很想让你多吃点,又不至于刺激到你的阴潮,热的烤鱼是最好的选择……呃,累是累了点,但其实也不是很累,我功力精深,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   “还说不累,你的嘴唇都发白了呢!还一身是汗水,衣服都湿透了,全是汗臭味!”   “咳,那我等会下水里去洗个澡……”   “那你去吧,烤鱼拿来。”   “额,刚才掉地上,脏了……”   “脏了我也吃,不能浪费!”   “有道理,这样吧,大家分了来吃。”   “不行,我饿得很呢,胃口很大,你就生吃鱼肉去吧!”   “哇,你过河拆桥,无情无义啊……”   冷扶摇悲愤的谴责声在月下大江中传遍四方,犹如狼吼,但这一夜,却是冷扶摇此生过得最惬意的一夜,他能触碰到她带刺的心灵,看到她最纯粹的本性,听到她最真切的心声。   一切繁华,一切利禄,一切虚名,与她比起来都似乎不重要了。 第二十一章 宁州灯会 ==============================   五日后——   江东宁州的码头,江水浩瀚,千帆影倬,一支又一支的商业船队停靠在岸边,无数码头工人如同蚁穴工蚁似的,忙碌地搬运着货物。   宁州,一座繁华富庶的城市,更是江东十五州的中心地带,盛产丝绸和陶瓷、乐器,城内有十数支富得流油的豪门世家。   冷扶摇站在船头,迎着江风,衣带飘飘,他眺望着码头的船队,淡淡道:   “师妹,到宁州也该上岸了,那靖虚山桃神宗离此地不远,也就三百里之遥而已,今夜咱们换上快马,狂奔一宿,明日便能抵达。”   “不,今晚我们在此过夜,养足精神,明日再骑马出发……”   “嗯?你不是赶时间吗?”   “师兄有所不知,璃儿走水路走多了,乍然间回到岸上,反倒不太习惯走旱道了,需得一点时间来适应……免得头晕。”   “也是,那我们即刻上岸找一家上好的旅店借宿,对你们女孩儿家来说,骑马赶路跑旱道,的确是一种折磨。”   冷扶摇不疑有他,只以为殷若璃阴潮未退,不宜在马鞍上颠簸——女人嘛,例假来了难免会烦躁失控,他早在前几天已经领教过了。   好在这两天殷若璃有所恢复,没那么暴躁厌烦,逐渐变回妖女的八面玲珑性子,巧笑嫣兮应答自如,这才让冷扶摇放下心来。   殷若璃轻声道:“不……璃儿想去逛青楼,今夜便在青楼困上一觉。”   冷扶摇眉头一皱:“你去青楼作甚!你个女的还想去青楼找乐子?那等污秽之地,是你能去的么!”   殷若璃白了他一眼:“蠢师兄,青楼才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我们初来咋到,人生地不熟,自是要在青楼多打探一些桃神宗收徒大典的消息……此外,宁州肯定也有很多赶去拜师的少侠在此歇脚,说不定,咱们能碰到几个未来的师弟师妹呢。”   冷扶摇不赞同道:“可是青楼鱼蛇混杂,消息来源也都添油加醋、真假难辨,难以做得准,况且你这姿色进了青楼,怕是要惹来无尽的麻烦……宁州豪门众多,纨绔子弟也不少,争风吃醋是家常便饭。”   “无妨,璃儿自会分辨消息的真实性……至于纨绔子弟嘛,璃儿应付起来游刃有余,不管来多少个,都是竖着来找我,横着被抬出去。”   “要不你戴上人脸面皮吧?”   殷若璃美眸迷离,恶魔般地狡黠笑道:“若是戴上假脸,那就不热闹了……走啦,只管去便是了!师兄,你若是想要舒缓压力……璃儿可以帮你物色几个上好的名妓,陪你共赴良宵哦。”   冷扶摇一鼻子灰道:“我对那些庸脂俗粉没兴趣了。”   殷若璃揶揄道:“咯咯,师兄,你今夜若是不清洁溜溜,怕是进了桃神宗以后,要有很长的时间难碰女色的哟,确定不会把你憋死么?”   冷扶摇怒道:“哼!我又不是好色之徒,不碰女色又不会死!”   殷若璃小嘴微张,甚为吃惊道:“真的?璃儿还以为师兄无女不欢呢……江湖传闻,师兄最是喜欢祸害良家妇女,专门对成婚多时的空闺媳妇下手,连那些年逾四十的种菜大妈都不放过……璃儿还以为你只喜欢人妇婆娘,不喜欢处子少女呢,要不然,你岂会对璃儿迟迟不下手?”   冷扶摇气得鼻子都歪掉,怒发冲冠道:“你也知道是谣传!正道那群杂碎不都拼命地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么!我冷扶摇又不是变态,怎可能会放着少女不要,反倒去要那些种庄稼的村妇大婶!”   殷若璃笑得很是幸灾乐祸,语带嘲讽道:“呀,原来真的是谣传啊……那璃儿就放心了,璃儿本来还想着以后先嫁给别人,成了少妇再来找师兄的呢,毕竟璃儿以为你有着古怪的嗜好……”   “哼!你阴潮刚退,便开始消遣我了是吧!就知道我来寻开心!你当我是你师兄还是你的哈巴狗!”   冷扶摇一阵气结,感觉自己的心脏健康每况愈下,跟这贱人相处起来,他迟早要被活活气死,真想找块破布堵住她那巧舌如簧的殷红小嘴。   ……   宁州的夜市热闹非凡,街道上挂满彩灯,两边满是吆喝的摊贩,稍微空旷一些的地方就会有人表演江湖杂技,不时响起阵阵的掌声。   此时,冷扶摇、宋雨薇等人都是戴着高级人脸面皮,唯独殷若璃素面朝天,以真面目示人,她白衣胜雪青丝如瀑,偏生又清纯动人恍若仙子,走在大街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目光。   “哎呀!”   有个正在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壮汉,默然发出一声凄厉欲绝的哀嚎声——原来,是他无意间看到前来围观的殷若璃,那俏生生水灵灵的模样让他看呆了眼,都忘记运功护体了。   这不,同伴那重重的锤子一砸下来,石板开裂,强烈的震荡震得忘记运功的壮汉一阵吐血,翻白着眼晕了过去。   “哇,好真实!”   “血都喷得三尺高!看来不像是在演戏啊!”   “难得看到这般精彩的胸口碎大石!来来来,大伙多给他一文钱。”   周围的围观群众纷纷拍手叫好,慷慨解囊,就连殷若璃也是看得神采飞扬,津津有味,她还丢了个碎银子给那壮汉以资鼓励,啧,没办法,谁让她是心肠善良的柔弱姑娘呢?最是见不得人吐血受伤了,这年头像她这般广义好施的姑娘不多了。   胸口碎大石的插曲还仅仅是开始……   还有一对父子,在街头表演着长枪互斗,铿铿锵锵地你来我往,溅起点点火星,舞得虎虎生风。   孰料那父亲看到人群里凑热闹的殷若璃,不由得眼睛发直,一个松懈之下,忘记了招架,“嗤”的一声便被儿子的长枪刺穿了肩膀,血水飞溅,当场就倒地哀嚎,好不痛苦……   还有些在头上顶着十几个碗碟,大玩平衡感的江湖杂役,本来也还顶得好好的,但一看到殷若璃,立刻就恍惚失神,心志摇曳,当下就失去平衡,头顶上那些连成一线的碗碟“哐哐当当”地就摔碎了一地,让他砸了招牌无地自容。   冷扶摇好意劝道:“师妹,你看你别来祸害这群江湖杂役了,他们混口饭吃也不容易,现在倒好,被你害得苦不堪言!”   殷若璃无辜地眨巴着美眸,星光闪耀,委屈道:   “人家不过是想看点热闹都不行吗……璃儿也没想过要害那些江湖杂役丢了饭碗嘛。”   冷扶摇一阵头疼,咧嘴无奈道:“你那是看热闹嘛!分明是你对那些江湖杂役用了媚术,害他们连连出丑!”   殷若璃被揭穿了伎俩,却是一点都不尴尬地娇笑道:“璃儿这是在练习一下而已,这媚术一日不练便会生疏,需得时时保持着娴熟苦练方能提升神速……”   “你这贱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冷扶摇深深地为殷若璃的三观而感到担忧,她怎的有那么多精力去祸害别人,就不能安分守己一点吗?好好当个千金小姐、贵族名媛有那么难么,皮成这样将来还怎么相夫教子?谁敢娶她,怕是要短命五十年啊。   这时,一阵文雅清朗的嗓音从旁边传来,正是一名风度翩翩、儒雅非凡的白衣书生:   “姑娘,冒昧打扰,还请见谅……在下乃是泉州书院的学生,方志洲,本欲赴京赶考,恰好路经此地歇脚,不曾想,却巧遇到姑娘……姑娘风采,着实让志洲惊艳万分,不知姑娘你……可否驻足片刻,让志洲用六笔丹青,画下姑娘的天香容颜,以做留念?”   那白衣书生斯斯文文,客客气气,背上还背着那种赴京考生的竹篓,里面装满书卷、毛笔、画纸。   殷若璃雪白的俏脸浮上两抹红晕,她怯生生地柔弱道:   “呀,方公子……奴家做不了主。”   那书生尴尬道:“也是,是志洲冒昧唐突了,姑娘云英未嫁,岂能容一介陌生人瞄着画像呢……”   殷若璃咬了咬唇,凄楚动人地说道:“不,不是的……实在是奴家有苦楚,这位,是奴家的夫君……”   旁边的冷扶摇一下子就神气起来,还嚣张地对那书生笑了笑,但接下来殷若璃说的话让冷扶摇差点喷了出来:   “方公子,奴家的夫君本来家中有良田千亩,足可安居乐业,但数个月前,夫君他沉迷赌博,经常在赌坊夜不归宿……他把家产赌输了个精光,气得老爷和婆婆相继去世,他还不知悔改,又把奴家当成筹码继续赌,呜呜……如今,奴家也被迫卖到青楼去,给夫君还债了……方公子,奴家不是不想驻足,实在是……今夜也要去青楼接客呀。”   “什、什么!竟有如此天理难容之事!这等仙子你都舍得送她去青楼,供人侮辱,你这乌龟王八,合该被雷劈!”   那白衣书生怒目圆睁,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像是恨不得扑上去对冷扶摇暴揍一顿似的。   “贱人,你含血喷人!”   冷扶摇感到一阵窒息,脑袋瓜子都要缺氧了——好你个殷若璃,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吧!前些日子你还来例假,柔弱得让人呵护呢,怎的你恢复过来就变本加厉地拿老子来消遣了,是不是要玩死老子你才安心!   淦!当初老子怎么就答应了跟她组队,找了她这么个神坑的队友!还不如电死算了! 第二十二章 仇人见面 ==============================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   殷若璃带着冷扶摇、宋雨薇一众奴仆抵达了宁州城最大的一家青楼——雨花楼。   此楼装潢得体,地上铺着名贵红毯,墙上挂着绫罗丝绸装饰,各处摆满花瓶字画,一走进去,迎面就能感受到奢华之气。   而楼里的姑娘也是个个貌美如花,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略施粉黛、香胸半露,再露出一抹媚态,自然能把男人的魂儿都勾出来。   “就是这?”   冷扶摇有些狼狈地说道,他刚才被那书生一顿破口大骂,还被路人指指点点,无人不骂他龟公王八,让他灰头土脸,平白受辱,若非他武艺高强,怕是真要被那义愤填膺的书生按在地上捶打了。   好不容易脱身,冷扶摇一再警告殷若璃别再整蛊他,否则就一拍两散,大家都没好处。   殷若璃自信满满道:“当然是这啦,一看就是顶儿尖的青楼,消息来源极广的……师兄你是不是不知道,很多大城的青楼都干着贩卖情报的勾当?只要你有钱,在里面能买到任何信息的唷,就算是知府老爷、巡抚老爷的腊味鸡脖有多长,青楼都能如实地告知你呢。”   冷扶摇似是听到了不可思议之事,又惊又奇道:   “这……这都行?”   殷若璃揶揄着笑道:“要不然呢?师兄,难道你从未逛过青楼?喂,你不会还是处男吧?”   冷扶摇连忙板着脸摇头道:“莫小瞧我!我岂会是初哥!咳,我生命里的第一女人便是你师尊,合欢宗的秋萍夫人……只不过十年前魔门覆灭后,我东躲西藏,又需要应付正道中人的追杀,还得苦练功夫,导致我没闲暇时间去人多眼杂的青楼瞎混……不过那些小门小派的女侠,我倒是尝过不少鲜,该有的经验我一点都不缺,她们都夸我天赋异禀,能征善战。”   “呀,师兄你只比璃儿大五岁吧,十年前你岂不是毛都没长齐…原来师兄喜欢老女人,失敬失敬,师兄口味独特,非同凡响,成就绝世大魔头指日可待也!”   冷扶摇翻起了白眼,已经放弃跟殷若璃争辩。   魔门,一个毫无道德观念的庞然组织,不受世俗律法所约束,尊卑、贞洁、纲常、人伦、礼仪在魔门里都形同虚物。   冷扶摇并不觉得自己跟秋萍夫人有染是可耻的,那反而是荣幸,倒是殷若璃才叫可耻,她本是秋萍夫人悉心栽培的传人,可她却不履行殿堂级炉鼎的职责,至今都还是完璧之身,简直消极怠工到了极点,白瞎了魔门对她的养育之恩,当年魔门就不该给她吃那么多珍贵的绝品药材,把她培养得白白嫩嫩的!   “走吧,师兄,别发呆了……你若喜欢老女人,只管进去找老鸨便可,那些老鸨就是喜欢你这样的精壮帅哥的呢。”   殷若璃轻笑一声,便莲步轻移,姿态优雅大方地走向雨花楼门口。   却见雨花楼灯火通明,烛光融融,即使是夜晚时分,能见度也相当的高,比之半朦胧的街道要好多了。   “陈员外,里边请里边请,小桃红可好久没让您疼爱过了……”   “哈哈哈哈,你这小蹄子是不是又痒了,成,下回爷就疼爱疼爱你,但这回,爷可要先宠幸宠幸小月寒,雨露均沾嘛。”   “陈员外,您偏心死了,小桃红不依嘛。”   “乖,下回准能轮到你……”   雨花楼门前,尽是罗裳半解的风尘女子,莺莺燕燕,搔首弄姿,不知让多少路过的男子暗吞口水,但是看看囊中羞涩的钱袋,也鲜有人敢进去逍遥快活,毕竟雨花楼的消费极高,若非达官贵人,实在承受不起的。   那大腹便便的陈员外拍了拍小桃红的屁股,猥琐一笑,正要走入大门去寻他的小月寒春宵一度,但忽然间,他听到一阵强烈的吸气声。   那吸气声就像是瘟疫般传染,让他身后的七八名风尘女子都低低惊呼着,甚至连四名护院的壮汉也瞠目结舌,满脸惊容。   咦?   咋回事?   有什么变故吗?这些人都像是见了鬼的表情。   陈员外疑惑地回过头,只看了一眼,顿时就大脑一片空白,心脏怦怦狂跳,差点就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那是个白衣胜雪的妙龄姑娘,她五官精致得像是收工最高绝的玉瓷娃娃,气质更是空谷幽兰,宛若月下的精灵。   洁白的月光,混着门前的烛光一起照耀在她身上,恍若给她披上了一层银色轻纱。   她素面朝天,未施粉黛,却又美得纯真而又干净,比之任何一名涂抹铅华的风尘女子都要明艳动人。   这样的美人儿,只应当在天上宫阙,人间哪得几回见,都快要以为她是贬谪下凡而来的仙子了。   陈员外哆嗦着嘴唇,却又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这姑娘是谁?   她来青楼作甚?   是青楼新栽培出来的姑娘吗?   若是她也沦落风尘……这,这世界也太污浊太沦丧了吧!   但如果真的是……那我陈崇文便是砸锅卖铁变卖家产,也要跟她共度良宵春风一夜啊,否则这辈子可就算是白活了!   有着跟陈员外一般想法的人,其实还很多……包括守门的壮汉,路过的旅人,乃至是青楼门口处寻欢作乐的客人,无一不是对那名清纯澄澈的白衣女子瞧了又瞧。   她越是清纯,反而越是容易激发男人的兽性和欲望,没有哪个正常男人能在她面前可以古井无波泰然自若。   这,就是妖女的天赋,也是合欢宗千年传承以来的骄傲。   殷若璃像是受到良好教育的千金姑娘一样,给门口的七八个风尘女子行了一礼,她落落大方却又不失恭敬地说道:   “诸位姐姐,雪儿这厢有礼了,雪儿路经此地,困顿劳累,又饥又渴,不知可否在散花楼内借住一宿,顺便求一些残羹剩饭用于果腹,还请稍加通融,莫让雪儿露宿街头,风餐雨露……”   殷若璃款款开口,声音婉转悦耳,动听无比,比之风尘女子拉客的莺莺燕燕之声要好听百倍,几乎让门口的男子全都脊椎触电,一阵酥麻。   而门口的那七八名女子更是心头大震,呆呆地注视着殷若璃,个个都涌出无比复杂的滋味,有艳羡,有嫉妒,有怨愤,有后悔,有不甘,有纠结,但更多的却是自惭形秽,同样是女人,为何苍天却是如此垂青于她,让她集万千灵气于一身。   跟纯澈如玉的她站在一起,她们只会感觉到自己浑身肮脏,像是置身于污浊的泥潭里,每日与癞蛤蟆为伴,那种无力的嫉妒和怨愤,充斥了她们全身。   这时,一名浓妆艳抹、穿金戴银的中年美妇匆匆地自楼内小跑而出,她虽是徐娘,却风韵犹存,甚至还比楼内的姑娘要艳丽几分。   想必,她就是楼里的当家老鸨了。   老鸨凑近过来,深深地打量着殷若璃,越看越是赞叹,几乎惊为天人,她做这一行数十年,都未曾见过如此精致优美的女子,这样的女娃儿,绝非民间所能养育出来的。   “姑娘,你要借宿,散花楼欢迎至极,只是,你的来历成谜,如你这般的俏丽姑娘家,理该知道散花楼是什么地方吧,你若踏入楼内一步,今晚怕是会让楼内不得安宁。”   殷若璃仍是落落大方地对老鸨福了一安,轻轻柔柔道:   “雪儿自然知晓,但雪儿本就是一名流浪的风尘女子……在江南十三州,雪儿的名字略有传扬,只是不知,小妈妈你可曾听过?”   老鸨疑惑道:“什么名字?”   殷若璃轻启樱唇,略带羞涩道:“雪儿姓明,劣名镜雪,以卖艺为生。”   那老鸨还没来得及说话,周遭的一片人却已经哗然惊呼了起来。   “明镜雪!传说中江南十三州的第一名妓!”   “哇去!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会沦落风尘当起了流浪舞妓!?简直暴殄天物啊!”   “听说江南十三州的汝阳王、南国公、万剑山庄庄主为了争她,兵戎相向,打得不可开交啊,死了很多人,果真是红颜祸水,祸水红颜!”   “谁若有幸娶回这等女子,怕是给他皇帝都不做了。”   散花楼的一楼大堂,客人无一不是达官贵人,谁都听过明镜雪的艳名,以及关于她的种种传闻,以前还以为过誉吹嘘,如今幸得一见,方觉她名副其实,确有颠倒众生之姿。   但再怎么心痒,也没几个人有勇气把她当成寻常的风尘女子去调戏……   毕竟她是预订的“明王妃”,也可能是预订的万剑山庄女主人,未来非富即贵。   唯独角落里一名华服少侠,却对殷若璃咬牙切齿,恨得牙痒痒的。   “唔?是明镜雪?居然会在这地方碰到这个贱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害得我万剑山庄元气大伤,损兵折将,更害得伯父对她神魂颠倒,几欲发狂,就连我与南国公之女的婚事,也因为反目成仇而被搅黄了!明镜雪,这回,我看谁还护得住你!”   华服少侠端起酒壶,咕噜噜地往嘴里灌着烈酒,酒壮人胆,他发誓,今天断然不会让明镜雪这个女人安稳过夜。   而他的身份,便是万剑山庄庄主的侄子——杜千宇。   他本该有着似锦前程,却转眼灰飞烟灭,未婚妻没了,连着他还失去了大伯的宠爱,大伯本来是孜身一人沉迷武学,没有后嗣所以把他当成了继承人来培养,将来,万剑山庄理所应当由他来继承的……   可那女人却无形中害得他什么都没了,他一气之下,另求门路——那便是前往桃神宗,拜师学艺,他相信自己天赋奇高,即使没了大伯的宠爱,他也能闯出一片天地。   【附上一张殷若璃的妖女印象图(不是清纯仙气的明镜雪,而是妖女面貌),书友帮找的,侵删】 第二十三章 酒壮人胆 ==============================   门外,那徐娘风姿的老鸨不可思议地看着殷若璃,目光像是欣赏,又像是在疼惜,更像是羡慕,她语气复杂道:   “原来是江南的明镜雪姑娘,你可谓如雷贯耳啊,来来来,里边请里边请,好饭好酒多得是,今夜,散花楼便是你的家了。”   殷若璃楚楚可怜地屈膝又福了一安,娇柔宛若风吹过的弱柳:   “小妈妈,雪儿不敢给您添麻烦,随便给些残羹剩饭便可……啊,雪儿好似影响到雨花楼的生意了……”   那老鸨越看她越是喜爱,只觉得明镜雪知书识礼,又待人和善,不摆架子,偏生还清纯得像是朵遗世独立的雪莲花。   “客气什么,咱们都是苦命女子,理应当情同一家人才是……至于生意,你没看到楼里面的客官老爷都被你勾的失魂落魄么,今夜的生意,怕是要翻十倍了……走,随我来。”   老鸨一把就拉住殷若璃的素手,将她牵进雨花楼,只见楼内烛火烁烁,四周还镶着夜明珠,光线比之门外更好,殷若璃的容颜也照耀得更加清晰。   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不知多少客官老爷下意识地吞着口水,他们瞧了瞧殷若璃,又瞧了瞧身边陪酒的风尘女子,顿时觉得差天共地,难以入目了。   殷若璃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她显得有些羞窘,似乎浑身不自在,不由得低下头,怯生生道:   “小妈妈,不知您如何称呼……”   老鸨笑得花枝招展,她身上有着很浓的胭脂香味,脸上的妆容也很浓,似是遮掩她些许的皱纹:   “明大姑娘,别跟老娘客气了,你只管喊老娘作老鸨便可,反正也是出卖皮肉生意的,无需遮遮掩掩,当年的姓名已是过眼云烟……若要客气些,你就跟其他姑娘们喊老娘至尊鸨,呵,老娘虽人老珠黄,但经营雨花楼十数载,倒也把雨花楼经营成江东十五州的第一青楼……所以嘛,老娘配得上‘至尊’二字,大姑娘,你在江南也该听过老娘的名号吧?”   “呀,原来……原来小妈妈便是名震江东的至尊鸨,今日有幸得见小妈妈,是雪儿的福气。”   殷若璃嘴上这么说,心底里却要笑出声了。   她虽是江南青楼第一名妓,经常在烟花场所里厮混,但她卖艺不卖身,纯粹是为了坑害正道人士,对风尘圈子的事儿她其实并不感兴趣。   而这位老鸨,她也闻所未闻。   不过……这老鸨胆敢自称“至尊鸨”,也忒是胆大了,也不怕冒犯了天子威严,被大周皇朝惩治么?   还是说……雨花楼的背后有着一支很强的势力做支撑?   “小妈妈,可以带雪儿到不显眼的角落去吗……雪儿有些害怕跟那些客官老爷们相处,他们的眼睛……有些发绿,似要将雪儿一口吞掉。”   “嗨,明大姑娘,你还没适应男人肆无忌惮的目光么……这天底下的男人啊,都一个德性,就没有哪个不好·色的,我等风尘女子,早该习以为常才是……咦,你的手……”   那老鸨牵着殷若璃的手腕,指尖在她脉搏上不着痕迹地点了两下,随后老鸨一脸愕然地看着殷若璃,像是发现了什么夸张的秘密一样。   老鸨压低了声音:“大姑娘,你竟然还是桃花之身?这可着实难得,着实难得啊……”   殷若璃脸色微红地应了一声:“那都是有贵人相助,好生护着雪儿……许是雪儿命好,屡屡遇到好心人,就像小妈妈你一样,不也对雪儿很好吗?”   坊间的暗语,“桃花之身”便是清倌人的隐喻,取自桃花初开之意,鲜艳粉白,惹人爱怜,而如果是“桃果之身”,那就是熟透了,肥美多汁了,指的是已经可以被客人轮流采摘,畅快品尝。   殷若璃在江南青楼里卖艺三年,却还是一位清倌人,偏生还引得诸多豪强为她争风吃醋兵戎相向,那可谓算是奇迹,若是传开,怕是能在坊间引为佳话,流传千古,让无数仍旧怀有少女心的风尘女子重拾信心。   “大姑娘,你嘴儿甜,又会说话……老娘都喜爱你得紧。”   那老鸨牵着殷若璃,带她穿过大堂,来到一处屏风后面让她坐下,而后她拍拍手,唤来小厮,命小厮把好酒好菜都端上来。   大堂里的客官老爷都有些失落,恨透那屏风了,真恨不得把那挡住美人的屏风给踹开。   但考虑到那明镜雪的来头和身份,他们也只能悻悻作罢……   片刻后,酒菜都端了上来,都是江东的名菜,色香味俱全,其中的油炸香蕉和尻鸭更是一绝。   殷若璃动起了筷子,小口小口地咀嚼着鸭肉,那优美的吃相,再配着她红唇上反光的油脂,直让老鸨都有些看呆了眼——暗忖着这等女子若能常驻到雨花楼,怕是雨花楼的营业额能翻个十倍吧。   老鸨用仕女扇捂着半张脸,笑着询问道:   “大姑娘,你来宁州……是来探亲寻友,亦或者是要避开那三位大人的满腔热情?”   殷若璃停下了咀嚼的动作,目光也黯淡下来,轻声一叹:   “小妈妈……雪儿来宁州,其实是想要去那桃神宗拜师学艺的。”   “什么?去桃神宗?”   老鸨颈脖往后一仰,像是很吃惊一样,她还重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殷若璃,生怕自己看错人、看走眼。   这小妞细皮嫩肉的,也想去学武艺打打杀杀?   她都已经十七八岁了啊,筋骨早就已经定型,这等年纪再去学武就太迟了,根本不可能打得下基础的。   况且她学武有个蛋用,嫁给汝阳王、万剑山庄庄主杜庭霄不就得了么,这两个都是突破了五气朝元,成就先天境界的宗师,她又何必舍近求远,非要去桃神宗呢?   “嗯……雪儿卖艺三年,在莽莽红尘中见了不少人情冷暖,累了,也倦了,心有所感,便想去求道……远离那世俗尘嚣。”   “大姑娘,你怕是不清楚……若是进了桃神宗,你就更难以远离世俗尘嚣,因为你踏入的是江湖,到时候,纷扰只会更多,你也更加难以招架。”   “小妈妈,雪儿知道的……但雪儿心意已决,就是想去桃神宗学那道法自然的奥妙,说来不怕被小妈妈您笑话……雪儿对天地奥秘、宇宙星辰、大荒传说都充满了兴趣,世间繁华,何其精彩……雪儿不想一辈子都在青楼里卖唱跳舞营生,趁着还年轻,必当去桃神宗走上一遭!”   “老娘在风尘界内打滚三十余载,见多了做白日梦的姑娘,但她们只求富贵梦、郎君梦,但像你这般做着求道梦的还是第一个,那,老娘便敬你一杯。”   “谢过小妈妈……不知小妈妈可知晓桃神宗收徒的事宜?”   “哈,你倒是问对人了……”   老鸨一边陪着殷若璃喝酒,一边侃侃而谈,对她详尽地介绍着一切关于桃神宗的讯息,上至是桃神宗宗主、太上长老,下至桃神宗的外门弟子,相关产业,乃至是桃神宗的千年历史,只要是相关八卦,老鸨都能聊出个花来。   没办法,谁让青楼女子的口才都不错呢?   若是青楼女子口才不过关,那还怎么勾引男人?   殷若璃安静地听了一盏茶的功夫,脸上还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十足十就是一个对桃神宗充满了憧憬和向往的怀梦女子。   “如今桃神宗传到第八十八代,这一代最优秀的亲传弟子便是岳丰都,这等俊杰翘楚,几乎是神人下凡,锐气如刀,一年前,他来到宁州追捕魔门余孽,偶尔路过雨花楼,当时老娘远远瞧上一眼,却也被他的风采折服了,若是老娘可以再年轻二十年……怕是也得对他思春。”   “如今桃神宗最优秀的女传人,便是殷连霜,这名女弟子不比岳丰都差上几分,听说已经是半步先天的境界了,在道门七大圣地的比斗里也获得极好的名词……大姑娘,你若是进了桃神宗,大可以想办法见见她,让她来护着你,明白吗?”   殷若璃听到“殷连霜”这个名字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常,那老鸨也没察觉到她的心绪波动。   就在老鸨说得正酣之际——   一名华服少侠却端着酒壶,醉眼微醺地闯了过来。   “明、明镜雪……你这贱人,可让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嗝,你害得我一无所有,更害得我……嗝,我家族被那两个狗官联合打压……我,我杜千宇今天就要收了你这贱人。”   那少侠一身酒气,似是喝高了失去理智,即使屏风外面有好几名壮汉在拦着,却也拦不住这少侠的一身蛮劲。   大堂上的客官老爷都站起身来,有些愕然地看着那少侠,他胆子也忒大了,居然敢在雨花楼闹事……他怕是不知道雨花楼背后代表着什么,更不知道明镜雪是钦点的“明王妃”,那已经是大周皇族的王妃了,招惹了她,怕是不出三天就得被捉去浸猪笼。   “客官,请止步,您醉了。”   “客官,勿要为难明姑娘。”   “都,都给我滚开!我没醉!我清醒着呢!我今天就是要跟那个贱人撕破脸皮!我,我呸……刚才的我都听到了,就,就凭她也想去桃神宗拜师学艺?桃神宗是道门圣地,岂能,嗝,岂能容忍她这样的狐狸精……你们都听着!莫看她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其实,她骚得很……我,我那大伯本来无欲无求,一心沉醉剑道……但就是栽在了这狐狸精手里!”   大堂里的客官老爷们面面相觑,顿时恍然过来——敢情这少侠就是万剑山庄的少庄主,杜千宇。   常人或许会对杜千宇有一些忌惮,可那老鸨却是聪明得很,知道杜千宇失势了,倒也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淡淡道:   “大姑娘,我可以把他轰出去,在雨花楼,没人能为难你。”   “不必了,小妈妈,我可以应付她……雪儿向来以德服人,想必杜公子也是明白事理之人,只要好好沟通,误会必可迎刃而解,况且他来到宁州,多半也是想去桃神宗拜师学艺,说不定,将来会是雪儿的师兄,抬头不见低头见,迟早是要面对的……”   殷若璃说着,便透过屏风脆生生地喊道:   “杜公子,你且进来……雪儿会好生为您敬酒赔罪。”   那杜千宇冷哼一声,斜着眼睛瞪了一眼那些护院壮汉,这才整理了一下衣领,嚣张跋扈地进了屏风。   “贱女人,你还知道跟我杜千宇赔罪?嗯?当初在怒剑山庄,你不是瞧都懒得瞧我一眼,把我这个少庄主当成空气么?怎的……现在报应不爽了吧?知道要向我认栽了?”   “杜公子,你先坐……”   “哼!你该说个请字!”   “杜公子,请坐。”   “这才像点样子!”   杜千宇趾高气扬地坐在殷若璃旁边,他大喇喇地往殷若璃面前凑了过去,还张开嘴,对她喷了喷口中的酒气,顿时羞得殷若璃连忙用香帕捂住了鼻子,不敢与他对视。   “杜公子……请自重。”   “自重?哼!你也配?你害得我万剑山庄鸡飞狗跳,更害得我大伯跟汝阳王拼得两败俱伤,血都吐了三升!你连一句道歉都没给我大伯说,然后你就去勾引那南国公了,你说,你自重了么!”   “杜公子……雪儿不想再去解释……这杯酒,雪儿敬杜公子的,还望杜公子能大人有大量,莫要计较雪儿的过错……”   殷若璃将一杯酒递到杜千宇面前,杜千宇却不领情,一巴掌把酒杯扇飞出去,粗声粗气道:   “想要一杯酒就平息我的怒火?做梦去吧!我今天话就说在这,你不是流浪舞妓么?嗯?那你今晚就别睡了,给我跳一晚上的舞吧……我还要你跳给这里所有人看,怎么,跳啊,那不是你的职业么?你若是跳的好,本少爷还能好好地打赏你些银子,你这样的风尘女子,不是最喜欢被打赏的么!”   殷若璃脸上的笑容逐渐消退,她本想息事宁人,却被蹬鼻子上脸。   “杜公子……你莫要得寸进尺,若否,雪儿会叫你下不了台,而且还在宁州城里混不下去哦,往后甚至回不去万剑山庄,就连桃神宗你可能也进不去,彻底葬送前程。”   “哈哈哈哈——你是要笑死本少爷吗,就凭你一个专门勾引男人的狐狸精?你是有多瞧得起你自己?别忘了,你仅仅是个出卖色相的妓女!而我,却是……”   杜千宇语气森冷,但他话还没说完,他的噩梦就降临了。   只听殷若璃呀的一声凄厉尖叫,然后她将桌子上的一堆碗碟都打翻在地上,紧接着她哭着喊道:   “不要啊,杜公子,请你自重,那里不可以……请,请不要捏那个地方,救命啊,谁来救救雪儿!” 第二十四章 略施小计 ==============================   “不要啊,杜公子,那里是雪儿最要紧的地方,万万不可让夫君之外的男人触碰……呜,谁来救救雪儿……”   殷若璃那凄然绝望的声音顿时扩散四方,传遍了整个大堂,让本来还窃窃私语的客官老爷们全都噤若寒蝉,难以置信地将目光全都投到屏风那里!   开,开什么玩笑!   那杜千宇竟然明目张胆地对明镜雪动粗?   难不成他把明镜雪当成了寻常的妓女?   他还敢跟他大伯抢女人不成?   分明是不想活了吧!   这里满脑子对明镜雪有想法的男人一抓一大把,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杜千宇尝个头汤了!   “混账!竖子敢尔!雪姑娘莫慌,我陈尚明来救你!”   却见客官老爷里一名国字脸、络腮胡的宾客一掌拍在案几上,竟然木屑纷飞,茶杯尽碎成齑粉。   这赫然是一名三花聚顶的中年侠客!   他义愤填膺,再也忍耐不住,“咻”的一个箭步就冲向屏风,要英雄救美,打残那胆敢当众欺辱仙子的好色之徒。   那络腮胡汉子一脚踢开屏风,果真看见“明镜雪”眼眶通红,泪眼婆娑,一副不堪折辱的凄惨样子。   她的衣服更是被扯开了大半。   连着她的左边香肩都裸露出来,乃至是她挺拔饱满的胸脯都裹在文胸下露出了一小截!   足可让人看到她那深邃的雪白沟壑,以及那优美夸张的曲线,春色融融诱人至极!   在风气保守的古代,女孩子家若是露出肚兜,那已经是羞人至极,如今“明镜雪”大庭广众下连深邃的沟壑、小半截酥奶都暴露在空气中,让在场的每个男人都瞧得一清二楚,那还不羞得她无地自容,泪水滚滚而下才怪。   “我,我……你……贱人你在干什么,你好端端为何自己扯下衣服,淦,想要勾引本少爷么,但本少爷绝非好色之徒,可不上你的恶当……”   “咚!”   醉醺醺的杜千宇话都没说完,迎面就是一个砂锅大的拳头砸了过来!   他躲闪不及,一下子就挨了个正着,身子被揍飞出两米远,撞在了墙壁上,差点没把那木制墙壁给撞垮掉。   “王八蛋!本大爷不打死你个畜生!欺辱明姑娘便罢,还敢含血喷人,说她勾引你!做男人岂能做到你这等无耻境界!”   那络腮胡大汉怒声咆哮,又冲过去揪着杜千宇的衣领,活活将他提了起来,又是一拳头砸向他的脸。   此时,杜千宇从醉酒中醒过神来,脑筋也恢复了思考,他寒毛倒竖,本能地一抬手,“啪”一声挡住大汉的拳头。   “慢着!先别动手!这一切都是那个贱人在栽赃陷害我!明明是她自己扯开的衣服,与我有何干系!我连碰都还没碰过她呢!你莫要信她,她这样的贱人最擅长骗人了……”   杜千宇这番话,让整个雨花楼大厅里的宾客、姑娘、小厮都胸口憋气,纷纷用唾弃憎恶的眼神看着他。   无耻下流,惹人不齿!   万剑山庄怎的就养出了这般寡廉少耻的畜生来,祸害人家便罢,还好意思倒打一耙,甚至连他未来婶婶都不放过。   殷若璃也眼眶红红地哽咽着,还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连被扯开的衣服都忘记要拉上,任由香肩暴露在所有男人的视线中:   “呜呜……杜公子,你辱了雪儿清白便罢,还要恶言中伤雪儿……雪儿明明都一忍再忍了,你却紧咬着不放,今天若非有一众大侠在场,只怕早就被你一口吞下。”   “你血口喷人!”   杜千宇额头上青筋怒绽,一张脸更是涨成了猪肝色,他将目光投向徐娘老鸨,激动地口沫横飞道:   “老妈妈,你说!刚才你也在场!你该知道真相!我刚才明明是找她的晦气,要杀杀她威风打压她一下罢了,你也看到了吧,是她自己脱的衣服,就是想要借机搞臭我……”   老鸨哆嗦了一下微胖的身子,用仕女扇捂住了下半脸,然后她阴阳怪气地说道:   “莫要恐吓老娘,你刚才的无耻行径,简直是让人敢怒不敢言哟。”   说罢,老鸨还嫌弃地撇过头去,似是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杜千宇闻言,怒火汹涌得宛如火山喷发,仰天咆哮道:   “老妈妈,连你都偏向那个贱人!你眼睛瞎了吗!你怎能如此助桀为恶!这雨花楼还有没有公道了……”   但他咆哮还没咆完,那络腮胡汉子已经忍耐不住,又是一拳砸来:   “无耻之徒!公道自在人心!”   杜千宇的另一边脸顿时又结实地挨了一下,如馒头般肿了起来。   “蠢货!你被蒙骗了,我是清白的!死开!我要与她对峙,让她如实招来!”   杜千宇红着双眼,饱运真气反击,一掌就印在那络腮胡大汉的胸口,气爆如瀑,顿时把大汉拍飞出五六米远,撞碎了好几个花瓶。   这杜千宇年方十七岁,比殷若璃还小一岁,但天资不俗,基础也不错,已经是三花聚顶巅峰,属于短期内就能突破到四元开泰的那种。   是以他一掌便能拍飞三花聚顶下层的汉子。   “呀……大侠!”   殷若璃看到络腮胡子大汉捂着胸口痛吟,不由得一脸歉然和担忧,尽显她善良的心性,仿佛在那一瞬间,她身上散发着柔和的圣洁光辉。   杜千宇一步步地朝殷若璃走去,浑身煞气:“还装什么装!没了这个碍事鬼护着你,我看你还怎么污蔑我!”   然而这时,大堂里又有好几名江湖侠客拍案而起,义愤填膺道:   “你这贼人无法无天了,死到临头还敢逼迫明姑娘,你当我等是眼瞎的吗!”   说完,那几名江湖侠客就一窝蜂地朝杜千宇冲过去,拳脚刀剑,齐齐而至,让杜千宇疲于招架。   “尔等废物!不仅眼瞎还蠢笨如猪!如此明显的骗局你们都信,脑子被驴踢了吗!”   杜千宇又是悲愤又是气急,下手毫不留情,他还抽出了软剑,咻咻咻的宛如毒蛇出洞,一剑划伤了一名侠客的手腕,血溅五步。   “敢在雨花楼持剑行凶!找死!”   却见大堂里又一名铁塔壮汉拍案而起,舞着一双铜绿色的大手掌,气势如虹,雷霆横扫。   这是雨花楼重金招揽的打手护院,也是一名横练铁砂掌的江湖名人,俗称“青铜大手印”,而且同样是三花聚顶巅峰的高手。   掌剑相撞,惊爆寒星,势均力敌,但杜千宇却更加气结:   “挡我者死,我必要拿下她,让她还我清白!”   “妄言!分明是你辱了她清白,看掌!”   那护院壮汉抢先猛攻,而其余的几名江湖侠客也辅助攻击,一下子就让杜千宇节节败退,狼狈逃窜,身上还挨砍了几道,血水飞溅,连着他那名贵锦秀的衣服都被染红了。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杜千宇冤屈得想要吐血,想他一生平坦,少有受气,在万剑山庄谁不是对他客客气气的,可偏偏来到宁州,他却在“明镜雪”手里吃了大亏……她甚至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就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无耻之徒,还不束手就擒,任由明姑娘发落?”   “不!你们别想奈何我!今日之耻,来日·我必加倍奉……”   “嘭!”   杜千宇似乎倒了八辈子血霉,每次他都是话还没说完,就会被教训,这不,他又挨了那“青铜大手印”一掌,直打得他倒飞出五六米远,嘴里咳出一大口鲜血,痛得满脸扭曲。   而一旁的风尘姑娘都像是看到了不洁之物般,纷纷回避他,还奚落道:   “这个男人好无耻啊……”   “白长了一副俊俏模样……”   “好恶心,刚刚他还要我陪他喝酒,他还摸过我的屁股,那臭嘴还亲过我的脸呢……”   “万剑山庄居然教出了这样人面兽心的家伙……真是作孽啊。”   那些姑娘纷纷拿手里的酒壶、水果、盘子、碗碟、尻鸭丢向杜千宇,活像是受害群众向死刑犯头上丢臭鸡蛋一样,充满了憎恶嫌弃之心。   那杜千宇受此侮辱,更加激动,悲愤地吼道:   “世人皆愚昧!唯我独清醒!明镜雪,你害我身败名裂,我会在桃神宗等着你的,让你追悔莫及。”   说着,杜千宇一咬牙,撑着一身伤痛狼狈地就运起轻功,飞速逃向门外,而护院打手和江湖侠客却还不肯放过他,对他穷追不舍,像是要把他逼上绝路才甘休。   殷若璃瞧着杜千宇狼狈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狡黠坏笑。   这温室里长大的公子哥,空有一身本领又如何,但论起江湖经验,他还差得远呢,想要跟殷若璃死磕,他怕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连他大伯杜庭霄都占不了她便宜,还被她坑得吐血三升元气大伤,那杜千宇又凭什么跟她斗?   “不能放过那万剑山庄的无耻小人!”   “对!要给明姑娘讨个公道!”   “多发动人手,通知城内的侠客,帮忙追捕!”   “不错,还要告知桃神宗,莫要让那无耻小人混入桃神宗去继续侮辱明姑娘!此等奸邪之徒,不可容他再猖狂!”   大厅里的客官大爷们,很多都是宁州城本地的富商权贵,有的还是出身大世家,这一下子闹起来,纷纷发动关系,要全城缉拿杜千宇,断掉他的后路。   殷若璃却还委屈兮兮地哽咽落泪,她一边整理着衣裳,一边擦着泪水:   “小妈妈……多谢你的援手。”   老鸨眼眸里闪烁着神采,对殷若璃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她方才配合殷若璃配合得极好:   “客气什么,大家都是风尘中人,理应互惠互助才是……倒是大姑娘你的胆识和手段,让老娘也看呆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方才看你一脸懵懂无邪、清澈如水,老娘还以为你会很单纯……”   殷若璃眨眨眼:“小妈妈,今夜,你便是雪儿的命中贵人,不是吗?”   “好个聪慧的姑娘,来,再敬你一杯。”   【为了庆祝E3展会鬼泣5,老滚6的发布,我决定今天四更!就算会提前上架,成绩达不到预期也不管了,为了等待十年的鬼泣5,我今天要爆肝爆到死!】 第二十五章 太乙玄门 ==============================   经过了杜千宇的闹剧以后,老鸨妈妈对殷若璃更加疼爱,将她带离了大堂,转而将她带到干净明亮的雅间。   老鸨又让小厮重新上菜上酒,但殷若璃却道:   “啊,小妈妈……雪儿的家仆还在外边等候着呢,本来只想进雨花楼求一些残羹剩饭,再求一间柴房过夜,不曾想,雪儿跟小妈妈聊得太久,差点把家仆忘在外头了……”   “无妨,便将你的家仆都请进来……老娘就说了,你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儿家,如何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地从江南赶来江东,若是没人保护,怕是你早就在半路碰到劫匪了。”   “是的啊,多亏了家仆对雪儿照料有加……”   不多久,冷扶摇、宋雨薇、张博仁等一伙人都被带到了雅间来。   冷扶摇如今是个相貌清秀、儒雅温和的书生模样,眉宇间极富书卷气,一看就是个饱读诗书的斯文人。   而宋雨薇则是一副小家碧玉的温顺模样,身着青色麻衣,五官虽不甚出色,却也相当耐看,至少比雨花楼的风尘姑娘要好看一丁点。   不过宋雨薇的身材却是实打实的火爆,那挺拔浑圆的胸脯将衣服撑得鼓鼓的,没办法,合欢宗俗称“秋萍乳业”,指的是秋萍夫人的徒弟个个都发育得极好,圆润饱满,让男人难以一手掌握。   殷若璃作为宋雨薇的师姐,但在胸围却败给了师妹,所以半年前,宋雨薇才会以此嘲讽挑衅殷若璃,哪曾想那殷若璃心胸狭窄,竟然因为小小的口头冲突而将她抹去神智,贬为奴婢。   至于张博仁、樊韦陀、成万里就是庄稼人的打扮,土里土气,一看就是农村汉子的庄稼把式,倒也不会引人关注。   “小妈妈……我把这些家仆都当成家人朋友来看待的,可否让他们也一并坐下,与雪儿共进晚餐,我们走水路走了好些天,今夜才回到旱道,肚子里都空空如也呢,身上又没了盘缠……”   “大姑娘你客气啥,只管把这当你家便是……哦,你走了几天水路的话,怕是有些晕船吧,那我命厨师多给你们准备一些花生炖猪蹄,让你们晚上睡得安稳些。”   “谢谢小妈妈。”   殷若璃确实有一点点头晕,除了偶尔上岸方便,这五天五夜都是在气垫船上度过,长时间走水道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吃得消的,还是走旱道来得舒畅,毕竟步履平地才让人安心。   冷扶摇也是饿极了,拿起筷子就吃起菜肴,大口吃肉,那吃相可谓秋风扫落叶,相当的凶残。   魔门向来不讲究礼仪,那套都是虚的,只要自己喜欢,便可以任意妄为,冷扶摇也是贯彻了这种理念,吃相自然难看,倒跟他儒雅书生的扮相不太一样了。   “小妈妈莫怪……雪儿的冷大哥着实饿得慌,是以吃得有些急。”   殷若璃给老鸨道了个歉,但老鸨也并不在意这些,来到雨花楼寻欢作乐的大老爷们多了去,吃相更加难看的都有,比如那位姓马的员外,吃相就让姑娘们难以直视。   “冷大哥……莫要吃太急,小心呛到了喉咙,来,吃一块尻鸭。”   殷若璃关怀备至地给冷扶摇夹了一块鸭肉,这可是江东宁州最出名的一道菜,色泽红润,肥而不腻,肉质细腻,吃起来比之那巧克力要美味多了。   “哎哟,好吃,真好吃!大小姐,你也吃点!”   冷扶摇跟在殷若璃身边,倒也学坏了,愈发地会演戏,他扮演“冷冻鸡”冷大哥就是个家仆,他得恭恭敬敬地喊她做大小姐,但他甘之如饴,甚至还有些微微的兴奋——谁让他听过不少民间故事呢,有一个名叫甜品家丁的民间长篇故事就是讲述一名家丁凭着过人才智把大小姐给泡到手的,想想还挺刺激的。   “嗯……雪儿试试……呀,果真很好吃呢!小妈妈,这道菜是怎么做的?如果以后有机会,雪儿也想学习一二。”   “这叫梅汁烤鸭,在宁州本地俗称尻鸭,乃是选用梅子酱和梅子酒,再挑选最上等的鸭子一起放在焖炉里烤熟,由于烤出来的鸭子臀部红润闪光,晶莹流油,是以,民间便称之为尻鸭,大姑娘你若喜欢,可以经常从桃神宗骑马过来品尝。”   “雪儿谢过小妈妈,以后每个月都要来吃一顿。”   “好,你若能每月来一次雨花楼,那老娘便要赚得盘满钵满了。”   很快,桌上的菜肴就被吃光了,那三个壮汉奴仆个个都是大胃王,壮得跟牛一样,再加上他们也是五天没怎么吃过东西,就单纯吃过点生鱼片,如今放开肚皮那饭量自然吓死人。   老鸨拍了拍手,又上了新的菜肴,让冷扶摇又能风卷残云吃个痛快——唯独一道菜他是死活都没去碰,那就是腊味鸡脖,可能是出于殷若璃调侃的原因,他看到这道菜就想到了不好的东西。   不过冷扶摇怎么说也是个好师兄,他夹了一根鸡脖,送到宋雨薇碗里,宋雨薇还点头致谢,然后小口小口地咀嚼起来。   大半个时辰后,饭也吃饱了,话也聊的差不多了。   老鸨把桃神宗的详细讯息说得七七八八,然后她又拉着殷若璃到三楼的客房里聊聊家常,最后还问了问她的“新式肚兜”是怎么一回事。   殷若璃倒也不吝啬,她道了一声:   “薇姐姐,解开你的衣服。”   “是,小姐。”   宋雨薇听话地当真老鸨的面,褪去麻衣,让老鸨得以观摩那蕾丝文胸,这倒让老鸨啧啧称奇,大呼巧夺天工、独具匠心,这简直就是一场“肚兜革命”,若是推广起来,能让雨花楼的姑娘性感指数倍增。   打发了老鸨以后,已是深夜。   她一丝不挂,玉体横陈地泡在木桶的温水里,水面上还撒着玫瑰花瓣。   “那老鸨装得还挺像一回事的……”   “她起码也是个四元开泰级别的大高手,不会比那蔺桃蓉差几分……”   “这等人物,足可成为大门派的护法执事,或者是朝廷的供奉,但她偏要在烟花场所,明显是另有所图嘛……”   “不过也托了她的福,有她担持着我,楼下那些大腹便便的恶心男人倒也骚扰不了我,免得扰了我清静,又得害我花费功夫祸害他们……”   “她待我越好,就越是有所图谋……会是什么呢?这里也算是桃神宗地界的势力范围,我来桃神宗拜师学艺,她能图谋什么?”   殷若璃一边清洗着身子,一边静静思考。   宋雨薇则是站在大木桶后面,尽心尽力地给她按摩着香肩,帮她舒缓疲劳,只是宋雨薇那茫然空洞的眼睛里倒映着烛光,隐隐像是闪烁着几分莫名的神彩。   “薇奴。”   “奴婢在。”   “去把窗户打开,有贵客来了。”   “是,小姐。”   宋雨薇乖巧应声,立刻就去把房间的窗户打开,让微凉的夜风吹拂进来,吹得屋内的绫缎丝绸都飞扬起舞。   但毫无预兆地,一道红白的影子却飘然从窗口窜了进来,轻功极是了得,在半空中打了个跟斗,而后脚尖点落在屏风上。   那是个英气飒飒的女子,二十五六岁,身材修长高挑,凤目丹唇,鼻梁挺拔立体,五官线条分明,自有一种中性美感。   “姑娘,你当真不会武功么?居然能感受到我在窗外的动静?”   她单脚驻足,站在屏风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在木桶里泡澡的殷若璃,都能看到殷若璃的半截雪白酥奶了,连着那一抹羞人的粉腻都看得一清二楚。   但殷若璃却毫不在乎被女人看到,她落落大方地抬头朝那红衣女子微微笑道:   “运气罢了,雪儿在风月场所混迹三年,练出了好本事,若是被人窥伺,第一时间便能发现……大姐姐,你轻功极好,又身穿红白色的帅气道袍,想必……你是太乙玄门的高徒吧?”   那红白道袍的女子微微讶然,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奇:   “你居然认得出我是太乙玄门之人……不简单,看来,你也不是半点江湖经验都没有。”   殷若璃似笑非笑,不卑不亢,仍在木桶里用木瓢给自己的肌肤浇着暖水:   “姐姐说笑了,身在江湖,自当要有三分保留,不可毫无秘密……就像方才的小妈妈,她不就远比雪儿要讳莫如深……我虽猜到她另有身份,却没想到,她居然会是太乙玄门安插在桃神宗地界的眼线,当真了不得呀。”   那红白道袍的女子深深地打量着殷若璃,半晌才赞赏道:   “不错,你这姑娘忒是聪明伶俐了……那,你可知道我为何而来?”   殷若璃放下了手中的木瓢,平静淡定道:   “这嘛……雪儿就难以猜到了,不过雪儿相信,天下第一宗门的太乙玄门,应该不会为难雪儿这等风尘女子才是。”   那女子旋身从屏风上飘落下来,回风流雪,衣袂飘飘,转瞬就落到殷若璃的身前,她目光炯炯,英气四射,开口道:   “明姑娘,我是为你前途而来……那桃神宗虽好,却也不过在道门七大圣地里排名中下游,你既有心想要求道,太乙玄门自然是你最佳的选择……如你这般冰雪聪明、心思细腻的姑娘,合该投身到最优秀的门派,才能让你有更好的发展空间。” 第二十六章 雨薇异变 ==============================   如果殷若璃真的是个一心求道的小姑娘,那她或许真的会心花怒放,立刻就答应下来。   但她恨透了太乙玄门。   太乙玄门破她丹田,毁她武侠梦,更将她囚禁在封魔塔,任由自生自灭,每日每夜都要饱受魑魅魍魉的侵扰毒害,要不是有裴成空这个老魔头罩着她,只怕殷若璃早就化成一滩血水,或者是被非人非鬼的怪物分而食之了。   逃出来后,她回家心切,又势单力薄难以撼动太乙玄门,因此报复也只能搁浅,但她做梦都想将那群牛鼻子通通丢去封魔塔里,让他们也在这地狱烘炉里尝尝烈焰焚身、寒泉冻骨的滋味。   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   她恨太乙玄门,人家太乙玄门却更恨她。   因为八岁的她便杀死过一位太乙玄门的太上长老。   十年前那个雷霆暴雨的肃杀夜晚,太上长老赵如恒,跟随大部队杀向魔嚣山,攻破魔门最后的防线,这位七星照魂的大宗师修为极高,打得魔门长老团溃不成军。   而就在他一掌拍飞秋萍夫人,想要给她补刀送她归西的时候,一个女童却拦在他面前,一脸的倔强和冷毅。   她肩膀上扛着一条金属长筒,头部宛如巨型弩箭。   他没将魔门女童放在眼里,不耐烦地就一巴掌扇过去。   可那女童却扣动了火箭筒的扳机……   瞬间,一道火光飞射而出,宛如奔雷,“轰”的一声就发生大爆炸,将这名太上长老炸飞出十几米远,碎肉宛如雨落。   这轻敌大意的太上长老冒着滚滚浓烟,他没有运气护体,连胸腔都被炸开了,心脏暴露在空气中,身上不知道有多少触目惊心的创口,极尽凄惨……   他蠕动了两下嘴唇,就没了气息。   这是一位七星照魂的大宗师高手啊!   竟然死在了一个八岁女娃之手!   太乙玄门上下震惊,掌门、副掌门、内执事纷纷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向那个娇小玲珑的女童,场面气氛都彻底凝固了,仿佛时间永远地定格在那个夜晚……   也正是因为她杀过太上长老,所以她被认定是不世出的可怖妖女,太乙玄门把她当成了煞星转世,威胁指数超过了魔门门主裴成空。   那么多魔门高层被道门生擒,却只有殷若璃和裴成空被丢去封魔塔,其他的副门主、堂主、宗主之流都没有入住封魔塔的资格,可见太乙玄门对殷若璃的态度有多忌惮谨慎。   至于那火箭筒如何来的……   自然是殷若璃献祭而来,那个暴雨夜晚,魔门上下高手死的死逃的逃,满地都是尸体,就连魔门的退位老门主都战死,尸体倒在殷若璃脚边。   她想要捍卫待她如母的秋萍夫人,情急之下,就对七星照魂顶峰的老门主使用了献祭之术,感召天地,顺应人和——居然破天荒地换来了一支RPG火箭筒,足以炸开坦克的火箭筒!   这些,就是她与太乙玄门的恩怨,彼此间毫无缓解熄火的余地,几乎是不死不休。   殷若璃敢去桃神宗走上一遭,可她却没勇气混入太乙玄门制造祸端。   她易容术再怎么精湛,气息、眼神却是没变,要是再次碰上太乙玄门的掌门人,那她第一时间就会被认出来。   “啊呀,道门姐姐,你真的要带我去太乙玄门修道吗……雪儿受宠若惊,喜不自胜……只是,只是那个……”   “唔?你还不愿意?”   “姐姐,我岂会不愿意……但雪儿已经承了桃神宗的恩情,与桃神宗结下缘分。”   “缘分处处都有,谁也不知等在前头的是何等缘分,或许你跟太乙玄门会更有缘……明镜雪姑娘,你可要想好了,摆在你面前的是一碗佳酿,一杯浊酒,你是要选甘醇的佳酿入口细品,亦或者,你想要浊酒烧喉灼齿?”   那红白道袍的女子颇有三分自负,她把太乙玄门比作佳酿,把桃神宗比作浊酒,那优越感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也不怪她会优越至此,实在是太乙玄门过于兴盛强大了,道门七大圣地虽是并列,但太乙玄门一家的势力就盖过三四家,门内弟子也个个都是天才俊杰。   “姐姐,雪儿……雪儿已经答应了蔺桃蓉前辈,要继承她的遗志,将她的佩剑带回到桃神宗……”   说着,殷若璃在木桶温水里站起身,莹润如玉的雪白胴体在烛光下优美无比,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   她赤着玉足,滴着水珠,走到床头,取下了一把珍珠佩剑,递给那红白女子查看。   “姐姐……这就是蔺前辈的遗物,当初我被水贼刁难,眼看着就要万劫不复,是蔺桃蓉前辈出手救了雪儿……但那水贼卑鄙,手段下作,居然装死骗过了蔺前辈,最后突起发难,偷袭了她……呜呜,雪儿承了她那么大的恩情,也只能努力地回报她了,姐姐,若换了你是雪儿,你会选择佳酿,亦或者是浊酒?”   殷若璃微微抽泣,眼眶发红,像是非常缅怀感激那蔺桃蓉前辈,任谁都看不出那位前辈其实是死在她手里的。   “这……”   那红白女子一时间愣住了,心头陷入两难,她若是再执意把殷若璃劝入太乙玄门,那就是无情无义、不报恩德,这可是道门里的大忌。   沉默了半晌,她才闭上眼睛,犹如壮士断腕一样唏嘘可惜地叹道:   “罢了,就由得你吧……似你这般重情重义、滴水泉报的奇女子也是世间少有,希望你在桃神宗里能过得安好……”   那红白女子对殷若璃的作风、品行、心性都甚是满意,可她又能如何,也只能选择放手。   倒也不是非要招揽殷若璃……她好是好,可她毕竟年满十八,筋骨定型基础薄弱,即使再有天资,成就也有限,不堪大用了。   “姐姐谬赞了,雪儿只是本份做人罢了……啊,姐姐,你可愿意坐下喝杯茶,与雪儿蕉个朋友?”   “不必了,往后道门七大圣地的年度交流,你我自然有缘再见……到时候,我们之间的话题才会多起来。”   “啊,希望那一天可以快些到来……”   “我先走了,明姑娘,你就当我不曾来过,继续泡你的花瓣澡吧。”   “姐姐!不急走呀,雪儿可以邀请你一起泡吗……这木桶足够大,装下两人也绰绰有余的呢。”   那红白道袍女子脸色微微一变,眉宇间变得颇为古怪,她冷哼了一声:   “明姑娘,你是镜花水月不成?”   坊间的暗语,镜花水月意指女人之间的爱情,镜是那个意思,花是某个意思,水是另一个意思,月又是特殊的意思,是以,坊间用镜花水月来指代女同,后来引申到江湖、宫廷里边去。   殷若璃像是受惊的小鹿般,脸颊绯红,轻咬唇瓣,坐立不安道:   “没,没有的呢……姐姐,你莫要误会……”   “哼,最好不是!道门之人,讲究阴阳平衡,两仪并济,那些可耻的龙阳分桃、镜花水月都是不被允许的,你出身风月场所,该注意一下,明白吗?”   “雪儿明白的……”   “明白就最好!你好自为之……”   道袍女子转过身去,正要从窗口离开,却又想到什么,蓦然返回,对殷若璃半眯着眸子道:   “明姑娘,你且记住,桃神宗的男弟子都只算中上,当不得人中俊杰,若你想要寻找道侣,切勿在桃神宗里放眼,我太乙玄门的师兄却多得是人中龙凤,尤其是大师兄染春秋,修为绝顶、意气风发,却没人入得了他法眼,明姑娘你将来若有幸被大师兄看上……那你就不枉此生了。”   “呀,姐姐莫要这样说……雪儿不过是个流浪歌姬,哪有福分被染春秋大侠看得上眼……”   “别妄自菲薄,到时候你见了他,怕是你自己就要投怀送抱,飞蛾扑火了,不信的话拭目以待吧……我且先走,再会。”   道袍女子对殷若璃拱了拱手,一个飞旋折身就窜出了窗户,消失在夜幕之中,这女人的修为瑞是了得,不比冷扶摇差几分,轻功比起冷扶摇还要好上一筹。   道门,多的是遗世独立、尘外孤标之辈,很多人都讲究随缘。   刚才那没有留下姓名的道家女子,便是不强求之人,不会像那蔺桃蓉一样,强求着收殷若璃为徒。   “可惜了……没能把她请到木桶里泡澡……这个女人的警惕心和戒备心还是很高的嘛,要不然,她此刻已经软倒在十香软筋散的侵蚀之下了,最终沦为我的道奴!”   殷若璃脸上露出狞然的憎恨之色,阴冷得就像是磨砺十年的玄铁匕首一样锋利。   不过,治不了那个女人也没关系,反正也已经不重要了。   “懒得跟太乙玄门的白痴浪费时间……待我找到黄泉宝库,立刻就能离开这个充满愚蠢气息的世界,道魔相争的夙怨瓜葛,还跟我有个屁的关系啊。”   殷若璃心中越来越躁动,她归心似箭,越来越不想勾心斗角地在这个世界里东躲西藏了。   “薇奴。”   “奴婢在。”   “去喝两口我的洗澡水,润润喉咙。”   “是,主人。”   可怜的宋雨薇,乖巧地走到木桶边缘,用木瓢勺了点洗澡水送进嘴里,她眸中紫光闪烁,却又一闪即逝,最后对这份折辱吞咽入喉。   “好喝吗?”   “回主人,好喝。”   “咯咯,那你多喝点…我睡了,你就打地铺吧,明天我去了桃神宗以后,你就留在雨花楼里打工赚钱,卖艺为生吧,你也很久没干过你的老本行了,不是吗,论起勾引男人,你可是一点都不比我差呢。”   “是,主人。”   宋雨薇目光空洞而又茫然,只知道机械性地执行主人的命令。 第二十七章 魂魄之变 ==============================   翌日清晨——   老鸨早早地就命人准备精致细腻的早膳,特意为殷若璃送行。   她大概也知晓自己的身份在殷若璃面前暴露,但她一点都没感觉不好意思,反而还对殷若璃更加上心,更想要拉好关系。   “嘎吱”   冷扶摇推门而出,伸了个懒腰,身上穿着的书生青衣一丝不苟,倒是帽子有些歪了。   那老鸨舞着是仕女扇对他打了声招呼。   “冷冻鸡公子,起得可真早啊,下楼去享用早膳吧。”   “哦,谢过小妈妈……”   冷扶摇对“冷冻鸡”这个名字起初是很抵触的,认为毫无诗意,俗不可耐,但熬不住殷若璃对他撒娇,她还强行解释“冷冻鸡”的意思是指冰封冻住的好宝贝,宛如那被封印起来的洪荒猛兽、祸世魔鹏,看似平凡的外表下实则蕴含着惊人的真相,魔威滔天。   被殷若璃这么一哄,冷扶摇也有些晕头转向,云里雾里地就答应了下来,最后还觉得挺带感的,这年头谁有胆量在名字里加个“鸡”字啊,岂不威风,若有人问起他名字,他大可以回答“吾叫冷冻鸡,鸡扒的鸡”。   冷冻鸡瞧了瞧殷若璃的房间,却听里面响起微弱的水流声、轻哼声,想必是殷若璃又在泡个晨间澡了。   “小妈妈,咱们还是先下楼去等吧,我家小姐素爱沐浴,早间晚间她都想泡,每次都要泡上小半个时辰她才甘休,咱们无需等她……”   “呵,应该的,她今天要赶三百里路到靖虚山,必然会颠簸出汗,如今不先洗个痛快怎么行?罢了,我们先下去享用点水果……”   冷扶摇跟着老鸨下了楼梯,临走前他还脸色怪怪地回头瞧了一眼房门——哎,真是家丑不可外扬。   殷若璃在房间里不止是洗澡那么简单,她肯定还在羞辱玩弄宋雨薇师妹,可怜的薇奴失去了神智,被她当做丫鬟就算了,她还喜欢在沐浴的时候让宋雨薇喝两口洗澡水,甚至还喜欢一边泡澡一边向天丢花生米,让宋雨薇像狗儿一样张嘴去接。   当初在江南水榭雅居的时候,冷扶摇就看得血脉偾张,大呼刺激……   然而如今冷静下来过后,冷扶摇又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了,殷若璃不是特别无聊的人,她都已经抹去了宋雨薇的神智,那何必还要继续羞辱宋雨薇呢?人家宋雨薇又不会感到一丝一毫的痛苦与羞耻……   会不会……   宋雨薇还有恢复神智的可能?她看似呆滞空洞的眼睛里,还隐藏着她的灵魂?只是宛如傀儡般失去控制权,一切都身不由己而已?   可惜了,宋雨薇师妹也是合欢宗里天赋极高的弟子,若不是有殷若璃这个百年难见的殿堂级炉鼎横空出世,那么,宋雨薇就应该是秋萍夫人的第一传人才是……   如果宋雨薇和殷若璃能握手言和,共同进退,未来前途绝对不可限量,怕是能嫁入大周皇室去,搅个天翻地覆,说不定还能把皇太子都给控制住,间接地把持天下。   只怪殷若璃心胸狭窄,下手狠辣,做得太绝了……   冷扶摇叹了口气,已然跟着老鸨抵达后堂。   老鸨给他喝了些茶,再享用一些水果,顺便从他身上旁敲侧击,想要了解更多关于“明镜雪”的出身和讯息。   冷扶摇装作毫无心机,应答如流,反正在水路漂流的那五天里,他早就跟殷若璃串好了谎言,编织得滴水不漏。   “冷公子,你跟随你家小姐多久了?”   “咳,八年有余了……”   “哦?那可真算是老忠臣了,不过你一介书生,又还这般年轻,当真甘心做家仆么?你怎的不考虑一下赴京赶考?”   “小妈妈说笑了,功名利禄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只要能陪在大小姐身边,给她当个管家,小生便心满意足了。”   “哈,冷公子莫不是看上了你家的小姐?她今日若是踏入了靖虚山桃神宗,那便意味着她涉足江湖……到时候,纠缠她的将不再仅限于汝阳王、南国公,还将包括道门诸多后起之秀,你可明白?”   “小生明白……但小生自知出身低微、才疏学浅,倒也不敢去奢望,只求能给大小姐打打杂、跑跑腿即可。”   “冷公子甘心么?”   “小妈妈说笑了,哪里有什么甘不甘心的……大小姐乃是天赐仙女,小生自知没那福分,只盼将来的姑爷是个配得上她的人中骁龙。”   “心态很正,也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冷公子,你是个活得很明白的人。”   “小妈妈谬赞了,小生不过对自己有点逼数罢了。”   冷扶摇嘴上说得好听,心里面却是一点都不谦卑,殷若璃是他魔门中人,那就算是他魔门的私有财产,冥冥中自然注定她会为魔徒履行她炉鼎的职责,那受益之人,舍他其谁?   这时,青楼的丫鬟把殷若璃和宋雨薇也带到了后堂。   冷扶摇顿时眼前一亮。   视线就像是磁石吸铁一样,牢牢地定在了殷若璃身上。   这个妖女今天居然细心打扮过,她秀发散开,微微有些凌乱的波浪卷,自然而然地披散在肩头,显得极富层次感。   她涂了晶莹粉润的唇膏,两瓣樱唇看着鲜亮明媚,诱惑至极。   她脸上不施粉黛,只凭她原本的肌肤就已经雪白得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但她耳畔间却挂着两条银光闪烁的十字耳环,随着她走路而略有颠簸地跳动,显得极为惊艳撩人。   最重要的是……   她还穿着一件蕾丝雪纺连衣裙,那是常人从未见过的奇装异服,可偏偏穿在她身上却漂亮到不行,完美地契合了她的青春气质。   冷扶摇还没看够,老鸨却已经叫出声来:“嘶……哎哟大姑娘,你这衣服从哪儿买的?忒是漂亮了,这要是能让老娘雨花楼里的姑娘们个个都穿成这样,怕是生意又得翻上两倍!”   “明镜雪”略有些害羞地低下头,怯生生道:   “回小妈妈……这件蕾丝雪纺连衣裙是雪儿自己设计,自己制作的……雪儿喜欢一些独一无二的东西,不喜与人撞衫,还请小妈妈原谅雪儿的自私。”   “没关系没关系,是老娘贪心了,哎哟喂,你这大姑娘着实厉害了,长得俊俏、知书识礼便罢,还心灵手巧懂得剪衣裁缝……你这手艺啊,可比我们雨花楼里的专用裁缝厉害十倍不止!”   老鸨又对殷若璃高看三分,几乎是五体投地的程度,她对殷若璃身上的连衣裙更是越看越喜爱,只觉得这等衣物,不仅比青楼的仕女衣、宫廷装要好看,比起道门里的女道袍也是好看得多。   “大,大小姐……你今天穿成这样,真的是打算去桃神宗拜师学艺吗?就不怕会让那些收徒的道长们都在你面前出丑?”   冷扶摇脸色古怪地说道,心里很是不平衡,操蛋了,他在水榭雅居的那五天怎么就没见她这样子精心打扮呢?偏偏要在人多眼杂的收徒大典之际打扮得这般明艳撩人……她真要那么高调吗!   她那衣服一看就是不结实的那种,一撕就碎,而且还一点都不贴身,裙摆还那么短,都把她象牙般白净荧光的小腿给露出来了,成何体统,成何体统!用读书人的说法,简直是有辱斯文!   在古代风气保守,裙子通常都是很长的,几乎可以长到遮住脚踝,极少有裙子会露出小腿,殷若璃若穿成这样,出到去怕是谁见了她都会浮想联翩,猜测她是不是个不太正经的女人。   “不是呢,雪儿没这样的想法……就是觉得收徒大典那么重要的隆重场合,雪儿应该认真一点,把最聪慧最漂亮的一面展露出来嘛……”   殷若璃眼眸闪闪,略显娇羞,她就是故意要高调些,吸引桃神宗高层的注意,只有这样才能迅速地介入桃神宗核心,方便又快捷地查探黄泉宝库的动向,免得她要从低级弟子开始做起,那才叫一个浪费时间。   老鸨笑道:“依老娘看,桃神宗今天注定要不太平了……只怕还会有血光之灾,哎,大姑娘你去了桃神宗,对他们而言不知是福是祸,就连那傲到没边的岳丰都、殷连霜,恐怕也得被你抢去风头。”   殷若璃低下头,轻咬樱唇:“小妈妈,莫要调侃雪儿了……雪儿也没想到稍加打扮,穿上新衣裳会变成这番模样……”   殷若璃虽然有些抵触女儿身,但是混迹在勾心斗角的江湖,又没有半点功夫,美貌就是她安身立命的武器,是以,在生存的压力下,她不得不学会打扮,也不得不去学着勾引男人……   即使是昧着良心和本性,她也不得不为。   每次要给自己打扮的时候,殷若璃就对太乙玄宗的恨意更重一分。   要不是那帮牛鼻子破了她丹田,她哪里需要这般憋屈,以她的天资和天赋,跟在老魔头身边修炼七年,怕是早就突破五气朝元,晋升六神枯荣,成就先天之境了,那还不是天高地阔任她闯荡?   什么巫术、毒术、蛊术、媚术,全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旁门左道,她根本就不想去练的,只需要一掌就能一力降十会,哼,还什么太乙玄门染春秋呢,那种龙傲天碰上她,孰胜孰负还不清楚呢。   “哈哈,来来来,大姑娘,且坐下享用早膳。”   老鸨招呼着殷若璃,这风韵犹存的徐娘一点都不尴尬,也绝口不提昨晚她通知太乙玄门前去找她收徒之事。   “谢过小妈妈……啊,小妈妈,雪儿的这位丫鬟,也是精通琴艺歌舞,不知道小妈妈可否收留她,让她在雨花楼里卖艺锻炼?以后雪儿每个月都会下山来与她一叙。”   “自然可以……啧啧,大姑娘你的丫鬟也忒是不俗,脸儿好看便罢,这等身材……怕是能让许多客官老爷对她垂涎三尺,她是吃什么长大的?”   殷若璃脸色从容,丝毫都不流露出她那饱含恶意的狡黠笑意:   “回小妈妈,雪儿家里以前养了不少山羊……薇儿便是负责看管山羊的丫头,她自小便算是喝着山羊奶长大的,是以,她的胸脯变得有些吓人了,小妈妈莫要见怪。”   “不会不会!”老鸨摆手道:“这等上品桃果,堪称仙桃……又哪里会吓人呢,只凭她的桃果,就能给雨花楼多招揽来三成的生意哟,老娘对她甚是喜欢,大姑娘,谢了,老娘会待她如亲闺女的。”   宋雨薇那茫然而又空洞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却又很快消逝,继而彻底沉寂。   “薇儿,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叫老妈妈一声干娘?”   “是,大小姐……”宋雨薇可怜又温顺地跪倒在老鸨面前,对这个年近五十、姿色远远不如她的老鸨拜礼道:“干娘在上,请受薇儿一拜。”   如果宋雨薇真的还有灵魂,怕是会更感耻辱,她心高气傲,自诩合欢宗的新任宗主,她是死都不可能愿意拜一个老妓女做干娘的。   她也更不可能会愿意滞留在一家青楼里,每日取悦那些大腹便便、恶心欲死的客官老爷。   但至少……   殷若璃还留了一丝底线,没让她去接客,也没让她凭白被辱了身子,宋雨薇至少还保留着最后一点点自尊。   “乖女儿,你可还是桃花之身?”   “回干娘……薇儿还是……”   “那可好,那可真是好。”   老鸨笑得合不拢嘴,但她却不知道,人家宋雨薇出身合欢宗怎可能会是清倌人,合欢宗多得是奇怪的秘技,要以假乱真假扮处子之身着实太简单了。   宋雨薇为了复兴魔门,嫁入了雄州赵家,那是个传承千年的顶尖豪门世家,算是雄州的实际统治者,赵家底蕴丰厚,属于可以起兵造反的那种,如果不是因为殷若璃的出现……也许到了今天,宋雨薇可能早已控制住赵家,让赵家公子对她言听计从,成为她的傀儡了吧,怕是她的公公,赵家家主都有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拜倒在她的裙下。   用完了早膳,殷若璃和冷扶摇便动身前往桃神宗,老鸨安排得颇为妥当,特意给两人准备了两匹白马,以及一些碎银子、糕点、水壶,足够两人在路上过得舒服些了。 第二十八章 雷雨献祭 ==============================   “师妹!师妹你慢点……”   出了宁州城,策马驰骋在平坦的官道上,冷扶摇快马加鞭,狂追着远远跑在他前头的殷若璃。   他娘的!   这小娘皮怎的就能让马儿跑得这么快?   也没看见她挥舞马鞭,又没看见她拉紧马绳,可偏偏她所骑乘的雪白骏马愣是能顺着官道前进,跑得还一骑绝尘。   疾驰中,殷若璃回过头来,青丝飞扬起舞:   “太慢啦,蠢师兄!你收好马鞭,坐稳就行,也别拉拉扯缰绳,你胯下的那匹马自然就会跟上我。”   “啊?这也行?”   冷扶摇看到殷若璃嘴唇微微张合,似是在念着什么咒语,又像是在说着什么鬼话,很快,他胯下的那匹白马就狂奔起来,完全不需要他来驱策了。   冷扶摇暗暗心惊,这是哪门子的巫术?好像能让马儿言听计从,如臂使唤,是了,当初在水道赶路的时候,这妖女也是可以驱策鱼儿成为她的盘中餐!   魔门三十六宗也有一个御兽宗,专门是控制凶兽猛禽、毒虫蛇蚁来帮忙战斗的,但限制性很高,需要从小就培养,还需要共同生活增加契合度,相当费心费力。   但殷若璃她……她好像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等白马吧,彼此间肯定没有亲近感可言,那她又是怎么控制的?   一切都是迷,冷扶摇真不知道她身上还隐藏了多少秘密,她小小的年纪又是如何兼修这么多的奇技淫巧。   “师妹。”   “干嘛?”   “宋师妹她……”   “怎么,你又心疼那个贱人了吗?”   “不是心疼,只是疑虑……你屡次作践她,还把她丢去青楼,可是因为她还……”   “咯咯,坏师兄,在璃儿和薇奴之间,你只能选一个噢……若是选璃儿的话,你就莫要再过问她的事,我和她之间的恩怨,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若是半年前我和她争斗时输了,那,今日的璃儿只会比她惨十倍,你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这……我明白了……”   冷扶摇乖乖地闭上嘴,不敢再为宋雨薇求情。   合欢宗作为魔门最大的烟花场所,里面的女人大多都善于勾心斗角、攻于心计,有时候耍起阴谋手段比男人要厉害的多,就连秋萍夫人都给裴成空充当着智囊的角色。   殷若璃和宋雨薇同为秋萍夫人的高徒,却又都是本代妖女,自然是彼此都看不顺眼,水火难容的。   冷扶摇不敢去想象半年前她们两人是如何相斗,但肯定很激烈吧,或许……宋雨薇落得今天的下场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一个时辰后——   “轰隆隆”   天上浓云密布,雷霆纵横,居然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点簌簌而下,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猝不及防的雷雨,让殷若璃和冷扶摇被迫在十里亭中避雨。   两匹骏马则是任由它们在暴雨中自由行动,啃食野草,反正它们是畜生也不怕被雨淋,多吃点野草还能补充体力呢。   “今天是收徒大典,偏生赶上了这场大雨……真是……”   “师兄莫要着急,这等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顶多也就耽误半个时辰罢了……你放心,咱们绝对能在午时之内赶到桃神宗的。”   “希望如此吧……师妹你衣服都湿了,可要换上一件?换掉也好,免得穿得太暴露,有辱斯文。”   “坏师兄!又想着占璃儿便宜!你难不成是想要璃儿当着你的面换衣服吗?哎呀,其实可以的呢……就怕你有色心没色胆。”   殷若璃挑逗地伸出手指,勾了勾冷扶摇的下巴,撩得他心痒痒的,尤其是亭外面大雨滂沱,雷霆滚滚,光线又昏暗,仿似两人被隔绝在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那气氛真的很适合调情。   “我,我……我会转过身去,保证不会偷看。”   “你想得美,男人擅长撒谎,璃儿会信你才怪。”   “真,真的……我不看,我就是怕你淋了雨会着凉。”   冷扶摇咽了咽口水,这妖女衣服湿了一半,俏脸和发丝都沾着晶莹的水珠,本就单薄的雪纺连衣裙更是湿漉漉地紧贴在她娇躯上,完全勾勒出她的身材曲线,这种美人湿身的诱惑模样,怕是没几个把持得住。   忽然间——   隆隆的声音传了过来,地面都为之震颤,但见滂沱的大雨里有一辆金红色的豪华马车急速破雨而来。   那辆马车由四匹极为高大的汗血宝马来拉车,宝马那火红色的鬃毛随风飘舞,宛若风吹怒焰,烈烈起舞。   汗血宝马,是大周皇室才有权利骑乘的骏马。   如此一来,那豪华马车的主人就昭然若揭了,皇子皇孙,公主郡主都有可能。   马车停在十里亭旁边,紧接着,车内跳下一名丰神俊朗的华服青年,撑伞而立,眉宇间尽是傲气,他目光灼灼地望向亭内,最后锁定到殷若璃身上。   “咦,这等地方……居然能遇到这般女子?”   华服青年的目光带有一丝侵略性,他看着明眸皓齿的殷若璃,就像是见到了稀世珍宝一样,想要纳入囊中。   殷若璃浅浅一笑,明媚动人:“公子,雨势渐大,还请进来一坐,大家同是天涯避雨人,理应当互相照应,你说是吗。”   “同是天涯避雨人?哈哈,好生逗趣,姑娘你可真有意思。”   那华服青年放声大笑,一点都不顾及,似有一种无法无天的狂放,他大步踏入到亭内,走到殷若璃面前。   而他的身后也跟着两名气势不凡的中年人,一者苍劲如松,一者魁梧若熊,顾盼之间寒芒四射,显然都是不可多得大高手。   冷扶摇微微一凛,这两中年人可不简单,绝对是四元开泰的那种,这等大高手都被迫充当华服青年的护卫……唔,他是有多尊贵?   殷若璃眨眨眼睛,故作天真懵懂,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千金姑娘:   “公子,你也是去桃神宗拜师学艺的吗?”   华服青年眉梢一挑,略有几分自负道:“哈,桃神宗还没资格让我去跪拜他们……想必,他们也没那个胆子收我进去。”   殷若璃故作讶异,殷红莹润的小嘴儿都张大起来,又惊又奇道:   “不知公子是何身份,竟然这么大的口气……你可知道桃神宗贵为道门七大圣地之一,崇尚天理,道法自然,就算你再怎么富贵权势,你也没资格说桃神宗的不是。”   华服青年坐在石凳上,就挨在殷若璃旁边,他直视着她那有些生气的脸颊,越看越是喜欢,淡淡道:   “姑娘此言差矣……若我是当朝皇子,你说,我有这资格么?我这膝盖只跪拜父皇,就算那桃神宗宗主,怕是也不敢承受我的跪拜。”   殷若璃娇躯一颤,不可思议地打量着他,颦起柳眉道:   “啊,真的假的?”   华服青年身后的那个魁梧大汉已经咆哮了起来:   “大胆!这位是如假包换的十六皇子!还能骗你这民间女子不成?”   殷若璃像是吓了一跳,像是又惊又怕一样,连忙从石凳上站起来,朝青年福了一安,低着头怯生生道:   “民女冒犯了皇子,还请赎罪……”   冷扶摇见状,也连忙跳起来,假情假意地对这皇子鞠了个躬,他纳闷着殷若璃怎么忽然扮演起懵懂天真、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了?她又是在打着什么算盘?难道要勾引那皇子不成?这种时候,何必还节外生枝呢,真是的。   “你何罪之有,我也不喜欢以权势压人,你就当我是普通的公子哥就好……姑娘,你是要去拜师学艺吧?何必呢……直接跟我回京城便可,皇宫里多的是供奉,其中不乏顶尖高手、盖世奇人,手把手教你,何愁你神功不成。”   “呀,民女不敢承情……还请皇子见谅,实在是民女要把一位前辈的遗物送去桃神宗,了却缘分……所以,只能谢过皇子的一片好意。”   殷若璃三言两语地说了一遍蔺桃蓉临死“托付”她的事,让那华服青年听得微微动容。   “有情有义、蕙质兰心的姑娘……家教甚好,我喜欢。”   “皇子谬赞了……”   “你的名字,出身。”   “民女明镜雪,乃是出身江南十三州的林州,只是家道已然中落,最后不得不卖艺为生……”   “嗯?明镜雪?原来你就是汝阳王心心念念的女人……”   那华服青年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殷若璃,像是重新认识她一样。   听到“汝阳王”三个字,殷若璃娇躯微微颤栗,还往后缩了缩,像是有些害怕一样,她攥起了粉拳,咬起了牙关,不敢说话。   华服青年有所觉察,温声道:“怎么?皇叔还欺负过你?”   殷若璃眼眶发红,似有泪水滚动,哽咽道:“没,没有的……汝阳王待民女很好。”   华服青年看到她那委屈兮兮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皱眉沉声道:   “你别怕,以后我会护着你,谁都欺负不了你,就算是我那皇叔,再想要为难你,你报出我的名号,他也得掂量掂量!”   殷若璃楚楚可怜地擦了擦泪水,并不回声,黯然哀婉,轻声抽泣,那潸然浅哭的模样我见犹怜,足以激发任何一名男人的保护欲望,让那华服青年都想要将她拥进怀里好生安慰了,尤其是她现在还一身水渍,衣裳半湿。   过去了小半盏茶的时间,殷若璃才收拾好心情,她歉然道:   “是民女扰了皇子的好心情……皇子殿下,民女为表歉意,可否请您尝尝雪儿亲手做的糕点?”   “哦?你还带了糕点,可以,我倒想尝尝美人手艺。”   这名华服青年,虽然自有一股狂气,看殷若璃的眼神也带有占有欲,但他起码不会像一般的登徒浪子那样污言秽语地调戏她,也不会对她展露出太霸道的一面,稍微懂些分寸,从这点来说,他就比那个杜千宇强多了。   一名供奉道:“皇子……不可在民间用膳,难保不会有毒啊……”   华服青年回头冷冷地瞪了供奉一眼,凌厉道:“什么浑话?嗯?这位姑娘与我同是天涯避雨人,她还是要去桃神宗拜师学艺的人,你们俩就是一万个谨慎小心,也用不着防她吧?这样的天仙美人儿,可遇不可求,还需要担心她会加害于我?”   “皇子,不可不防啊……”   “够了!你们退远点,少来打扰了我的雅兴!”   皇子喝退了两名供奉,而后温和爽朗地对殷若璃一笑:   “明姑娘,他们职责所在,其实对你并无恶意。”   殷若璃撇过头去,轻轻柔柔道:“民女知道的……”   石桌上,已经摆放着一盒糕点,翠青色,宛如糯糕,乃是宁州一代相当出名的甜点“原谅糕”,传说是一个入赘男子所创制,他出身贫寒,却娶了大户人家的妻子,后来他渐入迷途,染上了赌瘾,把妻子的首饰都偷去赌输了,结果东窗事发,他被妻子吊起来打,差点就扫出家门,他为了挽回妻子,便痛改前非踏实做人,慢慢感动妻子,最后他做出一种绿豆糕点,让妻子吃了后对他冰释前嫌,原谅了他的过错,因此,这种糕点就被后世称为“原谅糕”。   “皇子殿下,你尝尝,味道不错的。”   “嗯?没有筷子?”   “啊,雪儿忘记带筷子了……其实这等糕点,用手抓即可。”   “用手?太有辱斯文了,皇家礼仪岂能允许?不过嘛……倒是可以由明姑娘你用手来将糕点送到我嘴里。”   “呀,皇子殿下,请你自重!”   殷若璃像是受惊的小鹿般,羞红了脸,那华服青年却畅快笑道:   “开个玩笑罢了,无需当真……我自己就能抓着吃。”   殷若璃却咬了咬牙,鼓起勇气道:“不……其实,其实雪儿可以的,既然是雪儿请皇子吃糕点,送到你嘴里又何妨……只要皇子殿下能让汝阳王不再来纠缠璃儿,什么都好说……”   殷若璃娇羞无限地用素手拿起一块原谅糕,将其送入华服青年口中。   青年一口气吃了三块,心头大快,他一边咀嚼一边目光似火地盯着殷若璃细看,近距离下,她半湿的衣裳紧紧贴着肌肤,勾勒出她优美的胸脯和腰肢的曲线,还有她脸蛋上细细的雨水珠也在晶莹闪光。   他一时难以忍住,伸手去抚摸了她的脸颊,拭去一滴即将滑落的雨水。   殷若璃连忙缩了缩身子,戒备地看着他,水汪汪的美眸一闪一闪:   “不要这样……皇子,请你自重……”   “是本皇子唐突了……继续,继续吃吧……”   然而殷若璃却迟迟都没有动作,她忽然露出一个愉快又喜悦的笑容,甜甜笑道:   “皇子殿下,你们皇族之中,可是有一位十三皇子姬玄洪?”   “不错……但十三兄长不幸罹难,被一名魔门女子暗杀了,让本王不甚悲痛。”   “那,皇子殿下,可知道十三皇子是怎么死的吗?”   “嗯?”   猛地,这位华服青年才意识到殷若璃的语气非常不对劲,他寒毛乍起,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作者语:两章,九千字,换成别人能分成四章了,没办法,这本书的点击量肯定上不去的,只希望书友多砸点票票,也好冲上新书前十。】 第二十九章 五爪水龙 ==============================   殷若璃星眸闪烁,唇间那一抹饱含嘲讽的笑意充满不屑,她语气轻佻道:   “十三皇子姬玄洪,是暴毙于食物中毒,哎,作孽呀,他怎么就那般不小心呢,民间的食物都不干不净,可不是你们这些尊崇的宫廷皇子能吃的,吃之前,起码也要用银针试一试有没有毒嘛,为什么就这般托大,以为雪儿长得清纯可爱就一定是好人呢……”   “你说什么!”   华服青年凛然心寒,他在与殷若璃四目交接的短暂瞬间,感到一股不寒而栗的恐惧,如冷电般直透骨髓。   “雪儿是说……皇子殿下你要注意食品安全,出门在外,话可以乱讲,东西却不能乱吃的唷……十三皇子姬玄洪在阴曹地府里盼着你作伴呢。”   “你知不……”   华服青年瞳孔剧烈收缩,正待青筋暴绽地凌然大喝,然而猛然间他心脏强烈地抽搐起来,还伴随着一股锥心的刺痛!   那就像是上千支利箭穿透心脏,更像是上万条毒虫啃空心脉,那可怖的痛楚让他气都喘不上,“噗通”一声就从石凳上摔倒在了地上。   他一整张脸更是在刹那间变成了油绿色,那简直就跟“原谅糕”的色泽一模一样!   “皇子!”   “殿下!”   两名中年供奉惊声嘶吼起来,他们方才被皇子喝退,只能悻悻地待在三米之外的凉亭边缘,如今一看到皇子身中剧毒,顿时又惊又怒,须发倒竖地飞扑而来,杀气腾腾誓要拿下殷若璃要解药。   大周皇室的供奉,个个都是顶儿尖的大高手,就连这两保护皇子的中年人都是四元开泰顶峰的猛人,比起儒门的齐雨鹤还要强盛三分!   这样的猛人,放到江湖上足可成为中型门派的掌门了,就算是进到大宗门里也足可成为长老,相当的厉害。   然而殷若璃却笑靥如花,不慌不忙地咯咯笑道:   “师兄该动手了,你可要护着璃儿呀。”   “我淦!我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两皇室供奉!”   冷扶摇头皮都在发麻,却又下意识地旋身前冲,瞬间从腰间“啾”地一下抽出蝉翼软剑,正面迎战两大高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送死。   以他的修为,哪怕只对付一名供奉也得在百招之内受伤落败,若是对上两名,他恐怕撑不了十招就会重伤。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在殷若璃喊出声的那一刻,他就心神激荡热血澎湃,如果他不迎战,那么下一个瞬间,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妖女就会被擒下……那绝不是冷扶摇想看到的,魔门炉鼎岂能落入他人之手,要想欺负她,就得先问过他同不同意!   “逆贼,找死!”   两名供奉齐齐暴喝,一左一右地举掌拍向冷扶摇的要害,冷扶摇软剑如灵蛇出洞,舞出朵朵璀璨迷离的剑花,雷霆横扫之下,在供奉的脸上臂上留下了血淋淋的剑上。   但冷扶摇也仅仅拖延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被铁掌轰飞出去,“哇”的一声仰天呕红,整个身体都撞在凉亭的墩柱上,轰隆作响,差点没把墩柱给撞断开来。   但他即使疼痛难耐,却也没有丝毫的喘息僵直,他咬牙一个翻腾,如腾龙般又视死如归地杀向两名供奉,拼死都不让他们靠近殷若璃。   “贱人!你还不快走!我撑不了……”   “不用走的,璃儿马上就好……”   “好个屁!你要作死到什么时候……呜啊!”   冷扶摇话还没说完,又被一掌轰在肩头,登时如遭雷击,连手里的软剑都拿捏不稳摔在了地上,而他的身体也抛飞出五六米远,甩出亭外的空地上,顷刻间他就被滂沱的大雨笼罩在水幕中。   他心都凉了,脑袋空白一片。   满盘皆输了,殷若璃这个蠢女人为何要招惹大周皇室,明知道那皇子身边跟着高手,敌我双方实力悬殊,她为何还要以卵击石自寻死路,难道她是吃了原谅糕以后脑子抽筋了吗!   冷扶摇紧咬舌尖,用强烈的刺痛来刺激着自己,还想爬起来再战,可是重伤之身已经难以爬起来了,他根本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名供奉扑向了殷若璃。   “贱人!还不快把解药交出来,更待何时!”   “谋害皇子,罪恶滔天,足以诛灭你九族,连你祖坟都得刨出来!”   两名供奉怒不可遏,宛如厉鬼般逼视着殷若璃,其中那个魁梧的供奉更是伸出粗大的铁臂,狠狠地扼住殷若璃的喉咙,像是捉小鸡一样将她硬生生地提了起来。   生死被掌握在敌人之手,可殷若璃却一点儿都不害怕,非但没有脸色垮掉,反而还巧笑嫣兮地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   “都这时候了,你们还想着皇子?还是好好保命吧。”   “贱人,敢尔!”   那魁梧的中年供奉怒上加怒,正要一巴掌扇在她脸上的时候——   隆隆隆隆!   凉亭之外,赫然响起惊颤之声,仿似穹崩地裂,石破天惊!   下一刻,凉亭里升起一股洪荒恶兽般的汹涌戾气,有如炼狱深渊一样压抑窒息,更像是六道轮回里夜叉恶鬼一样的暴躁杀气。   “嗯?怎么回事?”   两名供奉齐齐寒毛倒竖,尾椎骨触电般地发凉,他们同时将目光扫向凉亭外的滂沱雨景,只看一眼,几乎眼珠子都要脱框而出!   却见大雾弥漫的雨水中,竟有一条晶莹如玉的水龙迅速组合成型,琉璃剔透,威风凛凛,五爪锋利,那张开的龙口之中还喷吐着森寒的冰气!   水龙?   这是道术!   道门中人,修成六神枯荣,晋级先天可以天人合一之后,就能够使用道术了,皇宫里面也不乏善使道术的高手。   只要道术高深,想要驱策水龙并不难,甚至有些云外方士可以驱策火焰形成的凤凰,黄泥组成的貔貅。   然而眼前的是五爪水龙啊!   五爪代表着无上尊荣,也是冥冥之外的运数,是只有天子才能驱策的,独一无二的象征,就算别人道术再高,达到了太乙玄门掌门人的那种层次,也决然不可能用道术幻化成五爪水龙,撑死都只能四爪。   “昂——”   凄厉嘹亮的龙吟声让两名供奉心神大震,恍神间,五爪水龙已经怒冲而来,迤逦翻腾,疾电横扫,窜入凉亭之内。   那身若苍松的矮小供奉凌然一怒,暴喝道:   “莫慌!这是幻术!只是幻影罢了,奈何我们不得!且看我拍碎它!”   矮小供奉铁掌一推,迎面拍向龙头,“轰”的一声巨响,矮小供奉身躯剧震,手骨“咔咔”爆鸣,不知道折断了多少根指骨,他还仰天喷血,被撞飞出七八米远,扑通一声就栽倒在泥沼积水中,再也爬不起来。   那不是幻影!   那是实实在在的五爪水龙!   还擒拿着殷若璃的魁梧供奉看得睚眦欲裂,惊颤不已,差点要叫出声来了,他简直不敢相信大周皇室之外的人,可以驱策五爪水龙!   “咯咯,意外吗?壮硕的大叔叔,璃儿劝你现在就放开我的脖子,如若不然……你会死得很惨地呢。”   “贱人!你休想迷惑我,这等妖法还唬不了我!”   “那就……可惜了。”   殷若璃晶莹欲滴的红唇微微勾起,那轻柔的话音方才落下,她所驱策的五爪水龙已经气势汹涌地撞向了魁梧供奉。   “喝!”   供奉嘶声咆哮,却手掌提着殷若璃挡在他面前,想要让殷若璃首当其冲,但那水龙富有灵性,一下子就改变轨迹,蜿蜒流窜到他身后。   紧接着,威严霸道的龙头一撞,魁梧供奉像是被万斤巨石砸中了一样,背脊凹陷,脊椎“噜噜”地爆鸣出声,断裂粉碎!   脊椎断裂,他纵然练过铁布衫金钟罩也再无用处,顿时就像烂泥一样软软地瘫痪在地上,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咯咯,刚才都好心警告过你了呢,你却不听璃儿的话,老哥,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殷若璃稳稳地落回到平地,她揉了揉发红的颈脖,却不当一回事地笑了笑,旋即一脚就踩在魁梧供奉的脸上,似要把他的鼻子都给踩塌。   “妖,妖女……”   魁梧供奉的嘴还在咳嗽着骇人的血块,他亡魂皆冒地看着踩在他头上的殷若璃,那个从下往上看的角度,他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母夜叉。   殷若璃抬起脚,狠狠地跺在他的鼻梁上,踩得他鼻血横流,差点眩晕过去,想要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而这时,亭外重伤的冷扶摇才颤抖着爬将起来。   他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惊容。   那两个四元开泰顶峰的大高手,就这样倒下了?   他们配合无间,是可以在十招内就重伤冷扶摇的强敌啊!   那是殷若璃干的吗?   他娘的!   这小娘皮不是不会武功吗!   不会武功,那就更不可能会道术,那她是怎么驱策五爪水龙的!   冷扶摇脑子里乱成一团,他简直不敢相信他视为炉鼎的殷若璃居然会厉害到这种程度——那她之前还装什么装啊!想到自己曾经打算将她擒下就地正法,阴阳合修,冷扶摇就后怕不已,幸好自己没敢冲动。   要不然,恐怕他也得被水龙撞得脊椎断裂,粉身碎骨。   此时,殷若璃一脸得意地走到华服青年身边,她蹲下身来,媚眼如丝地看着他那被毒成墨绿色的脸,还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吐气如兰道:   “皇子殿下,你长得真的很俊俏……璃儿看着喜欢得紧,真的好想跟你共度良宵呢。”   华服青年只剩下一缕气息,他气若游丝,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眼睛也在流着绿色的泪水,宛如绿色血泪般流成两行,异常的惊悚:   “你,你……你为何要……对我……”   “咯咯,皇子殿下你好笨呢……都看到璃儿驱策的五爪水龙了,你还想不出璃儿的身份吗?天底之下,唯有天子血脉才有资格驱策五爪龙形,璃儿非是你皇族之人,那,璃儿的出身还不昭然若揭吗?”   是华服青年痛苦地张开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扭曲着脸喊道:   “殷……殷商余脉!”   “答对了,可不就是被你们夺走了天下,贬去南荒之地的殷家么?要不是你们大周皇室夺了天下……璃儿现在,肯定是个公主,过着锦衣玉食的舒坦日子呢,哪里会受那么多罪?皇子殿下,你说……璃儿该不该找你算账?” 第三十章 得天垂青 ==============================   殷若璃恨透了抛弃她的殷家,也同样恨透了大周皇室。   或者说,封魔塔的七年煎熬已经让她的内心只剩下恨,但凡是直接间接害得她饱受折磨的,她都不想放过。   而且大周皇室秉承天子气运,皇子皇孙是最佳的祭品,就比如先前的十三皇子姬玄洪,拿他去献祭就换来了一台多功能孵化机,这东西能让殷若璃研究蛊虫的效率暴增十倍,培养蛊虫生长的速度也大大提高。   多亏了这玩意,殷若璃的蛊术才能在短短时间内炉火纯青,杀人于无形,要不然她很难培养出那么多可爱却又致命的小宝宝——蛊虫可都是要自相残杀,往往千条互啃才能诞生出一条蛊虫,弥足珍贵。   “帅帅的皇子,你说,这种时候……璃儿是不是该说句中二点的龙傲天台词呢?周氏皇族,你欠我们殷家的,是时候还回来了!”   殷若璃笑得异常的妖娆,笑中流露着一丝快意的残忍,她素手抚着他的脸,一路摩挲着胸口往下滑去,最后抵达了他的腹部丹田处。   “赫……赫……”   华服青年喉咙里发出沙哑又古怪的声音,他满脸扭曲的惊悚,却已经虚弱到说不出话来,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细细的虫子给挖空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他那饱含怨毒的眼睛怒瞪着她,像是在诅咒。   “皇子殿下你的丹田处好热呀,这般充沛的真气,居然比你的供奉还强三分,临门一脚踏进五气朝元了……好可怕呀,璃儿只差一点就毒不死你了,看来老天都偏向于璃儿嘛……”   殷若璃巧笑嫣兮,美得纯粹,但下一刻她樱唇轻启,幽幽念响了古老的语言。   华服青年顿时感到周身寒冷,像是置身于万年冰封的雪山里一样,不仅真气迅速流失,就连他的体温也在急骤下降!   仿佛连他的灵魂都要被搅拌撕碎一样!   “轰隆隆”   天空中,雷云翻涌,宛若群魔乱舞,银紫色的霹雳闪电接二连三地闪耀,照得天地间一片银紫,气氛相当的雄壮诡异。   更有两道银紫闪电柱劈落在十里亭的顶盖上,黑烟滚滚,砖石滚滚而下,几乎把半边凉亭的盖子都劈碎掉,尘屑和雨水簌簌落下。   不少雨水也滴落在殷若璃身上,可她已经不在乎了。   “苍天在上,雷雨听鉴,殷氏若璃,祈怜垂青,异数气运,回散乾坤!”   殷若璃话音一落,她掌心抚摸着的华服青年就仰起头痛苦地哀嚎起来,丹田撕裂,血水四溅!   殷若璃的手都被他丹田的血水给染红了!   他苦修半生,一点一滴淬炼出来的真气,就这样消散于天地!   他的心头彻底绝望、崩溃掉,脸上的五官都扭曲成麻花了。   三秒过后……   他眼睛翻白,嘴巴大张,彻底断掉了生命气息,通体皮肤都被读成了黑绿色,死状极为可怖——没了真气支撑,内脏被蛀得千疮百孔的他自然难以活命。   “皇……皇子!”   “逆贼!妖女!你不得好死啊!”   两名倒在雨水泥沼中的供奉目睹皇子惨死,纷纷嘶声咆哮,愤恨欲绝,他们都是皇家最忠诚的供奉,保护皇子是他们的天职,而皇子若是死了,不仅他们要陪葬,他们的三族也得因为他们渎职而一起陪葬——这就是供奉不得不竭尽全力保护皇子的原因。   可殷若璃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纯粹把他们当做空气。   她在雨水中仰起玉靥,星眸闪烁,幽幽道:   “这次,上天会奖励我什么呢……好期待!”   她心潮翻涌,包含期待。   “轰隆”的一声雷鸣,又是一道闪电直劈而下!   就那么劈在殷若璃眼前三米的地方!   但诡异的是,这道闪电并没有因为雨水的导电性而让殷若璃触电,只突兀地出现了一辆纯黑色的重型摩托车!   “哇,好帅!”   殷若璃眼前一亮,小脸上满是激动之色。   这次上天待他不薄,给她送来了这辆酷得飞起的重型摩托,那她以后就不需要慢吞吞地坐马车,也不需要颠簸地骑马了。   却见这重型摩托车线条流畅,极富有科幻感,车头还是狰狞可怖的黑色蝙蝠头,充满了力道感和速度感。   她看了看时速表,最高居然有两百四十公里,这等速度委实惊人,那她将来就算搞了事也能立刻逃离,都不用害怕敌人会用轻功追上她的——至少七星照魂以下的肯定追不上。   “哼,不枉我一直想着要哈雷摩托呢,不过有它也可以了,它更适合越野,减震效果更好……啊呀,惨了,这世界没有汽油啊……这燃油用完了怎么补充才好?”   殷若璃狂喜之余又陷入了烦恼,最后只能叹气一声,琢磨着将来能不能培养一些奇怪的蛊虫,用高浓度的酒精来转化成可堪使用的燃料吧。   “唔……师妹,咳咳……这,这是何物……”   冷扶摇吃力地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他浑身湿透,头发湿湿地沾着半边脸,右边肩膀还呈现不自然的扭曲,一看就是骨头都折断了。   殷若璃开心地笑道:“这是璃儿的好宝贝,说是千里马都不为过……啊,一时难以解释清楚,你把它当做不用吃草的两腿马儿就行,跑得可快了呢。”   冷扶摇喘了口气:“我是问,它怎么来的?”   殷若璃半眯着眼,收起笑脸道:“师兄,你刚才也听到璃儿是出身殷商余脉了吧?那你还需要问这些废话吗?你不是蠢蛋,稍加思索,你自可明白。”   “……我,我不明白,这特么怎么可能!你是个女人啊!女人怎么会有这等九五之尊的资格!”   冷扶摇脑子几乎要宕机了,甚至连他的舌头都在打结,他不敢相信心中的猜测会是真实的。   天子,储君,不是由皇族意志去选中的,而是由苍天来选中的,唯有可以向天祭祀,祈求风调雨顺、国富民安的那个人,才有资格成为天子。   皇帝的儿子,往往也不是以才干、政绩来选出太子,只有皇子之中诞生了可以引动天象的,才会被拥为太子,得以名正言顺成为储君。   然而……   不管怎么传授皇位,朝代更迭,皇位上的霸主永远都只会是男人,还从来没听说过出现过女天子、女储君。   更让冷扶摇难以接受的是……   那个贱人一副骚得要死的样子还整天唯恐天下不乱,甚至还滥杀无辜作恶多端……这样的一个女人,凭什么会得天垂青?老天怕不是瞎了眼吧!她要真是有机会执掌天下,恐怕神州大地就要狼烟四起,生灵涂炭了,她绝对会是个女暴君,比起六十年前的殷商纣王还要暴戾的暴君!   “谁说女人就不行了?蠢师兄,璃儿蕙质兰心,又修善功德,还日行一善,就连你的命都是璃儿救的呢……你还好意思质疑璃儿?”   “不……不,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我不能接受……”   冷扶摇神志恍惚,脑子里一阵眩晕,他心乱如麻,相当的不是滋味——殷若璃如此厉害,又秉承天运,肯定就不愿意回来当魔门的殿堂级炉鼎了吧?   啊?   怎么这样!   她不回来当炉鼎,那他还怎么成就不世魔头,一盘散沙的魔门还怎么团结凝固起来,还怎么东山再起?   但很快冷扶摇又打了个哆嗦——他想到殷若璃是女天子怕是会更加危险,大周皇朝势力滔天,坐拥国家利器,断然不可能放过她的! 第三十一章 桃神宗门 ==============================   察觉到冷扶摇的脸色有异,殷若璃拍拍手,让那条晶莹如玉的五爪水龙“哗”的一声消散开来,成了满地的冰水。   “蠢师兄,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璃儿当然不可能回去当公用炉鼎的嘛……就算要当,也只会当你一个人的。”   “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冷扶摇面红耳赤,又气又急,他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又不是变态,怎么可能让你去当公用……就算是公用,也是宋师妹去当……淦!我特么在说什么!脑子都不灵光了!我明明是在担心你将来的处境!你会威胁到大周的社稷,又杀了皇子,他们绝不会放过你。”   “怕什么呀师兄……等咱们拿到黄泉宝库,你当你的魔头,驰骋天下无敌手,璃儿就可以拿着须臾之门退隐江湖……管他什么大周皇室,就算皇室供奉倾巢而出追杀璃儿,掘地三尺,也找不到璃儿的。”   看着殷若璃那眉飞色舞的表情,冷扶摇下意识地问道:   “不要太乐观,万一我们找不到黄泉宝库,你可就……”   “放心了啦,一定会找到的!璃儿运气一向都很好的……来,师兄,璃儿替你疗伤。”   殷若璃素手伸进腰间香囊里,摸索了一下,取出一些极小的白色肉虫,比粟米还小,然后拍进冷扶摇的肩头。   冷扶摇肩头的剧痛顿时得以缓解,淤青和淤血也在迅速地化消。   “师妹……你的蛊虫疗效神奇,但你能不能输我一些真气?我胸口也气闷着呢。”   “笨师兄,璃儿没有真气的呀。”   “可刚才的五爪水龙……”   “那不是道术,而是巫术,只需要灵识便可凑效……你知道璃儿出身天子之家,驱策五爪水龙事半功倍……方才要你去牵制两个敌人,就是要争取一些发动时间。”   “嘶……你有五爪水龙,已然不惧任何一名五气朝元的狂人,那当初在无锋城,你何必还畏首畏尾?”   想起无锋城的时候,他被她整蛊得满脸毒疮,几乎毁容,他就悲愤难平,难以释怀。   “师兄你笨死了,璃儿要驱策五爪水龙很麻烦的……只有在雷霆电闪、暴雨滂沱之际,才能办得到……平常时候根本就召不出来的,要不然,璃儿还用得着跟你合作啊?早就一脚把你踹开了呢。”   殷若璃的向天献祭不同于别的天子,她是女人,阴气充沛,不能在阳气浓烈的时候有所施为,唯有大雨滂沱的时候,借由雷霆电闪来感召天地,顺应人和。   这很不方便,限制也很大……   但没办法……   谁让她转生成了女人?   她恨死这女儿身了!   别人穿越都是称王称霸,她可好,沦为了殿堂级的炉鼎,走到那都得被男人觊觎。   “哇,师妹你说话也太刻薄了!说好的当我一个人的炉鼎呢!”   “笨师兄,璃儿只是不满意你两招就落败,才会奚落你的啦……璃儿还以为你方才能多撑几招的,哪料到你中看不中用,银样镴枪头。”   “这,这怪不了我啊!那俩皇家供奉,修炼了四十年,功力和经验远在我之上,我拼了命都在护着你……”   “好了啦,知道你有功了……那璃儿该怎么感谢你才好?要不要再亲你一下?”   看着殷若璃那笑成月牙的美眸,冷扶摇打了个哆嗦,想到刚才对她有非分之想的十六皇子都已经尸体发凉了,他哪里还敢有什么不良想法。   “不用了,保护师妹乃是我责无旁贷之事,岂会挟恩图报!我冷扶摇是那种人吗!”   “师兄真好,大大的好人。”   冷扶摇哂笑一下,忽而话锋一转,问道:   “你刚才……为何笃定我一定会不顾性命地去护着你?你就不怕我会贪生怕死、临阵脱逃吗?”   殷若璃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眼睛,静静说道:   “我看人一向很准的,师兄三观很正,比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中人还要正直……你虽出身魔门,却行事磊落,就好比在水榭雅居的时候,你宁可吞唇膏自尽、触电身亡,也不肯透漏黄泉宝库的线索……这年头,像你这般有骨气又有操守的人不多了。”   “呃……师妹果真慧眼如炬,佩服佩服。”   冷扶摇尴尬地打了个哈哈,心里惭愧不已,他分明就是想用唇膏填饱肚子、把灯泡当成了千年舍利,不曾想,他的愚蠢举动反而让殷若璃高看他一眼……否则的话,他未必就有机会能成为她的保镖了。   殷若璃将冷扶摇扶到仅剩一半的凉亭里避雨,还用手擦了擦他脸上的雨水,嘱咐道:   “师兄,你先在此回气休息……璃儿去处理掉那两名供奉。”   说完,殷若璃就伸手到魁梧供奉的丹田处,他脊椎尽断、全身瘫痪,只能沦为鱼肉,眼睁睁看着自己一身修为付诸东流。   银紫色的闪电再度降下,刺眼夺目,让人再度升起对浩瀚天地的敬畏感。   “这次又会是什么呢……好期待,虽然他不是皇族血脉,但也是四元开泰的大高手,一定会给点好东西吧……而且这次雷云更加沉闷,天地威严也更盛……”   殷若璃睁大妙目,兴奋地等待着苍天垂青。   冷扶摇也目不眨眼,见证着隆重的献祭仪式,这可是只有朝廷重臣才有资格看到的,没想到他一个江湖草寇也有幸能见识。   “师妹,这次会是何等宝物?”   “不知道呢……反正一定是好东西就是了!啊呀,要是给一个大型电锯就好了,你力气够大,如果挥舞着大型电锯,威力可就吓死人,谁敢跟用剑跟你对拼一下子就剑断人亡……唔,就算不是电锯,上天给我一台电子显微镜也好啊,让我可以在蛊术上登峰造极……”   “额,虽然听不懂师妹你在说什么……但一定很厉害。”   冷扶摇和殷若璃翘首以待,然而当强光散去,显现真容的时候,殷若璃却娇躯剧震,像是中了石化术一样呆住了。   看到殷若璃那么大的反应,冷扶摇也激动了起来:   “哇哦,是一根鞭子!还毛茸茸的,顶端还有一颗璀璨闪烁的宝石!可能又是舍利子!会不会是民间传说里的打神鞭?随手一挥,裂山断河、鬼神皆惊,师妹,你愣着作甚,快捡起来查看一下啊,万一真是民间传说里的打神鞭,那你就纵横无敌,连大周皇室你都不用放在眼里了,哈哈,魔门复兴有望,复兴有望啊……”   “去死吧,白痴!”   冷扶摇话还没说完,殷若璃就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啪”的一记耳光响亮,冷扶摇的左脸就挨了一巴掌。   冷扶摇都被打懵了,无比惊讶地看着她,非常无辜地说道:   “师妹,好好地干嘛打人啊!你又来阴潮了吗?”   “白痴!你还好意思说!打神鞭是吧?你分明就是在调侃璃儿!正常人都应该看得出那是什么糟糕玩意儿!”   殷若璃暴跳如雷,恼怒得柳眉倒竖,牙齿都咬得嘎吱嘎吱响。   亏她还那么期待,而且刚才的天地威严又那么浓厚,紫色闪电留下的光圈更是迟迟不散,任谁都以为会是万中无一的好宝贝。   但谁知道!   那居然是如此下流无趣之物,给她作甚?让她扮演猫娘吗!这个世界没有死宅!刻意扮成猫娘怕是会有人把她当成妖类呢!   殷若璃又气又急,竟是从未有过的失态,她还一脚踹出,像是抽脚射门一样,远远地就把那根“打神鞭”给踢飞出去,“咕咚”一下就坠入了草丛中,消失不见。   “师妹!那东西怕不是好宝贝,你不要了啊?好歹也拿来查看查看吧,万一真的是……”   “闭嘴啦!蠢驴!那东西是拿来羞辱人的,压根就不是什么宝贝……你这笨蛋,以后少看那些无聊的民间传说!”   殷若璃气得脸色涨红,饱满的胸脯因为盛怒而剧烈起伏着,直让冷扶摇心中恻恻,他还是第一回见到师妹发那么大的火。   她在气个啥啊?   就算不是好东西,以后再去宰几个高手不就得了么,何必患得患失嘛,女人啊,就是气量狭小。   冷扶摇深感委屈,他刚才拼了命地护着她,她不奖赏他就罢,还请他吃耳刮子……这女人,真该好好地被收拾收拾,学会做人!   “璃儿就不信,下一个不给点好东西!璃儿是天命之人,运气绝对会很好的,刚才的下流东西只算例外!”   殷若璃气哼哼地跺着脚,她走出凉亭,淋着滂沱大雨靠近到那个矮小的供奉。   此时,这个供奉左臂扭曲,骨渣都扎出皮肉,白森森的异常可怖,他还一个劲地咳嗽着,像是要把肺泡都咳嗽出来一样——迎面吃了五爪水龙一记重创,他不死也残了。   “妖……妖女,大周,大周不会放过你的……皇上,迟早会把你们殷家斩草除根,挫骨扬灰……”   “咯咯,那就承你吉言了,反正我已经脱离了殷家,殷家死绝了也不关我的事,倒是你,该上路去给你的皇子舔鞋了。”   殷若璃毫不留情地把矮小供奉献祭,雷霆隆隆,电光降下——这一回,她又失望了。   雨水中,是一对水晶高跟鞋!   淦!   老娘不是灰姑娘啊,一个四元开泰的高手,就给了一双没什么破用的水晶高跟鞋?   ……   一个时辰后,雷雨散去,穹苍万里如洗,十里亭周边水气清新怡人,那是相当的凉快。   殷若璃早已拖着三具尸首,将他们丢到附近的沟壑里,再用巫术移动泥土,将他们掩埋起来。   杀人越货嘛,当然要毁尸灭迹。   她还跟四匹汗血宝马交流,让它们拉着那辆皇家马车,有多远跑多远,故布迷阵,让人难以调查十六皇子的失踪。   干完了这些,她才拍拍手,给自己戴上了黑色的拉风头盔,骑上了那辆黑色蝙蝠头摩托车。   “隆隆隆隆——”   她一扭油门,发出阵阵轰鸣,宛若闷雷,吓得冷扶摇都以为这黑色金属疙瘩是一头洪荒猛兽了。   “师兄,上车!”   “啥?什么上车?这不是马车啊……”   “笨师兄!这就是车子!你坐到璃儿后面的位置去,再把你副头盔也一并戴上!”   冷扶摇一脸的茫然,殷若璃耐着性子教他怎么戴头盔,教他怎么坐上车,这才解决了他的烦恼。   “呃,师妹……我,我坐着这姿势…有点尴尬啊。”   “你坐稳就是了,开车喽!”   殷若璃发动机车,唰地一下风驰电掣,让冷扶摇差点失去平衡,差点就摔了下去,好在他功夫不错,这才稳住身体。   他感到一阵新奇,周遭的景物在快速地往后移动……   然而,他最想要做的,其实是伸手搂住殷若璃的小蛮腰,如今近的距离,他真的想……   冷扶摇心里一阵冲动,但他还是拼了命忍住了,要是敢占她的便宜,恐怕他今天就不是断一只手那么简单了。 第三十二章 收徒大典 ==============================   靖虚山,犹如龙脊一般盘旋绵延,放眼不知几百里,雄奇挺拔,山上终年云雾缭绕,偶有仙鹤驾云起舞。   桃神宗便是坐落在靖虚山上,道观云立,层层叠起,亭台楼阁虽是古朴无奇,却又极是简单素雅,恍若上古年间流传下来的建筑风格。   “隆隆隆——”   殷若璃开着重型摩托车,风驰电掣疾走而来,路上也有不少前来拜师学艺之人,他们看到这黑色的钢铁猛兽,全都吓了一大跳。   “黑、黑云兽?”   “不!那恐怕是蝙蝠天妖!”   “恐有危险!众人小心!”   路上的人无一不是戒备警惕,严阵以待,把殷若璃的摩托车当成了极端危险之物。   直到殷若璃快若流星地穿过他们,他们还愣愣地发呆犯怵,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全都像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唔……屁股有点疼…真是的,亏这条路还是官道呢,还那么多小坑小洼,一点儿都不平坦,要不是摩托车减震效果好,轮胎又够弹性,我怕是要颠簸得屁股都肿了…”   殷若璃开车到桃神宗山门,她摇摇晃晃地下了车,深深地鄙夷着古代人的铺路水平,倒是冷扶摇意犹未尽地说道:   “不颠簸啊,比骑马舒服一些,你这车子的坐垫软绵绵的很有弹性……师妹,你下次可否教我骑骑这辆‘黑金奇门车’?驱策它可比骑着汗血宝马还要威风得多。”   冷扶摇有真气护体,武功又精湛,区区的颠簸自然奈何他不得,殷若璃却哼道:   “师兄,你是想骑它,还是想骑……”   冷扶摇不假思索道:“都想!鱼与熊掌,自可兼得。”   殷若璃好笑道:“师兄坏死了,璃儿问是你想骑车还是想起马……但如果你本事够大,找得到黄泉宝库,那到时候,你想骑别的也是可以的呢……”   冷扶摇听得心潮起伏,热血上涌,就连他右臂的骨折疼痛都似乎完全忘却掉了。   “尔等何人,驱策这等奇甲异兽闯入桃神宗,报上名来。”   这时,一声大喝传来,三个桃神宗的守山弟子已然将殷若璃、冷扶摇一并围住。   “啊…三位好哥哥,雪儿和冷公子是前来拜师的……此物乃是雪儿制作的机关傀儡,非是奇甲异兽,如有扰乱桃神宗清静,还请三位好哥哥赎罪。”   殷若璃摘下了头盔,露出她那张清纯仙灵的俏脸,那一头乌黑亮泽的青丝秀发如瀑布般滑落下来,瞬间的美感,惊艳四方。   “呃……这、这……原来是前来拜师的准师妹,欢迎,欢迎。”   三名守山眼睛都有些发直,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说得出这么句话,他们还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彼此眸中都有难以掩饰的惊讶。   “谢过三位好哥哥,可否给雪儿带个路?雪儿初来咋到,桃神宗门又那么大,怕是容易迷路呢……”   “无需带路,准师妹你只管往前走,小半盏茶的时间便可顺着山路阶梯抵达敬天台,收徒考核就是在敬天台上举行。”   “如此甚好,雪儿再次谢过三位好哥哥,啊,错了,应该是师兄才对。”   殷若璃又行了一礼,随即莲步轻移,款款走入山门。   “师妹,且慢!”   “怎么了,三位师兄?”   “师妹,你可是姓……殷?”   面对守山弟子的疑问,冷扶摇心头咯噔一下暗忖着该不会是她身份败露了吧,殷若璃却巧笑嫣兮道:“没有的呢,雪儿乃是出身江南的明氏,劣名镜雪,以卖唱献舞为生,三位师兄莫不是在哪家青楼里见过雪儿?”   守山弟子抱了抱拳,歉然道:“不,我等从未去过青楼,咳,是我等多虑了,还以为你是殷连霜师姐的族妹……你且上山吧。”   殷若璃点头一笑,不多停留,跟冷扶摇一起进了山门。   看着殷若璃曼妙多姿的背影,以及她那裹在薄薄连衣裙里的饱满翘臀,那三名守山弟子久久都不舍得移开视线,哪怕殷若璃走远了,他们都还愣在原地回味着。   “李师兄,刚才的姑娘也忒是好看了吧……我原以为殷连霜师姐就已经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女人了,简直像是仙女一样,孰料今天还有个更好看的…而且还是个能歌善舞、待人和善的艺伎,哦,她可比殷师姐要好说话多了,说不定将来咱们还有机会赏识到她的歌舞。”   “我桃神宗出了殷师姐这么一位女中豪杰已是难得,如今又要多一位更出色的女弟子了吗?”   “关键是……方才那位姑娘脚步虚浮,一看就是武功低微,跟殷师姐的修为差了十万八千里……她能顺利地通过考核进入咱们桃神宗吗?”   而在桃神宗的敬天台上——   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不知聚集了多少方圆千里之内的公子哥、千金女,他们挖空了心思都想要挤入到桃神宗里学艺。   倒不是桃神宗的武学有多么厉害,主要是桃神宗发放给弟子的“桃神丹”极具有洗筋伐髓之效,可以排出污秽,旺盛血气,对于习武之人相当的有用。   而且靖虚山上栽满了桃神树,有些品阶极高的桃神树结出来的果子也是补气效果绝佳,若有机会常年啖食,可以延年益寿、滋养骨髓。   每一次收徒大典,都会淘汰掉九成的人,但被淘汰的人却不气馁,总会在下一个季度又跑来孜孜不倦地考核,其中不乏连续被淘汰了三五年之人,可见道门七大圣地对世俗武者的吸引力有多大。   “田岗!真气九段!略差!”   “莫儒方!两仪阴阳中层!合格!”   “尹水东!三花聚顶下层!甚好,甚好!”   一阵阵嘹亮的喊声,从考核的中年执事口中蹦出来,宣判着一名名弟子的命运。   然而,即使被宣判不合格,被考核者也不会被一下子淘汰掉,因为还需要考虑到年纪、性别,更还有心性、悟性的复试,就好比一名年仅十四岁的少年,哪怕他仅仅只修到真气九段,那也是个天才,是可以斟酌考虑,破例纳入桃神宗加以栽培的。   至于心性、悟性的复试也一样尤为重要。   修道悟道,讲的是顺应天理,窥破乾坤奥秘,哪怕武学天资不够,只要在心性、悟性上独有天赋,那也是个可用之才,说不定未来的成就还远在武学好手之上呢。   “师妹……你丹田破碎,肯定是过不了考核的……你确定桃神宗会愿意收你么?”   “咯咯,放心好了,璃儿是真正的天才,那些心性、悟性的考核在我眼里就是小菜一碟,分分钟都能过的。”   殷若璃对自己有着强大的自信,她还真不把一般的练武之人放在眼里呢。 第三十三章 须臾之门 ==============================   殷若璃的到来,让敬天台的年轻人都眼前一亮,她就像是最优美的风景线,让本来凝重蕉灼的气氛也为之一松。   但她没有直奔演武台,反而对一个扫地老道士露出一个暖心的微笑:   “老人家,这么闷热的天您还要扫地啊?”   扫地老道满脸皱纹、身材佝偻,眼睛都浑浊了,他抬头看了殷若璃一眼,沙哑着嗓音孱弱道:   “老身清扫敬天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已有六十余载,虽已老身年迈,却容不得此处有落叶断枝……莫说天气闷热,即使冷寒彻骨,老身也要将地上扫个干净。”   殷若璃俏皮地朝他眨眨眼,凑近到他身前,一把抢过他那陈旧发黄的的扫帚,落落大方道:   “老人家您辛苦了,中午的那场大暴雨让桃树掉了好多落叶呢,您老人家扫了一辈子,也不差这一次,且歇着让雪儿来扫扫吧,年轻人动动筋骨是应该的。”   “使不得,使不得啊……女娃儿莫要耽误了你的正事。”   “没有的呢,那边人很多,雪儿过去了也还是要排队,倒不如扫去桃神宗的三千烦恼,图个清静,也图个心静。”   “哈,你这女娃儿,说得在理……老身在桃神宗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你这般心性的女娃儿,着实难得,每一个前来考核的学子,都是忧心于自己的前程,极少有谁会多看老身一眼,也没有谁会在意地上的落叶…”   那老道甚为开怀,不由得捋着白须,越看殷若璃越是顺眼。   殷若璃清甜一笑,毫不做作地扫起了落叶,动作利索,尽显她淳朴勤快的一面,她那红扑扑的俏脸在阳光照射下更显明艳。   冷扶摇却在一旁纳闷极了。   干啥呀这是?   不是要假借着拜师学艺之名混进桃神宗吗?怎么她就节外生枝,半途去搭理一个死老鬼?   她是闲的没事干嘛?   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多去迷惑几个桃神宗长老呢,何必跟那个老得半只脚踏进棺材的死鬼浪费时间,真要闲得慌,还不如晚上到他被窝去解解闷。   “明大小姐……可要小生帮忙?”   “冷公子,你先去考核吧,莫要管雪儿,雪儿不喜排队,顺道也可以跟这位老人家聊聊,倾听他这六十年的所见所闻……每一位饱经风霜的耄耋老人,都是一部人生宝典。”   冷扶摇暗暗翻起白眼,腹诽着你这贱人还真是会假扮兰质蕙心的大家闺秀,要不是知道你底细,老子都差点被你骗了。   然而那老道闻听此言,却是眉开眼笑,连皱纹都舒展开来,连连长叹道:   “耄耋老人,人生宝典……哈,女娃儿你说到老身心坎里了……现在的年轻人,极少有人像你这般活得明白,看得透彻。”   殷若璃乖巧懂事地低下头,像是受宠若惊道:   “老人家谬赞了,雪儿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啊,冷公子,你先去忙你的吧,不用为雪儿耽误时间的。”   冷扶摇犹豫了下,但还是先去办正事。   庸俗的冷扶摇,又比得过他师妹的火眼金睛?   踏足到敬天台的那一刻,殷若璃就看出端倪了——那个扫地老道绝对是桃神宗太上长老那种级别的巨擘。   他伪装成扫地老头,看着平平无奇,又隐藏了气息和武学根基,看着就像垂垂老矣的无用老人,没有人会觉得他是高手,自然也没人会跟他刷好感。   可殷若璃不同,她修习巫术,又是女天子,对气息的感应比常人敏锐十倍不止,那老道再怎么隐藏,再怎么低调,也会被她所察觉。   “女娃儿,你未修武艺,又毫无根基……你当真是来桃神宗拜师的吗?”   “老人家您觉得呢?”   “你看起来十七八岁,身子骨已然定型,再习武也是徒劳枉然,难有进步,可惜了…你看起来是个很聪慧的女娃,若能早十年来到桃神宗,关门弟子必有你的一席之地。”   “老人家过誉了……雪儿不过一凡俗女子罢了,哪有您说的那么神,不过,雪儿即使不会武功,也想要寻道求索,领悟那超然于红尘的永恒真理……况且,桃神宗作为道门七大圣地,理应当以道为主,以武为辅,不是吗?”   “呵呵,有理,有理……道门之人,理应主道辅武,但现在的年轻人却在习武上投入了太多时间,只用于争名夺利,倒是误入歧途了。”   老人家唏嘘不已,在殷若璃面前打开了话闸子,聊得极是欢畅,越是跟她交流,他就越是讶然,她似乎事事都能说到他心坎上,让他有种百年难觅一知音的感觉。   而在远处的观星楼上——   焚香袅袅,丝竹悠悠,一名青衫男子在把玩着古朴沉重的星罗盘,他英挺俊朗,面如冠玉,气质傲然不群,活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仙人。   木桌对面的中年道人颔下三缕清须,热情笑道:   “尘外洗剑染春秋,不愧是太乙玄门新一代的翘楚,这等风采,这等修为,这等见识……看来,太乙玄门又要引领风骚五十年了。”   青衫男子淡淡道:“岳掌门,多余的客套话还是省下吧,你我彼此都有要事在身,又何必浪费唇舌呢?你要抓紧时间炼化黄泉宗的老魔头,我,则想尽快回到师门去交接任务,然后过我的逍遥日子。”   中年道人闻言,爽朗一笑,洒然道:   “太乙玄门向来注重礼节,不曾想,倒是出了你这般无视繁文缛节之辈,难怪你被你师尊视为异数……来,春秋贤侄,这须臾之门小心保管。”   说完,中年道人将一面水晶镜子送到染春秋手里。   染春秋翻看了下,目光逐渐凝重起来:   “如此浑浊的压抑气息,果真是须臾之门……当年盛极一时、足可横扫天下的黄泉宗,便是因这须臾之门而衰落下来。”   “不错,它的另一头通往天外邪魔之地,稍有不慎,它便将给神州大地带来毁灭性的浩劫……你们太乙玄门拥有封魔塔,又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合该好生监管着须臾之门。”   “无须赘述,春秋自然明白,将它带回师门以后,第一时间就会将它送入封魔塔炼化……唔,岳掌门,你的修为比师尊所说的还要高了不少,想必,你是在黄泉宝库里获益匪浅吧。”   “贤侄此话何意?莫非太乙玄门也想分一杯羹?不怕伤了两大宗门之间的和气吗?”   “不,岳掌门你多虑了,太乙玄门还看不上那破烂宝库……春秋只是提醒一句,黄泉宝库对你而言,是崛起的机遇,还是毁灭的导索,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染春秋站起身来,一伸手就收了那面“须臾之门”水晶镜子,而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连句道别都没有。   中年道人微微发怔,随后将香炉盖上,若有所思道:   “太乙玄门竟然能知晓我桃神宗攻破了黄泉宝库的秘密……看来,太上长老团里面有他们安插·进来的棋子,是我大意了,但须臾之门本就是烫手山芋,他们想要,给了也无妨……倒是这个染春秋,年纪轻轻就是六神枯荣的境界,比之丰都、连霜要出色不少啊……” 第三十四章 太乙春秋 ==============================   此时,敬天台上,殷若璃利索干练地清扫落叶,虽是粗活,但她扫叶的动作也甚是好看,尤其是她裙摆和发丝随着动作而摇摆舞动,轻舞飞扬,再配上她那认真专注的表情,让人倍感亲切,恍若感觉她触手可及。   她待人和善、尊老爱幼、乐于劳动,看在旁人眼里,她简直就是完美情人的首选,这等女人若有福气娶回家,那可真是快乐似神仙了——君不见,那些稍有姿色的女人都眼睛长在额头上,一个比一个难伺候的。   “老人家,您没有子嗣后辈的吗?”   “老身这一生都耗在桃神宗,寻道求索,未曾娶妻……”   “抱歉哦,是雪儿问的太多了。”   殷若璃张了张殷红的小嘴,可爱地咬了咬唇瓣,旋即她又露出暖心善良的笑容:   “老人家,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就把雪儿当做你的义女好了,啊呀,不对,您这年纪,给雪儿当爷爷都绰绰有余的……”   白须老道士那浑浊的双眼忽然明亮了起来,似乎古井无波的内心重归复燃、老树开花,他咳嗽着道:   “不可,女娃儿你有大好前程,你该把时间放在修道、历练上,莫要因为老身而有所分神……老身半只脚踏进了棺材,不值得你费心。”   殷若璃眨动着灵动的美眸,脆生生道:“莫要这么说,爷爷您定然会长命百岁的,人们都说靖虚山是神山,您为靖虚山扫清三千烦恼丝,靖虚山会保佑您的,不是吗?”   殷若璃那张小嘴就像是抹了蜜一样,能让人甜得心醉,那白须老道士更是听得耳根子都软了。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明眸皓齿、钟灵毓秀,瑞的是灵气十足,像是集了天地宠爱于一身,这样的姑娘家要当他的干孙女……他又岂能不心动?   都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过这种心动而又喜悦的滋味,那可比老来得子的人生幸事还要开怀十倍啊。   然而心动归心动,白须老道考虑到自己时日无多,倒也真心不希望天真无邪的殷若璃在他身上投入太多感情,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婉拒道:   “女娃儿,你有这份心已是极好……但老身孤独自在惯了,不喜羁绊约束。”   “啊呀,老人家,您正是颐养天年的年纪,合该远离孤独才是…”   殷若璃侃侃而谈,落落大方,十足十就是个聪敏多智的千金姑娘,这般风采,这般口才,最是容易博取老人的好感。   这时——   人群里传来了一阵哗然,吵杂声节节攀升,如滚滚洪潮般响起。   “好英俊的公子哥!是哪位师兄啊!”   “看衣着,应该是是太乙玄门的吧?”   “他好像是尘外洗剑染春秋!”   “真的是他?听说他一剑就把魔门阴阳宗宗主凌潭断去一臂,第二剑就取下凌潭的首级,修为高得能把人吓死!”   “听说当朝的七公主和九公主都钟情于他,连皇帝都想要赐婚了,他倒好,傲得没边,都不乐意当驸马爷,而且还是双重驸马爷啊!同样是男人,怎的差距这般大!”   一众考核的男男女女都齐刷刷地将目光聚焦在染春秋身上,有羡慕,有嫉妒,有钦佩,有爱慕,有不忿,有激昂。   但染春秋却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只把他们当成不值一哂的阿猫阿狗,懒得为他们浪费心神。   “此子……丰神俊朗,有若神将,看似锋芒尽露,实则内敛在他的个人世界,不为外物所莽…”   白须老者对染春秋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然而殷若璃却是心头发冷,吓得俏脸都微微发白起来。   是他?   当年那个猫哭耗子假慈悲的臭小鬼?   绝对是他,那眉宇那眼角不会有错的!   殷若璃清晰地记得十年前她被生擒到太乙玄门,捆绑在铁柱上,风吹日晒、霜打雨淋,吃尽了苦头,最后她还被一群牛鼻子用银针刺破丹田,血流如注,奄奄一息。   “春秋,你且记住,这等妖女不值得怜悯,她小小年纪,便能用机关之术杀死了太上长老,若再给她十年,天下岂不被她折腾得千里焦土?春秋,破她丹田的最后三针,便交由你去做,望你切记,斩妖除魔责无旁贷,对于妖魔邪道,就留不得半点慈悲!”   “是!师傅!”   在殷若璃颤抖的悲鸣声中,那个仅比她大六岁的少年郎冷冷地将银针刺入她身体中,让她脚下滴着一滩血泊。   往事历历在目,殷若璃愤恨恼怒得牙痒痒的。   “唔,好浓烈的杀意……”   染春秋忽然心血来潮,猛地感受到一股异样的视线投射而来,他霎时转过头,遥遥地越过人群,望向百米之外的殷若璃。   四目交接,惊爆寒星,碰出了激烈的火花!   淦!   他注意到我了吗!   不会是把我认出来了吧!   殷若璃胆战心惊,连忙低着头转过身,不再与染春秋对视。   可一切都已经迟了!   却见染春秋大步流星地疾走而来,路上有些准弟子挡路,他直接真气一震,把挡路者震翻在地上,尽显霸道蛮横。   他过来了!   明显是冲着我来的吧!   这怎么可能啊!   明明已经过去了十年,当初还是黄毛丫头的我已经大变样了,他是怎么认出我来的,就凭那一瞬间的眼神吗!   殷若璃寒毛乍起,这三年来她还是头一次这般忐忑紧张,内心深处的恐惧仿佛也在这一瞬间被勾了起来。   太乙玄门,永远是她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只两个呼吸的时间,染春秋已经疾走到敬天台边缘,就那么出现在殷若璃、老道人的面前,他双眸如炬,眼神如刀子般锋利,一身锐气形成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姑娘,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你给我一种很是熟悉的感觉。”   磁性浑厚的嗓音中,蕴含着一股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沉重威慑。   “或许吧……奴家明镜雪,乃是江南十三州一代的歌舞艺伎,公子,你若是常逛青楼,兴许真的会见过奴家……”   殷若璃内心又惊又气,真恨不得将染春秋千刀万剐,然而她却不得不露出明媚勾人的笑容。   “不,我从不逛青楼,也从未去过江南……但我很肯定,我的的确确见过你,那种熟悉感是不会有错的。”   染春秋脸色凝重,紧紧逼视着殷若璃,那锋利的目光似要将她的衣服也看穿,顺带看穿她任何的伪装。   殷若璃心底发寒,却不得不嫣然笑道:“公子,莫要调侃戏弄奴家……奴家流落风尘,卑微下贱,怎可能跟公子你是熟人……像你这等俊朗公子,岂是奴家有机会结交的呢?”   染春秋冷冷道:“你抬起头,我要好好地看看你的脸。”   殷若璃像是受惊的小鹿般娇躯微颤,她手持扫帚,彷徨地后退两步,似是戒备,似是怯懦:   “公子……请自重,奴家虽是艺伎,却也不能与你在大众广庭之下有所亲近……”   “我叫你抬头!”   染春秋压迫感十足,宛如石破天惊,他甚至还不耐烦地伸出手,要去勾起殷若璃的下巴,强行让她抬头与他对视。   但旁边的白须老道人却拦住了染春秋的动作,他浑浊的老眼变得清明起来,只沙哑着嗓子缓缓道:   “年轻人,她是桃神宗的女弟子,你莫要调戏她。”   “我并非调戏,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年轻人,你觉得她眼熟,是因为她与殷连霜有三分相似……可这大千世界滚滚红尘,长得像似的人多了去,你又何必执着?她未习武术,容易受到惊吓,你莫要为难她。”   “什么殷连霜?我不曾认识!我只觉得她像十年前的一个女童!你,让开,我要亲自验证一番!”   说罢,染春秋那凌厉如刀的目光更加森寒,他上下打量着亭亭玉立、仙气十足的殷若璃,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   “把你衣服脱了吧,我要看看你的丹田是否有疤痕。”   染春秋这句话甫才脱口,周围一群竖着耳朵偷听的考核弟子不由得炸开了锅!   “哇去!这要求太过分了吧!”   “咱们桃神宗好不容易出个仙女一样的女弟子,他就是这样来羞辱她的?这种人,也好意思被誉为七大圣地的风骚翘楚?”   “简直伤风败俗!”   “这分明是仗势欺人!他就是瞅准了那位姑娘还没拜入桃神宗,没有后台撑腰,他才会这般羞辱她!”   “衣冠禽兽哇,他白长了一张小白脸了,居然当众要求一个黄花闺女脱下肚兜给他看丹田,这让她如何自处,我看,他分明就是变态!恬不知耻!”   不仅是考核学徒们心中不忿,就连一些负责考核的执事、长老、护法也感到大为震惊,不敢想象太乙玄门的首徒居然会在桃神宗撒野,说出如此下流无耻的言语。   “公子!请自重!雪儿再怎么卑贱,也断然不会答应你的!”   殷若璃咬紧牙关,怒视着染春秋,俏脸两腮都被气得涨红了,让白须老道人也看得升起恻隐之心。   “你若不配合……那,我可要自己动手了!我的直觉,从来都未曾出过错误,每一回都奇准无比,而如今,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就是她!那个罪无可恕的小妖女!”   说话间,染春秋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他也顾不得任何后果了,直接大手一伸,就要去撕开殷若璃的雪纺连衣裙。   “竖子!敢尔!桃神宗岂是你任意妄为之地!”   白须老道人终于不再伪装,他“啪”的一声,伸手扼住了染春秋的手腕,而后真气如瀑,雄劲迸发,随手一推就让染春秋蹬蹬蹬地后退了三步,每一步都在地面上踩出深深地脚印。   染春秋眉头微皱,非但不惧,反而狂态毕露道:“原来你是桃神宗的太上长老商羽蕉,辈分远在我家师尊之上……但那又如何?我染春秋立志降妖除魔,不容那妖女遁形,你若阻我,就莫要怪我连你也一并惩治!”   殷若璃却无辜又无助地摇着头,眼眶发红,潸然欲哭道:   “公子,你有所误会……雪儿是清倌人,不是妖女,你要找妖女,自可去青楼找那些妖女姐姐,她们都是客官老爷的小妖精……啊,你别为难老人家,他都一把年纪了,你还想殴打他吗,要打的话,你只管冲着雪儿来便可!”   见识了白须老道人方才的修为,殷若璃心头大定,再也不惊慌彷徨了,她不仅转危为安,而且还打起了小算盘,想要假借老道人之手,狠狠地杀杀染春秋的威风。   毕竟……   老道人可是一位七星照魂的大宗师,在桃神宗里,就属他的辈分最高的!能碰到这个老头,也算殷若璃捡到宝了!   ……   ……   ……   【以下是助兴小剧场——】   “把你衣服脱了吧,我要看看你的丹田是否有疤痕。”   “公子,请自重!雪儿虽是沦落风尘,却也不是随便的女子!”   “你若不配合,那……我只好亲自动手让你脱了。”   “公子,你,你怎能这般厚颜无耻!”   “厚颜无耻?哈,也是……对付你这种妖女,使用暴力只会落到了下乘,说吧,你要怎么才肯心甘情愿地脱去肚兜让我查看?你不是风尘女子么,有钱就能让你脱了吧,我太乙玄门多的是灵丹妙药,只需一瓶,足可抵过万金。”   “公子……雪儿并非爱慕钱财之人。”   “那你……”   “但如果公子能给雪儿找来一种名为‘月票’的天材地宝,雪儿自当倾心为公子宽衣解带……”   “此话当真?你且等着!春秋这便去给你寻来‘月票’!”   “公子记得哦,多一张,雪儿就多脱一件噢!”   殷若璃眸中秋波闪闪,不仅在暗示染春秋,也在暗示着在看戏的各位客官老爷,多多益善,只要月票够,自然能看到最想看的。 第三十五章 身败名裂 ==============================   白须老道商羽蕉,一位极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年逾百岁,连桃神宗掌门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太师叔祖”。   “女娃儿无须担心,此子虽有经天纬地之才,但想要奈何你,却还要问过老身答不答应。”   白须老道将殷若璃挡在身后,摆明架势就是要护着她了,这么个纯真可爱的姑娘家,他也舍不得她受到半点委屈。   染春秋身上的气势如滚滚浓烟般蒸腾起来,他的眼神就像是雨夜孤行的凶狠饿狼般冷厉:   “我再说一遍!她可能是合欢宗的妖女!当年我破了她丹田,留有疤痕,若她不是做贼心虚,那揭开衣服,松开肚兜让我一观又何妨!何必遮遮掩掩欲盖弥彰!”   染春秋的声音奇大无比,在整个敬天台扩散出去,几乎让每一位弟子、执事、杂役都听得一清二楚。   白须道人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语气也不再客气:   “合欢宗?娃儿,你莫不是练功练得脑子不正常了?竟敢污蔑我桃神宗弟子是合欢宗妖女!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她像是淫媚浪荡、不知羞耻的女子么?如她这般清丽出尘的女子,怎的在你眼中就是妖女了?怕是你们太乙玄门,都难以培养出她这般纯澈无垢的女子!”   白须老道一席话,让周围的桃神宗弟子也炸开了锅,吵吵嚷嚷地对染春秋指责道:   “哪门子的歪理!要为难我们的师妹就直说!你仗势欺人还理直气壮了,要点脸吗!”   “就是啊,合欢宗的女人个个都人尽可夫,长得跟狐狸精似的,他怕是眼瞎才会把那位姑娘跟合欢宗联想到一块。”   “太乙玄门欺人太甚!随便捏个罪名,就能乱扣帽子毁人清誉吗!我真是看错太乙玄门了!幸好我当初没去太乙玄门拜师!”   就连一些参与考核的千金姑娘、江湖女侠也纠结地捏着裙角,眼神复杂地看着染春秋,暗忖着他明明气宇轩昂,英挺俊朗,怎的就那么睁眼瞎,还以为他会是完美的白马王子人选呢……   染春秋的眉头皱紧,脸色沉冷如水:“我管她清秀还是淫媚,我的要求很简单,让我看一眼她的丹田,她又不会少块肉。”   殷若璃娇躯微颤,她的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像极了饱受委屈的小媳妇,她抽泣道:   “公子,你……你又不是雪儿的夫君,脐下三寸的羞耻之地,岂能随随便便就让你看?”   殷若璃表面哭出声,心里却笑出声,好个染春秋,真是个银样镴枪头的草包,空有一身修为又如何,他的字典里就没有“八面玲珑”这个词,完全我行我素特立独行,只要他认为是对的,就不会去管别人对他的看法……这样的人,即使在正道里也会被视为另类,迟早会玩·火自·焚的。   说白了就是情商低、太自负的表现,总是一副天王老子都没他厉害的嘴脸,不把世俗纲常放在眼里,以为自己将来会是天下第一高手。   哎呀,这样的人,不也是活脱脱的单身流龙傲天吗,越级挑战对他来说不算难吧,那,老道士能不能对付得了他啊?   “你这妖女还好意思妄谈夫君?只怕你的夫君多达上千人!”   “住口!太乙小儿!休得侮辱我桃神宗弟子!速速滚出桃神宗!”   “哼,待我看完她丹田疤痕,自会决断去留,妖女,你还不伏诛更待何时!”   染春秋和老道人之间充满了火药味,说到最后一句,染春秋更是狂态毕露,率先动手,大手擒拿向殷若璃。   “夸口!桃神宗容不得你逞凶放肆!”   老道人浑浊的双眼变得如鹰隼般凌厉,他佝偻的身躯也变得挺直起来,就连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平坦,仿佛瞬间年轻了二十岁!   他一旋身,一出掌,一对轰!   嘭的一声炸响,掌劲四溢,气浪滚滚,居然让周遭的桃树都簌簌掉下更多的叶片!   染春秋被掌劲震得后退三步,显然是吃了亏,但他仍旧不愿放弃,猛地腾飞上半空中,如蛟龙出海般连连出脚,发起了猛攻。   他想要以巧破力,用精湛的战斗招式来弥补境界上的差距。   每一拳,每一脚,都像是精准计算过一样,行云流水一波接着一波,竟然还真的跟老道人拼得有来有回。   敬天台众人看得叹为观止,在场众人大多都是三花聚顶以下的稀松武者,何时见过最顶尖的高手对决,那酣畅激烈的战斗场面,以及精湛高深的拳脚招式,无一不让他们看得眼不暇接,受益匪浅。   就连人群里的冷扶摇也是看得胆战心惊,不得不服   同是大宗门的优秀弟子,他也才四元开泰中上层,儒门的齐雨鹤是顶峰,十六皇子则是半步五气朝元,然而太乙玄门的染春秋却是六神枯荣,而且还是境界相当稳固、蓬勃的那种!   同样是人,怎么差距就这般大?那家伙的天赋该有多高?冷扶摇不是个容易气馁的人,然而看到染春秋的修为和战技以后,他却提不起半点迎头直追的勇气了。   酣斗片刻,染春秋已经蕉躁起来,他看似能跟老道人拼得旗鼓相当,但他真气损耗却极为严重,若再缠斗下去,怕是要不了三分钟就会力竭。   他看了看二十米之外,那个似笑非笑的妖女,蓦然把心一横,喝道:   “老道!给我滚开!否则休怪我烽火扇无情!”   “烽火扇?你要作甚?”   白须老道人怒目圆睁,却见染春秋猛地从腰带上取下一柄艳红色的精巧玉扇,上面镂空雕纂着山河草木、日月星辰。   “当然是惩奸除恶!我今天非要她原形毕露不可!五雷为神,卷云为魄,八荒化尘,是谓烽火”   染春秋眼冒红光,已然催动道术,周身泛起圆弧青光。   他身上顿时狂风大作,就连他手中的烽火扇都燃起了熊熊烈火。   “太乙玄门竟把这等宝物交给你……难怪你肆无忌惮,但你还是太过自负。”   老道人脸色颇显凝重,不再保留,身上密布着一层桃红色的护体真元,而后旋身一掌拍向染春秋,气势汹涌宛若雪崩。   染春秋的烽火扇也扇出一道火焰狂风,炽浪滚滚,让空气都多了几分蕉味。   一掌一扇,再度交击,如天雷地火,声势骇人,就连地面的泥土都凹陷了下去!   此时,相撞的暴烈气劲四散狂逸,竟把三四十米之外围观者都掀翻在地上,倒了一大片一大片!   气劲炽热,刮在脸上火辣辣的疼,一些靠得近的千金姑娘白皙雪嫩的脸都被烫得有些发红了。   而近在二十米内的殷若璃……   却也被更加强烈的气劲笼罩。   她毫无武功,没法用真气护体,面对滚滚而来的炽热气浪,她根本无从招架。   但危急关头——   冷扶摇“唰”地一下竟然窜了过来,他早就预料到不对劲,提前过来护着他的专属炉鼎。   “大小姐莫慌!小生来救你了!”   冷扶摇如雨后飞燕,电光火石之间抱住了殷若璃,然后用自己的背脊去承受热浪冲击,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笨师……冷公子,不要啊!”   殷若璃在冷扶摇怀里一点都不感动,她还气得牙痒痒的,她宁可被热浪烫伤,也要让染春秋不死都脱层皮,她玩的就是苦肉计,但是这个笨蛋师兄前来救她,那她还怎么继续挑拨染春秋和桃神宗的关系?   炽烈气浪一波盖过一波,汹涌浩荡,竟然把冷扶摇也吹得翻滚在地上,就像滚地葫芦似的,咕噜噜地就抱着殷若璃滚出七八米。   而后噗通一声,两人都坠入了敬天台的洗剑池之中,衣裳湿透。   另一边,老道人与染春秋的争斗已然白热化,老道人越战越勇,染春秋却是损耗严重,终究难敌这老牌的七星照魂高手。   过不片刻,染春秋落败,被老道人一掌轰在胸口处,身体抛飞出二十多米远,当空呕出一片鲜红,就连他手里的烽火扇都掉在了地上。   而他倒飞出去的方向——恰好也是洗剑池!   又是一阵“噗通”落水声,水面溅起了一大片水花,遭受重创的染春秋竟也坠入水里。   咕噜噜——   殷若璃还在池水里喷着泡泡,她吃力地想要游回上岸,乍然间却看到染春秋也咕噜噜地沉在她旁边。   染春秋满脸痛楚,还在水里咳嗽着呕出鲜红。   但下一刻,他睁开眼的时候却见对面的居然就是他最想要抓拿的妖女!   四目对视,迸出火花!   哈!   真是老天都在帮我!   就算我被商羽蕉击败了又如何,我也还是阴差阳错地坠到她身边,如今在水底下,谁还救得了她!   且看我掀开她裙子,看看她的脐下三寸!   染春秋强忍着胸口的剧烈刺痛,竟是一根筋地贯彻除恶务尽的理念,非要跟殷若璃过不去。   他大手一伸,就要伸向殷若璃。   “咕噜咕噜”   旁边的冷扶摇睚眦欲裂,他岂能容忍殷若璃当着他的面被牛鼻子欺负,当下,冷扶摇便在水中一拳向染春秋揍去。   染春秋虽是遭受重创,但烂船还有三颗钉,修为也远在冷扶摇之上,他嘴唇一动,竟是用道术控制水流,束缚住冷扶摇的行动!   殷若璃惊慌失措,在水里挣扎着想要逃离,不依不饶的染春秋却一边呕血一边伸手去拽住她的脚踝,硬生生地把她往池底下扯回来!   殷若璃惊骇欲绝,眸中满是凄楚之色,她还双手紧紧地抱着胸前,一副不堪受辱的模样。   染春秋冷冷地看着她,一手捉着她的脚踝,一手捉着她的裙摆,狠狠地翻了起来!!   近了!   真相近在眼前了!   不枉我跟桃神宗撕破脸皮,也不枉我吃了这么大的苦头受了这么重的伤!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那个八岁就能杀死太上长老的妖女,我绝不容忍她还能继续遗祸世间!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我也要防患于未然!   待我证明她是妖女,哼,桃神宗对她的包庇,就将会成为桃神宗的污点,到时候我要桃神宗亲自来我师门赔礼道歉!   染春秋心潮澎湃,他看到她那彷徨又绝望的眼神,便知道她做贼心虚,必定心里有鬼了。   然而——   随着她的裙底被掀开,略显浑浊的水质里,他分明看到她光洁如玉的小腹下面,没有半点疤痕!   不仅没有刺痕,而且还白皙细嫩,粉生生的毫无瑕疵!   不!   不可能!   染春秋的脑海轰然巨响,他心神摇曳,像是收到了巨大的刺激一样!   这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小妖女当年被他最后三根银针碎掉丹田,而且在此之前,师门里的叔伯也刺过她三十三针,每根针都是破魔银针,是会留下不可恢复的创口的,宛如烧红铁杵留下的烙印一样挥之不去!   但她……   她为何却是毫无瑕疵!   她既然毫无瑕疵,为什么刚才却死活都不配合,一副做贼心虚生怕暴露的模样!   染春秋脑子乱成一团,又蓦然想到他今日的所作所为触犯众怒,怕是会给师门蒙羞,最后将迎来难以预测的后果——不,不应该是这样,我的直觉从来都很准,逢赌必赢,可如今为何会错得这般离谱!   会是哪里出了差错吗?   是她穿着的那条白色亵裤吗?   哼!   又薄又少的布料,简直有辱斯文,还绣有奇怪的蕾边花纹,一看就是下流女人喜欢的花纹款式,这等亵裤,也只有妖女才会穿吧?   正常的千金姑娘,怎可能穿这等耻辱之物!   是了!定然是她亵裤的裤头遮掩住了她下半截丹田部位……我就不信,她下半截丹田部位仍是没有针痕!   染春秋对自己的直觉有着盲目的自信,他把心一横,就要伸手去把殷若璃的蕾丝内内也给扯下来。   但已经没有机会了!   方才水中的一系列事故,仅发生在短短的一个呼吸时间之内,如今,老道人已然赶赴到洗剑池,还在岸边施展擒拿手,隔空御气!   染春秋的身体失去平衡,顿时就被老道士从水里隔空捉了出来!   “竖子敢尔!竟然在水中侮辱我桃神宗女弟子!太乙玄门净是出你这等人面兽心之徒么!你还口口声声污蔑她是妖女,可你这行径,与魔门之人有何区别,无耻下流,毫无底线,妄为正派!”   老道士暴躁如雷,护犊心切,根本容忍不得染春秋在水里想要褪去殷若璃亵裤的邪莽举动,他又是一记雄掌隔空印去。   “哇”的一声,染春秋惨烈痛嚎,胸骨都断了好几根,如断线风筝般撞在桃树上,血洒长空。   而他身上的“须臾之门”水晶镜片,也不慎从怀中脱出,“啵”的一声掉进了池水里,坠落到殷若璃面前。 第三十六章 烽火玉扇 ==============================   晶莹闪烁的“须臾之门”在水中反射着光芒,沉入淤泥,殷若璃却是看都不看一眼,把“须臾之门”视若无物。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这是须臾之门,因为她压根就没见过八百年前的不祥之物,她以为须臾之门真的是一面木门或者石门、金属门——要不然它干嘛叫做须臾之门?   此时,她还沉浸在羞愤和恼怒之中呢!   该死的染春秋!   刚才竟然敢做那么过分的事!   在水里掀开她的裙底也就算了,竟然还像是擒拿小鸡一样,单手拽着她的脚踝,让她以羞耻地张开双腿,差点被他撕开最后一点遮羞布!   哪怕殷若璃妖女出身,在合欢宗里被秋萍夫人教导过许多取悦男人的本事,她也从未那么狼狈过,别看她平时喜欢卖弄风骚,实际上她还是很爱惜羽毛的,严格恪守底线,绝不让男人看到她的隐私之秘!   就算是冷扶摇跟她相处的时候,也最多只看见过她在木桶里泡澡,她泡在水里还用毛巾盖住白嫩嫩的胸脯,说什么也不会让师兄看到兔子宝贝——倒不是她矫情,出身合欢宗她也无需矫情,只是她难以接受跟任何男人有深层的接触罢了。   好你个染春秋!   我不去报复太乙玄门便罢,你还敢来火上浇油招惹我!   前仇旧恨我还没跟你算呢你就又来祸害我!我殷若璃不把你狗头砍下来就不姓殷!   殷若璃气得内心翻腾,当即游弋着浮出水面,“哗啦”的一声探出头来,甩甩湿漉漉的头发。   “女娃儿,你可安好?”   白须老道人五指虚握,擒龙气劲逸散而出,御气将殷若璃从水里擒拿出来,将她送回到岸边的草坪上。   殷若璃浑身湿透,雪纺连衣裙本就布料细薄,色泽偏淡,如今被浸泡过后更是紧紧地沾在她细腻的肌肤上,将她火辣有料的丰满身材完全凸显出来,那不堪一握的小蛮腰,那婷婷隆起的肉半球,那弹翘饱满的大白屁股,三者之间连成极其优美的玲珑曲线。   在场许多桃神宗弟子、执事、侠客、少爷目睹她这般娇羞狼狈的模样,一时间“嘶嘶”的吸气声此起彼伏,像是空气都增温了好几度,变得闷热焦躁起来。   无数火辣的视线都聚焦在她身上,宛如升起了一团团火焰一样。   不少弟子、少爷都心脏狂跳,难以收回目光。   那位极美的师妹,看着清纯得像月下精灵一样,仙气十足,端庄素雅,没想到居然发育得那么好,浑身上下充满了女人味,一经湿身,那清纯劲儿完全转变成了妖艳风情,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雪儿没事,谢过老人家您的援手……若非今日有您相助,雪儿还不知道要被欺负得多惨,呜呜……”   殷若璃委屈兮兮地抽泣出声,眼眶红红的我见犹怜,她抬起头,却触及到周围炽烈的目光,仿佛比起刚才“烽火扇”的热浪还要高温,她顿时被吓得娇躯一颤,双手连忙交叉捂着饱满的胸脯,不让他们透过雪纺连衣裙看到她的文胸。   “呀……各位师兄,莫要再看,羞煞雪儿了!这叫雪儿往后还怎么嫁人唷!”   那一瞬间露出的少女羞怒,媚态横生,别有一番风情,令人望之神魂颠倒,像是内心深处的原始罪恶都被勾引出来一样。   “尔等还看!全部转过身去!”   老道人凌然怒喝,声波滚滚,震得一众弟子耳膜生疼,不得不转过身捂紧耳朵。   “女娃儿你放心,今日·你受的委屈,老身定然会为你讨回公道,来,这破漏道袍你先披上。”   老道人心疼地瞬步到她身板,脱下破旧却干净的道袍,披在她肩头上,为她掩住羞人的春光。   在现代,女人即使穿着泳装也可以泰然自若,但是在风气保守的古代,酥乳半掩、翘臀半露可都会被视为娼妇的,若在大庭广众下这般暴露,哪里还有男人敢娶回家,很容易就会惹来非议,说三道四。   女孩子家最重要的就是贞洁和清誉,像她这般,淡色连衣裙湿透了沾在肌肤上,哪怕她内里穿着内内、文胸,落在古代人眼里,却也跟看光了没什么区别。   “呜呜……老人家,他,他方才在水里面……想要撕破雪儿的亵裤,意图玷污雪儿,雪儿的清白都毁在他手里了……雪儿以后该如何是好。”   “老身自当要他给你个交待!”   老道人脸沉如水,就连脸上的皱纹都在轻轻跳动,他一步一沉带着压迫性气息走向瘫痪呕血的染春秋,捉住他的脚踝,将他倒拖在地上,硬生生地把他拉扯回去。   期间,不少桃神宗弟子也听到殷若璃的啜泣声,尤其是那句“清白毁在他手里”直让众人义愤填膺,怒火旺盛,恨不得跑出来给她主持公道,强烈谴责染春秋的暴徒行径。   “无耻下流!跟采花贼有什么区别!”   “竟连亵裤都要撕碎!连魔门宵小都没他那般不要脸!”   “还是在大庭广众下逞凶放淫!合该打断他狗腿!”   “妄生为人,理应投胎去畜生道!”   众多师兄弟再也忍不住,纷纷喝骂出声,就连不少摇摆不定的女弟子也彻底倒戈,不再会因为染春秋长得英挺而对他心生怜悯了,她们骂起渣男骂得比谁都凶。   “跪下!向她道歉!”   老道人像是拖死狗一样,暴怒地拖着染春秋到殷若璃面前,要他给殷若璃磕头认错。   “不!我染春秋匡扶正义,监管天下!我何错之有!她是妖女,她绝对是妖女!死老头……你不知道那个妖女当年八岁就能杀死我太乙玄门的太上长老!若她真的是妖女,她将会给你们桃神宗带来灭顶之灾,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住口!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   老道人一巴掌就扇了过去,直把染春秋扇得脸颊高高肿起,还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一脚踹在他膝盖窝,让他跪倒在殷若璃面前。   “商羽蕉!你竟敢让我对妖女下跪!”   “鼠辈还敢猖獗,只冲着你今日的暴行,你师尊也会让你这般下跪磕头!道门七大圣地,没人会护着你!”   饶是染春秋气急败坏,却也拗不过老道人的强势,直接就被押着脑袋,按在了泥土上,“咚咚咚”地就是三个响头。   “商羽蕉,你真敢!我乃是太乙玄门首徒!”   “咚!”   “商羽蕉,你这是助纣为虐,包庇魔门!一步,只差一步,我就能证明她是那个妖女,放开我,我要撕开她……”   “咚!”   “商羽蕉,今日之耻,我必奉还!”   “咚!”   “老身百年捭阖,还从未见过你这样大口气的狂妄小辈!换你师尊都不敢这般对老身说话!你只修武力,却不修武德、武心、武品,看来你太乙玄门真的要走下坡路了。”   老道人又是狠狠一按,把染春秋整张脸都压在按在泥土里,凹陷足足三尺深。   他抓着染春秋的头发,转头对殷若璃问道:   “女娃儿,这样,可够?”   殷若璃耸动着肩头,哽咽悲鸣道:“够,够了的……是雪儿命苦,注定会有此劫,老人家,你莫要因为我而得罪了太乙玄门,放过他吧,万一惹来报复,雪儿就是桃神宗的罪人了……”   老道人白眉一挑,被她那凄婉哀愁的绝望哽咽声感染,他又捉着染春秋的脑袋,再度“咚”了一下,暴喝道:   “孽障!听到了吗!若换了别的女子被你这般侮辱,早就恨透你巴不得你被打断狗腿了!但她善良,她软弱,多少委屈都往肚子里吞,事事以大局为重!你用你的狗脑子想想,她会是妖女吗!若真是,她早就求着老身严惩你了!”   “她在装!”   “鼠辈!愚夫!你说她十年前便能杀死太上长老,若她真是那等妖孽,十年后的今天,还轮得到你来羞辱她?”   “这……这……”   本来还一脸冷厉不屈的染春秋顿时身躯一震,瞳孔都在剧烈收缩,被这番话给惊醒了。   是啊……都已经欺负她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未曾反抗过……如果她真的是那个妖孽般的妖女,即使她被废去丹田,以她精通的机关奇术,怕是也足够将他杀死吧?   老道人又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细语道:   “向她道歉吧,莫要再让你师门蒙羞,你若执迷不悟,对两大宗门都影响恶劣……还有,她尚是处子,是否出身合欢宗,你该心里有数。”   “处子?这……这岂有可能!岂有可能!她都穿着那么下作的单薄亵裤,怎可能还是处子!”   老道人低声细语,是不想张扬,但染春秋情商太低,竟然不知道要保守秘密,直接就歇斯底里、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来。   “啪!”   老道人气得一巴掌就扇在染春秋脸上,让他闭嘴,恨铁不成钢道:   “你还不信?莫非你还想要亲自去验证她是否处子?鼠辈,你当真扶不上墙!给你脸你还不要!”   “我……她……哼!算我认栽!我自当谢罪!”   染春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五官都像是扭曲了,他又是悲愤又是懊恼,最后紧闭着眼,不得不选择了沉默——这已经是他最大限度的屈服,要他道歉,是万万不能的。   “向她道歉。”   “不可能!”   “那你便要继续磕头。”   “我敬天敬地,却不可能会敬她一介女流之辈!”   “嗯?那今日之事,你如何做出交待?”   染春秋咬了咬牙,把心一横,咳着血沫道:“要我赔罪,简单!那烽火扇便送她三年又何妨!有烽火扇为她洗筋伐髓,她获益良多,足够赔罪了吧!” 第三十七章 完美落幕 ==============================   老道人沉声道:“烽火扇是你太乙玄门的瑰丽至宝,非是你所有,你有何资格借给他人?你愿意,怕是你师尊还不乐意。”   染春秋的牙缝都被鲜血染红,他凌然道:   “不劳你操心……我说了借她三年,那自然就是三年后再来讨回,我师尊也奈何我不得,况且今天闹了这么一出误会……他也会赞同我的做法。”   老道人沉默下来,似在盘算着什么。   殷若璃暗地里勾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坏笑,区区的烽火扇还满足不了她的胃口,最起码也得让染春秋再付出点什么。   “坏人!雪儿不要你的破扇子!你方才侮辱了雪儿,几乎把雪儿的全身都看了个遍……将来雪儿若是嫁了人,夫君岂不是一早就被你绿了!往后,怕是雪儿只能为妾,难以成妻了!”   本来老道和染春秋之间的气氛已然缓和,基本达成了协议,但殷若璃这么一喊,活像是烧红的铁锅里浇入黄油一样,滋滋炸响,再度把染春秋逼到风浪尖上。   染春秋腮边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铁青着脸,额上青筋暴绽:   “行!我给你个交待!我是用这只手擒住你脚踝,我便自断一臂!”   染春秋也是狠角色,左掌提起真元,而后一掌拍在右肩上,“嘎啦啦”的碎骨声尤为刺耳,他的肩膀都在呈现着不自然的扭曲,还从衣裳里渗出斑斑血迹。   “啊呀,公子你何必如此,雪儿其实仅仅是想让你对天立誓,不再胡作非为罢了,不是要你自断手臂,毁你前程……呜呜……”   “嗯?唔……噗!”   那染春秋本来还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但听到殷若璃那番话,顿时脑海一窒,宛如心脏被重锤狠狠砸扁一样——老子都拍碎肩膀的骨头了,你特么才慢悠悠地说你其实不想要我付出代价?   染春秋憋屈难受,怒气攻心,“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口血,配着他满脸的污泥、一身的水渍,散乱的头发,哪里还有半点太乙玄门世外高徒的卓绝风采?分明就像是被围殴过的穷酸乞丐了。   “女娃儿,亏得你这般善良,被欺负成这样了还不欲严惩他……罢了,今日就留他一线生机,鼠辈,还不立刻滚出桃神宗?你还想被我宗弟子嘲讽鄙夷到何时?”   “我……哼!我这便走!”   那染春秋也是硬气,倔强得跟一块石头似的,他捂着骨头粉碎的右肩,吃力地爬起身来,起伏不定的胸口似乎每呼吸一次都火辣辣的痛。   “嘘——”   他吹了一声口哨,不远处一只雪白无瑕的仙鹤霎时飞腾而来,降落到他身边。   他一边咳着血,一边颓然踉跄地想要爬到仙鹤背脊上,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摸了摸·胸口。   糟了!   须臾之门不见了!   掉哪里去了吗?   是方才那个水池!   脸色惨白、重伤濒死的染春秋颤抖了一下嘴唇,他想要求着老道人帮他从水里捡回须臾之门,但他死活都开不了口,那样未免太丢人,只会更让老道、妖女瞧不起他。   他在众人极度不欢迎的目光中,蹒跚着脚步,无比吃力地走向洗剑池,老道不悦道:   “莫非你还想喝口池水润喉咙?”   “我……我玉牌掉水里了,且让我捡回来。”   “限你十息之内,速速捡回。”   “哼!”   染春秋狼狈地闷哼一声,强忍身体的剧痛,哗啦啦地游入水中——略有杂质的池子里,却见冷扶摇飘在水里晕厥了过去!   啊!   这位可怜人怎的溺水了都不呼救?   染春秋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什么——妈耶,方才在池水里他想撕去殷若璃亵裤的时候,这名可怜人想来阻止,结果被他用道术禁锢了起来,也难怪这名可怜人被迫溺水,连求救声都发不出!   染春秋倍感歉然,但还是决定先找须臾之门。   池子底下,污泥甚多,黑黝黝的,都不知道从何找起。   猛然,他看到了冷扶摇旁边的淤泥有晶莹闪烁之光,他心头一动,连忙游过去将其拾起,然后快速游回上岸——他的胸骨断裂,肺部受创,很难在池水里屏息太久。   “哗啦”,染春秋从水里冒出头,他连忙查看手里的晶莹之物。   嗯?   怎么大变样了?   为何会多了一根黑黝黝的绒毛鞭子?   这跟方才的水晶镜面完全不一样啊!   但是……   但是鞭子的尾端,却又连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大宝石——那宝石的质地,跟水晶镜面似乎是一模一样的!   而且……   这宝石也同样有着一股压抑又阴森的寒气,非常的不详,似是充斥着毁灭性的气息。   难道是这不祥之物,遇水则会变形?   是了,八百年前的可怖邪器,定然非同凡响,会变换形态也不算稀奇,罢了,就将它带回到太乙玄门,再把它镇压在封魔塔里炼化吧。   而殷若璃也注意到他手里握着的粗鄙之物。   她小嘴微张,哭肿的美眸都睁圆了,一副吃惊不小的样子。   天呐!   那东西,不就是我上午时候,献祭供奉换来的“打神鞭”吗!   为何会出现在这?   我明明将它远远地丢到草丛里面去了啊!   是冷扶摇那个王八蛋吗!   对了,一定是他!   肯定是他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跑去草丛里又捡回来带在身上了——他是个白痴,真以为那是打神鞭,当然死活都不肯放弃,就指望着打神鞭复兴魔门了!   殷若璃又气又急,脸都被气得红晕泛到脖子根,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难以启齿,总不能跟染春秋说,那条鞭子其实是她的吧?   老道人不耐烦地下逐客令道:“可是找到了?”   “找到了。”   “那还不走?”   老道人虚虚一抓,擒龙气劲便包围着染春秋,将他送到仙鹤背脊上,那仙鹤也是通灵聪慧,立刻就拍扇着翅膀,驮着染春秋窜上天空,飞向穹云。   忽然——   飞出数十米外的染春秋想起了什么,回头呐喊道:   “今日之耻,春秋引以为戒……还有,水里那位可怜男子似是快要溺水而亡,老道,你快去救他起来,再晚就来不及了!”   老道人、殷若璃都面面相觑,这才想起少了个人。   “呀,冷公子!”   “老身竟然忘记了这茬,惭愧惭愧。”   老道士连忙用擒拿气劲,将溺水昏阙的冷扶摇给擒了上来。   其实冷扶摇是四元开泰的高手,可以在水下屏息四五分钟都不会晕的,但他被道术筋骨在水中,难以动弹,而染春秋又和殷若璃对峙、还价了七八分钟,所以冷扶摇想不溺水都不行啊。   “冷公子!你不要有事啊……老人家,你快救救他,他方才是来帮雪儿抵御热浪才会坠入水中的……”   “放心好了,老身已经为他输入真气,他很快便会苏醒……”   果然,老道话才说完,生命力极强的冷扶摇就醒转过来,殷若璃松了口气,笑中带泪地扑到冷扶摇怀里,娇羞无限地说道:   “冷公子,你可醒过来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雪儿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咳……师妹,哦,不……大小姐,我的命硬着呢……嘶,刚才那染春秋忒是凶猛了,你可有被他占了便宜?”   “没有的呢,这位老人家在护着雪儿……”   “那就好,那就好……嗯?我的打神鞭呢!”   冷扶摇摸了摸自己的腰间,随即骇然惊呼,哪怕殷若璃那饱满丰弹的大白兔子贴在他胸前,他都置之不理了——那可是他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至尊法宝啊!若是丢了,那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太感谢书友们的打赏了!晓夜万分感动,今早上就提取了书友们打赏的三百块,在新日暮里找了间昂贵无比的总统套房,以后再也不用住桥底了,好了,给书友们看看晓夜的新居,这简直是完美的码字环境啊,有此仙居,晓夜码字都能多码几章!同时也欢迎各位客官大爷有空来新日暮里喝喝茶,聊聊天。   】 第三十八章 丹田补术 ==============================   看到冷扶摇如此紧张的模样,殷若璃都暗暗翻起了白眼,她猜得没错,这家伙真的把“打神鞭”当成宝贝了,要不是老道人在场,她真恨不得踹他裤裆一脚。   “我想起来了!刚才我掉进池子里……打神鞭肯定也掉在里边了!”   冷扶摇一拍后脑勺,急匆匆地推开殷若璃,而后飞也似的扑进了水池子里,咕噜噜地四处寻找。   老道人也略显动容地对殷若璃道:   “女娃儿,方才他说……打神鞭?在三皇五帝的上古时代,打神鞭也是赫赫有名的至宝,比之烽火扇都要厉害得多,但已经泯灭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殷若璃又是苦恼又是愤恨,咬了咬唇,难堪地尴尬道:   “老人家,你莫要当真,冷公子他原是读书人,最喜民间传说,听多了自然容易产生妄想症……他,他,他把青楼里的亵物,当成了打神鞭,却执迷不悟深信不疑……雪儿也好生为难,不知该如何劝他。”   “竟有此事?现在的年轻人……都这般急功近利、不分是非的吗?老身刚才看他舍身护你,还以为他是可造之材,原想送他一席亲传弟子之位,看来只能作罢了……”   “啊,老人家!莫要因此而误会了冷公子……”   殷若璃美眸圆睁,心头抽紧,她真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吐槽会害得冷扶摇白白错失了一次好机会——亲传弟子啊,远在外门、内门之上,极富有特权,而且还能分配到大量丹药补品,得到门派大力栽培的。   冷扶摇若能成为亲传弟子,那他就能在靖虚山自由活动,连一些禁地、牢狱、墓穴他都能进入,这样就能大大提高寻到黄泉宝库的概率。   “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我桃神宗弟子最注重的并非天赋,而是品行、心性,你那位冷公子,哎,一言难尽啊,此等心态,如何静得下心脚踏实地地修道?”   老道士摇摇头,不管殷若璃如何求情,却还是不愿改变主意,直让殷若璃气得内心发闷,恨透了冷扶摇——都怪这个笨师兄,好好地干嘛要把“打神鞭”视为命根子,他要是不添乱,现在就能成功打入桃神宗内部,而且顺风顺水地混上高层了,何必还节外生枝嘛!   “女娃儿,这烽火扇……你且收好,既然染春秋说了借你三年,你就安心地用上三年,它乃是上古至宝,即便你武功低微,有此玉扇也可以防身,三花聚顶之下,无人能奈何得了你……常把它带在身边,它还可以温养你的身体,活络气血、强身健体不在话下。”   老道人将烽火扇送到殷若璃手中,他也真是够慷慨够仗义,要真是换了桃神宗的其他高层,恐怕就没那么轻易会把这等至宝交给殷若璃保管了。   “谢过老人家…雪儿很喜欢这柄红玉扇子呢。”   “还叫老人家?呵,你我彼此也算熟络,你该改口了。”   “啊,那雪儿叫您什么,蕉爷爷?还是……蕉长老?”   老道人笑着舒展开脸上的皱纹,看向殷若璃的目光里有几分宠溺:“叫老身蕉长老即可……老身修道已近百年,早已忘却了亲情,你若喊老身蕉爷爷,怕是会不习惯…”   殷若璃脸颊微微发红,她羞怯地低下头,赧然道:“好的呢,蕉长老,虽然雪儿跟您辈分差了好多……但是雪儿今天承蒙您的援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才好…过些天,雪儿亲手来给蕉长老烧一顿饭,可好?”   老道人也颇显高兴,他捋着颔下白须,笑逐颜开道:   “自是可以,老身看你水灵灵的,又颇具大家闺秀风范……还以为你会是小姐脾气,想不到你还会做饭,那,老身要有口福喽。”   殷若璃娇羞地低下头,非常谦虚地柔弱道:“没有的……雪儿也就是村姑烧菜的方式,很普通的手艺而已……”   老道人笑道:“你这女娃,知书识礼又谦虚谨慎……都不知道将来会是哪位修了十八辈子福气的俊杰能娶到你,女娃儿,老身年事虽高,但一定还要争取多活几年,务必要喝上你的喜酒,哈哈。”   殷若璃脸红如醉,羞得都快睁不开眼了:“蕉长老,莫要说这些了,羞煞雪儿了……啊,出了今天的事,怕是天底下没几个男子愿意娶雪儿回家为妻了,而且雪儿身子骨偏弱,丹田天生残缺破漏……”   老道人却是不以为然,他用手指在她手腕上探了探,淡定道:   “这是先天丹田破漏么,着实是极其罕见的疾病……但也无妨,我桃神宗有办法解决,只是需要合修之术,时时滋补,阳气津渡,三年之内必可痊愈……女娃儿,或许你可以跟你的大师兄岳丰都见个面……他是我桃神宗最有希望踏入六神枯荣的年轻弟子,也是老身最看好的年轻人。”   “蕉长老莫要再说……雪儿一心求道,习不习武倒是无妨,暂时……暂时未想过要寻一名如意郎君来修补丹田的,以后,以后再说。”   殷若璃惊慌失措地说道,都羞得面红耳赤了,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怎好意思聊一些如此露骨的话题?   其实她一早就知道恢复丹田之法,合欢宗的高深心法她全都会,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之她师傅秋萍夫人还要精湛得多。   若她愿意,这三年怕是早就补好丹田,顺带还修炼到六神枯荣之境,足可匹敌染春秋。   但她死活都狠不下心,去跟别的男人有深入接触……她宁愿依靠旁门左道之术,也不愿为了丹田而去沦为男人发泄欲望的炉鼎,她的灵魂已经在封魔塔里堕落了,但至少……身体不能堕落!   “哗啦”   这时,冷扶摇从池水里爬出来,湿哒哒地坐在岸边喘气,只见他满脸狐疑和费解,手里还紧紧地抓着一面水晶镜片。   他就纳闷了……   咱的打神鞭为何会大变模样,变成了一面水晶镜片?   虽然外观有了变化……但是那晶莹剔透的水晶材质是一模一样的,还有那压抑阴森的气息也是如出一辙,冷扶摇可以肯定它就是打神鞭。   难道打神鞭泡过水以后……变成了照妖镜?   真是奇了怪了,但不管怎样还是先收好,莫要让师妹发现,要不然她又得发脾气——哼,蠢女人就是目光短浅,好好地上古至宝她说扔就扔,真是白长了她一双水汪汪的明媚眼睛,那跟瞎了有何区别?   老道人商羽蕉忽然拍了拍手,环顾四周,自有一股引领全场的威严气势:   “好了,这场闹剧就此落幕……收徒大典继续下去吧,该考核的考核,该休息的休息,该等待的等待。”   一众执事、长老闻听此言,连忙维持秩序,而那群紧紧瞅着殷若璃少女风情的少侠弟子们,也都恋恋不舍地被迫回到自己的位置。   不过他们一个个都心思莫名,涌起了更多的动力与勇气,不管怎样,一定要表现出自己最优异的一面,可不能让这位准师妹看遍了。   “蕉长老,雪儿也要去考核吗……”   “不用,你足够聪慧,可以直接修道,哪怕你还难以使用道术,却也可以未雨绸缪,反正将来你嫁了夫婿,也还是可以万丈高楼平地起……哦,你且随我来,我带你去女弟子的雅居,换套衣服洗个澡吧。”   “谢过蕉长老……”   殷若璃乖巧地跟着蕉长老离去,消失在敬天台众人的视线中,直让少侠弟子们有种意犹未尽,怎么看都看不够的感觉。   冷扶摇很快就成了他们的关注对象,毕竟冷扶摇像是跟她很熟络的样子,许多考核结束的少侠都围着他百般打听。   “那姑娘出身什么大世家啊?什么?她是青楼女子?这特么怎可能!不是说她处子的吗!我无法接受!”   “明姑娘喜欢什么艺术吗?她能歌善舞,想必也是典雅之人吧?什么?她喜欢虫子?怎会有如此奇怪的喜好……”   “冷公子,小女子想问问,你可知道明师妹用的是何等铅华胭脂?啊……她未施粉黛?这也太不公平了……那她的衣服呢?是从哪儿买的?自己裁剪的?她,她怎的这般心灵手巧……”   “明姑娘喜欢吃什么美食吗?香香鸡?那她喜欢喝什么琼浆玉露吗?辣椒水?这……这位明姑娘可真是吃香喝辣啊,不像一般的女子那样挑食,我就喜欢她这种豪爽的女子!”   冷扶摇被一群人围着追捧,东问一句西插一嘴,偏生冷扶摇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偶尔他也会胡诌两句,暗地里黑一把殷若璃——这对师兄妹,不是早习惯了互相坑对方么。   不过冷扶摇也已经深深地意识到一件事。   自家的师妹还真是抢手货,颠倒众生不在话下,那些正道的牛鼻子好像都挺喜欢她清纯无邪的一面。   大概,也只有醉心修行一根筋的染春秋、急于寻仇报复的杜千宇、君子性情的齐雨鹤,这三个男人才会视红颜如无物,不受她的魅惑吧?   冷扶摇自诩俗人,比不得他们坐怀不乱,如果将来有一天殷若璃想要跟他退隐江湖,一起放弃魔门复兴的大业,他或许真的会答应了,去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该有多好。 第三十九章 择偶标准 ==============================   远在三百里之外——   驾驭仙鹤飞到宁州的染春秋狼狈地摔倒在他师妹的怀里,由于动作幅度太大,扯动了他的肺腑的内伤,不由“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染红了他师妹的衣襟。   “师兄?你怎会伤重至此!难道是十六皇子带着一群朝廷土狗对你下手?”   师妹又惊又恐,不敢想象英俊倜傥、意气风发的师兄竟会沦落成这般狼狈模样,发丝凌乱,脸染黑泥,一身道袍满是斑斑血迹,活像是赌得倾家荡产还被围殴暴打的赌狗一样。   这师妹不是别人,正是昨夜前来“招揽”殷若璃的太乙玄门女弟子,她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觉得太乙玄门向凡人伸出橄榄枝是十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殷若璃婉拒了那就是不识抬举。   更乌龙的是,她还在殷若璃面前大力推销她的师兄,夸口说殷若璃若是见了她师兄,一定会芳心暗许,飞蛾扑火地投怀送抱……   可怜了她的乌鸦嘴,啥都是反过来了,人家殷若璃非但没看上她师兄,反倒还把她的师兄害得身败名裂、不成人形。   染春秋痛苦地喘着气道:“是桃神宗……咳,但也怪不得桃神宗,是我咎由自取,罪有应得,错信了自己的直觉,师尊说得对,直觉并非万能的……”   师妹无比讶异地看着她师兄,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师兄居然会说“咎由自取罪有应得”的话?他向来都傲得上天的,就连师门都拿他没办法,而且他也有大天运护身,凡事都能化险为夷,在这世间几乎是横着走的。   “师兄,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桃神宗才会将你重创至此,是因为须臾之门而引起的争端吗……”   “非是须臾之门……只是我自恃直觉,大庭广众之下辱了一位姑娘罢了,我还以为她是十年前那个妖女,想要揭穿她伪装,孰料她却是一位善良柔弱的良家少女……可恨我染春秋也会做出这等有辱师门的荒唐事。”   “师兄,你又何必再度执着于那个妖女呢?”   师妹闻言,心里不是滋味,这些年来,师兄就像是魔障了似的,经常在口中提及那个被丢进封魔塔里的小妖女,像是他的精神世界里只容得下她一个女人一样,他偶有做梦,也是梦到那个妖女愤恨欲绝的眼神,以及她那倔强坚毅的表情,不管她被怎样风吹日晒,她也绝不开口求饶——这对于八岁的女童而言,甚是难得,即使她出身魔门也一样叫人动容。   太乙玄门之中,也有许多年轻貌美的师妹,掌门也有意撮合,希望染春秋可以尽快找到道侣,阴阳调和,事半功倍,但出奇的是染春秋竟然以十年前的妖女来当择偶对象——不及那妖女的坚毅心性?不要!不及那妖女的盖世天赋?不要!不及那妖女的玲珑俏美?不要!不及那妖女的炉鼎体质?不要!   染春秋已经二十有六,算是大龄青年了,可因为他择偶标准太高的缘故,至今也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他要打一辈子的光棍了,这世间,还能找到几个像那个小妖女一样的奇女子啊?   古往今来,又有几个女童能在八岁就击杀太上长老的?   偏偏染春秋就是狂傲无边,自诩会是未来的天下第一高手,是以他总觉得自己的道侣应该会是比那妖女更出色的仙女……   正因如此,染春秋的师妹昨夜才会给殷若璃牵牵红线,希望殷若璃能成为染春秋的意中人,让他可以凑合着找位道侣算了。   “我并非执着于她……只是容忍不得她的战绩比我还辉煌罢了,我有预感,逃出封魔塔的她,迟早还会跟我再碰面的……”   “师兄,莫要再因她而纠结了,她丹田被破,又在封魔塔里受刑七年,早就神志不清被废得差不多了,你看江湖传闻,她也就只能小打小闹,危害一些三花聚顶的杂鱼罢了……”   “她会来复仇的……她那满是诅咒的眼神我一生难忘。”   “但她撼动不了太乙玄门,师兄,你先吃点疗伤的丹药吧。”   师妹心疼地给染春秋喂了些丹药,再为染春秋渡入一些真气帮忙活络气血,这才让他好受了一些,但他内伤太重,胸骨肩骨又断裂粉碎,怕是要耽误三五个月才有希望痊愈。   “师妹……我的伤不重要,你且先放弃任务,随我回师门吧,这须臾之门必须先送到师尊手中,以免横生变数。”   说着,染春秋从怀中取出一根毛茸茸的黑色尾巴,它已经晾干了水,绒毛根根倒竖,柔光闪闪,相当的华丽,顶端还有九颗连成一串的晶莹宝石,颗颗都宛若荔枝般大小,在夜色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这,这就是须臾之门?好压抑,好霸道的气息啊……”   “能毁灭黄泉宗的上古邪器,岂是凡响之物?师妹你且小心收起来,不可大意,知道么?”   “是,师兄。”   师妹接过“须臾之门”,她的手还摩挲了一下那毛茸茸的光洁黑毛,又触碰一下那九颗晶莹剔透的宝石,越看越是心生疑惑——怎的这种上古邪器看着有点不太对劲?上古年间,有这等工艺水平吗?九颗宝石连成一串,是意指九星连珠么?真是佩服上古时代先人的智慧啊。   而在另一边——   夜幕下的敬天台,繁星点点,夜风习习。   “杜千宇,三花聚顶,上层!年龄……十七岁!”   敬天台仍有不少人在连夜参与考核,那执事一声大喝,顿时让在场之人关注了起来。   十七岁,三花聚顶上层,那可当真了不得,天赋也算是一等一了,被收去当亲传弟子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怕是能有机会在三十岁之前踏足到五气朝元的境界,前途无量啊。   杜千宇作为万剑山庄的少主人,也的确有这个天赋,若是加以历练,自然可以一飞冲天。   但他现在却要像鹌鹑一样小心低调。   杜千宇其实一早就混在人群里了,他还全程目睹了殷若璃和染春秋的闹剧,只是他学乖了,不敢在殷若璃面前暴露自己罢了,免得又被她狠狠地坑一顿,他昨晚可是被她害得差点死在宁州众多少侠围殴之下的啊,别提有多憋屈了,若不是他轻功了得,又有贵人相助,怕是现在尸体都凉了,哪里还有机会来此拜师。   “明镜雪!你等着吧!待我杜千宇成了亲传弟子以后,有的是机会报复你!你这攻于心计的小娘皮,我会让你跪在我面前对我忏悔的!”   杜千宇冷哼着在心里宣誓道,琢磨着该如何十倍百倍地奉还昨夜之耻,让她见识见识他的凌厉手段。 第四十章 内门弟子 ==============================   杜千宇如愿以偿地当上了亲传弟子,被一名老态龙钟的长老领了回去,怕是真的要平步青云,前途无量了。   倒是冷扶摇愤愤不已,他也展露出三花聚顶巅峰的修为,一掌轰过去让评测的中年执事都后退了一小步。   但桃神宗跟别的门派不一样!   不仅要测试修为,还要测试心性、品德、悟性。   这可把冷扶摇给难住了,测试悟性的时候他还能游刃有余,然而在心性、品德方面他就碰了一鼻子灰。   例如——   “冷冻鸡,桃神宗山门里栽满了桃树……你觉得是何寓意?”   “桃树?寓意桃花吧?暗指桃花运吗?哈哈,桃神宗的女弟子极多,个个都姿色不俗,来此拜师的弟子都不乏桃花运,兼且桃神宗的阴阳交融之术、云雨甘霖之法也是名满天下。”   “……”   “我说的可对?哈哈。”   考核的执事、长老都面面相觑,彼此的目光里尽是诧异和尴尬,他们负责收徒大典这么些年,还从未碰到过这么奇葩的弟子。   “冷冻鸡,你觉得修道是件怎样的事?你放弃家中的父母,放弃考取功名,放弃世俗里的富贵繁华,来到此等深山老林之中粗茶淡饭、与鹤为伴,你,不会遗憾吗?”   “啊哈哈哈哈——”   冷扶摇长笑一声,仰天四十五度角声情并茂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是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只有足够强才不会被欺负压迫,若想要逍遥快活,天高地阔任我闯,那就得以第一强者为目标去修炼,父母、功名、荣华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算不得什么,只有强者才能抓星摘月,与天同寿,虎躯一震便可碎山裂石,穿云拍浪,天地雷霆都奈何我不得,那才叫修道习武的最终意义!”   冷扶摇慷慨激昂,宛如演讲台上的嘴强王者,说得那叫一个掷地有声感染人心——如果他是在魔门里演讲的话,此番高论,怕是足以掌声雷动,经久不息了。   但这里是桃神宗啊!   桃神桃神,以木为神,那就是个亲近草木、顺应自然的宗门,在这个宗门里喊着强者为尊,那不是傻子吗?   “……”   执事和长老又面面相觑地对视一眼,同时失望地摇了摇头,表情复杂道:   “冷冻鸡,你怕是……怕是民间传说听得太多了吧?如今魔门覆灭,大周朝皇帝也励精图治,百姓有饱饭吃,官吏够清廉,一派歌舞升平、四海无事的太平盛世,你要做那第一强者作甚?况且苍天厚德,地母仁慈,时时有阳光有雨露有甘泉,那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又是如何得来?分明就是谬论!”   “啊?可是……”   冷扶摇傻眼了,刚才那慷慨激昂的气势顿时消散不见,只剩下一脸的错愕与愤懑——该死的正道宗门,你们是多不明白世间险恶,学武难道不是要打架的吗,既然打架为什么不追求第一强者!   “冷冻鸡,你修为虽高,但你心性却不甚端正……我看,你还是先到外门去体验一下冷暖,重新塑造你的武品武德吧。”   “啊,等等,我并非那个意思……”   就这样,倒霉的冷扶摇不仅没有成为亲传弟子,就连内门都没他的份,只能沦为最没分量的外门弟子,可真把他给郁闷坏了——妈耶,要是让师妹知道他混得那么惨,怕是又要笑他笨如猪头了。   最糟糕的是,外门男弟子没有任何特权,想要去一趟女弟子的山头都不行,这可惨了,以后想要去师妹的住所喝杯茶、聊聊天都难啊!   这一夜,冷扶摇还被安排到了弟子宿舍——是那种八个人住一间屋子的那种,连床铺都没,只能打地铺。   冷扶摇仰天长叹,天呐,老子真的不习惯跟一群臭烘烘的大老爷们共处一室啊,回想在气垫船上的那五个夜晚,总能跟师妹稍有亲近,那叫一个养眼,两相对比之下,冷扶摇能习惯才怪。   更惨的是,他还要忍受着同室弟子的骚扰,这群白痴癞蛤蟆,总是孜孜不倦地跟他打听师妹的事,还有的愣头青呢喃着“明镜雪”,一副热血澎湃,想要努力修炼成为她护花使者的架势,真把冷扶摇给弄得连连翻白眼。   就凭他们也想跟老子抢女人?哼!心里没点逼数的吗!   “冷师兄,你也喜欢明镜雪姑娘吗?”   “怎有可能?诸位师弟,你们莫要胡说……明大小姐待我恩重如山,我岂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哦对了,诸位师弟,这是大小姐亲自制作的气球,相当好玩,俗称愿望球,只需往里面吹一口气,然后放在枕头边,便有机会实现愿望。”   “哦哦哦,此物乃是明姑娘所制?难怪会有奇异的水果香味……唔,真好闻,哇,果然能吹气……竟然还能吹成如此大的一根,委实奇妙难言!明姑娘当真心灵手巧啊!”   同室的新师弟们纷纷高兴地赏玩着手里的水果味气球,乐得找不着北,一想到这还是“明姑娘”所做,又能实现愿望,他们就更加欣喜了,真恨不得把这气球放进被窝里,时时都抱着睡觉。   翌日清晨,东方彤云绽放,一轮红日从黛蓝群山之后冉冉跳跃而出,金光赤霞流丽飞舞,涛涛云海离散起伏,露出下面的蜿蜒山脉,说不出的雄伟壮阔。   膳食轩内——   淡淡的熏香中,许多弟子都在享用着早膳,毕竟是大宗门,伙食可一点儿都不会含糊,桃花蜜、桃花糕、桃果粥、桃仁酥应有尽有,若说美中不足,那就是少了点荤菜而已,修道之人虽然不忌讳荤食,但一般都是能不吃就不吃,一个月也吃不上几次。   “哇,真美味!”   “对啊!这桃花粥的滋味远胜于一般的肉粥,唇齿留香,若是每个早晨都能食用些许,可真是逍遥似神仙……”   “这桃仁酥比酒馆里的咸香鸡还要清香可口!”   冷扶摇嗤之以鼻地听着一群新弟子的惊呼声,暗忖着一群土包子,桃神宗的膳食算个屁啊,十年前魔门还在的时候,膳食可好多了,尤其是合欢宗的膳食全是名贵食材,可以把宗内弟子养得白嫩如玉,妖娆妩媚。   这时,膳食轩之内忽然掀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许多师兄弟都循着声音望过去,却见明媚动人的殷若璃款款走了进来。   她褪去昨日的雪纺连衣裙,换上了白蓝色的道袍,一头乌黑的青丝只简单地用绳子绑成散乱的马尾,尽显清纯气息,任谁见了都会眼前一亮。   她在膳食轩里左右张望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冷扶摇,顿时露出俏丽的娇笑,带着一阵香风直奔冷扶摇的餐桌。   “冷公子,昨晚休息得好吗……啊,雪儿要改口叫你冷师兄了,呀,你穿的这外门弟子练功服好帅呢。”   殷若璃美眸闪闪,着重咬着“外门”两个字,唇角那抹甜美的笑意里有难以觉察的讥诮,让冷扶摇倍感脸上无光,只能埋头吃粥。   “冷公子,你怎的不说话了……是不是雪儿哪里惹你生气了?怪雪儿昨夜没能跟你再见个面,实在是昨夜雪儿被好多长老召见,他们都送了雪儿很多见面礼呢,玉佩啊,香炉啊,灵芝啊,丹药啊……雪儿都用不完那么多,冷公子,你需要的话可以来雪儿的雅间去拿一些自用嘛。”   “……”   冷扶摇气急,她这揶揄奚落还真是够狠的,明知道他成了外门弟子身份低微没资格去亲传弟子的上等雅居,她还要这般刺激他!   倒是冷扶摇的同室师弟连忙站起来,对殷若璃热情无比道:   “明师妹,冷师兄他似是饿极了,忙着吃粥呢……你,你也先坐下吧,来,这里有些桃花露、桃花糕。”   “谢谢师兄……”   殷若璃极有礼貌地点头一笑,她秋波流转,那微微脸红的羞态可真让一整桌的外门弟子都怦然心动。   殷若璃尝了一口桃花糕,粉生生的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咀嚼动作甚是淑女,她美眸看向一个壮汉道:   “呀,这位师兄,你看着好高壮呢,像猛虎一样,不知道你贵姓……”   壮汉憨厚一笑,视线连忙从殷若璃饱满的胸前移开,呐呐道:   “免贵,俺姓田,叫做田岗。”   殷若璃错愕地张开小嘴,原先的笑容也僵硬在脸上,好半晌才心服口服道:   “田……田岗师兄么?果真是个威武霸道的名字……你不怕臭的吗?”   “不怕,俺小时候是放牛娃,经常捡牛粪晒干当柴火烧……嘿嘿。”   殷若璃暗暗翻起白眼,不想跟那俗人交流,她又问另一名留着短发的白皙男子道:   “这位师兄,你看着好斯文好儒雅呢……不知你……”   “明师妹,这厢有礼了,我叫陈冬,以前是街头玩杂耍卖艺的……江湖人称我遮天手陈冬,指的是我这双手几可遮天,迷乱眼球,快得让观众目不暇接……有空的话我可以给师妹你瞧瞧我连抛二十只绣球的绝技。”   殷若璃美眸一转,饶有兴趣地促狭道:“遮天手陈冬么……师兄,你是不是还有一位拍档,叫做神墓手陈南?”   那白皙男子悚然一震,又惊又奇道:“你怎知道?”   殷若璃轻轻一笑道:“瞎猜的,陈师兄莫要介意。”   【晓夜刚才在奋力码字,啪啪啪地时速三千,码到中途,忽闻一声巨响,这台昂贵的电脑竟然绽放霞光,熠熠生辉,像是宝物现世之兆,怕是晓夜这台昂贵的电脑要成精了,吾观其霞光,宛如琉璃圣焰,炽烈无匹,诸位道友,还请随同晓夜一观,看看这电脑是不是得道成仙了,可怜晓夜在里面的十万字存稿啊。】 第四十一章 连霜堂姐 ==============================   冷扶摇把桃花粥吃完,意犹未尽地舔舔嘴,他冷眼旁观着他的同室师弟围着殷若璃献殷勤,忽然心中戚戚,怎的他们就像哈巴狗一样对她摇尾乞怜,一点儿男人尊严都没有,哪像老子,在她心里绝对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三番四次舍身救她把她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就差以身相许了。   “大小姐……咳不,明师妹,我有话要跟你说。”   “冷师兄,怎么了?”   “关于那根鞭子的事……咳,我琢磨出一些端倪了,奇物就是奇物,非同凡响啊,它还蹦出些金色的大字……”   虽然周围人多眼杂,但冷扶摇还是很晦涩地说道,非常兴奋地跟师妹汇报着“打神鞭、照妖镜”的研究进度。   昨夜他在被窝里怀揣着那神器,琢磨来琢磨去,还真别说,它在黑漆漆的被窝里就像是夜明珠一样琉璃生辉,还会在镜面上显露出一行行文字,宛如天书般,让冷扶摇看得摸不着头脑——但即使看不懂,他也深信不疑这就是一尊上古至宝,拥有夺天地造化之能。   “冷公子,莫要再说了……吃粥吧,雪儿饿着呢。”   殷若璃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似在责怪他没完没了,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惦记着“打神鞭”,那么喜欢这般污秽下流的道具,以后哪个良家妇女敢嫁给他啊,怕不是个心理变态,真是的!若非这里太多闲杂人等,她真恨不得再给冷扶摇的裤裆倒一些辣椒油。   “呃,好吧……你多吃点桃花糕,这个清肠润肺的,昨天骑马走旱道把你颠簸得不轻,理该顺顺肠道才是。”   冷扶摇叹了口气,颇为失望,感觉自己有生以来最伟大的发现像是被贬得一文不值,哼,你不看好我,那你就走着瞧吧,我迟早会摸清这打神鞭的底细的。   “谢过冷师兄关心……雪儿确实很喜欢这桃花糕呢。”   殷若璃捻起一小片粉红色的糕点,塞进嘴里轻轻咀嚼,那可爱而又优雅的吃相看着就让人心醉,仿佛比自己吃着还香。   “咕噜咕噜”,同桌的几个师兄弟都同时咽了咽口水,由于声音太大而且又整齐,彼此都尴尬至极,连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殷若璃吃东西的俏美模样,但是仅移开三秒又忍不住重新回去偷瞄。   这时,一名身穿素雅紫色道袍的女子出现在膳食轩,她身材高挑,凤目凌厉,腰间佩剑,颇有一股飒爽英姿之气。   她很快就将目光锁定在殷若璃身上,而后大步流星地朝她走去,上下打量了一眼殷若璃,啧啧称赞道:   “你就是新来的明镜雪师妹?果真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若再过两三年,那可就真是能赶得上殷师姐了。”   “啊……师姐谬赞,雪儿当不起这番夸耀,听闻殷师姐乃是桃神宗最出色的女弟子,雪儿出身贫寒、武功低微,万万不敢跟殷师姐相提并论……”   殷若璃受宠如今地站起来,连忙对那紫衣女子行礼,表现出一副谦虚谨慎的模样,乖巧得就像是后宫里遭受打压的可怜嫔妃。   当然啦,她其实早料到这一刻会到来。   她出身殷家,身上有殷家的血脉,自然而然地跟殷连霜长得有几分相似,偏生她又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被商羽蕉长老看好,被染春秋侮辱,被敬天台的一众弟子瞧了她湿身的春光,那殷连霜当然也会听到一些风传,不召见她肯定说不过去。   只是……   殷若璃也好生疑惑,殷家不是跟魔门串通在一起蛰伏在南疆,密谋着要揭竿起义、颠覆大周的么?怎的就派了殷连霜来桃神宗学艺?桃神宗难道真看不出来殷连霜是烫手山芋,来者非善么?   一连串的疑惑,让殷若璃也想会会殷连霜,看看殷家的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还有,殷家也出了一位天子,不知道会是谁,是族兄还是族弟?又或者是亲手将她送给魔门当炉鼎的畜生父亲?   如果方便的话……   倒是可以给殷连霜下毒,把她毒翻废去武功,然后挑断手筋脚筋卖去青楼算了,若是青楼不敢要的话,就把她弄成霜奴,丢去给师兄当小老婆,好让师兄赶快突破到五气朝元,哼,婊砸配傻狗,天长地也久——殷若璃如是想,丝毫都不会念及姐妹亲情,血浓于水对她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好个嘴巴甜、教养好的小师妹,你且随我来吧……殷师姐要见见你,顺便送你些见面礼,传授你一些人生经验。”   “啊,是雪儿的荣幸……好期待能立刻见到殷师姐那样的风云人物呢。”   殷若璃激动得俏脸红扑扑的,黑白分明的星眸也在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尽显她清纯元气的一面,十足十就像个毫无心机,毫无江湖经验的懵懂女孩,任谁看到她这番样子都会觉得她人畜无害、心肠极好。   只有冷扶摇暗暗心底发怵——这小娘皮笑得越是灿烂,就代表她越是狠辣,虽然不知道她和殷家之间有何恩怨,但他能肯定,那个殷连霜怕是要大祸临头了,哎呀,真想去见见那个殷连霜,她不会是小娘皮的亲姐姐吧,真要那样就有趣了,姐妹井什么的……真是伤风败俗,我可是要成为大魔头的人,岂能想这些有辱斯文、败坏门风的事!   “随我来吧。”   “是,师姐。”   殷若璃跟在紫衣女子身后,乖巧温顺地离开了膳食轩,紫衣女子将她抱住施展轻功,飞檐走壁,很快就来到了亲传弟子的山门。   亲传弟子是桃神宗的新生代主力,乃是重中之重,所以亲传弟子分配到的资源是最多的,他们住的地方也是灵气风水最好的,山间青葱流水、山头郁郁成荫,就连石阶通道两边种的都是名贵的人参灵芝。   不片刻,紫衣女子带着殷若璃来到一间典雅幽静的红木屋,屋内悬着不少红色绸缎,缎绸又挂着银铃,虽然简单,却布置得极富有层次感,山风一吹,红缎绸猎猎起舞,银铃叮叮作响。   屋内,熏香袅袅,只听到一阵琴声传出,流转婉婉,却又极富力道,像是弹琴之人极富有野心一样。   “殷师姐,我将明镜雪师妹带来了。”   “甚好,你退下吧,我与她独聊即可。”   “是,师姐。”   紫衣女子一运轻功,“呼”的一下就纵跃出去,瞬息就消失不见。   红木屋内,又冷淡地传出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宛如炸响了一颗深水炸弹,掀起一番巨大的涟漪:   “明镜雪师妹?我看未必吧……你是殷若璃,我的好妹妹,我盼你盼了足足十八年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四十二章 各有算计 ==============================   殷若璃心头一荡,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这种虚假逼供的阵仗她见过太多了,若论手段,殷连霜给她提鞋都不配的。   “殷师姐,您在说些什么……雪儿听得云里雾里,不甚明白,雪儿还是第一次见到您呢,莫要因为雪儿的长相而闹出误会才好。”   殷若璃语若黄莺,姿如弱柳,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但红木屋里的女声却略有几分凌厉:   “还在装么?起初我听她们说你与我有三分相似我还不信……但现在见了你,我便笃定了你就是那个被送去做政治筹码的堂妹,你也无需防着我,我其实并不赞同家族的做法,我主张的是平等合作,不可牺牲任何一名族人……若璃堂妹,你飘零在外,吃尽苦头,也是时候回到殷家了,如今殷家兵强马壮、高手辈出,不久的将来必可一遇风云便化龙,你回来当个小公主不好么?再大的风浪,都有殷家做你的避风港。”   这番话说得极是精妙,绝口不提“魔门”“起兵”“造反”,但却足够让殷若璃听得懂她的意思,还加以利诱,若殷若璃非是恨透了殷家,怕是真的要痛哭出声,姐妹相认了。   “殷师姐,您肯定是认错了呢……雪儿非是殷家之人,乃是出身江南十三州富农之家,可惜家道中落,父母也遭遇匪人杀害……雪儿不得不流落到烟花场所以卖笑为生,狼狈落魄,终日与那些色·欲熏心的客官老爷虚与委蛇……殷师姐,这世间面容相似之人何其多,雪儿若真是师姐你的妹妹,就真不用为自己的平庸资质而烦恼了……”   “是么?好堂妹,你演技当真是炉火纯青,精湛无比,但再高明的演技,却也抵不过滴血认亲……呵,这里有一碗秘制的东海融油,以秘法淬炼三天三夜而成,可鉴三代以内的亲族血脉……你,可敢滴血认亲?”   “雪儿的确非是殷家之人,自然敢尝试……只是,殷师姐您急于寻回你的妹妹,这样一来,怕是会让您失望呢。”   殷若璃恭声说道,她也算见多识广,民间的“滴血认亲”自然是毫无科学依据,做不得准的,但是殷家乃是天子之家,得承千年帝统,族内多的是秘宝和奇术,那压根就不是科学能解释的了——毕竟天子世家,那是容不得半点绿帽的,子嗣肯定要个个都滴血验亲才行。   不过……   再怎么奇异的滴血认亲也难不了殷若璃,她在封魔塔里跟着裴成空那老魔头学习毒、蛊、巫,又加以改良,她若愿意,青葱玉指随处都可以带毒,要污染一滴血,阻止血珠在融油里融合实在太简单了。   “岂会失望?是是非非,一试便知,你是她便好……你若不是她,或许也更好,进来吧。”   “是,师姐。”   殷若璃走进红木屋,越过一条条悬落下来的红色缎绸,一路听着银铃的叮叮脆响,方才看见红木屋的主人。   那,就是堂姐殷连霜。   她穿着莹白色的道袍,身姿高挺曼妙,袖口的樱红色桃花宛若秋霞,美得令人惊艳,她乌黑亮泽的秀发瀑布般倾泻在肩头,姿品高华,回风流雪,宛如一名傲视群雄的绝代女王。   她的容颜也跟殷若璃有着三分相似,少了几分仙气,多了几分英气,虽然不如殷若璃那般完美无瑕,却更显冷毅,更有着远胜殷若璃的傲气和霸气,仿佛她凤目顾盼,就能凝水成霜。   若是拿到江湖上,殷连霜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比之大周皇朝的公主都要美艳三分,引得无数英雄竟折腰。   纯以风采魅力而言……   此时的殷若璃仅比堂姐胜出半筹,但她年方十八,稚气未脱,如果再给她七八年,到了堂姐那般年龄彻底成熟起来,只怕殷若璃就要远远甩开堂姐了——毕竟殷若璃得天垂青,是资质最好的那一类人。   “殷师姐,雪儿有礼了。”   “坐吧。”   “雪儿站着便好……”   殷连霜紧紧地盯着殷若璃,凤目闪烁,像是要将殷若璃看穿一样,半晌她才幽幽说道:   “何必拘谨?你我姐妹二人该有很多话要说才是……当年,若非你出生,恐怕就该是仅有八岁的我被送去做交易了……你受的那些罪,那些苦,本该是由我来咽下去的,我想补偿你……”   殷若璃诚惶诚恐道:“殷师姐,莫要再加深误会了……雪儿真的不是您的妹妹,那个,您不是说要滴血的吗?”   殷连霜饶有深意地笑了笑,似在嘲讽殷若璃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装,她素手一挥,青玉台上多了一只盛着清油的瓷碗。   她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上面,而后用眼神示意殷若璃。   殷若璃不敢怠慢,也上去想要滴血,但她一副很怕疼的样子,牙齿屡屡不敢用力咬手指,那娇俏懵懂的模样十足十就是一个心性柔弱的小女儿家。   殷连霜心中一紧,暗忖着她都到了这个份上还在装么……都要滴血了,装也没意义了,难道她真的没有在演戏么?   “用绣花针吧。”   “谢谢殷师姐。”   殷若璃接过绣花针,又羞又怯地扎破指尖,挤出一点血,滴落在瓷碗的清油上。   滴完以后,殷若璃还很吃疼地将手指含在嘴里,长睫微颤,星眸半眯,像是很害怕见到血一样。   殷连霜却关注着瓷碗里面的清油,她原以为两颗血珠会融在一起,但她却想错了——殷若璃的血珠竟然在清油里涣散分离开来,而后迅速地被融油侵蚀,血珠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宛若蒸发了一样。   这怎么可能?   殷连霜错愕不已地睁大了眼睛,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会跟秘制融油相互侵蚀的血!这根本不合常理啊!   奇了怪了,这女人身上的血到底是有多古怪!   难以解释的异象,让殷连霜都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信心满满地笃定殷若璃就是她的堂妹,然而这番异状却像是当头棒喝一样,让她从臆想中清醒过来。   这个明镜雪,非但不是殷家之人……还可能不一定是人类,要不然,道术炼制的融油怎会腐蚀掉她的血液?她是仙?还是妖?还是灵?   引出来的一连串谜团,让殷连霜都感到迷糊了。   “殷师姐……这下子你总该相信雪儿的话了吧?”   “是我冒昧了,雪师妹,我也是思念妹妹心切,才会这般失态,你莫要往心里去……来,这杯茶就当做我的赔罪,可好?”   “师姐说笑了,这都是雪儿的错……雪儿长成这副模样一向都容易惹来误会,已经习惯了呢,其实,师姐你若不介意的话……把雪儿当做你妹妹来看待也是可以的呢。”   “呵,你这妮子会说话,我自然会疼着你,以后桃神宗谁敢欺负你,你只管报上我名号即可……就算是岳丰都,听了我的名号也不敢对你撒酒疯。”   “谢过师姐……有师姐给雪儿做后盾,雪儿可就安心很多了,这两天好多师兄都在用怪怪的眼神看着雪儿呢,像是恨不得要一口把雪儿吃掉,比起青楼那些客官老爷都不遑多让……他们根本就不是来求道的。”   “呵,天下男人,如出一辙,即使修道,也难免俗……雪师妹,你穿得太朴素了,只简单地扎了辫子,连发簪都没有……这红翠彩凤簪,你便拿去吧。”   “啊,红润欲滴,宛如血铸,看着好名贵的呢,雪儿不敢要……”   “我送你,你便戴着,还是要我给你戴上你才满意?”   “雪儿不敢……谢,谢过师姐。”   殷若璃脸红如醉,那受宠若惊却又难以拒绝的样子可爱至极,清澈得就像是千年寒潭,没有一丝杂质,只有纯粹的天真和善良。   殷连霜也略受感染,心中渐渐发软,对殷若璃的怀疑态度消散了不少。   她也打开了话闸子,挽着殷若璃的手一起坐在青玉台边,眺望着窗外的苍岱雄景,聊起一些家长。   姐妹两似是天生就有默契,聊得甚是欢悦,让殷连霜都大感触动,这雪师妹聪明伶俐,谈吐得体,又讨人喜欢,当真是天赐尤物,只是陪着聊天就能让人有种酣畅淋漓之感。   “雪师妹,你可要在我的雅居之内泡个澡?”   “啊,师姐……是不是雪儿身上出了汗,有汗臭味让你感到不适?”   “莫要妄自菲薄,你身上挺好闻的,比花儿还香……要你泡个澡,是因为我准备了一些改善体质、强身健体的浴液,你功夫低微,体质偏弱,泡上一些对你大有裨益。”   “可是……可是雪儿怎好意思在这里……”   “雪丫头,你刚才不是说让我把你当成妹妹么?还见外什么?来,到屏风后面去吧,大浴桶都已经准备好了。”   “不,不要……雪儿不敢在师姐面前褪去衣裳,羞死人了,雪儿贪嘴嗜吃,胖得后面全是肉,会被师姐你笑的……”   “莫要害羞,我还羡慕你这丰满的身材呢,我殷家女子,素来纤瘦,偏向骨感,倒是落入下乘了……”   在殷连霜别有用心的催促下,殷若璃只好褪去衣裳,光溜溜地泡在大浴桶里,她秀发高高挽起,肌肤胜雪,两只圆润弹软的大白兔随着呼吸而在水中一颤一颤,掀起一波波涟漪。   “竟然真的这么大……”   殷连霜看得微微动容,到了这一刻,她才被迫打消一切疑虑,不再怀疑殷若璃的身份。   毕竟殷家之人得承天运,族内女子不会媚俗地像凡间女子一样长得太大,太大就是勾引男人的象征了,有辱天子皇脉的威严。   殷连霜她就是只有梨子大小,半手即可虚握,虽然偏小,但更适合战斗,不会有任何的负担积累,也不会分掉太多的精神气血。   “雪师妹的确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子,难得的是她虽然出身青楼,却还能保持澄澈的无邪之心……这样的姑娘,倒是可以吸纳进殷家,想必堂弟也会喜欢她,愿意将她纳入妾侍的……说不定十几年后,她就有幸能成为殷商皇朝的贵妃了,那也是她的福气。”   殷连霜暗暗想着,望向殷若璃的目光越来越是柔和了,真把她当成弟妹来看待。   【昨天电脑烧掉了,可恶,还以为是仙家法宝现世呢,害我白激动一场,傻傻地看着电脑燃烧了三个小时才反应过来!你们怎么都不提醒我一下!昨晚我都不知道怎么码字才好……刚刚我去了一趟电脑城,想要花三千买一台二手的笔记本,但是有个老板特别好人,他说笔记本就得买苹果的,好用又耐用,这不,他就卖了我一台三千的正品苹果笔记本,据说码字特别快,响应时间零点零零零一毫秒,各位书友帮忙鉴定一下我赚了多少。】 第四十三章 天子连城 ==============================   殷若璃泡在大浴桶里,热气微醺,白雾袅袅,那挽起的秀发高高盘起,让她少了几分少女气息,多了几分成熟风情,再配上她那白里透红的肌肤,还有泡在水里的圆润白兔,别致的风情像是比她堂姐都还有女人味。   “雪师妹可有意中人了?”   “没有的呢……雪儿出身低贱,又沦落风尘三年,被不少客官老爷占过便宜,早就是不结之身,还被那染春秋看光了身子……呜呜,雪儿哪里敢有什么意中人?”   “雪师妹莫要妄自菲薄……你虽沦落烟柳之地,却能洁身自好,师姐我一看你的眉角、走姿、气色便知你仍是完璧之身,甚好,甚好,可见你是自尊自爱之辈,只凭这一点,你就远胜世间许多凡俗女子了……呵,至于染春秋那等愚茫匹夫,他迟早会被当成野狗来乱棍暴打,还你个公道!”   “啊……霜师姐,你能比那个坏人还厉害吗……他可是能跟蕉长老对拼上百回合的呢,好生可怖,不是说他是道门七大圣地最厉害的传人吗……”   殷若璃微张着殷红的小嘴,一副对染春秋仍是心有余悸的羞怯模样,像是回想起昨日被他强撕亵裤的耻辱,不由得娇躯微微发抖起来,双手还下意识地在药浴里抱紧了她的大白兔,相当的缺乏安全感。   殷连霜却是嗤笑一声,满是不屑与轻蔑道:“莽夫而已,他境界虽高,却不解人情,不知刚则易断的做人道理,对付莽夫,我有的是办法让他跪下……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我教训不了他,我殷家也有的是盖世高手,老一辈的不说……只凭我堂弟殷连城,如今不过十七,却已经是皇者姿态,足以击杀六神枯荣的宗师,染春秋若是碰上我那堂弟……定然是要饮恨败北的,雪师妹,你就期待那天的到来吧……连城堂弟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最优秀的男人,那些凡夫俗子都远远不能跟他比……”   殷若璃脸色僵住了一秒,暗忖着又有人想要给她拉皮条么,上一个拉的已经被打脸打成猪头了,她咬唇低吟,掩饰着脸上的讥笑:“啊,师姐……雪儿,雪儿只想一心求道,还不敢去想什么儿女情长……况且,,桂州殷家,雄踞一方,雪儿哪里配得上师姐您的堂弟……”   “既然雪师妹也是修道,该知道阴阳并济、云甘雨露、天雷地火的重要性吧?孤阴不长,独阳不远,日月合流、取长补短方是修道的最终意义,雪师妹莫要害臊,我听蕉长老说过你天生丹田萎靡,需要特殊的补丹之术……恰好,我家的连城堂弟便是能帮到你的最佳人选,他身怀真龙之气,不比什么都强么?”   “师、师姐……别,别再说这些了……羞煞雪儿了呢!咱们莫要再讨论那些话题了,霜师姐你分明就是在欺负雪儿……”   殷若璃羞怯无限地咬唇低声嗔道,羞得俏脸晕红如醉,娇艳欲滴,像是恨不得要把自己沉入大浴桶里,不敢去直视师姐的调侃目光一样。   表面装得羞答答,可事实上殷若璃的内心却冷厉得宛如打开的地狱之门里吹出来的彻骨寒风。   原来殷家的天子是殷连城,真是够巧的。   殷若璃不曾见过此人,但她毕竟出身殷家,以前在合欢宗的时候也稍稍听过一些殷家的消息,那殷连城算是她血缘最近的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得到殷家大力栽培,承载着殷家的希望,活生生的就是龙傲天的模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虎躯一震就可以解决掉一大堆烦恼,小弟老婆随便收。   但殷若璃对他只有嫉妒和怨恨,同样是一个娘胎生的,又同样是天子气运,就因为她是女的而要承受一系列的坎坷,而殷连城却因为是男的就可以耀武扬威地当他的龙傲天,尽享快意人生——这世上怎能有如此不公平的事,只因性别不同,境遇就差天共地云让之别!   你们殷家最好祈祷我短时间内就顺利找到须臾之门!   若否,我心情跌落低谷的话……可就一点都不介意嫁给殷连城!新婚之夜,我就要将他扼杀在摇篮之中,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彻底断掉你们殷家复兴的希望!   殷若璃内心仇火翻涌,那一张一合吐气如兰的殷唇都恍若毒蛇吐信一般了,只是她伪装得极好,落在殷连霜眼里像是羞得睁不开眼。   “雪师妹,两个月后……我会回家探望一下双亲,若是方便,你就随我一同去做客桂州吧,桂州的风土人情犹在宁州之上。”   “啊……师姐,雪儿,雪儿还没做好准备……怕是蕉长老他们不允许呢。”   “无妨,你享有亲传弟子的待遇,要出去十来天历练自是正常,况且还有我护着你,不会出什么差错的……唔,就这么定了吧。”   殷连霜素手一挥,英气勃勃的黑眸闪烁着奇异光彩,有一种不容置喙的霸道气息自她的天子血脉里溢散而出,叫人提不起拒绝的勇气。   “是……师姐。”   殷若璃假装出一副茫然失措的样子,就连瞳孔都在涣散,只知道唯唯诺诺地答应。   堂姐是省油的灯么?   显然不是。   殷若璃也得小心谨慎地应付着堂姐的一记记杀招,不得不假装自己遭受到心灵暗示,被堂姐玩弄在鼓掌之中。   看似和谐融洽的气氛下,其实隐藏着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早先堂姐送了她一支翠红彩凤簪,还逼着她戴上,像是一番好意,实则有猫腻,它就像追踪器一样,只要殷若璃戴上,随时都会被堂姐知晓行踪。   而这浸泡的药水,的确是强身健体、滋补血气没错,但也还有另外的一样功能——侵蚀神智,只要泡在水里,心理防线就会彻底被击垮,堂姐问上一句就会如实回答一句,压根藏不住任何谎言,也没有任何秘密能隐瞒得了。   在殷商皇家的千年传承之中,历来后宫嫔妃都勾心斗角,让天子颇为头疼神伤,不得已之下,就制造出这等“透心”水浴,但凡妃子有什么不太正常的举动,天子就会将她浸泡起来,拷问心灵,免得后宫之中祸起萧墙,斗得你死我活。   而方才殷连霜更是对殷若璃使用了心灵暗示,好让她更听从堂姐的话。   其实这完全就是班门弄斧,关公门前耍大刀自取其辱。   殷若璃都快想要笑出声了,亏得堂姐比她年长那么多,但是手段却简陋得跟过家家似的,顶多也就能控制一下蠢猪吧?   若换她来亲自动手……哪怕堂姐是个五气朝元的大高手也肯定会像是纸糊的一样,在她毒、蛊、巫三项旁门左道的慢性摧残之下,三天内就会沦为傀儡。   可惜,这里是桃神宗,人多眼杂,又有顶尖高手坐镇,把堂姐弄成“霜奴”倒也不合适,就先让她再得意些天好了。   迟早,我殷若璃会将她卖去青楼的!我保证!哼! 第四十四章 堂姐之夫 ==============================   “师姐,雪儿一心求道,尚未有寻觅夫婿的打算……那师姐呢?师姐你出身千年大世家,修为高,气质好,又那么厉害……想必一定会有很多道门的翘楚追求你吧?”   “我么?我虽接触过不少年轻才俊,但能入法眼的少之又少……倒是那岳丰都师兄还算过得去,他潇洒自在,随性如风,可惜他终日嗜酒、不知奋进,白白浪费了天赋和光阴……以他的资质,本该早就踏入六神枯荣的,但他总是不听我劝,宁可喝得醉生梦死,也不愿为我画眉……”   “啊,那个岳丰都师兄莫不是个傻子……师姐你这么优秀他都不乐意,觉得喝酒比你还重要,男人怎的会这般痴愚?”   “别的男人痴愚不假……但岳丰都却与别的男人不同…罢了,许是我与他缘分不够吧……倒是雪师妹你的姻缘运程一定会很好,我家的连城在性格方面比岳师兄好多了,他会善待每一个看中的女人。”   殷若璃暗暗翻着白眼,暗忖着最近怎么这么多人给她拉皮条,“善待每一个看中的女人”这不是龙傲天的标准台词么,但凡是正常女人都不可能会接受吧,也只有殷家出身的堂姐才会觉得合情合理,天子就该三千佳丽。   真是蠢透了!这等龙傲天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尬人的愚蠢气息!   “师姐,莫……莫要再拿雪儿寻开心,雪儿才不要给你当弟妹呢……雪儿要当一辈子的老尼姑!”   “咯咯,傻师妹,你的丹田若不用龙气修复,你寻道求索又有何意义?光是知道乾坤阴阳的至极道理,可你却用不出道术,那还有何意义呢?以你的聪慧……若能恢复丹田的话,只怕能拥有我家连城的三成天赋吧,也不会比我差上太多。”   “不,不要……师姐莫要再说,雪儿不想修复丹田,那个很疼的……许是在烟花场所待久了,听着各位姐姐充满痛苦的哭喊声和呜咽声,雪儿深感害怕。”   “傻师妹,你还调侃起来了,当真风趣……其实我辈修道中人,理应当顺天而行,七情六欲也是人天生就有的,没什么好忌讳的,你且好好地找个如意郎君,自然便会知晓其中的美妙滋味……师妹你这般珠圆玉润,一旦尝过天子龙气,自然会食髓知味的。”   “师姐!”   殷若璃羞怒道,这等龙傲天在后宫里“广施雨露”的宣言,说出来也不怕尬死人,分明就是无耻到了极点,大被同眠什么的简直有辱斯文!还天子龙气呢……呸!龙傲天还真是看得起自己,怕是再继续说下去,又得吹嘘龙傲天的阳气体液对女人有多么多么滋补了,恶心!   “呵,开个玩笑你都脸红成这样……雪师妹,你若是真的怕痛的话……倒也有别的办法可以帮你补全丹田之气。”   “什么办法呀?”   “对你而言,是天赐的口福。”   “什么意思,什么口福……啊呀……师姐,你怎能这般欺负雪儿!”   殷若璃被羞得闹了大红脸,她双手捂着脸颊,都不敢去直视堂姐那略带揶揄的调侃了。   看着殷若璃那娇羞怯懦的清纯模样,堂姐也有几分发自内心的喜悦,竟而真有三分羡慕着殷若璃的纯情可爱。   这女娃儿出身民间,虽是命途坎坷被迫沦落风尘,但她起码还算自由,不需要勾心斗角也不会置身于权利的漩涡中迷失自我……   倒是殷连霜出身天子世家,肩负了太多的责任,许多时候都身不由己,包括来到桃神宗也非是她所愿望,但为了殷家的崛起大计,她不得不为……她对岳丰都略有情愫,但她毕竟是殷家长公主,婚姻难以做主,若殷家有联姻的必要,她随时都可能会被安排出去…   便在殷若璃和堂姐“相聊甚欢”,几乎要发展成无话不谈的“闺蜜”之时——   “咻”的一声,一道黑影猛地从窗外窜了进来。   黑影轻功极是了得,宛如雨中春燕般在空中折返三下,最后才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霜师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外出游历了一个多月,那就是逾时百年,你知道我这百年是怎么度过的吗!”   慷慨昂然的声音中,竟是一名口中衔着一朵玫瑰花的散发道人单膝跪倒在殷连霜面前,一副为之倾心痴狂的样子。   这名道人看着约莫二十七八岁,长发不羁,不束云冠,颔下有三缕清须,略显沧桑之感,但长得还算俊俏好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神光四溢——竟是一位五气朝元的大高手!   二十七八岁就能成就五气朝元,那可真算是前途无量,是一等一的潜力股,穷尽三四十年以后,那是真的有希望踏入到七星照魂的,这样的种子选手甚至有资格去竞逐掌门之位,即使得不到掌门,那也能当上副掌门。   “俞师兄,没看到有师妹在泡澡么,出去!”   “她泡她的水,我泡我的妞,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嘛,我思念你思念得紧……只想要跟霜师妹你先喝上两杯,然后跟你讲讲我这一个多月游历的所见所闻……”   “出去!”   “出不出去都一样嘛,我的眼睛只容得下你,其他女人在我眼中都形同幻影……”   “滚出去!”   殷连霜岂能容忍“弟妹”在沐浴之时被别的男人看到,她一掌击出,柔劲迸发,想要轰在那名道人的胸口,将那道人击飞出去。   但那道人修为也不弱,竟然跟殷连霜旗鼓相当,却见他一抬手,一虚划,如太极圆弧般卸掉了殷连霜的掌劲,还不忘笑道:   “霜师妹何必动怒……反正你就当我是个瞎子嘛,我又不会多看那师妹一眼。”   说话间,那道人下意识地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大浴桶里醺红如醉、娇艳欲滴的殷若璃。   此时她就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双手横抱在胸前捂住那两·团·雪·白·丰·满的玉润,沾着晶莹水珠的香肩都暴露在水面上,而她那张盘着黑发的精致俏脸也在花容失色地跟他对视着。   轰的一声,这名道人的脑海炸响了。   哇咧,这师妹……   这师妹当真了不得!   娇羞的女儿家姿态明艳动人,那集合了妖娆、妩媚、出尘、素雅的魅力糅合在一起,活脱脱的就是一名动了凡心的仙子。   “砰!”   一声闷响豁然传出,道人在看得失神之际,殷连霜又发出一掌,柔劲如洪,拍在他身上把他拍飞出十几米远,让他一时间喘不上气来。   “俞师兄,我平时与你相知相交,不在乎什么繁文缛节,但不代表我就许你肆意妄为,雪师妹容不得你唐突,她是蕉长老看重的新弟子,明白么!”   殷连霜沉冷地说着,又是一挥手,气劲将闺房的木门也关上了。   “新、新弟子?唔…我桃神宗什么时候有这么清纯可爱的女弟子了……”   门外,碰了一鼻子灰的“俞师兄”又是惊诧又是恍惚,还未从刚才的惊鸿一瞥里回过神来,像是在回味,又像是在遐想。   他名叫俞子源,是桃神宗本代弟子里相当出色的翘楚,不比岳丰都差上几分。   五年前,殷连霜来到桃神宗拜师学艺,俞子源就对她惊为天人,一见钟情,觉得殷连霜就是他的梦中情人,在他的眼里,殷连霜比之其他圣地的朱雀羽、丁凝香都要好看,那高冷中夹带着贵气的样子激发着他的征服欲。   但这一刻……   俞子源竟有些动摇了。   新师妹跟殷连霜长得有三分相似,偏偏新师妹又长得更加精致,更加动人,尤其是那双秋波流转的美眸像是漩涡一样,能把人的灵魂给吸进去,让俞子源有种只看一眼就难以自拔的感觉。   该死,我在想什么……我怎能喜新厌旧,背叛霜师妹!   而在红木屋之内,殷连霜摇头冷郁地解释道:   “师妹莫要往心里去……刚才的俞师兄并无恶意,道门中人崇尚顺天而行,许多出色的弟子都是率性而为,不怎么把礼仪纲常放在眼里……那俞师兄是我的仰慕者,三天两头就会来找我小叙,你放心,等下我会让他给你赔罪的。”   “不,不用的……雪儿泡在水里,他、他应该看不到重要的地方……”   殷若璃脸红红地咬唇说道,羞得目光飘忽,闪闪动人的美眸都好似沁出泪水。   但她心中愈发肯定殷连霜在桃神宗的图谋——怕是这个手段不低的堂姐,是想要渗透桃神宗,将桃神宗年青一代弟子招揽到殷家,为殷家卖命吧?否则的话……殷连霜还能对俞子源如此容忍?   还有那叫做岳丰都的人……蠢堂姐喜欢他,也想招揽他吧……   堂姐出身殷家,想必也会在新婚之前守身如玉,装得跟圣女似的清高……但如果她被卖到青楼,怕是就再也没脸去喜欢岳丰都了。   殷若璃心中狠狠地想着,筹谋着答应堂姐的建议,一个月后跟她去一趟殷家,在路上就对堂姐下手,直接把她毒翻再挑断手脚筋络,然后丢去给冷扶摇糟蹋一下……嗯,以冷扶摇那个性子,应该会很乐意接受吧?这傻子不是喜欢殷若璃么,那堂姐跟殷若璃有三分相似……他肯定是甘之如饴才对,待他玩腻了再丢去青楼也不迟。   至于殷家,她是说什么也不敢踏足的……殷家有最顶尖的高手坐镇,更有她的生父生母,她若冒然前去,被识破的几率太高了,过于风险还是不去为妙……至于扼杀亲弟弟殷连城,那也只能从长计议,需要引他落单才行,反正龙傲天都是有勇无谋之辈,只会虎躯狂震,无脑泡妞,他碰上殷若璃,那绝对是羊入虎口,死状极惨。   殷连霜拍拍殷若璃的香滑的肩头,柔声道:“俞师兄那傻子前来骚扰……看来这里也不安宁了,你且出浴擦擦身,下次再来吧,我这闺房随时都欢迎你,你任何时候都可以来这里泡澡……下次,师姐我可以陪你一起泡,你是我在桃神宗里最说得上话的师妹,我会好好疼你。”   殷若璃受宠若惊道:“师姐太抬举雪儿了……”   殷连霜笑道:“你乖巧又聪明,还长得这般勾人,谁不喜欢啊,男人喜欢……我也一样喜欢……可惜我殷家承载天运,女子都偏于骨感不甚丰满,倒是师妹你这葫芦般的绝美身材让我好生羡慕,这手感,当真远胜羊脂凝玉……”   说着话,殷连霜还顺手在她堂妹的大白兔上捏了捏,感受着那令人感到幸福的温软,羞得殷若璃几乎睁不开眼,双手还连忙捂紧了大白兔。   “师姐……请,请自重……雪儿不喜欢那镜花水月,虚龙假凤。”   “逗你玩的,你莫要较真,站起来吧,我给你擦拭一下身上的水渍。”   “不,不用的……雪儿自己来就好……”   殷若璃羞答答地从药浴里站起身,还赧然地用双手捂住要紧的地方,直到殷连霜给她披上一条大浴巾,她才像是溺水中捉住救命稻草一样松了口气。   “师姐……雪儿不好意思再耽搁你时间了,你,你还是招待俞师兄吧……雪儿这几天都想去藏经阁饱读经典。”   桃神宗传承千年,藏经阁里藏书丰富,殷若璃大可以在里面找到些实用的典籍,此外,藏经阁里说不定会有黄泉宝库的线索,倒也值得去上一趟。   “我用轻功送你过去吧,此去藏经阁的山头路途遥远,山间小道又行走不便,你怕是要走上半天才能到。”   “啊……谢,谢过师姐……那俞师兄该怎么办,岂非怠慢了?”   “晾着他就好,他那性子,就该多吃点闭门羹。”   待殷若璃穿好衣物,殷连霜立刻就搂住她那不堪一握的杨柳细腰,而后带着她跃出窗外,如蜻蜓点水般蹿下崖壁,在一颗颗苍劲松树的枝丫上连连点踩,展现出极为精湛的轻功——这要是换了寻常人,只怕就真的是坠下山崖摔成肉酱了,哪里能像殷连霜那样借着云松下山?   倒是那俞子源还守在门口,傻乎乎地不知晓佳人早已离去,他还在心里面纠结着呢。   那师妹会不会是霜师妹的亲妹妹?   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比霜师妹更漂亮,而且那浑圆丰满的玉粉团也比霜师妹大了一倍有余……   她好像修为也比较低微,不会像霜师妹那样恃武而骄,这泡起来难度应该会小很多吧……   哎呀,该选哪个才好?我怎么会这般煎熬,碰上了这对人间绝色,若有机会左拥右抱吃上一口姐妹丼,那就真是给个神仙都不当了。 第四十五章 道魔史录 ==============================   桃神宗藏经阁,向来门可罗雀,人气寥寥,鲜少有弟子愿意来此拜读道家经典。   毕竟弟子们更愿意学的是武功,练武更需要的是言传身教,统一由传功长老殿负责教导,而且弟子们还需要下山历练、游历、任务、采药,时间并不算充裕,是以愿意去藏经阁饱读经书的并不多。   然而今天,藏经阁却难得地热闹了起来。   许多弟子都前来翻阅经典,虚心求学,倒是让藏经阁的长老们大感讶异。   “灵蓿师弟,怎的今天藏经阁这般人气旺盛了?难道现在的小辈弟子们开始注重修身养性了?”   “灵垣师兄有所不知……今天上午,连霜师侄送来了一名新晋女弟子,她容貌甚佳,极富灵气,偏生又谨思好学,那认真读书的专注表情甚是感染人心……连我这老骨头见了她都想多看她两眼,是以,那些小辈弟子也涌来藏经阁,倒也在情理之中嘛。”   “嗯?这群小辈弟子竟是来看女人的?简直荒唐!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他们放着书中财宝不要,偏生就看那红粉骷髅,怕是被猪油蒙了眼睛!”   “师兄,此言差矣……你我弱冠之时,不也曾年轻气盛,容易受到师姐师妹们的鼓励而奋发图强么……现在的小辈弟子都不爱来藏经阁,但若是他们受到她的鼓励,多多前来造访,怕是就有可能在潜移默化中多看些道家经典了,须知,我辈修道众人,练武练心必须齐头并进啊……有那女弟子帮忙,倒也省了我们的心。”   “哼!翻阅经典、增长知识本就是他们的份内事!何须一名女弟子的鼓动!我倒是要瞧瞧她有什么能耐,可以让那么多弟子前来凑热闹!我藏经阁乃是清静之地,容不得她来招蜂引蝶!”   一名须发花白的耄耋长老板着一张脸,轻手轻脚地顺着木质楼梯上到藏经阁五楼,果真看到很多男弟子黑压压地一片,或站或蹲或坐,个个都在手里抱着一本书,像是颇为好学的样子。   不仅颇为好学,而且还是心无旁骛,一个个弟子都如同梦想着金榜题名的莘莘学子一样,认真而又饥渴地阅读手中的道家经典。   诺大的藏经阁五楼,竟是安静得只剩下翻书的声音!   但本该是宁静致远的气氛,却又颇有一种兵戎相向的肃杀硝烟味,有一股激烈的竞争感在空气中蔓延。   那种竞争的味儿,像是比京城科考的书生们还要沉重。   “嗯?这帮小辈弟子们竟变得如此好学?这倒是个好兆头啊……”   白发长老不由暗暗点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管理藏经阁也有四十余载,都还从未见过藏经阁有这等人人都埋头苦读的气氛。   忽然间——   一名倚窗而立的内门弟子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书籍,呐喊道:   “雪师妹!你要查询的资料我找到了!就在这就在这!上面记载得清清楚楚!八百年前道消魔长,黄泉宗一枝独大,致使天下民不聊生,朝廷都被迫册封当时的黄泉宗宗主为安国公……”   这内门弟子一边喊着,一边挤开人群,快步走向一处大书架,邀功一般涨红着脸将手中的陈旧典籍送到一名少女手中。   “好的呢,谢谢师兄,您帮了雪儿天大的忙儿,雪儿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啊呀,这是雪儿制作的愿望袋,您只需只要将它吹起来,挂在床头,您就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哈!雪师妹太客气了,帮你忙是我责无旁贷之事,这愿望袋如此贵重,必非凡品,我岂好意思收下呢,真不用……唔,既然你这般客气,那我就收下好了,我保证会将它妥善珍藏起来……哦哦,闻起来真香!”   那名内门弟子欣喜若狂,将一面薄薄的“鱼鳔”凑到鼻子下闻了又闻,还异常陶醉地闭上眼睛,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费尽心思地翻阅经书所付出的心血全都值了,就算再辛苦两倍,那也毫无怨言。   他嗅过味道以后,又连忙将“愿望袋”吹起来,吹成一条淡橙色的“油条”,而后打了个结,挂在腰间,比之腰间挂着的玉佩令牌还要好看威风。   许多弟子看得艳羡不已,暗暗吞了吞口水,一副颇为心动的样子,不由得继续埋头苦读,竭尽全力地给雪师妹翻找她想要的资料。   而在楼梯拐角处,白发长老却是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算啥?   只是查找资料而已么?   他们不是在虚心求学的么?   这里有一百多名小辈弟子,都是给她打下手的么?   他们蹉跎了半天,就是为了取悦讨好她而已么?   这成何体统!   分明就是亵渎了道家经典啊!   白发长老正待暴起发难之际,又有一名内门弟子兴奋地喊了起来:   “师妹!我找到了找到了!这里也记载有许多十年前道魔决战的详细战事,就连魔门的老魔头裴成空的生平事迹也收录了进去……这一定是你最想要的资料!”   说着,那名内门弟子又急匆匆地,如同献宝一样将那本典籍送了过去,他兴奋得心花怒放,合不拢嘴,像是只要能博美人一笑他就无怨无悔一样。   “师兄,这本典籍是师妹最想要的……天呐,这次你真的帮大忙了!省了雪儿好多功夫!你想要雪儿怎么感谢你才好……”   “呃,言重了言重了……这点小事何须挂齿,你真的不必谢我。”   “有恩必报是雪儿的人生座右铭……师兄累了两个多时辰,午饭没吃、茶水未饮,若是雪儿不献上厚礼致谢,雪儿心头哪里过得去唷……可是,那愿望袋已经发送完了,一时半会又难以制作……”   “不用,真的不用……”   “这样吧,师兄,雪儿找个机会给师兄做一顿好吃的可以吗?雪儿厨艺还算过得去……偏生这靖虚山又有不少野鸡,师兄若能逮住一二,雪儿便给你做一次梅子尻鸡吧,这可是雪儿从宁州尻鸭那里获得的灵感呢。”   “梅子尻鸡?如此甚好!最近天天吃素也吃腻了,合该开开荤食,想必师妹做的尻鸡定然美味,足可让我回味三天!”   “师兄莫要捧杀雪儿……雪儿以前从未做过野鸡的……不知道第一次做尻鸡会不会失败,万一做的不好,还望师兄莫要取笑才好……”   “不会不会!你就是烤成碳,我也会一并吃下去!”   “师兄,你在调侃雪儿……雪儿厨艺虽难登大雅之堂,但还不至于烤成碳呢,你且看着,雪儿一定会全力以赴去做好尻鸡的!哼哼!”   那内门弟子看着她大发娇嗔的俏皮模样,一时间有些醉了,心脏怦怦狂跳,愣在原地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而周围的其他弟子更是艳羡得口舌生津,也想着有机会能吃到雪师妹亲手做的梅子尻鸡,心情激荡之下,他们翻阅典籍的效率大大提高,卵足了劲要找雪师妹“挟恩图报”,让她另眼相看。   “咳咳!”   这时,白发长老终于忍无可忍地重重咳嗽一声,惊醒那些埋头苦读的内门弟子。   “啊,是灵垣长老。”   “藏经阁的大长老。”   “见过灵垣长老。”   一众弟子都恭恭敬敬地站直了身,朝白发长老鞠了一躬,表达发自内心的尊敬——灵垣长老如今年过八旬,辈分只比蕉长老小一辈,在桃神宗里虽然比较低调,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知识储备量极其丰富,道法也是相当了得,十年前他还曾参与过剿灭魔门的大决战,六神枯荣上层的卓绝修为曾经击杀过不少魔门枭雄。   “哼,你们眼中还有我这灵垣长老?我看,你们眼里只看得下那名新晋的女弟子吧!”   白发长老恨铁不成钢地重重一哼,脸沉如水,懒得去理会这群不争气的内门弟子,他走出楼梯的角落,径自走向大书架。   他要越过书架,去看看那个女弟子到底长了一副怎样的容貌,何德何能让一众内门弟子甘心为她所驱使。   哪怕她是大周皇族的公主,或者是宗主在外的私生女,只怕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吧?   下一刻,但见大书架后面,一名身穿白粉色道袍的女弟子翘着二郎腿,津津有味地在品读着一本道家典籍,她明眸皓齿,五官精致,像是最顶尖的玉瓷娃娃一样完美无瑕,她只是简单地坐在那里,就已经像是最耀眼的光源一样,足以让周围的一切都因她而明亮温暖起来。   唔……   这等女娃儿,还真是长得够水灵的……难怪能招蜂引蝶,败坏学风!   “啊,长老?是雪儿看得太入神,不知长老到来有所怠慢了……”   殷若璃连忙放下手中的典籍,俏生生地站起来给白发长老行了一礼,那双灵动明媚的眸子流露出一丝胆怯和彷徨,似是担忧长老责怪她扰乱了藏经阁的清静。   白发长老仍是板着脸,相当不悦地看了一眼桌子上堆放成山的资料典籍,又脸色不善地瞅了瞅殷若璃,沙哑着嗓音道:   “免礼,你在此查阅道魔相争的记载,意欲为何?”   殷若璃有些惊慌地捏着道袍的裙角,她咬了咬唇瓣,轻声说道:   “回长老……雪儿只是兴趣使然,素闻道魔相争的历史故事磅礴大气,极富有传奇色彩,比民间那些武侠故事精彩多了,雪儿如今有机会进入桃神宗,自然想要详尽了解一番。”   “哦?你了解便罢,竟然还这般劳师动众,让一群内门师兄为你忙碌?你可知道会耽误了他们的修行?”   “啊,雪、雪儿不知……还请长老责罚。”   “责罚先记下,你对道魔相争的兴趣未免太过浓厚,浓得让我心生怀疑,一个新入门的弟子,第一件事就是来查阅资料……唔,查的还全是魔门,这其中,怕是有猫腻吧?”   白发长老脸上的皱纹在缓缓蠕动,整个人带有一股窒息般的压迫感,压得殷若璃都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 第四十六章 民间故事 ==============================   “啊,长老误会了……”   面对灵垣长老的质疑,殷若璃却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白生生的嫩手因为过度的紧张而攥紧了裙角,她支支吾吾道:   “雪儿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其实……”   “吞吞吐吐!你到底在心虚什么?难不成你当真是别有用心?你小小年纪便会迷惑我桃神宗一众弟子,弄得他们一反常态神魂颠倒,兼且你又白白嫩嫩,颇显丰满,仔细看看你这身材……竟然跟合欢宗的秋萍夫人有点神似之处!难不成你是合欢宗的徒弟?”   合欢宗的秋萍夫人艳名冠绝天下,见过她的人不知凡几,这灵垣长老也参与过道魔决战,对秋萍夫人记忆尤甚,如今见到殷若璃小小年纪就有这等凹凸有致的优美曲线,不免产生了一丝怀疑。   别人是看脸识人,灵垣长老倒好,竟是以身材识人,对胸臀曲线有着惊人的辨识能力,不愧是藏经阁的大长老,专门看人筋骨和天资的。   “长、长老明鉴!雪儿守身如玉,怎有可能是合欢宗的徒弟……若雪儿真的是,那就不会穿得这般严严实实了……”   “你就算不是合欢宗之徒,却也相差不远!我桃神宗可不欢迎你这等扰人清静、惑人心智的是非女子!”   “长老,雪儿知错了……往后再也不敢劳烦众位师兄……”   殷若璃微微抽泣,一副潸然欲哭的委屈样子,连泪水都在眼眶里打着转儿,活脱脱的就像是被街头恶霸欺凌的无助少女一样,倒显得灵垣长老有些仗势欺人了。   但灵垣长老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情都没有,他仍是谨慎冷厉地质问道:   “劳不劳烦暂且不提!你桌上的书,全是关于魔门的记载,你这算什么意思?到底有何图谋?一个民间女娃儿会对魔门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越想越是可疑!过来!让我看看你筋骨底细!怕不是你真的学有魔功!”   灵垣长老虚虚一抓,顿时逸散出一股气劲将殷若璃擒住,将她拉扯过去,他那干枯得像是树枝一样的褶皱大手一下子就按在殷若璃的肩膀上,五指紧扣,拿捏着她肩膀上的筋骨。   “长老!慢动手!”   “这其中必有误会啊!雪师妹如此纯真懵懂,她哪里会是魔门奸细!”   不少内门弟子都担忧无比地为她求情,生怕灵垣长老会误伤到柔弱的雪师妹。   然而灵垣长老却置若罔闻,只是他眉头越皱越深,时而眸中精光四射,时而摇头唏嘘感叹。   “筋骨清奇,武脉甚佳,乃是一等一的奇才……但你丹田残漏贫弱,不存一丝真气,女娃儿,你上辈子怕是不修善德,上天才会这般惩罚你,让你空有盖世天资,却又与学武无缘……但也并非毫无补救之法,可即使你补回了丹田,也已经错过最佳的习武时期,难有大乘的机会,倾尽一生都未必能七星照魂了。”   “长老,雪儿来桃神宗是一心求道的,不是来学武的……强不强是一时之事,求道开窍才是一辈子的事,朝闻道夕死可矣。”   “嗯?你这女娃竟然还略懂道理……倒真是与众不同,现在的小辈弟子都以学武为重,反而没几个重视‘求道’了。”   “世间万般皆道理,武的极致,不也是道么,既然殊途同归,雪儿为什么不一早就学道呢?何必还要去学武?反正雪儿也是一介女流,再强也有极限,就算遇到危险,也有的是同门袍泽来相助……雪儿只要尽了自己的本份,为天下苍生鼓舞士气、肃正风气即可。”   “呵,你的本份?你一个不会武功的新弟子还能有什么本份?安分守己虚心求学才是你的本份。”   “长老有所不知,雪儿以前是在青楼里卖唱营生,客官若有需要,雪儿就得唱上几曲讨人欢心……但那戏曲唱来唱去,也都是忠君爱国、西厢闺怨的俗套话题,雪儿唱得累,客官也听得腻……民间的说书也多是无脑套路,总是一些愚不可及的凡人吃了舍利子以后屠神灭佛、壮大后宫的愚昧故事,着实害人不浅,让好多人都做起了白日梦,也让好多人跳崖寻宝结果白白摔死,还有些人乱吃一些误以为天材地宝的东西结果被电死或者毒死……是以,雪儿来到藏经阁第一时间想着要了解道魔之争的历史,感受那惨烈却又壮阔的磅礴气势,意图编纂成戏曲、歌谣、传记,好让民间百姓们去了解那些可歌可泣的事迹,也好让他们端正心态,勿要再做些高危模仿,以免白白牺牲。”   “荒唐!道门之事,岂能为民间的愚氓之夫所知晓!”   “长老此言差矣,道魔之间长达千年的争斗,有无数英雄为了捍卫正义而舍身殉道,若是流传到民间,便将弘扬正义,浩气长存,好比桃神宗派遣弟子到民间惩奸除恶,不就是在积善行德么?但如果我编纂的道魔故事流传到民间,潜移默化中让百姓变得一身正气,三观端正,最终让他们明辨善恶、自强不息……那不也是积善行德么?长老,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难道你看不透么?”   灵垣长老愣了愣,陷入沉思,在思索着殷若璃的话,但他很快又摇头道:   “你想得未免太过简单,民间愚昧者占据大半,岂是一个两个传记能改变的?”   “一个两个改变不了,那雪儿就编纂一两百个,哪怕能感染到极少数的百姓也是好的,长老,桃神宗有能力让天下苍生过得更好,为什么不去做呢?大家都说魔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意图死灰复燃,蛊惑民众……那不就更应该让民间百姓去了解道魔相争的历史原委么?他们若不了解,才更容易被魔门蛊惑吧……既然长老明知道雪儿所想做的是有利于天下百姓的,又为何要横加阻拦呢?为何又要怀疑雪儿是魔门奸细呢?”   “这……”   灵垣长老也有些惊呆了,被殷若璃一连串连珠炮一般的质问给轰得目瞪口呆,他明明觉得她所说的有些过于天真、过于歪理,他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赫然发现,这女娃儿竟然站在了道德制高点!   他若是还横加指责,对她鸡蛋里挑骨头,反倒就显得他顽固不化、冥顽不灵了,最终难免会有人说他闲话,更何况……这女弟子的所有观点都是为了天下苍生,充满了“真善美”,若是能真的福泽苍生,倒也真的是积善行德。   “长老,你觉得呢?与其放任民间的愚昧莽夫天天被坊间的三流武侠故事洗脑……倒不如让他们了解一下道魔相争的残酷惨烈,此外,还能宣扬桃神宗,让桃神宗的传奇色彩更加浓郁,让世人对桃神宗更加敬畏,未来,也会有更多的奇才鬼才种子前来靖虚山拜师,这,对于桃神宗而言是福泽千代的好事呢……”   殷若璃又伶牙俐齿地补上一句,终于让灵垣长老脸上的皱纹都抖动了一下,那沉重又铁青的表情再也僵不起来,他又上下打量着殷若璃,似是刮目相看道:   “好个辩才无碍舌灿莲花的女娃儿……老夫倒是小瞧你了,虽然你想的仍是过分牵强天真……但若是你依靠道魔争史编纂的故事让桃神宗香火更加繁盛,那老夫自当不会为难你,还会最大限度地与你方便……”   天下之大,佛道儒三家鼎立,各自都想要茁壮成长,吸纳到更多的人才,而在道门之中太乙玄门远胜于桃神宗,天下习武之人无一不是首选太乙玄门,真正的奇才天才又有几个会愿意屈尊去找桃神宗的?   而殷若璃切中的恰恰就是桃神宗的软肋,让灵垣长老深有感触,原先对她的不善和不满,竟也淡化了许多,甚至还转变成了一种别样的欣赏。   “真的吗?雪儿谢过长老!”   “你为何只对八百年前,以及十年前的记载感兴趣?”   “啊,那是因为八百年前是魔门最鼎盛的时候,道消魔长,天下濒危,更具有话题性……而十年前则是道长魔消,也是魔门覆灭之期,两大极端迥然相异,雪儿自然会更感兴趣的嘛……”   殷若璃侃侃而谈,实际上她是在通过典籍记载寻找“黄泉宝库”“须臾之门”的蛛丝马迹,任何哪怕一丁点,她都不能放过。   毕竟黄泉宗以及覆灭,宗主又遭擒,她甚至不知道“须臾之门”长啥样,是木门还是石门还是钢门都不晓得呢。   若不去了解清楚,怕是将来有机会看到须臾之门都认不出来,那岂不是闹了大乌龙?   至于其他的记载资料……她当然也要好好去了解一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她还希望能找到被擒的黄泉宗宗主呢,若能救出这等枭雄,他必然知道须臾之门的驱策用法,到时候回家的把握就多上一分。   周围的弟子目睹了殷若璃和灵垣长老的冲突和对峙,不免意动神摇,大为佩服,这小师妹才刚刚拜入山门就敢跟灵垣长老正面怼,怼了不算,最后还怼赢了,她那张樱桃小嘴还真是功夫了得,让多少热血男儿都自愧弗如啊。 第四十七章 秋萍夫人 ==============================   翌日傍晚,东海沿岸——   橙红色的天空下,夕阳余晖灿灿地照落在云海上,将云海染得红彤如烧,波澜壮阔的东海更是被落日余晖照得橙光粼粼,那海天一线静谧而又寂寥,浩瀚而又苍凉。   太乙玄门,便是坐落于此,一整片海岸山地皆是宗门领地,画地不知方圆几十里,繁盛无匹,道观林立,石像丛起,时不时还有仙鹤、灵猴在飞窜起舞。   “春秋?你怎会伤重至此?莫不是遭到魔门余孽的伏击了?”   太清观之内,太乙玄门宗主孟仙川颇为诧异地看着自己的爱徒,不敢相信六神枯荣的爱徒在“烽火玉扇”的加持下,还会重伤到这等地步,胸骨、肩骨简直碎得惨不忍睹。   “师尊,魔门余孽还没那胆子敢来找死,只是徒儿愚昧无知……在桃神宗山门做了件丢尽颜面之事,惹得商羽蕉太上长老怒掌相向……咳,详情听说……”   灰头土脸的染春秋一边咳嗽,一边窘迫地向师傅叙述着两天前所发生的一切,半盏茶时间后,孟仙川才脸色凝重道:   “春秋,你怎的犯下这等糊涂事?再怎么怀疑,你也可以私底下再寻觅机会去一探真假,何必当着人家太上长老的面暴起发难?你这二十年来,醉心武学,为师也对你过于放纵,不逼你去学习人情世故,最后养出了你这等毫不圆滑的个性……”   染春秋低下头,干涸起皮的嘴唇微微蠕动:“师尊,春秋知错了。”   孟仙川闭上眼睛道:“你竟然还会知错?我以为你吃了这等教训,仍是傲气难改……”   染春秋咧开嘴,露出一个虚弱而又自嘲的苦笑:   “知徒莫若师,春秋素来自视甚高,不将天下礼法放在眼里……但这一次,春秋认栽了,每每想起那名无辜女子惊慌绝望的眼神,以及她那屈辱哀婉的泪水,我就自责不已,枉我立誓要侠行天下,但我那行径却与街头恶霸无异,也不知道她要做噩梦做多久,更不知道她被辱了清白往后还怎么嫁的出去……我可真是混蛋,她沦落风尘饱受非议已是凄惨,她满怀期待地进入道门,就是想得到保护,吃上一口爱心饭,睡上一次安稳觉,但我……但我居然还污蔑她是合欢宗人尽可夫的妖女……师尊,我身上其实不疼,疼的是我的良心。”   孟仙川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开眼,上上下下地重新打量一遍爱徒,缓缓开口道:   “春秋,你可知道……此役对你而言是福不是祸,你的傲气合该被挫,只有退去傲气你才会定下心来,学会体验人情冷暖,从今天开始,你的未来成就才算是不可限量……这三百年来,世上再无一人能晋升八极太虚的半仙之境,但你的卓绝天赋,以及你全新的心境,倒是有五成的希望。”   染春秋却未见丝毫喜悦,他咬牙低头道:“师尊,春秋并不介意未来成就……春秋现在只希望尽快养好伤势,届时,再去一趟桃神宗给她赔礼道歉……若是她还记恨春秋辱她清白,那春秋只好将她娶回太乙玄门了……”   孟仙川摇头道:“春秋,你该知道我辈修道中人,拥有一尊奇珍炉鼎乃是至关重要,如你这般天资天赋,合该迎娶一名上上等炉鼎体质的优秀女子才是,男人是药材,女人是炉鼎,没有好的炉鼎,纵然是天材地宝也难以练成夺天地造化的仙丹灵药……你若随便娶个弱女子,只会桎梏了你的脚步而已,若是要娶,凤鸣苑的朱雀羽、北斗群星殿的丁凝香、紫薇宫的袁千柳,这三位顶尖女传人方是你的首选,她们必可助你良多……”   染春秋叹息道:“徒儿知道师尊一番好意,但事在人为,要想成才也未必要借助炉鼎,就好比十年前那名小妖女,她不也……”   孟仙川的脸色顿时沉冷下来:“嗯?春秋你还在对那小妖女念念不忘?她是魔门之人,纵然她是殿堂级的仙品炉鼎,我辈正道人士也断然不能用她来淬炼丹火,否则数十年苦修就要被她冰消雪融,你忘了吗……她师尊秋萍夫人在三十年前祸害武林正道,不知道有多少名门侠士被她废去了功力,弃尸荒野,就连你为师我都差点着了她的魔……”   说到最后,孟仙川眉宇间闪过一丝狠厉怅然之色——正道中人,总是偏爱妖女,数百年来每每有妖女现世,都会有成千上百的正道名宿陪葬。   染春秋听出了端倪,追问道:“师尊,秋萍夫人的佩剑,不就被你珍藏在书桌底下么,你说徒儿念念不忘,你又何尝不是?”   “荒唐!”   “师尊,秋萍夫人当真死了吗?那小妖女尚且能从封魔塔里逃出去,那她的师尊又岂会如此轻易就……”   “魔门之人冷酷无情,秋萍精于算计,若是死在别人手里为师或许不信……但她死在那小妖女手里,为师倒是信了八成……那小妖女丹田破碎,要吸取她师尊的功力来倒行逆施,倒也在情理之中。”   孟仙川话音未落,太清观的后堂忽然窜出一名国色天香的妇人,她美丽端庄、雍容雅致,满头青丝披散开来,衬着雪白的肌肤、淡红的素衣,模样真像是传说中的九天玄女。   她凤目流盼,略有怒气:“仙川,你又在提起那个妖女了?”   孟仙川愣了愣,眼神飘忽道:“夫人明鉴,夫君我只是在拿她做反面教材警醒春秋罢了,秋萍那等妖女,又哪里及得上你一根手指头?”   妇人闻言,却是娇嗔地白了孟仙川一眼,不欲多聊,径自去给染春秋涂抹伤药去了,那老夫老妻之间的甜蜜尽显无遗。   但如果殷若璃在场……她一定会笑得肚子疼。   那国色天香的温婉美妇,分明就是她的师尊秋萍夫人,殷若璃尚且拥有两张容颜,秋萍夫人的道行还远在她之上,要在十年前就混进太乙玄门当上宗主夫人绝非难事。   至于殷若璃为何能逃出封魔塔,也是多得了秋萍夫人相助,她还跟她徒弟沆瀣一气,合谋着在武林上演一出“弑师”的好戏,以便让“秋萍夫人”这个身份彻底在世间消亡。   如此一来,秋萍夫人经营着太乙玄门,而老魔头裴成空则经营着封魔塔内部,魔门残党则与桂州殷家共同经营南疆蛮族之地,可见魔门真正的图谋有多么惊世骇俗。   看似风平浪静的歌舞盛世,实则暗流涌动,风雨欲来,只是正道中人一时半会还蒙在鼓里罢了。 第四十八章 打神禁鞭 ==============================   雍容艳丽的妇人风姿卓绝,气质高贵,雪肤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般水灵滑嫩,明明她有着成熟的风韵,但眉宇五官却毫无岁月的痕迹,看着顶多也就二十七八,是那种柔柔软软让人心头发热的甜美型妇人。   她一边给染春秋涂着伤药,一边调侃轻声笑道:   “春秋,你说你想娶那个姑娘家来赔罪,只怕人家还不乐意呢。”   染春秋脸上有几分恍惚之色,似在回味:“师娘,我都已经看过她最要紧的地方了……除我之外,她还能嫁给谁做妻?像她那样的姑娘,想必也不会愿意屈尊做妾……出身青楼的姑娘,一旦被赎身恢复自由,自尊心会比一般人还强。”   妇人微微一凛,来了兴趣道:“唔,青楼?你想娶青楼女子?”   染春秋自知说错话,连忙解释道:“只是卖艺罢了,她是江南十三州的歌姬,虽是出身青楼,但洁身自爱,商羽蕉长老都说她是桃花之身,那就肯定不会有错……她灵气十足,又心地善良,丝毫都未曾染上青楼的胭脂俗气……”   “哦?那倒是可以考虑……”   妇人轻轻一笑,水汪汪的媚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之色,显然是她已经料到了染春秋口中的女子是谁了,染春秋栽在她爱徒手里,倒也不冤,正如孟仙川栽在她手里一样,有些一脉相承的东西是不会变的,只是若璃比她更难捉摸,更难把握,也根本不喜欢云雨作乐,染春秋想泡她爱徒,那跟自寻死路没什么区别。   孟仙川忽然沉声道:“春秋,烽火扇你也暂借给那个姑娘了?”   染春秋难堪地点点头,勇于认错道:“借她三年,替她温养身子……她身子骨弱,有烽火扇替她活络气血,倒也能让她健康些。”   孟仙川皱眉道:“你还真的看上她了?她身子骨弱,那就连炉鼎都算不上,娶来有何用?”   染春秋仰起头道:“师尊,我若不补偿她,怕是会寝食难安,惭愧难解,心魔长存……最终踏足七星照魂都难,还谈何八极太虚的半仙之境,成就三百年来第一人?”   孟仙川抚须长叹道:“也罢,你若能在三十岁之前晋升七星照魂,为师自当不会拦阻你……但如果你办不到,此事休得再提。”   三十岁之前晋升七星照魂,古往今来也是屈指可数,无一不是引领潮流的弄潮儿,但通常来说,只有六七十岁的太上长老才能到达这等境界,就算是道门领袖孟仙川,也是三十有六才堪堪踏入。   此等境界,论武学可以拳碎巨石、掌破城门,论道术可以呼风唤雨、召唤雷霆,放在民间百姓的眼里,那就跟神仙中人没什么区别的。   染春秋豪气顿生,一时间信心翻涌道:“师尊,春秋谨记此言,不需五年,最多三年内,春秋必会重回桃神宗,向她讨回烽火扇,以我七星照魂的超凡境界,想必她也拒绝不了我。”   孟仙川面色冷毅地点了点头,他的爱徒若是认真起来,那绝对鬼神皆惊,娶那青楼女子为妻倒也没什么,大不了,以后再给爱徒找个好炉鼎做妾就行,男人嘛,岂有不三妻四妾的,修道之人也并非只有一尊炉鼎。   “春秋,那须臾之门你可带回来了?”   “带回来了,师尊,此物便是……”   染春秋从褪去的上衣里面摸索出一根毛茸茸的黑色尾巴,却见它一展露出来便流溢出压抑而又邪恶的气息,仿佛是上古洪荒时代的一尾祸世恶龙一样,只需轻轻扫动龙尾就会引起地震海啸,让天下百姓生灵涂炭。   “好霸道好阴沉的魔气!灵气波动比之烽火扇还要强烈十倍!此物若是落到魔门之人手里,怕是温养、滋润效果还远胜烽火扇!”   孟仙川只看一眼,就脸色大变地从椅子上跳着站起身来,双眼死死地盯着那黝黑的毛绒尾巴,像是如临大敌一样。   修为越是高绝的人,就越是能感应到那根尾巴上的邪异魔威,染春秋和他师妹都只觉得尾巴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气息,但孟仙川却能感受到一股毁灭性的爆炸能量。   这就是须臾之门?   难怪八百年前,黄泉宗能人辈出,能诞生出八极太虚的半仙高手,敢情,也是托了这“须臾之门”的福吧?   “师尊,它样子有些怪怪的,但春秋最初在桃神宗宗主那里接过的时候它还只是水晶镜片,不慎让它掉进池水后,它才变换了形状……”   染春秋煞有其事道,还指了指尾巴顶端的九颗荔枝大小的晶莹宝石:   “这是九星连珠之意,很可能,是上古洪荒时期那些九星境界的神人所制作的魔门至宝……师尊,你且看看。”   孟仙川脸色凝重地接过“须臾之门”,他摩挲再三,像是品鉴道门至宝一样鉴赏着,但他即使见多识广,看过无数上古典籍,却也没法从它身上再看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他身边的妇人看得脸色一红,心头一荡,暗暗啐了一声,显然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孟仙川越鉴越是糊涂,道魔佛儒,四大流派五千年历史,他还从未见过这等形状的法宝,说它是鞭子吧,可它又那么多绒毛,而且鞭身过于柔软,根本不像是能拿来抽打、捆缚人的。   孟仙川忽然饱提真元,手持“须臾之门”朝着太清殿的门外就是一挥,但却什么都没发生,仿佛他输入进去的真元泥牛入海。   “唔?这等邪器……果然只有魔门功法才能催动么?”   妇人却秋波流转地看着丈夫,轻声笑道:   “夫君,且让妾身试试……鞭子至宝,通常是女儿家才能催运,倒是不适合男人使用。”   孟仙川皱了皱眉,他可不信这套,夺天地造化的至宝怎可能还分男女驱策而适不适合呢?   但碍于夫人的情面,他也只好让其一试。   恍若九天玄女的美妇握着毛茸茸的“须臾之门”,掌心捏着那九颗连成一串的晶莹宝石,顿时之间,华光大作,炫虹起舞,一道道彩色光浪在美妇身边旖旎流转。   同时妇人身上的气势也暴烈攀升,竟是浓烈三倍有余,她凤目一凌,手中“须臾之门”重重一挥,竟是打出一道张牙舞爪的黑影狂龙!   黑影狂龙直窜门外,恍若闪电雷霆,“轰隆”一声,居然将百丈之外的一个小山头给炸得摇摇欲坠,落石滚滚,尘土飞扬,惊得整个太乙玄门都哗然喧闹起来。   “呃……”   染春秋都看傻了眼,被他师娘的倾世一击吓到了,别说是他,就连孟仙川都屏住呼吸,忌惮不已。   妇人虽是孟仙川的炉鼎,但她不过也只是六神枯荣之境,而且她修的还是养颜长生之术,是以战斗系道术不甚出彩,然而她方才那凌天一击,威力着实惊人,比之七星照魂的高手通过至宝催动的全力一击还要恐怖三分!   果然!   它就是邪器!   还是凌驾于太乙玄门的镇派至宝之上的不详邪器!   如此恐怖之物……必须立刻将它丢去封魔塔里面狠狠地镇压起来让它永不见天日!我太乙玄门以监管天下为己任,绝不能再让它祸害武林正道,免得又催生出几个大魔头! 第四十九章 仙鹤之震 ==============================   上古年间三皇五帝的时代,也曾有些古天子可以靠着祭天来求取到至圣法器,用于安邦定国、五谷丰登、抵御灾害,例如开天斧、补天石、射日弓就是那个上古年代的天赐法器。   但天赐法器一般都是由天保管,一旦完成了任务就会在世间消失,重新回到天穹之上,绝不会在凡间流传,也不会参与凡人的争斗,影响皇朝的更迭兴衰。   而近千年来,已经没有哪位天子能祈求道天赐法器了,顶多也就是得到一些不痛不痒的丹药、玉石、陨铁、珍兽。   殷若璃能在前些天献祭出“打神鞭”,那绝对是近千年来的头一桩,传了出去不知道要有多么轰动,怕是真的有些保守的亚圣世家、诸子世家会不顾一切地拥戴她去当女皇帝的,毕竟得天垂青,方是正统,这个理念在鸿儒、豪儒的思维里是根深蒂固的。   殷若璃总觉得自己运气忒差,献祭了那么多次得到的都是“气球”“长裙”“蕾丝眼罩”之类的无用之物,好不容易碰上了一回大奖,可她却习惯性地排斥污秽道具,先入为主地认为那是不洁之物,是以一脚将它踹开,那可真是血亏到跑去青楼卖身五十年都赚不回来啊。   所以那句话说的还真是对,“不听师兄言,吃亏在眼前”,枉费殷若璃自诩冰雪聪明,但跟她师兄比起来,倒是还逊色一筹,男人的直觉有时候就是准得吓人,说是打神鞭那就肯定是打神鞭,将来殷若璃若是知晓真相,怕是再也不敢骂师兄是蠢驴笨狗了。   桃神宗,藏经阁——   “厉害啊!雪师妹已经在此饱尝经典两天两夜了。”   “哇去,她一刻都没休息么?这埋头苦学的劲儿都超过那些赴京赶考的书生了吧,勤奋好学的妹子最吸引人了!”   “桌子上堆积如山的书她都看过了?这么多书,我看着都头晕,她是怎么看得进去的?真不会吐吗……不吃饭也不去睡觉,我看着都心疼。”   “是啊是啊……其他的师妹一天不洗澡都会喊着粘糊糊的难受,人家雪师妹可没那么矫情,读起书来就入迷,这等好学的品性着实难得……我刚才给她送水的时候,闻着她身上还香香的,一点异味都没,不愧是丽质天生难自弃……”   “我就喜欢雪师妹的真性情,她不矫情,又不娇气,还心怀天下想要为天下人揭晓当年的道魔之争,而且容易满足,只需要一杯茶水一份糕点一本书她就能入迷……再看看其他的师妹,嘿,送她们名贵珠宝她们还不满足咧,还没什么礼貌……”   “别说了,我现在只想让雪师妹早点休息,哎,可惜我不是霸道师兄……要不然我就霸气四射地上去抱着她强行丢到床上困觉了……”   藏经阁五楼,依旧有许多内门弟子聚集在此,偷偷地窥视着一脸专注读书的殷若璃,她认真看书的样子颇有文静之气,温玉素雅,书香气浓郁,总是让弟子们觉得看不腻。   其实殷若璃并非好学之辈,也不是对道魔历史感兴趣到废寝忘食。   她也一样想美美地睡上一觉,更想去舒服地泡个澡,还想去逗弄一下沦为外门弟子的冷扶摇。   但她归家心切,为了寻找回家的线索,再苦再累她都受得了,只要能从这些书里整理好思绪,串联好所有的线索,那一切的谜题都将会揭晓。   “呼……”   殷若璃终于将最后一本书合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终于明白,裴成空那老魔头为何要诈降,主动被封印在封魔塔里,也总算弄明白了她师尊为何要嫁给太乙玄门的宗主孟仙川了。   哼,好一对奸夫淫妇,打的算盘啪啪响。   数千年来,魔门有很多枭雄魔头都在封魔塔里被炼化,裴成空那老魔头卡在八极太虚的临门一脚,想要突破,那就只能孤注一掷地进入封魔塔里寻求机会,他也是胆子够大,竟然如此疯狂,他图谋的根本不是压制正道,而是图谋染指天下,将魔门“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理念弘扬天下。   至于秋萍夫人,她也是深藏不露之辈,殷若璃以前还不明白她的做法,但是看完道家典籍以后她恍然大悟——秋萍夫人原来是要融汇当世两大顶尖高手,裴成空和孟仙川的气息,修成道魔合流,她的计划比之裴成空更加疯狂,也更加冒险,若真是道魔合流成功,秋萍夫人就真是一步登天了。   但他们爱怎么折腾也跟殷若璃没关系了。   她已经从典籍里得到了想要的讯息——黄泉宝库就在靖虚山的龙脉阵眼处,统管着靖虚山的地气,只要殷若璃稍加分析,多走走靖虚山,她就一定能找到龙脉阵眼所在。   她可以肯定,黄泉宝库既然被记录在桃神宗的典籍,那应该已经被挖掘了,里面的财宝、丹药、武典、兵器想必是搬空的,然而没关系……须臾之门嘛,既然是门,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拆走才对,极有可能还留在宝库里。   还有,诸多典籍的零星记录串联在一块,让殷若璃推断出须臾之门乃是水晶、玻璃之类的材料打造而成,熠熠闪烁,想必很抢眼才对,若是见到,一定很容易就会认出来的。   好嘞,想要的资料总算是查的差不多了,不枉老娘累了两天两夜,被这群庸俗下流的师兄盯着看了那么久,呸,他们还自诩正道呢,分明就比青楼的客官老爷还要无耻,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她·胸·前·的·大·白·兔随着呼吸而起起伏伏,当真不要脸!   我若有机会回到家乡,一定要在离开的前夕请他们出去吃尻鸡,然后下毒毒瞎他们的狗眼,让他们再也没机会去看!   殷若璃伸了个懒腰,不堪一握的蛮腰曲线在这一刻展露无疑,那饱满的大·白·兔也如波·浪·般摇晃了两下,弹·性惊人,让一众师兄看得想上去帮她分担压力。   “唔……好困呢,雪儿想要回去睡觉了,诸位师兄,雪儿就不打扰你们在此看书了。”   “师妹,山路滑坡,让我来送你回去吧!”   “还是我来吧!我轻功学的是浪里十三飘,让我抱你,五分钟即可送你回到你的住处!”   “师妹莫慌!还是随我骑乘仙鹤吧!我这仙鹤养了五年,相当通灵,有它载你,又安全又浪漫又便捷能鹤震……” 第五十章 苦主上门 ==============================   面对一众师兄的热情,殷若璃俏脸微红,低着脑袋轻咬唇瓣,羞答答地说道:   “好啊师兄,雪儿也想骑乘仙鹤呢……啊,你方才说的鹤震是什么娱乐?好玩吗?雪儿可以试试吗?”   那名师兄异常的激动,受宠若惊得脸色通红,小鸡啄米般点头道:   “可以!自然可以!鹤震什么的,保证师妹你会喜欢到不得了的!”   殷若璃美眸闪闪,几乎笑成了月牙,她柔柔媚媚地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那师兄道:   “真的吗?那请您快带路吧……”   “雪师妹,这边走这边走,就在窗台边,我吹声口哨,仙鹤就会飞上来……”   那激动不已师兄正待吹起口哨,但猛然一个砂锅大的拳头就锤在他的脸上,将他揍飞出两三米之外,撞翻了一张张椅子。   同时一声雷霆暴喝声也在炸响:“鹤震?如此下流污秽的词你都说的出口?像你这样的还算正道吗!滚出去!内门弟子往后再也没有你的席位!重新回到外门修心养性去吧!”   来者竟是灵垣长老。   这下子可让众多内门弟子噤若寒蝉,个个都像是鹌鹑一样缩着脑袋,不敢继续去调戏殷若璃了。   “雪儿见过灵垣长老。”   “嗯,免礼……呵呵,老夫就是喜欢你这样好学又文静的弟子,你这读书的劲头,老夫都要甘拜下风,以后你来藏经阁大可从便,还有……第六层的阴阳之术,你也可以上去随意翻阅了。”   “啊,谢过长老。”   藏经阁第六层,不仅是一些道家的炉鼎、阴阳、交融那么简单,更多的还是先天道术,殷若璃在魔门里习有巫术,根基深厚,将来若去翻阅道术,说不定能有所启发,让她的巫术更上一层楼,这,也正是她所乐意见到的。   “灵垣长老……你可否送雪儿回到住处休息?那些师兄都太热情了,雪儿不好意思劳烦他们。”   灵垣长老闻言,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些竖起耳朵的内门弟子,似在恨铁不成钢,他们若有雪师妹的一半学习劲头,何愁桃神宗不能崛起?   他摇头道:“雪师侄,你现在还不能睡。”   殷若璃揉了揉倦意十足的星眸:“为什么呀?”   灵垣长老叹道:“三天前,当今皇朝的十六皇子失踪了,他失踪之前正好带着圣旨来过桃神宗宣旨,这事惊动到宁州知府,也惊动到了淮阳王,他们特意来调查此事……雪师侄,你恰好是那天前来拜师的,不管你在路上见没见过十六皇子,你都得去让淮阳王盘问一番,这世俗的破烂事儿很烦人,但又回避不了……你且随老夫来吧。”   “没事的呢,雪儿也想瞻仰一下淮阳王的风采……希望这一切只是误会吧,十六皇子励精图治,勤政爱民,不会有什么事的。”   殷若璃乖巧温顺地说道,脑海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丢在桃神宗马场的哈雷摩托车,这玩意可是十六皇子“倾家荡产”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呢。   那淮阳王是一位皇爷,算是当今天子皇帝的兄弟,也一样承载着大气运,若是有机会弄死他,还不知道能献祭出什么来……   哎呀,不能流口水,怎么每次一想起大周皇族的血脉我就像是见到美味佳肴一样食指大动呢?大周皇族没一个是好东西!   仙桃殿之内——   三天前拜师的弟子都被聚集于此,不仅冷扶摇在,就连杜千宇也低着头排在最后面。   “论武,十六皇子年方二十,便半只脚踏入五气朝元,论文,十六皇子乔装平民去参加科考能考入进士,论政,他治理荣州一带仅仅两年就让荣州去芜存菁,水运生意重新焕发活力,他是皇上最看好的皇子,将来有可能是要当上天子的,他若有一丝闪失,桃神宗也没好果子吃,论处保皇不周之罪!”   八字胡须、身材发胖的宁州知府一边踱步,一边把玩着手中的两颗玉球,他沉着脸闷声道:   “该明白的都明白了,那,该轮到你们来说了,但如果你们能提供一些线索……本王都重重有赏。”   一众新弟子都面面相觑,一脸的无辜,期间也有人的确见过十六皇子的马车,但根本就没见过他的人,这可如何提供得了线索?   混乱了一盏茶的时间,宁州知府仍是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这可把他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要是皇子就此下落不明……他这宁州知府怕是也当到尽头了。   这时,端坐在太师椅上安静得犹如枯井般的淮阳王站起身来,淡淡道:   “依本王看……那位肩膀受伤的年轻人,倒是有一些嫌疑。”   说话间,儒雅淡定的淮阳王用鹰隼般的眼睛扫视着冷扶摇,那六神枯荣级别的强大压迫感牢牢地锁定住他,让他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不安。   冷扶摇心头咯噔一下,哇去怎么回事,这皇爷的直觉要不要那么可怕,他一点马脚都没露出来啊,这皇爷到底是怎么一眼就凭空说他有嫌疑的!   男人的直觉为何向来如此精准!他是如此!染春秋如此!这皇爷也是如此!   “这年轻人的肩膀、胸口有一丝大罗梵天掌的气息……虽然很淡,但我还是能感受得到,恰好我记得小十六身边的两名供奉就是学有大罗梵天掌,这种佛门的武学最是气息悠长,可以残留在伤躯很久很久……年轻人,你可否脱掉衣服,让本王看看伤势?本王希望自己是猜错了……但也需要你的配合来自证清白,不是么?”   淮阳王虽然说得平淡,威严却是如泰山压顶一样,压得冷扶摇都难以呼吸了,像是要从心灵防线上摧毁冷扶摇神智似的。   “我,我这……我那个……我其实是,呃,其实是三天前在宁州碰到个老和尚,他管我要酒喝,我没给,他就恼羞成怒一掌轰在我身上……我,我真的不知道什么供奉啊…”   冷扶摇强装镇定地解释着,脑子里却犹如浆糊一般粘稠难转,他向来就是不以智商见长的角色,是以编织的谎言并不高明,兼且他又被六神枯荣的皇家高手所压制,想要泰然自若就更难了。   “那老和尚是何特征?哼!还在狡辩!大罗梵天掌在百年前流入皇家以后,素来就只有皇家供奉能使用!普天之下的佛寺都不会再有人胆敢修炼!你还不从实招来,更待何时!”   淮阳王踏前一步,威风凛凛,那本来儒雅的面孔一瞬间就展露出霸道的凌厉,宛如战场上厮杀的猛将一样,他一掌拍在冷扶摇的胸口!   只听“噗噗”的脆响声,冷扶摇身上没受伤,但他的道袍却是碎成了一根根布条,他那略带肌肉的上身都暴露在空气中。   “这等伤势……这等疤痕,果真是大罗梵天掌!小子!你肯定跟小十六一行人起过冲突!你遮遮掩掩,明摆了就是要隐瞒什么!”   淮阳王一脸狰狞地伸手过去,扼住了冷扶摇的喉咙,将他高高提起。   桃神宗的长老们见状,连忙劝阻道:   “误会!淮阳王,这其中必有误会!”   “是啊,淮阳王殿下,这名弟子不过介乎于三花聚顶到四元开泰之间,不过是小有身手,他怎可能会跟十六皇子失踪案有关?”   “冷冻鸡!你还不速速向淮阳王殿下交待实情!”   场面一时间陷入蕉灼混乱,人群后面的杜千宇却看得颇为快意,好家伙,那姓冷的不就是明镜雪那贱人的狗腿子么,姓冷的若是被定罪,那肯定会把火烧到明镜雪那贱人的身上,且看这对主仆还怎么脱身!最好越抹越黑,把这对主仆押入宁州大牢去拷打审问!   听说……宁州大牢里关着不少恶霸、叛贼、强盗、采花贼,想必能让明镜雪那贱人狠狠地喝上一壶。   冷扶摇喉咙火辣辣的疼,有些缺氧,他五官都拧成一团,心底里喊冤——早就提醒过殷若璃不要冲动,不要拿皇家子孙开刀,她就是不听,这下子好了,大难临头遭报应了吧,那淮阳王一看就是极其机敏谨慎之辈,再怎么编织谎言岂能瞒得过他?   忽然——   殿外传来了清脆动听的温雅女音——   “请不要为难冷师兄!一切都是因雪儿所升起的祸端,大人明察,冷师兄真的跟十六皇子失踪案没有关系的呢……”   淮阳王、宁州知府、护卫、桃神宗长老弟子一众人循声望向门口,却见眼眶微黑,精神略显萎靡的殷若璃随着灵垣长老款款走进来。   淮阳王眉头一皱,冷冷地扫视一眼殷若璃,却恍若未闻,仍旧没有松开冷扶摇的喉咙,他声音生冷而又僵硬道:   “明察?本王现在不就是明察着么?这小子身上的掌印就是最大的嫌疑线索……”   “不,不是的……”   殷若璃不卑不亢地走近过去,深深地朝淮阳王福了一安,她明亮闪烁的眼睛直视着淮阳王的浓眉大眼,在噤若寒蝉的仙桃殿里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大人,冷师兄身上的掌印的确是皇室供奉所留,这点不假,他方才隐瞒不说,也是出于雪儿的颜面考虑,是以才会撒谎……若是大人一定要知道,那就是……那就是三天前的那场暴雨,雪儿在十里亭处避雨,偶遇十六皇子……当时雪儿浑身湿透,形象不雅,十六皇子虽是儒雅之辈,但也……但也不免有些风流起来,他褪下锦衣,让雪儿盖上,还说要把雪儿带回京城,立为妃子,还说怕雪儿着凉,要抱着雪儿送温暖来着……冷师兄他是读书人,容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便来阻止,还喝骂十六皇子有辱斯文,岂料皇子沉下脸不高兴,便让手下供奉将冷师兄赶出亭外,冷师兄不愿离去,最后就演变成了争斗,冷公子被两名供奉各拍了一掌,跌入了雨水泥沼之中,呜呜……”   殷若璃一边说着,一边在眼眶里打滚着晶莹的热泪,说到最后她还凄婉地哽咽了起来,像极了被十几个客官老爷轮番侮辱的无助清倌人,任谁见了都会对她心生怜悯,饱含同情。   冷扶摇更是听得心神剧颤——妈耶,老子要不是当时就在场,只听她的含泪控诉都差点信了!这妖女撒谎的功夫简直神了!   【我很震惊!翻了翻前几章的间帖,居然有些不文明的读者说那“打神鞭”是某种脏兮兮的玩具!混蛋!这是很正经的武侠小说好吗!我都已经金盆洗手不再写邪书了,以前我没得选,为什么我想做个好人的时候你们都不信任我呢!你们也不想想,殷若璃献祭来的东西会是那种糟糕玩意吗?肯定是可以推动剧情的好东西嘛!】   【很多书友的阅读思维可能有点歪了,不是任何类型的小说都可以写成升级流的,《魔宗妖女》的风格偏向于轻松幽默,适合饭后消遣,你们想看的女主踏碎南天、拳破山河是绝对不会有的,就连女主角用武力将龙傲天踩在脚下的剧情也不会在百万字以内看到,女主走的是贤者流,骗术师流,但这也不代表她很弱,她雷雨天召唤的五爪水龙就能压制很多五气朝元了,她堂姐都干不过她呢,如果将来她拿到打神鞭,那更是横行无阻,还有,你们真的想看到她丹田被修复吗,那个代价太惨烈,她接受不了的,不管是传统的还是口服的都不能】   【哦对了,编辑说周五要上架哦,妈耶,这书是六月二号才过审的,到现在才二十五天,准备略有不足,但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你们期待的爆发也是时候轰轰烈烈来一次了,我虽然在前面说存稿十万,但那只是段子嘛,做不得准,我这人根本留不住存稿,老读者都知道的,现在刀片一千,开个悬赏吧,八十刀一千字,两千字的章节一百六,三千字的章节两百四,这刀片悬赏比别的作者低不少了,目前读者一万五,哪怕只有三分一的读者砸两个刀片也有一万了,我特么码爆,游戏都戒了,上架当天让你们看个爽!】 第五十一章 祸水东引 ==============================   殷若璃那声情并茂的哭诉,凄凄切切,哀吟婉转,再夹杂着一丝哭腔,竟是极富有感染力,让在场一众长老、弟子都升起恻隐之心。   连带着淮阳王带来的护卫、供奉、官兵,乃至是宁州知府的文职、捕快都跟着脸色微变,脑海里勾勒出异常生动的“恶霸强抢民女”的好戏。   脑海中,精彩的戏剧就如同这般迭起丛生——   “殿下,不要啊……奴家一心求道,不要那什么荣华富贵,也不要随你回去当妃子。”   “大美人儿,你又何必敬酒不吃吃罚酒,何况本皇子敬你的还是皇家贡酒,与你平素喝的自酿浊酒有着云壤之别……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你若品尝到了皇家的锦衣玉食,那山间野道的粗茶淡饭哪里还进得了你的胃口?”   “殿下,奴家出身贫贱,可配不上您……”   “大美人,你这样婉拒就太没意思了啊……哎,你看看你,都被大雨淋湿成这样了,还冻得瑟瑟发抖,且到本皇子怀里来暖暖……往后,就由本皇子日日夜夜当你的避风港,为你温暖心灵,温暖肠胃吧……”   “殿下,请自重……不,不要这样,呜……”   “放开她!枉你还是当朝皇子!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自恃权势,在此欺辱良家妇女!你问过她愿意答应了吗!我冷冻鸡虽是一介书生,但也万万容不下朗朗乾坤之中有你这等强盗行径的恶少!”   “她敢不答应么?嗯?大美人儿,你在本皇怀里,是被逼的吗?”   “不……不是……呜,冷公子,你莫要再说了,就当奴家命苦吧……”   “看到了?她甘之如饴,都感动得哭出来了,来,大美人儿,笑一个。”   “呜,殿下,莫要再把手伸进奴家裙子里了,求求你不要,只有那里不行……”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辈读书人简直看不下去了!莫以为你是当朝皇子便能为所欲为,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书生一怒误国误事!本书生跟你拼了!”   “嘭”   “哇啊……咳,本书生,本书生还未输……你,你想要强抢民女,就先踩过我的尸体。”   “供奉,再赏他一掌,不可让他再坏了本皇子的雅兴。”   “是,殿下,看掌!大罗梵天印!”   “噗——”   名叫冷冻鸡的书生仰天呕红,凄厉如霜的血水在瓢泼大雨中横洒长空,在泥沼水渍里汇成了斑斑的罪恶控诉……   咔!   这无比狗血的脑补景象,不约而同地在众人的脑海里飞闪而过。   这也怪不得众人会这般想,其一,十六皇子年少轻狂,在京城素有风流之名,府邸之中藏有不少美娇娘。   其二,殷若璃长相甚美,宛如无瑕无垢的月下仙子一样,她若是被大雨淋湿全身,羞态毕露,自然会让许多男人止不住内心的冲动。   其三,冷冻鸡不过是一名三花聚顶的寻常好手,他若真是匪类,供奉只需一掌就能把他拍死,何必还拍两掌?明显就是手下留情了,倒也跟脑补中的皇子不想对他下死手只想把他驱逐的情景大致吻合。   其四,殷若璃清纯素雅,脸带稚气,只看她清澈无邪的美眸就知道她不会有什么心机,更不会危害他人,如她这般往往只会沦为被害者。   此时,就连淮阳王都脸色凝重了起来,一张儒雅的脸冷沉得就像是冰块一样,多半是他也有些信了。   他随手将冷扶摇扔到地上,板着脸背负双手,一副威严如雷霆的模样逼视着殷若璃:   “小姑娘,本王可以暂且不问这小子受伤之事,但你倒是说说……小十六因何而与你分道扬镳?你是目前已知最后一个见到小十六的人,终归有点线索吧?”   “嗯,可以的……”殷若璃止住了哭声,柔柔弱弱道:“冷师兄被打伤,跌入雨水泥沼以后,小女子又惊又恐,想要去查看,却被十六皇子横抱起来,走向马车……”   殷若璃这句话,顿时让仙桃殿内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向她的眼神都略有担忧,她不会是被十六皇子占了大便宜吧?雨中、马车、荒野、恶少,这四大元素结合起来难免不让人想歪啊。   殷若璃继续道:“孰料那时,地面震动,竟是从泥土里钻出一条水缸粗的巨大蟒蛇,腥风四溢,还有三个黑衣人跳出来,喊着要活捉十六皇子,带回南疆献祭苍天……”   “巨大蟒蛇?魔门的御兽宗?南疆、祭天……是他们?”   淮阳王听得心头一颤,顿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甚至没有将“殷家”这个词说出口,毕竟很多事还需要调查清楚,但怀疑的种子已经在他心中迅速地生根发芽。   一旁还在捂着喉咙咳嗽的冷扶摇听得一阵心惊胆战。   妈耶,殷师妹你怎的这般糊涂啊!   怎么能嫁祸给魔门?   魔门对你有养育之恩,你不寻思着回报奉献便罢,居然还落井下石又坑了一回魔门,魔门本就风中残烛,要是再被大周皇朝报复打击,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师妹啊,你不觉得你有辱魔门的列祖列宗吗!   冷扶摇悲愤难平,却又不好出声指责,只得扭曲着五官,赫赫地喘着一肚子的闷气——可怜他自诩魔门忠烈,偏生就跟魔门叛徒混在了一块,当真遇人不淑。   殷若璃又道:“那巨蟒在十里亭内,翻腾狂卷,撞坏了好多柱子和砖瓦……但皇子和他的供奉相当厉害,反过来压制那巨蟒,而后……而后那三个黑衣人眼看着不敌,立刻抱头鼠窜,狼狈而逃,皇子等人说什么要斩草除根,就冒雨追了出去,此后一直到云销雨霁,小女子都未见皇子回来寻他的马车……小女子急着要赶来拜师,便离开了十里亭……大人,这就是小女子知道的一切了。”   淮阳王和宁州知府对视一眼,都沉默了下来,似在脑中思量着,闪过千万个念头,毕竟这事牵涉到魔门、殷家,都是一群图谋造反之辈。   几名护卫、捕快也凑到淮阳王耳边,轻声低语。   “王爷,我等此前已然仔细调查过十里亭……此亭被雷霆劈成两半,亭内石柱断裂,地面上也有蛇状生物犁地而过的痕迹,砖瓦被巨物大力碾碎,那姑娘口中的巨蟒想必不假了……”   “嗯,我自有判断。”   淮阳王皱了皱眉,在得到护卫的调查结果以后,他对殷若璃的话信了八成,但他哪里知道,她口中的“巨蟒”分明就是五爪水龙。 第五十二章 师兄逆袭 ==============================   “你们俩先跟本王回一趟宁州吧,本王还有许多细节需要盘问,皇子失踪,兹事体大,不可怠慢。”   淮阳王拍了拍手,示意身边的护卫上去将殷若璃、冷扶摇带下去,但桃神宗的长老却忍不住了,脸色冷厉地拱手道:   “淮阳王爷,桃神宗乃是修道清静之地,你既已问了清楚,何必还要再为难我宗弟子!她说得明明白白,还有什么好盘问的?你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去十里亭寻找更多蛛丝马迹,然后威逼魔门余孽才是!”   淮阳王眼睛一眯,不悦道:“无需你多说,本王自有分寸,魔门自是要对付,但她也一样要带回去。”   殷若璃心地善良,不欲让长老为难,她轻咬着唇瓣,柔柔弱弱道:   “没事的,长老,淮阳王殿下英明神武,他很快就会放雪儿回来的……殿下,小女子明镜雪,这就跟殿下您回去,还请殿下莫要扰了桃神宗的清静。”   “唔?你就是江南十三州的明镜雪?汝阳王皇兄放言非你不娶的明镜雪?”   淮阳王那紧绷的脸顿时为之一僵,双目圆睁,颇为不可思议地看着殷若璃,显然他对“明镜雪”的名字不陌生,甚至是如雷贯耳。   汝阳王是淮阳王的同族皇兄,汝阳王爱煞了此女,为她不惜大兴兵戈,这倒让淮阳王忌惮了起来——他若将殷若璃带回宁州审问,怕是会惹恼了汝阳王,汝阳王喜欢早就放过狂言谁敢碰她为难她就是与汝阳王为敌,虽远必诛,南国公、杜庭霄两大权势高手不就是被汝阳王打得苦不堪言么?   也不知道明镜雪到底给汝阳王灌了什么迷汤,能让他这般痴狂盲目……   唔,汝阳王兄长也年逾四十了,按理说也过了冲动的年龄,就算喜欢,也应该是偏向于成熟的美丽妇人才对,怎的就偏生喜欢上这种稚气未脱的小姑娘了?真是俗不可耐!   “大人误会了……”   殷若璃泪眼婆娑地揉了揉眼角的泪水,委屈兮兮道:   “雪儿跟汝阳王不过是萍水相逢,他也早有妻室,雪儿又是风月场所出身,低贱卑微,怎可能会被汝阳王看上呢……只不过是外人添油加醋、风言乱传罢了……汝阳王的年纪,给雪儿当干爹都绰绰有余,雪儿又怎会跟他有所牵连……”   饶是淮阳王心思细腻,善于查案,但听了殷若璃那楚楚可怜的哭诉,倒也心软了三分——她越是跟汝阳王撇清关系,反而就越是说明了她跟汝阳王关系匪浅,再联想到汝阳王的所作所为,只怕,这可怜的姑娘在汝阳王手中吃过不少亏。   她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却屡屡遭遇皇室成员的侮辱,先是汝阳王,接着又是小十六,看她眼泪水大滴大滴地流下来,淮阳王都觉得皇室有愧于她了。   他叹气一声,挥袖转身,头也不回地踏出了仙桃殿:   “也罢……你就留在这吧,但还是谢过你提供的线索,循着这条线索本王要找出小十六也非是难事……”   刚走到门槛,淮阳王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十天之内,本王会为桃神宗送上千两黄金资助,姑娘你若下山,自可来淮阳王府作客,本王的藏书院、练功房、道具阁任你出入一个月!”   淮阳王一走,他带来的人马也鱼贯而出,如潮水般退去,只消片刻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诺大的仙桃殿内,只剩下两百名新晋弟子,以及四十来名长老执事,彼此都面面相觑,却也长长地松了口气,大概只有杜千宇那傻子在暗暗攥着拳头,悲愤地叹息功亏一篑吧,殷若璃没被押入大牢遭受严刑尻打真是太可惜了,老天不开眼啊。   桃神宗虽然贵为道门七大圣地之一,但排名只算中下,不甚出彩,远远还没有实力跟大周皇朝叫板——也只有佛门的浮屠众生寺、道门的太乙玄门、儒门的天鉴书院才能让皇室有所顾忌,毕竟这三大顶尖宗门势力庞大,门生遍布天下,大周皇朝若想长治久安,就必须好生安抚这三大宗门。   灵垣长老轻轻拍了下殷若璃的肩头,沙哑的嗓子尽量地放缓声音:   “雪师侄,可有受惊?”   “没有呢,长老莫要担心雪儿,雪儿已经习惯了,早在青楼里卖唱的时候就已经可以泰然处之……”   殷若璃露出一个哀婉的笑容,趁着脸颊上的两行清泪,显得异常的凄楚,让殿内众人都看得怜意大起,极想要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再将她拥入怀里好生安慰,让她不再遭受侮辱和欺辱。   “雪师侄,擦干眼泪吧,从今以后,桃神宗就是你的归属,是你的家,外面的人若想再为难你,可得问过我桃神宗答不答应……方才那淮阳王若是执意要带你回去,哼,我灵垣可就真要跟他比划比划了!”   “谢过灵垣长老……雪儿待在桃神宗里很是安心,能成为桃神宗弟子,是雪儿之福。”   殷若璃美眸闪闪,唇角露出一丝不可觉察的笑容,她往往一个念头,就能布下很多阴谋诡计,骗起男人她自诩天下第二,怕是都没人敢妄称第一,就连她师尊都承认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淮阳王循着十六皇子追查而来,看似来势汹汹,但一切都在殷若璃的掌握之下,或者说,在她的预备计划之中。   淮阳王终将会沦为她的棋子,用于撼动桃神宗……待利用完了,倒是可以把他也献祭掉,哼,六神枯荣的皇脉高手,送她一支狙击枪不算过分吧?   灵垣长老道:“雪师侄,老夫先送你回去休息吧,你都两天没睡,精神疲乏,又摊上了刚才的事……”   殷若璃温顺道:“劳烦长老了,雪儿确实有些头晕呢……”   灵垣长老点点头,脚尖一点,便上去抱着殷若璃,“呼”地一下窜出了仙桃殿,如雨中飞燕般带着她飞向亲传弟子所居住的山头——   淮阳王之事,就此平息,但出了这档子事,桃神宗内有更多的人愈发关注殷若璃,很多勤于练功,不管闲事的内门弟子听闻皇子、皇爷都被一名新晋女弟子迷得神魂颠倒,不由得都对她感兴趣,也想见她一面,看看是否真有传言中的那般夸张。   至于殷连霜,她则是阴沉着脸,恼怒不已,她怎的不知道魔门御兽宗胆敢来此截杀十六皇子?魔门的人为何要节外生枝对皇室血脉下手?哼,魔门那群匪类,果真是那般肆意妄为不听指挥的么!   两个时辰后,已是下午时分,暖暖的阳光从窗外照耀而入,被分成一片片阳光碎花洒在红砖地板上。   殷若璃睡得酣畅无比,美滋滋地做着美梦,梦见自己愉快地回到那青涩的高校,回到当年甜蜜的初恋,回到软软地沙发观看摔跤角斗,回到……   近了,很近了,梦中的一切都不再遥远,只要能找到靖虚山龙脉阵眼所在……   忽然,殷若璃感觉到脸上传来奇异的触感,她猛地睁开美眸,却见坐在床边轻抚她脸颊的人竟是冷扶摇!   “师兄?你怎会来到雪儿的房间,你外门弟子是不能进来的呀……”   殷若璃顺势坐起身子,盖在身上的薄薄被子也从她身上滑落下来,露出她穿在里边的蕾丝黑亮文胸,那深深的雪白沟壑映照着融融白光,让冷扶摇都有些心神摇曳。   “贱人,你还装?你对得起魔门的列祖列宗吗!”   但冷扶摇却虎着一张脸,额头青筋绽放,他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恨不得一巴掌甩在殷若璃脸上。   “师兄,怎么了?璃儿又惹你生气么?”   “你做了什么你还不清楚么!贱人!以你的本事,洗脱罪名轻而易举!为何还要祸水东引,把脏水泼到魔门之上!魔门本就一盘散沙,难以支撑了,被你这么一污蔑,大周皇室必然会将魔门残党一举荡平,有多少师兄弟因你一句话而葬送性命!”   冷扶摇越说越气,脸色涨红,情急之下竟是有些失去理智,双手按住殷若璃雪滑柔软的肩头,狠狠地将她按倒在床上。   “师兄,你要做什么……不要啊……”   “做什么?做我早就想做的事!教你做人!贱人!我饶不了你!”   冷扶摇暴怒交加道。   【下一章就要上架了,回头看看,感慨万千,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先说一声谢谢,这本书从六月一号晚上十点钟过审,一直到五号晚上十点,都只有可怜的三百收藏,当时心都凉了,我很认真地写,也很认真去构思,这是我自末黑前百章以来的六年,最认真写的书,成绩上不去,作者自然会失落。】   【但幸运的是,五号以后成绩步步高升,时隔二十几天,已经一万五的收藏,虽然比不得那些三四万收藏上架的大佬,但我知足了,我并不要求多好的成绩,只希望能不变初心,我的初心是什么,只是想写一本能不落俗套,让你们找回最初看变嫁文的感动的小说】   【在书客这地方写自嫁(但不排除变单),估计是跟找死没什么区别,很容易被口水淹没不被待见,但没办法,我保守的观念里始终认为,如果变文的女主跟男角色之间没有什么亲密的互动、撩动,那就真没意思了,看点就是女主在女身男心的煎熬下如何选择感情走向嘛,所以我依旧坚守着最传统、最古老的变嫁文,没有系统流,也没有无限流,更没有融入动漫人物。】   【上架感言会晚上发布,必看哦,那是殷若璃的访谈会。】 殷若璃的上架访谈会(必看) ==============================   镜头前——   红木雅居阁之内,红缎高挂,轻烟袅袅,空气中弥漫着旖·旎的撩·人气息。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我是你们最喜爱的记者晓夜,让你们久等了,没错,这里就是殷若璃姑娘的香阁,她正在泡·澡呢,江湖传闻她是合·欢宗的首席女徒,泡澡都是泡的合·欢·散呢,哎呀,不知道她现在是否产生反应了,让我们跟随镜头,走进殷姑娘的日常生活与内心世界吧。”   我拿着话筒,端着摄像机,大步踏入了燃着熏香的闺阁,果真看到大大的木桶里正有一名姿色上佳的小·美·人泡在药水中。   她发丝高高盘起,一对玉臂慵懒地搭在木桶边缘,还合着双眼闭目养神,颇有一种华丽逼人的贵气。   “殷姑娘你好,我是光明乳业的实习记者晓夜,请问你现在方便被采访吗?须臾之门那边的客官老爷们都是你的资深影迷,他们有很多话要托我问你。”   殷姑娘倏然睁开妙目,秋波闪闪,媚眼如丝,衬着她泡澡微醺所染上的红晕,当真撩人到了极致:   “干爹,你就别装什么实习记者了,没人会信你的呢……你说过这次要带上一尊上古名器给璃儿开挂的呢?怎么?不愿意么?干爹就是难伺候……你是要看着璃儿被阿猫阿狗欺负,还是想……”   殷姑娘从木桶里站起身,哗啦啦的满是水响声,那如玉般无暇的完美胴体散发着强大的吸引力,她红唇微张,水汪汪的眼睛闪闪发亮:   “还是想要来跟璃儿洗个鸳鸯浴呢?天气闷热,干爹不打算来凉快凉快么?”   “殷、殷姑娘你自重!我是光明乳业的实习记者,才不是什么干爹……呃,那个,殷姑娘你真不厚道,怎的泡澡还戴着文胸……你,你的职业道德呢!你的良心不会痛的吗!”   “咯咯,这是留给干爹你亲手揭开的嘛……干爹既然来自光明乳业,那想必会喜欢的呢。”   “咳,殷姑娘自重啊,我辈读书人怎能做出这等有辱斯文之事……”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眼尖已经瞧见了殷姑娘五指指尖上的银色光芒——妈耶,那不就是天蚕傀儡丝么!幸好我够机智没上她的恶当。   “啧,干爹真没劲……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碍着璃儿休息,你采访完了可要记得把你说的上古名器拿出来哦,否则的话……璃儿可就要喊出声,说这里有色狼,到时候干爹你就要被众多师兄捉去浸猪笼哦。”   我脸色僵硬地咽了咽苦水,开始慌了,我是不是挑错采访对象了……   “好说,好说……那个,殷姑娘,咱们这就进入正题吧……首先,是观众老爷们最关心的问题,你到底是想要单身,还是想要嫁人呢?你的天资那么高,委屈一下嫁人,然后修复丹田多好啊……哇啊啊,女侠饶命啊!”   我厉声尖叫,差点被吓得尿湿了裤子,赫然是殷姑娘粗暴地揪住了我的衣领,她那写满暴戾和怨毒的眼睛变得跟蛇瞳一样幽深冰冷。   “嫁人?你怕不是个傻子!你以为我跟你另外几个干女儿一样傻么!她们胸大无脑,我却是冰雪聪明,你觉得我会嫁?”   “啊,那个,那个殷姑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咱们这不是在直播访谈吗,留俺一点面子……那个,不嫁人也行,不口服也罢,你不恢复丹田,容易被龙傲天欺负啊……”   “哼!你以为璃儿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女人?就算没法动用真气,璃儿也有的是办法让那群龙傲天踩在脚下摩擦!上兵伐谋的道理你懂么!死魔法师!”   “殷姑娘高见,高见啊……客官老爷们都表示放心了,他们很期待你的高智商表现,他们还说从未见过你这么胸大无……呃,我是说他们从未见过你这般运筹帷幄的女主,看,他们还给你打赏了辣条……”   “哼,一群俗人!才给辣条而已?当璃儿是半夜一边打电话一边吃辣条的轻贱女人?”   “诶诶诶,殷姑娘怎能这样对待客官老爷……他们可是你的精神后盾啊……你看,那边的客官老爷还用一千张刀片给你组合成了开天斧。”   “真的吗?客官老爷最棒了,那么厉害的开天斧,璃儿怕是要承受不起呢,比心!”   “喂喂,殷姑娘,别在摄像头面前抛飞吻,这是正经的访谈节目啊……那么接下来第二个问题,你对你的薇奴、冷师兄该怎么处理?观众老爷们都很期待你和薇奴的感情戏啊,镜花水月什么的、姐妹相爱相杀什么的……哦哦,想想都激动不是?”   “嗤,薇奴不是早就卖去青楼了么?她那种蛇蝎毒妇,就该去青楼发展……姐妹相爱相杀之类的蠢想法,也就你这种死魔法师想得出来,蠢哭。”   “哇,不要含沙射影啊!殷姑娘,冷静,冷静点!那个,你师兄……”   “师兄?那就是条哈巴狗啊……璃儿丢一根骨头他都能屁颠屁颠地用嘴叼着捡回来,他的智商也跟哈巴狗差不多……不过呢,我家师兄吃苦耐劳、忠肝义胆还是不错的,璃儿希望他能在武道方面有所进步吧,他习武天赋其实不低,就是十年来都没有大门派提供的资源和丹药,又三天两头受伤,所以才耽误了进度,要不然他才不会比我那蠢堂姐来得差呢。”   “哈,哈巴狗吗……没事没事,现在的女孩行走江湖养条大公狗防身挺好的……那接下来第三个问题,魔门图谋甚大,殷姑娘可有想法回归魔门,当上魔门的……呃,那个词有点尴尬……那个,智囊军师……”   “你什么意思啊?怀疑璃儿胜任不了智囊军师么?”   “岂敢岂敢……”   “魔门是死是活跟璃儿有什么关系?他们自生自灭算了……璃儿还巴不得他们跟正道中人拼得两败俱伤呢,不过嘛……师尊若是需要璃儿帮忙,璃儿自然会竭尽全力去帮的,她虽然不太检点,但璃儿也是喝她奶长大的,将她视为娘亲……也是多得她的庇护,璃儿才能安然成长到八岁……”   “哦,感人至深感人至深,想不到殷姑娘也有柔情的一面……那第四个问题,殷姑娘可有考虑过回归殷家……说不定当年有所误会呢?殷家秣马厉兵,颇有席卷天下之势,你又是天子之身,回去跟你亲弟弟一起为殷家打江山多好啊……估计殷家知道你是女天子一定会高兴到不得了吧,哎呀,你就别想什么回到天外天故乡了……直接把殷家当成你的家多好,当个公主还不是美滋滋?”   “嗯……璃儿会考虑的,毒不死这群杂碎!”   “咳…殷姑娘真会开玩笑,呵呵……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也是客官老爷们最关心的一个问题……那个,男主角啥时候出场啊?他帅不帅?”   “什么男主角?在璃儿的玉足之下,哪个男人不是狗?”   “啊?不是说你的另一半魂魄降生到另一个男婴身上么……”   “干爹,你拿错剧本了么?璃儿什么时候丢掉另一半魂魄了?璃儿本就是独一无二的,你怕不是把璃儿当成了光明乳业的两位双胞胎女总裁?你撸多了吧?”   “啊?这……难道我记错了吗?好吧……那没啥问题了,客官老爷们也很满意了,那么我先回去了,殷姑娘,来日再叙哈,晓夜走也。”   “慢着!干爹,说好的上古名器呢?你来探望璃儿就是来问几个破问题的?一点好处都不给璃儿?那十六皇子尚且送了璃儿一辆哈雷摩托,那染春秋起码送了璃儿一把烽火扇,你作为人家干爹,好意思不给点见面礼么?”   “我我我,那那那,那个……我啥都没带来啊……”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干爹,这木桶里的药水是改良版的合欢药水,只需一滴就能让人浑身发热口干舌燥……而这山头嘛,又有不少灵猴仙鹤,你信不信你很快就要大难临头?”   “啊啊啊啊,殷姑娘饶命啊……小,小弟这就给您献上见面礼……呐,就是此物,这是光明乳业的苏总裁托小弟转交给您的,希望您满意……”   “这什么?打神鞭?混账!干爹你是不想活了吧!”   “哇啊啊,殷姑娘为何动怒……既然知道是打神鞭,你更该高兴啊,此物威力无穷,乃是混沌初开、太极分化的时候,由最纯粹的天地灵气所化,连我家的苏总裁都对它赞不绝口啊,殷姑娘能喜获打神鞭,那还不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逍遥天地任遨游,什么龙傲天都要跪在你面前磕头求饶……”   “无耻!下流!还在装!璃儿可真的不客气了……救命啊,师兄们,有魔门的宵小之徒闯进璃儿的阁床要对璃儿非礼呀,呜呜,不要,不准碰那里……”   “啊啊啊啊,殷姑娘你好狠!”   我脸颊涨得变成猪肝色,可怜我一个实习记者不通武术,又不会江湖规矩,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众桃神宗的壮汉过来把我拳打脚踢,最后把我捉去浸猪笼……   本次访谈,被迫中断,希望下次再有机会去……不,我再也不要采访殷姑娘了!   【感谢书客,感谢橙子,感谢客官老爷们,是你们让我有机会在此尽情地写一本最想写的小说,对,这是武侠文,是现在网文圈人气最低迷的一个分类,纯武侠基本死透了,不加点系统流、网游流、无限流、经营流、都市反召唤流,武侠基本是没啥起色的……但我从小就爱看武侠电视剧,当时港版武侠剧相当精彩,让我很是沉迷……】   【直到长大后也还无比怀念,但我一直不敢动笔,怕扑,2012年的起点也是没有武侠文的,真的没有,所以我选择了末世文,但是兜兜转转几经浮沉之后,我还是想回过头去写武侠,这是我的第一本武侠,写得很开心,尔虞我诈的刀光剑影,勾心斗角的江湖争斗,啊,这真的很有意思呢,我希望客官老爷们也能喜欢上我所绘画的武侠世界,也希望客官老爷们能喜欢上小女儿殷若璃,拜谢。】 第五十三章 大义凛然 ==============================   冷扶摇从来都不曾这般冲动过,像是有一股熊熊燃烧的滔天怒火充盈在胸口一样,不宣泄出来他会被活活憋疯的。   连日的相处,他承认自己对这妖女有些心动,但为什么她对魔门毫无归属感?大家都是魔门门徒,理应当为魔门的霸业而奉献灵魂才对啊!   落叶尚且归根,异客尚有乡愁,但她的师门都败落得不成样子了,她怎么还好意思落井下石雪上加霜?   她就不会惭愧不会自责不会后悔的吗!人非草木岂能无情!她为何能无情到跟正道同流合污,联手起来对付她的手足同袍?   这个贱人!   当真是欠缺教养,既然她师尊秋萍夫人管不了她,那就由我这个当师兄的来好好教她三从四德,身为炉鼎,就该夹着尾巴做人!   “师兄,璃儿好好的干嘛要你教我做人……”   殷若璃惊慌失措,想要挣扎着起身,但软滑雪腻的香肩被两只大手死死按着,她根本没法如愿,只能沦为无助凄切的柔弱姑娘,随时都有可能被采花贼侮辱。   “我要替天行道!你这贱人是不是加入桃神宗以后就膨胀了!嗯?四处勾引师兄弟不说,还数典忘祖倒打一耙,陷魔门于不义!你的丑恶行径,跟那些正道中人有何区别!怕不是你真想背叛魔门,安心地在正道发展了是吧!”   冷扶摇跟殷若璃从来都不是一路人,无论以前,还是现在,乃至是未来。   两人之间的合作是建立在“黄泉宝库、复兴魔门”基础上的,一旦冷扶摇觉得殷若璃背叛了魔门,那合作的基础与信任就荡然无存了。   “没,没有的呢……”殷若璃楚楚可怜地求饶道:“璃儿才没有师兄想的那么坏……”   “哼!哭什么哭!谁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冷扶摇容不得任何人污蔑魔门!今天我就是拼死也要打醒你这叛徒!魔门的荣耀,远比我的性命还重要!”   殷若璃委屈兮兮地轻咬着樱唇:“师兄,你真舍得打疼璃儿么……”   “怎的不敢!我冷扶摇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你一个毫无信仰的小娘皮不成?”   冷扶摇火冒三丈,怒气勃发地将殷若璃翻转过来,让她以羞耻的姿势从仰躺变为伏趴,就那么趴在软软的褥子上,圆滚滚白花花的上好香·臀都完全暴露在冷扶摇的眼皮底下。   窗外橙黄色的阳光照射在红地砖上,让屋内光线极亮,殷若璃那饱满的香·臀宛如圆月般散发着莹白的肤光,无暇如玉,欺霜赛雪。   若非还有丁字形的亵裤挡着融融春光,阻拦住怒放吐艳的香花,那就一切都完美了——冷扶摇恨透了殷若璃亲自设计的“改良型亵裤”,也恨透了她设计的“改良型肚兜”!   被冷扶摇摆弄出这么耻辱的姿势,还被他盯着香·臀猛看,殷若璃的脸一瞬间就沉冷下来,她的声音宛如西伯利亚吹来的刺骨冰风:   “师兄,你想下去见见魔门的列祖列宗吗?小心你死无全尸哦。”   “我会怕死?呵!笑话!魔门若是覆灭,我跟亡国奴有什么区别!与其孤魂野鬼般地苟活于世,倒不如舍身就义,用我仅有的生命来对你当臀棒喝!”   冷扶摇哈哈长笑了两声,像是慷慨激昂英勇牺牲的无畏义士一样,宁可抛头颅洒热血也不会后退一步,其可歌可泣的忠烈精神当真令人动容。   他目光炽炽地盯着那明亮如月的肥美香·臀,顺势高高扬起右掌,就想要一巴掌扇在上面。   他真的不要命了吗?   当然不是!   他这是反其道而行之。   他看过很多民间传说,嗯,当然也有过妖女和侠士的爱情故事,无一不是轰轰烈烈催人泪下,妖女是如何被征服的,又是如何对侠士心动的?转折点有两个,第一,是妖女扭到脚,被侠士脱下鞋子帮忙足底按摩,由此而升起了柔肠情愫;其二,是妖女太过无法无天,最后被侠客教训,啪啪几声扇在了翘·臀上,妖女心头激荡,情愫暗生,最后不得不对侠士倾心爱慕……   没错,民间传说里都是这样讲的……   想想也是,殷若璃师妹她守身如玉到现在,都没被男人占过便宜,她还高傲得像一头凤凰,若想要征服她,我冷扶摇就得先打一下她的屁股,让她春心荡漾,又羞又怯,想必以后她就再也不敢忤逆为夫了,啊哈哈哈哈——   至于会不会计划失败,被殷若璃大卸八块,冷扶摇也懒得去管了,他本来就是亡命徒滚刀肉,随时都愿意为魔门大义而牺牲的那种,他还觉得自己死得光荣呢,魔门门徒视死如归,没一个是孬种!   “当臀棒喝?好笑,那你只管试试。”   “试试就试试!”   冷扶摇怒发冲冠,睚眦怒张,高高扬起的右手迅速地扇落下来,但落到五公分距离的时候,冷扶摇的动作又生生地止住了。   他骇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殷若璃控制住!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她的天蚕傀儡丝贯入身体的!   殷若璃仍是趴在褥子上,展露着她香软丰润的翘·臀,但眸中却杀机迸射:   “师兄,璃儿可以容忍身边有一条忠心的狗……却无法容忍一条会反咬主人的狗。”   冷扶摇大义凛然,出奇地没有求饶,反而激昂悲壮道:   “我知道你把我当狗!但即使是狗,也有三分骨气!今天我就算死了,十八年后,我照样是魔门一条好汉!”   “咯咯,师兄被洗脑得没救了,你真不知道你是魔门的弃子吗,为何还蠢得那么可爱?”   殷若璃本来是脸罩寒霜,但冷扶摇那番话一下子就把她给逗笑了,她冷厉紧绷的俏脸也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微微扬起的唇角还勾住一抹嘲弄。   但至少……她对冷扶摇的杀心却是暂且地按了下来,如果是别人敢这般对她,早就身首异处挫骨扬灰了,可冷扶摇跟别人不一样,在殷若璃心里他只是一条狗啊,还是笨得可爱的公狗。 第五十四章 魔门忠烈 ==============================   冷扶摇凝眉沉声道:“贱人你此话何意?什么洗脑?什么弃子?我冷扶摇对魔门的忠诚天地可鉴!”   殷若璃从褥子上坐起身子,她毫不掩饰地嘲笑出声,还伸出青葱玉指点了点冷扶摇的脑袋瓜子,揶揄着道:   “怎么会有人笨到你这份上?你的营养都拿去长肌肉了吧,所以没营养长脑子,这里边都是空空的呢……”   “哼!我承认我不如你聪明,但最起码我忠肝义胆,我有坚定的信仰!比你这摇摆不定、卖门求荣的贱人好上一百倍!”   “咯咯,笨师兄……璃儿发现你真是一颗开心果,你是要让璃儿笑死才甘心吗?”   “嗯?”   “你是不是还在怪璃儿杀了你的初恋情人啊?”   “哼!秋萍夫人母仪天下、德艺双馨,是魔门众人的梦中情人,她若还在世上,魔门又岂会被正道逼得节节败退溃不成军?你这蛇蝎毒妇,自小就在秋萍夫人怀里喝奶长大的,你却敢将她毒杀,你的人性何在!”   不提起秋萍夫人还好,一提起秋萍夫人,冷扶摇就悲从心生,愤慨难当,他这辈子真心喜欢过的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儿时懵懂暗恋的秋萍夫人,一个如今令他盲目痴狂的殷若璃,但殷若璃让他失望透顶……在门派忠诚和在水伊人之间,他只能忍痛选择了前者。   “咯咯,师兄可有见过她的遗体?”   “没有,但江湖传闻……啊!江湖传闻!我淦!正道中人盛传的江湖传闻,我特么信了足足三年,伤心了足足三年!”   冷扶摇瞳孔里闪烁着骇人的兴奋光芒,他竟然一瞬间就想通了问题的关键,只怪他思维过于顽固不化,居然到现在才转的过弯来。   “算你没有蠢得彻底,好师兄……璃儿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噢,你的初恋情人已经嫁给了你的头号大敌孟仙川,师尊她老人家也已经贵为正道第一门派的座上夫人……哼哼,比魔门的压寨夫人强多了。”   “什,什么!”   冷扶摇虎躯一震,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但这噩耗般的刺激却足以让冷扶摇眼眶发红起来,他一脸恍惚,似在追忆着十年前他还年少时,那妩媚动人绝世妖娆的秋萍夫人。   “她,她也背叛了魔门吗?可恶!你们师徒当真恬不知耻!女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她宁可去给孟仙川暖床陪睡,也不愿意回来给我等魔徒当炉鼎,哼,她也是个贱人!”   冷扶摇义愤填膺道,殷若璃却是听得目瞪口呆,满脸的诧异,她就像是头一次认识冷扶摇一样——天呐,刚刚还夸他没有蠢得彻底,怎么下一刻他的蠢笨弱智就暴露无遗了?   “师兄……我,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用词汇去形容你的神机妙算……但我相信正常人都应该看得出来吧,师尊她老人家分明就是潜入到太乙玄门别有所图啊,你以为师尊她是贪图孟仙川的技巧更高明么?”   “不!我不能接受……秋萍夫人她应该是魔门的炉鼎,怎能被正道中人染指,我不能接受啊!”   “蠢师兄,你怎的就看不到师尊她委曲求全呢?她勇于牺牲,忍辱负重,不是更值得你去钦佩尊敬么?”   “啊……这,这倒是……秋萍夫人果然身在正派心在魔,她没让我失望,她……”   “所以啊师兄……你往后可要好好练功,争取早些把秋萍夫人救出来,再一拳轰杀孟仙川,知道吗?”   “自当如此!我冷扶摇必将穷一生之力去达成所愿!”   冷扶摇的憨直和愚忠,委实让殷若璃震惊,都震惊得她快要窒息了,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愚蠢的气息。   “师兄,璃儿也有些不忍心欺负你了……告诉你真相吧,其实魔门一直都未曾覆灭,只是舍弃了空壳,化明为暗罢了……详情听璃儿娓娓道来。”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冷扶摇听得虎躯连连震颤,张大的嘴巴都完全合不拢来,他目光涣散,一脸的痴呆,似乎是接受不了殷若璃口中的真相。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师兄,魔门待你这般不厚道,你就没想过要就此罢休么?”   “自然不能!魔门虽待我浅薄,但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门主他老人家尚且可以忍受封魔塔的折磨,秋萍夫人尚且可以忍受着孟仙川的下流淫辱,那我冷扶摇被蒙在鼓里当枪使又如何?我跟先师们比起来,还差得远呢!没关系,知道真相的我必将对魔门更加忠诚……魔门小看了我,把我当成弃子,那我就更要向魔门证明我是可造之材,在危急关头只有我才能给魔门带来希望!”   “师、师兄……你,你这番话让璃儿听得好生惭愧,雪儿就喜欢你的耿直和宽容。”   殷若璃已经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去面对蠢师兄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能把冷扶摇看透,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高估了冷扶摇,或许他的智商比想象中的还要低一些……   也罢,这种一根筋的蠢人不仅最容易利用,而且往往还有着绝佳的潜力,留他在身边也好拿来垫背。   她收回天蚕傀儡丝,让冷扶摇恢复自由,旋即轻声笑道:   “师兄,你放心好了……璃儿其实也是魔门忠徒呢,那祸水东引的做法,不过是配合魔门主脉的行动罢了,好让朝廷和正道都以为魔门成了软柿子,从而掉以轻心……”   冷扶摇沉着脸点点头,压着嗓子道:“无须赘述,我自然明白……那个,师妹,我其实心里挺受伤的,虽然我不介意魔门把我当枪使,但心里终归难受……你能效仿秋萍夫人安慰安慰我么?”   殷若璃轻笑出声,眼波闪闪,用情人间撒娇般的亲昵语气腻声道:   “师兄要璃儿怎么个安慰法?是要把你的脸埋在璃儿的胸怀里么……可以的唷。”   冷扶摇却是板着脸,一本正经摇头道:“不,我冷扶摇岂是下流之人,女孩子的胸可不是随随便便能碰的,这道理我懂……但是……师妹你可不可以让我把脸埋在你那香软的后……”   “咚!”   冷扶摇话还没说完,只听他胯间一声闷响,竟是恼羞成怒的殷若璃一脚狠踹过去,顿时让冷扶摇痛得扭曲着脸满地打滚。   “狗师兄!你可以侮辱璃儿的白兔,却不能侮辱璃儿后面,明白么!”   “明,明白……师妹饶命啊……”   冷扶摇一边哭丧着脸一边讨饶,他不明白,为何殷若璃对那地方如此的谨慎敏感?她不仅拒绝打神鞭,也拒绝他拿那个部位来开玩笑……她怎的如此奇葩啊?让人碰一下屁股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真是的,她小小年纪都快能赶上秋萍夫人的香软滑腻了,怎么她就不发挥一下她的优势呢?   “师兄,璃儿已经找到黄泉宝库所在了。”   “啊?在哪?”   冷扶摇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胯下发疼了——其实本来就不是很疼,他四元开泰级别的大高手有真气护体,殷若璃她只凭蛮力,自然难以重创他的,更别说她还是光着脚丫子,要真想下狠手,起码也得穿上高跟鞋才行。   “在靖虚山龙脉阵眼处……师兄莫急,给璃儿五天时间,到山川之间四处观望风水,自然便能寻到。”   “可你不会轻功……如何踏遍靖虚山山脉?”   “笨死了师兄,璃儿多的是免费的坐骑……”   “呃,我也想当你的坐骑。”   “白痴,现在不是说下流话的时候,这几天你先暂且低调,由璃儿自主行动便可……那蕉长老、灵垣长老已经被璃儿驯服,让他们带璃儿去博览群山再容易不过……等确认了龙脉以后,璃儿再同你慢慢寻找阵眼。”   “太冒险了吧……你跟着那两个老杂毛飞到荒无人烟的地方,万一他们……哼,你看那孟仙川一把年纪了还敢染指你师尊,难保那两个老杂毛……”   “去死啦蠢师兄!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他们都七老八十了,哪有你想的那么不堪!你若真想给璃儿分忧,就快点突破到五气朝元吧,否则要你何用?”   “啊,是是是……”   冷扶摇也兴奋起来,黄泉宝库似乎近在眼前,若能得之,他成为大魔头指日可待,到时候殷若璃还奈何得了他么?他可要好好地把脸埋在……咳咳,简直有辱斯文,我可是未来的大魔头岂能做出这般有损尊严之事!   “师妹,我……那个,咱们也两天没见面了,今晚我想留在你这儿过夜,跟你聊聊人生……”   “可以啊,璃儿也想跟师兄谈谈理想……”   殷若璃嫣然一笑,一瞬间光彩照人千娇百媚,直让冷扶摇都有些看呆了。   “诶,师妹,你下床作甚?”   “璃儿想找瓶辣椒油……忘记放哪了。”   “啊,呃……那个,师妹你且慢慢找,师兄我忽然想起有急事要解决,那就先走了哈,师妹你不用送的,好好休息吧。”   冷扶摇顿时瀑布汗,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抽身暴退,再也不敢在殷若璃面前口花花了。 第五十五章 山还是山 ==============================   三天后——   殷若璃站在仙鹤背脊上,穿云撩雾,猎猎的强劲山风吹得她秀发飞扬,衣袂飘飘,只从高空中俯瞰下面的壮阔山景,就足以让她大饱眼福。   “蕉长老,下面的那座山好生奇怪,怎的在山腰中间穿透了一个大洞?”   殷若璃被蕉长老牵着手,以保持平衡,她秋波流转,俏丽清纯的脸蛋上浮现出兴奋之色,似是对山下的种种都充满了好奇。   “雪师侄,那座名唤透心峰,中间穿透了一个大洞并非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是八百年前的人力缔造而成。”   “啊呀,八百年前的能工巧匠为何要来到这等偏僻之地开凿一个大洞?有什么风水学说吗?”   “呵呵,雪师侄你想差了……那非是能工巧匠所凿,而是八百年前黄泉宗宗主冷伏羲练功所造成……”   “练功能打穿一座山?怎么可能?那大洞最起码也有百尺之深!”   “雪师侄莫要讶异……老夫说的是大魔头冷伏羲在此练功,并非是说他一拳之威,他长年累月在此真气爆冲,拳脚如雷,要想打穿一座山非是什么难事……”   “雪儿不信……蕉长老你穷尽一生,怕是也打不穿一座山吧?”   “哈,老夫自然不能……但冷伏羲那老魔头却能,他乃是八百年前第一人,天资天赋远胜老夫,这八百年来没有第二个人能再与他并肩,你看他以伏羲为名,便知道他该有多狂妄自负,但他也的确有自负的资本……”   “他真的有那么强吗?”   “八百年前,风云际会,群英并起,时势造就英雄,佛魔道儒皆是高手辈出,各自都有八极太虚的神人前辈在世……但冷伏羲能凭一己之力压制住其他派系的八极神人,独霸天下,你说,他该有多强……怕是距离前无古人的九星之境也相去不远,若他没有去碰那须臾之门,恐怕在八百年前,佛道儒三大家的道统就要被他所灭了,朝廷也不复存在,天下黎民,尽皆沦为魔门的鸡犬牛羊,任由宰割……”   商羽蕉不胜唏嘘道,浑浊的双眼里有几分沧桑,哪怕他是当世有数的高手,又是桃神宗辈分最高之长老,但聊到八百年前的黄泉宗冷伏羲,他也会感觉自己如蝼蚁般渺小无力。   “雪儿相信蕉长老也能踏足到八极太虚的……蕉长老慈祥善良,内心宁静,上苍一定会垂青您的。”   “哈哈,承你吉言……但八极太虚已是半仙之境,又岂是那么容易突破的……老夫不抱希望,倒是雪师侄你大有希望,你天真无邪,心底纯粹,没那么多私心杂念,即使出身青楼你也还能保持本心……呵,老夫迫不及待地想喝上你的喜酒,然后见证着你恢复丹田、突破先天,再一路高歌成为八百年来第一人……桃神宗崛起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呀,蕉长老莫要再调侃雪儿……雪儿才不要嫁人呢!”   “也罢……顺其自然也好,你在青楼里见多了薄情寡义的男子,对此有所抗拒也在情理之中,但你也要上点心……切记要在三年之内婚配,若否,那就太耽误你的进境了,岁月不饶人,练武修道也得趁早啊……”   “雪儿明白……蕉长老放心就好,雪儿会谨慎挑选的。”   “嗯,雪师侄,可还要到哪儿游览么?这三天,你都快把靖虚山的名川大山都游览个遍了,过足了瘾。”   “不用了,雪儿已然领略到靖虚山的雄壮美景,看完这里的名山大川,雪儿心中似有所悟,好像眼界和心胸都开阔了许多……”   “如此甚好也,雪师侄,你目前不修武术,练的就是你的心……博览群山,领略天地乾坤的鬼斧神工也是心的历练,你能受益匪浅,倒也不枉老夫出来骑着仙鹤吹了三天的冷风,骨架子都快要散喽。”   “蕉长老,雪儿这就给您捶捶肩……蕉长老您对雪儿最好了。”   “哈哈,老夫能在有生之年遇到你这样讨人喜欢的小丫头,也是福气。”   商羽蕉爽朗地在仙鹤上大笑出声,三天来一直跟殷若璃游山玩水,倒也成了商羽蕉老年生涯里最精彩的回忆了。   嘴上说着“雪师侄”,实际上心里早已经把殷若璃当成了重孙女一般的掌上明珠来看待,可惜当时淮阳王来找茬的时候他未能在场,若是他在,怕是淮阳王也不敢刁难殷若璃。   商羽蕉极想要收殷若璃为关门弟子,可是考虑到双方的岁数,又考虑到自己穷尽一生也只是七星照魂,怕是不足以成为她的名师,是以商羽蕉迟迟都未能开口。   山风呼啸而来,仙鹤扑扇雪白翅膀,载着一老一小回归山门,殷若璃一边帮着商羽蕉捶背揉肩,一边暗暗沉思。   “到底该怎样放翻七星照魂的高手呢……老娘的慢性毒药最多只能对六神枯荣的高手凑效,而且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七星照魂已经能天人合一,用天地之气洗涤杂质,寻常的毒药很难将他毒翻的呀……”   “如果毒不翻他……啊,为什么要下意识地毒翻他啊……”   “须臾之门近在眼前了,就在透心峰下面……回家的路离我这般近,我还干嘛要献祭蕉长老……”   “或许他是这些年来,对我最纯粹最真心的人了吧……”   “不……我必须回归自我了,尔虞我诈的日子即将结束……我不想回到家乡的时候也还是这般的冷酷无情……”   殷若璃使劲摇了摇头,冷冽扑面的山风让她神智为之一醒,她的目光眺望着远方,一览众山小,竟是看得有些痴了,山还是山,水还是水……回到家乡的她,还会是那个他吗?   “雪师侄,怎么发呆了?”   “蕉长老……你说,若再过八百年……靖虚山还会是现在的模样吗?”   “不会,天地造化自有定数,群山也会有所起伏,乃至是这里的植被都会发生变化……说不定,桃神宗的桃树能开满一整个靖虚山,也说不定八百年后兵戎燹灾,整个靖虚山都被一场大火烧成火海……未来的事,谁又说得清?” 第五十六章 龙脉所在 ==============================   “那,蕉长老……若是你有幸在八百年后复活,不管靖虚山发生何种天翻地覆的转变,你,还会对靖虚山有归属感吗?”   “会,老夫在靖虚山度过此生,逾时百年,它就是老夫的根,也是老夫存活于世的见证……雪师侄,怎么了么?你有什么体悟心得,不妨说出来听听。”   “没,没有的呢……”   殷若璃眸中闪过一丝失落,她任由山风吹乱她的发丝,咬唇感叹道:   “是雪儿庸人自扰了……只要靖虚山不变,蕉长老你就会有归属感……是啊,落叶归根,游子归乡,乃是天命……”   不管须臾之门的另一边会如何,也不管是过了十八年,亦或者是过了八百年,她终归还是要回到地球的,哪怕再也没人认得她记得他……   两天后——   透心峰之下的一条小溪边,芳草萋萋,溪水在阳光下闪动着细碎的鳞纹,铺抖绸缎一般,水窜岩石,摇铃击磐似的,声声作响,清音圆润,闻之神爽——   溪边的石头上燃起了篝火,不少桃神宗的内门弟子都在忙活着,添柴的添柴,烧锅的烧锅,杀鱼的杀鱼,好一派热闹景象。   “咦,雪师妹呢?”   “她说要给咱们做一道美味的梅汁尻鸡,自然不会食言,这不,她连野鸡都要亲自去抓。”   “什么?雪师妹去山间捉野鸡?她那娇柔的身段子能追得上野鸡么?”   “没事,俞子源师兄带着她呢……她就算追不上,俞师兄还不是能用弹指神通一下子把野鸡的腿脚打残么?”   “有道理,哈哈,看来今天要有口福了……雪师妹做的尻鸡定然可以让我等回味三天,说不得,吃完了以后还可以让雪师妹跳舞助兴……这秀丽山川,难得来一次野炊散心,自然要玩个痛快。”   “是啊是啊……想不到雪师妹言出必行,上一回在藏经阁的时候她说要做尻鸡来回报咱们,她就真的来跟咱们到山间老林来开荤……这年头,像雪师妹这般不矫情又爽快的女孩子往哪找去呀,别的师姐师妹都嫌弃山间路途遥远、蛇虫又多、还得暴晒呢,啧,她们跟雪师妹比起来差太远了。”   一众内门弟子只需提起“雪师妹”,个个都是神情恍惚地暗吞口水,只觉得越是跟雪师妹相处,就越是看不下别的师妹,再长此下去,该如何是好啊,雪师妹只有一个,他们却是多达几十个人,只怕再过些时日,就得同门反目了吧……   这时,清脆悦耳的熟悉声音传了过来——   “师兄们久等了,雪儿捉了七八只野鸡回来呢,足够大家吃个痛快啦……快快,梁师兄、景师兄,你们来帮忙杀一下野鸡吧,雪儿不敢看血腥场面的。”   众多桃神宗内门弟子循声而望,却见一脸红晕的殷若璃手里倒提着两只野鸡,如兔子般在山路上雀跃蹦跳而来,她那漆黑如瀑的发丝散落下来,披在肩头上,显得极其飘逸出尘,她今天怕热,没穿道袍,反而穿上那久违的雪纺连衣裙,露出白生生的修长美腿,直让她恍若仙女一样。   而在她身后,长发不羁不束云冠的俞子源还优哉游哉地踱步而行,他手里提着六只被打断腿的野鸡,嘴里叼着一根茅草,一副吊儿郎当的狂放模样。   但他的视线却牢牢地锁定在殷若璃身后,盯着她的背影猛瞧,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带她出去捉野鸡的时候,她那天真可爱的性子,以及她那清纯元气的娇俏都让他心动不已,尤其是她捉着两只野鸡又羞又怯的模样简直了……   什么殷连霜,什么苦恋三年,俞子源都抛诸脑后了……他只知道明镜雪师妹的魅力远远胜过自诩清高、不食烟火的殷连霜。   殷连霜就是高高在上的女王,虽也是极美,但却如同天上繁星一样遥不可及,唯独雪师妹近在眼前,触手可及,她还有着邻家小妹般的亲切和热忱,一颦一笑明媚动人,似乎他可以随时都闯入她的内心……   这样的女孩子,才值得去守护一生,不是么?   至于殷连霜师妹,就暂且按下不提吧……老子不贪心,只要有雪师妹一个就够了……   几名师兄连忙过来接手:“来了来了,雪师妹,把野鸡给我,我这就宰掉。”   “雪师妹,我刚刚在溪水里捉了几只大青蛙,听说蛙肉相当鲜嫩,嘿,不如你也一并烹饪着来吃吧?我已经把大青蛙处理好了……”   “雪师妹,我方才摘了好些果子和甜瓜,还有一些粉色小花,听宗门里的长老说,小花也可以做成美食……这不咱们带了些白糖、蜂蜜过来,你看,能不能把这些做成瓜果花瓣沙拉……”   一众内门师兄都甚是勤快,毕竟个个都是高手,最差的也是三花聚顶,要想在深山老林里获取野外食材简直太简单了,只需施展轻功,就没有他们拿不到的美味材料。   可惜,他们也是醉心武学之辈,甚少有机会下厨,即使有也不敢露一手,却只想要品尝雪师妹做的佳肴,美食嘛,必须是美人做的才吃着安心。   “谢谢诸位师兄倾力相助……雪儿这就来为诸位师兄烹饪好吃的东西……如果做得不好,诸位师兄也莫要嘲笑璃儿噢。”   殷若璃羞答答地说着,爽快利落地捋起袖子,露出一对雪白晶莹的玉臂,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就去将瓜果、小花切碎,做成蜂蜜沙拉。   而其余的师兄也杀鸡、拔毛、清理内脏,还有的在听从殷若璃的指挥,将红薯芋头什么的埋在火炕下方。   能在这等山清水秀之地尽享美人做的美味,夫复何求啊……   然而,美人做的当真只是美味而已吗?   但凡是殷若璃接触过的食材,都会被她混入改良版的“酒不醉人人自醉”,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不会致命,却会在特定的时间内让人瞬间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带这群蠢货过来可不是野餐作乐的,而是要拿他们当幌子,好让殷若璃可以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时候,跑到透心峰底下的的阵眼寻找黄泉宝库。   透心峰就是龙脉所在,龙脉下边,必是宝库无疑,也不知道里边会不会有长老看守,就算一时半会找不到……殷若璃也有“野营”这个幌子来掩饰她的行动。 第五十七章 厅堂厨房 ==============================   殷若璃绝对是心灵手巧的典范。   她聪明伶俐,又孤身行走江湖三年,该学的都学得差不多了,要哄骗男人首先就得对烹饪多有涉猎,俗话说得好,真正的女人不仅要俘虏住男人的心,也要俘虏住胃口,让他在家里家外都想着女人的好。   辣椒蒜蓉烤青蛙、桃花蜂蜜瓜果沙拉、酸菜水煮鱼、梅汁尻鸡、拔丝蜂蜜地瓜、鸡肉蒸饺、野菜炒河蚌、虾米蘑菇鲜汤,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在她的巧手下迅速完成。   师兄们无一不是大流口水,既被美味佳肴的鲜香气息所勾引,也被殷若璃那认真做菜的娇俏模样所吸引。   “雪师妹真是贤妻良母的首选啊……”   “就是就是,出得厅堂下得厨房,说的就是她了……”   “嗨,回想起上两届的美女师妹洛水妍,那叫一个摆架子哦,自诩长得有些姿色又是富商千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换下的衣服还要收买别的师妹让她们帮搓洗……每逢下山做任务的时候她都要撑伞,生怕被晒黑了,还要在身上带着三四个香囊,风餐露宿的时候她宁愿饿着也不肯吃干粮……矫情到不得了,谁要是娶了洛水妍那样的师妹回家,怕是要沦为奴才了,压根就不省心……”   “可不是嘛,雪师妹教养特好,又谦虚礼貌,还长得漂亮,身材有料……看她那葫芦身材,小蛮腰下面的大白屁股……那个有句祖训怎么说来着,臀宽大过肩,快乐似神仙,这肯定也是特别好生养的姑娘,不愁不能子孙满堂啊……”   “你们别盯着雪师妹的屁股看啊,太有辱斯文了……话说雪师妹今天穿的裙子太薄了,都快能看到……”   “别说了!还不赶紧去帮忙翻转炭火上的尻鸡?雪师妹是主厨,但也要有人给她打打下手啊,想累死她么!”   殷若璃总能成为师兄们的话题焦点,不管她一颦一笑,亦或者是如同农家妇女一样弯着腰在火灶上炒菜,都足可让他们看得津津有味。   想到以后每个月都有机会跟雪师妹出来野炊,在这秀美河山之中放歌狂欢,这群桃神宗内门弟子就心头发热,暗暗攥紧拳头,一定要努力习武,争取成为年轻代的翘楚,这才有资格有底气给雪师妹修补丹田。   这些天,雪师妹丹田天生残缺、难以习武的消息早已在桃神宗里盛传开来,不少长老执事都深感惋惜,但很快又有一些消息在疯传——道家的两仪阴阳之丹术,可以解决困扰雪师妹多时的烦恼。   不管是阴阳渡气,亦或者是口服都可以起到明显的疗效,越是年轻越是修为精湛,那效果就越是明显。   是以,桃神宗的内门弟子、亲传弟子都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奋发劲头,像是一台台被注入了燃油的怪物级发动机一样,不仅修炼更勤快,就连大受刺激突破境界的弟子也明显增多,倒是让桃神宗宗主岳采石连连称赞了。   道家并不忌讳阴阳交融、龙凤相会,甚至,道家传承的花样还远比民间青楼的多数倍,对道门中人而言,男女渡气本就是顺天而行之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喜欢就去追,有感觉就一起合修,不适合了随时都可以分开。   半个时辰后——   殷若璃的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香汗,本该雪白无瑕的连衣裙也沾上了油渍,但今天的午餐可算是烹饪完毕。   十八人份的午餐,大多都是她独立完成,除了要师兄帮忙翻转烘烤梅汁尻鸡之外,包饺子、水煮鱼、虾米蘑菇汤之类的全部都由她来完成。   “好了,诸位师兄……请用餐吧,如果雪儿做得不好吃的话,也请你们多多包容,不准说不好吃噢,雪儿会伤心的。”   殷若璃一边给师兄碗里勺汤水,一边红着俏脸儿一边招呼着他们,伺候得妥妥帖帖,就差往他们嘴里喂吃的了。   “雪师妹说笑了,光闻着香气就知道肯定好吃……还有这色泽这卖相这手艺,啧啧,一点儿都不比宁州城的酒楼大厨来得差。”   “且让我先试试雪师妹包的饺子……唔哦,真不赖,是幸福的味道……果然是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师妹。”   殷若璃被师兄妹的话逗得更显羞怯脸红,她低下头长睫微颤,像是戴上了红盖头的小娘子一样羞答答道:   “师兄莫要胡说……雪儿只能看,不能玩……而且雪儿也不好玩的……”   殷若璃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师兄们都炸锅了,纷纷起哄,让她羞得快要睁不开眼来。   “瞎起哄什么!都安心吃东西!”   俞子源看不下去了,当即挺身而出为殷若璃解围,他是桃神宗仅次于岳丰都、殷连霜的亲传弟子,更是一位五气朝元的大高手,内门弟子在他面前只有唯诺应是的份儿。   他这么一喊,众位师兄也只好收敛性子,静静地品尝殷若璃的手艺,其实她做得也不算太好吃,但有美女加成,心理作用之下,倒像是真的挺好吃了。   殷若璃朝俞子源眨眨眼:“雪儿谢过俞师兄……”   俞子源微笑道:“谢什么?这帮崽子你越是给他们好脸色,他们就越是胆大包天地调戏你……雪师妹你就是太善良了,任由他们欺负都忍气吞声,你得跟你的霜师姐学着点,板起脸来,整个天地都结冰了,能有几个男人敢追她啊,哈哈。”   俞子源好像也忘了,他苦恋殷连霜三年没少吃闭门羹,现在倒好,眨眼就把霜师妹给抛诸脑后,男人的薄情寡义可见一斑。   “俞师兄说笑了……雪儿哪里敢跟霜师姐相比啊……来,师兄你也多吃点,这是雪儿烤的辣椒蒜蓉大青蛙,味道应该不差,希望师兄你喜欢。”   殷若璃夹了一块青蛙腿肉,送到俞子源的陶碗里,顿时让俞子源眉开眼笑,深受鼓舞,像是可以跟雪师妹间接接吻一样,他细细地咀嚼着青蛙腿,连着骨头都一起嚼碎。   “诸位师兄……你们大男人的,只吃饭菜想必不够尽兴吧?来,大家也尝点酒水吧,雪儿先敬你们三杯,祝各位师兄顺风顺水、快意人生。” 第五十八章 酒不醉人 ==============================   一提起酒水,众位师兄就来了兴致,桃神宗独有的桃花酒味道甘醇,沁人心醉却又不容易上头,算是极好的美酒佳酿,若是拿到世俗去卖,通常都是千金难求的。   殷若璃自斟三杯,一饮而尽,在酒水的微醺之下她耳根一阵烧烫,脸红如桃花,微弱的酒气从她樱桃小嘴里吐气而出,更显馨香。   “好!雪师妹承你吉言!”   “师妹爽快!我梁天信也祝你千娇百媚,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尽快修复丹田,成为我桃神宗最具风采的女弟子!”   “雪师妹,我林奇峰不太会说好听的话,但我甚是期待能看到你在道门七大圣地的论武天决里惊艳全场……咳,恕我直言……那清高冷傲拒人千里的朱雀羽、袁千柳、丁凝香哪里及得上雪师妹啊……道门最佳女传人应该由雪师妹来担当才是。”   一名魁梧壮汉端着酒水,涨红了脸说道,吓得殷若璃连连摇头,惊慌失措道:   “师兄莫要乱说……雪儿拍马都赶不上那几位道门师姐的,她们是天之骄女,雪儿只是一介村妇,青楼舞姬,没法比的……师兄,你喝多了,先吃点菜吧。”   殷若璃乖巧温顺地为这名师兄夹了一块拔丝地瓜,止住了他那近乎捧杀的夸赞,这要是一般的女孩子被这么夸耀怕是要心花怒放了,但殷若璃谦虚谨慎、教养极好、三观端正,她自然不需要这等哄话。   俞子源一边啃着香喷喷的尻鸡腿一边用酒水润润喉咙,由衷笑道:   “师妹,你这菜做得很不错啊……在哪学的?师从何处?”   殷若璃愣了下,眸中闪过一丝哀愁凄婉,有些失落地低声道:   “雪儿这不过是农家村妇的烧饭……哪里有什么师从何处呀,只是小时候雪儿在厨房里看过娘亲做饭,有样学样罢了……可惜娘亲去世得早,雪儿未能学到她的一半……”   俞子源和一众师兄弟闻言,立刻挺直了腰梁一脸的肃穆,俞子源还好生安慰道:   “是我的错,提起了师妹的伤心事……我自罚三杯。”   “没事的呢,雪儿非是多愁善感之人……娘亲虽已驾鹤西去,但她一生积善行德,想必她在阴间地府里也会得到厚待,或者转世到锦衣玉食的大户人家去吧……”   俞子源肃容道:“不管丈母……呃,不管你娘亲受何待遇,她若是泉下有知,知晓她的千金姑娘成长得这般仙子姿态、心灵手巧,一定会很欣慰的。”   殷若璃羞怯道:“师兄瞎说呢……雪儿哪里是什么仙子姿态,跟娘亲比起来可差远了…你们,你们别盯着雪儿看……该吃饭的吃饭呀,该喝酒的就喝酒嘛……雪儿哪里有佳肴美酒来得吸引人。”   一众师兄弟哄笑几声,乐呵呵地享用着酒菜,殷若璃倒也展露出热情的一面,没少给师兄们夹菜,乐得这群年轻才俊像是喝了蜜一样满足。   名叫梁天信的师兄试探着道:“雪师妹,酒过三巡,你来跳支舞助助兴吧……听说你在青楼里练就了优美无比的舞姿,让江南名流都为你竞折腰啊……”   殷若璃如同被踩到尾巴的兔子一样,连忙放下碗筷,双手捂着发烫的脸蛋:   “没,没有的……雪儿才不会跳舞……”   俞子源也怂恿地火上浇油道:“雪师妹莫要害臊,今日难得大家如此高兴,你跳支舞又何妨,既然喝着美酒,自当看着仙子的倾城之舞,方才般配嘛。”   殷若璃羞怯无比地转过身去,不敢跟一众师兄对视了:   “雪儿不想跳舞……当初在青楼学着起舞是迫于生计的无奈之举,如今雪儿已脱离青楼,是为修道中人,雪儿若是跳舞,恐怕会想起青楼那些不好的回忆……还请诸位师兄莫要为难。”   俞子源拍了拍脑袋,自嘲着笑道:“是我等唐突冒昧了,还请雪师妹勿要介意……我们这群修道的大老爷们心思都不够细腻,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师妹为难了。”   殷若璃转过身来,秋波流转,娇俏可人,她柔柔笑道:   “师兄能理解,雪儿已是满足……呀,诸位师兄吃得好快……这么多菜一下子就吃了一大半,也不留点给雪儿!”   说到最后,殷若璃已是脸带嗔怒之色,精致的琼鼻都微微皱起来,像是当真在发怒,但她这薄怒看在师兄眼里却又别具一番风情,也没人会觉得她真的生气。   “吃太快了吗?都怪雪师妹做得太好吃啊。”   “是啊是啊,世间少有的美味,待我们吃完了这些菜,还想要吃雪……咳……”   “师妹莫急,这两梅汁尻鸡翅留给你。”   面对众位师兄的调侃,殷若璃满脸认真道:   “雪儿不饿的,师兄们吃得开心就好……啊,俞师兄,麻烦你再带雪儿出去一趟好吗?刚才做的菜好像咸了一些,肉类也多过头,容易腻味的…雪儿想去采一些甘草煮成汤水,帮各位师兄润润喉,解解腻……”   俞子源当即放下手中的鸡腿,正色道:“不用,我自己去就好……雪师妹你也累了,就在此好好休息吧。”   殷若璃走近到他身边,素手拉着他的衣袖,美眸闪闪地低声道:“带上雪儿……雪儿有话,想独自跟俞师兄说……”   俞子源打了个激灵,心跳登时加速,仿佛体内的血液都流淌得更快了,他用力点头道:   “我,我明白……咳,师妹且随我来……众位师弟,你们稍等片刻,我和师妹去去就回来。”   他满心欢喜地带着殷若璃走入了树丛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他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兴奋和喜悦,像极了初恋的轻狂少年一样——雪师妹难道是要对我表白吗!天呐,她是看上了本道爷的英俊,还是看上了本道爷的率性洒脱?   他一走,溪边的众多师兄就忽然头晕目眩起来。   “呃,我是不是喝多了……头重脚轻的……”   “雪,雪师妹……我梁天信龙精虎猛,帮你修复丹田义不容辞,你,你要口服多少都大大的有……”   “眼皮好沉,我先睡会……”   只听“噗通噗通”的倒地声接二连三响起,这群精英弟子个个都醉倒在了地上,无一幸免——殷若璃的毒要放翻四元开泰的高手,简直太轻松了。 第五十九章 桃门首徒 ==============================   葱郁翠绿的小树林里——   俞子源怦然心动地跟殷若璃并肩而行,她的秀发随着步伐而轻轻起舞,她那清新素雅的诱人体香丝丝扑鼻,让俞子源有些醉了。   他在一处开满小红花的树荫下放停脚步,腼腆又紧张道:   “雪师妹,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殷若璃那双澄澈如水的美眸似笑非笑地凝视着他,纯真而又妖娆,竟似含着几分绵绵情意,她不安地捏着裙角,柔声道:   “俞师兄……你,你觉得雪儿……你觉得雪儿好看吗?”   “好看!”俞子源不假思索道:“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姑娘……我,我做梦都在想着你……”   “啊,真的吗师兄……”   殷若璃闻言立刻低下螓首,但脸上的晕色越来越浓,少女洁白的贝齿轻咬着樱唇,只敢用眼角的余光轻瞥着那仅有数面之缘的男子。   “当然是真的!”俞子源口干舌燥道:“自从在霜师妹那里对你惊鸿一瞥以后,我就忘不了你,我前些天茶饭不思,都忘了饭菜是什么味的了……直到今天,我才在你做的梅汁尻鸡里找回失落多日的味觉……”   “别说了俞师兄……”   殷若璃用仿佛最亲密的情人间的嗔怪语气,娇滴滴地说道:   “雪儿又何尝不是……雪儿也,也觉得俞师兄甚是英挺帅气,有如天神下凡一般,只看着俞师兄你的脸庞,雪儿就……就有些糯潮了……谁家年少无春梦,寸寸芳心入画中,雪儿做梦也是梦到师兄你呢……”   “啊?雪,雪师妹,你当真喜欢我?”   俞子源受宠若惊地瞪大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下一刻他鼻翼蠕动,喘着粗气,双掌攥拳地张大嘴巴激动无比道:   “夫复何求!夫复何求啊!我俞子源这辈子值了!什么都值了!雪师妹,我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我要让你每天都笑口常开,我要帮你修复丹田,我要与你一同神仙眷侣!”   “俞师兄……干嘛那么激动呀,小声些莫要让其他的师兄听到,好羞人的……”   “是,是……我只是不敢想象你会看得上我,我到现在都以为自己是喝醉了出现的幻觉!”   “才不是喝醉出现的幻觉呢……不信的话,你可以将雪儿拥入怀里,这样你不就能分辨出是醉是醒了么?”   “我真的可以么?我……我想抱你很久了!”   “坏师兄,你想怎样就怎样好了……雪儿认定的男人,不管怎么轻贱雪儿,雪儿都甘之如饴的。”   “什么轻贱,我疼你都来不及呢,哦……好软,好香!”   俞子源止不住内心的萌动,双手大张,一下子就揽住了殷若璃的纤腰将她抱入怀中,美妙的触感和馥郁的体香让他内心甜蜜无比,像是浑身每个毛孔都舒张开来一样。   “雪师妹,你身上怎的这般香甜……我,我想亲你,可以吗?”   “可以的哟,师兄想怎样就怎样……雪儿早就想嫁个如意郎君了。”   殷若璃香气微醺,婉婉动·情,那任君采摘的样子让俞子源激动得心脏都仿佛要跳出来一样,他鼓起勇气,就想要去亲吻她的脸颊。   但下一刻,他却感到一股天旋地转的强烈眩晕,神智也像是被潮水所淹没一样:   “呃……我好像喝多了……怎的这般晕……”   俞子源两眼翻白,“噗通”一声就栽倒在了地上呼呼大睡,睡得跟头死猪一样,怕是把他大卸八块他都难以醒的过来。   殷若璃踹了他一脚,又嫌弃地用素手抹了抹唇瓣,呸的一声吐了口水,厌恶道:   “哼,就你这样还桃神宗排名第三的亲传弟子呢,逊毙了,还以为你能坚持到亲我一下的呢,果然还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殷若璃的体香也是带毒的,可以跟他吃下的食物里的“酒不醉人人自醉”遥相呼应,他嗅到越多的体香就越是容易引爆酒毒,而殷若璃的脸上也带有类似的毒素,效果比起体香还要霸道得多。   可怜俞子源功力不够深厚,若是再坚持一秒,怕是就真有机会一亲芳泽了。   不过他五气朝元的境界也着实让殷若璃费了一些功夫才收拾掉,把他引到无人的小树林里就是要单独处理他,毕竟他对酒毒的抗性远远高于其他师兄弟。   一个时辰后——   殷若璃顺着湿滑沁水的岩壁,一路走到了一处山洞口。   “循着风水堪舆的指引,这里就是龙脉阵眼没错了,靖虚山的山中灵气荟萃在此处做不得假……那山洞,好似也有人工开凿过的痕迹,就连这石质阶梯也是人工所造……没错,就是这儿了!”   殷若璃小心翼翼地扶着沁水的墙边,一步一沉地走下石阶,她能听到若有若无的滴水声,也能感受到渐渐浓郁的磅礴水气。   此处地下深处绝对有着汹涌的地下河道,而且此地遍布大量石钟乳,阴水之气渐浓,让殷若璃都有种触电的微弱酥麻。   “这么浓郁的阴气……我好像都不需要借助雷雨夜晚,直接就能能在这里召唤五爪水龙了……这样一来,我何须借助明镜雪的身份?谁还拦得住我!”   殷若璃把心一横,当即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的人脸面皮覆盖在脸上,化身魔门妖女殷若璃,同时她还折起裙摆,又用一张黑色的布块披在肩膀上,让衣着也跟着大变样。   她无比谨慎地走下阶梯,又走入山洞,洞内悬挂着无数千奇百怪石钟乳,又有无数石笋乳拔地而起,洞内石壁竟然还有着荧光奇石的成分,散发着微弱光芒,让洞内有着昏黄的奇光,好一派瑰丽之景。   殷若璃越看越是心生疑惑。   这里没人把守的么?   不仅没有把守,甚至没有弟子在此修炼,吸纳龙脉山气,怎得这般暴殄天物?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寻找须臾之门要紧!   殷若璃咬了咬牙,飞速地在洞内流转游移,张望着寻觅着疑似玻璃门、水晶门、透明门的东西。   但小半盏茶的时间以后,殷若璃已经探了半个山洞,却也还是一无所获,只找到了许多宝物被搬空的痕迹,以及一些八百年前残留下来的风烛遗骸。   忽然,殷若璃发现了一件怪事。   山洞内有一处小小的水池,看不出什么稀奇,却偏偏弥漫着一股强烈的酒味。   奇了怪了,龙脉山洞里还能有酒不成?还是说桃神宗的人在此酿酒?   殷若璃美眸闪烁,正待一探究竟之时只听“哗啦”的一阵水声,小小的水池里竟然升起一道朦胧的黑影,还伴随着“咕噜咕噜”的诡异之声。   殷若璃心头一颤!   难道是池子里养有什么恶兽异兽?   正当她想要抽身飞退之际,一阵醉醺醺的懒散男音却传到她耳边:   “嗝……殷师妹,你,你怎么又跑过来了……是给我送吃的么?不用……说过多少次不用你怎么都听不进去……嗝,我在这酒池里就挺好,泡在里面舒服着呢,喝酒也能顶饱……嗝,你,你这样看我作甚……莫不是也想要喝?不成……这池子美酒全是我的,敢跟我抢我可要翻脸了啊……”   此时殷若璃也终于借着微弱的荧光,看清了池子里的朦胧黑影——那赫然是身形高大的年轻男子,然而他浑身湿透,嘴边又有沧桑的胡渣,倒是显得极为狼狈,风采跟俞子源比起来差之甚远。   可殷若璃还是一瞬间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能长期泡在酒池里以酒为食,又嗜酒如命,还能让殷连霜为他送来食物……   这不就是蕉长老所说的桃神宗当代最佳传人“岳丰都”么!   这人……   这人如此邋遢,又醉得神志不清,他是怎么力压殷连霜堂姐,成为桃神宗首徒的?   蕉长老是不是瞎了眼,竟然推荐这样一个酒鬼来给我修复丹田!只怕他射出来的不是什么灵丹妙药,而是有毒的酒精!   “嗝……殷,殷师妹……你怎的不说话?”   “丰都师兄……我无意打扰,只是来此一观罢了,你继续醉生梦死,无需理会我。”   “哦好……那你可就别怪我待客不周啊……嗝,对了,你代我跟师尊他老人家转告一声,三个月后,七大圣地的天魁论武决,我也懒得去参加了……跟那群争名夺利之辈没什么好比斗的……与其争个虚名,还不如继续在此畅饮美酒呢……殷师妹你,你才貌双全,可堪重任,桃神宗的荣耀就由你去争取吧……”   浑身湿透的岳丰都摇摇晃晃,说话都像是舌头打结一样说得不甚利索,那半眯半张的眼睛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紧紧阖上。   “丰都师兄放心,我会招办……你也少喝点,身体重要。”   “嗯?你不是殷师妹!你是谁!”   岳丰都本来已经想要继续把身体泡在酒池里,但听到殷若璃那番话,他朦胧的醉眼倏然放射出两道凌厉骇人的精光,像是两柄绝世锋利的神剑出鞘破天一样,在光线严重不足的山洞里尤为刺眼。   殷若璃也是吃了情报不足的亏,她哪里会想到在这种地方碰到岳丰都?   她事先也甚少打探岳丰都的情报,她不知道,岳丰都修炼的并非桃神宗传统武学,而是黄泉宝库里得到的上古武典“醉生梦死”,其非正非邪,唯有心怀豁达、嗜酒如命之人才能修习,一旦习之,会有极长的时间在酒醉中度过,但醉酒之时却又得到意识上的极乐,无忧无虑,快活似神仙。   越是酩酊大醉,肉身的修行也越是顺应自然天道,真气汹涌喷薄,百利而无一害,就连桃神宗宗主岳采石也是同意岳丰都修炼此等武典的,他相信这是最适合岳丰都心性的武学,为此而提供全权支持,并且寄予厚望,桃神宗的未来都压在这酩酊醉汉身上了。   【今天七章一万七千字,困得不行了,明天再补上吧,不出意外的话也是七更】 第六十章 酒池水龙 ==============================   殷若璃没料到自己那句“酒多伤身”就是破绽,她心头一凛,谨慎应对道:   “丰都师兄,你喝多了……还是先歇会吧。”   “我会喝多?你非是桃神宗弟子!你到底是谁!”   岳丰都大喝一声,宛如炸雷,他猛然蹦出酒池,如一道飞窜的流星般拖着残影,顷刻之间略过五丈之遥。   他带着汹涌狂潮般的压迫感,瞬闪到殷若璃面前,厉电般的眼神死死地锁定住她,像是公牛见到晃动的红布,随时都有可能要用犄角将她顶得肠穿肚烂。   殷若璃美眸里闪过一丝惊惧骇然之色,她双手交叉横在胸前,像是生怕会被醉鬼占了便宜一样,楚楚可怜地摇头道:   “丰、丰都师兄……师妹是上两届的内门弟子……洛、洛水妍……想必师兄你也听说过吧,师妹我刚好和一众师兄弟来此游山玩水,不小心闯入此地罢了……师妹我进入师门没多久,不懂规矩,也不太了解师兄,还请师兄见谅。”   “洛水妍?噢……原来你就是那个出了名娇贵的师妹啊?听说你出身富商之家,衣食住行无一不是特别讲究,便连你擦屁股都要用上好的软滑丝绸去擦,还用不得粗糙的草纸,也用不得开……开叉的树枝?”   “丰都师兄……你,你怎能说这些欺负人的话……拿这等话题来调侃人家,与那登徒浪子有何区别,我,我不理你了!”   殷若璃抽身欲退,像是青楼里被调戏到羞不可耐的清倌人一样,当下就想要捂着脸颊跑出山洞,然而一身酒气的岳丰都却也像是贪得无厌的客官老爷,“啪”的一声就捉住了殷若璃的手腕,硬生生地将她拉扯回来。   “洛师妹,别生气别生气……我也不过是开个小玩笑而已,嗝……你要来此参观,那就自便吧,把这里当成你的家……你想在此参观多久都没问题,不过,有一点要跟你提前说明……那酒池子里的酒水你可别偷喝啊……还有你小便的时候也得去远点,可别尿到我的酒池子里去……”   岳丰都本来凌厉如刀的双眼忽地就平静了下来,又恢复成浑浊的眯眯醉眼,嘴里还喷着浓烈的酒气,都快要把殷若璃给熏晕过去了。   “师兄!妍儿岂会如你想的那般不堪!妍儿才不是随处大小便之人……你,你且放开妍儿,妍儿不想与你为伴,你回你的酒池老窝去吧。”   殷若璃又气又急,伸手欲推,孰料岳丰都却是喉咙耸动,“哇”的一声就从嘴里吐出一大口酒水,喷到了殷若璃的裙子上,顿时酒气完完全全地熏在她身上。   “师兄!”   “嗝,抱歉抱歉……洛师妹莫要见怪……我,我在池子里喝了太多酒,肚子有点撑了,不过你放心我吐出来的酒不臭也不馊的,就是弄脏了你的裙子有些过意不去……嗝,你若是嫌弃,那你可以脱下来……去那边的暗渠水流里面洗洗嘛……反正,嗝,反正我也不会偷看……吐完了这口酒,我好像脑子没那么混沌了。”   “管你混沌不混沌,先放开妍儿!妍儿不要再跟你混在一起了!你再为难妍儿……妍儿就回去告诉长老,让他们惩治你!”   “好好好……嗝,我放开你总行了吧……嗝……你别回去告状,我可不想被那群死老鬼在耳边唠叨……每次他们来的时候都吵得像苍蝇一样。”   岳丰都终于放开了殷若璃的手腕,让她恢复自由,殷若璃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部位,故作嗔怒地瞪着岳丰都:   “师兄你弄疼妍儿了……要不你带妍儿四处逛逛嘛,你这山洞肯定有什么地方好玩的,妍儿看山洞壁垒的材质会发光,不知道还有没有更能发光的石壁……啊,这里还有好些年代久远的骷髅,吓死人了,师兄你闲着也是没事干,就陪陪妍儿嘛……”   岳丰都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嘴巴一张又打了个饱嗝,他朝着殷若璃喷了一口酒气,哈哈笑道:   “更能发光的石壁……嗝,你说的是……须臾之门吗?”   殷若璃心头剧颤,下意识地紧绷了娇躯,可她表面上仍是装得一脸的懵懂和天真:   “什么须臾之门呀?”   岳丰都脸上的醉熏之色迅速退散,再度恢复成凌厉如刀的冷厉表情,他像是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殷若璃似的,淡淡道:   “不就是你们魔门邪徒心心念念的须臾之门么……早在十年前,黄泉宝库被搬空的时候,我就已经有预感迟早会有魔徒前来寻觅须臾之门……嗝,这样的情节真的太常见了……你在此山洞兜转了半个时辰,面对一地的骷髅残骸都面无惧色……你,还好意思说你是矫情得飞起的洛水妍?当我傻子不成?”   殷若璃闻言,倒也收起了脸上的懵懂天真之色,她灵动的眸子直直地跟岳丰都对视着,彼此间在昏暗的光线下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她毫无惧色,只咯咯笑道:   “好个桃神宗首徒……我以为你只是个醉醺醺的酒鬼,想不到早在我踏入此山洞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你时刻盯上了……难怪桃神宗会任由你一个人待在龙脉阵眼之中修炼。”   岳丰都也是一点都不谦虚地收下了殷若璃的赞美,他微微笑道:   “有时候,人醉起来会比别人更加清醒……许多清醒时候都难以觉察的事物反而能更加清晰地感受得到……而你,你那充满了欺骗的气息,早在你假装殷师妹的那一刻我就知晓了……我该说什么才好?当代的魔门残党……胆子都这么大的么?任由你一个毫无武学根基的人潜入到桃神宗禁地……你,怕是想要故意被我生擒下来拷问吧?”   “咯咯……丰都师兄,你当真以为……本姑娘只是一个毫无武学根基,千里来给你送逼的蠢女人么?”   “要不然呢?”   “师兄可曾听说过化雨成龙的道术?”   “自然听说过。”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化酒成龙的改良版道术呢?”   “什么?”   胜券在握的岳丰都楞了一下,随即下一个瞬间,却见他背后的酒池“哗啦”一声暴烈的水响声,赫然是酒池里升起了一条霸道凌厉的五爪水龙! 第六十一章 棋逢对手 ==============================   岳丰都以为自己在扮猪吃老虎地戏弄殷若璃,孰料,殷若璃才是在扮猪吃老虎,她不过是用言辞拖延时间,好在半盏茶的功夫之内布下杀局!   她是殷商皇朝的女天子,承天气运,号令四海八荒,要驱策水之圣灵并非难事。   况且此地乃是靖虚山龙脉阵眼,水阴之气异常磅礴,比起雷雨夜晚还要汹涌浩荡,她所召唤的五爪水龙自是威风凛凛,颇有气吞天下之势。   “这什么鬼东西!”   岳丰都浑身汗毛竖起,霎时回过身,登时看得睚眦欲裂——那居然是有着君临天下气息的五爪水龙!   道术催动的水龙他见过上百条,然而拥有这种气息又有五只爪子的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昂——”   嘹亮龙吟声响彻四方,震得岳丰都也有些耳膜生疼,不待他多想,那晶莹闪烁的五爪水龙已经天矫飞舞,雷霆万钧地向他飞扑而去!   “我淦!你居然真的能用道术!”   岳丰都吓了一大跳,却已经无从闪避,被迫正面迎战飞腾而来的水龙,他双掌倏然紫光怒爆,气浪层层叠冲,随即他大步踏前,脚步踩得地面凹陷半寸深!   “轰”   怒掌撞飞龙,登时气劲四散,炫光鼓舞,当空洒下了大量的酒水,浓烈的酒味充斥了整个洞穴石室。   五爪水龙倒飞出十米远,身上鳞片簌簌掉落,化作一滴滴水珠,它龙嘴张合,像是受创不轻,一时间难以缓过气来。   而岳丰都更是惨烈,直接就被撞飞出去砸在了石壁上,背脊“咣咚”作响,一双手臂都火辣辣的疼,虎口更是开裂,渗出了汩汩殷红。   “咳……唔哇!”   岳丰都无挂扭曲地吐了一口鲜血,只觉得骨架子都快要散了,他没想到方才的水龙冲击竟然会这般猛烈,像是山崩一样压下来,让他难以招架。   这特么……   怎么会厉害到这种程度?   这还是道术吗!   她看着年纪轻轻,练到先天的六神枯荣也就罢,偏生还使得出这等惊世骇俗的道术,她到底是怎么修炼的!   从来都没听说过新生代有哪个女人练到这种境界啊!   凤鸣苑的朱雀羽、紫薇宫的袁千柳、北斗群星殿的丁凝香、大周皇室的七公主,她们已经是年轻代的女中翘楚,却也止步在六神枯荣的门槛之前!怕是没到三十岁压根就没希望突破到先天之境。   反观这个魔门女子……她的道术强得吓人,似乎浸淫此道十数年,炉火纯青,岳丰都甚至觉得灵垣长老的道术都远远不如她来得可怕。   “魔门竟然出了你这样的妖孽女子,难怪你敢孤身前来桃神宗……”   “别想拖延时间活命,你见到了璃儿的五爪水龙……那,你就不能活着出去。”   殷若璃毫不留情,双手十指如同穿花蝴蝶般打了几个手印,继续操控着五爪水龙冲飞而起,继续攻向岳丰都。   “且慢!我们无冤无仇,你何必赶尽杀绝?我喝我的酒,你找你的门,大家河水不犯井水,理应当和和气气地坐下,然后心平气和地共谋发展嘛……我听说你们魔门也有很多极好的酿酒秘方,你给我抄写一份呗,我呢……则是带你去找须臾之门,这不就互惠互利,大家都有好处赚到么……哇啊啊啊,妖女,你真敢对我下杀手啊?”   岳丰都强忍着肺腑的疼痛,连连瞬身闪避,他可不敢再用肉掌去硬抗五爪水龙,却只能以轻功迂回的方式来应对。   至于越过水龙,直接对殷若璃发动攻击,他是万万不敢的……   能用道术的全是六神枯荣之境,此等妖女看似不会武功,但她拳脚功夫只怕深不可测,一旦跟她近身交接,只怕他会死得更快。   可怜他练到五气朝元巅峰,远胜过俞子源、殷连霜,本该是仅次于染春秋的年轻翘楚,可偏偏他在殷若璃面前只有吃瘪的份,谁让这里是玄阴水气最充足的龙脉呢,她的水龙至少能提升五成的杀伤力。   莫说是五气朝元巅峰,就算是染春秋亲至,殷若璃都敢跟他分庭抗礼!   “不劳您费心了,待你尸体凉透以后,璃儿自会找到须臾之门。”   “想得美!没有我给你带路,你一辈子都找不到须臾之门!”   “那……璃儿倒可以将你擒下,再挑断你手筋脚筋,让你慢慢来带路。”   殷若璃露出狠毒又冷厉的嘲笑,继续驱策五爪水龙,这等神威盖世的天地圣灵刀剑难伤、勇猛无匹,饶是岳丰都精通拳脚功夫,也对它束手无策,被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最为惊险的一次,他的胸口还被龙爪凶猛划过,留下三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只差了那么一点点,怕是他的心脏都要被掏了出来,吓得岳丰都头皮都发麻!   “妖女!你当真要把我逼上绝路?”   “要不然呢?”   “那就只好两败俱伤了!”   “就凭你?笑话……啊呀……”   殷若璃正要不屑地奚落岳丰都,却猛地发出一声充满骇然的惊呼——她的裙角着火了,火势凶猛,竟然一瞬间就扩散了出去,将她的连衣裙彻底点燃!   是岳丰都先前呕吐时喷到她裙角的那一口酒渍!   岳丰都竟然也是老奸巨猾之辈,他早就留了后手,只不过他原计划是用酒渍当做印记,然后故意放走殷若璃,好方便他循着酒味去将跟踪她然后找出她背后的魔门残党……孰料计划跟不上变化,他都快被水龙逼死了,无奈之下只能依靠蹩脚的道术引燃酒渍,分散她的注意力,籍此来争取保命的机会。   “水龙,回来!”   殷若璃在烈火的焚烧之下,被迫放弃追杀岳丰都,她仓促地唤回水龙“哗啦”一下将她卷裹起来,水龙虽是美酒所凝聚而成,但只要水龙彻底地浸泡住她,不让她跟空气接触,倒也能在一瞬间灭掉她身上的火焰。   “好机会!妖女你莫要猖狂!待我岳丰都突破到先天之境,自会找你讨回颜面!”   岳丰都捂着胸口的三道爪印血痕,连忙拖着残躯飞出洞外,亡命逃窜。   他压根就没想过要趁此机会奋起反击——如果他胆子再大一些,趁着殷若璃最惊慌之际一掌拍在龙头上,怕是就真的能解决掉五爪水龙,进而制伏这阴险歹毒的小娘皮了。 第六十二章 遥不可及 ==============================   “丰都师兄,你真舍得离开璃儿么,璃儿还想着与你共度良宵呢。”   殷若璃杀机迸射,嘴上却说着好听的话,她神色一动,裹在她身上的五爪水龙“哗啦”一声散开,旋即又化作一道旖旎流光,对岳丰都穷追不舍。   然而……   这里本就是布满石笋、石钟乳的流水岩洞,地形崎岖复杂,又有一大堆水溶石阻碍视线,就连光芒也是异常的黯淡,岳丰都一旦捉住机会借势逃窜,他就真的如鱼得水,三两下便消失了踪迹。   “牛鼻子!你跑得了么!”   殷若璃又急又气,愤恨难平,她也急匆匆地朝岳丰都的方向追过去,奈何她的鞋子也被烧毁,如今打着赤足踩在满是小刺的水溶地面上,当真疼痛难当。   眼看着岳丰都已经隐入黑暗,无影无踪,殷若璃却只能干着急,急得胸脯剧烈起伏,银牙也快要咬碎了——她的水龙并非真的神龙,乃是天地圣灵,只能受她驱策,她若是追不上见不到岳丰都,那水龙自然也难以将他揪出来,它毕竟没有真龙的灵识和嗅觉。   “正道中人个个都是这般卑鄙无耻的吗!你胆小如鼠临阵脱逃便罢,还下流变态地在人家裙子上留下酸臭的秽液,最后更是烧掉人家的裙子害人家一丝不挂……你这一连串无耻行径,不觉得丢尽正道颜面么!”   殷若璃怒声呵斥,谴责着桃神宗首徒的不良作风,奈何岳丰都压根就不吃她这套激将法,他有多远跑多远,有多快跑多快——他又不是傻子,哪里会跟一名精通道术的先天妖女逞口舌之厉?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殷若璃也知道自己再难生擒岳丰都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岳丰都脱逃,那她是女天子的秘密就再也隐藏不了,很快就会在传遍佛道儒三大家,大周皇朝、殷商世家也必将会知晓,到时候必将引发一连串的恶劣后果,就连南疆的魔门残党都可能会重新考量着将她接送回魔门,簇拥她当魔门门主。   但那些都不重要……   反正她现在经营的是明镜雪的身份,只要不被太乙玄门孟仙川亲自寻上门,就没人能看穿她的破绽,至于师尊秋萍夫人,自然也不会出卖她,师兄冷扶摇是条傻狗,多半也不会将她的身份捅出去……薇奴又被她死死地控制住,倒也难以给她使绊子。   况且此处便是黄泉宝库,她做梦都想着的黄泉宝库……须臾之门有着极大的可能性留在此处,只要细心寻觅,说不定几个时辰后她就能回到故乡了!   回到故乡,这里的一切纠葛都与她再无关系!   殷若璃心潮澎湃,咬了咬牙,毅然放弃了对岳丰都的亡命追杀。   这龙脉洞穴四通八达,出入口极多,他消失的方向……恰好跟她来时相反,想必他不会在逃窜的路上碰到一众醉翻在地的俞子源、内门师兄吧,他应该会急匆匆地呼唤仙鹤,然后飞回师门禀告宗主才对。   “希望不要一步错步步错才好……苍天,若你真把璃儿当成你所选中的天子,那就保佑璃儿能在孤注一掷的赌局中赌赢吧,请指引我找到须臾之门。”   殷若璃攥紧粉拳,心思变得极其复杂,那种患得患失、忧虑难当的心情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五爪水龙被她唤回,她顺势爬到水龙的背脊上,骑龙而舞,她已经顾不得驱策水龙会浪费掉大量的心神了,就算拼着精神萎靡的风险,她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骑龙阅遍整个山洞!   哪怕她此时一丝不挂,姣好的雪肤都暴露在潮湿的空气中,她也懒得去理会——就算最后会赤果着身体回到地球的闹市,她也甘之如饴!   “不在这……不是这里……那边的石门毫无灵气,肯定不是那……这个房间有古怪,枯骨遗骸里居然还有几十颗锈铁,是子·弹!被八百年岁月和潮湿空气腐蚀成锈铁的子·弹!果然黄泉宗的前辈曾经遭遇过热兵器!须臾之门的另一边绝对是地球不会有错的!”   小小的发现,让殷若璃士气大振,她再度催动心神,让水龙行动更快,她也双眸圆睁,仔仔细细地寻觅着须臾之门……   时间如沙漏般无情流逝,一盏茶,一炷香,一顿饭,一时辰,殷若璃本来升到极点的希望一点点地沉落下来,最后沉落到谷底,她浑身都在颤抖,灵动的双眸也因为过度的焦虑和担忧而沁出泪水。   “不是这,不在这……”   “是那里吗,会是那个方向吗……”   “为什么还是找不到……须臾之门,你在哪里!”   “我一定要回到故乡,绝对不要再留在这个落后的蛮夷世界!”   “头好晕,呼吸好闷……我还能坚持,没什么能挡得了我的……须臾之门一定在这,一定在这里!”   殷若璃骑着水龙,在半空中拖曳出一道道残影,她压榨着自己的心神,强行让自己保持着清醒,但最终她还是支撑不住,胸前蓦然被滴下了一连串的冰凉液体,她下意识摸了摸——那竟然是鲜血!   过度的精神负担,让她脑内受创,流下的冰凉鼻血就是身体的警告,如果再超荷负载下去,怕是就真要出大事了。   “哗啦”的一声,殷若璃心神摇曳之际,她臀下的五爪水龙也消散分解掉,还原成最初的酒水,她从一丈高的半空中“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殷若璃被摔得周身刺痛,大腿和肩膀的肌肤都被擦破了皮,鲜血顿时渗出,她仰头无声地呻·吟,张嘴呼吸着潮湿的空气,胸腔却如着了火般炽烈难受。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都想要站起来   绝不能放弃,现在不是放弃的时候,辛苦了三年,岂能在这里倒下!   须臾之门不在这里……那,那就先回去重整旗鼓,伺机再找,想必桃神宗内部的宝库里一定会有的!   殷若璃刚刚站得起来,但脑海里却传来一阵强烈的眩晕,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扶着石壁,却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或许真的太累太倦了……   就让自己休息一盏茶的时间吧……也许会是一炷香的时间。   再耽误一炷香,我会恢复些许的心神……到时候再让水龙送我出山洞吧…… 第六十三章 非礼勿视 ==============================   “呼……终于感受不到那妖女的气息了,她应该是放弃寻找须臾之门,灰溜溜滚蛋了吧?”   此时,岳丰都在水溶洞的某个隐蔽缝隙里提心吊胆地探出头来,他长长地松了口气,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尽管胸口的三道龙爪血痕仍是疼痛难当,但至少保住了性命——要不然,他下了地狱都要被笑死,枉他一生嗜酒,连泡在酒池里他都溺不死,若是死在酒龙的扑杀之下,那他在阴曹地府的酒鬼酒雄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那魔门的小娘皮到底是怎么修炼的……小小年纪就有那么高的道行,果然师尊猜得没错,魔门诈败,必有猫腻……可惜了,黄泉宝库的寒潭美酒乃是由地脉灵气酝酿而成,八百年的浓缩精华,世上难寻,就这样被那婆娘给弄没了……臭婆娘,下次再碰到你,我岳丰都定然要你加倍偿还,说不得,就剁了你拿去泡酒喝算了!”   想到悲愤处,岳丰都又是一阵懊恼,他不恨殷若璃将他打伤,只恨殷若璃糟蹋了千载难逢的美酒,美酒就是他的命根子,命根子都没了,他自然想要生啖其肉,饱饮其血,杀她的心都有了。   “且让我回归师门,让师尊来出手对付她……呃,好像也来不及了,等师尊赶得过来,她都跑得不知所踪了,龙归大海又如何将她揪出来……哎,算了,还是懒得回去了,继续待在这吧……酒池里虽然丢掉一大半酒水,但也还有那么一丁点,先喝完那些酒再做考虑…”   岳丰都这死酒鬼,他刚才压根就没有跑出龙脉山洞。   他是逆向思维之人。   如果是正常人,隐蔽起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想着逃出去,禀告师门,请来援军。   但岳丰都却反其道而行之,他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是以收敛气息压抑呼吸,就那么躲在石头缝隙之间。   其实他也怕啊,毕竟殷若璃是疑似六合枯荣的先天高手,只凭道术就足以碾压他,鬼才知道她的真正实力有多恐怖。   山洞里崎岖难行、障碍物多,他躲起来尚且还有机会保命……可如果出了山洞,视野开阔,天高地阔,那危险系数就暴增十倍了,难保那贼婆娘的五爪水龙不会窜上天杀他个措手不及,毕竟仙鹤的速度是远远比不过水龙的。   没错……很多民间传说都是这样写的!正道少侠发现了天大的秘密,正要逃跑,跑到中途就啊的一声惨叫呕血,赫然大魔头从背后一箭穿心!   此外,嗜酒如命的岳丰都也心疼酒池里的最后一抔酒,要他放弃这些酒水独自逃生,那是万万不能,他可以辜负天下人,也可以辜负桃神宗,唯有美酒绝对不能辜负!   万一贼婆娘遍寻须臾之门不得,恼怒之下毁掉他的龙脉酒池,那还得了,岂不比杀了他还难受。   “山洞里再无声响……唔,想必她定然离去,好,且让我回去一观。”   岳丰都从缝隙里小心地挪移出去,回到敞亮宽阔的石室内,而后借着微弱的光芒,一边摸索一边循着浓厚的酒气,想要回到龙脉酒池去。   其实他也忘了方向……   毕竟龙脉洞穴里岔路太多,如老树根一样盘根错节,他方才又屡屡在缝隙里四处挪移躲藏,偏生又昏暗无光,他能记住方向才怪。   但没关系,他的鼻子灵敏无比,对酒味异常的敏感,只需要循着酒味的气息,必然能回到龙脉酒池中去。   近了,越来越近了……   熟悉的浓郁酒香味,是了,酒池近在眼前!   诶?   等等!   这里好像不是主石室所在地吧?   此处颇显狭窄,又毫无萤石之光,昏暗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可这酒香味分明越来越浓啊……   岳丰都身受创伤,流血难止,疼痛的刺激让他更想要美美地喝上一口千年佳酿,心潮翻涌之下,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然而刚往前踏出五步他就悚然大惊,一整张脸都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差点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她她她!   怎么会是她!   借着最最微弱的萤石光芒,他分明能看到一具雪花花的女人胴体,就那么瘫软在粗糙的潮湿石头上,她秀发湿哒哒地沾在肩膀上,只露出一小半的侧脸。   但仅凭那一小半的侧脸,也足以让岳丰都心脏狂跳,忐忑不安,像是见到了索命厉鬼一样,差点连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她瘫软在石头上干嘛?   是新流行的姿势吗?还是说魔门妖女作风不检点,喜欢用这等姿势来调戏敌人?   岳丰都又是惊骇又是绝望,头皮都在发麻,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跟她碰面,这回怕是必死无疑了,可怜他在临死前都没法再尝上一口龙脉佳酿。   “罢了罢了,命中注定我逃不出你手里,那我也懒得求生了,你要杀就杀吧,谁人没有一死,我能死在这龙脉之中也是死得其所了,说不定我的魂魄就能跟龙脉酒池融合在一起,岂不美哉…不过临死前,能不能再让我喝一口酒,好让我下了黄泉都能当个醉死鬼……”   岳丰都服软地大喝道,声音在狭小的石头走廊里回响着,然而殷若璃却久久都没有回应,甚至连半点动作都没有。   岳丰都心生疑惑,猛地,他的鼻端在浓烈酒味里分辨出一丝血味!   血?   是她流血了么?一个六神枯荣的道术高手怎的会无端端流血?她受伤了么?   岳丰都捡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鼓起勇气,作死地朝殷若璃扔了过去,小石子砸到她那充满弹性的湿滑大腿上,顿时被弹飞,展露出惊人的弹性,可她即使被石子砸到,竟然也是毫无动静!   “呃……不会吧,难道她也喝醉了吗?是不是她化酒成龙到处追杀我的时候,也偷偷地趴在水龙上喝酒了,喝着喝着她就醉得不省人事,然后就摔倒下来,头破血流?天呐,怎么会有那么蠢的魔门贼婆娘……”   岳丰都挠了挠头,忌惮不已地盯着殷若璃观望,小片刻之后,他确认殷若璃完全昏迷,这才壮着胆子,小心地摸索过去。   她的秀发很长,堪堪遮住了她那饱满的雪腻兔子,岳丰都只看了一眼就连忙用手遮住自己的双眼: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这等贼婆娘,醉晕了过去也不安好心,想要勾引我破我道心么……哼,我岳丰都只爱美酒,什么红颜美人在我眼里都是轻烟浮云!” 第六十四章 醒醉之间 ==============================   此时殷若璃戴着“千年妖女”的人脸面皮,套用着那位至邪妖女的容颜,可她脸色苍白如纸,眉宇间尽是憔悴的痛苦之色,就连嘴唇也尽数褪去血色。   她仰躺在潮湿的石头上,鼻血汩汩而流,顺着脸颊一直流到耳畔,再流到石头上,斑斑点点,触目惊心,就连她的肩膀和秀发都染上了殷红之色。   “这贼婆娘怕是喝酒喝到中毒了吧?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有人喝酒喝到流鼻血的,虚不受补么?哈,这女人也忒是倒霉了……堂堂的先天高手,却被酒水所重创,果然是恶有恶报啊,谁让她糟蹋了那么多千年佳酿,活该!”   岳丰都唏嘘长叹,再一次坚定了“邪不胜正”的人生理念。   “先挑断她手筋脚筋,捉起来严刑尻问,逼她说出魔门千百美酒的配方……嗯,就这么办!”   岳丰都纵情美酒,并不是太上心正邪道魔之争,或者说外界的争斗跟他关系不大,他也没怎么想对付魔门,魔门唯一能牵动他心肠的,也就只有魔门三十六脉各自传承的美酒了。   他冷然伸出手,扼住殷若璃的手腕,就要真气爆冲毁去她的筋络。   但肌肤碰触的一刹那,岳丰都的眼睛就瞬间瞪圆,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么软的么,这……这怎回事?她的筋络里为何半点真气都没……不,她连丹田都是萎靡残漏的!这简直天方夜谭!我明明看着她使用道术,驱策真龙……”   岳丰都不可思议地低吼出声,被这违反常理的现象惊呆了。   任何一名修道之人,都梦想着能突破到先天之境,进而沟通天地自然,感受天人合一的极乐。   但眼前这妖女,别说是六神枯荣了,她连一气化千、两仪阴阳的境界都没有,只摸她的肌肤就觉得软软的,一看就是没怎么练过武术的,反倒像是十指不染阳春水的富家千金一样细皮嫩肉。   奇了怪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没练过家子,又没有真气支撑……她是如何驱策真龙?   就算她是大周皇朝或者殷商世家的女天子,也断然不可能办得到吧!   “唔……”   殷若璃在朦胧的噩梦中低低地梦呓一声,夹杂着被血水憋住呼吸的声响,听起来像是充满了痛苦。   岳丰都一皱眉,一时间内心有些动摇了。   真要下手废掉她手筋么……   她好似不会武功,又内伤流血至此,还一副柔弱濒死的模样,若是在这种时候弄断她的手筋,只怕会血流难止,光是流的鼻血就足以让她活活呛死。   她若死了,他蒙受的损失可怎么办?   大半池子的千年佳酿可都没了啊!   她好歹也得补偿点什么吧?   道门虽然也有美酒,但多数都是偏向清淡,桃神宗的桃花酿就不太合他胃口,反倒是魔门的烈酒浓酒荤酒血酒最合他的口味,好比这黄泉宗八百年前留下的龙脉美酒,那可真是夺天地之造化,竟然能用磅礴水阴之气来酿酒,这可真不是正道人士能想出来的。   “富贵险中求,她虚弱成这般模样,气若游丝……想必也伤不了我了吧?她毫无真气,近身作战岂能胜得了我,就是不知道她用何种方式来催运道术罢了……”   当然,岳丰都不下杀手还有一个最紧要的原因。   此处酒气浓郁,湿滑的大石头下面又这般潮湿,一看就知道那条酒水凝聚而成的水龙就散落在此,美酒渗入到石头缝隙之中。   那可是千年佳酿,世间难寻,如此美酒岂能就此消失在石头缝隙里!   说什么也要将美酒聚拢回来啊!   必须威逼她帮忙凝聚真龙,把酒水重新汇聚起来,然后再飞回到酒池子里去!   这时,殷若璃呼吸困难地张着小嘴,艰难地喘着气,雪白姣好的娇躯也蜷缩成一团,呜咽出声。   隐隐中,岳丰都能听到她虚弱的梦呓,似哀吟,似婉转,似哭喊,似悲切。   “须臾之门……故乡……”   “爸,妈,我好想念你们……”   “我再也不想被卷入充满愚蠢气息的道魔争斗……我只想过回以前的简单日子……”   听着她那哀婉欲绝的梦呓悲鸣,岳丰都都有几分诧异,他低下头,借着微弱的萤石光芒,却见这妖女长了一张妩媚妖娆的脸蛋,虽是国色天香之貌,但她神情凄婉,充满不安和失落,显得惨兮兮的,像极了惨遭毒打和虐待后的失宠妇女。   饶是岳丰都领略过她的彪悍,却也忍不住在心中升起一丝怜悯:   “这贼婆娘在念叨什么……都昏迷了还在念叨着须臾之门,须臾之门有那么重要么?魔门就是被它害得一落千丈的,她到底怎么想的?”   “这算她的真心话么?长老曾说,酒后吐真言……想必这也非是假话……奇了怪了,魔门里的妖女居然不想着要祸害天下,反倒想着过简单的日子……我还以为魔女个个都是唯恐天下不乱之辈。”   岳丰都琢磨不透,最后只能叹息一声,脱下自己的青衫外套和裤袋,前者盖在她身上给她遮掩春光,后者则是捆住她双手,多多少少能制住她的行动。   岳丰都的外套仍是湿湿的,满是酒味,而且异常的粗糙,盖在她身上让她打了个冷颤,本来蜷缩着的雪白胴体也舒展开来。   微弱的荧光下,外套只能盖住她的上半身,那两条嫩白如象牙的修长细腿都暴露出来,岳丰都吓了一跳,近距离下被雪花花一片肤光刺激得赶紧捂住双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又是一盏茶的时间,殷若璃方才幽幽地睁开眼眸,鼻端闻到的又是浓烈无比的酒味,耳边能听到远处滴滴答答的石钟乳滴水之声。   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一阵陌生的呼吸声。   她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却骇然地发现打着赤膊、露出一身腱子肌的散发男子就坐在她旁边!   她心头剧颤,却又立刻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紧紧捆住,更糟糕的是她浑身冰凉,竟是内里半点衣物都没有,仅仅是一件浸满酒臭的粗糙青衫盖在她胸前!   天!   我怎会沦落至此!   那死臭酒鬼没有滚回桃神宗山门去拉援兵吗!   他竟然杀回来了!   落到他手里……我,我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赤条条地被一个死酒鬼生擒,一定没少被他占便宜吧!   殷若璃连忙感受一下腿间和臀后,万幸没有什么不适感,她还匆匆在嘴里挑动一下嘴唇,好像也没什么古怪的味道……   虽然处境异常糟糕,但至少没有那死臭酒鬼侮辱就是了,殷若璃心头稍安,旋即又飞快地运转着大脑,寻思着该如何逃出生天。   眼前并非她经历过最难以应付的局面,在封魔塔里,比现在更棘手更致命的危机她都经历过的。   “唷,你醒了啊……我刚刚还在琢磨着要不要给你两巴掌把你拍醒呢。”   岳丰都忽然欺身而来,就那么蹲在旁边,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板着一张丑脸,僵硬而又严肃道:   “我刚才听到你的呓语声了,哇,你哭得好惨啊,我听着都想替你抹眼泪,嘿,说回正题,你死命要找须臾之门作甚?又为什么要借助它回到你故乡?难道你是八百年前,从须臾之门跑来这世界的天外邪魔的后代么?”   殷若璃静静地没有出声,只面无表情地跟他对视着。   这家伙……   真的不能容他活在世上!   如果只是知道了她“殷商女天子”的身份,那还不要紧,但谁知道这家伙从她的梦呓里听到多少秘密,万一他串联起来,发现她是来自须臾之门的另一端,那她就非杀他不可!她就是单纯地不想让人知道她的真实来历,那比看光了她身体还要让她难以接受!   空气里静得有些蕉灼,岳丰都那颇显严肃的声音又响起:   “喂喂喂你冷静点,我感受到了啊,我这人对杀气特别敏感,你动什么念头我都知道的……还是那句话,咱们真没必要敌对……反正我只关心我的酒,你只关心你的门,算我嘴贱,不该问你些奇怪问题的……呐,你看不如咱们来做个交易吧?你帮我把散落到石头缝隙里的酒水都收集回来,我呢……就带你去见须臾之门,如何?”   殷若璃眨动着满是幽怨的妙目,仍是不言不语。   岳丰都咬了咬牙,猛地伸出手,一下子就钳住她的颈脖,虽然未扼得她生疼,却已经警告味十足:   “麻烦的女人,怎么就这般不听人劝呢……我知道你又在用奇怪的办法,想要重新凝聚五爪水龙偷袭我,哎,跟你说过多少次,我这种烂酒鬼虽是总是喝得醉醺醺的,但我比谁都看得清,只跟你的眼睛对视,我就能猜到你有什么意图,你根本就骗不了我,你还是收起你的小心思吧……若你的眼睛再有危险的光芒,我不介意现在就拧断你的喉咙。”   岳丰都这番话,让殷若璃甚是讶异,呆呆地看着他足足十秒钟,她才有些柔弱地闭上眼睛,也放弃了凝聚水龙的打算。   “岳丰都,璃儿的眼睛骗不了你……但你的眼睛也一样骗不了璃儿,你根本就不可能带璃儿去找须臾之门,正道之中,又有几人是信守承诺的?”   “喂!你怕是说反了吧!明明是你们魔门信守承诺的人最少好吗!” 第六十五章 酒逢对手 ==============================   殷若璃躺着的大石头甚是冰冷,又硬得硌臀,她从一丈高坠落的时候还摔破了多处肌肤,连鲜血都还在流着呢。   可她一声痛哼都没有发出,只咬着牙关在昏暗中娇躯微颤,一脸冷毅地看着岳丰都,像是在忖度着什么,最后她轻声一叹:   “璃儿在魔门时日不长,未曾记下过什么美酒配方……但岳公子你若真想喝上绝世美酒,倒是可以随同璃儿去一个地方……那里酿酒的工艺可谓划时代的厉害,远胜过魔佛道儒四大家。”   “嗯?远胜?有那么夸张么?你说的应该是须臾之门的对面,也即是魑魅魍魉的域外之天吧?那里是钢铁之地,万物皆由钢铁组成,怎可能会拥有远超魔佛道儒五千年传承的酿酒工艺?”   殷若璃愤愤地瞪了岳丰都一眼,对他恼怒异常,这家伙不仅能百分百感应她的情绪和杀机,更有着逆反常人的思维,她想要忽悠他,难度绝对不会低。   “非是魑魅魍魉的域外之天,而是天上天宫,仙人所在之地,也只有仙人才能谈笑间覆灭横扫天下的黄泉宗,当然,也只有仙人的佳酿,方可远胜凡间浊酒。”   “哈,仙人么,太玄乎了……我虽也勉强算是修道之人,但我并不相信仙人的存在,修道修道,修的不过是顺天从心之道,逍遥自在,哪里是什么虚无缥缈的成仙之道啊……嘿嘿,况且你的身体有一种发寒的气息,闻在我鼻子里,那就是忽悠的味道。”   殷若璃闻言,顿时被气得双眸瞪圆,怒嗔难耐地看着岳丰都,这家伙是属狗的么,忽悠也有“味道”?那她现在恨不得翻过来压在他身上,往他头上撒一泡圣水,他是不是也能提前嗅到味道?   这世上怎会有这般奇葩的人物?   殷若璃行骗天下,连汝阳王、蕉长老那等不世高手都能骗得团团转,但为何在一个酒鬼面前,她却被他看了个透!这年头的死酒鬼都那么精明的么!   任何一个修道之人,都相信天上宫阙乃是仙人居所,也相信着仙人绝对存在,修道之人的理念和目标便是看破红尘,遗世独立,羽化登仙,成就无上大道。   岳丰都倒好,作为桃神宗的首徒,他天天喝得醉生梦死不说,还不信成仙之道,怕是脑子里的脑浆都被酒精所代替了。   “喂喂喂,我真的嗅到你身上的愠怒味道了啊……你恼羞成怒,想着要把我的脑袋按在地上吃狗屎吗?”   “你……你这浑人!”   殷若璃又惊又气地瞪着岳丰都,深深地被他的灵敏直觉所震撼了,她虽然不是想着要按他的头去吃狗屎,但她愠怒之下的所思所想,倒也被他看穿一半,意思都差不了多少。   但凡是对他产生不良想法,他都能感受得到的吗?   若我想着把他制作成“酒奴”,他是不是也……   殷若璃才刚刚产生这等想法,岳丰都就斩钉截铁道:“喂!你在想些什么?你不会是在琢磨着用美人计对付我,然后让我甘心沦为你的裙下之奴吧……快省省,我一生只会甘为美酒之奴,你这女人跟美酒差远了,我连多看你一眼都欠奉,你就省省你的美人计吧。”   殷若璃翻起了白眼,一时气结,被岳丰都气得牙齿都咬得咯吱作响。   她想的是用天蚕傀儡丝和特殊药物让他变成“酒奴”,但他能一瞬间察觉到“裙下之奴”,倒也猜到了七八分,屡屡验证之下,殷若璃也不得不放弃了一切坏念头,被迫考虑着跟他合作。   “岳公子……璃儿可以不去想些加害你的杂念,但你却未必会遂了璃儿的愿,你我立场分明,你又是桃神宗首徒,璃儿如何敢相信你会告知须臾之门的下落?”   “嗨,告知你又何妨?须臾之门就在我师尊手里,他将其置于桃神秘窟之内,日夜参详,逾时一年都未有所获……我都有些担心师尊会像八百年前那样,一个想不开就跑到须臾之门对面去作大死了……你若是有能力去偷走,倒也算是解决了我的心头难题……”   殷若璃无比错愕地看着岳丰都,她原以为这家伙会磨磨蹭蹭以此为要挟的资本,哪料到他随口就说了出来,压根不把它当成秘密,他,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该说他绝世聪明还是稀世愚蠢?   “岳公子,你就不怕璃儿会借用须臾之门给天下苍生带来浩劫么?”   “就凭你也想带来浩劫,喂,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当佛道儒三大家的高手是吃素的么?哎……算了,不说那些虚无缥缈的话题了……其实我就是单纯地觉得你很可怜而已,都说酒后吐真言,刚才你那些梦呓声让我颇有感染,大有触动……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才会梦呓得那么凄切哀婉,但我知道你只是一个满脑子都想着回归故乡的游子,纷纷扰扰的世俗红尘于你而言,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啧,这倒跟我有一点点相似之处,人生难得几知己啊,从某些角度来看……或许这世间,与我最为接近的人就是你了。”   “岳公子……你所言甚是。”   换了以往,殷若璃绝对会在心里暗骂这狗男人往自己脸上贴金,她才不会跟一个死酒鬼有相似之处呢,但现在她压抑着自己的邪恶思维,静静去忖度一下,倒是真的觉得自己和岳丰都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想着要逃离滚滚红尘,寻觅一方属于自己的宁静。   “你只想着回到你的故乡,什么遗祸世间之类的,想必你也懒得去花费心思去弄……好了,咱们也算达成了初步的合作关系,不废话了,你先用你的道术,把渗透到石缝里的美酒佳酿都汇聚成水龙,再给我运送回酒池吧……喂,愣什么,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璃儿何时答应过你了?”   “你虽未曾答应,但你不是个笨女人,你该知道怎么做对你有利。”   “岳公子……你当真是璃儿见过最聪明的人。”   “哈,过奖了……礼尚往来,你倒也是我见过最纯粹,最可怜的女人。”   殷若璃闻言,不由得又怒瞪他一眼,这种被陌生男人同情怜悯,并且看穿底细的感觉非常难受,仿佛她在这个男人面前半点隐私都没有,这可比她被他看到了胴体还要糟糕。 第六十六章 乘龙而去 ==============================   殷若璃方才昏睡了一炷香的时间,心神恢复了少许,虽然仍是困顿憔悴,但想要再度驱策五爪水龙已并非难事。   “哗啦啦”的丝丝水响,白雾升腾,却见细小石缝间的酒渍接二连三地汇聚到半空中,宛如一条条半透明的晶莹丝缎汇聚成一个大绣球。   片刻后,晶莹大水球逐渐化作威风凛凛的五爪水龙,它在半空旋舞盘绕,霎时水气逼人,张牙舞爪颇有气吞天下之势。   “好家伙,果真霸道威风!”   岳丰都就像是进了动物园参观狮子的得意游客一样,恨不得给五爪水龙拍照留念,他略有兴奋道:   “不愧是用美酒凝聚而成的天地圣灵……哦哦,这扑面而来的酒香就是与众不同……喂,妞儿,你不会武功,又丹田破损……到底是怎么驱策它的?说说啊,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何必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你不说我也大概能猜到……它是你的守护灵吧?我翻阅过上古时代的典籍志趣,里面就记载着有些人得天眷顾,刚生下来就有蛟龙守护,百鸟灵啼,想必你这也差不多……唔,再加上你是天外天魑魅魍魉的后人,倒也有极大的可能。”   “岳公子,莫要胡乱猜测。”   “好好好,我不多嘴……那我问问你这守护灵的名字总可以吧?它护你半生,劳苦功高,想必你对它颇有感情才是。”   殷若璃气结,这死酒鬼怎的就是个话痨,那么多的废话,吵得没完没了,若非受制于他,她真想撕烂他的嘴……唔,冷静,先冷静一下,莫要再去想这些暴力的事,免得又让他看出端倪。   “岳公子,它名唤……高通骁龙。”   “好名字,相当有气势,龙如其名,骁勇善战啊……但我观它犄角锋锐如刀, 为何不给它取名‘锐龙’呢?”   “……岳公子,你,你是否也……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啊?没有啊,我就随口一说罢了,不会闹了什么误会吧?”   “倒也是……似你这般死酒鬼,的确不可能与璃儿是老乡。”   殷若璃略有些失落地瞅了他一眼,已经有些认命了,或许他真的拥有不可思议的读心术吧,栽在他的手里,输得不冤,也幸好他没什么争夺天下的野心,要不然,将来魔门东山再起的时候,这家伙将会是极大的阻碍。   “岳公子,你且跳上龙脊,乘龙而去吧。”   “要去自然一起去,来,我抱你上去。”   “不用!你别碰我……啊呀……”   殷若璃此时光溜溜着娇躯,仅有上半身披着简单的青衫外套,根本就不够她遮掩春光,她自然不想跟他多有接触,奈何岳丰都丝毫不给她面子,大喇喇地就伸手去搂住她的腰肢,粗暴地将她横抱起来。   然后岳丰都脚尖一点,“呼”的一声就抱着她腾飞起来,翻了个跟斗就跳到龙脊背上,稳稳当当,丝毫不乱。   殷若璃被这满身酒臭的死酒鬼抱着,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也不知道他多久没洗澡,怕是都在酒池子里泡得一身酒垢了,她差点要被熏得喘不上气:   “放我下去!还有,解开我双手的捆缚!”   听着殷若璃那饱含愠怒的呵斥,岳丰都却变了态度,不复先前的无欲淡然,反而像是发现了稀世珍宝一样,眼冒绿光地紧紧盯着她那饱满鼓胀的胸脯,像是要把那薄薄的一层青衫都看透一样。   “你看什么呢!死酒鬼,眼睛往哪里看!”   “呃……那个,贼婆娘,我想多抱你一会……主要是,你身上有股酒香特别好闻,我饮酒半生都未闻过这么好闻的酒味……”   岳丰都还低下头,在殷若璃的胸脯、颈窝、耳畔之间嗅来嗅去,就像是一条狗一样抽着鼻子,带有浑浊酒臭的呼吸喷在殷若璃身上,让她泛起一身的鸡皮疙瘩,生怕这家伙想要使坏。   这倒也怪不了人家岳丰都……   先前殷若璃骑乘水龙,四处搜寻须臾之门的时候,水龙有大量的酒雾跟她的大腿有所接触,那时候她身上一丝不挂,自然有许多酒雾渗入了幽秘之地,而后她心神耗尽,从天坠落的时候又是一大片酒水淋落下来,她现在都还一身湿腻腻的酒水呢。   “贼婆娘,你张嘴说话的时候……喷出来的也是特殊的酒香,哎呀,刚才怎么我就没注意到呢,唔……你再说两句,真的好香。”   “死酒鬼,你自重!”   “哦……我感觉你的酒香是我梦寐以求的……像是地脉美酒又经过八百年的岁月陈酿一样……你嘴里……”   “别凑过来,你这酒鬼!你若敢找这种借口把你舌头伸过来,我绝对会咬断的!”   “哈哈,瞧你,我就是开个玩笑罢了,何必紧张成这样……不过真的越凑近你就越是好闻,这到底是何种奇怪的原理……”   岳丰都又低下头,在殷若璃的胸前嗅了嗅,又移动着他的脑袋,一路往下,从胸前嗅到小腹,再到丹田处,最后一直嗅到青衫覆盖的尽头,也即是她的大腿处,最后眼前一亮,颇为兴奋道:   “好像是这里最香!我可不可以掀开你的衣服,埋头下去闻闻,我就闻闻,不尝……”   “昂——”   岳丰都话音未落,脚下的五爪水龙却已然怒声咆哮,上下翻腾,颇有要甩下岳丰都然后将其摔死之势,骇得岳丰都连忙求饶道:   “璃女侠!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就逗你玩玩罢了……我不开这等玩笑了,我保证!呐,我这就给你解开双手的束缚。”   岳丰都好生给殷若璃赔罪,还将她放落在龙脊上,并且麻利地给她解开双手上的腰带,然后他又将腰带重新系回到他裤子上。   殷若璃在阴暗的光芒里愁了一眼他的裤子,发现丝毫凸起都没有,这让她更加气结,这家伙当真是无视女人的风情,竟然半点反应都不产生的,他不是在耍流氓,仅仅是单纯地想要寻觅酒香,可恶!死酒鬼!怎么不早点醉死这狗东西!   殷若璃愤愤不已地转过身去,将满是酒渍的青衫外套穿在了自己身上,虽然并不合身,但至少,这满是酒气的粗糙外套能让她行动自如的同时不会春光·乍泄。 第六十七章 美人泡酒 ==============================   殷若璃驱策水龙,昂然飞窜,在昏暗的水溶走道里留下一道道残光,只消少少的时间,两人一龙便回到了地脉酒池所在的巨大石室之内。   “到了,岳公子,我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往后最好不要再见面了,你喝你的酒,我找我的门,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殷若璃站在龙头之上,还有几分湿润的发丝披散在肩头,随风飘摇,她只想赶紧让这个死酒鬼从她的视线里消失。   “且慢,你的水龙还未回到酒池子里呢……待它回归酒池,弥补了我的损失,咱们才算不拖不欠。”   “好的,岳公子……璃儿祝你一生无忧,美酒常伴。”   殷若璃驱策着水龙将两人放下,而后它咆哮一声,盘旋着飞落到酒池子里,“哗啦”一生便消散崩溶,还原成最初的美酒佳酿,顷刻就把酒池子重新浸满。   岳丰都满意地看着波光粼粼的酒池子,一手搓着自己的下巴,哈哈笑道:   “感谢璃女侠的大恩大德,呼,我方才可是担心死了……若是真的丢了这一池子美酒,下半生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个……我该怎么谢你才好?”   殷若璃嫌弃地后退一步,脸色不善道:   “岳公子客气了,此事全因璃儿而起,就当璃儿给你赔罪吧……公子,璃儿知晓了须臾之门的下落,这便离去,你不必送我。”   殷若璃说完,转身就走,即使她此刻光着脚丫子踩在崎岖不平的水溶石上甚是疼痛,她也不愿意找岳丰都要一双鞋子,她嫌弃这家伙的一切东西——当然,身上的青衫外套却是万万不能还给他的,此处石室较为光明,她若褪下青衫,那可就真的纤毫毕现,什么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了。   “慢!璃女侠,一码归一码啊,说完了感谢,也是时候说说医药费的事了……你看看我的胸膛,三道卷皮翻开的血痕,哎哟疼着呢,这个你总该给点赔偿吧?”   岳丰都一手拍落在殷若璃的肩膀上,虽是没把她拍疼,却有一股巨力让她再难往前行走,他摆明了就是要继续为难她。   殷若璃气得银牙紧咬,愤愤不已道:   “你想怎样!难不成真的想要来嗅嗅我的酒香味?你是属狗的么!怎么不去吃屎!”   殷若璃素来涵养极好,知书识礼像极了大家闺秀,但她在岳丰都面前装不下去,反正她再怎么装这家伙也能看穿她的真实想法,那就开门见山地骂他个狗血淋头好了,起码解气。   偏生她还奈何他不得,这家伙感应灵敏,她唤起水龙又要很长一段时间,他绝对能提前察觉的,打不过他,说又说不过他,殷若璃岂能不蕉躁愤懑?   “喂喂喂,你这样就太损人了啊……我并没有想要刁难你,找你要个医药费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你还满脸的不乐意了?”   “死酒鬼,你待如何!”   “很简单啊……唔,沾在你身上的地脉美酒会变得更加香醇,无论是你的嘴还是你的肌肤又或者你的花……哇啊!”   “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饶命啊女侠,你的衣领还没系好呢……”   “哼!”   殷若璃这才放开他的脸皮,转而好生去把青衫外套的衣领系得严严实实的,绝对不要让这死酒鬼再看到她那对可爱的肥美兔子。   “死酒鬼,你要我如何赔罪,速速道来,赔完罪我还有急事。”   “那个……能不能告诉我,为何你的肌肤与美酒接触,会散发出这等奇异的酒香?”   “我怎会知道!”   殷若璃怒瞪着他,气急败坏道:   “这分明就是酒臭好吗!你怎会觉得香?你鼻子坏了是吧!”   岳丰都却是又把脑袋凑过来,在她发丝耳畔边轻嗅一口,随即斩钉截铁道:   “明明就是香味,怎会臭?是你的鼻子有问题才对……那个,本来我是想留你下来,让你给我闻上三天三夜的……”   “你做梦!”   “嘿嘿,我知道这样太为难你……所以我改变了主意,你既然可以跟美酒产生奇怪的反应,那,你就是最佳的泡酒之物,璃女侠,我衷心地恳请你往这边走,对,就是酒池里,希望你能在酒池里泡个两天两夜,让我的地脉美酒能变得更加甘醇……”   “不可能!”   “呃,那就一天一夜吧?”   “休想!”   “不带这样的啊,明明是你欠我的医药费还讨价还价,做人岂能如你这般自私自利,欠债不还小心将来生孩子没……”   “生个蛋!我宁死都不会生孩子!岳丰都!我最多只能泡在里面一个夜晚!明早我就得离开!咱们两不相欠!”   殷若璃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落在岳丰都手里她想不服软都不行,谁让形势比人强呢,她最擅长的就是迷惑男人,一旦男人免疫她所有的骗术,她一介女流又能翻得起什么风浪?毒、蛊、巫都只是旁门左术,万万难以对付一个五气朝元巅峰、直感几乎逆天的高手。   “呃……才一个夜晚么?好吧,一个夜晚就一个夜晚,有总比没的好。”   岳丰都忽然再度伸手,猛地将殷若璃横抱了起来,她正待质问,岳丰都却狠狠地将她抛飞出去,只听“哗啦”的水响,殷若璃就沉入了池子里,咕噜噜地呛了好几口酒水。   烈酒入喉,殷若璃甚感难受,她摇晃着四肢,连忙浮出水面,怒视着岸边嬉笑的岳丰都,咒骂道:   “死酒鬼,你这酒水被你泡了多少年了,臭死了,呜……我要吐了……”   “什么?你竟然敢说我的美酒臭?贼婆娘你会不会品酒啊?来来来,再给我多喝几口!”   岳丰都长笑一声,纵身飞跃,竟像是秤砣一样跳入水中,溅起一大片浪花,尽数洒在了殷若璃脸上,害她又被呛了两口,烈酒如烧,呛得她连连咳嗽。   而更糟糕的是,岳丰都这死酒鬼还在水底下拉扯着她的双腿,将她拽入水下,逼着她又咕噜噜地再喝两口美酒,这才罢休。   这一夜,殷若璃几乎都是处于暴怒的状态,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岳丰都强迫着喝酒。   不管她怎么咒骂,怎么挣扎,怎么落泪,岳丰都愣是有种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冲动,换着法子给殷若璃“敬酒”。   一直到深夜,千杯不醉的殷若璃都喝醉了,醉醺醺地倒在了岳丰都的怀里,两人就那么静静地泡在酒池之中,任由时间一点点地流逝着。   “美酒果真越来越香了……不过这贼婆娘的嘴唇才是最香的,真想去尝尝,罢了,若是下了嘴,只怕我和她连知己都做不成……这世间,妻妾易得,知己难寻啊。” 第六十八章 丰神俊朗 ==============================   翌日傍晚,醉晕了足足十个时辰的殷若璃才幽幽地醒过来,美眸一睁,却不见那可恶的死酒鬼,也不知道他跑到哪儿去了。   “他怕是喝酒喝太多,醉死沉入池底下了吧……懒得管他,我捉紧时机离去便可……再耽搁些时间,怕是就要俞子源、狗师兄们就要酒醒了,万万不可让他们提前醒来发现端倪。”   殷若璃不知道她醉了十个时辰一觉醉到傍晚黄昏,她还以为仅仅睡了一宿,毕竟她给众位师兄下的毒仅能醉翻他们一整天,那换算下来,到今天中午他们便该陆续醒来,若他们醒来发现她不见踪影,必然会起疑心,万一猜到她在食物里下了毒,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唔……”   殷若璃喘息一声,头晕目眩,竟是醉酒难解,想站都站不起来,只得继续泡在就池子的浅沿地带,一双玉臂趴在岸边,摆着一个相当不雅观的姿势。   “唷,你醒了啊?昨晚你又说了很多醉话,还撒起了酒疯……你看,我的脸都被你抓伤了,不过我也不怪你……你真是个坚强的好姑娘,出身魔门每日都被那群大魔头垂涎,又被锁在了封魔塔,还得面对那么多的魑魅魍魉……啧啧,我越来越欣赏你这女人了。”   角落里,霍然传来了岳丰都的声音,这家伙竟然优哉游哉地盘坐在那,一边用剃刀刮着胡渣,一边指着他脸上的五道抓痕——那分明就是殷若璃昨晚在他怀里撒酒疯时留下的。   “臭酒鬼!”   殷若璃气得翻起白眼,咬牙切齿道:“你都听到了什么!”   岳丰都耸耸肩,仍旧在那刮着胡渣,吊儿郎当道:“该听的我都听到了,不该听的我也听到了……殷家,魔门,封魔塔,故乡……喂,我可不是故意偷听的啊,是你非要说给我听的,我以后都不叫你璃女侠了,就叫你璃女皇好了,嘿嘿……说不得你以后要封赏我一个‘千杯候’的爵位,好让我有喝不完的美酒。”   殷若璃攥紧了粉拳,像是要杀人一样怒视着岳丰都,旋即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虽然知晓了她大部分秘密,但他不过是一个死酒鬼,整天都想着醉生梦死,多半也不会加害于她才对……   这家伙昨夜把她灌醉都没对她做出什么下流之事,他绝对不傻,肯定会在肌肤相亲之中知道她是上好的炉鼎,一旦摘了她的红丸,困扰他多时的壁垒便将打破,完全可以一夕之间就成就先天之境。   但他没有这么做,只是单纯地拿她泡酒……该说他高风亮节君子作风,还是该笑他错失良机嗜酒误事?   栽在这么个喝酒喝傻的聪明人手里……倒也输得不算狼狈。   “璃儿是女天子之事,你也知晓么?那你就没别的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我早就猜到你非是凡人了……要不然你哪能随随便便就让我的酒池子变得更加香醇?嘿嘿,我倒是期待你将来坐上皇位的那天,这样你泡出来的美酒就更加香醇可口了…”   “你休想,璃儿很快就会回到故乡去……谁爱争天下就争去吧!”   “哈,哈哈,你这女人怎的一根筋呢?你贵为女天子,是从上古三皇五帝时期到现在,唯一的一个女天子,极其罕见特殊,是要搅乱天地气数的……你以为你真能离开这片天地?苍天垂青于你,你不思回报,岂能与苍天断绝关系?天子天子,你就是苍天的子嗣了,恕我直言……你可能到老死都回不去的。”   “胡说八道!你是修道修傻了吧!道门讲究的是顺天而行,我魔门讲究的却是逆天而为!”   “有志气,我喜欢。”   岳丰都放下了剃刀,摸了摸光洁平滑的下巴,踱步着朝酒池子走去,光线渐渐充足,却见萤石照耀下,本该是个邋遢酒鬼的岳丰都竟然有着一张丰神俊朗的面庞,如刀削般轮廓分明,像是符合黄金比例一样,比之染春秋、冷扶摇都要出彩一筹,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尤其是他清醒之时的一双眸子,炯炯有神,闪烁奇光,像是能洞彻世间一切真理,看透人心七情六欲一样,让人忍不住地想要跟他眼睛对视。   “你……你剃了胡渣,反而让璃儿看得更加不顺眼了。”   “没关系,迟早你会看我顺眼的……等你将来需要借酒消愁的时候,自然会回来与我一叙,求着我把你灌醉。”   “哼,愚昧,我故乡里可以使人快乐忘忧的娱乐多着呢,谁爱喝酒啊,土包子……”   “拭目以待吧,你迟早要哭唧唧地醉成一滩烂泥的,我这人虽是酒鬼,但我算命向来很准的……我在宁州城摆过算命摊子,没少被他们追着砍……”   “懒得跟你废话……岳丰都,你且将我搀扶起来。”   “怎么?再多泡一会嘛。”   “璃儿……想……想要……”   殷若璃微微咬着湿润的樱唇,目光有些飘忽,犹豫了半晌才难堪地怒声咆哮道:   “璃儿醉了一宿,昨夜又被你灌了那么多,现在可急死了……你再不把璃儿搀扶出去,找个角落方便,你可就休怪璃儿把你的一池酒水都糟蹋掉!”   “啊?”   岳丰都本来还意气风发地摸着自己的下巴,觉得自己焕然一新神清气爽,但他一听到殷若璃的话,吓得一个激灵就跑去把殷若璃从酒池里横抱起来,再把她送到溶洞石室的角落去。   她虽是还没酒醒,浑身酥软,但咬咬牙还是能勉强蹲着自行解决的。   小半盏茶的功夫后,殷若璃才双腿发颤地伸手扶着石壁,艰难地朝岳丰都走去:   “酒鬼……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现在,大概酉时吧。”   “酉时?怎么可能!难道现在已近黄昏日落了么?”   “对啊,你睡得跟死猪一样,亏你还说泡一晚就走了,这都差不多泡一天一夜了,哈,我血赚。”   “我要被你害死了!”   殷若璃气结,扶在石壁上的素手都狠狠地挠在石头上,这耽误了那么多时间,醉倒的师兄们绝对会醒过来的!   就在殷若璃又气又急,想要指着岳丰都鼻子怒骂出声之际——   远处传来了一阵阵呼喊声——   “雪师妹!你在哪,回个话!雪师妹!”   是一名内门弟子的声音!他们竟然追寻至此!   殷若璃打了个冷颤,又用凌厉的目光望向岳丰都。   岳丰都愣了愣,又摸着他的下巴,摇头洒然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在想要我帮你个忙,配合你演一出戏,对吧?没问题,我那池子酒因你而好喝一倍,这忙,我肯定帮。” 第六十九章 知己几何 ==============================   岳丰都话音未落,殷若璃就掀开了她的人脸面皮,“嘶啦”的一声,她甩着湿润的秀发露出了一张仙气十足、纯真无邪的俏脸,宛若出水香莲,五官精致得令人叹为观止。   “你……”   岳丰都看得瞳孔剧烈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殷若璃,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上上下下地看了又看,颇为震惊道:   “你,你居然还戴了人脸面皮……”   殷若璃看到他露出这般表情,不禁洋洋得意地转了转手中的面具,脆生生笑道:   “死酒鬼,枉你还是算命的呢,连人家戴了面皮都看不出来呢,还好意思摆出一副吃定了人家的臭架子。”   岳丰都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摇头唏嘘感叹道:“没想到你的易容术这般高明,连我都被你骗了……嘿嘿,我就说嘛,你那面具应该是叱咤风云、武运亨通的面相,但你丹田破碎,毫无真气,这根本就不符合……现在看你的真实面孔,我就有所了然了。”   殷若璃感觉自己扳回了一局,说话都恢复了几分傲气:   “怎么?你觉得我这面相,又是什么命格?”   岳丰都瞥了她一眼,又慢条斯理道:   “你这命格,明显是要开创一个繁荣盛世的,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啊……”   “废话,要你说,我可是女天子!”   “不过你也是贤妻良母的面相,将来注定开枝散叶,子孙满堂不在话下……啊痛痛痛痛!你刚才不是还腿软的吗,怎么这就奔跑如风了……”   岳丰都连连喊痛,赫然是耳朵被殷若璃狠狠扭住,他立刻屈打成招地改口道:   “贼婆娘,我胡诌的胡诌的……天子面相,如同风云谲诈,岂是我这山野村夫能随便看出来的……当今天下,八方云雨,大周必然会有两位天子,你们殷家也是两位天子,龙争虎斗何时休,我道行不够,除了觉得你还算好看之外,真的看不出你的命格……或者说任何算命摊贩的老道都看不出你的命格……”   “哼!算你会说话!”   殷若璃愤愤放开了他的耳朵,看着他嘶嘶地抽着凉气,忽然心头有一丝异样的感触,这家伙明明功夫高强,怎的刚才就愿意给她捏着耳朵呢?这家伙……不会真的把她当成了知己吧?哪有人把知己拿去泡酒的,变态!   此时,内门弟子的呼喊声愈来愈近,有人还在喊着:   “那边有动静,隐约有女人的声音!”   “小心点,此处甚是崎岖难行……”   “此处灵山,甚多猿猴,怕是昨天我们醉倒的时候,雪师妹被猿猴搬运到此处……”   “哇!别说了!赶紧搜寻雪师妹,否则就铸成大错了!”   听着外面吵吵杂杂的呼喊声,殷若璃和岳丰都面面相觑,竟然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殷若璃立刻止住了笑声,娇嗔着道:   “死酒鬼,你笑什么?”   “贼婆娘,你笑什么,我自然就在笑什么。”   “我在笑你师弟笨死了。”   “我在笑你的追求者笨死了。”   “你……你这浑人!”   殷若璃狠狠地白了岳丰都一眼,随即她放开嗓子,朝着内门师兄那边的方向大喊道:   “梁师兄!冯师兄!田师兄!雪儿在这呢!”   殷若璃话音刚落,远处的师兄们就激动了起来,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举着火把循着声音,“呼啦呼啦”地施展轻功飞窜而入。   三名内门弟子闯入石室以后,见到殷若璃周身湿哒哒地,只披着一件不甚合身的青衫外套,她还脸色发白,唇色偏淡,醉眼迷离,像是饱受了折磨一样。   “雪师妹,你不要紧吧!”   “雪师妹你怎会来到这地方,我们可担心死你了,找了一个下午!”   “慢!她身边打着赤膊的人是谁?”   三名内门弟子都皱着眉头,缓缓地提起真气,颇有要联合围攻岳丰都之势,毕竟他裸着上半身,又披散着长发,还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欠扁模样,再联想到雪师妹被掳掠到此处……只怕,她已经被占便宜了。   “你们连我都认不出来了么?”   岳丰都摇着头叹气,像是很失望一样,板着脸训斥道:   “难道在你们印象里……我岳丰都就应该是个不修边幅、胡子拉渣的臭酒鬼?”   三名内门弟子大吃一惊,面面相觑,又重新打量着岳丰都,半晌才啊的一声哀嚎:   “真的是岳师兄?哎哟妈呀……剃掉胡子我都认不出来了!”   “岳师兄,一年未见,原来你躲在这闭关修炼……”   “岳师兄!你跟雪师妹这是啥情况啊……雪师妹的衣服呢?怎的她就穿上你的青衫了?哇去……她连裙子都没有,她里面是不是空空如也的……你们,你们昨晚上……”   梁天信师兄颤抖着手指,指指殷若璃,又指指岳丰都,一副悲愤欲绝的模样,他无法接受他心中的女神被一个死酒鬼糟蹋掉。   殷若璃脸红着解释道:“梁师兄,莫要乱说……我和岳师兄清清白白的呢,只是雪儿原先的连衣裙被弄脏了换洗掉而已……”   梁天信半信半疑地瞪着一双眼睛,视线瞄在殷若璃那双光滑如玉的大长腿上面,她如今穿得狼狈,青衫只堪遮到她的翘臀,就连她的幽幽之地也堪堪遮下两寸,甚是诱惑,足可让众师兄大饱眼福。   他道:“当真?那雪师妹你是如何被带到此处?”   岳丰都耸耸肩,洒然笑道:“是我将她强行掳来的……我看她丹田有恙,便想带她来泡泡地脉美酒,希望能起效,但泡了一天一夜,她的丹田都未曾有一丝好转,看来修复她丹田之事,任重道远啊。”   梁天信挠了挠头,狐疑道:“可是我们十八位师兄弟都中途醉得不省人事……这又是为何?我们都以为是吃了带毒的蘑菇所致……现在想想……”   岳丰都若有所思地瞄了殷若璃一眼,非常厚道地主动背锅道:   “是我所为……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醉倒你们,于我而言再简单不过……你们啊,警惕心太低了,若是真被魔门妖女混入桃神宗,怕是她就分分钟能把你们毒翻了……这次的教训就让你们提高警觉,不可在荒山野岭疏忽大意,明白么?”   “是,谨遵师兄教诲,我等往后必然提高警惕!”   三名内门弟子连连拱手,而后他们又上来围着殷若璃嘘寒问暖,各种试探她有没有被岳丰都为难,她脸红着摇头,还娇柔似水地对岳丰都赞道:   “没有的,岳师兄是个大好人……雪儿昨晚跟他学了好多人生道理呢,是吧,岳师兄?”   说着,她还朝岳丰都眨了眨星光闪烁的眼睛,像是在揶揄,也像是在致谢,她没料到堂堂的桃神宗首徒竟会帮她至此……看来,正道之中也并非全是无趣之人嘛。 第七十章 洛家水妍 ==============================   直到殷若璃随着三位内门弟子离开,岳丰都才怔怔地站在原地,眺望了好半晌,方才像是个神棍一样文绉绉地摇头晃脑道:   “狼烟起,绽锋芒,劫寰宇,天地动,妖氛扰,群龙现……”   “北斗七星时明时暗若隐若现,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五千年的命数,合该在这个年代的舞台一并爆发,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但,谁是英雄,谁是枭雄,谁是奸雄,谁是狗熊?”   “璃女侠,雪师妹,乱世因你而起,也会因你而终,你且珍惜你所剩不多的安乐日子吧,哈,我岳丰都倒也不枉在世间走一遭,竟然有幸得见天子女皇……”   “只是,你那性子尚显稚嫩,你纵有女皇命数只怕也坐不稳吧……要我帮你么,唔,我看还是算了,由得你在滚滚红尘里吃尽苦头才好,少女脾气终归要变得圆滑。”   ……   殷若璃出了龙脉山洞,诸位师兄也一一赶来汇合,就连俞子源都飞窜而来,一脸担忧地拉着殷若璃的手,嘘寒问暖,生怕她受了什么伤。   殷若璃乖巧温顺地摇头,还对他们好生安慰,并且轻描淡写地说这只是岳丰都大师兄的一场恶作剧,闹着玩的,这才让众人放下疑惑。   只是俞子源仍旧骨鲠在喉,其心难安,他是五气朝元,人家岳丰都也是五气朝元,大家都是同一境界,怎的他被醉晕的时候都毫无察觉呢?难道岳丰都的修为已经远远甩开他了么?这家伙难道真的闭关闭到六神枯荣之境?   若真那样……想要跟岳丰都抢女人,可就很麻烦了。   那酒鬼邋遢至极,又不解风情,纵使修为再高,他也没资格给雪师妹修补丹田,看来,老子也必须想个法子,尽早突破才行,万不可被岳丰都完全盖住风头。   是夜,穿着俞师兄外套的殷若璃被送回到她的雅居小筑,俞子源还给她送来了许多解酒醒酒之物,助她提神醒脑,他还试探着问道:   “雪,雪师妹……昨日·你我吃饱野餐,又一起牵手去小树林里,在百花树下顿足,你可记得你说过些什么话吗?”   俞子源还心心念念着殷若璃对他的告白,他也还隐隐约约地记得殷若璃曾经对他投怀送抱,只是,那一切会不会单纯只是他醉倒后的春梦?   “记得的呀,俞师兄……雪儿当时追问你苦恋霜师姐三年之事,这世间,如你这般痴情的男子甚是少见了,若是在青楼,俞师兄的苦恋单相思是可以被编纂成戏曲,被各位歌姬姐姐传唱出去的。”   “啊,这这这……我,我那个,其实很早之前就没再喜欢霜师妹了,她出身高贵,岂是我敢高攀的……”   俞子源尴尬得老脸通红,被殷若璃一番话呛得语无伦次,最后只好悻悻地看了她一眼,找个借口开溜,没脸再留下来照料她。   打发了俞子源,殷若璃才得以好好休息,呼,睡在软绵绵的床上,果真比泡在冰凉凉的酒池子里要舒服多了。   一直睡到翌日上午,殷若璃才精神奕奕地从床上醒来,伸个懒腰,再去泡个澡,她又在筹谋着如何去接近桃神宗宗主岳采石,伺机从他手里寻觅须臾之门。   “岳采石那老狐狸,看似韬光养晦甘于平庸,实际上却是个精明之辈……”   “十年前,他就能击败黄泉宗宗主,十年后,他该有多强……更别说他还秘密地搬空黄泉宝库,里面一切藏品都归他所有,十年的筹谋运作,大量的资源足够让他百尺竿头了。”   “他儿子岳丰都都那么聪明,那他也不会蠢到哪去……”   “要想接近那老狐狸……我得做好完全的准备才行,万万不能重滔覆辙,可别栽倒在儿子手里,又接着在老子手里吃大亏。”   “咦,两天未见冷奴,不知道他过得怎样了……”   殷若璃匆匆泡完澡,洗净身上一切酒味,这才披上一袭干净的白粉色道袍,梳着俏丽可爱的蓬松单马尾,戴上翠红彩凤簪。   她还特意涂上会发亮的莹润唇膏,让她的樱唇更显诱人光泽,瑞的是明艳动人——她妖女的信心和尊严在岳丰都那里饱受挫折,她当然不服气,不好好打扮一下把冷扶摇那条傻狗迷得晕头转向,她都不好意思再说自己是妖女了。   午时,桃神宗山门外围的一条山路上——   冷扶摇正在“吭哧吭哧”地弯腰铺砖头,铺得不亦乐乎,他今早上并没有练功,反倒是帮着杂役铺设山路石阶了,还别说,他身手矫健,力大如牛,铺设石砖的效率是杂役工人的十几倍。   他的勤劳和付出,获得众人一致称赞,就连外门的长老、执事、执教都对他刮目相看——寻思着要不要把他从外门踢出去,让他安心当个杂役工人算了。   不过冷扶摇也非是傻子,他根基甚是雄厚,缺的只是血气、体力上的锻炼,他练剑是练,铺设石砖也是练,还能练练腰力,何乐而不为呢?师妹她应该也喜欢腰力强劲的男人吧?   只是他好好地搬砖之际,麻烦却主动找上了他。   “哟,这不是冷冻鸡师弟么?好好地外门弟子你不当,居然跑来这里跟着杂役工人一起瞎混了么?怎的这般轻贱自己?”   冷扶摇一抬头,却是个略施粉黛的妩媚女子,她颇有姿色,约莫二十三四,跟冷扶摇同龄,但她修为差上许多,仅有两仪阴阳上层的实力,在外门里她也是中下游水平。   “洛水妍师姐?”   “不错,你还有点眼力。”   名叫洛水妍的女子居高临下地瞥了冷扶摇一眼,微微仰着头,用下巴对着他:   “冷师弟,你好歹也是三花聚顶巅峰的潜力弟子……你不好好练武,为何要跑来此处与低贱贫寒的杂役工人混在一块,虚度光阴。”   冷扶摇一脸懵逼地看着她,讶然道:“呃……我就练练腰,顺便帮帮他们……再说了,工作本来就没有贵贱之分,他们虽是贫寒,但一点都不低贱,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和勤劳为桃神宗铺设一条条山路,又养活了一家老小,劳动光荣啊,何来低贱之说?”   洛水妍听得不耐烦地打断道:“好了好了,别说这些歪理了,我听他们说你是读书人,读书人就是矫情……我来找你,是要收你为护卫的。”   “护卫?我么?”   冷扶摇左右张望了下,很是不可思议地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脸,像是不敢想象一个两仪阴阳的蠢丫头敢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不错,这是你天大的机会与荣幸,五天后,我要回家探亲,路途遥远,听说龚州那一带流寇极多,官道时有惨案发生,甚至还有饥民灾民趁机成群作乱……我看,合该找个护卫护送我回家才行,冷师弟,你是读书人出身,想必不会笨到哪去,你又是三花聚顶上层的高手,对付一般的流寇绰绰有余……”   顿了顿,洛水妍又用一副给你占了大便宜的口吻道:   “至于酬劳嘛,当然少不了你的,我爹亲良田万亩,又开有三家大酒坊,到时候他赏你几支百年老参不在话下……你到了我家,倒也可以瞧瞧我家堂妹,她年方十八,姿色甚佳,仅比我略逊一筹,如今也是待嫁之身,不知道有多少同城的公子哥想着娶她呢……冷师弟,你前途光明,又潜力不俗,到了我家,我倒是可以给你牵个红线。”   冷扶摇摆摆手,耿直无比道:“抱歉……我看你的姿色都只算一般,你堂妹比你还差,那就更一般了,恕我难以接受……呃,护卫那事也算了,我没啥空闲时间的。”   洛水妍顿时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母猫一样,指着冷扶摇鼻子颤声道:   “本姑娘姿色只算一般?你莫不是眼睛瞎的?枉你还是读书人,这般违背本心的话你也说得出口?!哦……本姑娘知道了,你想不走寻常路,意图剑走偏锋吸引本姑娘的注意么?哼,现在的庸俗男人都喜欢用这种假装不在乎、不上心的伎俩来吸引女人!”   “啊不是……洛师姐莫要误会。”   冷扶摇竟然诚实得令人发指,他一点儿都不虚伪地说道:   “师姐你比我家小姐的丫鬟都不如呢,你若感觉你闭花羞月,那我建议你去找保健长老开一剂清肝明目的良药补补视力……哎哟,别怪我说得太直接啊……我这人就是不爱来虚的,所以比较直,你不爱听的话可以当我放屁。”   洛水妍闻听此话,整个人都呆愣在那,双眼失神,似是不敢想象一个入门不足十天的外门师弟胆敢对她说出如此不恭不敬的侮辱之言。   她鼻翼蠕动,手指颤抖,暴跳如雷地喝骂道:“冷冻鸡你胡言乱语!你家小姐是谁,不就是个搔首弄姿的小蹄子么!她家道中落,沦为娼·妓,你竟然拿她的丫鬟跟我比!有你这般侮辱人的吗!”   洛水妍话音未落,却听一阵清脆悦耳,极富有仙气的女音传了过来:   “洛师姐,莫要见怪,冷冻鸡师兄以前就是给雪儿当家丁的,他心直口快,不懂恭维,倒是唐突洛师姐了……冷师兄,你还不给师姐赔个不是?”   “哦,好啊,洛师姐,是我错了,我不该太老实的。”   但洛水妍压根就没听得进去,她只猛然一回头,随即眼眸圆睁,像是中了石化术一样,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穿着白粉色道袍,回风流雪的俏丽美人儿。   【第六章奉上,今天总计一万四字,看了看刀片还欠着三更,明天后天再一并补齐,顺便理直气壮求个月票】 第七十一章 搬砖养家 ==============================   洛水妍出身富商之家,又是江南美人,倒也颇具姿色,在她的故乡阳州可算得上是顶儿尖的大美女,多少少侠、少爷都想要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但她仍旧不满意,她听说桃神宗的入门内功“桃源真经”颇具脱胎换骨之效,练到深处可以改善气质,还能养颜长生,是以她不远千里,非要跑来桃神宗拜师学艺。   可她资质平平,练功又怕晒黑,怕扭伤,怕流汗,是以待在桃神宗三年她都还只是个最底层的外门弟子。   偏生她还不思进取,终日鼓捣胭脂水粉,画眉点唇,一副自诩外门弟子第一美人的傲慢模样,享受着外门弟子对她的恭维和追捧——至于内门、亲传,她自是不敢去想的,例如亲传弟子殷连霜就远胜于她,云壤之别,但她也不敢去跟殷连霜相提并论,人家可是前朝皇脉的公主,她只不过是个富商千金。   但即便只是艳冠外门,洛水妍也足够骄傲了,师兄弟们每每见到她都会眼前一亮,待她热忱,对她诸多关照,就连下山做任务的时候都会帮她分清负担,这让她在外门里活得甚是滋润。   只是她眼界很高,外门内门她都看不上,只将择偶目标放到亲传弟子身上,可人家亲传弟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少说也是四元开泰之境,未来极有可能突破到五气朝元的,拿到外面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又有谁会瞧得上一个矫情的富家千金?   这也是为何洛水妍在桃神宗独身三年的原因,她喜欢的瞧不上她,喜欢她的她又瞧不上,形成了一个死循环。   好在,这一届的新晋弟子里有一位异数,名叫冷冻鸡,关于他的种种传闻让她听得啧啧称奇,不由得愈发关注起来。   传闻冷冻鸡甚是奇葩,入门考核的时候抛出了“以武为尊,傲天不败”的荒唐谬论,惊得考核长老都听得目瞪口呆。   勉强成为外门弟子以后,冷冻鸡非但没有修身养性,反而事事高调。   他看不惯同室师弟在地上吐痰,一拳轰翻。   他看不惯外门弟子聚众聊女人,又是一拳轰翻一片。   受伤的外门弟子找来内门的师兄前来讨要说法,冷冻鸡又是一拳悉数轰翻。   最后外门的长老前来责难,冷冻鸡却据理力争,说这群外门弟子挨打活该,竟然敢对他家大小姐想入非非,不打死他们就算不错的了……长老无奈之下,想要先拿下冷冻鸡,结果这群长老和执事又被放翻……   最后刑堂的执事闻讯而来,冷冻鸡居然也能跟他们大战三百回合,打得乒乓作响,后来冷冻鸡寡不敌众饮恨败北,被生擒下,但很快又被释放出去——据说蕉长老对他格外开恩了。   是以,冷冻鸡在外门惹得天怒人怨,没人敢找他的麻烦,却总是他找别人麻烦,偏生他还不想跟人打好关系,若他看到外门的长老抽竹筒烟,吞云吐雾,他还会一拳把竹筒轰成渣,大吼着此烟有剧毒吸之会短命,吐出来的二手废烟还会损害路人健康,吓得那些白发苍苍的外门长老都对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踢出外门才好。   这样一个奇葩的外门弟子,虽是三花聚顶巅峰,却有着四元开泰的可怕战斗力,还有着读书人特有的迂腐和老实……   唔……   洛水妍都琢磨着要不要把他带回家了,不管他成为夫君,亦或者是成为妹夫,都对她的家族大有帮助,毕竟冷冻鸡还年轻,这才二十三岁就如此威猛,战力不弱于亲传弟子,若再给他二十年,他可能真的不差于五气朝元了,这等境界之人,放到朝廷都可以当上镇守一方的大将军,放到江湖也是可以成为中型门派之主的。   她家庭虽是殷实,但没有高手坐镇,仍是底气不足,若是冷冻鸡这样的潜力股能入赘她家,那就再好不过了……   而且她还想要慢慢考核冷冻鸡,让他当护花使者送她回家,若路上两人能看对眼,那就嫁他也无妨,若是对不上,那就丢给堂妹去侍奉……   嗯,这可真是个绝妙的主意。   因此洛水妍信心满满地来找冷冻鸡,想要来一出美人邂逅书生,成就一段经典佳话,哼,冷冻鸡那空有武力的书生想必没见过什么世面,要勾引他还不是手到擒来么?   岂料……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竟是如此的尴尬,连那群低贱贫寒的杂役工人都暗暗对她咽口水了,为何这冷冻鸡却屡屡将她视若草芥?   她引以为傲的美色,难道在他眼里就毫无吸引力么?   她哪一点不好了?肤色白,肤质嫩,气质佳,五官美,她还精心打扮过,施以粉黛,光是梳一个仕女头她就梳了小半个时辰呢!   但直到她看见“明镜雪”师妹的那一刻,她心脏都狠狠一抽搐,双眼更是看得发直,不敢想象那传闻中家道中落、青楼出身的“卖舞歌姬”会拥有这等国色天香之貌。   她未施粉黛,仅仅是涂了晶莹的唇膏,梳了简单的马尾辫,却鲜活明艳,美得叫人怦然心动,恍若以为她是仙子下凡。   她身穿朴素的白粉色道袍,干净得体,没有玉石首饰点缀,可她的明媚眼眸、如瀑黑发就是她最好的点缀。   不需粉黛,不需打扮,纯粹是丽质天生,就足以美得惊心动魄,这让洛水妍如何能接受得了?嫉妒都能嫉妒死她了。   也难怪冷冻鸡那迂腐书生会不买她的账,原来他家的小姐当真远胜于她……只恨他家小姐不是躲在藏经阁就是跑去游山玩水,极少出现在外门弟子的视线中,倒是让洛水妍小瞧他家小姐了。   “洛师姐……冷师兄他直来直往,不谙人情,你莫要因他见怪,其实雪儿早对洛师姐如雷贯耳了,如今一见……洛师姐果真倾国倾城,沉鱼落雁,让雪儿好生嫉妒呢。”   殷若璃仙气十足地朝洛水妍轻笑一声,随即行了个屈膝礼,还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洛水妍。   这等恭维……   丝毫都没让洛水妍心里好受,反而更加觉得屈辱。   这明镜雪分明就是睁眼说瞎话,还左一口“倾国倾城”,右一句“沉鱼落雁”,这话要是从冷冻鸡嘴里夸出来还好,可明镜雪昧着良心说出来那就像是在讽刺了。   “好一对狗主仆!男的迂腐,女的虚伪!哼,我洛水妍不屑于与你们为伍!”   洛水妍狠狠地一跺脚,又愤懑地瞧了一眼这对主仆,随即气急败坏地转身离去,眼角隐约有泪水在闪烁。   殷若璃咯咯笑着对冷扶摇揶揄道:“冷师兄,方才那洛师姐想要找你红袖添香,你怎的这么得罪人家啊?你瞧,都把她弄哭了……其实你跟她还挺般配的,她负责貌美如花,你负责……”   冷扶摇翻了翻白眼,接话道:“我负责什么?”   殷若璃笑着指了指路边的一块块石阶砖头,娇滴滴道:   “搬砖养家。” 第七十二章 何去何从 ==============================   山间小道崎岖难行,两边却是载满百年老树,苍葱翠绿,蔚蔚成荫,偶有一些大块的石头被桃神宗的前辈用利剑刻画出一个个龙飞凤舞的磅礴大字,相当富有韵味。   殷若璃和冷扶摇并肩而行,在这偏僻的山间小路惬意地散步,五日未见,冷扶摇发现这小娘皮的脸颊浮现着一抹醉人的酡红,那不是她假装害羞的红晕,而是一种撩人心弦的醉红,让她看起来别有一番迷离风情。   冷扶摇盯着她的脸:“师妹,你来之前是不是喝过酒了?”   殷若璃怨愤难消地哼道:“不止喝过,而且还是喝醉一天一夜,被一个野男人轻薄了好久!”   冷扶摇虎躯一震,惊骇无比地看着她,寒声道:“你怎的这般不小心?凭你的道行谁能把你灌醉!妈的!正道中人竟然如此卑鄙地将你灌醉,还敢染指我冷扶摇的专属炉鼎,我非弄死他不可!”   殷若璃充满恶意地笑道:“好啊,师兄替璃儿主持公道最棒了……呐,占了璃儿便宜的是桃神宗首徒岳丰都,你快去把他大卸八块丢去喂野狗。”   “岳,岳,岳丰都?”   冷扶摇的怒火一下子就熄灭了,他嘴巴都有些不利索,舌头也像是打结了一样,还说话漏气:   “我,我听说那死酒鬼喝酒都快喝得肾虚了,怎可能会欺辱你……你怕不是又在寻我开心?”   殷若璃委屈不已地轻咬着唇瓣,潸然欲哭道:   “师兄你个欺软怕硬的混蛋,竟然这般不信任璃儿……他好色无耻,都撕掉璃儿的连衣裙,把璃儿全身摸了个遍呢,而且他不是肾虚……他的好大的,比师兄你的还大……璃儿可疼死了,你看璃儿现在脸红成这样,就是被他侮辱所留下的潮红。”   冷扶摇额头上顿时渗出了一些细密的冷汗,他咳嗽一声,唇角僵硬道:   “得了得了,莫要再寻我开心了,你装得越可怜,就代表着你越是受益匪浅,说说吧,你这次去龙脉阵眼有何收获?须臾之门找到没?”   殷若璃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娇哼道:“怂包,龟公,负心汉!枉你还口口声声地说璃儿是你的专属炉鼎……你的炉鼎被别的男人享用,你连屁都不放一个,算什么男人,我看以后你成就大魔头的时候,给自己取个‘绿荫魔主’的封号算了!”   冷扶摇甚是无奈地仰天长叹道:   “我又不是傻子,岂会信你那些鬼话……上次连染春秋都被你害得重伤濒死,想必那岳丰都也会在你手里吃上大亏……只有你欺负他的份,怎可能会有你被他占便宜的事?”   被冷扶摇这么一撩,殷若璃也见好就收,她才不乐意让冷扶摇知道她真的栽在了岳丰都手里,被那个臭酒鬼看过、抱过、泡过呢,那简直丢尽了一个妖女的颜面。   “师兄倒是越来越聪明了,再这样下去,你迟早有一天会比璃儿聪明。”   “那是自然,我冷扶摇若是认真起来,道门七大圣地都要颤抖。”   “好了啦,夸你两句你就尾巴翘上天……说正经的,黄泉宝库我是找到了,但里面的东西都被搬空了。”   殷若璃将这两天的经历简单地跟冷扶摇说了遍,气得冷扶摇破口大骂道:   “被搬空了?好个桃神宗!简直强盗行径!私自侵吞了我黄泉宗的惊天宝藏,我冷扶摇定要手刃岳采石那老匹夫!”   “别吹牛了,师兄,你跟岳采石那老狐狸差得远呢。”   “无妨!师妹莫要担心,只需给我一夜时间,我就能突破五气朝元,给我一年,我就能六神枯荣,给我三年,晋升七星照魂非是难事,给我十年时间……想必我也能稳稳踏入八极太虚之境,到时候屠尽桃神宗满门,杀他们个鸡犬不留!”   “就凭你?哼……”   “嗨,师妹你别不信……我说的给我一夜、一年,指的是你给我睡一夜、一年,你是天子炉鼎,让我……”   “好啊师兄,来,你若要享用璃儿随时都是可以的唷,想要璃儿的话在这里也无妨……”   看到殷若璃媚眼如丝地朝他轻舔樱唇,还悄悄地用素手推落衣领,露出雪润无暇的香肩,冷扶摇顿时头皮发麻,结结巴巴道:   “你你你……你这么主动,我反而没那个胆子了……呃,不过师妹啊,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这是咱们复仇正道,振兴魔门的最佳方法了!”   殷若璃用看傻子的眼神瞄了他一眼:“璃儿深感赞同,璃儿也想服侍师兄呢,怎奈何……师兄迟迟都不肯对璃儿下手……”   冷扶摇瀑布汗,连连咽着口水,却是如临大敌般头皮发麻,他太了解她了,她若是不愿意,谁都别想占有她,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冷扶摇还想多活两年呢。   “师妹,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去接近岳采石那老牛鼻子,想办法找出须臾之门。”   “呃……你怕是不好接近啊……我听说几天前,那老匹夫就躲起来闭死关了,现在门内事务都交给五位副掌门来打理。”   “闭死关么……”   殷若璃心头一紧,暗呼糟糕,岳丰都曾说他父亲研究须臾之门琢磨了一年,如今那老匹夫跑去闭关,只怕还会把须臾之门带在身边……   靖虚山如此之大,要如何揪出那老匹夫抢夺须臾之门?   难道真如岳丰都所说,她既然被钦点为天子,那她就没那么容易能离开这世界回归她的故乡?   不,事在人为,人定胜天,老娘才不信那个三流的算命佬呢!   “师妹,你也知道我师尊被那老匹夫所擒,那老匹夫机关算尽,深沉得很,等他出关,修为必然更高,我俩也更难对付……”   冷扶摇深吸一口气,随即又重重地呼出来,他忽然伸手拉住殷若璃的手腕,郑重其事道:   “不如……我们先离开桃神宗,去南疆投奔大本营吧?顺便咱们去一趟殷家,我以殷家女婿的身份陪你去,想必殷家也不好为难你,到时候借助魔门和殷家可以扳倒桃神宗,我们必定可以提前把那老匹夫逼出来……”   “别傻了师兄,你怎的这般天真?你是弃子,璃儿是弃女,既然被抛弃过一次,自然也会有第二次,你能忍得下那口气,璃儿却不能。”   “这……那该如何?”   “璃儿会留在桃神宗,等待机会……至于你,你的黄泉宝库都被侵吞了,继续留在此地也是无用,师兄,你一个在逃魔徒潜伏桃神宗未免过于危险,你又脑子不好使容易引起他们怀疑,不如……你就先离开此地吧,你想去哪就去哪,咱们天各一方,早先我俩达成的协议也就此作废。”   殷若璃一字一顿道,看着一脸傻相的师兄,她不希望他卷入这趟浑水,寻觅须臾之门,怕是忤逆苍天的意志,殷若璃都不晓得自己是否能善终,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冷扶摇远离这是非之地,就此退隐,卸刀归田来得好。 第七十三章 镜中方寸 ==============================   “什么天各一方?桃神宗是你开的么?你待得,我怎么就不待得?”   冷扶摇不假思索道:“还有啊,桃神宗的‘桃源真经’心法其实挺适合我修炼的……这几天我将黄泉心法与之结合在一起,居然事半功倍,练真气练得更快更猛,我隐隐中有一种错觉……好像‘桃源真经’比黄泉心法更适合我,所以呐,我潜伏在这把桃神宗的绝学学一个遍,也是不赖的,哈哈。”   殷若璃神色古怪地看着冷扶摇,一副被他蠢哭了的表情:   “师兄,你本就一身侠气,大义凛然,魔门的功法本来就不适合你,反倒是正派的功夫跟你颇为匹配,不如……你就洗心革面,安心当个正道大侠算了。”   冷扶摇把嘴一撇,不屑道:“哼!正道全是道貌岸然之辈,我堂堂的黄泉宗首徒,岂能弃明投暗,与他们沆瀣一气同流合污!正道都是一群跟百姓收保护费的邪恶组织!与强盗有何区别!我魔门就从不跟百姓伸手要保护费!”   “是是是,那群正道的牛鼻子给师兄提鞋都不配呢。”   殷若璃抿唇娇笑,被冷扶摇逗乐了,方才想要散伙的惨淡气氛为之消散,她美眸闪烁地看着冷扶摇,这家伙虽然笨得彻底,但他也算一颗开心果,哪怕殷若璃内心足够强大,可是看到他蠢成这样,仍是咯咯直笑,心里也舒服了些。   长久以来,她早习惯了孤单。   但如今有冷扶摇在身边,她居然莫名地感觉到一丝心暖……这家伙明明一副很想要干哭她的德性,但他天性纯良,不是正道胜似正道,要说靠谱,怕是这世上没人能比他更靠谱更忠诚了,与他在一起,永远都不用担心背叛。   正当殷若璃在树荫下的斑点阳光照耀中,越看冷扶摇越顺眼的时候,他忽然腼腆地盯着殷若璃胸前那起伏的饱满,说了一句非常煞风景的话,把气氛全都搞砸了:   “师妹,那个……我有个不情之请,您看可不可以……唔,就是那个……我好像有一个多月憋着了,这……与其浪费掉,不如……那个,你懂的,这对你丹田恢复挺有好处的,你怕疼没关系,不是可以口福么……”   殷若璃顿时变了脸色,一双美眸里杀机迸射,真恨不得立刻就把冷冻鸡给毒死算了,她怒嗔道:“做梦吧你!要找就找薇奴去!她也是上好的炉鼎,足可让你事半功倍!”   冷扶摇挠挠头,尴尬不已道:“宋师妹太可怜,我若对她下手于心何忍、良心难安啊……倒是师妹你,明明你要恢复丹田并非难事,怎的就不愿接受治疗呢……其实那种事很舒服的,水·乳·交·融,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当年师妹你天赋奇高,正道的梯云纵、擒龙手、般若指你看一遍就能学会,惊呆了多少人,正道都视你为心腹大患……若你解开心结,欣然接受云雨巫山,我估计你三年就能追平染春秋,五年你就能追平岳采石那老匹夫……七八年,你就能剁掉他的狗头拿来当凳子坐。”   殷若璃不高兴道:“用不着师兄费心,璃儿自有分寸!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没有的话,璃儿可要回去了,不耽误师兄搬砖养家。”   冷扶摇自知说错话,怪自己心直口快,又触及到她的逆鳞,但他就是不明白,这小娘皮师承秋萍夫人,又是喝着秋萍夫人的母乳长大,怎的她就洁身自好守身如玉呢?完全跟风气开放的秋萍夫人迥然相异。   “有有有……那个,师妹……你看啊,这几天我鼓捣打神鞭,它果真富有灵性,绝非凡品,它总是蹦出好些金色的大字,不信你看!”   冷扶摇从怀里掏出水晶镜子,送到殷若璃面前想让她端详,但殷若璃本就被他惹得很不高兴,再加上她十分鄙夷“打神鞭”这等污物,她非但没有伸手去接,反而抢过水晶镜片,“啪”的一声扔在了地上,还狠狠地踩了两脚。   “白痴师兄!你是傻到出现幻觉了吧!这等恶心人的耻辱之物你能看出什么金光大字来?你若是走火入魔出现幻觉,大可以去找保健长老要一剂清热解毒的良药。”   “哇,别踩了,休要伤到这等天赐名器”   冷扶摇连忙从殷若璃脚下抢救回水晶镜片,一脸哭丧心疼的表情,还使劲地用衣袖在上面擦拭着鞋垢,他道:   “师妹你看,它真的有金光在闪耀……看,这么明显的字体……”   “璃儿什么都没看见!只看见你在发神经!白痴,璃儿这几天都不想再看到你了!”   殷若璃并未从水晶镜片上看出端倪,她怒瞪一眼冷扶摇,心下烦躁,立刻转身离去。   “师妹先别走啊,等等我……哎,怎的每次见到打神鞭她都如此生气……打神鞭打的是牛鬼蛇神,又不是打她的屁股,她那么激动是咋回事呀?”   冷扶摇摇摇头,又将注意力放在水晶镜片上,却见金光奕奕,一派祥和,镜面滚动的金色大字竟是密密麻麻,比平时多了百倍,一串接着一串,几乎要把整个镜面都填满。   但字体非常模糊,虽是汉字,却又甚是简陋,比正规的隶书简陋得多,冷扶摇也只能勉强分辨出两三成——   “装神弄鬼…戏精…播主……又上线了……”   “哪的…妞…正…漂…骚…干……”   “裙底…鼻血…”   “仙女…穿…丁字……锤了……肯定…拍戏……”   “求……联……赏……包夜……”   冷扶摇越看越是疑惑,暗忖着打神鞭里面是否存在着“器灵”,民间传说里面,任何上古名器都是拥有灵思的,会产生跟人一样的知觉与神智。   “果然是打神鞭!哈哈,天助我也,我记得当时它还是鞭子状态的时候,有九颗硕大的晶莹宝石……那这些金色字体,想必也是神鞭里九个器灵的所思所想……真不愧是天赐之物,当真非同凡响哇!”   冷扶摇欣喜若狂,又放声笑道:   “连这等名器都在夸我独宠的‘璃奴’长得像仙女,看来‘璃奴’确实艳冠天下,正应了那句文绉绉的诗词——此‘奴’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啊哈哈哈——”   一时之间,冷扶摇的男人虚荣心膨胀得几乎爆棚了,笑得意气风发,气概昂扬,连周围的树荫都要被他笑声震得簌簌落叶了。 第七十四章 端木青璇 ==============================   冷扶摇丝毫都不知晓自己手里的“打神鞭”到底是何用途,他只以为此物乃是威力无穷的神兵,却哪里知道,它沟通着另一个世界,可以冲破次元壁垒,拥有夺天地造化的无穷神威。   一转眼,又是七天过去了。   殷若璃仍在蕉长老那里寻觅着线索,她在蕉长老那里又是撒娇又是锤肩,还陪着蕉长老下棋论道,别看殷若璃年方十八,但她天资极好,无论棋艺还是道理她都独具风格,时常让蕉长老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就连论道他也时常被殷若璃那新颖、跳脱的观点说得哑口无语。   殷若璃还给蕉长老做了好几顿好吃的饭菜,梅汁尻鸭、麻辣鸡脖让蕉长老吃得满嘴油腻,赞不绝口,满是皱纹的老脸乐开了花,不由得露出自由而又奔放的笑容。   殷若璃趁热打铁,很是隐晦地提及“桃神秘窟”,想要去“桃神秘库”参观一下桃神宗千年积攒下来的珍藏品,蕉长老也欣然答应。   但殷若璃最后仍是失望而归,岳丰都所言的“桃神秘库”她是见识了,但里面并无水晶透明的两扇门,想必须臾之门也不会在里面了——唯一还剩下的可能性就是被桃神宗主岳采石带入闭关之地。   忙活这么多天,仍是一无所获,殷若璃失望之余却不气馁,须臾之门她志在必得,不管是再耽搁一个月还是一年,她都有耐心等下去。   殷若璃的脚步停滞不前,反倒是冷扶摇那边一炮双响双喜临门,这货修习“桃源真经”居然真的大有收获,道魔合修之下,他又打通了三条经脉,成功地升到四元开泰巅峰之境,如果再次遇到儒门的齐雨鹤,他就未必会落败了,说不定还有机会反制回去。   除了境界晋升之外,冷扶摇还练成了桃神宗的“桃枝十三剑”,就是当初蔺桃蓉斩杀水贼的剑法,这套剑法非常适合以一敌众,大范围攻击,还别说,冷扶摇对这套剑法的上手速度奇快无比,许多难点他都一想就透,仿佛剑法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样。   他用着这套剑法,一个人就能剑雨如瀑,曾有两名四元开泰上层的亲传弟子听说他很招人厌,特意来找他杀杀威风,但谁料到,冷扶摇竟然当着所有外门弟子的面,以三花聚顶巅峰的境界,使用“桃枝十三剑”,挥洒出漫天剑气,层层迭爆,无穷无尽,让这两名亲传弟子都被剑气划得满身血痕,最后不得不出声讨饶,丢尽了颜面。   经此一役,冷扶摇声名大噪,被誉为桃神宗百年来最强的外门弟子,也让许多人对他刮目相看,就连一些太上长老、副掌门都想要收他为徒了,但他们召见冷扶摇,跟他交流一番以后,又铁青着脸拂袖而去,咬牙切齿地骂着朽木不可雕也。   这些都是小插曲,没让冷扶摇放在心上。   他真正纳闷的是……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老子出身魔门,又忠肝义胆……可为什么老子修习桃神宗的内功、外功都进步神速?简直是洪水决堤一样的爆炸式增长,难道老子的体质就跟桃神宗那么契合么?   他们都说,道魔的武功不可同时修炼,容易相冲没有好果子吃,历来也极少有人可以道魔合修并且取得成功的,可冷扶摇却觉得很轻松,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甚至有些上瘾——惨了,不要练那么快吧,否则以后去到南疆,回到魔门的大家庭里,万一被魔门某些迂腐的老前辈误会他投靠正道,私自修炼正道功法可就惨了。   这天,冷扶摇正在桃神宗的山门处帮着杂役工人修建花草树枝,他剑气纵横,“唰唰”几剑就能轻松斩落一堆老树枝,比之工人用大剪刀剪枝的效率快上百倍。   洛水妍远远地观察着,眸中颇有几分爱慕之色,她越看冷扶摇越是觉得顺眼,尤其是知道前两天冷扶摇打败了两名亲传弟子以后,她就下定决心要把冷扶摇追到手。   “冷师弟真帅啊……挥剑的动作也是行云流水……”   “没想到他武学天赋那么高,连心高气傲的林师兄、谢师兄都远不如他……”   “他还说我长得一般……哼,我就非要让他见到我最美的一面……”   “他家的小姐是奶牛……但我也差不了多少……像他这样特立独行的读书人,应该会喜欢温柔的女人吧,那我就展露出温柔的一面。”   洛水妍深吸一口气,终于按捺不住,走向挥汗如雨的冷扶摇,热忱娇羞地打招呼道:   “冷师兄,你流了好多汗……我来帮你擦擦吧。”   冷扶摇淡淡点头:“哦,好啊。”   洛水妍娇滴滴地一笑,连忙掏出手帕给冷扶摇擦拭汗水,她还从嘴里轻轻吹气,想要让冷扶摇更凉快一些。   都已经服侍到这种程度……想必冷冻鸡师弟会很感动,对她好感度唰唰地飙增吧?   洛水妍美滋滋地想着,可忽然之间,一声清亮的鹤鸣传来,却见一只优雅雪白的大型飞鹤降落在山门门口。   飞鹤之上,是一名美丽到极点的雪衣妇人,远远看着就能感觉到她一身贵气,风华绝代,只凭气场就足以吸引人的视线。   那妇人从鹤背跳落下来,而后她施展轻功,优雅宛如雨中飞燕,眨眼间就飞落到冷扶摇面前。   近距离下,洛水妍都看呆双眼了,她从未见过如此端庄淑美、风情万种的少·妇,那是一名足以让她看得自惭形秽的绝美少妇。   就连一旁的冷扶摇都看得失魂落魄,像是魂儿都要被那少·妇勾走了。   怎,怎么会这样……   先有明镜雪,后有这少·妇……为何总有那么多远远盖过我风头的女人出现在我面前啊,莫要跟我抢冷冻鸡师弟好么!   却见那美艳雍容的少·妇拱了拱手,水汪汪的眸子甚是灵动美丽:   “两位师侄,我乃太乙玄门掌门之妻,端木青璇,此番前来,乃是代替门中劣徒染春秋赔罪的,不知两位可否通报一声……又或者,带我去见那位被劣徒伤害的姑娘明镜雪,好让我求得她的原谅,予以补偿。”   清脆悦耳的嗓音,听在耳里舒服至极,哪怕洛水妍同是女人也要深深拜倒在少·妇的魅力之下。   反倒是一旁的冷扶摇咽了咽口水,双眼冒着骇人的绿光,他激动地说道:   “端木夫人……你,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明镜雪大小姐的家丁,冷扶……冷冻鸡啊,小时候我吃过夫人您给我做的大白寿桃果!可好吃了!”   冷扶摇心花怒放,激动得难以自制,要不是洛水妍、工人杂役在旁边碍事,他真的想直接扑上去把“端木夫人”抱在怀里——这位可是他念念不忘的初恋情人啊! 第七十五章 娇俏师徒 ==============================   洛水妍听得心头咯噔一声响,暗呼不妙地来回看着冷扶摇、端木青璇。   这美·妇国色天香明艳动人,五官虽不如明镜雪来得精致,但她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万种,撩人心弦,那种勾魂摄魄的女性魅力发挥得淋漓尽致,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抵挡得了,都说年轻的男人偏爱美·妇,洛水妍就怕冷冻鸡会飞蛾扑火地对这美·妇一见钟情。   冷师弟不会对端木夫人心动吧?   冷师弟居然还认识端木夫人……人家可是太乙玄门的掌门夫人,权势滔天呢,怎可能会记得你这穷书生……   不过冷师弟小时候吃过端木夫人做的大白寿桃,那他一定留下童年印记,哎,冷师弟,你可别不自量力才好,你只是个外门弟子,人家可是孟仙川的爱妻,你注定争不过孟仙川的,还是安安分分地投入我洛水妍的怀抱吧,我才是跟你门当户对的良配。   却见端木夫人典雅一笑,翦水秋瞳闪烁着惊喜之色,甚是欢喜地看着冷扶摇:   “哦?原来是冷小子……想不到多年未见,你已经长得这般威猛挺拔,精壮矫健,倒是大大出乎本宫的意料,以前你没发育的时候,又小又嫩,本宫还开玩笑地笑你银样镴枪头呢,现在嘛……冷小子可算是人中龙凤仪表堂堂了。”   冷扶摇咽了咽口水,拱手道:“端木夫人,莫要调侃我,我只是个笨书生哪里配得上人中龙凤的夸赞……不过我这些年倒是勤于练武,让自己更高更壮……如果再跟端木夫人玩抛绣球的小游戏,我定然不会像小时候输得那么惨!”   端木青璇嫣然一笑道:“咯咯,好个童心未泯的年轻人……只怕本宫已经不是你这精壮小伙的对手了,抛绣球,终归还是年轻人比较厉害……”   冷扶摇谦卑地摇摇头,受宠若惊道:“哪里哪里……我拍马都赶不上端木夫人,咳……小时候记忆最深刻的欢乐,就是有幸跟端木夫人玩过那些小游戏……还有端木夫人给我做的那些美味佳肴,我至今都还忘不了那滋味。”   端木青璇雍容华贵的俏脸露出宠溺之色,朱唇微张,声音轻柔悦耳:   “冷小子,你若怀念,待你日后学有所成,大可以来太乙玄门,本宫可以再给你做些大白寿桃果尝尝……顺便,还可以尝尝‘曲径通幽花满楼’,这道菜想必冷小子你会喜欢得紧……”   “喜欢喜欢,光听菜名我就喜欢得紧!端木夫人,一言为定,一言为定!我一定会去登门造访的!顺便……顺便再去瞻仰端木夫人的丈夫的风采!”   冷扶摇激动得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满脸涨红,气血倒流,还喘着粗气一副高血压发作的模样,让旁边的洛水妍看得揪心不已。   她就想不明白,冷冻鸡师弟干嘛这般亢奋?不就是做菜么,她洛水妍家里也有名厨啊,照样能做出极为可口的菜肴,不比一个甚少沾染烟火的夫人做得好吃得多么?   哼,冷冻鸡师弟肯定是以前过惯了穷日子,才会觉得寿桃果好吃的,待他到了我家,我定要让他这土包子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甜羹佳肴,山珍海味!   洛水妍朝端木夫人行了一礼,又是艳羡又是崇拜地望着这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桃神宗外门弟子洛水妍,见过端木夫人,夫人您不知道,冷师弟他是最优秀的外门弟子呢,论口才,他能把长老们说得哑口无言,论品性,他能让众位师兄自愧弗如,论武功,他能以一敌二打败两位亲传师兄,论德行,他能让桃神宗的杂役工人都对他心存感激……”   “端木青璇”闻言,轻笑一声,媚眼脉脉地又看了下冷扶摇,点头赞道:   “好个冷小子,想不到你竟是如此全能的可造之材……本宫主当年倒也没看错人,你且努力修炼,未来定是正道的栋梁之才,为天下苍生尽一份心力。”   “夫人放心!我冷冻鸡定然不会让您失望!”   冷扶摇挺直了腰梁和胸膛,站得像一杆标枪一样,务必要让端木夫人见到他阳刚强健的一面,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再把他当成银样镴枪头——十年前他年方十三岁,那叫一个耻辱蒙羞,往事不堪回首,他只想找机会再向初恋情人证明他今非昔比。   端木青璇胸前同样峰·峦叠起,甚至比殷若璃的还要大,饱满多汁,随着呼吸而颤巍巍地轻轻晃动,偏生她又气质高贵,雍容华丽,别说冷扶摇看呆了眼,就连周围的杂役工人都连连咽着口水了,但他们也不敢胡思乱想,毕竟她高贵之余颇有威严,是那种只可远观不可近赏的贵妇。   “好了,冷小子,叙旧可以日后再聊……明镜雪呢?可否先带本宫去见见那位姑娘?”   “大小姐她在藏经阁呢!夫人且随我来!”   “大小姐?”   端木夫人美眸一转,像是饶有兴趣一样,揶揄地看着冷扶摇:   “当年你意气风发,本宫原以为你傲气难驯……想不到居然会愿意给明镜雪那丫头做家丁,呵,倒是屈才了。”   洛水妍听得心头一颤,连忙冒昧地问道:“端木夫人,您跟明镜雪师妹也认识的么?”   端木夫人莞尔笑道:“有过一面之缘,她小时候,本宫还喂过她喝羊奶呢……如今十几年未见,也不知道那丫头出落成什么模样了。”   冷扶摇腼腆道:“大小姐出落得可水灵了……不过,呃,还是及不上夫人的风采…”   端木青璇清吟一声,将仙鹤唤来,飞身跳上去:“冷小子,莫要贫嘴,本宫都人老珠黄了,又哪里还有风采……你且上来,带本宫去找她。”   “好!”   冷扶摇豪气顿生,纵身一跃也跟着跳上了仙鹤背脊上,那洛水妍看着艳羡,也吵着要上去,但冷扶摇岂容她来打扰,直接就冷着脸道:   “洛师姐,此鹤只能载重两人,再多那就超重了,你就留在这吧。”   说完,冷扶摇对端木青璇使了个眼色,她咯咯一笑,对一脸闷气的洛水妍安慰一番,而后她驱策着仙鹤,优雅地飞上天空,朝着藏经阁的方向飞了过去。   半空中,风势甚大,耳边呼呼作响,吹乱了冷扶摇的头发,也吹乱了他的心。   站在端木青璇身后,看着她那淑美明艳的背影,再看着她杨柳细腰和丰隆香·臀之间形成的优美曲线,他一时间情难自禁,伸手去搂住她的腰肢,用自己的胸膛贴着她的背脊,如火焚身般激动道:   “秋……秋萍夫人……我想死你了,这十年我想你都快想疯了,可以让我重温旧梦么!” 第七十六章 师徒重逢 ==============================   秋萍夫人感受到身后那浓烈的男人气息,她回过头柔媚幽婉地对冷扶摇吐气如兰道:   “冷小子你的胸肌好生壮硕,让本宫又是欢喜又是害怕,本宫不比当年,如今上了年纪可受不了年轻人的折腾,只怕骨架子都要被你拆散掉……”   “不,夫人您看起来也就比师妹大十岁,合欢宗的心法驻颜有术,化阳补阴,历任宗主都有百年芳华,夫人您尚未半百,还年轻着呢……”   冷扶摇将她抱得更紧,还贪婪地埋脸到她耳畔边嗅着她销·魂蚀骨的体香,这等体香味虽不如殷若璃的清雅好闻,却更让男人为之疯狂,像是内心的邪恶枷锁都要粉碎掉一样。   “夫人,我做梦都在想着你……我拼命地习武,就是,就是想要保护你……”   冷扶摇话还没说完,秋萍夫人却伸出青葱玉指点在了他的唇瓣上,阻止他说下去:   “真会说好听的话,不枉当初本宫教会你做人……但本宫当了十年的道门夫人,不再为魔门做贡献,是以蓬门少有打开,技艺也难免生疏……若是被你折腾,到时候难免会让仙川看出了端倪。”   “哼,那个道貌岸然的下流老匹夫!他不配侵占你!”   “咯咯……提起别的男人你就吃大醋了?上代恩怨,冷小子你就莫要搅合进去了,年轻人应该往前看,你不是还有璃儿么?璃儿是合欢宗百年来最优秀的弟子,得她者,可得天下,你可要加把劲才行呀……”   被秋萍夫人那水汪汪的含春杏眼直勾勾凝视,冷扶摇心中就像燃烧起一团火焰似的,但她的一席话却又像一盆冷水般浇灭了他的火焰,他叹气道:   “师妹固然好,但我觉得夫人更好……师妹她不解风情,哪里像夫人这般善解人意?况且以师妹那喜怒无常的脾气…她压根就不让男人碰,好像把男人当成洪水猛兽一样,明明我一番好意想要帮她修复丹田,她还生气了呢,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一点儿都不懂得感恩。”   秋萍夫人莞尔笑道:“万法皆可破,万结皆有解,璃儿心高气傲,容不得自己沦为男人的附庸、玩物,她可比本宫矜贵太多……不过这可就要看你的本事了……璃儿她烈得很,谁能解开她心结,谁就会是她一辈子的心上人,呵,我家璃儿的眼光一向很高,大概也只有一等一的年轻才俊才能入得了她法眼,冷小子,你希望那个人会是你么?”   “自然希望!我还希望……还希望夫人可以多多给她传授人生经验!”   冷扶摇不假思索道,还深深地打量了一眼秋萍夫人,又在脑海里浮现出殷若璃那娇艳欲滴的羞怯模样,一时间激动得血液倒流,亢奋不已。   男人,就要逆天而行!拳打染春秋,脚踢孟仙川!   我冷扶摇乃是逆天之雄,我要让这天遮不住我双眼,让这地困不住我双足,我连天地都不放在眼里,又岂会收拾不了这对俊俏师徒,哼,大小老婆都预订了,绝对跑不了!   莫看我现在实力不济,但若把我逼急了,那我就全力道魔合修,放飞自我,为了突飞猛进我将不惜一切手段!   冷扶摇心中豪情万丈,念头通达从鹤背往下面眺望群山,他只觉得群山渺小得尽在股掌之中。   秋萍夫人似嗔似怨地用指头点了点冷扶摇的额头,用一种情人间亲昵的语气训斥道:   “你小小年纪却不学好,尽是想着这些荒唐事……我家璃儿自尊心那么强,岂有可能接受得了她未来夫君三妻四妾的羞辱之事,你啊,莫要再想些不实际的了……还是将你的精力放在更有用的地方吧,你若花心,璃儿就更看不上你了……须知喜欢她的人多着呢,劣徒春秋也是一个。”   “他?他被师妹动动嘴皮子就被收拾了,如此丑角,岂有能力跟我竞争?”   “冷小子,莫要得意忘形,你先将本宫放开……”   “哦……”   冷扶摇恋恋不舍地松开双手,眸中有一丝失望之色,但很快又调整好心绪,说道:   “夫人来得正好,师妹她寻觅须臾之门陷入了僵局,你来了恰好可以为她指明前路。”   “那是自然。”   秋萍夫人美眸如水,被金灿灿的阳光照耀得神采奕奕,她柔声道:   “此番前来,本宫便是有要事与她商榷……她对魔门的贡献着实太大,远远地出乎了本宫的预料,若不好好地奖赏她,本宫都过意不去了。”   想到染春秋带回太乙玄门的那根“打神鞭”,秋萍夫人不由得心头一荡,脸色发红,就连妩媚妖娆的神情也为之一凝。   打神鞭已被镇压在封魔塔,但封魔塔早已成了老魔头裴成空的地盘,那打神鞭也迟早会落回到她手里,有了打神鞭之助,秋萍夫人她自己都能跻身天下高手行列。   魔门百年大计至少可以加快一年的步伐,也可以让胜算至少提升两成,想必魔染天下的日子不远了。   小半盏茶的时间后,桃神宗藏经阁——   殷若璃在第六层翻阅着三皇五帝时期的史书典籍,她想要了解更多关于天子祭天的资料,她就不信她运气会那么差,总是被苍天赐予一些“气球”“水晶鞋”“九耻珠”之类的没用玩意!   如果还要长时间待在这个世界……那就要好好地筹谋未来,改良献祭技巧,必须效仿三皇五帝献祭出“盘古斧”“补天石”“射日弓”那样,她也要威震天下地献祭出横扫八荒六合的上古名器,至少,她要献祭出真真正正的打神鞭,打尽天下的牛鬼蛇神、魑魅魍魉!   忽然,殷若璃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吵杂的骚动声。   她微微颦眉,满脸的不悦,楼下那群苍蝇般的内门弟子怎的这般吵闹,他们平时不是装出一副勤奋好学的样子在安静看书的么?   隐隐中,殷若璃听到了“太乙玄门”“端木夫人”“风采卓绝”的字眼,她娇躯剧颤,心潮翻涌,竟是“啪”的一声就把手中的书本扔在了地上,随即她飞也似的“哒哒哒”踩踏着木质楼梯,全速冲向楼下。   果然!   藏经阁五楼的人群之中,却见一位明艳美·妇光彩照人,翩然而立,像极了传说中的九天玄女,让人有种拜倒在她裙下的强烈冲动。   那不正是师尊么!   是含辛茹苦将我哺乳长大,并且从封魔塔里将我救出来的师尊! 第七十七章 宗门联姻 ==============================   藏经阁五楼——   “真……真漂亮……这气质,这身材……”   “孟仙川掌门真乃人生大赢家,号令道门,灭掉魔门,威震天下,还娶了那么美艳的妻子,还有个年方九岁的女儿……”   “娶妻当娶端木夫人,做人当如仙川掌门啊!”   “难怪孟掌门这十年来清瘦了许多……我算是知道原因了……”   “嘘,小声点,别让端木夫人听到……听说端木夫人已经四十有余,看着却像个年近三十的师姐,可想而知孟掌门有多操劳,温柔乡英雄冢啊……”   “咱们的雪师妹若是再过二十年,也定然不会输给端木夫人吧……”   许多桃神宗内门弟子都着了魔似的痴痴地盯着端木青璇,片刻都不愿移开视线,深深地被她的风采所折服。   这位风华绝代的美艳妇人有着颠倒众生的魅力。   她明明穿得很是端庄素雅,却又妩媚得让男人口干舌燥,她明明气质雍容宛若贵妃,却又顾盼生姿让人按捺不住冲动,那种淋漓尽致的女性魅力,就像是鲜活多汁的肥美桃·子一样,叫人想要狠狠咬上一口。   桃神宗历来都不乏美人儿,但像端木青璇这样撩人心弦的绝品少·妇,却是从来没有过,同样是掌门夫人,岳采石的妻子就比端木青璇逊色一大截,不可同日而语。   “呵,不愧是桃神宗,我观诸位师侄,个个俊朗非凡,精神奕奕,又这般勤奋好学地在藏经阁内品读经书……难怪我家仙川会说桃神宗崛起之势宛如滚滚洪流,如今一见,果然非虚。”   端木青璇端庄优雅地对一众内门弟子点了点头,说话得体,甚是动听,让他们听得耳根子都在发软,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夫人过誉了,我等愚钝,不过是笨鸟先飞罢了……”   “弟子早就听说端木夫人艳冠天下,差点就成了大周皇室的贵妃,如今一见,拜服不已,难怪夫人和孟掌门之间的故事竟会流传成传奇佳话。”   “夫人好比那九天玄女,在东川一带乐善好施、惩恶扬善,在民间声望极高,有人可以没听过孟掌门的名号,却没人不知晓夫人您的大名……嗨,我总算明白我的老乡为何非要拜入太乙玄门的门下了。”   一众内门弟子甚是热情,对端木夫人连连行礼,一个个面红耳赤,想要与她攀谈却又忐忑不安的模样甚是好笑。   旁边的冷扶摇看得冷眼旁观,嗤之以鼻。   淦,这群正道弟子没一个好东西!全是下流玩意!   守在藏经阁偷瞄老子的小老婆也就算了,如今见了老子的大老婆又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亢奋,呸,老子的女人是你们能看的么,老子记住你们这群内门弟子了,找机会非要狠狠揍你们一遍!   这时,木质楼梯传来“哒哒哒”的下楼声,紧接着一道白色倩影款款走落下来——不是雪师妹还是谁?   却见殷若璃也是一袭白粉色道袍,不施粉黛却是清丽出尘,如出水香莲般雅致可爱,她美眸似怨带嗔地抱怨道:   “众位师兄,何事喧闹,吵得雪儿双耳隆隆作响,难以静心看书了呢……呀,这位夫人好生雍容华贵,请问您是……”   殷若璃甚是动容地看着端木青璇,像是也被这位美·妇的风采给折服了一样,她的眼睛都快要看呆了,长睫毛也在微微地颤抖着。   端木青璇丝毫都不摆架子,语带哀婉,拿捏着尺寸道:   “本宫乃是染春秋那劣徒的师娘,端木青璇,此番前来,乃是怀着惭愧之心替劣徒向姑娘赔罪的……”   殷若璃张大了红艳艳的小嘴,又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慌张地以手捂唇,受宠若惊道:   “啊,原来是端木夫人,夫人不必如此……折煞雪儿了,染公子他也只是除膜卫道心切,手段过于激进才会产生了一些误会罢了……其实真的没什么的呢,雪儿也已经释然,没有再责怪染公子了。”   说完,殷若璃像是想起了当日在水池下被染春秋分开双腿欲撕亵裤,她心头一颤,银牙轻咬,竟是脸泛红晕,双颊酡红,甚是羞怯地低下了头。   “劣徒春秋犯下的过错,岂能如流水般任其流逝?女孩子家最重要的便是清誉,姑娘被如此折腾,清誉毁半,若是不给姑娘赔罪,我太乙玄门岂不是被万夫所指,我这做师娘的也良心难安,就连桃神宗和太乙玄门的千年渊源,怕是也要因此而产生间隙。”   “没,没有的……夫人真的无需如此,雪儿其实也没什么清誉可言,雪儿本就家道中落沦为歌姬,终日混迹于烟花场所,以卖唱卖舞取悦客官老爷为生……无论有没有染公子的那桩事,雪儿也早已是轻贱的女子,只能沦为妾侍,或者丫鬟……岂有七尺男子愿意娶雪儿为妻呀。”   殷若璃语若黄莺,眉宇间泛着一抹哀愁,听得冷扶摇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眼睛都翻白了——你们这对师徒真是够了啊,一对戏精,明明勾引男人普天之下没人是你俩师徒的对手,你俩还一个个装得跟立了牌坊的忠贞烈妇一样,看来,你俩真是欠教育!大庭广众之下还敢聊骚!   反倒是一众内门师兄弟听得心头发热,砰砰乱跳,个个都用炽热的眼神看着殷若璃,心中哀嚎着——雪师妹你不要妄自菲薄,多的是好男人想要娶你为妻,老子就算一个,只有瞎了眼的傻子才会把你当成妾侍或者丫鬟!   然而,端木青璇的想法与在场的任何一名男子都不一样,她竟然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认真思索了片刻才一本正经道:   “说得在理……姑娘你这般往事,这般处境,也的确难以嫁个好的归宿,不如这样吧,既然劣徒大错铸成,难以转圜,而姑娘你又云英未嫁,那你就随本宫回太乙玄门把婚事办了吧,一来,由劣徒用一生的光阴来对你弥补过错,二来,也权当太乙玄门和桃神宗的联姻,三来,你也能在太乙玄门里获得更好的待遇和资源,嗯,本宫权衡一番,这倒是个三全三美之策,不知姑娘你可否愿意……哦,倒是忘了问,你还没有意中人吧?”   “没,没有的……”   “那正好,姑娘你可以考虑下,若是愿意,本宫现在就带你去晋见桃神宗辈分最高的长老,商议联姻之事。”   端木青璇煞有其事地认真说道,把一旁的冷扶摇、内门弟子都听得义愤填膺,咬牙切齿了。 第七十八章 打仙之鞭 ==============================   就在所有在场男子的心脏都揪紧,满心以为雪师妹会羞怯拒绝的时候,她却脸红地捏着裙角,眼神飘忽道:   “染公子……染公子他仪表堂堂,正气沛然,虽然冲动了些,但他嫉恶如仇,心怀天下,雪儿若是嫁给他为妻室,倒也心满意足……”   殷若璃这番话方一出口,全场的男子都石化般地张大了嘴巴,一脸都是不可置信——天呐,雪师妹你到底是怎么了,那个该死的染春秋辱你谤你骂你打你,就差没把你的亵裤当众撕开了,这样的人渣你也愿意嫁吗!是不是随便一个男人愿意娶你为妻你都答应啊!   “如此甚好,这可谓是最完美的处理方式,来,姑娘,且随本宫乘鹤而去,找商羽蕉长老聊聊择婚之日。”   “好,好的……”   眼看着殷若璃就要跟着端木夫人走下楼梯,一众内门弟子再也忍耐不住了,他们如潮水般涌了过去,堵在楼梯口死活不让她俩下楼,更有激动得面红耳赤的弟子大喊道:   “雪师妹,请三思而后行!”   “那渣男不认识你的时候就敢对你做出那等非礼之事,若是你嫁与他为妻,还不知道他会怎样欺辱你,人不可貌相,人心隔肚皮啊,师妹!”   “师妹你拜入我桃神宗,便是我桃神宗的弟子,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我桃神宗多的是年轻才俊,未必就比染春秋那贼子差多少!你何必舍近求远,你若要做独妻,只需登高一呼,想必师兄弟里有九成九都要拜倒在你石榴裙下!”   “是啊雪师妹……你要嫁也该嫁入桃神宗,似你这般冰雪聪明的姑娘,说什么也不能便宜了外人!”   内门弟子群情激涌,争相劝阻,场面蔚为壮观,竟把藏经阁的长老都给惊动了过来。   “这……”   端木青璇为难地看着一众弟子拦着她的道路,她瞅了瞅殷若璃,又瞅了瞅面前的一堵人墙,一时间陷入了沉思,半晌她才幽幽一叹,唏嘘道:   “想不到姑娘在桃神宗里竟有这般多的爱慕者……本宫若是强行带你回太乙玄门,只怕要触犯众怒,让两宗关系雪上加霜了,也罢,既然不是众望所归,那劣徒之事也只能就此搁浅,雪姑娘,抱歉了。”   殷若璃美眸闪过一丝愉悦之色,转瞬间却已变成了哀婉失落之意,她怅然若失道:   “夫人言重,其实这才是最好的结果……雪儿刚来桃神宗半个月,寸功未立,未曾报效师门,的确不合适这么早就嫁出去……况且染公子乃是太乙首徒,未来必将引领正道风骚,雪儿岂有资格高攀得起。”   “雪姑娘此言差矣,分明是劣徒生性劣拙,恶根难改,如你这般兰质蕙心的姑娘,倒是他配不上你了。”   “啊呀,夫人你这样说……雪儿可承受不起呢。”   “雪姑娘太过谦卑,也非是好事……我辈女流,理应当自信自豪才是,即使你在杨柳之地有过不堪回首的往事,却也不该影响到你的自尊心,明白吗?”   “雪儿明白,多谢夫人赐教……”   “如此便好……但本宫是赔罪而来,既然劣徒无缘为你赎罪一生,那本宫只好加倍偿还于你了,这打仙鞭、红玉灵镯本该是劣徒的彩礼,但如今,也就一并送你吧。”   说话间,端木青璇从怀里掏出一根细小的黑色皮鞭,以及一只绚烂红光的玉镯,只看一眼就知道非是凡品,能被太乙玄门拿来当首徒彩礼的,那起码也是传承了千年的好东西。   殷若璃瞧了瞧那鞭子,失望透顶,她想要的是打神鞭,那打仙鞭她才看不起呢,而且这打仙鞭的顶端也象征意义地有三颗葡萄般大小的红玉宝石,这让她又联想到了那些耻辱的东西——反正她就是对鞭类武器很敏感!   “夫人,雪儿不会武功……要这鞭子有何用?”   “无妨,本宫早听劣徒说过你天生丹田有恙,是以本宫才挑选打仙鞭来送你防身……此鞭乃是千年前本宗一位八极太虚的太上长老所炼制之物,姑娘你无需真气催动,只需心随念动,它便可抽甩而出,轻易打伤三花聚顶之下任何凡夫俗子,虽然对付不了高手,但江湖那些宵小却已经奈何你不得。”   “啊,如此贵重的奇物,雪儿何德何能……”   “收下吧雪姑娘,你若不收,本宫睡觉都不安稳,赔罪之事宛如压在心口上的大石头。”   “那,好吧……谢过夫人。”   “还有这红玉灵镯你也戴上,此镯也是那位太上长老所炼,宝玉通灵,避祸消灾,说不定将来此玉镯能替雪姑娘挡下一次飞来横祸。”   “好漂亮的镯子,雪儿好生喜欢……夫人,雪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能喜欢,本宫自然高兴……除了这两样作罢的彩礼之外,本宫还要传你一套驻颜养生的内修之术,可助你气血活络,通乳生津,时常修炼可让你精神百倍,食欲大开……你的闺房在哪,且让本宫与你独处之时,再行传授。”   “在东边的山头。”   “好,我俩一同下楼,再行驾鹤。”   这成熟美艳的妇人,领着娇俏可人的少女,顺畅无阻地穿过人墙,款款走下楼梯,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内门弟子乃至是冷扶摇都面面相觑——他们再无理由阻止她们女人之间的交流,尤其是想到端木夫人传授的养颜之术还能让雪师妹通乳生津,食欲大开,如此美事,自然要让雪师妹勤加苦练才是……最好,雪师妹也能长得像端木夫人一样的珠圆玉润容光焕发,女人嘛,就是要丰腴有肉才够劲啊。   小半盏茶时间后——   亲传弟子的山头,殷若璃的青瓦雅居之内——   这对师徒甫一进房就关上了木门,殷若璃情难自禁,撒娇般地扑到了端木夫人柔软温暖的怀抱里,少有真心的她此时竟是卸下了伪装,真情流露地腻声道:   “师尊,璃儿好想你!你在太乙玄门过得好吗……孟仙川和裴成空那两个人渣可有为难你?这么久都没有师尊你的消息……璃儿还生怕当年你放璃儿出封魔塔之事会败露了呢。”   殷若璃待其如生母养母,她本就欠了秋萍夫人良多,三年前她在封魔塔里被折磨得疯掉的时候,还是秋萍夫人赐予她新生,让她重见天日……否则的话,再拖个三年,即使殷若璃还能活下来,只怕神智也再难恢复清醒了。 第七十九章 丹田希望 ==============================   “璃儿你都能在桃神宗混得风生水起,作为你师尊的我,又岂会落后于你被孟仙川那死鬼怀疑?他虽自诩机智百出,却终究过不了美人关,他舍不得怀疑我,更不愿意怀疑我,潜意识里更接受不了我是秋萍夫人的猜测……毕竟,我跟他之间已然育有儿女。”   “啊,师尊你的闺女……”   “她叫孟涵笙,也跟你一样是个万里无一的美人胚子……假以时日,她虽难以像你这般成为女天子,但也不会差你太多。”   “师尊,璃儿吃醋了,你有了亲女儿就把干女儿给忘了,难怪这三年来你都不联系璃儿,放任璃儿在外头自生自灭。”   “好了,傻丫头,为师对谁偏心都不会对你偏心……以你的本事,自保有余,哪里还需要为师相助唷?来让为师看看……好个娇俏可人的丫头,女大十八变,这才三年你就模样变了这么多,为师年轻时可比你差远了……”   秋萍夫人轻抚着殷若璃的脸颊,看得入神,看得欣慰,看得自豪,殷若璃虽非是她亲生,却胜似亲生,毕竟殷若璃就是喝她母乳长大的,也是因为得了她母乳的滋润,殷若璃才不像堂姐殷连霜那样只有小小的乳鸽,反而生了一对丰满肥美的小香瓜,算是打破了殷商帝脉的千年传统。   当然,师徒间的敢情也曾有过诸多矛盾,例如殷若璃小时候就被秋萍夫人强迫着去学一些伺候男人的手段,还被强迫泡在满是合·欢散的浴池里,更被喂以合·欢散当零食,殷若璃如果不好好照办,就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可算是把她折磨得不成人样,但幸好还是熬过去了,也多得了正道联军齐力攻破了魔嚣山总坛,要不然的话……殷若璃可能还要在她师尊的“循循教导”之下受苦受难呢,她真害怕师尊会把她推向魔门那些师兄的床……   然而矛盾归矛盾,母女之情还是情比金坚的,那个道魔决战的雷雨夜晚,秋萍夫人身受重创倒在雨中,千钧一发之际还是年幼的殷若璃挺身而出,用火箭筒轰杀了一名太上长老这才保住了秋萍夫人的性命。   一晃眼,十年过去了。   秋萍夫人更显艳丽淑美,当年的黄毛丫头也已经成长得亭亭玉立,只是师徒间的母女情并不会因时间流逝而有所减少,反而更加弥足珍贵。   若问殷若璃这世上谁最值得她眷顾,那就非秋萍夫人莫属。   若问秋萍夫人谁是她最疼爱的人,也同样非殷若璃莫属,程度更甚于她的亲闺女,只因她太早将母爱倾注于殷若璃身上。   “璃儿根本就比不上师尊呢……就像刚才那群傻男人,看到璃儿跟师尊并肩而立的时候,他们就只将视线瞄到你身上,都懒得再看璃儿一眼呢。”   “咯咯,傻丫头,那是因为为师是妇人,而你是处子……男人在亢奋的时候往往会优先把注意力放在妇人身上,你若也成了妇人,他们就不乐意多瞧为师一眼了。”   “师尊瞎说……璃儿要当一辈子的老姑婆!”   “当什么老姑婆,你有天命加身,女皇之位因你而开,历来哪一位天子不是开枝散叶,子孙满堂的?”   “师尊……别,别再说这个了……璃儿不喜男人!”   “那是因为你还没碰到能让你心动的男人。”   “永远都不会碰到的……咦,师尊你的身上……怎的,怎的有股熟悉的味道……这条头发,看长度是冷师兄的!”   殷若璃在秋萍夫人怀里静静地说着话,却猛地从一些蛛丝马迹发现冷扶摇和秋萍夫人亲密接触过!   天呐,冷扶摇那人渣!竟然还敢对师尊下手,而且还是在桃神宗的地盘,他胆子未免太大了吧,师尊竟然陪他荒唐,怎能这样……畜生,王八蛋,死性不改,他就是喜欢年纪比他大的妇人!   “璃儿吃醋了?怪师尊跟你抢男人么?”   “没有。”   “真没有?”   “我把冷师兄那傻子当成了傻狗。”   “璃儿你怎么说话的?他是傻狗,那你师尊我岂不是……”   “哼,师尊你也不是好东西……啊,璃儿想起来了……师尊你的闺女到底是谁的骨肉?是孟仙川还是裴成空?又或者是冷师兄?”   秋萍夫人忍着笑,装得煞有其事道:“当然是你冷师兄的骨肉啊……算算日子,肯定是他准没错了,他祖上乃是八百年前第一人的冷伏羲,他也颇有天赋,我与他结合诞下的闺女,必可在世间纵横捭阖,席卷天下。”   “我,我才不信呢,师尊你诓我,冷师兄那傻子……你会看得上他才怪,裴成空和孟仙川那两个老色狼可比冷师兄优秀太多了。”   殷若璃脸色有异,神情满是嫌弃,逗得秋萍夫人笑得花枝招展,打趣地拍了拍殷若璃丰软滑嫩的香臀,揶揄道:   “你明知道我在诓你,但你不还是心里不舒服么?是在心疼你师尊我,还是在心疼你的冷师兄?”   “师尊!莫要再提起那条笨狗!他还想着癞蛤蟆吃天鹅肉呢!”   “谁是天鹅?你,还是我?”   “我们都是!”   “那不就得了?我们都是天鹅,世间男人多是癞蛤蟆之辈……既是癞蛤蟆,岂有不痴心妄想之理?你又何必徒增烦恼?男人征服天下,女人征服男人,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嘛,依为师来看……他这人还不错,务实勤恳,三观端正,会是好男人,他又是冷伏羲的后裔,让他来给你修复丹田,开……”   “师尊!”   “好好好,为师不强迫你……但是如今魔门正是用人之时,最多三年,三年之内就要开战,为师是真的希望你能拥有自保之力……你若不修复丹田,始终都要受制于人。”   “再给璃儿一些时间……璃儿会找到更合适的办法来修复丹田的……天下妙法何其多,怎可能只有阴阳调剂这一个邪门的途径!”   “哦?你要寻觅其他方法?”   秋萍夫人美眸流转,略一思索,轻声说道:   “为师倒是可以为你提供一个思路……此去往南千里之遥,便是云州城,城内有一古老世家,名唤云家,传闻云家乃是鸿儒圣人之后,在儒门颇具地位……而云家的‘云梦泽田’心法可以让丹田像是云雾一般分分合合,云起云涌,让真气在丹田内如雷云般相互摩擦……既然这功法能让丹田分化千百,那必然有它奇妙之处,你大可以去借来一观。” 第八十章 水晶高跟 ==============================   殷若璃闻言,不由惊喜地望着秋萍夫人,师尊就是师尊,见多识广,人生经验和阅历都远比她丰富得多——师尊提供一条线索,怕是真有可能给她带来希望的曙光。   “云州,云家,云梦泽田……咦,怎的这般熟悉……”   殷若璃喃喃自语,歪着脑袋思忖了一下,而后猛地想起了一件事!   二十天前,无锋城,聚贤商行,她要在拍卖会救下冷扶摇的时候,不就曾经迷·晕过一个女拍卖师么!   那女拍卖师就曾经说过她是云州的什么大小姐,而且师从儒门,又研究过魔门的奇巧淫技,对了,她的名字叫什么来着……云,云梦瑶!   云梦瑶,云梦泽田……这名字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难道那云梦瑶就是云家的大小姐?好弱的云家,连大小姐都在老娘手底下走不过一招,想必云家也没几个能拿得出手的聪明人,还好意思自诩儒门圣人之后呢,简直蠢哭了。   “璃儿,你跟云家有过来往,亦或者是认识云家之人?”   “认识的呀,当然认识……而且璃儿还帮了她一个大忙,恩同再造,让她见识到世界的残酷与她自身的不足,还好好地给她上了一堂江湖经验的课,这样一来,她往后就不会再吃亏上当了,可把她感激得泪流满面,日日夜夜为璃儿祈福呢。”   “哦?那可真是太巧了……恰好为师想给你安排一个任务,既然你跟云家中人如此有渊源,那你就代替为师去收服云家吧,云家既是鸿儒圣人之后,便可占据道德制高点,魔门需要借助他们的影响力,如今云家多是迂腐之辈,空有家底却无能人,你去收拾云家自是绰绰有余。”   秋萍夫人淡淡说道,她又岂会听不出殷若璃的调侃之意,多半是乖徒儿把云家之人给得罪惨了,但没关系,反正师徒两人从不害怕得罪人,她们早就无法无天惯了,将天下男人视若玩物。   她也就顺水推舟,把云家交给殷若璃去解决,反正殷若璃去了也是顺路,倒算是省了些麻烦。   “好吧,璃儿遵命,一定会把云家弄得妥妥帖帖的!”   “为师对你自然放心……只是,天下奇大,世家林立,在渗透了道佛儒之后,现在也该对各大世家下手了。”   “师尊,此话何意?”   “你也该玩够你宋师姐了吧?她本来好好地在雄州赵家当她的少奶奶,你却非要去搅黄了她的部署安排,还把她弄得不知所踪……如今半年过去,你也该让你宋师姐回去复位了,雄州赵家,富可敌国,魔门绝不容赵家有失。”   “不要……璃儿还没作践够薇奴呢,她心肠歹毒,丝毫不顾同门之情地对璃儿下手,岂能如此便宜她?”   “好璃儿,你若不把你宋师姐放了……那,你可就要代替你宋师姐去收服雄州赵家的那对父子色·狼,你自行选择吧。”   殷若璃咬了咬牙陷入沉思,她的办事效率比宋雨薇高了一倍有余,要让富得流油的赵家父子成为她裙下之臣,沦为忠犬,倒也用不了一两个月的时间,只是那对父子都是急色中人,她可不愿意跟这种人相处那么久,这么累的事,果然还是丢给薇奴比较好。   即使薇奴能重获自由,筹谋报复……那也无所谓,能胜她一次自然也会有第二次,而且同是合欢宗的亲传弟子,薇奴再怎么怨恨殷若璃,她也不可能把“明镜雪”的身份捅出去,毕竟薇奴也要顾忌秋萍夫人的,婊·子之间的战争非是要斗个你死我活,仅仅是带给对方屈辱和挫败感罢了。   “师尊……薇奴在宁州的雨花楼里当舞妓挣钱呢,待你去见到她的时候,她可能已经哭得连眼泪都流干了。”   “璃儿,你怎能这般对待你宋师姐,她可比你省心多了,她勤劳能干,乐于操劳,年方二十她就已经五气朝元……倒是你……”   “师尊,薇奴被璃儿废去武功了。”   “意料之中,但也无妨,为师会助她迅速恢复,不过是再耽搁半年而已,无伤大雅……希望半年后,璃儿你也能跟你宋师姐一样。”   “璃儿会的。”   殷若璃乖巧温顺地说道,心里却在暗忖着等老娘丹田修复了,定然要长驱直入,亲自去抓拿薇奴,再把她给绑回来当侍女,还要将她丢给冷扶摇那傻大个当专属炉鼎,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哦对了……璃儿你此次为魔门立下大功,为师甚感欣慰。”   “什么大功?”   “咯咯……璃儿何必装懵懂?你我心照不宣即可……想不到你个清纯可人的处子,竟然会献祭出那等销魂利器……想必你也用过吧,是受不了才假借春秋之手,转赠给为师。”   “什么呀,师尊,璃儿听不懂。”   秋萍夫人掩唇轻笑,媚眼如丝,眨眼间几乎要放出眼电来,瞧得殷若璃一身都不自在。   “咯咯……璃儿你可真心大度,不愧是天子,连那等东西都舍得赠与为师……你且放心,为师会好生使用,绝不辱没了它…”   殷若璃仍是听得一头雾水,压根就不明白师尊在媚笑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师尊好端端的会忽然发起骚来……难道是因为老娘已经长大了,师尊她要品品老娘的青涩滋味,要来镜花水月吗,那怎么行……我们是情同母女的师徒啊!   “师尊……那个,天色不早了,你在璃儿的房间也待得甚久,若继续下去,难免桃神宗的人就要怀疑了……您还是先回去吧。”   “唷?这么着急把师尊赶走?”   秋萍夫人又在殷若璃柔软丰满的香臀上捏了一记,像是很关心徒弟的发育状况,但这亲昵的举动可把殷若璃给吓到了,羞得她脸色发红,脸带嗔怒,眸子里闪烁着委屈和幽怨——小时候她喜欢抱着秋萍夫人的大白桃果喝奶,但是十几年后,物是人非、心态巨变,殷若璃害怕自己会沉沦欲望,因为她已经逐渐成熟,她怕自己一旦尝到了滋味,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不管对方是男,亦或者是女……   “没,没有……只要师尊不乱打璃儿屁股,什么都好说……啊,师尊,徒儿想要追查须臾之门,但如今陷入困境了。”   殷若璃将近段时间的烦恼都跟秋萍夫人诉说一遍,向她寻求建议,看有没有办法提前将岳采石那老匹夫逼出来。   秋萍夫人虽有办法,但终归顾及到魔门大计,不欲打草惊蛇,是以并没有再给殷若璃提供帮助。   只一壶酒的时间,师徒二人叙旧已毕,秋萍夫人也是时候该走了,她又拍拍殷若璃的香臀,一边牵着徒儿的手,一边揶揄笑道:   “雪姑娘,本宫带你去见见蕉长老…来这边走,啧啧,瞧你那香桃已然成熟饱满,是上好的品相,下一回本宫再来桃神宗探望你的时候,本宫希望它已被谁家男儿轻浅尝,桃汁飞溅满唇香。”   “端木夫人,你永远都盼不到的!”   殷若璃咬牙切齿地跺了跺脚,暗恨这师傅为何总是想让她去委身男人……难道单身一辈子就不行吗,女人哪里需要成为男人的附庸了!   天无绝人之路,哪怕不沾染雨露,老娘也一样能把这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什么乔岩,冷扶摇,岳丰都,染春秋,殷连城,就算你们有气运加身,老娘也要将你们踩在脚下摩擦,按着你们的脑袋去吃狗屎。   待老娘借用“云梦泽田”恢复丹田以后,你们就只有哭的份儿!   “等一下,师尊……璃儿也要送你一件礼物。”   “嗯?还有礼物要送么?你已经送了师尊最珍贵的礼物……”   殷若璃闻言,心头一甜,暗忖着师尊怎么忽然这么肉麻起来了——她丝毫都不知晓秋萍夫人指的是打神鞭,她还以为师尊说的“礼物”是指她出落得亭亭玉立,毕竟当妈的嘛,女儿能长得颠倒众生,当妈的就心满意足,何须别的礼物。   “璃儿要再送你一份…绝对很适合你的。”   殷若璃说话间,从床底下翻出一个盒子,她将其打开,顿时精光四溢,晶莹闪闪,让秋萍夫人都看得眼前一亮。   “师尊,此物名叫水晶高跟鞋,跟江湖上的绣花鞋大相径庭,甚是美丽端庄,很适合师尊你穿的呢……”   “好徒儿,为师先试试。”   秋萍夫人可不像殷若璃那般矫情,她对美丽的衣物毫不掩饰喜爱之情,当即就试穿起来,她那雪白莹泽的美足缓缓地穿上水晶高跟,忽然,她眉梢一挑,脸上也露出了动容之色,她对殷若璃连连点头道:   “璃儿,你真舍得将它赠与为师?”   “舍得啊,它跟师尊最衬了。”   殷若璃虽也喜欢这双鞋子,但她也不知道该穿给谁看才好,山路崎岖,道路难行,总不可能穿着高跟鞋出门吧,还不如送给师尊算了……师尊要游走在那两个老匹夫之间,也是不容易,而且高跟鞋的确是少·妇穿着更好看,她这样的青涩姑娘穿了也只是浪费。   “璃儿你当真知道它是何物么?”   “呃……这个……师尊就莫要管了,就当璃儿的孝心。”   秋萍夫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感觉到一股庞大的灵气从水晶鞋子里顺着涌泉穴贯入她四肢百骸,她知道这绝非凡物。   但徒儿都说是孝敬她的了,又要她不多管,再考虑到徒儿是天子,这等奇物怕是以后还能献祭出不少,秋萍夫人也就释然了,不再推辞,免得让徒弟见外了。   【今天五更,一万二千字完成,求一波月票,接下来要开启全新的篇章·江湖艳风卷清波】 第八十一章 凌云壮志 ==============================   桃神宗养心殿,古朴而又斑驳,没有雕龙刻风的木具,也没有奢侈金石的装饰,仅仅有木头搭建而成的干净殿堂,若说稀奇之处,那就是殿堂内有一颗巨大的桃树破瓦而出,耸然傲立,树上的粉红色桃果逸散出阵阵桃香味。   商宇蕉常年坐在树下静修,陪同着这棵桃神树一同老去,有人说他滋养了桃神树让树长得如此高大,也有人说是桃神树成就了他,让他年逾百岁还能如此硬朗。   此时的养心殿,多了两位乘鹤而来的不速女客,皆是国色天香的娇俏美人,只在养心殿一站,就仿佛让略显残旧的殿内蒙上了几分梦幻旖旎之色。   “蕉爷爷,雪儿来探望你了!”   “晚辈端木青璇,拜见蕉长老。”   商宇蕉睁开浑浊的双眼,深深地打量着端木青璇,总感觉她有一丝熟悉感,却又无从想起,他只知道端木青璇非是易与之辈,即使她只有六神枯荣之境,却也绝不能小觑。   “不必多礼,青璇掌门,老夫在此侯你多时了,说来,该是老夫的不对,你那徒弟也是除膜心切,遇事过急才会显得这般莽撞,老夫却不顾辈分之差对他下了如此狠手,哎,他的伤可是有什么大碍么……”   “并无大恙,筋骨之伤,修养个一年半载就好,他无法无天骄傲跋扈惯了,合该吃些教训,若没有蕉长老正义的铁掌,恐怕劣徒以后要吃上大亏。”   商宇蕉点了点头,算是不再计较染春秋的乌龙事,他转而对殷若离问道:   “雪儿,你可是还对那人心怀怨气?”   “蕉爷爷,雪儿早就释然了,修道之人,自当豁达,就如清风明月,溪水长流。”   “嗯……这般心性,实属难得,实属难得。”   商宇蕉连连称赞,旋即又看了看端木青璇,他神色有异,似是暗暗在拿殷若璃跟端木青璇做比较。   二三十年后,桃神宗也该改朝换代,由岳丰都继任掌门之位了,他天资聪颖,颇有大才,一旦戒酒,就是龙归大海,而殷若璃三十年后必是岳家媳妇,贵为掌门夫人,届时这对金童玉女的风采,也不会比孟仙川、端木青璇这对道门璧人来得逊色吧?到时候桃神宗何愁不能超越太乙玄门?   殷若璃忽然腼腆地抿了抿唇,有些踟蹰忐忑地说道:   “蕉长老……雪儿,雪儿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雪儿有一兄长,自小就远走他乡,投身儒门,一直到雪儿家道中落,父母都遭流寇杀害,掠仅家财,兄长他都杳无音讯……雪儿本来不对兄长的行踪抱有希望,但是今天,端木夫人却说在宁州见过一个名叫明镜堂的书生,江南口音,七步成诗,雪儿寻思他极有可能便是兄长……蕉长老,雪儿在这世上举目无亲,兄长若能失而复得,雪儿喜不自胜……所以还请长老允许雪儿下山一趟,待确认了兄长的下落与安全……雪儿再回来桃神宗。”   端木青璇也道:“雪姑娘她不善武功,但蕉长老放心,本宫会护她周全,快则半月,长则一月,雪儿她一定会平平安安,无牵无挂地回来,顺道,本宫也想到云州去游历一番,有雪姑娘作伴,本宫也会游得更加舒心。”   蕉长老沉思片刻,看了看殷若璃那写满殷切和期待的美眸,虽然舍不得她再入俗世江湖,但若是不遂了她的愿,只怕她会心神难安,修道者最讲究的就是灵台清明,念头通达,心里有个疙瘩,还怎么修道?   “有青璇掌门护着你,确实谁也伤不了你……雪儿,快去快回,桃神宗永远都是你的师门。”   “是,雪儿记住了。”   “唔,不如让丰都护送你去吧……他也该稍微出去练练筋骨了,云州,鸿儒之地,他去长长见识也是应该的,省得天天就知道醉生梦死。”   眼看着蕉长老还念念不忘地撮合死酒鬼和殷若璃的关系,这可把她给吓得慌了起来,她不怕任何一个年轻才俊,就怕那喝得烂醉的死酒鬼,上次被他捉去泡酒就已经够耻辱了,若再跟他相处,天知道他会不会又把她灌醉,然后把他鼻子凑到敏感的地方。   “不……不用的,蕉爷爷,雪儿跟着青璇掌门都是女子,相处起来很方便,多了丰都师兄的话反而不美,况且他也要忙于修炼,岂能为了雪儿而耽误一个月的光阴。”   见殷若璃拒绝得如此干脆,蕉长老也只能作罢,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她一定要记得回来,也像是在给端木夫人传递信号,警告她不可趁机把殷若璃拐去太乙玄门,否则桃神宗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离开了养心殿,秋萍夫人骑乘着仙鹤,与殷若璃并肩傲立,山风吹拂着她们的青丝,衣袂飘飘,流风回雪,飘逸出尘。   这对母女花一般的师徒还特意去了一趟外门弟子的膳食轩,向冷扶摇道别,冷扶摇本来好好地跟师弟们吃着晚餐,乍然间他看到那对师徒款款向他走来,可把他给看傻了眼。   不仅是他,就连整个膳食轩的外门弟子都屏住了呼吸,本来吵杂的声响也在刹那间归于平静。   这对师徒本就恍若仙子,偏生她俩还在樱唇涂了同款的晶莹唇膏,莹润闪光,鲜活诱惑,即使她们面容不相似,但同款唇膏却让她们看起来有一丝亲母女的韵味。   一想到这对佳人神似母女,在场的所有男人都难以保持淡定,内心就像是烧了一团熊熊烈火似的躁动难安。   冷扶摇更是痴痴地盯着那对师徒的莹润樱唇,心里后悔的要死,只怪当初他吃了太多唇膏,全都糟蹋了,只剩下最后一根,当初若是没有干出这等蠢事,他就可以让这对娇俏师徒天天换着唇膏,每天都用不同风采的红唇跟他亲个够,若师徒两一起蹲下……那就实在是太……   但冷扶摇很快就被浇了一盆冷水。   因为“小老婆”是来跟他道别的,还说什么要去云州寻觅“兄长明镜堂”,由“大老婆”护送她去,这可把冷扶摇急坏了。   他当下毛遂自荐,也想随同,但端木青璇却断然拒绝,他是外门弟子,没有桃神宗指派的任务,是不允许随意下山的。   当然,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冷扶摇钟情殷若璃,若被他知晓殷若璃去云州是想要勾引云家大少爷,只怕冷扶摇这傻子要从中破坏了,与其带他去,倒不如让他留在桃神宗继续修炼。   最终无奈之下,冷扶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小老婆”携手离去,夕阳余晖下,他望着天际的鹤影越飞越远,竟是愤懑不甘,不自觉地在眼角沁出几滴虎泪。   等着吧!   你们现在对我爱答不理,但我魔道双修,突飞猛进,下次你俩师徒再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一定会让你们都乖乖蹲下的! 第八十二章 策马南下 ==============================   两天后,淞州城外五十里,官道旁边开了一家小小的茶铺,专门向路人提供茶水和面点,虽然生意难做,但也勉强可以营生。   “老伯,来一壶柚叶茶,再来一碗凉粥,两个肉包子,还有,给马儿喂一些干草。”   “女娃儿,俺这茶铺只有馒头和豆包子,用的还是饭豆,像肉包那等奢侈物是没有的。”   “好吧,菜包子也成,麻烦两位老人家了。”   “客气啥,你坐下歇会,俺马上给你上茶。”   “好的。”   却只见一名相貌平平的姑娘家坐在长条凳子上,她脸上有雀斑,嘴唇也略粗,眼睛是眯眯眼,就连鼻子也是塌的,乍然一看,活脱脱的就是个村姑模样,丝毫都挑不起男人的兴趣。   但这姑娘却是殷若璃。   她特意用改良版的易容术配合着巫术,让自己化身成普普通通的女子,为的就是掩人耳目,极尽低调。   她需要低调地抵达云州,而且只能骑马。   预料中的驾鹤南游是不可能的,秋萍夫人将殷若璃带到宁州以后,她就去雨花楼把宋雨薇解救出来,好生安慰一番,随即她就带着宋雨薇驾鹤前往南疆,去魔门的老巢了。   临走前,殷若璃还能看到宋雨薇那毒蛇般阴毒仇怨的眼神,显然宋师姐对她恨之入骨,只是碍于师尊情面才没有爆发出来。   秋萍夫人此番前来桃神宗,不仅是要见殷若璃,她还想要借着殷若璃当幌子,以便假借着陪同“明镜雪”游历云州的名头,悄悄地前往南疆与众多魔门宿老碰头,共同商议下一步的决策。   别看她贵为太乙玄门掌教夫人,实际上她也要步步为营,处处小心,绝不会让太乙玄门对她的行动产生一丝怀疑。   所以,殷若璃到了云州不仅要完成任务,还必须偶尔化妆成秋萍夫人的模样,以便混淆视听,让外人以为秋萍夫人真的到过云州。   “师尊太偏心了,宁可载上薇奴也不带上璃儿,害人家只能骑马走旱道,路上颠簸,又多灰尘,辛苦跑了两天也才刚到淞州地界,距离宁州还有一天的路程呢……再跑一天,璃儿的屁股哪里还吃得消啊……”   殷若璃揉了揉腰肢,那里微微生疼,连续跑了八百里路,马儿腿没断她的腰却吃不消,没有真气护体就是这般脆弱的,不仅腰疼,就连臀后也是酸楚酥麻。   她也有想过要借用仙鹤来当交通工具,但仙鹤翱翔,背脊晃动,又有狂风扑面,难以保持平衡,如果有人搀扶着她还好,但如果单凭她一人,是万万难以驾驭的,很容易就会从白丈高空摔下去。   没有真气,当真是处处吃亏,这让殷若璃更加迫切地想要修复丹田。   “女娃儿,茶水来了,豆包子也在这,还有一小碟炒花生你也一并享用吧,我们这没有肉,你凑合吃一下。”   “谢过老伯,一共多少?”   “三十文钱。”   此茶铺开在远离城区的地方,补给困难,物价自然要比城里的贵上一辈,但即使贵,老俩口也赚不到几个钱,每天能来光顾他们生意的路人并不多,且他们要交的保护费也不少,层层剥削,真正能留在手里的铜钱十不存二,日子当然过得艰苦。   “这里是一两银子,老伯,不用找了。”   “这,这太多了……女娃儿,俺岂敢收下。”   “没事的,你做生意也不容易,只管拿去。”   殷若璃何许人也,青楼名妓,江南第一美人,她身上从来不带铜钱的,铜臭味并不好闻,她要带也是带上一些碎银子,银子起码不臭,这是离开雨花楼的时候,“至尊鸨”特意给她和秋萍夫人准备的,可堪秋萍夫人在云州的花销。   “女娃儿,你这是要赶去哪?你的马儿累得不轻,腿都在发抖,想必是很想一段时间没歇息了。”   “云州。”   “听说云州最近不太平啊……”   “没事,我也习惯了不太平。”   “那姑娘慢用,俺去给你的马多喂些干草和净水。”   “有劳了。”   殷若璃自顾自地饮用茶水,茶是劣茶,豆包是糙食,换了任何一名千金小姐只怕难以下咽,但殷若璃可没那么多讲究,能入喉就行,再难吃的生肉她都吃过,再难饮的暖血她也畅饮过,在封魔塔的那七年,她学会了不挑食。   她用筷子夹了一颗炒花生送到嘴里,然后伸手去捉起一只有些发硬的豆包,正要去咬,但忽然间,官道旁边的树林里窜出一条脏兮兮的人影。   那是个衣衫褴褛成布条的男子,披头散发,鞋子也破得脚趾头都露出来,褴褛布条露出来的胸膛满是红彤彤的鞭痕。   他脸上还被烙铁烙了一个奴隶的印记,相当难看。   他窜出树林,看到茶铺,顿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冲动,他快步冲了过去,带着一股浓浓的汗臭味跑到殷若璃面前,兴奋无比地抢过桌子上的一壶茶水,咕噜噜地就仰头往嘴里猛灌。   灌了几口,他还红着眼睛伸手去捉盘子里的豆包,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三两口就咀嚼完死命咽进肚子里。   他吃完了一个豆包还不算,竟然还用亢奋的目光望向殷若璃手里的豆包,像是祈求,又像是在威胁,更像是贪婪。   “你想要?”   奴隶男子用力地点点头。   “那拿去,离我远点就好。”   殷若璃将手里的豆包扔向奴隶男子,他稳稳接住,又连忙啃咬起来,浑沦吞枣地咽下去,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勉强止住了翻腾不休的饥饿感。   他很识趣,吃完后他就没有再为难殷若璃,乖乖地选择了远离,但他很快又注意到茶铺里竟然有一匹正在吃着干草的骏马。   男子眼睛里的血丝都在微微蠕动,他就像是溺水之人见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   他飞也似的奔向骏马,而后他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意图抢马——只见他一扯马绳,脚踩马镫,就想要骑上那匹高大的黑马。   殷若璃看都懒得多看一眼,仍旧端坐在简朴的木桌前,小口小口地喝着方才那杯劣茶,素手也揉着她酸疼的腰肢,好像压根就不在乎她的马儿会被抢走。   果不其然,那男子刚刚跨上马鞍,意图扬鞭策马逃离此地的时候,只听“吁”的一声,黑马竟然发疯地颠簸起来,力道奇大,瞬间就把男子给摔了下来,跌得他头破血流,好半天才蹒跚着爬得起来。   “此,此马通灵,是我看走眼了……姑娘,刚才算我得罪,但我恳求你骑马载我远离此地,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第八十三章 螳螂捕蝉 ==============================   殷若璃淡淡道:“本姑娘肚子饿得很,刚才又被你抢了包子,如今你还要本姑娘空着肚子带你骑马,你当你是谁?”   褴褛男子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他甚是恳切地望着村姑打扮的殷若璃,沉着气拱手道:   “姑娘,事出紧急,还望包涵,只要姑娘你助我渡过难关,事后我送你三匹马也无妨!不,是十匹!”   殷若璃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仍在转动着手中的土色茶杯,她憋着嘴嗤笑道:   “吹牛也不打草稿,你都穷得衣鞋破成这样了,连包子都是抢本姑娘的来吃,还好意思说送十匹马呢,你啊,送十个虱子才有份。”   褴褛男子愣了愣,神情难堪地扫了一眼自己这身狼狈模样,随即自嘲地苦笑一声:   “姑娘,我也是被歹人迫害才会沦落至此,你若不信,我可以发下毒誓。”   殷若璃压着嗓子,发出深闺怨妇般的尖酸笑声:   “哼,穷鬼都是这个套路,爱装阔绰却啥本事都没,城隍庙的乞丐哪个不是吹嘘自己曾经家财万贯良田万亩妻妾如云,就是赌输了或者被迫害了,才会沦为乞丐……本姑娘看你也是差不多的德性,你有手有脚的,自己不会走啊?非要本姑娘骑马载你,是不是骑完了马又想骑另外的?”   褴褛男子脸上的肌肉又抽搐了一下,他神情惶恐不安地回头看了看有没有追兵,忽而攥紧了拳头,竟然扑通一声跪倒下来:   “姑娘……我,我求求你,我燕长歌不跪天不跪地……但这次只想求你助我脱困,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任你使唤一年!”   男子颤抖的声音非常沙哑,他的鼻翼和嘴唇也在颤动,像是很痛苦很悲怆的模样,若非走投无路,他也不想这般践踏自己的尊严。   可殷若璃却是铁石心肠,她撇过头耸拉着眼皮,不耐烦地摆摆手道:   “死开死开,本姑娘可没空搭理你这穷鬼,哼,本姑娘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岂能跟一个满身酸臭的男人同乘一匹马,万一你想马震,本姑娘连逃都逃不掉,就算不马震,本姑娘也会因与你肌肤接触而清誉扫地,往后还怎么嫁的出去?”   “呃……”   褴褛男子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他欲言又止地看着村姑打扮的殷若璃,瞧她一脸的雀斑,塌鼻子小眼睛,皮肤也是又黑又粗糙,就她还想嫁出去?   送他他都不要啊!连茶铺里那个四十岁的老板娘都比她强呢,大概也只有没啥见识的庄稼汉才会娶她这样的村姑吧,娶了估计也是天黑的时候才办事吧?   长成这幅德性,她还怕什么马震啊,她应该满心期待才是吧?   “喂,臭男人,你那是什么眼神?眼睛往哪看?本姑娘可是村里一枝花,村里多的是帅哥非我不娶,你没机会的。”   “告,告辞!算我打扰了!”   褴褛男子狠狠地咬了咬牙,很是决绝地站起身来,不欲再恳求她——他发现这个女人不可理喻,分明就是个最庸俗最臭美的土家婆娘,跟她讲道理简直是对牛弹琴。   茶铺老板好心说道:“年轻人,你身上还流着血,这有些药草,你可拿去自用。”   褴褛男子毅然摇头道:“身后有追兵,耽误不得,老人家好意我心领了,但您可否再给我个包子…我,我有三四天未曾吃过东西…”   “看你饿得面黄肌瘦,多吃两个也无妨,小心别咽着。”   茶铺老板将两个豆包送到男子手里,男子连连道谢,他又是浑沦吞枣啃下肚子,而后用褴褛的布条擦了擦嘴,喘着气拱手道:   “老人家,滴水恩涌泉报,待我重整旗鼓,必会许你荣华富贵!”   说罢,名叫燕长歌的褴褛男子不做停留,大步流星地迈着步子意图离去。   但他刚刚走出茶铺,猛然间,他耳轮一动,远远地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他心下骇然,连忙对茶铺老板恳求道:   “追兵来了,都是大奸大恶之辈,我若落到他们手里,我殒命事小,江湖危矣事大,血雨腥风必将动荡整个皇朝。”   “这……罢了,年轻人你躲到那边的草堆里,我会替你照应。”   “多谢老人家!那位姑娘……也请你帮个忙……长歌拜谢!”   褴褛男子又朝殷若璃低低喝了一声,随即压低了身子钻进茶铺旁边的杂乱草丛中。   片刻后,却见三名气质阴冷的男女快步走来,他们都是三十岁左右,肤色都偏向苍白,甚至有些发灰,嘴唇也是紫红色,就连眼睛也冰冷得像是蛇瞳一样瘆人。   带头的是个三十四五岁的消瘦女人,瘦得脸颊两边的肉都凹陷下去了,但她内里仍是浑厚,“嘭”的一声,她一掌拍在了木桌上,顿时在桌面拍出铜钱深的五指掌印,掌印还发红发黑,显然这是毒掌,若是拍在狮虎身上,怕是一掌就能让狮虎毙命。   “三位,可有见过一个满身鞭痕的男人路过此地?”   消瘦女子阴冷地逼视着老板、老板娘、殷若璃,森然目光就像是致命的蝎子竖起了倒钩的尾刺,让老俩口都后颈发寒。   茶铺老板缩了缩脑袋,正想要说未曾见过那男子之际,殷若璃却抢先开口道:   “大姐,你说的是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汗臭,还像是饿死鬼投胎的男人吧?他还自称燕长歌?哦,那就是你找的人没错了,喏你看,他就躲在旁边的草丛里呢,不用谢我,本姑娘只是一位路见不平义气相助的热心村姑……那个男人有着奴隶烙印,想必是你们那边的卖身奴吧?本姑娘最看不惯的就是骗了一笔卖身钱还整天想着逃跑的骗子了。”   茶铺老俩口听得目瞪口呆,脸色复杂地看着殷若璃,暗忖着她的心肠怎的这般坏唷,这三个男女一看就不像是好人,那蓝绿男子才像是受害者,她怎的就这么害人啊!   老俩口却不知道,殷若璃这是救了他们一命。   三名男女显然是善于追踪之辈。   那燕长歌一身血汗臭味,沿途留下了气味才让他们追踪至此,哪怕燕长歌躲在临时厕所般的草丛堆里,暂时让追兵找不出来,那也是毫无用处,因为追兵百分百肯定他来过这。   若是让老俩口回答“从未见过那个男子”,那后果将会是极其凄惨,说不定就要被这三名男女的毒掌拍在脑袋上了。 第八十四章 五雷观人 ==============================   “多谢相告!”   消瘦女子朝殷若璃拱了拱手,而后眼睛一瞥,朝身后的两个紫唇男子使了个眼色,他两顿时了然,当即施展轻功飞扑向杂草堆。   杂草堆,说白了就是这家茶铺的临时厕所,老板和老板娘要是有内急,就是在那儿方便的,包括沿途客官的马儿留下的马粪也是扔到草堆里当肥料。   是以草堆里臭气四溢,掩盖了燕长歌身上的汗味,也阻碍了三人的夺命追踪,但如今,燕长歌已然被锁定,他自然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来!有种就来!”   眼看着自己又要身陷囹圄,燕长歌猛地从草堆里站起身,他大喝道:   “你们再靠近一步,我就当场自尽,让逐鹿陵墓的秘密永远石沉大海!你们就再花三十年去海底捞针吧!”   燕长歌声嘶力竭地吼着,却见他拾起一块尖尖的长锥石头,顶端锋利,就那么抵在自己的喉咙上,他表情狰狞而又绝然,任谁都不会怀疑他赴死的决心。   两名紫唇男子显然投鼠忌器,顿时停下了脚步,极其为难地回头望向消瘦女子,似在等候命令。   “好个燕长歌,你倒是有点骨气。”   消瘦女子一边揉着手中的钢鞭,一边风骚地踱着步子朝草丛堆走去,她的声音并不妩媚,反而掺着嘶嘶的沙哑,像是喉咙都在病变一样:   “但你是个极有才华之人,如你这般年轻却又通晓青铜铭文,还在风水堪舆之术登峰造极,放眼整个大周朝,恐怕也难以另寻,你苦学半生,未曾扬名立万,也未曾名动天下,更没有享受过荣华富贵,你就这么死了,甘心么?对得起你的师门么?对得起你那一身学究天人的本领么?”   燕长歌不为所动,只放声大笑道:“真会吹,都快把我吹上天了,我燕长歌固然想要重振师门,但我是非分明,丹心御命,我宁死也不会跟你们同流合污,成为千古罪人!”   消瘦女子沉着脸,继续威逼利诱道:   “成为罪人又如何?人生苦短,转眼就成了一抔黄土,与其这样,倒不如趁早享尽荣华富贵……燕长歌,宗主和圣主都对你极是看重,你若愿意归顺,副宗主职位都有你的一席之地,我阎王宗,乃至是圣门都将待你上宾,任你将你毕生所学发挥到最大的极限。”   燕长歌仍是大笑道:“想得美!大周灭商,正道灭魔,好不容易天下才四海靖平,国泰民安,你们却要倒行逆施,意图成为第二个魔门染指天下,祸害百姓,我虽是一介匹夫,却也决不答应!”   消瘦女子低头皱眉,一张脸寒冷得几乎要结冰:   “你的父母,都在我闫王宗的眼皮底下看管……你知道你拒绝意味着什么吗?”   燕长歌丝毫不惧道:“不过一死而已,我若是从了你们……父母也照样会被气死,与其这样,倒不如早点死在你们屠刀下求得解脱。”   消瘦女子深吸一口气,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燕长歌,你待如何?”   “很简单,放我走。”   “你走了,我交不了差,阎王宗也一样难以向圣门交差。”   “但我燕长歌若死了,你就不是交不了差那么简单……而是被赐死,不是么,尉迟大姐。”   燕长歌审时度势,一针见血,道破了消瘦女子的难处,顿时让她眉头皱成了川字,整个人都阴沉得像是黑云压城一样。   “让我走,起码你以后还有追捕我的机会……但我若死,你们也得陪葬,不是么?”   “是……那你,可以走了。”   “多谢尉迟大姐,放声之恩,来日必报。”   燕长歌仍是双手握着那石刺尖锥,他紧绷着身体,一步一步地小心往后退,发现那一女两男没有跟过去,他这才迈大步伐,想要迅速脱离。   但他真的逃得掉么?   却见那消瘦女子忽然笑出声来:   “燕长歌,枉你风水堪舆之术学得那么精,但你的江湖经验却少得可怜。”   “尉迟大姐,此话何意?”   “燕长歌,你知道我阎王宗善于用毒,但你知不知道……我阎王宗也善于驭虫?尤其是带有麻痹效果的蚊虫。”   “嗯?”   燕长歌一愣,猛地发现自己的左右手背处爬着两只黑白相间的大蚊子,这等蚊虫显然已经叮咬了许久,它的肚子都吸食血液吸得胀鼓鼓的!   燕长歌心头咯噔一声,通体发寒,他正要急忙用石刺扎入自己喉咙的时候,却骇然发现自己双手居然酥麻发软,使不上力——仅仅只能让不甚锋利的石刺扎破皮而已,根本就难以刺穿咽喉,让自己死亡!   完了完了!   燕长歌追悔莫及,自己这下子插翅难飞了,重新落回到阎王宗手里,只怕再难有重见天日的机会,天下危矣!   “还愣着干什么,上去把他押下!”   “是,尉迟师姐。”   两名三十多岁的男子粗着嗓子应了一声,这才冲上去,一左一右地架着燕长歌的肩膀,硬生生地把他从杂草堆里拖出来。   “燕长歌,这下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天都注定你要为阎王宗鞠躬尽瘁呐。”   “哼!我坚信今天会遇到贵人的。”   “贵人?你是看风水看傻了吧,就指望着那三个喝茶吃瓜的村姑村佬来救你么,他们看着比你还弱得多啊……罢了,没必要废话,来啊,你们先断了他腿骨,让他没机会再跑第二次。”   “是,尉迟师姐。”   两名紫唇男子举起双掌,正要将燕长歌的双腿拍断。   乍然间,异变突生!   “唰”的一声,一道沛然掌气冲飞而来,夹杂着雷电般的紫芒,声势骇人,猝不及防之下让一名紫唇男子都没反应过来,当即就被轰中了背脊!   紫唇男子“哇啊”一声口喷鲜血,身体也被掌气轰飞出四五米远,却见他浑身抖擞,双眼翻白,背脊的掌印更是把衣服都焚烧成碳,露出被电得焦黑色的皮肤。   只这一掌,就足以让男子临近濒死!   他可是一位三花聚顶的好手啊!   消瘦女子惊疑不定之际,忽闻一阵中气十足、正气浩然的凌然大喝,如天雷般炸响:   “呔!光天化日之下,尔等竟猖狂如斯,意图对手无寸铁之人百般施暴,你们可知九霄云上,雷公可都把你们的罪行看在眼里!雷公不怒,但我赤经子却是冲冠一怒为乡民!” 第八十五章 阎罗奇毒 ==============================   赤经子?   还有那紫电四溢的掌气?   这三缕清须的紫袍道人,想必是五雷观的人了吧?   正在喝茶看戏的殷若璃顿时脸色古怪了起来,唇角扬起一丝恶魔般的笑意。   她对五雷观有着非常复杂的心情,他们,可都是一群难得的“发电机啊。”   五雷观的实力在江湖上的地位虽不及道门七大圣地,却也是一流门派,门中高手如云,桃李众多,掌门更是一位可以借助天雷修炼的猛人,修为虽不如孟仙川,却也所差不远,威震天下。   这个门派的人都是火爆脾气,虽然修的是道,但门人个个都自诩雷公信徒,嫉恶如仇,有义务要代替雷公除恶扬善,肃清奸妄,是以殷若璃以“魔宗妖女”身份行走江湖的时候,没少被五雷观的人为难,甚至被围剿。   不过殷若璃也乐得被有勇无谋的五雷门徒围剿,反正围剿过后,落败的总会是他们,而且托了这群“发电机”的福,殷若璃才得以利用冰箱、孵卵机之类的电器来孵化虫卵,培养幼虫,促进互啃,可以短时间内培养出高度进化的蛊王。   唔,如今又见到这位五雷观的道长,殷若璃都下意识地把他当成了送货上门的送餐员,差点要食指大动了。   消瘦女子如临大敌,冷声道:   “五雷观之人,也想要急于寻死么?坏了我阎罗宗的百年大计,你信不信五雷观熬不过明年腊月,就要门人死绝!”   赤经子抚着三缕清须,纵声大笑道:   “阎罗宗?压根没听过这等小门小派,像你这种虚张声势之辈,本道爷见多了,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完,赤经子周身绽放着一圈圈紫色奇光,气浪氤氲,宛如雷霆狂舞,气势甚是骇人,他踏步前冲,一掌惊涛拍岸地攻向消瘦女子。   “你会后悔的!”   消瘦女子冷哼一声,手中钢鞭狠狠一甩,如灵蛇出洞,快不眨眼地甩向赤经子的双眼,但赤经子双掌猛地握紧了钢鞭的尖端!   随即——   赤经子真气倒灌进去,狂暴的雷电真气就像是高压电一样,顺着钢鞭一路涌入消瘦女子的体内。   “啊”的一声,消瘦女子浑身剧颤,发丝倒立,四肢也痛苦万分地哆嗦起来。   “天呐,这女人好蠢!”   喝茶看戏的殷若璃差点要叫出声来,瞧那女人口气那么大,还以为她有两把刷子,没想到会蠢成这样,明知道对方是五雷观门人,居然还敢用钢鞭甩过去,她就不知道钢铁是导电的吗。   哦,倒是忘了,古代中人对这等物理常识没太多研究,这阎罗宗的女子也好像甚少在江湖上走动,对五雷观缺乏了解。   不过那消瘦女子并未就此落败,她浑身哆嗦之余,猛地真气一爆,浑身剧震,竟把手中的钢鞭震落,她也终于脱险,恢复了自由。   “师弟,掩护我!容我服药爆毒!”   “是,师姐!”   仅剩的一名紫唇男子竟然毫无俱意,仅凭三花聚顶的修为去应战四元开泰的赤经子,他不敢力搏,却掏出了一堆带毒的飞镖、银针,用于牵制赤经子。   而那消瘦女子则是浑身酥麻地盘坐在地,她喘息着取出一颗金色丹丸吞进嘴里,然后又从腰间葫芦里释放出一条绿油油的蜈蚣,她将蜈蚣放在她脖子上任其啃咬她的静脉血管,霎时间,剧毒的黑色就已经浮现在她颈脖,还一路随着静脉蔓延到心脏!   “呼——”   消瘦女子嘴里喷出一股黑色的浊气,也不知道有多剧毒,竟是一下子就让她盘坐的草地都变得枯萎了下来!   “师姐,我撑不住了……啊!”   却是那紫唇男子独战赤经子,暗器扔光,难以再战,被赤经子一记鸿大的掌气拍飞出去,口喷血雾,肺腑都像是被拍碎了一样。   “牛鼻子,你阻挠我圣门百年大计,又击伤我器重的师弟,今日,你必命丧在此!”   “哈哈,就凭你?刚才你就已经被本道爷败过一次,这次也不会例外!”   赤经子仰天大笑,自认胜券在握,他可是老牌的四元开泰高手,本门心法又是刚猛无匹,近战实力极其强悍,动不动就能电人,他岂会怕那婆娘?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嘭”的一声,两人双掌对轰,气浪疾走,罡风翻飞,消瘦女子被震退三步,赤经子却震退了六步,一脸的惊容。   怎么如此?   这女人的真气为何一下子暴增七八成之多!   还有为何她忽然不惧雷电侵蚀?   唔……我的手,怎的这般锥心的刺痛?   赤经子连忙举起双掌,查看掌心,却见掌心处的掌肉发黑发紫——那是中毒了的征兆!   该死,那女人的手掌有毒,而且还是极其可怕的剧毒,连我布满雷电真气都抵御不了这种剧毒!   赤经子心下骇然,惊惧交加地看着那消瘦女子,可他也是雷霆脾气,不愿服软,反而对自己的雷霆有着盲目的崇拜。   “再来!本道爷岂会怕你的毒!你这暴气和剧毒,明显是自残之招,撑不了两下你就力竭而亡!”   “嘭”   双掌再度交击,声势更甚,掌印拳影漫天交错,两人打得有来有回,凶险万分,但赤经子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女子掌心的剧毒已然渗入了他的四肢百骸,他越是催运雷电真气,毒素就渗透得越快,都已经让他的脸色呈现紫青之色了。   不消十个呼吸的时间,赤经子气力难继,周身发软,他终于招架不住,被消瘦女子一掌拍在胸膛,胸骨“咔咔”破裂,整具身体都抛飞出五六米远,“咚”的一声摔在一张木桌上,把木桌都给压碎了。   “惨,惨了!我的贵人怎会败得这么快!”   燕长歌看得睚眦欲裂,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对那赤经子无比的担忧。   而那消瘦女子一步一步地朝连连吐血的赤经子走去,她浑身流动着灰黑色的迷雾煞气,一双眼睛都布满了可怖的血丝,她狞然笑道:   “知道吗,多管闲事的人,一般都没有好下场,你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你也跟我回去吧……四元开泰的高手,倒是个很不错的试药人。”   说完话,这消瘦女子又抬起头,目光凶戾地扫了一眼殷若璃和老俩口,淡淡道:   “至于你们……听了不该听的,看了不该看的,我只给你们两条路,其一,自断舌头和十指,其二,死在我掌下。” 第八十六章 班门弄斧 ==============================   消瘦女子压根就没把这三个村民放在眼里,连多看一眼都欠奉,不过是两个端茶递水的老东西,以及一个丑得作呕的村妇,那村妇还不如她来得好看呢,她瘦是瘦了些,起码五官还算端正嘛。   她只盘算着今天这场闹剧的得失。   她让“七彩蜈蚣”啃噬静脉,又吞服“九花断肠丹”,虽是战力飙升,但也会留下可怕的后遗症,她之所以这般消瘦,就是因为曾经这么干过一次,这第二次,恐怕得让她瘦得皮包骨了。   但她将燕长歌擒回去,应该会重重有赏,说不定阎王宗主或者圣门门主会帮她补气养血,让她恢复如初,甚至可能让她官升一级。   逐鹿陵墓,圣门志在必得,传说上古时期,逐鹿之战里死去的上古修士,不管是公孙一脉还是九黎一脉,都被收容到陵墓中安葬,连同他们的兵刃、宝器、名器、葫芦、藏品、典籍都一并埋了进去。   圣门蛰伏百年,暗中寻觅,在近三十年才开始取得突破性进展,千方百计地想要查出逐鹿陵墓的所在地,只要能独占陵墓里的财宝,圣门必可席卷天下,将佛道儒三大家压得喘不过气来。   而精通风水堪舆之学的燕长歌,就是关键人物,乃是重中之重,不容有失,若是错过了燕长歌,圣门只怕又要再等三十年,乃至是一百年,那将是遥遥无期的黑暗。   “嗯?怎么你们还不动手么?非要选第二条路是吧?也罢,我送你们一程。”   消瘦女子不耐烦地一皱眉头,凶戾的目光狠狠一扫,顿时让茶铺的老俩口周身发寒,“噗通”一声就跪地求饶,磕头磕得咚咚作响。   反倒是殷若璃神情自若地将被子里最后的一小口茶喝完,她那乔装过的小眼睛微微一眯,随后“啪”的一声摔碎了茶杯,懒洋洋道:   “大姐,有没有第三条路能选啊?”   消瘦女子冷冰冰道:“有,我阎王宗缺少试药人,像你这么个又黑又壮的村妇一看就是足够健康,带回去当试药人也不赖……只是,那可能比直接死了还要痛苦。”   “哦,那可真是让人蕉灼啊……”   殷若璃耸了耸肩,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没有第四条路吗?比如……你当场暴毙,或者你跪地求饶什么的。”   消瘦女人目光一凛,杀气腾腾地就迈着步子“唰”一声冲向殷若璃,打算一记毒掌拍碎她的脑袋。   “贱肥婆!死到临头还嘴贱,且看我撕烂你的嘴!”   消瘦女人周身黑雾缭绕,气势如虹,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感,简直就像是一头狂暴的黑熊扑向殷若璃似的。   然而下一秒,一切都戛然而止。   “呃……”   消瘦女人猛地感到心脉传来一股抽搐的剧痛,像是有千万只小虫子在啃噬她心脏一样,她身躯一僵,仿佛每个细胞的力量都被抽干了,紧接着“噗通”一声,她冲势难止的身体就狼狈地摔在了地上,脸蛋都跟草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她脑海里一阵恍惚,惊骇莫名!   怎么回事?   我以剧毒刺激真气,用自残之招换取磅礴的力量,按理说还有半柱香的作用时间才对,为何会忽然间全数瓦解,而且还心脉剧痛,浑身瘫痪!   不,阎罗宗的镇宗绝学不看会有这等意外啊!   消瘦女人又惊又恐,但她很快又亡魂皆冒,睚眦欲裂起来——她发现自己的心脉里真的有细小的虫子在乱钻乱爬,啃噬着她心脏的肉质!   一股无边的恐惧在消瘦女人的脑海里扩散着。   这是噬心蛊!   她玩毒玩了半辈子,自然也听说过噬心蛊的赫赫凶名,但噬心蛊很难种下,条件苛刻,需要口服,也需要三天的蛰伏时间。   在这个地方,她怎么可能会中了噬心蛊!   “哎哟大姐,瞧你步子迈得太大,扯到蛋摔倒了吧?别急,我扶你起来。”   殷若璃站起身,不急不慢地走向消瘦女人,可她却只是一手捉着女人的头发,硬生生地把女人的脸从地面揪起来,咯咯直笑道:   “大姐,你刚才说要割了谁的十根手指来着?本村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快来割了人家手指嘛,要不然……人家可就要扯断你头发了。”   “你,你……毒……”   “什么?听不到,既然你不会说人话,那就先让你冷茎下。”   殷若璃嘻嘻直笑,双手一用力,竟是拉着女子的一簇头发,扯下了一大片血淋淋的头皮,她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一样,将头皮扔掉,而后拍了拍女子的脸颊:   “说话啊,别结结巴巴的,刚才你说要割谁的舌头来着?我么?”   “你……你……是你下的毒…吗……”   “什么毒呀?本村姑听不懂。”   “我……我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你这肥婆竟是魔……”   “肥婆也是你乱喊的吗?舌头别要了吧。”   殷若璃不屑一哼,左手捏着她的下巴,右手伸进她的口腔,也不知道殷若璃使用了什么手法,那女子浑身剧颤,痛得眼泪水都在狂飙,紧接着女子的血淋淋的一根舌头竟然齐根而断,被殷若璃硬生生地撕扯下来!   殷若璃绝非用的蛮力,而是用了一种毒,这种毒带有极强的腐蚀性,只要沾上血肉,血肉就会被腐蚀断裂,女人的舌根便是因此而蚀断。   “呜……唔……”   消瘦女子发出凄厉欲绝的悲恸声,痛得蠕动着四肢,嘴巴也在一张一合地咳着触目惊心的鲜血,显得无比凄惨。   不远处,茶铺老俩口都惊呆了。   两个重伤倒地的紫唇男子也看傻眼了,大气都不敢喘。   就连燕长歌也是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那,那,那个又黑又丑的肥婆村姑……她,她,她怎么可能把阎王宗的护法给放倒了,还虐得那么惨,那女护法可是四元开泰级别的高手啊,引爆剧毒以后,她甚至有着跟五气朝元一战的实力!   那黑丑肥婆看起来只是个农村妇女,她到底是怎么干翻那女护法的啊!   燕长歌内心凌乱,呆若木鸡,就连到底呕着黑血的赤经子也是看得倒吞了一口毒血,呛得连连咳嗽起来——尼玛,这黑丑婆娘那么厉害,刚才还看个毛的戏啊,眼睁睁看着老子装逼不成反被草吗! 第八十七章 毒上加毒 ==============================   消瘦女子惊骇欲绝,她知道自己碰到铁板了,她的毒术跟这肥婆比起来,简直就像是萤火与圆月争辉,差了何止千百倍啊!   尤其是短时间内,隔着空气种下“噬心蛊”这等奇术,简直匪夷所思骇人听闻,别说黄泉宗宗主,就连圣门门主都远远做不到啊!   “唔,呜呜……”   消瘦女子强忍着心脉和舌根的剧痛,她一边急促地喘着气,一边竭尽全力,收拢双腿朝殷若璃跪下,还勉强弯着腰,像是要给殷若璃磕头求饶,嘴巴里的鲜血都已经趟满她一身了,不知有多凄惨。   “还求什么饶啊……大姐,你的心都被虫子啃噬着呢,哪还有命活得下去?还是捉紧时间留下遗言吧……哦,忘了你说不出话来,那要不要临死前做个饱死鬼?这儿是茶铺,多的是包子和馒头,你舌头虽断不是还有牙齿么,凑合着吃吃呗。”   “呜……”   消瘦女子拼命地摇着头,眼泪簌簌而下,但心脉越来越强烈的剧痛让她连动一下都是火辣辣的疼,她满脸崩溃,都已经哭成泪人了,连喉咙里的呜呜声也是断断续续的。   “怎么,不爱吃馒头么?哦,倒是忘了你刚才喜欢吃毒药来着……巧了,我这也有一颗毒丹,药性猛烈,不知合不合你胃口,你且试试?”   “呜……”   消瘦女子崩溃着摇头,但殷若璃已经托着她的下巴,强行喂入她嘴里,她掺着鲜血一并吞下肚,而后她就心如死灰,满眼绝望,死寂沉沉地倒在了地上,不再挣扎了。   其实殷若璃给她吃的只是一颗“避暑丹”,用于骑马连日赶路不被晒晕的,可消瘦女子先入为主,把殷若璃当成了绝世毒皇,以为殷若璃喂她吃的绝对是断肠奇毒,她必死无疑,也就懒得再去挣扎了。   心里和精神中毒,远比身体中毒还要致命。   “姑娘!姑娘!原来你才是我的贵人!我昨夜夜观星象,得知东边紫气翻涌,是我的大机遇要来了,所以我才冒死逃出去,就是想要得到贵人相助……哎,我燕长歌有眼不识泰山,看到宝马通灵都没料到你是贵人……失敬,失敬啊!”   眼看着消瘦女子被处理完,燕长歌才拍着胸口,一边喘气一边来给殷若璃拍马屁,他觉得殷若璃满满的都是高手风范,那凌厉的小眼睛,那丑出特色的塌鼻子,那黝黑发亮的好肤色,那充满力量感的肥胖身材,无一不透露着卓绝的不凡气息。   殷若璃用小拇指抠了抠鼻孔,龇着牙道:   “臭男人,你想怎么感激本村姑?”   燕长歌拱手,恭敬道:   “我也没啥拿得出手的……但我愿追随贵人您一整年,我精通风水堪舆,寻龙探穴,姑娘若是需要,我可以为你寻到绝佳的风水宝地,然后你大可将先人的遗骨都迁葬到风水宝地,这样自可保你鸿运当头,诸事皆顺。”   “是吗?但本村姑无父无母,要那风水宝地也没用……倒是你,仔细看着还挺英俊的,不如,你就以身相许,跟本村姑来一场马震吧,本村姑还是黄花大闺女呢,便宜你了,死鬼。”   “呕,呕……”   被殷若璃这么一说,还被她用小眼睛抛了抛媚眼,直接就让燕长歌喉咙涌动起来,差点把方才吃下的几个包子都给吐出来,他连连摆手道:   “姑娘莫要开这等玩笑……我,我浑身都是恶臭味,岂能配得上你……哎哟,倒是那位道长身中剧毒,再不处理就完了,姑娘你快出手相助吧。”   “好啊。”   殷若璃爽朗答应,不疾不徐地走向那浑身泛着黑气的赤经子,他毒气攻心,嘴唇都呈现着吓人的青紫色,眼眶也发黑凹陷,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赤经子艰难地呼吸着,却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姑娘……我,我这毒就麻烦你了……”   他觉得自己可以安然脱险,那黑胖村姑的毒术远在消瘦女人之上,要化解此毒,肯定是小菜一碟的。   “没问题,张嘴,吃下这颗丹药就好。”   赤经子乖乖张嘴,将一颗黑色的丹丸服下,而后闭目养神,但半分钟之后,他忽然感觉肚子不太对劲,一分钟后,他七窍流血,眼睛泛黑,浑身都像是羊癫疯似的哆嗦着,一副随时都要抽搐致死的模样。   燕长歌看得忧心忡忡,连忙追问道:   “姑娘,道长他吃下解毒丹以后,怎么没有好转,反而愈发糟糕了?”   殷若璃懒洋洋道:“什么解毒丹啊?”   燕长歌愕然道:“方才你给他服下的……”   “哦,那是五脏腐败丹,吃下以后,五脏的生理机能会迅速衰竭,死得苦状万分,你要是可怜他的话,等会就挖个坑把他埋了,免得他暴尸荒野,那样就太没公德心和仁慈心了,我辈修士,最讲究的就是积善行德,不是吗?”   “这,这……姑娘你……”   燕长歌听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他简直不敢相信殷若璃会脸不红心不跳地把赤经子给毒死,赤经子做错了什么,只不过是个打抱不平的好人道长啊,何罪之有,甚至没有得罪过这位黑丑肥婆吧!   “我什么我?我只会毒死人,不会做解药啊,他本来就被毒得丢了大半条命,那消瘦女人明显又不会给他解毒的,与其受罪下去,不如早死早超生嘛,省得还要受苦半天……换了是你,你愿意疼一分钟还是疼半天?”   燕长歌哑口无言,张合着嘴唇想要辩解什么,却无从开口,倒是那赤经子怒目圆睁,喉咙赫赫作响,似在咒骂着殷若璃,但还没赫赫两声,他就断了气息,身体也再难动弹。   这么一名四元开泰上层,不比冷冻鸡逊色多少的五雷观道长就此殒命,他年仅三十九,资质不俗,有望在五十余岁就晋升五气朝元,成为大高手的,但他的人生终点就停留在此了。   可惜啊……   不是雷暴雨的夜晚,赤经子的一身沛然真气也白白浪费了……   殷若璃算算时间,也快要一个月了,她又没带卫生巾,接下来若是阴潮到来,她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想着早点碰上雷雨夜晚,然后多杀几名正道人士,献祭一包“苏菲弹力贴身柔软棉纤”夜间伴侣才好。 第八十八章 逐鹿陵墓(五更) ==============================   燕长歌又惊又怕地缩了缩脑袋,底气不足地说道:   “姑娘,我,我那个……忽然想起有点急事,我先走了,大恩大德铭记在心,他日再见,长歌定当竭命相报!告辞!”   只是燕长歌还没走出两步,又听“呜啊”的两阵惨叫声凄厉响起,他定睛一看,正是那两个重伤倒地的紫唇男子捂着心脏,痛苦万分地满地打滚,痛得涕泪交加,像是万箭穿心,万虫噬心一样。   他心头顿时咯噔一下,额头上也滴下了一滴冷汗——他担心自己会不会也中了噬心蛊,这特么明显就是大范围的无差别攻击吧!   “臭男人,你怎么停下来了?你不是说有急事么?有急事不走急点做啥?难不成你还想留下来跟本村姑聊聊种菜捉虫的农活么?”   “呃,我……我忽然觉得跟姑娘你甚是投缘,一见之下欣喜万分,颇有种千里寻得一佳音的欣慰……那个,我虽然没干过农活,但我种过不少花,养花护花经验十足……你要聊的话,相信会很有话题的。”   “哎哟,还是会种花的小哥儿,那正好,咱俩可以同乘一匹马儿,你坐在本村姑后面正好合适,来吧,有什么话,上了马再说。”   燕长歌听得艰难地咽了咽苦涩的口水,他瀑布汗地心虚道:   “骑,骑马不用急吧……姑娘你不是说你未曾膳食,肚子饿着么……还,还是先吃点包子,补充一下·体力吧。”   燕长歌瞧了瞧殷若璃一身肥肉,再瞧瞧她那把粗麻衣裙子撑得鼓鼓的大屁股,再幻想一下那屁股肯定也是又黑又多赘肉,顿时更加反胃了,咽下的苦涩口水也更多。   “你这臭男人还真懂得体贴女人嘛……来,一起坐,也一起吃。”   殷若璃招呼着燕长歌来桌边坐下,她又招了招手,让茶铺老板送来热腾腾的包子馒头,再呈上新的茶水。   老俩口早已经吓得腿都软了,但被殷若璃一使唤,他们又噤若寒蝉地提起精神,战战兢兢地给她提供服务,生怕她会杀人灭口。   孰料殷若璃却忽然送出一个钱袋,淡淡道:   “两位老人家莫要担心,本村姑不杀无辜……这袋子里有三十两碎银子,还有一小甸金元宝,算是一笔巨款了,你们拿着钱袋远走高飞吧,找个人烟稀少的小村子安顿下来颐养天年,莫要再待在此处,否则那阎罗宗找上门来,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板面有难色道:“姑娘,这么多钱,俺们岂能……”   殷若璃云淡风轻道:“钱,本村姑要多少有多少,只是看你们天性纯良,本村姑才日行一善积累阴德罢了……是要钱还是留命,你们选吧。”   老板动容地叹道:“姑娘你是好人,俺俩夫妻定然将你的恩情谨记在心!其实这清寡粗淡的生意早就不想做了,风吹日晒不说,还要被层层剥削,淞州官府抽两成,安庆王、威勇候要抽两成,虎刀帮要抽两成,毛茶山庄要抽一成,漕帮也要抽一成,三十文钱的茶费落到自己手里的也只剩五文钱……哎,谁让俺这茶铺,就是开在最敏感的实力划分地带,这些势力明争暗斗已久,俺这茶铺就成了牺牲品……俺祖祖辈辈生活在此,又不好背井离乡,关键还是没钱搬迁……”   殷若璃轻轻搓着手指头:“老人家可以去江南一带,那里治安稍好,帮派势力也不敢猖獗地四处收保护费,汝阳王和南国公倒也不敢横征暴敛。”   老板再三感激:“多谢姑娘指点,俺这就带着婆娘回家收拾东西,携着孩子赶赴江南。”   说罢,老俩口便拿上钱袋,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殷若璃拿起一个包子,吧唧吧唧地在嘴里咀嚼着,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燕长歌:   “臭男人,还要不要吃包子啊?”   “不不不……我,我饱了……你吃就好,不用管我!”   燕长歌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自己跟她面对面地坐着就已经饱了,他心里怀疑着自己是否看错了形象,眼前这肥婆一点都不像是他的命中贵人,反倒像是……反倒像是可以一口把他童贞吞掉的老妖婆。   殷若璃面无表情道:“噢,那说说吧……你被捉的原因,以及那圣门,还有那阎王宗……本村姑本来是不感兴趣的,但那女人所使用的暴毒之法能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真气,这种手法我见所未见,倒是好生疑惑。”   燕长歌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咧着嘴道:“我,我就是个看风水的……他们捉我,是要我去给他们找一块传说中的风水宝地……至于圣门,那是个传承了数千年的组织,跟魔门一样历史悠久,只是曾经被打垮过数次,就像十年前魔门崩解一样,所以圣门蛰伏了千百年,跑到深山老林里休养生息,门人通婚,暗中积攒实力……”   殷若璃嘲笑道:“嗤,圣门也想跟魔门相比?是他们往脸上贴金,还是你情报有误?”   燕长歌煞有其事地肃容道:“姑娘毒术登峰造极,但圣门绝对不容小觑,门中不乏高手,更不乏奇术,你所见到的‘暴毒冲气’这等自残之招,便是圣门阎罗宗的绝学……哦,忘了说,圣门之所以自诩圣门,是取自‘生老病死’,超凡入圣之意,门中四大宗,分别代表‘生老病死’,阎罗宗象征的就是‘死’。”   殷若璃眨巴了一下小眼睛:“听着还像那么回事……那这个圣门,图谋的到底是什么?又为什么要为难你一个看风水的?他们是想自掘坟墓,好方便找个青山绿水的地方一起上吊么?”   燕长歌脸色顿时古怪了起来,他看了看还在哀嚎颤抖的两男一女,心下发寒,只能如实告知道:   “他们在找……逐鹿陵墓,那是上古时代,先祖们和蛮夷死战后留下的陵墓……很多上古时的名人,名器都埋葬在那里,开天斧、射日弓、补天石这些肯定没有,早被苍天收回去了,但是像离火剑、紫金钵、白骨幡这些多半也是有的,还有那些上古神人留下来的铭文法诀,哦对了……估计打神鞭那种天赐名器,就是在逐鹿陵墓之中。”   “打神鞭?”殷若璃眼眸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精光。   “对,我查过许多古老的典籍……感觉这个可能性不低,包括圣门也是调查了千年,就算不对,也是大有概率的。”   “那……燕小哥,你找到逐鹿陵墓所在地了吗?”   “我只是有能力找到……但我却不敢去找,打扰逐鹿兵将们的安眠,我是要折寿的,这大周朝的江山也是要动荡的,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我都不能去找。”   殷若璃闻言,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她身为天子,要比任何人都明白苍天的意义,那是让凡间生灵都敬畏敬仰的一种意志。   天赐之物,往往都有着莫大的威能,数千年前三皇五帝的时代就已经够辉煌的了,八极太虚、九九归一之境界的神人不在少数,举手投足间就能移山填海、呼风唤雨。   那个年代的道术才有资格成为神通,哪里像现在进入了衰退时期,道术就永远都是道术了,世间再无八极太虚的高手,至于九九归一,那更是三千年来都未曾再有过。   殷若璃很怀疑,须臾之门这种可以穿梭空间的名器也是来自天赐的,大概也只有苍天意志,才能造化出这种打破壁垒的神奇道具吧。   如今寻觅须臾之门的计划暂时搁浅,但……   回家的途径也未必只有须臾之门吧……说不定逐鹿陵墓之中也藏有其他的类似神物呢?   就连打神鞭都极有可能躺在陵墓里……   若能寻得打神鞭,那还不是天高地阔任我闯,桃神宗的老匹夫岳采石也撑不了几鞭子就要跪地求饶,乖乖献上须臾之门的!   “燕小哥,本村姑习有一种奇蛊,这种蛊可以配合着巫术钻进人的大脑里,而后将其操控起来,最终那个人就会沦为行尸走肉,该怎么听话就怎么个听话……不知道燕小哥你想不想尝试一下?”   燕长歌听得瀑布汗,神色惶恐地用屁股挪移着凳子往后退了三寸,他惊魂难定地解释道:   “姑娘……尝试就免了……那陵墓我虽不知位置,但诸多典籍都记载陵墓有邪,入之者死,更有那些陨落的神人的坐骑遁入陵墓之中,天知道那些坐骑是否在陵墓里诞下后代,代代传承,入之,九死一生,没有圣门那种级别的团队战力,根本连一搏之力都没有。”   【脑洞小剧场】   赤经子躺在地上,脸皮发黑,眼眶凹陷,一副中毒极深的模样。   “道长莫慌,服下此丹,可助你解脱。”   殷若璃拿出一颗黑色的丹丸,塞入了赤经子嘴里。   孰料赤经子狠狠一呸,连着唾液把黑色丹丸吐了出来。   殷若璃心中一紧,暗忖着难道这牛鼻子看出了端倪,发现那是穿肠毒药?他怎的眼力这么好?   赤经子沙哑着嗓子,赫赫地艰难道:   “能救道爷的……非是丹丸……而是,而是……”   燕长歌连忙关怀地上来握住他的手,追问道:   “道长,到底是何物,快快请讲,再晚就来不及了!”   赤经子如濒死的蛤蟆一样,张合着嘴,有气无力地喘气道:   “能救道爷的……只有……只有月票是也……此等宝物,胜过世间一切仙草药石。” 第八十九章 同乘一马 ==============================   三皇五帝的那个大荒年代,山川江海存有异兽、凶兽,可以呼风唤雨、擒杀狮虎,按照道家典籍里的记载,饕餮貔貅金乌白泽夔牛都是真实存在的,有些厉害的异兽拥有数百年的寿命,一口就能将一名七星照魂的修士吞进嘴里。   只是后来,大荒时代宣告结束,九州也不再适合凶兽生长,所以凶兽死的死,迁的迁,已再难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只是偶尔有些东海、南洋、草原传来的凶兽逸闻,真假难辨,还据说在南疆的蛮族把凶兽当成了神灵来拜祭,以婴儿投喂之,愚昧到家了,让九州的儒门嗤之以鼻。   不过再怎么说……   凶兽的战斗力也是超乎想象的。   如果逐鹿陵墓真的有凶兽后裔在那繁衍生息,那危险程度不亚于刀山火海,别说殷若璃想独吞,就连桃神宗想独吞都远远办不到的。   魔门倒是有可能吃得下,但如今魔门也在筹划着百年大计,意图颠覆道门,再联手殷家夺得江山,裴成空更是藏身于封魔塔卧薪尝胆,哪怕殷若璃将消息传回魔门,魔门也肯定无暇他顾,压根分不出人手去处理。   这“逐鹿陵墓”确实是很吸引人的大宝藏,但想要挖掘,费时费力又危险重重,实在是烫手山芋,谁都想吃却又谁都怕烫。   而且一个不小心,还可能把自己也葬送在里边,得不偿失。   “大姑娘,大贵人,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那个,可以给我解开噬心蛊了吧?”   “什么噬心蛊?”   “大姑娘,你可别装啊……”   燕长歌抓脸挠腮,声音发怵道:“心脏多了一群虫子是很吓人的,我从小心脏便不太好,就算你不引爆噬心蛊,我这小心脏也受不了啊……那个,你且给我解开蛊毒,我保证什么都听你的……”   殷若璃似笑非笑道:“原来你说的是那个啊,那是穿心蛊,才不是老套落后的噬心蛊呢,引爆时候会在心脉里迅速汲取营养变成蛆虫,吃的心肌越多,虫体越大,最后长得有手指粗长,贯通心房,是谓穿心蛊……燕小哥,你怎么脸色那么差?是不是心脏犯病了?”   燕长歌脸色苦状万分,他嗫嚅道:“大姑娘,你这样控制着我多没意思啊……我对你一见如故,真心想与你结交成为好友……若是,若是你非要以此威胁逼着我马震……那你不如直接杀了我算了。”   殷若璃抖了抖身上的肥肉,笑出声来:   “逗你玩的,别庸人自扰了,你非是敌人,本村姑给你种下穿心蛊作甚?我想知道的也都知晓了,你也已然脱困,该去哪就去哪吧。”   “真没下蛊?”   “你若是继续打扰我喝茶……我并不介意给你试试肺血蛊,让你的每一个肺泡都长满牙虫,每呼吸一次都咳着血痛得死去活来来。”   “告辞!我这就走,这就走!”   燕长歌吓得不轻,腾地一下从木凳跳起来,三步并两步地跑出十米外,但忽然他又回过头,哭丧着脸道:   “姑娘,你越是爽快地放我走……我心里就越是不踏实啊……这破地方也甚是荒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这鞋子又破成这样,走路硌脚,就怕逃命逃到一半又被追兵追上……姑娘,你是我燕长歌的命中贵人,你看,能不能载我一程到淞州,反正也是顺路……”   燕长歌仍是惴惴不安,总感觉自己的心脏不对劲,怎么想都觉得里面被她下了蛊,这黑丑肥婆连赤经子那样的正派人士都能说杀就杀,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但即使不算好人,却也比阎罗宗要好说话得多。   殷若璃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咀嚼得两边脸颊的肉都在抖动,她面无表情道:   “原来是想着我给你当免费保镖啊?”   “不是不是……姑娘你侠义心肠,蛊毒无双,我这不是在你这棵大树底下乘凉吗……”   “送你去淞州也不是不行……但你得先洗个澡,把身上的汗臭和泥垢都清理干净。”   “大姑娘,一言为定!”   燕长歌大呼一声,连忙跑到不远处的一条溪流去洗头洗澡,也顾不得他身上的鞭痕还渗着血迹了,他甚至用泥巴擦满全身,把一切污垢都挫洗掉。   被阎罗宗囚禁的这半年里,他压根就没机会洗澡,天天都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翻阅着阎罗宗的书库,被逼着寻觅逐鹿陵墓的线索,稍有松懈就是鞭刑伺候,让他吃尽了苦头。   而殷若璃则是处理着消瘦女子的尸体,圣门阎罗宗也是一个精于毒蛊的门派,自有它的独到之处,女子身上也有很多毒丹,有些瓶子更是收着一些奇怪的毒虫。   殷若璃细细地观测揣摩,虽然大多数在她看来都很粗浅,但某些方面也有可取之处,尤其是消瘦女子培养的“七彩蜈蚣”和“暴毒引气”之术让她颇有启发。   “不愧是圣门,居然还能开创出这等邪门异术,以剧毒来刺激丹田,让气血流动大大加快,就像是压榨生命强行回光返照一样……唔,这样的奇术不知道能否用在修补丹田上……若是可以,那我将受益匪浅,就算不能,我也可以加以改进,让‘暴毒引气’的后遗症大幅度减小,冷师兄那傻狗若能配以此招,战斗力将大大飙升。”   一炷香的时间后,清洗完毕的燕长歌跑了回来,他把褴褛的衣服给扔了,浑身只穿着一条破出几个洞的烂短裤,他显然不通武功,身上没什么肌肉,还偏向于瘦弱,跟人家岳丰都精壮又阳刚的身材完全没得比。   至于相貌,燕长歌也只算中等偏上,稍微有点好看,却算不上英俊倜傥,尤其是脸上的那块奴隶烙印,显得颇为碍眼了。   “大,大姑娘,我洗完了……啥都不臭了,咱们该上路了吧?再不走,怕是就来不及在日落前赶到淞州了,总不能又在野外风餐露宿吧?我想到淞州城里好好吃一顿肉啊!” 第九十章 淞州城下 ==============================   殷若璃习惯了独来独往,却为何愿意载燕长歌一程?   倒不是对逐鹿陵墓不死心,而是因为燕长歌精通风水堪舆之术,或许他非是天下第一,但也称得上是独树一帜,绝对有他的精妙之处,否则圣门也不会把寻觅逐鹿陵墓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但凡是学道术的,都对太极两仪,四象八卦深有研究,但不是每个人都能研究得出个所以然来,殷若璃也一样对风水学说有所涉猎,只是不精通罢了,若是能在燕长歌身上学习一二,倒也不赖,最主要的是还要更多地了解关于他的底细,万一他知晓别的类似“须臾之门”的名器呢?   “你真要急着去淞州?那瘦得皮包骨的婆娘不是说……你父母被监视着的么?你不仅逃走,还害死了追兵,这消息若是传了回去,你就不怕你父母人头落地?”   “嗨,我父母就是圣门中人,只是和我理念不合罢了……我自小不在圣门长大,反而投身风水堪舆的隐门,与其说那是父母,倒不如说是送我皮囊之人……感情淡的很,大姑娘,还不走么?进了淞州城,咱今晚吃红烧牛肉去,你还吃啥的豆包子啊?”   “你倒是看得开,你身怀天大的秘密,居然还有好胃口。”   “要不然能怎样?忧心忡忡食之无味么?再说了……大姑娘你别看我武功不咋样,又只是个看风水看墓穴的,其实我会的东西可不少……你瞧着啊。”   却见燕长歌跑到那赤经子的尸体旁边,俯下身,双手在赤经子的脸庞鼓捣着,只片刻时间,他竟然就完好无损地将赤经子的面皮给撕了下来!   他将脸皮一转,然后戴在了自己面孔上,竟然还像模像样,虽然破绽不少,但也足够蒙骗常人了,一般人压根看不出他这是戴了面皮。   “怎么样,大姑娘,你是不是看得想要叫出声来?这可是我在隐门里学到的秘术,其难度之大不亚于上青天……说是百里挑一都有些乐观了,也亏得我绝世聪明才能将这等‘撕脸’易容术练到炉火纯青,可惜,人脸撕下来以后会腐烂,只能套用两天……不过两天也够了,两天以后,我早就跑到千里之外了。”   燕长歌还朝殷若璃挑了挑眉,眼中有一丝得意,让殷若璃也有几分震惊——她震惊的是燕长歌所掌握的易容术未免太过粗糙了吧?   殷若璃师承秋萍夫人,秋萍夫人的易容术就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厉害,无人能超越,就连殷若璃都追不上秋萍,师徒俩制作人脸面皮的技艺早已登峰造极,不需要撕扯别人的脸,只需要拓印即可复制。   亏得燕长歌还以为自己露的这一手有多高明……也是,江湖上的无知之人,都不知晓合欢宗易容术的门道,见识浅薄着呢。   像殷若璃师徒,只要她们愿意,一天换上百张脸都可以,师徒二人还可以结合巫术,花费一些时间去慢慢地改变肌肤、骨骼、肤色、发型,让体型和体态都大变样,还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如果有必要,师徒二人假扮成当今大周朝的皇后、太后都是绰绰有余的。   “啧,真厉害……但你方才不是还喊着要救那牛鼻子的么?怎么转眼你就不认人,直接撕下他面皮了?本村姑还以为你有多纯良呢。”   “哈哈,我不过是个看风水找墓穴的,本来就是跟死人骨头打交道嘛,人活着当然要顾及一下,死了那就跟骸骨差不多了,撕下脸皮又有何不可,哪需要那么迂腐……哦对了,总是这样喊你未免有些不好,你知道我叫燕长歌,但我却不知晓你……咳,芳名。”   燕长歌抬头又看了殷若璃一眼,连忙又移开视线,这女人又黑又胖,还那么丑,“丑名”倒是有她的份,若非受制于她,他才不会违心地恭维“芳名”呢。   殷若璃眨巴了一下眼睛:“本村姑……唔,名叫梅忧凋。”   燕长歌恭维道:“梅忧凋?哦……真是个动听的名字,比我那名字还要好听三分,那我以后叫你梅姑娘好了,你芳龄几何?”   殷若璃坏笑道:“四十有八。”   燕长歌顿时就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一样,说话都不利索了:   “这……这……我,我,我还以为你顶多也就三十八,没想到……我看走眼了,我该叫你梅阿姨吗?不过话说回来……你保养得真好,又天生嫩像,一点都不显老。”   殷若璃笑得更加恶意了:“本村姑不仅不显老……而且还守身如玉四十八年,今天夜晚,倒是便宜你了,死鬼,保证你食髓知味。”   燕长歌的脸色一下子就垮掉,支支吾吾地涨红了脸,恳求道:   “梅姨,别,别这样……我,我其实是个天阉,是个废人……我,我还是个老兔子,我对女人没啥兴趣的……我,我真的没个吊用……”   殷若璃这才收回笑意,那满是肥肉的脸颊也归于平静,她淡淡道:   “原来是天阉的老兔子啊……早说嘛,害本村姑白白期待了那么久……别废话了,上马吧!”   “是,是……梅姨这边请,这边请。”   殷若璃临走前,还洒了一些粉末到四具尸体上,顿时白烟起伏,尸体以极快的速度腐蚀着,她让燕长歌把尸体的衣服全脱下来,这些难以腐蚀的东西就埋在土里,彻底地消去痕迹,让阎罗宗难以追查。   两人都骑在马上,殷若璃在前,燕长歌在后,虽然只有一个马鞍,但燕长歌采了些杂草当成垫子,倒也勉强能坐稳。   两人在马背上隔了三寸的距离,不管马儿如何颠簸,燕长歌都竭尽所能地不去碰到殷若璃,他宁死也不想挨到她的肥肉,像是把她当成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尤其是……   他只需要低下头,就能看到殷若璃那包裹在粗麻衣里肥得流油的大·屁股,想到殷若璃那么丑,那屁股肯定也是很丑很脏多半还是没擦干净,燕长歌就一阵皱鼻子地嫌弃。   不过……   让燕长歌感到稀奇的是,殷若璃身上没有肥婆特有的油腻味道,反而有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唔,这肥婆难道带了香囊么?还是她对香料也颇有研究?   一路上,殷若璃还向燕长歌询问一些风水堪舆之术,燕长歌起初还漫不经心地回答,还偶尔说上一些晦涩难懂的精要,但他很快就惊愕交加地发现——这个四十八岁的肥婆居然聪明得吓人,各种一点就透,触类旁通,比他当年苦修的时候要学得快好几倍! 第九十一章 客金赌坊 ==============================   夜空澄澈,月华如水,略显燥热的夜风吹拂着街道上的红灯笼,让淞州城显得更加热闹繁美。   “啊,总算来到淞州了,虽然颠簸得我屁股都要开花,但想到马上就能吃到水煮牛肉、酱烧肘子、红烧狮子头,我的屁股就一点儿都不疼了!”   甫进城门,燕长歌就迫不及待地下了马,他还捂着屁股一个劲地揉来揉去,更在奇怪的穴道上用力按摩——这也不怪他,谁让他没坐马鞍,硬是一路颠簸了两百里路呢?   殷若璃也翻身下马,一边牵着马儿一边伸手去锤了一下燕长歌的胸膛,娇羞道:   “死鬼,你别吃那些无用之肉了,还是吃点猪腰子和牛鞭来补补身子吧,今天晚上,你可要操劳一些才是……本村花今天学了你不少风水之术,合该好好地伺候你。”   “啊?不不不,我岂是挟恩图报之人!梅姨,梅姥姥,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是个天阉老兔子,吃再多的猪腰子也补不起来的……”   燕长歌像是吸入了大量毒气即将濒死一样张大着嘴巴艰难地呼吸着,他跟她同乘一匹,而且还是坐在她身后,全程都看着她抖动着身上的肥肉,光是看着就饱了,若是这团可怕的肥肉今晚骑到他身上,使劲上下摇晃,那不如杀掉他算了!   不过相比起这肥婆的“尊荣”,真正让燕长歌感到惊悚的是她的学习速度,从中午到夜晚仅仅四个时辰,这肥婆竟然就像海绵吸水一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吸纳着风水堪舆之术,不管多难,也不管多复杂,她都能一点就透,触类旁通,让自诩天才的燕长歌都暗暗乍舌。   这要是继续下去,怕是要不了十天半个月,殷若璃就能把他毕生所学都融会贯通,甚至反过来超越他。   这肥婆当真恐怖如斯!   蛊毒双绝也就算了,连天赋也是这般骇人……她胖成这样,按理说脑子里也应该是脂肪才对,怎的偏偏她脑子就这般好使呢?   “死鬼……既然你是天阉老兔子,那本村花也就不勉强你了,待会去买些洗牙粉和蜂蜜水吧。”   “啊?要洗牙粉我还能理解,要蜂蜜水作甚?”   “死鬼,见了你这般俊俏,本村花春心荡漾了……你腰子不行,不是还有舌头呢么?”   看见这又黑又丑的肥婆娇羞地低下头,还用圆滚滚的屁股撞了自己一下,燕长歌顿时垮哭丧着脸,一边干呕一边哀求道:   “不不不,梅姨,我,我的舌头也不行,容易打结的,而且我这人吃不了蜂蜜,对这甜腻之物过敏,食之会呕……你看,光是提到蜂蜜二字,我就干呕不止了,呕呜——”   殷若璃忍着笑,却还火上浇油道:“你不吃蜂蜜的么?没关系,买一瓶酱油也是可以的嘛,让本村姑全身涂满酱油,给你舔个爽,就当做送给你的宵夜小礼品吧。”   燕长歌一张脸都垮了,他悲愤莫名地憋着口气道:   “梅姨,你放过我吧……我,我太丑太挫,配不上你这样的仙女啊,况且我真的是断袖分桃的龙阳男子……你要我去舔伟男子,我肯定乐意,但是你,我就不行,真的不行,不碰女人是我辈龙阳男子的座右铭!”   殷若璃嘟了嘟嘴,失落不已道:   “那就太可惜了……本村花四十八年来头一回看上一个男人,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堪…”   “是啊是啊,梅姨你就不要对我抱有期望了……咱们快走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说,马儿它也载着咱们跑了四个时辰,合该给它再吃点干草。”   “也好,就去城里最好的客栈吧。”   “啊?梅姨,你的钱袋不是送给茶铺的老伯了吗……你还有钱去住最好的客栈?”   殷若璃脸不红心不跳道:“你这人真是迂腐,银两不过是充满铜臭味的身外物,对我们江湖中人而言,带不带有何区别?反正只要拳头够大,霸王餐还不是随便吃,霸王床还不是随便睡么?难道店小二还敢尝尝本村姑的穿心蛊不成?”   “不,梅姨,千万别!凡夫俗子哪里值得你这样的毒王出手!”   燕长歌又一次瀑布汗了,他见识过她的手段,连正道五雷观的赤经子都是说杀就杀,毫不含糊,这要是吃了霸王餐店小二找她要钱,她恐怕真会把整个客栈的人都一并毒死!   “梅姨,不就是钱嘛,交给我来办就好……我一晚上就能弄来上千两银子。”   殷若璃上下打量着燕长歌,还用她那肥胖圆滚的屁股又撞了一下他的腰,羡慕道:   “死鬼……淞州城的兔子爷有那么多吗?他们真的愿意花重金来买你的屁股?你这矜贵 的程度,比起青楼名妓都要贵重得多了吧? 有得爽还有钱赚,洗洗还能用,难怪阎罗宗的人会囚禁了你半年,我可算是想明白了。”   燕长歌一口盐水差点喷了出来,气急败坏地解释道:   “你别想歪,我堂堂七尺男儿,要赚钱还用不着卖屁股!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乃是天下一等一的风水师,随便给别人找个风水宝地、龙气墓穴,那何止千金酬劳?”   殷若璃哂道:“知道你厉害,但今儿大晚上的,谁会没事找你看风水啊?今晚上你是想 睡大街么?”   燕长歌哼道:“莫要小看我,风水师厉害的可不仅仅是看风水,我今天得遇贵人,理当财运亨通,走,咱们去淞州城最大的赌场!”   客金赌坊——   鹅黄色的烛火灯光把赌坊照得橘黄一片,坊间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吆喝声、喝彩声、谩骂声、抱怨声、狂笑声不绝于耳,有一身麻衣的小厮一夜暴富,也有腰缠万贯的土豪输得撕心裂肺,更有赌红了双眼的赌徒把蕉妻也拉来当筹码,结果又把蕉妻赔了进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蕉妻被卖去妓院。   “来来来,买大买小!”   “三个六,大大大!没猜中的客官们莫要沮丧,六六六乃是六六大顺之意,这是财神爷给你们的暗示,指不定今晚上,你们就要赚得盘满钵满了。”   房间内一片乌烟瘴气,几家欢喜几家愁,这时,燕长歌对摇色子的庄家问道:   “兄弟,我也想赌一手,但我没钱……你看,这是我家,呃,我家老母……她能顶多少钱?” 第九十二章 魔门残党 ==============================   燕长歌本来想说那是他的娇妻,但想到她丑成那样完全配不上自己,是以他立刻改口成了老母。   旁边的赌客闻听此言,纷纷瞪着眼睛,一同谴责道:   “哇,这位道长,你连老母都舍得卖?修道修得良心都扔了吗!”   “道长你有手有脚的,何必这样呢,老母是用来孝敬的,不是用来抵押的啊,赌亦有道,讲点良心哟。”   “道长你老母胖成这样,卖去青楼也没人要的,顶多只能当个洗衣妇人,还会被嫌弃吃得多呢,你还是别冲动吧……”   赌客纷纷规劝,让燕长歌老脸都烧烫了起来,窘迫得想要找个洞来钻,倒是殷若璃大感好玩,她直接就往赌桌上一坐,双手横抱在胸,还眨巴着小眼睛,朝庄家小哥抛了抛媚眼:   “小兄弟,你就直说,如我这般风姿犹存的半老徐娘,能值个多少钱?现在的年轻人不都喜欢年纪大一点、丰满一点、骨子骚点的么?”   那庄家小哥顿时目瞪口呆,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样眼珠子都瞪直了,片刻后他才使劲咽了咽口水,面红耳赤地激动道:   “真,真带劲……大妈你说得对,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你这样的……越丰满越好啊,你比我家的瘦婆娘好太多了……我,我出十两银子要买你!”   “十两?”   燕长歌听得叫出声来,他原以为殷若璃顶多也就能值个一二两,能到三两就烧高香了,哪料到那庄家小哥审美竟是如此奇葩,会觉得她特带劲,天呐,他是不是个瞎子啊?   “小兄弟,有眼光,老娘也喜欢你……哎哟,希望我家的孩子能早点把老娘输掉,今晚,老娘就是你的人了。”   殷若璃坐在赌桌上,还伸直了一条腿搭在庄家小哥面前,那腿又黑又肥,却让那小哥看得口水横流,差点就按捺不住想要扑上去好生抚摸。   一众客人却是嘘声一片,纷纷谴责殷若璃在污染他们的眼球,要她赶紧滚下赌桌——这等正义举动,让燕长歌心头宽慰,竟有那么一丝感动,吾道不孤啊,看来大众的审美跟我是一样的。   很快,赌局开始了。   庄家小哥兴奋地摇着色子,“叮铃铃”作响,他像是拿出了浑身解数,定然要让燕长歌这位“道长”输掉老母。   气氛变得焦灼而又紧绷,像是一切动作都变慢了一样。   燕长歌却也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他遵循着风水学,让自己站在赌桌前最好的位置,他还从诺大的赌坊特意挑选这么一处摊子,就是为了让自己财运激发到最大化,他相信自己的财神爷便在此处。   这一把,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说什么也不能把梅忧凋“梅姨”给输掉。   倒不是他输不起……而是他担心梅姨一个不爽,就在赌坊里释放蛊毒,那可就真是惨绝人寰了。   “咣咚”一声,庄家小哥那小小的木杯子拍落在桌子上,他气势汹汹道:   “买大买小,买定离手了喂!”   燕长歌闭上眼睛,嘴里轻吐着浊气,他恍惚间在脑海里想起马鞍上那臃肿恐怖的肥胖臀部,心头不由咯噔一下,他迅速睁开眼,痛苦地道:   “我买大!老母抵押来的十两,我通通都买大!”   而其余的赌客闻言,竟是面面相觑地对视一眼,纷纷不看好燕长歌,他们不约而同地都买了小,买小的多达七八十两银子。   “确定买大是吧?哈哈,你这回可要赔了老母又折兵,你之老母,我就笑纳了!”   庄家小哥挑了挑眉毛,甚是自信地露齿一笑,他缓缓地,轻轻地,很是装逼地掀开竹杯子,却见——   却见三颗筛子竟是四五六!   什么?   这怎么可能?   庄家小哥的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老子明明摇的是一一一啊,怎么会错得如此离谱!   庄家小哥脸色微微发白,但燕长歌却乐得直跳脚,只赢这一次,他就赚到三倍的钱,扣掉抵押的,相当于有二十两进了他的口袋,只这些就足够他和殷若璃去最好的客栈住上两天两夜了。   燕长歌道:“走吧,梅姨……呃不,老母,咱们钱够了,去吃东西咯。”   庄家小哥急道:“别别别!客官,我们客金赌坊从来没有只赌一把就走的道理,你想走,可以,至少还得再赌两把,方可离开!”   燕长歌一脸为难,他并不懂赌术,刚才能赢也只是靠着风水的财运加成罢了,但财运不是每一次都能凑效,赌多必失,他可不想节外生枝。   孰料殷若璃却抢过他手里的二十两碎银子,吃吃笑道:   “儿子啊,既然人家做庄的小哥这么热情,你当然要继续下去……再赌两把,说不定你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连娶媳妇的钱都够了。”   燕长歌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殷若璃挥霍那二十两银子。   孰料,第二把赌局,殷若璃竟然赌赢了,二十两翻倍成了六十两。   庄家慌了,额头上开始冒出了冷汗,连着一旁输了两次的客官也都脸色古怪起来,暗暗嫉妒着这对母子的财运。   第三把,殷若璃又赢了,六十两变成了两百两。   庄家已然脸色铁青,嘴唇都在哆嗦,两百两相对于赌坊不算什么大数目,但他恨啊,他怎么就得不到这位“风姿犹存”“壮如黑牛”的带劲徐娘呢,明明那么合胃口的……   有了两百两,燕长歌连忙劝着殷若璃收手,早点去吃晚饭,赌坊这边也没规矩再把他们留下,至于为了两百两而去为难他们,倒也太掉身价,还掉了信誉,也只好任他们走了。   鸿运酒楼内——   燕长歌点了满大桌的好酒好菜,吃得那叫一个狼吞虎咽,那吃相可难看死了,毕竟他被囚禁了半年,肚子里早就满是馋虫了,自然要暴饮暴食个够。   然而吃饭之余,燕长歌也有几分疑惑,方才殷若璃连赢两把像是胸有成竹的,她这是实力,还是运气?   不过更让燕长歌疑惑的是——殷若璃的饭量居然不大,她只吃了一碗饭,少少地尝了一些菜,再喝点汤她居然就饱了。   这跟她的体型严重不符啊,按理说胖成她这样起码也能吃下四五碗米饭才对。   “死鬼,你还没吃饱么?”   “梅姨,我都被饿了那么些天,差点就成了饿死鬼。”   “那你先吃着……本村花先去预订一间房,洗个澡去。”   “一间房?不不不不!梅姨,咱们有的是钱,订两间吧!我晚上会梦游,梦游还有暴力倾向,不能跟别人同居一室的!”   “啊,这么糟糕的吗……那只能算了。”   殷若璃站起身,正要去找掌柜的要订房,忽听隔壁桌子的一群江湖浪客在讨论:   “凌大侠,你也来淞州城啊,可是为了那个案子而来?”   “可不是么,淞州城已经连着十天晚上都有年轻的女子失踪了,而且多是外来女子,只官府统计到的就多达二十几人,若是有没被算进去的,只怕还更多……”   “听说是魔门的残党在捉年轻的姑娘去练什么邪恶功法……据说那些年轻女子全部年方十八,云英未嫁的处子啊……”   “嗯,多半也只有魔门才会这般猖獗了……据说,淞州城主还悬赏了,还找了两名峨眉派的女弟子乔装成诱饵,想要引出魔门的人,结果……峨眉女弟子也被掳走了,音讯全无,一群守株待兔的高手反而都倒在血泊之中。” 第九十三章 惊艳如梦 ==============================   魔门所为?   殷若璃闻言,眸子顿时闪烁着异样的冷芒。   外人或许会以为这等行径跟魔门有关系,但出身魔门的她却不以为然。   魔门传承了数千年,门内的采补之术早已经十分完善,歹毒的单方面采补都淘汰得差不多了,留下的全是阴阳互补之术,毕竟孤阴不长,独阳不生,一味地采·阴·补·阳只会适得其反,也只有下三滥的采花贼才会这么干。   其次,魔门也从来都不需要掳掠良家妇女,送上门的都不一定要——魔徒还嫌弃良家妇女不解风情不懂迎合呢,他们大多都喜欢身材丰满、腰臀肥硕的成熟美·妇,也只有合欢宗那些从小吃着中药、泡着药酒长大的女人才会合他们的胃口,她们一颦一笑皆是妩媚动人,销·魂蚀骨。   常言道一滴精十滴血,魔徒若有需求,自然会把血气都上缴给合欢宗弟子,她们都是练有特殊心法的炉鼎,不仅能给男人带来绝佳的体验,还能增强修为,只冲着这一点,就没有哪个魔徒愿意染指良家妇女了。   冷扶摇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虽然他吹嘘自己身经百战,但那明显是在撒谎,这十年他都对秋萍夫人念念不忘,压根就没碰过第二个女人,哪怕有些女侠对他投怀送抱,他都是断然拒绝的,也只有邂逅了殷若璃以后,他的生理机能才被重新唤醒——若否,冷扶摇又岂会对殷若璃的阴潮到来都一无所知?完全表现得跟个初哥一样。   燕长歌笑着调侃道:“梅姨,像你这般让无数男人竞折腰的四十八岁处子,想必那个作恶的魔徒也会很感兴趣吧,嘿嘿,若是由你去当诱饵,怕是分分钟能把那魔徒榨得怀疑人生,连两颗肾都要被你坐得炸裂开来。”   说话间燕长歌还用一双眼睛斜斜地瞅了瞅殷若璃那肥硕圆滚的大屁股,再考虑到她那恐怖的吨位,嗯,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吃不消吧?   当然,调侃也仅仅是调侃,像“梅忧凋”梅阿姨这样的体型和尊荣,别说那作恶的魔徒,就连下三滥的采花贼也肯定看不上她吧?   “死鬼,你说对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同为女儿家,本村花岂能对那些受害的女子坐视不管,说什么,本村花也要将那丧心病狂的恶徒揪出来!”   “啊?梅姨,你,你认真的吗……”   “死鬼,你看本村花不像正道中人么?若本村花是邪道,你还能活得到现在?”   “像!”燕长歌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却又道:“可你四十有八……给我做老母都绰绰有余,他们说那魔徒只劫掠十八岁的良家少女,梅姨你……唔……恐怕不太合格啊……不是每个歹人都像那庄家小哥一样审美刁钻奇葩的。”   “死鬼,本村花虽然身体四十有八,但内心依旧是十八年华的天真烂漫,那魔徒只要不是眼瞎,就一定会对本村花食指大动。”   “啊?这……不是……梅姨你未免有些一厢情愿了吧……”   “死鬼,你先吃着吧,别吃太撑了,等会还要你配合我,半夜出去装作情侣把魔徒钓上钩呢,本村花就先去洗个澡,梳妆打扮一番是也。”   说着,殷若璃还抖动着脸上的肥肉,“媚眼如丝”地朝燕长歌抛了个媚眼,像是眼神暗示,紧接着她就扭着圆滚滚的屁股去客栈掌柜那里预订房间了。   燕长歌瞪圆了双眼,就连手中的酱烧肘子都掉在了桌子上,他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这,这梅姨她到底哪根筋不对劲了?她真以为自己长得国色天香的吗……她真以为那掳掠良家少女的魔徒能看上她么?谁给她的自信啊……江湖上不乏体态臃肿的肥胖女子,但肥得自以为颠倒众生,那就委实罕见了……   还有,她方才说的什么来着,梳妆打扮……这,她分明就是在糟蹋胭脂水粉啊!   这时,隔壁桌的一群江湖人士对燕长歌竖起了大拇指,还连连敬酒道:   “嘿,小兄弟,方才你和你姘头的聊天,咱可都听在耳里了,哎哟喂,你姘头勇气可嘉啊,颇有巾帼之色,若是每个女子都像她这般自强不息,那天底下的女子又何至于被欺负得那么惨?”   “可不是嘛,先不论你姘头能不能当上诱饵,只冲着那份侠义精神就足够可歌可泣,让我辈汗颜啊……不过最令我等敬佩的,还是小兄弟你的口味……这年头,这么懂得品鉴女人的可不多了,四十多岁的肥婆其实最带劲了。”   话音一落,满堂哄笑,就连端茶递水的小厮、结算明账的掌柜也都用一种难忘项背的眼神望向燕长歌,暗暗把他当成了勇士。   燕长歌瀑布汗地解释道:“不,不是的……你们别误会,我没有……我都喊她梅姨了,怎可能跟她有染……”   隔壁那桌的江湖人士大笑道:“现在流行的不就是忘年恋的老牛吃嫩草么……你就坦率承认嘛,她都叫你死鬼了,还能有假?道长,这杯酒我敬你了,祝你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干了!”   燕长歌的脸色顿时垮掉,不敢作声,只能埋头苦吃地装哑巴了,不过幸好他丢脸也丢的是这张面具“赤经子”道长的脸,倒也还能接受。   一炷香的功夫以后——   燕长歌才算吃完了各种肉食,他还喝了点辛辣刺激的烧酒,酒壮人胆嘛,若是胆子不够大,怕是今晚就要被梳妆打扮过的梅姨给吓死了。   燕长歌看了看隔壁桌的一些江湖女侠、借宿千金,心里一阵哀嚎,他多想去跟这些美人儿搭个讪,跟她们共赴良宵啊。   但是想到自己可能早已被梅姨下了蛊,燕长歌也只能悻悻作罢,民间故事都说,善于下蛊的女人,一旦喜欢上某个情郎,就会暗中种下“相思蛊”“独情·蛊”,一旦男的敢出轨,立刻就爆蛊身亡,死状极惨。   “哎,要怎么才能摆脱那个肥婆……说好的紫气东来遇贵人呢?怎的我有一种脱离虎口却落入狼窝的憋屈感?”   燕长歌摇着头,借着酒劲,摇摇晃晃地上了楼梯,反正横竖也是要面对,不如早些上刑场领死,只希望……梅姨别把妆容弄得太吓人才好,她素颜就能让他干呕,化妆起来,简直不敢想象啊。 第九十四章 出水芙蓉 ==============================   燕长歌摇摇晃晃地上了二楼,又打着酒嗝,踱步到殷若璃订下的房间,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进哪个,是先进自己的房间休息,还是先赶赴刑场,让“梅忧凋”阿姨吓个半死,早死早解脱。   “哼,我辈七尺男儿,连死都不怕又岂会怕她区区一个四十几岁的肥婆娘,她再丑,也吃不了我,不就是辣眼睛一点么,算个啥?她丑任她丑,清风拂西柳,她胖任她胖,明月照大江!”   燕长歌一咬牙,男人的骨气在这时候借着酒劲挥发出来,他一推房门,昂首挺胸地就走进了梅阿姨所在的客房。   客房很是宽敞,也很是洁净,桌子的三盏油灯在袅娜生辉,但怎么不见那婆娘人影?   她跑哪去了?   是在屏风后面么?屏风那里好像有一盏灯,照得黄浊昏暗,隐约中还能看到一个窈窕的剪影。   怎么她的剪影看起来瘦了那么多?   是角度问题吧?   这肥婆还真是臭美又磨蹭,都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了,她还没有泡完澡吗?   不过没泡完也好,至少她还没梳妆打扮……这倒是不幸中的万幸。   正当燕长歌拍着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之际,屏风后面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哼:   “燕公子,怎的来得这般晚?奴家的洗澡水都凉了,你且去找小厮抗两桶热水进来,然后给奴家添加热水嘛。”   这一阵轻哼声似嗔带怨,寥寥一句话就让燕长歌浑身像是触电了一样,他虎躯一震,再震,三震,震得像是电动小马达一样!   方才的一切自怨自艾的消极情绪,都像是潮水般退却,脑海里更是为之陷入了浑浊。   这,这特么是预订的房间吗?   我是不是进错门了?可她分明喊我燕公子啊!   这声音根本就不是梅阿姨那鸭公般的嗓音啊,那分明就是妙龄少女天籁般的飘渺仙音,是燕长歌有生以来听过最是悦耳完美的声音!   燕长歌并非毫无见识的乡下小子,相反,他在隐门学习风水奇术的时候,也曾见过许多隐门的女弟子,她们虽是名不见经传,却是避世不出的仙子,个个都长相精致,声音甜美。   但那些声音跟屏风后面的女子比起来,都要黯然失色,那声音像是嗔怪,又像是诱惑,还夹杂着几分撒娇,就像是九根羽毛,轻轻地在男人的心坎上挠痒痒一样,足以让人舒服得遍体淋漓。   燕长歌失魂落魄地拱手道:“姑、姑娘……你,你认识我?或许你认错人了,我只是一介匹夫燕长歌,非是你想的燕公子……我进错房门,多有冒犯,这便离开。”   屏风后的声音却咯咯直笑,笑声里有几分嘲讽,却也有几分甜媚,有着一股感染人心的奇异魅力:   “死鬼,说的不就是你么?你喝酒了么,是不是醉得连本姑娘都认不出来了?”   “这……这……这,我没醉啊!”   燕长歌顿时呆若木鸡,一整个人都傻眼了,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就像是见了鬼一样,表情彻底垮掉。   她她他,她真的是梅姨?   这特么怎么可能?简直是天方夜谭!她的嗓音明明难听得跟破铜锣一样,怎会一下子就变得这般清甜?   我是不是喝酒喝太多,伤到脑子出现幻听了?打死我也不信那个黑丑的肥婆能拥有这般少女音!   “没醉的话,燕公子还不快去给奴家抬两桶热水过来?你就不怕奴家着凉么?”   “呃……我,我这就去……”   燕长歌狠狠地一拍脑后勺,失魂落魄地走出门外,他需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让自己清醒一些,妈的,那肯定是饮酒过多出现的致幻效果吧?   他忽然揽住一名小厮,咧着嘴问道:   “小二,我看起来像是喝醉的模样么?”   小厮拍马溜须道:“客官您没醉,您还能再喝三碗美酒呢……本店美酒随便您点,是要女儿红还是状元红,小弟都可以带到你房间去,让你喝个够。”   燕长歌嘀咕道:“我没醉么?那我咋觉得我醉得耳朵不好使了……咳,你先去给拎两桶热水来,我老母要用。”   “好嘞,客官。”   小厮甚是勤快,片刻后就拎来两只热气蒸腾的木桶,燕长歌点点头,将小厮打发掉,他这才拎着两桶水重新走入“梅阿姨”的房间。   “燕公子,快来。”   “这就来。”   燕长歌一颗心砰砰直跳,还用力地甩了甩头,被再度袭来的幻听弄得满脸尴尬。   他一步一沉地越过了屏风,在鹅黄色的烛火下,他看到了置身于大木桶里泡澡的“梅阿姨”。   他看到的只是背影。   但只是这背影,就足够让燕长歌眼睛犯怵,他看到了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似镜,看到了圆润白皙的香肩,还看到了光洁优美的背脊,晶莹的水珠挂在肌肤上,还映衬着鹅黄色的烛光,显得唯美至极,恰似一个惊艳无比的美梦。   这,这特么的是那个肥婆?   她那黝黑的皮肤呢?她那壮如牛的体型呢?她那臃肿的肥肉呢?   我特么是不是真的喝高了?连眼睛都出现了问题?我竟然会把一头母牛看成了一个窈窕少女,我……我是不是半年没看过女人,见了母猪也赛过貂蝉了?   “燕公子,你在发什么愣?”   “呃……我,我刚刚眼睛进蚊子了,揉一下就好……梅姨,你久等了……”   燕长歌狠狠地揉一下眼睛,又猛力甩甩脑袋,这才扛起一桶热水走到大木桶旁边。   但越是靠近去看“梅姨”,燕长歌的心脏就越是砰砰乱跳,明明是酒后的幻觉,但为何越看梅姨就越觉得她的背影美艳不可方物?   这时,“梅姨”回过头来,眨巴着迷离的美眸,映衬着烛光,让她的美眸恍若深不见底的黑洞,刹那间就把燕长歌的心神都给勾引走了。   “好浓的酒气,燕公子,奴家不是叫你别喝太多么?”   “我,我酒量很好……千倍都不醉的……不,我可能真的有点醉了……”   燕长歌张大了嘴,合不拢来,一双眼睛像是着了魔似的傻愣愣地盯着烛火照耀下的梅姨,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法思考,也不愿意去思考了。   “咯咯,燕公子若是喝醉,倒可以醒醒酒嘛……那桶热水,你拿脸埋下去浸一下,不就能烫得解酒了么?”   “梅姨,你说的有道理!哇杀!”   燕长歌冲动之下,竟然做出了蠢事,把自己的脸狠狠埋在桶里,让热水烫一下他的脸皮,饶是他戴着“赤经子”的脸,却也还是烫得哇哇叫出声来。   滚烫的刺激下,他脑子更显清醒,眼中一片清明,而后他捂着略显烫伤的脸,又一次抬头去看殷若璃,想必这次,他不会再出现幻觉了吧?   但目光甫定,燕长歌却迎来更加难以自拔的沉沦!   她她她……她怎么没变回印象中的肥婆啊!   天呐,我到底看见了什么!   燕长歌在心里哀嚎,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恨自己不争气,竟然会对一头母牛怦然心动! 第九十五章 追悔莫及 ==============================   “燕公子,你这是怎么了?认不出奴家了么?”   殷若璃眼波闪闪,唇角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灵动无比,倍显迷离。   然而燕长歌此时早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本来喧闹的脑海里满是哀嚎,可此时已经寂静无声,只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以及逐渐加快的呼吸声。   眼前的是少女么?   不……   她应该是九重云天上的仙子,她的美眸清纯无邪,秀丽脱俗,仿佛一个冰雪般纯真的水灵妖精,只跟她眼睛对视,就足以让人飘飘·欲仙,一切的烦躁与蕉灼都会被净化洗涤。   她的五官甚是精致,搭配着香·艳·火辣的娇躯,整个人集合了明艳、天真、妖娆、纯情等等诸多矛盾的风情,但却又如此浑然如一,显出难以言喻的独特魅力,让人恨不得能立刻将她拥入怀里肆意蹂躏,然后再轻怜蜜爱。   “燕公子?”   殷若璃又低低呼唤了一声,发现燕长歌仍是痴呆犯傻地盯着她猛瞧,她无奈地轻笑一声,素手在水里扬起一片水花,飞溅着洒到燕长歌的脸上和脖子上。   水温不冷,只算略微温暖,但已经足够将燕长歌从痴迷中唤醒过来,他虎躯又是一震,像是回过魂一样,重重地咽了咽口水,发出“咕嘟”的一声。   这一回,是口干舌燥之下咽的口水,而不是以往干呕或者害怕时咽下的口水。   “梅,梅姨……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幻觉蛊?”   “燕公子,奴家像是那般无聊的人吗?若真的想对你意图不轨,一早就可以给你灌下一大瓶的合·欢散了,还用得着给你下蛊吗?”   “那我眼睛真的没问题?可你明明……明明是个又黑又丑的……哦不,你明明是个超带劲的丰满徐娘啊……”   “咯咯,燕公子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连你都可以依靠易容术,扯下牛鼻子的脸皮来当面具……那,奴家为什么就不能拥有比你更高明的易容术呢?”   “可你,可你身上的一大团肥肉……”   “燕公子,枉你自诩出身隐门,那你怎会没听说过一种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巫术?以巫术来达成一些视觉欺骗,又有何难?只不过……这世间能习练巫术之人少之又少罢了,你也不想想,奴家若真的是个重达两三百斤的大肥婆,那马儿又岂能载得动你我奔赴三百里路?”   “啊?”   燕长歌闻言,心里顿时就像是被点燃了一堆篝火似的,烧得他心坎都在滚烫滚烫地发疼。   后悔,愧疚,悲愤,不甘,忧愁,怨闷,无数种情绪就像是打翻五味瓶一样在心底里陈杂混淆,那滋味不足以为外人道哉。   恍惚中,他回想起今天他对她的种种嫌弃和暗损,甚至没少对她反讽,他不由得老脸一红,颇有几分无地自容之感,恨不得钻进那个装满洗澡水的大浴桶里。   而且他扪心自问……那时候在赌场里他真有几分想要把殷若璃输掉的期盼,就连在半小时前,他被客栈一众食客敬酒钦佩的时候,他也暗恨殷若璃害得他颜面无光……甚至,他听说殷若璃要梳妆打扮去当诱饵为民除害的时候,他也是暗暗讥诮,觉得她是异想天开。   如今真相大白,燕长歌啪地一声就捂着自己的心口,那里竟是莫名的有种撕裂疼痛。   “燕公子,你别再震动你的身体了,你又没有王霸之气,再这么震下去别人怕是会以为你在跳大神给死人招魂呢……那个,你先把热水倒进来吧。”   “哦,哦……这就来,这就来。”   燕长歌这回竟是异常的积极起来,他伸手抹了抹脸上的热汗,然后动作麻利地扛起一个木桶,将热水“哗啦”一声倒入大浴桶里面。   近距离下,水雾袅袅,即使光线不是很充足,燕长歌却也能勉强看到殷若璃那玉瓷般白皙光滑的肌肤,透过粼粼闪烁的水面,他还能看到……   看到那一对高高·隆起的玉·兔,又是雪白又是肥美,还有着异常美丽的弧度和深·邃的沟壑,勾魂摄魄,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让燕长歌恨不得立刻就扑上去把脸埋在里边永远都不出来。   但看得仔细,燕长歌又迎来失望。   却见她本该最诱人的樱桃没有暴露在空气中,反倒是被两片薄薄的乳白色贴片遮掩起来,那贴片不知是何材质,不像丝绸,也不像麻布,更不像纸片,却偏偏还能反光,倒是有些像是软体水晶。   但这小小的贴片,反而罪大恶极地挡住了女人身上最伟大也最富有哺育意义的樱桃,简直罄竹难书,其罪当诛啊!   燕长歌屏住呼吸,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而后又去把第二桶热水也倒进大浴桶里。   鹅黄的烛火斜斜照在她的玉靥上,分不清是火光照亮了她,还是她照亮了烛火。   “梅姨……呃不,梅姑娘……那个,你的容颜可以是易容伪装,但你说过的话应该要算数的吧?我可还记得你说过……今晚想要跟我震来震去震破床,你还说你还是黄花大闺女,想要试试云雨巫山的滋味,你看,我这不就是你最佳的人选么?”   “咯咯,燕公子你不也说过你是个天阉老兔子么?你还说你肾功能衰竭,你两兄弟都软得像快要被炖烂的五花肉。”   “不是……我,我那些都是瞎说的,做不得准!”   “是吗,燕公子,我俩还真是挺搭的,奴家所说的那些也是胡诌玩笑,岂能当真?”   殷若璃巧笑嫣兮,美眸流盼,让燕长歌看得如痴如醉,魂儿都快要丢掉了,他发现她不仅长相甚美,就连性格思维,乃至是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合他胃口!   这样的姑娘……不追简直天理难容!   我总算明白了!   紫气东来,贵不可言!苍天诚不欺我也,亏我还一直以为脱离虎口又掉进了狼窝,原来是我瞎了狗眼,一直都把这么个大贵人当成了大·麻烦。   不,她不仅是我的大贵人,还是我的预订内人! 第九十六章 天赐娇妻 ==============================   燕长歌从小就展露出极强的风水天赋,哪怕他父母都是圣门中人,他有着极好的习武环境,却也还是对习武没有太大的兴趣。   年方十三,他就骑着骏马四处游山玩水,阅览各处风水宝地,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被隐门的风水大师收为关门弟子,他也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花了五年时间,他的风水眼光就已经超越师傅,如今十年过去了,燕长歌的风水学识不仅冠绝隐门,甚至可以在整个江湖里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   风水堪舆,看着像是发死人财的到处寻找墓穴,但这其中的学问相当大,也非常庞杂,包罗万象,天文地理、四季时节、八极星象、上古轶闻统统都包含在里头,厉害的风水大师甚至还能占卜算卦,趋吉避凶。   当然,所谓的“趋吉避凶”也不是每次都百分百准确,只是概率相对要高一些罢了,若是风水占卜师什么都能算准,那皇帝还养着一群臣子作甚?军队里还养着参谋作甚?   不过这一回,燕长歌却对自己的占卜有了盲目的信任。   紫气那么浓郁,说明了殷若璃是他命里最大的贵人,他得好好地抱紧这条大腿,而她又是仙女模样的诱惑撩人,而且还一副天真无邪的无害表情,最重要的是她还是处子,那他还有什么理由忍下去?   这摆明了就是天赐良缘啊!   若能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殷若璃柔声道:“燕公子,你且去屏风后面等候吧,奴家再泡半柱香的时间便可出浴。”   燕长歌毛遂自荐道:“唔……梅姑娘何必见外,今天我们同舟共济,患难见真情,咳……你知道我出身隐门,隐门里多的是奇招妙式,不如,让我帮你揉揉肩,搓搓背吧……你骑马骑了一天,出了许多汗,若是不好好地搓搓背脊,难免洗得不够干净。”   殷若璃好笑地点点头,羞答答道:   “可以的,那就麻烦燕公子了……”   “客气什么!此乃我义不容辞之事!梅姑娘,我这就帮你揉肩!”   “燕公子,你站着替奴家揉肩未免不方便……你若是不介意,大可以脱·去衣服,也泡到这大浴桶里。”   “真、真的么?这不合适吧,太,太有辱斯文了……但既然梅姑娘盛情相邀,我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燕长歌兴奋地扯开了自己的腰带,掀开身上的道袍,正当他想要把长裤也一并褪下的时候,殷若璃那轻轻柔柔的声音又飘了过来:   “燕公子,你裤子里怎的有一根长箫?”   “嗯?啊哈哈……这,这长萧只是装饰品,装饰品而已……梅姑娘无需在意。”   “咯咯,燕公子,你的长箫未免有些不雅……那是口舌吹奏之物,岂能跟洗澡水混在一起,那样就太不卫生了,燕公子若想进来与奴家一同泡水,就先把它放到一边去吧。”   “我……这……哎……”   燕长歌一时语塞,舌头都像是打结了一样语无伦次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想不通殷若璃的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嫌弃他硬得厉害,还是在嫌弃他过于猴急,又或者是单纯地觉得他当个老兔子就挺好?   犹豫了半天,燕长歌最终还是被赶了出去,他听着殷若璃的洗澡时的漓漓水声,只能孤身坐在屏风后面的茶桌旁边,心里躁动无比。   她看着很纯很嫩……   但她又不介意我看着她洗澡……   就连她那深邃的沟壑都让我看得一清二楚……   大周王朝风气保守,良家的待嫁闺女若是让别的男人瞧见了胸脯,那多半就是只能非君不嫁了。   她那举动,摆明了就像是在向我示爱嘛。   也是啊,我英俊倜傥,才华盖世,才子配佳人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她喜欢我的概率高达五成!   但为何我心里面却总是忐忑不安呢?   是我今天的表现太糟糕了吧?   她故意扮丑,不就是想测试我的心性吗,我在她面前表现出那般嘴脸……哎,我再帅十倍也难有用处。   在她心里,我恐怕被贴上了纯喜美色的庸俗标签了吧?那我又该如何挽回在她心目中的印象分呢?   不过在此之前……   该先想想她到底是何出身……   圣门的最杰出女弟子我也见过,确实是个大美人,但还远远没有美到让人一见钟情的地步,据说道门的那些优秀女传人也大多都只跟她伯仲之间,难分轩轾。   那梅姑娘又有着怎样的来头?她连赤经子都敢随手毒杀,那肯定不会是道门的了,魔门也已经覆灭,肯定也不是魔门,佛门虽有女徒但仅限于秃头尼姑,那么她会是儒门么?不太可能吧,她扮演肥婆的时候全是粗俗之举,跟最讲究颜面的儒门大相径庭。   那她会是什么千年大世家的千金小姐么?好像也很难……世家再大,也难以大得过魔佛道儒那样的大宗门,没有那种底蕴、积累,根本不可能培养得出如此出色的女弟子,更别说她的学习天赋还那般惊人,足以让他都望尘莫及。   屏风的另一边,殷若璃也在心思莫名地柔肠百转。   哼,那个白痴这么容易就上钩了么?   看他被阎罗宗囚禁了半年都不愿意妥协,甚至被追杀的时候还硬气地宁愿自杀,老娘还以为他是个极富有骨气的铁铮铮男子呢。   没想到他一秒钟就沦陷,得来不费吹灰之力……啧,男人果然都是这么庸俗下贱的么?   殷若璃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的快慰,像是扬眉吐气一样,终于不再对自己的魅力产生动摇——大概,像岳丰都那样无视女色的男人不会再出现了吧。   至于为何要迷惑燕长歌,殷若璃打的是一手好算盘呢。   燕长歌掌握着逐鹿陵墓的线索,那就相当于手握一个天大的宝藏,哪怕三五年之内都难以开启,她也要将宝藏掌握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若是用蛊毒去控制燕长歌,未免就落入下乘了,恐惧和忌惮只会适得其反,但如果用美色作为筹谋,诱使燕长歌绞尽脑汁地想要为她破解逐鹿陵墓,将天大的宝藏当成彩礼送给她,那就另当别论了。   一个是严刑逼供,一个是甘之如饴,那必须是选择后者,只有后者才会给他注入更多的动力,让他心甘情愿地为她卖命,并且节节高升思如泉涌。   玩弄燕长歌,其实也非是殷若璃所愿,她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岳丰都那死酒鬼擅长算命,说她天子之命难以离开这个世界,她不知道须臾之门能否助她回归地球,但她做好最坏的打算,若须臾之门也不行,那她就只能寄希望于逐鹿陵墓了……现在的她打不开陵墓,但等她去云家修复了丹田,再花个三五年时间练到七星照魂,她自然就能在魔门里呼风唤雨,让魔门给她当炮灰! 第九十七章 假扮情侣 ==============================   又是小半柱香的时间后——   客栈一楼,食客们仍是山吃海喝,生意人在拉拢关系广交朋友,江湖人则是在添油加醋地炫耀自己的战绩。   “我听说啊,那魔门余孽殷若璃骚得很,传闻她一夜就能坐断两百多名精壮男子的腰梁,吸食得他们囊中一空,连着数十年的精纯功力都没了!”   “是她啊?我也有所耳闻,听说她长得甚是风·骚妩媚,姿色不亚于各大圣地的女传人,连一位皇子都栽在她手里了呢。”   “诶嘿,你们说,她若是亲自出马去对付那个掳掠十八岁女子的恶徒,最后会是孰胜孰负?”   “嗨,兄弟你这不是废话么?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那妖女‘深’不可测,世间哪个男人能单枪匹马喂得饱她?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恶徒只会对处子下手,像那个妖女,那是绝不可能跟他起冲突的。”   “就是,那妖女和那恶徒都同属魔门,又岂会祸起萧墙?我都在怀疑那恶徒是否就由那妖女假扮的……那妖女甚是下贱,难保她玩男人玩腻了不会想去玩女人,你们说,我这猜想有没有道理,我简直是天生破案的好苗子!大理寺就该招我这样的人才!”   “江湖上很多人都被那妖女残害毒杀,她满手血腥,若有机会亲手捉到这等妖女,我必要替天行道,对她施以正义的惩罚,废去她武功再把她丢进死囚大牢里,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哼!”   “不错,那等妖女,人人得而诛之!”   “你们还有完没完?都在吹牛逼,那妖女蛊毒双绝,一个念头就能毒翻三花聚顶的高手,你们又算老几了?真要是她出现在你们面前,你们不得吓得屁滚尿流,哭着喊着求她轻点。”   “嗨我说,你这人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自古邪不胜正的道理你懂不懂?别人打不过她,是因为别人不够正义!”   却见一群江湖客吹着吹着就脸红脖子粗,尤其是一位名叫曹汗道的侠客还摔碗拍桌子,指着另一名侠客的鼻子骂了起来。   “怂蛋!爷曹汗道就这么跟你说,只要心存正义,自然会有浩然正气护体,就像那些鸿儒一样,虽然不会武功,却也能邪妄不侵,哼,那殷若璃小妖女若敢出现在爷面前,爷站着让她施毒,她也休想让爷这顶天立地的腰梁子弯下来!”   曹汗道拍着胸口,一副正气凛然、可歌可泣的慷慨表情。   但这时——   木质楼梯忽然走下一缕倩影。   一时间,客栈一楼的吵闹声以极快的速度趋于平静,只消三秒钟就变得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咦,这帮人怎么了?   曹汗道有些发懵,他发现同桌的江湖朋友都像是被勾走魂魄一样,全都失魂落魄地看着他身后的方向,就连隔壁桌的食客,乃至是端茶递水的小厮也都齐刷刷地将目光扫过来。   身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么?   曹汗道心生疑惑,猛地一回头,想要瞅瞅身后之物。   但这一回头,却让曹汗道也落得跟同伴一样的下场,顿时呆若木鸡。   那个走下楼梯倩影,当真是个国色天香的娇俏美人,美得叫人移不开眼睛,她气质更像是湛蓝星空下的孤月,清冷而又飘逸。   她只穿着客栈衣柜里存放的备用绸衣,简单又质朴,她穿着也不算合身,像是小了两号,但这偏小的衣服却更能勾勒出她的身材。   她不施粉黛,不染胭脂,仅仅是在樱唇上涂了些许晶莹发光的膏露,在烛光的照耀下映射着惊心动魄的迷离光彩,她如瀑似镜的长发轻轻梳拢在耳后,用几根发簪挽了个宫装发型,耳垂下也挂着艳红色的宝石耳环,平添几分雍容贵气。   这,这妞忒是漂亮……看了就想透哭她……   曹汗道狠狠地咽了咽口水,本来挺直的腰梁也因为小腹的一股热流而尴尬地弯了起来,窘迫之下,他只好坐回到椅子上。   若是他知道这位仙灵纯美的姑娘便是殷若璃,还不知道他要羞愧到何种地步呢,说好的不对妖女弯腰低头呢?   而跟在殷若璃身后的燕长歌目睹了一众食客的反应和表情,心里又是虚荣得意又是鄙夷吃醋,暗骂着看什么看,这妞儿都向老子表过白求过欢了,十有八·九就是老子的预订夫人,尔等凡夫俗子还想要给老子戴绿帽不成?   不过……   燕长歌那男人的自尊心却又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他还记得早先他在此大快朵颐的时候,一众食客都对他翘起拇指,钦佩他连两百多斤的大肥婆都啃得下,将他视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英雄好汉。   如今,形势全然逆转,简直是两个极端,他也从被钦佩反转到了被嫉妒的角色,食客无人不对他的女伴惊为天人,无人不对他牵着殷若璃的手而冷眉侧目。   “梅姑娘,可要先在此喝点小酒,吃点小菜?”   “不用了,姨夫,人家只想出去逛逛夜市,猜猜灯谜,看看街头杂耍的胸口碎大石,好不好嘛,姨夫……趁着阿姨她喝醉睡着,姨夫你就带人家去玩玩。”   “哎,拿你这小丫头没办法……你且挽着我的胳膊,夜间的街道鱼龙混杂,你要挽紧我才能保证安全,明白?”   “明白!姨夫果然最疼人家了!今晚一定要好好地回报姨夫!”   殷若璃亲昵地挽着燕长歌的右臂,像是陷入热恋里的小女生一样,脸颊绯红,美眸迷离,还夹杂着一种偷情的期待和羞耻,那种小女儿家神态简直能迷死人。   客栈里的众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目送着殷若璃和燕长歌走了出去,过了好半晌,众人才神情恍惚地回过神来。   “靠!那个道长也忒猛了吧!”   “我记得他!他就是那个搞了两百多斤黑肥婆的壮士!”   “搞了肥婆不算,还把肥婆的侄女也搞了?”   “不!你们关注的地方错了!应该是那肥婆那么丑为何确有个如此清纯的侄女这个问题值得深思!”   “我记得那个道长是五雷观的赤经子,成名多年的四元开泰高手……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生猛!极丑的他啃得下,极美的他也泡得到!天道不公呐!”   “可惜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像那个姑娘的仙姿美色,嫁给六神枯荣的高手都是绰绰有余的,怎么就这般不懂珍惜羽毛,被那一脸贱样的道长给糟蹋了?哎!” 第九十八章 淞州灯谜 ==============================   淞州城乃是交通中枢之地,往来商队极多,物资丰富,是以夜晚之时甚是热闹,再加上淞州城盛产文人骚客,儒学兴旺,所以每到特定的节日都会搞一些灯谜、字谜,相当有意思。   殷若璃挽着燕长歌的胳膊,亲昵地挨着他身子,就差依偎在他怀里了,而燕长歌也是抬头挺胸,一脸的得意与傲气,像是在向所有人宣示着他的“丰功伟绩”一样。   既然是要充当诱饵,自然要演得像一点嘛,殷若璃跟燕长歌假装情侣,然后在繁华的地段走上一遭,最后再跑去偏僻的小巷子静待“魔徒”来袭。   如果等不到魔徒,那就再重复先前的步骤,就不信那家伙不上钩,他自诩武功高强,多半会按捺不住对殷若璃下手的,而她看着不会武功,又是极好欺负的那种类型,往往就是采花贼们最想要侵犯的对象。   “梅姑娘……你身上的味道,甚是好闻…比今夜吃的那些酱烧肘子、红烧狮子头都要好闻,让我闻得口舌生津。”   “燕公子,恕奴家直言……你是不是从未跟女儿家谈过恋爱?”   “唔?梅姑娘何出此言?我看着像是初哥么?”   “看着不像……但燕公子跟女儿家搭讪的技巧着实劣拙,哄人的好听话你也不会说,就连亲昵的小动作你也不会……”   “呃,我这不会哄人是天生的……毕竟我生来就是跟兴衰、生死打交道,只一看见别人的脸啊,就会下意识地看面相判断他长不长命,大概能活多久,将来会死得有多惨,然后我再考虑下他的尸体葬在哪个风水宝地会福泽后代……”   燕长歌说着说着,猛地意识到佳人在侧,他怎么能说上这些不吉利的话,哪怕是职业习惯和职业道德也很容易唐突到人家。   殷若璃抬起头,忽闪忽闪着水汪汪的美眸,唇角带笑地柔声道:   “难怪燕公子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人……原来燕公子沉迷风水堪舆之术竟是这般敬业,让奴家好生感动呢,不过,燕公子你且瞧瞧奴家的脸相,你说,奴家会不会长命百岁?最终又会因何缘由而封棺入土?”   “这嘛……我瞧瞧。”   燕长歌眉毛一拧,颇为认真地近距离凝视着殷若璃的俏脸,盯了十几秒钟他才疑惑道:   “梅姑娘你这是妙不可言的富贵相……我见过的人里就属你最富有贵气了,要说你是当朝公主我都信呢……至于长寿和死法,抱歉,我竟然瞧出了许多自相矛盾的元素出来,这好像跟我所学的堪舆之术有所出入……奇哉怪哉。”   “燕公子但说无妨。”   燕长歌脸色凝重道:“咳……梅姑娘你的面相,给我一种‘囚’字的感觉,宛如画地成牢、自封脚步,明明拨开乌云就能看见阳光,可你偏要给自己背上万斤巨石再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这是自作自受之兆,康庄大道你不走,却非要走上悬崖两岸连着的钢丝,稍有不慎,就会坠崖而亡……此乃短命之相。”   殷若璃闻言,似是早已心有准备一样,竟是神色不动地淡淡道:   “‘囚’么?燕公子真不愧是当世少有的风水奇才,只看面相就能看出这么多的东西来……也难怪圣门会如此看重你。”   “过奖了……呃,梅姑娘其实你只要退后一步,莫要太强求,那结果又会是截然不同的境遇了……若否,很大概率会客死异乡,尸骨难收,唔,我是不是说得太难听了?”   “不难听……奴家自有分寸,多谢燕公子的忠告。”   “咳,梅姑娘你五官虽是精致,但是面相的矛盾点又极其之多,连我自己也说不太准……关于你将来有可能的死法也很多…或许会死于炮火之下,姑娘你最好远离道家的炼丹炉……或许你会为情所杀,身陷感情的漩涡里难以脱身,最后被情感纠葛的男子摧残致死……又或者,姑娘会死于自己的刀剑之下……这就让我费解了,姑娘看着不像是会自我了断之人……总之姑娘的面相已然超出了我粗浅的所学范畴……我也不好再去琢磨……还请姑娘见谅,不过姑娘放心,你不管将来怎么死,也不会因难产而死,这证明你很大几率会子孙满堂嘛。”   “哎呀……燕公子说笑了,不管是算命还是看相,都不过是偷阅天机,但天机又岂是凡人能一览全貌?人力有穷,天机无尽,受命于天,事在人为。”   “姑娘所言不差,事在人为,看相也只是看表象罢了……以往我给人看死法死相,不说百分百能准,但往往也能有个三四成准,就好比那个追杀我的消瘦圣门女子,我早就看出她会被毒杀致死,这不,她还就真是被毒死了,可是像赤经子道长就不行,我看他面相应该是长命百岁、武运昌隆的,没想到他会死得那么早。”说完,燕长歌还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丝毫都没有为自己剥了赤经子的脸皮儿感到惭愧。   “燕公子,咱俩在假扮着情侣呢……你就莫要再为面相、堪舆之术而伤神了,方才说你不会哄女儿家欢喜,你还真的就毫无改善了呢。”   殷若璃略有嗔怪地瞥了燕长歌一眼,羞答答地咬着唇瓣,竟然牵起他的一条胳膊,将其拉着环绕在她的小蛮腰上,还让他的手掌搭在她腰上的软肉。   “若要办成情侣……理应当亲昵一些才是,你只知道昂首挺胸,未免就落入下乘了,要揽着奴家,才可以淋漓尽致地显露出我俩之间的恩爱。”   “我,我,我明白……”   燕长歌身上泛起一丝丝的电流感,心里更是有种无与伦比的满足,仿佛飘上了九霄云天。   能搂住这位仙女般的丽人的腰肢,还带着她一起逛夜市,更可以享受着路人那惊艳、艳羡、嫉妒的眼光,那简直是非同寻常的享受!   就在这时,身后蓦然传来了一阵声响:   “赤经子师叔?你怎会在淞州?师叔!我是滕黄子啊!”   声音颇显稚嫩,像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该有的嗓音。   燕长歌心头顿时咯噔了一下,他暗呼糟糕,这下子怕是要玩大发了,被五雷观的人恰好撞上,他该如何蒙混过关才好,毕竟他现在套用着“赤经子”的脸面,而他又不会五雷观的功夫,甚至还不会拟声,压根就没办法发出赤经子的嗓音来!   五雷观的弟子,肯定听过赤经子的声音吧?   他若是一说话,直接就得露出马脚,当场被识破,识破了不要紧,关键是他现在还被圣门阎罗宗的人追杀着呢!   “赤经子师叔?你怎的不理我啊?你咋还搂了一位姑娘?师祖不是说了您在修炼到五气朝元之前不能近女色的吗?师叔,你这样可算是自毁前程啊……” 第九十九章 恼羞成怒 ==============================   燕长歌浑身僵硬,紧张得背脊泛起一片鸡皮疙瘩,他绞尽脑汁都不知道该如何蒙混过关,若是暴露,免不了就是一番冲突,万一“梅姑娘”又要施毒杀人灭口,那可就后患无穷了,毕竟她此时用的是本来面貌。   孰料殷若璃却淡定从容地转回身,甜美动人地朝那青年道士嫣然一笑道:   “哎呀,原来是师兄啊?梅儿这厢有礼了,见过滕黄子师兄。”   借着路边灯笼的光芒,那青年道士看清了殷若璃的娇俏容颜,他如遭雷击,双眼发直,呆愣了两个呼吸的时间方才艰难地回过神来,嘴巴一张一合地蠕动,结结巴巴道:   “啥,啥,姑娘你是赤经子师叔新收的徒弟吗?可是……可是……五雷观从来都不收女徒的啊,《五雷真经》会导致阳气充盈,不适合女子习练,否则容易长出胡子来……”   “咯咯,师兄你好生风趣幽默呢。”殷若璃娇滴滴地笑道:“师尊他又岂会不知,只不过,师尊他乃是博学之才,除了武功之外,他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可以七步成诗,如此文采,让梅儿好生钦佩,况且,梅儿体虚多病, 师尊他传授一些基础心法于我,助我活络气血,去病养身,又有何不可?”   青年道士挠挠头,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啊?赤经子师叔竟然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真的不知道……我还以为他那火爆脾气最是讨厌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想不到他还藏拙了,不过师妹学点粗浅武功也好,既可养生,又可养颜……”   殷若璃笑得明艳动人:“对啊,梅儿拜师三年有余,可惜师尊他总是四处云游,很少来淞州城看望人家,这不,三年了梅儿也还只是三脚猫功夫,所幸不再体虚孱弱,反而变得元气十足了,都是托了师尊的福呢。”   青年道士恍然道:“原来三年前,你就是赤经子师叔的弟子了啊?好个坏师叔,收了个这般国色天香的师妹,你都没有跟我们说过。”   殷若璃笑道:“莫要怪师尊,实在是梅儿生性顽劣,很容易给人添麻烦,若是让诸位师兄知晓有了梅儿这样的师妹,怕是会影响到你们的修行进度。”   青年道士愣了下,又一拍脑门,张大着嘴巴了然道: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对了,你们这是要去哪?我和赤玄子师伯、赤虹子师叔,还有几位同辈的师兄弟在淞州城搜寻那掳掠女子的魔徒,师妹你虽有师尊护佑,但终究还是有些危险,听说那魔徒武功极高,至少也是一位五气朝元顶峰的高手。”   殷若璃摇头道:“梅儿和师尊在随意闲逛罢了,至于那魔徒……梅儿自是不怕,他只掳掠处子,但梅儿早已身为人妇,孩子都两岁大了,那魔徒又岂会来祸害于我?”   “啊?人妇……两岁……这,这……怎会这么快……”   那青年道士听得神色一紧,随即就是愁云惨淡的失落之情,就像是遭受了重大打击一样,方才的勃勃兴致都消散了。   “梅儿已经年方十八,十五岁就嫁人不是很正常么?师兄,你怎的忽然如此低沉?是嫌弃梅儿了么?”   “岂敢岂敢……”青年道士强打起精神:“只是感到惋惜罢了……哦对了,赤经子师叔,你不去跟赤玄子师伯他们碰个面吗?你云游多时,他们也很想念你啊,他们就在城南那边追查魔徒的线索呢。”   燕长歌仍是板着一张脸,不言不语,这让青年道士颇感奇怪,只有殷若璃帮解围道:   “师尊他老人家昨天熬夜累坏了,伤及肾脉,说起话来有些漏气,颇显不雅,是以师尊他也就懒得说话了……”   “啊?还有这种说法的么?等等……师叔他怎的变得这般虚浮?上次见他还是容光焕发,龙精虎猛的啊,为何这次他脸色如此苍白?就连呼吸也像是没啥力道……师叔他武功底子好像也,也破功了……”   “哪有呀,师兄你莫要胡说,师尊他只是昨天操劳过度了而已。”   “不会吧……师叔,你可别犯糊涂事啊。”   “师兄!你想到哪里去了!竟然如此编排梅儿与师尊之间的纯洁关系!梅儿早已是人妇,又岂会跟师尊他不三不四!你好生侮辱人!讨厌死你了!师尊,我们走,不要理这思想下流的师兄了!”   殷若璃忽然发飙,指着青年道士的鼻子骂了起来,燕长歌也借坡打滚,顺势用冷厉狠辣的眼神瞪了对方一眼,而后就搂住殷若璃的纤细腰肢,跟她转身愤愤离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那道士一脸的愕然和费解,他嘀咕着:   “我啥都没说啊,她反应那么激烈干嘛……难不成她是心虚了才会这样么?我不会是误打误撞道破了奸·情吧?她这般俊俏……换了我是她师傅我也把持不住啊,得此美人,即使终生不踏入五气朝元又有何妨……哎,羡慕死赤经子师叔了。”   那道士倒算是识趣,也可能是摄于赤经子的余威,没好意思追上去,所以殷若璃两人很快将他甩开,步入到了淞州城里灯火通明的灯谜街。   许多文人骚客都在灯笼的照耀下举办着各类字谜、诗词活动,街头两岸也是挂满了彩红灯笼,还有一条条红色的长纸片垂落下来,若能猜到字谜,都可以去领取小礼物一份,也许是小小的点心,也许是一双木屐,也可能是得到鸿儒赋诗一首的祝福。   殷若璃甫一来到,就让许多人眼前一亮,纷纷将视线都锁定在她身上,上至商贾公子,下至贩夫走卒,都被她所吸引,尤其是红橙色的灯笼光芒照在她身上,趁着如水月华,恍若给她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天衣轻纱。   一名身穿素衣的花甲老人长相古奇,像是浸淫儒学多年,他朝殷若璃拱手道:   “姑娘看着就是冰雪聪明之辈,何不来猜猜灯谜?”   殷若璃忽闪着美眸,却还挽着燕长歌的胳膊,羞答答道:   “梅儿才疏学浅,怕是猜不出来的呀……还是让师尊来吧。” 第一百章 冰雪聪明 ==============================   燕长歌有心要在殷若璃面前表现,逞一逞威风,好在她心中增添一些印象分,是以慷慨激昂道:   “老人家,我这徒儿容易害羞,就由我来少少猜几个吧。”   花甲老人上下瞅了燕长歌一眼,沙哑着嗓音道:   “如此也好,一看道长便是聪颖之人,但一般的字谜,想必也难不倒你,倒是老朽这里有些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被人猜出的灯谜,希望道长你能将其攻破。”   燕长歌成竹在胸道:“有难度的么?正好,我最是喜欢的就是挑战难度……来来来,老人家,你说的那些灯谜何在?”   花甲老人指了指旁边挂着的一连串红灯笼,正色道:   “就是这一串,已经快要半个月了,都未曾有人揭迷,无论是秀才还是儒生,无论是官老爷还是商老爷,一个都猜不到啊。”   燕长歌抬起头,却见柱子上挂着的第一个灯笼是:   “花月巧天工。”   只看着这个灯谜,燕长歌就沉默了。   他搜肠刮肚,脑海里也在飞转着思考,但是一次次地否定了猜想,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适,他不由得面露难色,明明觉得它挺容易的,可为什么就是猜不出来?   “老人家,恕我愚钝……我,我好像也猜不到谜底……”   花甲老人笑眯眯地将目光扫向殷若璃,沙哑道:   “姑娘你呢?可猜得出来?”   这一刻,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紧紧地瞧着她,期待着她能说出答案,有句话叫做才貌双全,如她这般仙女一样的水灵姑娘,想必才学也不会差到哪去吧?   殷若璃一脸懵逼,她可没有经受过诗书儒学的熏陶,她哪有可能猜得出如此高难度的谜题?   她只装出羞答答的样子,又是羞怯又是脸红地摇着头,朝花甲老人拱手道:   “老人家,梅儿也才疏学浅,猜不出来……”   拱手完,殷若璃放下素手,指尖不经意间触碰着她的裙角。   周围众人都有些失落,期盼中的才女解灯谜的戏码果然还是没得上演,而身边的燕长歌也松了口气,嗯,他都猜不出来,那么梅姑娘肯定也没这个能耐,毕竟他也算传授过她许多风水堪舆之术,算她半个师傅……若是让她猜出来,那他这个当半个师傅的,脸面往哪搁?   孰料那花甲老人却莫名激动了起来,老脸通红,还以手抚须,中气十足地叫道:   “姑娘果真冰雪聪明,如此难解的灯谜你都能知晓正确答案,委实厉害!”   此话一出,周围的一众才子、走卒、妇女都面面相觑地哗然,心中费解,明明没看见这位水灵灵的姑娘给出答案啊,为何这老头就说她破解了?   就连殷若璃也是一脸的茫然,她一代妖女最擅长玩弄男人,但是玩弄文学她并不是很高明,她啥时候揭晓过答案了?   花甲老人甚是快慰道:“尔等有所不知!老朽列出的这个灯谜,其实精髓非是在‘花’字,也非是在‘天’字,更没有你们所想的那么复杂玄奥……你们发现了吗?这位姑娘她脸都红了,红得跟喝醉一样,显然害羞至极,她方才的手又特意碰触了一下她的裙角,而且还是贴近臀部的裙角……这就已经是在暗示了,只不过她女儿家不好意思把话挑明罢了,这灯谜‘花月巧天工’,其实就是取一个‘月’和一个‘工’字!”   “啊?”   周围之人顿时一片哗然,惊愕得目瞪口呆,其中不乏有些被困惑了好几天的才子都想要仰天呕血了,他们绞尽脑汁猜过无数个字,但得来的全是无情的否定。   到头来,竟会是个如此不雅不洁的“月工”字!   亏得那花甲老人还是三十年前高中进士的大儒呢,他怎么能想出如此不洁又难堪的灯谜啊!   燕长歌听得一脸吃惊,他定定地看着殷若璃的侧脸,对她的聪颖程度再次有了个全新的认识,她学得快也就罢了,就连心思也是这般机敏的么?   殷若璃却是暗暗翻起了白眼,她明明就没动脑筋去想过啊……还有,为什么会是“月工”这个字!   老娘对这个字甚是讨厌!   就是因为这个字,害得上次老娘献祭的时候,苍天赐予了老娘一根“九耻珠链”,恶心死了,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机会,还要被冷扶摇、染春秋那两个白痴当成打神鞭,如获至宝地趋之若鹜,气都气死人了!   殷若璃咬了咬银牙,却还要保持淑女风范,柔声对花甲老人说道:   “老人家……梅儿其实没有猜出来的呀。”   花甲老人颇为赏识道:“诶,别谦虚,姑娘才学造诣极深,老夫一眼就看得出来了,你都脸红成这样还能有假?来来来,这是老夫的‘百鸟朝凤图’,姑娘收好,哈哈。”   周围众人见到花甲老人将一幅画得极富有气势的凤凰图赠予殷若璃,都羡慕不已,这画甚是富有神韵,意境深远,拿去收藏个十年,再等到老人死掉,拿出来卖绝对价值千金啊。   “谢过老人家……”   “哈哈,先不急着谢,姑娘再来看第二个灯谜吧。”   说着,花甲老人又指了指第二个灯笼。   第二个灯笼上并没有写着任何诗词,就连笔墨都没有,就是单纯的小红灯笼。   如此一个没有谜题的灯笼,又让人如何去猜?   燕长歌愕然道:“老人家,你是不是忘记题字了?”   花甲老人笑而不语,静静地将目光望向殷若璃。   周围的吵杂声也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不少人都翘首以待,如此一个毫无谜题的灯谜,那位聪颖至极的姑娘真的能猜出来么?   “灯笼……纸里包火,那不就是‘炮’字么?”   殷若璃不假思索道,她觉得这谜题很是简单啊,为何要拘泥于有无谜题呢?灯笼本身的纸和火就可以组成谜题了嘛。   “好!好!好!姑娘不拘泥于笔墨文字,瞬间思维跳脱而出!当真不是那些迂腐的儒生能比的,哈哈,老夫在朝廷为官多年,着实见了太多迂腐之人误国误民,他们纵然文采斐然,但他们脑子却极其僵化,根本不懂因地制宜、跳脱变通,为官一任,只会庸碌死板,不思进取!若天下儒生个个都如姑娘这般聪慧变通……何愁还有糊涂案,糊涂事啊。” 第一百零一章 暗夜魔影 ==============================   花甲老人此话一出,周围的才子佳人、贩夫走卒顿时肃然起敬,情不自禁地拍起手掌,掌声雷动,深深地被他的良苦用心感动了。   也难怪淞州城如此多的大儒、豪儒、鸿儒都拿第二个灯谜毫无头绪,搜肠刮肚都猜不透,原来谜底竟是如此的简单!   许多儒生恍然大悟的同时,却也产生了惭愧之感,枉费他们饱读诗书,阅览古今,但比起那位仙子般俏丽的姑娘,他们可要差远了,   就连燕长歌也呆呆地望着殷若璃,心潮起伏,对她再度高看一眼,她竟然远比他还要来得聪慧,那他以后娶了她回家,只怕要被她欺负得很惨,免不得会被罚跪搓衣板的……唔,到底要不要娶呢?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殷若璃乖巧又害羞地低下头,柔声道:   “老人家,梅儿也只是盲猫撞到死老鼠,瞎猜的……您的谬赞让梅儿受宠若惊……”   花甲老人笑道:“哈哈,谦虚是美德,只冲着姑娘的德行就足够胜过许多儒生了,来来来,这幅《千舸争流图》你也拿去。”   “老人家,这幅画更显气势磅礴,一看就是您费尽心神所作,梅儿岂敢收下……”   “客气什么?就一胡乱涂鸦罢了,老夫还怕你嫌弃它占地方呢,若是不送给你,难道要送给别的庸俗之人么?那岂不是暴殄天物?”   “好,好吧……谢过老人家。”   “那这第三灯谜,姑娘也请猜猜吧,这灯谜颇惹热议,引得不少儒生蕉相争论,争得脸红脖子粗,哈哈哈哈。”   花甲老人指了指第三个红灯笼,却见纸面上写着一串极富有意境的灵动小楷——   “一人口干,善者予赠。”   燕长歌目睹这个灯谜,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一人口干,那是“渴”字吗?但后面的是善者予赠又该作何解答?   他试探着道:“老人家,区区不才,猜想应该与饥渴有关,乃是‘口干舌燥’的‘舌’字吧?”   花甲老人笑眯眯地抚须说道:“道长,这些天来猜‘舌’字的儒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个,但全然不对,若是‘舌’字,那后面的‘善者予赠’你觉得是在说亲·嘴还是喂食?岂有如此解法?那还成何体统?”   燕长歌愣住了,眉梢也纠结了起来,紧接着他又猜想了另外几个字,诸如“盒”“合”“皿”都被否定了,让他备受打击。   他燕长歌是谁?天下首屈一指的风水大师,拆字解字他也算是极其精通,但是为何这个死老头却不按理出牌,非要玩一套跳脱常理的文字游戏?   死老头还真是难伺候,我燕长歌看你的面相,你迟早要被乱棍打死!   花甲老人忽然望向殷若璃,满怀期待地问道:   “姑娘,你可有答案?”   殷若璃闪动着水灵灵的美眸,脆生生道:   “老人家,梅儿觉得……很简单呀,一人口干,不就是‘舍’么?善者予赠,不就是‘舍’加个‘予’,连起来就是舒服的‘舒’么?舒字可算正确?恰好,口干的时候被赠予清茶和糕点,也甚是舒服,合乎了意境。”   众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本来还略显吵杂的环境也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需稍稍在心头寻思一下,都觉得茅塞顿开,答案非“舒”字莫属了。   花甲老人笑得满脸皱纹都绽放开来,极是欢喜地望着她:   “甚妙!神妙也!老夫自认为这灯谜极是简单,可偏偏就是被那群儒生猜东猜西,疑神疑鬼,姑娘你真乃老夫的忘年知音啊!来来来,这幅《万树银花图》你也一并拿去,老夫这一生,几经沉浮,在太学府里教导过多少太学生,但可惜啊,那群思维僵化的学生都不如你这姑娘家来得才思敏捷……若你是男儿身,老夫立刻就举荐你去朝廷了!”   花甲老人告老还乡之前,竟是京城太学府里的夫子,虽然官位不高,却是桃李满天下,其在朝廷在儒门里都算是泰斗级的人物,这也是为何他的灯谜会引来如此之多的儒生前来的原因,都想着在他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谋求仕途呢。   “老人家,您过誉了……”   “哈哈,再怎么夸你,老夫都觉得夸不够……来,继续猜第四个灯谜吧!”   “不,不了……剩下的五个灯谜,就留给淞州的大才子们去竞猜吧,梅儿一介妇道人家,猜出三个已是极限了呢……老人家,梅儿还有事呢,就先行告退了,若是有缘,过些时日再来拜会老人家。”   说完,殷若璃拉着燕长歌走人,燕长歌却兀自抱着那三幅装帧好的水墨画,不情不愿地跟殷若璃跑路,他其实还想猜下去的,他就不信自己一局都扳不回来,但摄于殷若璃的淫威,他想不走也不行。   出够了风头,想必那魔徒若是混迹在灯谜街,那一定会把目光锁定到殷若璃身上,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两人匆匆而行,燕长歌问道:   “梅姑娘,怎的你不猜下去?那老者乃是一位富有传奇色彩的大儒,他的字画千金难求,你若把八个灯谜都猜出来……那绝对能传为佳话,名动四方。”   殷若璃转过头瞪了他一眼,不高兴道:“燕公子,奴家出来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的,才不是来沽名钓利的!淞州城每夜都有几名良家少女失踪,奴家哪里还有闲工夫浪费在那些破事上?”   燕长歌闻言,欲言又止,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只觉得她的性子就跟她的面相一样充满了矛盾,她能毫不犹豫地毒杀赤经子,但为何她却古道热肠,关心起良家少女,关心起天下黎民了?   一个时辰后——   殷若璃和燕长歌在淞州城穿行了许多小巷,七扭八拐,远离一处处灯火通明的繁华之地,有些小巷漆黑一片,只有淡淡的月光照耀。   燕长歌都走得腿脚疲累,有些气喘了,他猛地坐在河道边的一块石头上,擦着汗水道:   “梅姑娘,歇会,让我歇会吧……这都走那么久了,还没撞上‘财神爷’,怕是‘财神爷’不会来了,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客栈吧,我想传授你风水学里的‘观花赏叶’之术,此乃风水里学的重中之重。”   但猛然间,殷若璃却坐在了燕长歌的腿上,上半身更是扑到他怀抱里,吐气如兰道:   “师尊……此处静谧幽深,又远离尘嚣,有淙淙流水,也有月光轻纱……梅儿想要在这里给您当小老婆,永远地跟师尊在一起。”   “噗”   燕长歌听得差点一口盐水喷出来,此时毫无暧昧气氛,为何仙子般的梅姑娘却对他投怀送抱,主动求欢?   难道她真的看上我了? 第一百零二章 假死蛊丹 ==============================   美人在怀,温香软玉,那沁人的幽寒体香丝丝扑鼻,那丰满弹性的胸脯隔着衣服贴在胸膛上,怕是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坐怀自乱,更别说燕长歌还是血气方刚的撸男子。   “当真?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咱两师徒合该彻夜同眠!”   燕长歌喜不自胜,呼吸凌乱地就伸出手臂去揽住殷若璃水蛇般的纤细腰肢,只觉得她坐在他大腿上任他拥抱,那滋味非是一般的销魂蚀骨。   “当然是真的呀……师尊又帅气又体贴又温柔又厉害,梅儿早已暗恋你多时了,连做梦都想着要当师尊的小老婆呢……师尊,要了梅儿吧。”   “好!”   燕长歌下意识地低吼一声,但话刚出口,他就猛地意识到不对劲——殷若璃唤他为“师尊”而不是燕公子,那肯定是在对他暗示着什么。   她又是突然投怀送抱,主动求欢,只怕……她察觉到了什么吧?   那掳掠女子的魔徒只对处子下手,而如果殷若璃当着魔徒的面,意图跟野男人偷尝禁果,那魔徒即使再谨慎恐怕也要被逼出来。   念及至此,燕长歌心下了然,当即用手掌在她的腰侧轻拍三下,以示明晓,他不客气着道:   “既然梅儿爱煞了为师……那就开始吧……好徒儿,且帮为师褪去衣裳。”   “好的,师尊。”   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响起,殷若璃扯掉燕长歌的腰带,褪下他的道袍,再把他白色的亵衣也一并脱掉,让他露出带有鞭痕的上半身。   但河岸边光线很暗,即使附近有窥视者,也很难看得见那些鞭痕。   “师尊……你,你好坏呀……怎的这般可怕……羞死人了。”   “嘿嘿,好徒儿,为师这乃是东海恶蛟,可以上天下地,翻江倒海,到时候你肯定要爱煞了为师的好宝贝。”   “不要,师尊你坏死了,撑着那么难看的帐篷,还骗人家说是东海恶蛟……”   “好徒儿,你若不信,大可以把手伸进来摸摸,不是恶蛟还能是甘蔗不成?”   “师尊莫要欺辱梅儿……梅儿又不是傻妞……”   “好徒儿,且让为师来为你褪去衣物,以便赤诚相待。”   “坏师傅,梅儿自己来……你,你别扯梅儿的裙子……”   “偷·情”的一对男女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般耻辱下作,任谁听了都会觉得俩人之间在做着一些苟且之事。   但黑暗中,燕长歌却恪守本分,没敢去趁机占她的便宜,就连他裤子里也是根本没有东西顶起来,殷若璃的精湛演技感染到他,让他也紧张起来,提心吊胆地在夜幕下等待着猎物的上钩。   “师尊,你在做什么……不要把手伸进梅儿裙子里……痒死了。”   “好徒儿,你这触感当真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燕长歌的手虽然的确钻进她裙底,但根本就没有瞎摸。   “师尊,别太猴急了……先来亲一下梅儿吧。”   燕长歌愣了下,瞬间浑身燥热了起来,差点就惹得鼻子流出了血液,他呆呆地看了殷若璃一眼,暗忖着她要假戏真做吗,但无暇多想,燕长歌竟然已经下意识地对她亲了下去。   可他刚凑近过去,迎面袭来的却是两根手指。   手指之间,夹着一颗药丸,趁着夜色极快速地送进燕长歌嘴里。   殷若璃的声音又羞又媚:“师尊……你,你有口臭……梅儿不让你亲了。”   燕长歌心下了然,也不管那药丸是何作用,他直接就将之咽下喉咙,随即一副急色的模样道:   “好徒儿,你不让为师亲,为师可就要打你的屁股了,还要光溜溜地打。”   说完话,燕长歌伸手去解开殷若璃的腰带,顿时将她的外衣往两边敞开来。   这时,倏然有一阵冷风从河面吹拂而来,空气中也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卿本佳人,奈何不知珍惜?如此急色之徒,不过是垂涎你皮囊罢了,当真以为他爱你么?愚昧!”   一声低沉压抑的声音传来,不知何时,黑暗中出现了一名身穿夜行服的蒙面人。   蒙面人虽不露脸,但只凭一双阴枭森冷的眼睛就足以让人胆寒,他也毫不掩饰自己身上的气势,仿佛河岸吹来的夜风都齐齐吹向他一样——那是五气朝元练至顶峰之兆,距离六神枯荣紧紧差了一墙之隔!   此人境界,比之岳酒鬼都要略胜一筹,是差不多可以使用粗浅道术的那种,须知,五气朝元放在江湖上足可成为中型门派的掌门,而五气朝元顶峰,那都可以当上朝廷镇守边关的大将了,在大型门派里更是可以成为太上长老、副掌门这样职位的。   燕长歌被气势所压,浑身寒毛乍起,但他仍是粗着嗓子喝道:   “什么人?敢打扰本道爷的雅兴?可知道我是五雷观的赤经子,任你再狂,你也……”   “碌碌之辈!此处岂有你说话的份!死!”   那蒙面人瞬间凌然大怒,身如闪电,拖着一道道残影瞬息间奔到了燕长歌面前!   “弹光掌!”   蒙面人掌心缭绕着莹白色的光华,“嘭”的一掌拍在燕长歌的心口。   “啊噗!”   燕长歌如遭雷击,被震飞出七八米远,仰天呕红,只觉得心脏都像是被震碎了,疼得他当场就昏死了过去,失去了一切知觉。   待他从半空中坠落在岸边的泥泞水滩之时,他已经断掉了呼吸,再也无法动弹,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生命迹象。   “师尊!”   殷若璃看见燕长歌被打飞出那么远,吓得泪水盈满眼眶,叫得撕心裂肺,就要跑过去查看燕长歌的生死状况。   可她方才走出一步,那蒙面人就一手搭住她的肩膀,硬生生地把她捉回来,用死寂而又沙哑的声音道:   “他已经死了,这等庸俗男子如何值得你去珍惜……随我来吧,我徒儿才是你的良配,只有他才配得上你,也只有你,才够资格当他的妻室……其他的女子,也就只配成为妾侍。”   “不……放开我,你这坏人……”   “且随我来吧。”   蒙面人低沉地说着,一记手刀劈落在殷若璃的后颈,轻易将她打晕,而后他将她横抱起来,“呼”地一下用轻功飞速消失在夜幕中。 第一百零三章 地下石棺 ==============================   淞州城外约二十里的一处老旧的道观内,点起了一盏油灯,黄浊的灯光四溢照耀,将老旧斑驳的会客厅内照得颇显阴森诡异。   这里是五羊观,曾经的二流门派。   十年前,五羊观也是淞州城一带富有名气的习武宗门,培养了不少门人,香火也算兴旺,掌门洛平丘更是一名六神枯荣的老牌高手,掌法凌厉,迅猛无匹,几乎是淞州城地域里的最强高手。   就连官府都要对五羊观客客气气的,甚至还不敢来五羊观征收税务,知府老爷见了掌门都得毕恭毕敬,生怕礼数不周。   然而十年前的那场道魔终战,五羊观也响应号召,精锐尽出地杀向魔嚣山,结果可想而知,二流门派的五羊观就成了炮灰,很快门人就死绝殆尽,连着掌门人洛平丘也惨死在大决战中,被砍下了人头。   掌门身死,精锐耗尽,五羊观当然会迅速败落,不仅大量门人四散跑路,就连五羊观几十年来得罪的小门小派也联合起来欺辱打压,让五羊观的死忠道士们处境艰难,死的死,躲的躲,逃的逃,最终传承百年的五羊观就此灭亡。   岁月无情,如今的五羊观,也就只剩下残破的道观了,连着供奉的石像都被人砸得千疮百孔,木质的悬梁也都发霉腐朽了,无声地诉说着凄凉。   蒙面人横抱着“昏迷”的殷若璃,他扭了扭石像的机关,而后打开一条通往地下的隐秘通道,顺着一块块石阶梯往下走,进入了一间颇为宽敞的地下室。   “师傅……您回来了……”   昏暗的地下室内,只有一盏油灯在艰难地摇曳生辉,却见中央摆放着一具石棺,石棺中竟然坐着一名脸色苍白,极度憔悴的年轻男子!   这男子浑身阴沉之气,宛若从墓穴里爬出来的一样,就连眼眶都泛着一种死寂的黑色,嘴唇上也翻起一点点小块的死皮。   “盛儿,不是叫你继续躺在棺材里么!为何又要坐起来,你方才恢复气血几天,身上死气仍未清除,理应当好生休息才是!”   蒙面人横抱着殷若璃走到那石棺旁边,他用一种关怀过度而急躁的语气,责怪着棺材里的年轻男子,但即便是责怪,他也不敢把话说得太重,像是把他的徒弟当成了心头肉。   “师傅,不要紧……我已经感觉自己舒服了许多,手脚也不是很僵硬了,坐起来扭扭脖子也是好的……啊,师傅,你这次带来的姑娘是谁?”   那苍白死寂的年轻人用很惊讶的眼神望着蒙面人抱来的姑娘,那蒙面人淡淡道:   “她?她不就是你的妻室么?这姑娘冰雪聪明,又长相甜美,还是年方十八的处子,嫁你为妻倒也算门当户对……怎么,你不喜欢么?”   “不是……师傅,徒儿只觉得她太过漂亮…她应该是出身大世家的吧……师傅把她掳来,怕是容易惹来追查,到时候岂不是……”   “哼,没人能查得到我头上!我足足跟了她一个时辰,确保万无一失才对她下手,况且我也未曾留下脚印,她落到我手里,就无人能寻到蛛丝马迹……盛儿,你就放心吧。”   年轻人呆呆地瞅了瞅殷若璃如玉般的雪靥,忽而起了一丝怜悯之心:   “师傅……要不放过她吧……她非富即贵,有着她美好的人生……徒儿虽然每日都要啖食处子的血液,但喝她的血未免就太过浪费……”   蒙面人眉头一皱,猛地撕开了黑面纱,露出一张略显狰狞的面孔,他不悦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盛儿,你怜悯她,那天下人可曾怜悯过我们五羊观?她体质特殊,气血阴寒,她的血能顶十个寻常女子的血……只需捉了她,往后就不再需要捉别的姑娘了,盛儿,你也不甚年轻,后半生就由她来伺候你的起居饮食吧,而五羊观开枝散叶之事,也得落到她的身上……她聪颖、灵动,又长得俊,你与她诞下的后代,必是人中龙凤,二三十年后,何愁五羊观不能再次崛起?”   年轻人又抬头看了看殷若璃,略有些不安道:   “师傅……徒儿饮用三十多位姑娘的血,籍此复生已经是良心难安,若是再欺辱了这位姑娘,那岂不是与正道违背,与五羊观的宗旨违背……”   中年人眼睛一瞪,怒形于色道:   “愚昧!盛儿你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何必还这般拘泥于正邪之分?你的父亲是铁骨铮铮的正道大侠,但他死了,可还有人诵念他往日做过的侠事义举?”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五羊观的荣耀,你有必要重新扛起来!当年精英死绝,门人逃逸,但没关系,只要是你的孩子,那就绝对不会逃,这姑娘甚是优秀,胸臀也颇为饱满,是个好生养的女人,哼,与其让她嫁入哪家豪门……倒不如嫁给你,你可莫要忘记,你是五羊观的少门主,是曾经淞州城最强大势力的接班人!”   “师傅……但她不会愿意的……”   “不愿意?她还能说个不愿意?让我每天给她灌上一碗忘忧花熬煮的汤,连着让她喝上一个月,她就会被洗去大半记忆,她还能说个不字?到时候她就得乖乖地留在这地下室里,躺进你的棺材之中与你做着恩爱夫妻!”   中年人说到最后一句,竟然已经激动了起来,呈现着一种病态的扭曲,就像是有什么期盼多年的夙愿终于达成,人生无憾了一样。   “唔……”   这时,殷若璃发出了微弱的声音,眼睫毛也在微微颤动,一副快要醒过来的样子。   “师傅,她要醒了…这可如何是好……”   “还能怎样?她不会武功,今夜,你就跟她圆房了吧!”   说话间,中年人将横抱着的殷若璃放进了石棺里面,石棺很大,躺下两人都没问题,她就那么躺在了那个年轻人的旁边。   “可是师傅……我,我的双腿根本就无法动弹……我又哪里能跟她……”   “盛儿放心,为师会给她灌入两瓶合·欢散,你无须用力,一切都让她来找你求欢便可。” 第一百零四章 尸门秘闻 ==============================   中年人转过身,到角落的一个木架子上翻找着瓶瓶罐罐,殷若璃也在冰冷的石棺里醒转过来,她睁开朦胧的双眼,却看到身边有个苍白得吓人的年轻男子:   “这里是哪里……你,你又是什么人……啊,师尊!师尊在哪里……你这坏人把梅儿掳掠至此到底想怎样,坏人……”   殷若璃颤巍巍地想要坐起身来,但她“发现”浑身都酥软无力,竟是事先被那中年男人喂食过一颗“软筋丸”,这会让她浑身都软得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样。   “姑娘,你莫要惊慌……我叫洛源盛,那边的是我的师傅,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别乱动,乱动只会伤到你自己……咳咳……”   年轻男子急着说话,但他那孱弱的身子却被呛得咳嗽了起来,活像是个病痨鬼一样,咳嗽之中竟然还咳出了血。   “梅儿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把梅儿掳掠至此……还重创了梅儿的师尊,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泪水在殷若璃的眼眶里直打滚,她又是害怕又是懊恼地说道:   “梅儿听说过,淞州城有魔门余孽在四处掳掠女子……本来还以为是谣言,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你们两个一老一小的魔徒,梅儿落到你们手里,自知必死无疑,但梅儿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年轻男子用衣袖擦着嘴边的血,喘着气解释道:“姑娘……你莫要误会,那些被掳掠的女子并未被辱被杀……咳咳……她们只是被囚禁了起来而已……都还活得好好的。”   殷若璃咬牙骂道:“休想要骗梅儿!人渣,败类!你把她们掳到这,不杀也不辱难道还会是帮她们冬眠么!”   年轻男子咳嗽道:“非是如此……我只是,只是要借用她们的血来恢复生机,我的师傅真气充沛,又精通药理,她们的血水被我饮用过以后会相当虚弱,但调养些时日也能恢复过来,恢复好以后,师傅自然会把她们放走的……咳咳……”   殷若璃的娇躯在石棺里哆嗦了一下,她声嘶力竭地骂道:   “你竟然喝血?那你比采·花贼还要来得可恶!你们连人性都没有了吗!”   年轻男子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说起,倒是角落里的中年人端着两个瓶子走过来,沉着脸冷冰冰道:   “姑娘,处子之血也是一类极好的药引,加以许多珍贵的草药,再辅以百年石棺的阴气,以及‘尸门’的特殊法诀,便有可能让人起死回生,重新回魂……那三十名女子虽是流失了不少血液,但她们须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她们救活的还是五羊观的少主人。”   殷若璃听得瞳孔一缩。   中年人的话里包含着许多讯息。   那年轻人真的死过?   似乎方才师徒俩的一番对话,真的有讲他死过,都死得浑身僵硬了。   天底下真的有令尸体复活的术法?   殷若璃对“尸门”这个词也有一点点印象,似乎小时候听过,是数百年前魔门分裂出去的一个宗派,由于这个宗派过分痴迷解剖尸体,研究死而复生之术,连魔门前辈的尸骨都挖出来好生研究,直接引起了魔门上下的众怒,于是一同出手,剿灭了这个宗门,彻底从魔门除名。   但事后,魔门发现这个宗门竟还有漏网之鱼,携带着研究的资料逃逸,魔门中人想要赶尽杀绝,却难以追寻了。   再后来,这个宗门就自称“尸门”,偶尔零星地活动于各地的义庄、乱葬岗,倒也成不了什么气候,魔门也就懒得理会,不再将其放在心上。   数百年过去,小打小闹的“尸门”竟然鼓捣出这等技术,真让那年轻人复活了么?   这简直匪夷所思!   复活之术不算稀奇,殷若璃也见过,尤其是封魔塔里的魑魅魍魉就包括了一些千年大妖,可以通过蜕变来完成复活,相当于第二条命,传说千年前的八极太虚高手也能借尸还魂,甚是厉害,就连殷若璃她自己也有“续命蛊”“复生蛊”“替死蛊”等等保命的珍惜蛊种,但仅限于她自己能用,是养在心脉里的,寻常人也绝对用不了。   殷若璃心中凛然,却一副咬牙切齿的憎恶表情道:   “梅儿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是想要喝梅儿的血么!”   中年人轻轻拧开了一个小瓶子,烛火光芒明灭不定地照在他脸上,平添了几分阴森好狰狞,仿佛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吃人恶魔一样。   “除了血之外……你的后半生也要留在此处,好好地伺候盛儿的起居饮食,他腿脚不便,又终生见不得阳光,也只能委屈你了。”   “坏人!你在说什么!”   “姑娘,你很快就会明白我在说什么……张嘴,吃下。”   中年人淡淡说着,伸出手去捏开殷若璃的嘴,然后将两瓶“合·欢散”药水全部都倒入她嘴里,她剧烈反抗,奈何中年人一指头点在她的喉咙穴道,逼着她全部都吞下去。   “呜……你,咳咳,你这坏人,给我喝的是什么!”   “只是夫妻间必备的饮料罢了……”   “好热……怎么忽然间肚子变得那么热了……你们两个坏人,是给我喝下了毒药吗,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不如一刀杀了我来得痛快吧!”   殷若璃又咳嗽了几声,呼吸逐渐变得粗重起来,光洁的额头和鼻梁上都渗出了细密的热汗,就连脸颊也布满了红晕,美眸一闪一闪地,像是有汪汪的泪水要滴落下来   只过了三分钟的时间,殷若璃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变得更软更媚了,就连她的嘴角都止不住地流下了晶莹的唾液丝线,她那无力的小手也五指紧握,如同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样。   “师尊……她服下两瓶合·欢散会不会伤到身子……那么猛烈的药性,万一坏了她的神智又该如何是好?若是留下后遗症,那就……”   年轻男子担忧不已地看着殷若璃,惹得中年人恨铁不成钢道:   “盛儿,你该关心的不是她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而应该是她能为你带来多少好处利益!你还愣着作甚?还不把她抱在怀里!洛平丘师兄九脉单传,到了你这一脉,你又不幸病逝,如今好不容易活过来,你该知道你要为洛家做点什么!” 第一百零五章 妖女若璃 ==============================   【如果上一章看到错页和重复,可以“刷新章节”,前面有书友反映章节目录只剩下两章,丢了一百章,可以点击“刷新目录”。】   “师傅……我,我,我还是个雏……”   年轻人苍白得毫无血色的面孔闪过一丝慌张之色,他支支吾吾道:   “她,她也是个雏儿……我俩什么都不会……又岂能成事……”   中年男子闻言,铜铃般的巨眼又是一瞪,颇显生气道:   “盛儿,你怎的如此懦弱怕事!凡事都有第一步,你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夫妻之事是一种本能,无需教导,自行摸索便能知道如何行事!况且她已经吃过两瓶合·欢散,她自然会取悦于你,即便你双腿不便,也用不着耗费一丝力气,盛儿,此丹丸你且服下。”   “师傅,这是……”   “牛郎丹,服下后,记得配合为师教过你的心法口诀,将真气运转到肾脉里。”   “师傅,我,我不行的……咱们还是放了这位姑娘吧……”   “事已至此,岂能回头?合欢散都起作用了,你若放弃,她就真要被烧坏脑子,盛儿,你若真的可怜她,就把她给办了。”   “我……”   “别再犹豫,为师这就离开,让你俩独处。”   中年男子又掏出一颗丹药,那是“软筋丸”的解药,可以化解掉殷若璃身上的无力感,让她恢复自由,只是她都欲·火中烧成这样,即便恢复自由,那也断然不会想跑的。   将丹药塞进殷若璃嘴里,中年男子心下大定,他转过身,大步流星地就往石阶通道那边走去——接下来就是他徒弟和那姑娘的洞房花烛了,他不能留下来煞风景。   他的心里升起一种扭曲的欣慰和快意。   十年前,五羊观以极快的速度灭亡,只剩下他这个副掌门,拉扯着年仅十二岁的掌门之子洛源盛,他不甘心,他要重振五羊观,毅然带着洛源盛躲到深山老林里,然后师徒两人拼命练武,以期待着东山再起。   洛源盛也没让他失望,的确是个可造之材,悬梁刺股练了十年,还真的练到了四元开泰上层,这才二十二岁就有如此成就,那是何等意气风发?放到七大圣地里面,也绝对是重点培养的亲传弟子了。   但天不遂人愿……噩梦很快就来了。   由于修炼得过于刻苦,又是发疯般的压榨体能,兼且服用药物过多,所以洛源盛体内留下了许多暗疾暗伤,在洛源盛刚刚回到淞州的那天就病倒了,暗伤暗疾也一并引爆,导致病来如山倒,没两天就撒手西去。   中年男子整个人都傻了,他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他回到阔别十年的淞州,还没大干一场,徒弟怎么就走了?不该是这样的啊……   在他最悲痛的时候,尸门找上门来,给他带来了希望……   他起初不信,但徒弟的尸体三天都未曾腐烂变质,这让他深感不可思议,最终他捉住了救命稻草,死马当活马医地按照尸门的法诀、仪式来尝试着让徒弟尸体复苏……   天无绝人之路,徒弟竟然真的活过来了,但代价却是功力尽费,双腿也再难站起来,就连阳光都不能照耀,照之即死。   尸门的人说,起死回生之术并不完善,有着诸多缺陷,也不是每具新鲜尸体都能活过来的,就连不同命格的人需要的复活仪式也不一样,也许需要的媒介只是牛血,也许需要的是处子之血,也可能需要的是狮虎之血,还可能是童子尿。   呼……   不管尸门是个如何不光彩的组织……   都没关系……   他们让盛儿活了过来,我自当会报答他们!他们要我无条件答应三件事,我也都会照做!如果他们的起死回生之术能趋于完善……兴许十年后,盛儿的双腿就能站起来,也可以在阳光下活动了!   我五羊观是正道门派,本不该与尸门同流合污……但那又如何,尸门的研究乃是泽被天下苍生之术!   尸门的壮举无疑是夺天地之造化,也许百年千年之后,这世上人人都可以拥有两条命,那到时候天下百姓都会对尸门感恩戴德吧?   正当中年人边走边陷入沉思,心潮起伏之际,蓦然只听一声惨嚎声——   “呜啊!师傅,救我……快救救我啊……我痛得像是要炸开了!唔啊啊啊……”   惨嚎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无穷无尽的痛苦,喊得像是舌头都要被绞断了一样。   中年人打了个激灵,刹那间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徒弟怎会发出如此惨嚎声,他应该发出享受的喘息声才对啊!   那个姑娘不会武功,又吃了两瓶合·欢散欲·火中烧,肯定会想着跟徒弟行苟且之事,绝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举动才对。   但中年人仍是极其不放心,他连忙又从石阶往回走,三两步回到宽敞的地下室内,只看一眼,他就睚眦欲裂,整个人都怒火冲冠了。   他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自己心爱的宝贝徒弟断去一臂!   那条左臂不是被刀剑割下来的,而是被腐蚀掉肩膀,这才让左边胳膊掉落在地上,肩膀处的森森白骨也被腐蚀融化了!   徒弟还七窍流血,仅剩的一只手也死死地捉住心口,捉得指节都像是要暴绽开来,显然是徒弟的心脏也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哎呀呀,大叔你是不是很心疼你的乖徒弟呀?他好惨呐,中了穿心蛊不说,还被断去一臂,不知道他心脏被虫子啃穿了以后……他还能不能第二次活过来,好期待呀,大叔,让他试试吧。”   脆生生的悦耳嗓音响起,赫然是坐在石棺边缘,翘着二郎腿的殷若璃笑着说话,她美眸映照着橘色的火光,忽明忽暗,倍显妖异诡谲。   中年男子惊惧交加,脸上的肌肉如蜈蚣般抽搐,他骇然地摇头道:   “你,你怎会没事,你都是装的?”   殷若璃眨了眨眼睛,咯咯笑道:   “大叔,你觉得呢?”   “你明明喝下了两瓶合欢散,为何还能……”   “大叔你也问了为何,你徒弟都死了,不也活得过来么?这世上超乎你想象的事多着呢,莫非你真以为你区区一个五气朝元的老东西,就能知晓整个世界了?”   殷若璃轻轻叹了口气,忽而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皇一样,毫不掩饰不屑和嘲讽之意道:   “璃儿最近是越来越抢手了,不管是发昏鸡还是龙傲天,就连那个发死人财的家伙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现在倒好,又多了个死人也有非分之想……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恶心模样,凭他也配?”   殷若璃悠悠说着,她还打了个响指,更加刺激洛源盛心脏里的蛊虫,顿时让他倍感痛苦,浑身发颤,像是心都被掰开了一样。   徒弟的哀嚎声让中年人听得心头暴怒,他目光一凛,猛地饱提真气,就想要孤注一掷地发动偷袭!   他知道绝无转圜的余地了,她还捉着徒弟当人质,与其受制于她,倒不如来一次出其不意的猛攻,如此近的距离,她肯定很难反应过来!   “弹光掌!”   他大喝一声,推出手掌,就想要用掌气进行远程打击,将她拍飞。   但肉掌刚刚推出,他就感觉到手臂经脉传来一阵针扎的刺痛,痛得他几乎以为手臂都要断掉了!   下一刻,簌簌的冷汗从他额头上滑落下来,他身躯一震,满脸皆是惊愕骇然——他中毒了,中的是锁功毒!   一种可以锁住真气的剧毒,一旦他胆敢运用真气,就会经脉爆裂,剧痛难当!   如此凶猛的毒,毒性霸道,应该很容易被发现啊!   但他之前竟然毫无所觉!   他可是一名五气朝元巅峰的高手,毒抗性极高,寻常的毒根本奈何他不得,锁功毒要想把他毒翻,那可需要多少的剂量,又需要他多么大意!   “怎么可能……我,我研究药理也算行家……我怎会连自己中毒都不知道……我……”   “大叔,璃儿必须要说一句你胆子超大的呢……竟然敢横抱着璃儿回家,这么长的时间,大家又肌肤接触……别说是锁掉你一身功力了,就算是杀你,都是绰绰有余的呢……”   “你,你好毒!”   “咯咯,是你先对人家下的毒,怎么人家反击回去,你还骂人家了?只需你害人,不需璃儿求生?好生野蛮呢。”   “你……到底是谁!”   “哎,大叔……你可曾听说过魔门有一名百毒不侵千邪不染,视蒙汗药为霜糖,将合欢散当成零食,常年用鸩毒泡澡的女徒么?”   “原来是你!妖女殷若璃!”   中年男子惊恐欲绝地叫出声来。   【作者语:不少新读者都在问小花是什么,为什么别的读者都在刷,是不是指菊花?不,不是的,肯定不是,这其实是一个梗,因为我大学是读园林艺术专业的,所以对于园林甚是喜爱,即使如今的工作不对口,我也沉迷种花栽草,家里的楼顶和阳台被我种了二十多种花,开得特别鲜艳好看,有些还能拿去参展搞摄影。】   【老读者知道后,倍感稀奇,就狂刷小花了,以这个梗来嘲讽我更新的慢,鞭策我努力更新,不要再把时间精力用在花花草草上,哎,读者老爷真是用心良苦了,每每看到小花这个梗我都惭愧万分,不得已,今天唯有五更以报了。】 第一百零六章 家喻户晓 ==============================   “原来是你!妖女殷若璃!”   中年男子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窖,体内的鲜血都要结冰起来!   败在她手里,不冤!   别说他只是个五气朝元之境的武者,就算他是六神枯荣,怕是也照样要落败饮恨!   浩浩江湖,荡荡武林,代代都有高手闻名天下,随便一个上得了台面的侠客都小有名气,颇有事迹和战绩流传出去。   就连贩夫走卒、伙工农夫闲暇之余都会聊上两句江湖轶事,以此来打发打发时间,很多时候江湖名人对他们而言就像是明星,明星八卦自然会让人感兴趣。   然而江湖名人多如过江之鲫,又有哪个真正能家喻户晓?   魔门裴成空?兵败垂成,不足挂齿。   道门孟仙川?此人十年来深居简出,早已经不活跃在江湖的舞台。   又或者道门七大圣地里最出色的女传人?嗯,漂亮是漂亮,但个个都自比仙子,丝毫都不妩媚不发·骚,那就未免太过无趣了。   若问知名度最高的武林人士,非是哪方高手,也非是哪位武林泰斗,更不是哪个越级挑战、敢于逆天的年轻少侠——恰恰是话题不断的魔门余孽殷若璃。   此女虽是人见人怕,凶狠无匹,但传闻她长得极是美艳,是十年前秋萍夫人的当代传人,她以合欢·散为零食,需求量极大,总是喜欢四处捉捕精壮男子带回家豢养,每夜都会坐断十几名精壮男子的腰梁,导致她住所后面成了个乱葬岗。   这并非无稽之谈,而是有着确凿证据的。   世人挖出了不少被她祸害致死的男尸,死状极惨,个个都瘦成了皮包骨,跟干尸都差不了几分,显然是体液被大量榨·取了出来,由此可见他们临死前受到何等惨无人道的待遇,此外,男尸的丹田也是破损撕裂,这就可以推断出他们死前真气被那妖女采集殆尽。   这妖女小小年纪,武功却高的可怕,曾经有二三十名四元开泰的侠客组成团队,追杀于她,这等阵仗足以打败五气朝元的高手了,但这支侠客团队却一去不复返,三天后,他们的尸体才被找到,死得很惨,全都成了干尸。   这让江湖中人不寒而栗,人人自危,都在猜测她是不是已经突破到六神枯荣之境,毕竟她吸取了那么多名高手的真气,想不逆天都难啊……   关于她的传闻还极其之多,比如某某山庄,某某小门派被诛灭九族,据说都是殷若璃干的,还传闻殷若璃在家中豢养了十几头猛虎,但那些猛虎也吃不消,日渐消瘦,甚至传闻殷若璃已经混入了皇宫之中,成了当朝皇帝的妃子,伺机想要诞下龙种,迷惑皇帝,谋取江山。   由于殷若璃的种种传闻都荒诞不经,极富有玄幻色彩,所以几乎家家户户都听过这个名字,一些顽童过于顽皮,母亲就会用殷若璃之名来吓唬他们,很容易就把他们吓哭,一些青楼的姑娘不听话,总是想要逃跑,但被捉回来以后,老鸨就会用殷若璃之名来吓唬她们,如果再敢逃跑,就把她们卖给殷若璃,顿时就把姑娘们吓得乖乖听话,含泪迎客。   所以无形之中,殷若璃的名号就成了“至邪至魔”的代名词,江湖中人或许不会太怕她,但庶民百姓却一个个都把她当成了死神化身,闻风丧胆。   “可不就是奴家么?大叔你莫要这般咬牙切齿,奴家可没有主动要害你呀,明明就是你在侵害奴家,要坏了奴家的清白……奴家也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就算是去了官老爷那,定罪也是定到你们头上。”   殷若璃仍是翘着二郎腿,把她丰弹的屁股坐在石棺的边缘,她还将鞋底踩在洛源盛的脑袋上,俏脸浮现出不屑和嘲讽之色,展露着一种把控全场的自负和怜悯。   中年人紧绷着脸,额头上青筋暴绽,惨然笑道:   “事已至此,你也无需再奚落我……要来就来吧……我关潼这一身功力原本是要拿去振兴五羊观的,想不到,却要被你这妖女夺走……”   殷若璃不屑地哂道:“大叔你真是个老不羞,临死前还想着能爽一把?美不死你,璃儿虽是不检点的妖女,但还看不上你这丑鬼呢……来,把你知道的一切关于尸门的讯息都告诉璃儿吧。”   中年人一愣,脸色古怪地看着烛光照耀下的殷若璃,悲凉的内心竟有几分失落之感:   “妖女你……你真的不夺取我的一身功力?”   “你好恶心,人家看不上你呗。”   “可以放过我么?我,我还不能死!在重建五羊观之前,我说什么也不能死……殷女侠,我固然得罪了你,但只要你饶我一命,让我可以继续为五羊观鞠躬尽瘁,我就愿意为你卖命,怎么说我也是淞州一带有数的高手,或许你可以用得上我……还有盛儿也被你断去一臂,你也该消气了吧……”   “大叔你说得好有道理呢……人家的确是想要找几个高手来当走狗,但你就算了,亏你还是正道出身,但你那病态的忠诚和扭曲的信念,真的让人很恶心。”   殷若璃手里弹出一颗药丸,飞射到中年人嘴里,他咽下后只过了一小会,他的眼睛就翻白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极其粗重。   “贱人,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没什么呀,只是夫妻之间必备的健康食物罢了。”   “你给我吃下合欢·散?”   “对啊,大叔你可要跟你的好徒儿试试天伦之乐?”   “不!贱人……不,女侠饶命啊,我万万不能做出那种事!源盛乃是我徒弟,又是五羊观的少门主,我……我说什么也……”   “咯咯,逗你玩的,瞧你紧张成那样,那药丸不过是简单的上火丹而已,能让你全身都像是着火一样,但很快,你的理智和神智就会被烧得一干二净,到时候,我问你一句,你就会答一句,绝对不会有任何隐瞒。”   说到这里,殷若璃唇角微微上扬,轻声嬉笑道:   “问完了以后……你的徒儿也会被你一掌拍死哦,哎呀,真是一出好戏,辛辛苦苦栽培的徒弟,承载着你们五羊观的希望,结果却死在你手里,那岂不是很有意思么?” 第一百零七章 篡改记忆 ==============================   关潼生于五羊观,长于五羊观,对五羊观有着极深的感情和眷恋,愚忠到了极点,五羊观灭亡后他本可另寻他路,到别的门派去当上副掌门,但他却毅然选择了最艰难的道路,宁肯吃尽苦头,也要栽培掌门洛平丘唯一的儿子成材。   这份扭曲得病态的执念,一直都支撑着关潼活下去,他甚至泯灭善念,为取得处子之血而掳掠三十名无辜女子,被官府组织人手围剿的时候,他更是怒而击毙伏兵,他不求自己获得任何利益,只求这不争气的徒弟能活过来。   如此人物,怕是早已经陷入了癫狂之中,而殷若璃要做的,就是加剧他的癫狂,让他心灵防线彻底崩溃,进而神智大乱。   五气朝元巅峰,这等境界也算是个大高手,殷若璃当然不会放过他。   只是……   她要做的并非是拿他去祭天,也不是废掉他一身功力来当傀儡,她不需要“关奴”,她需要的是个忠心耿耿,战力无损的护卫。   中年人关潼撕心裂肺地咆哮,做着最后的努力:   “妖女,你何必赶尽杀绝!论凶狠,你尤胜我百倍!大家都不过是宗门灭亡的丧家之犬,若再彼此为难又有何意义!”   “大叔你说话的水平着实太低,谁跟你一样是丧家之犬啊?我殷若璃看着像母狗么?”   殷若璃美眸微眯成月牙,她跳下石棺,踱步朝中年人走去,然后伸出纤纤玉指去抚摸着中年人的脖子,轻声笑道:   “现在……该是你赎罪的时候了,动手吧。”   “妖女你不得好死,我关潼即使到了九泉之下也要诅咒你,诅咒你!”   中年人关潼睚眦瞪圆,浑身都在发抖,因为他的四肢已经不受他自己控制了,他就像是扯线木偶一样,身不由己地从地上爬起来,而后他走向石棺里仍在哀嚎的徒弟。   他蕉躁不已,心脏跳动的速度都加快了几个节拍,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举起双手,扼住了徒弟的喉咙!   “师……师傅……”   “咔,咔咔咔……”   在殷若璃的蚕丝控制下,关潼仅凭着一身蛮力,就掐得他徒弟颈骨都发出脆响声,那年轻人张大了嘴巴,眼睛都快要脱眶而出了,临死前他还目光复杂地看了殷若璃一眼,最后才断掉了气息。   哪怕他是死而复生之人,但他没有不死之身,颈骨被掐断,即使再有一次仪式他肯定也活不过来的。   “盛儿,盛儿啊……五羊观的未来彻底葬送了,妖女,你丧尽天良,不得善终!”   关潼满脸狰狞,写满了愤恨和怨毒,一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此刻只想要去跟殷若璃同归于尽,但他中了锁功毒,又被她控制住,根本就无所作为。   “大叔,你嘴巴太毒了,璃儿只是一介女流,你怎能这般欺辱人家……看来有必要找东西堵住你的嘴才好,用什么来堵呢……正好就用你徒弟的肉来堵吧,大叔你也饿了,吃点夜宵嘛,鲜鲜出炉的死人肉,想必会合你胃口哦。”   “你要做什么!贱人,你疯了吗!我徒弟都被你害死了你还不放过他的尸首吗!”   关潼以为自己被迫掐死徒弟,就已经是他人生中最可怕的事,但他远远高估了魔门人士的下限——他骇然发现自己张开了嘴巴,还埋头在徒弟的断臂处,大口大口地啃噬着血肉!   强烈的血腥味,顿时充斥着整个口腔,牙齿更是咀嚼着微酸的人·肉,味道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但对于关潼而言,他受到的心理冲击却宛如雪山崩塌、海啸翻腾,或者说人格都快要崩溃了。   他栽培了十年的徒弟,就这么成了他的盘中餐,哪怕他心智再高,也要被活活逼疯掉,却见他一边啃噬咀嚼,一边大哭大笑,语无伦次,眼角也簌簌地流下热泪。   正当他精神和心灵都处于最激荡之际,殷若璃又给他服下几颗药丸,顺便给他下了一些特殊的梦蛊,还用巫术对他进行着许多心理暗示。   小半个时辰过后,一脸血腥、嘴里还夹杂着血肉的中年人才慢悠悠醒转过来。   他甫一睁开眼,见到殷若璃的一瞬间他就诚惶诚恐地站起来,一脸关怀和紧张道:   “小姐!是老奴护主不力,害你被这淫徒掳掠至此,险些铸成大错!还请小姐责罚!”   说完,关潼用仇怨的眼神看着石棺里的那具男尸,他真恨不得将男尸挫骨扬灰,一泄心头之恨——小姐是他五羊观唯一留下来的掌门血脉,五羊观的希望可都寄托在她身上,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又有何颜面去九泉之下晋见祖师爷?   “关师叔,你别太自责……是雪儿愚笨,擅自行动才被这个淫·贼捉到这个地方,要不是师叔你及时赶来,雪儿只怕已经……已经……呜呜……”   殷若璃哭得梨花带雨,晶莹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滑落下来,柔弱的肩膀也一抽一抽的,不知道有多凄楚委屈呢。   “小姐莫哭!且看老奴将他的尸首打成碎块!”   关潼凌然大怒,他饱提真气,一脚就把石棺踢翻,里面的男尸也飞了出来,他凌空就是一拳轰在尸体胸膛上,顿时把尸体轰飞出去狠狠地砸在墙壁上,血肉飞溅,连着脑袋都被砸出了脑浆,极是骇人。   殷若璃抬头瞧了一眼,低低尖叫一声,哭着喊道:   “关师叔……你,你下手好狠呢,吓到雪儿了,呜呜……”   关潼盛怒的老脸瞬间垮掉,他有些尴尬地搓着手,安慰道:   “小姐,是老奴鲁莽了,你别哭,下次绝对不会再吓到你了……听话,你要坚强起来,五羊观的重任还要落在你肩膀上呢……”   “关师叔,雪儿知晓……但是咱们五羊观的宿仇很多,您还是不要把‘五羊观’挂在嘴边比较好。”   “小姐说得在理,老奴这便改口。”   “关师叔,我父亲洛平丘,死在了魔门之人手里这才导致五羊观覆灭……如今十年过去了,魔门又想要赶尽杀绝,方才被你打成残渣之人,便是魔门余孽里的新生代主力——魔男。”   “魔男,哼,粗俗的名号!”   “魔门之人不愿放过我俩……师叔,咱俩都需要戴上面具才行。”   “小姐,你打算……”   “师叔,你把这个面具戴上就好……至于雪儿,自然也会换上一张面孔。”   说完,殷若璃将事先戴上的“妖女”面具撕了下来,露出她本来的面貌。 第一百零八章 管家温举 ==============================   关潼变成了这服德性,纯粹是因为他在神智崩溃之际被入侵了精神世界,导致他记忆错乱,被殷若璃重新编排了一段人生。   但记忆是带有惯性的,不可能方方面面都篡改,那样太耗费心神了,殷若璃仅仅是把五羊观少主人的身份套用到她身上罢了,如此一来,关潼就会把她当成希望的火种,更把她当成心头肉来拼死守护,若有人敢伤害她,他甚至愿意用身体给她抵挡刀剑,如果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他也会智商如常地追杀敌人。   当然,他性格方面也做了一些篡改,他会对殷若璃言听计从,百分百地忠诚,无论记忆和现世有多么的违背,他也绝对不会怀疑到殷若璃头上,他只会以为自己年纪大了,老糊涂了而已。   这并非第一个为她卖命的五气朝元高手,早在半年前,她就驯服过三名如关潼般厉害的猛人,联手起来足以跟六神枯荣之境分庭抗礼,但可惜,那三条忠心的狗都死了,死在了师姐宋雨薇之手,害得殷若璃损兵折将,费了极大的功夫才把宋雨薇拿下。   要知道,驯服五气朝元高手可比登天还难,他们心志坚定,精神强大,更有武魂武魄,要想入侵脑域,除了逼疯他们之外还要摧毁他们的武者信念,让他们彻底崩溃,要不然,殷若璃满世界去收服五气朝元高手不就能拉起一股庞大势力么,哪里还需要孤家寡人地行走江湖?   像关潼这种扭曲病态的高手是可遇不可求的,要控制起来相当轻松,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小弟,不收白不收,这货可比冷扶摇那白痴实用多了,能打能抗,反观冷冻鸡,本事不高还智商低下,天天都对她抱着非分之想,还无耻下流地想着要师徒双收,共·侍一夫,哼,他是民间的种·马小说看多了吧?   “小姐,魔门余孽既然盯上了咱们,肯定会接二连三地派杀手寻上门来……今天是魔男,只怕后天就是木吉,沙力万之流成名多年的刺客了,敌暗我明,极难对付……”   “关师叔别太担忧,船到桥头自然直。”   “小姐你莫要太乐观,魔门虽然土崩瓦解,但烂船尚有三颗钉,他们培养的刺客甚至可以越级暗杀,防不胜防……哎,好不容易我们才回到五羊观故土,原以为能重建宗门,小姐也可以登高一呼广招门徒,重新焕发十年前威震淞州的盛况……谁料到魔门的杂碎仍是盯着我们不放,只恨老奴实力低微,不堪大用,辜负了掌门洛平丘的期望!”   关潼苦恼地摇头,像是英雄扼腕般连声叹气,担忧得愁云满脸,半晌后他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沉重不已地说道: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小姐,我们还是先离开五羊观吧……也许再过个三五年,魔门余孽就会彻底被剿灭,到时候咱们再回来五羊观也不迟……”   “师叔所言甚是,不如,我们就去云州躲躲风头吧。”   “为何去云州?”   “云州是儒学圣地,儒生云集,待人和善,明晓是非,就算魔门的刺客敢追杀到云州,想必云州的义士也会秉承正义之举,帮我们反杀刺客。”   “小姐考虑得真是周全,好,我俩便前往云州!”   “师叔,你既然唤雪儿为小姐,那你可就好好地扮演家奴的角色,莫要再把你当成名满淞州的关潼关大侠,明白么?”   “老奴明白……”   “不该说话的时候,你也记得要保持沉默。”   “是,小姐。”   关潼眼神空洞地回答道,他的眼睛还在跟殷若璃对视着,像是被她抽出了灵魂一样,又被她进行了一些细微的记忆篡改。   “关师叔,你就记住你要扮演的是明家的管家,与雪儿失散多年,最近才重逢,晓得了吗?噢对了,你还要改个名字……以后你就姓温,名举好了,温举,这可是个儒雅又吉利的名字呢。”   “是,小姐……”   “好了,那你可以自由地行动了,戴上这面具以后,你去把那些被掳掠来的女子都放了吧,顺便告诉她们,掳掠她们的歹人已经被名叫齐雨鹤的少侠击毙。”   “是,小姐……”   关潼的眼睛恢复了清明,对殷若璃点点头,随即就离开了地下室,跑到另一处更加隐蔽也更加阴暗的石室去将囚禁的姑娘尽数释放。   这些女子都被放了很多血,但至少性命无忧,虽然被关了三五天内心极是绝望,可她们都被关潼喂了软筋散,她们想自尽都难,只能惶惶不可终日地在牢笼里提心吊胆地躺在地面上。   这也多亏了关潼还算正派,没有赶尽杀绝,毕竟他想着复兴五羊观,虽然手段激进了一些,但至少没有把事情做得太绝将她们杀人灭口,只想着等她们气血调养好以后,再将她们送回到城里去。   换了一张脸的关潼,义愤填膺,暴躁如雷地怒声谴责着魔门歹徒,咒骂着歹徒如此凶残,竟然将她们迫害至此,若是再碰到魔门之人,他一定会赶尽杀绝,人道毁灭。   一众被解救的女子感动得快要哭出来了,泪水婆娑,呜咽出声,还对关潼感恩戴德,激动不已,关潼找了些软筋散的解药给她们服下,只消半刻钟她们就恢复过来,只是大多都还虚弱,即便能站起来却也走不了几步路。   关潼遵循殷若璃的命令,对她们好生安慰,然后他让这群女子暂且待在石室,他再运用轻功飞速地赶了二十里路,去到淞州城号召诸多少侠前来解救。   顿时,淞州城里的侠客们为之震动,三五成群地跟随关潼前去五羊观,如此一件大功,他们岂有不争先恐后之理?   至于殷若璃,她早已独自回到了淞州城去,燕长歌那个傻子吃了假死蛊丹,还需要她来将他唤醒呢。   深夜,河岸边,燕长歌咳嗽着苏醒过来,只觉得胸口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也不知道胸骨都断掉了多少根,痛得他难以呼吸了。   “燕公子,你可真是睡了个好觉呢……璃儿都被那歹徒捉去侮辱两个时辰了,你还睡得如此香甜,真是个没良心的烂人。” 第一百零九章 莫寻芳踪 ==============================   燕长歌艰难地捂着胸口,龇牙咧嘴地吐出几口浊气,看着淡色月光照耀下的殷若璃,苦笑道:   “梅姑娘当真么?那真是太好了……反正你已经被糟蹋过一次,那不如趁热,让本公子也爽上一把如何?反正你也没什么损失。”   燕长歌毕竟是个发死人财的,他自然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殷若璃极其擅长演戏,堪称翘楚,他若想要跟她亲近,当然也要变得更加狡诈油滑,要不然很难跟得上她的节奏。   殷若璃潸然欲哭道:“燕公子,你不嫌弃梅儿浑身污秽么?既然公子这般雅兴,那梅儿也不好坏了您的兴致,来,就地解决吧。”   说完话,殷若璃一脚踩在燕长歌的裤裆,吓得他霎时服软,连连讨饶道:   “女侠饶命啊,我不口花花总行了吧,别,别用力,那要是踩坏了往后你日子可怎么过……哎哟,轻点,我要是被你活活踩死了,以后谁给你挑选个风水宝地做墓穴,那你的子孙后代还怎么大富大贵,哎哟……疼疼疼疼,要被你踩爆了!”   “梅儿听说京城那里在招收年轻力壮的小太监……燕公子与其四处躲避圣门的追猎,不如,直接躲到宫里当太监算了,既安全无忧,又锦衣玉食,还能伺候贵妃娘娘,凭你的风水学术,在宫中一定能混得风生水起,二十年后当上太监总管也是手到擒来之事……梅儿与你朋友一场,这不就送你一场造化么?先帮你阉了再说。”   “别别别!姑奶奶我错了,我不调戏你总行了吧……哎哟,别再踩我的宝贝蛋蛋了……你这女人忒是狠辣,只需你勾引男人,却不许男人调戏你,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殷若璃却是置若罔闻,她本来踩在燕长歌裤裆上的绣花鞋竟是来回摩挲了一下,咯咯笑道:   “燕公子……你怎的……膨胀成这样?”   “啊?我什么时候膨胀了?”   燕长歌愣了下,瞬间回过神来,他尴尬不已地打着哈哈道:   “没有没有……我就是兴奋过头才会这样,嗨,我这人一辈子都没怎么干过好事,但看梅姑娘你心情那么好,肯定是把那掳掠你的魔徒给干掉了,想必那些姑娘也被你所救,一想到这些积善行德的壮举里有我一份功劳,我就血脉偾张,正义感爆棚,这不,我想不膨胀都难……”   “是吗?想不到燕公子竟是如此正义凛然之辈,倒是梅儿小瞧您了……但你如今胸骨都被拍断了几根,命都丢掉大半,还是靠着假死蛊丹才吊住你一口气……依梅儿看,还是把你的竹笋割掉比较好,免得那一口气全都流向不该去的地方。”   “哇啊啊,梅女侠慢动手……我保证不再胡思乱想了,也保证不再看你裙底了,你脚下留情,可别把这根破土而出的竹笋踩坏了,按照风水学说,竹笋乃是天地灵气之荟萃!”   燕长歌脸都绿了,哪里还敢在殷若璃面前油嘴滑舌,只余下服软道歉的份,殷若璃倒也没再为难他,反而蹲在他旁边,给他服下了一连串的七八颗丹药,素手也解开他的道袍,在他胸口的紫红色掌印处轻轻地按摩着。   胸骨碎裂,本该是极其疼痛,但殷若璃的玉手一放在上面,燕长歌就感觉冰冰凉凉的竟然不疼了,还有一种酥酥麻麻的蠕动感。   这种蛊虫肉眼难见,却可以渗透进皮肤,犹如纳米机器人般,在燕长歌体内帮他进行修复,这胸骨之伤本该躺上三五个月方可痊愈,但有这种蛊虫,三五天就能完事。   江湖中人最不怕的就是皮肉伤,反正好得快,可如果伤筋断骨,免不得就得耽搁好几个月,也只有殷若璃那登峰造极,变幻莫测的极致蛊术才能达到如此疗效。   “燕公子,梅儿要先谢过你……你配合得很不错。”   “应该的应该的……你冰雪聪明,我这给你打下手的当然也蠢不到哪去,若有下次,我保证会配合得更好……”   “燕公子,此处河岸过于阴凉,梅儿先送你回客栈去吧。”   “好啊,有劳梅姑娘了。”   但殷若璃一介女流,她可搀扶不动一百多斤的大老爷们,她去附近的民舍找了两个壮汉,让壮汉一起用担架把燕长歌挑起来。   那两个壮汉在月色下神色颇为复杂诡异,彼此还对视一眼,像是颇有几分意动,但幸好他们都是淳朴之人,倒是没有邪念丛生以身试法,否则的话,淞州城的街头又要平添两具男尸了。   这一夜殷若璃允许燕长歌待在她的客房里,倒不是怜悯他,而是她连夜向燕长歌请教诸多风水的学问,技多不压身,殷若璃有着冠绝天下的资质,若能修习百家之长,自然会是美事一桩。   一直聊到五更时分,燕长歌口水都快说干了,迷迷糊糊地他睡着了,恍惚的梦境中,他梦到了自己找到了一处宛若仙境的世外桃源,那里远离一切尘嚣,只有宁静和美满,他在那里开垦了田园,又养了鸡鸭鱼兔,小日子过得甚是安逸,但忽然有一天,他发现湖泊里有一位仙子在里面洗澡,他悄悄地偷了仙子的衣服藏起来,让她回不去天庭,被迫寄居在他家中给他当小老婆,那可真是不羡鸳鸯不羡仙了。   燕长歌笑都能笑醒,但他一睁开眼,竟是晌午时分,窗外的阳光尤为刺眼。   “梅姑娘?”   燕长歌呼唤一声,却得不到回应,他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连忙捂着胸口从床上爬起来,只看到茶桌上留了一封书信和一张面具。   读完了书信,燕长歌怅然若失,她果真走了,去了哪里她也没说,她只说将来若有机会,自然会回来找他一聚。   燕长歌的目光望向窗外,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仿佛少了一魂一魄,如果可以,他真恨不得自己长出一对翅膀,化作飞燕去追上殷若璃。   与她相识不过短短一天,但燕长歌也说不上为什么,就觉得她很合胃口,这世间的女人何其多,但像她那般离经叛道又古灵精怪,偏生还撩人心弦的女人,却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碰到了她,再看别的女人只会觉得索然无味,哎,她是我的命中贵人,但为何她不是我的命中贵妇? 第一百一十章 云州儒风 ==============================   云州城,乃是江东最富庶之地,自古盛产文人豪客,每每赴京赶考的考生里有将近三分之一的进士都被云州儒生包揽,可见云州儒生好学之风蔚然成荫。   哪怕是在街头上,也经常能看到儒生成群结队地出游,即使是买一块豆腐也能随口吟出两句诗词,在怡红院、品茶轩更是每天都会有儒生以诗会友,交流心得。   就连儒门的圣地之一天鉴书院,也是坐落在云州,传说乃是千年前的云州大儒侠史艳文所创,书院的学生皆是才学人品一流,云州的千金小姐都是抢着嫁给天鉴书院的学生,各界高官商贾也是想要重金聘请天鉴书院的学生,引为参谋智囊。   此时,云州城的街道上——   一名丰·腴妩媚的少·妇身穿青衣,发簪高悬,她约莫三十岁的年纪正是最饱满多汁之际,眼角却带着几分深闺怨妇的哀愁,一看就是许久都没有被男人滋润过的寂寞模样。   “知秋,你又想要去怡红院了?说过多少次,云家乃是大户人家,你更是云家的少主人,整天去怡红楼饮酒作乐成何体统,传了出去,云家的名声可都要被你败坏了!也就爹爹这个月不在家,你才敢胡作非为,若是爹爹在家还不打断你的腿!”   这妩媚动人的妇女不是别人,正是无锋城聚贤商行的拍卖师——云梦瑶。   早在一个月前,冷扶摇本该是由她来进行拍卖,但天不遂人愿,她却提前被殷若璃毒翻,软趴趴地被剥掉衣服塞到床底下,受尽了屈辱,事后那妖女还乔装成她的模样劫走冷扶摇,让聚贤商行颜面扫地,落人笑柄。   到了黎明时分,搜救的人们才到她的房间去施以救援,把她从床底下翻出来,她的衣服都被扒得只剩下肚兜和亵裤,雪白雪白的藕臂和大腿都暴露在空气中,被满屋子的搜救队看了个一清二楚,这可把她急哭了。   她乃是儒学大户的千金小姐,即便丈夫死得早,她终归也还是要脸的,如今她被那么多人看光了大腿和粉背,还被搜救队触碰到肌肤,她的清誉就支离破碎了,往后还如何去见人?   因此她愤然辞去了拍卖师之职,提前结束历练,乖乖地回到云州休养,刚开始时候她还是终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但近段时间她在家丁的劝慰下看开了许多,心情也才逐渐有所好转,起码她还知道要出门散散心。   不过释然归释然,云梦瑶难免还是有了几分自卑之心,她的傲气也大大受挫,这些天里其实也有不少公子哥上门提亲,说是不介意她死过老公,只希望能好好照顾她,与她长相厮守,但全都被她回绝了,她也不再与任何公子哥应酬交流,便连她最喜欢的以诗会友聚会,她也不再参与,生怕会被哪个公子哥旧事重提。   这一切,都是拜那妖女所赐,云梦瑶恨透了那个妖女,她每日每夜都祈祷着这妖女早些被正道大侠擒下,挑断手筋脚筋,卖到青楼去接客,好让这妖女赎罪忏悔,到时候她云梦瑶必定会出重金把这妖女赎下来,然后要这妖女在她家里当个砍柴丫鬟!   “姐,你又不是不懂我,我去怡红院压根就不是去看姑娘的,就是单纯去跟朋友们吟诗作对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姐你能不能别那么保守,怡红院虽然有姑娘陪酒,但也仅仅是卖笑罢了,没你想的那般污秽肮脏……咱云州的怡红院姑娘向来都是卖艺不卖身的。”   “不准去就是不准去。”   “姐,我真的只是跟朋友去怡红院喝点小酒,然后交流学习经验和诗词心得罢了……儒人得有雅兴的时候才能思如泉涌,作出脍炙人口的诗词来,姐你不是嫌弃小弟文采不够么?那还不是因为你和爹爹整天把我关在屋子里,不让我出去寻找灵感所致,我这些天跑去怡红院跟那些公子交换心得,这不,文采直线上升。”   “哼,你这小子还能有文采?”   “姐你可别瞧不起人啊,我最近作诗的水准早已厉害十倍,不信你可以考考我。”   “可以,时已入秋,街边倒也开出了不少菊·蕾,可惜还未盛开花朵……你就以花来作一首诗吧。”   “好嘞,姐你可要听好了……”   却见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唇红齿白,长得甚是俊朗帅气,他身穿白色的长袍,头戴黑紫色的发冠,手里握着白羽扇,一看就是特别机灵的小伙子。   他摇晃着脑袋,用白羽扇指了指路边的青翠雅菊,虽然仅仅是花蕾,但也颇有几分典雅,他朗声道: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话音方落,街边路人都用讶异的目光看向那十五六岁的少年郎,纷纷为之鼓掌喝彩道:   “好诗!好诗!”   “此句甚妙啊!”   “真不愧是云家的公子哥,作的诗果真非同凡响,朗朗上口啊!”   “云公子颇有当年云老爷的风范,我辈佩服!”   周围掌声雷动,让那十五六岁的少年郎都得意了起来,他洋洋自得地望向云梦瑶,嘿嘿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道:   “姐你看,他们也都说这是好词好句了吧?不是我吹啊,这意境可不是一般人能作出来的,你仔细品味一下,这等佳句是不是有脍炙人口流传千古的资格?”   那美艳的妇人颦眉沉死了一下,不得不点头道:“确实是越品越是有味道……意境也颇为深远,乃是难得一见的好诗……”   十五六岁的少年郎笑道:“姐你也说是好诗了,那还不承认小弟我的文采么?怡红院我这回也能进去了吧?”   美艳妇人却忽然把脸一沉,冷冷道:“我只说了是好诗,但并没有承认这一定就是你作的……就你这小子的水准,我还不了解么?如实招来,这是不是孤舟教给你的?”   少年郎顿时叫苦连天道:“姐,冤枉啊,云孤舟那小子不过是区区一个家丁,他哪里能有我这样的文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怡红院内 ==============================   周围的人也是听得有些发懵,哪有这样子损自家亲弟弟的?硬是把弟弟作的诗说成是家丁的,这也太伤人自尊了吧?就算弟弟要逛青楼喝花酒,也不能如此睁眼说瞎话啊。   却见丰腴美艳的云梦瑶捉起了少年郎的耳朵,恨铁不成钢道:   “爹爹老来得子,这才会把你宠上天,娘亲也是过分地溺爱你,什么都依着你的性子,家里的千百藏书任你翻阅,族里的叔伯个个都是一方豪儒,你坐拥如此优越的资源,却还不知道要励精上进,整天都吊儿郎当、厮混度日,反观人家孤舟出身贫寒,更无父母疼爱,还签了三十年的卖身契,但他文采绝佳,醉酒之时吟唱的诗词连我都自叹弗如,他还从未念过书,也无人教导,然而他之才华,却尤胜你百倍不止。”   “姐,疼,疼死了,快放下我耳朵!”   “你还知道疼?你都年满十五了,下个月天鉴书院就要招收新生入学,你若是考不进天鉴书院,我可就要拿戒尺抽你了。”   “姐,这是大庭广众,很多人都在看着我笑话呢……好歹我也是云家少爷,被你提着耳朵当街喝骂,我的脸往哪搁啊?”   “你天天就知道逛怡红院,自己早就把脸面丢尽了,还没点自知之明?以后谁家姑娘敢嫁给一个只知道逛青楼的纨绔子弟?你若是有点廉耻,立刻给我回家去好好读书,争取这个月恶补一下四书五经!”   “姐,我早就把四书五经都倒背如流了……说了多少次,我只是来怡红院找找灵感,跟朋友们交流作诗经验,你怎么就不信任我呢……都说那首诗是我作的了,你干嘛非要扯上云孤舟那个家奴啊?他不过是个耕田放牛、捉虫除草的下等人,我再怎么没文采也不至于要偷他的诗吧?乡亲们,你们评评理,我不作诗的时候我姐骂我不学无术,我作了诗,她又说我从家丁那里窃来的,弄得我里外不是人,饱受她的欺压……”   云知秋此言一出,周围的路人都对云梦瑶指指点点了起来:   “这当姐姐的太严厉也不是什么好事……”   “宁可信一个家丁,也不肯信自家亲弟弟,也太无情无义了吧?”   “云少爷聪敏机灵,当年云老爷的诗词惊艳四方,脍炙人口,如今云少爷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云姑娘你就莫要为难他了……”   “是啊是啊,‘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如此美妙的诗句,必然是典雅高尚之人才能作得出来,要说一个天天·干着粗活的家丁能作出这等清绝的诗篇,我是打死都不信的,也只有真性情的云少爷才能有感而发,书写这等绝唱。”   “云姑娘,我们知道你望弟成龙,但也不能颠倒是非黑白张嘴就来啊,给云少爷多一些鼓励,少几分苛刻,他定然能获得更好的成长环境。”   “云姑娘早年丧夫,心中不悦,理气难顺,看什么都容易不顺眼,会把气都洒在亲弟弟头上也是合情合理的嘛,可怜云少爷摊上了这么个寡妇姐姐,哎,作孽哟……”   周围的路人左一句“无情无义”右一口“有感而发”,都在夸云知秋文采超然,贬云梦瑶过分严厉。   “姐你也看到了吧?乡亲们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都在给我说公道话,你还不放开我耳朵?”   云知秋得意洋洋地朝姐姐挤眉弄眼,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弄得云梦瑶暗自咬牙,有心要继续训斥云知秋,但她此时被指指点点,若再继续刁难下去,还不知道吃瓜群众要如何编排她的不是呢。   “罢了,知秋你要去怡红院就去吧,但这是最后一次,明天开始我要让孤舟来给你当伴读书童,让他好好地监督你的学业。”   “哈哈,姐你总把孤舟挂在嘴边,是对他另眼相看了吧?”   “你胡说什么!”   云梦瑶啐了一声,她一个寡妇人家被自己弟弟这般质问,难免会让外人想歪,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她又是云州城里最漂亮的俏寡妇,自然很容易成为别人的八卦对象。   云知秋脸色古怪,声音里也有几分揶揄,隐隐中还透着几分不满之意:   “我也没那个意思……我就是奇怪姐姐你怎么总拿云孤舟来跟我比,比来比去有什么意思?再说了,他当家丁也不安分,给他好屋子他不住,给他好衣服他也不穿,非要跑去城外种田放牛,咱家里的长工都巴不得来城里当家丁,他这家丁倒好,抢着要去城外耕田放牛,笑死我了,整一个胸无大志的土包子……姐你要他来给我当伴读书童,且不说我乐不乐意,他还不一定答应呢,啧啧,他都说了,只喜欢他的田园山水,不喜欢舞文弄墨。”   云梦瑶闻言,弯弯的柳眉不由得微微颦起,她的脸色略有几分不善:   “知秋,你是越来越口不择言了!”   “姐,我是有一句说一句而已,我何错之有?这些天你每日都出城外去找那云孤舟,太有损你身份了,他是咱家的下人,你只需要一个命令,就能把他唤回家里对你言听计从,你还给他脸了?把他当成世外高人不成?”   “你……”   “咱姐弟两都是不走寻常路之人,你把一个下人当成宝贝,我呢,我则去怡红院寻找灵感,大家半斤八两,没什么不妥的,哎,时候不早,我先走了,姐你也捉紧时间出城吧……你不是喜欢吃野菜粗粮么?那个下人会好好招待你的,哈哈哈哈——”   云知秋仰天大笑,大步朝怡红院的方向走去,而云梦瑶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气得银牙紧咬,一脸的愠怒。   但她即使一肚子闷气,却也没处撒出来。   其实不仅是亲弟弟对她不满,就连娘亲也对她诸多告诫,告诫她不可以再跟那个家丁走得太近,免得惹来风言风语,让别人瞧不起云家。   然而,云梦瑶这个饱读诗书、阅历丰富的俏寡妇也很孤苦寂寞,再加上她被殷若璃伤得很深,她想找个知己倾诉内心的苦闷都难,放眼云州,真正能进得了她法眼的,就只剩下那个名叫云孤舟的下人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新的姑娘 ==============================   云知秋进了怡红院,很快就找到他的狐朋狗友,都是一群自诩风流的公子哥,虽然算不上纨绔,但个个都是自我感觉良好之辈,最是喜欢喝花酒的时候在怀里抱个美人儿,再摇头晃脑地作一些下流的诗词。   而青楼姑娘的嘴儿甚是甜媚,懂得逢迎人,不管公子哥作出什么诗来她们都会说好湿好湿,大大地满足了公子哥的虚荣心,有一种千里难觅一知音的殊荣,是以愈发疼爱怀中的姑娘。   “哟,云公子怎么这才来啊?”   “云公子,秋容好想你,想念你那宽阔的胸膛,忘不了你那俊俏的脸庞……”   “云公子,玲儿心坎痒死了呢,日夜期盼着云公子能来给玲儿挠痒痒,你这坏人,都多久没让玲儿伺候你了……”   甫一走进怡红院,就是许多莺莺燕燕的青楼姑娘围了过来,像是后宫佳丽争宠一样对云知秋撒娇,乞求着他的怜爱,有的甚至还幽怨地看着他,一双双眼睛几乎都要滴出水来,别提有多妩媚了。   这等待遇,不是每个公子哥都能享受到的,毕竟云知秋年方十五,风华正茂,又继承了云家良好的基因长得甚是俊秀,儒雅非凡,就连家世也是一流中的一流,哪家姑娘不想被他看中?即使不能长相厮守,但也盼着被他赎身,不求赎去当妾,至少能当个丫鬟也是美事一桩,前程无忧。   “哈哈,好说好说……今天本公子有的是空闲雅兴,都莫要着急,等会本公子见过朋友以后,绝不会冷落诸位姐姐的。”   “云公子,让奴家陪你喝酒吧。”   “秋容姐姐是耐不住寂寞了吗?也好……那你随本公子来吧,三天不见,秋容姐姐的腰肢又细了,摸起来真是舒服……”   云知秋毫不客气地就揽住了一位姑娘的腰,施施然地带她一同进了包间,那姑娘脸颊微红,犹如初恋般甜美动心,眉宇间的妩媚也更显浓郁。   “云老弟,你可算来了。”   “老弟每次都来得最迟,害我们白等半天,你可要自罚三杯啊。”   “嗨,各位老哥,我家亲姐姐从无锋城回来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最近她心情有所好转,管我也越管越严,我来怡红院喝个花酒她都能铁青着脸捉着我耳朵不放……哎,老哥们说得对,这女人啊,一旦没了男人滋润就会变得跟泼妇一样无理取闹……要是哪位老哥想当我的第二任姐夫,我可是举双手赞成的,还可以帮忙穿针引线呐。”   云知秋倒也是个酒中豪杰,端起三杯酒就是咕噜饮下,这才吐出一口浊气,而桌上的几位公子哥都是面面相觑,脸色颇显怪异。   云家大小姐云梦瑶的芳名,在座的公子哥又岂会没听过?基本也都见过,虽然她已经沦为寡妇,但仍旧明艳动人、风华绝代,哪怕年近三十也丝毫不显老,反而有一种历经人情世故后的成熟与哀愁,更有一种干涸田地盼着雨水浇灌的幽怨,云州城里,想着接盘来当她新任情郎的公子哥大有人在,就更别说,在座的可都是十八二十的年少轻狂之辈了。   只是,人家云梦瑶乃是远近闻名的大才女,又是行走江湖闯出名号的侠女,眼界极高,她即使要另嫁他人,却也不可能看得上他们这群徒有其表的公子哥。   “云老弟……咳,你姐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儿……但咱几个也有自知之明,论武功论才情论阅历,咱几个给她提鞋都不配啊……”   “嗨,几位老哥何必妄自菲薄?这女人嘛,没几个是耐得住寂寞的,我姐那是假清高罢了,其实她的择偶标准可低着呢……要是再不催着我姐早些改嫁,我可就要担心我姐会出事了……”   云知秋坐在桌子旁,左手搂着娇滴滴的姑娘,右手一个劲地夹着菜,吃得嘴唇油腻,脸上倒是真的流露出一抹担忧。   他好歹也是个当弟弟的,自然不会愿意看到亲姐姐自甘堕落,这要是捕风捉影还好,但她已经连续半个月,每天都要骑马出城去郊外,非要跑到农耕的破地方去找那个家丁聊天解闷,一聊就是一整天,这孤男寡女地混在一块儿,换了谁都得想歪,如果将来云梦瑶真的跟那家丁有染,传了出去岂不是要让云家蒙羞,笑掉众人大牙,他这个云家的少爷都不好意思在朋友面前抬起头来。   登门提亲的公子哥里,甚至不乏王爷之子、知府之子,哪个不是大有来头?有的甚至是对云梦瑶一见钟情,想着把她娶回家予以妻位,可见对她的重视程度,但她放着一大群家世显赫的公子哥不要,非得作践自己跟一个家丁混在一块,成何体统?别说是他,就算是家里的母亲也是激进反对的。   “能出啥事啊?”   “就是,云老弟还是别操心了,云梦瑶大姐儿可矜贵着呢……就算再过个三四年,也还能水灵水灵的。”   “咳……算了算了,家丑不可外扬,咱还是别聊我姐了……咱们来斗诗吧,小弟我最近又想到了几首关于饮酒的诗句,嘿嘿,可都是上品中的上品……”   “哦?云老弟如此雅兴,不妨念来听听?哥们几个恰好也作了几句关于酒的诗词,那就来比比看谁作的比较好。”   “咳,你们可要听好了……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云知秋话音刚落,众多公子哥就愣在当场,一副细细品味的样子,就连云知秋怀里的那个姑娘也是颇为吃惊地看着他。   这等绝佳的诗句,哪里还需要比下去,直接就让诸位公子哥甘拜下风了,那意境不知道甩了他们多少条街,况且这等意境也跟怡红院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享乐主义极为般配,只怕用不了几个月,如此好诗定然能传遍整个大周皇朝的青楼,被众多青楼女子所传唱。   “怎么都不说话?是嫌弃小弟我这首诗作得不好么?但说无妨,何必欲言又止?秋容姐姐,你觉得如何?”   那姑娘崇拜不已地看着云知秋,黑眸闪闪,被他的文采彻底折服:“云公子,你的诗非是不好,而是好得叫人击节称叹,秋容在怡红院里整整五年,也见过许多公子作诗,但从未有谁的诗能比得上公子的这首……如此佳句,足够让秋容品味三天三夜。” 第一百一十三章 黯然失色 ==============================   别说是青楼女子对云知秋钦佩有加,就连他的狐朋狗友也是一脸吃惊地瞅着他,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说好的大家一起做败家公子呢?   怎么你摇身一变,就变成了大诗人了?   你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装得像个大俗人,作出来也是上不了台面打油诗。   诸如“水仙开花不要采”“喝酒容易伤身哦”“一只小虫飞上天”“美人美得我心颤”“下饭送粥逗妇乳”之类的恶俗诗句你都要琢磨个大半天才作得出来,文采还不如我们呢,为何今天你就文曲星附身,一下子变得这般风·骚了?   一个微胖的公子哥咽了咽口水,拱手问道:   “云老弟,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往日怎么不见你显山露水?”   云知秋得意洋洋地笑道:“段老兄有所不知……好诗好词都要有感而发才显得弥足珍贵,我来怡红院喝了几十次花酒,深深地为各位姑娘姐姐的悲苦所感染,她们表面强颜欢笑,实际上心里万般滋味谁人知?又有谁会真正地关心她们笑容背后的泪水?她们大多都身不由己,我看着都心疼……这不,心血来潮之下,我才作出了如此诗句,恰恰就是她们的最真实写照。”   云知秋此话一出,不仅他怀里的秋容姑娘娇躯一震,就连其他公子哥怀里的姑娘也是大感触动,个个都用水汪汪的眼睛崇拜钦佩地看着他,看着这位俊朗而又体贴的少年郎,越看越是顺眼,只觉得少年郎比其余的公子哥优秀百倍不止。   这时,哒哒哒的敲门声响起,穿得花枝招展的老鸨推门而入,她捏着公鸭嗓子,谄媚地笑道:   “哎哟喂,几位公子爷喝酒可是喝得尽兴?这江北酿造的美酒合你们胃口么?咱怡红院新进了一些西域名酒,名唤朗姆酒,公子可要试试?”   云知秋摆摆手,傲然道:“西域的酒算什么玩意?又贵又烈又浊,还不如本地的酒呢,去去去,老妈妈你出去,别来扰了我等文人骚客的雅兴。”   那老鸨却还赖着不走,显然已经习惯了云知秋那公子脾气,她神色有异,笑得颇为逢迎,像是有求于人似的:   “云公子莫要见怪,妾身只是想招待你们更加舒服嘛……云公子,新酒你不喝,那新来的姑娘你有没有兴趣呢?这姑娘昨夜寄宿在怡红院,今天结账却说她钱袋丢了,唯有留下来陪酒一天,以此来抵消她的住宿费了……”   说到这里,那老鸨浓妆艳抹的脸上流露出异样之色,她定定地看着云知秋,谄媚道:   “可她又诸多挑剔,扬言只愿意陪年少帅气的公子,不愿意陪那些大腹便便的老爷,更不愿意陪健壮彪悍的江湖大侠……哎,这可伤透了我的脑筋,我想了想,整个怡红院里最适合她的,就只有云公子您了……若她陪您陪得满意,还希望云公子能赏她五十两银子,倒也算是结了她的住宿费。”   “五十两银子陪一次酒?”云知秋嗤之以鼻道:“哼!她以为她是镶金的么?我怀里的秋容姐姐也才二十两一次,更别说秋容姐姐还貌美如花、温柔娴淑、善解人意,算得上千里挑一的美人儿,老妈妈你说的那个新来姑娘,难道还能比秋容姐姐更漂亮不成?我云知秋虽是家产殷实,但我这银子也不是乱花的,五十两,你怎么不叫她去抢!”   老鸨支支吾吾了一下,为难道:“云公子有所不知……那新来的姑娘,乃是桃神宗的女徒……是以价格要贵上一倍也不过分吧?这世上能有几个七大圣地的女徒愿意来陪酒的?”   云知秋又嗤笑一声:“我管她是不是七大圣地的女徒弟……我云知秋看女人从来不看出身地位,只看合不合心意……算了,别再说了,怡红院里想要伺候我的姑娘姐姐多着呢,哪个不想陪我喝酒?”   老鸨似有难言之隐,低声恳求道:“云公子,可那姑娘像是很在意你……她指名道姓地想要来陪你……”   云知秋把头一甩,懒得再瞧老鸨一眼:“哼,从来只有我挑剔女人的份,哪有女人来挑我?老妈妈,你还是先把春桃、夏玉、秋露、冬梅四位姐姐先请过来吧,我今天心情好,就是要五个美人儿陪我喝花酒!”   一众公子哥闻言,都对云知秋竖起了大拇指,那老鸨愣了愣,只好悻悻地转过身,就要退下去。   忽然,那个微胖的黄衣公子哥喊了一声:   “老妈妈,你说的新姑娘出身桃神宗,那她的身材一定很好吧?胸够不够大?皮肤水不水灵?”   老鸨眉开眼笑地点头道:“马公子可真识货……那新来的姑娘何止是身材好那么简单唷,她啊,能把老娘都看得眼睛发直,那胸也是比水蜜桃还要大上一圈……”   微胖的黄衣公子听得咽了咽口水:“老妈妈,我就喜欢心胸开阔的姑娘……那成吧,五十两就五十两吧……速速将她带过来陪我喝酒,若是陪得高兴,我给她一百两都不成问题!”   老鸨笑着点点头,这就乖乖地退了下去,没过多久,春桃、夏玉、秋露、冬梅四位面容姣好的姑娘都推门而入,娇滴滴地坐在了云知秋旁边。   云知秋大感得意,摸摸这个的小脸,又去拉拉那个的小手,惹得她们大发娇嗔,一个个都脸红如醉起来。   一众狐朋狗友都大感羡慕,啧啧摇头道:   “云老弟,你可真是命犯桃花,春桃、夏玉、秋露、冬梅四位头牌姑娘可都骄傲得很,我们平时想要喊一位来陪酒都千难万难,但你却能让她们四个如同共侍一夫般来陪你饮酒……嗨,这人比人真能气死人。”   云知秋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大笑道:   “几位哥哥说笑了,我哪里是命犯桃花,只是我待人真诚、讨得姐姐们的欢心罢了,哪里像几位哥哥那样总想着要占便宜吃豆腐……如此急色,诸位姐姐自然不会喜欢你们……咳,不好意思,知秋说错话了,我先自罚三杯。”   狐朋狗友倒也不尴尬,哄笑着举杯道:“罚什么,好色乃是男人天性,来,咱们兄弟先干几杯!”   “干了!”   云知秋仰头一饮而尽,然而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同一时间,“当啷当啷”的声音也一并响起,赫然是一众狐朋狗友手里的酒杯摔落在地上,摔成满地的碎屑。   他们本来喧嚣至极,却在同一刹那止住了所有声音。   就连他们的神色也是僵硬在脸上,只余下惊愕和痴呆,一双双眼睛更是圆睁起来,目光呆呆地看向云知秋身后的门口。   嗯?   云知秋心里咯噔了一下,好端端的怡红院还能让这帮狐朋狗友见了鬼不成?   他下意识地也回过身去,只看一眼,他也呆住了,连带手里喝完了酒水的酒杯也顺势摔落成碎屑。   那是个被老鸨领着的姑娘,她用薄薄的面纱蒙住下半脸,但只凭一双美眸就美得无比惊艳,美眸流盼间足以勾走男人的魂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忍辱陪酒 ==============================   薄薄的面纱虽然遮住半张脸,但却遮不住她那飘然灵动的气质,幽雅如兰,更像是湛蓝月色下的精灵,不带一丝人间烟火,美得纯粹。   乍看之下,差点就以为她是空灵飘渺的下凡仙子了,可偏偏她穿着青楼姑娘所独有的暴露衣物,类似宫装,衣领拉得很低,露出了小半截雪白如玉的酥·胸。   但即使是裸·露出一点点,也足够叫人看得逆血上涌,被那诱人的弧度和雪白的肤色深深地吸引住眼球。   在座的公子哥哪个不是花丛圣手?见过的姑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即便他们万花丛中过,也从未见过如此诱人的白玉大兔子,偏生她还身材高挑窈窕,更有着细长的杨柳蛮腰,还有饱满圆润的臀宽,这等身材可真是要人命,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天赐尤物,让人产生要把脸埋进去呼吸的强烈冲动。   看到云知秋等人眼睛都瞪直了,那浓妆艳抹的老鸨方才捏着嗓子,谄媚地笑道:   “哎哟,诸位公子爷,快擦擦你们嘴边的口水,人家雪儿可是清倌人,受不了你们那如饥似渴的眼神,瞧瞧,你们眼睛都冒绿光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怡红院在做一些皮肉生意呢……先说好啊,此处只可陪酒,断然不能巫山云雨啊……有什么需求,你们私下跟雪儿姑娘说去!”   说完话,老鸨用拈着手帕的兰花指指向微胖的黄衣公子,慢悠悠道:   “雪儿,那位丰神俊朗、高贵富态的少爷就是马公子,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到马公子怀抱里去?可别怠慢了马公子,要不然你欠下的一百两住宿费,明天我就算你双倍价钱!”   那蒙着脸的娇俏姑娘娇躯一颤,用恼火的眼神逼视着老鸨,忍无可忍道:   “老妈妈,昨夜住宿的时候明明说是二十两,今天雪儿钱袋丢了,付不起银两,你又趁机加价到五十,如今你逼着雪儿陪酒,又私自把五十两涨到一百两……你,你莫要欺人太甚了!雪儿岂能任你揉扁搓圆!”   老鸨用小眼睛瞥了一下娇俏姑娘,鄙夷地一皱鼻子,还仰起头用下巴对着娇俏姑娘,傲慢而又刻薄道:   “怎么?不服气?你以为你长得有三分姿色就能住霸王宿,睡霸王床,吃霸王餐?你付不起钱难道是我凭空胡诌?二十两涨到一百两怎么了?不知道中介费?不是我把你介绍给这帮公子哥,你能有机会凑齐银两?多收你八十两你还闹脾气了?你知不知道这些公子哥都是什么来头?伺候好了,别说八十两,八百两都能赏你!说不定还能娶你回家当妾,让你一辈子都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说起来还是我送了你一场造化,收你点中介费很过分吗?不高兴的话,你可以去陪别的客官嘛……但你也看到了,包间外面的大多都是又老又丑又彪悍又急色的中老年客官,哪里及得上这几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老鸨显然是有着极为丰富的皮条经验,训斥姑娘一套一套的,顿时就把那娇俏姑娘吓得眼眶发红,眉宇还哀愁弯曲了起来,显然是被迫服软。   “老妈妈,雪儿……雪儿知道了……但雪儿只陪酒,不能跟公子搂·搂·抱·抱的。”   “嗨,用不着你说,快去吧,这几位公子都是儒门大世家的少爷,你想投怀送抱,他们倒还瞧不上你呢,让你陪酒算是赏你脸了,就你这肥得流油的酥奶和屁股,跟母猪似的,哪个男人爱摸啊?”   老鸨一脸的嫌弃,话还没说完就粗暴地推了那姑娘一把,将她推向黄衣公子的方向,那姑娘失去了平衡,踉跄地摔了过去。   “姑娘小心!”   黄衣公子魂都被勾走了,哪里忍心那娇俏姑娘受伤,他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来,踏前两步,张开双手将她接入双臂,温香软玉地抱了个满怀。   那娇俏姑娘被这微胖的公子抱着,羞得她美眸都沁出了泪水,她就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推开那公子,声音发颤道:   “谢,谢过公子……但男女授受不亲,雪儿又未曾嫁人……说什么也不方便跟公子有肢体接触,还请公子见谅。”   说着说着,那娇俏姑娘竟有几分哽咽,泪水也在眼眶里打着转儿,让众人看得心弦撩动,我见犹怜,恨不得赶紧将她拥在怀里,好生安慰一番,用充实的刚毅来温暖她的柔软。   “马公子,这姑娘害羞得紧,你可要好生疼爱她,好了,妾身这便离去,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你想怎么疼她就怎么疼她。”   老鸨阴阳怪气地嬉笑着,顺手就把包间的房门给合上了,留下一群公子哥和青楼姑娘继续寻欢作乐。   黄衣公子定定地看着娇俏姑娘,狠狠地吞了一下口水,他已经懒得多看一眼他方才的陪酒姑娘,他眼中只剩下这受惊过度的漂亮妞:   “你叫雪儿?真是人如其名,跟冰雪霜露一样冰清玉洁……我就喜欢你这清纯的性子……来,把面纱摘下来,让爷瞧瞧你的脸儿。”   娇俏姑娘怯生生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连忙低下头,紧张忐忑地攥紧了粉拳,她声音发颤道:   “公子……雪儿长得丑,怕摘下面纱会吓到你……还是让雪儿继续戴着吧,求……求求你了……”   黄衣公子嘿嘿笑了声,倒也没有生气,反倒故作潇洒地走两步回到他的座位,然后把陪酒的姑娘推开,这才朝娇俏姑娘招手道:   “戴着就戴着,我喜欢这种朦胧美……你过来,来,坐在我身边,给我端酒夹菜,再给我捏捏肩膀。”   周围的人都没说话,只静观事态的发展,就连云知秋也是失魂落魄地望着她,心里一阵后悔,暗恨着自己先前怎么就不点她呢?这下倒好,她被黄衣公子点去了,黄衣公子是姓马的,乃是云州城知府的第四个儿子,宝贝得很,他云知秋也不好意思从马公子的碗里抢夺食物,很容易撕破脸皮的。   【最近升级了一下电脑,换了个32寸的4K屏幕,帅哭了,码字特有动力,今天开始月票悬赏,三十月票加一更】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见钟情 ==============================   娇俏姑娘委屈难耐地低着头,饱满的胸脯也随着呼吸而起伏荡漾着,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把那薄薄的青楼服侍给撑破开来。   那微微颤动的眼眸,也在闪烁着屈辱的泪光。   她守身如玉,又是桃神宗的女徒,在江湖地位都算是高了别人一等,然而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她钱袋被偷,还不起债款,如若不还钱她是要被扭送到官府去坐牢的,浩浩云州儒学盛行,处处都得讲道理,若是此恃武逞凶,很容易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更别说她还是很好欺负的那种蠢妹子,瞧她细皮嫩肉、肌肤水灵,摆明了就是没有刻苦练过武功,她腰肢细成那样,奶·子又肥美得如此动人,分明就不太适合苦练功夫嘛。   “雪姑娘,叫你呢,你愣着作甚?是瞧不起我马文财,还是不想要那一百两银子了?”   黄衣公子拍了拍旁边的椅子,故意拖长了腔调,摆出一副要宠幸她的嚣张嘴脸。   “马公子言重了……雪儿这就来给您陪酒……”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着自己忍受着屈辱和轻蔑,然而眼角里滚动的泪水明显就是要止不住了,那楚楚可怜的风情,让在场的每个公子哥都看得食指大动。   “那你还不来?”   “雪儿来了……”   “来得太迟了,扭扭捏捏的,哪里有陪酒姑娘的样子?这椅子你别坐了。”   黄衣公子桀骜地仰着头,一脚就把旁边的椅子踹翻在地,发出“咣咚”一声脆响,直把那娇俏姑娘吓得用手捂住了心口。   “马公子,雪儿知错了……”   “知错就好,过来,坐到我大腿上来!”   黄衣公子此话一出,他的狐朋狗友都纷纷起哄,夸赞他真有一套,对付女人实乃战神中的战神,唯独云知秋颇有怒气地瞪圆了双眼,暗骂着无耻——对待如此国色天香的佳人,怎么能这般粗鄙野蛮!丝毫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想到那仙女般的姑娘要将肥美的香臀坐在那肥胖的知府少爷腿上,云知秋就一阵气闷,恨不得跳起来一拳打在马公子脸上,把她解救下来!   哼,像她这样的姑娘,怎么能被马文财那头猪给哄了!就算是要哄,也应该由我云知秋云少爷来哄,最起码我长得帅!   “马公子,这样未免有辱斯文……”   “什么?怎么就有辱斯文了?坐我腿上还抬举你了呢,你就说吧,坐不坐?这可是一百两银票!”   “嘭”的一声,黄衣公子将崭新的银票拍在餐桌上,刺激得娇俏姑娘痛苦地逼上美眸,连着泪水都滑落下来了,她呜咽着道:   “雪儿知道了……马公子息怒,雪儿这就来……”   娇俏姑娘委屈兮兮地用泪眼瞧着他,又转过头去,哀婉忧愁地扫了全场最英俊的云知秋一眼,美眸似有千言万语,却只能无奈地吞落柔肠,让云知秋整个人都失魂落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为什么要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她走到黄衣公子面前,幽幽叹息一声,不安地伸手提了提裙摆,而后认命般地痛苦逼上眼睛,轻轻柔柔地就坐在他大腿上。   黄衣公子一脸的痴迷和享受,犹如仙登极乐一样,还把微胖的脸凑到她耳畔边嗅来嗅去,陶醉道:   “哇,真香,比我家的香料还要好闻……这等芬芳,嗅上一口让本公子短命十天都值了啊!还有这丰软又弹性的屁股,坐在我腿上舒服得紧……嘿嘿,雪姑娘,让我抱抱你可好?”   黄衣公子此话刚出,周围的公子哥就心动不已,个个都瞅着她的胸腰臀猛瞧,像是个个都迫不及待地也想要她来陪酒,以便一亲芳泽。   “不要……马公子,雪儿以后还要嫁人呢,岂能被你搂抱……”   她羞得说话都含糊不清了,她还扭捏忐忑地在黄衣公子大腿上夹了夹双腿,跟他的身子保持好一小段距离,这才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拿起酒杯,倒了杯酒送到他嘴里。   “马公子,先喝杯酒……”   “嘿嘿,雪姑娘真乖……哎哟,这酒更显美味。”   黄衣公子凑嘴过去,呼噜一声喝了一小半,但他又故意用嘴去撞了一下酒杯,让酒水都洒在他的裤裆上。   “雪姑娘你怎的这般笨手笨脚,酒都弄脏我裤子了!你知不知道这条裤子有多金贵!价值上百两的!里面可装着好几亿银子呢!”   “马公子息怒……雪儿,雪儿不是故意的,呜……”   “你道歉有什么用?还不赶紧用手帮我擦擦!若是擦不干净,这金贵的裤子可就要赔到你头上!我管你是不是桃神宗的女徒,云州乃是儒学圣地,凡事都得讲道理,对不对?”   “不,不要……雪儿岂能碰男人的裤裆……呜……”   她哭出声来,抽泣间柔弱的肩膀都一怂一怂的,但她越是委屈可怜,黄衣公子反倒越是兴奋,就是想要狠狠地弄哭她,在她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不答应?那行,我马文财也不是仗势欺人之辈……但你也得表现出你的诚意,这薄纱,也合该摘下来了吧?”   “马公子,莫要为难雪儿……雪儿是真的不好看……”   “给我擦裤裆,或者摘下你的面纱,你自己选吧。”   黄衣公子趾高气昂地说着,让她进退维谷,急得泪水都流得更欢了,她显然是天人交战,进行着激烈的内心挣扎,足足过了五个呼吸的时间,她才认命地低下头,微微抽泣着伸手去解开了脸上的面纱。   就在面纱被摘下的一瞬间,在场的公子哥全都愣住了,就连陪酒的姑娘们也是目瞪口呆,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住!   如果说最开始看到她的时候只是惊艳和嫉妒,那么此时此刻,她们就只剩下自惭形秽了,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境界的,只跟她坐在一起,她们就会觉得自己甚是卑微,都不配被当做女人了。   而公子哥们更是脑海里嗡嗡作响,他们逛遍了云州城的青楼,不知见过多少头牌,可那些头牌跟她比起来,怕是还比不上一根手指头!   尤其是云知秋,他都已经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为什么刚才没有英雄救美地跳出来为她主持公道啊!   这妞,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人,比之我家亲姐姐还要好看十倍! 第一百一十六章 撕破脸皮 ==============================   这娇俏可人的姑娘,除了殷若璃还能是谁?   她千里迢迢抵达云州,正是受秋萍夫人所托,前来控制儒门大宗族云家的,魔门需要云家在江湖中的影响力,好方便在未来的宏图霸业里魔染天下,让黎民百姓都去认同魔门的理念。   当然啦,殷若璃亲自出手,可不是为了报答秋萍夫人对她的养育之恩,更不是出于对魔门的忠诚,她还巴不得魔门早死早超生呢,如果可以,她还希望秋萍夫人金盆洗手洗心革面,乖乖地跟她一起离开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然后随她去科技发达的地球去享受生活。   秋萍夫人的美貌和智慧不输于殷若璃,两师徒若能常住于地球,分分钟可以征服世界的,完全能把一群蠢男人都踩在脚下,坐拥整个世界的资源……   此外,秋萍夫人在驻颜养生方面堪称学究天人,她若能结合地球的科技技术,再福泽万民,绝对能让地球的同胞延缓衰老,增长寿命,夫妻之间的房事时间也能大大提高,让世间充满真善美。   想法固然美好,但殷若璃也知道这都不太切合实际,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她甚至无法夺回须臾之门,就算夺回,秋萍夫人愿不愿意跟她走也很难说,毕竟地球那边的人体质太差,持久力不行,阳气也不旺盛,只怕师尊她老人家还看不上呢吧……   殷若璃甚至有个大胆的猜想,如果时空没有颠倒,她回到地球的时候,前世的他仍旧存活于世,依旧是那个心地纯良的大学生,那她真的好想将师尊她老人家介绍给前世的他,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师尊那般漂亮,还善解人意,可称得上是最完美的女人,前世的他若能娶到师尊,那还不是美滋滋?   如果前世的他看不上师尊的话……倒是可以把师尊和孟仙川的女儿也拐过去,孟师妹年方九岁,再养个十年八年,倒也可以给前世的他当媳妇……   若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殷若璃定然会用尽全力,去把前世的他培养成最优秀的男人,这才配得上孟师妹嘛,她是不可能嫁人生儿育女,但那伟大的使命,依旧可以落到他头上,她要用她毕生所学让他成为人中之龙。   不过……   现在去考虑太长远的东西也是无用,眼下,她需要做的是征服云家,再阅览云家的绝学《云梦泽田》,从中找到修复丹田的办法。   而云知秋就是她选中的目标,这纨绔子弟就是温室中的花朵,要勾走他的魂魄,让他像是狗儿一样听话当真是易如反掌。   微胖的黄衣公子双眼都看得发直,喉咙也在一个劲地耸动,他呼吸粗重了起来:   “真,真特娘的好看……像你这等仙子,还当什么陪酒啊…直接嫁给本公子得了,别,别说是一百两银子,就是给你一万两又何妨!”   黄衣公子激动得满脸涨红,他咽了下口水,猛地伸出右手揽住殷若璃的纤细柳腰,隔着薄薄的一层丝绸衣物,他能感受到上面的绝佳弹性和体温,这让他更是血脉偾张。   “马公子,不要这样……请你自重……”   殷若璃羞怒不堪,脸色浮现出苦恼和愤懑之色,她还柔弱地伸出手去推着黄衣公子的胸膛,拼死都不允许他把她搂入怀里。   但那黄衣公子是谁?云州知府的四公子,虽是纨绔,但自小有着优越的习武环境,如今更是拥有两仪阴阳上层的武力,他仅凭蛮力就能让殷若璃的双手都被压制住。   “小娘子,来让本公子香一个。”   “别这样,雪儿以后还要嫁人呢……还请马公子莫要侮辱雪儿……”   “嘿嘿,你都在这陪酒了,还谈什么嫁人?被本公子香过以后,大可以嫁给本公子做妻嘛……别看你背后是桃神宗,我爹已在云州经营五年,再过几个月就能调任到京城去进一步高升,那就是朝廷重臣了,你嫁了给本公子,倒也不会委屈。”   黄衣公子一手揽住她的腰肢,一手紧紧捉住她的左右手腕,哪怕她在不安地挣扎,却也丝毫都没法撼动得了她,更别说她那肉乎乎的臀·部还是坐在他大腿上的,这番姿势,足以让黄衣公子内心的欲望放大好几倍。   他凑脸过去,在殷若璃的耳畔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陶醉地赞叹一声,而后又嘿嘿直笑地就要往她的小嘴上亲下去。   殷若璃连忙躲闪,像是不堪忍受折辱一样,凄楚哀婉地悲鸣道:   “云公子,快来救救雪儿……雪儿乃是清白之身,才不要被这死猪欺辱,云公子,雪儿听说你古道热肠,正气凛然,又是出身大儒侠的世家……你怎能这般无动于衷……”   云知秋闻言,虎躯一震,只觉得一瞬间热血直冲脑顶,他的双手也攥成了拳头,一双眼睛里更是闪耀起厉电般的精光。   他猛地一咬牙,“嘭”的一声拍着桌子站起来,一脸狠厉地瞪着黄衣公子,暴喝道:   “马文财,放开她!怡红院的姑娘素来只陪酒,但绝不允许男人轻薄!人家雪姑娘都不乐意了,你还非要逼迫这跟欺男霸女有何区别!儒风盛行的云州岂能容你放肆!枉你还是知府的公子,简直有辱斯文!”   黄衣公子闻言,错愕地看着云知秋,就连其余的公子哥,乃至是一众陪酒的姑娘也是呆呆地看着他。   “云老弟,你莫不是喝醉了?”   黄衣公子眉头一挑,咧嘴笑道:   “青楼姑娘不都是欲拒还迎的么……嘴上说着不要,但其实内心却想要得紧,口是心非罢了,你瞧瞧,我只是揽住她的腰,她可欢喜得脸都红透了,只怕……只怕她下面都湿透了,诶,云老弟我知道你血气方刚,怜香惜玉,但是你还是别抱有妄想了……以后你可得叫她一声嫂子了……”   云知秋听得怒发冲冠,他摇着头,像是整个人都灵台清明了一样,不敢想象自己之前竟然跟这般无耻之人称兄道弟,他断然喝道:   “住口!无耻之徒!”   【最近在新日暮里家电城买了台80寸的索尼电视,清晰度太高了,看抗日神剧的时候爽到,买索尼电视,你就是天之蕉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君子一怒 ==============================   云知秋怒不可遏,也顾不得黄衣公子的身份了,他一边喝骂一边朝对面冲了过去,气势汹汹,颇有一种要将那有辱斯文的家伙生吞活剥之势。   “云知秋,别给脸不要脸!”   看见云知秋的表情,黄衣公子也知道此事难以善了,但要他放弃怀中的仙子却也万万不能,就算撕破脸也在所不惜。   “是你自己不要脸!就知道欺男霸女!从今往后,咱们不再是同路人!姑娘,随我走!你欠怡红院的一百两我来给!”   云知秋一手捉向殷若璃的胳膊,就想要将她从黄衣公子的魔爪里救出来,但黄衣公子又岂能答应,他脸上流露出一抹狰狞之色,毫不留情地一拳轰出。   “嘭”的一声,猝不及防的云知秋被打了个正着,胸口一阵气闷,身形更是蹬蹬蹬地倒退了五步,张嘴就吐出一口血来。   “马文财,你好胆!竟敢先出手!”   “夺人妻妾,不亚于杀父之仇,云知秋,你若敢再打她的主意,怕是要影响到你我父辈之间的交情了。”   “住口,无耻之徒,你就是拿天王老子来压我,我也要为她主持公道!”   云知秋一咬牙,又是直冲过去,抬手就是凶猛一拳,他可是三花聚顶初层的高手,实力比马文财还要胜出一筹,若公平对决他是稳赢的,可他刚才被重创了一拳心口,正是气血起伏之时,一口气都没顺过来呢,实力发挥不足六成。   更别说此时殷若璃还坐在马文财的大腿上,云知秋也不敢下太狠的手,生怕拳脚无眼伤害到她,她看着柔柔弱弱的,要是挨了一下,很可能就要受重伤了。   其余公子哥里面,还有一名马文财的死党,他自然要护着马文财,当即也跳出来牵制云知秋,只听“砰砰砰”的拳掌交击声响起,三个男人的争斗竟然一时间陷入了蕉灼。   云知秋心里发急,而马文财却是意气风发,毕竟他只是单手迎敌,那微胖的身子还坐在椅子上呢,能在战斗中还抱着如花似玉的美人,那可真是人生得意,快慰不已。   殷若璃美眸含泪,嘤嘤哭啼道:“马公子,莫要为难云公子……你快放开雪儿,雪儿要跟他走……”   马文财笑道:“怎么?小娘子还看上云知秋那小白脸了?那种银样镴枪头算什么狗屁?”   殷若璃含羞忍怒地低下头:“雪儿叫你不要为难云公子……你都听不入耳里吗!”   马文财噢哟一声,得意又乖张道:“这么护着那小白脸?你可是坐在我大腿上呢,心心念念却是挂念着另一个男人……嘿嘿,我喜欢!我就是喜欢横刀夺爱,让我宠爱女人的时候她嘴里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云知秋闻言,火冒三丈,又是一拳轰过来,但马文财屹然不惧,又要举掌相迎——但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殷若璃的眼睛在幽然发光。   美得纯粹,美得迷离,让马文财都忘了要去望向那径直锤过来的拳头,只知道要低头望向她的眼睛,仿佛魂儿都被她勾走了一样。   马文财的内心更是杂念丛生,难以抑制地产生一个个不良又不雅的想法,恨不得立刻就扒干净她的衣服,在大庭广众之下喂她熊猫的吃竹子……   这一瞬间,他的欲望被放大了千百倍,整个人的眼睛都红了!   但下一刻——   一记铁拳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脸上,“咚”的一声闷响,陷入呆滞的马文财顿时被一股巨力揍飞了出去,下巴都被打歪,肥胖的身躯更是狠狠地砸在了墙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而本来被马文财抱着的殷若璃也失去了平衡,险些跌倒在地,云知秋眼明手快,一下子就将她拦腰抱起,还转悠了一圈卸去余劲,让她在转圈的时候发丝舞动,衣袂飘飘,流风回雪,充满了浪漫气氛。   “雪姑娘没事了,有我在,那无耻之徒再也欺辱不了你。”   云知秋心脏怦怦狂跳,觉得自己英雄救美简直帅炸了,也亏得自己练武颇有天赋,这不,一拳就把马文财打飞——他丝毫都不知道是马文财中了媚术才会败得那么惨。   殷若璃美眸闪闪地看着那唇红齿白、英气勃发的少年郎,像是看得痴了,但她很快又低下头,哀愁道:   “云公子你伤那好色之徒,后患无穷……雪儿不想给你惹来麻烦,若是追究起来,云公子也不好交待……”   “哼!公道自在人心,他仗势欺人还有理不成?有理行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姓马的难道还能颠倒是非黑白?更何况我云家也是千年世家,就算撕破脸,我云家也不怕他一个知府!”   云知秋豪气顿生,快慰无比,像是整个人都念头通达了,灵台一阵清明,他横抱着殷若璃就往门外走去,只留下屋子里乱糟糟的一群人,全都面面相觑,脸色复杂,有人艳羡,有人嫉妒,有人暗恨,有人欣喜,有人叹息。   “云公子,雪儿自己能走,你把雪儿放下来吧……好多人都在看着呢。”   走出了包间,云知秋以胜利者的姿态抱着她进入了怡红院的大厅,那里坐着一大群喝花酒的客官老爷,他们循声望向殷若璃,个个都看直了眼睛,“叮啷叮啷”的酒杯摔碎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殷若璃都被一道道火辣的视线盯得耳根烧烫了,她还是被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以如此暧昧的姿势横抱着,羞得她的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雪姑娘,怡红院里好色之徒极多,我抱着你是在护着你……免得又有马文财那样的登徒之辈过来骚扰。”   “雪儿明白……谢过云公子……啊,雪儿的行囊还在老妈妈那里……”   “还要什么行囊?雪姑娘,你随我回家就是了,我家里要什么有什么。”   “公子有所不知,雪儿的……的肚兜还在行囊里呢……”   “你的肚兜?嗯,自然要取回!”   云知秋横抱着殷若璃,血气方刚的他大步走向脸色古怪的老鸨,板着脸冷声催促,还将腰间的玉佩丢给了老鸨,顿时让老鸨眉开眼笑,忙不迭地就把殷若璃的行囊送了过去。   殷若璃怀抱着行囊,俏脸露出一丝庆幸的笑意,这才任由云知秋带她离开怡红院。   而大厅里的一群客官老爷也回过神来,纷纷追问老鸨,那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怡红院里有这么好看的妞儿怎么不早点让她来陪酒,那云公子抱走了她是给她赎身吗,如果不是,她还能回来继续陪酒不?陪一次收一百两都不算贵啊!   但老鸨却一反常态地没有逢迎那些客官,她只捧着玉佩,咯咯直笑,越笑越是夸张,声音也逐渐加大,像是因这价值千金的玉佩而大受刺激一样。   笑到最后,老鸨的声音里竟有几分疯癫,这时候,怡红院里的客官和姑娘才顿感不妙——完了,老鸨她疯掉了吗!   所有人都惊奇不已,老鸨她好歹也从业烟花场所几十年了,什么场面没见过,为何会因为区区的一枚玉佩而精神失常了?   真的……只是因为玉佩才疯癫的吗?   答案或许只有殷若璃才知晓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偶遇乔岩 ==============================   出了怡红院,殷若璃脸红如醉地吐气如兰,还用纤手拍打着云知秋的肩膀,强烈要求他把她放下来。   路边的行人,上至巡逻的捕快,下至摆摊的小贩,无一不是眼睛发直地用呆愣的目光盯着她猛瞧,别忘了,她还穿着青楼姑娘的薄纱衣服呢,雪白的肌肤在缎绸下若隐若现,腰臀曲线更是勾勒得淋漓尽致,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会想入非非。   “公子,你还想要抱雪儿到什么时候……羞死人了呢……”   “是我唐突了,这就放你下来。”   云知秋一阵不舍,将她放下后竟有一丝失落,恨不得能永远抱着她才好,以前他去怡红院喝花酒也不过是出于少年郎的叛逆和对成年人世界的向往,虽然未曾跟青楼姑娘做过苟且之事,但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在所难免。   只是抱过殷若璃以后,云知秋的魂儿都飘了,有生以来头一次感觉到如此强烈的冲动,就像是被灌下了一瓶合·欢·散一样,不管是她的香味还是她的嗓音亦或者是她的眼神,无一不让他口干舌燥,心猿意马。   殷若璃闪烁着美眸,流露出浓浓的好感,那种眼神还夹带着几分崇拜,足以让男人的虚荣心爆棚,她行了一礼,轻轻柔柔道:   “公子,你帮了雪儿这个大忙……雪儿都不知道要如何谢你才好,若非你今天仗义出手,只怕……只怕雪儿要被那下流之徒欺辱得很惨了……”   云知秋咽了下口水,正色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我云州的儒生哪个不是仗义之辈?姑娘又哪里需要感谢我呢?不过……雪姑娘你正好碰上我倒也算运气,那马文财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卑鄙手段多着呢,若我不在场……他很可能还要变本加厉,往你的酒里暗下蒙汗药,再逼着你喝下去……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殷若璃闻言,惊愕得张着殷红的樱桃小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像是无比后怕:   “原来如此,幸好有云公子相助……大恩大德,雪儿没齿难忘……”   云知秋摆摆手道:“姑娘别这样,都说了那只是仗义出手,对了,我听说你钱袋被偷了,那你接下来可谓寸步难行……要不这样吧,你先来我家住些时日,我家包吃包住,我家里人都甚是热情……尤其是我娘,恨不得我能赶紧带个姑娘回家让她瞅瞅……啊不是,雪姑娘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殷若璃俏脸微红,她轻咬贝齿,撇过头去不敢看云知秋的目光:   “雪儿已经给云公子惹下许多麻烦了……若是再去你家白吃白住,未免太不要脸了……公子,雪儿还是自食其力吧……大不了,雪儿就在街头卖艺,好歹也有点三脚猫功夫,表演一下胸口碎大石还是能赚到几十文钱的……”   “别,雪姑娘,你表演胸口碎大石简直是暴殄天物啊!你那对大兔……哦不,压上那么重的石板分分钟会伤到你的身子……万一留下后遗症该如何是好?”   “那雪儿就去茶楼里当个说书人,雪儿好歹也读过三年书,口齿伶俐,给茶楼的客官们说一些精彩的故事还是没问题的……”   “别别别!想都别想,雪姑娘你有所不知,云州城这地方遍地儒生,就连贩夫走卒都大多饱读诗书……你要是在别的州县当说书人还行,在云州,最没有前途的就是说书人了,很容易饿死街头的!”   “那雪儿就去……”   “嗨,雪姑娘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你千里迢迢从桃神宗来到云州,难道就是来云州赚钱的么?意义何在?来我家住几天又何妨?我家亲姐患上了抑郁症……素闻桃神宗的姑娘个个都善解人意、兰质蕙心,如果雪姑娘能助我姐姐解开心结,赠你五百两又何妨?”   殷若璃闻言,又是欣喜又是拘谨,她的玉手攥紧了裙角,怯生生道:   “五百两太多了……三百两就好……但,但雪儿也不好保证一定能起效果……但不管怎样,还是先谢过云公子的好意……云公子真不愧是雪儿一眼就看中的男人呢……”   “什么?”云知秋闻言大喜,连忙追问道:“雪姑娘你看上我了?”   殷若璃红着脸慌张地解释道:“非也,公子莫要误会……雪儿的意思是,第一眼看见公子的时候就有强烈的熟悉感……你的是面相,跟雪儿的兄长有几分相似……雪儿来到云州就是寻觅失散多年的兄长,他叫明镜堂……不知道公子是否听说过。”   云知秋愣了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自诩长得英俊,云州城内如他这般英俊的屈指可数,要是有人长得跟他像怕是早就出名了,更别说他也从没听说过“明镜堂”这个名字。   殷若璃失望地叹了口气:“也对,云公子出身豪门之家,又岂会听说过兄长,他可能还在哪个书院里寒窗苦读吧……但雪儿一天找不到兄长,就一天不离开云州城……”   云知秋道:“雪姑娘放心,我会帮你多方打听的……你也别有什么后顾之忧,在我家里你想住多久都没关系,慢慢找,不打紧……”   殷若璃又对他行了一礼:“云公子,你待雪儿太好了……雪儿欠你良多,往后都不知道该如何偿还才好……”   云知秋眼睛一转,笑道:“雪姑娘若是有心报答……唔,我倒是有个不错的办法,你瞧我年满十五了,我娘开始张罗起我的婚事,天天都给我介绍城里的千金小姐,烦都烦死了……咳,只希望雪姑娘随我回家后,跟我稍微亲近一些……迷惑我娘的双眼,这样一来,她就不会天天都催着我了……当年我姐就是十五岁的时候被爹亲逼婚,结果嫁给了个短命鬼,没几年我姐夫就一命呜呼,如今落得我姐成了独守空屋的寡妇,惨透了,所以我的婚姻大事说什么也不能掌握在父母手里。”   殷若璃听得面有难色,目光飘忽,似是有几分不愿意,但云知秋再三保证不会有什么后续影响,也不会挑明关系,这才让殷若璃半推半就地答应下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评头品足 ==============================   云知秋春风得意,仅仅是跟殷若璃并肩而行,路上行人就投来惊艳而又艳羡的目光,这让他的男人自尊得到极大满足。   路过一处布衣店的时候,云知秋看了看殷若璃仍是穿着青楼那种若隐若现的薄纱,当即就咽了下口水,让殷若璃去布衣店里换下妓·女服,到更衣室去穿上一件雪白的宫女装。   男人嘛,难免会有占有欲,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女人穿着那么暴露的薄纱满大街地跑,那跟戴绿帽有何区别?   正当云知秋在布衣店里等待着殷若璃换衣服之际,一名富态的肥白妇人施施然地走进布衣店,她身旁还跟了个颇有姿色的妙龄姑娘。   “哟,这不是云家少爷吗?怎么你也来这店铺?是想给你娘还是给你姐添置衣物?你可真有眼光,这家店的裁缝手艺还算不错的。”   肥白的妇人一下子就眉开眼笑,对云知秋甚是热情,还上上下下地打量他,那小眼神宛如打量乘龙快婿一样。   云知秋虽是半个纨绔,但基本的礼数还是很足的,他拱手道:   “知秋见过韩夫人……两年未见,韩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贵气逼人啊……你穿着也特有品味,珠光宝气的,比我姐好看多了。”   肥白的妇人笑得鱼尾纹都浮现了出来,甚是开心道:“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难怪她们都那么看好你……来,云小少爷,认识一下,这位是我的闺女,韩泾,年方十四。”   那妙龄姑娘顺势对云知秋行了一礼,小鸟依人道:“泾儿素闻云公子英气逼人,本是不信,如今一见,传言非虚……”   肥白妇人掩唇笑道:“云小少爷,你和泾儿颇有缘分……前两天你母亲还来过我家,亲自要泾儿的生辰八字呢……看来是想要撮合你跟泾儿,没想到这么快你和泾儿就在街上偶遇,你说这是不是天公作美?仔细一看,云小少爷和我家闺女可谓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哟。”   肥白妇人话才说完,她闺女就羞得撩着发丝转过身去,一副不依的样子。   云知秋好歹也是云家继承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云家在云州城声望极高,又是千年传承,二三流的小家族哪个不想高攀?更别说云知秋的皮囊卖相也很不错,小白脸自然讨女孩子喜欢嘛,那韩泾姑娘哪能不怀春?   只是……   云知秋却婉拒道:“韩夫人,韩姑娘……那个,其实我……我已经找到意中人了,还请见谅,韩小妹是个极有潜力的美人胚子,相信她会找到更好的夫婿……”   “啊?”   肥白妇人和她闺女都愣住了,彼此对看一眼,颇有几分尴尬,想要发作却又不敢撒泼,但心中那口气却是憋得不顺。   妙龄姑娘抿了抿唇瓣:“云哥哥……你是觉得泾儿配不上你吗?”   云知秋敷衍道:“别这样想……你很好,我娘也有大肆夸耀你,只是我没法全心全意去爱你,自然配不上你。”   妙龄姑娘不服道:“云哥哥……其实男人三妻四妾在所难免……泾儿不介意你立妾的……”   云知秋脸色古怪道:“立妾?不,你来当妾的话未免过于委屈……你条件甚好,大可以嫁个如意郎君当妻的嘛。”   妙龄姑娘幽怨道:“泾儿的意思是……让她当妾不可以吗……”   云知秋的脸色更加古怪,口直心快就说道:“你当妻她当妾?只怕天理难容,人神共愤……韩姑娘你跟她相去甚远,还是别自取其辱了……”   这番话放说出口,云知秋就自知失言,而对面的两母女却也脸色难看至极,尤其是肥白妇人一整张脸都拉下来了,若非顾虑到他的出身,恐怕就要指着他鼻子大骂起来。   那妙龄姑娘也是更显幽怨不忿,银牙紧咬,还想要跟云知秋理论一番。   但这时,布衣店的更衣室“咔啪”一声打开,老板娘眉开眼笑地走出来,一副喝了蜜的甜美模样,一看见云知秋就眉飞色舞道:   “云少爷,恭喜啊,你领来的姑娘家可是有着一副好生养的丰满身材,老身提前祝贺你开枝散叶,子孙满堂……呵呵,老身一辈子跟裁缝剪衣打交道,也裁出过不少值得称道的衣物,但这回碰上你的姑娘……老身暗恨自己剪不出仙家天衣,难以跟她匹配哟……”   一见面就是盛赞之词,连老顾客肥白妇人她都没去理会。   韩家母女俩对视一眼,都觉得这老板娘是不是谄媚得太夸张了?   然而下一刻,更衣室里款款走出一名身穿雪白宫装的女子,她就像是最强烈的光源一样,只往那里一站,就足以让满堂生辉,叫人看得目不暇接。   云知秋连连拍手,殷若璃身穿华服的贵气样子让他小腹一阵火热,而那韩家母女却是看得张大了嘴巴,脑子里嗡嗡作响,犹自还不敢相信大家同属女人,怎的那个姑娘却远远地将她们甩出八十条街?老天也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尤其是韩泾姑娘的自信和自尊都遭到重大打击,她也总算明白云知秋那句“自取其辱”是多么委婉的说辞了……   殷若璃羞红着脸跟云知秋对视一下,又心慌慌地垂下眼撇过头去,语气轻柔温婉道:   “云公子,这两位是……”   云知秋回过神来,介绍道:“哦,她们是韩家的夫人和小姐,算是我的熟人了吧……”   殷若璃点点头,礼貌地朝那对母女福了一安,那种端庄秀雅的涵养和贵气足以给任何女人带来极大的压迫感,仿佛自己在她面前粗陋不堪得像个丫鬟。   这对母女难堪地朝殷若璃露出复杂的笑容,然后就找了个借口狼狈逃窜,同样是竞逐云家少爷,她们哪里还有脸面留下来跟她抢男人?   殷若璃故作懵懂道:“啊,她们怎么走了?是雪儿唐突了她们吗?”   云知秋忍着笑道:“咳,她们可能是急着要去跑步减肥吧……”   殷若璃天真道:“为何?”   云知秋笑出声来:“没看见韩夫人胖得一身肉都在抖么?同样是身上有肉,你是丰满得恰到好处……她嘛,却是把肉长在了脸上和腰上。”   殷若璃羞怒道:“云公子,不要随意评论雪儿的身材!” 第一百二十章 争风吃醋 ==============================   出了布衣店,云知秋带着殷若璃大摇大摆地往府邸走去,他心脏砰砰乱跳,看着近在咫尺端庄淑雅的殷若璃,他忽然想起了坊间流传的一句话——越是端庄高贵的千金姑娘,嫁人以后往往就越是判若两人,食髓知味。   想到雪姑娘的身材那般火辣,云知秋就有股莫名的压力,暗暗攥紧了拳头,发誓以后绝对不要再吊儿郎当,他要好好地练武,争取在四十岁之前晋升到六神枯荣之境,可以五脏六腑生生不息,要不然的话……他可能活不过四十岁就英年早逝一命呜呼,步上那短命鬼姐夫的后尘……呸,说什么也不能让雪姑娘像姐姐一样当寡妇!   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哗,还掌声雷动,大半条街道都被看戏的行人堵住了。   竟然是一个江湖武人在街头卖艺。   云知秋可不想去凑热闹,就想带她离开,但殷若璃却眼眸闪烁,展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执意要看看热闹。   只因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那是乔家少爷,乔岩的声音。   却见人群围拢的大圈子里,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年郎打着赤膊,露出不算健壮却特别流畅的胸膛,他的眼睛很是明亮,仿佛会说话一样,整个人也有一种锋芒收敛时的余锐气质。   “诸位乡亲父老,小生乃是江南之地的乔岩,一介武夫,立志走遍万里路,阅览南北河山,但无奈囊中羞涩,今天路经云州已是身无分文……不得已之下,小生也只好献丑一番,来给各位表演胸口碎大石的绝活!”   说着,乔岩顺势躺在了一张长条椅上,还抱起一块大石板压在自己的胸膛和小腹上,那石板很重,少说两百斤,只压上去就让乔岩脸色紧绷,太阳穴高高突起。   “小生没有合作的伙伴……诸位,若有人抡得动大锤,那你们就亲自来试试吧……你们将看到最真实的胸口碎大石,小生也不会运功去抵挡。”   “好,我来!”   人群中当即就有个杀猪的大汉走出来,他彪悍地拿起大锤,高高抡起,狠狠地朝乔岩的胸口砸去,只听“咣咚”的一声沉重闷响传遍四方。   乔岩胸膛上的石板登时均裂开,粉尘飞溅,乔岩脖子一仰,鼻子都抽搐了一下,还咬紧了牙关在忍受,那一瞬间,他的确是感觉很痛的。   “再来!把大石板砸碎了为止!”   乔岩低低吼了一声,那杀猪大汉毫不客气,又高高抡起,“咚咚咚”地往下砸,龟裂的裂痕愈发明显,沉闷的响声像是古战场上热血沸腾的擂鼓,让一个个路人都听得心头发颤。   尤其是乔岩还没有运功,只凭那略显瘦削的身躯去抵挡重锤的伤害,委实叫人动容,都不知道他横练了多久的外功。   终于,在第八下的时候乔岩胸膛的大石板应声碎裂,那杀猪大汉都抡得喘息了,而乔岩也嘴唇发白,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他拍了拍胸口的石头碎屑,勉力支撑起身体,拱手道:   “各位看得可是尽兴……若是尽兴,还请捧个钱场,好让小生能去吃几个包子…”   围观群众啧啧连声,都说许久没见过那么真实的胸口碎大石了,精彩刺激,不少人都慷慨解囊,三五文钱地丢过去。   乔岩忍着胸口的翻腾,双手捧着一个大盘子,连连接过铜钱,脸上露出一抹憨厚淳朴的笑意。   而不远处,殷若璃目光闪闪地盯着他看得入神。   竟然是他?   那个自带龙傲天光环的小子……   怎么就那么巧,偏生在一个月后碰到他呢?   他跑来云州作甚?   总不可能是来找她的吧?   他还真不愧是退婚流的逆袭废柴,才这么些时日,他就横练肉身得这么夸张了么,果然是他戒指里老爷爷的功劳,至于修为……恐怕乔岩也已经从真气二段,晋升到两仪阴阳了吧,升得还真是快呢……   按照龙傲天的气运和天运,这家伙很可能会在十年之内就突破界限,达到世人所不能触及的巅峰——八极太虚。   但那又如何?   你乔岩再怎么主角模板……却也只配给我殷若璃舔脚。   我殷若璃才是天命所归,你哪有资格跟我比,待我在云家找到了恢复丹田的办法,你就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论及修炼速度,你给本姑娘舔鞋都不配呢!   你都当得龙傲天,那我自然也不会让你专美于前!   他乡遇故知,殷若璃也有几分慨然,连废柴流的乔岩都开始走上了逆袭之路,她又岂能比乔岩逊色?   云知秋看到殷若璃痴痴地盯着乔岩发呆,顿时心中吃味,略有些不悦道:   “云姑娘,这种江湖杂耍每天都有得看,咱们还是先回家吧……你若是对胸口碎大石特别感兴趣的话……往后我在家里天天都让你锤个够……不行的话就换我来捶你……”   殷若璃被他逗得露齿一笑,嗔怪道:“云公子当真幽默,雪儿只是看个热闹,并非对胸口碎大石有什么情结…雪儿若是遇不到云公子,只怕……也会跟那小兄弟一样,也得躺在街头被人用大锤子砸,看着都好痛……公子,你若有碎银子,就丢几个过去嘛,卖艺之人也是不容易。”   “行,我赏他一锭银子。”   云知秋出手何其阔绰,竟是掏出十两银子,在人群后面抛了过去,稳稳落在了乔岩的盘子里,让乔岩甚是动容,左右张望却不知道是谁抛过来赏给他的,他只能拱手连声道谢。   但忽然间——   又有一锭银元宝扔了过来,就那么丢在了乔岩的脚边。   围观群众都愕然,对乔岩艳羡不已,这才表演一次胸口碎大石他就赚了三十两银子和若干铜钱,这来钱也太容易了吧!   乔岩弯腰将又一颗银子拾起,正要拱手感激之际——   一名公子模样的佩剑男子走了出来,略有几分倨傲之色:   “你就是乔岩?没想到为了二十两银子,你竟然愿意折腰屈膝,半点骨气都没,跟乞丐有什么区别?就凭你这种毫无傲骨之人……何德何能跟澹台姑娘指腹为婚?” 第一百二十一章 乔岩之秘 ==============================   乔岩顿时沉下了脸:“你是何人?我跟澹台姑娘之事与你何干?她是她我是我,早已经划清界限。”   退婚之事永远是乔岩心中的一根刺,更别说眼前的佩剑男子显然是善者不来,特意来找茬的。   佩剑男子斜着眼睛道:“哼,你就是饿狗抢屎也跟我没关系……但你好歹也曾经是澹台姑娘的未婚夫,你却如此卑微狼狈,竟然沦为了一个当街卖艺的杂耍混子,就不怕影响到澹台姑娘的声誉吗?若是传了出去,天下人都会嘲笑澹台姑娘,说这朵鲜花差点点就插在了你这坨牛粪上。”   “可我只是在自食其力……这样也有错吗?”   “街头卖艺也叫自食其力?”佩剑男子大喝一声:“别丢人现眼了!澹台姑娘何等高高在上,宛如九霄云上的仙子,她竟然差一点就成了你这种人的妻子,你就算不自尊自爱,也多多少少要为她的声誉考虑下!江湖中人素来喜爱添油加醋、编排是非八卦,你信不信要不了三个月,坊间就会有‘卖艺小子四处乞讨钱财,只为积攒路费重新寻找曾经未婚妻,痴情感天动地’的故事流传开来!”   “可我……可我早已跟她没有关系……”   “哼!你与她虽无关系,但曾经的指腹为婚,就是最大的瓜葛!你爱怎么折腾我不管……但至少,我不允许你再继续街头卖艺,以如此低贱的方式来换取钱财!你最好也改名换姓,别到处说你是乔岩!”   “嗯?可我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如果只是一些流言蜚语,过不了两天就会消停,你又何必限制我自由?再说……街头卖艺并没有贵贱之分。”   “小子!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   “若我执意不愿意呢?”   “那就只好……打到你妥协为止!”   “又要动手吗……那你何必浪费唇舌,瞎扯那么多理由,哎……难道我长了一张很容易拉仇恨的脸么?”   乔岩愣了愣,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很是费解地看着那佩剑男子。   这都啥跟啥啊?   怎的又是聊着聊着对方就一身杀气了?   他都被退婚了,蹬鼻子上脸,明明他才是受害者啊为毛还要对他落井下石?   他卖艺赚钱也有错了?对方丢二十两银子过来,他捡起又有什么错?他要是不捡,怕是对方又认为他是不给对方面子,又得引发更大的矛盾吧?   说好的云州儒风盛行,热情好客的呢?怎的他才刚来到这就被寻衅打脸了?   乔岩咬了咬牙,心中颇有几分苦闷。   他不明白,为何他所到之处,总有人针对他敌对他?几乎是走到哪吵到哪,吵完了还得动手,动手就动手吧,为何每次都是生死相向,个个都要将他除之后快。   回想起这一个月的历程,乔岩不胜唏嘘。   当初“翠儿”惊鸿一现,以绝世妖女之姿激发了乔岩的雄心壮志,他花了三天养好伤势,期间他还真的发现母亲留下来的黑玉戒指里藏了个老爷爷。   这“老爷爷”是八百年前隐门的一位泰山北斗之魂魄,跟黄泉宗的冷伏羲处于同一个波澜壮阔的舞台,更是一名八极太虚的人仙,是可以借尸还魂的那种,几乎是不死不灭,但可惜这泰山北斗被冷伏羲无情斩杀,捉去放血,用以血祭“须臾之门”,是以老爷爷才会陨落,不得不寄魂在戒指里沉睡了八百年。   乔岩曾经也是乔家的天才子弟,可他戴上黑石戒指之后,真气就悄然被老爷爷吸收,这导致乔岩的真气不断地消退,从一气化千的九段掉到两段,甚至还被澹台姑娘亲自上门退婚,丢尽了男人的颜面……不过苦尽甘来,老爷爷在真气的滋养下,魂魄苏醒。   此后,老爷爷指点乔岩的修行,有这么个八百年前的高手当师傅,乔岩实力突飞猛进,只消七天就踏入了两仪阴阳之境,意气风发,期间又有几名叔伯、堂兄来找茬,但都被他按在地上摩擦,后来又惊动到乔家的老祖,老祖乃是四元开泰之人,沛然一掌轰过来,乔岩却是技惊四座,硬生生地抗了下来,仅仅是吐了两口血,然后迅速逃命,浪迹天涯……   “催花掌!”   正当乔岩感慨之际,对面早已扑来一阵掌风,竟是那佩剑男子蛮不讲理地一掌拍过来!   乔岩寒毛倒竖,连忙躲闪,但佩剑男子穷追不舍,掌影密密麻麻地笼罩着乔岩。   一时之间,两人在人群围拢的空地上恶斗了起来,乔岩只是两仪阴阳之境,又刚刚胸口碎大石气血翻腾,可谓吃足了劣势,而对方却是个三花聚顶上层的高手,招招狠辣,追得乔岩狼狈不已。   而在人群远处,云知秋早已看得不耐烦,他对殷若璃道:   “不过是一群争风吃醋之人罢了,庸俗不堪,我俩还是走吧,不值得为他们浪费时间。”   殷若璃却是看得津津有味,没有去理会云知秋,她的心思还活络了起来。   她就说了吧?   乔岩那家伙就是个龙傲天,他可以不强,但拉仇恨的天赋绝对是天下第一,反正走到哪哪就不太平,谁都想肥揍他一顿。   废柴退婚流的男主角都是这般能惹事的吗?好像人人都跟他苦大仇深似的,而且还容易在他面前掉智商……   不过这样也好,他的历练速度肯定慢不到哪去,像他那么笨的男人,很容易就会被她所迷得晕头转向,要想利用乔岩给她当枪使绝非难事……   “雪姑娘?”   “啊,云公子……雪儿看得入神了,但是那个小兄弟好生危险,你看能不能帮他一下?”   “这……不太行,他和那佩剑的人应该是私下有恩怨,他们爱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吧,我们掺和进去只会适得其反,越帮越忙……”   忽然,人群传来一阵哗然,竟是争斗中的乔岩被那佩剑男子一掌印在背脊上,势大力沉,打得乔岩踉跄跌在地上,嘴角沁出了血丝。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再次搭救 ==============================   如果是寻常的两仪阴阳武者挨了这么一掌,怕是早就大口大口吐血了,但乔岩是何许人?   他可是废柴退婚流的主角,走哪打哪的主,他的命硬着呢,若是负伤他反而会激发出两倍甚至是三倍的战斗力!   这不,乔岩的眼神一下子就冷厉了起来,他原有的几分谦卑也尽数消失,反而像是蓄势待发的雨中饿狼一样。   他腾地一下从地上跳起,整个人气势如虹,转守为攻,步法极其精妙,像是围绕着佩剑男子转悠的陀螺一样。   “砰砰砰”的拳脚交接声响起,佩剑男子被暴烈的攻击打得疲于应付了,他的真气强度明明远高于乔岩,但乔岩总能巧妙地卸去他的劲道,还反过来压制住他,让他每一拳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要不了三个呼吸的时间,佩剑男子就被乔岩一指头点在咽喉上,那里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被打中后疼痛难当,他一下子就捂着喉咙蹬蹬蹬倒退了好几步,脸色涨红,青筋暴绽,还嘶嘶地喘息着。   “兄台承让了,大家点到即止吧……你要我别再街头卖艺,我就听你的也无妨……反正盘缠也赚够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算了?乔岩!你方才伤了我!岂能善罢甘休!再来!”   佩剑男子恼羞成怒,他一个三花聚顶上层的年轻才俊在乔岩手里面前吃了那么大的亏,他哪能服气?传了出去他脸往哪搁?他自然要十倍地奉还回去。   但乔岩的手上功夫甚是精妙,让他忌惮不已,他把心一横,立刻从背脊上将佩剑拿在手里,明晃晃的金属在阳光照耀下散发着银亮色的寒芒。   “看剑!”   “且慢!为何要动剑……刀剑无眼很容易让人非死即伤,哎算了,我也已经习惯了……”   乔岩叹了口气,全副心神地应付佩剑男子的狠辣剑招。   那佩剑男子显然浸淫剑道多年,剑术相当不凡,用剑的战斗力比之拳脚暴增双倍,而且更长的攻击距离也让乔岩的游走身法难以凑效。   “唰唰唰”几下,乔岩的身上就被划了几道剑痕,鲜血汩汩流出。   乔岩节节败退,佩剑男子持剑追杀,又一剑刺了过去,在刺入乔岩肩头三寸,留下了一个血窟窿!   但乔岩也不是易于之辈,他趁此机会用另一只手猛然捉住了刺在肩膀上的剑刃,然后一脚踹出,狠狠地踢在对方的腹部,力道奇大,一下子就把对方踢出三米之外,丹田处丝丝生疼。   “兄台……咱们就打到这里吧,我也被你放了不少血,大家就此揭过……”   乔岩的脸色有些发白,他身上被划破几道口子,肩膀又被刺入三寸,右手手掌更是比剑刃割破,虽然都算不上重伤,却足够让他元气大伤,看着颇为凄惨。   “不可能!我张景涛与你岂能善了!我苦心练武二十年!岂能败在你这种废物的手里!应该倒在地上的人,是你!”   “兄台,你我之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仇怨啊……”   乔岩苦笑着道,他就纳闷了,为何每次跟别人动手,别人都像是被他杀过全家一样恨不得跟他同归于尽?   乔岩的劝慰并没有让张景涛冷静,反而更加刺激到对方,那张景涛一咬牙,从怀里取出了一瓶丹药,仰头就是灌进嘴里。   那是一种可以短时间内抑制住伤势,还能让真气暴增两成的丹药,但是会有一些反作用,事后可能要虚弱十天半个月,非常耽误年轻人的修行进度。   可那张景涛管不了那么多,他今天非要将乔岩踩在脚下不可!   带着满眼的血丝,张景涛爬了起来,又咆哮着朝乔岩扑了过去。   此时乔岩肩膀带伤,手掌割裂,又如何抵挡得了真气爆冲的张景涛?   只交手三个回合,乔岩就被张景涛一记腿鞭横扫在胸膛上,竟是被打扫了半空中,呈抛物线地越过围观的人群,抛飞了出去!   “嘭”的一声,乔岩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当即咳出一大口血,显然是肺腑都遭受到了强烈的冲撞,一时间根本就站不起来了!   但好巧不巧的是……   乔岩摔倒的地方,恰恰就是殷若璃和云知秋所在的地方!   “小哥,你还好吧……”   殷若璃看着两米之外,嘴里吐着血沫的乔岩,脸上一副关怀担忧的样子,但她心里面几乎要笑出声来。   为何每次碰到乔岩,他都要被打得那么惨?   上一次他也是瘫痪在地上吐着血沫,这次他又是如此,身为男主角都是凄惨成这样的吗?殷若璃忽然有了几分庆幸,幸好她没有变成龙傲天。   要不然,恐怕她也要跟乔岩一样,走到哪都得被人针对,天天被人寻衅那还不得被烦死?   “咳咳……”   乔岩喘着气咳嗽几声,方才睁得开眼睛,入目所见,正是一张美艳动人的俏脸,待他看清了殷若璃,心里竟有几分奇异的感觉,只觉得眼前的姑娘跟当初救过他的“翠儿”有几分相似。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嘴里的鲜血反呛了一口,只能更加痛苦地连声咳嗽。   “云公子……他好可怜呢,还请你出手救救他,要不然……怕是他还要被那野蛮之人继续伤害,公子你是读书人,理当明晓事理。”   “这……”   云知秋愣了下,他看见人群里还红着双眼的张景涛,对方吃了那么多的丹药,又处于暴怒状态,跟这么个家伙对打很容易闹出性命的,他云知秋也有几分胆怯。   “雪姑娘,我先前被那死胖子打伤胸口,现在都没缓过气来……咱们何必掺和进去?”   “可是……”   这时,那张景涛已经拾起地上的佩剑,一身煞气地拨开人群,凶神恶煞地闯了过来,那眉宇间狠辣的表情摆明了就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乔岩!今天我的剑至少要在你身上留下三个窟窿!”   张景涛咆哮着,但殷若璃却拦在乔岩面前,她张开双手,挺起胸脯,一脸坚定地瞪着对方:   “你够了没有!这小哥都被你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了,你还想赶尽杀绝吗!恃剑逞凶算什么男人,胜之不武!如果不是靠着你的剑和那些丹药,你早就被这小哥打败十几次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强词夺理 ==============================   “让开!此子恐怖如斯,断不可留!”   张景涛青筋暴绽地吼道,剑锋直指殷若璃咽喉。   眼前的娇俏姑娘虽是明艳动人,但他此刻怒火中烧,哪里还有心思去欣赏?   他年方二十就已经是三花聚顶上层,天资不俗,就算放到七大圣地里面,他也有资格成为内门弟子,凭着苦练多年的剑术,他甚至可以向四元开泰的高手挑战一二。   但他却输给了乔岩,还连续败了两次,人家乔岩只是两仪阴阳之境,事先更是胸口碎大石受了些许的内伤,他在占尽优势之下都一败涂地,那说明了什么?说明乔岩简直就是个妖孽,放任其成长下去,怕是要威胁到他心仪的澹台姑娘!   “该滚开的是你!她是我云家的贵客,岂容你拿剑直指!!”   云知秋冷喝一声,他虽是忌惮张景涛的利剑,但自己心仪的女人都被这样对待了,他又怎好意思当缩头乌龟?   若被雪姑娘看扁,他还能有什么英雄形象?   冲动之下,云知秋热血上涌,“苍”的一声就从旁人手里抢过一柄铁剑,气势汹汹地朝张景涛冲过去,挥剑猛攻。   但云知秋年纪尚小,经验不足,对剑术又没多大研究,空有一身胆气也无济于事,仅仅交击三个回合,他的剑就被对方一股巧劲甩得脱手飞出。   张景涛又是一脚横扫,踹在云知秋腰侧上,把他踹飞出四五米远,砸进了人群之中,撞翻了好几个围观群众顿时人仰马翻,场面一片混乱。   这才照面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云知秋就惨败至此,可算是丢尽了颜面,他想要爬起来,奈何腰侧疼痛难当,一口气都差点喘不上来。   此时,只剩下殷若璃孤身一人挡在乔岩面前。   周围的群众也尽皆胆寒,纷纷瑟缩退后,即使有人想要为她出头,却也害怕张景涛的剑锋,不敢缨其锋芒。   “咳咳……姑娘……别,别管我……你快走……”   倒在地上的乔岩看着殷若璃纤弱的背影,心中触动,强忍着疼痛开口说话,每说一句心口都灼灼的烧痛,他不希望自己会连累到无辜的女子。   殷若璃强忍着笑意,美眸闪闪,若不是此处人多眼杂,她真想回头去嘲弄乔岩一番。   这个傻帽龙傲天,怎的次次碰到他,他都是被人打得呕血三升,然后瘫软在地叫她赶紧逃命,不要管他。   历史还真是惊人的相似,该说是注定的缘分,还是偶然的巧合?   张景涛盛气逼人地瞪着殷若璃,双眼血丝更浓:   “女人,闪开!”   殷若璃虽是纤瘦柔弱,但她此时张开双手保护弱小,意志坚定,竟然像是海水冲刷千万年的礁石一样不畏强权,她焕发着一种至善至美的人性光辉,像是圣女也像是菩萨,可以唤醒每个人心中迷失的善念。   “不可以!我不准你再去伤害弱小!这世上人人平等,他凭什么要被你判下生死?你当你是阎罗王吗!”   “剑锋无情,我叫你闪开!”   “我偏不!”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张景涛气结,大步迈了过去,他的左手用力伸出,就想要将她远远推开。   但就在他靠近过去的一瞬间!   殷若璃的眼睛闪烁着幽寒的光芒,熠熠璀璨,流彩迷离。   仿佛她的眼睛化作了深海里的漩涡,散发着无可抵御的吸引力,要把他的魂魄都给勾进去,永远地让他沉浸在里边无可自拔。   张景涛浑身紧绷,就连呼吸都愈发急促,脑海里更是隆隆作响,一切的愤怒和杀念都抛到九霄云外,他的脑子里只容得下她的声音。   “公子!你想必也是剑中好手,但你习剑多年,可知道剑乃是君子所配!你可对得起你手中的佩剑么!你意图讨好别的女人,不顾身份地对一个素无仇怨之人下狠手,打输了你还要死缠烂打不依不饶,此乃不义!   “这小哥手无寸铁,对你也是百般留手,更没有言辞侮辱过你,但你却脏话连篇,喊打喊杀,更伤及到无辜的云公子,你甚至还想对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哥赶尽杀绝,此乃不仁!”   “你显然出身豪门,但你路经云州,该知道云州儒风盛行,满大街都是读书人,你若在街头杀了人,绝对出不了云州城你就会被捉起来大刑伺候,此乃无智!”   “你连我这样的小女子都一并欺负,你甚至动用了两伤的丹药,若我没看错,那应该是北斗群星殿特有的‘离火丹’,这种丹药只有正道侠士是对抗魔徒的时候才允许使用,但那小哥非是魔徒,你凭什么用离火丹对付他?你就不怕惹来非议么?他年纪比你小,又手无寸铁,还胸口碎大石受过内伤,这样你都还要跟他动手,可知道什么叫胜之不武!你恃强凌弱、手段用尽、出师无名,此乃无德!”   “像你这么个不仁不义,无智无德之人!岂能自诩君子?你这粗鄙无良之人,又怎配得上你手里的君子剑!”   “你这样的无耻之徒还一副高高在上、沾沾自喜的恶心嘴脸,殊不知你在黎民百姓的眼里,不过是个摇尾吠叫的落水土狗罢了!”   殷若璃说起话来字字连珠,连气都不喘,她的也全是歪理,经不住推敲,很难唬得住人,但偏偏她指责别人的时候气势十足,她就像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化身为滔天的巨浪即将要掀起一阵海啸,把道德败坏之人吞卷在巨浪之中。   张景涛听得脸色煞白,每听进去一句,他的腰梁就弯下一分,先前那盛气逼人的表情也逐渐垮掉,在殷若璃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已经一脸的忏愧和懊悔,双膝也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不仁不义,无智无德……”   “我,我竟然如此粗鄙无耻……这,这不是我……我应该是人人敬爱的张家少爷……”   “我不是摇尾吠叫的落水土狗……我不是……”   明明殷若璃所说的那些话是强词夺理,连周围的一群读书人都感染不了,可偏偏张景涛却失魂落魄,像是中了邪一样张合着嘴唇念叨一些奇怪的话,双眼更是颤抖着流下了两行懊悔悲楚的浊泪。   【2018的chinajoy快要在上海举办了,晓夜这样的单身狗也想弄点摄影器材去给妹子拍套图,昨天一咬牙,倾家荡产地花了五千块买了索尼照相机,但是感觉不太好使,拍不出照片,大家帮我鉴定下是不是真货】 第一百二十四章 识破身份 ==============================   殷若璃蹲下身来,她把俏脸凑近到跪地的张景涛面前,气势如虹得宛如一名征战四方攻城略地的女将军一样,压低了声音,威严沉冷道:   “你活到这个份上,做人未免太失败了……继续苟活也是浪费粮食浪费空气,你的鄙陋和无耻只会给你家族蒙羞……与其这样,倒不如死了算了……呐,君子剑就在你手里,君子斩小人乃是合情合理之事,你,是要当小人还是当君子,全在你一念之间了。”   张景涛闻言,泪目的双眼顿时失去了焦距。   他颤抖着右手,低低地嘶吼一声,而后提剑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唰啦!”   一阵尖锐的摩擦声,张景涛居然毫不犹豫地自刎,甚至用尽了全身力气,狠狠地割破了喉咙,剑锋都跟颈骨摩擦出刺耳的声响了!   “啊!天呐!”   “好胆,这人真敢自杀!”   “忏悔也用不着那么激进吧!”   众多围观群众都吓了一大跳,吵吵嚷嚷,都吓懵了,他们只能眼睁睁地横洒在半空中的血水,那是张景涛脖子喷出的温暖液体。   张景涛的身子很快就栽倒了下来,他捂着开绽的喉咙,喉咙里赫赫作声,身体也在抽搐着,要不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瞪着眼睛咽了气息。   一个青年才俊,就那么死在了自己佩剑之下,不,或许应该是死在他的良心谴责下,是殷若璃唤醒了他的良知,这才让他愧疚难当,寻了短见。   但……   谁又会听到殷若璃压低声音说的最后一句话呢?   谁又会料到她动用的是改良版媚术?别说是要他自杀,即便是让他回去屠尽全族人,只怕张景涛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任何三花聚顶以下的男人胆敢靠近殷若璃去直视她的眼睛,都会被她勾走魂魄,失了神智沦为傀儡,智商更是会成倍下降。   “啊呀……这人怎么那般脆弱,说他两句他就自杀谢罪,未免太把生命当成儿戏了吧……大家快来救救他吧,送他去找郎中……”   殷若璃花容失色,她连连后退,小脸发白,还一副惊恐欲绝的样子想要上去施救,却因看到他脖子喷出的血而感到害怕。   “姑娘不用自责!他的死跟你毫无关系的!”   “是啊是啊,都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罢了。”   “姑娘一番话振聋发聩,让他寻回本心,朝闻道夕死可矣,他愧疚难安,自然只能寻死解脱,对他而言倒也是美事一桩。”   “好个才貌双全的倾国佳人,辩才无碍、舌灿莲花,我辈读书人都不如姑娘来得口齿伶俐啊,能把一个凶神恶煞之人说得以死谢罪,着实是百年以来的头一桩!我辈佩服佩服!”   周围的群众非但没有怜悯张景涛死的凄惨,反而还对殷若璃大加赞赏,啪啪啪地掌声雷动,为其喝彩,一片欢欣鼓舞之色,就像是殷若璃为民除害了一样。   “哎呀……诸位莫要再说了,人命关天,还请诸位赶紧送他找大夫急救……”   殷若璃一脸的自责,轻咬着唇瓣都快要哭出来了,她之善良着实叫人动容,但周围的群众却拍手叫好道:   “他都没气儿了。”   “气管都暴露出来,明显死透了啊,还救个屁。”   “姑娘无需管他死活,他不仁不义,死了活该……况且他轻生也是我等有目共睹,就算官差来了,责任也不在你头上。”   这时,缓过气来的云知秋也来到殷若璃身边,拍打着她的肩膀好生安慰。   他目光更显炽热,看她的眼神却愈发柔和,她着实是个奇女子,不仅乐于助人、本性善良,还能言善辩,慧心妙舌,而非单纯只是个好看的花瓶,当真应了路人那句“才貌双全”,怕是任何一个儒生都要对她礼敬三分。   她之唇枪舌剑,比起他的武功还要厉害,这让云知秋如何能不汗颜?   他还没来得及多安慰两句,殷若璃就甩开他的手,走向倒地难起的乔岩,她柔声询问道:   “乔小哥,你还好吗?我送你去找大夫吧。”   乔岩吸着凉气喘息道:“姑娘不必麻烦……我受伤习惯了,稍微调戏一下便可,身上的剑伤也无大碍,我备有金疮药的。”   殷若璃闻言,了然地去找来乔岩的行囊,果真翻出一瓶金疮药,她温婉地蹲在他身边帮他涂药,姿势有几分不雅,但她却焕发着善良的柔光。   她穿的还是崭新的雪白宫装,但为了给乔岩上药,他流的血都沾染在她衣袖上,形成了点点斑驳梅花。   云知秋见状,难免又是几分吃味,他也挨了张景涛一记重脚,腰侧还疼着呢,雪姑娘都不来关心他一下……但转念想到自己刚才败得很惨,狼狈透顶,云知秋也就不好再奢求什么了。   殷若璃用手帕擦了擦乔岩额头上的冷汗:   “乔小哥,这金疮药刺激性很强,你伤口一定很痛吧,痛的话不必强忍,叫出来会舒服一些的。”   “不痛……我还受得住……”   乔岩脸色发白地躺在地上,侧过头去看旁边的殷若璃,两人靠得很近,她身上的气味丝丝扑鼻,乔岩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微动,略有几分激动地看着她。   “翠儿?你是翠儿姑娘吗!这气味不会有错!上个月一别之后,我一直都想要再见你一面!想不到竟会在这地方邂逅你……咳,我真是狼狈,又让你见到我吃败仗,还又一次欠下你的救命之恩……”   乔岩脸色浮现出几分血色,竟是激动得面红耳赤了起来,翠儿是他的命中贵人,他心心念念地想着变强就是要让翠儿正眼瞧他,这一个月来,乔岩不知在梦里面梦到她多少次,每每回想起那个神秘莫测的翠儿,他就止不住内心一阵冲动,想要有朝一日去揭开她神秘的面纱,与她同台合作。   但如今眼前的这个女人……   却长得比妖艳妩媚的翠儿还要漂亮三分,简直是截然不同的美感,恍若飘逸绝俗的遗世仙女,叫人看得更加怦然心动。   如果不是气味相似……以及戒指里老爷爷出言提醒,只怕乔岩都不敢相信她就是翠儿,但此时乔岩在地面往上看,角度刁钻,更见殷若璃的胸围傲人,视觉冲击甚是强烈,他回想到翠儿也是峰峦叠嶂,这才笃定了翠儿和雪姑娘乃是同一个人。   殷若璃眨眨眼:“什么翠儿呀?乔小哥莫不是惦记着哪家青楼的姑娘,记错人了吧?”   乔岩猛地伸出手去,捉住殷若璃还在涂药的手腕,情不自禁道:   “翠儿,我惦记的是你。”   “乔小哥,你我还是第一次见面……莫要说这些登徒浪子的流氓话……”   殷若璃秋波流转,似是嗔怒地盯着乔岩看,乔岩心头一震,顿时明晓她的暗示,连忙摸着自己的鼻子苦笑道:   “姑娘见笑了……方才我眼花,误以为你是一位故人,还请见谅。”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云家夫人 ==============================   殷若璃脸带揶揄,唇角微扬,轻声嗔怪道:   “乔小哥,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要摸鼻子……你的鼻子很痒吗?可知道一边摸鼻子一边苦笑的动作很傻很呆?只有黑猩猩才会喜欢一边抠脚一边摸鼻子。”   “呃……我,我太激动给忘了……下次我绝对不会再摸……”   乔岩一边气喘一边惊喜无限地从下往上看着殷若璃的“南半球”,他已经百分百确认她就是“翠儿”无疑,也只有翠儿才会对他摸鼻子的动作看不顺眼!   想到这才是“翠儿”的真面目,乔岩的心脏就跳得更欢,那种惊喜之情像是新婚之夜掀起了新娘的红盖头,发现新娘比想象中的还要漂亮得多一样。   云知秋对乔岩很是不爽,这乡巴佬一般的小子敢捉住她的手腕,还用劣拙的搭讪方式说她长得像他的故人,呸,真不要脸!   “雪姑娘,他已经脱险,咱们还是先回家去吧。”   “嗯,雪儿知晓……”   殷若璃目光哀婉地看了乔岩一眼,她款款站起身,对乔岩说道:   “乔小哥,你受了伤需要静养,就去那边的‘鲜渐客栈’小住几天吧,云公子,你可是还有银两?可否帮他垫一下住宿费?”   云知秋巴不得乔岩那小子赶紧消失,他豪气道:“银两多的是,这里有张一百两的银票,拿去,够他在客栈里最好的房间住上半个月了。”   孰料乔岩硬气地拒绝道:“不必,我已经欠了这位姑娘良多……岂好意思再白白承受这位公子的恩情……我手上有三十两银子和不少铜钱,足够在次等房里住上十天。”   云知秋不爽道:“嘿?给你钱你还不要了?把本公子的钱当成嗟来之食么?我又没把你当成乞丐,你硬气个啥呀?要不是雪姑娘可怜你,我还不想给呢……”   说罢,云知秋愤而转身,催着殷若璃赶紧跟他走,他总觉得殷若璃和乔岩待在一起的时候有种奇怪的气场,仿佛俩人才是男女主角一样,而他云知秋却沦为了配角,丝毫都不受重视。   “乔小哥保重,记得要在客栈里养好伤哦,伤好之前切勿胡乱走动。”   殷若璃朝乔岩眨眨眼,眼波带电,电得乔岩通体酥麻,待他回过神的时候,佳人早已跟着那个少年公子并肩离去了,徒留下一众路人还意犹未尽地讨论着那位姑娘的来历和胆识,或许用不了两天,她舌灿莲花,说死一个持刀逞凶之人的事迹就要传遍云州城的每一个角落。   “翠儿心肠真好,胸怀也甚是宽广……”   “翠儿的真面目,比起那个找我退婚的女人还要胜出许多,虽然看不出她是何等修为,但她仅凭一张嘴就说死了张景涛,心智奇高,那个女人自诩孤傲冷清,又哪里及得上翠儿的口齿伶俐?”   “她来云州作甚?又为何要假扮成那个公子的贵客?她在筹谋着什么吗?”   “我需变得更强!三番两次都是她在护着我……太丢人了,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去护着她!”   乔岩攥紧拳头,脸上的表情愈发坚毅起来,只觉得浑身斗志昂扬,像是血液都在燃烧似的。   ……   云家府邸——   百年老宅修建得不算富丽堂皇,但却非常简洁明朗,干净素雅,历经百年的风霜虽有几分陈味,却更显年代的沧桑,自有一股独特的韵味。   青丝盘起的云夫人端坐在亭子里,细细的品茗着香醇的茶水,目光定定地眺望着生机盎然的名贵花草。   她今年四十有五,年纪不小了,可她保养得很好,风韵犹存,脸上也没什么皱纹,反倒更显成熟艳丽,不知道的人,怕是不敢相信她是云梦瑶的母亲。   她有些失神,不知发呆了多久,她才幽幽一叹道:   “天正,你真以为你瞒得了我么……你又去了江南,去祭拜那个妖女的衣冠冢,我嫁入云家三十年,陪了你三十年,但我在你心中还是比不过那个妖女么?”   云夫人脸上没有嫉恨之色,她只流露出深深的无奈和幽怨,她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更为云家生下了一子一女,兢兢业业地扮演着云家的好媳妇,但她却总能感受到同床共枕的丈夫想着的是另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正是魔门的秋萍夫人,云夫人与她同龄,但秋萍夫人却在上一代武林里留下来不可磨灭的色彩,关于她的风流艳史传唱至今,影响极广,一些青楼的姑娘甚至暗中供奉着秋萍夫人,将她视为青楼的守护神。   秋萍夫人曾在江湖中活跃了三十年,不知有多少正道栋梁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云家家主正是其中一个,虽然正邪势不两立,但时至今日仍有人对秋萍夫人念念不忘,每逢她的忌日,都会有些武林名宿去她的衣冠冢去吊祭缅怀。   云夫人乃是饱读诗书的才女,她明知道丈夫心里念的是别人,可她却不好哭闹,一切委屈和酸楚她都只能咽下肚子里去,她甚至不敢声张,为了维护丈夫的声誉,她断然不会让外人知晓丈夫和秋萍夫人的关系。   所幸,那妖女已经死了,死在她的徒弟殷若璃之手,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世人会渐渐地将秋萍夫人遗忘,丈夫也会逐渐回心转意吧。   现在云夫人只想要把云家打理好,两个儿女的事也有得她去烦恼,云知秋整天吊儿郎当,厌学成性,需要找个才女给他当老婆,好好地管管他才行,或许才女陪他一块儿念书他就有兴趣了。   至于女儿云梦瑶更是让云夫人心疼,女儿年方二十九岁就当了三年寡妇,日子过得很苦,更为惨淡的是,女儿外出历练去当了个拍卖师,体验外面的人情冷暖,本来做得好好的,偏生就碰到了新生代的小妖女殷若璃……云梦瑶惨败在小妖女手里,被剥了个精光塞到床底下,颜面丢尽,还落下了心理阴影……   云夫人又是怜悯又是怨恨,怎的她两母女,都在那大小妖女手上栽了大跟头?   那殷若璃要是敢来云州,她定要为女儿讨回公道,甚至,秋萍夫人跟她的恩恩怨怨,她也要殷若璃这小妖女来偿还!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云家花园 ==============================   正当云夫人咬牙暗恨之际,一个丫鬟捧着一碗热乎乎的甜品送了过来。   “夫人,您的百合莲子羹。”   “嗯,放下即可。”   “夫人,天气燥热,可需要奴婢为您摇扇?”   “你有这份心就好,心静自然凉,本夫人诸事皆顺、安乐无忧,即使艳阳再炽烈三分,也不会感到炎热。”   “夫人说得好有道理呢……奴婢受教了。”   丫鬟崇拜地看着云夫人,眼睛里都快要冒出小星星了,在她看来,云夫人极涵养好,又富有才华,与人和善,持家有道,哪怕四十出头了也还保养得跟三十来岁一样,成熟美艳,是云州城里一等一的贵妇。   或许云州城那么多贵妇里面,就属云夫人的素质最高了,小丫鬟觉得云夫人厉害得紧,嫁给云老爷都三十年了,云老爷至今都没胆子敢去纳妾,这肯定是云夫人管得严的缘故,做女人做到云夫人这份上,简直是人生赢家女中魁首。   “燕儿,你且坐下来吧。”   “奴婢不敢……”   “要你坐你就坐,本夫人想问你两句话。”   “夫人请讲……”   “知秋那孩子年满十五,这些天本夫人都在给他张罗婚事,但无论哪家的姑娘他都看不上眼,看不上眼也就罢了,偏偏他还要去喝花酒,这成何体统?”   “夫人,少爷他可能只是贪玩……”   “再贪玩,他也到了该娶妻成家的年龄,当初本夫人和天正,不也都是十五岁就拜堂成亲了么?如今荏苒三十年,却还没有福分抱上孙子……哎,也怪梦瑶嫁了个短命鬼,她也快三十了都还没生儿育女,让她改嫁她又不愿意……只能把希望都倾注在知秋身上了。”   “夫人莫要忧虑,知秋少爷他机智聪明,很快就会收起心思,遵循夫人您的意愿去成家立业的……”   “这事不容乐观……云州城里跟他年龄相仿的豪门姑娘都来了个遍,可他对谁都瞧不上眼,他的眼界太高,但还有不到一个月,天鉴书院就要招生了,若是这个月知秋他还不办下婚事……只怕又要耽搁两年,进了天鉴书院头两年是不允许碰女色的,要练就读书人的浩然正气。”   “啊……夫人你打算如何?”   “燕儿,你是个乖巧懂事的丫鬟,进入云家也有七八年了,你算是知秋少有的玩伴,知秋待你也算不薄……若是可以的话,过两天晚上你就抱个枕头,趁夜进入知秋的房间吧,本夫人会提前给知秋喝一些上火的烈性补品。十个月后,兴许本夫人就能抱上孙子了。”   小丫鬟吓了一跳,又是惊喜又是踟蹰,结结巴巴道:   “夫人……这,这不太好吧……少爷他看不上奴婢……”   “你若和他成了事,他自然就看得上你了,别忘了他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待他几年后有了妻室,本夫人自然会让你登上妾室,我家知秋为人如何,你多多少少该清楚,嫁与他为妾,至少不会委屈了你。”   “啊……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既然不是,那就这么定了吧,知秋他玩心太重,你若能管管他就再好不过了。”   古代的大户人家,丫鬟给少爷侍寝并不算什么新奇的事,反倒司空见惯,许多丫鬟还自荐枕席,希望能博得少爷的宠爱。   云夫人虽是饱读诗书,但她也随波逐流,自然希望儿子能开枝散叶,老来寂寞她何尝不想早点抱孙子呢?   那丫鬟脸色愈发红润,低眉顺眼的,经过一番挣扎后她正要答应下来,但忽然间,院子外传来了一阵吆喝声——   “娘!我回来!还带了个朋友来见你!”   是云知秋的声音!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那丫鬟心虚地瑟缩了一下身子,螓首埋得更低了,想到自己很快就要成为云少爷的女人,她就忐忑焦躁,双腿都不与自主地夹·紧了起来,云少爷继承了云夫人的血统,长得英挺俊朗,唇红齿白,是标准的鲜嫩小白脸,最是讨怀春少女喜欢的那种类型。   可正当丫鬟少女怀春的时候,无情的现实却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却见云知秋三步并两步地走进了后花园,明艳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倍显精神,他一身白衣,气宇轩昂,但他的手却拉住了另外一位姑娘的手腕!   知秋少爷带了个女人回家?   他不是对哪个姑娘都看不上眼的吗?   从来没见过知秋少爷跟哪个姑娘家关系特别好啊!   别说是丫鬟了,就连云夫人都看直了眼睛。   她看到自己儿子牵着的姑娘甚是漂亮,远远看去就像是遗世独立的仙女一样,这姑娘清纯无邪,素雅飘逸,犹如出水香莲般叫人看得心头舒服。   那姑娘也是一身白衣,回风流雪,跟云知秋站在一起就是穿了情侣装一样,像极了神仙眷侣。   正当云夫人看得入神之际,云知秋已经牵着殷若璃跨过木桥,快步走到凉亭里面,近距离之下,云夫人更深切地感受到那姑娘的倾世之姿。   云夫人向来都自诩美貌,可眼前的姑娘却让她产生了三分自惭形秽之感,尤其是这姑娘的眼睛纯净得跟千年寒潭一样毫无杂质,闪闪动人,只需跟她对视一眼就会不由自主地沉浸下去。   “娘,这位是雪姑娘,是我在外面碰到的一个知音知己……她来到云州是想要找她失散多年的亲哥哥的,但她被贼子偷了钱袋,举目无亲之下寸步难行,还要被那些登徒浪子刁难,这不,我就把她领回家了……娘,你不知道雪姑娘有多厉害,她之才学尤胜我数倍,若是论及辩驳能力……只怕天鉴书院里的老儒都不如她来得犀利呢,娘你不是想找个人来给我伴读吗……喏,我这不就自己找回来了吗?有雪姑娘给我伴读,何愁我一天不学七八个时辰?”   云知秋雀跃地在云夫人面前介绍着殷若璃,恨不得能一句话就把她的种种独特之处介绍完,他定了定神,又看向殷若璃的侧脸,兴奋道:   “雪姑娘,这位是我的娘亲,她名满云州,在上一代里算是极富有名气的……呵呵,你别紧张,我娘很好说话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隔江犹唱 ==============================   “雪儿见过云夫人……”   殷若璃乖巧地朝云夫人行了一礼,她看着端庄贵气的云夫人,唇角微微扬起,隐晦地露出了一抹难以觉察的嘲笑,似不屑,又似轻蔑,更似怜悯。   啧,这就是师尊老人家提到的云家女主人冷寒春?   真是好可怜呐,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幸福美满的贵妇,但是暗地里嘛,她眉宇间流露着一抹哀愁幽怨,明显就是夫妻生活不美满,心灵上患得患失,像极了在丈夫那里得不到宠爱的深闺怨妇。   就凭她也想跟师尊斗?难怪会输得那么惨……怪只怪她看不好自家的男人,自己魅力不够,男人移情别恋倒也合情合理嘛,啧,还名满江东的才女名媛呢,自诩饱读诗书又有什么用,论勾引男人,她给师尊提鞋都不配,怕是姿势都没解锁几个吧?   殷若璃心底里优越感油然而生,仿佛胜利者的姿态,对那些循规蹈矩、三从四德的妇人鄙夷起来,无论怎么比,良家妇女都远不如妖女……与其成为男人的附庸相夫教子,倒不如成为一个玩弄天下男人于股掌之中的祸水红颜。   “好个清丽脱俗的姑娘!本夫人年轻的时候,都比你逊色一筹!”   殷若璃鄙夷云夫人,但云夫人却是由衷赞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殷若璃,对她的卖相和气质乃至是身材都极是满意。   尤其是殷若璃腰细臀肥,该长肉的地方都特别丰满,只论臀部而言比起云夫人还要圆润一些,这可是难得的好生养的品相,三年生两对龙凤胎绝非难事。   云知秋笑得合不拢嘴:“雪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好看,你都不知道,知府家的四公子马文财都想要霸占她呢,那张臭嘴差点就印到她脸上了……幸好我及时出手相救,才让雪姑娘幸免于难……娘,我揍了马文财一顿,怕是他家不会善罢甘休,还请娘亲替我摆平。”   “这是自然,你若占了道理,知府又能奈你何?马文财仗势欺人、轻佻好色,我也早有耳闻,知秋你教训了他也算是仗义之举。”   云夫人站起身来,走到殷若璃面前,伸手去亲切地拉着她的玉手,只觉得触感绝佳,宛如上好的丝绸般滑不留手。   她热情道:“雪姑娘,知秋说你是难得的大才女……想必你的出身应该不低吧?”   殷若璃怯生生道:“回夫人,雪儿出身江南的富裕之家,但后来家道中落,只得流落街头,几经挣扎才拜入桃神宗当了女徒……”   云夫人笑道:“哦?原来是出身桃神宗?难怪你像个仙女一样,想必都是修道的功劳,素闻桃神宗的桃果香甜可口,颇有养颜美容之效,如今见了你,我便知道传闻非虚,雪姑娘当真如多汁的桃果般鲜美。”   殷若璃听得脸颊一红,拘谨局促道:“夫人谬赞了,雪儿不过是一个凡俗女子,当不起仙女的称号……”   云夫人笑得更欢悦,只觉得殷若璃这样容易害羞的姑娘才是最清纯的,配得上她家的云知秋:“客气什么,知秋可都把你当成仙女来看待了……来,坐,我家知秋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奈何他一直不爱读书,若姑娘能陪他一二,多加勉励他,我这当娘的就感激不尽了……至于你失散的兄长,云家也自然会替你去追寻,姑娘你大可以安心地住在云家。”   殷若璃喜形于色:“谢过云夫人,不知雪儿该如何报答夫人才好……”   云夫人瞥了云知秋一眼,忍俊不禁道:“举手之劳罢了,雪姑娘何必这般客气?道儒是一家,我云家也跟桃神宗素有往来,你不必将自己当做外人……若你真要谢,那就多陪知秋一些时日,好让他收起性子,别再整天吊儿郎当。”   殷若璃害羞道:“雪儿知晓……今晚上雪儿就陪云公子一起读书,他很是机灵聪慧,若是勤奋好学,将来定然会是个状元郎。”   云夫人闻言,笑得合不拢嘴,越看殷若璃也越是顺眼,她道:   “雪姑娘,聊了这般久还不知道你的姓氏。”   “雪儿姓明,叫做镜雪……”   “什么?明镜雪?那个江南名妓!”   云夫人有些失态地喊出声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殷若璃,像是不敢想象清纯无瑕的雪姑娘竟然会是个烟花场所里的头牌名妓!   明镜雪这个大名,传遍大江南北,坊间每每有人讨论天下美人,都会孜孜不倦地谈起明镜雪的八卦,甚至有人说她的姿色不在道门七大圣地的女传人之下。   桃神宗的殷连霜、凤鸣苑的朱雀羽、北斗群星殿的丁凝香、紫薇宫的袁千柳哪个不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但坊间中人却把一个出卖色相的名妓拿来跟她们相提并论,足可说明坊间中人对明镜雪的认可。   但不管她长得如何漂亮,她终归也是个污秽的名妓,肯定没少被男人占过便宜,混迹在妓院里边能有几个是清倌人?更别说明镜雪还是流动的名妓,常年混迹于江南各大妓院中,要说她还冰清玉洁……或许别的男人一厢情愿地去信,但云夫人是绝对不信的!   云知秋却又惊又喜地拍手道:“原来雪姑娘就是名满江南的明镜雪!真乃缘分是也,三年前我还是小屁孩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你的芳名了!当时我还年少无知,以为雪姑娘都是坊间添油加醋吹出来的……如今一见,方才发觉传闻非虚!”   云知秋毕竟是男人,男人大多都不拘小节,娶个名妓回家当老婆在男人看来还很光荣呢,是件值得炫耀的风流事,而且名妓大多都看尽世态炎凉,成了妻子以后反而更体贴更懂得讨好丈夫,比那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姑娘可要舒服顺心太多了,更重要的是,青楼名妓对那些羞羞的事一般都很配合,什么姿势都不会拒绝。   听说青楼名妓个个都会唱小曲儿,什么“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小花”,雪姑娘她声音那么好听,天天唱给他听还不是美滋滋?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小妖女 ==============================   想到雪姑娘的香臀比起寡妇亲姐姐还要大上一圈,云知秋就心中火热,霎时间口舌生津,不能自已,有生以来头一次那么想迎娶一个姑娘。   “云公子,雪儿在青楼里过的都是苦日子,时时提心吊胆……还请你莫要以此调侃。”   “啊,雪姑娘我没有恶意的……”   “雪儿知晓,但雪儿曾混迹于青楼三年……云公子可是会嫌弃雪儿?”   “不会不会!雪姑娘能歌善舞、善解人意,我又岂会嫌弃,高兴都来不及呢!”   “云公子你……你竟然因为雪儿在青楼里待过而高兴吗?”   “不是,我没那个意思,其实我一点都不高兴,不,其实也不难过……”   云知秋自知失言,急得抓耳挠腮,语无伦次,他极想解释自己并不会介意殷若璃是不是清倌人,无奈他娘亲就在旁边,说得太明白就有辱斯文了,更何况人家雪姑娘也不一定就是残花败柳吧,瞧她水灵灵的娇俏模样,摆明了就是文静处子啊……咳,就算不是处子也没关系,只要是真爱又有什么关系?   倒是云夫人的脸色显得不太好看了,自家儿子若是娶了一个青楼名妓为妻,传了出去多难听。   往后若是有了孙子,到哪都会被指指点点娘亲是出卖色相的名妓,那多不好听,严重影响到云家的声誉,要知道云家乃是儒门里资历极深的千年世家,声誉就是立家的根基。   当下云夫人平平淡淡道:“雪姑娘出淤泥而不染,甚是难得……燕儿,你先送雪姑娘去西厢客房洗去风尘,知秋,你留下来陪娘说说话。”   云知秋听不出母亲的弦外之音,他跃跃欲试道:“娘,下次再陪你聊吧,孩儿送雪姑娘去洗澡便可,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   云夫人板起脸道:“女孩儿家洗澡之事,岂是你能操心的?”   云知秋这才尴尬地低下头,而那丫鬟也乖巧地领着殷若璃离开了后花园,云知秋却还盯着殷若璃的背影,一脸的恋恋不舍,像是一刻都不想与她分离一样。   “臭小子,看什么呢!当心魂都被勾了出去!”   云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拧着儿子的耳朵,又是幽怨又是无奈,难得吊儿郎当的儿子终于喜欢上一个姑娘,奈何他喜欢的却是一个容易惹来无数麻烦的不祥之女。   “娘,别拧耳朵了,疼……今儿还被姐姐他拧过呢,再拧就要掉下来了!”   “你还知道疼?娘为你的婚事操了多少心,也没见你心疼过为娘!”   “娘我知错了……我保证以后定会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不管是练武还是习文我都会下苦工,争取当个能配得上雪姑娘的男人!”   云知秋豪情顿生,骨子里涌起一股强大的动力,男人一旦有了目标就会干劲十足。   云夫人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语带嫌弃道:“知秋,你可是喜欢上她了?你可知道青楼里的姑娘有多脏么?人尽可夫当属常有的事,万一染上了花柳病该如何是好?”   “娘!雪姑娘冰清玉洁,她卖艺不卖身的!你瞎想什么呀。”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她即使没有失身,却也肯定被不少男人轻薄过……你若娶她,天下人少不了会对你指指点点,更可能会嘲笑云家中人被戴过无数顶绿帽子……这等非议你承受得起,云家也承受不起!”   “哪有这么夸张……娘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雪姑娘虽是名妓,但她的名声好着呢,谁敢真的把她当成出卖色相的妓·女啊?卖身和卖艺是有区别的……江南的汝阳王、南国公、万剑山庄杜庭霄,个个都是跟爹爹同一级别的大高手,他们不也为了抢雪姑娘抢破头吗?雪姑娘差点就成了王妃呢……你想想,她的名声真有那么不堪,汝阳王还会满脑子想着她么?”   云知秋据理力争,但云夫人仍是极富有偏见道:“你这傻孩子,你看问题未免太过浅薄了……你也知道那三个大人物为她争得兵戈相向,她就是个烫手山芋,你若是敢碰她,很容易就会招来那三个大人物的敌视……到时候他们挟怒而来,云家又该如何是好?”   “这……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还能带兵从江南杀到江东不成?”   “傻小子!那三个大人物还只是台面上已知的……说不准她还有些暗地里的仰慕者呢?她好歹也拜入了桃神宗,桃神宗的一群亲传弟子能不喜欢她?知秋,听娘一句劝……跟她保持距离吧,她再怎么好,你也难以去应付过多的竞争者……就算你最后争赢了,以后的日子也会不得安宁。”   “娘,但孩儿就是喜欢她啊……”   “你年轻气盛,缺乏人生经验……单凭一腔热血去鲁莽行事只会招来恶果,雪姑娘此人乃是祸水红颜,你若是执迷不悟,当心步上你爹的后尘。”   “啊?爹也喜欢雪姑娘?我怎么不知道!”   云知秋大惊失色,若是跟自家老爹同台竞争那该多尴尬。   云夫人脸色颇为难堪,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幽幽一叹道:   “知秋你也不小了,上一代的事告诉你也无妨……二十多年前,为娘刚刚生下你姐不久,当时夫妻二人甚是甜美,奈何你爹却在青楼里碰到了公孙秋萍。”   “公孙秋萍?谁啊?”   “就是后来江湖上的秋萍夫人,那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   “啊?”   “你爹碰上那个妖女以后,茶饭不思,锐气遭挫,像是着了魔一样,此后为娘和你爹的感情也一落千丈……你爹天资何等优秀,乃是云家九代里最出色之辈,他有过两次机会冲击七星照魂之境,但都毁在了那个妖女手里,一次又一次地被她吸去功力,从六神顶峰掉回到六神谷底,可他居然还执迷不悟,一点都不恨那妖女,为此我数落了他多少遍他都听不进去,知秋,你爹乃是儒学大家,道理他懂得比谁都多,但他为何就是做出如此糊涂之事?就是因为贪恋公孙秋萍的美色所致!若是你爹能成就七星之境,我云家的影响力和地位至少能提高三倍!”   【哭瞎了,经书友们鉴定,我买的索尼单反是假的,我伤心欲绝花了三天才接受得了这个可怕的事实,倾家荡产的五千块就这么被无良商家骗走了,我交不起房租只能睡在深山老林了,呜呜,有图为证,求推荐票安慰】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奇形水车 ==============================   云知秋还是头一次知晓父亲身上还有过这一桩事,都听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了,父亲在他心中的高大形象也龟裂开来。   “孩子,听为娘一句劝,那些长得像仙女的女人通常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那明镜雪虽然投身到桃神宗,但为娘端详过,她的命格会跟当年的公孙秋萍略有相似,都是会给正道武林带来灾患的祸水,当初公孙秋萍能废了你爹……今天的明镜雪怕是也能废了你,你可要好自为之,云家的希望可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娘,我跟爹不一样,雪姑娘也跟秋萍夫人不一样……她很容易害羞的,比一般的良家妇女可要检点多了!依我看她肯定会是个贤妻良母的好人选……”   “住口!她再怎么检点也是后患无穷的女子,你说什么也不能娶她,更不准碰她!当心你连骨髓都被她掏空,你爹的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你就长点心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是要她还是要娘?”   “当,当然是要娘……”   “那就好,为娘这就去给她着手寻觅兄长之事……顶多两天就能找到那个人,然后她要么跟她兄长叙旧,要么就乖乖地回她的桃神宗,说什么也不准她在此住到第三天!”   “娘,你也太迷信了吧,雪姑娘她无辜的……”   “娘不是迷信,娘是担忧历史会再度重演,知秋,娘给你分析了那么多的利弊你还不理解么?娘也非是完全反对……若你能成就七星照魂,位列天下有数的高手,你自然有能力驾驭住他,可你整天吊儿郎当不思进取……”   “我明白了!趁着我还年轻,不管七星之境有多难,我都会迎头赶上!”   “好孩子,这才是你该说的话……你爹爹此生再无希望,云家的荣光就由你去扛起来了。”   云夫人又是心酸又是欣慰,儿子跟丈夫都是一个德性,总喜欢飞蛾扑火自取灭亡,明知道温柔乡英雄冢都不知回头,但至少,那个明镜雪出身还算清白,倒也比公孙秋萍那个下贱的妖女强上一些。   儿子能以此为动力好好地去练武习文,算是美事一桩,二三十年后,儿子成就天下有数的高手,想必那个时候明镜雪也早就另嫁他人了吧,儿子的念想终归不会实现的。   而另一边——   殷若璃跟随着丫鬟燕儿穿行在典雅别致的小路上,云家府邸虽然不算豪华,但占地极广,亭台楼阁皆有,甚至还引了一条小河进府邸里,给府邸注入活水,以便增添风水之气。   丫鬟走着走着,忽然问道:“雪姑娘,你在青楼的时候,会不会被里边的坏人占便宜啊?”   殷若璃咯咯笑道:“想占便宜的很多,但占得了便宜的没几个……那些急色之徒全都抱有不良想法,但他们往往会相互制衡,男人嘛,难免会争强好胜,谁敢率先胡来,就会被群起而攻之……青楼的老鸨也很明白雪儿的价值,唯独清倌人才是最赚钱的,细水长流,所以老鸨也会竭尽所能地保护雪儿……怎么?燕儿妹妹是心动了吗?可是想要去青楼历练一番?你长得眉清目秀,是温婉的小家碧玉,去了青楼必然能深受追捧,你只需在那里混上个一年半载就能赚到三五千金,下半生都衣食无忧了,何必当个丫鬟呢?”   丫鬟啊了一声,有些讶然道:“三五千两?真有这么多吗……奴婢一个月的俸银也才只有五两,五千两这辈子想都不敢想……”   殷若璃揶揄道:“那你是真的想去青楼当个清倌人么?雪儿倒是认识不少很有职业操守老鸨,过些日子,雪儿就推荐你过去便罢,在青楼里当头牌,可比当丫鬟舒服多了。”   丫鬟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燕儿岂敢……燕儿能进入云府已经是万幸,此生只想要服侍好云夫人和云少爷……”   殷若璃美眸灵动地转悠着:“燕儿怕不是暗恋云少爷吧?”   丫鬟顿时就慌慌张张了起来,支支吾吾道:“没有的,燕儿岂敢高攀……”   殷若璃一语双关道:“莫非燕儿不想与雪儿做姐妹吗?云公子乃是博爱之人,想必不会厚此薄彼吧?”   “啊……”   丫鬟闻言,一下子就愣住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咯咯,燕儿妹妹可莫要想歪了,咱们继续走吧。”   “哦,好……”   丫鬟有些紧张地答了一声,对殷若璃愈发羡慕起来,真不愧是青楼名妓,瑞的是机灵百变擅长调戏,反观她这当丫鬟的只懂得乖巧听话,哪里会讨男人的欢心。   又走了一小段距离,走到了云府最中间的活水小河,水流淙淙,波光粼粼,两岸更是栽满了柳树,风一吹,柳叶飘飘,甚是好看。   而在活水中间,耸立着一尊造型轻盈的木制水车,“嘎啦嘎啦”地转响,将河水勺起来送到竹筒里,四通八达的竹筒又将水运送到更远的地方。   殷若璃看得一愣。   水车?   这地方怎的会有水车?   水车的工艺很复杂,就算是擅长机关术的“鬼斧宗”“天工宗”也很难造的出来,更别说眼前的这尊水车还是很成熟的那种,看起来一点都不笨拙,就连木板木块也是非常单薄!   殷若璃快步向前,小跑到水车边,瞪圆了美眸左看看右看看,她竟然在水车见到了轮轴和齿轮!   而且还是铁制的齿轮和轮轴!   水车、齿轮、轮轴……这三者若是只出现一样,或许还只是巧合,说明不了什么,古人的智慧也足够造得出来,但三样同时扎堆出现,那就不得不让人怀疑这已经身处蒸汽革命了!   地球故乡是明朝的时候就造出水车,但工艺并不完善,颇有欠缺,容易损坏,反观这尊水车的工艺却相当成熟,卖相也相当好看。   殷若璃猛地捉住了丫鬟的手,肃容询问道:   “燕儿,这木具甚是巧妙,乃是何人所造?我游遍大江南北,都从未见过可以在水面上引水外流的木具。”   丫鬟闻言,不由得露出一抹骄傲之色,她娓娓说道:“这是云老爷亲手制作的……”   “云老爷吗?”   殷若璃心中微微释然,云老爷好歹也是博闻强识的儒学大家,见多识广,才思敏捷,要说这云老爷能做出划时代的水车……嗯,倒也勉强说得过去,好歹他也是竞逐过师尊她老人家的人,肯定有些独到之处。   但燕儿下一句话却让殷若璃陷入了更深一层的疑惑:   “啊呀,忘了说呢……这奇形木具名叫水车,虽是老爷亲手打造,但却是孤舟大哥激发了老爷的灵感,而且孤舟大哥也帮着老爷筹划了好久呢……” 第一百三十章 疑云丛生 ==============================   一提起孤舟大哥,这丫鬟就眉飞色舞起来,像是把他当成了偶像一样,言辞之中的语气充满了钦佩和崇拜,比起她提到老爷的时候还恭敬三分。   殷若璃美眸闪动,追问道:“孤舟大哥何许人也?云家的贵客吗?他是出身鲁班世家?又或者是墨门的高徒?”   能造出水车、轮轴、齿轮,并娴熟地将三者融合为一体,这个名叫孤舟的人绝对不简单。   丫鬟连忙摇头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孤舟大哥也是跟燕儿一样都是家奴,自小就在云家长大,她比燕儿大了两岁,所以叫他孤舟大哥,他好聪明的呢,时常会做出一些新鲜奇巧的东西来,连老爷都对他赞不绝口呢……”   “他是家奴?当真吗?一个家奴竟有如此本事……不可思议。”   殷若璃颇感讶然,心里总有一股怪怪的滋味。   那家奴会是穿越者吗?跟她来自同一个故乡?   不……   怎么可能呀!   如果是穿越者的话,定然会有非凡之处,也不可能会甘于寂寞,多半会四处拜师学艺,或者上山求道,甚至是跳下悬崖寻觅奇遇吧?   穿越者哪有不想变成绝世高手、泡尽天下美人的?就连殷若璃都想着变成龙傲天,走到哪踩到哪,让世人都臣服在她的脚下,奈何她丹田被破,又成了女儿身,是以此等念想才无疾而终罢了。   那个孤舟大哥默默无闻,从未在江湖上兴风作浪……唔,多半只是个比较聪明的发明家而已吧?   “他真是个能工巧匠,燕儿,他在文武方面,可有建树?”   “没有呢……从未有教书先生教过孤舟大哥,他也未曾修习过武艺……他娘亲是个花匠园丁,他爹亲是个厨子,他外公是个渔翁,所以他都继承了他亲人的本事,整天种花栽草、烹饪佳肴、枯坐垂钓……他连马儿都不会骑,更别说是习武了……”   “呵,孤舟大哥当真多才多艺,有机会,雪儿也想见他一面。”   殷若璃眸中闪烁着一丝异芒,却也放下心来,像孤舟大哥那种整天沉迷农活的人,哪有可能会是穿越者?穿越者会天天枯坐垂钓浪费光阴吗?显然不可能。   “会有机会的,每逢月底孤舟大哥都会从城外回到府邸,修剪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他就是嫌院子里植株太多,浇水麻烦,所以才设计出水车,好用竹子将河水流送去花花草草那里浇灌……”   “他不是家奴吗?平时不住在云府?”   “嗯,孤舟大哥比较喜欢山水郊野,他又喜欢打猎钓鱼……所以大部分时候,他都在城外耕田放牛,给云家务农……大小姐很想把他接回来,让他继续当家丁的,但他就是不乐意,说什么在豪宅里住不习惯……”   “咯咯,你的孤舟大哥挺有个性嘛……燕儿妹妹,你是喜欢云少爷多一些,还是喜欢你的孤舟大哥多一些?”   殷若璃揶揄着问道,她已经对那个家丁没什么兴趣了,反而是调戏一下这个不谙世事的丫鬟比较有趣。   那丫鬟闹了个大红脸,羞不可耐道:“雪姑娘,我,我喜欢谁又有什么用……我只是个丫鬟而已,一辈子都要伺候云夫人的……”   殷若璃促狭笑道:“燕儿妹妹,你我一见如故,就不能敞开心扉说点秘密吗?放心好了,雪儿与云公子只是朋友,非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那丫鬟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才鼓起勇气,怯生生道:“其实……其实少爷和孤舟大哥都很好,各有千秋……少爷他英俊帅气、地位尊崇,孤舟大哥却是风趣随和、率性洒脱,燕儿对他们两个都有些喜欢呢……啊呀,说错话了,雪姑娘莫要当真!”   “哦?燕儿胃口不小啊……那雪儿就祝你心想事成,左右为男,承前启后好了。”   “啊……雪姑娘,你坏死了!”   燕儿难得地聪明一回,瞬间听出了殷若璃的弦外之音,羞怒得连连跺脚。   不多久,燕儿领着殷若璃到了西厢客房,她还给殷若璃呈上一些点心水果,同时也叫家丁立刻烧些热水,给殷若璃洗澡用。   客房之中,有许多字画、花瓶、陶瓷这样的装饰品,就连茶杯都是极其考究,想来云家这样的千年世家待客十分之隆重周到,贵客的客房也是非同寻常。   忽然,殷若璃被一件根雕吸引了目光。   却见那根雕苍劲有力,形态奇特,极富有层次感,而让殷若璃大感惊奇的是——这根雕分明雕刻着的是一头龙!   而且还是一头西方的带翅恶龙!   殷若璃都看得有些懵了。   这不是东方武侠世界吗!   民间以龙为尊,却也是东方蛇龙啊!怎可能会惊现西方恶龙的形象?虽然听说极远之地有西域夷人,但西域的文明哪有可能会传播到大周皇朝的江东地带?   殷若璃心潮起伏,就连她一贯的从容心境都掀起波澜,她又拉住燕儿的手,追问道:   “燕儿,可知道这根雕是谁所作?”   “雪姑娘真是慧眼识珠,一眼就看出那根雕的气势磅礴……”   “告诉我是谁所雕刻?”   “是……是孤舟大哥啊……不是说了吗,孤舟大哥对木工甚是在行,这是他三年多以前所雕刻出来的。”   又是云孤舟?   那家伙当真奇怪!   殷若璃再一次对云孤舟疑云丛生了起来,她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   “孤舟大哥的木雕技艺可堪一绝,但是……他雕的这是什么猛兽?雪儿竟从未见过,是上古传说里的凶兽么?”   丫鬟歪着头思索了一下,慢悠悠道:“啊呀,好像……好像是老爷让孤舟大哥雕刻的,老爷说云府引入活水,湿气太重,需要搁置一些凶猛的古兽才能镇住宅气……这木雕是老爷参考了古籍里的应龙、英招、貔貅、开明兽,将四者的特性糅合在一起,然后命令孤舟大哥去制作的……”   “云老爷糅合创作的吗?”   殷若璃喃喃自语,陷入了沉思,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   那云老爷当真可疑到了极点,该不会……他就是个穿越者吧?   好歹那云天正也是染指过秋萍夫人的人,而且他还有过两次冲击过七星境,无论是桃花运还是武道天赋都说得过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天灾奇侠 ==============================   “燕儿,这木制浴桶够大够圆,不如我俩一起泡吧?”   “雪姑娘说笑了,燕儿只是下人,您是贵客,怎能泡在一起,若让少爷知晓,免不得会是一顿责罚……”   “也罢,雪儿就不勉强你了。”   殷若璃褪去白衣,露出曲线优美玲珑有致的玉体,她款款抬起修长莹泽的美腿跨入木桶中,而后舒舒服服地泡在暖暖的热水里。   云家终归是豪门世家,客人的泡澡水都是名贵中药熬制而成,说是温水,倒不如说是药汤,颇有缓解疲劳、祛除异味、提神醒脑之药效。   这药汤……怕是云夫人叮嘱着丫鬟给殷若璃泡的吧?   云夫人对殷若璃的出身相当不满意,总觉得殷若璃身上不干不净,没少被野男人摸过,她要殷若璃泡药汤倒也是意料之中。   丫鬟艳羡地看着大浴桶,却见殷若璃那饱满傲人的雪腻像是稀世珍宝一样,她再可怜兮兮地低下头,瞧瞧自己那只有麻雀大小的胸脯,自卑得心酸极了。   也不知道雪姑娘是吃什么长大的……她营养居然那么好?我在云府里吃夫人的残羹剩饭,其实也全是山珍海味啊,怎的我胸脯就比她小那么多……难道说在青楼里当姑娘真的有丰胸奇效吗?   “雪姑娘,这药浴要泡半个时辰,期间或许会有些枯燥无聊……但你也可以一边泡一边品读诗书的呢。”   说着,丫鬟不知从哪儿找来几本印刷而成的书籍,放在殷若璃触手可及的小凳子上:   “这些好多都是老爷的生平著作,《君子论》《儒风行》《奉天诺》《泣血贞》,深受云州的儒生所喜爱,几乎人手一册呢,尤其是《泣血贞》这本著作提倡了自由爱恋,反对包办婚姻,歌颂了真爱感情几经磨难后依然忠贞无悔……燕儿都看了好几十遍,每每都会泣如雨下,情难自禁,听说连城里的青楼也是预订了上千本呢……”   “这般稀奇吗?那雪儿倒要赏阅学习一番。”   殷若璃对云老爷充满好奇,严重怀疑他是不是个穿越者,或许能从他的著作里窥伺一二,毕竟穿越者的思维会跟古人的大相径庭,很容易就看出端倪的。   但她很快迎来了失望,《泣血贞》这本书里仍旧有不少迂腐的观念,虽然也有些激进之处,但仍旧摆脱不了时代的桎梏……   更让殷若璃不齿的是这本书还像是云老爷的自传,抒发着他对秋萍夫人的思念和痴恋,所谓的提倡自由恋爱就是想洗白他和秋萍夫人不为人知的秘密吧?好个老匹夫,简直跟伪君子一样。   “燕儿,这些书都太过正经……动辄教人道理,看着很腻的,就没有别的书了吗?”   “啊,有是有的……但是那些书都不太上得了台面……少爷也是背着老爷才敢看的,老爷说那种民间传记荒诞不经,没什么营养……”   “且让雪儿看一下嘛……雪儿平日颇为忙碌,至今十八岁了都未曾看过民间流传的凡俗小说,说来好笑,雪儿有位师兄便是酷爱民间传记,每每遭遇追杀东躲西藏的时候都会以此来解闷,雪儿都不知晓那有何吸引人之处。”   “好的,雪姑娘稍等,奴婢这便去给你带几本民间传记过来……”   不消几分钟,燕儿就抱着高高的一沓印刷书回来,什么《武林猛主逼我嫁》《多情王爷纯情妓》《阴山奇侠闯京师》《天生废柴逆天行》《顶风三丈鞭扶侠》,全部都是审美恶俗到爆炸的民间传记,光是看到书名就让殷若璃想要笑出声来。   师兄那白痴,平时就是喜欢看这等玩意?   亏他还自诩未来的大魔头呢,也不怕看多了这种书脑子会坏掉……他那么笨那么呆,想必就是受了这些书的影响吧?哼,还想着把人家和师尊一起收入后宫,享尽齐人之福呢,都是这些书把他带歪的!   丫鬟解释道:“雪姑娘有所不知,云州乃是儒学盛行之地,儒生无数,但能考到功名的儒生并不多……有些郁郁不得志的儒生便只能去编纂故事,以此来营生,由于竞争激烈,那些儒生就越来越放飞自我,极尽夸张了起来……偏偏云州里几乎人人都识字,每逢夜里无聊之际,云州之人要么夫妻云雨,要么就挑灯夜读……这等民间传记竟是颇受欢迎,蔚然一时。”   “嗯……雪儿知晓……”   殷若璃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声,她一边泡澡,一边享受着丫鬟的揉肩,反正难得轻松一下,她就把那些民间传记当成笑话来看。   不得不说,那些传记看着很尴尬,许多桥段都老掉牙了,老掉牙不算,还要寓教于言,穿插一些做人的道理,偶尔还文绉绉地来几段古诗词,让殷若璃看得颇为愉悦,娇笑连连。   不过里面还真有不少美女尽收的作品,什么姐妹花、师徒花、母女花应有尽有,倒是让殷若璃看得满心不爽了起来,凭什么女人就一个个要给男人投怀送抱甘当附庸?天下的庸俗男人都那么喜欢尽享齐人之福吗?   幸好老娘不再是男人,要不然岂非变得跟他们一样粗俗不堪?虽然没机会当龙傲天了,但跳出桎梏回头一看,老娘还不屑于去当龙傲天了呢,哼!   时间静悄悄地流逝着,殷若璃笑得花枝招展,唇角都有些僵硬了,她看完一本又一本,翻到最后,只剩下一本有些破旧的了,像是被翻阅过无数遍一样。   “啊,这本就是少爷最喜欢看的呢……奴婢也看过几次,写得甚好,但这本书已经五年未曾有续集了……也不知道那著作之人是否出了意外……”   丫鬟讲解着,但殷若璃却已经翻开了这本民间传记——《天劫之黑暗大剑师》。   这书名不是一般的土味……但已经被翻阅得有些残破泛黄,连装书线都有些脱落。   估计大致的内容也会尴尬得很搞笑吧?   但殷若很快就看呆了眼睛,内心掀起巨大的波澜。   这本书根本不像是古人所写的传记!   因为这是一本彻头彻尾的末日文!   它讲述的是上古异虫在地底深处苏醒,群起涌现,侵蚀神州大地,牛犊子那么大的虫子一口就能咬断一名儒生的脖子,大量的虫潮在各大书院、青楼、客栈里大肆杀人,只有一名重生的神勇剑侠自二十年后复苏而来,展现神通,解救万民于水火!   通篇的文字虽然也是文绉绉,迎合了古人的阅读习惯……但是!末日和重生,这两大元素绝对不应该是古人能想到的!   殷若璃放下书本,猛地拉住了丫鬟的手腕,流露出压抑不住的激动:“这本书的著作者是谁?也在云州城里吗?你可否带雪儿去见见他!”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她的来历 ==============================   丫鬟却惋惜道:“不知道呢,云州城里好多人都在寻觅著作者,但五年来一无所获……就连印书人也说过,初稿手札是有人半夜的时候放在他门口的……可到底是谁所写、所放,他自己也不知晓,他就是看着此书觉得甚有意思,所以才大量印刷,传遍云州城……”   殷若璃陷入沉思,犹豫三分才道:“那……云州城可是有哪个人勇猛好斗、行事高调、走哪打哪、逢打必赢、越级挑战宛如家常便饭?”   丫鬟愣了愣,愕然地摇头道:“云州的儒生都信奉中庸之道,谁会那般夸张呀……”   殷若璃心中疑云丛生,她可以肯定著作者绝对是个穿越者,但身为穿越者居然不搞事?居然没有利用自己所掌握的超前知识来兴风作浪?   这不太对劲啊……   身为穿越者,难道不应该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吗?哪个穿越者不是想着成为武神斗圣,然后把全天下的美人都打包送进后宫里?   可为何云州此地依旧宁静如初,未曾有过半点惊奇之处?   那个著作者到底在想什么呢?   五年了都未曾再出现……唔,难道是五年前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没混出头就出师未捷身先死吗?不可能吧,穿越者的气运哪有那么差的……又或者是他躲起来练功了吗?   这个猜想倒是极有可能……毕竟看似平静的大周皇朝实则暗流涌动,多方势力相互牵制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但要不了两年天下必将大乱,没点实力的都将沦为炮灰……那个穿越者若能卧薪尝胆,有个六神枯荣的境界兴许还能浑水摸鱼,趁机多泡几个美女。   只是……   殷若璃的心里总有一丝不是滋味,浩浩武林,荡荡江湖,她原以为自己是唯一的穿越者而感到孤独冷寂,但如今知晓还有别的穿越者,她又毫无老乡见老乡的暖心,她恨不得将他揪出来,然后将他毒死算了——凭什么老娘成了女儿身还要在封魔塔里饱受折磨,而你却能当个闷声发大财的龙傲天,这不公平,你不死谁死!   丫鬟忽然道:“雪姑娘,你怎么了?发了好久的呆呢。”   殷若璃轻轻摇头笑道:“没事……雪儿只是被那著作者所折服,猜想着他会是怎样的一名风流才子罢了……”   丫鬟道:“哎呀,不一定是才子呢……看那娴熟扎实的行文,奴婢猜测他已经四十多岁了,说不定孩子都比我们大呢……雪姑娘不必神往,云州藏龙卧虎,奇人辈出,有机会你见到孤舟大哥的话你会更加惊叹的,他的厨艺才是一绝,比起云府的伙食师傅还要厉害得多呢,只是他不愿展露出来罢了……”   看到丫鬟又把话题扯到“孤舟大哥”身上,殷若璃揶揄一笑,没有说下去的兴致,丫鬟就是丫鬟,没见过世面世面,竟对一个家丁那么崇拜……   与此同时——   云州城内,乔岩在客栈客房里连声咳嗽,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乔岩身上挨了许多剑伤,又被高手的鞭腿踹在丹田处受了很重的内伤,自然需要好好调养,几天之内都行动不便。   “嘎啦”一声,房门忽然被推开,乔岩看到了一名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他带着压抑而又沉闷的气息,眸子里更是带着刀芒般的冷毅。   这绝对是个了不得的高手,难道是为张景涛报仇而来的吗!   乔岩顿时寒毛倒竖,腾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警惕道:   “来者何人,意图如何!”   中年人朝乔岩拱了拱手,中气十足道:“老夫关潼,乃是五羊观的副掌门,也是大小姐的仆从……此来便是奉大小姐之命,特来护你周全。”   关潼,就是殷若璃在淞州那里催眠控制的五羊观高手,她让关潼对她死心塌地,误把她当成了五羊观的少主,是以,关潼把毕生的希望都倾注在殷若璃身上,对她唯命是从。   但偏偏关潼又还保有自主的人格,除了他的记忆被篡改之外,他其实跟本来的他毫无两样,比那些被药物控制的行尸走肉强多了,怕是任谁都看不出关潼精神上的异常。   “大小姐?是谁,我并未认识什么千金姑娘……”   乔岩仍旧没有放松警惕,他能感受到关潼身上的庞大气息,至少也是五气朝元之境,一拳就能把他轰杀十几次!   “大小姐便是明镜雪,她飞鸽传书,给老夫送来信条,让老夫护着你养伤,不被歹人所扰。”   关潼踏前一步,将手里的信条展示出来。   乔岩一看,果见纸上写着小巧玲珑的娟娟秀字,他再联想到翠儿曾经自称“雪儿”,而这中年人的大小姐名叫“明镜雪”,霎时间他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翠儿就是名震江南的明镜雪!”   乔岩虽然出身偏远城镇,消息闭塞,但关于明镜雪的种种传闻他自然也没少听过,但他绝对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跟明镜雪扯上几分交情!   “乔小兄弟,你还是躺回床上吧,好好养伤,老夫这便叫小二替你熬制草药。”   “不用不用!大叔,我这伤自己就能痊愈,无需喝药……我只想要知道更多关于翠……雪姑娘的事!”   “这你就别问了,大小姐若想让你知道,她自然会跟你说……若是不想让你知道,你问了也是白问,年轻人就该有些自知之明……你修为太低,必须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关潼语气不算太友善,我堂堂一个接近六神枯荣的大高手却被派来护着一个两仪阴阳的乳臭小鬼,关键是这小鬼还想泡咱家的大小姐,呸,岂能给他机会?要想配得上我家大小姐,当上五羊观的驸马爷,最起码你也得拥有不下于我的实力才行!   乔岩摸了摸鼻子,苦笑道:   “嗯,我明白了……那,大叔,五羊观是个怎样的门派?”   一提起五羊观,关潼就黯然神伤,简单地介绍两句便闷坐在桌边,以茶消愁。   乔岩听得一愣一愣的,倒是乔岩戒指里的“老爷爷”魂魄给他提醒道:   “小岩,那位姑娘的来历极其复杂古怪,你可要多多留心……五羊观是正道,可当初那姑娘却曾经使用过邪术击败你的三位叔伯……那明显是魔门的功法……” 第一百三十三章 扰乱命数 ==============================   乔岩戒指里的老爷爷出身自隐门,虽然隐门之人并不太喜欢争强好胜,但门人多有偏门奇术,好比燕长歌就是隐门之人,极擅长风水堪舆。   而那老爷爷魂魄乃是八百年前,跟黄泉宗冷伏羲处于同一个风云谲诈的年代,他的见识又岂是一般人能相提并论的?他一眼就看出殷若璃的邪术来自魔门。   身负魔门秘术,却又是正道宗派的大小姐,关键是……她的宗派还是被魔门所灭,这怎么想都让人觉得明镜雪相当不靠谱。   “没事的,丹老。”乔岩内心默念道:“即使翠儿她出身不单纯,但她三番两次对我出手相救,可见她侠义热肠……再说了,若她真是不怀好意,当初她就能从我手里夺走戒指,她其实早就知道丹老您藏在戒指里的……”   “什么?她竟有如此本事!”   “是啊,她就像是未卜先知一样……您想想,她连我最大的秘密都早早知晓,她还需要加害于我吗?我修为只算杂鱼,她也无需利用我吧?”   “小岩,你仍需多加小心,对她,不得不防,她之面相贵不可言,却也会招来无数劫难,留在他身边,无疑也会让你处于危险之中。”   “丹老,我明白的。”   乔岩结束了跟戒指老爷爷魂魄的对话,转而对关潼问道:   “关大叔,雪姑娘她……来云州是要做什么吗?”   关潼瞥了他一眼,粗声粗气道:“大小姐来云州自有她的目的,何必向你言说?你来云州又有什么目的?”   乔岩苦笑道:“我来云州只是刚好路过,四处历练罢了……”   关潼又瞥了他一眼,不想再说什么,他跟一个两仪阴阳的小年轻也没什么好聊的,他的眼里只容得下他侍奉的大小姐。   乔岩起身道:“大叔,看得出你的修为很高……后天待我伤好一些,可否请你当我的陪练?”   关潼嗤笑道:“就你也想要我做陪练?你去修炼二十年再来跟我说这番话吧!老夫怕轻轻一掌你就一命呜呼了,到时候可不好向大小姐交待。”   乔岩认真道:“大叔,我的实战经验还颇有不足,还请你压去八成功力,对我加以指点……”   “哈哈,你若坚持要这样,可就别怪老夫以大欺小……也好,老夫拳头也痒了,倒是想练练手,希望到时候你能让老夫尽兴一些,至于内力,老夫压去九成便可,免得让你断筋断骨的,大小姐就要责罚老夫了。”   乔岩坚毅地咬了咬牙:“八成就好,我骨头够硬,更喜欢惊险刺激……”   关潼摇摇头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夸夸其谈自不量力,就怕你后天要哭着跪地求饶……你是不知道老夫年轻的时候脾气有多火爆,动起手来都是往死里打的……也就照料大小姐的这些年里脾气才有所收敛。”   乔岩不言不语,眼神却是无畏无惧,他想要变得更强,强到屹立于江湖的顶峰,强到让明镜雪都对他刮目相看,强到找他退婚的澹台姑娘也对他闻风丧胆。   强者的路上总是崎岖难行,他荒废了十七年,如今挣脱铁索,自然会比同龄人更加努力更加疯狂。   “哒哒哒”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关潼皱了皱眉,不想理会,但房门却被一个衣着靓丽、眉清目秀的姑娘推开。   那姑娘一身青衣,看着约莫十八九岁,红润的脸上带着两只小酒窝。   她的眼睛锁定到乔岩身上,语若黄莺道:   “听说有人在街头上被凶徒持剑挥砍,肩膀都被刺穿,伤得很深,所以小女子就赶过来了……这位小哥,小女子可以免费帮你义诊哦。”   乔岩愣了愣,客气地摇头道:“不必了,我涂抹过金疮药,已经止血……伤势也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能好起来,姑娘你还是回去吧。”   她却踏前几步,想去查看乔岩的伤势:“你肩膀都被刺穿了还逞强什么呀,都说了不收你钱帮你免费医治了嘛,这伤势若是处理不好,以后整条胳膊被废掉都是有可能的……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萧逸仙。”   姑娘正要走到乔岩面前的时候,猛地一只有力的钢铁大手却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只听一震粗犷沉闷的咆哮:   “滚出去!”   姑娘耳膜生疼,她还被关潼用力地一推,顿时狼狈地朝着门口方向踉跄好几步,最后还跌倒在地上,差点撞在门板上,让她的淑女风范瞬间全无。   “你……你这人好生野蛮!我免费来义诊,你还如此恶劣歹人!还讲不讲道理了!”   “任何人,都不可接近这小子!老夫必须护他周全,这是大小姐的命令!”   “什么大小姐啊,他的胳膊伤重着呢都不让我看吗,哼,好心当驴肝肺,本姑娘还就不帮你们了呢!”   那青衣姑娘委屈地抿了抿唇,捂着发痛的肩膀爬起来,目光幽怨又愤懑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乔岩有些歉意地看着那姑娘离去,喃喃自语着:“萧逸仙……萧逸仙……这名字很好听啊,好像总有几分亲切感……哎,这大叔怎的那般辣手摧花,好好对人家不行吗,非要暴力将人撵走……”   乔岩不知道,这姑娘才是他命中注定的桃花劫,本该是他未来的红颜知己,可偏偏就因为殷若璃派遣关潼过来,活生生地就把他的一段桃花运给搅黄了!   要不然的话,如今的乔岩应该由那位姑娘去照料服侍,从而建立起深厚的感情,这才是乔岩的天运所归!   但谁让殷若璃是天地间的异数?她的出现本来就会搅黄了许多人命中的运数,让许多天人偏离了既定的人生轨迹。   【又到了调侃龙傲天的时刻了,斗破迷轻喷,其实废柴流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屡见不鲜了,只是废柴流加上退婚这个设定让效果更佳明显罢了,所以土豆在零九年开创了新的流派,让废柴流发扬光大成为主流……不过,像戒指里藏个老爷爷这样的小说其实很早很早就有了,甚至可以追溯到兽血沸腾的那个年代】 第一百三十四章 黄泉宗主 ==============================   远在千里之外的桃神宗,也一样不太平——   “咳咳……唔……”   冷扶摇躺在病床上,气息不顺,胸口生疼,张口就是吐了一口血,而在床边的地板上早已经沾满了血迹,还有不少血迹早已经干涸,成了黑红色的痕迹。   室友田岗看得于心不忍,连忙规劝道:“哇,冷师兄,你快吃药啊!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只会越来越虚弱的!”   旁边的另一位室友陈冬也颇为心酸道:“是啊,冷师兄你不就是输了一次而已吗,何必怄气,你还年轻以后多的是机会找回场子……”   看着冷扶摇胸前那触目惊心的掌印,以及胸骨断裂所形成的凹痕,众多舍友都心有余悸,颇感发毛,他们对冷扶摇又是痛心又是艳羡,却还犹豫着要不要换个宿舍,都不太敢跟这等疯子同住一间房了。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桃神宗迎来了一位贵客。   这名贵客来自南疆那边的极遥远的地方——桂州。   六十年前,桂州乃是不毛之地,跟南疆蛮族来往的地方怎可能会是富庶之地?自然是什么都落后,但自从殷家失去天下,被周家赶下了皇位以后,桂州就在殷家的统治中逐渐繁荣起来,一甲子的时间,桂州就成了天下名城,不仅人口充裕,就连经济贸易也甚是发达,能人辈出,各种新奇古怪的器械也层出不穷。   天下八十一州,再也无人敢小觑桂州,甚至有人觉得桂州的繁荣程度不亚于京城帝都。   而那位贵客,就是桂州的少城主——殷连城。   殷连城的鼎鼎大名,天下无人不识,可谓少年出英雄,不过年仅十七岁,就已经打遍同辈无敌手,甚至以五气朝元的境界击败了一位成名多年的六神枯荣武林名宿,让所有人都为之啧啧称奇。   有人将殷连城视为跟染春秋一个层次的青年才俊,但殷连城似乎更加优秀,毕竟染春秋比他年长十岁,染春秋在五气朝元的时候也未曾有过打败六神枯荣的壮举。   殷连城的到来,让桃神宗上上下下都不敢怠慢,就连几位副掌门都亲自接待,小心客气地陪着殷连城观赏桃神宗的诸多名景胜地。   而桃神宗的弟子们更是心思莫名地在远处瞻仰着殷连城,男的以此为榜样,女的则是春心荡漾,被殷连城的风采深深折服。   殷家乃是帝皇之家,传承千年,族人早已积淀出颇为优秀的基因,殷若璃、殷连霜两姐妹都是仙子之姿,殷连城自然也不会差,气宇轩昂,英挺俊朗自是不在话下,眉宇间颇有一股吸引人的亲和力,偏偏他却不倨傲骄傲,让人看着很舒服,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见了她都会芳心颤动。   但殷连城此番前来,却是来探望他亲姐姐的。   在跟亲姐姐见过面以后,不知是何缘故,殷连城竟然亲自上来外门弟子的山头,找到了冷扶摇,对这个桃神宗外门弟子里最富有传奇色彩的新人颇感兴趣,想要把酒言欢,对冷扶摇进行招揽。   可偏偏冷扶摇也是年轻气盛,他丝毫都不打算在小舅子面前弱了气势,不仅不想被小舅子招揽,他还恶言相向,主动挑衅殷连城,扬言可以跟殷连城拼斗百招而不败,结果人家殷连城轻轻一掌,快得不可思议,嘭的一声就把冷扶摇拍飞了出去。   一掌过后,殷连城却还将冷扶摇扶起,送他一颗疗伤的丹丸,希望他可以好自为之,若是想要追求武学的极致,大可以在未来到桂州去一叙。   冷扶摇愤然将丹丸扔掉,心里愤懑而又不甘,小舅子凶猛到这种程度,那他有何颜面去 迎娶殷师妹?殷师妹若是继续她的计划,迟早是要跟殷家人起冲突的,他这个当老公的若是不够强,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殷师妹又被欺负吗?   冷扶摇怀着悲愤的心情,躺在床上静静地疗伤,但伤势沉重,他又不乐意吃那丹丸,是以只能难受地咳血,别提有多憋屈了。   “冷师兄……我们,我们去找长老来给你看看吧……”   “别吵我!让我一个人安静安静!”   “呃,好吧……”   几个同室的师兄弟彼此对视一眼,都跑出了房间,他们也不好坐视冷扶摇的伤势继续加重,还是得找丹房长老来帮冷扶摇医治一下,要不然得闹出人命了,他平时很狂,向来只有他揍人,没人能奈何得了他,但这一次,揍他的人是天下最出色的俊杰殷连城啊!   师兄弟走后,冷扶摇又拿出了那面水晶镜片,咳嗽着想要继续琢磨,但因为咳嗽,一些血沫都喷在了镜片上。   “ 哎呀,可莫要弄脏了我的打神鞭……咳……”   冷扶摇连忙用衣袖去擦拭着镜片上的血迹,但越是擦拭,本该洁白雪净的镜片却愈发显得红浊了起来,像是在镜片上面涂抹了一层红药水。   惨了,这等神器不会是被我的血给污染了吧?   冷扶摇心头咯噔一声响,但很快染红了的镜片却震动了起来,嗡嗡直响,宛如有了灵性一样,就想要沾着冷扶摇的手将他扯起来。   “难道是被我滴血认主了吗……不是吧,我竟然阴错阳差地激活了打神鞭的潜能?哈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殷连城,我还要谢谢你送我一场造化呢!有了打神鞭,我的人生巅峰还会远吗!”   冷扶摇无限惊喜,可手中的水晶镜片却像是要把他的手拽起来一样,还左右颤动,冷扶摇稍加思索,讶声呢喃:   “它是想带我去哪吗?”   冷扶摇撑着伤躯,连忙下床,跟着手中镜片所指引的方向,很快就翻下了山头,走入了桃神宗的云海深山之中。   冷扶摇走得又累又疲,不得已,只能吃下殷连城送的丹丸,压住了内伤,他施展轻功连连飞腾,赶了数百里路,直到傍晚之时,他才随着水晶镜片进入了一个山洞。   山洞极为隐蔽,若不是镜片指引,常人根本没可能发现得了。   山洞里面,有长长的玄铁锁链,捆缚着一个披头散发、面容尽毁、四肢断筋的枯槁之人。   冷扶摇却如遭雷击,立刻冲了上去,大喊一声:   “师尊!”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奇异机缘 ==============================   在“须臾之门”染上血迹后,冷扶摇得到指引,碰上了属于他的机缘,虽然心中早有预感,可亲眼见到黄泉宗主落得这般凄惨模样,冷扶摇还是悲怒交集,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自他有记忆以来,宗主对他就不算特别好。   他是黄泉宗首徒,在宗门里很受器重,长老也没少帮他洗筋伐髓,然而他一直成长到十三岁,见过宗主的次数都不超过十次,宗主向来很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也像是有意无意地避开冷扶摇。   倒是黄泉宗里其他的师兄弟颇受宗主青睐,得到宗主亲自指点,冷扶摇看着羡慕,但也羡慕不来,他仅仅是个挂名弟子罢了。   如今时光荏苒,一晃就是十年,当初那威名赫赫的黄泉宗主,如今也只是个筋骨断绝、肉身枯败的垂死之人。   “桃神宗这帮畜生!我冷扶摇向天发誓!终有一天定然会将桃神宗连根拔起,男的剁吊丢去喂狗,再废掉武功卖去当苦力奴隶!女的代代为娼,要她们建立起桃神妓·院!让桃神门徒世世代代为我黄泉宗赎罪!”   冷扶摇咬牙怨愤地低吼着,匆匆奔到宗主那边查看,他心头激愤,对正道之人又痛恨多一分,只觉得正道的行事作风比之魔门也光彩不到哪里去。   “是你吗……扶摇……”   瘫软在地、铁索入体的老人发出嘶哑的声音,像是金石摩擦一样刺耳,仿佛嗓子许多天都未曾被水滋润过,都已经完全干涩了。   “师尊,是我!我来救你来了!”   冷扶摇激动地上前拉住老人的手,其实他也不算老,也不过五十余岁罢了,对一个七星照魂的不世狂人而言,五十岁还算年轻,连白头发都不会有的,可是黄泉宗主早已是满头白发、皮肤也皱得像是经年不雨的枯树树皮。   “你能来就好……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师尊,黄泉宗还等着你重建呢!咱们师徒联手,所向披靡!”   冷扶摇逆血上涌,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鼓励他的师尊,同为修武之人,他知道师尊的内心有多苦闷,希望悉数破灭。   握着宗主的手,那已经僵硬得跟树枝一样了,仿佛死人的手一样毫无温度,显然师尊是靠着一些龟息大法之类的独特功夫,才把生理机能降到冰点,以此来维持自己在不饮不食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从宗主的脉动来看,宗主的一身功力都付诸东流、化作虚无,不仅如此,就连丹田也一样被搅碎,只剩下经脉里还有着若有若无的微弱气息在流淌回转。   冷扶摇再怎么傻,也该知道宗主的功力被吸走,徒做他人嫁衣,放眼桃神宗能有能力有胆子这样做的人,除了桃神宗掌门岳采石还会是谁?   功力尽失,丹田搅碎,相当于一生都被毁了,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更别说手脚也被废掉,终生都是废人连站都站不起来,如此低落的惨淡人生,又岂是黄泉宗主能坦然接受的?   “扶摇,你我师徒自当会联手……只是会换个形式……你也莫要觉得为师可怜可悲,但为师还想要感谢岳采石那老匹夫……”   “师尊别说话,我给你解开钩锁!”冷扶摇头皮发麻,师尊怕不是脑子都坏了,他被桃神宗害得那么惨竟然还想感谢岳采石?他知不知道黄泉宗有多少师兄弟、长老都命丧黄泉了?   “徒劳无功,钩锁是解不开的,你安心听我说就好……我枯坐在此十年,远离了一切纷扰,远去了一切纷争,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脑海里一遍遍推演着黄泉心法,黄泉黄泉,乃是地狱之中亡魂的聚集地,亡魂在黄泉洗去记忆,重坠轮回,这就是黄泉的意义……以往我对黄泉心法的理解仅仅是武道经法,但我的一切雄心壮志破灭后,我跟死了没区别,所为大破大立,无心插柳之下,我反而得到参透黄泉心法的机会……”   “师尊,别去管什么黄泉心法了,还是想想办法怎么挣脱那些钩锁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黄泉宗需要你去重建!就算丹田被毁,一切都还是有希望的!师妹她就在致力于寻觅修补丹田的方法,她绝对能成功,到时候她顺便拉你一把又何妨!”   “扶摇,生死有命,我已经是下过黄泉之人……生死早已看淡,倒是我一生所悟还能后继有人,倒也算天赐怜悯了……我从未教过你什么武功,这次正好能将毕生所学都对你倾囊相授,也算尽了一下师傅的责任。”   “我不想学什么武功……我只想师尊重振黄泉宗!他们都在南疆等着你呢!”   “哈,蠢小子,重振黄泉门是你的责任……早已经与为师没有关系……当初败在岳采石手里,也算我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还有何颜面回去见黄泉宗的列祖列宗……倒是你,继承了破而后立的黄泉心法以后,你大可以替我完成所有的心愿。”   但冷扶摇仍是听不进去,他一根筋地东张西望想要寻觅解开钩锁之法,相比起学武功,他更想要将他的授业恩师解救出去,在他心里,情义两字永远比利益来得重要。   与其说冷扶摇是魔门传人,倒不如说他更像是道门传人,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都过于端正,这也是他为何总是被同门排挤,甚至被推去当炮灰的缘由之一。   就连黄泉宗宗主都不大喜欢冷扶摇的性格,当初对他颇有疏远,若非冷扶摇天资不俗,又是他的侄子,这首徒的位置压根轮不到冷扶摇来坐。   但苍天既是将冷扶摇送到他面前,倒也说明了他与冷扶摇之间的缘分,而改良过的黄泉心法虽然更加厉害,却是需要破而后立的心境方可习练,常人练之,需要自断筋脉自毁武功,可这样代价太大,兴许冷扶摇这种一根筋的蠢人……才是比较适合练习这等心法的人选。   “师尊……我还是不学了吧……我怕我学了会起冲突……”   冷扶摇有些心虚,他怎好意思告诉师尊他兼修了道门的心法,道魔双修。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先祖荣光 ==============================   冷扶摇岂能不忐忑,他为了迅速变强,暗地里将黄泉宗和桃神宗的心法融合在一起,四肢百骸里同时运转着两门心法,关键是他居然没有产生半点不适,反而感觉十分良好,竟然还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事要是被宗主知道……天知道宗主会不会被气得火上浇油,宗主他落得那么惨就是被正道所害,他这个继承人却还没心没肺地修炼正道之法,想想都觉得对不起黄泉宗的列祖列宗。   “嗯?”   黄泉宗主愣了愣,艰难地动了动他几乎枯萎的僵硬手指头,探落在冷扶摇的手腕上,只消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就知道了冷扶摇的经脉里面流转着什么气息。   “扶摇,你未曾感觉身体有撕裂感么?”   “没,没有啊……我感觉吃嘛嘛香,睡嘛嘛爽,好像还挺舒服的,最近也特别精神,就连做梦的时候也全是做的春梦,醒来以后也还记得清清楚楚,不会把梦都给忘掉,这是精神强大的表现……咳,师尊,你不生气吗?”   冷扶摇心虚地问道,孰料黄泉宗宗主那浑浊而又黯淡的眼睛里猛地射出两道神采奕奕的锐利精光,那一瞬间的激动和感慨,像是他有生以来见到了最不可思议之事一样。   “咳咳……扶摇,去给为师弄些水过来……喉咙里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哦,我这就去!”   冷扶摇更加心虚起来,刚才宗主的表情如此之怪异,怕不是要被他活活气死了吧?必须好生看着宗主,莫让他咬舌自尽才好啊……   “师尊,这里有根树枝,要不你先咬着吧?”   “我……让你弄些水来润喉咙,你要我咬树枝作甚?”   “没什么……就是怕师尊寻短见,哎,张嘴就是了。”   “唔,唔……”   强制让宗主咬上树枝,冷扶摇再用腰带缠在宗主的后脑勺,固定好嘴边的树枝,这才拍拍双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师尊,我这也是为你好……我知道你恨我背叛了黄泉宗,去学了正道那些不三不四的心法,但那也是无奈之举……哎,你还是先冷静冷静,我这就给你去找水过来,切记,你别咬舌自尽才好!”   说完话,冷扶摇便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山洞,跑到外面去寻觅水源,他心头仍是惴惴不安,担忧不已,同时也颇有几分自责,这下子还真不好跟师尊交待,早知道会碰到这么好的机缘,就真的不该去鼓捣什么道魔双修了。   折腾了两刻钟,冷扶摇才用一片芋头的叶子编织成小小的容器,勺上一些溪水,小心地回到洞穴内。   他解开宗主嘴上的树枝,而后将叶子上的溪水倒入宗主喉咙里,也许是太久没喝过水,宗主都被呛得厉害,咳嗽不止。   冷扶摇担心地关注着宗主脸上的表情,若是发现一丝不对劲,他就想再把树枝塞到他嘴里,以免宗主有个三长两短。   “蠢小子,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点都没变,蠢得让我险些窒息!魔门尽是善于变通之辈,怎的就出了你这等奇葩!”   “师尊,我错了,要骂的话只管骂个舒服吧……”   “何须骂你,为师高兴都还来不及。”   “啊?”   黄泉宗主已经懒得再去计较冷扶摇给他嘴里塞树枝的蠢事了,他只激愤地用沙哑声音颤抖着说话,像是要把最后一丝心力都榨出来一样:   “魔门千年来,不乏前辈探讨道魔之间的心法,想要籍此来突破,但有所成就者寥寥无几……唯一能名动天下的,便是你的先祖冷伏羲。”   “啊?我的先祖?我可没听说过我先祖是那位祖师啊……”   “不让你知晓,是因为你当时年纪太小,免得你不知轻重漏了风声,祖师冷伏羲的后裔非同小可,正道中人不会放任你成长……魔门之中也有人不想看到你继承你祖师的荣光……”   “不是吧?我一直以为我是孤儿啊……我的先祖……竟然是我的偶像!”   冷扶摇一时间百感交集,也不知道心里此时是一种怎样的滋味,他还真的没想过自己的身世居然会这般复杂。   转念一想,他又更加愤懑,自己先祖留下来的黄泉宝库本来应该由他来继承的,可如今却尽数被桃神宗所霸占。   师妹苦苦寻觅的“须臾之门”也应该是先祖留下来给他的,真想不到,他这样的无名小卒竟然还能跟“须臾之门”扯上关系,这其中的缘分妙不可言,兴许将来师妹还要仰仗他的机缘才能找到须臾之门吧?   就连殷若璃知道了这个秘密怕是也要一脸懵逼,当初她将冷扶摇从拍卖场救下,单纯只是想让冷扶摇给她带路罢了,她也是很瞧不起这个呆笨师兄的,但造化弄人,歪打正着之下,她救下的师兄竟然恰恰就跟“须臾之门”有着莫大的关系,回归地球的希望有一半都得压在师兄的肩头上!往后,殷若璃怕是都不好意思对这个笨师兄鄙夷嘲讽了。   “扶摇。”   “弟子在。”   “你也算是八百年来,唯一一个能完美道魔双修之人,上天也在垂青于你,如今你再学改良过的黄泉心法,恰好如虎添翼。”   “这……”   “莫要再推辞,你有如此天资,又有这般机缘,当可而立之年成就无上神功。”   “这……”   “静静听我说就是。”   黄泉宗主嘴唇蠕动,给冷扶摇传授心法,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冷扶摇听得入神,竟是越听越有味道,到了最后他还闭上双眼,就地调息运转起来。   黄泉宗主心里却暗自诧异,破而后立的心法,几乎可以说是倒转逆练了,极是晦涩难懂,常人很难练习,怎的到了冷扶摇那里却像是水到渠成一样?他这人看着不算特别激灵,为何练起武功来却势如破竹?   夜深时分,冷扶摇才吐出一口浊气,算是让改良过的黄泉心法在经脉中产生真气,流淌自如,比之先前,全新的真气时有时无,若隐若现,却更富有澎湃活力。   “扶摇,接下来……你用虹吸之术,把为师仅存的的血气都吸了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两难抉择 ==============================   在道魔佛儒四大庞然宗门的千年历史中,“传功”并不算罕见,毕竟一名绝世高手死到临头的时候也没办法把一身功力带下黄泉,索性就传给爱徒也无妨。   只是“传功”过程一般都有损耗,往往能有一成的转化就算得上很难得了。   例如一名六神枯荣境界的武林泰斗,豁尽一身功力,也才勉强能让四元开泰上层的徒弟突破到五气朝元,损耗相当严重,而且会造成功力不纯,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去芜存菁,换算下来,其实也没占到多少便宜,真正的天之骄子都是不屑于接受传功的。   黄泉宗的虹吸大法专门夺取别人的气血、功力,乃是夺万物之造化,相当邪门,但限制仍旧很大,好比冷扶摇吸了那么多三花聚顶、四元开泰的气血功力,自身修为也才涨了两成,没法突飞猛进,他也是要去芜存菁,要不然很容易会走火入魔,被满是杂质的功力给烧坏脑子。   黄泉宗主本该是颠倒乾坤的不世狂人,修为不比裴成空、孟仙川之流差上几分,可如今他的功力已被岳采石尽数抽空,经脉里不存半点真气,他唯一还剩下的,就是这一身残缺不全的血气了。   “不可能!师尊别说傻话了!一日为徒,终生为子,我好歹也算你半个儿子,岂有可能亲手将你送下黄泉!若是我做出那等禽兽之事,那我将来成了绝世魔头的时候就要被千夫所指,万民所唾!”   “蠢小子……你身为魔门之人,还需要在乎世人对你的看法不成?”   “我不在乎,但我老婆在乎啊!我要留得清清白白的声誉,助我老婆登上皇位!”   “蠢小子,你在说什么蠢话,莫非你入赘了大周皇室?”   黄泉宗主瞪圆了双眼,一副又惊又诧的表情,虽然早已经料到这个三观奇正的蠢徒弟会拒绝吸纳他的气血,但他没料到徒弟竟会想着染指天下皇权,以徒弟那智商和心性,压根就不适合去搞政治,分分钟会死得尸骨无存的。   冷扶摇一脸的得意和自豪,昂首挺胸道:   “啊哈,师尊你的徒媳妇非是大周公主,而是秋萍夫人的高徒殷若璃。”   黄泉宗主形如枯槁的脸上瞠目结舌,像是吸入了一口毒气一样快要窒息了:   “那个女娃是魔门上下数千人的炉鼎,你敢娶她,是想要英年早逝吗!可知道她之体质,极容易让人沉迷酒色不思进取!肾脉乃是气血之枢,但娶了她,你的肾脉不出三个月就会爆裂开来……”   冷扶摇解释道:“不是不是,师尊想差了……我只是跟她情定终生,还没成事呢,待我晋升七星照魂再娶她也不迟……咳,倒是她的身份比较特殊……她是殷家这一代的天子,得天垂青的女帝命格……我亲眼看见她召唤出五爪水龙来着,她还能向天献祭,得到苍天赐予的上古名器……喏,我就是靠着这名器的指引才找到师尊的……”   黄泉宗主闻言,枯瘦的脸上顿时露出古怪又复杂的表情,他闭上眼睛唏嘘长叹道:   “当真造化弄人,她一个被殷家遗弃的女娃,又是魔门的殿堂级炉鼎,她本该人尽可夫,与下贱的女表子无甚区别……但她居然能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委实是数千年来最不可思议的逆转……不知该说是苍天无眼,还是该说魔门、殷家目光短浅……若是早知道她是天子,何必还要那般折腾……”   冷扶摇看着宗主那古怪的表情,心里居然产生一种莫名的虚荣心,就像是老婆给自己长脸了一样:   “师尊,你还要好好地活下去……过不了几年,你一定能见到我和殷师妹子孙满堂的,到时候由你来亲自给这些孩子教授武功!不瞒你说,殷师妹是我见过最出色的女人,出落得跟仙女一样,而且天资极高,比我聪明十倍不止……我又有祖师冷伏羲的血统,估计啊,我和她的孩子会是开创时代的人中龙凤,个个都有八极太虚的潜力……师尊,你就不想等到那一天的到来吗?”   冷扶摇虚荣之余,脑子也在思考着如何将宗主安抚下来,宗主摆明了就是心生死志,寻求解脱,身为曾经的不世狂人,很难接受得了自己如今的这番田地。   黄泉宗主摇头叹气道:“蠢小子……若那炉鼎真如你所说的优秀,她还能看得上你不成?你非是讨女人欢喜的花丛圣手……你之作风言谈,只会让女人退避三舍。”   “哇师尊有你这样损人的吗!我跟殷师妹的感情好着呢,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来着……她看中的就是我老实不花心,这就是我最大的优点嘛!”   “呵,你可别被她卖了还帮着她数钱……她既是公孙秋萍之徒,又岂会是易于之辈?你看公孙秋萍会是专情之人吗?”   冷扶摇舔着脸,吹嘘着添油加醋,脸不红心不跳道:   “师尊……不瞒你说!现在秋萍夫人也改过自新从良了,她也已经当了我的小妾……咳,她说她累了,想找个老实人真心地待她,所以就找上我了……还给我生了个女儿……现在都九岁了……师尊,你的观念太保守,不知道现在的妖女都喜欢老实人吗?”   黄泉宗主默然不语,也不想去计较徒弟那错漏百出的谎话,毕竟是人生阅历极其丰富的不世狂人,冷扶摇那蹩脚的谎话哪有可能骗得过他?就算冷扶摇的个人魅力暴增一百倍,只怕也没可能让那对俏丽师徒都委身于他吧?   “如此甚好……扶摇,为师饿了……你速去寻一些野果来吧,这些年纯靠龟息之术赖以存活,肚子早已空空如也。”   “遵命,洞穴外面有一些果树,结满了桃子!”   “速去速回。”   “好,师尊你先休息下、”   冷扶摇屁颠屁颠地溜出洞穴,施展轻功,到树上摘了几个大白桃,然后兴高采烈地冲回到山洞。   然而,入目所见的却是一番凄凉景象——   黄泉宗主的喉咙已经被隔开,一道殷红的口子在汩汩地流淌着血液,那形如枯槁的老人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   “师尊!”   冷扶摇头皮发麻地冲去将老人抱起。   沙哑而又虚弱的嗓音响起:“现在……为师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你可是要眼睁睁看着为师抱憾而去,也要坚持你的正义不愿吸纳为师的血气?” 第一百三十八章 须臾隧道 ==============================   黄泉宗主的手边还有一颗稍显锋利的尖石头,他就是用这东西割开自己的喉咙,这么些年来,他都有能力决断自己的生死寻求解脱,但直到冷扶摇出现在他面前,他才甘心赴死。   一来毕生所悟的改良功法后继有人,二来自己的气血对冷扶摇颇有帮助,足可省下他许多修炼时间,三来黄泉宗主深感时代的变迁,现在是年轻人逐鹿天下的舞台,他既输给了岳采石,那他就要冷扶摇去击败仇寇的儿子岳丰都,那岳丰都也是难得一见的奇才,又被岳采石悉心栽培,哪怕冷扶摇道魔合修也未必能追得上,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冷扶摇吸纳气血,从而更有席卷天下、傲视群雄的底气。   “现在……为师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你是可是要眼睁睁看着为师抱憾而去,也要坚持你的正义下不了手吗?”   黄泉宗主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本就虚弱的他又大量流失鲜血,此时已是命悬一线,全凭最后一口气才挣扎着活到现在。   这一刻,是生离死别的两难抉择,极富有被逼着妥协的气氛——若是换了别的徒弟,哪怕是正道的天之骄子,到了这个份上再怎么不情愿也只有含泪接受了,岂好意思让师傅抱憾下了黄泉都不能瞑目。   黄泉宗主也算是煞费苦心,不辱魔门风范,说死就死,毫不含糊。   但可惜……   黄泉宗主仍是对冷扶摇知之甚少……这货的奇葩程度远超想象。   “师尊莫慌,不就是喉咙上多了个伤口流血吗?这算得了啥啊?来,这枚金丹你且服下,它乃是殷师妹用上千只毒蛤相互吞噬培养出的蛊王,费尽千辛万苦才炼制出一颗续命金丹,吃了它,师尊的皮肉伤很快就能痊愈。”   冷扶摇不慌不忙,反而还淡定从容地取出了一颗金光闪闪的药丸子,这也多亏了殷若璃对他刮目相看,所以才赠送他这么颗丹药,关键时刻是可以多一条命的,嘿嘿,师妹那么关心他,摆明了就是不忍心未来的夫君英年早逝嘛,这其中的情谊可见一斑。   “咳咳……”   黄泉宗主却是咳嗽着血沫,一双黯然失神的眼睛更是狠狠一瞪,冷厉而又错愕,空气里好好的“牺牲”“传功”“伟大”“舍身”气氛都荡然无存,这蠢徒弟当真要气死他才甘心是吧,从小到大都在忤逆着他的意志!   “师尊,张嘴。”   “咳咳……”   黄泉宗主死活都不想吃那金丹,可冷扶摇已经捏开老人的嘴,强制性逼着老人将金丹服下。   冷扶摇还掏出一瓶止血药,同样是殷若璃用蛊毒所制,都是新型的微生物,其止血生肌的修复效果好得令人发指,只涂了一些在老人的伤口处,不消一分多钟,他的血口竟然就收缩止血了。   老人急促地喘着粗气,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因伤口发热而伴随的症状,但至少他枯槁的脸上恢复了一丝丝红润,显然是生命迹象平稳,脱离了危险。   “师尊,别再寻短见了……我知道你望徒成龙,但我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去成就大魔头……”   冷扶摇握着黄泉宗主满是枯皱的手,分析利弊道:   “而且我也不缺的那么点血气……可有可无嘛,真正大补的是师妹的红丸,等哪天师妹跟我共赴良宵让我拔了头筹,怕是能让我功力翻倍呢……所以我岂能放着师妹不要,偏偏却要师尊以命来成全我?”   “蠢小子。”黄泉宗主虚弱地在地上圆瞪着双眼,艰难地蠕动着嘴唇:“你就不知道……两者兼得吗……”   冷扶摇坚定地摇头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师尊你是拿来尽孝的,不是拿来吸血的。”   黄泉宗主差点被激得岔了气,他的表情活像是被人掐住喉咙就要拧断颈骨一样,他老半天才气急败坏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你出身魔门,也好意思自诩君子?你是被儒门洗脑了,还是被那炉鼎给带坏了?”   “咦,师尊此言差矣……不是只有儒门之人才能自称君子的,其实每个铮铮铁骨、对得起天地良心之人都可以自称为君子,我们魔门里边忠烈之士那么多,自称君子又何妨?还有啊……师妹已经不算是炉鼎了,她可是未来的女帝君,不是魔门里谁想上她就能上的了,她可矜贵着呢,非是主角命格之人可染指不了她……”   “噗”   冷扶摇那喋喋不休的话还没说完,黄泉宗主张嘴就是一大口血吐了出来,原本红润的脸色也迅速变白。   “师尊,你怎么了?刚刚不是好好的么?”   “你……你只要闭上嘴……就是对为师最大的仁慈……”   “哦,知道了,师尊你也真是的,都那么大的一把年纪了,还那么容易动气,你都不知道这年头外界变化多大,这人啊,就得放宽心。”   “闭嘴!”   黄泉宗主颇感受不了冷扶摇的个性,他心头慨叹,唏嘘不已,当年先祖冷伏羲何等威武霸气,横扫天下无人能挡,连当时的殷商皇族都要瑟瑟发抖,奈何八百年后的今天,唯一能效仿冷伏羲道魔合修的后人总算是现世了,可是这个后人脑子有病,毫无魔门风范,这么个傻子,将来真有机会重现先祖的辉煌吗?   半个时辰过后——   黄泉宗主的伤势算是痊愈了,在冷扶摇的照料下又喝了些水,吃了些桃子,在营养的滋润下他的身体也稍有起色。   黄泉宗主暂时不寻死了,他对冷扶摇的“上古名器”颇感兴趣,便要来一观,冷扶摇也乐得师尊帮他破解“打神鞭”的封印,连忙屁颠屁颠地将水晶镜片送到师尊手里。   “师尊,不是我吹啊,这打神鞭当真厉害着呢,还经常浮现出金色的大字……喏,你瞧,它现在就浮现了呢……”   黄泉宗主满脸诧异地张大着嘴巴,他也看到了镜片上浮现的大字!   然而下一刻,不可思议之事顿时发生!   双手捧着镜片的黄泉宗主竟然感受到镜面传出一股吸力,吸力犹如十二级台风一样席卷了他的身体,硬生生地将他在一瞬间拖了进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云梦泽田 ==============================   “哇咧,师尊不愧是见多识广,竟然触动了打神鞭的禁制被送走……打神鞭乃是天赐之物,那他岂不是破碎虚空,飞升到天上的极乐净土去享福了?”   亲眼目睹黄泉宗主被镜子吸走,那么大的一个活人凭空消失,冷扶摇非但没有半点惊慌失措,反而还拍手叫好,艳羡不已,眉飞色舞地雀跃道:   “师尊啊,你若是在天有灵……定要保佑徒儿我武运昌隆、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啊对了还要保佑我桃花处处开,让殷师妹能倾心于我,唔,倾心还不够,还得温顺听话才行,最好是拍拍脸蛋就知道要张开嘴,拍拍背脊就知道扶着墙壁弯下腰,拍拍屁股就知道……诶嘿嘿,要是让秋萍夫人也洗白从良给我当大老婆就更好了,晚上我可以双手一起拍她们两师徒的屁股嘛……”   冷扶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还用力磕了几下头,宛若恭贺黄泉宗主得道成仙了一样,在他看来,师尊也算德高望重、英雄盖世,在打神鞭的指引下得道成仙是理所当然之事。   可他又哪里会知晓,那打神鞭其实是“须臾之门”,他和黄泉宗主都是冷伏羲的后人,而冷伏羲与须臾之门渊源极深,是以,冷氏师徒触碰了须臾之门,才会引起种种异状。   普天之下不乏聪明之辈,换了别人怕是早就怀疑此物乃是须臾之门了,也只有冷扶摇这般傻子才会先入为主地认定那是上古名器打神鞭。   “打神鞭实乃我命中福器是也!自从拿到了打神鞭,我就鸿运当头,先是被师妹刮目相看,而后是成功地道魔合修,再然后是重逢秋萍夫人大老婆……如今还得到了师尊看破生死改良后的新版心法,哦哦,打神鞭,我真是爱死你了!”   冷扶摇抱着镜片,狠狠地在上面亲了一口,抒发着喜爱之情,可惜镜面上浮现出来的金色大字却在喝倒彩。   “……臭男……别肉麻……你亲你……妈呢……”   “我们……要看……美女……”   “让你师妹……穿丁……裤……”   “想看……那个美少·妇……成熟……最带感……”   “主播……刚才的……古老功法……真的能……练吗……”   “这套……神秘节目……很真实……不像是……拍戏……”   一条条金色的字幕串子飞逝而过,冷扶摇也看得断断续续的,但很多名词他都看不懂诸如“博主”“节目”“丁裤”“拍戏”什么的他都不明白那个意思,更别说,这些金色大字都是简体字,冷扶摇却只认得繁体,是以模糊不清的字幕他就更加难以辨认了。   “嗯?打神鞭的灵识也想看美女吗?莫急莫急……只要你跟着本魔头,迟早能再见到我大小老婆的……走,咱们先回去咯。”   ……   殷若璃丝毫都不知晓,她向来鄙夷的冷扶摇竟然激活了须臾之门,她心心念念的愿望轻轻松松地掌握在那个傻子的手里,就连黄泉宗主都被传送到了她的故乡。   若她知道真相居然离她近在咫尺,还不知道要露出怎样的精彩表情呢。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边烧起了彤彤的淡橙色火烧云。   殷若璃是云家的贵客,自然隆重招待,晚餐虽然算不上山珍海味,但全部都是精美别致,颇为讲究膳食的滋补调理。   洗完澡的殷若璃更显清新怡人,泡澡的余韵似乎还萦绕着她,让她的脸蛋儿遗留着一抹熏热的晕红,她一双眼睛也是水汪汪的蒙着水雾,再加上略沾水气的垂落发丝,直让云知秋看得咽口水。   他可算明白什么是秀色可餐了,只看着殷若璃他就口舌生津,什么大鱼大肉都比不上她来得合胃口。   云夫人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殷若璃,像是审视一样,殷若璃越是显得青春绝俗,她的警惕心就反而越加严重。   酒过三巡后,云夫人放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唇角上的油腻,而后开始给殷若璃下马威道:   “雪姑娘,你混迹青楼这么多年……见过的男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可有哪位让你看得进眼么?”   云知秋心头咯噔一下,连忙给母亲使眼色,希望母亲别再提及殷若璃出身青楼之事,万一勾起了雪姑娘的伤心事,那该如何是好啊?   殷若璃却是不卑不亢,她极富礼貌地轻轻放下筷子,语气轻柔,明亮的双眸直视着云夫人严厉的双眼:   “回夫人……雪儿已是轻贱之身,又有何颜面去喜欢哪位公子?如今拜入桃神宗,雪儿 只想要一心求道,男女俗事早已不放在心上了。”   云夫人闻言,脸色稍缓,淡淡道:“嗯,难得你有这份心,以你的聪慧机敏,寻求天道必然会有所顿悟……倒是我家的知秋,年纪也不小了,他还顽皮得跟孩子一样,别家的少爷早就成家立业,他却是谁都看不上眼……雪姑娘,你若是在桃神宗里见到出身清白、守身如玉的师姐妹,不妨介绍给知秋认识,兴许你能为知秋牵牵红线。”   这番话明显是在挤兑,甚至是在警告,尤其是“出身清白”“守身如玉”两个成语还像是在含沙射影,宁愿让殷若璃牵红线,也绝不允许她当上云家的儿媳妇,云夫人的意思也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   殷若璃从容点头,温顺地低声道:“夫人言重了……云少爷条件太好,哪家姑娘都难以配得上他罢了……不过云少爷未曾娶妻也好,待他好好读书、发愤图强,两三年后怕是要考上状元郎,到时候皇帝都可能赐婚,把云少爷招揽为驸马爷呢……”   殷若璃说起话来滴水不漏,明明是拍马屁却一点都不恶心露骨,配上她那认真的表情和温柔的嗓音,愣是让人听着很舒服,像是心都化了一样,饶是云夫人阅历丰富,却也像是心窝被羽毛舒服地撩扰一样。   看着云夫人脸上的表情变化,殷若璃暗暗发笑、   这老婆娘也想跟本姑娘斗?当年你被师尊压得死死的,一败涂地,连你的儿子都取名“知秋”,意思是你知道你丈夫跟秋萍夫人出轨……时过境迁,你又碰到本姑娘,你还是要重滔覆辙,悲剧重演!   【在拼夕夕平台花三千多块买了个黑莓至尊手机,但是总觉得哪儿不对劲,能开机就是打不了电话,大家帮我看看是不是正品。】 第一百四十章 刁奴恶名 ==============================   眼看着殷若璃轻松化解了“婆婆”的下马威,云知秋才松了口气,暗暗给殷若璃竖起了大拇指,真不愧是大才女,连处理婆媳关系的手段都那么圆滑。   但也不能一直让雪姑娘被刁难下去,云知秋连忙转移话题道:   “娘,你看时至傍晚,太阳都下山了……姐她还没回来,该不会是想留在那个刁奴那里过夜吧?”   云知秋的亲姐云梦瑶因为心灵受创,郁郁寡欢,这些天一直都找某个刁奴去开导散心,云知秋、云夫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往常她好歹也能赶在吃晚饭之前回到家,这是大户人家的底线,说什么也不能夜不归宿的,毕竟云梦瑶是寡妇,而那刁奴又是血气方刚的十八岁青年,即使主仆之间没有发生什么,外界的人也容易产生误会。   云夫人脸上蒙着一层愠怒之色:“哼……你姐她年纪也不小了,竟然还这般糊涂,回来得越来越晚,如今还变本加厉,竟还打算夜不归宿,成何体统!”   云知秋连忙煽风点火道:“这也怪不得阿姐……大概是那个刁奴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吧,娘,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刁奴最是擅长蛊惑人心……阿姐她人美心善,最是容易被那种人有机可趁……不如你把他的奴籍革除,烧掉他的卖身契,让他彻底滚出云府算了,也好让他没有机会再去接近阿姐。”   云夫人皱了皱眉,显然是有几分心动,但是稍加衡量,却又只能按下这个想法,那个刁奴乃是云老爷所器重之人,她又岂能背着老爷将人赶走?   眼看着母亲脸上的犹豫之色,云知秋又怂恿道:“娘,你要是忌惮爹爹的话……那就自个儿去把阿姐撵回来,顺便你去警告一下那个刁奴,让他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要不然的话迟早要出事的……他那人就是欠骂。”   云夫人深以为然地点头,也顾不得吃晚饭了,她直接站起身,麻溜地走出门外,还对下人吆喝一声:“来人,备轿!今天本夫人非要好好收拾那刁奴不可!”   云夫人走后,殷若璃闪动着美眸,浅浅地品尝着美酒的滋味,她好奇道:   “云公子,你们怎会为了一个刁奴而大动肝火?”   殷若璃对那刁奴愈发感兴趣了,从丫鬟燕儿那里她就得知有个奴仆甚是巧手,能制作水车配件,更能打造西方恶龙的根雕,虽是不会武功,却绝对称得上世间罕见的木匠,其水平不亚于鲁班世家的传人。   “哦,他啊……那个刁奴恃才傲物,仗着一些旁门左道的技艺,获得我爹的赏识,就骄傲得忘了他的本份,不仅出言不逊,还拈轻怕重,对我这个少爷横加指责,还对娘亲的穿着品味评头论足,甚至还妄图干涉云家的生意策略……简直越俎代庖!”   顿了顿,云知秋又嫌弃道:“好比说围棋,围棋乃是君子模拟人生百态、军事演变而制作出来的棋道,本该是严格遵循章法规则……但他倒好,大逆不道地将黑白围棋篡改了规则,五子连在一起就能获胜……呸,什么低级的玩法,还要不要脑子了,此等玩法还大行其道地传了出去,让云州城目不识丁的乞丐也跟着玩起了围棋……简直是对读书人的侮辱!”   云知秋不是一般的讨厌那个刁奴,那刁奴总是一副淡然从容的模样,在少爷面前也是毫不亢卑,还有着诸多小聪明抢过少爷的风头,深得云老爷的赏识,有时候云知秋都怀疑到底他是亲儿子,亦或者是那刁奴才是亲儿子了。   百般嫉妒之下,云知秋对那刁奴自然没什么好感。   “五子连成一串就能获胜?唔……那个刁奴还真是够别出心裁的……”   殷若璃心头升起异样的滋味,又一条线索指向那个刁奴有可能是她的老乡,但不应该是这样啊……若真的是老乡,哪有可能会甘心待在城外耕田养牛的?哪可能会放着一片瑰丽雄奇的浩瀚江湖不去探索闯荡?放着龙傲天不去当,傻乎乎地做个家奴么?   “算了算了,咱们别提那个败兴的刁奴了……他心术不正,想要当上我的新任姐夫,但他肯定没这个福分的……来,雪姑娘吃菜吃菜……咱们云家厨师特意为你做了一道麻辣鸡脖,甚是香脆可口,外面可是吃不到的呢。”   云知秋颇为热情地给殷若璃夹了一块麻辣鸡脖,送到她碗里去,这样套近乎很容易博取女孩子家的好感,奈何殷若璃却赧然地摇摇头,脸色微红:   “云公子……雪儿还是处子之身,吃不得这等鸡脖……麻辣味容易伤身呢,还是你吃吧。”   说着,殷若璃便将那麻辣鸡脖夹起,送回到云知秋的碗中。   云知秋愣了愣,却又很快明白过来,尴尬地笑了两声, 敢情是雪姑娘常年混迹于青楼,对某些暗示过于敏感了,她可能是以为他请她吃鸡脖是在暗示她要不要吃另外的鸡脖呢吧?嗨,她怎么傻得这般可爱,脸红的样子太勾引人了。   可他哪里知道……   殷若璃筷子夹过的那块鸡脖……实际上早已经下了药了。   【魔宗妖女的书友群正式对外开放,只需要在扣扣搜索《魔宗妖女》即能搜到,入群问题会紧跟着最新章节的剧情,一路订阅的书友绝对不会答错】   【书友群一直不对外开放,是因为不想让群变得乌烟瘴气,每次弄千人群都会群魔乱舞什么鬼人都有,所以制定了一系列的群规】   【弹幕网站尚且要遵守弹幕礼仪,群里也一样要注意礼仪】   【禁复读机,禁开车,禁小学生,禁地域黑,禁自来熟(注意玩笑分寸,并非每个不熟的人你都能借着刷梗的名头去开玩笑),禁无脑刷梗(尤其是把援跤和女装挂嘴边的,刷一次两次无伤大雅,但天天刷,谁看了都厌),禁晒吃鸡氪金截图(很烦那种忽然冒泡就晒一张氪金图、吃鸡图、天梯图然后就跑的人,还乐此不倦每天晒),因为禁得比较多,所以入群需谨慎,免得到时候被踢了徒增不愉快。】 第一百四十一章 真气曙光 ==============================   想到碗里的那块麻辣鸡脖被雪姑娘夹过,多多少少沾上了一些她的口水,云知秋就兴奋不已地将鸡脖放到嘴里咔啪咔啪地欢快咀嚼,别说,这味道还真的跟平时的大不一样!   更辣更带劲,吃着吃着云知秋就醉了,仿佛灵魂出体,飘上了九霄云巅,登上了极乐世界,在琉璃仙境中,他恍惚看到自己迎娶了雪姑娘,每天晚上都能幸福地喂她吃麻辣鸡脖,她还爱不释口,津津有味,一边喊着夫君一边吃……   “噗通”一声,云知秋醉倒在了桌子上,脸上满是酒醉后的酡红,张嘴吐着一口口浊气,像极了喝醉的酒鬼一样。   殷若璃的唾液混有其他的毒性,毒性也可以随她心意变化,要瞬间醉翻云知秋简直是小菜一碟。   她忍着笑,伸手去拍拍他的肩膀:“云公子,你喝醉了呢。”   云知秋软得像一滩烂泥,他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嘀咕道:“我,我没醉……雪姑娘,我还要喝……我要喝你的……嗝,喝你的……”   被酒毒彻底熏醉的云知秋被殷若璃的幽寒香气吸引,竟然抬起头睁开朦胧的眼,脑袋往她的胸前凑了过去,像是要寻觅什么解酒之物。   殷若璃却伸出柔荑,轻轻捧着云知秋的脸,吐气如兰道:   “云公子,你想要喝点什么?雪儿还是待嫁之身……哪里有你想要喝的呀……总不能让雪儿用别的水来滋醒你吧?”   “我……我没醉……我还能喝……我要喝神仙水……”   “云公子,你是想要亲雪儿吗?”   “我只想喝神仙水!”   殷若璃不是很懂云州方言的“神仙水”是什么,但大概也能猜到是指处子的唾液吧?好个纨绔子弟云家少爷,醉成狗了都还这般不检点。   她捧着云知秋的脸,樱唇微启,馥郁芬芳,一口香气吐在他的脸上,丝丝入鼻,顿时就让一滩烂泥般的云知秋圆睁着双眼,挺直了腰梁。   此时的云知秋中了巫术催眠,就像是傀儡一样被殷若璃入侵了脑域,她问一句,他就会如实回答一句,丝毫都反抗不了。   巫术催眠不是傀儡术,追求的不是控制,而是拷问,搜刮出别人脑海里的秘密。   魔门之中就有不少剑走偏锋的前辈,用巫术催眠去盗窃武林高手的功法秘籍,丹药秘方,关键是巫术催眠还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事成以后,都以为受害者只是喝醉了酒而已,不会过分关注追究。   当然,这巫术催眠也有很大限制,只能催眠四元开泰以下的人,高了就没法凑效。   “云公子,可还记得你家的云梦泽田心法?”   “记得。”   “素闻云梦泽田心法可以让丹田像云雾一般分分合合,云起云涌,练到深处,还能让丹田分化万千,可是真的吗?”   “真的……”   “可否诵念出来,让雪儿涨涨姿势?”   “可以。”   云知秋圆睁的双眼黯然无神,嘴巴却相当顺溜,将祖传的心法一字不漏地念给殷若璃听。   殷若璃听得眼珠子直转,她何等聪明,只片刻的时间就大致参透了这篇心法。   云梦泽田,可称得上是正气浩荡的儒门心法。   云梦,代表的是雷云雷雨,每逢寒冬离去之际,荒芜干枯的田地都等待着甘霖的滋润,这就需要雷云了,春天一到,春雷一响,天下广袤无垠的良田都将绿苗茵茵,黎民百姓对丰收的期待也迎来新的轮回。   儒门讲究家天下,是以非常关心民生民计,不少大儒鸿儒都想方设法造福一方,利国利民,云家的先祖大概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创出了云梦泽田心法吧。   这套心法虽与“雷霆”有关,却跟五雷观的截然相反,五雷观讲究的是五脏六腑对应着金木水火土所产生的电流,是以刚猛霸道,有来无回。   而云梦泽田却讲究雷霆扫妖氛、细雨润万物,刚柔并济,相辅相成,实战不算特别强盛,但是韧劲很足,回气也极快,还能延年益寿、养生养颜,综合起来,这心法不亚于桃神宗的心法,当属世间一流。   只是……   这心法真的有修复丹田之效吗?   一切都是未知数,殷若璃也只能实践才能去检验……   她暗暗祈祷,云梦泽田一定要凑效才好……要不然她的巾帼美梦就破灭了,难得她有着绝世的习武天资,总不能白白浪费吧,她是说什么也不想被哪个野男人把阳气灌进她丹田里的,求人不如求己呢!   这时,一名不速之客前来打扰。   却是丫鬟燕儿端着一些水果进入膳厅,殷若璃早有所觉,立刻中断了巫术催眠,让云知秋变回那醉醺醺的模样趴倒在桌子上。   燕儿担忧地看着云知秋:“哎呀,少爷他怎么了?没事吧……”   殷若璃眼波闪闪,似笑非笑道:“少爷他许是喝酒喝多了,不胜酒力。”   燕儿看了看酒壶,愕然道:“可是……可是少爷的酒量向来都很好啊,只半壶酒他怎会醉成这样……”   殷若璃咯咯直笑道:“燕儿可知道有句谚语——酒不醉人人自醉,少爷心情好,岂有不醉之理?”   燕儿看着殷若璃脸上那宛如雪莲花开一样的清甜微笑,她也有几分看醉了,再想到少爷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怕是会醉得更加痴迷,如此细想,燕儿也就释然了。   殷若璃站起身,凑到丫鬟耳边说着悄悄话:“嘘,燕儿可别让云夫人知道少爷喝醉……要不然,免不得又是一顿责罚,没有哪个当娘的会希望儿子在姑娘家面前喝醉……更别说,云夫人还介意雪儿出身青楼,她若以为是雪儿把少爷灌醉,可就不好交待了。”   丫鬟懂事地点点头,表示会保守秘密。   “天色渐黑,燕儿,你把少爷送回房休息去吧。”   “啊,我,我一个人可扶不了少爷的……雪姑娘,请你也来帮帮忙好吗。”   “自然可以。”   殷若璃和燕儿一同出力,一左一右地搀扶着云知秋走回房间,可是云知秋在路上还醉醺醺地唱着“神仙水,天上来,喝一口,得长生,折花柳,向东流”这样的坊间小曲儿,让燕儿听得暗暗啐了一口。   殷若璃心生好奇,情不自禁问道:“燕儿你缘何脸红?少爷他经常去青楼喝花酒……这神仙水是何意思?”   燕儿目光飘忽,纠结地抿了抿唇,低下头声若蚊呐道:“雪姑娘还是别问的好……云州城里的公子哥没一个是好东西……神仙水可脏死了呢。”   殷若璃略有明晓:“尿吗?”   燕儿更加脸红地摇摇头,羞得不敢说话了,但她仍在用一只手左右摇摆,示意着云州公子们的口味没有那么重。   殷若璃稍加思索,顿时茅塞顿开,她也啐了一声,呸,亏地云州城还是儒门圣地呢,一个个文绉绉的,竟然说那等不雅之液是神仙水,庸俗至极! 第一百四十二章 千百蜂房 ==============================   是夜,凉风飒飒,明月高挂,湛蓝色的夜空点缀着些许繁星。   殷若璃早早就回房歇息,暗中尝试着修炼《云梦泽田》,这门被她寄予了厚望的心法果真没让她失望,竟然真的对她的丹田有所作用。   她被太乙玄门用三百根银针刺破丹田,可谓千疮百孔,导致练气难以留存。   然而《云梦泽田》的本质就是让丹田模拟成变幻莫测的雷云,云层之间相互摩擦,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类似于细胞分裂。   练到极限,诺大的丹田都会被分化成上千小丹田。   就好像是一个蜂窝,被细致细腻地分成了无数个六角形蜂房一样,既是浑然一体,却也相互流通,相辅相成。   殷若璃丹田最外侧的三百个针孔是修复不了,但她完全可以在破漏的丹田里重新建立一片洞天。   大不了就舍弃掉外侧的一大圈丹田,以内里的一小圈丹田来凝聚气息。   哪怕丹田空间只能利用到七八成,那也足够了。   对殷若璃这位女天子而言,七成丹田空间,却也远远超越世间的凡夫俗子,像冷扶摇、乔岩、岳丰都、染春秋这几个臭男人也未必能赶得上她呢。   至于同是天子的堂弟殷连城,哼,想必也是有勇无谋之辈,多半是被殷家宠上天的那种,一切都顺风顺水没经历过什么挫折……要想弄死他,殷若璃多的是阴谋诡计,此等龙傲天照样不足为患,区区十七岁的毛头小子能有几分江湖经验?   待老娘练成了绝世武功……还不是天高地阔任我闯?   就算是老匹夫岳采石,我也能一剑斩下他的首级,抢走须臾之门,哪怕须臾之门非是通往家乡地球,我也可以去找燕长歌,让他带我闯入逐鹿陵墓,继续寻觅可以打开异时空隧道的宝贝!   殷若璃学了七年的旁门左道,巫毒蛊样样精通,但这个江湖仍是以武为尊的世界,许多六神枯荣、七星照魂的泰斗级高手都拥有极强的抵抗性,旁门左道很难对他们凑效,这也是殷若璃迟迟都不敢去招惹这种敌人原因之一。   并非巫毒蛊的局限性太大,而是巫毒蛊的最精深层面需要真气去激发和支撑,若是殷若璃能修炼到六神枯荣,她也一样能用特殊的巫术去击败七星照魂,但她若是毫无真气,自然很难使用那些上古流传下来的巫术。   “呼……”   殷若璃口中吐出轻飘的白烟,她感觉丹田里暖洋洋的,有一种久违的束缚感,像是泡在温泉里被无数双小手按摩着一样。   辛苦了大半夜,可算是在丹田最中心的地方筑起了一间小小的“蜂房”,虽然只占据了丹田空间的千分之一,约莫只有半颗绿豆大小,但至少里面的真气可以肆意流转,不泄不漏,宛若星云围绕着星球一样。   就像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一样,殷若璃欣喜得浑身都在发抖,忍辱负重了十年,她终于见到了希望的曙光!   “师尊就是师尊,稍加指点一番就让璃儿受用无穷,若无师尊的告诫……璃儿还不知道要孱弱到什么时候呢……果然,只有师尊最疼璃儿,师尊也是璃儿临世以来最难得的福星……将来璃儿一定要涌泉相报,让师尊嫁个好男人!”   殷若璃激动得攥起了粉拳,恨不得跳下床去热舞一番来宣泄她的喜悦,这一刻,她内心里的怨愤和戾气都像是被洗涤掉一大半似的。   但她很快就压抑了这股冲动,稍稍冷静下来,她最擅长的就是隐忍,绝不会因为情绪而坏了大事。   一间千分之一的小小“蜂房”尚且需要辛苦大半夜,那剩下的又要耗费多少时间?   哪怕将来可以修复得愈发娴熟,乐观地估计,效率也只能提升个五六倍吧……怕是至少需要半年才能完全修复……而这半年里,殷若璃只能在一个个小小的“蜂房”里淬炼真气,其进境速度也不算慢,就好比她如今唯一的一个蜂房,小是小了些,但也不亚于普通的外门弟子的总体丹田质量了。   若是将来殷若璃修复了上千的蜂房,那就相当于上千名外门弟子的修炼真气,汇聚在一起,形成暴烈恢弘的真气狂潮,无穷无尽,生生不息。   “至少半年时间么……也好,这半年里继续低调也无妨……魔门至少也还需要两年的蛰伏才会全面开战……璃儿还有不少时间,两年,璃儿至少也可以半只脚踏入七星照魂,到时候师尊由璃儿来保护!”   想到再过不久,道魔相争的战火又将重燃、大周和殷商之间的帝脉相争也会全面爆发,天下必将大乱狼烟四起,殷若璃就跃跃欲试,躁动不已。   以前没有真气,她只能选择退避三舍明哲保身……但现在她恢复了真气,她自然就唯恐天下不乱了,越乱越好,最好太乙玄门也饱受战火摧残,到时候她定要趁机把太乙玄门连根拔起!   还有魔门她也要血洗一番!但凡是染指过师尊的那些老魔头,以及欺负过她的师兄弟,她也一并要送他们下黄泉!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我殷若璃就是要天下的碌碌无为凡夫俗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给本姑娘磕一千个响头!   与此同时——   太乙玄门里静心修道的孟仙川正在帮助爱徒染春秋接驳碎裂的肩骨,两师徒感情甚好,情同父子,虽然染春秋形式鲁莽不懂人情世故,但孟仙川还是要助爱徒成为年轻代第一高手独领风骚的。   但猛然间,孟仙川的身躯打了个冷颤,头皮发麻,像是如临大敌一样寒毛倒竖了起来。   “师尊,您怎么了?”   “为师有种不祥的预感,像是又有什么魔头要出世了一般……”   孟仙川皱着眉头,也顾不得再去给染春秋接驳肩骨了,他取出紫薇星盘,连忙占卜了一番,随即脸色凝重无比,摇头叹道:   “天下只太平了短短十年,又要卷入风波之中……春秋,如今是你们的天下,这一回,怕是要轮到你们来捍卫天下正义,肃清魔氛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白虎凶星 ==============================   “魔劫再起?”   染春秋似有所感,目光失去焦距地低声呢喃着:   “如果魔门死灰复燃的话……只有她才是对正道最具有威胁的吧……我早就预感到她会是正道武林、江山社稷的最大祸患!”   再提起十年前的那个俏丽女童,染春秋仍是心有余悸,意动神摇,她年仅八岁就能以旁门左道之术轰杀七星照魂的太上长老,她被三百银针刺破丹田的时候更是咬紧牙关死不吭声,被倒吊在山门风吹日晒之际她也绝不松口求饶……这等天赋,这等心性,这等毅力,摆明了就是千年一出的大魔头的特性。   她的威胁只怕比八百年前的黄泉宗冷伏羲还要大得多,要说那个女童能在恢复丹田以后,超越八极太虚的界限,晋升到上古时期才有的九星之境都有极大的可能,他甚至相信那个女童就是上古女魃的转世!   孟仙川放下紫薇星盘,忧心忡忡地叹道:“只恨当初为师没有狠得下心将她斩首,以至于后患无穷……”   染春秋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孟仙川,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更何况他这个做徒弟的也多多少少地知晓师傅的内心所想。   十年前之所以留着殷若璃活口,把她丢进封魔塔,其一是因为太乙玄门怀疑她是上古女魃转世,生怕她死在了塔外会火烧碧空、焦土万里,只有让她死在塔内才有可能炼化掉;其二是因为孟仙川念及旧情,毕竟她是秋萍夫人的爱徒,又是秋萍夫人哺育长大的义女,孟仙川自觉对秋萍有愧于心,倒也不好亲手斩杀这个女童;其三是女童似有邪气加身,丢她去封魔塔里没那么容易死,反而可以跟里面的魑魅魍魉相互牵制,斗个两败俱伤。   染春秋作抱拳揖道:“师尊,徒儿必当苦加修炼……若有机会,我必将她格杀,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孟仙川摇头道:“莫要着急……未来的天下大势必将更加复杂诡谲,北境草原、南蛮边境、东海仙岛、西域诸国全都有蠢蠢欲动的迹象,兴许为师预测中的魔劫并非来自于她……就算是她,她也未必能从诸多势力的明争暗斗里讨得了好。”   染春秋蕉躁不安道:“就怕她躲起来修炼,她修炼个二三十年,天下谁人会是她的敌手,绝对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孟仙川脸色凝重道:“她非是安份耐心之人,既然她出身合欢宗,终归是要行走江湖,物色一些优质男子去采补的……只需要守株待兔,自然可以一举将她揪出来。”   染春秋愣了愣,脱口而出道:“如此甚好,当今天下的年轻一辈,该由徒儿最为出色,师尊,待徒儿伤好以后,立刻就乔装打扮,以全新的身份去混迹武林,将她勾引出来。”   染春秋自诩修为奇高,远远地甩开同龄师兄弟,而且他俊朗不凡、阳气充足、体态匀称,世间女子恋慕他的何其多,他若是扮演成一名来历神秘的少侠,想必会有很大概率把她从迷雾里钓出来吧?   孟仙川闻言,上下地扫了一眼丰神俊朗的爱徒,顿觉此计可行,二十多年前自己年轻的时候尚且能情迷秋萍夫人,二十多年后,爱徒理应当也能让那小妖女沦陷。   “你切记要小心为上,不可心软!一旦将她制伏,第一件事就是废去她真气,震碎她的经脉!为师知道你的心性,你可以劝她向善,给她机会改过自新,但一定要确保她的獠牙尖爪尽数拔下。”   “是,徒儿谨记师尊教诲!”   染春秋磨拳霍霍,骨子里头都充满了期待和干劲,心思已经开始琢磨着自己要伪装化身成一个怎样的风流少侠才能尽早地引起她的注意。   只是,他恐怕不知道殷若璃的易容术堪称天下第一,要在殷若璃面前卖弄伪装,他怕是死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翌日清晨——   殷若璃舒服地泡在大浴桶里,她欢快愉悦之下,还低吟浅唱着“商女亡国”的小曲儿,意气风发挥斥方遒。   她昨夜一宿没睡,虽然有些精神萎靡,但她的兴奋劲足以让她振奋起来,只一夜时间她就构筑了三个蜂房,丝丝缕缕的淡薄真气在三个蜂房里回旋流转,可把她给高兴坏了。   “哼,这就是人定胜天的最佳例子,他们都说我只有依靠男人才能修补丹田……现在我就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本姑娘身为女天子,又岂会需要那些蠢男人的施舍?”   殷若璃眉飞色舞,还不停地用玉手按摩着光滑的腹部,就像是安抚柔弱的新生宝宝一样,她现在最上心的就是她的丹田了。   这时,屏风外面传来了燕儿的声音:   “雪姑娘,你可是洗好了吗?夫人、大小姐唤你去用早膳,还请雪姑娘莫让夫人她们久等了。”   “嗯,洗完了……你来帮雪儿擦拭身子吧。”   “奴婢知道。”   殷若璃从大浴桶里站起娇躯,哗啦啦的晶莹水珠从她雪白无瑕的肌肤顺势滑落,那近乎完美的胸臀曲线在杨柳细腰的映衬下格外惹火。   丫鬟燕儿都看得一阵羡慕,即便同为女人,她也觉得殷若璃的胸臀甚是好看,尤其是那粉嫩樱桃的淡红色泽,当真是燕儿此生见过最好看的颜色了。   但燕儿很快又不羡慕了,她看到殷若璃脐下三寸,双腿合拢之间竟是光洁如玉,乃是毫无芳草的不毛之地,只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粉色缝隙暴露在空气中。   这是白虎?   白虎凶星,乃是克夫之兆,民间传记里都说过谁敢娶白虎当媳妇容易英年早逝……   可惜,雪姑娘她明明那么优雅随和,怎的就是白虎凶星呢……若是让夫人知道,说什么也不能让雪姑娘嫁给云少爷的吧?   怀着忐忑的心情,丫鬟一丝不挂地给殷若璃擦干身子,还伺候着她穿好衣服。   离开闺房,走在路上,殷若璃随口问道:   “燕儿,云少爷他醒酒了吗?”   丫鬟摇头道:“没有呢……少爷还醉得说梦话呢……夫人说不必管他任他睡……啊对了,方才外面有信件送到了夫人手里……说是少爷昨天作的两首诗都被收录到天鉴书院最新编纂的诗词章选。”   殷若璃美眸一转,饶有兴趣道:“云少爷作的诗?不是说他平日吊儿郎当,无心向学的吗?他还能作诗?”   丫鬟解释道:“少爷继承老爷的天资,要作诗并不难的……雪姑娘你且听‘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如此朗朗佳句,大概也只有少爷才能作的出来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算数谜题 ==============================   殷若璃听得心头一颤,明亮的双眼也在刹那间半眯起来。   “燕儿,这两句诗当真是云少爷作的?”   “啊,当然是少爷作的诗,还能有假吗……都传遍云州城了呢,要不然天鉴书院又岂会一大早就送来书信?雪姑娘你别看少爷平时举止轻浮,其实啊,他认真起来还是相当厉害的……”   殷若璃已经听不进丫鬟后面的赘述了,她只在内心盘算着一个个念头。   云知秋会是她的老乡吗?   看不出来这么个徒有其表的蠢货会是穿越者……   他泡妞的手法一点都不高明,也不会讲些新潮的情话,更不会说一些网络流行的荤段子,要说他是穿越者,那还真不是一般的失败。   更别说他十五岁了也才堪堪三花聚顶,弱得跟菜狗一样,最为匪夷所思的是他还屡屡拒绝云夫人的婚配,对云州的千金大小姐们都看不上眼。   就连地位低微的丫鬟燕儿,云知秋都没有染指糟蹋……唔,这可一点都不像是暴发户穿越者该有的反应啊……若真的是个穿越者,理应当是个人形自走炮、美女推土机才对,不收上十几二十个美女进后宫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来自异世界了。   殷若璃心中一凛,暗忖着不管云家父子是不是老乡,她终归是要完成任务,让他们都鬼迷心窍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做牛做马。   燕儿歪着脑袋,突兀地补充了一句:   “可惜孤舟大哥没念过书……要不然的话,孤舟大哥一定能作出比这更加脍炙人口的诗词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简直就是他的人生写照啊……”   殷若璃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笑意,这蠢丫鬟是有多喜欢她的孤舟大哥啊,那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家丁罢了,有什么值得挂心的?   跟随着丫鬟拐过了花园,临近主厅的时候殷若璃就远远听到了云夫人的声音:   “梦瑶,你虽是寡妇,但至少也不能自暴自弃,彻夜留在那刁奴的茅屋里过夜成何体统?云州城里比他好的男人没有以前也有八百,他那样的碌碌无为之辈岂能配得上你?若你只是孤独寂寞……为娘送你一根树胶做成的角先生又何妨?”   “不是的,娘……”云梦瑶慌张的声音响起:“瑶儿跟他非是你所想的那般……我只把他引为知己,他的思维和想法与常人迥然相异,与他待在一起总是让我若有所悟,屡感受教,他虽是没读过书,但他懂的道理却不比那些大儒来得少……”   “荒唐!梦瑶你怕不是经历了那番挫折以后脑子都糊涂了,竟敢拿那个刁奴跟大儒相提并论?大儒尚且需要读四五十年的圣贤书,他一个连字都认不全的白丁,又算什么东西?他的思维就是吃饱等死混日子,不思进取随遇而安,根本上不了台面!”   “娘……您这是偏见……就因为孤舟他说过你穿衣不好看,你就针对他,看他什么都不顺眼……”   “哼,他区区一个家奴有什么审美能力?本夫人的穿衣好不好看还需他来品鉴?见微知著,只从他顶撞本夫人就能看出他的品性德行……你今天不许再去找云孤舟那刁奴!”   “娘,可是瑶儿心情仍是烦闷,那魔门的妖女害得女儿身败名裂……女儿只想找位知己聊天解闷……”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找知己,可以,府里不正好来了一位贵客么,江南名妓明镜雪,她出身富贵人家,学识也不比你差,你不过是被妖女扒了衣服塞到床底下丢尽颜面,可人家雪姑娘却是在青楼里待了三年,饱尝人间苦涩,比你惨多了,你要诉苦只管找她去。”   “娘……”   “这几天你休得踏出云府一步!好好在家里待着吧!你把他当成知音,就怕他把你当成送上门的肥肉!若他再纠缠你,本夫人定要打断他的狗腿!”   这时,一身白衣的殷若璃款款走进主厅,云夫人眼前一亮,雍容笑道:   “雪姑娘来得正好,坐吧,旁边这位是本夫人的闺女,也是知秋的阿姐,你俩都是名动一方的才女,若有机会,应当多多交流才是。”   殷若璃此时也像极了千金小姐,她身上有一股难言的贵气,举手投足都高贵优雅,让人看得心旷神怡,她热情殷切地看着云梦瑶:   “夫人言重了,应该是云姐姐指教雪儿才对,在江南的时候,雪儿就听过不少云姐姐作的的诗词,雪儿甚是喜欢……”   云梦瑶早已经听惯了这样的好话,她只是双眼发直地盯着殷若璃猛看,似是不敢相信这世间竟能孕育出这等如玉般好看的仙女。   但不知为何,越是细看殷若璃,云梦瑶就越是惴惴难安,总有一股难言的紧张和忐忑,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骨子发软了一样。   一个多月以前的悲痛记忆也浮现在脑海,像是历历在目,恍惚中她几乎以为自己又一次被那魔门的妖女下了蚀骨软筋散,浑身无力,陷入绝望的泥沼。   “梦瑶,梦瑶,你这是怎么了?发呆半天了……”   耳边忽然响起了云夫人的呼唤声,一下子将沉浸在恐怖回忆里的云梦瑶惊醒,她打了个冷颤,故作镇定地摇头道:   “娘,我只是看呆了眼睛……雪姑娘给我一种奇特的熟悉感,像是在哪见过一样…”   云夫人不疑有他道:“你在江南游历了几年,雪姑娘又在江南卖艺多年,你见过她自然不稀奇……来,吃早膳吧,再晚就凉了。”   吃完了早膳,云夫人便出了门去打点云家的生意,她也想让殷若璃和云梦瑶能多多独处,希望殷若璃能帮忙解开云梦瑶的心结,抚慰心灵的创伤。   “云姐姐,有许多传言说,你在无锋城的时候被那个名叫殷若璃的妖女陷害、玷污?那都是真的吗……”   殷若璃坐在云梦瑶身边,柔声细问,让云梦瑶一下子就紧绷起身体,错愕交加地跟殷若璃对视着,半晌才难堪地启齿道:   “雪姑娘莫要听信江湖那些添油加醋的谣言……当日殷若璃那妖女的确是欺辱我,也假借了我的身份去加害众多侠士……但至少,她并没有玷污于我……她一个精通采补取精的妖女只对精壮的男子感兴趣……只可怜了商会里一百多名侠士被她坐断腰梁,毁去了根基,数十年的功力毁于一旦……”   “这……”   殷若璃听得瞠目结舌,原先还略带戏谑的表情都僵硬在脸上。   你也好意思说江湖传言是添油加醋?   你现在不也信了那些以讹传讹,专门抹黑老娘的愚蠢谣言了吗!亏你还是才女,你也不动脑子去想想,一个女人哪有可能在一夜之间压榨一百多名精壮的侠士,算算数学和时间就知道是天方夜谭好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师妹心意 ==============================   云梦瑶能在商会里当上首席拍卖师,应该见识非凡才对,但为何连她都信那些夸大其词的江湖传闻?   难道“殷若璃”的淫贱之名已经让人闻风丧胆了吗?   本姑娘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硬是被你们这群正道杂鱼们毁去名声,沦落成人尽可夫的贱妇,一群狗东西,老娘摆脱了沦为魔门炉鼎的厄运,怎么就偏偏成了你们正道口口相传的取精魔女了?   殷若璃恨得牙痒痒的,每每这种时候她都会跟冷扶摇站在同一阵线上——正道没一个是好东西!   发现殷若璃咬紧牙关脸带怨愤之色,云梦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询问道:   “雪姑娘,你在思虑何事?”   殷若璃收拾好心情,她也心知她方才的表情引起了云梦瑶的警惕,索性借势胡诌道:   “雪儿在怨恨那个名叫殷若璃的妖女呢……云姐姐有所不知,雪儿在江南青楼当艺伎的时候,也曾被那妖女欺凌侮辱过,她给雪儿下了合欢散,害得雪儿在青楼的客官老爷面前丑态百出、泥泞不堪,要不是汝阳王看出了端倪,雪儿怕是要在客官老爷面前自取其辱了……”   “啊,雪姑娘你蒙受的耻辱未免也太沉重了……”   云梦瑶听得头皮都发麻,先前她对殷若璃的怀疑也被压了下去。   她眼前像是浮现出一幕幕生动的场景,却见殷若璃媚眼如丝俏脸酡红地在青楼里跳舞,跳着跳着就娇柔喘息,香汗淋漓,还一件一件地褪去衣裳,还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双手伸进肚兜里逗弄着一对肥白兔子……   台下的男人们无一不是情绪激昂口干舌燥,用饱含欲望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雪姑娘……   云梦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她跟雪姑娘的悲惨际遇一比较,顿时觉得自己无比幸运,至少她中的只是蚀骨软筋散,而人家雪姑娘中的却是合欢散!   一股庆幸感在云梦瑶心底里油然而生,敢情是那妖女对她留手了,要是当初下的是合欢散,云梦瑶还不知道自己会落得怎样的田地。   “雪姑娘,你那一夜可是吃足了苦头?”   “没有呢……汝阳王出身皇室,是世间罕见的正人君子,他救了雪儿,倒也没有趁人之危,只让泡在冰凉的冷水里压住药效……而他则是去追杀那妖女去了……事后想起了,雪儿都还是一阵后怕。”   “雪姑娘莫怕,那妖女多行不义必自毙,她猖狂不了多久,迟早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云梦瑶对殷若璃产生了一股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怜悯与同情,大家都是妖女的魔爪之下的受害者,无形之中,云梦瑶对她少了隔阂与防备,反倒将她当成半个自己人来看待了。   “嗯……雪儿相信因果循环、苍天有眼的。”   殷若璃柔柔弱弱地抽泣一声,委屈得眼眶都红了,但她说的那番话她自己都差点笑出声来,苍天的确有眼,这不是就选她来当天下百姓的共主了吗?苍生黎民都是她的贱民,她想怎么对待又何妨,哪里会有什么报应加身?   “罢了……别提那妖女了……说一些愉快的吧,雪姑娘,我听娘说你是知秋那小子带回府里的,你看知秋他怎么样?比起汝阳王……知秋也不逊色吧?”   “云姐姐,你在问些什么呀……雪儿不想回答。”   “害什么羞,大家都是女子,大可以坦诚说点心里话……”   殷若璃被云梦瑶拉着素手,亲昵得就像是一对闺蜜一样,殷若璃脸红红地撇过头去:   “云少爷年纪还小……雪儿只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   云梦瑶笑道:“知秋已经年逾十五,不算小孩子了,爹爹和娘亲也是十五岁的时候结的婚……知秋心性虽然不成熟,但其他的地方应该熟得差不多了,不会让你失望的。”   殷若璃脸上的红晕更加浓郁,娇艳欲滴:“云姐姐,你别这样……羞煞雪儿了!”   云梦瑶咦了一声,奇道:“雪姑娘这么不经逗?莫非你还是桃花之身的清倌人?”   殷若璃低声娇羞地点点头:“雪儿一直都是清倌人呢……”   云梦瑶惊愕交加,随即又喜形于色:“倒是我误会了……还以为雪姑娘早已结成桃果,想不到你在烟花场所那么久还能洁身自好,实属难得,知秋他倒是有福了。”   殷若璃不依地嗔了一声:“云姐姐莫要乱点鸳鸯,雪儿和云少爷没什么的……只算普通的朋友关系…啊对了……雪儿方才在门外的时候就听到云夫人在说什么刁奴,你却坚持说那刁奴是你的知音知己……”   云梦瑶闻言,果真被转移了话题,她轻咬了一下唇瓣,不再调戏殷若璃,只认真道:   “孤舟非是刁奴,他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有才华的男子……天鉴书院的那群儒生都不如他呢,只恨他出身低微,娘亲才会将他斥为刁奴。”   “云姐姐是不是喜欢他呀?”   “怎有可能!”   云梦瑶激动而又心虚地摇头否认,还故意板起脸来:   “我早已是寡妇,此生都会卫贞守寡,自然不会红杏出墙,况且孤舟他寄情山水,却也不像是个喜欢儿女情长之人……”   殷若璃咯咯笑道:“那不就得了?云姐姐和他是纯洁的男女知己……那雪儿和云公子当然也是清清白白。”   云梦瑶忍俊不禁道:“好啊,原来你绕了这么大的一圈就是要说这些?那就拭目以待吧,我家知秋迟早会让你不清不白的……”   “云姐姐,雪儿只想一心修道……绝不嫁人的。”   “呵,有这想法的姑娘是因为还没碰到让她心动的如意郎君,雪姑娘,你若是不嫁人,这撩人的好身材可就暴殄天物了。”   云梦瑶毕竟当过几年拍卖师,口齿也算凌厉,调戏人自然不会生疏,奈何她却不知道她所调戏着的,正是给她带来无尽噩梦的妖女殷若璃。   而此时,殷若璃却也同样审视着云梦瑶的身材,她虽是年近三十的寡妇,但保养得极好,肌肤也很是水嫩,以魔门的相术来看,当属一品的炉鼎,放在合欢宗里也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只比宋雨薇差了一个档次。   这要是把她抹去神智,弄成傀儡……再把她丢给师兄冷扶摇的话,绝对能让师兄的修为进展更快吧?   唔……要不要把云夫人也送过去?师兄好像对老女人更感兴趣的样子呢……他泡不到我和师尊,那就给他一对母女补偿一下呗? 第一百四十六章 西域佳人 ==============================   殷若璃和云梦瑶的关系飞速进展,只半天的功夫,云梦瑶就被殷妖女的兰质蕙心所折服,颇有一种相逢恨晚的感觉,情不自禁地就把殷妖女引为知己,像是相识多年无话不谈的资深闺蜜一样。   “云姐姐,你的亡夫因何故而去世?”   “这……”   “是病死的吗?”   “嗯……”   “包办婚姻也太可怕了吧……云夫人怎么就给云姐姐你安排了一个病秧子当夫君?她都没有为你的长久幸福着想的吗?”   “不是……”   云梦瑶面有难色,颇为难以启齿,支支吾吾了好半晌她才难堪道:   “先夫非是病秧子……他身体其实挺好,习武也算上上之才……只是他后来不知因何缘由,肾脉衰竭泄气,药石罔效,这才会撒手西去……”   说到最后那句,云梦瑶的声音都有几分发抖,像是很愧疚一样,殷若璃故作不懂,天真地问道:   “肾脉衰竭泄气……这极大可能是被酒色掏空的症状,云姐姐,他一定是有很多小妾和丫鬟吧?哎呀……这样的男人哪里值得你去为他守贞守寡的?鸳鸯尚且一雌一雄,从不背叛,人乃是万物之灵,怎的品性还不如鸳鸯?最愚昧的就是一夫多妻制了,任何取了小妾的都不是好男人!”   殷若璃这番话说得甚是漂亮,但却让云梦瑶更加尴尬:   “非也,先夫对我恩宠有加,举案齐眉……未曾娶过小妾……”   “他没娶过小妾的话怎会肾脉衰竭泄气致死?”   “雪儿,你还是别问了……”   云梦瑶被殷若璃挤兑得浑身都不自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她扯开话题道:   “雪儿你说你来云州是寻找你的兄长,对吧?可是要我带你去一趟天鉴书院?天鉴书院是儒门圣地,荟萃了江东最优秀的年轻儒生,你是大才女,可想而知你的兄长也必是聪明之辈,要考入天鉴书院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吧。”   殷若璃神色黯然下来:“可云夫人已经说过……天鉴书院的儒生名单里并没有我兄长的名字……甚至没有人是姓‘明’的。”   云梦瑶稍加思索道:“不,去天鉴书院求学的,有不少儒生是隐瞒家世,改用假名,只为了忘却前尘烦恼,一心苦读圣贤书……说不定你的兄长就是如此,雪儿,他若是在天鉴书院,你去一趟自然就能将他认出来,不是吗?”   殷若璃打从心底里讨厌儒门,那群迂腐蠢货一个个文绉绉的,动不动就摇头晃脑地吟诗作对忧国忧民,简直跟佛门秃驴一个档次的存在!   更让她厌烦的是,儒门之人还能培养出一种浩然正气,大大地提高抗毒能力,让她的巫毒效果大打折扣。   不过殷若璃转念一想,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已经来了云州,倒也不妨多接触一些儒门中人,多揣摩揣摩儒门中人的念头,将来也更方便弄死他们。   “云姐姐,你我乃是女流之辈……踏入天鉴书院的话不会被驱逐吗?”   “不会不会,你别听信那些江湖谣言……只有迂腐的书院才会男尊女卑,禁止女子出入,但是天鉴书院作为儒门圣地,自然不会不通人情,书院里还招收了女儒生呢……十年前,我也曾在天鉴书院里读过圣贤书。”   “啊……雪儿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书院招收女儒生。”   “这等改善是我爹爹力排众议,亲手推行的……你也知道我爹爹毫无男女偏见,一视同仁,他在儒门之中地位又极高……”   “嗯,天下女子,实该感谢云老爷的开明……希望再过几十年,世间男女都能获得平等的地位。”   殷若璃美眸闪闪,嘴里夸着云老爷,心里却是鄙夷至极,这老匹夫在推行女权,多半是受到秋萍夫人的影响才会这么干的吧?哼,装得跟个大圣人似的……背地里还不是个道貌岸然的老色狼?   半个时辰后——   天鉴书院内热闹非凡,许多儒生都没有心思再去读书,纷纷聚集在大广场上,驻足观望着最中心地带的一名白发老者在作画。   这位白发老者在天鉴书院,乃至是在儒门都是泰山北斗级的大人物——劲松鸿儒·凌渊墨。   “总算能瞻仰到老院主的风采了,他闭关三年,想见他一次都难啊。”   “老院主近百岁的高龄,看着还是鹤发童颜,精神矍铄。”   “哎呀,只从老院主的外貌来看……我一点都不敢相信他曾经介入过十年前的道魔决战,听说老院主拍死了上数十名凶神恶煞的大魔头,尸横遍野的……”   “嗨,你新来的吧?老院主是成名多年的七星照魂级大宗师,也是咱们天鉴书院的顶梁柱,死在他手里的魔头,历年来没有五百也有三百了。”   “你们噤声,仔细看,老院主的画极富有意境,尤其是他作画的时候还暗含天理轨迹,若能品出一二,足够我等受用终生,少走三十年的歪路!”   众多束着发冠、身穿蓝衣的儒生窃窃私语,目光紧紧地盯着白发老者手中平平无奇的毛笔,越看就越觉得有种拨开乌云的明朗。   不多久,在众人的翘首期盼中,白发老人已然完成了他的瑰丽画作——凤凰涅槃图。   却见宣纸之上,团团火焰灵动得宛如跃然纸上,火焰之中一只骄傲的凤凰展翅重生,仰天鸣叫,似乎是要将天底下所有灵禽都唤来朝拜一样,旁边的梧桐树更是在火焰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明明只是白纸黑墨,但不知为何,只目睹了这幅画众人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磅礴气势,脑海里也浮现出七彩渲染的雄奇画面。   “小丫头,此画需得收好……定要送达你师公手中,老夫与他六十年交情,一切尽在不言中,唯独这幅画,你师公能读懂老夫的意思。”   白发老者随手一挥,冷雾乍起,顷刻就让宣纸上的墨水都变干,而后他将化作卷起来装帧,最后送到了一名身穿橘红色道袍的女子手里。   这名女子非是黑发黑眸,而是金发碧眼,竟是一位西域佳人!   而她的身份更是尊崇,乃是道门七大圣地之一,凤鸣苑的传人朱雀羽,她的实力比起殷家长女殷连霜还要高出一筹,达到五气朝元上层之境。 第一百四十七章 金发庭奴 ==============================   凤鸣苑乃是道门圣地,历史极其悠久,但这一届的女传人却是由西域女子来担当,可见她自有独到之处,足以服众。   西域,乃是极西苦寒之地,栖息的人全是金发白肤,宛如鬼罗刹一样高大,传说西域常年战乱,宗教横行,很容易就会因为信仰而大动干戈,导致民不聊生,难有平稳。   而天朝百姓也很瞧不起西域之人,因为西域没有苍天选出来的天子,那就跟化外蛮夷没什么区别,只是一群土著。   倒是西域女子在大周皇朝很是抢手,她们的异域风情和奇妙样貌都非常新鲜,一些土豪商贾不惜重金也要将其娶回当小妾,他们贪图西域女子的冰肌雪肤,更贪图她们粉嫩如樱,据说她们羞羞的地方都是最好看的嫩红色,极富有观赏价值。   而那些为躲避战火前来避难的西域之人,则往往被西武林的江湖人士欺辱蹂躏,男的被送去当浓奴,女的被送去青楼,可即便如此,这些饱受战火摧残的西域之人仍是源源不断地逃来大周皇朝。   由于西域女子大多都沦为小妾、舞女、桃妓,所以她们地位都很低贱,总会矮人一等,西武林一些青楼里的“庭奴”就是西域女子来充当的,专门满足客官老爷的特殊喜好,这等职位,天朝女子却是干不来,会疼痛欲裂,然而西域女子却能逆来顺受并乐在其中,久而久之,许多人都把西域女子看得轻贱了。   朱雀羽,一个西域女子,想要爬上今天的地位她需要付出多十倍的努力,不过朱雀羽也的确优秀,她甚至有过越级杀死六神枯荣的劲爆记录,让人动容,被誉为天之骄女里的第一高手。   而朱雀羽也是天赋异禀之人,可以号令百鸟,据闻三年前,凉州遭受严重的蝗灾,百姓苦不堪言,朱雀羽引颈高鸣,从方圆百里内唤来百种灵鸟,纷纷啄食蝗虫,这才保住了凉州粮田,让百姓免于挨饿。   去年道门七大圣地的“天魁论武决”里,朱雀羽更是大放异彩,能跟比她年长五岁的岳丰都打得难解难分,到了最后,岳酒鬼还自觉认输,让朱雀羽赢得了武决,一时间天下震动,再也没人敢小觑她这个西域女子,至少她的潜力是足够晋升到七星照魂的。   朱雀羽闪动着幽兰色的美眸,那薄薄的丰润嘴唇一张一合:   “谢过凌院主,我家师公得此画卷,必然心头快慰,怕是要品赏个三天三夜才愿罢休。”   西域女子独特的嗓音更显沙甜,那又是一种别样的风情,让周围许多儒生都看呆了眼睛,头一次感觉到西域女子竟是如此的美丽,叫人看得目不暇接。   白发老者抚须笑道:“无妨,你师公撰写的道教经典《萧瑟鸣凤荡九霄》也一样另老夫品读揣摩了七天七夜,所获良多,深受启发……”   朱雀羽嫣然一笑道:“凌院主,你们层次太高,属于能将毕生所悟的道行记载在纸上上面的境界……也不知道我辈还需多久,才能达到那种境界……”   白发老者平淡道:“老夫同你这般年纪之际,连五气朝元之境都未曾踏足……如今你们这一代,奇才辈出,乃是天下大兴之兆……若能长此下去,怕是百年后,天下又将重现上古年代三皇五帝的武运昌隆,人人得道成仙。”   朱雀羽拱手道:“凌院主言重了。”   白发老者摆摆手,示意朱雀羽退下,他那极为深邃的眼睛轻轻一扫,就能让周围的每个儒生都挺直了腰梁屏息凝神。   “老夫闭关三年,撰写了《圣君录》,此书可利于天下百姓,利于朝廷官宦,利于田主富商,人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唯有敬呼圣贤、忠于共主,方能长治久安。”   说完话,白发老者大袖一挥,登时真气如柱,半空中竟然悬浮了几十张茶桌大的白纸,白纸上苍劲有力地写着文言黑字。   周围的儒生都沸腾了起来,个个都仰高了脖子,争先一睹鸿儒的著作。   很快啧啧赞叹之声接连响起,无人不为《圣君录》而深感折服,这书讲了许多人生道理,教导农奴如何与地主相处,苦工与富商,百姓和官宦,相处起来难免会有摩擦,更可能会有磕磕碰碰,但前提是“忠诚”和本份,在恪守两个原则的情况下,才是婉转柔和的相处之道,哪怕“共主”做错了,也不能激烈反对,需要顾全大局,用智慧去帮助纠错。   “不愧是老院主,果真非同凡响。”   “发人深省啊……这书传阅出去,不消百年,怕是能靡平一切动乱吧……人人都有自己的本份,尽本份,忠圣君,足可消弭世间一大半的纷争和烦恼。”   不少儒生拍手叫好,这太符合儒门的中心思想了,引起许多人的共鸣,倒是朱雀羽看得眉头微皱,总觉得哪儿不对劲……或许是宗门的信仰吧?   儒门忠君爱国自是无错,先天下之忧而忧嘛,道门却是远离官场,更讲究顺其自然,理念冲突在所难免。   但就在这时,一阵轻蔑的嗤笑声却不合时宜地响起:   “啊呀,好蠢的书呢……就这也好意思自称著作了吗,不过是愚民惑众的邪书罢了,任何高低层面的统治者,都希望底下的爬虫乖乖听话,服从管理嘛……”   周围尽是一片赞叹,这阵嗤笑声就显得尤为刺耳,白发老者凌渊墨听觉极高,一瞬间就把这不和谐的声音听在耳里。   他的视线越过人群,远远地锁定在人群外的发言者。   “这位姑娘,你大可以指出老夫的《圣君录》哪点愚民惑众?”   白发老者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声,他声音不大,却足以振得在场的每个儒生都为之屏息,一时间,在场的赞叹声、吵杂声、诵念声都戛然而断。   所有人都顺着白发老者的目光,纷纷转过头去,望向了人群外的那个大逆不道之人——殷若璃。   有没有搞错?   竟敢质疑儒门圣地的鸿儒的著作?怕是不想在云州城里混了吧?   但当这群儒生看清了殷若璃的时候,却又更感脑海里嗡嗡作响,这白衣如雪的姑娘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儒生们在书里的梦中情人,不就正是她这个模样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 抨击儒门(一更) ==============================   一位泰山北斗级的鸿儒发布著作,编纂经典,足可让整个儒门都为之欢欣哗然,甚至能让云州城上下百姓都与有荣焉。   但殷若璃却唱起反调,公然说出难听的话,那可就捅大篓子了,她得罪的不止是劲松鸿儒,更是天鉴书院,甚至是整个儒门!   “雪姑娘,你快噤声!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云梦瑶都快要吓懵了,她好心带殷若璃来天鉴书院找亲哥哥,哪料到殷若璃竟会在此出言不逊,挑衅鸿儒,这简直就跟一个九品芝麻官顶撞了九五之尊一样。   姑奶奶,你知道那个鸿儒是什么来头吗!他可是大周皇朝当今皇帝的帝师,曾经官至太傅,只是因为上了年纪淡泊官场,他才告老还乡,回到云州来执掌天鉴书院。   他不仅是帝师太傅,更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儒门高手,人家比起你桃神宗的太上长老蕉长老、掌门人岳采石都不遑多让的,更别说人家还桃李满天下,官场里有多少人是他的徒子徒孙。   雪姑娘你若是得罪了劲松鸿儒,就算他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往后他的徒子徒孙也要寻你晦气,这还不算完,就怕那些人把你当成是我云家之人,迁怒到云家可就麻烦了!   岂料殷若璃丝毫都不听云梦瑶的劝慰,她竟是一脸的坚毅不屈之色,活像是给进京上访,状告狗官的含冤老百姓一样,咬牙斩钉截铁道:   “云姐姐,我知道我在说些什么……但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投身儒门,而是选择了道门吗?就是因为腐儒酸儒太多,只知道一味地忠君爱国,仁义道德,如今的儒门早已成了统治者的愚民工具,狗官横征暴敛,百姓凭什么不能暴动?”   “地主占地盘剥,苦农就要甘心给地主种一辈子的田却还饿得半死?”   “富商做些黑心生意,难道底下的伙计也不能揭发吗?”   “若是一个昏庸无能的父亲,又是酗酒又是赌钱又是打老婆,当儿子的难道也不能反抗吗?”   “若是丈夫天天外出寻花问柳,最后染上了花柳病,浑身长满红疹子,难道当妻子的也要忍辱负重地对丈夫不离不弃,甚至被他传染吗?”   “若是一个女子,嫁入了一户人家,但她胎胎都是诞下女婴,公公婆婆都重男轻女,对她越来越不好,动辄打骂,甚至为了节省粮食把她的女婴送出去给别人养,就这样,她还需要孝敬公公婆婆?还需要待在那个家吗?”   “普天之下,谁人不知道儒门讲究的忠孝仁义?但是忠孝仁义又该如何去定夺?该如何去评判?人性、欲望、道德,三者之间如何平衡取舍?一味地讲究道义道德根本不现实,人心的龌龊程度远远高于道德的束缚力!”   “那位鸿儒雪儿不认识,但雪儿只觉得他通篇废话!对百姓毫无意义!作为鸿儒,身居高位,为何还要继续编纂那些似是而非,唱了上千年的陈词滥调?”   “如果真的是闭关三年,为什么不去编纂一些真正能教导民生明辨是非,分清善恶的著作?”   殷若璃虽是对云梦瑶所说,但她优美的嗓音极富有穿透力,让在场噤若寒蝉的儒生们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就连劲松鸿儒凌渊墨、凤鸣苑传人朱雀羽也都听得脸带讶色,用古怪的眼神远远地打量着殷若璃。   尤其是凌渊墨这位七八十岁的白须老人,他虽不动怒,但这几十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用道理来跟他顶撞,顶撞也就罢了,偏偏听起来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哦?这位姑娘,似是颇为了解民间疾苦……不知你是谁人的高足。”   “雪儿只是贫贱出身,曾经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以风为餐以雨为食,穷困潦倒,最后不得不去青楼卖艺为生,艰苦度日,是以见惯了人间疾苦。”   “嗯?青楼?这……”   凌渊墨这把年纪已经很少会有所动容,他就像是亚圣一样,淡然从容,可是听到殷若璃的出身他还是脸上一抽搐,眼睛也眨了一下,还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殷若璃,像是大感意外,难以置信一样。   别说是这老头,就连旁边许多年轻的、中年的儒生也是瞠目结舌,表情各异,不敢想象这么个谪仙一样的大美人儿竟然会是妓·女!   在青楼里饱尝了人间疾苦?   这特么是什么体验?   未免也太过浪费了吧!   等等!   现在是学术论断的时候……不是纠结于暴殄天物的时候!   云梦瑶连忙解释道:“凌老院主,还请莫要跟雪姑娘计较,雪姑娘也是吃了太多苦头才会顶撞于你,她并非有心要质疑儒学的……雪姑娘,还不快道歉!”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质疑儒门倒也没什么,但云州乃是儒学发源地,人人都饱受儒学熏陶,那种思想早就根深蒂固,在此地质疑分明简直就跟跑到佛学圣地去宣扬上帝论一样,分分钟被视为砸场子的。   凌渊墨捋捋白须,脸色淡然道:“无妨,这位姑娘所言虽是激进,却并无不妥,仔细想来,倒也是老夫多有不足……姑娘,老夫受教了,《圣君录》必当回去再编撰三年。”   鸿儒就是鸿儒,气度非凡,颇有大家之范,以如此高龄如此地位都愿意向殷若璃拉下颜面,可见儒门兴盛并非偶然。   君子之风,可见一斑也。   许多人也暗暗点头,被老鸿儒的气量和好学所倾倒,但殷若璃却是不依不饶道:   “老人家,雪儿觉得你还是别去编了,你身为儒门圣地的泰山北斗,何必还拘泥于教导世人忠孝仁义?不觉得浪费才能吗?”   “姑娘此话,意义颇多,不知具体指的是何种方向?”   老鸿儒竟然丝毫不怒,一点都不摆出架子,反而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倒也是给足了殷若璃面子,尤其是还知晓殷若璃乃是妓·女的情况下。   殷若璃闪烁着明亮的美眸,在众人的围观下丝毫不慌乱不怯场,反而像个辩才无碍的陷阵谋士一样,侃侃而谈道:   “老人家,古往今来数千年,从来都是一个帝皇治理天下,对吧?”   “甚是。”   “那这数千年历史里……也曾出过许多昏君,暴君,对吧?即使这些帝君都是天选之人……可他们仍旧给百姓带来莫大的疾苦,对吧?好比百年前的殷家,大兴土木,广征徭役,让七十万百姓为其修建宫殿……可还记得?”   “都记得。”   “那为什么这世道,一定要听信帝君之言?苍天可从来都没说过……它所选中的人就一定要管理天下啊,九五之尊,仅仅是可以驱策龙灵罢了……古往今来的帝君,又有几个是懂得人间疾苦,懂得为百姓谋求福利的?”   “姑娘到底想说什么?”   “老人家……你可曾想过……让黎民百姓当家做主,让天下苦农也有执政天下的权利?易经上曾说,见群龙无首,吉。”   “姑娘,慎言!”   老鸿儒本来还静静地听着,但听到最后一句,他脸色一变,立刻出言阻止殷若璃说下去!   要是说的太深,那就是大逆不道的谋反了!   【最近在拼多多了张电茎椅,真的很舒服耶,有图为证】 第一百四十九章 侵蚀儒门 ==============================   “慎言?老人家,莫非你觉得雪儿之言有错?当今天子坐在龙椅上,高高在上地俯瞰着天下黎民,他穿的是绫绸龙袍,吃的是山珍海味,娶的是倾国美人,睡的是延寿玉床,住的是巍峨宫殿,他一个念头,就足可让十万的黎民百姓为他修建避暑山庄,他一次兴起,就可以让上百名太监到八荒六合为他征纳宫女。”   “苍天选中了他,就是为了让他享福的吗?就因为他能向天请·愿,古法献祭,所以他就可以号令天下吗?”   “古语有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但是历朝历代的天子都在做些什么?昏庸无能沉迷于酒色之中,明君圣君能有几个?十里挑一吗?”   “崇州三十年前罹逢大旱,田地干涸,江河断流,草木皆枯,虽有几位道门半仙呼风唤雨,却也是杯水车薪,旱灾持续了三年之久,又有多少人曝尸荒野无人埋骨?如果天子真的心怀百姓,为何天子不去崇州向天请·愿,祈求风调雨顺?”   “丰州地势偏低,每隔几年都要遭遇洪涝,大水滚滚,席卷黄土八十里,每次洪涝都毫无预兆,不知有多少黎民百姓要被吞没冲走,也不知有多少丰沃农田被冲毁,更不知有多少房屋在雨中坍塌,虽经常有儒门接济救助,但治标不治本,为何天子不去丰州设立祭台,向天请·愿镇压洪水?此乃根治之法,为何天子迟迟不愿施为?是忙于朝政,还是不把丰州三十万百姓的生死放在眼里?”   “千年前的大夏皇朝曾有一位昏君,听说了丰州百姓饱受洪灾之苦,食不果腹,他竟然还反过来问何不食肉糜?他吃的是龙肉珍馐,但他哪里知道灾民连一颗米都吃不到?”   “这样的人,配得上天子之位吗?配得上统治锦绣河山,万千民众吗?”   “这样的人,值得去尽忠吗?就算儒门可以谏言天子,起到引导作用,但从一开始为什么就要奉他为天子?为何要甘愿当个昏君的子民?”   “历史总是循环的,既然历史上有过如此多的昏君暴君,那未来必然也会有,老人家,你可有想过如何去避免昏君暴君再次出现吗?”   “如果昏君暴君残害百姓……那么,儒门是站在百姓那边,还是站在昏君暴君那边?”   “回答我,老人家,雪儿需要一个答案!”   “儒门口口声声说着忠孝仁义,但忠孝仁义往往难以兼顾,一旦产生矛盾,你们又该如何取舍!”   殷若璃字字珠玑,即便她只是个弱女子,可她所说的话却有一股磅礴扑面的气势,宛如雪崩倾泻,山洪滚滚一样,震得在场所有的儒生都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该如何去反驳她的每一个论点?   以儒生们的才学,自然有能力去一个个反驳,但是这么多的问题凑在了一起,那就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光是气势就能压死人,让殷若璃站在了辩驳天平的至高点。   仔细去想想,她的观点虽然全是大逆不道,却也发人深省,读书人是忠于百姓还是忠于天子?是要为皇权鞠躬尽瘁,还是要为黎民任劳任怨?   如果帝君不为天下苍生谋求福利,为何还要忠于他?   如果地主让签了卖身契的苦农顿顿挨饿,为何苦农还要继续为其种田?   如果父亲失德,对儿女拳打脚踢骂骂咧咧,甚至把发妻也捉去卖到青楼换取赌资,那么儿女可还需要尽孝?   如果丈夫无德,从未尽过丈夫的责任,只给妻子带来悲痛,那妻子可还需要遵从三从四德从一而终?   儒生们心神摇曳,难以平静,明明觉得殷若璃所说的一切观点都是不忠不孝,有悖主流思想,可是从人性人情上出发,她之所言竟然出奇地让人产生微妙共鸣!   凌渊墨的眼神越来越凝重起来,一整张老脸都沉冷如水,就连声音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压抑:   “小姑娘,你可知道你说这些话传了出去,可能要捉去杀头的。”   云梦瑶却是早就吓懵了,花容失色,整个人都愣在那里背脊凉飕飕的,她见过许多胆大之人,却从未见过有人敢公然质疑皇权,甚至是质疑数千年来的纲常伦理,如此敏感的话题一旦发酵起来,反对的声浪必然会像海啸一样将她淹没。   殷若璃却屹然不惧,俏丽清纯的脸上满是倔强坚毅之色,像是被狂潮怒浪冲击了千万年仍然不垮的礁石:   “雪儿在青楼里吃尽了苦头,什么罪没受过,难道还会害怕杀头么?天底下百万儒生,勤读书、好学问,但你们不去探讨如何让黎民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反而整天吟诗作对,不事生产,一心只想考取功名当上大官,这样是对是错,你们心里没数吗?说到杀头……哼,雪儿有说错吗?如果连质疑都不敢提出来,儒门还修什么身,养什么性,还怎么日三省己身?你们这么些年读的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   老鸿儒轻轻摇头:“姑娘,你戾气太重……凡事无需想得太过极端。”   殷若璃的气势越来越盛:“老人家,你也是何不食肉糜的典范,你撰写著作,不就是想让江山社稷越来越美好么?但纵观千年历史,向来都是起起伏伏,遇到明君则兴,遇到昏君则衰,遇到暴君则乱……如此循环数千年,到底要何时才能罢休?十个甲子一轮回,永远都不会有半点进步!”   老鸿儒的眼神愈发凌厉起来,他深深地打量着殷若璃,像是要把她看透一样,他不敢相信一个十来二十岁的风尘女子竟能说出这番话,看得如此之远!   循环,轮回,那将会是一个永恒的死结。   他按下了“杀头”这个话题,脸色古怪地问道:   “姑娘你的说辞虽是偏激,却也不无道理……”   “既然是道理,老人家可是听得入耳?若是听得入耳,那么你所编著的《圣君录》又如何自处?你觉得你的书还有意义吗?”   殷若璃一番话又绕回到最初的问题,呛得老鸿儒都深感尴尬,她一开始就说他写的是烂书,如今一番论断下来,老鸿儒自己都觉得自己站不稳脚跟。   而周围许多年轻儒生早已被殷若璃的连番论调给轰炸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就像是平静的湖面丢了一颗深水炸弹,掀起千层浪,让多少人都为之汗颜。   最开始,殷若璃的俏美模样只会让人感到养眼舒心,但这一刻,众多儒生只觉得殷若璃是一把出鞘的神兵利剑,气势无双,足可扰乱儒门传承千年来的核心思维。   【最近给电脑升级,在咸鱼买了个风冷散热器,还真的挺管用,电脑温度下降一大半,但总感觉特别费电,大伙帮我瞅瞅哪儿出了问题】 第一百五十章 院主之位 ==============================   老鸿儒浸淫儒学多年,自是啄长三尺、能言善辩,绝无可能在话术交锋的层面败下阵来,然而此时的老鸿儒却脑海里嗡嗡作响,完全被殷若璃所抛出的崭新思想给弄得懵逼了。   他可以反驳,但他已经不想反驳,殷若璃说得对,循环的轮回就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谁也不知道下一位君主会是明君还是昏君,长此以往,受害的永远只会是黎民百姓。   老鸿儒在朝为官三十年,甚至位列太傅,做过帝师,可谓两朝元老,但越是跟皇帝接触,老鸿儒对皇帝的专横也越是切身体会,皇帝做事全凭喜好,不管对错,因为全天下都是皇帝的私有物,社稷苍生的生杀大权也都被皇帝所掌控,朕要你死,你就不得不死,朕要下江南,江南就必须耗尽财力人力来迎接朕。   越想就越是动摇,越想就越是认同殷若璃所说的话,老鸿儒猛然惊愕地发现,皇权似乎更需要被制衡,一味地放任皇帝独揽大权也未必是利国利民之事。   “姑娘,你认为该如何打破这等盛极而衰、衰极而盛的循环?又该如何阐述那句见群龙无首,吉?”   老鸿儒弓腰朝殷若璃拱手作揖,一派虚心求学,完全放下了儒门泰山北斗的超然身份,只追寻着真理。   但他这么一作揖,却让周围的儒生们目瞪口呆,妈呀,老院主是何等尊崇的身份,足可代表云州儒门的至高点,连皇帝见了他都要叫一声老师,可他怎能向一个青楼女子低头?这不是让儒门蒙羞,让皇帝也矮了一截吗?此时若是传了出去那还得了?   云梦瑶却是头皮发麻,脸色一阵阵发白,她越听越是胆寒,这要是让殷若璃继续说下去,怕是真的要编排朝廷皇权、大周正统的不是了,若是传到皇帝耳里,追究起来只怕要连累到云家。   云梦瑶连忙拉了拉殷若璃的衣袖,以眼神哀婉示意,恳求殷若璃别再说下去了。   殷若璃眼波闪闪,她了然地一点头,对老鸿儒柔声道:   “锦绣河山乃是万民的天下,既是民天下,又何必独裁地变成家天下?唯有天下人,才知天下苦,知道天下苦,方能共天下……老人家,你所需要的答案,其实雪儿也答不出来,要如何在皇权和民主之间取得平衡,那将会是极其复杂而又变数的千古难题……雪儿一介女流之辈,自然难以探索,但老人家您是儒门共主,更是真理的先驱……想必也难不倒你,实在不行,您就再闭关三年十年嘛。”   殷若璃见好就收,她可不打算把话说得太满,以免招来大周皇朝的敌视,若是说得太过分,只怕爱她入骨的江南汝阳王都保不住她。   至于她要轰动儒门,迅速在儒门里取得声望地位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想必不出一天,她的大名也将传遍云州城,七天内也将传遍江东十三州的每一个角落。   儒门之人,个个都爱讲道理,既然是讲道理,那殷若璃有自信把他们都踩在脚下,让他们有苦说不出!   “天下人……天下苦……共天下……”   老鸿儒若有所思,像是脑海里飞窜起灵光念头,却又一闪即逝怎么都捕捉不住,他摇了摇头,对殷若璃温声道:   “老夫八十有余,却还沉浸在虚妄之中难以自拔……如今听得姑娘一言,胜似茅塞顿开、浓云拨散,恍若雨后初霁,见到了新的天地……只恨老夫早生了七十年,若是老夫如今弱冠之龄,必可在姑娘的启发之下,改写朗朗乾坤。”   老鸿儒的语气、言辞里满是对殷若璃的推崇与认可,还有一种妙不可言的尊敬,像是把殷若璃当成了前辈来看待一样。   周围许多儒生都呆呆愣愣地看着老鸿儒,不敢想象儒门亚圣竟会在话术的交锋中认输,他在发布著作的紧要关头惨遭打脸,非但不生气,反而还被折服得妥妥帖帖,这翻转未免也太惊人了吧?   殷若璃脸上焕发着熠熠柔光,像是有一种大无畏、大慈悲的决心:   “老人家,你老当益壮,往后的时间还长着呢……治国安邦、为民请命自然少不了您老人家,只望三十年后,天下再也无人被压迫,被盘剥,被欺凌,谁都可以吃饱穿暖、富足安康。”   老鸿儒听得激昂澎湃,像是遇到了知音一样产生共鸣,击节称叹道:   “说得好,姑娘所言,正是我辈读书人该有的毕生宏愿!我辈读书,正是为了治国安邦、为民请命!此乃初衷是也!”   顿了顿,老鸿儒的脸色逐渐变得潮红起来,显然是血气上涌,情难自禁:   “姑娘之才,举世罕见,千年来不可多得……若是你不嫌弃,老夫希望你能寄身于天鉴书院,发挥你之所长,与儒门一同福泽天下。”   哗——   老鸿儒这话一出,周围顿时炸开了锅,有人欣喜有人悲愤有人不满,天鉴书院乃是读书人的圣地,岂容一个出卖色相的青楼女子前来求学?   儒门最讲究的就是修出一身浩然正气,但一个青楼女子千人骑万人跨,还修个屁的浩然正气啊?一身骚气倒是有她的份!更何况她长得那么骚媚,一颦一笑都这般勾人,要是她跟众多儒生在同一屋檐下求学,那学子们还如何专心致志?只怕早就心猿意马、想入非非了!   就连云梦瑶都听得一阵发懵。   这是直接给殷若璃入学资格吗?   云梦瑶十五年前为了考入天鉴书院,可是整整三年时间都在苦读诗书,读尽了家中藏书这才以优秀的成绩进入天鉴书院,而她家中的弟弟云知秋,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功夫呢,家里人也都在为云知秋的入学成败而发愁。   但殷若璃只动动嘴皮子,就被破格录取……这,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一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执教劝谏道:“不可啊,老院主,这姑娘乃是出身烟花场所,她所学的尽是迷惑勾引男人之术……纵使她颇有才华,却也不能让她踏入圣贤之地,况且她之同窗,也必会被她扰乱心境。”   “同窗?哈,子峻,你有所误会了。”   老鸿儒双眼在冒着求贤若渴的精光,他抚恤而笑道:   “老夫并非是让她成为天鉴书院的学子……而是希望她能成为天鉴书院的副院主。”   啊!   所有人都心头一个抽搐,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   让她一个十八岁的稚嫩姑娘担当天鉴书院的副院主?   老鸿儒是疯了吗! 第一百五十一章 浩然正气 ==============================   副院主职位还凌驾在执教之上,历来都由德高望重的大儒所担任,而有资历的大儒也往往是四五十岁以上,即使偶尔有天资聪颖的儒生脱颖而出,也至少都是三十六七岁,早已经成家立业、颔下有须、三妻四妾了。   天鉴书院贵为儒门圣地,更是江东之地最负盛名的正道势力,要想在天鉴书院当上副院主,少说也得有六神枯荣之境方能服众,哪怕不修武学,那至少也要培养出气吞山河的浩然正气,否则难以服众。   然而眼前的女子一看就是细皮嫩肉,她不可能有六神枯荣,更不可能练出浩然正气,瞧她奶肥臀圆的模样,供人玩乐还行,岂有可能让她来教人读书,统领天鉴书院?   那八字胡中年执教张大了嘴巴,连声叫道:   “还望老院主三思啊,她何德何能一来就登上高位?若是让天下儒生知晓,怕是要贻笑大方,当今圣上也是您的学生,若是他得知您如此推崇一位风尘女子……他该做何感想?我天鉴书院的声望名誉,岂不是毁于一旦了吗?”   老鸿儒半眯着精光闪烁的眼睛,与中年执教对视着:   “子峻,你过于拘泥了,圣人有云,达者为师、不问出身,这姑娘所思所想远在我等之上,她之才学要胜任副院主非是难事,儒门向来不缺饱读诗书之人,但像她这样尝尽疾苦、敢于质疑的又有几个?儒门之人若是一心追求名利,只顾着他人对你的看法,却不去寻思真正能为民谋利的方法,那,还读什么圣贤书?她虽不是儒门出身,但她看得却比你们长远透彻。”   “可是……她,她终究只是烟花之女,上古诸多圣贤在泉下有知,怕是不乐意吧…”   “嗯?你又能揣测上古圣贤的心意了?若是圣贤在世,也会跟老夫一般的做法。”   “但她……但她修不出浩然正气……”   八字胡中年人执意要抗争到底,死活也不想让一名娼·妓玷污了神圣的学堂,事关信仰,岂能退缩?天鉴书院在几十年前破例招收女学子就已经很出格了,如今还要收娼·妓当副院主,那还成何体统?   不止是八字胡有这个想法,许多执教、儒生也都深有共识,他们读了几十年圣贤书,哪怕她再有想法,也轮不到她爬到他们头上。   老鸿儒摇了摇头,正待训斥八字胡为首的一群人过于迂腐之际,殷若璃却巧笑嫣兮地行了一礼,美眸流盼,语若黄莺道:   “谁说雪儿修不出浩然正气的?看看这是什么?”   殷若璃话音方落,她昂首挺胸,娇躯微震,双眼熠熠生辉,白皙粉嫩的肌肤焕发着柔和的光泽,身子更是逸散出一股宛若雨夜雷霆般的肃然正气。   这股正气浩浩荡荡,汹涌难当,恍若出鞘的神剑斩破妖氛,肃清魔云一样,让人扑面就感受到一股雷霆横扫的压迫,只一瞬间,纤弱玲珑的她,竟然变得如山岳般高大,让人只能仰望。   儒生、执教全都惊呆了。   这股浩然正气,最起码也是气贯长虹的境界,只比气吞山河的大儒逊色一筹,怎可能会在一名十七八岁的风尘女子身上出现?   而且她身上的浩然正气还直透人心,让人心惊胆战,在她面前兴不起太多的负面念头,只敢在她面前正正经经,宛若进京朝圣,丝毫都不敢马虎怠慢。   老天……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吧?   修出这般磅礴的浩然正气,她有什么理由去当娼·妓?   最为惊愕的是云梦瑶,是她把殷若璃带来天鉴书院长见识的,她还记得今天早晨,云夫人跟她说过的话,言辞之中颇有对殷若璃的出身不满,可现在啪啪啪地打脸了,人家殷若璃的浩然之气不输于大儒,才学和见识、胸襟,明显要比她母亲云夫人犹胜良多!   云夫人虽然也是名满云州的才女,但浩然之气也就“淡月初升”的层次,还达不到“夕日烧云”呢,就这样她还鄙夷殷若璃,那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吗?   云梦瑶她自己也年逾三十,还是天鉴书院的毕业生,可她至今仍旧修不出浩然正气,积累不够、顿悟不够,也就只能眼热了,哪料到殷若璃小小年纪,却已经远远将她甩在后头……亏她还好意思把殷若璃带来这边长见识,想想都觉得惭愧。   老鸿儒笑逐颜开,对殷若璃的赞赏程度更上一层楼,他连连笑道:   “甚好,甚好,姑娘之浩然正气,足可让天下九成九的儒生都汗颜……子峻,她之浩然正气不逊于你,这副院主之位,你还想与她竞逐吗?”   老鸿儒一言点破,道出了八字胡执教的心中算盘,倒让那八字胡老脸一红了。   “你……你……”   八字胡颤抖着手指,指着白衣胜雪、眉目如画的殷若璃,呐呐道:   “你才多大,你一生能看过几本圣贤书……你怎可能达到这等境界……”   许多人也都伸长了脖子竖起耳朵,蕉躁地等待着殷若璃回答,在场的儒生不乏三四十岁之人,读了半辈子书都修不出浩然正气,他们自然很好奇一名十来岁的青楼女子是怎么读书的。   殷若璃秋波流转,她素手轻轻捂着心口,惆怅宛然,低沉失落道:   “雪儿在青楼里要接待客人,卖笑卖舞,陪酒陪乐,青楼之中,最不缺的就是你们儒门的读书人,个个都自诩风流才子,雪儿跟他们接触多了,自然就对诗词之书有所涉猎了,有时候那些风流才子也会主动将一些藏书送给雪儿揣摩学习……每当雪儿陪完客人,难得空闲之时,雪儿都会挑起烛火黄灯,连夜苦读……读的书多了,再结合青楼里的世间百态、人间疾苦,自然而然就明晓事理、洞彻人伦了。”   殷若璃巧妙的一番话,让在场之人听得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她一个青楼女子,在取悦客人的同时还读完了圣贤书,这,这是何等剧烈的反差啊!最下贱最肮脏的工作环境里,她却修成了与年龄不匹配的浩然正气,她的天赋、她的内心、她的倔强该有多强大!   或许这就是最真实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写照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明氏镜雪 ==============================   殷若璃这一身真的是浩然正气吗?   显然不是,她之蛇蝎心肠,岂有可能修得出驱散邪莽的铮铮铁骨?   若真如此,那冷扶摇怕是要高兴死,正好两人三观相近,凑在一起会更加融洽,当然啦,如果是一身正字,冷冻鸡或许会愿意短命六十年吧?   那这一身浩然正气到底打哪来?   乃是由真命天女的龙气转化而来。   殷若璃精通巫术,何谓巫,乃是上古年间,风雨祭祀代代相传之术,可操鬼神、控魑魅,更可以迷乱心智,她之巫术炉火纯青,以龙气为骨,再以巫术画皮,要扰人视线非是什么难事。   更别说殷若璃从小就由秋萍夫人哺乳教育,饱受熏陶之下,殷若璃的琴棋书画造诣也不会差到哪去,再加上她被禁止修炼魔门武功,无奈之下,年幼的殷若璃也只能投身入琴棋书画,若是不好好学,少不了就是一顿惩戒。   秋萍夫人对她的要求也很严格,若是惩戒起来,那将会是加倍的合欢散伺候,小小年纪的殷若璃抗性还不够,吃得消才怪,在恐惧的刺激下,她硬着头皮拼命去学,再加上她天赋也的确好,效率自然是常人的十倍有余。   作为合欢宗的传人,可不止是需要会床上功夫那么简单,更需要培养出仙女般的气质、进士级别的才学、卓绝超然的见识、处事圆滑的手段,一切可谓难如上青天,要不然的话,代代合欢宗传人又如何能在江湖上掀起风浪?   不过殷若璃其实早已具备了浩然正气的雏形,她前世好歹也是高校优秀毕业生,有过十六年的读书基础,懂得以科学的、客观的、实践的眼光去为人处世,有着凌驾于江湖人士之上的理论思想武器。   也正是因为这份正气的雏形,配以龙气、巫术,才会显得毫无破绽,足以骗过老鸿儒凌渊墨。   八字胡仍是不甘心地大喊道:“天下之大,我庞子峻怎会从来没听说过有青楼女子可以从良上岸!青楼女子日夜繁忙,满身污秽、不干不净,那等环境之下若真还能修出浩然正气,那我庞子峻这四十年来岂不是练到狗身上去了!你到底是谁!是当朝公主,还是其他儒门圣地的传人!反正你绝对不会是娼·妓!”   所谓人比人气死人,在场的儒生谁不是追求浩然正气?辛苦几十年都难以触手可及的东西,却在一名娼·妓身上来之太易,换谁都难以接受这等不公平啊。   殷若璃眼神坚毅、正气凛然地盯着八字胡,一字一顿,气势磅礴地反问道:   “雪儿虽是出身青楼,但哪里不干不净?哪里满身污秽了?可知道青楼里也有清倌人?”   八字胡朝天作了一揖,像是拜天拜地拜圣贤一样,咄咄逼人道:   “清倌人?可笑可笑!那不过是钱不够罢了,只要钱砸得够,天下又有几个清倌人?至于你那里不污秽……哼,你看看你自己……这不堪入目的臀围,这有辱斯文的胸围,这惹人遐想的脸蛋……难道还需要赘述什么吗?在青楼里多的是豪强霸道之人,你还如何自保,被欺辱起来不是家常便饭吗?怕是你藏红花熬制成的药汤没少喝吧!”   藏红花是古代·孕妇引产之中草药,以藏红花来骂人,意思是跟骂婊子差不多,委实难堪了。   殷若璃一副又是委屈又是酸楚的愤懑表情,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攥紧粉拳,活像是被抛弃了的小媳妇一样,痛心疾首道:   “你怎能如此诽谤雪儿!这番话如果让汝阳王、南国公、杜庭霄庄主听到,你就不怕被上门讨说法吗!”   即使远在江东云州,江南的三位土皇帝之大名也足可让所有人都动容,这三人个个都是权势滔天,更是六神枯荣顶峰之境,位列一方之主。   这三人势同水火,互相不待见,可如果这三人拿出来一起讨论,那就不可避免地会延伸到另一个话题——江南名妓明镜雪。   传闻那位江南名妓祸水红颜,有着国色天香之貌,引得三位土皇帝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差点就爆发了大规模的混战,一时间名动天下,让天下人孜孜不倦地讨论她的美貌风情。   八字胡愣了愣,心头猛地涌现起一个可怕的猜想,直让他寒毛倒竖,如临大敌地声嘶力竭道:   “他们三人与你何干!”   殷若璃踏前一步,高高挺起饱满的胸脯,气势逼人:   “在青楼便是他们三人周全着雪儿的清白!要说关系,亦恩人,亦长辈,亦知音,亦好友。”   殷若璃此番话刚说完,周围的儒生纷纷咋舌,面面相觑之时发现彼此的眼中皆是惊愕之色,全都吓呆了!   此时此刻,谁都猜得出她的真实身份了。   雪儿,名字里带雪,又跟江南三大土皇帝交好,除了明镜雪还能是谁?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传奇才女啊!   关于她的逸闻不胜枚举,被民众津津乐道,她虽是舞妓,歌喉却也是一绝,唱起“商女隔江”这首曲子的时候足可让人余音绕梁,回味无穷,但她唱曲只凭心情,纯看喜好,即使有庸俗的富商一掷千金,赠她五千两的银票,她也不愿为之一展歌喉。   汝阳王、南国公、杜庭霄,哪个不是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她若是愿意,随便嫁一个就可以锦衣玉食,成为贵妇,但她都严词拒绝了这三的苦苦追求,害得这三借酒消愁,辗转难眠。   “原,原来是明姑娘……失敬失敬……”   八字胡庞子峻顿时服软,对殷若璃作揖致歉,任凭他也有读书人的傲骨,却也不敢跟皇权抗衡啊……明镜雪是何身份,虽是出身青楼,但她是钦点的汝阳王妃,未来极有可能就成了汝阳王爷的结发妻子,算是皇室中人了。   他要敢诽谤皇室中人,分分钟吃不了兜着走,少说也得被革除功名,逐出书院。   但八字胡庞子峻虽是退缩,却又有另外一名山羊须的执教跳出来,大喝道:   “且慢!天鉴书院乃是儒门圣地,她即便是清倌人,又修成浩然正气,但她的才学是否足可胜任副院主之位,还尚未可知!副院主之才,必须凌驾在所有执教、学子之上,否则何德何能服众?” 第一百五十三章 才高八斗 ==============================   却见那出生的执教头戴皓巾,手持纸扇,颔下留着一小簇尖形胡须,一派斯文墨客之态,看着就像是沉迷学术研究之辈。   老鸿儒神色一动,出声问道:   “子俸,你又何必拘泥?明姑娘之博学,足可名动江南,连江东也是多有人知,可还需要质疑她么?”   山羊胡执教把头一昂,慷慨激扬道:   “岂能不质疑?她流传的诗词歌赋虽是精妙,但是否她所作还尚未可知,万一是他人特意为她造势,故意把她捧成才女呢?真金不怕火炼,她是否真的有那样的才学,一试便知!”   说罢,山羊胡将目光瞄向殷若璃,“哗”地一声打开纸扇,故作潇洒地给自己扇风,张嘴便道:   “雪姑娘这厢有礼,在下顾子俸,在天鉴书院执教十八载,素来喜好研究合字叠句,尤爱对对子,私以为,对对子最是容易测出一个人的才学和品性,以及在儒学方面、人生方面的涵养,姑娘你若真有大才,想必,定可在对联上将在下辩得甘拜下风。”   山羊胡话音方落,老鸿儒就沉下了脸,着实被气乐了,这群执教竟是变着法子地忤逆他,死活都要阻挠殷若璃成为副院主。   而周围的儒生却是啧啧连声,议论纷纷:   “这也太狠了吧……雪姑娘擅长的是诗词歌赋,哪能叫她比对联?”   “以己之长,攻人之短,胜之不武啊!”   “顾执教号称‘对穿钢’,连钢门都能被他的对联功夫给穿破,多年来罕逢对手,雪姑娘如何与之争锋?”   “就是啊,他执教十八载,经验老到积淀丰富,但人家雪姑娘才年方十八,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   见识到殷若璃的才情和正气以后,许多儒生都开始偏向殷若璃了,想想她要是当上副院主还是挺带劲的,起码可以每天都一饱眼福,尤其是想到这么个大美人骑在自己头顶上作威作福,那就更带感了。   “文坛高低,才学深浅,本就是胜者居之,何来公平之说?”   山羊胡执教硬梆梆地应了一声,一言堵住了所有儒生的悠悠之口,随即他又逼视着殷若璃,语气催促道:   “如何,雪姑娘,可敢与在下比划比划?若是定要考虑到公平……在下倒是可以让你三分,只出七成水平来会会你。”   气氛顿时变得蕉灼了起来,紧绷难言,可殷若璃却是美眸一转,嫣然笑道:   “礼让三分吗?那雪儿就先谢过顾大叔的厚爱了,来,今天对个痛快。”   看着殷若璃那略带自信的甜美笑容,不少人都傻眼了,她还真敢迎战“对穿钢”啊?该说她是盲目的自信,还是该笑她不知天高地厚?那个对子王岂是好惹的?   山羊胡长笑一声:“爽快!既如此,便步入正题吧,在下先出题!先从简单的开始。”   言罢,山羊胡双眼一凝,左右扫了一眼在场围观的儒生,心有所感,朗声便道:   “两袖清风,胸府奔腾。”   这是在夸他自己,自诩人生写照,虽是两袖清风,但胸中凌云壮志,似有万马奔腾,气势一下子就出来了,更难得的是还押韵。   但儒生们还未来得及细细咀嚼品味,殷若璃却瞬间作答,口齿伶俐道:   “一身正气,赤心迤逦。”   这句对得相当工整,一身对两袖,正气对清风,赤心对胸府,迤逦对奔腾,尤其是迤逦二字,指的是延续貌,多用于形容长龙绵延盘旋,难望尽头,这迤逦用起来,气势可比万马奔腾要厉害一筹。   不少儒生当场为之喝彩:   “妙啊!对得甚妙!”   “原来雪姑娘在对联上也是颇有造诣。”   “是啊,瞬间作答,这思维和反应都太快了,这要是换作是我我,怕是要思虑个半盏茶的时间才答得上来。”   云梦瑶却也是听得满脸呆滞,她甚至还在品味着上联,来不及去思考呢,人家殷若璃就已经轻松对仗,相形见绌之下,云梦瑶心里颇为不是滋味……曾几何时,她也是天鉴书院里首屈一指的才女啊……   山羊胡收起了轻蔑之心:“倒是小觑你了……的确水平不俗,但方才只是最简单的对子,接下来的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言罢,山羊胡目光一凛,严阵以待,他望了望地上的一小滩积水,想到昨夜曾有风雨,再联想到此地全是读书人,一时兴起便道:   “且来接招——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这可又是绝妙的上联,还用上了叠字,这样的上联对起来颇有难度,而更难的是要对出意境,还要与之呼应扣题。   一时之间,周围的儒生都颦眉咬牙,陷入了沉思,搜肠刮肚地寻思着该如何去作答,但殷若璃只思虑了一个呼吸的时间,霎时便气势十足,挥斥方遒地扬声道:   “这还不简单?也不见得有多难嘛,听好了——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啊……你……”   山羊胡听得悚然一惊,脸色微变,他心中其实早有下联,但殷若璃给出的下联要比他心中的要好十倍,堪称绝对,那等意境,百分百地契合读书人,更抒发了忧国忧民、抱负天下的胸怀情感,简直就是读书人最尊崇的写照。   这对子传了出去,必可颂扬天下,广为流传。   “当真厉害!”   “对得太工整了!雪姑娘之才,胜过我良多。”   “是啊是啊……雪姑娘比我辈铮铮男儿也是不遑多让……”   “她之心胸,非是一般人可比。”   这回别说是儒生,就连执教们也都连连点头,彻底地对殷若璃收起了藐视之心,就连老鸿儒也是眼前一亮,被殷若璃的下联给倾倒了,他还真没料到殷若璃的文采如此斐然。   山羊胡咬紧牙关,一挥衣袖,将纸扇合拢起来,颔下的胡子也随着下巴在抖动,他用纸扇指着殷若璃,一脸凝重道:   “读书治国,皆是难事,正如那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既如此,我便出个上联,你且接好——求人难,难求人,人人逢难求人难”   这又是一个绕口叠字的上联,比之方才难度更高,要想对出下联可真的不容易。 第一百五十四章 屈人之兵 ==============================   对联对联,要逐词逐句地对上并非难事,难的是对得工整,对得呼应,对得意境,以对联那简短的字数来表达内心的所思所想。   要想紧扣一个“难”字,又要紧扣天下儒生所关怀之事,哪怕在场不少人心中早有眉目,却也怎么都觉得意境上对得不完美。   山羊胡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略显得意道:   “雪姑娘不必着急,慢慢想,静静思,多的是时间让你搜肠刮肚……”   这么一手不俗的上联,即便殷若璃再怎么才思敏捷,怕是也要思虑个半盏茶的时间吧?这足以让山羊胡占据到气势的上风。   可就在山羊胡颇具信心之时,他却看到殷若璃嫣然一笑,明眸闪烁。   他心头狠狠一抽搐。   不是吧?   她又是立刻能对出下联?   这娘皮的脑子有那么好使的吗?   而殷若璃那娇艳欲滴的唇瓣微微张合的一瞬间,云梦瑶也是看得心中一颤,不是滋味的心里更加不平衡,大家同是才女,为何差距却那么的大……她这个东道主的风头全被殷若璃给抢光了。   其实以云梦瑶之才,给她五分钟时间深思熟虑,她也能给出不俗的下联,但殷若璃的顷刻反应瞬间作答,让她产生浓浓的卑微感,总觉得自己脑子远远跟不上殷若璃。   却见殷若璃柳眉一扬,英气十足道:   “好个求人难,儒生读书治国算什么难?有底层百姓饥寒交迫来得苦吗?你们天天好茶好饭地吟诗作对,不事生产,可曾尝过人间几回苦?且听来——民生苦,苦民生,生生疾苦民生苦。”   殷若璃声音不大,但她优美的嗓音配上气势十足的下联,竟如晴天霹雳般在所有人耳边当头炸响,仿似还在耳膜里回荡一样。   好个民生苦。   生生疾苦还颇有轮回不息、恶性循环之意,无比有力地阐述了民间底层百姓的苦楚,这么一个下联,在意境上又要远远地超出“求人难”的上联了。   高下立判,压根就不需要谁来评判,就连山羊胡都自知输了一筹。   连续三次出对,殷若璃都在立意上压过他一头,稳稳占据上风,这让山羊胡如何不慌张?   “好个才女!但你也别事事都扯上忧国忧民!毕竟你毫无功名在身!来,我等来用生活上的琐屑家常作成对联,可敢?”   “顾大叔盛情相邀,雪儿岂敢不从,请出对。”   “爽快!在下欣赏你的勇气!接下来的就绝对是难上加男了——嫁得潘家朗,有水有田方有米!”   山羊胡喊得铿锵有力,而这一上联也的确是难度飙增,寻常人怕是根本看不出其中的玄妙。   “水、田、米”三字合成“潘”,这就是一个拆字的对联了,古往今来拆字的对联都甚是难解,需得耗费许多心思,方能作答。   不少儒生听得云里雾里,一时间听不出精妙所在,而一些儒生虽然听出来了,却只能抓耳挠腮,苦苦地在心底里一个一个字地拆着,寻求应答的格式。   这一回,就连老鸿儒也陷入了沉思,方才的三个对联都难不住他,以他的才学自然也可瞬间反应,但这拆字上联,他这个浸淫儒道八十载的老人家也需要一点点时间。   孰料殷若璃又是轻启朱唇,吐气如兰,语若黄莺道:   “这还不简单?这等油盐米醋、耕渔樵织的民间话题,雪儿最是擅长了,你且听好——娶来何家女,添人添口便添丁。”   “啊?”   山羊胡听得情难自禁地叫了一声,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殷若璃,像是不敢相信她又能在一刹那间对得上来。   这小娘皮脑袋瓜子是用什么做的?   她反应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而且这下联,比之他心目中的下联要好太多太多,堪称完美!   “人、口、丁”,三字合成“何”,而娶和嫁又交相呼应,幽默诙谐地渲染了喜庆之气,那是大大的吉利。   山羊胡的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冷汗了,他猛地意识到,殷若璃在对联上的造诣不下于他,甚至还看犹有过之!   这让他通体生寒,如浸冰窖。   这怎有可能?一个十八岁的小娘皮,大部分时间都拿去陪客喝酒,赏花弄月,能拿得出多少精力去读书?她读圣贤书修出一身浩然正气已经是千年来仅有,但她要是也修出举世罕见的对对联功夫,那她岂非是不世出的天才了?   山羊胡顿时蕉灼起来,他略感后悔,暗叹自己不该跟她抬杠的,但如今骑虎难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出题到底了。   “对得不错……但接下来的上联,你就未必可以应付自如了!”   “你继续说,雪儿在听,精神上的问题,雪儿都能帮你解决……”   “哼,雪姑娘你出身青楼,虽是清倌人,难免会惹来绯言绯语,在下便出一联,还请莫要见怪——两日为昌,既不是娼·妓之娼,何以加口便唱?”   这是加了白话文的打油对联,少了几分文绉绉,显得更接地气,但难度直线上升。   一方面山羊胡嘲讽她的出身,另一方面也暗骂她是娼·妓只懂得卖弄唇舌,不过是个卖笑卖唱的女流之辈,难登大雅之堂。   这对联用在此时此刻,影射到殷若璃身上,倒是合乎其境。   殷若璃听得脑袋发懵,微张着樱桃小嘴当场愣住。   这对联还真的很难……   要想对上,其实还是很简单,可是要合乎意境还反过来去嘲讽一波对方,那就极难出口了,但如果随便编一个不合格的下联,那殷若璃的气势又会弱上许多。   为今之计……   自然是不出对,总比勉强对上要强得多。   甚至还能反过来,将他一军,陷他于万劫不复之地。   “雪儿……雪儿甘拜下风……此等上联……雪儿确实应答不上来……”   哽咽的腔调中,殷若璃双眸发红,眼角有泪水在溢出,那张清纯清秀的俏脸满是委屈黯然失色,明显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她还轻咬着红唇,一副不堪受辱的样子。   这招以退为进,就像是在平静的湖水里投入深水炸弹一样激起千层浪,顿时让在场的儒生们都炸锅了,纷纷出言指责山羊胡。   就连老鸿儒也是把脸一沉,眼睛一瞪,冷声喝问道:   “子俸,你这番话未免唐突冒犯!这像是读书人的风范么!你修的什么身,养的什么性!”   被老鸿儒这么一冷喝,山羊胡打了个寒颤,相当于被判了死刑一样,即使殷若璃对不上来,他也已经输得彻底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高下立判 ==============================   儒生们的声讨浪潮更是一波接着一波,如狂潮怒浪般将他吞噬:   “为人师者,却是嘴上缺德,难道就由他来教人如何损人吗!”   “亏我先前还很喜欢这位执教,想不到他竟是这样的人……”   “枉他还自称‘对穿钢’,却还对一个德艺双馨的姑娘家口无遮掩,难道人家姑娘家的清誉也能随便拿来开玩笑吗?有点底线好不好!”   “有辱斯文!雪姑娘虽是名妓,但她明显是清倌人,岂能污蔑她是娼?娼是什么?那是卖身的女妓了!”   读书人最是容易口诛笔伐,没有什么简单粗暴的道理可讲,一旦说错了哪句话,那就是读书人的人生污点,伴随他之一生。   经此一役,山羊胡顾子峰在天鉴书院里的声望遭遇重挫,儒生们对他的印象也大打折扣,哪怕没有殷若璃横空出世,他也难以争取到副院主之位了,甚至在整个儒门的地位都要大大下跌。   簌簌的冷汗哗哗地从额头上滑落,八字胡脸色都垮掉了,他哆嗦着嘴唇,连忙向殷若璃道歉:   “雪姑娘,是在下失言,还请莫要见怪……”   “莫要见怪?”   殷若璃双眸通红,泪水在打着滚,泪光在光线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她悲愤道:   “雪儿原以为天鉴书院的都是读书人,你们理应当明晓是非,涵养深远,不会跟青楼里的客人一般粗俗下流……谁知如今一见,你还不如青楼的客人呢,他们再怎么粗鲁,却也不会拐弯抹角地含沙射影、恶语中伤,更不会往别人伤口上撒盐!”   说到最后一句,眼泪已经无声滑落,殷若璃抽泣一声,牙关紧咬道:   “你侮辱了雪儿,事后还轻描淡写地虚伪道歉,殊不知,你那话犹如匕首般刺进人家的心脏,雪儿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凭什么就被你百般羞辱!这天鉴书院的副院主,雪儿还不稀罕了!与其跟你们这些下流无耻的读书人为伍,倒不如游遍天下图个舒心!”   话音方落,殷若璃含着泪扭头便走,那黯然决绝的表情足可让人看得心头抽紧,心弦拨动。   “且慢!”   “雪姑娘别走!”   “天鉴书院没你想的那么坏!”   “是啊是啊,天鉴书院会给你个交待的!”   “那都是顾子俸执教的个人修养出了问题,我们跟他可不是一类人!”   殷若璃那决然的举动,顿时让周围的儒生们群情激奋,他们围成人墙团团地堵住她,就是不让她离去,还慷慨澎湃地出言指责山羊胡,划清界限。   就连老鸿儒凌渊墨都看不下去了,对殷若璃安抚道:   “雪姑娘,子俸执教的言行有违师德,令天鉴书院乃至是儒门都蒙羞,老夫必会加以重罚,还请你做个见证。”   说罢,老鸿儒脸沉如水,原先的和颜悦色变得饱含威严,他眼神凌厉地逼视着山羊胡,冷喝一声:   “子俸,从今日起你便回家去闭门思过、修身养性,何时重拾涵养口德,何时再回来天鉴书院吧,至于你的一品执教之位,也合该贬谪到三品执教,以儆效尤。”   “啊呀”一声,山羊胡脸色苍白地看着老鸿儒,颤抖着嘴唇道:   “老院主,不可啊!我为天鉴书院奉献了十八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不过是一句戏言,你怎能这般狠心地剥去我一品执教之位!”   山羊胡又是后悔又是愤懑,这处罚未免太重了,几乎废掉他一生的前途,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老鸿儒饱含威严道:“师者,德之首也!方才你所说之话,可有半点师者模样,即便老夫愿意留你,这群儒生也未必愿意受你之教导!”   山羊胡背脊发寒,他心惊肉跳地左右张望,果真看到周围的儒生都用冷漠、谴责的目光打量他,他心都凉了半截。   读书人最是讲究声明品德,更别说,云州还是儒学盛行的古城,那就更加上纲上线了。   可山羊胡还不肯放弃,他就像是做着最后的挣扎一样,“啪”地一声朝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还对殷若璃苦苦哀求道:   “雪姑娘,千错百错,都怪在下这张嘴口无遮拦,你若是心里不舒服,在下这张臭嘴任凭你来掌打,只要能求得你之原谅,在下愿意躬身三天三夜!”   躬身就是弯腰行礼的意思,读书人跪舔跪地跪父母,自然不会对殷若璃下跪认错,躬身可谓儒门道歉的最高标准了。   殷若璃被儒生围拢着走不开,而山羊胡又隆重道歉,如今倒是形势逆转,殷若璃彻底掌握了主动。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山羊胡,眼泪还在一行一行地滑落:   “道歉就免了吧,口不对心有何意义?你若要雪儿原谅,就来接一接雪儿的对子,若是对得上,雪儿不仅可以原谅你,还愿意倒贴,给你端茶递水,给你当丫鬟任你差遣三年。”   山羊胡一个哆嗦,诚惶诚恐道:“这如何使得,在下求得原谅就已经满足了。”   话是这么说,但山羊胡心里却是踌躇满志,他这个对子王“对穿钢”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哪怕他屡屡落入下风,那也是因为他出上联的缘故,其实他这名号可都是他对下联所赢来的,对他而言,就没有对不出的下联。   周围的儒生都脸色古怪,暗叹殷若璃未免太心软了吧,刚刚才被羞辱过,转头就原谅别人了?她是不是以为自己屡占上风,就小觑人家“对穿钢”的本事?   场内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倒是老鸿儒的眼神愈发期待,他对殷若璃的表现越来越满意,只觉得她事事都合他胃口。   殷若璃止住哽咽,目光灼灼地看着山羊胡,踏前一步,气势暴涨,声音平淡道:   “雪儿说到做到,半刻钟内,你若对得合乎意境,雪儿为奴为婢都甘之如饴,不……或者说如果在场有人能在半刻钟内给出完美的下联,雪儿都愿意对他实现诺言。”   顿时之间,周围一片哗然,殷若璃的口气未免太满了吧,在场少说百名精英,更有老鸿儒坐镇,岂会有人对不出她的下联?她怼山羊胡就好了,何必还怼其他人?   孰料殷若璃下一句话,就让众人都脸色当场僵硬——   “听好了,雪儿的下联是——桃燃锦江堤,秋镶涧壁枫。” 第一百五十六章 才女院主 ==============================   这可是一句诗,勾勒出极美的意境,春天之时开满桃花在江堤边如火燃烧,深秋之际又是枫叶橙红如霞般镶在山涧。   一春一秋,而且上句下句五个字都兼具了金木水火土,这等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小!   若是搜肠刮肚个一天半夜,兴许还能勉强在金木水火土的格式上对得出来,但一春一秋的对应却让难度上升十倍。   半刻钟时间,谁又有本事答得上来?   老鸿儒倒是可以,但他心中所想之下联,在意境上倒是差了许多,到了他这等地位和年纪,如果没法在意境上超越,他自然是不会作答的。   至于其余十几二十岁的儒生、四五十岁的执教,那更是积累不够,难以对得工整,哪怕他们抓耳挠腮,费尽脑筋,也没法在短时间内回怼殷若璃。   可那机会就摆在眼前,让他们心头瘙痒至极。   快啊,快想出来啊,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只要能对出下联,雪姑娘就乐意给自己当丫鬟了,好好地副院主当不上,却只能给自己当丫鬟,那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肉体上都是男人的至高享受。   而山羊胡顾子峰则是脑子里隆隆作响,他嘴里轻轻地蠕动,像是飞快地在默念着一个个字眼,疯狂地想要怼赢她,可是春夏秋冬、五行偏旁又岂是那么容易组合起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逝,气氛愈发紧张蕉灼,许多儒生越是思虑就越是对殷若璃心服口服,能想出这等上联,她之才学真的不一般,至少远胜执教是板上钉钉的了。   云梦瑶却还在低声喃喃,她还不愿承认自己比殷若璃差得太多,即使有差距,起码也不会被远远甩开,是以她想要证明自己有殷若璃的一半才学。   但随着时间推移,她的信心也在一点一滴地流逝,别说凑齐五行了,她连对出意境丰满的下联都无法在蕉虑中想得出来。   殷若璃俏生生地站在原地,顾盼生姿,她明明看着温柔纤弱,比之周围的铮铮男儿矮了半个头,但她身上的浩然正气配着她那令人叹服的才学,衬得她如山如岳一般磅礴高大,给人一股压迫感,令人愈发不敢小觑她。   诺大的书院广场之内,呆立着数百名师生,那情景可谓怪异至极,个个都像是中了魔障一样,又是摇头晃脑又是念念有词,更有甚者还一个劲地敲着自己的脑壳,若让外面的人看到,怕是还以为天鉴书院在探讨着什么千古难题呢。   良久后,殷若璃美眸里的泪水早已褪去,她也恢复了从容,轻声道:   “顾执教,半刻钟眼看就要到了,下联何在?你是真的不想要雪儿原谅你,也不想要雪儿给你端茶递水了吗?”   许多人心头咯噔了一下,暗叹时间过得那么快的吗,好似弹指之间就半刻钟了,糟糕,下联还没想得出来,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天大的好机会错过么?   山羊胡顾子俸咽了咽苦水,先前的自信早已荡然无存,他抹了抹脸上的冷汗,陪着笑道:   “想,想好了……这下联在下勉强想出来了……就怕雪姑娘你不太满意。”   殷若璃似笑非笑道:“是吗?说来听听。”   “咳……且挺好了——雲城铁板烧,油炸柴锅灶。”   此言一出,山羊胡自己都觉得甚是尴尬,这意境烂得可以,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土味十足,但最起码五行对上了,他也不求意境相符,只求殷若璃能原谅他便好。   “烂,真不是一般的烂!”   “是啊是啊,这也叫下联?强行得不能再强行!亏他还是‘对穿钢’,经验老到,怎么连基本的对联规矩都不懂?”   “还扯上云州城……简直是给云州丢脸……”   “上联精妙得堪称千古绝对,这下联给它提鞋都不配呢!”   “堂堂一个执教,还不如人家雪姑娘呢,失德还才疏,你还有什么资格质疑人家雪姑娘当副院主啊?”   声浪又是一边倒,山羊胡再度陷入了指责的狂潮中,让他在尴尬之中更显难堪,都不需要殷若璃来评判他的下联合不合格,他自己就已经惭愧得无地自容了。   老鸿儒解围道:“子俸,你往后可还敢自称对子王么?可还好意思面对书院里的儒生吗?听老夫一言,你先回家去潜心反省几年再回来吧。”   山羊胡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直转,最后他闭上眼睛,幽幽长叹道:   “子俸明白了……”   说完,山羊胡垮着一张脸,呆滞在原地,悔得肠子都青了,只因怼了一下殷若璃,他大好的前程就前功尽弃,输人输到家,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老鸿儒环顾四周,朗声道:“老夫欲提雪姑娘为副院主,还有谁意见相左,不妨说出来,与雪姑娘一试高低,若让她真的成了副院主……你们便不可再拿她的往事来大做文章!儒门需求变,求变方能杜绝故步自封,让她来引领书院,并无不可。”   中气十足、威严赫赫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流转,让儒生和执教听得意动神摇、心驰澎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然无人再敢质疑殷若璃。   开玩笑,谁还敢跟她比?   连对子王都大败而归下场凄惨了,别人谁又有胆量?   对对子是最考验功底和思维、才学的考验了,其他的考核,就自然无需再提,至于琴棋书画,人家雪姑娘乃是名满天下的江南名妓,又岂会差到哪里去?   要说她唯一跟不上的,大概也就武学了,但人家也只是个女子,在武学上自然不好刁难于她。   “既然无人反对,那老夫便宣布,明镜雪姑娘担当天鉴书院副院主之位,今夜,设下宴酒席,共庆天鉴书院迎来第一位女院主。”   儒生们一片哗然,掌声雷动,个个都兴奋昂扬起来,一想到这么个旷古难逢的大才女能骑在自己头顶,当个美女院主,那滋味简直美极了,往后还不是争先恐后地跑来书院里学习看书,谁还会跑去花楼酒楼解闷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 梅兰竹菊 ==============================   “谢过老人家,雪儿一介女流之辈,不敢说什么报效朝廷,但至少雪儿愿意为天下百姓谋求福利,只求雪儿白发苍苍之时,天下间再也无人需要忍饥挨饿、颠沛流离。”   殷若璃毕恭毕敬地朝老鸿儒行了一礼,这一瞬间,她坚毅而又认真的表情让她褪去几分飘渺出尘,反而更富有威严的英气,像是从仙女转变成女将一样。   这番话说得也是极其精妙,读书人讲究的是为国为民,她放弃了“国”,全心全意为“民”,就更显得她不慕名利、不忘初衷,比之那些满嘴胡话却无所作为的大儒要感染人心得多。   老鸿儒心怀甚慰,像是老来得女后继有人一样,乐得满脸笑容:   “雪院主,到现在你还喊老夫老人家么?可是忘了你的新身份?”   “啊……老院主,雪儿定当为您分忧。”   殷若璃轻咬着唇瓣,美眸咕噜噜地直转,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这么简单就当上了副院主?   哼,师尊派我前来云州,只是为了控制云家,让云家沦为魔门的傀儡,必要的时候可以为魔门摇旗助威……但没想到,只来云州没两天我却是超额完成任务,成功地打入儒门内部,甚至还身居高位!   该说老娘洪福齐天,还是该笑儒门的一群臭傻子读书读傻了,脑子不好使净是干些引狼入室的事?   殷若璃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森冷阴笑。   当上副院主好处多多,最起码天鉴书院里的藏书阁就全数对她开放,大部分的儒门绝学、典籍、古卷、密辛都任由她翻阅。   儒门数千年来,不知积淀了多少精华,更不知记载了多少历史逸闻怪事,殷若璃若能尽数阅览,那她的见识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魔门、道门的至高武功她都接触过许多,虽然她练不了,但她绝对是理论大家,她对道魔两门的武功的见解甚至远超一些七星照魂的大宗师。   如今再得儒门武功,她迟早有机会荟萃融合,把三大庞然宗门的武学熔炼成石破天惊的天子武学。   除了武功之外,殷若璃也总算可以让“明镜雪”这个身份上得了台面,裹上了“儒门”这层皮,她行事将方便许多,就算是朝廷中人也要给她几分面子。   至于天鉴书院的学子们……哼,这群温室里成长的愣头青,碰上了殷若璃这等狡诈妖女,怕是将来他们被卖了还要帮着数钱呢。   “雪院主,书院的东苑尚有‘梅兰竹菊’四大雅间,不知你想挑选哪一间作为居所?选定后,老夫也好速速命人去打扫清理、重新布置一番,好让你今夜能住进去。”   “呀……不用如此麻烦,雪儿晚上很少睡觉的,都是挑灯夜读,实在困了就趴在茶几上小憩一会……素闻天鉴书院藏书颇丰,雪儿恨不得一整个晚上都泡在藏书阁呢。”   周围儒生听了这话,心里就像是打翻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对她愈发心疼怜悯起来,想到她夜夜都在灯下捧着书卷、熬着疲劳如饥似渴地求学,众人就倍感羞愧,也难怪她能以名妓之身修成旷世大才女了,她的付出她的努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但她夜夜苦读,不按时作息,终归会损到身体健康,在场之人都希望她可以好好地在男人温暖的怀抱里睡个好觉,再也无需挑灯苦战。   老鸿儒板起脸,语气却是带着诙谐:“雪院主,劳逸结合方是正道,往后你不可再如此折腾身体……须知你未来的时间还长着呢,老夫也会监督你,夜间查房,若你不好好休息,老夫重重有罚。”   殷若璃委屈地低下头,竟是有几分惋惜道:“是,雪儿谨遵老院主教训……”   那怅然而又无奈的眼神,似在透漏着殷若璃有多么好学,无法在夜间挑灯读书让她倍感失魂落魄——这一幕看在儒生们眼里纷纷汗颜,全都对她心服口服,有此副院主带头,何愁天鉴书院的学习氛围、风气不大大改善?   “梅兰竹菊,四大雅间,你如何选择?”   “梅花香自苦寒来,雪儿出身贫寒、历经坎坷,最喜欢的也是梅花。”   “哦?倒是老夫猜错了……老夫原以为雪院主会选择‘菊’间,在梅兰竹菊里,菊横跨秋冬,风吹霜打,生命较之梅花要顽强许多,它也往往象征着高洁、高雅、洁净、淡泊之意。”   “呀……”   殷若璃被呛得咳嗽出声来,她睁大着美眸,颇为错愕地看着老鸿儒,这臭老不羞,就不知道后世里“菊”代表着另一层含义吗?她就算是睡大街,也绝不愿意跟“菊”产生任何的关系!   “菊虽好,但雪儿仍是独衷‘梅’,也许是雪儿尚未到达喜欢‘菊’的年纪吧……古往今来,许多文人骚客都是年纪渐长、看尽红尘、趋于淡泊的时候才会喜欢的。”   “哈,无妨,你喜欢便好。”   老鸿儒吩咐了一声,立刻就有人去着手包办雅间的布置工作,顺便还给殷若璃一一介绍着天鉴书院里有名有姓的执教,还有一些出类拔萃的儒生。   桃神宗的弟子尚且分了三个档次,外门内门亲传,天鉴书院自然也不会例外,分了外堂内堂游学三个等级,其中游学生算是最出色的,有资格外出游历、边游边学,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桃神宗尚且有岳丰都、殷连霜这样的优秀弟子,天鉴书院自然也有五气朝元的新生代,只是他们都已经外出游学,并没有待在书院里。   就在殷若璃八面玲珑、应付自如地跟执教们谈笑风生之际,人群外的云梦瑶却是心里相当的苦涩酸楚。   殷若璃越是光鲜,就显得她越是卑微,当年她是从天鉴书院里毕业的才女,她还需要仰望一众执教,不敢在执教面前有所放肆……   但今天,她带着殷若璃来书院参观,却阴差阳错地让殷若璃当上了副院主,那些执教反而需要仰望殷若璃,就连她视为泰山的老鸿儒凌渊墨,也对殷若璃器重有加,几乎是引为继承人的那种。   如此强烈的反差,岂能不让云梦瑶嫉妒得心酸? 第一百五十八章 暗巷刺杀 ==============================   傍晚时分,斜阳渐落,夕云如烧,天地间尽是橙红色的华光。   殷若璃和云梦瑶并肩走在街道上,一者清纯可人飘逸如仙,一者知性成熟恍若贵妃,引得路人纷纷看呆眼。   但云梦瑶心里仍旧不是滋味,跟殷若璃走在一块她总有一种沦为绿叶的感觉,只从路人的眼神来看,怕是把她当成了殷若璃的丫鬟一样。   “可惜了,雪姑娘,我原以为你能在云府多住几天,也好让你治治小弟那吊儿郎当的性子……岂料你摇身一变已成副院主,往后想要再见你一面,怕是都不方便了。”   云梦瑶唏嘘慨叹道,她一整个下午都目睹雪姑娘游刃有余地跟一众执教、儒生谈笑风生,无论是见识还是谈吐,亦或者是情商,雪姑娘都远在她之上,不讨师生喜欢才怪。   如今,雪姑娘跟她回云府,一方面是要拿回行囊,另一方面是要跟云夫人辞别,毕竟儒门之人最重礼数,好歹雪姑娘也在云府寄宿一夜,打个招呼还是要的嘛。   而天鉴书院那里,则是在摆设酒宴,等着殷若璃去完云府以后再回来敬酒呢,据说云州城里很多豪儒名宿都被邀请过去了。   “云姐姐言重了,雪儿虽暂住在书院,但你若想见雪儿,随时都可以来的呀……”   殷若璃秋波流转,看着云梦瑶语气柔和道:   “其实雪儿也想多跟云姐姐相处……姐姐你举止雍容、满腹精纶,不如你也来天鉴书院当执教吧?你若来的话,雪儿隔壁的‘菊’字雅间恰好可以让你住进去,到时候我俩有个伴也好嘛,想必书院的学子也一定会很喜欢你来执教的。”   云梦瑶打了个激灵,连连推辞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菊’字雅间象征着高雅洁净,我区区一个寡妇,名声不好,又三十岁都未产下子嗣,担当不起高洁之名,自然也就不敢住进去……”   殷若璃黯然道:“云姐姐这是在推辞吗?”   云梦瑶幽幽地抿了抿唇:“雪姑娘你忘了吗……我之名声早已被毁,当初在无锋城,我惨遭妖女殷若璃毒翻在地,只穿着肚兜被塞进了床底下,最后被一群侠士救出来的时候几乎全身都遭看光……我若当上执教,儒生们怕是会有微词,暗地里对我指指点点……”   说到最后一句,云梦瑶委屈得鼻翼颤动,差点就想要哭出来。   儒门女子最重贞洁,风气保守,即使穿了肚兜在心理上也跟没穿一样,是以云梦瑶觉得自己一丝不挂地被上百名男子看了个精光,她不崩溃才怪。   殷若璃拍拍她的肩膀,强忍着笑柔声安慰道:   “云姐姐你别伤心,那妖女丧尽天良罄竹难书,老天爷迟早会收拾她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云梦瑶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心态,渐渐恢复从容道:   “听说连当朝皇子都惨遭她之毒手……这等残忍狠厉的女人,怕是要遗祸百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收拾的……哎不说这个了……雪姑娘,你的兄长终归还是没能在天鉴书院里找到,你打算如何?”   下午的时候,殷若璃也曾在书院里报出“明镜堂”这个捏造的名字,结果当然是找不到人,众多儒生都掐了一把汗,雪姑娘尚且如此厉害,那她的亲哥还得了?但是放眼儒门,并没有一个名叫“明镜堂”的大才子啊。   “兄长也许在哪位隐世先生那里求学吧……但只要雪儿当上天鉴书院副院主的消息传了过去,兄长定然会来找雪儿的。”   “希望如此……”   云梦瑶也知道,云州幅员辽阔,城外的乡野山林里面隐居着许多上了年纪的大儒,要说“明镜堂”在隐士高人的麾下求学,倒也不算稀奇,摆明了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那种。   她瞥了一眼殷若璃,这雪姑娘长得那么俊俏,那她兄长怕是也如仙人般风采卓然,英俊倜傥吧。   “云姐姐,兄长的年龄跟你相仿,若到时候他还未娶的话,云姐姐你就来给他做小妾吧,雪儿跟你一见如故,好希望你来给雪儿当嫂子呢。”   “啊……你胡说什么呢……我只是个寡妇,哪里配得上你兄长……”   云梦瑶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尴尬不已地揉着手里的丝巾,殷若璃却轻笑道:   “兄长他不会介意的啦,一般的姑娘家青涩不说,连才学都积累不够呢,哪能入他法眼?云姐姐你就不同了,知书达理、言谈大方,还在江湖历练过好些年,成熟稳重,相处起来很舒服,兄长不喜欢才怪……哦,原来云姐姐是觉得当小妾委屈了你吗?那可以当正妻的呀。”   “雪姑娘,此事休得再说……我没那个福分的……对我而言,能嫁给喜欢的人便已足够,像云孤舟那样的就好,你之兄长未来怕是要当驸马爷的,我又岂能碍了他前程。”   “咯咯,云姐姐这一天提起云孤舟至少十次了,看来你是真的爱煞了他。”   “没有没有,只是拿他打个比方……”   看着云梦瑶惊慌失措解释的样子,殷若璃脸上露出了了然又友善的笑意,但内心却冷厉无比地暗骂着:   “呸!真是个自甘堕落的婊砸,放着公子哥不喜欢,偏偏喜欢下贱的家丁,怕是脑门被驴踢了吧?还整天想着倒贴过去呢,你也就只配给我家师兄当炉鼎的份!还有你家娘亲,也一并给师兄享用!让师兄乱棒伺候,打的你们乖乖站好为止!”   殷若璃虽然有望恢复丹田,可进度尚显缓慢,需得好几年时间才能在武道大放异彩,那她也只好着手栽培冷扶摇了,毕竟冷扶摇是她现阶段最忠心、最潜力的盟友,若得这对母女当炉鼎,想必师兄要突破五气朝元不算什么难事吧?   “喵——”   忽然,街边窜出了一只纯白色的毛绒奶毛,嘴唇粉嫩细腻,看着可爱至极,它朝殷若璃嗲嗲地喊了一声,而后又窜回到巷子里。   “云姐姐,那只小猫好可爱呢,任它流落街头也太可怜了……不如将它收养起来吧?”   “不妥吧……书院里禁止养猫狗的。”   “没关系,书院禁止,但云府不禁止呀……交给云府的下人来照料也好嘛。”   说完,殷若璃拉着云梦瑶急匆匆地走入了巷子,追赶着那只白绒绒的小奶猫。 第一百五十九章 患难真情 ==============================   小奶猫甚是灵活,在巷子里奔跑极快,片刻间的时间就带着两人深入暗巷,远离了人声喧哗的主街道。   暗巷两边,是年久失修的老房子,斑驳的墙壁上长出了青苔,周围更是寂静无声,安静得窒息沉闷。   “小猫儿别怕,到雪儿怀里来,云姐姐你看,它瑟瑟发抖的样子好可怜,都饿瘦了,也不知道是人把它遗弃还是它从猫妈妈那里走丢,应该饿好几天了吧,咱俩带它回去喂点奶水吧?”   “云府里无人有奶水……不过喂它一些小米糊糊应该没问题。”   看见殷若璃将小奶猫抱在怀里,云梦瑶也是心都化了,只觉得这猫咪好看到了极点,粉嫩粉嫩的,养一只来解闷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但猛然间——   一阵森冷彻骨的气势如潮水般袭涌而来,顿时让云梦瑶倒竖起一身鸡皮疙瘩。   “好个明镜雪,够胆抢了本该属于老子的院主之位!老子筹谋十数年,却因你付之一炬,但你以为你能笑到最后么?今天即便冒着暴露身份之险,也要将你擒回魔门,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伴随着森冷冰寒的话语,暗巷里走出一名体态魁梧的男子,他身穿黑衣,更用黑布蒙脸,只露出一双写满暴戾的眼睛。   云梦瑶看得心头一颤。   魔门?   云州城竟然也被魔门渗透了吗!   他方才所说之话,摆明了他先前就潜伏在天鉴书院里,当上了执教,还竞逐着副院主之位,他是山羊胡,亦或者是八字胡?   不,现在不是思虑他身份的时候,他暴怒而来,又真气如爆明显是四元开泰的大高手,偏偏雪姑娘又不会武功,而我只有三花聚顶的普通根基,又该如何斗得过他?   殷若璃一咬牙,推了云梦瑶一把,催促着道:   “云姐姐你快走,他是冲着雪儿来的,说什么也不能连累到你!”   说罢,殷若璃竟然决绝地发丝里拔出发簪,用锋利的针头抵在脖子上,满脸倔强地逼视着黑衣人:   “你我之间的私人恩怨,不该牵扯到云姐姐,放她走,雪儿任你处置,但你若强行要把云姐姐留下来……那雪儿当场自裁,让你什么都得不到!”   “不可,雪姑娘!”   云梦瑶闻言打了个寒颤,连连劝阻,她是真没料到殷若璃竟然这么决然果断,丝毫犹豫拖沓都没有,这要是换成别的千金小姐遭遇这种阵仗,怕是就跪地求饶了,哪里会第一时间考虑别人的生死?   黑衣人踏前一步,带着浓烈的压迫感,双眼更是狰狞可怖:   “笑话,你是死是活与老子何干?你死了,副院主之位合该让到老子头上!至于她,灭个口又有何妨!”   殷若璃深吸一口气,目光愈发凝重,她临危不乱道:   “你们魔门图谋东山再起,满天下搜集炉鼎,以做练功之用……雪儿不才,但也算上佳的炉鼎吧,活着的雪儿对魔门应该更有价值,不是吗?”   “哈哈哈哈,你倒是懂得毛遂自荐,今天看你舌战群儒的时候一脸的清纯雅洁,想不到现在就急着送过来自荐枕席,真是个贱婆娘!”   黑衣人志得意满地长笑,而后他目光舒缓,看着云梦瑶道:   “你愣着作甚?还不快滚?这女人拼了命都要保住你,你回了家就好好地为她烧香拜佛,祈祷她在魔门里少受点罪吧。”   黑衣人那股嘲讽、鄙夷、轻蔑溢于言表,让云梦瑶听得双眸都失去了焦距。   我能走吗?   这可是雪姑娘用性命和自由换来的机会,我真的能走吗?   不走的话,留下来我又岂会是黑衣人的对手?   但走了的话,我又岂能对得住良心的谴责?   一个月前,魔门的妖女已经辱我至深,让我无脸做人,如今再遇魔徒,难道我还要继续卑微地抱头鼠窜吗!   我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好歹也算是女君子,怎能眼睁睁地看着雪姑娘身陷虎口,即便是死,我也要护住雪姑娘的周全!   猛地一咬牙,云梦瑶挡在殷若璃面前,用视死如归的目光直视着黑衣人,凌然道:   “雪姑娘你速速去搬救兵!我云梦瑶虽不是他对手,但要拖延他片刻不成问题!快走!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落入魔门之手!”   “小娘皮,就你话多!”   黑衣人冷喝一声,旋步前冲,快得不可思议,只一刹那就袭近云梦瑶身前,一掌轰击而出,霎时阴风刺骨,正是魔门经典之招——碎骨掌!   云梦瑶头皮都发麻,感受到彻骨的压迫感她本能地想要后退,但她不能退,她还需要护着殷若璃呢!   哪怕她不擅长战斗,却也被迫出招相抗。   她双掌齐出,掌影阴柔,连绵晃眼,正是云家绝学——卷云手。   这招掌法威力一般,但由于劲气阴柔,所以防御力很高,足可硬接敌人猛烈的攻势。   下一刻,“嘭”的一声,劲气四散!   黑衣人一掌就把云梦瑶震退了五步,她踉跄着后退,却还难以止住冲势,最后仰天倒在了地上,嘴角都溢出了鲜血。   她双掌疼得发麻,虽然未曾伤及骨头,但手筋都像是触电了一样,只抬一下手指都如被针扎一般难受。   她武功稀疏,年逾三十了也才三花聚顶初层,而那黑衣人却是四元开泰顶层,过大的差距可不是精妙招式就能弥补的。   “云姐姐!”   “别管我……你快走……”   云梦瑶喘了口气,却强忍伤势不屈不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冒着冷汗,展现出儒门的大无畏精神,誓死都要缠住这等魔徒。   但人家黑衣人瞧都不瞧她一眼,只将注意力瞄到殷若璃身上,他趁着殷若璃担忧云梦瑶之际,一个箭步冲上去,顺手就夺下了她手里的发簪。   殷若璃手腕被钳住,而她又无法以死要挟,这下子就完完全全落入到黑衣人的掌控之中,任由宰割。   “魔徒,放开她!”   云梦瑶悲愤莫名,牙关都咬得嘎吱作响,她也顾不得实力上的天堑鸿沟,激动之下她竟然主动朝黑衣人攻了过去!   但黑衣人又是一掌,划着呼啸的风声,瞬间出现在她的脸颊上,只停留在她面前一寸之遥,差一丁点就能把她的脸拍得凹陷下去!   这让云梦瑶如芒刺在背,呆立当场。   “若非要让她乖乖听话地给魔门当炉鼎……这一掌,足可让你脑袋开花了。” 第一百六十章 感动哭了 ==============================   这挟持殷若璃的黑衣人,当真是要加害于她吗?   或者说……   他真的是魔门之人吗?   魔门之人挟持殷若璃,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答案也只有殷若璃才心知肚明了。   魔门之人,个个追求大自在大逍遥,有着极其强烈的唯心主义,是以魔门中人最讨厌的就是仁义忠孝的儒门学说,更讨厌儒门学子那种文绉绉的说话方式。   因为先天上的排斥,所以能混进儒门的魔徒极少,历年来都相当罕见,放眼魔门,唯一能在儒门里混得风生水起的大概也只有秋萍夫人了。   但她是八面玲珑之人最懂逢场作戏,所以她是个例外,反倒是那些男性魔徒压根就不可能看得进儒门学说,要他们修出浩然正气,那还不如叫他们去干母猪呢。   再好比冷伏羲、冷扶摇,这两代天之骄子都有席卷天下之能,却也局限于道魔双修,想让冷氏家族去读圣贤书,怕是痴人说梦。   那么……   这个潜伏在天鉴书院里的执教,真的是出身魔门么?   云州城乃是儒学圣地,大儒豪儒满地爬,他真的能在此地伪装几十年吗?   或许能,但难度奇高……绝非一般人能办得到的……   不过这根本不打紧……   事实上他压根就是看着剧本演戏……   他的真实身份乃是关潼,五羊观的副观主,五气朝元上层的大高手。   他特意来此,不过是配合殷若璃演一场戏罢了……他虽被妖女洗脑,但他神智还在,几十年的江湖经验也是颇为老辣,飙戏对他而言并不难。   还有他使用的经典魔门招式“碎骨掌”,这其实是殷若璃指点过的,三天速成不在话下,连着他那狠厉凶残的眼神、口吻,也是殷若璃手把手地指导过……   别说,关潼虽然跟魔门是血海深仇,但殷若璃跟他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要扳倒魔门,就要先去了解魔门,关潼想了想觉得特有道理,所以就配合她了……   他除了想扳倒魔门,还想要振兴五羊观,而想要振兴五羊观,自然就需要“大小姐”学得绝世武功,还要让“大小姐”拉帮结派拉拢一堆追随者……所以这冒充魔门,损害儒门名声的事,关潼自然是甘之如饴。   这不,关潼下午的时候就收到一封麻雀传“书”,非是纸信,而是传音的蛊虫(不担心被敌人截获),闻讯之后,关潼才特意在暗巷里守株待兔。   可怜的云梦瑶,彻头彻尾被蒙在鼓里,还以为这是火烧眉毛的逼命危局呢,她甚至做好了殉道牺牲、慷慨赴死的心理准备。   殷若璃如此利用一位寡妇的善心和仁义,简直毫无底线坏得流油了,但这不正是魔门作风吗?   身为妖女,岂有不坑人的道理?难不成还要义结金兰地跟云梦瑶当闺蜜,一起嫁给龙傲天当一对小妾姊妹?   “若非要她心甘情愿地给魔门当炉鼎,这一掌,足可让你脑袋开花了。”   黑衣人关潼沙哑着声音,极尽嘲讽着云梦瑶,让她内心涌动,不可遏制地产生自己只是用于威胁雪姑娘就范的筹码而已……   雪姑娘本来有机会可以自尽解脱,但都是因为她无能,这才害得雪姑娘落入魔徒之手,而魔徒留她一命,也仅仅是让雪姑娘愿意任劳任怨地给魔门之人充当发泄工具……   这一刻,云梦瑶心如刀割,快要不能呼吸了。   忽然,黑衣人发出“啊”的一声惨叫。   云梦瑶抬眼一看,竟是殷若璃倔强地一口咬在了黑衣人的虎口处!   “小娘皮还牙尖嘴利,讨打!”   “啪”的一下响亮耳光声,黑衣人反手大巴掌抽在殷若璃脸上,把她扇得唇角溢血,差点儿就站不稳来,那双明美的眼睛也沁出了泪花。   “魔门最喜欢你这种有野性的小娘皮,就是不知道,你还能在魔门的乱棒之下保持多久的野性!”   黑衣人暴躁凶戾,一副掌控全局挥斥方遒的模样。   眼看着黑衣人的注意力全放在殷若璃身上之际,云梦瑶把心一横,把握住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偷袭!   唯有偷袭才能争取一线生机!   云梦泽田,雷云压城!   云梦瑶饱提真气,趁机使出家传心法里杀伤力最高的掌法,一记轰向黑衣人的背脊。   “嗯?找死!”   黑衣人的反应力快得出奇,顷刻转身,而后他仓促一掌对轰,轻松化解了云梦瑶的攻势,同时还把她震得倒退三步,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这一瞬间,云梦瑶心如死灰,彻底坠入了黑暗的绝望深渊。   怎会……   连偷袭都失败了吗,我怎么会这么没用……难道真要眼睁睁地看着雪姑娘被掳去魔门充当人尽可夫的炉鼎吗……   “云梦瑶,你这贱人还真是够胆,老子不废你双臂,你还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是吧!吃老子碎骨掌!”   黑衣人眼神一冷,右掌蓄力运气,掌心处氤氲闪烁,一看就是威力极其恐怖的那种!   云梦瑶通体发寒,如坐针毡,若是双臂骨头被拍碎,她下半生只怕过得生不如死……   但事已至此,无人来救援,她除了接受这等厄运之外又能作何?   眼看着黑衣人气势汹汹的一掌即将拍过来,云梦瑶只能攥紧拳头,认命地等待承受!   可就在黑衣人出掌的一刹那!   殷若璃却动了!   她张开双手,挡在了云梦瑶面前!   “嘭”的一闷响,碎骨掌沉闷无比地打在了殷若璃的肩头处,劲气四溢,吹得后面的云梦瑶都丝发纷飞!   “雪姑娘!”   眼看着殷若璃抢身来挡招,云梦瑶内心倍感触动,却又担忧紧张得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这一掌下来,怕是雪姑娘都要被拍死吧?   孰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却见雪姑娘的雪色衣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同时一股浩浩荡荡的凌然正气,如泰山压顶一样隆隆而降!   像是雪崩,又像是海啸,那股浩然正气势不可挡地逸散出来,竟让云梦瑶都为之胆战心惊!   而直面殷若璃的黑衣人,那就更是心神动摇了,他惊慌失措地大叫一声:   “浩然正气竟能阻我魔掌?喝!”   黑衣人正想抽回手掌,再度攻击之时,他蓦然发出一声惨叫,而后他的身体竟然被殷若璃的浩然正气反震回去,倒退三米远。   他的手掌都如触电般连连颤抖,如同方才的碎骨掌掌反弹回去一样,这让他双眼里面写满了惊骇!   还未惊骇完,黑衣人喉咙又是一阵耸动,哇地一声就吐了口血,把黑色的蒙脸布巾都染湿了,他又惊又恐地看着殷若璃:   “小小年纪,竟能用浩然正气伤人……你这婆娘终将是魔门心头大患,今日老子奈何你不得,但迟早有一天,魔门会让你万劫不复!”   说罢,黑衣人踉踉跄跄地夺路而逃,一溜烟功夫消失在暗巷之中。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云家沦陷 ==============================   “雪姑娘,你可有受伤?”   黑衣人落败逃窜后,云梦瑶惊魂未定地瞪圆了双眼,也顾不得自己双臂发麻发酸,她立刻就拉着殷若璃的柔荑,急声询问。   “雪儿怎样都无所谓……只要,只要云姐姐安然无恙便好……”   却见殷若璃脸色发青,嘴唇的血色都苍白黯淡了几分,额头上更是沁出了细密的冷汗,这显然是受了沉重内伤的表现!   刹那间,云梦瑶的内心酸楚难耐,自责的同时又感动不已,雪姑娘都伤成这样了,还心心念念地想着她云梦瑶的安危,这等善良的内心放眼天下又有几名女子能拥有?   女人的心都是水做的,云梦瑶也不例外,她于一个月前被魔宗妖女陷害羞辱,心头遍体鳞伤,极端渴望着得到安慰,这让她变得十分敏感,而如今她目睹了殷若璃舍身护她的悲壮举动,自然就更受触动,只觉得殷若璃是这世上最完美的女子了。   也在这一刻,云梦瑶放下所有的嫉妒,开始百分百接纳殷若璃,将她引为一生所求的闺蜜,那好感度翻了十倍都不止!   云梦瑶情急之下呵斥道:“你都吐血了还说什么没事,你怎么那么傻,要是方才他的碎骨掌没落在你的肩膀,而是落在你的心口,你就没命了!”   殷若璃忍痛含笑道:“云姐姐不也是连命都不要地保护雪儿吗……今天我们这对姊妹身陷危局虽是九死一生,但也算患难见真情……用这点伤来鉴定一份真情,很划算的呀。”   云梦瑶心头一颤,竟然颇感共鸣,感动得泪水都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还说什么傻话……随我回云府吧,让娘亲来为你疗伤。”   “嗯……”   殷若璃应了一声,正待走动,却忽然脚下一软倒了下去,云梦瑶眼疾手快立刻去将她抱在怀里稳稳地搀扶着。   “雪姑娘!”   “雪儿无事,只是头晕得厉害……”   “你的浩然正气尽数爆发出来,相当于耗尽心神,自然会头晕眼花,你且歇着,我抱你回去即可。”   云梦瑶不由分说地强忍着双臂之痛,一个拦腰公主抱就把殷若璃横抱起来,而后飞速地冲出暗巷,回到人声鼎沸的主街道。   “哗,那不是云家的俏寡妇吗?”   “她怎的抱了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   “当街这般卿卿我我,简直有辱斯文,难不成云寡妇想要镜花水月吗?”   “真是暴殄天物!那么好看的姑娘拿去镜花水月就太可惜了,强烈谴责!”   在讲究礼仪风度的云州,还从未有过连个女人当街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先例,这也就难免会让路人胡思乱想了。   云梦瑶可不管这些,火烧火燎地带着殷若璃回去见云夫人,倒让云夫人也吓了一大跳,而当云夫人知晓这是魔徒所为,雪姑娘又舍命护着云梦瑶击退魔徒之时,云夫人也为之动容,顿时对雪姑娘刮目相看。   昨天她还介意雪姑娘出身青楼,不喜欢雪姑娘在府里常住,更不希望云知秋娶了这么个名妓回来当小妾,但今天,云夫人却觉得雪姑娘是最适合当儿媳的人选!   云夫人当即不再吝啬,毫不心疼地取出珍藏多年的疗伤圣药给雪姑娘服下,同时还褪去了她的衣裳,让她露出了一片淤青的肩膀,心疼不已地给她上药。   “娘,只要能镇住伤势不恶化就好,无需太深入医治,剩下的交由天鉴书院即可,书院里的疗伤圣药可以让雪姑娘恢复得更快。”   “梦瑶你莫不是糊涂了?她受了伤,书院难道还会对此负责么?她与天鉴书院又没什么关系……”   “啊,娘亲,孩儿忘记道明事情原委了……雪姑娘今天已被破格提升为书院的副院主,那魔徒之所以袭击雪姑娘,便是因为嫉恨雪姑娘抢了他图谋已久的位置。”   “嗯?梦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吗?天鉴书院副院主?她?一个十八岁的青楼名妓?你我母女加起来,怕是都难以服众地坐上副院主之位,就凭她又怎么可能?”   “娘,这都是真的,孩儿亲眼所见哪会有假,详情听说……”   云夫人一边给女儿双臂涂抹药水,一边听着女儿娓娓道来,可听着听着,云夫人的动作都停顿下来,她真心被雪姑娘的胆识、才学所倾倒,但倾倒之余,云夫人又倍感惭愧,想到自己先前还故意刁难、疏远雪姑娘,甚至还摆架子,云夫人就不由得一阵难堪。   才学、品性、德行、心肠,雪姑娘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她云夫人又有什么颜面再去嘲笑人家的出身?   “娘亲,阿姐,听说雪姑娘受重伤了,当真有此事吗,我要去看她!”   这时,云知秋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一脸的紧张和蕉虑,但云家母女把他拦了下来,人家雪姑娘还需静养,又怎能让他打扰?   云知秋愤愤然道:“混账!云州城怎么会混进魔徒?往后的每个夜晚,都由我来守着雪姑娘吧,免得再有魔徒觊觎她美色加害于她!”   云梦瑶和云夫人对视一眼,脸色古怪道:“知秋,往后雪姑娘已无需住在我们云府了,她会被接送到天鉴书院,由书院里的大儒护着她……”   云知秋愣在原地:“啊?姐你今天带她去书院参观,难不成她就破格被录取当学子了吗?也对,雪姑娘的才学足可被破格录取……”   云梦瑶轻轻摇头道:“不是的,你以后可不能再叫她雪姑娘,而应该尊称她一句雪院主,若你有幸能在数个月后考入天鉴书院,她就是你最需仰望的副院主了。”   “啊?什么?我没听错吧?”   云知秋整个人都懵逼了,但想到素来严谨的姐姐从不开玩笑,那就作不得假,云知秋有些晕头转向,他甚至还记得,昨天把殷若璃领回家的时候还说希望殷若璃能配合他演一出戏,故意跟他亲近一些,好让娘亲不再逼他相亲……   孰料才过了一天,人家雪姑娘就摇身一变,从“冒牌女友”变成了响当当的副院主!   这地位上的恐怖差距,让云知秋又是惊喜又是失落……妈耶,她变得如此尊崇,我这么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又该怎样才配得上她啊?   不行不行!绝不能再这般厮混过日子了!我定要发奋图强,不止要努力考进天鉴书院,还要文武并进,说什么也得泡上雪院主!   【最近书友寄了我一箱肥宅快乐水,但怎么感觉味道怪怪的跟华莱士里面的不一样?】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石四鸟 ==============================   当晚,天鉴书院的人就紧急过来将殷若璃接了回去,还派了七八名五气朝元以上的高手来护送,生怕殷若璃再出什么意外。   而当夜的庆祝晚宴也被迫取消,无人再摆酒席,这让许多受邀前的大儒、豪儒纷纷惊愕交加,直骂魔徒猖獗,竟然敢在云州城里对天鉴书院的高层大下杀手!   此事不仅惊动了有头有面的儒学大家,就连云州城的城守、知府、捕快都掐了一把汗,这要是副院主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知府恐怕也就当到头了,分分钟要遭到贬谪啊。   至于老院主凌渊墨则是震怒不已,连夜亲自追查此事。   “天鉴书院竟有魔门奸细潜伏在内,数十年来未曾觉察,这是奇耻大辱,今天非得将此獠揪出来不可!万万不可再让雪院主置身于危险之中!”   所有修为达到四元开泰顶层,又角逐过副院主的执教全部都列入嫌疑名单,一个一个地排查,但凡是傍晚时分行踪不明者,全部都有着重大嫌疑!   可是……   一查之下,竟然每个执教都能提供不在场的证明,但这不寻常的结果却更让老院主疑窦丛生,愈发肯定书院里绝对藏有魔徒,而且还是精心策划、手段高明之辈,懂得故布疑云预备退路。   而明镜雪遇袭的消息,也在短短的一两天内传遍了整个云州,满城惊怒,人人自危,这要是被魔徒混进了云州城还得了?   舆论也一直在发酵,甚至有人质疑天鉴书院的权威性,竟然几十年都察觉不到魔门奸细,这让天鉴书院的声望首度遭到挫伤。   而天鉴书院越是揪不出奸细,百姓就愈发对书院不放心,生怕魔徒在书院里兴风作浪,搅风搅雨,借机加害云州百姓。   可是,天鉴书院的百名执教,个个都有不在场证据,老院主即便铁了心要揪出魔徒,又如何能明辨是非?   更何况魔徒阴险狡诈,最是擅长伪装,就好比三十年前豆蔻年华的秋萍夫人,她行走江湖之时不也迷倒天下一群好汉吗,谁能料到她会是合欢宗最杰出的弟子了?要不是十年前的道魔决战前夕出了那么多事,她的身份恐怕还难以暴露呢……   饶是老院主绞尽脑汁,多方取证,却也还是无果而终,最后无奈之下,老院主也只能选中三名嫌疑最盛的执教,让他们离开书院回家歇业,慢慢地再行追查。   但天鉴书院上上下下仍是忧心忡忡,心结难解,有一种名为不信任的气氛在滋生着。   而这,恰恰就是殷若璃想要看到的。   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真可谓一石四鸟。   其一,她来云州是奉师尊之命,前来征服云家的,她心思玲珑,又岂会看不出云家母女对她的芥蒂?与其慢慢地感化这对母女,倒不如来一次猛药,让这对母女对她感恩戴德,奉为上宾,更何况,殷若璃也料定了这对饱受儒学熏陶的母女必是知恩图报之辈。   其二,她是在故布疑云,让“明镜雪”这个身份在传闻中屡遭魔门刁难,这样就更没人会把她跟“妖女殷若璃”联想在一块,哪怕将来她不慎露出了什么破绽,那也有回旋的余地,不至于太危险。   其三,天鉴书院会更觉得有愧于她,上下师生也将会更被她牵动心弦,她要在书院里放开手脚办事就更加方便,此外,“奸细”之事也波及到山羊胡、八字胡这两位怼过她的执教,这不,两位执教就因为重度嫌疑而被送回家休养去了。   其四,天鉴书院的声望,乃至是内部团结都遭遇打击,这还仅仅是个开始,殷若璃还打算在内部分化蚕食天鉴书院呢,慢慢地,她要让整个儒门都爆出更多的丑闻,方便未来魔门卷土重来的时候抨击儒门。   这么一步绝佳的妙棋,天下间大概也只有秋萍夫人才能看破迷雾疑云,品得出精妙所在吧?   但……   殷若璃的诡计多端不正是秋萍夫人手把手教出来的吗?   要说这泱泱武林的最大祸患,或许不是老魔头裴成空,也不是尸门的疯狂盗尸人,更不是蠢蠢欲动的南桂殷家,而应该是这对娇俏师徒才对,她们俩才是武林动荡的罪魁祸首……   时间飞逝,转眼就是五天后——   天鉴书院,藏书阁内——   明媚的阳光穿过窗纸,斜照在殷若璃雪白如玉的脸上,照得她眼波盈盈,白衣胜雪,活脱脱的就是个圣洁端庄的仙子。   她已经坐在书桌旁如痴如醉地看书两个时辰了,即便有许多儒生都在旁边偷瞄窥伺着,她也未曾为他们分神过,专心得令人心疼。   她看的可都是天鉴书院的珍品藏书。   那不仅有上乘的儒门绝学,更有数千年里记录下来的种种密辛,可以进一步地拓展殷若璃的见识和思维。   她可不是纯正的魔门之人,魔门理念对她毫无桎梏,所以她不会像冷扶摇一样对儒门嗤之以鼻,相反,她觉得儒门的许多道理都是有参考意义的,而儒门那些凌然不阿的武学也让她看得啧啧称奇。   魔们武学追求舍我其谁,无拘无束,所以难免会有些武学比较残忍,污了名声。   道门武学追求道法自然,顺流而行,遵循天地定数、兴衰枯荣,是以道门武学暗合天理,淳厚绵长。   儒门武学却以修心为主,武学为辅,练武也不过是为了匡扶正义救助百姓,因此儒门的武学威力不太见长,但是儒门武学对心灵的辅助意义极大,只要心灵强大起来,铁骨铮铮,儒门武学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不自觉地就突破了。   三大庞然宗门的武学算是各有千秋,各有优劣,殷若璃也需要细细去品味,咀嚼出其中最精华的所在,加以提炼融合。   魔道儒三家的经典她都掌握在手里,唯独差了佛门功法。   有机会的话,她也要去佛门那里阅览一番,到时候将魔佛道儒四家的武学都糅杂在一起,那绝对是古往今来最厉害的武学了,即便她丹田受挫,练武的基础要远远低于一众同代的龙傲天,她也有信心后来居上。   除此之外……   她还等着修成绝世神功,堪比仙人,然后回到故乡去作威作福呢,试想一下她满身神通,呼风唤雨撒豆成兵,那故乡里的地球人还不对她纳头便拜,将她奉为世界之主? 第一百六十三章 悠然南山 ==============================   云州城往东三十里,开垦了一片肥沃的良田,栽满各类翠绿植株,农舍院子里更是悬挂起木条任由瓜蔓攀爬,垂落下一颗颗饱满的葫芦、丝瓜、青瓜、佛手。   而在农舍五十米之外,便是一条淙淙流淌的清澈小溪,溪水在阳光照耀下闪动着细碎的鳞纹,铺抖绸缎一般清可见底。   “红尘纷扰,过客云浮。功名利禄,何值一孤。悬梁刺股,不如漂舟。一世无争,享尽清酒。”   炊烟袅袅的小溪边,朗朗响起一篇打油诗,诗中含着“云”“孤”“舟”三字,不正是那个让云梦瑶春心萌动的低调家丁吗?   这要是换了别的家丁得到大小姐的青睐,那还不飘飘然才怪,怕是早就将大小姐推倒来个生米煮成熟饭了,毕竟大小姐可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而是一名寡妇,那可是相当好下手的,更别说云家大小姐还长得那般美艳勾人,不上白不上嘛,滋润一名久旷十年的寡妇难道不是我辈壮士责无旁贷之事吗?   可偏偏云孤舟就像是块木头一样,对云梦瑶的芳心无动于衷,丝毫都没有想要从知己升级到情人的意向,便连她大着胆子制造机会,他都没想过要去占便宜。   三四天前,也就是殷若璃寄宿在云家的那一夜,云梦瑶就是住在云孤舟农舍里的,因为她入夜不归,惹得云夫人相当不快,连夜策马赶来此地棒打鸳鸯,还指着云孤舟的鼻子大骂出声,最后还勒令云梦瑶不许再来找这个下人私会。   “滋滋滋”   溪边的炭火在冒着油烟,上面摆放着精致的食材,用竹签串着甜椒、鸡肉、蘑菇、大肉,一块一块地排列在一起,荤素搭配、卖相诱人。   这些食材涂上一层辣椒油,再撒上一些特制的香料粉,顿时之间,浓郁的油辣香味四溢流散,让人口舌生津食指大动。   千万别小看了这些香料粉。   这可都是云孤舟改良了十年才调配出来的,其味道,不亚于十三香、椒盐粉,拿来烧烤最适合不过了。   云孤舟跟殷若璃一样,同是十八岁,但殷若璃出生于高贵的帝脉之家,一生下来就是得天垂青的天子,贵不可言,更有着超卓的惊人天赋,对什么都是一学就会触类旁通(除了秋萍夫人教导的采补、口技、花艺),她无论去到哪里,都会成为所有人的焦点,众星捧月备受宠爱。   而云孤舟他爹是云家的厨子,他娘是云家的婢女,所以他一出生就是云家家奴,地位相当的低下,自小穿的是粗衣麻布、睡的是干燥草席、吃的是残羹剩饭、干的都是农活粗活,没人会抢着帮他干,反而只会把更多的活推给他,至于武功和儒学方面,他一个下人更是鲜少机会能接触,即便云梦瑶有意教他,他也嫌麻烦推辞了,他与人无争,修习武功做什么?累都能累死。   “云大小姐这几天果然没来……她没来更好,大家都能图个清静,省得误会越来越深,她条件那么好,何必摊上我这种人?我只想简简单单、舒舒服服地过上农家乐的日子…”   云孤舟翻了翻烤串,在上面又涂了一层香油,他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是单纯地乐于亲近自然,喜欢在清静恬适的野外满足口腹之欲。   鸟叫声、流水声、雨打芭蕉声,不比那些靡靡之音要来得舒服吗?   看青山、看绿水、看百花枯荣,不比目睹是是非非要省心得多吗?   别的男人都志存高远,谁都想要出人头地节节攀升,贩夫梦想着成为富商,走卒奢望着当上将领,就连青楼女子都想着攒够银子赎身找个老实人委托终生。   可偏偏云孤舟却是例外中的例外,他安于现状,只觉得小日子舒服到不行,能经营着这么一个小小的农舍就是他此生最大的幸福。   他看似平凡,然而暗地里的身份却不平凡。   那本风靡云州城的《天劫之黑暗大剑师》便是他所撰写,也正是因为他这本划时代的书过于天马行空,导致民间传记、志趣小说纷纷跟风效仿,趣味性、阅读性翻了十倍,冷扶摇爱看的那些民间传记就是深受《天劫奇侠》启发才编得出来的。   饶是云州城里书迷无数,可云知秋仍旧隐藏着身份,不想招惹是非,他撰写此书也不过是为了换些钱购置耕牛、工具,以此来开垦出良田,修葺出栖居的木屋,酿出甘醇的果酒。   “好香啊,论起烤肉,连飘香楼的师傅都不是你的对手,孤舟你就真不打算将你的美味佳肴拿出来分享一下吗?”   “啊,大小姐?”   身后传来夹杂着嗔怪和幽怨的清脆嗓音,云孤舟回头一看,不正是云家大小姐吗?   只是数天未见,大小姐竟然受伤了,她右臂缠着白色布条挂着肩膀,形象分大打折扣。   “怎么?是不欢迎我还是介怀于我母亲对你说过的那番话?”   云梦瑶可还记得,那个夜晚云夫人来棒打鸳鸯的时候骂过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梦瑶即便是寡妇也轮不到你这下人上位”,刺耳又难听。   “云夫人说过啥话?我不记得了,倒是大小姐你因何故受伤?既然受伤,为何不静养?还骑马颠簸来找我,难道真的是为了这一口烤肉吗?”   “此时说来话长,可以一边吃一边给你讲……”   “别别别,大小姐,说来话长你就长话短说,我对江湖纷争的破事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关心的只有你的伤而已。”   “你一个大男人,天天就知道耕田钓鱼,都不关心一下江湖、国事的吗!云州城大街小巷都在交相议论着呢。”   “呃……”   “你个呆子!”   看到云孤舟一脸错愕地愣在原地,云梦瑶也只能嗔怪着笑骂一声,她其实很清楚他的性子,她喜欢的也正是他那知足常乐的性子。   “但是你的手臂……”   “不打紧,已经好七八成了,这几天都在家里养伤,娘亲给我用最好的药,辅以真气滋润,算是行动无碍了。”   云梦瑶走到云孤舟旁边,找了块大石头随便坐下来,陪同着他一起等待着烤肉最后的火候。   她看着他的脸,他因为经常干农活风吹日晒的,皮肤略黑又有些粗糙,他也长得不算英俊,比起奶油小生云知秋差了十倍,但云孤舟的五官很协调,是相当耐看的那种,一双不明亮的眼睛经常有失神发呆的时候。   但跟这样的男人相处,她总会感觉莫名地安宁,惬意。   “孤舟,你不喜欢听江湖俗事,那我就跟你讲讲我新认识的一位才女吧。”   “呃,才女?算了吧……我碰到你这个才女就够头疼了,别的才女我更没兴趣。”   “你怎么说话的?那个才女极富有传奇色彩的……”   “传奇色彩一般都是添油加醋吹出来的,大小姐不必过分相信。”   “不是吹,我是亲眼见证……她就是名满江南的明镜雪,你听说过吗?”   “没有……我连下雪都没见过,又怎会听说过明镜雪?”   “那你可要好好听听了,她在天鉴书院里舌战群儒还登上了副院主之位,那壮举比起志趣小说里的情节还要精彩得多,详情听说……”   饶是云孤舟兴趣缺缺,云梦瑶也娓娓道来,或许是因为殷若璃为天下才女争了一口气,云梦瑶只觉得与有荣焉,言辞之中对殷若璃推崇不已,不自觉地在叙述中添加了几分女中豪杰的色彩。   但云孤舟越听越是脸色发怔,眨巴着眼睛流露出几分错愕之色。   “那些上联没有一句能难得住雪姑娘……然而她所出的上联,却是到现在都没有人能完美地对得上,那句‘桃燃锦江堤,秋镶涧壁枫’至今都还让我回味无穷,云州城三大书院,近千名儒生还暗地里凑在一起,想要集思广益地合造出下联呢,但足可令人拍案叫绝的下联仍是迟迟未出……”   “咳,大小姐你刚才说啥?那句上联说太快,我没听懂……”   “桃燃锦江堤,秋镶涧壁枫,你不是早已识字了吗?这还听不出来?罢了,我写给你看你就懂了……”   云梦瑶捡起一块小石头,有力地在地上勾勒出十个大字。   “噗——”   云孤舟本来还在喝着果酒润润喉咙,但他看到这十个大字,竟是情不自禁地一口就把酒水给喷了出来,还连连咳嗽,狼狈到了极点。   “你怎么这般大的反应?是被这上联折服了还是被雪姑娘的才学倾倒了?”   “不是……我,我就是喝太快呛了一口而已……”   云孤舟佯装衣袖抹了抹唇边的酒水,实际上是掩饰自己脸上的慌张之色,他脑子都已经乱糟糟的了。   “孤舟你都不知道,雪姑娘她还是负伤之际当上副院主的……但仅仅是三四天的时间,雪姑娘就已经新官上任三把火,真真正正地以读书人的身份造福于民,第一件事就是在云州推行了极度简化的数字符号。”   说完,云梦瑶就在地上划了十个阿拉伯数字的符号。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是庭奴 ==============================   看着地上划出来的十个阿拉伯数字,云孤舟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他脸上的五官都僵硬得流露不出任何表情了,只能呐呐地张嘴道:   “那个雪姑娘……是阿拉伯……咳咳,我是问她是西域胡人吗?她又出身青楼……莫非她曾经是庭奴?”   “胡说什么呀!雪姑娘是清倌人呢,你怎能将她跟西域胡人联系到一块?她也算水灵水灵的,即使退一万步,也没人舍得拿她当庭奴呀。”   云梦瑶嗔怪地斥责一声,她和殷若璃的关系大有改进,真心把人家当成闺蜜好友兼偶像来看待,那“庭奴”乃是青楼里最下贱最肮脏的娼·妓,要用羞羞的地方来伺候客官,人家雪姑娘细皮嫩肉的,哪可能胜任得了庭奴?   况且中原本土的女子庭院狭小不堪重负,一般只有体魄健壮的西域女子才能享受庭院之乐,要说例外的话,或许就是魔门合欢宗了吧,合欢宗的女子修炼特殊心法,自然也能开启庭院,但也正因为合欢宗这等功法过于羞耻,才会导致正道中人更加瞧不起魔门,纷纷谩骂魔门女子全是娼·妓。   “啊,她真的不是金发碧眼的西域胡人吗?可这阿拉伯数字……”   “什么阿拉伯数字?这叫简化数字,虽然目前还难以推广到民间,又有不少保守固执的大儒抨击这些数字失去了汉文字的精髓……但书院多数人都觉得这简化数字极有潜力,功在千秋,可以让民间之人算起数来简易数倍,尤其是记账的时候也方便,那些商贩商团也无需再为此而伤脑筋了……”   “呃……这样也行的吗……”   “当然行啦!雪姑娘简直大才!她还给这些简化数字定制了一些新的符号,加减乘除,甚至她还配上了一些名叫‘公式’的创新,数字配符号配公式,那些复杂的算数一下子就能算出来了……昨天还有个十岁的小童,即学即会,可比以前我学的时候省心省力得多。”   “这……”   云孤舟欲言又止地吞了吞唾液,他极想要打断云梦瑶的推崇之词,指责殷若璃乃是剽窃大盗,可是转念一想他没啥立场去指责殷若璃,索性就保持沉默了。   云梦瑶却还在兴致勃勃地阐述着非凡之处:“雪姑娘魄力十足,她撤去了一半诗词歌赋的课堂,反而让儒生跟她学机关之术,用杠杆、轮轴、轮子之类的小物件来‘大大省力’……”   “啊?书院里不是学习诗词歌赋的地方吗?那些儒生真的愿意跟她学这些吗?好好地功名不考,凭什么要为这些浪费心神?”   “儒生并非每人都想考取功名,更多的是想要利国利民,若能从雪姑娘那里学到更多可以改良工具的技艺,他们何乐不为?况且雪姑娘极受儒生欢迎,即便她的机关之术颇受大儒排斥,却也让儒生们乐意好学,更别说她的课堂确确实实很有趣……”   “大小姐,我……我想去见见她……”   “咦,难得你对别人感兴趣,但你非是书院的儒生,难以踏足进入书院,恐怕想见她一面都难……不过我倒是可以向她引荐你,以你的才华,给她当一下助手应该不难,或许她会破格提取你为书院的执教呢。”   云府里的大型水车就是云孤舟主导制作而成的,云梦瑶一直都觉得他的机关之术非同凡响,他要是能给殷若璃打打下手,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不不……我只是想跟她说两句话……唉算了,估计她也不太想见我,我更不想去当什么执教……又烦又累,还不如在此处酿酒种田来得舒服。”   人生四大喜事之一就是他乡遇故知,殷若璃极有可能就是他的老乡,这让云孤舟心头颤栗之余颇有触动,但即使相认了又能如何?   倾诉孤独吗?   又或者是嘘寒问暖追忆前世?   那又有何意义?   她是志存高远的副院主,而他……却只是个寄情山水、悠然自得的耕田渔夫。   连兴趣爱好都不同,强行凑在一起又能有什么共同语言?   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穿越者也一样适用这个道理,万一人家雪姑娘很介意有第二名穿越者碍着她的争霸之路,那不就平添烦恼了吗?   “你真的不想去见见她?她可是被誉为江南第一美人的,连我家知秋都被她迷得晕头转向呢,你就不想一睹为快吗?”   “免了吧……女人越是漂亮,就越是会成为争风吃醋的漩涡,是非纷扰简直是家常便饭,我最怕的就是长得好看的女人了。”   云孤舟淡淡地说着,但旁边的云梦瑶却拉下了脸,不悦道:   “那你怎么不怕我?是嫌弃我不够好看还是怎么?”   云孤舟哑然失笑道:“我与大小姐交心,却不交情,你美不美又与我何干了?也正是因为大小姐你长得漂亮,才惹来风言风语,就连云夫人都来指着我鼻子骂呢……”   云梦瑶白了他一眼,又是嗔怪又是幽怨道:“你个呆子,眼里就只有你的鸡鸭鱼鹅,好像女人在你眼里形同泥土一样……”   云孤舟理直气壮道:“鸡鸭鱼鹅养大了能拿来吃,满足口腹之欲,涂上香油撒上香料,那叫一个香啊……但女人却是性情多变,要花很多精力去哄,还容易发脾气,要求这个要求那个,养女人的成本太高太高,最关键的是……女人能拿来吃吗?肯定不如鸡鸭鱼鹅来得好吃吧?”   云梦瑶听得脸色一红,撇过头去骂道:“你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在耍流氓!女人的好,你这辈子都没体验过呢,待你尝过滋味,就食髓知味再也不嫌女人烦了。”   云孤舟脸色一呆,咳嗽一声道:“大小姐,你这话才像是流氓话……至少不应该从你嘴里说出来吧?”   云梦瑶娇躯一颤,只得咬牙撇过头去,暗自愤懑这呆子怎的如此不解风情?她都明示暗示得那么明显了,他就一点儿都不心动的吗?   “对了大小姐……那个雪姑娘她今年多大?”   “她年方十八。”   “啊?正好跟我同龄吗……这也太巧合了吧……”   “巧合什么呀,人家雪姑娘年方十八岁就才高八斗,多少七八十岁的豪儒都不及她的才情,你啊,要是由她十分之一的上进心,我就睡觉都能笑醒啦。”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天降奇象 ==============================   云孤舟一点都不脸红,理所当然道:   “达者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她有大才,自然要胸怀天下造福百姓,我却只是个乡下人,对我来说,多种几块田、多酿几桶酒、多养几只鸡就算是上进了……我要是好好读书,那大小姐你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烤肉吗?”   云梦瑶白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道:   “可你总不能种一辈子的田、养一辈子的鸡吧?”   “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孤舟你在说什么呢?”   “啊……没事没事,大小姐莫见怪,我就随便一句乱编的打油诗……”   云州儒风盛行,人家云梦瑶大小姐也是出身高贵,岂会懂得那些粗俗的江湖脏话?更何况那“说鸡不说吧”是地球故乡的老梗,大概也只有殷若璃才会听得懂了。   云州的百姓一般都把那玩意称之为“烧铁杵”“红缨枪”“朝天棍”,还算是比较文雅的,不至于太难听。   “你啊,有空编那些莫名其妙的打油诗,还不如多去施展你的才华呢……对了,知秋这几天废寝忘食地读着圣贤书,一心想让雪姑娘对他刮目相看,偶尔我也会亲自教他,要不,你来我课堂给知秋当伴读书童吧?有人作伴,知秋的学习效率会大大提高的。”   “免了免了……我可不想拜你为师……呃,等等,知秋少爷是不是喜欢她?”   “怎么,你觉得不妥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知秋他只要把吊儿郎当的性子收敛下,那就是一表人才,雪姑娘能给我当弟妹的话自然是亲上加亲……”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恐怕看不上知秋少爷吧……她应该是,咳,应该是喜欢逍遥王爷、落难皇子、冷面将军、武林盟主这样的类型吧……说不定以后还可能嫁入宫中。”   “孤舟你志趣小说看多了吧?雪姑娘可没你想的那么庸俗,她又不是没脑子的花痴,她出身青楼,见惯了灯红酒绿人情冷暖,哪里还会如一般的女子那样浮夸?”   “出身青楼?这也太刺激了吧……破鞋流开局的吗……”   “呸!破什么鞋呢,雪姑娘卖艺不卖身的,你可别一听到青楼就胡思乱想……”   云孤舟听得一阵恍惚,暗叹着不对劲,正待继续讨论,炭火上的烤肉却已经传来淡淡的蕉味,显然是一时不慎导致烤得过火了。   “哎呀,光顾着跟你唠嗑,都让这些肉烤老了。”   云孤舟手忙脚乱地把蔬肉串拿起来,放到蕉叶上,却见肉质上面都已经蒙上了一些蕉黑,可把他给看得心疼死。   民以食为天,云孤舟把一日三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没什么宏远志向,更没想过喝醉烈的酒日最美的妞,他只想要舒舒服服地在秀丽山水里面吃上纯天然的美味。   “孤舟,我在跟你说正事呢……你少吃一顿也无伤大雅吧?”   “呃……可我的人生理想就是认真对待每一顿饭啊……再说了,我觉得种田养鸡才算是我的人生正事,你跟我提起雪姑娘怕是浪费口舌了,我跟她啊,纯粹是两个世界的人,绝不会有半点交集的。”   云梦瑶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又一点都没失望,她其实早就了解云孤舟的个性,他是铁了心要当个山林野厨,远离世间一切争端纷扰,要想让他有所改变,怕是要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行。   “罢了……我也不勉强你……但你总该收拾收拾你的茅草屋吧?满地都是木屑,工具也乱扔,你就不考虑一下会有姑娘家光顾你破屋子时候的感受吗?”   “哦,你说木屑啊……我在弄一张折叠躺椅呢,躺上去会有荡千秋一样的美妙体验,普天之下,独此一张,以后每逢月明星稀的晚上,我都可以一边喝着果酒,一边坐着躺椅看星星看月亮,那小日子过得可惬意了。”   “真有那么好吗?那你做两张吧,到时候我陪你一起。”   “哇,你要是还敢在我这里过夜,我迟早要被云夫人打断狗腿的……”   “也是……”   云梦瑶幽幽一叹,她早年丧夫,十年来饱尝孤寂,对感情早已看透了,但云孤舟寄情山水的随和性子却戳中了她的心房,她想要与他共度一生,奈何云夫人却反对得极其强烈……   希望日后有所好转吧……   她嫁给云孤舟,而雪姑娘则嫁给云知秋,这样可就算是皆大欢喜,两姐弟都可以过得幸福美满了。   “大小姐,这肉烤得有些蕉,你还吃吗?不吃的话就扔掉,我回去再杀一只鸡重新给你做香辣鸡腿。”   “我不是很挑食,将就着吃吧……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   云梦瑶脸色发红地瞥了云孤舟一眼,而后飞速地捉起一根蔬肉串塞进嘴里,如此明显的暗示,怕是连傻子都听得出什么意思吧?   但云孤舟却傻笑两声,不作回应,闷头苦吃起来,仿佛身边这位成熟丰腴的美艳少·妇的吸引力还远不如蕉味的烤肉呢。   就在这时,“啪嗒一声”,却见水里溅起一小朵水花。   正是一条巴掌大小的鱼儿从水里跃出,掉在了岸边,距离云孤舟的炭火之地仅有两米之遥。   云孤舟愣了愣,随即欢快笑道:   “大小姐,你可真是我的福星,你一来,水里的鱼就傻傻地跳起来送鱼头,这可算得上是天赐的食材了,等会我给你煲一锅鱼汤。”   可云梦瑶却满脸狐疑之色,静静说道:“溪水里怎可能有如此大的鱼?更何况……鱼也不可能弹跳得这般高吧?过于古怪……你还是别吃这条鱼了。”   云孤舟不以为然道:“云州人杰地灵,连着水里的鱼都比别地的壮硕,不足为奇……”   但云孤舟话音未落,又听“啪嗒啪嗒”的声响,水面又划出几道抛物线,竟是三四条鱼弹飞起来,又落到溪水岸边,它们还在地上一扭一扭地摆动身体!   目睹如此怪相,两人面面相觑,就连云孤舟都察觉到非同寻常了。   “水里是怎么了?为何鱼儿争相跃水而出?”   “大小姐你问我我哪知道?我在这住三年了,还是头一遭见到这等怪事……”   但怪事却远远不止这些,忽然,周围又响起了连串的吱喳鸟鸣声,却是方圆百米内的树木飞窜起一波波飞鸟,仿佛惊慌失措地要逃命一样。   而在五十多米之外的农舍处,云孤舟养的鸡鸭鹅也像是炸锅了一样,又跳又叫,纷纷发出吵杂而又怪异的声响。 第一百六十六章 钻石名器 ==============================   “莫不是要地震了?”   云孤舟心头咯噔了一下,在他的认知里,小动物集体变得蕉躁不安的诱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即将到来的大地震。   “孤舟你看!天上!”   经由俏寡妇的提醒,云孤舟抬头望天却发现艳丽的烈日竟然被黑影所侵蚀,一点一点地黯淡下来!   这是日蚀?   看样子还像是日全蚀?   而且这烈日被黑影侵蚀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只三个呼吸的时间,烈日就已经被侵蚀了一大半,以至于光线强烈的当头正午都变得跟夕阳余晖差不多的亮度了。   云梦瑶雪白的脸上流露出几分骇然,她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喃喃自语:   “天狗食日,这是祸乱将至的预兆啊……好不容易迎来太平盛世,怎么又要乱了……”   “大小姐你别迷信了,日蚀只不过是天体运转的自然规律罢了,几百年难免就有一次,跟噩兆压根扯不上关系的。”   云梦瑶却是不知道什么是“天体运转”,她也没把云孤舟的话放在心里,她眼神凝重,心神不安道:   “上一次出现天狗食日,恰好就是六十三年前,此后三年时间里风雨失调、民不聊生,最后连着殷商皇脉都被推下了舞台,从此改号大周王朝,由姬氏一脉统领天下,六十年前的血光兵灾,想必你也略有耳闻才对。”   “那只是巧合吧……”   “非是巧合,历史上每一次天狗食日都会给中原带来动荡浩劫,若再往前一次,就是两百多年前的北国草原、海外诸岛、南荒蛮族联合发起的侵略,让当时的殷商王朝疲于应付,聚过皆兵……再再往前的话,就是八百年前的魔门黄泉宗一家独大,屠尽佛道儒三门的泰山北斗,连当时的皇帝、太子都被黄泉魔帝冷伏羲一并杀害,以至于皇室覆灭,天下混乱了整整十年才重新诞生出天子,从此由殷家掌握天下……”   “呃,大小姐不亏是博古通今的才女,我辈佩服佩服……但要真是天下大乱,我就躲到深山老林里,外面战火怎么烧也烧不到我,嘿嘿。”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我就一个耕田养鸡的农夫,难道外面打仗还会捉我去当壮丁吗?就算没有完卵,那我养的母鸡自然会多生几个,还怕不够吃吗?”   “你……罢了,与你说这些也是无用……”   云梦瑶忧虑之余又惴惴不安,出身儒门之人必然忧国忧民,若是国之大乱,她绝不会躲起来,而应该挺身而出救国救民,这也是云家历代的祖训和理念。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着,很快,烈日完全被黑影所遮盖,天空陷入了昏暗,只剩下一道细细的朦胧光圈,让天地万物都被黑暗所笼罩,显得异常的压抑。   十个呼吸的时间后,阴影一点一点退去,阳光重新普照大地,照得溪水鳞光闪闪。   但那不是熟悉的阳光。   而是如彩色丝缎一般的七彩华光。   仿佛天际荡漾着极光一样,轻轻摇曳,折射着祥和而又神圣的光辉。   云梦瑶娇躯一颤,猛地拉住了云孤舟的手,又是动容又是惊愕道:   “天降奇象、七彩华光,这是苍天垂青的吉兆!”   “哇,大小姐你冷静点……这只是极光而已,在北极南极很常见,说不定就是气候有点变化,类似于彩红那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这傻子不懂!书籍上记载过许多次七彩华光,三皇五帝时期,那些殿堂级的名器就是伴随着七彩华光而降临世间的,翻天印、开天斧、伏羲琴、昊天塔通通无一例外是也!”   “太、太夸张了……大小姐,那些历史典籍全都夸大其词的啦,添油加醋的,你当志趣小说来看就行了别太当真。”   “笨蛋,儒门流传下来的典籍又岂会添油加醋!这绝对是天赐名器的征兆!”   云梦瑶难以平静下来,她在炭火旁边来回走着,莫名激动道:   “殿堂级的名器威力足可颠倒乾坤,非是人间之力能抗衡……糟糕,天下的高手只怕都要趋之若鹜地赶来云州争夺此等名器,就连朝廷、世家、宗门也会想来分一杯羹!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云州城肯定要暗流涌动鸡犬不宁了!”   “大小姐你冷静点,他们争就让他们争个够嘛,咱们不参合不就行了吗?”   “愚昧!殃及池鱼的道理你不懂吗?”   “可我只是耕田的啊……”   “你……哎,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你才好!总之接下来云州会很不太平,你绝不能再一个人住在野外,我去跟娘亲说一声,让你回到云府当杂役。”   “别吧……我在云府过得不自在……”   “这是命令!你给云府签了卖身契的!我让你回府里你就得回去!老实在这里待着,待我说服了娘亲,你就老老实实给我搬回去住!”   “等等,大小姐,那我在这养的鸡鸭鹅咋办,总不能让它们在此自生自灭吧,还有我养的十三只竹鼠也越来越肥,我正准备三个月后就宰来吃呢……”   云孤舟不情不愿地据理力争,可云大小姐已经转身走人,飞速跨上马背策马狂奔,要回到云州城去探听情况了。   天狗食日,是为噩兆,七彩华光,名器重现,如此矛盾的两个征兆同时出现,想必云州城里的各大鸿儒豪儒都要讨论一番吧?   “哎,古人就是古人,个个都这么迷信……”   云孤舟嘀咕了一声,继续坐在溪边大口大口地吃着蔬肉串,聆听着悦耳的淙淙流水声。   吃饱喝足,云孤舟伸了个懒腰,就地褪下粗糙的麻衣,赤条条地就跳进溪水里游泳。   “哈哈,这么热的天气,饭后泡在溪水里简直不能再舒服了!”   云孤舟潜入清澈的溪水中,肆意横游,还在水底下翻开一块块石头,捡取螺类,他最是喜欢螺肉的紧致口感,爆炒加辣当做夜宵简直不能更美味。   忽然,他在水中翻开一块石头以后,眼角看到一块发光的大宝石!   那就像是一块折射着强光的椭圆形多棱面钻石,在水底下熠熠生辉!   哇咧,这条小溪竟然会孕育出这么好看的宝石?   云孤舟在水里张开嘴,惊讶得咕噜噜地喝了两口水。   他不敢怠慢,连忙将这块大宝石攥在手里,而后飞速游回岸边,兴奋地将它放在阳光下细细打量起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二人选(二合一) ==============================   古往今来,山清水秀之地出产奇石美玉算不上什么大新闻,若有樵夫渔夫偶然得到,那就是一笔飞来横财。   但云孤舟却觉得手里的奇怪石头不是大自然能孕育出来的奇石美玉……   它圆润精美,表面如钻石般呈现许多细腻的棱面,映照阳光之时它流光溢彩,湛蓝得就像是深邃的远洋蓝海。   这是蓝宝石吗?   但蓝宝石怎可能出产在水底下?   况且云州的地理环境也不可能是蓝宝石的温床。   仔细看,这宝石内似乎还有着一汪春水在缓缓流动,滚动着蝌蚪般的杂质,就好似宝石内部由液态组成的一样。   外部是宝石,内里是凝胶?   自然界绝不可能孕育出这等东西吧?   大概也只有地球世界,才能轻松地制造出这等艺术品。   而更让云孤舟犯迷糊的是,这宝石的形状外貌也颇为蹊跷。   它看似椭圆形,但它其实是头儿细长,中间膨胀,尾端也是细长但却连着一个平坦的小底盘。   “这玩意怎么越看越像是不雅之物……还有这大小,这手感……我特么差点就以为是玻璃酒塞啊……”   云孤舟越看越是狐疑,若非他在云州生活了十八年,完全适应了古人的生活,他还真就会对这宝石产生浓烈的误会了。   “这么好看的宝石,偏偏长成这般德性,委实可惜了……我要是拿去送给大小姐,她恐怕会高兴地给我吃两个耳刮子,再骂我两句臭流氓吧……”   云孤舟叹了口气,却还是把这精美好看的宝石收藏起来,倒不是想着拿去卖掉换钱享受,而是这宝石猎奇的外观给他带来家乡的亲切感。   云孤舟还天真单纯地想着,也许这文明落后的古代世界里,能看得出这宝石内涵的人就只有他独此一家吧?   不,还得加上一个雪姑娘。   此物可千万不能让雪姑娘看到……要不然她定会抢过去,争先睹物思乡。   “奇怪,怎么忽然肚子又饿了,明明才刚吃过好几串烤肉啊,只是简单地游泳几分钟不至于消化那么多东西吧……”   云孤舟捂着肚子,感觉到一股别样的饥饿感,他连忙将那些跳上岸的肥鱼刮鳞剖腹,然后插在棍子上滋滋地烧烤起来。   连着吃了六条巴掌大的肥鱼,云孤舟仍是感觉饥饿难耐,无奈之下,他只能举着屠刀走向了他圈养起来的竹鼠……   他不仅异常饥饿,还感觉到今天特别的炎热,在剥皮烤肉之际他热汗涔涔,流下的汗水都在脚下形成水渍汗泊了,仿佛把血液、毛孔里的一切杂质油腻都排解出来……   而在另一边——   殷若璃身穿粉白色的凤舞长袍,长袖起舞,丝带翩然,她跟云孤舟一样岑岑流汗,只不过她流的是带有魅惑气息的香汗,云孤舟流的却是男人的臭汗。   “雪院主,你还是歇息一下吧,你流的汗水都快把衣服都湿透了,当心累坏了身体。”   云知秋招架着殷若璃的一波波攻势,她的拳脚虽然狠厉,但她毫无真气,只凭蛮力又能造成多少伤害?   云知秋好歹也是三花聚顶的小高手,真气开始滋养筋脉肺腑,力大如虎,不知道比殷若璃高了多少倍。   “无需云公子关心,雪儿自有分寸。”   殷若璃目光冷静而又坚毅,“嘭”的一拳又打向云知秋的胸口。   她回旋转身、身姿晃动,垂落的三千青丝秀发也随着她娇躯的晃动而凌乱起舞。   汗水浸透了她的凤舞长袍,湿哒哒地沾在肌肤上,足以让云知秋能看到她内里穿的文胸了。   云知秋一边招架,一边眼睛偷瞄,暗自纳闷着雪院主的“肚兜”好生稀奇,怎么会将那对肥美的香瓜包裹得如此紧实,她就不能学别的女孩儿一样,老老实实地穿上传统肚兜么?她穿着这等稀奇“肚兜”,挥动拳脚时候的波涛汹涌都大打折扣了,委实令人扼腕。   殷若璃是想要勾引云知秋吗?   不是的话,为何跟他如此亲近?   她不过是借由拳脚舒展的打斗,激发血气,刺激丹田罢了。   这四天下来,她依靠云家功法重炼破碎的丹田,虽然愈发熟练,但也才练出三十间“蜂房”,如此效率想练满千间蜂房,那也得五六个月。   眼看着修复丹田的夙愿即将实现,殷若璃自然不想久等,哪怕能提前一个月也是好的,所以云知秋也就成了她免费沙包。   云知秋当然乐意奉陪,还巴不得有更多的机会跟雪姑娘相处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日久生情,讲的就是男女在连日的相处中必然会加深感情。   “呼……”   殷若璃吐出最后一口浊气,她已经浑身酥软,骨髓里的力气都像是被榨出来了一样,她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休息,一双含着水雾的美眸像极了被欺负哭了一样。   “雪院主,我明天还来吗?书院里许多师兄知道我陪你练功,都用眼红得嫉妒的眼神打量着我呢……我还没入学,就率先跟这里的师兄们关系僵硬,哎,如何是好……”   云知秋一边摇头,一边“苦恼”地抱怨,但他嘴角上那一抹笑容却出卖了他,显然他心里暗爽着呢,男人的虚荣心爆表,书院里那么多男人,能亲近雪院主的就只有他这个十五岁乳臭未干的小子,他能不飘飘然吗?   “哦?倒是雪儿考虑不周了,这样的确会给云公子带来苦恼,容易让你在书院里被孤立……既如此,明天你也不用来了,让云姐姐来陪雪儿就好。”   “哎哟,别别别,我姐她肩膀的伤还没好呢,岂能麻烦他?还是由我来继续陪伴你吧。”   “有劳云公子了。”   “客气啥啊……哦对了,我爹再过七天就要从江南回来了,到时候我让我爹也来书院拜访一下你。”   “云公子言重了,云老爷是儒门德高望重之辈,理应当是雪儿去云府拜访他才对。”   殷若璃一边说,一边香汗淋漓地用手帕擦拭着汗水,她正要回房去泡个澡洗洗汗渍的时候,猛地,天上的烈日被黑影侵蚀了一半!   整个书院也跟着一片哗然,吵杂声足可传到东厢庭院来。   一刻钟后,殷若璃甚至来不及泡澡,她只是简单地换了一件凤舞长袍,就被紧急传召到书院的议事大殿。   那里早就聚满了书院里地位崇高之辈,包括一些退休了的执教,乃至是住在附近的大儒也都赶了过来。   议论之声不绝于耳,不少老儒还争得面红耳赤、口沫四溅。   “七彩华光,名器降世,这是要恢复上古时期三皇五帝的荣光时代吧!”   “妄言!侠以武犯禁!若是世间再有人仙地仙诞生,皇权和社稷又该如何稳定?群雄割据的局面又该如何遏制?若无皇权的高度集中,天下百姓又该听谁的话?依老夫看,如今武力下滑,举世最高不过七星照魂,再无人得道成仙才是最好的治国之道!”   “天狗食日,大凶之兆……大周皇脉能挺得过这场动荡吗?再怎么说,当朝天子也算得上是一位明君呐……”   “殷商余脉似有举兵反叛之意,莫非这天狗食日就是映射这件事?”   “天降名器,定会择主,有缘者得之,无分正邪,如此一来,只怕奸妄之人也会混进云州地域,我等不得不防。”   “不错!我天鉴书院都被魔徒混了进来当执教,天知道整个云州地域,大大小小村庄里还会隐藏有多少魔门的眼线!那名器可以被儒门之外的人所得,但绝不能落入魔门余孽手中!”   “且慢,我等斟酌议论的方向错了……”   “何意?”   “上古时期,位列三皇五帝者无一不是得到天赐名器之人……如今乃是大周皇朝的天子坐在龙椅上,若是他人得到名器,那么,这锦绣江山又该归谁?是该归由当今天子,还是归由下一任三皇五帝?”   “是啊……当今天子远在京城,他也断然不可能来到此地寻宝……这天子是天选之人,而得宝者又是气运所归,一山不容二虎,天下不容二主,那天下正统的争夺只怕在所难免了吧……若是再加上殷家的殷连城,只会乱上加乱!”   越是讨论,儒门诸多名宿就越是冷汗涔涔。   好不容易迎来了太平盛世,歌舞升平,为何苍天却又打破了这种平衡,重新让三皇五帝的荣光回归人间?   而更让人惴惴不安的是,天赐名器一般都是用来安邦定国的,专门用于镇压凶邪奸妄,可如今的中原再无洪荒恶兽,那么这名器,又要拿去镇压谁?对付谁?   这时,殷若璃脸上带着剧烈运动后的红晕,走进了议事大殿,她朝凌渊墨行了一礼:   “老院主,雪儿来晚了,还请见谅。”   看见殷若璃到来,许多儒门名宿都沉默下来,个个都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着她。   她才情绝世,又有倾国之姿,恍若画里走出来的仙子一样。   如果是她得到天赐名器,那就不会导致天下皇权混乱的局面了,可以让她嫁给当今天子或者太子,然后君后联手执政,以保天下太平。   老鸿儒抚须肃容道:“雪院主,你对预兆天象之事,有何见解?”   殷若璃略一思索,轻声说道:“雪儿对三皇五帝的历史知之不多,难以作答……但雪儿思忖,数千年前,三皇五帝的名器都被苍天收回,那么今天,这天降名器会是全新的名器,亦或者是……曾经降临过的名器?我等不妨查阅一下古籍,或许能从七彩华光之中看出一些端倪来。”   “言之有理。”   老鸿儒眼前一亮,当即身化疾风,瞬闪去藏书阁翻阅那些最古老的典籍。   片刻后,老鸿儒带着一本保存完好的古籍回来,他细细端详一番,又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华光祥云,若有所思道:   “华光天象,倒是与数千年前,女娲石降世的天象颇为相似。”   “女娲石?”   众多儒门名宿哗然,这等名器可是娲皇所持之物,娲皇乃是自古以来唯一的一位女皇,她的名器,自然不需赘述,在诸多天赐名器里也绝对是极富有传奇色彩的。   一瞬间,所有人也都心中明了。   如今降临云州的名器,必然是类似玉石之物,晶莹剔透、神光奕奕!   殷若璃美眸里刹那间就放出奇异的神采,她压抑着兴奋,故作平静道:   “女娲石么,那就值得深思了……或许这一次能得到天赐名器之人会是女流之辈,由此才能继承娲皇的荣光,让天下女子都能得到公平公正的待遇。”   殷若璃此话一出,许多儒门名宿都为难地沉默了下来,这要是真的男女平等起来,那子孙后辈还怎么三妻四妾?那女人还怎么对丈夫三从四德五贞?   不……   苍天应该不至于怀有这般心思吧?   一定还有别的用意……   但是此等名器的有缘人是一位女子,想必是八九不离十了,嗯,希望是雪院主能得到吧。   包括老鸿儒在内的儒门名宿,个个都用期盼又会意的眼神打量着她,在心底里暗暗地为她祈祷着,毕竟儒门里阳盛阴衰,最富声望的女子就是她了,她又那么兰质蕙心,由她来辅佐皇帝治理天下,那简直再好不过。   就连殷若璃自己也觉得,她的鸿运即将到来。   她乃是天子之身,名器理所当然地就应该落到她手里嘛,她当上皇帝,不就是绝对的正统了吗?   而更加让她燥热兴奋的是……   女娲石有夺天地造化之能,不仅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甚至还能封印洪荒凶兽,拥有打开虚空秘境之能。   也就是说,女娲石也有连接空间的奇异功能!   那她是否也能依靠女娲石来打开通往地球的隧道?   如果须臾之门不行,那她还有逐鹿陵墓,如果逐鹿陵墓还不行,那么她还有女娲石!   哈,苍天待我不薄!在她心底深处,燃起的全是回归故乡的希望曙光!   而且在苍天的意志里,它一定是把她当成娲皇一样的伟大先皇来栽培的吧?那么往后的天地气运岂不是全都要往她这边倾斜?想想都是乐开花呀,殷若璃强忍着才没有在脸上露出得意忘形的表情。 第一百六十八章 殷氏父子 ==============================   远在南疆桂州的魔门总坛,秋萍夫人姿态优雅地坐在太师椅上,青葱玉指摩挲着晶莹剔透的夜光酒杯,淡淡的酒香味逸散而出,却不如她那如兰的馨香气息来得撩人。   重返魔门,秋萍夫人褪去了太乙玄门的道袍装束,重新穿上她那合·欢宗宗主的丝绸宫装,镂空的布料让她娇美的胴体若隐若现,那象牙般的雪白长腿更是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宫装的腰侧还开了叉,里面竟是没有亵裤的丝带,显然是真空地带,仅有薄薄的布料遮掩住浑圆的臀瓣和花蜜方寸,让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口干舌燥、想入非非,难以在秋萍夫人面前保持镇定。   “难得啊,殷氏父子竟然双双来我魔心殿登门作客,还指名道姓地要奴家接待你俩……怎么?是要上阵父子兵吗?奴家怕是要吃不消你们父子的盖世神功呢……”   秋萍夫人眼角含春,媚眼如丝地看着对面两个气度不凡的男子。   身穿黑衣、不怒而威的中年人,名叫殷天枢。   白衣加身、俊朗如画的少年郎,名叫殷连城。   这对父子都是人中龙凤,更是殷家最出色的两代人物,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尤其是殷连城,乃是天兆选出来的天子,天资极其优秀,一双眼睛灵动而又深邃,许多女子和他对上一眼,就会被他深深吸引过去。   殷连城年仅十七岁,但他的修为非同凡响,虽然还是五气朝元顶峰,但实际上早已半只脚踏入六神枯荣,只不过他为了打好更深的基础,才迟迟不踏入先天之境,否则的话,殷连城势必要惊动到整个武林,就连太乙玄门的染春秋在他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殷天枢并不是个死板的人,他露出微笑:“哈,我倒是有这个意愿……公孙夫人贵为天下第一美人,我岂会不想尝尝滋味?奈何家中夫人管得太严,所以夫人好意,我也只能心领了。”   殷连城接口道:“我也有此意愿,可惜我还未将金刚般若练到大圆满,不便近女色,这机会便留待下次吧,相信我与公孙夫人再碰面的时候……就是万事俱备、合兵一处的起义时刻了,正好可以天雷勾动地火,你我碰撞出激情的火花。”   秋萍夫人笑得花枝招展,轻啐一声:“方才奴家不过是开个玩笑,你这黄毛小儿还真的惦记上了?奴家可是你亲姐姐的师尊呐,这辈分你好意思僭越吗?莫要忘了,你将来可是要当上皇帝的人,合该严于律己才是。”   殷连城俊朗秀气的脸上露出不羁的笑意,朗声道:   “皇帝的特权,不就是坐拥百美吗?若是不能将你收进我的后宫,那我这皇帝当起来又有什么滋味?至于我家阿姐嘛……我当她不存在,感情太淡,可有可无。”   殷天枢扭头看了一眼飞扬跋扈的儿子,带着威严道:   “连城,怎么说话的?那毕竟是你姐!”   殷连城恍若无事地耸了耸肩,显然没把父亲的话当一回事。   殷天枢也知道自己管不住儿子,他也不想管,只对秋萍夫人作了一揖,脸色复杂道:   “公孙夫人,我家若璃她还安好吗?听说她被困于封魔塔……”   “唷,奇了怪了,你居然开始关心起若璃的处境了?”   “我家夫人心念女儿……托我过问……想到女儿在封魔塔里日夜煎熬,我家夫人总是放心不下。”   秋萍夫人听得娇笑连连,旋即语带揶揄道:   “当年,你家夫人未曾喂过她一口奶,你就把她抱到魔门,送给了成空门主……如今,若璃被百般蹂躏、受尽摧残以后,你们才来过问她的死活……奴家劝你还是尽早将她忘了吧,连城少爷说得对,殷家,就该当她不存在,于你于她都好。”   殷天枢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惆怅,想要再问些什么,但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又让他选择了沉默。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殷天枢夫妇非是丧心病狂之辈,将女儿送出去,自然也有几分不舍,但在利益面前,牺牲一个女儿又算得了什么?   殷天枢平静道:“不提她便罢……来谈谈正事吧,不知裴门主在封魔塔里进展顺利吗?”   秋萍夫人抚弄着一缕秀发,柔声道:“对裴门主,你还不放心吗?快则一年,慢则三年,他便能将封魔塔里多年来被炼化的魑魅魍魉的魂魄通通重聚,届时,他要突破到八极太虚非是难事,有了他这张王牌,何愁殷家不能跟大周分庭抗礼?”   殷天枢听得神色微动,却又没说什么,倒是殷连城跃跃欲试道:   “八极太虚?裴门主要成为八百年来头一位人仙吗……呵,届时向他讨教一番,倒是可以更快地磨炼我的武道。”   一个五气朝元的小辈,却敢说出“讨教”这个词,像是完全不把三个大境界的差距放在心上。   秋萍夫人娇笑道:“奴家看得出,连城少爷有气吞天下的气概,但你毕竟还年少,要在三年内突破到七星照魂也不容易吧……到时候上了战场,你能挡住几个同等级的正道栋梁?”   殷连城眼睛里闪过一丝刀剑般锋利的光芒,他斩钉截铁道:   “三四位,应该不算难事。”   “哦?那就太可惜了……到了那个时候,怕是奴家都要抢过连城少爷的风头唷。”   “嗯?”   “天赐奇宝,打神鞭已然认了奴家为主。”   秋萍夫人云淡风轻地说出了这么一个深水炸弹一般的消息,让殷氏父子都愣了半晌,面面相觑,全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问题了。   足足两个呼吸的时间过后,殷氏父子才敢笃定秋萍夫人不是在逗他们玩,这等紧要的关头,两方唇亡齿寒的势力也没必要开玩笑。   “打神鞭乃是上古时期的天赐名器,怎会落到公孙夫人之手?”   “咯咯……许是奴家命好,又或许是奴家给太多男人带来快乐、造福百姓,嗯,也可能是奴家德艺双馨,尽心尽力栽培出那么多优秀的女弟子……奴家如此积善行德,自然能把苍天也感动得落泪。”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未来皇后 ==============================   秋萍夫人这番话若是传到正道人士耳里,怕是要破口大骂,骂她贱如娼妇以耻为荣,竟然还有脸面觉得自己高尚,恨不得将她扒光衣服吊在城头上示众三天,种种惩罚以儆效尤。   但殷连城却用炽热而又欣赏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秋萍夫人的俏脸,像是毫不在乎她的过往一样,语带宠溺道:   “公孙夫人大公无私、造福百姓,实乃怀瑾握瑜的巾帼须眉,这天赐名器若是不认你为主,别的女人又何德何能得天垂青?说来惭愧,早先小生我还惋惜于你,以为你徒有倾国姿色却毫无自保之力,区区的六神枯荣之境掀不起任何波澜,当时还想着要好好地护着你,不让你在未来的绝战里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哪料到,如今的公孙夫人有了打神鞭弥补缺陷,未来母仪天下成为新任皇后倒是绰绰有余的了。”   殷连城对秋萍夫人愈发感兴趣,毕竟他年方十七血气方刚,这个年龄段的张狂少年最是喜欢风骚成熟的大姐姐了,他又岂能不为之心动?   秋萍夫人复姓公孙,乃是三皇五帝时代的帝脉后裔,血统极其尊贵,更别说她此时持有打神鞭,那就跟天选王女一样天命所归,到时候殷连城当上皇帝执掌天下,秋萍夫人则封为皇后,治理后宫,那未来的宏远蓝图不是很美满吗?   至于她的过往?   殷连城丝毫都不介意,天子帝君三宫六院七十二佳丽,又岂会有处女情结?秋萍夫人身经百战,怕是还能给他带来更加蚀骨的享受呢,这般饱经风霜经验独到的美少·妇才是最佳的情人人选啊。   而且秋萍夫人的姿色和性子……可比他的堂姐殷连霜要出色一筹,可谓他有生以来见过最勾人的女子。   秋萍夫人眼波盈盈地看着殷连城,语气略带勾引道:“哦?连城少爷说的缺陷……是指哪方面?需要用打神鞭来弥补?若是没了这打神鞭……就不能由连城少爷来帮奴家弥补吗?”   殷连城一愣,听不出秋萍夫人的撩拨暗示,只脸带笑容道:   “小生指的是武力境界方面,夫人你卡在六神之境三十年,难求突破,委实可惜,待我金刚般若之体修得圆满,再来阴阳交融,助夫人一臂之力。”   秋萍夫人娇笑连连,那对浑圆肉·感的雪球在薄薄的丝绸下诱人地起伏着,勾人犯罪:   “咯咯,那就这么说定了,还望连城少爷多多疼惜奴家才是……”   殷连城大感受用,只觉得秋萍夫人对极了他的胃口,偏生这成熟艳丽的妇人还长相精致、丝毫都没有放荡女子的风尘之气,反而像是九天玄女一样端庄高贵,比起那些十几二十岁的黄毛丫头胜出太多太多了。   殷天枢感觉到气氛不对劲,连忙咳嗽一声,打断了十七岁的儿子跟秋萍夫人之间的打情骂俏,这要是让秋萍夫人成了他的儿媳妇,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夫人,这打神鞭可否现出来,让我等父子瞻仰一番?连城他乃是天子命格,或许能从中寻到一丝灵感顿悟。”   唐突地要求别人拿出天赐名器,这算是很失礼了,万一起了歹念杀人夺宝就玩大发了,毕竟打神鞭这种级别的至宝可夺天下,谁不想拼命去抢?   但殷家和魔门同气连枝,唇亡齿寒,早已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要不然,秋萍夫人也不会亲自接见这对父子。   更何况殷家也已经有了殷连城,帝位是迟早的事,无需再来贪婪打神鞭,若真的想要,想办法与秋萍夫人联姻才是上上之策。   “啊,说的也是,连城少爷天赋异禀,我这打神鞭合该让他一睹为快,若真是对连城少爷大有裨益,奴家也为之欣喜愉悦。”   秋萍夫人柔声说着,脸蛋微微红润起来,像是醉酒微醺一样,那恰到好处的羞怯让殷氏父子都看得心头砰砰乱跳。   可她脸红个什么呀?   这有啥好害羞的吗?   “此物尚在花台中供奉,待奴家将它解开桎梏,再交由两位贵客一观。”   “夫人只管去,我等在此恭候。”   “嗯……不会让你们等得太久的。”   秋萍夫人眼眸里蒙着一泓水雾,随即她款款地离开客厅,殷连城却还久久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意动神摇。   殷天枢重重咳嗽一声,脸带不悦道:   “连城,你奉天之命接掌天下,这公孙夫人虽是妖艳,却不是你的良配,若天下人知晓你钟情这么个离经叛道、以耻为荣的妖妇,你将会被世人指责为昏君。”   “爹亲,孩儿也不过逢场作戏,作不得真。”   “不是真的就最好,魔门尤其是合欢宗的女人万万不可碰触,她们心思不单纯,非是一般的贪婪,你若当真心动,自可与魔门联姻,听闻她与太乙玄门的孟仙川育有一女,名唤孟涵笙,天资优秀宛若仙童,再过三五年,必可重现其母当年的风采,要说良配。”   “孟涵笙?此女身世离奇,道魔交融,注定不凡,我倒是对她颇感兴趣。”   殷连城眼眸里流露着异样的神采,他那看似温和儒雅的脸上压抑着微不可察的贪婪,天子受命于天,放眼天下锦绣河山都是他的私有物,是以一切的奇珍瑰宝、娇俏美人都应该由他去独占,去独享。   “两位贵客,让你们久等了,打神鞭在此。”   这时,秋萍夫人手持一根晶莹玉石串联而成的神光短鞭缓缓走过来,虽然看着细小,却给殷连城一众泰山压顶的磅礴感,连着寒毛都倒竖起来。   “好澎湃的雄浑气息,此物隐藏着石破天惊的浩瀚力量,像是暴风雨肆虐,吹散了三千年功名尘与土,吞没了八万里疆土云和月,这打神鞭真不愧是专打神鬼凶兽、邪魔奸妄的头号杀器是也。”   殷连城击掌称叹,彻底地被此等神物所折服,不仅是他,就连殷天枢也是啧啧称奇,殷家八百年的藏品之中不乏奇珍异宝,但那些跟打神鞭比起来,可就都是凡品了。 第一百七十章 风云荟萃 ==============================   正当殷连城观赏得入迷,似有所感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报!秋萍夫人,云州传回震撼性的大消息!”   是魔门天眼宗的高层前来汇报紧急情况,天眼宗乃是魔门的情报组织,眼线遍布天下,天下大事、江湖逸闻都由天眼宗收集整理在一起,再传送到南疆的魔门总坛。   一些厉害的天眼宗门徒练的是巫术,可以百里之外传音,比飞鸽传书快多了,否则的话,躲到偏远之地的魔门又如何第一时间掌握世间动态?   秋萍夫人道:“直说无妨,这两位殷家贵人不必介怀。”   天眼宗之人低头恭声道:“是,夫人……两天前云州天降七彩华光,乃是女娲石降世的征兆!如今天下群雄纷纷赶往云州,儒门、道门、佛门、隐门、朝廷、世家,各方势力都想要碰碰运气分一杯羹!”   秋萍夫人眉梢一颦,沉吟半晌,质问道:“这般重要的消息,为何隔了两天才传达回来?”   虽然南疆距离云州万里之遥,但依靠天眼宗的巫术传音,理应当一天一夜就能传讯而回。   天眼宗之人道:“夫人有所不知,云州乃是儒门经营之地,我辈门徒岂敢常驻于云州城,风险奇高啊,这消息也是昨天才走漏出来的风声,多方验证确信无疑,门徒才敢传回来……”   “如此,有劳长老了,兹事体大,本宫会三思斟酌。”   “属下告退。”   天眼宗之人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丝毫都不敢对秋萍夫人不敬,可见她在魔门之中的地位有多高,丝毫都不会因为放·浪形骸的身份而受到影响。   自从秋萍夫人嫁入太乙玄门以后,她就一直在尽妇道,十年来都未曾被别的男人染指过,算得上是很尽职的妻子了,岂有不受尊敬的道理?这年头像她这样的妇人早已不多,提着灯笼都找不到啊。   殷天枢面带异色,沉声说道:“奇哉怪哉,先有打神鞭降世,如今又有女娲石……这可就值得玩味了,普天之下,帝位的正统怕是要乱上加乱,莫不是三皇五帝的时代又将重新开启?”   殷连城神色一动,云淡风轻道:“爹亲不必忧虑,孩儿天命所归,又岂会受到影响?女娲石若有得主,十有八九会是一位女子,也只有女子方能发挥女娲石的最大神通,若落到男子之手,那就算是明珠暗投、宝物蒙尘了,娲皇的气运也继承不到他头上。”   顿了顿,殷连城笑道:“女娲石既是女子所得,那必将会是我殷连城的妻妾,许是苍天待我太好,特意为我准备多位嫔妃,成为我的贤内助。”   殷天枢面有忧色:“如此最好,若是苍天再度降下上古名器,那局面就不好收拾,必将会陷入分裂鏖战的水火之中。”   旁边的秋萍夫人听得眼波闪烁,差点就要笑出声来。   天下的确还有第三位天子,那不正是你们殷家的弃女殷若璃吗?   连城少爷你虽然天资极高、帝命加身,但你比起你的亲姐姐还是差了不少,你想要跟她争夺地位,怕是会被折磨得精力憔悴啊。   至于云州的女娲石……   呵,乖徒弟不就正在云州执行任务吗?   七彩华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乖徒弟去到云州的时候才显露出来,这明摆着就是苍天要赏赐给乖徒儿的。   既然乖徒儿能得到打神鞭,她自然也可以拿到女娲石吧?   想到师徒两人一人一件上古名器,秋萍夫人就对殷若璃愈发地喜爱,要说魔门千年来最出色的弟子,除了殷若璃还能有谁?   师徒联手,莫说是征服中原,怕是连北国草原、西域胡地、海外诸岛也能一并横扫,直接让整个世界都在她们的脚下臣服,成就千秋不世之功业。   秋萍夫人心思活络之际,殷连城跃跃欲试道:   “爹,孩儿今夜便动身,前往云州一探究竟。”   殷天枢连忙劝阻道:“你去作甚?云州不乏朝廷中人,你一旦暴露,难免会成为众矢之的,处境堪忧。”   大周皇室自然知晓殷家怀有反叛之心,尤其视殷连城如眼中钉,一旦他胆敢进入大周腹地,怕是就要加派人手将他提前铲除掉了。   殷连城胸有成竹道:“无妨,这不是有公孙夫人在吗?她的易容术乃是天下一绝,有她助我,还怕我在云州被朝廷认出来吗?”   秋萍夫人掩唇娇笑道:“连城少爷真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你连奴家的打神鞭都没捂热呢,这就想着去见你另一位未来妃子,这是何等的厚此薄彼,就不怕奴家会吃醋吗?”   殷连城被秋萍夫人那勾人的模样诱惑的心头一荡,情不自禁就伸出手想要揽住她的腰,将她搂在怀里细细地抚慰一番。   但刚伸出手,秋萍夫人就夺回打神鞭,还往后躲闪,幽怨无比地委屈道:   “连城少爷,奴家醋味正盛呢,这便宜你可占不得……想要一亲芳泽的话,可要拿出你的诚意才行。”   殷连城也不尴尬,只洒然地挑了挑眉梢,从容道:   “待到小生争得天下,夫人你自可感受到小生对你的诚意……”   殷天枢看不下去了,立即阻止儿子跟娼·妇的打情骂俏道:   “别说些太过遥远的,连城你若真想去云州游历就尽快着手吧,但要记住,不可暴露身份,更不可高调行事,云州毕竟是大周的地盘,你可要多加小心,不可意气用事。”   “孩儿谨记爹亲之命。”   父子俩又跟秋萍夫人简短地交流一些信息,筹谋着更长远的未来,殷家积攒丰厚高手如云,魔门源远流长神秘莫测,需要整合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更何况两家谋夺的还是帝君之位,那就更需要从长计议。   直到临近下午的时候,秋萍夫人才跟殷连城独处,替他准备一张适合他的公子面具。   殷连城戴上面具,伪装成一名相貌平平的落魄公子,像是家境败落的二世祖一样带有几分狼狈气息,他对这个形象很满意。   “此去云州,是小生头一次离开南疆……素闻中原鱼米之乡,繁华无匹,小生合该去审视审视这未来属于我的肥沃之地。”   “连城少爷,奴家有句谏言,不知该不该说出口。”   “夫人的话,小生都爱听。”   “少爷你到了云州……切忌不可对任何一名女子动心,如若不然,少爷你将徒增三千烦恼丝,从此不得开心颜。” 第一百七十一章 女娲沃土 ==============================   云州城往东三十里处——   肥沃的溪边良田处结满了饱满香脆的瓜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诱人的味道。   此处正是云孤舟开垦出来的小小农舍。   但今天却多了几名不速之客,正是一群乘着仙鹤而来的俊逸男女,他们身穿浅蓝色道袍,长袖飘飘,所乘之仙鹤雄俊清奇,颇有一股飘然登仙的气势。   “沈师姐,我等为何在此落脚?云州城只剩三十里之遥,我等为何不一鼓作气飞到城内再做补给?”   一名年轻男子不解地问道,这男子长着一对桃花眼,肤色极白,瑞的是俊雅不凡,修为更是达到了四元开泰上层的档次,比之当初的冷扶摇都不遑多让。   这倒也难怪,太乙玄门乃是天下正道的领袖,但凡是资质出众的少男少女,首选的一般都是太乙玄门,是以太乙玄门的弟子往往是最出众的。   更何况,太乙玄门坐拥丰富的炼丹资源,会给门徒配以精纯的练气丹,靠着练气丹的辅助,门徒岂有不突飞猛进之理?   反观冷扶摇,十年前他就被遗弃,日日夜夜都要被正道中人追杀,门派资源也是一丁点都落不到他头上,别说练气丹了,就连他练的黄泉功法都是不齐全的,他能在二十三岁苦苦练到四元开泰上层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不急,距离天降奇象已经过了三天三夜,多股势力早已入驻云州城,我等此时入城,倒也占不到先机,不如就在城外风水之地碰碰运气……更何况此地别致典雅,说不定住在此的农户能为我等提供一些线索。”   说话的是一名气质清新飘逸的成熟女子,约莫二十四五岁,她长发飘飘,背着一把古朴的长剑,一双眼睛更是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这女子有着一个古典而又别致的名字——沈梦缺。   若是殷若璃见到她,必然会第一时间将她认出来。   她就是当初在雨花楼里,竭力想把殷若璃招揽进太乙玄门的女子,她还是染春秋的师妹,还跟染春秋一起惊叹于打神鞭的磅礴能量呢。   她在太乙玄门新一代弟子里地位极高,算是数一数二的女弟子,自然也被寄予厚望,宗门特意派她前来云州城也是希望她有幸能得到女娲石。   忽然,这群太乙玄门弟子胯下的仙鹤一阵骚动,它们迈开步子,兴冲冲地窜到农舍的木棚子底下,引颈啄食着垂落下来的一颗颗葫芦瓜。   看到这几头仙鹤争先抢食葫芦瓜,沈梦缺等人都面面相觑,奇哉怪哉,太乙玄门所培养的仙鹤口味刁钻,非是上品草药它们都是不吃的,如今来了云州,它们怎么还吃起这等最常见的瓜果来了?   “呵,许是我等长途飞行太久,都让仙鹤疲劳饥渴了,合该让它们吃些农瓜补充一下·体力。”   “是啊……仙鹤在宗门里山珍海味地吃惯了人参首乌,偶尔试试野菜野果倒也很新鲜嘛,听闻云州水土极好,长出来的东西自然不会太差。”   “师姐……此地毕竟是农户人家,让仙鹤把农户的瓜吃完了,怕是人家会不高兴吧?”   “这有何妨?仙鹤爱吃,就是对农户的最高赞赏,他若不高兴,我们赔他一百两银两便是,够他逍遥快活好几年了,他还不笑得合不拢嘴吗?”   沈梦缺爱极了仙鹤,仙鹤不止是她的骑乘工具,更是她的宠物,在她看来让仙鹤吃得痛快比什么都重要。   一百两对于太乙玄门而言那就是毛毛雨,莫说是一百两,即便是一千两银票她都能随便拿得出来。   然而仙鹤的体型不输于鸵鸟,仰直了脖子足有两米高,重量更是达到两百多斤,七头仙鹤争相啄食棚子下的葫芦瓜,那简直是秋风扫落叶,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啄食得一干二净。   仙鹤胃口极大,葫芦瓜只算是开胃小菜,它们又迈着步子跑进了旁边的藤蔓地里,啄食着里边的大南瓜。   南瓜藤、南瓜花都被仙鹤踩踏,而饱满圆润的南瓜也在锋利的啄子被开膛破肚,瓜囊瓜肉在啄食中洒了一地,仙鹤尤其喜欢啄食南瓜籽,是以往往一个大南瓜它们只吃一小半,仅把籽儿都吃光。   好好地南瓜田里本来喜获丰收,至少有三十个大南瓜美美地躺在泥土上,但经过仙鹤这般折腾,南瓜无一例外全被破坏了。   “好稀奇啊,原来仙鹤喜欢吃南瓜籽儿?”   “非也,宗门的后山里也一样种有南瓜,但仙鹤却对后山的南瓜不屑一顾……唔,或许是此地的南瓜品种不同、质量更好吧?”   “师姐,仙鹤又去啄食那边的奇形绿瓜了……”   “笨师妹,那叫苦瓜,连苦瓜你都没见过吗?”   “哎呀,世界莫怪,颖儿十指不染阳春水,又岂会见过这等满是皱纹的农瓜嘛……”   “沈师姐,仙鹤尚且在农舍里吃得开心,我等连夜赶路风尘仆仆,都未曾进食过什么东西,不如我们也尝尝这农家瓜果的滋味吧?常年在门派里服食珍贵的药膳,我们都快把农家瓜果的味道给忘了呢。”   沈梦缺闻言,美眸一转,竟是颇有几番心动,她看仙鹤吃得那般兴致盎然,倒也想试试云州水土种出来的农家瓜果有何特别之处。   “嗯,正有此意,那边的柑橘就不错。”   沈梦缺轻轻一弹指,倏然就是一道凌厉的气劲飞射而出。   气劲如匹练、如虹光,唰地一声略过枝头,竟把一簇柑橘果子打了下来,而后她素手虚虚一捉,摄出一股吸力,轻轻松松地就把十几米之外的果子擒拿过来。   她剥开皮,剖出一瓣果肉放进嘴里,略一咀嚼,果汁在唇舌之间四溢横流,清甜无比,竟是比太乙玄门的供品仙果还要美味三分。   “嗯,这果子味道上佳……解渴生津颇有奇效,众位师妹,你们大可尝尝。”   几个师妹闻言,也都跟着尝了下,个个都露出不可思议之色——小小的农庄到底是怎么种出如此清甜瓜果的?是水土和风水太好?还是单纯地因为品种问题?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识抬举 ==============================   不仅仅是柑橘让太乙女徒们尝得尽兴,就连别的瓜果也同样令她们感到味道独特,食之上瘾,尤其是棚子下面的一串串葡萄,不仅晶莹剔透颗粒饱满,吃起来更是甜如蜂蜜,根本就停不下来,只想一颗接着一颗地在嘴里拒绝着。   “师姐,这里样样果子都堪称美味,颖儿觉得应该不是品种问题,而是栽种之人手艺高绝才是。”   “不错,我也深有同感……观此农舍,不仅栽植得精心,藤蔓果树的护理也是别有特色……兴许农舍的主人会是农家的传人。”   “哇,要真的是农家传人,师姐你可一定要把他招揽到咱们太乙玄门去,以后让他来栽植后山的仙果,那以后我们就大有口福了!”   农家是千年前兴起的一个学派,致力于研究五谷杂粮、野菜瓜果,力图让黎民百姓可以更容易地喜获丰收,让天底下无人再忍饥挨饿。   但八百年前道消魔涨,黄泉宗一家独大、魔威赫赫,正道都被按在地上摩擦,当时的冷伏羲更是强迫农家并入魔门,还要求农家为魔门研究控人神智的歹毒草药。   可惜农家铮铮铁骨不愿妥协,坚决不会为虎作伥,他们选择了集体殉道,服毒自杀。   农家虽然泯灭在历史长河里,但偶尔也会有一些农家的传人零零星星地冒头出来,这些传人无一不是精通种植,所培育出来的作物堪称一绝。   这要是能让农家传人跑到太乙玄门去当供奉,那就是双赢的局面,沈梦缺觉得大有可为。   一刻钟的时间后,七八名年轻男女在农舍里吃了个饱,就连年纪最小的婴儿师妹都吃得双手满是黏黏的果汁。   这时,一名担着锄头的年轻人吹着口哨,悠哉悠哉地回到农舍。   这年轻人不正是云孤舟吗?   只是想比起三四天前,他的眼睛更亮了,身材也更加高大,本来干惯了农活而在手掌上留下的老茧也消失,就连长时间晒黑的皮肤也白皙了三分。   他最近心情特别好,好到不得了。   这几天来怪事接二连三地发生,不仅他饭量变得奇大,连着他的力气也颇有提升,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头壮硕的公牛,在田间挥舞锄头的时候游刃有余。   而更让他感到惊奇的是……   他院子里种植的瓜果也特别茁壮,长势凶猛,味道还特别好,甘醇多汁,甚至连葫芦瓜都比往年粗壮了一大圈。   不仅如此,连着家里养的鸡鸭鹅都羽毛程亮,昨晚上他心血来潮又杀了一只鸭,特意做成梅汁尻鸭,那细腻的肉质、紧实的口感、绝佳的味道让他拍案叫绝,大呼此等尻鸭比起地球故乡的全聚德还要好吃十倍。   哈哈哈哈,风水宝地就是风水宝地,竟能给我养出这般独特的瓜果家禽,看来我这样的种田流穿越者还是活得很舒服的嘛。   至于这些怪事的起因,云孤舟却是想都懒得去想。   好歹他也是穿越者嘛,穿越者当然会有一些福利啊,兴许他忽然变得浑身有劲,就是因为他十八岁当日,老天爷送给他的小小金手指吧?   他可从没想过,这一切变化会跟他在溪水里捡到的“酒塞”奇石有所关联,他仅仅把这奇石收藏在床底的匣子里。   “呃,你们是谁?干嘛来我院子……”   云孤舟回到农舍,如眼所见,正是一群莺莺燕燕的仙家道姑,她们出身太乙玄门,个个姿色上佳,打扮俏美,若是让一般的凡夫俗子见到了,怕是直接就看傻了眼睛。   但云孤舟却一根筋,压根就看不进美女,他眼睛一瞪,恼怒不已地望着他那惨遭践踏的棚子,气得龇牙咧嘴道:   “干!我的瓜棚都让你们折腾成什么鬼样了!”   面对云孤舟的恼怒,沈梦缺却是好奇地眨巴着美眸,柔声回应道:   “这位公子,梦却斗胆问下,你便是此处园舍的主人?”   “不是我还能是谁?干!我种了半年的果全让你们糟蹋了!你们吃了不说,还带了好几只肥胖如牛的白鹤来山吃海喝,冬瓜、南瓜全都让这些畜生给践踏了!还有没有王法了,商量一下怎么赔偿吧!”   云孤舟难得地冒火动气,双手扛着的锄头都捏得紧紧地横在胸前,颇有一言不合,他就要用锄头来给她们松松土的架势。   “小哥莫气,仙鹤有灵,它们啄食你的瓜果虽是任性,但也证明了你所栽种出来的瓜果可堪天下一品,对了,忘记自我介绍,我们是太乙玄门的传人,小女子名唤沈梦缺。”   “我管你是太乙玄门还是欧美钢门,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瓜果我自己都来不及吃呢就被你们给拱了!那让我接下来吃什么?吃西北风吗?看你们衣着靓丽,打扮时尚,偏生就欺负小老百姓,真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白吃白喝吗!”   云孤舟又气又急,就差指着她们鼻子破口大骂了,他不染江湖俗事,自然从来没听过太乙玄门的鼎鼎大名,他对女人又从不感冒,自然也不会因为她们长得好看而有所忍让。   “小哥息怒,此事的确是我们做得不对……梦却向你道歉,不过梦却也斗胆问一句,小哥可是农家之传人?”   “废话!我扛着锄头、穿着麻衣、还自建这个农舍,你是眼瞎了才看不出我是农家之人吗?我这农舍放到我故乡,那就是风靡一时的农家乐!农家乐的主人当然是农家人!”   云孤舟撒着闷气说道,而沈梦缺和她的师妹闻言,全都娇躯一颤,喜上眉梢,暗呼可算是捡到宝贝了,没想到才刚刚踏足云州地界,她们就碰上了农家传人。   农家传人,谁都想要招揽,他们对种植技艺的研究无人能及,将他招揽到太乙玄门,绝对是好处多多,甚至可以改善太乙玄门所栽种的各类天材地宝。   更为难得的是……这农家传人还如此的年轻!   他看着才十八二十岁吧?   这般年龄就有如此手艺,那再过几十年等他大乘的时候,怕是就不比他农家祖师爷差上几分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农家传人 ==============================   【咳咳,一百六十九章和谐删减了,没看到的书友可以下午的时候刷新一下作品目录重看,另外上一章排版错误(手机码字效果不理想),也可以点击刷新章节查看】   沈梦缺对着云孤舟行了一礼,颇有大家风范地柔声说道:   “小哥既是农家传人,何不来我太乙玄门大展拳脚?山门之中多有奇花异草、天材地宝,若由你来栽培护理,必可更上一层品质,是以,梦却诚心邀请小哥来我太乙玄门当供奉,不知小哥你意下如何?”   名叫颖儿的娇俏小师妹也睁大着黑白分明的眼眸,好奇而又新鲜地看着云孤舟,娇滴滴说道:   “是啊是啊,小哥哥你在这偏僻之地一个人住未免太过寂寞了,连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你来我太乙玄门,会有很多师姐妹陪你共处的呢……不是人家吹嘘呐,太乙玄门的女弟子个个都是美人儿,小哥哥你入我宗门,还怕找不到称心如意的伴侣吗?”   云孤舟额头上忽地青筋绽开,他又气又急地破口大骂道:   “你们还有没有底线了!糟蹋了我的瓜园不说,现在又忽悠我去你们的欧美钢门去义务劳动?还打着找媳妇的幌子想骗我入瓮?这老套的伎俩,那些传硝组织都用烂了!我看着像是傻子吗?我种出来的瓜果合该我自己来吃,凭什么要无偿给你们打工了!我不管,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个满意的交待!”   沈梦缺面露难色,她和众位师妹对视一眼,随即心平气和地解释道:   “小哥,你住在这偏远之地信息闭塞,没听过我们宗门也是情理之中……但我们非是欧美钢门,而是太乙玄门,正道执牛耳者是也,门中资源如海般丰富,汇聚全天下的俊杰才女……”   “拉倒吧,少来这套!吹得跟世界五百强似的,我就问问你们到底赔不赔?”   云孤舟黑着脸,丝毫都不给沈梦缺半分面子,那凌厉而又凶戾的表情,像极了跟这帮女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颖儿耐心地解释道:“小哥哥,我们当然会给你赔不是……但你也要进了太乙玄门方可得到厚待和赔偿,不是吗?其实这个对你对我都大有裨益嘛,小哥哥,与其把你的心力浪费在这些稀松平常的常见瓜果上面,为什么不把你的技艺用到名贵药草上面去呢?说真的,宗门后山里面的风水可比这里好多了呢……”   云孤舟饱含愠色地望着颖儿:“够了啊,少来忽悠我!我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凭什么要去你们地盘打工?拐卖人口也没你们那么猖狂吧?”   顿了顿,云孤舟眼冒绿光地看着那几头还在南瓜田里啄食着瓜肉的仙鹤,只觉得这等仙灵宠物品相绝佳,若是能弄上一头来尝尝味道,那可就快活似神仙了……退一步说即便不宰来吃,养着让它去湖泊里帮忙捉鱼也好啊,而且仙鹤还会下蛋,那么肥胖的仙鹤下的蛋也一定味道不错吧?   养一头仙鹤,好处多多,不比养耕牛来得差。   念及此处,云孤舟轻咳一声,理直气壮地狮子大开口:   “你们践踏了我的辛苦种出来的瓜蔓,合该赔偿吧,我也不要你们的银两,按照种田人的规矩,若是毁人良田,就得赔偿一头牛,可你们没有养牛,那就赔我一只白鹤!赔了咱就算两清不拖不欠,当然,你们不赔也行,反正你们欧美钢门仗势欺人、欺男霸女之事,我必会宣扬出去,让世人认清你们的嘴脸。”   “这……小哥,你是认真的吗?”   沈梦缺睁大妙目,不敢置信地望着云孤舟,生怕他是在开玩笑:   “你可知道,你若进了太乙玄门……多的是仙鹤任你喂养,别说是一头,就算是十头百头,也足可满足你的要求。”   几位师妹,以及两个师弟也是忍俊不禁笑出声来,都被逗乐了,只觉得云孤舟颇有乡下人的短视……以及,咳,土味的淳朴。   云孤舟摇头道:“我又不是贪婪之人,要你十头百头有何用处?枉你们还自诩正道,正道中人就能欺压百姓、糟蹋粮食吗?就问你给不给?”   沈梦缺沉吟片刻,随即落落大方道:   “小哥你是农家传人,只赔你一头仙鹤,怕是不足以表达诚意……这样吧,赔你两头如何?”   云孤舟愣了愣,喜上眉梢,方才的愠怒都消散大半,他露出笑颜道:   “大姑娘真是爽快,这年头像你这般敢作敢当的女人不多了,哈,现在院子里的瓜果都是你们的了,剩下的你们随便挑随便吃,要吃多少就吃多少……”   颖儿心头一急,眼巴巴地看着沈梦缺,低声细语道:   “师姐,仙鹤乃是通灵圣禽,怎能送他……”   沈梦缺看了她一眼,好笑地回应道:   “师妹有所不知,他既是农家传人,那就是天下抢手的香馍馍,又岂会轻易被我们招揽过去?欲折其心,先示诚意,他要我们赔偿仙鹤,其实不过是考验我们罢了,要不了多少天,他就会将仙鹤还给我们的……”   “可是,可是没了仙鹤,我们在云州行动就不方便,还怎么四处寻觅女娲石……”   “无妨,还剩六头仙鹤,你身子娇小玲珑,和遥师妹同乘一头也是可以的……再说了,即便到了云州城,也要留下几位师妹在城内常驻,六头仙鹤其实绰绰有余,我们也无需时时刻刻都集体行动……最为关键的是,他乃农家传人,这仙鹤若由他来驯养几日,说不定会变得更加茁壮……你没发现吗?这农舍里养的鸡鸭鹅,就比别处的更加毛光程亮、雄姿英发,他必然也是养禽的高手。”   “啊,师姐果真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穿了那位农家传人的心思,颖儿何时才能像师姐你这般火眼金睛、左右逢源?”   “笨师妹,你就是太少行走江湖,才会懵懂天真,这番带你来云州长长见识,你可要多留点心才是。”   “颖儿知晓。”   通常来说,仙鹤不会亲近凡俗之人,若一个人俗气戾气太重,仙鹤就会将其拒于千里之外,但云孤舟却不同,他反倒很受仙鹤欢迎。   被他挑选出来的一公一母两头仙鹤,还用长长的脑袋磨蹭着他的手掌,像是把他手掌当成宝贝一样。   “大姑娘,你这仙鹤让我欢喜得紧,来,进屋里坐,我今天就杀两头鸭给你们接待风尘,让你们尝尝我独门秘技——梅汁尻鸭。” 第一百七十四章 工业萌芽 ==============================   云孤舟和太乙玄门众女徒“打成一片”“相处甚欢”的同时,云州城内,殷若璃正在书院内给一群儒生上课。   “诸位院生,三千年来中原的黎民百姓习惯了自给自足,自耕自织,那些大规模性质的分工合作并不多见,如此,雪儿便考虑到织布和制衣是否应该进一步去提高生产力,好让丝绸衣物大大提高产量。”   殷若璃身穿雪白色的儒袍,一尘不染、回风流雪,颇富仙女姿态,她在课堂上侃侃而谈,从容自若,一点儿都不怯场,反而像是个有着几十年执教经验的大鸿儒。   在她的课堂上,那些比她年龄大个七八岁的儒生都认真好学,不敢怠慢,且不说她的讲堂风趣幽默,显浅易懂,而且还极其的实用,举起例子来很容易让人茅塞顿开。   更何况殷若璃颜值超高,说起话来宛如羽毛在心头挠痒痒一样舒服无比,听她的课堂简直就是绝妙的享受……   而在执教殿堂外面,窗户边,还偷偷摸摸地趴着几十个儒生呢,他们其实早已在别的课堂上听过殷若璃的课,但他们积极好学,特意又来温习一遍,顺便饱饱眼福也是好的。   一位聪敏好学的儒生发表意见道:“雪院主,丝绸衣物乃是奢侈品,织一件丝绸衣物,需要数以百计的蚕茧,更需要蚕工、需要织工、需要染工,最后还需要裁缝,要谈提高产量谈何容易?一件蚕丝衣服就能卖上百两银子了,抵得上万斤谷物的价钱……”   这名儒生名叫王功明,是天鉴书院里极富潜力的学子,刚刚才从外地游学归来,游学生比起外堂学生、内堂学生要厉害得多,是以这个王功明见识广博,功力超凡,年仅二十三岁便是四元开泰顶层,比起当初的齐雨鹤也是旗鼓相当,不见逊色。   不少儒生也啧啧有声:“是啊,雪院主,这蚕丝衣物工序复杂,哪里提得上去……”   殷若璃美目流盼,柔声说道:“有句古训怎么说来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既然工序复杂,为何不制造新的工具呢?雪儿昨夜心有所感,绘制了两幅机关图,取名为‘纺织机’‘抽丝器’,你们且来观摩观摩……”   说话间,殷若璃从身后取出两幅图录,铺张开挂起来,让一众儒生都能看得清楚。   王功明苦笑道:“雪院主,我等非是木工,岂能看懂这机关图?”   儒生也一并符合起来,殷若璃却板起脸,肃然地一字一顿道:   “本院主这些天,教了你们那么多的‘物理’知识,现在不就是检验你们成果的时候了么?说过多少次,你们有空吟诗作对,倒不如去着手改善民生,此举非是为官者才能办到,你们若能制造出改良式的工具,照样能让黎民百姓的生计轻松许多,朝廷六部虽有工部,但那些木匠的发明创造力远不如你们才思敏捷的儒生,不是吗?”   众多学子听闻此言,齐齐愣住,均觉得颇有道理,也就放下芥蒂之心,细细地去观摩那两张机关图了。   “纺织机、抽丝器若能制造出来,便可大大地降低蚕丝衣物所需耗费的人力物力,除此之外,棉花、粗麻也可以依靠纺织机来加速处理,不仅仅局限于衣物,就连旗帜、棉被、布甲等等纺织品都能大大提高产量。”   殷若璃这番话,让众多学子都暗暗称奇,倒是王功明有异议道:   “雪院主,吾有一事不解,若是纺织机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厉害,可让效率提高十倍,那么传统的纺织女工岂不是收入大大降低?现有的蚕丝衣物不也会大大贬值?许多蚕丝工艺的作坊不也会受到严重冲击了吗?圣贤曾说……儒生不可扰乱市场,雪院主此举,不是断了许多人的财路吗?”   殷若璃神色一动,明媚的双眸略带几分欣赏之色地看着王功明,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名得力的属下一样:   “不错,你能想得如此长远,不愧是游学生里面的佼佼者……但你该往别的方面去多想想,若是蚕丝衣物产量提高十倍,将会有更多的人穿得起这等衣物,这纺织工艺也可以扩大规模,形成由百名,甚至是千名女工组成的特大作坊,每年若能产出千匹丝绸,甚至是三千匹,五千匹,还能远销千里之外,哪怕是远销南蛮、北国、西域、东海也不在话下。”   “可是……”   “凡事有利有弊,但纺织机利大于弊,其功在千秋,即便会冲击到少数人的利益,却会让更多人得益,或许百年后,黎民百姓也能穿上丝绸衣物,而不是粗衣麻布了。”   “唔……”   王功明应了一声,陷入了思索之中,殷若璃这番话给他带来莫大的触动,他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小小的木质工具会给纺织业带来翻天一样的冲击和变化。   考取功名,为官一任,却只是从芝麻小官开始做起,此生有没有机会成为知府知州还是未知数,要说为民请命实在过于遥远,还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施展抱负呢……   但是……   发明创造这些小小的木质机关,却有可能让黎民百姓的生活、生技、工作量有所改变,这是何等的快哉捷径啊。   王功明念及此处,心头豁然开朗,动力十足,埋头就去研究起殷若璃所绘制的两张机关图,他这般一带起头来,其他的儒生也不敢怠慢,纷纷斟酌揣摩了起来。   “这机关图,雪儿画得虽然复杂了一些,但这几天教给你们的物理知识,也是时候检验一番了,若你们好好学并且融会贯通的话,要看懂非是难事……此举乃是希望你们举一反三,启发思维,说不定你们还可以在雪儿的基础上,对这俩机关加以改进呢……雪儿话可先说好唷,谁能制作出更优异的纺织机,谁就能破格提升为游学生……如果本来就是游学生的话……雪儿可以特意为他做上一桌美味佳肴,以示犒赏。” 第一百七十五章 故人到来 ==============================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殷若璃的奖励就像是上好的柴油倒入大功率的发电机一样,让众多儒生兴冲冲地去研究她的两幅机关图。   天鉴书院的儒生,可跟现代的学生不一样,他们出身云州最高级的学府,有着极为虔诚的信仰,像是被洗脑了一样,在纯粹的儒家思想熏陶下个个都想着为国为民、出人头地,为了获取功名让他们悬梁刺股也在所不惜。   是以,他们求学的饥渴程度远超过现代人,而殷若璃所传授的“物理机关术”对他们而言又异常新鲜,可以激发他们浓郁的兴趣,再加上她循环渐进地引诱着他们,并辅以美色的诱惑,直接就让这群平素只知吟诗作对的儒生纷纷入坑。   当然,也不是每一位儒生都会受她蛊惑,但她身为副院主,当然可以调整课程,来听她课堂的也全都是对她感兴趣的,不喜欢“机关术”的早被她剔除了出去。   她不仅要颠覆儒门,更需要培养出死忠的班底。   她要用现代的知识、思维去给儒生进行洗礼,哪怕他们会产生轻微的抵触,她也可以用“媚术”和“话术”来化解,谁敢不服,她用勾魂的美眸瞧他一眼,就能让他神魂颠倒,潜移默化地将她的话奉为金科玉律。   一旦这些儒生们被她洗脑成功,那么再过些年,她的知识和思维也将大规模流传出去,而她在儒门的地位和影响力将达到空前的高峰。   哪怕她将来要借助儒门的力量去报复太乙玄门,乃至是挑选班底、争夺天下,那也是完全可行的。   魔门里尽是阴线卑鄙的真小人,根本无法信赖,唯一能让她放心的就只有待她如母的公孙秋萍,以及脑子抽筋的冷扶摇,除此之外的其他人,包括裴成空都包藏祸心,不堪重用。   儒门的人却不同,他们行事光明磊落、刚正不阿、念及旧情,有一群儒门精英来当手下的话,殷若璃睡觉都能安稳几分,不太需要防着他们背后捅刀子。   至于她筹谋已久的“织布机”“抽丝器”,以及她未来还需要宣扬的“资本主义”全新体系,那都是用于吓唬别人的小小手段。   未来十年内,资本主义都很还只是脆弱的萌芽期,形成不了气候。   但没关系,她追求的也不是改善社会,她单纯只是借着这股“资本主义”萌芽的风潮,当上始作俑者,由此来扩大自己的声望和影响力。   如今的中原至少有三位天子,分别是殷若璃、殷连城、皇帝姬融安,大周朝还有十几位姬姓皇子,天知道这些帝脉血统的皇子里会不会又诞生一名天子。   三年后,天下必将烽烟四起、不得安宁。   她一介女流之辈,又没有大型势力做她后盾,是以她想争霸天下可谓难上加难,她若想脱颖而出,就必须紧握民心,让更多的黎民百姓见识到她的能耐。   只要她在黎民百姓心中的地位足够高……   即使将来有一天,明镜雪就是妖女殷若璃的秘密曝光于天下,恐怕也没有人会去相信,仍旧一心一意地把她当成圣女一般的英明女帝。   其实说回来,殷若璃也不是真的想当皇帝……   她更想的是回到地球故乡去作威作福,让曾经的老乡们都跪在她脚下任由她差遣,让全球的科技都为她而服务。   但想要回到地球谈何容易?   鬼才知道须臾之门是否就一定通往她的故乡,万一是通往外星人的世界又该怎么办?   至于女娲石?   都已经四五天过去了,云州城里风云荟萃,聚集了各路寻宝的高手,但为何女娲石还迟迟没有落到她手里?天赐宝物,有德者居之,她明明就是最有德的女天子,不落到她手里还能落到谁手里?   她心里愈来愈有不祥的预感,也不知道能不能指望女娲石了……   蕉相煎熬担忧之下,她也只能把更多的希望寄托在“逐鹿陵墓”里面,燕长歌曾说陵墓有很多失落的名器,撕裂空间不在话下,还有着可以心想事成的“玉如意”,但想要探索逐鹿陵墓,却又需要集合大宗门的力量,方能斩杀陵墓里留存的凶兽。   要想集合数个大宗门为她所用,她唯一的选择就是当上女帝,掌管天下,号令群雄。   下午时分——   天鉴书院迎来了一位大人物——景怀王。   这是朝廷派遣来云州的王爷,代表着皇家的威严,毕竟女娲石乃是天赐名器,朝廷岂有不重视之理?   景怀王比之汝阳王也要厉害三分,是当今皇帝的兄长,更是六神枯荣顶峰的高手,“金风玄雨功”练至炉火纯青之境,传闻可以跟七星照魂的高手抗衡三百招而不败。   除了景怀王,还有九皇子姬玄策、七公主姬玄霏也随同而来,这两位都是皇子辈的佼佼者,尤其是七公主姬玄霏,天资优异,不下于道门七大圣地的道魁圣女,也算是一名天之骄女。   她来云州,自然也是要碰碰运气,想要夺得女娲石。   “哼,来得好,这三个姬家的蠢货是特意来给本姑娘当献祭品的吧?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殷若璃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嗜血之色,她微微兴奋起来,皇家中人拿去献祭给苍天,一般都会回馈她满意的礼品。   “这位就是新晋的雪院主?果真名不虚传呐,人比花娇、千娇百媚,不愧是江南第一美人,也难怪汝阳王老弟为了你茶饭不思,日渐消瘦呐……”   迎客大厅内,景怀王端坐于太师椅上,炯炯有神的双眼上下打量着殷若璃,满是欣赏之色,暗叹这世上怎会有如此钟灵毓秀的仙女。   在他身后,是七公主姬玄霏则是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紧紧盯着殷若璃,越看越是心惊,尤其是看到殷若璃胸前饱满而又隆起的曲线,她难堪而又挫败地咬牙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至于九皇子姬玄策则是表情丰富,紧盯着殷若璃的眼睛里时而惊艳,时而贪婪,时而发怵,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思虑些什么。 第一百七十六章 狼子师兄 ==============================   殷若璃谦虚谨慎地福了一安,姿态优雅地柔声说道:   “王爷谬赞了,雪儿不过是薄有三分薄柳姿色,但红颜易逝、韶华难留,雪儿一心只想要在天鉴书院里弘扬儒学,造福万民,这容颜于雪儿来说可有可无,还会惹来事端、徒增烦恼。”   景怀王抚须笑道:“非也,雪院主何止是三分薄柳姿色?分明就跟天阙仙女一样了,不知雪院主可有意愿来京城?京城太学府也一样需要你这样的大才女来镇住场面……更何况,几位年幼的皇子公主也需要名师教导,雪院主三观奇正、胸怀宽广,依本王来看,你去京城是最适合不过了。”   殷若璃勾起甜美纯澈的笑脸,凤清楚楚地轻笑道:   “王爷太过抬举雪儿了,雪儿只不过一介民女,被破格提为天鉴书院副院主已经是福分的极限,若再去太学府,那未免太过不识好歹,更何况京城乃是权利核心,达官贵人遍地走,非是研究儒学的清静之地。”   景怀王也不强求,没有特意纠缠于这个话题,他直奔主题道:   “也罢,雪院主留在云州倒也算求得其所……来说说女娲石吧,你们书院可有得到线索?此等天降名器意义重大,不可不慎重。”   老鸿儒凌渊墨作揖道:“线索极多,但是真假难辨……云州本就盛产玉石,城内更是不乏奇石美玉藏品,是以,许多人都把凡品玉石当做女娲石,一些商行更是堂而皇之地拍卖女娲石,乱上加乱……”   殷若璃也接口道:“不错,如今的云州城暗流涌动,许多世家、门派都汇聚在城内,他们浑水摸鱼都想要分一杯羹,各自又放出假消息,凭空造谣,像是谁都有可能拿到女娲石一样……哪些消息是真,哪些是假,恐怕也只能亲力亲为地去验证了。”   景怀王闻言,平静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表情,像是早已料到了一样,肃容道:   “这帮江湖中人贪得无厌!女娲石又岂是他们能奢望的?此等社稷神器,理应当掌握在大周朝的手里!若是落到有心人的手里,天下又将动荡!”   九皇子姬玄策道:“大伯,何不加派兵力,将那些世家、门派的宵小都赶出云州?”   景怀王冷着脸摇头道:“玄策,此地非是京城,而是民生之地,非是你加派兵力就能解决得了问题……汇聚在城内的江湖中人没有八千也有五千,个个武功不俗,也许先天之境的高手都不在少数,寻常的卒子又岂能奈何得了这类人?女娲石在这些贪婪饿狼的眼里就如同肥美的鲜肉,想让他们放弃,除非让他们去死。”   九皇子姬玄策道:“那大伯有何良策?”   景怀王道:“此事尚需从长计议,更需要多方的配合与准备……玄策,你的任务乃是保护好你七妹,让她多转悠些地方,女娲石通灵,但不知埋在哪个角落石缝里,兴许你七妹靠近了,女娲石就会显形了。”   九皇子姬玄策道:“明白。”   景怀王又道:“今夜,本王将会去见一见那些大势力的领头人……哼,紫微宫、北斗群星殿、浮屠众生寺、婆娑寺,本王倒要看看佛门道门之人是否真的敢跟皇权作对!”   寻觅女娲石之事异常重要,景怀王竟是说走就走,不做停留。   要是换了别人,难得见到殷若璃这样的天姿国色,恐怕就要邀她赏花赏月共度良宵地亲近一番了,至少也得拉近一些关系风花雪月嘛。   但景怀王乃是严谨务实之人,没那么多闲情逸趣,他更关心的是社稷安定。   老鸿儒道:“王爷,书院里早已设有晚宴,何不留在书院里吃个晚膳再走?”   景怀王把手一挥道:“女娲石之事不可怠慢,在占据情报优势之前,本王又哪里有心情顾及晚膳?”   说罢,景怀王招呼着两位后辈离去,倒让九皇子姬玄策略感失望,一步三回头地望着殷若璃,他还朝殷若璃使了使眼色,像是在暗示着什么,像她这样的天仙佳人,他说什么也不可能放过的。   片刻后,离开了书院的九皇子姬玄策陪同着姬玄霏换了一身便服,行走在大街小巷上,百无聊赖地碰着运气。   “七妹,你看那位雪姑娘如何?让她来给你当嫂子满不满意……”   “九哥,明镜雪是个极其可疑的女人,你最好别跟她走得太近,你莫要忘了,十三哥、十六弟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呃……他们不在人世,跟雪姑娘又有什么关系?”   “女人的直觉。”   “太虚无缥缈了吧?七妹你就是嫉妒她长得比你漂亮,胸怀也比你宽广吧?”   “胡言乱语!本公主岂是这样的人?我仔细调查过的,一个月前十六弟携着圣旨去桃神宗,当时明镜雪也去桃神宗拜师学艺……而她,恰恰就是目睹十六弟被魔门袭击的人,为何会如此巧合?你不觉得可疑吗?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是危险……当年祸害武林的秋萍夫人害死了好几位皇叔,这等惨痛的教训你都忘了吗?”   “七妹你别再疑神疑鬼了……雪姑娘能和秋萍夫人相提并论吗?她能当上副院主,又是一身的浩然正气,早些天还被魔门奸细袭击过,差点就没了性命,还有她那仙子般纯澈无垢的气质,啧啧,要说她是魔门之人,我第一个就不信。”   “你不信便罢……待本公主取得女娲石以后,自会让她原形毕露!”   姬玄霏斩钉截铁道,但这时,迎面走来一名高大英挺的紫瞳男子,这男子走的太快,而姬玄策又不愿意避让,只听“嘭”的一声,两个男人的肩膀撞在了一起。   姬玄策沉下脸来:“刁民!敢撞本公子,还不跪地磕头!”   那紫瞳男子似笑非笑地抬头看了姬玄策一眼,虽然没说话,但紫色眼眸却宛如毒蛇吐舌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姬玄霏息事宁人道:“九哥,算了吧,别跟市井之人计较。”   那紫瞳男子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唇间勾起一丝阴森可怖的笑容,随即他扭头离开了。   云州汇聚数千名江湖侠客,行事古怪之人自然不会少,但谁能想到……这紫瞳男子会是殷若璃的一位豺狼师兄? 第一百七十七章 元氏无缺 ==============================   天色渐晚,远方的天际都被赤霞染成了橘红色,钩织出一派壮阔凄凉的景象。   天鉴书院门口,傲立着四头栩栩如生的石狮子,威风凛凛、眼神如刀,让人见了都为之心头一凛,不由自主地会反省深虑自己曾有的过错。   “壮士且慢,天鉴书院非是闲人可以随意进出,不知这位壮士来书院意欲为何?”   门口的两位护院拦下了紫瞳男子,恭声询问,那紫瞳男子阴恻恻地抬头,用毒蛇般的眼神瞅了他两一眼,阴柔地笑道:   “吾,为讨债而来。”   护院一愣,面面相觑道:“讨什么债?莫非院内的儒生在外头赌场欠了钱?”   紫瞳男子耸拉下眼皮,颇有玩味地轻声道:“吾,为妻讨债……吾之爱妻被奸人肆意玩弄大半年,不仅践踏如母狗,更被百般羞辱,连洗澡水都被按着脑袋去喝……吾身为丈夫,岂有不为爱妻讨回公道之理?”   高高瘦瘦的护院为难道:“空口无凭,这位壮士你若是要讨债也算天经地义,但还请你明天再来,明天,儒生们方能回到书院内,你大可以在门口守着,若真如你所说有败坏学风的儒生,我们天鉴书院也会给你个交待。”   紫瞳男子却一伸手,拍在了这位护院的肩膀上,表情沉重道:   “辱妻之仇不共戴天,吾报仇心切,岂能多等?还请这位大哥通融通融……”   那被拍了肩膀的护院虎躯一震,像是触电了一样,他发怔了小片刻,立刻回应道:   “这位壮士所言有理!我这就带你去见院内的执教,为你主持公道!且随我来!”   另一位护院见状,连忙劝阻道:   “等等,老刘,天色已晚,院内的执教已然歇息,你岂能带外人进去打扰?有什么事情,让他明天早晨再来即可,别忘了现在云州城里龙蛇混杂,各门各派的江湖人士都混迹于此,这位壮士来历不明,切莫不能让他进去啊……”   孰料那高瘦护院眼睛一瞪,红着脖子道:   “那也不能让这位壮士有冤难伸啊,书院里的学生若有辱人妻女者,那就是大逆不道,有辱门风,必须尽早处理,你且在此守着吧,我带他去去便会!”   说罢,高瘦护院就招呼着紫瞳男子进了天鉴书院,徒留下另一个护院在门口处欲言又止,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出了问题。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   东厢“梅”字房内,殷若璃挑灯夜读,她褪去了雪白色的儒门长袍,只穿着蓬松的反光睡衣端坐在椅子上,凌乱垂落的发丝还弥漫着些许的水雾。   用过晚餐,她特意泡了个澡,浑身都清爽洁净,有助于她彻夜去揣摩儒门的核心绝学,以她的优异天资,要在半个月内将天鉴书院的上乘武功通通融会贯通并非难事。   “不愧是儒门三千年积攒下来的绝学,当真精妙绝伦,光是品读观想,就能感受到宏大磅礴的恢弘正气……本姑娘若是常年修炼儒门绝学,怕是也要变成光明磊落的女人,嗯,倒是可以冲淡一下魔门功法的戾气,让本姑娘更加待人和善、平易近人……”   殷若璃前世也爱玩电子游戏,可是这一世降生在刀光剑影的江湖世界,揣摩功法、秘术反而成了她的最大爱好,不管是武功还是巫术,亦或者是毒虫蛊术,她都能沉浸下去,细细地品味咀嚼,对她而言,每一部上乘的武典就是一款可以通关攻克的游戏,每次挑战成功都会带来几分爽快。   “哒哒哒”   门外忽然突兀地传来敲门声。   殷若璃正揣摩得入迷,不想被打扰,她端起副院主的架子敷衍道:   “何人在外?雪儿已经歇息了,若有事情,明天再来吧。”   “哒哒哒”   但门外之人置若罔闻,仍旧富有节拍地敲着门板,也没人说话,像是将殷若璃的副院主威严当成空气一样。   殷若璃放下书本,威严的语气家中三分:   “到底何事?雪儿说过今夜不想再处理任何事宜,你可有听到!”   “哒哒哒”   “你……”   殷若璃正要提高三分音量呵斥,门外倏然传来阴柔森寒的嗓音,如泣如诉,竟如同地狱大门里吹拂而出的冰冷鬼风,好似能把世间生灵都埋葬在暴雪之中。   “殷师妹,十年不见,你的架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啊,师兄登门来访你都不欢迎吗?还是说……你不将本师兄放在眼里?”   殷若璃娇躯一颤,像是背脊划过无数条湿糯的水蛇一样,连着她的脸色都变了。   是魔门之人?   此处乃是儒门圣地,守卫森严,魔门之人岂会有如此胆量前来找她?   而且此时云州乃是多事之秋,这种时候魔门之人来找她,绝非善茬,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更何况……   魔门里知晓“明镜雪”真实身份的人极少,也就冷扶摇、裴成空、秋萍夫人,或许还要加上一个宋雨薇,但宋雨薇被秋萍夫人救走以后被下了封口令,不太可能会泄密出去的。   “什么殷师妹?门外之人怕是搞错了吧……”   “哎呀呀,吾可爱的小师妹殷若璃,在本师兄面前你还用得着继续装下去吗?十年未见面,你就从来都不怀念本师兄曾经对你的好?可莫要忘了……十年前是谁在偷偷传授你天蚕宗的秘术,又是谁变着法子讨你开心!”   殷若璃听得脸色更显冷郁难看,她终于知道门外之人是谁了。   是魔门天蚕宗的传人——元无缺。   她的银丝傀儡术就是这货传授给她的!   十年前她年龄尚小之际,魔门严令禁止门人教她武功,毕竟她是殿堂级的炉鼎,既是炉鼎,就不该学那些会伤人的功夫,免得众多魔头享用她的时候她会反抗。   但众多师兄之中,元无缺离经叛道,恰好就是个例外,门中规定他都违反了一遍,其中就包括了教殷若璃武功。   不过这元无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嗜杀成性,年幼的他就已经喜欢用十指操控蚕丝去猎杀山间动物,不管是鸟兽还是虫鱼,统统都会被他的蚕丝解剖成一块块碎肉。 第一百七十八章 威逼要挟 ==============================   哪怕是魔门门徒的死尸,元无缺也喜爱从坟堆里刨出来,再用蚕丝去凌迟切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地极有成就感,最后再拿去喂鱼。   这么个凶戾冷血的师兄,才算是最合格的魔门传人,颇富魔头风范,而魔门的名声通常也是被这类人给败坏的。   殷若璃从小就不喜欢这位师兄,虽然他比冷扶摇长得英俊三分,但他那毒蛇吐信的阴冷感总会让身旁之人感到不舒服。   “原来是元师兄……不知你找璃儿意欲为何?”   殷若璃脸色变幻了一阵,方才柔声回应道,事已至此,她知道怎么都瞒不下去了,这元无缺明显是有备而来,早已笃定了她的身份。   “隔着一扇门,你就问吾来找你干嘛,多见外啊,显得我们师兄妹感情极差一样,你怕不是忘了,当年你央求吾教你武功的时候,你说过些什么?嗯?”   “……儿时记忆,璃儿早已模糊。”   殷若璃整张脸都在发黑,眸中尽是怨毒之色,她小时候为求自保,说的可都是违心之话,她曾经跟元无缺说,他若教她武功,待她含苞待放之际就会让元无缺拔得头筹,一起偷尝禁果。   这当然是虚与委蛇的空头支票,骗骗他罢了,但这货居然谨记了十几年,特意还在今天旧事重提,这不是在恶心殷若璃吗!   现在的殷若璃是什么身份?   她可是魔门门主裴成空的女弟子,更是天鉴书院的副院主,还是桃神宗蕉长老的亲传弟子,地位何等尊崇,又哪里是区区一个元无缺能奢望的?   “哦?殷师妹这般健忘的吗?也是啊,贵人多忘事,你在儒门混得风生水起,又哪里会记得吾这个痴情姐夫啊……”   “什么姐夫?”   元无缺传来的声音更显洋洋得意,还带着浓烈的威胁之意:   “哎,殷师妹有所不知……当初你被太乙玄门以后,吾苦于寻不得双·修的处子炉鼎,就只能折衷一下,找你师姐宋雨薇去了,她虽不如你殿堂级的炉鼎体质,但也算得上是珍品级,让吾甚是喜欢,就娶她为妻了,你叫吾一声姐夫也在情理之中嘛。”   “……原来是宋!雨!薇!”   殷若璃暴躁如雷,心中像是火山喷涌一样恨透了宋雨薇,早知道这个贱人会出卖她,当初就该用剧毒彻底地抹杀了宋雨薇的神智,让这个贱人一辈子在青楼里接客,供人玩弄。   “啧啧,殷师妹何必动气?吾妻雨薇在你手底下可是当了大半年的丫鬟呐……你欺她辱她打她骂她还少吗?可是忘了你喂她吃十瓶合欢散再把她独自关进地下室里饱受煎熬?要说无情无义,你比你师姐还要冷厉三分……如今她念及旧情,未曾将你的身份泄密出去,只将秘密飞鸽传书转告知于吾,已经是对你最大的仁慈了。”   “哼!狗男女!”   殷若璃卸下了所有的伪装,那俏丽的脸上尽是森寒之色,眸中更是杀气流转,活像是黄泉无间里勾人魂魄的女厉鬼。   宋雨薇被秋萍夫人下了封口令,立下毒誓不能外传殷若璃的真实身份,若是违背,宋雨薇是要受到重罚的,轻则被废去武功囚禁十年,重则泡在粪池里活活饿死。   殷若璃本以为,师尊会妥善处理此事,没想到秋萍夫人也安抚不了宋雨薇,让宋雨薇报仇心切地将秘密泄露给元无缺。   好个宋雨薇,下次再碰上你,我殷若璃就不会那般仁慈了!   殷若璃愤懑怨毒地在心头起誓着……但她似乎忘了她是怎么对待人家的,宋雨薇若是不豁命报复她,那才叫稀奇呢,换了哪个女人被强行喂十瓶合欢散还独自关在地下室三天三夜都要崩溃,对她恨之入骨。   “好了,可爱的殷师妹消消气吧,你我兄妹一场,阔别十年合该叙叙旧了,难道你想让吾这个小魔头晾在门外一整夜吗?万一被哪个儒门高手瞧出了端倪,要斩杀魔头,那吾可就危险了,吾殒命不打紧,就怕会连累了殷师妹,你说是吧,可爱的殷师妹。”   元无缺的语气是那种嚣张跋扈的拖长嗓音,像是胜券在握,将殷若璃吃得死死的,听着特别让她讨厌。   殷若璃内心翻腾,知道今夜难以善了,她攥紧了粉拳,银牙咬得咯吱作响:   “师兄所言甚是……既然要叙旧,那就进来喝杯茶吧。”   杀机迸射之下,她紧绷着娇躯走向房门,“咔”的一声打开门杆,伴随着一阵凉风拂面,月光的照耀下赫然看到面前站了一位紫瞳白脸的俊俏男子。   这元无缺卖相上佳,比起剃掉胡渣的岳丰都也不见逊色,可谓世间少有的美男子,但他眉宇之间流逸的阴柔邪气却让殷若璃只想戳瞎他的双眼。   “璃儿见过元师兄,里边请坐。”   “嗯,真乖,不愧是吾当年就相中的炉鼎。”   元无缺眼睛发直,颇为惊艳地上下打量了一眼殷若璃,发现她比传闻中的还要俏美得多,几乎不敢相信她这样的飘逸仙子竟然会是出身魔门的妖女了。   “谢过师兄夸赞。”   “听你师姐说……你的元红一直保留到现在?是吧?你本来是打算献给冷扶摇那个废物,真是愚蠢得让吾想笑……与其便宜那个庸碌无为之人,倒不如考虑考虑本师兄,吾之能耐,你的雨薇师姐都食髓知味,爱不释口。”   “师兄,璃儿怕疼……还是择日再说吧,里边请进。”   “哈,没关系,你迟早会求着本师兄来为你开光。”   元无缺阴恻恻地狞笑一声,毒蛇般的眼睛也半眯了起来,那下流的手臂也伸到了殷若璃的腰肢上,将她搂了个满怀,手掌更是轻轻地在她的浑圆多肉的臀部上捏了一记,感受着她那绝妙的弹滑触感。   殷若璃内心翻腾着汹涌的杀机,脸上却强忍着厌恶,摆出一副如受惊小鹿般的羞怯表情,楚楚可怜道:“师兄摸得可算舒服?是璃儿的香臀翘一些,还是宋师姐的屁股滑一些?” 第一百七十九章 摄魂之吻 ==============================   元无缺的紫色瞳孔闪烁着夜叉般的贪婪之色,他搂着殷若璃进了屋内,用脚踢将房门合上,拉长了嗓音道:   “这还用问?吾妻雨薇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但她不曾饮过秋萍宗主的乳汁,又不是吃着合欢散长大,论及臀部的发育状况,又哪里及得上你这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殷师妹呐?要说这世上最香甜可口的圆臀,你若自认第二,怕是无人敢称第一。”   “元师兄,莫要再说了,快要羞煞璃儿啦,璃儿的屁股才不是香的呢……”   殷若璃强忍着厌恶,应付着元无缺那愚蠢可笑的调戏,她已经在寻思着如何将这货毒杀在她的床畔上。   “是不是香的,吾掰开一尝便知,吾也曾考取功名,算得上是一位探‘花’郎。”   “哎呀师兄你坏死了,阔别这些年里,你怎的变得这般油腔滑舌,小时候你都不爱说话的。”   “谁都有摇身一变形象逆转的时候,你不也从一个黄毛丫头,出落成颠倒众生的仙女吗?你之姿色虽远在你师姐之上,但你的眼光比她可差远了……她挑选的男人无一不是人中俊杰,你却对那废物情有独钟,押宝押得太错了。”   宋雨薇在被贬为殷若璃的丫鬟之前,她是在雄州赵字世家里当少奶奶,赵家父子两代天骄皆是武痴,凶悍绝伦,却都被宋雨薇迷得神魂颠倒,赵家大权都让宋雨薇蚕食掉一半。   元无缺会介意宋雨薇另嫁他人,以肉体牟取利益吗?   显然不会介意。   魔门之人鲜少有贞洁的观念,妻妾姐妹拿来与好友共享也是无妨,风气之开放远超现代社会,反正洗洗还能用。   别的男人帮妻子耕耘一番还能帮妻子提升功力呢,毕竟合欢宗传人的功法便是如此特殊,只嫁一个男人的话容易把耕牛累死,太乙玄门的孟仙川乃是当时第一高手,娶了端木青璇(秋萍夫人所假扮)以后不也日渐消瘦吗。   便连一个多月前的冷扶摇,也曾满脑子都是共享主义精神,念及着要拿殷若璃来当公用炉鼎振兴魔门呢,他这思维看似奇葩,但也不过是源自于他从小接受到的教育罢了,这可真的不能怪到他头上。   只是后来冷扶摇实在喜欢她得紧,被她撩拨得难以自拔,这才野心勃勃地想要将她独占,不容他人染指,他拼命地道魔双修,很大的原因也是为了巩固元阳,免得将来吃不消他的好师妹,他可不希望喜欢的女人称帝以后也广开后宫,三千面首。   “元师兄教训得是……是璃儿被猪油蒙蔽了双眼,才会钟情于碌碌无为的冷师兄……”   殷若璃咬着樱唇,露出委屈而又后悔的黯然表情。   她乐得宋雨薇夫妇误以为她喜欢冷冻鸡呢。   这应该是宋雨薇逃走以后告知元无缺的,毕竟宋雨薇不知晓“黄泉宝库”的存在,她以为殷若璃费尽心思从拍卖会将冷扶摇救下,又跟他“打情骂俏卿卿我我”,还一同潜伏进桃神宗,诸多行动像极了情定终生一样。   元无缺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还搂着她的腰,让她的圆臀坐在他大腿上,姿势极其暧昧:   “不提冷扶摇那废物了,来说点别的吧……”   元无缺阴冷的气息如同千年冰块一样,喷吐在殷若璃的耳畔边,他如同咬耳朵一样阴恻恻道:   “吾今夜来找你,乃是为你师姐讨回一个公道……你怎么待她,今日,吾便双倍奉还于你。”   殷若璃花容失色,吓得俏脸微微发白,颤声求饶道:“元师兄,冤冤相报何时了,璃儿也是迫不得已的无奈之举……当初璃儿若是败在宋师姐手里,怕是她待璃儿只会更加阴毒,元师兄就不心疼璃儿的吗?”   元无缺捏了捏她那雪嫩柔滑的脸蛋,压低了声音狞笑道:   “你师姐咽不下那口气,特意让吾来杀杀你的威风,当初你喂了她十瓶合欢散,今晚上……”   殷若璃又惊又骇,语气难堪道:“元师兄是要喂璃儿二十瓶合欢散,双倍奉还吗?”   元无缺朝着她耳畔边吹了一口凉气,痒得她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说什么傻话呢,你自小就是吃着合欢散长大的,喂你再多你也当白糖来吃,不过嘛,喂你二十口晶莹液,吾还是办得到的,于你于我都大有益处,你的丹田不就等着吾之阳气来滋补么?”   殷若璃闻言,俏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起来,又羞又急地推了推元无缺的胸膛,怯生生道:   “坏师兄,璃儿才不要吃那些臭臭的东西。”   “十年前你被太乙玄门掳了去,是以合欢宗最关键的口技训练功课你都落下了,你师姐可是此道翘楚,你这做师妹的,就不打算知耻后勇奋起直追吗?”   “师兄,莫要再说这些折辱璃儿的话……”   “但不折辱你……吾又如何替你师姐出这口恶气?”   “坏师兄,这样可以了吧?”   殷若璃在元无缺怀里扭动着香喷喷的娇躯,蓦然伸出藕臂搂住他的脖子,而后蜻蜓点水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元无缺像是喝了蜜一样,笑得灿烂道:“真甜,比你师姐的圣水还要甜入心坎,不愧是……摄魂之吻,受吻者不出一刻钟,就会脸部僵硬,进而扩散全身,最后四肢百骸都像是石化了一样涣散生机……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吾下了那黄泉无间,见到阎罗王也能向他吹嘘一番。”   殷若璃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宛如压迫城池的滚滚雷云一样,她口中却仍是咯咯笑道:   “元师兄莫要疑神疑鬼,璃儿是真心讨好师兄的呀……”   “是吗?吾也是真心疼爱殷师妹,奈何你的底细早已被雨薇看透,你之行事手段她也了若指掌,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如你这样的仙子佳人,就该乖乖地用身体来取悦男人,何必去学一些杀人于无形的手段呢?”   话音方落,元无缺的衣领处蓦然爬出两条肥硕笨拙的白蚕,一扭一扭地蠕动到他脸上,就在方才殷若璃吻过的地方,两条白蚕在上面轻啄摩挲。   一转眼,两条白蚕已经变得通体乌黑,竟是吸取了“摄魂之吻”的毒素,当场暴毙,坠落在了殷若璃的裙子上。 第一百八十章 兄妹交锋 ==============================   目睹元无缺的白蚕,殷若璃不由柳眉一颦,对元无缺收起了三分小觑之心。   天蚕宗在魔门三十六宗门的排名很低,人才稀疏,自身的功法也不适合正面硬拼,百年来凋零得厉害,而这也是为何年幼的殷若璃胆敢偷学天蚕宗武功的原因之一,就因为没人会细查。   但眼前的元无缺……却能驱策白蚕为己所用,更能以蚕虫来吸食毒素,赖以保命,不管是他的胆略还是手段都比冷扶摇强得多,也难怪宋雨薇会委身于他。   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讯息……那就是元无缺绝对是半只脚踏入先天之境的天才高手,恐怕已经开始吸纳先天之气,一年半载之内,必可突破到六神枯荣,让五脏六腑都焕发出浓郁生机,循环不息自成一个小天地。   若是没有先天之气,元无缺脸上的剧毒早该迅速扩散出去,融入到他的血肉里了,哪里还能这般轻易被蚕虫化解?   “不愧是元师兄,修为吓人,看来天蚕宗要因你的横空出世而强势崛起了……说不定下一任的魔门门主就要落到师兄的头上。”   殷若璃丝毫都不尴尬地恭维起元无缺,像是方才她以吻下毒之事从没发生过一样。   元无缺笑道:“师妹谬赞了,魔门门主之位吾暂时还不敢去奢望……但师妹你乃是天品炉鼎,若你愿意成全本师兄,阴阳交融,那吾夺取门主之位将会胜算大增……”   殷若璃俏脸一红,她丰满弹软的圆臀坐在他的大腿上,撒娇似的微微扭动着:   “师兄你可坏死了,张口不离阴阳交融,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儒门眼目众多,隔壁也还住着其他执教呢……璃儿若是被你吃了,那还不浪得彻夜欢吟,声震东厢,很容易就被他们发现的……”   说完话,殷若璃美眸蒙上了一层水雾,像是欲拒还迎的新婚姑娘一样,将她的上半身挨在元无缺的怀抱里,隔着衣服他都能感受到那对饱满的柔软。   “哦?那不是更刺激吗?一边寻欢作乐,一边提心吊胆地在敌营里时刻担心被发现,这比野战的滋味还要诱人三分,师妹就不想试试吗?”   元无缺轻声笑着,把手伸向她的发簪,轻轻将其摘下。   下一刻,殷若璃乌黑光泽的长发如瀑倾泻般垂散下来,披落在肩头,趁着灯火的迷离光芒,反射着粼粼的珍珠碎光,一时间女人味倍增,足可让任何男人都看得口干舌燥。   她仰起娇靥,吐气如兰道:“师兄,璃儿真的怕疼……不要逼迫璃儿好吗……但除了那里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可以任由师兄摆布。”   元无缺饶有兴趣道:“那里是哪里?不说清楚些,吾怕是容易会错意呐……”   殷若璃脸上的红晕更加娇艳欲滴,她怯生生地在元无缺耳边吹气道:   “哪里是最能弄疼璃儿的地方,自然就是哪里……”   “甚好,吾已明了殷师妹的意思,想不到殷师妹比你的师姐还要大胆,真不愧是秋萍夫人的继承人……”   “师兄你坏死了,这种时候还要提起人家的师尊……你是不是也在想着师徒双收?璃儿哪一点比不上师尊她老人家了?”   “好师妹莫吃醋……你们师徒三人,吾都会一并疼爱,但最疼爱的还是你。”   “嗯,师兄最好了……”   殷若璃娇俏可人地撒着娇,眸中却是杀机迸射,魔门之人没一个是好东西,个个都打着她们师徒的鬼主意,师尊一代天女岂能容这群烂人染指,她一定要找到回归故乡的通道,然后带着师尊离开这污秽不堪的世界。   只有存在于故乡前世的那个他,才是值得托付的老实人,师尊就应该由前世的她来照顾余生!   忽然,元无缺脸上勾起一丝狞笑,让旖旎唯美的粉色·气氛为之破碎:   “殷师妹,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莫非你真以为你的小伎俩能瞒住吾之双眼吗?”   说罢,元无缺双手如铁钳一样,猛地扣住了殷若璃的手腕,一拉一扭,硬生生地将她的双手紧紧箍住,力道奇大,差点就要把她的柔荑给捏断。   “师兄放手,你弄疼璃儿啦!”   “好个蛇蝎心肠的婆娘,吾真诚待你,你却想要用蚕丝傀儡术将吾弄成傀儡,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吗?可是忘了蚕丝傀儡术是谁教你的!”   元无缺扼住殷若璃的手腕,借着黄浊的灯光,尤可看见她十根青葱玉指上面,连接着的十根夺命丝线,又细又长,宛若死神的催命丝。   这丝线乃是天蚕宗绝学的衍生物,辅以巫术,可让人身像是蚕一样吐丝,一旦侵入他人体内,他人就会沦为扯线木偶,彻底丧失身体的控制权。   可以想象,一旦元无缺被她美色·诱惑,沉迷于她那对饱满的绝妙触感中,怕是这辈子就交待在她手底下,沦为她的“元奴”了,说不定还要调转枪头,被她赶回去捉拿宋雨薇,将结发妻子挑断手筋脚筋地卖去青楼接客呢。   “师兄,你误会师妹了,师妹又岂敢班门弄斧,你仔细看,这非是渗入血肉的厉丝,而是缝纫补衣的丝线……你就没发现你的衣服被划破了吗?”   殷若璃委屈得眼眶发红,又是幽怨又是伤心地说道。   “嗯?”   元无缺低头一看,果真看到肩膀衣服处破了两条衣缝,像是被刀剑所割,甚是难看。   “是他?”   元无缺倏然想起他在书院外曾经跟一个男子肩膀碰撞,那男子还骂他刁民,要他道歉,如今想来,那个男子绝对不简单。   当然不简单,他撞到的就是九皇子姬玄策,此人贵为皇子,有皇极之气护体,反震的力道足可划破他的衣物,他当时一心报复殷若璃,倒是没有察觉到。   殷若璃眸中的水雾化作泪光,潸然欲哭道:“师兄,璃儿一片痴心,都想着给你缝补衣服了,你却拿璃儿当做蛇蝎妇人,防这防那的还弄疼了璃儿手腕,你也不想想,你英俊成这般模样,又武功奇高志存高远,小时候还对璃儿那么好……璃儿喜欢你都来不及呢,只被你抱着,璃儿就已经心如鹿撞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妄论天意 ==============================   元无缺眼神变幻,愈发地像是森冷的毒蛇在黑暗里睁开诡异的瞳孔:   “哦?殷师妹也喜欢吾俊美无双的脸庞?”   “要不然呢?璃儿行走江湖三年有余,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就连当朝皇子都杀过好几个,但那些歪瓜裂枣哪里能跟师兄你比?只看着师兄帅气的英姿,璃儿就……”   说到最后一句,殷若璃脸色更显红润,身上温热微醺的体香也更加浓郁,像是坠入爱河的懵懂少女。   元无缺勾起刀剑般锋利的冷笑,饶有兴趣地追问道:   “就什么?就痒了?真是个小骚·蹄子,你们师姐妹可都如出一辙……”   殷若璃怯懦地低下头,盈盈的美眸像是要羞得睁不开了,但她轻咬着唇瓣含糊说出来的话却杀机迸射:   “师兄误会了,璃儿只看着你那恶心的脸……就忍不住想要在你头上扣一盆屎,再往你嘴里塞一块牛欢喜!”   “嗯?撕破脸皮了吗?但吾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小辣椒……嘿嘿……呃……”   元无缺起初还嚣张跋扈地冷笑,但是说到最后,他的嗓子却发出了赫赫的声响,他的身躯更是如触电般颤抖颤栗着!   他的表情甚至还如同被蜈蚣爬满了一样,青筋暴绽,五官扭曲,双眼暴突,那狰狞可怖的模样比起走火入魔还要惨烈凄楚三分。   “谢过师兄夸赞……璃儿也喜欢师兄这样自诩聪明的蠢货,玩弄起来颇有意思,不是吗?你啊,真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明知道璃儿精通恶毒邪术,却还敢趁机占便宜的蠢男人。”   殷若璃咯咯直笑,笑得异常的开心,她款款从元无缺的大腿上站起来,却见骇人无比的一幕出现了——   就在她的裙底下,延伸出细细的血线,赤霞如红丝,刺入了元无缺裤子里的大腿肉!   方才元无缺只防着她的双手十指,却做梦都想不到,殷若璃是主动坐在他大腿上任由他搂抱的,目的就是以双手混淆视听,真正的杀招乃是由她的圆臀来发动。   天蚕宗之人,擅长用指尖延伸出蚕丝。   但殷若璃是谁?   她的武学理论不在魔门门主之下,天资更是天子级别,还学有高科技的数理化思维,再配合巫术、蛊术的协助,她要改良“银丝傀儡术”简直太简单了。   她可不局限于双手,她体表任何一寸肌肤,都可以从毛孔里延伸出极细的血丝,纯粹由血液组成,完全可以代替蚕丝来侵入别人的身体里。   只不过,以其他部位来渗出血丝会比较费时,需得拖延片刻才能起效,这也是为何殷若璃强忍着恶心,陪着元无缺说一些骚话的缘由。   要不然,她何至于跟这个惹她讨厌的蠢货虚与委蛇那么久?   “好师兄,放弃抵抗吧……乖乖给璃儿当一条听话的走狗不好吗?”   “不……你这贱人……”   元无缺怒目圆睁,满眼血丝,痛苦挣扎的身体已经倒在了地毯上,他甚至无法大声呼喊,因为殷若璃的丝线已经控制住他的嗓子,让他连呼喊救命都办不到。   “元师兄,其实当一条狗也不赖的呀……你看冷师兄,不也在璃儿麾下甘之若饴地当一条哈巴狗吗?不过你比冷师兄要低贱一些,他可以吃骨头,至于你嘛……吃屎就好,你口口声声说喜欢璃儿,若是连璃儿的屎都不敢吃,还谈什么真心实意?”   殷若璃卸下伪装,首度流露出女罗刹一般暴戾阴狠的表情,她那双盈盈秋瞳也收缩成针,像是被解开封印的洪荒恶兽一样,择人而噬。   她一脚踩在元无缺的脸上,靴子在他鼻子碾来碾去,踩得他鼻血都渗了出来:   “你跟宋雨薇那贱人一样,都是让璃儿至为讨厌的人,你们这对狗男女都仔细聪明一世,可以将璃儿吃得死死地揉扁搓圆……但自古邪不胜正,你们这等奸诈之徒,又岂会是光明磊落的璃儿之对手?”   “赫赫……”   “从今往后,你就是璃儿的‘元奴’,安心地当一条公狗吧,首先,你来尝尝吃璃儿的鞋垢,待你习惯了以后,再去吃其他的脏东西……咯咯,好不好吃呀?”   殷若璃暴戾地冷笑着,一伸脚丫子,将鞋尖顶在了元无缺的嘴里,还操控着他的身体,让他张开嘴伸直了舌头舔舐着鞋垢。   可就在殷若璃最得意忘形之际——   倏然异变突生!   “啪”的一声,一只铁钳般的手掌紧紧握住了她的脚踝,一拉一抽,顿时让站立着的殷若璃失去了平衡,踉跄倒地!   是元无缺!   他不是被制伏了躺在地上吗!   他怎么能够恢复行动?   殷若璃又惊又恐,遍体生寒,然而下一刻元无缺已经腾身而起,以极快的速度近身揽住了她的腰肢,替她维持住平衡。   “你……”   再度被元无缺压制住,殷若璃俏脸发白,正待质问,元无缺已经“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那只靴子,阴恻恻笑道:   “吃惊吗?紧张吗?害怕吗?压箱底的杀招被吾化解,你一定很慌张吧?”   殷若璃眼泪婆娑,又惊又怕地在元无缺的怀里扭捏挣扎着,求饶道:   “师兄,璃儿知错了,请你原谅璃儿好吗,璃儿再也不敢暗算师兄了……”   元无缺十指“嘶嘶”地延伸出十条钢丝一样银光璀璨的丝线,束缚到殷若璃的身上,缠上了她的丝质睡衣,刀子般锋利的触感让她寒毛倒竖:   “师妹,你知道你因何而败吗?”   “璃儿不知……璃儿已对师兄心服口服,甘愿为奴……”   “是天意让你败在吾之手下……你的手段防不胜防,连雨薇都未曾告知过吾,吾方才也的确着了你的道,险些被你的血丝控制住……但三年前,师尊他老人家寿终正寝,他尸首里仍存有天蚕功力,吾铤而走险,用他的尸首培养出一条紫血蚕王,而后将蚕王纳入吾之身体内,共生共养,凭着蚕王之助,吾之功力突飞猛进……也是它,吃掉了你刺入吾大腿里的血丝。”   “啊,怎么会……璃儿好生倒霉……”   “嘿嘿,不是你倒霉,而是苍天的安排,安排吾是你的克星!” 第一百八十二章 高通骁龙 ==============================   “璃儿想不心悦诚服都不行了,紫血蚕王这等至宝竟被元师兄炼成,假以时日,师兄的天蚕功必可练至化境。”   殷若璃妙目蒙着一层水雾,涟漪汪汪地看着元无缺,像是谄媚求宠的嫔妃奢望着皇帝临幸,能在她的肚皮上撒豆播种,好让她母凭子贵一样。   “哼,化境算什么?吾之天资,放眼魔门新一代也是佼佼者,如今又得紫血蚕王之助,今夜更可以享受到殿堂级的炉鼎采阴补阳,吾,大可以像初代天蚕宗宗主一样,突破化境,位列人仙!”   六神枯荣即是先天之境,五脏六腑沟通地表元气,被世人称之为真人。   七星照魂则是登羽化境,神魂可以感受到穹苍上星宿的力量,得到天的洗礼,比之地表元气要更胜一筹,所以被世人称之为半仙。   而更上一层的八极太虚,则是可以缩地成寸、呼风唤雨,突破空间极限了,更有着悠长的寿命,童颜不老,是以被称之为人仙。   千百年来,魔佛道儒四大庞然宗门的练武者无一不是梦想着修成八极太虚,位列人仙,只有到了这等境界才有资格去为所欲为、天地逍遥。   殷若璃红着脸儿眼巴巴地看着元无缺,咬唇轻语道:   “宋师姐她眼光真好,一开始就把全副身家压在元师兄身上,赢得盘满钵满,未来的门主夫人是她无疑了呢……璃儿嫉妒死她了……”   元无缺自负一笑,傲慢桀骜道:“未来门主又算得了什么?魔门还是太小了,吾的目光比老门主要长远得多,吾,要染指天下,八荒六合锦绣江山才配得上吾去掌握。”   殷若璃眼波盈盈:“元师兄莫不是还想当皇帝?可是……历代天子都由苍天来挑选,不是奉天承运之人如何坐得上九五龙椅?”   元无缺邪气凛然地斜着眼睛,饶有深意地伸出手托起殷若璃的下巴,冷笑道:   “还装什么装?你不就是九五之尊吗?好个奉天承运的女天子啊,多少正道侠客都死在你手里,被你拿去祭天,你的好师姐可没少被你使唤去挖坟坑,不是吗?”   “啊,师兄……师姐全告诉你了?”   “哼!对你,我还不是知根知底的?但你丹田破漏,练不成武功,终归难成气候,你必须仰仗我,方能有机会夺取天下,到时候,你当天下的女皇,吾,则可与你共掌天下,位列人皇。”   “师兄……”   “嗯?你还有不同的意见么?你我结合,乃是双赢的局面,都可争取到最大的利益,若是失去了吾的支持,你又兴得起什么风浪?莫非你想一辈子小打小闹,就杀杀一些正道杂鱼 ,然后像冷扶摇那样一生庸碌吗?”   “不是,师兄……”   “识时务者为俊杰,殷师妹,你看着不像蠢女人,该如何抉择,想必你已经心里有数吧?”   说着话,元无缺再度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唰啦”一生撕开他的腰带,裤子一脱,霎时间就让他那半膨胀的“黑牛角”暴露了出来。   “若想讨好吾,殷师妹你可要费点口舌了……吾不远万里,风尘仆仆地从桂州赶来云州,一路上都未洗漱过,味道有点冲,但还是希望殷师妹能好好地为吾舔干净,嘿嘿。”   元无缺狞笑一声,又伸手去轻拍了一下殷若璃触感绝妙的脸蛋,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享用她的樱桃小嘴。   不愧是魔门年轻代的翘楚,当真会玩,让一个黄花大闺女为他吹箫品吊,羞耻感很容易爆表,寻常女儿家哪里忍受得了这等屈辱?   “呀,师兄……璃儿,璃儿怎能……”   “事到如今还装什么娇羞?出身合欢宗的你,怕是早已把唇舌口技炼制化境了吧?”   “不是……师兄误会了……璃儿是说外面打雷了,今夜恐要下暴雨,师兄你真的敢让璃儿来伺候你么?”   只听门外传来隆隆的闷雷声,连着还有一闪即逝的白光将窗纸照亮,那是雷霆交加的迹象。   就连房内的空气都更显沉闷燥热。   “嗯?下暴雨不是更有情调吗?”   元无缺还听不出殷若璃的意思,他仍是伸手去撩拨着她黑亮柔顺的发丝,得意笑着道:   “这也是天意吧……听说,下雨天跟女人落红更配哦。”   “师兄你怕是听错了吧?下雨天跟杀人更配才是……要不然,腥风血雨这个词儿打哪来的?”   说罢,烛光下的殷若璃甜甜一笑,有如雪莲花开,明艳动人,她用上了媚术,让凝神戒备的元无缺都有一瞬间的失神。   而就在他失神的刹那!   殷若璃抬起脚朝着他裆部的“黑牛角”就是狠狠一踹!   像是踩鸡蛋一样,顿时鸡飞蛋打,饶是元无缺有神功护体也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地双手捂裆,五官都扭曲了起来:   “贱人,你……”   殷若璃咯咯直笑道:“舒服吗?可还需要再来一脚?”   元无缺压低了声音嘶声吼道:   “你这婊子,茎酒不吃吃罚酒!”   说罢,元无缺一整张脸犹如爬满武功一样,绽开一道道青筋,他双掌白光乍现,身后更是延伸出千百条白蚕丝线,无风而动,气势逼人,仿佛要用这些丝线把殷若璃碎尸万段一样。   殷若璃却俏生生地立在原地,不慌不忙道:“师兄稍安勿躁,且静心去聆听,你听到什么了吗?”   “贱人,吾今夜要听你磕头一千次的求饶声!”   “哎,师兄……你听不到外面已经下起暴雨的滂沱声吗?”   “哼!”   暴怒的元无缺像是发怒的公牛一样,不再对殷若璃有半点怜悯,他一伸手就去扼住她的脖子,而他身上的白蚕丝线更像是一根根灵动的小蛇,交缠到她娇躯上,只听“嘶啦啦”的切割声,她那丝质的反光睡衣已经碎成了一地的破布。   “跪下,贱人,然后张开你的嘴!”   “师兄,你后面有东西,何不回头看一眼再来跟璃儿耀武扬威?”   “贱人少耍花样!吾的宝贝受你迫害,你合该将它唤醒!”   元无缺暴跳如雷,他按住殷若璃,将她按着半跪在地上,而后一手伸向她的秀发,就要扯着她的秀发控制她的脑袋。   可就在这时!   一股冰冷的凉气从元无缺身后窜起,同时,有一些冷冰冰的水渍滴落在他的额头上。   “嗯?什么东西?”   元无缺顿时本能地收缩起尾椎骨,他屏住呼吸,回头一看,顿时脸色陡变,亡魂皆冒!   他看到了一条晶莹蓝光的五爪水龙!   【在某个平台花费十万元越南盾买了个超现实科幻键盘,体验极其良好,码字速率上升五个百分点,客官老爷们有福了,魔女从今天开始要爆更啦】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为徒择偶 ==============================   那条五爪水龙威风凛凛,迤逦盘旋,龙须龙角比之他的“黑牛角”都要粗长数倍,狰狞的龙眼更是弥漫着飞腾的杀机,让云无缺有一种泰山压顶的窒息感。   “唰”   一声撕裂空气的锐响,五爪水龙已然窜到他的身上!   就像是巨蟒缠身一样,元无缺被水龙紧紧缠绕,从肩缠到脚,只剩下一只脑袋暴露出来。   “贱人!你以为凭着阴气所化的水龙就能困住吾吗,痴心妄想!喝!”   元无缺睚眦欲裂,他暴怒地饱提真气,身体蓦然膨胀开来,体表竟然弥漫出一根根蚕丝化作锋锐的倒刺。   他要用这些锋利的硬化蚕丝,将缠在身上的水龙切割粉碎!   他就不信,半只脚踏进先天之境的他还对付不了一头水龙!   “咯咯,师兄生气了,璃儿好害怕呀,你若能打败璃儿的高通骁龙,璃儿可就真的黔驴技穷,要给师兄品萧弄吊了……只是,璃儿阅览儒门绝学,浩然正气更胜,这高通骁龙八三五也顺水漂舟地突破到了八四五,杀伤力不可同日而语……师兄,你可要加油哟,你若是死在了这儿,璃儿往后可就要守寡了……呜呜……”   在殷若璃揶揄的嘲笑声中,不信邪的元无缺疯狂催动体内的紫血蚕王,在体表延伸出无数的丝线,像是高速转动的电锯一样侵蚀着五爪水龙。   但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这要是换了一般的五气朝元高手,恐怕早已被他刺得千疮百孔,哪怕是一些差点的六神真人也要受到重创,但五爪水龙非是实体,乃是由雷雨阴气凝聚而成,物理攻击对它的效果至少要削弱八成!   元无缺满脸涨红,苦苦挣扎了十个呼吸的时间,都是徒劳无功,反而将他的真气耗费掉了一大半。   “师兄,你累不累呀?累了的话先喝口茶润润喉咙,可别累着身体才好……今晚上,你可还要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来宠幸璃儿呢,不是说下雨天跟春宵一刻很配的吗?”   殷若璃甚是愉悦地端起一杯茶,她先喝了一口,再送到元无缺嘴边,示意他喝下去,奈何元无缺身陷囹圄,身体都快被肋断骨头了,随时都有可能命丧黄泉,他哪里还有心情去跟她间接接吻?   “贱人,吾若死在你手里,你师姐盼不到吾之音讯,她必会将你的诸多秘密公诸于众,让你身败名裂,寸步难行!”   “咯咯,璃儿好生害怕……你信不信璃儿立刻就飞鸽传讯,让师尊她老人家先一步将薇奴处死?薇奴不过是个废物,她对魔门的价值,又如何能跟璃儿相提并论?她连一个雄州赵家都搞不定,璃儿却能渗透儒门,博得民心,论业绩,她给璃儿提鞋都不配!”   “你……你……”   元无缺像是吸了毒气一样,表情彻底垮掉,他打又打不过她,说也说不过她,就连最后的“免死金牌”都形同虚设,人家殷若璃压根就不受他威胁,他此番寻衅,简直跟主动送人头没什么两样,丢人丢大发了。   “元师兄还有什么遗言要说的吗?若否,璃儿可就要将你练成活死人了唷……”   伴随着殷若璃的话语,缠在元无缺身上的五爪水龙也昂起龙首,张开血盆大口,颇有一股要吞噬元无缺脑袋的架势。   “且慢!”   元无缺气喘吁吁地认怂求饶,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心底犹如打翻五味瓶一样,滋味异常复杂,十年前他还高高在上地教她武功,笑看她摇尾乞怜的模样,孰料造化弄人,十年后的今天他竟如此轻易就败在她手里……   一尊让魔门诸人都垂涎三尺炉鼎,摇身一变,变成了魔门年青一代风头最盛的阴毒妖女,谁对她都是敢看不敢吃,倍感憋屈是也。   “殷师妹,莫要大水冲了龙王庙,吾是友军……吾其实是奉你师尊之命,前来云州协助你,帮你解决武力上的难题,至于宋雨薇师妹……她也非是吾之宠妻,她不过是吾随意找来的借口罢了,凭她的胆量,岂敢泄露你的秘密?她又岂敢无视你师尊的封口令?”   元无缺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直转,连忙和盘托出,生怕说完了他的脑袋就要被水龙吞了进去。   像他这样心高气傲之辈,很难拉得下脸面讨饶,尤其是在殷若璃面前讨饶,那简直是男人尊严支离破碎,可他的小命攥在她手里,想不低头认错都不行了。   “师兄,你这谎话好生蹩脚,三岁小孩都骗不过的呀。”   “是真的是真的!秋萍夫人回到魔门总坛,立刻就派吾骑乘魔鹤,不远万里地赶来协助你,她早料到你对付云家绰绰有余,她也料道你图谋更大,若无搭档协助,你将遭受诸多制肘,而吾,乃是魔门为数不多长得斯斯文文之人,来到云州也不会太显眼,是以,诸多师兄弟里边她特意选中了吾……”   元无缺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蕉躁不已,生怕殷若璃不信他的话。   “哟呵,师兄说得真有道理呢……璃儿也早猜到薇奴那个贱人没胆子敢出卖璃儿,师兄你这人一看就是处男,自然也不可能是她的丈夫,咯咯,你可真够蹩脚的……”   殷若璃眼力毒辣,当然也能瞧清元无缺的底细,他虽长相英俊、武力值高,但他还真的就是个童子鸡。   至于为何是童子鸡,殷若璃也能猜出个七八分。   结合元无缺无比嫉妒冷扶摇这一点来看……应该是元无缺还等着秋萍夫人来拿他一血呢吧?   魔门众多优秀弟子里面,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最优秀的弟子,往往都是由合欢宗宗主来帮忙完成“成人礼”的,当年冷扶摇乃是黄泉宗传人,自然有这个资格由秋萍夫人来斩获他的童子鸡。   元无缺其实也有这个资格,但十年前的那场道魔决战来得太过突然,此后秋萍夫人就化明为暗混入太乙玄门,自然就无暇分身来帮助众多新生代的优秀弟子完成“成人礼”了。   十年来,许多魔门优秀弟子都放弃了这条规矩,早早地找合欢宗姑娘风花雪月去了,唯独元无缺还对秋萍夫人念念不忘,望眼欲穿地苦等着……   一直盼到秋萍夫人归来,元无缺就激动不已地去求欢,还炫耀半步六神枯荣的进境,希望她能助他完成最神圣的“成人礼”。   但秋萍夫人却笑着将他打发掉:   “无缺,本宫主已金盆洗手,不染尘埃了……本宫主之衣钵将由若璃来接任,你想完成成人礼,大可以去云州找她来替你主持完成,她啊,可出落得比本宫主漂亮三分,可为你良配。” 第一百八十四章 功在千秋 ==============================   秋萍夫人就像别家的母亲一样,女儿十八岁当然是恨不得她早点找个乘龙快婿,毕竟大家都是合欢宗的优秀继承人,乖徒儿这把年纪了还是黄花大闺女,秋萍夫人都引以为耻,感觉脸上无光。   她自然也巴不得“女儿”像别的女大学生一样,尽快地领个男朋友回家让她鉴赏鉴赏,更何况“女儿”乃是真命天子,其资质比殷连城、姬融安、染春秋之流还要出彩,她当然希望“女儿”可以多找几个男友,一鼓作气地用晶莹液来修复好丹田。   女儿若是恢复不了丹田,又何以练成盖世武功,武功若镇不住场子,那就难以当上魔门门主,更别说坐上龙椅了。   她这个当师傅的,可真是为乖徒儿操碎了心,这不就特意选中了元无缺,给殷若璃当候选备胎吗?这叫什么来着,万里送温暖?还是万里送晶莹?   不管徒儿愿不愿意,这终归也是师傅的一点关怀与责任,徒儿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屡屡拒绝也是在所难免,但秋萍夫人相信徒儿一旦试过个中滋味,定然就食髓知味爱不释口,怕是冷扶摇、元无缺加起来都喂不饱的,嗯,还需要在魔门里多物色几个更加强壮的传人来给璃儿当备胎才行。   当师傅当到这份上,还有谁敢说秋萍夫人不是德艺双馨,师德感天动地?这可比亲娘还要亲一百倍啊,这等无私的奉献与付出,不正彰显了人性的光辉、母爱的伟大吗?   元无缺不死心地恳求道:“不!吾盼了夫人你十年!吾只爱夫人一个,那种黄毛丫头吾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啊!”   秋萍夫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谁说她是黄毛丫头了?她由本宫主哺育长大,喝的是本宫主的乳汁,她之桃·尻比本宫主还浑圆三分,白嫩水灵,弹性绝佳,你可是想就此错过?”   元无缺听得呼吸沉重:“啊?夫人此话当真?”   秋萍夫人莞尔笑道:“是真是假,你自己去试试不就明了了吗?若是她让你失望了,你再回来找本宫算账,本宫定会伺候到你满意为止。”   元无缺攥紧拳头,斩钉截铁道:“好!吾便去会会她!看她是否真能继承夫人你的本事!”   秋萍夫人媚眼如丝道:“元师侄且慢,本宫劣徒顽劣成性,你要将她勾上手,难度可不低呀,你就先迷惑她的双眼,借着寻衅复仇的幌子去接近她,薇儿与她有仇,正好你可以拿薇儿来当借口……”   言罢,秋萍夫人便稍稍地将一些关于殷若璃的秘密告知元无缺,这些秘密都是宋雨薇向她哭诉时说出来的,可怜宋雨薇好好地在雄州当少奶奶,愣是被殷若璃捉去当贴身丫鬟,其中的屈辱不足为外人道哉,只能求师尊帮她讨个公道……   正因有了秋萍夫人的鼎力支持,元无缺方可借着为妻复仇之名,前来找殷若璃“一雪前耻”,奈何人家殷若璃一早就看穿了他的伎俩,根本不吃他那套威逼利诱。   “师兄,师尊她真的叫你来给璃儿落红?”   “呃……对,她还赠了吾一瓶‘虎狼丹’,说是只有吃了虎狼丹,吾方可满足得了你,你若不信,还可从吾身上搜出那瓶丹药……”   “不必了!璃儿已经知道啦!”   殷若璃暗暗咬牙,又气又恼,秋萍夫人对她什么都好,就是一个劲地怂恿她多交男友令她倍感头疼,简直蠢逼了,被男人压在身上能有那么爽吗!男人都是恶心的臭东西!   “咳……师妹,可以放吾下来了吧?吾的骨头都快要被勒断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元师兄方才若真是唬住了璃儿……那,璃儿岂不是要被你按着脑袋给你品萧吹笛?这等耻辱,咱们不该好好算一笔账吗?”   “好师妹,好师妹莫要斤斤计较,那都是玩笑话,岂能当真?”   “师兄,你的紫血蚕王可否送给璃儿?你不是说爱煞璃儿的吗,不送点定情信物,璃儿又哪里好意思给你吹起萧声?”   听到殷若璃张口就讨要紫血蚕王,元无缺吓得脸色陡然变白,语气捉急道:   “使不得,这蚕王已经认吾为主,习惯了吾气血的滋补,若你强行将它收入体内,怕是它会在你血肉里疯癫发狂,横冲直撞!”   “笨师兄,璃儿细皮嫩肉的,又岂会将它收入体内喂养?恶心死啦,璃儿只是想研究它的习性,看看能不能依靠炼蛊的方式培养出改良版的蚕王……你不拿出来,璃儿可就要亲自动手了……”   在殷若璃的逼迫下,元无缺内心一番挣扎后,也只能壮士扼腕地将紫血蚕王从体内逼出来,献给殷若璃一观。   “好宝贝,真胖的一条蚕宝宝……师兄,它就由璃儿代你照顾半个月,到时候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殷若璃占了大便宜,“哗啦”一声撤去了五爪水龙,让元无缺重归自由,当然啦,她也已经在他身上动过许多手脚,随时都可以控制住他。   在将紫血蚕王还给他之前,他都要忍受着殷若璃埋入他体内的傀儡丝线,一旦他有造反的倾向,她立刻就能让他沦为傀儡。   元无缺又是怄气又是懊恼,他凭白被踹了一脚“黑牛角”,又丢了紫血蚕王,还成了殷若璃的御用打手,说好的“桃·尻”他也才摸了一下而已,连亲都没机会亲上一口,这他妈真是血亏啊!   “师兄,璃儿尚有一事相求。”   “啊?”   “璃儿最近打算制作‘织布机’‘抽丝器’,但成品的效率仍是不如设想,师兄你半辈子都与蚕丝、吐丝打交道,想必你对丝线的研究炉火纯青……这样吧,你从身体里多延伸一些丝线出来,连着抽丝器,好让璃儿观摩观摩,加以改进,好吗?一旦抽丝器完善了的话,就是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无上功德……这功德不止算到璃儿头上,还可算到魔门的头上。”   “呃……既然是殷师妹所托之事,吾,义不容辞,只是要吾吐丝,到底要吐多久?”   “不久的,也就七八个晚上而已……好师兄,你就跟璃儿住在一起吧?璃儿睡在床上,你睡在床底,也就不担心被儒门之人发现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妖女音讯 ==============================   翌日清晨,云销雨霁,昨夜的滂沱雷雨已然散去,徒在云家院子里留下满地落叶和清爽的水气。   云氏四口难得地一家团聚,云夫人特意命下人准备了丰盛的早餐,红枣糕、柿子粥、八宝茶、莲子羹,力求让云老爷补补身子顺顺气。   因为云老爷是昨夜三更十分才从江南赶回到云府的。   回到家,云老爷情绪低落,眼神黯然,丝毫都没有一家团圆的喜悦,反而更像是追忆着逝去的故人,悼念着最爱的女人。   云夫人又是心疼又是嫉妒。   她知道自家丈夫肯定还在怀念着那个下贱的妖女公孙秋萍!   别人家的丈夫都是小别胜新婚,出门一个月回到家一定会急色地找娇妻泄泻火,半夜三更搞到凌晨时分还是意犹未尽。   但云老爷倒好,回到家见到保养极好的云夫人竟是抱都不抱一下,他也不体谅体谅女人四十如狼似虎的需求,简直无情!   “老爷,这柿子粥糯软可口,润肺生津,江南那边湿气重,回来合该多吃点柿子粥去去湿气,解解湿毒。”   云夫人今天略施粉黛、盘起长发,显得雍容华贵,精心打扮得宛若贵妃。   她要让丈夫眼前一亮,让丈夫知道她还是活生生的俏美贵妇,比那尸骨枯寒的秋萍夫人要好得多,至少她还能陪他风花雪月!   “嗯……有劳夫人费心了,这柿子粥甘美可口,为夫甚是喜欢。”   云老爷儒雅地应了一声,却是双眸失神、心不在焉地咀嚼着嘴里的粥,显然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视眼前的娇妻如无物。   他乃是儒学大家,又岂会听不出云夫人的“去去江南的湿气、解解江南的湿毒”是何意,那明显就是委婉地警告他,希望他能忘却江南的那座“衣冠冢”,不再为秋萍夫人的死而黯然神伤。   世间道理他都懂,但他迷恋秋萍夫人到不可自拔的地步,为之神魂颠倒,又岂是说忘就忘的?   云梦瑶看出父母之间的尴尬气氛,连忙缓解道:   “爹亲,云州城天降异象,女娲石降临人间,要挑选出有缘人,这等消息你听说了吗?”   云老爷听得神色大变,原先的黯然神伤也吓得打了个激灵,他语气凝重道:   “竟有此事?怕是以讹传讹吧。”   “这不会有错的,当时整个云州城的大儒豪儒都看着呢,连天鉴书院的老院主都亲自查阅经典验证过了……”   “唔……那天下的帝统可就要乱套了……也难怪云州城里会聚集了如此多的江湖草莽,我们云家不可不防啊……”   云知秋却忽然兴奋地说道:“爹爹,孩儿也有一事要禀告……”   云老爷和颜悦色地看了一眼儿子,点头道:“何事?”   云知秋压抑不住兴奋,眉开眼笑道:“爹爹,孩儿喜欢上了一位姑娘,她不止学富五车,还德行上佳,最主要的是她还花容月貌堪比谪仙……”   云老爷嗯了一声,敷衍道:“你也年逾十五了,是时候成家立业,若你喜欢得紧,那就择日去提亲吧,为父会替你安排妥当,彩礼和婚宴都可让女方满意。”   云梦瑶听得掩唇一笑,云知秋却是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   “爹爹别说这话……八字还没一撇呢,孩儿喜欢她没错,就怕她瞧不上孩儿啊,这个,主要是我们家有些难以高攀上……”   云老爷眉头一皱,心神从悼念秋萍夫人的漩涡里回归出来,他不悦道:   “在云州还有你高攀不起的同龄姑娘?我们云家虽然大不如前,但你祖父留下来的余荫也不是谁都敢小觑的……”   云家的确曾是顶尖豪门,云知秋的祖父儒门的泰山北斗,地位不在老鸿儒凌渊墨之下,可惜十几年前就已经仙逝,原以为云老爷能接过衣钵,但谁曾想,云老爷迷上了秋萍夫人,两次跟她风花雪月,被她吸蚀半身功力,六神顶峰跌落到低谷,大大耽误了修行,至今他都没踏足七星照魂,是以云家算是中落了,否则的话,云家绝对是云州城首屈一指的世家。   云知秋眼神飘忽,脸色古怪道:“爹爹你刚从江南回来,自然没听说过那位姑娘……咳咳,她,她是天鉴书院的副院主,更是名动整个大周王朝的大才女……”   云老爷眉梢跳了跳,随即微皱起来:“嗯?天鉴书院何时有女人当院主了?院里那些执教论资排辈,再怎么轮,也轮不到女人骑在他们头上吧。”   云知秋与有荣焉地得意道:“那是当然,可正因如此才更富传奇色彩,爹爹你不知道,雪姑娘她可是在老院主颁布著作的时候,三言两语说得他自毁著作,而后她舌战群儒,让书院里近百名执教都哑口无言,输得七零八落……详情听说,容孩儿娓娓道来……”   小半盏茶时间后,饶是云老爷极富有才华,却也听得目瞪口呆,被殷若璃那些针砭时事的心潮观念给镇住了,但细细一想,却又不得不服。   “此女之才,不下于为父啊……”   “爹爹,她还曾在咱们云府住过几天呢,她还说想要拜访你,向你请教儒家学问。”   “请教不敢当……探讨倒是真,如今为父的身份在她面前,怕是还逊色一筹。”   云老爷唏嘘感慨,他也颇想早些见到这位极富有传奇色彩的大才女,若儿子真能将她娶进云家,那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他必须全力支持儿子去争取,万万不能让自己的遗憾在儿子身上重演,当年他没胆量去深爱秋萍夫人,以至于抱憾终身,如今就让儿子来实现他的愿望。   忽然——   一名家奴匆匆忙忙地闯了进来,恭声禀报道:   “大小姐!方才得来的消息,五雷观的赤玄子、赤江子、赤翁子、赤音子等十二位道长、道姑的尸首在城外被发现!尸首皆已干枯,血液抽尽!知情者称,这等残忍的杀人方式,乃是魔门妖女殷若璃特有的方式,妖女既来,很可能魔门众人也已经潜伏进云州!”   “什么?殷若璃!她真来了!”   云梦瑶闻言,登时脸罩寒霜,满眼尽是森寒凌厉的复仇火焰。 第一百八十六章 败坏门风 ==============================   女娲石降世,五雷观作为一流门派自然也会觊觎,派遣了诸多弟子前来搜寻。   尤其是四代弟子赤玄子、赤江子等人均是成名多年的高手,个个都是四元开泰,真气如瀑,延绵不息,而赤音子道姑更是一位五气朝元的超高手,一掌就能把人电成蕉碳!   这么多的高手在城外安营扎寨,又怎会一夜之间暴毙身亡?   更何况……   昨夜还是雷雨夜,雷霆轰鸣、紫电交加,五雷观众人的功力起码暴增三成!   要想杀死他们谈何容易?   最起码也得是七星照魂级别的绝世高手,方能让他们死得神不知鬼不觉,并且无人能脱逃吧?   看来魔门这次定有大人物来到云州,他们野心勃勃,对女娲石是志在必得啊!   一整个早晨,云州城里各门各派的江湖人士都人人自危、交相议论,为魔门的到来而感到惶惶不安。   但……   真的是魔门中人来了么?   魔门大势力尚且蜷缩在南蛮桂州,一时半会哪里能赶得到云州?   这不过都是殷若璃的阴谋诡计罢了。   昨夜,她降服了元无缺这傻缺以后,她就骑乘着五爪水龙,暗暗飞上天空,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守备森严的天鉴书院。   难得碰到雷雨夜,她当然要杀人祭天,换取一些有用的东西。   城内人多眼杂,不宜动手,她就驱策着水龙飞到城外,恰好看到五雷观的“老朋友们”在雨林里提着灯笼四处摸索着石缝,企图碰运气找到女娲石,她当即就咯咯欢笑地御龙飞窜,跟“老朋友”们嘘寒问暖。   半盏茶的时间,这群道长道姑全部被她的“高通骁龙”放倒在地上,他们虽武功不俗,又人多势众,但“高通骁龙”本来就是雷雨所生,偏偏他们的五雷功体又有异曲同工之妙,是以他们的真气都被水龙同化吸蚀,难以反抗。   “元师兄,璃儿这身衣物好看吗?”   殷若璃的“梅”字雅间之内,她吐气如兰地朝元无缺喷了一口香气,而后撒娇一般地单手叉腰,翘起圆臀,毫不忌讳让他看到优美的身材曲线。   “不,不好看……穿,穿得太多了,吾不喜欢……”   元无缺嘴上说着不喜欢,但一双桃花眼却是死死地盯着浑圆高翘的臀部猛看,只觉得腹部内蹿起一团邪火,恨不得立刻就扑到香臀上一顿乱亲。   因为……   殷若璃现在穿的不是儒门宽松的雪色儒袍,而是一件奇装异服——其名曰“搜查官”制服。   这是一件纯黑的呼吸皮衣,黑得反光,还紧紧地贴着每一寸肌肤,从肩膀一直连到脚踝,火辣无比地勾勒出身躯的优美曲线。   在胸脯处,这皮衣还深度开叉,让殷若璃的两团白莹莹的雪球都暴露了一小半出来,那深邃而又销魂的积雪沟壑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让元无缺恨不得立刻把脸埋进去,呼吸着里面的奶香味。   “哼,师兄你什么破眼光?庸俗至极!穿得多不代表不好看,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服装诱惑啊!”   “吾,吾比较喜欢你……什么都不穿……”   “哼,俗不可耐,不解风情!难怪你到现在都还是处男,丢尽了魔门的脸!”   面对殷若璃的奚落,元无缺据理力争道:   “吾……乃是对你师尊用情至深,处男有何可耻的?师妹你不也是处子吗?”   “能一样吗?蠢货!懒得理你,老娘再去试试别的衣服……”   “师妹,你这些衣物从何而来?吾见惯了各类丝绸,却对你的见所未见,不仅材质特殊,就连色泽也是异常鲜艳华丽……”   “咯咯,你不懂,这是五雷观的牛鼻子们送给璃儿的……他们热情好客、乐于助人,听说璃儿没有好衣服穿,这不就屁颠屁颠地弄来这些上好的衣物,让璃儿可以穿得满意了吗?正道诸多门派,璃儿最喜欢的就是富有奉献精神的五雷观了呢……”   却见殷若璃的布囊里,还放着金丝雀旗袍、办公室小西装、阿拉伯沙漠风情舞娘装、水手服学生装、英伦风蛋糕裙,全是一些上好的女装服饰。   本来还有蕾丝女仆装、猫娘激萌套的,但都被她扔掉了,前者太过折损女人尊严,后者则是配备了一根毛茸茸的猫尾,让她又羞又气,自然也就不会喜欢。   形形色·色的服饰,殷若璃穿上以后可以更方便地勾引男人,配合她的媚术,可谓事半功倍。   至于那“搜查官”皮衣嘛,大可以留给妖女殷若璃的时候再穿,这等性感惹火的制服太适合妖女的装束了,比土到爆炸的夜行衣好看百倍。   毕竟明镜雪走的是清纯仙女风,殷若璃走的是妩媚撩人风,一个人,两张面孔,当然要搭配不同的衣物嘛。   “师妹,这是何物?”   元无缺猛地注意到她的布囊里,有一块薄薄的粉色布料,偏生布料又开了三个大大的圆窟窿,看着异常的稀奇:   殷若璃咯咯直笑地看着那条粉色的内内,两指将它捏起来,坏笑道:   “啊,这是五雷观的护身符,戴于头上,便可感应到天穹之上的雷霆元气,师兄可要尝试尝试?”   元无缺咽了咽口水,本能地感觉到不妙,这师妹笑得那么甜绝对没好事,他当即拒绝道:   “师妹太客气了……这等宝物,还是留给师妹你戴着吧,吾不敢夺人之美。”   “师兄真的不要?”   “咳,不要……看着它也不像是戴在头上的……”   “哎呀,那就太可惜了……璃儿原本还想将换下来的亵裤送给师兄把玩把玩,却不料师兄如此不解风情,那也只能就此作罢了……这等宝物,还是璃儿拿去穿在屁股上吧……”   “啊?此物是亵裤?”   “要不然呢?这可是改良版的呢,很有弹性,璃儿三年前就穿着了,比那些老古董的四角亵裤舒服得多呢,上次璃儿还给师尊送了十条,你没见过吗?”   “我淦!”   元无缺双眼怒睁,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当初他找秋萍夫人求欢,希望她能帮助完成成人礼的时候,他就掀开过她的长裙,想要一睹为快,但他却看到她的裙底下竟然有一片三角布料遮掩住春光,害他扼腕不已!   敢情,这三角布料就是殷若璃送给她师尊的!   该死!   不是说合欢宗的传人,从来都不穿亵裤的吗!   这等三角布料,简直是有辱斯文、败坏门风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 假女娲石 ==============================   元无缺悲愤地仰天闷哼,若非他身在儒门,不好曝光自己,恐怕他真要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地撕烂那几条内内来泄愤了。   “师兄,你生什么闷气呀?璃儿知道你心里苦,你那么喜欢师尊,忍了十年都没机会一亲芳泽,可见你用情至深,但是冷扶摇那条笨狗没你帅,也没你修为高,他都能跟师尊春宵一夜,你心里面肯定不平衡,对吧?”   殷若璃咯咯地坏笑着说道,眼波盈盈,她当然知道秋萍夫人魅力够高,引得魔门年青一代弟子个个都对其念念不忘,说起来,她都有些嫉妒师尊颠倒众生的魅力呢,师尊很懂享受人生,将风月之事视为致爱的娱乐,并且乐在其中,倒是比殷若璃的“自寻烦恼”豁达得多,起码活得逍遥自在。   元无缺像是伤口被撒盐,愤愤不已地闷哼道:   “无需多言,吾,用不着你来怜悯同情!”   殷若璃嫣然一笑,语气略带勾引道:   “好啦好啦,师兄消消气……你待璃儿那么好,璃儿哪里舍得让你憋着一肚子的邪火……这样吧,璃儿换下来的亵裤,就交给师兄你来帮忙‘清洗’吧。”   “什么?”   元无缺闻言,一脸的铁青,像是遭遇到什么人格侮辱一样,一字一顿地咬牙道:   “殷师妹,你要吾来帮你洗亵裤?你把吾当成下人了吗?吾虽受制于你,但那下贱的工作,岂能轮到吾之头上?吾乃是未来的魔门门主,洗衣做饭本是女人的本份,吾一代魔枭若屈尊做了这等低贱工作,将来还有何面目坐拥江山、号令群雄!”   殷若璃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她眼神古怪地看着元无缺,一时间欲言又止,他就真的那么不解风情吗?女孩子换下来的亵裤不是很受处男欢迎的吗?这要是换了冷扶摇,只怕早就高兴得找不着北地拿来一通乱嗅了,恨不得当条摇尾巴的哈巴狗呢……   魔门年轻代的男弟子,怕是个个都不解风情,不懂情调,一个个喜欢真刀真枪地脱了衣服就是干,简直俗不可耐!他们就不知道前·戏才是最重要的吗?   “好啦好啦,师兄你息息怒,璃儿不勉强你便是了……师兄你真是个呆瓜。”   “哼!”   元无缺又是仰头闷哼一声,哪怕他沦为阶下囚,也是不忘初心,仍把自己当成魔门最出色的传人,对于自己败在殷若璃之手他丝毫都不引以为耻,反以为荣,毕竟他将来继承门主之位以后,多的是机会一亲芳泽,因为她迟早也会成为合欢宗宗主的。   忽然,元无缺注意到殷若璃的布囊里有一颗粉色的椭圆形“宝石”,宝石表层光滑剔透,在烛光的照耀下竟是流光溢彩。   这等“宝石”,他见所未见,竟是认不出是何材质!   “师妹,这是何物?”   “这啊?如果璃儿说这是女娲石,师兄你信吗?”   “女娲石?这……这怎有可能!它看着虽是足够奇异,但它并无顶尖宝物所特有的元气波动啊……”   元无缺毅然摇头,他可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被殷若璃三言两语就哄骗,更别说这“女娲石”还是跟她这些奇装异服混在一块,那就更加不靠谱了。   “什么元气波动呀,笨死了你,璃儿想要它动,它就能波动得跟颠簸一样,不信你看。”   说罢,殷若璃促狭一笑地拿起一个小小的粉色无线遥控器,轻轻地按了一下按钮,顿时之间——   “嗡嗡嗡嗡”   却见那粉色的“宝石”就剧烈地震动了起来,像是内里有什么澎湃的力量要破茧而出,让人尤为胆寒。   “啊……这,这种强烈的震动……吾实乃平生仅见,就连魔门里的‘三途悲忏’都没有这么恐怖的元气波动……莫非它真的是女娲石?”   元无缺又惊又恐,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殷若璃,他也早听说过女娲石降世,更隐隐地想到殷若璃这样的天选之女必然会受到苍天的青睐,只是他没想到,这女娲石的品相竟是如此的“精致可爱”。   殷若璃一脸的恶作剧坏笑:“当然啦,璃儿说它是女娲石,那,它就是女娲石……”   元无缺又惊又奇道:“师妹这是何意?你说它是就是……莫非它并不是?”   殷若璃轻蔑又嘲弄地瞄了他一眼,嫌弃道:   “亏你还自认聪明呢,这么简单都猜不到吗?璃儿说它是女娲石,它就会被无数江湖中人红着眼睛疯抢,它是烫手山芋,璃儿把它送给谁,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蒙受灭顶之灾,你觉得璃儿大有希望获天赏赐……江湖中人也一样觉得璃儿是最有希望的有缘人,那,璃儿何不借刀杀人,让正道元气大伤?”   元无缺闻言,脸上的惊奇凝重瞬间变成了错愕与忌惮,他像是第一次认识殷若璃一样,呐呐道:   “这……这等敌众我寡的局势里,师妹还想着要让正道争个你死我活、自相残杀,妙,真是妙啊……论心机手段,吾甘拜下风……”   “师兄谬赞了,璃儿不过是小聪明罢了。”   “不过这真正的女娲石……有没有落到师妹你手里?”   “笨死了你,璃儿要真的得了女娲石,还用得着耍手段耍心机吗?直接用女娲石的神通碾压正道的一群杂鱼了!”   “唔……吾明白了,但,殷师妹,这假的女娲石你从何得来?”   “笨死了你,璃儿精通机关之术,当然是轻易造出来的啦……”   “哦?师妹当真厉害!吾,心服口服……只是,师妹你看,这假的女娲石震动得如此强烈……让吾产生了大胆的想法……”   “什么想法?”   “吾也曾考取功名,自诩探‘花’郎,师妹你可否将此‘机关巧石’置入你的后花园之内,那强烈的震动可帮助师妹你松松土,毕竟将来师妹你是要接掌合欢宗宗主之位的,是以你那后花园也迟早要对众多师兄弟开放,若不提前准备一番,唯恐到时候会很痛啊……”   “元!无!缺!你找死!”   “啊,师妹,莫要动怒,吾也是一番好意地劝谏你啊,不可,不可再踩吾的黑牛角,要断了要断了要断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江湖盛会 ==============================   翌日——   云州城城北,永福客栈——   这家客栈倚江而设,江风拂面,风水极好,住上一夜都得三十两银子。   是以,许多有头有面的江湖客都会居住于此,一来可以交流讯息,二来也算身份的象征,三来这家客栈的掌柜是名动武林的大高手——“蟾蜍老母”。   这蟾蜍老母年逾六十,鹤发童颜,一身蟾蜍功炼制化境,又乐善好施、为人随和,是以她交游极广,谁都要卖她个面子。   江湖客住在她的客栈里,倍感安心,还可以从她那里打听到许多江湖逸闻。   而今天,江湖客们纷纷在此齐聚一堂,共商寻觅女娲石的大计。   “天降异象,已然过去了七八天有余,但我等却连毛都找不到!”   “稍安勿躁,女娲石有夺天地造化之能,更能活死人肉白骨,如此宝物,又岂会轻易就被捡到?”   “不急能行吗!魔门的人都来了,人人自危,若是那女娲石被魔门之人夺了去,武林又将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万一他们拿去复活前几代的魔门门主,我等还不被打得稀巴烂?”   “魔门?哼,一群不成气候的偷鸡摸狗之辈罢了,就拿妖女殷若璃来说,她也不过是个千人骑万人睡的下贱婊砸,她要是敢出现在老子面前,老子就让她屁股开花!”   “得了吧,少吹牛,人家妖女殷若璃吸纳了上万侠客的功力,只怕修为已至半仙之境,咱们加起来都不是她对手呢,就你这样,顶多十个呼吸就倒在她肚皮上,哈哈哈哈——”   “住口!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拿魔门小丑们来寻开心?我等真正的威胁是朝廷!朝廷对女娲石是志在必得,更派了景怀王来云州,就算咱们拿到女娲石,景怀王也不会善罢甘休,此外,云州城这几天从外地调派了五万精兵,就连诸葛火弩都带过来了,其威胁之意不言于表!”   “朝廷算什么?我漕帮从来不买朝廷的账!”   “不错!我镇钢门也不将朝廷放在眼里,他们还敢跟整个江湖作对不成?”   “听说七公主姬玄霏,一代天之骄女,貌若天仙,如今二十有五都快老姑婆了还没选到乘龙快婿,嘿嘿,各位加把劲,要是能把七公主娶回家,那才叫真本事,人人羡煞啊……”   “你新来的吧?可听说过儒门的明镜雪姑娘?七公主在明镜雪姑娘面前,只能沦为绿叶……只可惜,明镜雪姑娘不会武功,而魔门之人又盯上她意图报复,所以她深居儒门鲜少露面,被严加保护,我等才没机会一睹芳容……”   “她真有传说中的那么漂亮?”   “千真万确,你没看见城南的青楼生意都一落千丈了吗?那些儒生全都不去青楼喝花酒了,一个个都待在天鉴书院里,被明镜雪迷得找不着北呢。”   “嘘,快别胡说了,沈梦缺菇娘还在听着呢……你们还给不给沈姑娘面子了?她才是一代仙女,比明镜雪强多了!”   客栈之内,人头攒动,吵杂沸腾,三教九流之辈交头接耳觥筹交错,其中有一流门派天罡门、镇钢门、滂沱寺、采菊派、草音道,也有不入流的小门小派,更有无门无派的江湖散人,可谓鱼龙混杂,参差不齐。   而在客栈二楼的卷帘雅座,恰恰就端坐着如梦似幻的沈梦缺,以及她的一众太乙玄门师弟师妹。   “沈师姐!这帮江湖喽啰太过分了,竟敢编排你的不是,还将不将我太乙玄门放在眼里了,待我去撕烂他的嘴!”   “颖儿莫要冲动,江湖中人,大多粗俗,你何必与他们计较?”   “可是师姐,他们拿你跟明镜雪相提并论呢……明镜雪可是一个青楼女子,衣带宽松,她哪里配跟你比了,你可是我们太乙玄门最优秀的女传人呀!”   颖儿不服气地说着,一名白脸俊俏的师弟也附和道:   “颖儿师姐所言甚是,那帮江湖客真是米青虫上脑了,师姐你如此高贵,那风月女子殷若璃怕是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吧。”   “尉迟师弟莫要胡言,我在宁州的雨花楼里,曾经见过明姑娘一次。”   “啊?沈师姐你还跟她碰过面?她怎么样?”   “她端庄大方、兰质蕙心,丝毫都没有风尘之气,可谓出于污泥而不染,我还曾邀请过她拜入太乙玄门,却被她拒绝了,她要拜入桃神宗,委实可惜……若她能进入太乙玄门,恐怕成就不会在我之下……”   沈梦缺脸上颇有缅怀之色,当初在宁州发生了太多事,染春秋弄丢了“须臾之门”,却拿到了“打神鞭”,最后还被蕉长老打成重伤,沈梦缺心疼师兄,紧急护送师兄回宗门,倒也忘了再去拜会殷若璃。   孰料造化弄人,只一个月的时间,她就又在宁州听到“明镜雪”这个名字,而且明镜雪还飞上枝头变凤凰,当上了天鉴书院副院主,地位反而在沈梦缺之上,这等奇妙的境遇,让沈梦缺都倍感唏嘘。   她当初还想过要把明镜雪引荐给染春秋,让明镜雪当上太乙玄门大师兄的夫人呢,如今回头想想,沈梦缺都感到脸红,着实没料到明镜雪竟然那么有才华,只怕人家也已经看不上染春秋师兄了吧?   颖儿追问道:“沈师姐,那个明镜雪长得怎样?真有传闻中那么好看吗?”   众多师弟师妹也是少年心性,个个都眼露期待地看着沈梦缺,等待着她的答案。   沈梦缺笑着摇头道:“你们啊,净是关心些有的没的,相比起皮囊好不好看,明姑娘更值得关注的是她才华和思想吧?她与天鉴书院院主的那番‘忠于百姓还是忠于朝廷’的辩论,可值得我等去品味三天三夜。”   颖儿不依道:“师姐,她的才学以后再说吧,我们就是想知道她到底好不好看嘛……毕竟江湖中人都在吹嘘她是仙女下凡,我们很不服气呢,她何德何能跟师姐你比?我就不信了,她一个不懂武功的女人,毫无真气滋养,又没有大宗门的天材地宝养颜美容,还能好看到哪去,怕不是早中晚三碗豆浆来美容呢。” 第一百八十九章 金丝旗袍 ==============================   便在颖儿为沈梦缺打抱不平,编排明镜雪的不是之际,客栈一楼大厅的吵杂声却像是浪潮过境一样,由外到内地沉寂下来。   这种沉寂,宛若瘟疫一般迅速地扩散传染,让本来吵得像菜市的江湖侠客们通通作声不得,诺大的客栈大厅里竟是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咦,怎么回事啊?楼下怎么突然这般安静了?”   颖儿大感愕然,连忙站起身来走到栅栏朝楼下大厅望去,却见大厅里的江湖客们个个都像是着了魔一样,齐刷刷地望向门口闯进的一个女子。   颖儿也顺着江湖客的目光,望向了那个女子,在看清的一刹那,登时心脏怦怦狂跳。   这女子的衣服当真美极了。   她穿着一件改良式旗袍,黑金相间,镶边图案宛若金丝雀。   剪裁得体的丝绸布料包裹住她玲珑有致的娇躯,古色古香之余又显得清贵高雅。   旗袍下摆处高高开叉,若隐若现地露出两条象牙光泽的大长腿,黑白反衬之下,更显美腿那雪白的诱人肤色。   这旗袍还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与饱满高耸的胸脯相得益彰,形成了完美的隆起曲线,极秀身材,偏生旗袍的材质还略带柔和的反光,看着简直让人移不开眼睛。   而当颖儿注意到这个女子的脸蛋之际,登时就沉沦了。   那果然比沈师姐好看太多,分明就该是天阙云宫的仙女,不应当谪落下凡间,她那清雅出尘的姿态,比起门主夫人端木青璇还要出色一筹。   颖儿口舌不清道:“她,她就是明镜雪?”   沈梦缺也早已来到她身边,淡淡地回应道:“不错,是她。”   颖儿睁大着妙目,嫉妒得眼红道:“太不公平了,大家同是女人,凭什么老天爷就赋予她那么好的皮囊……还有她的胸凭什么那么大还那么挺,颖儿在山门里吃过那么多名贵滋补品都没她大,她是不是被青楼的老爷给摸大的……”   沈梦缺横了她一眼,斥责道:   “休得胡言,明镜雪姑娘乃是胸怀宽广、心怀天下,她将天下百姓都装在心里,这才发育得颇显饱满,你三番两次编排她的不是,倒显得你心眼小了,也难怪你的胸围比她小一倍有余!”   “师姐……”   “够了!不可再胡言乱语,如今雪姑娘乃是儒门新贵,我等不宜得罪。”   “是,颖儿明白……”   颖儿委屈地咬了咬唇瓣,她年方十五,正处于叛逆期,喜爱梳妆打扮,自诩姿色仅次于沈梦缺,可是见到了殷若璃以后,她引以为荣的骄傲都破碎了,她竟产生一种自惭形秽的无力感。   与此同时,台下的江湖客们也终于回过神来,个个都用近乎发绿的眼睛,上上下下地对着殷若璃乱瞄,尤其是她旗袍下沿的开叉处,那双雪白滑腻的大长腿直让他们垂涎三尺,口舌生津。   “这,这位就是名满云州的明镜雪姑娘吗?”   “真骚!骚得不像话!”   “老子也以为她会是个端庄秀丽的仙子……没想到,竟然穿得如此暴露,连一双腿都露出来任人亵看,太不知羞耻了,但老子喜欢,嘿嘿……”   “这胸,这腿,这腰,这臀……哦哦哦,老夫虽是一夜七次郎,但恐怕也在她身上撑不了半柱香的功夫就要缴械……”   “所言甚是,所言甚是……传闻那魔门的妖女殷若璃可以一夜坐断百名猛男的腰梁,但依本少侠愚见,那殷若璃的‘功夫’比起明镜雪姑娘,还是略有逊色啊,本少侠光是看见明姑娘的那双腿,就主动为她弯下了腰梁……”   江湖中人,鱼龙混杂,大多都是刀口上舔血的粗俗之人,这么一下子看到清雅出尘的殷若璃穿着旗袍现身,难免会想入非非、污言秽语。   毕竟在风气保守的古代,女孩子家是不能露出双腿的,这要是露了出来,那就跟青楼女子没什么两样了,都是放·浪形骸的相争,很容易点燃男人的邪火。   更何况,旗袍这服侍真的很秀身材,能把曲线玲珑都凸凹出来,富有视觉震撼,比起传统的宽松长袍开放太多太多了。   “初次见到诸位侠客,雪儿这厢有礼了。”   殷若璃对一楼大厅的江湖客们行了一个儒家礼仪,她眉目如画,唇红齿白,水灵灵的眼睛极富有灵气,登时就让这群江湖客炸开了锅。   “雪姑娘,听说你芳龄十八了还没嫁人,是不是眼界太高了,再不嫁出去就老姑婆啦,要不,考虑考虑本寨主,如何?”   “雪姑娘,儒门那群书呆子一个比一个无趣,你跟他们混有啥意思?不如加入我采菊派,寄情山水、闲云野鹤、采菊折柳岂不快哉?”   “放屁!采菊派算得了什么东西?天天与种花酿蜜打交道,再好看的花天天看着也得腻歪,雪姑娘不如转投我天罡门,门内弟子皆是练罡猛男,个个都有铁塔般的雄壮肌肉,定然能让雪姑娘你倍儿有安全感!”   “雪姑娘,你穿得如此暴露,有辱儒风啊,你就不怕误人子弟,让书院里的那些学生倍感上火吗?”   一众江湖客吵吵嚷嚷地对殷若璃乱嚼舌头,倒是让殷若璃身后的两位儒门高手沉下了脸,极端的不高兴了。   这两个高手,都是五六十岁的书院护院头目,由老鸿儒凌渊墨一手栽培起来的,习武四十年,如今练至五气朝元顶峰之境,相当厉害。   由他们两护送着殷若璃,一来是撑门面,二来是以防登徒浪子,三来是保护殷若璃不被魔门之人袭击。   “两位护院师傅,稍安勿躁,让雪儿来处理即可。”   殷若璃虚虚压了压手掌,示意这两名高手退下,她端庄优雅地站直了身段子,缓缓地散发出压迫性的浩然正气,让眼前鱼龙混杂的江湖客都脸色凝重了起来:   “诸位侠客,雪儿身穿的名曰旗袍,这等衣物,可将女子最美的一面秀出来,清贵素雅,又哪里跟骚·气扯上关系了?时代在变,娲皇传人迟早会现身,未来即便不是娲皇传人 执掌天下,天下的女子也可地位大增,得到公平公正的待遇,不再需要沦为男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附庸……是以,雪儿作为民间女子的表率,凭什么不能为天下女子改良出更适合她们的衣物?你们男人可以当街打赤膊,我们女子,又凭什么不能露出大腿?” 第一百九十章 节俭粮食 ==============================   一名络腮胡子的壮汉瓮声瓮气地回应道:   “雪姑娘说的在理,但换了别家姑娘露大腿,俺们未必会产生太强烈的反应,可你露了大腿,那不是分分钟让俺们英雄竞折腰吗?你是成心搞得俺们邪火丛生,不上不下的吧?这像是天鉴书院院主该有的样子吗?传闻魔门妖女殷若璃就是穿得极其暴露,害得江湖男儿们看到她就被迷得七窍流血……莫非雪姑娘你也想向她看齐吗?”   这壮汉此话一出,顿时引得众多侠客掌声雷动,纷纷叫好,像是理直气壮地指责明镜雪太骚,会让他们的男人尊严得到扭曲的满足一样。   殷若璃却不慌不忙,从容昂然道:   “是吗?那雪儿身后的两位护院师傅,怎的不见他们邪火丛生?凡事皆有两面,他们深受儒风熏陶,懂得以平和的心态来欣赏这类旗袍衣物……而你们,却早就心有邪火,自然看什么都会上火,归根结底,不过是你们心境太乱罢了……若是将来娲皇传人现世,她比雪儿更显艳丽,又穿着上古年间的兽皮装扮,你们是不是也要垂涎三尺不上不下了?”   殷若璃拿“娲皇”来施压,顿时让一众江湖客倍感压力,作声不得,他们这群草莽可以不买朝廷的账,但他们却不敢对三皇五帝表示不敬,因为三皇五帝的威严传承数千年,许多门派的镇派功夫都是三皇五帝的绝学演化而来,敢侮辱三皇五帝,无疑就是侮辱大半个江湖,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老腮胡大汉被逼得慌忙澄清道:   “这……这……俺可没说过要对娲皇传人垂涎三尺的话!”   殷若璃寸步不让地逼迫道:   “那如果雪儿是娲皇传人,你这等不敬的言辞举止,就不担心会招惹天打雷劈吗?”   说着,殷若璃眼神凌厉地望向那大汉的裤裆处,却见他的裤裆撑起了一个帐篷,伤风败俗,丢尽脸面。   “啊,不是,俺不是那个意思……俺裤裆里的是香蕉,不是什么羞耻之物!”   大汉冷汗淋漓,慌慌张张地赶紧把手伸进裤裆里,然后猛地一扭,把他的“烧红铁杵”硬生生地扭歪,忍着剧痛佯装那是香蕉,以此来求个狼狈的下台阶。   对着女娲传人撑起帐篷,那可是杀头大嘴啊,且不说女娲传人的江湖地位奇高,光是未来女娲传人很可能嫁入皇室,成为皇妃或者是太子妃,那就足够吓人了,谁敢对太子妃耍流氓,分分钟是要诛九族的!   “是啊是啊,雪姑娘,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见谅……我们裤裆里的是甘蔗、茄子,最近入秋,硕鼠太多,我等只好把最喜欢吃的瓜果藏在裤裆里,避免被硕鼠偷吃……”   一众江湖客纷纷赔着笑容,壮士断腕一样地伸手进裤裆,“咔”的一声将甘蔗、茄子之类的玩意儿拧歪,以示清白。   “是吗?诸位侠客辛苦了,想不到你们也有如此节俭护食之心,常言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每一位守护食物不被硕鼠偷吃的节俭之人,都是值得尊敬的……雪儿替天下的劳动人民,向诸位侠士道一声感谢。”   殷若璃眼波闪闪,唇角上扬着一丝促狭的坏笑,她故意九十度鞠躬,这一弯腰,她胸前的改良式旗袍自然露出了一幕小小的缝隙。   只见小小的缝隙里,深邃而又幽深的雪白色沟壑深不见底,那奶白的肤色和柔滑的肤质,光是看着就让人血脉偾张,呼吸粗重。   尤其是想到殷若璃那种国色天香的脸蛋,以及她清丽出尘的仙子气息,乍然间这么火辣诱惑,视觉冲击可谓爆表,一下子就让他们再度邪火丛生了起来。   “哎呀,诸位侠客……你们的裤子里又藏了什么瓜果吗?”   “不是……雪姑娘,天气太热,我们先不说了,我们去门外的江河里游泳解暑,稍后再回来一叙!”   一个个侠客连忙捂着裤裆,狼狈地流窜而出,如赶鸭子一样接二连三地跳进河水里,用冷水剿灭一身的邪火。   一时之间,大厅的侠客走掉了六成,客栈也就不再显得过于拥挤了。   而那走掉的六成都是江湖杂鱼,定力很差的那种,真正有头有脸的江湖侠客倒不至于出那么大的丑。   这其实是殷若璃的眼波媚术在作祟,功力越精纯,就越有抵抗力,基本上四元开泰以下的江湖杂鱼都是挡不住她诱惑的。   “此时已是八月,临近中秋,天气干爽,这帮侠士真是好生奇怪呢,就那么喜欢去水中游泳吗……希望他们莫要着凉才好……”   殷若璃轻声叹道,倒像是真诚地关心那些江湖侠士的冷暖,其善心好意,可见一斑,当真不愧是儒门副院主,博爱仁义,一心为民。   这时,天罡门的一名中年猛男脸色凝重地看着殷若璃:   “雪姑娘,你当真是女娲传人吗?”   殷若璃嫣然笑道:“雪儿何时说过自己是女娲传人了?方才不过是个假设罢了……兴许,女娲石只是降落人间,但机缘仍未到来,雪儿也不知自己何时有幸掌管女娲石,一切都只能随缘了,不是吗?”   天罡门的中年男子顿时被呛得难以回击,她这话模棱两可,似是而非,谁都猜不透她是不是真的得了女娲石。   但有心想要追问吧,这里又是儒门的地盘,这要是敢对殷若璃用强,怕是分分钟要被云州城一众儒门高手围殴致死。   一时之间,大厅里众多一流门派高手,全都用炽热的眼神紧紧盯着殷若璃,仿佛想要从她眸子深处,看出点什么端倪。   “雪姑娘,久违了。”   一声清越柔和的嗓音,从二楼的栅栏观台传了过来,殷若璃抬头一看,正是用白纱蒙着脸,恍若梦幻烟尘般的沈梦缺。   “呀,是太乙玄门的姐姐……上个月匆匆一别,雪儿甚是想念你,料不到今天还能有缘一叙!”   殷若璃喜形于色,甚是欢喜,笑得宛若雪莲花开,那种真诚的喜悦甚至可以感染到周围的人,让众人都晓得她对太乙玄门,对沈梦缺抱有极大的好感。 第一百九十一章 鹦鹉送珠 ==============================   “哒哒哒”的踩踏楼梯声富有节奏地响起,正是殷若璃欢快地踩着步伐,顺着木质楼梯跑上二楼。   楼下一众江湖客齐刷刷地仰直了脖子,眼神渴望地盯着殷若璃的下摆,妄图能由下到上地看到她开叉裙摆里面的融融春色。   奈何殷若璃穿了黑色的安全裤,连三角布料都没露出来,让他们好生失望了。   上了二楼,殷若璃眼眸闪闪地看着沈梦缺,语气亲昵道:   “姐姐,上次宁州一别,雪儿不甚可惜,这次重逢,我俩定要促膝长谈,交流学识心得。”   沈梦缺点了点头,柔声谦虚道:   “雪姑娘说笑了,我那浅薄的学识,又哪里好意思跟你交流。”   “姐姐的道行远在雪儿之上,雪儿虽对儒学略懂一二,但在道学只算初窥门径,还请姐姐多加指点才是。”   “雪姑娘也一样,才学品德远胜于我,也请雪姑娘在修德铸心方面,多加指引我等,也好少走些歪路。”   一番江湖默契的商业胡吹,沈梦缺对殷若璃越看越是喜欢,她拉着殷若璃的玉手,将其引入雅座,让众多师弟师妹都能近距离对殷若璃看个真切。   但众多师弟师妹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不太敢搭讪,这明艳动人的儒门院主自有一股浩然正气,让这些十来岁的年轻人不由得心头大乱。   “姐姐,你来云州也是为女娲石而来吗?”   “实不相瞒,女娲石事关重大,太乙玄门以监管天下为己任,自然不能坐视女娲石落到有心人手里,以免浩劫再临。”   “嗯,雪儿理解姐姐的责任。”   “叫我梦缺即可,如今你的辈分比我还大,再叫我姐姐,我岂好意思?”   “啊,姐姐不要太拘泥规矩……我们平辈而交就好,雪儿对这院主之位不甚习惯,况且雪儿今年也才十八,人生经历远不如姐姐你来得丰富……”   “平辈而交吗?爽快,雪姑娘,我家师兄对你甚是挂怀,若有机会,还请你来太乙玄门一聚,好让我家师兄一解相思之苦。”   “姐姐你家师兄是何人?染春秋吗?”   “自然是他,我家师兄气宇轩昂,英姿挺拔,女儿家见过他一次就不会忘却。”   “那个臭流氓!雪儿不想再见到他!”   殷若璃一脸的愤懑恼怒,还有小女儿家的羞态,像是想起了当初被染春秋当着桃神宗众弟子的面轻薄一样,脸都红得像喝醉酒一样了。   颖儿奇道:“染师兄和她有过恩怨?”   沈梦缺笑道:“当初在桃神宗收徒大典,染师兄疑心太重,误以为雪姑娘是妖女殷若璃,对她行了些不雅之事,逼她褪去衣物,这不,雪姑娘对染师兄还难以释怀呢……”   颖儿和一众师妹面面相觑,错愕不已,想不到大师兄竟跟明镜雪还有这等关系,这要是发展下去,只怕有机会把她娶回太乙玄门,让她当上师妹们的大嫂子。   “沈师姐,莫要再提起那个人了。”   “雪姑娘,染师兄他也是除魔卫道心切,用力过猛,还请你别太在意,师兄他已经悔改,在后山里修身养性了,下次你再有机会见到他,他必会让你刮目相看。”   “他是个蛮不讲理的莽夫,雪儿不喜欢他。”   看见殷若璃那娇羞恼怒的女儿家态,沈梦缺觉得大师兄颇有希望,但人家姑娘还在气头上,倒也不好逼得太紧,遂话锋一转,压低声音道:   “不提也好,雪姑娘当上天鉴书院副院主,道儒合修,未来成就不可限量,但……梦缺斗胆一问,若你真有机缘成为娲皇传人,你会如何抉择?是嫁入大周皇室,还是……另辟蹊径,跳出王朝的范畴,不为皇权只为天下百姓请命?”   太乙玄门自诩正道执牛耳,向来对朝廷阴奉阳违,而一旦太乙玄门得了女娲石,那就意味着太乙玄门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与朝廷分庭抗礼。   殷若璃轻声一笑,莹润闪亮的樱唇微微开启,语气坚定道:   “雪儿不求富贵权势,只求百姓安康,不受剥削压迫,不被战乱苦扰,不需风吹雨打忍饥挨饿,若娲皇真的选雪儿当传人,雪儿也只会留在民间,亲身去聆听百姓的喜怒哀乐,为百姓做些实在的事,而一旦进了宫,怕是就容易忘却初衷了。”   沈梦缺听得暗暗点头,就连她的一众师妹也是都对殷若璃好感激增,看向殷若璃的目光愈发柔和,只觉得殷若璃跟门主夫人“端木青璇”一样明晓事理,深明大义。   “如此甚好,若真有那一天,我太乙玄门必会是雪姑娘你的奥援助力,不,或许整个中原正道,都会是你的后盾。”   “姐姐,现在说这些为时太早,其实你是有缘人的概率也不比雪儿低呢……兴许很快,女娲石就会主动送到你手里。”   “呵,承你吉言。”   沈梦缺淡淡一笑,却只把这话当做恭维,她对自己不抱多少希望,在她看来,只有殷若璃这样天资优越、宅心仁厚的姑娘才配得上女娲传承。   修道必修心,沈梦缺深受道学熏陶,讲究道法自然,顺水而流,是以她不会去嫉妒他人,更不会去勾心斗角,大门大派的第一女传人是极富有气度的。   这时,雅座旁边的窗户传来一阵“吱吱”的鸟鸣声,下一刻,一只七彩斑斓的鹦鹉扑扇着翅膀飞了进来!   这鹦鹉不偏不倚,竟是飞到沈梦缺的身上,而后稳稳地用爪子降落在她的肩膀上。   “师姐,好漂亮的鹦鹉呢。”   “这鹦鹉是喜欢师姐吧?”   太乙玄门一众师妹看到鹦鹉落在沈梦缺肩上,纷纷睁大妙目,好奇地瞧着这可爱的生灵。   “嗯,它嘴里叼着个东西……”   沈梦缺原先还不太在意,毕竟她也算人中龙凤,自带体香,经常被蜜蜂蝴蝶环绕,可是这鹦鹉嘴里叼着的粉色光滑“宝石”实在太过特殊了。   那是她见所未见的材质,看着很柔软,很脆,却偏偏在阳光的照射下焕发出璀璨的光泽。   殷若璃也注意到鹦鹉嘴里叼着的“宝石”,她美眸忽闪忽闪,好奇道:   “这不会是女娲石吧……鹦鹉送喜,姐姐,你有福了,你才是真命天女。”   沈梦缺轻轻地伸手出去,从鹦鹉嘴里接过“粉色宝石”,细细查看一番,随即叹气道:   “非也,它毫无元气波动……不可能会是女娲石的……”   众师妹闻言,也都失望地唉声叹气,然而下一个瞬间————   “翁嗡嗡嗡”   一阵强烈的颤鸣声突兀地响起! 第一百九十二章 嫁祸陷害 ==============================   伴随着“翁嗡嗡”的强烈颤鸣,这“粉色宝石”在沈梦缺掌心里还剧烈地颤动,震得她掌心都有些发麻。   而且窝着这“粉色宝石”,沈梦缺能感觉到一股尘封多年的澎湃力量,这股力量似乎随时都要破茧而出,重现人间,带来无与伦比的革新!   好恐怖的元气波动!   这样猛烈的波动,甚至比上一次“打神鞭”还要骇人三分!   刹那间,沈梦缺心里的怀疑尽数消退,她可以百分百地笃定这就是女娲石,绝对不会有错!   苍天在上,我沈梦缺何德何能,竟然被娲皇所青睐!   娲皇放着明镜雪姑娘不选,反而选了我,这证明了我比雪姑娘更有资格接掌天下吗!   原来……我不比雪姑娘差几分,甚至还在她之上,苍天赋予了我更沉重的责任!   沈梦缺心头掀起惊涛骇浪,绕是她定力奇高,却也被突如其来的“苍天钦点”给吓到了。   颖儿压抑着满脸的惊喜,激动地压低声音道:   “师姐,它真的是……”   “颖儿禁声,此处人多眼杂,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此地,以免节外生枝。”   沈梦缺一脸的凝重和凌然,她这番表情,已经足够让众师妹师弟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就连殷若璃也是一点就通,她“真诚”地祝福沈梦缺得到女娲石,还配合道:   “沈姐姐,你们快走吧,雪儿帮你们打掩护……”   沈梦缺连忙点头,却见殷若璃忽地扬声道:   “哎呀,这客栈好吵呢,影响到雪儿和姐姐畅谈了……不如姐姐随我去天鉴书院饮茶论道吧,也好图个清静。”   沈梦缺顿时了然,也扬声说道:“正有此意,劳烦雪妹妹带路。”   话音一落,殷若璃和太乙玄门众人都从雅座站起身,从容淡定地走下楼梯,没有流露出一丝的异样。   沈梦缺的心脏砰砰狂跳,即使表面平静如水,却也在内心祈祷着可以瞒过所有人,顺利地将女娲石带离这家客栈。   因为……   这家客栈里汇聚了上百名一流门派的高手,他们都是垂涎女娲石才不远千里赶来云州的。   他们任何人,都是饿狼一般的存在,绝对不会允许女娲石落入他人之手。   可以想象,一旦被他们知晓女娲石就在她掌心里……怕是他们会发疯地抢夺,即使对太乙玄门动武也在所不惜!   一步。   只一步,沈梦缺已然走完楼梯,来到了一楼大厅。   大厅里的江湖客们,仍在用发绿的眼镜对殷若璃虎视眈眈着,倒没有几个人重点注意到沈梦缺,这是个极好的兆头。   然而就在沈梦缺暗自庆幸之际——   “我呔!”   猛地一名浓眉大眼的中年壮汉拍案而起,“砰”的一声竟把茶几拍得碎烂,木屑翻飞。   “兀那贼女!你方才拿到的是何物!俺都看见了!你分明从七彩鹦鹉嘴里拿到一颗粉色的宝石!从实招来!那是不是女娲石!”   浓眉大眼的壮汉这番话一出口,就像是深水炸弹在汹涌海底下炸开,掀起滔天巨浪,让在座的每一位江湖客都绷紧了神经。   “什么?”   “女娲石?”   “怎可能会落到沈姑娘手里,怕是搞错了吧……”   在座许多人都面面相觑,不敢笃定真假,毕竟这七八天以来,早有太多假冒的女娲石来制造混乱了。   那浓眉大眼的壮汉“咚”的一声,一脚奋力踏着地板,竟留下一寸深的脚印,他旋身轻功,飞腾到沈梦缺面前,拦住去路。   “呔!兀那贼女!休想独吞女娲石,还不速速将女娲石交出来!此等宝物,有德者居之,还轮不到你这等毛都没长齐的女娃来私藏!”   这浓眉大眼的壮汉,满脸横肉,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显然是要跟沈梦缺死磕到底!   他是谁?   竟有胆量跟太乙玄门对着干,他不要命了?就不怕这是一场误会吗?   全场所有人的视线焦点,都锁定到了沈梦缺身上,气氛也迅速地凝重起来,像是有浓烈的硝烟味。   一些角落里的江湖客,甚至悄悄地握住了剑柄,更有甚者已经按住手腕,准备起袖箭,一旦有何进展,只怕立刻就会暴起伤人。   沈梦缺深吸一口气,脸色平静如一潭寒泉,她运起功力,如鹰隼展翅般逼视着那浓眉大眼壮汉:   “这位大侠,你可知污蔑太乙玄门,是要付出何等代价的吗?”   “呔!省省吧你,威胁不了我的!你若真的是清白,那你还攥紧拳头作甚?分明就是你拳头里攥着可疑的石头!到了这个关头,你还不速速张开手,让我等审视一番?”   只听“铿锵” 的一声,这壮汉已经抽出了一把虎头大刀,明晃晃的刀身寒气森森,摆明了一言不合就要砍人。   这时,殷若璃昂首挺胸地挡在沈梦缺面前,帮忙解围道:   “你是何人?凭什么为难沈姐姐?云州乃是儒门的地盘,轮不到你来撒野!”   “哼!明姑娘,这事与你无关,劝你最好回避!当心刀剑无眼,女娲石,俺志在必得!”   这壮汉瞪着一对铜铃大眼,那黑黝黝的肥手也顺势要将殷若璃推开,但两位天鉴书院的护卫头目见状,岂能容忍,“唰”的一声就凑近过来,运掌迎向壮汉的肥手。   “砰砰砰!”   刹那之间,壮汉和两名护院头目交手数掌,真气四散,激气流射,竟让周围的江湖客酒杯都握不住,纷纷震落摔在地上。   “好贼子,我呔!”   那壮汉咆哮一声,咳嗽一口鲜血,甚是狼狈。   他只是一名五气朝元上层的江湖客……   但保护殷若璃的两位护院头目,却是五气朝元上层,联袂攻打自然能在数招之内就让他负伤。   “两位护院师傅,莫要闹出人命……”   殷若璃顾全大局地劝阻着,但这番冲突的骚动,已经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紧张神经。   采菊派左护法李朝宗站起身来,拱手道:   “且慢,沈姑娘,可否张开你的掌心,让我等看个究竟?”   滂沱寺的尼姑主事慧凡师太也缓缓站起身,双手合掌,慢条斯理道:   “不错,沈姑娘,你该知道女娲石事关重大,真真假假难以辨别,若你不自证清白……难免会被有心人惦记着,到时候你被群起而攻之,可就追悔莫及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灭顶之灾 ==============================   “师姐……”   颖儿头一次经历这种肃杀难耐的阵仗,她只觉得尾椎骨都在发凉,似乎是被万千条毒蛇盯上了一样。   她紧紧地拉住了沈梦缺的衣带,像是要从师姐那里分享到敢于面对的勇气一样。   就连殷若璃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深明大义,豁出去地维护着沈梦缺:   “姐姐,你先走,此地交给雪儿来处理,凭雪儿的地位和声望,他们不敢对雪儿动手的……”   沈梦缺闻言,心头微微一暖,对殷若璃的好感再填三分,但她却不想将殷若璃卷入到这场是非纠葛中,她必须独自承担。   “罢了……你们就非要看我的这颗宝石吗?让你们看看也好,可以让你们早些死心……但这等价值连城的宝石,你们可要悠着点。”   沈梦缺脸罩寒霜,英气勃发的剑眉也拧紧,像是把这些人的刁难都记在了心中,她缓缓地,轻轻地张开手掌。   却见她的掌心中,躺着一颗粉腻滑润的粉紫色“宝石”。   在阳光的照耀下,这“宝石”折射着唯美而又柔和的光芒,只看它的质地就让人感到很舒服,看得出表层极其柔滑,摸起来铁定会很舒服。   “诸位,这宝石,乃是梦却的情郎所送……他驱策这七彩鹦鹉,特意叼着宝石来讨梦缺欢心,是以,方才梦缺才不方便给你们观赏……”   沈梦缺为了给自己打掩护,已经顾不上自己的个人声誉了,找了个借口就安排上。   采菊派左护法李朝宗“咦”了一声,追问道:   “不知沈仙子的情郎是谁?是谁这般福气?”   “是谁暂且不方便透露,日后若能修成正果,你们自会知晓……不过,这宝石你们看也看过了,该当知道它不是女娲石了吧?梦缺可以走了吧?”   这宝石停止了震动,也停止了颤鸣,如今安安静静地躺在沈梦缺手心里,除了好看之外,再无特殊之处。   “原来是误会……”   “嗯,我早就料到不可能会是女娲石……”   “是啊是啊,女娲石神秘莫测,足克牵动天地元气,岂会这般默默无闻……”   “沈仙子,是我等太过敏感了,请见谅,这些天关于女娲石的真假消息太多,有心人故意制造混乱,我等都被吓得风声鹤唳……”   一众江湖客这才拉下脸,纷纷朝沈梦缺致歉,这倒是让太乙玄门的众多弟子安下心来。   好险,幸好女娲石通灵,知道自觉地收敛元气震动,帮助主人逃过一劫……   就连沈梦缺她自己也是缓缓地松了口气,对掌心里的这颗宝石愈发的敬畏了,它真不愧是天赐的宝物,是真的拥有灵识的。   然而……   沈梦缺悬到嗓子眼的心脏还没回归到心口,下一个刹那,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嗡嗡嗡嗡”   当着所有人的面,这颗宝石竟然又震动了起来!   而且震得比刚才那次还要强烈,沈梦缺攥在掌心里都感觉到微微发麻,那宝石内中跳动的澎湃能量似乎要像火山一样喷涌爆发出来!   糟了!   暴露了!   众多太乙玄门女弟子的表情一刹那就僵硬在脸上。   就连空间也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成破碎的镜面!   气氛的火药味登时攀升到了顶点,江湖客们面面相觑,紧接着一双双眼睛都渗出血丝,瞳孔收缩成针!   “好个沈梦缺,事到如今,你还敢隐瞒吗!”   “女娲石!那绝对是女娲石,不会有错,如此汹涌澎湃的震动,如此恢弘大气的力量,除了女娲石还能是啥!”   “天地宝物,有德者居之!你一个寸功未立的黄毛丫头,凭什么据为己有,把它交出来!”   顿时之间,客栈里就像是滚烫的油锅一样,滋滋炸响,众多江湖客的情绪更像是决堤的洪水猛兽一般,群情激涌根本就控制不住!   “呔!兀那贼女,还不快将女娲石交出来!”   方才那个被打伤了的中年壮汉又嘶声咆哮,他强忍着内伤,又是第一个朝沈梦缺发起了攻击。   这一攻击,就像是发起了某种信号一样,让众多江湖客也跟着失控,浑水摸鱼地都想要抢夺女娲石!   “咻!”   一支袖箭,刹那就从暗处射向沈梦缺!   “苍”,利剑出鞘,剑锋直逼沈梦缺的掌心!   “哗哗哗”,一支红缨枪旋舞着重重枪影,宛若银龙出海,所向披靡,竟然也朝沈梦缺的右臂狂功而来!   这一瞬间,沈梦缺成了众矢之的,更成了所有贪婪饿狼不死不休的猎物!   “你们敢尔!太猖狂了!”   沈梦缺怒极,事已至此她唯有应战,却见她呵斥一声,从身上取出一把绿油油的翡翠扇子,其名“青龙扇”,品质不亚于殷若璃手上的“烽火扇”,也是传承了数千年的顶尖道门至宝。   却见她手持“青龙扇”,饱提真气猛地一挥,登时将四道攻击都通通给挡了下来。   但她也不好受,嘴角都溢出了鲜血,被反震得受了轻微的内伤,毕竟她还太年轻,不过修炼到五气朝元中上层而已,可她如今要面对的却是四位成名多年的大高手。   “师姐!”   “师姐快走,我们来为你断后!”   “女娲石不容有失,颖儿誓死也要护着师姐离开!”   此情此景,已是火烧眉毛九死一生之局,师弟师妹们都豁了出去,纷纷悍不畏死地抽出佩剑,保护沈梦缺。   “沈姐姐!”   殷若璃见状,也是焦虑不已,她对两个专门负责保护她的护院师傅下令道:   “两位师傅,你们还愣着作甚,快去助沈姐姐一臂之力啊!”   但这两位护院师傅却面露难色,苦笑着对殷若璃道:   “雪院主,敌众我寡,我俩齐上也只会沦为炮灰……更何况这种关头下,我等更需要做的是保护好你的安危……老院主有言,你的安危永远是第一位。”   殷若璃气得面红耳赤,直跺脚道:   “够了!我以院主的身份,命令你们去援助沈姐姐!若连公道你们都维护不了,还谈什么匡扶正义,弘扬儒风!”   “得罪了,雪院主。”   两位护院师傅对视一眼,像是达成了协议一样,连忙出手,一左一右地拉住殷若璃的手腕,硬生生的将她提起来,而后飞速地逃离出这家客栈,远离了是非的旋涡。   徒留下太乙玄门一众弟子,孤苦而又凄凉地在上百名高手的包围圈里,血水飞溅,碎肉横洒!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战火绵延 ==============================   “两位师傅,我以院主之名下令,立即回去帮沈姐姐,若再耽搁,恐怕她就要有个三长两短了!我辈读书人岂能见死不救!”   两位护院师傅轻功极好,几个起跳就远离了客栈,拉着殷若璃来到一处暗巷角落,四处也是无人,只能隐隐听到远处传来的喊杀声、惨叫声。   两名护院将殷若璃放下,拱手致歉道:   “雪院主,此事我俩参与进去也无济于事……上百名高手围攻,她们极可能九死一生,哪怕女娲石显威护主,那也可能是大范围的毁灭性伤害,摧毁整栋客栈不在话下,院主你不会武功,我俩唯恐你有什么闪失……”   “你也说沈姐姐九死一生,那我们就对沈姐姐坐视不管吗!”   “院主节哀……江湖上刀尖跳舞之人,迟早也会死在刀尖之下,怪只怪沈仙子怀璧其罪吧……谁能料到她是女娲石有缘人的秘密会轻易曝光……或许她吉人自有天相吧……院主,兹事体大,我等必须尽快回到书院,禀告老院主,让他来定夺……”   陈师傅脸色凝重地说道,他也担忧沈梦缺的安危,但他更担心的沈梦缺会大受刺激,引爆“女娲石”那爆炸性的能量。   传说,女娲石足可裂山断河,摧枯拉朽,轰然一击甚至可以将山峰都给打出一个大窟窿。   万一沈梦缺真的杀红了眼睛,怕是客栈里的人都得爆成血沫碎肉……   “不必了,两位师傅,你们不需要再回到书院去了。”   “雪院主,此话何意?”   陈师傅和刘师傅面面相觑,丝毫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殷若璃美眸微眯,轻声笑道:   “因为雪儿觉得,两位师傅今天必有血光之灾,说不得便要横尸此地,脑袋分家,惨不忍睹了呀……”   陈师傅和刘师傅听得脸色不变,只把殷若璃的话当做戏言:   “雪院主说笑了……那些江湖草莽还奈何不得我俩……况且云州儒门圣地,常人岂敢对我们动手?或许也只有魔门才有这个胆子了吧……”   “咯咯,两位师傅好生聪明呢……竟然识破了雪儿的真实身份……”   “雪院主?”   看到殷若璃俏丽无瑕的脸上露出的甜美笑容,两位护院都齐齐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在他们的认知里,明镜雪院主不像是爱开这种玩笑的人。   “两位师傅……雪儿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们可否为雪儿行个方便。”   “雪院主直说即可……只要不是让我俩回去给沈仙子助拳,其他都好说……”   “两位师傅真好……但雪儿仍希望你们死得其所,就这样自刎当场吧。”   “嗯?”   两位护院错愕不已地对视一眼,他们简直不敢相信成熟稳重的副院主会说出这种玩笑话。   “没听清吗?雪儿就说直白些好了……你们若不死在这,雪儿会很头疼苦恼的……所以请你们死个痛快……”   “雪院主,你中邪了吗?”   “不是唷,是你们中毒了。”   殷若璃吐气如兰,馨香四溢,两位护院师傅猛地虎躯一震,体内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样,竟然一下子就浑身发软,被抽尽了力气!   噗通噗通连响,两位师傅都软软地栽倒在地上,只剩下喘息的份,浑身竟然软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他们瞳孔收缩如针,难以置信地看着殷若璃,费尽全身力气方才能蠕动嘴唇,惊恐交加道:   “锁…功…散?”   “十…香…软…骨…散?”   他们内心早已掀起百丈海啸,他们可是老院主凌渊墨指点出来的护院,实力奇高,五气朝元上层的境界罕逢敌手,自身抗毒能力也很高,但他们连自己什么时候中毒的都不知道!   而更惊悚的是……   下毒者竟是宛若出尘仙子一样的明镜雪!   她疯了吗,为何要对友军下毒?   “咯咯,两位师傅不亏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真识货,但你们警惕心还是太差了呢……中毒那么久都察觉不出来……就你们这样也好意思给雪儿当保镖,雪儿很缺乏安全感的呀……”   殷若璃美眸半眯,唇角的的那抹微笑似不屑,如嘲讽,更是复仇之火燃烧的兴奋。   “大小姐,老奴来迟一步,还请赎罪。”   正当两名护院都满脸懵逼的时候,那个魁梧高大的持刀壮汉竟然窜入了暗巷里,飞速地跑到殷若璃面前,单膝跪地,向她行礼。   他,正是那个率先质疑沈梦缺手握“女娲石”的持刀客,也是他害得太乙玄门一众师弟师妹万劫不复!   “温叔,你做得很好,本小姐甚是满意。”   “是大小姐剧本写得好才是,老奴岂敢居功。”   沙哑粗犷的声音中,只见这位满脸横肉的中年人一伸手,“唰啦”的一下从脸上撕下一张人脸面皮,露出一张略显略算文雅的沧桑脸孔。   “他……你……你……你到底是谁!”   此时此刻,两位护院师傅再傻也瞧出几分端倪,他们骇然意识到雪院主身上大有问题。   这样的人混进天鉴书院当上副院主,那该是何等恐怖的事,比羊群里混进一头狼还要惊悚。   殷若璃斜视瞥了他们一眼,笑而不答,关潼毕恭毕敬道:   “大小姐,你所吩咐的事,老奴都已办妥……采菊派的袖箭、天罡门的玉佩、草音道的枯草镖全部都收集齐全。”   “很好,那温叔你可以将这两人送下黄泉无间了……记得下手温柔些,本小姐也算儒门之人,与这两位是共事,自然要对他们格外开恩。”   “老奴谨遵小姐命令!”   这位五羊观副观主关潼,脸上露出恶魔嗜血般的森然狰狞,从怀里掏出一件件不起眼的东西。   这些东西……可都是方才他趁着客栈里混战成一团之时,浑水摸鱼地收集到的。   如果这些东西,出现在两位护院师傅的尸体旁边……那么天罡门、采菊派、草音道就百口莫辩,烂泥糊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毕竟女娲石事关重大,足可引起任何人的贪婪,谁都有铤而走险胆大包天的可能,这就是最大的作死动机!   殷若璃要的不止是客栈里上百名高手混战,她还要把战火烧到儒门,将儒门也拖下水,让“真假女娲石”争夺战持续白热化,烧得越旺越好!   正道,这将是本姑娘对你们施行的第一场大规模报复! 第一百九十五章 仙子绝境 ==============================   便在殷若璃谋划正道内乱的同时——   客栈内,早已是刀光剑影、血水四溅——   “女娃!还不速速将女娲石交出来,更待何时!”   李朝宗怒目圆睁地暴喝着。   他是采菊派左护法,更是功力奇高的老牌侠客,已臻五气朝元的顶峰,善使菊轮剑,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一旦出剑,快逾闪电!   而在沈梦缺的肩膀上,则留下了他的剑痕,血水汩汩而落,若非她有至宝护体,恐怕这条胳膊就要被生生砍落下来了!   “李朝宗,你要造反吗!她可是太乙玄门的女传人,杀了她,你们采菊派承担不起后果!”   呵斥者,乃是滂沱寺的慧凡师太,她面容枯槁,眉毛发白,虽然年逾六旬功力有所衰退,但她的金刚仗却舞得虎虎生风,配合着无相劫指,她的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   也多得了她临阵倒戈,偏帮沈梦缺,否则的话,太乙玄门众多弟子恐怕就撑不下去了。   “呸!老贼尼!装什么装!你不过是佯装好人,骗取沈仙子的信任,然后刺激背后偷袭,方便你独吞女娲石罢了!你还修什么佛,不如转投魔门算了!”   慧凡师太顿时成了众矢之的,更有许多壮汉点破了她的得意算盘。   那都是天罡门、镇钢门的弟子,虽然没有五气朝元的高手,但他们人多势众,肌肉也壮硕如牛,有罡气护体,练就铜皮钢骨,同样是难缠至极!   “沈仙子!休要去信那老贼尼,在场之中,唯有贫道能护着你,我草音道也算道门,与你太乙玄门同气连枝,只要你将女娲石分享给草音道,贫道便可保你今日无虞,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你考虑考虑?”   说话的是草音道的长老杜青风,也是一位狠角色,他擅长用笛声来扰乱心神,谁听了他的笛声,都会杂念丛生,难以集中注意力,然后就会被一枚枚无声无息的草质暗器夺走性命。   此时,沈梦缺已经衣裳染血,而原先站在肩膀上的七彩鹦鹉也早就被剑气砍成两半,横尸当场。   “你们……我谁都不信!”   她狼狈地喘着气,呼吸之间都会突出泡沫状的献血,额前的一缕缕刘海也变得凌乱不堪,满是汗渍。   “苍天选中了我沈梦缺来当女娲传人……我就有必要用女娲石来监管天下、造福万民,岂能将它交给你们这等私欲横生的俗人!女娲石若是落到你们之手,怕是就成了害人之物,我死,也绝不答应!”   沈梦缺双眼喷火,悲愤地怒斥嘶吼。   她心都在滴血,只交手十个呼吸的时间,她带来的五位师妹、两位师弟都已经成了血人,个个都身受重伤好不凄惨。   就连她最疼爱的邓起帆师弟,一位十七岁的朝气少年,也在混战中被漕帮乱刀加身,硬生生地断了一只手掌,从此成了废人。   “哼!凭什么女娲石落到你手里就是造福万民,落到我们手里就是一己之私?你也太瞧得起你了吧!太乙玄门算什么东西!”   “沈仙子,我李朝宗不想造杀孽,但还请你乖乖配合,不然,即便你是仙子也要在这里被包了饺子!”   “不错,你们太乙玄门已经坐拥东海蓬莱福地,占尽资源,何必还要觊觎这女娲石?莫不是正道第一派你们还不满足,还想要造反吗?野心未免太大了吧,我辈正义侠士,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太乙玄门挟女娲石而号令诸侯,颠覆皇权正统!”   众多满脸贪婪的江湖客咄咄逼人,把强抢粉饰成正义,把豪夺掩盖成大义,但这只会让沈梦缺倍感不齿。   “师姐!”   “颖儿!”   忽然,沈梦缺注意到身边负隅顽抗的几位师弟师妹全部都被敌人生擒,她最疼爱的师妹颖儿更是被慧凡师太扼住了喉咙,这个方才还帮过她的慈眉善目师太,此时竟然露出一脸的凶戾之色。   就连她的两位师弟也落入了漕帮的刀口之下,还被逼着跪倒在了地上,两名俊秀朝气的少年郎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漕帮长老冷哼一声:“沈仙子,我们不想把事做得太绝,但现在你该做选择了……是你的师弟重要,还是女娲石重要?人死不能复生……但女娲石没了,你以后还能回来再抢,不是吗?”   慧凡师太也脸色阴沉道:“女娃,这苏颖儿与你情同姐妹,你当真舍得她香消玉殒?你们太乙玄门没了女娲石,照样是正道第一宗门,但你若没了这位俏丽可爱的师妹……你就不怕自责孤寂一辈子么?”   双方僵持不下,沈梦缺有至宝护体,一时间不好急速击毙,更何况,五大一流宗门也是相互牵制、彼此忌惮,谁害怕沈梦缺的临死反扑会玉石俱焚,是以他们用沈梦缺的师弟师妹来当筹码,要挟她乖乖就范。   只是这等作风,着实卑鄙了些,倒是落入下乘,与魔门没什么本质区别了。   沈梦缺娇躯剧颤,瞳孔都在颤抖,她银牙紧咬,满脸痛楚和挣扎道:   “为了天下苍生,我,说什么也不能将女娲石给你们!”   话音一落,她深深地低下头,在良心的自责下她不敢去面对师弟师妹那心碎的眼神,她知道自己把师弟师妹们舍弃了……但她不得不这样做!   “好胆!沈仙子果然绝情绝义,我漕帮佩服,那就如你所愿。”   漕帮众人快言快语,手起刀落,只听“噗噗”两声,两位俊秀朝气的师弟已经成了无头尸身,圆滚滚的脑袋都在地上滚了几圈,死不瞑目。   采菊派的李朝宗见状,也指着他擒下的两名太乙女徒,质问道:   “沈仙子,你舍得她们就此离开人世?女娲石是死物,她们却是活人啊……”   “住口!我乃天选的女娲传人,自当以身护石!”   “哎,那就太遗憾了……”   “嗤嗤”两声,那两名太乙女徒被李朝宗的菊轮剑刺穿了心脏,而后软软地倒在了地上,眼看着就活不成了。   沈梦缺看得睚眦欲裂,心如刀割,她意气风发地带着师弟师妹来寻觅女娲石,却不曾想,竟把这些师弟师妹害得这般田地,她自责愧疚得都快要喘不上气了。   “女娃,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情同姐妹的苏颖儿师妹,你当真舍得吗?嗯?”   这时,慧凡师太手里扼着的颖儿,就是沈梦缺最后死剩下的同伴了,颖儿年纪尚小,纯粹是天真灿漫的温室花朵,她都被吓得哭出声来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蟾蜍老母 ==============================   “师姐,呜呜……别管颖儿……”   颖儿哭得梨花带雨,慧凡师太那铁钳般的鹰爪扼得她满脸涨红,都快要喘不上气来了,但她自小接受正道理念的熏陶,深明大义,要她为正义而牺牲的话,她还是能接受的。   沈梦缺如置身于火炉里炙烤一样,她又气又急,银牙紧咬得嘎吱作响,声嘶力竭地质问道:   “慧凡师太!枉你吃斋念佛六十余载,你怎能跟他们狼狈为奸,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佛主也会为你而感到蒙羞!”   “女娃懂什么!正因本师太吃斋念佛一甲子,所修功德,倒也足可抵消今天的罪孽!”   慧凡师太一脸肃容,理直气壮道:“人生匆匆百年,本师太却把大好时光拿去敬神拜佛了,从青葱年华到今天的一身枯槁,谁人能从容放下?如今女娲石就摆在眼前,得了它,本师太便可恢复青春,重新谱写全新的人生,天下黎民也将在本师太的意愿之下惩恶扬善、诵念佛法,那又有什么不可以?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女娲石落入你们道门,乃至是落入皇室之手吗!”   沈梦缺嘶声厉喝道:“好个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慧凡师太,你才是最大的魔怔!佛门的理念都被你扭曲了,吃的斋念的佛都修到狗身上去了吧!”   采菊派李朝宗挺身而出,帮着慧凡师太回击道:   “不,错的是你,沈梦缺,你凭什么认为女娲石就该是你的,而不应该是其他人的?论及自私魔怔,恐怕你才是独领风骚之人!”   沈梦缺气得眼眶发红道:“你们……你们不止贪婪残忍,还厚颜无耻,颠倒是非黑白!”   李朝宗皱了皱眉,蓦然冷笑道:   “沈仙子,枉你行走江湖十余载,还在说这等幼稚天真的话么?哦,我知道了……你在拖延时间吧?是想召唤你的仙鹤过来,带你逃离此地么?那你可要问问……我们采菊派的‘南山钩锁’同不同意了!”   李朝宗话音方落,采菊派众多弟子猛地就掏出一根根铁索勾爪,这种武器很适合攀岩采摘山沟里的上品野菊,用来制茶,后来演变成一种困敌的杀阵,很容易就能把敌人困死在阵眼里。   要是仙鹤敢飞过来,只怕有来无回,分分钟要被铁索勾爪从天空拽洛下来。   沈梦缺的如意算盘落空,她也不好再废话拖延时间,只见慧凡师太冷笑一声:   “沈女娃,最后再问你一次,是要保你师妹,还是要保你的女娲石!”   沈梦缺低下头,染血的娇躯微微战栗着,她深吸一口气,坚毅地抬起头来,眼中尽是海浪冲刷万年不朽不倒的海岩般的不屈:   “若将女娲石交了出去……我沈梦缺,还对得起正道,对得起师妹,对得起天地吗!”   “师姐……呜呜……”   颖儿哭成了个泪人,也不知道是在害怕,亦或者是理解沈梦缺的苦衷,可她脖子上的骨爪已经越来越紧,紧得她都快要窒息了,仿佛颈骨都要被掐断一样。   “好个沈女娃,不愧是太乙玄门洗脑的产物,既然你舍弃你师妹,那,本师太就如你所愿!”   慧凡师太神色一狠,就要用五指穿透颖儿的脖子皮肉,这一刹那间,沈梦缺的心都仿佛跌进了千年寒潭一样,浑身发凉。   但这时!   只听一阵嘶哑的暴喝声响起:   “在蟾蜍老母的客栈里,岂容你们如此放肆!”   却见一道黑影如疾风般飞窜而来,那竟是一个下巴、颈脖鼓胀起来的憔悴老太婆——先天境界的蟾蜍老母!   这可是名动江湖的高手,也是这家客栈的主人,六神枯荣的超凡境界,足可让江湖中人都卖她个面子。   她的蟾蜍功又快又狠,只一蹬腿,她已经雷霆般出现在慧凡师太面前,一掌拍出,势若千钧,“嘭”的一声脆响!   慧凡师太竟在这一掌偷袭之下,背脊都被打裂开来,她咳嗽着一大口鲜血踉跄倒地。   “蟾蜍老母,你……”   “本老母看不下去了,你们如此多人,联合起来欺压一个女娃儿,传了出去,怕是要被天下人所唾弃!”   蟾蜍老母是个长相丑陋的驼背老妪,她那凶恶如豺狼般的眼神,就足可让在场的众多高手投鼠忌器,毕竟先天高手真气绵延不绝,要是战起来,怕是众人要死伤几十人方能将她拿下。   “咳……颖儿,谢过蟾蜍老母……”   颖儿摸了摸发疼的脖子,连忙爬起来对蟾蜍老母道谢,只觉得天无绝人之路,终于遇到了贵人了,兴许有蟾蜍老母的保护,她们师妹俩能安然度过这一关。   “在云州……没人能拦得住本老母……来,本老母,带你俩杀出重围……”   蟾蜍老母弯了弯腰,伸出鸡爪般的枯瘦黄手,拉住了颖儿的皓腕,而后她又伸出另一只手,示意沈梦缺也跟她手牵着手。   蟾蜍老母的跳跃力,众人皆知,轻功一纵,可逾十丈高,要想越过层层包围,非是什么难事。   “我……”   沈梦缺起了疑心,并不太相信蟾蜍老母,但眼下再无别的办法,她也只能豪赌一把,兴许蟾蜍老母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助她们的正义人士呢?   “谢过老母,此劫渡过,梦却定然让师妹重重答谢!”   沈梦缺也伸出手去,拉住了蟾蜍老母的手……   就连周围的江湖客们也浑身紧绷,牢牢握住手中的兵器,暗忖着绝对不能让蟾蜍老母带着她们逃出生天!   然而下一刻!   只见沈梦缺娇躯剧颤,犹如触电了一样哀嚎起来:   “蟾蜍老母,你不守信用,啊……”   “蠢丫头,没人告诉过你……本老母的手上,有蟾蜍剧毒的吗?女娲石拿来吧!”   沈梦缺有太乙至宝护身,本来还可以在包围下再支撑半盏茶的时间,但她遇人不淑,被蟾蜍老母利用她的信任和善良,最终身中剧毒,还被蟾蜍老母一掌拍飞了出去,顿时血洒长空!   “师姐……”   颖儿肝肠寸断,可她的凄厉喊叫早已被蟾蜍老母的尖锐笑声所掩盖:   “女娲石,呵呵呵呵,本老母八十有余,行将就木,半只脚踏进了棺材,如今得了女娲石,自可恢复十八年华,更可以向天再借三百年,这一生,何愁踏足不了七星之境,哪怕是八极太虚人仙之境,也大有可为!” 第一百九十七章 雪上加霜 ==============================   “贼婆娘,女娲石岂能落到你手里!兄弟们,通通给我上!”   漕帮长老粗声怒喝,指挥着帮众一拥而上,想要靠人海战术堆死蟾蜍老母。   毕竟蟾蜍老母可不是沈梦缺,她这老太婆没有至宝护体,刀剑砍她分分钟会受伤的,相比起来好对付太多了。   “就凭你们?幼稚!本老母与孟仙川、裴成空谈笑风生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谁的蛋囊里待着呢!”   蟾蜍老母斜视睥睨一眼,猛地四肢着地趴在地上,颈脖和下巴充气般膨胀,而后一张嘴,吐出一阵带有毒气的腥风。   顿时,漕帮帮众人仰马翻,一个个捂着脸满地打滚,嘶声哀嚎,竟被毒得浑身泛起一个个毒瘤!   漕帮帮众的水平,可见一斑,基本都是凑数的,没几个能打的,纯粹就是土鸡瓦狗,谁都能踩他们两脚……   “兀那毒婆,休得猖狂!”   镇钢门众多壮汉睚眦欲裂,只凭一腔热血,也跟着一拥而上,他们皮糙肉厚,有罡气护身,练就铜皮铁骨,倒也不怕那些毒液。   可是才刚刚近身……   蟾蜍老母猛地就像是蟾蜍蹬后腿一样,背对着他们而后双腿猛蹬,气劲暴烈,空气都为之锐鸣。   一排十几个壮汉,竟然通通跌飞出去,口中吐血连连,最浅的两个壮汉竟然直接就被蟾蜍老母踹得胸口凹陷,骨头都全碎了!   在场众人,无一不是心头剧颤。   蟾蜍老母好生厉害!   这怕是六神枯荣的上层了吧?   她还是体能衰败、行将就木的那种,要是她再年轻个二三十年,只怕威力还要更猛,这蟾蜍神功果真名不虚传!   李朝宗断然喝道:“蟾蜍老母,恐怖如斯,事已至此,我们何必还相互忌惮,先联合起来,将蟾蜍老母斩于剑下吧!”   草音道长老杜青风附议道:“正有此意!李护法你先上,吾在背后以笛声来为你掩护!”   这两位成名多年的高手,联合起来战力不容小觑,更别说还有一堆门人弟子,再加上天罡门、镇钢门的众多肌肉佬,要困杀蟾蜍老母,成功率绝对不低……   一时之间,杀声震天,客栈之内桌椅翻飞,茶杯摔碎,人影四处晃动,入目所见尽是刀光剑影。   还有各类袖箭、毒镖、飞刀、绳钩、轻弩,铺天盖地的全是暗器!   饶是蟾蜍老母功力深厚,却也在人海战术的攻击下陷入下风,哪怕她想要逃离此地,却也还是被采菊派的“铁索勾爪阵”牢牢挡住,难以突围。   只一盏茶的时间,蟾蜍老母已经遍体鳞伤,苍老而又佝偻的身躯汩汩流血,但她却是越战越凶,宛如反扑的猛虎一样,已经有二三十人惨死在她的掌下,横尸当场!   “蟾蜍老母,胜负很明显了,你真气也快要耗尽,若执意斗下去,就不怕死无全尸吗?何不将女娲石拱手让出来?”   “本老母宁可战死,也不会将它送出去!苍天,我只想再借三百年!”   浴血奋战的蟾蜍老母心生恨意,她把心一横,孤注一掷,反正也突围无望,她索性一仰头,一张嘴,竟把“女娲石”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你疯了吗!”   “快吐出来!”   在场众人无一不是胆战心惊,这怕是要把女娲石融为一体了!   传说,有一种舍利子是可以口服的,吞下去以后功力暴涨一甲子!   万一女娲石也会像传说中的舍利子那样,吞下去就暴涨十个甲子的功力……那蟾蜍老母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虽然这个概率不高,但万一成了呢?在场众人岂不是要死绝?   倏然间——   一直暗中在外围等待机会的野心家终于坐不住了!   “唰”的一阵空气撕裂声!   突兀地,不知何处窜出一道雄壮的黑影,刹那间扑向蟾蜍老母。   那竟是身穿便服的景怀王·姬融空!   这位王爷代表着大周皇族的意志,也一样对女娲石志在必得!   而且景怀王姬融空修炼的是大周武典,功力更在蟾蜍老母之上。   砰砰两声——   景怀王后发先至,瞬闪到蟾蜍老母面前,一拳轰开她的掌击,又一拳轰在她的肚子上。   蟾蜍老母身受重伤,又气力枯竭,此时再被景怀王偷袭,自然败得落花流水,她身躯剧颤,五脏六腑剧烈收缩,连着吞下去的“女娲石”都一起吐了出来。   “姬家崽子,你竟如此卑鄙,玩起偷袭……”   “朝廷的事,怎能叫偷袭?那叫智取才对……这女娲石有夺天地造化之能,怎可落入你们这些草莽刁民手里?拿来吧。”   景怀王宛如百战百胜的骄傲将军一般负手而立,他神色从容,又一掌拍在蟾蜍老母的额头上,拍得她颅脑震荡,脑浆都迸裂出来,死不瞑目地倒下……   偷袭者,终归也将被偷袭……   蟾蜍老母阴了沈梦缺,却料想不到她最后也因偷袭而败亡,可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目睹景怀王杀死蟾蜍老母,客栈里众多江湖客都心思莫名,他们跟蟾蜍老母激战半天,死了那么多兄弟,这眼看着就要到手的胜利果实,岂能任由景怀王夺走?   但景怀王比蟾蜍老母更强……又该如何对付?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忽闻一声暴喝:   “景怀王,我五雷观玄冥子,特来讨教一番!”   却见一名须发倒竖的中年人,龙行虎步而来,众人皆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炽烈如雷霆的阳刚气息。   这可是五雷观的副掌门啊!   前些天,殷若璃在雷雨夜献祭了一群五雷观道士,换了一堆衣服,以及假的女娲石,这不,人家五雷观的副掌门震怒了,亲自杀来云州,誓要为弟子报仇,但在报仇之前,他不介意先跟景怀王争夺一下女娲石……   这场混战,注定要持续很长的时间。   死伤、仇怨也将不断地升级,而女娲石争夺战的消息也将铺天盖地地传遍云州,让城内更多的江湖客往这边赶来……   这一天,注定是正道近十年来,最大规模、也是牵涉最广的内讧之战,但所有受害者都不会想到……殷若璃正是这场混战的始作俑者。   一炷香的时间后——   “师姐,你还好吧?”   “颖儿莫担心……我很好,没事的……咳咳……”   城外,颖儿扶着受了重伤的沈梦缺走在茂密的林间,这对苦情的师姐妹弄丢了“女娲石”虽然遗憾不已,但她们至少保住了性命。   女娲石被蟾蜍老母抢走以后,沈梦缺也被一掌重创拍飞,而江湖客们也不再关注她,纯粹去围剿蟾蜍老母了。   而沈梦缺召唤的几头仙鹤,则是适时赶来,忠心护主,抢着要将沈梦缺带离此处,但几头仙鹤仍被暗器偷袭,死了好几头,唯一的一头也是忍着重伤,拼命拍打翅膀才带着俩姐妹突破重围,飞到城外。   可这头忠心的仙鹤完成使命以后,还是失血过多死掉了,只余下行动不便的沈梦缺,武功稀松平常的颖儿两人在城外独自求生。   “师姐,不知道后面有没有追兵,他们一定想杀我们灭口的……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走吧……”   “颖儿,你恨师姐吗?”   “不恨,换了是颖儿,也会誓死保住女娲石的……”   “你能理解就最好……我俩回师门吧……”   “啊,师姐,你受伤好重,又被那蟾蜍老母的毒侵蚀了四肢百骸,还是先找个地方解毒疗伤比较好……”   “无妨,我忍得住……先去找云孤舟找回两头仙鹤吧,找回仙鹤,要回去师门就不难了……”   “嗯!师姐说得对,颖儿都忘记云孤舟那里还抵押着两头仙鹤呢!”   颖儿破涕为笑,庆幸不已,幸好师姐有先见之明,把两头仙鹤留在那个农家小子家里,如今她俩山穷水尽,倒也能凭着仙鹤寻觅退路。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古人诚不欺我也……颖儿,待我们回去禀告师门,定然要为黄泉之下的师弟师妹报仇雪恨!”   沈梦缺咬牙切齿道,眼睛里燃烧着汹涌的复仇火焰。   大半个时辰后——   颖儿背着沈梦缺,在林间小路奔跑得满头是汗,她真气都快耗光了,这才终于赶到了四十里之外的翠绿农庄。   这是云孤舟的居所。   上一次,她们众师妹六七人在此地吃得痛快无比,欢声笑语还余音绕耳,但想不到,只短短数天,能回到这里的就只剩下她们两人了,这岂能不叫她们唏嘘苦涩?   “云小哥!”   颖儿在农庄外呼唤了一声,而后背着沈梦缺急匆匆地闯进农庄,却见院子里,瓜棚下,竟是满地散落的白色羽毛。   而在木屋子的房顶上,还铺晒着一片片雪花花的肉干!   “啊?你们咋回来了?来得正好,我在做香辣干锅呢,味道好得不行,你们老远就该闻到香辣味了吧,嘿嘿,保准你们吃过一次就忘不掉……”   木屋子里,传出云孤舟那略带兴奋的声音,可颖儿却升起了极端不好的预感,她和身后的师姐对视一眼,齐齐通体生寒。   “云小哥,你吃的是什么肉!”   颖儿背着沈梦缺,快步走进了木屋,连声质问道。 第一百九十八章 其名梦奴 ==============================   一身粗衣麻布的云孤舟端坐于木椅上,一手筷子还在往嘴里塞着热腾腾的香辣雪肉。   他呵了口气,拿起一杯果酒一饮而尽,这才意犹未尽道:   “啧,你俩管它是什么肉,反正好吃就行,放心啦,我这农庄向来以和为贵,断然不会给你们吃什么老鼠肉、蟾蜍肉、死人肉就对了。”   说到这,云孤舟顿了顿,又拿起筷子挥舞着招呼道:   “来来来,愣着干啥,过来吃啊,瞧你背着的沈大姐,都饿得走不动路了吧,怪可怜的,来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啊……”   颖儿气结,咬牙道:“师姐她衣服上全是血,你还好意思调侃她饿得走不动路,良心何在!眼下,我们师姐妹极可能被歹人追杀,需要速速回禀师门……云小哥,你的这锅肉我们就不吃了,且劳烦你将仙鹤暂时归还,好让我俩可以连夜赶回师门。”   沈梦缺也在颖儿背上疲惫地张启着干涸发紫的唇瓣,轻声道:   “云公子,你乃是农家传人,理应知晓事情轻重缓急,不是吗?”   被两个精致俏美的丽人用殷切的眼神注视着,云孤舟不由得嘴角抽了下,脸上也浮现出尴尬之色,他咳嗽一声道:   “那个……仙鹤不是说好送我了吗?这么急着要回去……我不是亏大了?”   颖儿气道:“我们是急着要仙鹤救命!待我和师姐缓过气来,度过这一劫,回头还你十头仙鹤又何妨!你看看,师姐身上挨了那么多伤,像是在开玩笑讹你么!”   云孤舟咽了咽嘴里的肉,脸色古怪,眼神飘忽道:   “这……这倒不像……但我那两头仙鹤……呃,我放它们自由了,让它们重归山林,无需再被人类奴役,估计它们已经飞出千里之远了吧,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要不你们先藏在我家地下室里?”   沈梦缺轻轻摇头道:“兹事体大,不能再耽搁时间了,你放走仙鹤也是无妨,它们通灵,不会飞远的,待我用秘法将它们唤回来即可……”   说罢,沈梦缺就要强忍着伤痛,吟唱起晦涩的古老歌谣,这种需要消耗内力的秘法又加重了她的伤势,蛤蟆剧毒也再度侵蚀她的经脉,让她刚吟唱片刻就呕出黑色的鲜血,差点没晕过去。   “师姐,你还是先休息一会吧!”   “别担心,我撑得住……我只是需要喘口气……”   目睹这对穷途末路的悲情姐妹沦落得这般凄惨,云孤舟也不好再掩饰,他放下筷子,大大方方地承认道:   “别浪费力气了,我坦白,那两头仙鹤已经死了……这不,锅里的肉就是仙鹤,还有房顶上晒着的肉干,也是仙鹤肉,厨房里还有特制的烟熏肉呢……”   “什么!”   “云公子,你怎能……”   两师姐妹闻言,又气又恼,眼眶都快要喷出火来,她们对他如此的信任,他又是农家传人,却偏偏做出这等焚琴煮鹤之事!   只要是稍微正常的人,都不可能舍得把优雅、仙姿、灵性的仙鹤拿去吃掉啊,放到江湖上,仙鹤是万金难求,因为仙鹤可以载人飞天,日行三千里不在话下,而且极其难得,往往只有历史悠久的道门圣地才能栽培得出来。   “你们听我解释……不是我宰掉它们的……”   云孤舟感受到颖儿身上凌厉的杀气,这个小美人胚子今天连番受挫,情绪处在崩溃的边缘,要是再受刺激,怕是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两头仙鹤,我本来是想着好好养它们的,我虽是俗人,但还没俗到天怒人怨的地步……几天前,你将它们送个我以后,它们在我家里住得还挺开心的……后来……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还分出一半床给它们呢……”   颖儿咬牙切齿道:“人渣!休要狡辩!”   云孤舟打了个激灵,长话短说道:“它们在我床上睡得好好的,忽然,它们就钻到我床底下,对着一个木盒子啄来啄去,争抢着一枚破烂玩具,抢到最后,还打起来了,不信你们去我卧室里瞅瞅,全是它们的啄痕……”   颖儿还真的就不信,她背着沈梦缺走进木屋卧室,却见满目的木板、地面全是蜂窝般的啄印,就像是被子·弹扫射过一样。   “这下你们信了吧……两头仙鹤不是夫妻吗?抢得那么激烈,跟不共戴天之仇似的……谁都想把我那小玩具吞掉,结果,它们啄得彼此都是一身血孔,最后流血过多,不治身亡了,我也很无奈啊……我还想着长远投资,等它们生蛋孵化出几十头仙鹤呢……”   云孤舟唏嘘着道,他也纳闷,两头仙鹤为何要争抢他在水底里捡到的粉红色透明“宝石”?那宝石虽然挺好看的……但那形状却很羞耻,像极了某种堵在臀眼处的情调道具,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让女孩子爱不释手。   “这……”   颖儿和沈梦缺又是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都不敢置信,可是满目的啄印却是最为有力的证明,由不得她们不信。   颖儿乱了方寸,委屈地抽泣道:“师姐,没了仙鹤,我们该如何是好……”   沈梦缺定了定神,咬牙看着云孤舟道:“云公子,仙鹤乃通灵的圣灵,生性善良,我从未听说过仙鹤会因内斗而亡,你是在糊弄我吗……”   云孤舟叫冤道:“岂敢岂敢……它们真的是自相残杀死掉的,你想想啊,我要是真的想吃仙鹤的肉,犯得着两头同时杀掉吗,我大可以先杀一头吃个三五天,再去杀第二头啊,何必搞得这么不新鲜,我又不是傻子……”   云孤舟说得有点难听,但话糙理不糙,还是有几分说服力的,沈梦缺疲惫又晕沉地摇摇头,凄声道:   “难道这是苍天对我的考验吗……注定短时间内回不去师门了……”   “师姐,咱们现在只能先躲在他家里了呢……想办法解毒,再好好疗伤吧。”   “嗯,眼下也只能如此……”   沈梦缺叹息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云孤舟问道:   “云公子,不知仙鹤所抢之物是何物……能引得仙鹤趋之若鹜的,定非凡品……”   云孤舟愣了愣,尴尬不已地挠挠头,咳嗽道:   “的确非是凡品,但那东西你们若见了,怕是要提刀来砍我了……”   颖儿怒道:“你还是不是男人了,婆婆妈妈磨磨蹭蹭,师姐她见识广博,世间珍宝什么没见过?还怕她会夺你所爱不成?那东西若真的害死两头仙鹤,师姐自然要瞧个究竟,要真的是什么宝物……说不定能解我们的燃眉之急!”   “那不是宝物啊……就是寻常女孩子的一种饰品罢了……”   “少啰嗦,叫你拿过来就拿过来,害死仙鹤你还有理不成?”   被颖儿一呵斥,云孤舟也自觉理亏,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从床底下翻出那个满目疮痍的木盒子,然后将其打开,从中拾起那块琉璃粉红的箭头状宝石。   “这……这是何物……如此材质,我竟是生平仅见……且让我摸摸看……”   沈梦缺大感惊奇,纯洁如她,自然不会像秋萍夫人、殷若璃那般“兰质蕙心”,当然不能第一眼分辨出它的特殊之处,她只觉得这粉色宝石里面有一股澎湃的生命气息。   仿佛它内中藏着一整个生机勃勃的大森林一样。   “哦,拿去,但你只能看,不能拿来玩啊……当心玩出火……”   云孤舟善意地提醒着,毫无心机地就把粉色宝石送到沈梦缺手里。   沈梦缺吃力地双手捧着宝石,细细地感受,她能感觉到宝石传出一股暖流,缓缓地消融着她体内的剧毒,甚至帮助她活络气血,恢复伤势!   这绝对是一件疗伤至宝!   沈梦缺又惊又奇,想不到在这山旮旯里,竟然能碰到这等宝贝……   想必这是农家千年前流传下来的镇派之宝吧?云孤舟是农家传人,得承这般至宝,也在情理之中……   但不管怎样,有了这宝物相助,沈梦缺有自信可以在一两天内就疗伤完毕,卷土重来,这倒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云公子,这等稀世珍宝,你竟毫不忌讳地让梦却捧在手里?”   “啊?稀世珍宝吗?我看它挺稀松平常的啊……”   “它上面流转的勃勃生机,你就感觉不到吗?”   “没有……”   云孤舟无辜地摇摇头,他从没觉得这羞耻的宝石有过什么勃勃生机,而一旁的颖儿也奇哉怪哉道:   “师姐,它有何特殊之处吗?颖儿我也没感觉到它有什么元气波动呀……跟女娲石那强烈的元气震动比起来,它显得太平凡了吧……”   沈梦缺脸色凝重道:“它虽不如女娲石,但应该不会差得太远,甚至还可能是不逊于青龙扇的滋养型至宝……你们感受不到特殊之处,是因为你们的直觉不够敏锐……其实它里面所蕴含的灵气,不亚于一座仙山。”   云孤舟瞅了瞅沈梦缺那依旧绵软无力的身子,利索道:   “先别管什么至宝不至宝了……你们不是说还被人追杀着么……走走走,先躲到我家的地下酒窖再说……那里很隐蔽的,谁来了都找不着你们。”   沈梦缺点点头,望向云孤舟的眼神愈发柔和起来,只觉得他虽不会武功,又不算英俊,但他本性纯良,关键时刻也靠谱,倒是比那些正道的伪君子强了太多。   至于云孤舟会不会在酒窖里趁机把她们迷晕,然后行不轨之事,沈梦缺是一点都不担心,她看得出云孤舟此人对女色无甚兴致,绝非好·色之徒,他眼里只有花花草草和他的美食,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勒索两头仙鹤,而不是要别的赔偿了。   忽然,突兀地声音如鬼魅般响起——   “哦?好一个谁来了都找不着……幸好吾来得早,要不然,恐怕就要眼睁睁瞧着鱼儿漏网了。”   阴阳怪气的声音,夹杂着戏谑的嘲讽,任谁都听得出浓烈的敌意,颖儿顿时头皮发麻,倏然转身道:   “谁!”   却见木屋缓缓地走进一个阴柔俊俏的散发男子,他眉宇间满是阴郁的气息,眼睛更如蛇瞳般黯淡骇人,趁着那一身近乎苍白的肤色,直叫人看得胆战心惊。   “不就是吾吗?初次见面,两位姑娘一定不认识吾吧……但想必也该听过吾之名号——天蚕巨蟒。”   颖儿还在戒备,沈梦缺却低低地喝道:   “天蚕宗的元无缺?”   “区区不才,正是在下。”   元无缺阴森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让沈梦缺两姐妹都寒毛倒竖起来,她们此时哪里还有什么战斗力,却偏偏碰上了这等魔门高手,又该如何抵挡?   素闻元无缺出手极其凶残,喜爱用蚕丝将人肢解,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不去争夺女娲石……却跑来追杀于我,有何意义?”   “啧啧啧……在下也不想啊,但我家娇妻派下来的任务,在下也得照做嘛……要不然,我家娇妻不让我爬上她的床可就难办了……”   沈梦缺肃然冷喝道:“你指的是殷若璃?果真狼狈为奸……”   元无缺气定神闲道:“不错,殷师妹已与在下结为连理,成了吾的宠妻,她指明要对付你,吾自然要满足她……说起来,你身上被她下了追魂蛊,吾这不是才循着追杀过来吗,要不然,吾恐怕也得跟丢了。”   沈梦缺神色一凛:“下蛊?殷若璃什么时候靠近过我?”   元无缺猛地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不好露馅,他狰狞一笑:   “何必多说,你们是束手就擒,还是负隅顽抗?”   话音方落,元无缺十指已经延伸出长长的蚕丝,在空气中缓缓地摇动,威胁之意不言于表。   云孤舟瞧出不对劲,他虽无心江湖,却也断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两个姑娘被歹徒掳走,他挺身而出道:   “喂!你欺负两个女人,算什么本事,问过我这东道主了吗?别在我家里打架啊,有什么事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商量?小哥,你看我家弄了一锅鹤肉麻辣香锅,可香了,要不先吃过以后你再喊打喊杀?”   元无缺细长的眼睛流露出不耐烦的凶戾,他冷然暴喝一声:   “哪来的杂鱼,死!”   十指的蚕丝霍然舞动,“嗤”的一声,丝线竟然戳穿了云孤舟的心口!   顿时之间,云孤舟睚眦欲裂,浑身发颤地跪倒在了地上,他瞪圆的双眼满是惊愕和不信,他不敢相信自己竟会死得如此的突然。   他只想享受平淡的田园桑居,他只想当个种田流的男主角,为何如此简单的愿望,他都实现不了……   “云公子!”   耳边是沈梦缺、颖儿的焦躁呼喊,可云孤舟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而他合上眼睛的前一刻,分明看到元无缺又是两巴掌,把颖儿、沈梦缺扇翻在地。   沈梦缺手里攥着的粉色宝石,也划着一道抛物线,不偏不倚地坠落在他那戳出一个窟窿的心脏缺口处…… 第一百九十九章 飞来横福 ==============================   傍晚时分,阴沉浓稠的黑云遮瞒天际,屋外簌簌冷风呼啸吹拂,还夹杂着朦胧的针毛细雨。   “呃……”   云孤舟跌跌撞撞地从木板上爬起来,他感觉自己像是宿醉一样睡了半个世纪,曾经的记忆都仿佛距离自己十分遥远。   “我是不是喝醉酒了……怎的会睡在木板上,我酒量有这么差么……”   云孤舟嘶了一声,他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个梦,梦见沈梦缺、颖儿这两妞被一个满脸奸笑的“欠揍邪少”凌虐掌掴,他挺身而出讲道理,却被邪少痛下杀手,倒在了血泊之中……   可是那终究只是一场梦啊……   他这不是没死吗?   摸了摸心口,云孤舟能感觉到自己心脏跳动得更加沛然有力,而且心口也没有被戳出来的血窟窿。   就连胸口的布料也未曾染血,更未破损。   “妈耶,我怎会无端端梦到自己被戳穿心口……是我潜意识里觉得自己缺心眼吗?但我明明是个人畜无害的热心村民啊……这都什么怪梦简直蠢哭了,我就算要做梦,也应该梦到自己成功英雄救美、殴打邪少让他跪地求饶,纳头便拜认大哥才对啊……”   云孤舟嘴角抽搐一下,他两世为人,拥有两世的记忆,做些奇怪的梦也不算稀罕,但这次的梦却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咕噜——”   正纳闷之际,云孤舟的肚子又咕咕作响,涌起强烈的饥饿感,像是三天三夜没吃过饭一样饥肠辘辘。   奇怪了,中午不是还吃着一大锅鹤肉的吗,怎的那么不经饿?   一想到鹤肉,云孤舟顿时来了精神,飞速从卧室里走回到外堂,却见木桌上还有一大锅的香辣鹤肉,不就是中午吃剩下的那一锅吗?   只是门外一片湿润,还淅淅沥沥地下起牛毛细雨,这让云孤舟打了个激灵。   “干!什么时候下的雨?我晒在屋顶上的肉干啊!”   云孤舟心疼地哀嚎一声,他宰杀两只仙鹤,剥下何止百斤的鹤肉,他根本就吃不完,必须要脱水晒成肉干才能长时间地保存下来,要不然会发臭腐烂掉。   可这场雨哗哗一下,仙鹤肉干可就泡汤了,两天之内绝对要毁掉,只能拿去泡酒或者制成腊味,可这样一来,鲜味就流失殆尽了。   云孤舟也顾不得那锅里的肉了,他火烧火燎地就跑出门外,搬来梯子搭上屋顶,情急之下,他感觉到这梯子竟然轻若鸿毛……   好像不费吹灰之力,他就能把梯子撑起了。   可他哪有心情管这个,他急匆匆地就一脚踩上竹梯,情急之下很是用力,想着要立刻爬上屋顶查看他的肉干。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竹梯的第一截阶梯竟然应声断裂!   云孤舟也失去平衡,一屁股摔倒在满是湿土的地上。   他一脸懵逼,错愕不已,这竹梯是他去年打造的,结实得很,怎会被他一脚就踩断?   “我是牛吗?我的牛蹄子没这么大的力气吧……可这种动力过剩一般的力量膨胀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仙鹤肉吃多了,过于滋补导致我力大无穷?”   云孤舟慌慌张张地从泥泞的土里爬起来,借着傍晚那暗淡的光芒,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赫然发现手指变得更加修长,掌心里因为长期干农活留下的老茧都消失了,连着手臂的肌肉也更显流畅,在雨水的滋润下焕发着古铜色的亮光。   他再撩开裤底,入目所见的景象让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腿毛消失了!   转生到农奴之家,云孤舟也如父辈那样是个粗人,腿上一堆茂密卷曲的腿毛,可如今他小腿上滑溜溜的,哪里还有半点卷粗黑毛?   而且他的小腿似乎变得更加笔直匀称,上面肌肉纹理分明,一看就是腿上肌肉蕴含了爆炸性的能量一样。   “我咧……难道传说都是真的?吃仙鹤跟吃龙肉差不多?难道江湖上的那些大侠之所以肌肉发达……都是因为吃过仙鹤之肉的缘故?我要有机会回到故乡……铁定要带上几十头仙鹤回去,一斤卖他个十万八万美刀,绝对有一堆摔跤哲学家砸锅卖铁地换钱来买……哎,我在想什么呢,在这世外桃源生活得那么舒服,我还回去作甚?”   云孤舟虽是穿越者,但他跟殷若璃有着本质的区别。   他厌倦了都市的灯红酒绿,也厌倦了快节奏生活,更反感宅在小房间里对着电脑就是一天的廉价娱乐。   他不想去融入那个日新月异的世界,只想着在这没有科技的纯天然世界里寄情山水,终日亲近大自然,享受最淳朴的风土人情。   即使算有机会回到故乡,他也断然会选择留在此处,养鸡、钓鱼、种瓜、耕田、酿酒,过着自给自足而且又充实的日子,他不需要跟谁去竞争,也不需要去跟谁打好人际关系,更没有人能左右得了他的思想。   古来贤者陶渊明有诗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不就是云孤舟最真实的写照吗?   “这仙鹤肉好处多多,滋补体力效果显著啊……我以后都不用养牛了吧?犁田什么的我自己就能轻松搞定,改明儿就把我的那头牛宰掉来吃掉算了……”   云孤舟暗暗盘算,忽然他拧了拧眉梢,望着那三米高的屋顶,他竟然有一种触手可及的感觉,就像这三米的高度对他来说只是个小土堆一样。   “试试么?”   云孤舟心血来潮之下,双腿灌力,猛地一蹬脚跟,整个人力量爆冲,竟然真的飞腾起三米多高,而后摔落在屋顶上。   竟然真的成功?   一蹦三米高,这该是多霸道的腿部力量?   待我把这两头仙鹤的肉全部吃光,恐怕还能再涨几分吧?说不定到时候一蹦五米高呢?   哈,我果然是种田流男主角,都不用修炼武功的,直接就能靠着吃吃喝喝来拥有自保之力,不愧是人在屋中坐,福从天上来。   这一夜,云孤舟心情绝佳,爽到不行,胃口也出奇的好,那些被淋湿的仙鹤之肉他又拿来烹饪,大快朵颐,吃他个十几二十斤不在话下!   而他屋子前,却还留下两个深深的脚印,凹陷两寸深……   这等力道,怕是连一个月前的冷扶摇,都难以轻松做得到…… 第两百章 粉碎道心 ==============================   是夜,云州城的正道内讧仍未平息,大街小巷依旧时不时地响起喝骂声、刀剑声、惨叫声、求饶声。   这场波及甚广的内讧,催生了大量的仇杀与报复,再加上“女娲石”的天大诱惑勾起人们的贪婪之心,怕是连夜还会有更多的高手从外地杀奔而来,不惜代价地参与争夺。   而这场风波的始作俑者殷若璃,此时却沦为了阶下囚。   阴森潮湿的地牢里,弥漫着发霉的腐朽气味。   牢笼外跳动的黄浊烛火,勉强照亮了地牢内的场景,却见各式各样的狠辣刑具倒挂在墙头上,已经生锈的钩子还残留着许多黑色的尘屑,那恐怕是血液在上面凝固的风干产物。   “沈姐姐!你快醒醒啊……呜呜……”   殷若璃哭得梨花带雨,她跪在铺着干稻草的冰冷地面上,双手摇晃着沈梦缺的身子,希望这位武功高强的仙子能睁开双眼。   “唔……”   沈梦缺在外界的刺激下,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眼,如眼所见,正是哭得稀里哗啦的殷若璃,像是眼睛都要哭肿了。   “沈姐姐,你总算醒了!”   殷若璃抽泣着,激动地扑到沈梦缺的怀里,哭得眼泪流得更欢了,两妞都是发育得极好的天之骄女,又都是得到魔门、太乙玄门的大力栽培,吃过天材地宝,是以她们都有着丰弹的大香瓜,此时两妞搂在一起,那绵软丰弹的大香瓜挤在一起差点就要流出鲜美多汁的瓜液。   沈梦缺定了定神,努力地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一切,她骇然道:   “唔……是雪姑娘?你怎会在此?你有儒门保护,元无缺那人渣凭什么能把你捉过来!”   殷若璃打了个冷颤,像是寻求安全感一样,将沈梦缺抱得更紧,犹如只有依靠沈梦缺的体温才能让她感觉到一丝温暖一样:   “雪儿不知道元无缺是谁……雪儿只知道殷若璃那妖女亲自出手,杀死了陈师傅、刘师傅两位护院,雪儿情急之下想用浩然正气震退她,却被她迷晕了过去……她说雪儿是儒门圣女,而你是道门圣女,所以她要我俩去给魔门充当最下贱的炉鼎,让天下正道蒙羞,呜呜……”   “雪姑娘莫怕,有我沈梦缺在,那妖女绝不可能得承的!”   沈梦缺又气又怒,饶是她身上多处刀伤,肺腑也隐隐作痛,可她仍是正气凛然,誓要跟恶势力抗争到底。   她不知道雪姑娘口中的妖女殷若璃有多强的武功,能瞬间破掉雪姑娘的浩然正气,那恐怕是先天之境了吧?   当年那个被太乙玄门擒下的八岁女娃,就曾经杀死过太上长老,如今她重获自由,即便丹田破漏,要练到先天之境也不算什么难事……   但那又如何?   自古邪不胜正,沈梦缺相信当年太乙玄门能灭掉魔门,那么今天,她依旧能绝处逢生,逆转乾坤,反杀那个妖女!   “嗯……沈姐姐,雪儿相信你……但你的伤势……”   “无甚大碍,倒是这蛤蟆剧毒……竟然被魔门之人帮忙清除掉了……魔门不愧是用毒的行家,过真厉害。”   沈梦缺轻声说道,她话锋一转,问道:   “对了,雪姑娘,我昏迷之时,你可有见到我师妹苏颖儿?”   “有的……她被那妖女带走了,说是颖儿妹妹这种小点心分量太轻,先送给冷师兄尝尝鲜再说……”   “冷师兄?黄泉宗的冷扶摇?杀千刀的魔门!颖儿还不到十五岁,他们怎能对她下手,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我要去救她!”   沈梦缺一听到颖儿有危险,顿时肝肠寸断又气又恨,可她方才站起身来,顿时牵动了肺腑里的内伤,疼得她咬着牙又坐倒下来。   “沈姐姐,你伤得很重……”   “我的伤再重,也抵不上颖儿所遭受的折辱……我这做师姐的,怎会如此无能!眼睁睁看着师弟师妹被杀也就罢,如今连颖儿都……”   沈梦缺素来坚强,可如今落得这般凄惨田地,还身陷囹圄,落入死敌之手,她的恨意宛若海啸般席卷了心头。   “咣当——”   忽然,远处传来了铁门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是细碎的脚步声缓缓传来。   “啧啧啧,两位仙子晚上好啊……饿了没有?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不如吃点什么?哎,看你们的表情,是啥都不想吃么?吾元无缺乃是惜花之人,不忍美女受罪,看着你们挨饿,吾心头也难受啊……”   黄浊烛火照耀下,那个苍白阴柔的男子挂着一抹嚣张奸诈的笑容,缓缓地从甬道走近过来,他手持镂空白骨扇,装得像个斯文书生,但他眼睛里却流露出贪狼一般的狰狞欲望。   像是要一口就把两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吞进肚子里一样。   “元无缺!我师妹呢!”   “哈哈哈哈,问得好……你师妹吃香喝辣着呢,哪里像你们俩在这忍饥挨饿?众位师兄弟可都是拼命三郎,争先恐后地喂你师妹吃鸡腿呢……呵呵,呵呵呵……”   元无缺最后的那阵笑声,阴森又可怖,还夹杂着歇斯底里的疯狂与满足,仿佛他已经爽过完事了一样,只凭这笑声,就足以让沈梦缺浑身冰凉,一切庆幸的奢望都破碎了,她不敢去想象她师妹遭到多少魔门男子的欺凌……   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都快要陷入掌肉里,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此时不能意气用事,必须要想办法脱困才行。   “什么鸡腿?”   “啧,不愧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道门圣女……这粗俗的话,你自然不懂……但现在我也喂不了给你吃……你和明镜雪,都是新门主指定要的女人,只能由新门主来拔头筹,可惜,可惜啊……”   元无缺壮士扼腕一般地惋惜叹气,沈梦缺倒是把握住了关键的讯息——魔门有了新的门主!   这意味着魔门果真要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而更为关键的讯息是——新任魔门门主对她和雪姑娘抱有占有欲,所以元无缺、冷扶摇这些魔门高徒都对她们只能看不能碰。   即是说,她们暂时是安全的了!   只要有这缓冲期……沈梦缺就可以寻觅机会,绝处逢生。   但元无缺接下来的一席话,却像是一盆冷水般浇在了她的头上:   “高贵的沈仙子在想什么什么?嗯?是觉得没机会陪我们师兄弟寻欢作乐,感到惋惜吗?没关系……吾向来怜花惜玉,又怎会怠慢了您呢?来来来,这十瓶合欢散,足够你俩拿去自娱自乐,吃个半饱了,孤独的夜晚,想必你们也不会寂寞……嘿嘿,嘿嘿嘿嘿……” 第两百零一章 镜花水月 ==============================   “人渣敢尔!就不怕多行不义必自毙吗!”   沈梦缺闻言,恼怒得几乎要咬碎满口银牙,她出身名门正派,嫉恶如仇,最是仇怨那些用合欢散、蒙汗药来祸害良家妇女的采花飞贼,每每行走江湖碰到这种人她都会除之而后快。   可是她从未想过终有一天,她会落到这种卑鄙小人手里,她更想不到,元无缺这人渣竟会用十瓶合欢散来招呼她!   合欢散是什么?   是让女人理智尽失,沦为母畜的邪恶药粉,江湖上的盗版合欢散就已经够可怕了,而魔门的正宗合欢散更是劲道十足,火候老辣,只一瓶就能让尼姑烈妇都变得比青楼娼·妓还要下贱的交合傀儡。   那十瓶是什么概念?   怕是能把人的脑子都给烧坏掉吧,恐怕还会留下无法恢复的后遗症,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元无缺眼睛一眯,手中白骨扇轻轻地敲打着牢笼的铁柱子,发出刺耳的鸣击声,他阴阳怪气道: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在说吾吗?哈,沈仙子怕是天真过头了……你如今身陷囹圄,狼狈得像是落水狗,马上就要沦为我们魔门的母猪了,却也比自毙好不了多少吧?你这算什么?算你做了太多缺德事招来了报应?还是说……你前世做的坏事太多,要你这辈子受苦受难来还?”   “成王败寇,何须多言,我沈梦缺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随尊便,但雪姑娘她何其无辜,若你们要辱她,大可将她的份加倍到我身上,我帮她承担一切!”   殷若璃闻言,蒙着一层泪水的美眸终于止不住,两行委屈的清泪从脸上滑落,她拉了拉沈梦缺的衣袖,哽咽道:   “沈姐姐,你我皆是天涯沦落人,你何必为雪儿受苦……”   元无缺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对楚楚可怜的道儒圣女,一双阴恻恻的眼睛里满是戏谑,他揶揄道:   “嘿嘿,不愧是太乙玄门的高徒,正义感十足呐……舍己为人的精神差点感动到吾了,但你自身都难保,还谈什么替她承受?醒醒吧,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这十瓶合欢散,你们赶紧吃了吧,免得饿肚子,饿瘦了可就不好玩了,瘦哪都行,可千万别瘦了你们白花花雪嫩嫩的屁股才好。”   说罢,元无缺从怀里掏出十个小小的瓷玉瓶子,瓶子甚是精致,还绘画着一些衣裳半解的坦胸仕女,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吃这种东西……你还不如杀了雪儿算了!”   殷若璃被吓得微微发颤,俏丽的脸上愈发苍白,她拉着沈梦缺衣袖的素手攥得紧紧的,显然她又是害怕又是惶恐,毕竟像她这样饱读诗书的儒门女子对贞洁是极其看重的,自然也很害怕合欢散。   “乖,雪姑娘,这东西很好吃的,就像五石散一样,吃了会飘飘·欲仙,多少王公贵人都爱吃五石散啊……你尝过一次,就绝对会上瘾。”   元无缺也好像玩兴奋了,狞笑着打开了牢笼的锁头,而后踱步进去,他打开瓶子的瓶塞,让合欢散的粉尘弥漫到空气里,顿时一阵香甜,像是烘烤麦芽糖一样的沁人糖味。   “休要骗人!滚开!”   殷若璃又气又急,伸手一拍,将元无缺手里的瓶子拍翻在地上,顿时洒了一地的白色粉末。   “好婆娘,茎酒不吃吃罚酒!别以为有新门主预订了你们,你们就可以有恃无恐!”   元无缺阴柔的五官刹那间就扭曲起来,如择人而噬的恶兽般凶恶狞然,他一手就高高扬起,作势要给她一个耳刮子。   元无缺是五气朝元的少年高手,实力颇强,这一掌要是含恨打实了,殷若璃怕是牙齿都要被打断,还不知道要受多重的伤呢。   “住手,别伤害她!”   千钧一发间,沈梦缺挺身而出,将殷若璃护在身后,她眼神坚毅冷厉地直视着恶鬼般的元无缺,那种勃勃的凌然正气宛如初升的旭日骄阳一般,百折不屈,叫人动容。   元无缺如毒蛇吐信般狠狠道:“她浪费了一瓶珍贵的合欢散,不该挨打吗?”   沈梦缺昂首挺胸,傲霜斗雪道:“要打就打我好了!”   “好骨气,当真姐妹情深,吾喜欢。”   元无缺阴阳怪气地点了点头,高高扬起手掌,气势十足,就要招呼到沈梦缺脸上,可沈梦缺仍是毫不退缩,铁骨铮铮地挡在殷若璃面前,不畏强权。   “啪”的一声,巴掌没落在她脸上,只轻轻拍在了她的肩头。   “吾改变主意了……与其让你受皮肉之苦,倒不如让你跪下来,如母狗进食般舔干净地上的合欢散,嘿嘿嘿……”   “你做梦!”   “哦,吾每夜都做着美梦……沈仙子,你不就在吾梦境里么?”   元无缺得意洋洋地狞笑着,手头猛地用力,硬生生地将坐在地上的沈梦缺拉扯过来,而后把她往下按,强迫她低头去舔舐地上的药粉。   沈梦缺恼怒得双眼喷火,宁死不从,可她很快就听到殷若璃的凄楚叫声,她分明看见元无缺那个人渣扼住了殷若璃的喉咙,捏得俏脸通红,只能痛苦地张开嘴低吟着。   “元无缺,你对她做什么!”   “哦,吾帮她体验一下缺氧的快慰感觉……她未来要给魔门当炉鼎的,一天至少接待三四十位师兄弟,挺累的,这不,吾提前帮她锻炼锻炼身体嘛,嘿嘿,嘿嘿嘿……”   元无缺话里有话,威胁之意不言于表。   沈梦缺又岂会听不出他的意思?   若她不放弃尊严,乖乖地跪着舔舐地上的合欢散,那他就会一整夜都掐殷若璃的脖子,把这柔弱的小姑娘折磨得不成人形。   “住手!你别为难她……要我舔舐合欢散是吧,我照做便是!”   沈梦缺含恨咬牙地嘶吼道,她心里在躁动,当初她已经眼睁睁地看着师弟师妹在客栈里惨死而无力挽回,如今她绝不能再看着雪姑娘受她连累而死。   “沈姐姐……不要……咳咳……”   殷若璃痛苦又无力地呢喃着,沈梦缺却认命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而后伸出湿润的舌头,屈辱地扫舐着地上的粉末。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沈梦缺的眼眸里滴落,她那混杂着愤恨、倔强、不屈、杀意、愧疚的眼神,看起来精彩极了。   元无缺放开殷若璃,“啪啪啪”地双手股掌道:   “哈哈,好一条母狗,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太乙玄门女传人,也会跪在吾面前摇尾乞怜,来,给爷笑一个。”   嚣张的笑声在地牢里肆意回响,仿佛连烛火都被这笑声震得熄灭掉一样。   沈梦缺抬起头怒视着元无缺,她嘴唇上沾满了白色的粉末,显得狼狈至极,可她还是屈辱地抽·动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人渣,你满意了吧?”   “满意,吾甚是满意,哈哈哈——”   可就在元无缺心头快慰之际——   空气弥漫起了肃然的杀气!   蓄谋已久的沈梦缺蓦然发动了偷袭!   “光阴指!”   却见她指尖凝聚着荧光,右手双指以极快的速度攻向元无缺的裆部。   她这是孤注一掷的一击,倾注了她所有的希望。   她假装屈服,吞下了合欢散,就是要让元无缺放松戒备,好让她寻觅到偷袭的空隙,而这一击也耗尽她一身的内力,不成功便成仁!   这,将是她绝地反击的唯一机会!   她相信这一指如果结结实实地打在元无缺的裆部,定可让他身受重伤,翻倒在地上,到时候她再用发簪补个刀,定然能将他当场格杀。   光阴指的速度极快。   眨眼间,已临近元无缺身前三寸!   下一个刹那,沈梦缺就能将他放翻!   然而——   元无缺的手猛地伸出,竟牢牢地握住了沈梦缺的手腕,化解了她的攻势。   沈梦缺悚然一惊,花容失色,不敢想象元无缺竟能看破她的偷袭,这家伙怕是早已在提防!   “沈仙子,吾倒是小瞧你了,原以为你就是个胸大无脑的正义婊,没想到你还有这般心机,可惜啊……你的眼神早已将你出卖了,那么正义感爆棚的隐忍眼神,谁看了都知道你想伺机偷袭嘛……”   “你这人渣!”   “别挣扎了,沈仙子,你已是砧板上的鱼肉,再怎么折腾也逃不出魔门的手掌心……与其受罪抵抗,不如识趣地顺从……哎,你还在瞪吾么?也好,今晚你就饿着吧……这剩下的九瓶合欢散,吾赏给雪姑娘,让她吃得饱饱的,肚子都撑起来,嘿嘿嘿嘿……”   元无缺猖狂地大笑出声,又是一伸手,把殷若璃捉了过来,就要往她嘴里灌合欢散。   “你放手,雪儿宁死也不吃!魔门败类,你迟早会被雷劈的!”   “还敢嘴硬,别不识好歹,张嘴,吞下去!”   “呜……”   殷若璃被元无缺捏着下巴,委屈得她眼泪横流,饶是她拼命挣扎,却还是被元无缺灌了一整瓶合欢散下咽喉。   沈梦缺看得睚眦欲裂,又是心疼又是愤恨道,情急之下吼道:   “快住手,元无缺,雪姑娘她身子骨弱,又不会武功,你若真是让她吃九瓶合欢散,就不怕她血液逆冲而亡吗!即使她侥幸不死,恐怕也要理智尽失,变成只会流口水的傻子,到时候你魔门门主还不唯你是问,降罪于你吗!”   元无缺一愣,犹豫着思忖片刻,这才有所忌惮地闷哼一声:   “还真被你说中了……吾,的确不好对这妞下手太狠……但今晚这十瓶合欢散必须得由你俩吃个干净。”   沈梦缺深吸一口气,抱着慷慨赴死的信念一样铁骨铮铮道:   “那就让我来把剩下的都吃光吧,什么苦什么罪都由我来承担!”   殷若璃被感动得稀里哗啦:“呜,沈姐姐,你不必如此,我俩同是天涯沦落人,大可以有难同当的,雪儿撑得住……”   沈梦缺朝殷若璃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凄楚笑容,安慰道:   “无妨,我功力精纯,骨子硬朗,区区的合欢散我吃得消,雪姑娘无需替我担忧……”   “沈姐姐,雪儿也撑得住的……”   元无缺狞笑连连地看着两妞争相保护着对方,越看越是好笑,他拉长了声音,戏谑道:   “常言道,患难见真情,你们一个出身儒门,一个出身道门,才认识几天就建立了如此深厚的感情,嘿嘿,以后当了炉鼎,倒是可以继续当一对好姐妹共同伺候众位师兄弟……罢了,吾元无缺也是怜香惜玉之人,做事自然不会太绝……那就这样办吧……雪姑娘吃三瓶,沈仙子吃七瓶,这样你俩都不至于太难受,如何?”   沈梦缺、殷若璃闻言,都用愤恨又羞耻的眼神瞪着他,可这样饱含恨意的眼神反而让元无缺产生一种扭曲的满足感,尤其是殷若璃的眼神让他有种吐气扬眉的感觉。   “都不答话吗?不答话,就当你们默认了啊……嘿嘿,两位姑娘,乖乖张嘴吧。”   听着元无缺那阴阳怪气的声音,沈梦缺、殷若璃尽皆胆寒,她俩对视一眼,却又同时躲开视线,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她俩都觉得对视颇为尴尬。   “不牢你费心,雪儿自己会吃!”   殷若璃痛苦地低下头,颤抖着声音说道,她心知难逃此劫,唯一的办法只能是逆来顺受了,倒也能主动地去吃合欢散。   “雪姑娘爽快,吾欣赏你,这两瓶拿去……”   元无缺丢了两瓶给殷若璃,而后将剩下的六瓶一一强灌进沈梦缺的嘴里,由于粉末太多,元无缺还找来了一壶茶水,逼迫着沈梦缺用茶水送着合欢散吞进肚子去。   “唔……”   沈梦缺都有些吃撑了,被甜得发齁,这合欢散过于香甜,竟然比白糖还要甜上三分,当真奇妙至极。   元无缺喂她吃完后,一把就粗鲁地将她推向殷若璃,让这两妞软软地倒在地上,肌肤贴着肌肤挨在一起,她们都吐气如兰,身子开始发热了,眼睛也逐渐淌出水来。   “长夜漫漫,两位仙子,你们可要好好地渡过啊……既然是好姐妹,合该好得如胶似漆,不分彼此,嘿嘿,无缺在此预祝两位仙子的感情更上一层楼,哈哈哈哈——”   元无缺放声长笑,利索地就走出牢笼,将铁锁锁上之后扬长而去,徒留下这两位服用过量合欢散的处子待在这狭窄又昏暗的牢笼之中。 第二百零二章 灵台清明 ==============================   小小的昏暗牢笼里,本来弥漫着一股稻草干燥的臭味,但此时此刻,偏偏却飘荡起一股沁人的馥郁汗香。   借着暗淡的烛光,沈梦缺分明能看到殷若璃樱唇微张,急促地吐着兰香,黑白分明的美眸蒙着一层妩媚的水雾,那光洁的额头上更是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糟了,合欢散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吗!   沈梦缺又惊又骇,心头七上八下惴惴不安,她和殷若璃分别代表了道门和儒门的最佳女传人,几乎是形象大使一般的门户但当,这要是在此地虚龙假凤、镜花水月的话,传了出去她俩身败名裂事小,万一让师门蒙羞,害得同门被正道取笑可就事大了!   沈梦缺感觉到背脊升起一股寒气,她连忙定了定神,固守灵台,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她还拉住殷若璃的手,急促又正气地叮嘱道:   “雪姑娘莫要惊慌!来,照我念的太上忘情心经去引领意念,所谓心静自然凉,只要精神意志如钢铁般坚硬,那合欢散也影响不了你我的行动……等药效熬了过去,就当作是出了一身汗,没什么好怕的!”   “嗯……雪儿听你的……”   殷若璃双颊晕红,红得像是喝醉酒了一样,她浑身都软绵绵地瘫在沈梦缺怀里,薄薄的鼻翼也在随着她那急促的呼吸而蠕动,胸前那圆鼓鼓的雪球更是随着起伏掀起了惊涛骇浪,似乎随时都要破衣而出。   “你听好了!太上忘情,物我何存……”   沈梦缺只念了两句心经,还未来得及念下去,猛地就感觉到殷若璃张开双手紧紧地将她搂住,两对肥硕圆润的大·白·兔子竟是隔着薄薄的布料摩擦在了一起,擦出火花一样的电流,电得沈梦缺都半身酥麻了。   在合欢散的作用下,沈梦缺的触感比平时提升了十倍不止,那可不是一般的敏感,只被磨蹭了一下胸口,她就差点沦陷在那怪异而又潮涌般的强烈感觉之中。   “沈姐姐……雪儿……雪儿好热……脑子没办法思考了……你刚才念的是什么……雪儿听不清……”   殷若璃在沈梦缺的耳畔边低吟浅唱着,吐出来的兰香气息喷在沈梦缺耳边,热热的,痒痒的,让她也不由得浑身战栗了起来。   “雪姑娘守住心神!莫要被药效夺去了神志!”   沈梦缺又惊又恐,她心知殷若璃不修武艺,即使有浩然正气护体,但终归还是体质孱弱,没有真气的滋养和抵御,雪姑娘对合欢散的抵抗力远远不如她。   “沈姐姐……雪儿好渴……”   “别去管渴不渴了!听我说!咬破舌尖,用剧痛来驱散晕沉,再以血味来保持冷静!”   “唔……雪儿明白……”   殷若璃醉眼朦胧般地点了点头,她照着沈梦缺所说的话去做,但很快就放弃了,沮丧道:   “沈姐姐……雪儿浑身发软,连咬破舌尖的力气都没了,每每下狠心去咬,都会感到力不从心,咬不下去……”   “别放弃,你可以的!”   “不行……雪儿太没用了……沈姐姐,你用发簪杀了雪儿吧……雪儿宁死也不想被合欢散烧坏掉脑子,往后若是变成只会流口水的母狗女傻子,倒不如寻求解脱算了,士可杀不可辱,更遑论雪儿还是天鉴书院的院主……”   殷若璃明明面红耳赤,羞得都不敢抬头去看沈梦缺,但她此时泪眼婆娑,两行清泪哗哗地往下流,倒显得无比的凄楚动人了。   换了任何一个男子目睹她哭得这般凄楚,怕是要心软地将她搂在怀里好生安慰,饶是沈梦缺非是男子,却也看得意念躁动,心动不已,只觉得殷若璃比世上任何的珍宝、美景都要来得好看。   “说什么浑话,你我绝不能轻易言死!我定然会寻到机会,平安无事地带你逃离此地的,魔门猖獗至此,显然是死灰复燃卷土重来,图谋极大,你我若是不振作起来,往后谁能遏制得了魔门,你也莫要忘记你的誓言……你说过你要弘扬儒学,造福万民,用你的机关术让万民都安居乐业,在你的宏愿实现之前,你绝不能死!”   沈梦缺也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热,越来越软,可她必须要激起殷若璃的信念,唯有信念燃烧起熊熊烈火,才能抵御住肉身的邪火。   信念,也许就是挽回殷若璃的唯一屏障了。   “雪儿明白……雪儿会坚持住的……但是,雪儿真的好渴,渴得喉咙都像是要冒烟了……沈姐姐,你不渴吗?”   “不渴,谨守灵台清明,自然就不渴了。”   “那雪儿可以……可以润润舌头吗……”   “嗯?不行!你我绝不能那样!”   沈梦缺不是蠢货,自然也第一时间会过意来,她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捂着腰带,死活不给殷若璃半点褪去她裙子,埋首进去的机会。   但沈梦缺显然想歪了。   殷若璃是儒门女传人,怎可能做出那种不雅之事,殷若璃只是单纯地想要亲她的唇舌罢了。   下一刻,沈梦缺就感觉唇上一凉,她悚然一惊,却发现殷若璃已经跟她唇瓣贴在一起,那甜腻热乎的丁香小舌也跟着钻了进来,湿润润地扫动着。   轰然一声,沈梦缺脑海里炸响起平地惊雷,她就像是深海漩涡上的一叶扁舟,在汹涌的危机中被卷了进去,逃无可逃。   很甜,很香,很软,很滑……   诸多的美妙感觉,传递到沈梦缺的脑海中,她感觉跟殷若璃亲在一起舒服至极,那是她有生以来从未体验过的快慰,她竟产生了一众飘然云端、羽化登仙的美妙错觉!   不自觉地,她也情不自禁地去回应着,两条丁香小舌湿漉漉地纠缠在了一起,她甚至双手也去抱着殷若璃的腰肢,彼此间的身子贴得越来越紧。   足足过去了三个呼吸的时间,两妞都快有些喘不上气,这才彼此分开,唇间还拖曳出一道晶莹滑腻的银丝,显得异常的旖旎暧昧,羞不可言。   “沈姐姐……雪儿没那么口渴了……多谢你……接下来,雪儿会谨守灵台清明的。” 第二百零三章 素女真经 ==============================   到了这种时候,殷若璃还说什么“灵台清明”?   都已经亲在一起了,沈梦缺也愈发地躁动,她就像是烧红的油锅忽然加了一瓢食油一样,内心地滋滋地沸腾着,腹部丹田更像是火山喷薄似的,让她骨髓里都在流淌着强烈的动力,促使她去寻找更多可以消火的途径。   但她的意志却还在哀鸣,她一次次地告诫自己,绝不能屈服。   一旦屈服,今夜她们都将沦为欲望的奴隶,往后迎接她们的就将会是暗无天日的炉鼎生涯了。   沈梦缺咬了咬牙,使劲摇晃着脑袋,她暗暗惭愧自己刚才差点就沉沦了……竟会觉得跟雪姑娘纠缠在一起是那般的舒适美妙……   她把心一横,右手攥着发簪,狠狠地就在她的手臂上刺了一下,刺得鲜血横流,剧痛难当,直让她身子都打了个哆嗦。   “啊呀,沈姐姐你在作甚!”   “无妨,我在用刺痛来浇灭心头上的燥火……”   “姐姐,若是那药效太猛,时间又很长,难道你就打算一直用发簪刺你的胳膊吗,万一把胳膊刺得千疮百孔,该如何是好!”   “无须担心……我还可以配合太上忘情心经,要熬过这一夜不算什么难事……倒是你我之间,绝不可再挨在一起了,否则就要做出些难以挽回的事来。”   “嗯……抱歉,沈姐姐,雪儿刚才不是故意要冒犯你的……”   殷若璃羞得红晕更浓,声若蚊呐地说道,沈梦缺呼吸絮乱地回应道:   “莫要再说,如今你我身陷囹圄,随时都有沉沦的危险,何须再谈冒不冒犯……”   “嗯。”   殷若璃醉眼朦胧地点点头,费力地蜷缩在牢笼的角落里,双臂环抱着大腿,娇躯微微地发颤着。   沈梦缺则是在另一个角落,苦苦隐忍,只是她的呼吸愈来愈粗重,那单薄的白衣道袍也被她的汗水所浸湿了,她简直就像是从河里捞上来的一样。   七瓶合欢散,药效何其霸道,后劲更是如海啸般摧枯拉朽,即使沈梦缺能用发簪刺痛自己,又有心经护住神智,可她还是如风雨残烛般岌岌可危。   就在沈梦缺艰难地与药效抗衡之际,不远处的殷若璃忽然带着哭腔哽咽道:   “沈姐姐……”   “怎么了?”   “雪儿想……”   “不可多想!其实你并不渴,只是药效带来的心理作用罢了!”   沈梦缺意志坚定、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怕再这样下去会双双堕落,方才的美妙滋味销魂蚀骨,若再来一次,恐怕就没有回头路了。   “不是的……雪儿不是口渴,而是,而是……”   殷若璃欲言又止,难以启齿,说得结结巴巴断断续续的,那哽咽的哭声如泣如诉,羞得无地自容,她踟蹰了许久,方才难堪无比地哭道:   “而是快要尿出来了……在沈姐姐面前,雪儿怎好意思……”   “这……”   沈梦缺看着殷若璃那微微发颤的娇躯,以及那娇艳欲滴的酡红脸颊,还有那羞愧难当的表情,她顿时看出了端倪。   可正因为看出了端倪,沈梦缺才更加心神大乱,不便解释,更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她能说什么?   告诉雪姑娘说其实不是尿出来,而是另外一种生理上的宣泄吗?   她二十有六,阅历丰富见多识广,自然明白这个,可人家雪姑娘年方十八,如雪莲花一般清纯无垢,即便出身青楼也是清倌人,怕是不懂这个,自然会把尿尿和宣泄搞混了……   但此时此刻,绝非科普生理知识的时候啊!   气氛变得愈发地凝重且涟漪起来,沈梦缺又是尴尬又是羞愤,她心疼不已地看着殷若璃在对面的角落大口大口地喘气。   “呜呜……雪儿快要忍不住了……沈姐姐,你不如用发簪让雪儿解脱了吧。”   “雪姑娘……”   “唔……这感觉好难受……”   眼看着浑身酥软的殷若璃就要支撑不住,即将要“崩溃”之时——   猛然间,殷若璃睁圆着双眼,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嘴里念念有词。   前一刻明明殷若璃还出于“崩溃”边缘,娇躯颤抖得厉害,但下一刻,随着她嘴里念起了晦涩难懂的经文,她竟然安宁了下来。   不紧身躯不再发颤,就连她脸上的红晕都没那么明显了,脸带她攥紧的粉拳也松了开来,显然是殷若璃的药效被压制住。   目睹殷若璃的异状,还在苦苦抵抗的沈梦缺大感惊奇,她几乎不敢相信差点就失禁的殷若璃居然能轻易地挺过这一场雪崩海啸。   “雪姑娘,你感觉怎么样了?有所好转吗?”   “嗯……沈姐姐,雪儿感觉好多了,腹部里的燥热好似被冰块化解掉了一样,满脑子的杂念也消退许多,再也不会想着要亲姐姐,或者想吃鸡腿了……”   殷若璃神清气爽地吐出一口浊气,她就像是焕发新生一样,朝气蓬勃地看着沈梦缺,仿佛刚才被合欢散支配的恐惧从未出现过一样。   “合欢宗产出的合欢散,是为天下正宗,药效无解,你怎可能在半盏茶的时间里就恢复如初……雪姑娘,你方才念的是什么!”   沈梦缺察觉到,殷若璃刚才情急之下念的东西才是问题的关键。   殷若璃咬了咬唇瓣,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   “念的是……念的是……素女真经……”   “素女真经?”   沈梦缺都被吓了一大跳,素女是谁,那可是三皇五帝时期,黄帝的结发妻子,这等神仙中人所创的真经武学,比她太乙玄门的太上忘情心经要厉害太多了!   “嗯……雪儿曾在江南的各大青楼里四处卖艺,辗转流离,认识了许多老鸨妈妈,也认识了许多风尘姐姐……机缘巧合之下,雪儿接触到了素女真经……这全是些羞羞的东西,雪儿虽记在脑里,却从未修习……不曾想,方才情急之下,诵念素女真经,导引神智,竟然能中和掉合欢散的药效,这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殷若璃唏嘘地感叹着,唇角露出一抹轻松愉悦的笑容,似在庆幸自己劫后余生。   只是……这抹笑容的背后,却酝酿着天大的阴谋陷阱,等着沈梦缺主动沦陷进去,从此踏上不归路。 第二百零四章 花开花落 ==============================   沈梦缺似乎见到了希望的曙光,微微激动道: “想不到你竟有这般际遇,传说素女真经驻颜有术、调和阴阳,是一等一的养生延寿功法!”   言罢,沈梦缺还颤抖着嘴唇,念叨着“天无绝人之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之类的谚语,像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一样。   殷若璃瞧着沈梦缺的激动样子,温柔地上前轻抚着她那湿透的肩膀:   “沈姐姐,你现在一定也很难受吧,雪儿这便将素女真经传授给你,助你将合欢散的药效化解掉。”   “不可!”   沈梦缺像是触电一样打了个冷颤,犹如殷若璃触碰到她的肩膀会让她理智崩溃一样,她咬着牙,强忍着丹田里的燥火,坚毅道:   “那素女真经何等珍贵上乘,雪姑娘你能学到是你的福分,又岂能轻传于她人!你莫要替我担心……我意志坚如磐石,这合欢散就当作是一场历练,我相信自己能熬得过去的!”   沈梦缺斩钉截铁道,她也有她的骄傲,虽然感性上她也很想去学“素女真经”,但她毕竟是太乙玄门的女传人,代表了师门的荣光,又哪里能随随便便去学师门之外的武学?   况且眼下雪姑娘已经安然无虞,她也无需再担忧雪姑娘会撑不住,是以她能专心地用意志去抗衡合欢散,这就像是一种心魔拷问,如果她凭着忍耐熬过去了,心境绝对会提升一个极大的境界,为她将来的武学开辟一条康庄大道。   “沈姐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秉持什么门户之见啊!方才雪儿体验过的,那种差点失控尿出来的感觉糟糕透了,沈姐姐若是忍耐一夜,怕是要憋坏身子……雪儿非是怀疑姐姐的承受力,只是害怕万一你撑不住,留下后遗症,那该如何是好……江湖传闻,魔门对那些正道女侠施以报复,就是给她们喂两瓶合欢散,再废去武功,然后卖去青楼,逼着她们一天接二三十个客人,她们还意犹未尽的呢,即使后来被正道侠客从青楼里救出来,她们也还是如狼似虎、坐地吸土,根本回不去以前的纯净了……”   说到“如狼似虎”这个词的时候,殷若璃还露出了忌惮后怕的惶恐表情,她出身青楼,对这些真假难辨的江湖杂闻听得太多了,因此她对“正宗合欢散”这等药粉畏之如虎,视若蛇蝎。   沈梦缺狠狠一咬牙,即使已经脸红如醉,尿意十足,她也秉持着信念,柳眉倒竖刚正不阿道:   “她们是她们!你沈姐姐我岂是凡俗女侠能比的?我连先天大道都敢去摸索,只差半只脚就能踏进六神枯荣,这区区的焚身药效,难道还能比二十载寒暑苦修更难么!”   沈梦缺那坚毅不屈、斗雪傲梅的眼神很美,糅杂着正义和绝然的信念,恍若她那重伤疲惫的身子都跟着高大起来,宛若小太阳般散发着鼓舞人心的光与热。   当然,她大义凛然的背后也是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缘由。   她得了女娲石,自然就坚信自己是女娲传人,既然她是女娲传人,又怎能改变阵营去学“素女”的功法?   女娲位列三皇之席,而素女只是黄帝的妻妾,地位差天共地,她若是学了素女的功法,只怕会让女娲在天上感到蒙羞吧?   殷若璃情绪低落,像是为自己帮不上忙而感到沮丧:   “沈姐姐,看你硬撑着,雪儿心里很难受……你流了好多汗,都快要渗进眼睛去了,雪儿帮你擦擦吧。”   “不可靠近来!”   沈梦缺生怕肢体接触会再度加剧她的燥火,可她此时苦苦忍受着药效,娇躯一抖一抖地颤栗着,她哪里还能挣扎得了?   殷若璃倒是个热心肠的好姑娘,说了要帮她擦汗就真的跪坐在她面前,神情温婉可怜地用衣袖拭去她额头上细密的热汗。   鹅黄色的烛火无声地穿过牢笼,斜照在殷若璃清丽绝俗的悄脸上,如轻烟淡雾,朦朦胧胧,美得像是一个惊艳的梦。   就连沈梦缺都看呆了。   她惊骇地发现,殷若璃当真好看,好看到她都为之怦然心动……   再加上两人患难与共建立的感情,以及合欢散的药效催发,以及殷若璃为她擦汗的温柔动作,三者层层相叠,让沈梦缺都情难自禁地被迷住。   “沈姐姐……你这样紧紧盯着雪儿作甚?”   殷若璃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脸色也跟着红润起来,那种女儿家的羞态暴露无遗,魅惑力更上一层楼。   “没,没什么……你……你别再靠近过来了,我服用过量的合欢散,不可被任何人触碰,这对你对我都好……”   沈梦缺艰难地开口,全凭着满腔正义的信念在支撑着即将崩溃的神经,她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炽烈无匹的火山熔炉里面,她多想不顾一切地寻求充实的快慰,就连圆臀后面的粉腻小孔都酥麻难耐,希望得以同时慰藉,但她又能怎样……两个女人搅在一起,也根本无济于事的,合欢散唯有男女一起方能化解,那镜花水月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嗯……雪儿明白,沈姐姐,雪儿会为你祈福的!”   殷若璃深明大义,不再去给沈梦缺添麻烦,她乖乖地退回到她的角落里,跟沈梦缺保持着两米远的距离。   沈梦缺松了口气,躁动不已的内心也压力减轻,即使浑身空虚难耐得快要抽搐,下边犹如被千万根羽毛挠痒痒,她也总算把最大的诱惑源头给解决掉了。   但她还未来得及静下心来——   猛地,对面的殷若璃却是一声惊恐无比的尖叫:   “啊呀,蟑螂!”   女生普遍害怕虫子,殷若璃不修武艺,纯粹是个饱读诗书的儒门女子,她当然也怕蟑螂,这么一受到惊吓,殷若璃便心慌意乱地朝沈梦缺那边爬了过去,寻求安全的避风港。   “沈姐姐,那里好大的一只蟑螂,雪儿害怕!”   殷若璃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助与哭诉,她也像是忘了沈梦缺的警告,竟然一下子就扑进了沈梦缺满是汗香的温暖怀抱里,埋头在那对柔软的峰峦叠嶂之中。 第二百零五章 堕落之始 ==============================   沈梦缺本就支撑得很辛苦,药效时刻摧残着她的精神和肉体,都快让她的裙子和裤子全部湿透了,那种感觉,比起久旷十年的孤寡怨妇还要空虚寂寞上百倍。   若非她常年习武,又道心坚定,只怕早就要一泻千里,丑态毕露了。   但殷若璃这么一扑到她怀抱里,紧紧地将她搂住,彼此间的肌肤隔着湿湿的布料大面积地接触到一块,那简直就像开闸的滚滚山洪,势不可挡地摧毁了沈梦缺的防线!   轰然一声巨响,沈梦缺的脑海中震起万道惊雷。   “呜呜……沈姐姐,雪儿知道这样做不对,但雪儿不敢再回到那个角落了,是雪儿没用,连虫子都怕,但雪儿其实一直都很胆小,只有在沈姐姐身边方能感到安心……”   殷若璃在沈梦缺怀里放声抽泣,大颗大颗的泪水滚滚而下,像是要把一切委屈都宣泄出来,她不是武林中人,没有经受过武林的洗礼,哪怕她是儒门里的大人物,本质上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十八岁少女,如今她落入魔门之手,被下了合欢散,又要在将来沦为魔门的公用炉鼎,她岂有不害怕之理?纯粹是靠着强忍,才没有崩溃,而那蟑螂就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再难保持坚强。   “莫怕,雪姑娘,有我在,什么魑魅魍魉都伤不了你,更遑论是区区的虫子……”   沈梦缺也不忍责备殷若璃,反倒是燥动地喘息着安慰,还拥着殷若璃,轻轻地摸索着她的背脊,像是帮她顺气一样。   只是……   两妞这么一抱在一块,彼此的呼吸都牵引着胸前的大·白·兔子,软软绵绵的丰弹触感随着摩擦而泛起·点点火花,竟让沈梦缺更感空虚燥热,恨不得将殷若璃抱得更紧。   “沈姐姐,你抱得太紧了……”   殷若璃在沈梦缺怀里无辜地抬起头,泪眼婆娑梨花带雨,那不安的惊慌眼神足可激发任何人的保护欲。   “雪妹妹。”   “嗯?”   “失礼了!”   沈梦缺紧绷的防线宣告崩溃,她的意志消磨殆尽,肌肤相亲的刺激让她再难把持住,竟然主动地吻向殷若璃。   她就像置身于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惨遭三位真火炼化,她需要逃出去,否则她就要被练得融化了。   而唯一能让她感到清凉舒适的,只有殷若璃的丁香小舌,以及那甜腻如蜜的香津。   殷若璃娇躯一颤,美眸圆睁,像是难以置信一样,可她却没将沈梦缺推开,反而像是逆来顺受一样闭上眼睛,在沈梦缺怀里承受着暴风骤雨般的攻势。   几乎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她们才喘着气松开,理智崩溃的沈梦缺早已忘了正义与不屈,她在药效的摧残下,竟然红着眼睛褪去了殷若璃的衣服,一路吻了下去。   “沈姐姐,不可如此!”   在最关键的时刻,殷若璃不得不出声阻止,她说什么也不能让这等丑事发生。   被殷若璃这么一呵斥,沈梦缺娇躯微微摇晃,像是被当头一棒似的,竟然恢复了几分清醒,她猛地拿起发簪,又在自己的胳膊刺了一下。   剧痛的感觉又让她清醒三分,她痛苦地咬紧牙关,咯吱咯吱作响:   “雪妹妹……快离我远点……这合欢散的药效竟是如此霸道,我小看它了!”   可殷若璃却没离开,像是不离不弃地为沈梦缺打气一样,她慌乱地把衣带重新扎起,柔声劝道:   “沈姐姐,莫要再拒绝了……来跟雪儿练素女真经吧……若再不练,等下就真的要出事了,方才你差点就要……”   顿了顿,殷若璃眼神愈发羞愤,竟是难以启齿,不好意思说下去。   沈梦缺闻言,不由得万分痛苦地闭上眼睛,天人交战一般进行着激烈的内心挣扎,要她放弃门户之见、女娲传人的矜持,去修习素女真经,她是很抵触的,但不学的话,今夜恐怕要铸成大错,将来她和雪姑娘又该如何相处?总不能一起去魔门里当一对炉鼎会友的好姐妹吧?   深吸一口气,沈梦缺认命般地选择了妥协,她睁开眼睛,意志坚决,不再犹豫道:   “雪妹妹说得对……这道坎,只能靠素女真经来跨过了……你且将素女真经传给我吧。”   说罢,沈梦缺喘息得更加厉害,一双眼睛盈满了晶莹的泪水,身子也显得更加酥软了,差点连支撑身体坐着的力气都被抽空。   “嗯,沈姐姐听好,素女真经的意念口诀与导气口诀在此……”   殷若璃唇角上扬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那是地狱恶魔般的狞笑,恶魔擅长蛊惑人心,一旦有走投无路的人跟恶魔交易,后果将会是被生吞活剥,万劫不复。   一盏茶的时间后,沈梦缺已将素女真经听了个遍,她倍感惊奇,这素女真经为何通篇全是房中之术?   但传说中的素女,不仅是黄帝的妻妾,更是天下房中之术的首创鼻祖,这么一想,沈梦缺倒也觉得不稀奇了。   此时的沈梦缺,在药效的作用下神志涣散,难以集中注意力,难以做出太多思考,否则的话,她恐怕还真的会犹豫好久,毕竟这素女真经……跟魔门合欢宗的心法太过相似了。   不过……   这也的确不是合欢宗的纯正心法。   而是殷若璃在合欢宗心法的基础上,糅合了百家之长,取其精髓去其糟粕,最终改良出来的房中心法。   这等心法,比正宗的合欢宗心法还要霸道三分,女子一旦修炼,不仅身体会产生变化,就连精神都会跟着扭曲,宛如被蚕食信念一样,最终判若两人。   那真的很美妙,不是吗……   把贯彻正义、不屈不挠的沈梦缺,培养成秋萍夫人那样的性格,那可就是啪啪啪地打疼太乙玄门的脸了!   一刀杀了沈梦缺,未免太过便宜她,既然要报复太乙玄门,殷若璃自然会用最残酷的方式,在沈梦缺身上施加痛苦。   兴许不久的将来……太乙玄门掌门孟仙川的尸体上,不仅会有殷若璃留下的剑痕,还会有他结发妻子端木青璇,更会有他亲传女徒的烈焰掌印。 第二百零六章 意外之喜 ==============================   沈梦缺依着法子修炼,循环导气,果真舒服了一些,像是四肢百骸的经脉里加入了冰块一样,帮助她把燃烧的血液大幅度降温。   这还不算完。   更让她惊奇的是,血液里的燥热还会转变成一股澎湃的能量,滋养着她的心脉,就像是甘霖初降雨后春笋一样,她的伤势居然以惊人的速度飞快愈合,就连五脏六腑里的内伤都跟着平复。   她甚至感觉得到,这门《素女真经》能高度地挖掘她的潜力,几乎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样,尤其是化解合欢散的能量时,她的真气总量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   按照趋势,怕是等她把一身合欢散药效全部清除的时候,功力至少会激增半成!   而这半成功力,仅仅需要一个晚上!   足可让她省去了一年苦修的劳累与蹉跎!   沈梦缺越修炼越是惊奇难耐,彻彻底底被《素女真经》给吓到了,这门由黄帝妻妾所创的功法委实惊天动地,她若是长期苦修,别说超越师尊孟仙川,即使踏足八百年来无人进入的八极太虚,成就地仙也是大有希望的!   果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沈梦缺心头里一阵欣慰。   雪姑娘就是她的福星福将,虽然她被抢走了女娲石,可她也因祸得福,被传授了惊世骇俗的功法,未来前途仍是不可限量。   所谓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兴许她就是要遭受一连串的尻验与打击,才能体验众生皆苦,从而与女娲补天救世的意志完美契合吧?   但不管怎样……   只要有雪姑娘陪伴,沈梦缺就觉得特别踏实,哪怕将来再有更多苦难,她和雪姑娘也能齐心协力同舟共济。   一念至此,沈梦缺修炼就更加卖力,恨不得能立刻将素女真经炼至大圆满,而后以女皇之姿震破牢笼,带雪姑娘怒冲出去,杀死元无缺、殷若璃,再一起杀上魔门总坛,生生地砍下魔门新门主的头颅,为天下除害,也为无数被魔门门主糟蹋过的正道女侠讨回公道!   半个时辰后——   沈梦缺头上氤氲蒸腾着袅袅白烟,她周身洋溢着澎湃的热气,烘得她湿润的衣服都变干燥了,但她的脸颊仍是晕红如醉,那是她气血激烈翻腾的表现。   “呼……”   沈梦缺张唇吐出一口浊气,随即睁开眼睛,像是一刹那昏暗的牢笼都被照亮了一样,那眼神凛然而又明和。   殷若璃适时地送上关怀:   “沈姐姐,你怎么样了?好一点了吗,你的脸还是很红呢……”   沈梦缺朝她露出发自真心的笑容,语带感激道:   “好很多了,雪妹妹你的素女真经对我裨益良多,甚至助我突破了一个小境界,若再给我大半个月时间,恐怕踏足到先天之境都不算难事!到时候,何愁你我不能绝地反击,在被押送到魔门之前成功脱逃?”   “如此甚好,能帮上沈姐姐,雪儿也颇感欣慰。”   殷若璃惊喜无限,她糅合百家之长,改良出来的崭新合欢功法到底厉不厉害,她也说不太准,毕竟一切只是理论,她自己也没练过,哪料到如今找沈梦缺来当小白鼠,竟然会给沈梦缺带来一场莫大的造化。   若是不考虑后遗症,这门改良过的功法对女人而言天下第一神功了,不仅有驻颜养身,滋补元气的功效,还能辅以合欢散来大幅度提升真气,将药效转化成滋养的甘霖,那可比十几年的寒暑苦修,彻夜的无眠打坐要舒服百倍不止!   而且这功法还不算完善,将来若能得窥佛门的至高功法,将佛家的精髓也融入到合欢功法里面,那还将可能更加厉害!   当然,厉害归厉害,它即便出自殷若璃之手,殷若璃却也绝对不会自己拿去修炼的。   这门功法的后遗症相当多,尤其是用合欢散来催生真气、滋养身体,这将造成合欢散渗透到骨髓里去,经年累月长期积累,那骨子里都会变成骚得不行的贱人,要了还会想要,夜夜都会寂寞难眠,满脑子都想着有十几个精壮的男人来充实自己。   这是合欢宗功法的精髓,无论殷若璃怎么去改良,这精髓都无法改变的,殷若璃毕竟还保留着一些前世的记忆,她愿意被十几头水牛在她的肥沃水田上犁田耕耘才怪。   不过……   这功法倒是可以拿去栽培她预订的的奴隶,例如秋萍夫人、宋雨薇、殷连霜、云梦瑶母女,将来若是能回到地球故乡,嗯,她还可以将这门功法送给她曾经追过的女孩,乃至是家里的表姐表妹。   忽然,沈梦缺眼神炯炯地看着殷若璃,柔声说道:   “雪妹妹,这门功法你也可以自己练的,你虽先天上丹田有恙,但你天资很高,而这功法又对身体百般滋养,你瞧,我的内伤外伤一下子就恢复了那么多……想必你也来练这门功法的话,你丹田里的先天病恙也会被修复的。”   “啊……”   殷若璃娇躯一颤,表情变得异常地丰富起来,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也许正如云梦瑶所说的那样,她改良出来的功法,的确可以补漏她的丹田。   那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困扰她十年之久的无法练武的难题,其实解决之法竟是如此的简单……   但那又如何?   练了这门合欢功法,跟被男人往她深处里渡入炽烈阳气有什么区别吗?   殷若璃说什么也不想变成秋萍夫人那样的性子,即使一辈子孤独终老,她也认了!   “不行的,雪儿早已试过了……也许是雪儿上辈子做了太多坏事,苍天注定要雪儿这辈子难以习武,只能一心一意地去用儒学、机关术来造福百姓吧。”   “那就太可惜了……”   沈梦缺失望地唏嘘一声,不过她也暗暗发誓,定要将明镜雪保护得更好,容不得魔门那帮恶徒碰她俩一根寒毛!   “沈姐姐。”   “嗯?”   “雪儿可否与你换一套衣服?”   “为何?”   “你的衣服被你烘干了……但雪儿的衣服还湿漉漉的……好不舒服呢。” 第二百零七章 鱼儿上钩 ==============================   沈梦缺一瞧,果然看到殷若璃的衣服还湿哒哒地贴紧她的肌肤,勾勒出凌厉的曲线,此时深更半夜的,牢笼里更显寒气逼人,殷若璃毫无真气护体,自然是承受不住这湿衣冰寒的。   “怪我粗心大意了,竟然没看出妹妹被寒气所煎熬……”   沈梦缺心下惭愧,连忙褪去身上的染血道袍,这还不算,她对殷若璃甚是疼爱,竟是连着肚兜和亵裤也一并脱下,这些贴身的布料都萦绕着浓浓的女性气息,逸散在空气里极为明显,让气氛都变得尴尬了起来。   莫忘了,沈梦缺先前还吃了七瓶合欢散,导致下边泥泞不堪,这亵裤此时虽然早已干燥,但留下的气息却是久久不散。   此时的沈梦缺,一身都雪白雪白的,粉腻肌肤在朦胧烛光照耀下焕发着瓷玉般的光泽,让殷若璃都看得耳根发烫起来:   “沈姐姐,肚兜和亵裤,就…就不用换了吧……”   “你我患难与共,何必还这般介怀?你的肚兜和亵裤自然要换,若是还湿湿地紧贴方寸之地,照样会寒气入体,彻夜难熬……你也莫要害臊,彼此间姐妹相称,可谓义结金兰,姐妹之间有什么好害臊的?”   “沈姐姐说得是,怪雪儿迂腐了……”   殷若璃楚楚可怜地咬了咬唇瓣,也窸窸窣窣地解开腰带,褪下了一身衣物,更将文胸和丁字内内都一并扯下来。   “这……这是何物?如此小巧的布料,如何能牢牢地挡住方寸之地?这布料极富有弹性,到底是如何做出来的?”   沈梦缺接过殷若璃的文胸和内内,大感惊奇地圆睁了双眼,左右摸索着,像是鉴赏着稀世珍宝一样,越看越是心动。   而更让她怦然心动的是对面的殷若璃,那真不愧是仙女之姿,哪怕同为女人,沈梦缺也被殷若璃的火辣身材撼动心神,竟产生了一股想要将她抱在怀里,好生亵玩的强烈冲动。   那鲜活娇美的殷红葡萄……多想要细细地品尝一番……   但可惜,沈梦缺也只是个女人,她告诫着自己,彼此间注定无缘,从一开始就没有可能的,姐妹之交就是俩人间的最大进展。   “这是雪儿受到西域胡人启发,制作出来的改良肚兜与亵裤……穿起来很舒服的呢,沈姐姐你试试。”   “妹妹果真心灵手巧,这等奇物都能制作出来……”   沈梦缺拿捏着这两片布料,只隔了些距离她都能闻到清寒的香味,丝丝扑鼻,沁人心扉,她不由得加快了呼吸,这是雪姑娘的味道啊……   啊,我在想什么呢!   沈梦缺为自己的想法大感惭愧,连忙摇摇头定了定心神,而后利索地将湿哒哒的衣物都穿在身上,那虽然浸染着殷若璃的汗水,但一点异味都没有,只有花香,这让沈梦缺愈发地怀疑殷若璃是否真的谪仙降世,身体里居然一点杂质都没有。   殷若璃也换上了沈梦缺的道袍,只是穿上以后,她羞得满脸绯红,还不停地用手揪着衣领,像是很不习惯一样。   “妹妹穿的不舒服吗?我这道袍与你不合身吧……”   “不是的……只是雪儿穿惯了改良的肚兜……如今穿回传统的肚兜,颇有些不习惯和不踏实罢了,总感觉里面像是什么都没穿,凉飕飕的……”   殷若璃娇羞难耐地说着,让沈梦缺也不由得将视线聚焦在她的胸口,果然,殷若璃胸前撑得鼓鼓的,还随着呼吸而一颤一颤。   毕竟人家殷若璃发育得极好,胸脯也比沈梦缺的大,如今道袍里只靠着肚兜根本遮掩不住呼之欲出的一对大兔子,竟显得异常的诱惑,仿佛比青楼的女子还要不检点。   “雪妹妹莫急,待我将你的衣服用真气烘干,再还给你……”   “嗯,谢过姐姐,这番浩劫,幸好有姐姐关照着雪儿,不然的话,若只有雪儿孤身一人被关在牢笼里,要一个人服用十瓶合欢散,那雪儿该如何熬过……”   殷若璃说着说着,心头触动之下又扑到沈梦缺怀抱里,两相依偎,仿佛她唯一的依靠就只剩下沈梦缺了。   沈梦缺第三次被殷若璃这般抱着,顿时像是触电了一样浑身酥麻,强烈的肌肤刺激就像是激起她内心深处的篝火一样,让她打了个冷颤。   怎会……   怎会变得如此敏感……只被雪姑娘抱着,那种古怪羞人的尿意居然又涌上来了……   沈梦缺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隐忍着,装作若无其事地轻轻拍打殷若璃的背脊,安慰道:   “我又何尝不是庆幸有你相伴?若没有雪妹妹的鼓舞和素女真经……只凭我一人,恐怕也吃不消十瓶合欢散,那就真的要让魔门得承,沦为只会流口水的母畜了……”   说到可怕之处,什么不由得心血来潮地与殷若璃相拥依偎,她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殷若璃才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一样,但一想到大家都是姑娘,她就心头失落酸涩起来。   忽然,牢笼外边又传来了脚步声,显然是元无缺跑来查看情况了!   “沈姐姐,查房的来了,万万不能让那恶徒瞧出你我解开了合欢散,必须要让他被我俩迷惑才行!”   “我明白!”   沈梦缺顿时配合地将自己弄得衣衫不整,她还假装剧烈喘息地跟殷若璃吻在一起。   “哟呵,两位仙子还真是姐妹情深呐,都搞在一起了吗?连衣服都对换了……想必方才的一个时辰里,深入交流得天崩地裂啊……”   咣当一声,密室的门被打开,元无缺嘿嘿狞笑着走进来,一双阴枭的眼睛戏谑地望着衣裳不整的俩妞,像是儒道两大圣女沦落至此会让他产生莫大的心理满足一样。   “狂徒!你不得好死!”   沈梦缺怒不可遏,装作推开殷若璃愤恨地对元无缺喝骂,一双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   “别逞口舌之厉了,留着点力气吧,吾过来可不是要伺候你的。”   元无缺打开了牢笼的铁索,闯了进来,他一把捉住了殷若璃的皓腕,将她拉扯起来,就要往外面拖去。   沈梦缺见状怒道:“狂徒,你要做甚!”   元无缺回应道:“我家师妹有请雪姑娘,审问她一些问题。” 第二百零八章 挑拨离间 ==============================   “沈姐姐,我跟他走也无妨,你别冲动……魔门的人不敢拿雪儿怎样,否则他们也不好对魔门门主交待,待审问完了以后,自然会把雪儿放回来的……”   殷若璃安抚着沈梦缺,这才让沈梦缺的怒火稍退,否则的话,恐怕她就要按捺不住在此牢笼里跟元无缺拼命了,只是她伤势仅仅恢复一半,又如何是元无缺的对手,其结果恐怕不容乐观。   “哈,雪姑娘真是聪明人,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乖巧女人……”   元无缺长笑一声,又以戏谑的眼神扫了一眼沈梦缺,揶揄道:   “沈仙子这么快就舍不得你的好姐妹么?放心,我家师妹不会跟你抢女人的,毕竟我家师妹三观奇正,从不夺人所爱,哈哈哈哈——”   在元无缺猖狂跋扈的笑声中,殷若璃被他带走了,狭小的阴暗牢笼也重归平静。   “元无缺,迟早有一天,我会亲手将你的脑袋拍进胸腔里!”   沈梦缺狠声诅咒着,对元无缺恨之入骨,同时她也暗自为明镜雪祈祷,希望明镜雪莫要被殷若璃侮辱才好。   江湖传闻,妖女殷若璃男女通杀,淫恶难当,连十岁孩童都不放过,明镜雪长得如此精致俏美,沈梦缺岂能不担心她会被殷若璃尝尝鲜?   越是思虑,沈梦缺就越是心烦意乱,可脑子里仍是萦绕着两名女子在床上缠绵悱恻的不雅幻想,这让她心口愈发烦闷起来。   女人,也能那样子的吗……   早知道雪姑娘要被那妖女糟蹋……还不如让我来……   啊,我在胡思乱想什么,我和她都是正道中人,岂能像那妖女一样恬不知耻!   而在地牢之外——   殷若璃整理着衣裳,收起楚楚可怜的表情,斜视一眼元无缺,似笑非笑道:   “师兄演得不错嘛,一点都没给人家扯后腿,笑得足够变态,该算是本色出演吗?”   元无缺皮笑肉不笑道:   “师妹谬赞了,要说演技,吾拍马都赶不上你呐……那沈仙子被你骗得团团转而不自知,还被你迷得七荤八素的,论及操控人心的变态程度,吾对师妹甘拜下风,自愧弗如。”   元无缺是发自真心的佩服,他虽然手段残忍,酷爱用丝线将人大卸八块,或者用丝线将人的眼皮、嘴巴、腚眼胡乱缝合,百般折磨,可那也仅仅止于血腥罢了。   如今见识到了殷若璃的手段,元无缺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阴邪,这丫头只动动嘴皮子,就陷沈梦缺万劫不复,甚至挑拨半个正道,让那群蠢人在城里拔刀相向,争相厮杀,不知死伤凡几。   而她玩弄沈梦缺心灵的手段也是极为精彩,虽不见血,却要比任何的神兵利器还伤人至深,给别人带来远超死亡的痛苦。   身体的伤痛之是一时,可改变人格、扭曲心灵却是永恒的悲哀,天下蛇蝎妇人千千万,但翘楚者非是殷若璃莫属。   元无缺甚至相信,哪怕殷若璃进了大周皇朝的后宫,也能兵不见血刃地弄死众多嫔妃,称霸后宫,因为这贼婆娘的害人手段太特么娴熟繁多了!   “咯咯,难得师兄那么会哄人,璃儿就当你是说真话好了……反正听着舒服。”   殷若璃愉悦地伸了个懒腰,忽而又露出恶魔般的促狭笑容,揶揄道:   “师兄你还是童子吧?那沈梦缺好歹也算是排名第一的正道女侠,身份尊贵,还貌美如花,更难的是她功力还在你之上,如今她被骗着学了合欢宗功法,往后就是炉鼎了……这么好的炉鼎,师兄你不打算拔个头筹吗?未来的魔门门主,合该将道门圣女干得不要不要的才对,你说呢?要不然师兄你还打算一辈子当个童子鸡,跟人家冷师兄成为魔门双鸡组合?”   殷若璃也曾跟元无缺说过,冷扶摇化名冷冻鸡的事情,可把元无缺笑得差点喘不过气,但她也顺势给元无缺起了个童子鸡的花名,气得他脸色铁青,引以为耻。   “哼!魔门千年留下来的传统断不可废!历任历代的门主,都是由合欢宗宗主帮忙完成成人礼,若吾将童子赠给了沈仙子,那岂不是违背了门规祖训?吾虽也有尽收天下美人的宏远志向,但师妹你若不配合,吾也束手无策……不如,师妹你就成全吾,让吾的宏愿踏出成功的第一步吧?”   “咯咯,坏师兄,璃儿就站在你面前,你想怎样就怎样,璃儿还能拒绝得了你么?”   “咳咳……”   看着殷若璃那媚眼如丝的娇俏模样,元无缺只能咽了咽口水,不敢造次,他身上被她下了一大堆禁制和奇毒,纵然他对她抱有再多的不良念头,却也能看不能吃,差点要馋死。   “谈谈正事吧,那个颖儿怎么样了?”   “她也醒了,在另一个牢笼里瑟瑟发抖呢。”   “师兄,你喜欢成熟的还是青涩的?”   “呃……吾喜欢像你这样的,介乎于青涩和成熟之间。”   “死相,璃儿跟你说正经呢!”   “都喜欢……莫不是师妹你打算把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送给我?”   “师兄想得美……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那颖儿也是太乙玄门难得一见的女徒,璃儿会对她好生栽培的,既然是炉鼎,自然应该发挥最大的价值嘛……你和冷师兄一人分一个,足可让你俩都实力大增。”   “啊?师妹你还念着你的冷师兄?”   “笨死了你,现在的重点不是他,是你们怎么选,快说吧。”   “吾全都要,包括你也要!”   “别太贪心,当心人心不足蛇吞象。”   殷若璃好气又好笑地白了他一眼,魔门中人相处起来就是不累,起码不太会藏着掖着,都能敞开天窗说亮话,对自己的意愿从不掩饰,倒比正道的伪君子好多了。   “师兄,璃儿在牢笼里的时候,城内的正道厮杀得如何了?女娲石如今在谁的手里?”   “早已不知去向,今天出手争夺的门派太多了,城里的哄抢声就没断过……不过你要吾重点关注的景怀王因为第一个抢到女娲石,成了众矢之的,他到哪都被围攻,根本就逃不出这云州城……后来五虎断刀方天啸亲自出手,斩去景怀王一条胳膊,连着女娲石一并抢走了……这个时候,那景怀王应该是躲进天鉴书院去养伤吧……”   景怀王是当今天子的亲哥哥,他被江湖人士断去一臂,那可就玩大发了,朝廷定然会雷霆报复,但那五虎断刀方天啸也不是等闲之辈,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素有江东第一刀的美称,还是一位七星照魂的超凡高手,朝廷想要对付他谈何容易?   “那五虎断刀最后怎样了?”   “哦,他抢到女娲石以后太过得意,没有第一时间离开云州城,所以他被神箭门给重创了,神箭门门主带着惊鸿十三弓亲至,还带了他的八位长老,齐齐暗箭偷袭,那五虎断刀方天啸一下子就吐血溃败,被神箭门夺走了女娲石……”   “嗯,那还真是够精彩的……”   “更精彩的还有呢,连你的顶头上司凌渊墨都在女娲石争夺战里受了伤,详情听说……”   “不用啦师兄……雪儿只需知道正道元气大伤即可……接下来,雪儿关心的人只有一个——景怀王。”   “他有何值得你关心的,他有吾帅气俊朗吗?”   “师兄吃什么醋啊,莫非也想被璃儿拿来祭天?那璃儿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相信师兄定然能给璃儿换来称心如意的好宝贝。”   “你想拿景怀王去祭天……这胆子真肥,就不怕……”   “怕什么?璃儿连皇子都杀过两个了。”   “这……”   元无缺闻言,不由得悚然一惊,对殷若璃愈发地敬畏起来,枉他自称魔门新生代第一邪,孰料跟殷若璃比起来,他连提鞋都不配,就连比战绩他都远远拿不出手。   这时,一道沉重有力的黑影从远方窜了过来,呼腾一声就半跪在了殷若璃面前。   这不正是殷若璃努力培养的死忠傀儡关潼吗?   “启禀大小姐,您吩咐老奴办的事皆已完成,总共收揽了四元开泰高手十三名,五气朝元高手七名,只是他们受伤颇重,不乏断手断脚、气若游丝者,还需大小姐来替他们镇伤止血。”   “嗯,雪儿知晓,稍后会配置大量的续命伤药给你……还有大量的锁功散、昏睡药。”   “是!大小姐!”   元无缺愣愣地看着关潼,他也听出点端倪来,关潼明显是得了殷若璃的命令,一整天都在云州城里扮演着好心大叔的角色,专门帮忙收揽、救治那些在战斗中受了重伤的正道高手。   关潼也有正道身份,谁都不会怀疑他,他完全是明目张胆地拐人,而一旦被他拐了,那可就是人间蒸发了,被囚禁起来,迟早要成为殷若璃的祭天牲畜!   忽然,关潼用刀锋般的凌厉眼神紧盯着元无缺,粗声粗气道:   “大小姐,此人贼眉鼠眼、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可需要老奴替你将这登徒浪子一脚踹开?”   “不必了,他修习得是佛门功法,不近女色,雪儿与他在一起不会有危险……你先退下吧。”   “是,老奴告退,大小姐还请多加留心。”   关潼临走前还狠狠地用眼神警告着元无缺,一副嫌弃又威胁的样子,倒是让元无缺目瞪口呆。   殷若璃杏眼半眯,愉悦笑道:“笨师兄,璃儿的管家骂你贼眉鼠眼、尖嘴猴腮的,那就不生气吗?你不是自诩天下第一俊男吗?”   “哼,吾不跟那种杂鱼斤斤计较……他那种糙汉自然不懂欣赏吾阴柔的俊美……倒是他为何叫你大小姐,他显然还保持着清醒的理智,而他又是正道中人,为何会……”   “咯咯,师兄可听说过篡改记忆?在他的记忆里,璃儿就是他宗门的独苗,他是真心把璃儿当成大小姐来看待的,宠爱得不行呢。”   “你……你居然练成了那种巫术!巫鬼宗的这门秘术都数百年没人练成了,你竟然能轻松使用?”   元无缺脸色古怪至极,他苦练天蚕宗的武学,小有成就便沾沾自喜,窥伺起门主之位,但人家殷若璃巫毒蛊三项专精,样样都炉火纯青,她的天赋该有多高,要是让她修复了丹田,新门主还轮得到他才怪。   “要不然呢?师兄可以伸脑袋过来一试,要不了两天,师兄也能变成像沈梦缺那样铁骨铮铮的正道栋梁。”   殷若璃朝元无缺甜甜一笑道,顿时让他浑身恶寒,对他也更加忌惮敬畏了,要想找机会把她吃进嘴里只怕遥遥无期啊。   ……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殷若璃在关潼的护送下回到了天鉴书院。   “雪院主,你可算回来了,我们为你担忧了一整夜未曾阖眼啊,老院主为了找你几乎翻遍了云州城,还受了伤!”   书院里的师生齐声欢呼,满腔激动,更有人喜极泪下,恨不得能将殷若璃抱起来转圈才好,显然殷若璃在书院里颇得人心,深受师生喜爱挂怀。   殷若璃楚楚可怜地轻咬唇瓣,情绪低落道:“雪儿无恙,害得诸位费心了……老院主他伤得很重吗?”   “老院主神功盖世,世间能有谁将他重创啊?倒是那紫薇宫的太上长老莫巽风在拼斗中被震断了臂骨,起码也得躺上半个月……”   书院里的师生嚷嚷着,引以为豪,虽然同属正道,但儒门和道门的竞争延续千年,书院学子当然也会觉得老院主打赢道门长老是件很光荣的事。   “对了,雪院主,你昨天都去哪了?我们全城搜寻都搜不着,只找到两位护院师傅的尸体,我们生怕你也出了意外……”   殷若璃感激地看了一眼魁梧高大的关潼,轻声说道:   “璃儿差点就遭受漕帮、镇钢门那群人的毒手……幸好有五羊观的关大叔出手相助,才化险为夷……”   儒门众多师生顿时对关潼连声感谢起来,关潼脸不红心不跳道:   “诸位,是关某人疏忽……昨天关某人救人太迟,将雪丫头救下的时候,她已经中了漕帮的蒙汗药,昏睡许久,关某人若是早点知道她是天鉴书院院主的话,早就该把她送回来了,害得你们白白担忧,实在抱歉。”   众人闻言,方才打消疑虑,但也有人义愤填膺,火冒三丈道:   “漕帮、镇钢门那群人竟敢对雪院主动手,还下了蒙汗药,若非关大侠出手,后果不堪设想!这笔账,我们迟早要找漕帮清算!”   “对,还有镇钢门、草音道!”   “他们根本不配称之为正道,简直丧尽天良,坏事做尽,我这便去书写讨文,昭告天下,让天下人人唾弃这帮畜生!” 第二百零九章 甚嚣尘上 ==============================   殷若璃在云州城拥有奇高的人气,拥者极多,而云州城的儒生们又多是风流中人,对窈窕淑女甚是怜惜,是以殷若璃这么一指责漕帮、天罡门、草音道意图加害于她的行径,众多儒生哪里还沉得住气?   当然也有英明之辈秉承公平的原则,指出不能偏听她的一面之词,但两名护院师傅横尸当场,苦状万分,现场更是搜出了漕帮、镇钢门、草音道混战后留下的信物,再加上“女娲石”横空出世激发起所有人的贪念,那他们浑水摸鱼趁机掳人倒也是合情合理。   更为关键的是,雪院主还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在恶势力面前,她就是弱势群体,谁都能欺负她,要说她会污蔑那几个一流门派,故意栽赃陷害,那根本就是不合常理的,她压根就没有动机去这么做,对吧?   偏生雪院主还是江南第一美人,如谪仙下凡般清丽绝俗,谁见了都得心痒痒的,漕帮那些作奸犯科的乌合之众很明显就是贪婪她的美色才会对她下手,这还用去怀疑吗?   一时之间,雪院主险些遭到三大门派拐走的消息传遍城池,甚嚣尘上,上至大儒豪儒,下至贩夫走卒,全都听说了这件事。   这下子还得了?   儒门异常震怒,儒生更是义愤填膺,纷纷结伴,气势汹涌地杀上门去给雪院主讨个公道。   漕帮、镇钢门、草音道的人被一群群怒气勃发的儒生包围,他们也是一脸懵逼,可怜他们昨天连番厮杀,杀得个个都遍体鳞伤的,此时哪里有本事去跟儒门的人抗衡?   而当他们被质问为何掳掠雪院主的时候,他们直接就呆若木鸡了,一个劲地喊冤,苍天在上,他们昨天全都只顾着争抢女娲石了,何时有空去节外生枝?   但儒生根本就听不进去,只把这群人当做是在狡辩,气愤之下纷纷出手,就要将三大门派的人捆起来,交由天鉴书院彻底查清。   但漕帮好歹也是大势力,岂会轻易就范,却见漕帮护法瞪着一双铜铃巨眼:   “你们敢!儒门的人竟如此猖獗!我们漕帮好歹也是千年来盘踞大运河的一流宗派,派内弟子七八万!你们只凭一面之词就敢对漕帮下手吗!”   “哼!有何不敢!若你们漕帮当真问心无愧,又岂会不配合我们的审查?当初你们欺负雪院主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一时之间,漕帮帮众与儒生矛盾激增,空气里满是火药味,很快就动手打了起来,但毕竟同是正道,下手自会留情,没有往死里打。   可忽然间,一声惨嚎划破长空,却见一名身穿白衣的儒生惨遭大刀砍断了一条胳膊,这还不算,儒生重伤之际又被砍下了头颅!   如此血腥的一幕,直接让现场对垒的两拨人都红了眼睛!   漕帮护法盯着那持刀的帮众,咆哮道:   “为何下如此重手!”   那持刀的帮众面相阴柔,有着一对桃花眼,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他龇牙咧嘴地捂着裤裆道:   “禀护法……这帮儒生欺人太甚,方才那儒生更是手段卑鄙,连着踹了俺裤裆三脚,都快把俺的老二踹碎了……俺压抑不住怒火,才下此杀手……”   “你怎能如此糊涂!”   漕帮长老急怒攻心,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而儒门那边的儒生却是个个都炸了毛,眼睛都红了:   “漕帮果然是祸患!居心不良!先是侮辱雪院主,现在又逞凶杀人,你们不配称之为正道!”   “对漕帮何必还手下留情,他们不仁,我们还客气什么!”   “不错!他们不配享受仁慈!若是当初漕帮得逞,让雪院主被他们成功掳出城,带回到他们老巢,那后果不堪设想!”   一时之间场面失控,儒生不再留手,顷刻间就把漕帮碾压得鸡飞狗跳,惨叫声响成一片,大量的漕帮帮众被制伏,被砍翻……   唯独方才那个长相阴柔的持刀帮众身手灵活,趁机逃脱了……   这持刀帮众是谁?   除了殷若璃的走狗元无缺之外,还能是谁?   他早早就奉了她的命令,中午时分就用易容术混进漕帮里边,伺机坑害漕帮,加剧漕帮和儒门之间的矛盾。   漕帮虽也算正道,但说白了就是草莽组织,匪气颇重,纯靠河运的生意收缴保护费,牟取暴利,若说漕帮帮众“失手”杀死儒生,那简直是合情合理!   漕帮尚且有元无缺来挑拨离间,可镇钢门那边压根就不需要挑拨了,镇钢门的门徒尽是一身肌肉的铁塔壮汉,横练了一身硬气功,个个脾气火爆,行事冲动,他们昨天在女娲石争夺战里落了个灰头土脸,心情烦闷,今天又被儒门“污蔑”掳掠雪院主,他们气得暴跳如雷,直接便是能动手就不逼逼。   这么一动手,镇钢门也坐实了做贼心虚的罪名,同样被儒门雷霆制裁……   到了傍晚时分,三大门派的人在云州城里被擒下大半,押送到天鉴书院去等候雪院主发落,而幸运零散脱逃的门人,则是个个都跑出云州城,回到他们宗门老巢去告状了。   殷若璃看着近百名遍体鳞伤的三派门人,微不可察地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表面上却是眼眸发红,梨花带雨地声声指责道:   “雪儿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连弱女子都不放过的江湖杂碎!你们要逞爷们威风,大可去行侠仗义,何以要逼害雪儿!留着你们只会害人!不如都送去做苦役吧,否则还不知道将来会有多少无辜女子遭你们侵害!”   三大门派的人纷纷破口大骂起来,谩骂殷若璃颠倒是非黑白,他们明明没对她下过手,却被她如此污蔑,她简直是个不要脸的贱人。   “住口,你们这帮恶贼!到了这时候还想血口喷人倒打一耙!”   儒门中人岂是也早就审问过他们,但他们全部矢口否认,坚称没对雪姑娘下过手,可他们的否认显得苍白无力,看在儒门中人的眼里,不过是歹徒落网后的狡辩罢了。   要说其他的人证……   那是压根就找不到的,为何?因为昨天的女娲石争夺战导致场面无比混乱,连六神级别的高手蟾蜍老母都横死当场,其他的江湖人士不知死了多少,他们还凭什么能找到其他人证证明他们是清白的? 第二百一十章 劲敌来访 ==============================   翌日中午,太乙玄门——   一只仙气缭绕的白鹭将一封书信送到了孟仙川手中。   “嘭”   一声炸响,木屑翻飞,孟仙川几乎把一整张茶几都给拍成了齑粉!   “师尊,何事震怒?”   染春秋连忙问道,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孟仙川露出如此愤恨难平的表情,哪怕是三年前得知那小妖女从封魔塔里逃出去的时候,孟仙川也没露出过这般可怕的神色。   孟仙川一字一顿道:“梦缺出事了。”   染春秋神色一动,眉头微皱道:“师妹有青龙扇、秋水铃护身,即便是六神高手也奈何不得她……莫非是魔门对她出手?”   孟仙川铁青着脸摇摇头,将信扔到染春秋手里,让他自己看。   染春秋看完信封,也跟着怒不可遏地一掌拍在椅子上,炸得木屑横洒,他咬牙切齿道:   “那帮小门小派的杂鱼!竟敢对众师弟师妹下如此狠手!我染春秋定要他们血债血偿!师尊,容我亲自出马,将那几个门派踏平!”   信封里的内容,足可让染春秋眼睛都冒出血丝,当日发生在客栈里的一幕幕都写得异常的清楚,漕帮、草音道、镇钢门分别擒下几位师妹,一一斩杀,逼迫沈梦缺交出女娲石,事后沈梦缺身受重伤,拼命逃逸,不知所踪,再无现身。   但沈梦缺和颖儿的情况极其不乐观,事发已经两天了,若是她俩真的逃出生天,早该想办法通知门派,或者是骑乘仙鹤赶回师门,毕竟云州城距离太乙玄门也不过是千里之遥,哪怕是骑快马两天都能抵达了。   天知道沈梦缺会不会凶多吉少,乃至是落入歹人之手?   沈梦缺长得成熟冷艳,姿色上佳,若是被人所擒,那恐怕比死了还痛苦……更何况沈梦缺还是太乙玄门未来的副掌门,她精通大量的太乙玄门功法,难保她不会被严刑尻打,逼问功法。   “春秋,不可冲动,你肩膀上的伤势远远还未痊愈,还是先留在此处养伤为妙……梦缺她既是女娲所选中的传人……自然会吉星高照,化险为夷。”   “可是师尊!师妹她怎么办?徒儿放心不下她!”   “此事,自会有人比你我更加着急。”   “师尊是说沈焰太上长老吗?”   “不错……他是梦缺的祖父,梦缺出了事,他绝无可能会容忍得了……”   听到孟仙川的话,染春秋也只得按捺下冲动,因为他知道太上长老沈焰亲自出手,那绝对是最好的营救措施了。   太乙玄门每一名太上长老,都是辈分比掌门人还高,而且是修为盖世、近乎无敌的那种,而这沈焰更是宗门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年逾八旬,功力达到七星照魂顶峰,虽然因为年事过高而导致生命气息大幅流失,但战斗力仍是惊世骇俗。   如今他闭着死关,寻求一线生机,祈求触碰八极太虚的门槛,已经好几年未曾出来走动过了……不过十年前,染春秋也曾见过这位长老参与魔门围剿战,当年沈焰长老和另一位长老号称太乙双宿,威震天下。   可惜,另一位太上长老死得早,被那小妖女用歪门邪法、独门暗器给轰杀了,尸体惨不忍睹,如今独留下沈焰长老年年去墓碑前凭吊伤怀。   “师尊,徒儿总觉得这事不简单,有种不祥的阴谋预感……女娲石降世,为何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到师妹手里?而桃神宗的明镜雪又恰好在场……说不定……”   孟仙川用凌厉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一眼染春秋,训斥道:“春秋,到现在你还不肯罢休?你为师门留下的烂摊子还不够吗,上一回你怀疑她,导致你被商羽蕉断去一臂,如今你又去怀疑她,就不怕被凌渊墨再断一臂吗?那明镜雪姑娘是何人,为师也不甚清楚,但她能在短时间内讨到这两位儒道名宿的疼爱,她又岂会是那个恶毒的小妖女?”   染春秋嗫嚅了一下嘴唇,羞愧难当,可他却又不得不说道:“徒儿知道这不对……但徒儿的不祥预感却越来越浓重……师尊,你就再信徒儿一次吧……那个小妖女的眼神徒儿绝对不会记错的,这次沈师妹落难,她偏偏还在场,那是何等巧合,徒儿意欲再去寻觅一回真相!”   孟仙川断然摇头道:“你还在相信直觉?当年为师直觉她不会是坏女人……结果却是何等的残忍?我辈修道之人,修的是顺应天道,天道之下,岂是凡人的直觉就能妄自臆测的?”   染春秋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劝服孟仙川才好。   二十多年前的孟仙川,也一样是个意气风发、才高绝顶的青年,却糊涂地被秋萍夫人所迷惑,做了些糊涂事,连功力都被吸走了三成,若非如此,凭借孟仙川百年难得一见的资质,恐怕现在早就半只脚踏进八极太虚了,哪里还会管这些世俗之事?   “师尊……听说师娘也在云州……会不会太过危险?”   “她发现了为师收藏着的秋萍佩剑,吃醋吃得厉害,怕是一个月内都醋火难平,暂时不会回来见为师的……她前些时日飞鸽传书,偶然得了风火轮,速度奇快,即便遇到任何危险,她也大可安然逃逸。”   “风火轮?师娘竟然有如此福缘……”   染春秋听得意动神摇,那风火轮也是三皇五帝时期的至宝,虽然比女娲石、打神鞭逊色了两个档次,但放到今天的武林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不错,这是你师娘在护送明镜雪去云州的途中,偶然所得,得了这风火轮,她周游四方就更加方便了……”   “又是那明镜雪!先是女娲石,现在是风火轮,师尊,她当真可疑!你就一点都不怀疑她么?”   “谈何怀疑,春秋你执着入魔了,梦缺本就天资上佳,得承女娲石也在情理之中,你师娘她天女降世,得承风火轮倒也很正常……好了,无需多言……你去通知沈焰太上长老吧,为师尚有要务在身……那东海群岛的武者秣马厉兵八十载,如今蠢蠢欲动,为师不可不防。”   “……是,师尊。”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丰都出山 ==============================   桃神宗,云深不知处——   岳采石盘膝而坐,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眼之际,宛如神兵利剑出鞘,足可斩断世间一切凶煞。   “糟老头,你把黄泉大法练成了?”   一阵清朗的嗓音响起,还伴随着一个酒嗝,石洞之内竟然弥漫着浓郁的甘醇酒味。   “丰都,为父训斥过你多少次,要称为父为爹亲,不可直呼糟老头,你这般年纪还吊儿郎当的,将来如何服众,为父何以将桃神宗传到你手里?”   岳采石利索地从玉床上站起身,他脸如冠玉、温文儒雅,看着像是个三十出头的俊俏王公贵族,若非颔下留了三缕长须,恐怕没人敢相信他是成名三十多年的桃神宗宗主。   “糟老头,不是每个人都贪婪权势的,与其让我当什么掌门,倒不如让我早些离开桃神宗,也好周游天下,品尝各地的特色美酒……”   岳丰都嘬了一口酒壶里的琼酿,颇为不耐烦地说道。   他本来在黄泉宗阵眼的地脉酒池里酩酊大醉,练着他的《醉生梦死》呢,可他老爹岳采石非要他来帮忙护法,说是瓶颈关头,唯恐被偷袭暗算,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来护持。   岳丰都无奈,只能跑来一尽孝道,如今看到老爹练成了黄泉大法,他立刻就想滚回到他的地脉酒池里去。   “丰都,你可知道为父为何要你来护法?”   “不知,也不想知,你利欲熏心,步步算计,一心想超越太乙玄门……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觉得活得很累吗?”   “为父再苦再累,也要庇护桃神宗一方天地……当年你母亲死于公孙秋萍之手,你师公更是被裴成空偷袭致死,我桃神宗三名太上长老还在道魔决战之中,被其他道门设计陷害致死,导致桃神宗一落千丈,高手凋零,在七大道门里几乎垫底……”   岳丰都捂紧耳朵道:“糟老头饶了我吧,这话我听过三千六百遍了!”   换了任何一名热血澎湃的愣头青,听到门派和家庭的屈辱史,怕是会被激励起复仇之心而动力十足,可岳丰都的命格里毫无“复仇”“责任”二字,他也不会被任何感情攻势所束缚。   岳采石仍道:“你有经天纬地之才,奈何你的个性却与为父迥然相异……但这一次非同小可,为父需要你出关协助,否则的话处境堪忧,为父十年来的苦心经营也可能付之一炬。”   岳丰都一脸嫌弃道:“付之一炬不好吗?要不你就告老还乡呗,跟孩儿一起周游列国、浪迹天涯,桃神宗这烂摊子谁爱要谁要去。”   岳采石摇头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我皆不能置身事外,说正事,你可知道……如今的桃神宗里混进了魔门的人?”   岳丰都神色微变,咳嗽一声道:“不知。”   难道那小妖女行迹败露了?   想到那个满身香味的妖女,岳丰都的思绪也不由得一颤,仿佛那个夜晚所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他可忘不了那个妖女在酒池子里光溜溜地泡澡的美妙。   但她行事谨慎,又足够聪明,还精通易容术……她怎会如此轻易地就被识破?   若是她落到糟老头手里……恐怕会面临灭顶之灾吧……   岳采石语气凝重道:“冷薄暮失踪了,他手脚筋皆断,又被千年寒铁打造的铁链束缚,还被藏在十方巽风阵里……能救走他的人会是谁?很显然是魔门高手所为……桃神宗内更有内鬼暗中协助……魔门将冷薄暮救走,图谋甚大,怕是又在酝酿什么死灰复燃的计划。”   冷薄暮便是黄泉宗宗主,十年前被岳采石击败,秘密囚禁在山中深处。   但岳采石想破脑袋恐怕也不会想到……救走冷薄暮的不是什么魔门高手,而是魔门的杂鱼冷扶摇!   他更想不到的是,冷薄暮也没被救回到魔门总部,而是被冷扶摇阴错阳差地用须臾之门传送到了另外一个时空。   他一直都以为,须臾之门早就被染春秋带回到太乙玄门了,任凭他精于算计一辈子,也决计料想不到须臾之门会落到冷扶摇手里……但这一切功劳,恐怕还得归到殷若璃的“打神鞭”头上吧?   岳丰都脸色顿时变得怪异了起来,他第一时间就想到那个紫气东来贵不可言的妖女。   该不会……   救走冷薄暮的就是她吧?   “糟老头,你如今有何打算?门中既被魔门奸细渗透,你想要将内鬼揪出来,恐怕不容易。”   “不可打草惊蛇……但内鬼的事,就交给你来处理,为父相信你的才干,你可以吊儿郎当,但兹事体大,若不谨慎处理……将来为父若被内鬼偷袭致死,你怕是要追悔莫及。”   “少唬我,你练成了黄泉大法,蜕变重生,能杀得死你的人不多了……”   “那你是帮,还是不帮?”   面对岳采石的逼视,岳丰都蓦然想到了殷若璃,若是他拒绝,怕是糟老头会亲自出手彻查,若是逮到了那妖女,那将毫无转圜的余地。   岳丰都叹息一声,罢了罢了,为了那妖女的安危,只好勉为其难地再帮她一次,她要是被弄死的话将来他还如何喝得上最甘醇的佳酿仙酒?   正因嗜酒如命,岳丰都才比任何人都要袒护那个妖女,谁让她的体质如此特殊,正好是天下酒鬼梦寐以求的泡酒至宝呢?   “真麻烦……帮就帮吧。”   岳采石欣慰地点点头,他对儿子极为器重,在他看来,儿子的天资不亚于染春秋,若非儿子过度酗酒,只怕儿子早就独当一面了,更难得的是儿子的本事和眼光、天运都远超同龄人。   “丰都,再有一个月,你也该到二十七岁生日了……这般年纪,合该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你若在宗门里有看得上眼的,只管追求,为父不求你接任掌门,但求你开枝散叶,多给为父添几个孙子,听蕉长老说,他新收的关门弟子明镜雪国色天香、知书识礼,你大可以考虑考虑。”   听到父亲的话,岳丰都“噗”地一声把嘴里的酒都喷了出来,脸上的神色古怪至极。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云家老爷 ==============================   死老头,你还想着让那妖女给我当媳妇?   你知不知道她就是魔门混进来的奸细?你口口声声说要将她揪出来,转头又要我对她下手,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老糊涂了?   岳丰都连声咳嗽,掩饰着自己的失态。   那妖女明显就不是个安份的女人,想让她来给我们岳家开枝散叶,怕是要适得其反,更何况她也不是什么旺夫的女人,相反还是克夫命,谁娶了她都活不过十年……   岳丰都的算命观相之术堪称天下一绝,他曾经跟她泡酒泡过一整夜,她的掌纹手相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更有无人能及的读心术,能进入到她的内心世界,他不敢说有多了解她,但绝对算得上是最了解她的男人。   但越是了解她,岳丰都便越是深知她不适合给人当老婆……   “怎么,丰都你也听说过她么?”   岳采石目光微微闪烁,他虽有勃勃野心,但他并没有过多关注殷若璃,他也未曾多虑过她的真实身份。   岳丰都道:“没有……糟老头你别折腾了,我没兴趣跟女人浪费时间。”   岳采石道:“为父并非强求,只是提醒你一下,一切随缘便可,我岳家九脉单传,如今到了你这代,为父希望可以人丁兴旺……”   岳丰都捂着耳朵,一脸嫌弃地撇过头,不去听父亲的叨扰。   不过……   桃神宗的崛起已然势不可挡,岳采石练成了黄泉大法,道魔合修,威力奇大,而岳丰都被请出酒池,正式插手桃神宗的事务管理,父子一文一武交相辉映,优势不可谓不大。   云州城——   医馆之内——   殷若璃正在帮助受伤的侠士止血换药。   “忍着点,会很疼的,但很快就好。”   “雪院主,有你的关怀和温暖,再疼我也能忍!”   侠士一脸的兴奋和荡漾,哪怕伤口再次被掀开,涂上辛辣的药膏,他也未曾露出半点痛楚之色,像是能盯着殷若璃的俏脸就足可让他如痴如醉,甜蜜的感觉忘却了疼痛。   “好了……药膏换好了,以后你要按时换药,绝不能再让伤口发炎。”   “是,多谢雪院主……”   侠士受用不已,内心像是喝了蜜一样甜滋滋的,哪怕殷若璃走向下一位侠士,他也还在眉开眼笑地回味着方才的一切。   不少人目睹殷若璃以院主之尊,特意来帮助侠士们喂药换药,还予以精神上的慰问和鼓励,顿时觉得她平易近人又菩萨心肠,简直是这世上最完美的女人了!   “雪院主真的是仙女下凡啊,她漂亮也就算了,心肠还忒好,更难得的是还毫无架子……”   “是啊是啊……我们这些江湖杂鱼,就算是死了都不一定有人愿意帮忙埋在土里,她却给我们无私的温暖和关怀……我,我还是头一次被姑娘家帮忙换伤药……这等大恩大德,我铭记一辈子,我虽没什么能耐,但将来谁若敢再为难雪院主,我豁出这条命也要为她讨个公道!”   “雪院主一脸关怀的样子真是美极了……我心里的怨愤和阴暗都像是被她的温暖朝气融化掉一样,啊,这么善良纯真的姑娘,提着灯笼都找不到啊……”   “雪院主果真名不虚传……糟糕,我们若都被她吸引了,将来我们去逛青楼的时候岂不是再无乐趣了?”   “都别说了,我想弃武从文考进天鉴书院,去给雪院主当学徒!”   医馆之内,收留了五六十名受了重伤的江湖侠客,他们都是在女娲石争夺战里被砍翻在地送来此处救治的,他们武艺不精,如杂鱼般平凡无奇,地位也甚是低下,但如今他们得了雪院主的关怀照顾,一个个都感动得大为触动,就像是虔诚的信徒见到了神明一样。   这也怪不得他们……   谁让他们实力不济,定力奇差?   殷若璃只需要配合一些简单的媚术,再嘘寒问暖两声,就足以俘获他们的心灵,让他们产生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强烈想法。   可别小看了江湖底层人士的影响力。   他们才是江湖的金字塔地基,由于人数众多,他们往往决定了口碑和声望的关键,殷若璃感动了他们,他们自然会四处宣扬、逢人便讲,歌颂着殷若璃的善良之处。   而殷若璃需要的正是善良的名声,得民心者得天下,而她越是善良纯真,就越是没人会把她联想到妖女殷若璃身上……哪怕将来不甚败露,哼,恐怕天下百姓也不会相信她明镜雪就是殷若璃!   远处,两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医馆里发生的一切——   正是姬玄策和姬玄霏这对皇家兄妹。   “如何?我就说了吧?人家雪姑娘天女下凡,菩萨心肠,你却非要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敢情人家做什么你都看不顺眼呐?还怀疑人家雪姑娘,你都不感到脸红的吗?”   九皇子姬玄策摇着玉扇,一副吐气扬眉的表情对姬玄霏说道,他有种莫名的得意。   他这个妹妹啊,就是爱疑神疑鬼。   她一直怀疑殷若璃不是好人,还大胆地臆测,猜想着那女娲石会不会是殷若璃命令七彩鹦鹉送给沈梦缺的,以此来引爆后面的一连串正道自相残杀。   这也不是毫无根据……   因为云州城里谁都知道,殷若璃从不惹蚊虫鼠蚁,她只要挥挥手,任何的猫猫狗狗都会围着她转悠,她一个响指,便可招来无数的白鸽。   所以七公主姬玄霏觉得这个设想不是无稽之谈……而且殷若璃还指责三大门派掳劫她,但三大门派死不承认,一切都是她的一面之词……虽然众人都同情弱势群体,更愿意相信殷若璃,但七公主却觉得此事颇有蹊跷,需要细查,绝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再联系上妖女殷若璃和魔门也已经来到云州,甚至还把五雷观的道士吸成干尸……嗯,据说那妖女还相当擅长易容术,那会不会明镜雪就是殷若璃?   当七公主把这个猜想告诉姬玄策的时候,姬玄策怒斥她愚昧嫉妒,竟然会作此想法,人家明镜雪善良又纯真,哪里可能是那个放·浪又嗜血的妖女殷若璃?   就好比明明是一头无害的小白兔,非要被说成是择人而噬的母老虎,谁会信啊? 第二百一十三章 槐花豆腐 ==============================   姬玄霏镇定自若,一双美眸仍在以锐利的眼神紧盯着远处的殷若璃,她斩钉截铁道:   “七哥,你和他们都犯了同样的错误,先入为主,被她的美色所迷惑,主观地认为她是毫无武功的弱势群体,就应该被疼惜同情……但她暴露了一个最大的破绽,那就是过犹不及,女人永远是自私而又敏感的生灵,但明镜雪呢,她装得太过完美,像是女中圣贤一样,处处博得你们男人的掌声……哼,要说一个在青楼里待了三年的女人还能保持这般纯良的心性,那不显得很虚伪么?”   姬玄策闻言,不由得摸了摸下巴仔细地琢磨了一下,点头道:   “唔……听七妹这么一说,为兄也觉得颇有道理……”   姬玄霏娇躯一震,喜出望外地看着他:   “九哥,你可算是开窍了!我还以为你会被她迷得不可自拔呢!”   姬玄策忽地拉下了脸,训斥道:   “想不到七妹你竟然这般偏执,人家雪姑娘招你惹你了?她像个女中圣贤也有错么?保不准人家真的是仙女降世呢?在青楼里待了三年还能保持纯良的心性,那就像是淤泥里长出来的白莲花一样,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人家天鉴书院的老院主,贵为天子之师,算是父皇的儒学师傅,更是我俩名义上的师公,他吃的盐都比你吃的饭多,人生经验和阅历是你十倍有余!连他都十二分信赖雪姑娘……你凭什么觉得你的眼光比老院主看得更透彻?”   姬玄霏一愣,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咬牙不服道:   “九哥,女人的直觉往往是最准的,也只有女人才能看透女人的本质……是不是坏女人,第一时间就能凭肉眼看穿了……我娘曾告诫过我……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就像后宫里的争斗一样,越是雍容华贵的妃子,往往就越是歹毒狠辣……那明镜雪又岂会例外?”   姬玄策恨铁不成钢道:“七妹!这里是民间,不是父皇的后宫,元妃教你的那一套用在这里你觉得合适吗!佛家有云,相由心生,意思是心性的美丑也会影响到外表……像雪姑娘这样水灵灵粉嫩嫩的姑娘家要真是蛇蝎心肠,她能长得漂亮么?”   姬玄霏据理力争道:“九哥,该清醒的人是你!十六弟在桃神宗那边被捉走,沈仙子也在前两天被围杀……这两桩事都有那明镜雪在场!会是单纯的巧合吗?明显不是!谁会对大周皇室、太乙玄门同时施加报复?那自然是魔门!”   姬玄策翻起了白眼,一副被妹妹愚蠢的气息熏晕了的表情,不耐烦道:   “够了,别再说了,你若有猜忌,回去跟景皇叔禀告去,看看他是否支持你……别怪为兄没提醒你,那雪姑娘可是连汝阳王的疯狂追求都可以百般拒绝的主,她要真的是魔门中人,为何这些年来她不趁机讨好汝阳皇叔,再加以谋害?她放着皇叔不杀,却非要杀十六弟,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姬玄霏眼眸里满是坚定之色,她语气凝重道:   “那正是她聪明之处……九哥,你且走着瞧,明镜雪迟早会露出她的狐狸尾巴,待我今晚邀请她来一叙,自会揭穿她的老底!”   “你别太自以为是,你要试探便试探,但万万不可撕破脸皮唐突了她……若将来她成了你的嫂子你和她相处起来岂非尴尬难当?”   “九哥,你若娶了她,要不了一年就会暴毙!”   “你是太小瞧为兄的定力了吧……为兄肾气旺盛着呢,岂会一年之内就死在她肚皮上……”   “我是说你会被她毒死!”   姬玄霏狠狠地瞪了兄长一眼,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也知道再说下去只会引发更大的兄妹矛盾,索性不说也罢。   不过……   她远远地又扫了明镜雪一眼,却见这女人还在用汤勺给受伤的侠士喂着药汤,俏丽的脸上带着甜美温煦的微笑,那就像是划破黑夜的初升朝阳,洒下万道金光……   哼,你就装吧!   娘亲说过,在男人面前越是装得善良淳朴、无私无欲的女人,往往就越是大有问题,我迟早会揭开她的真面目!   傍晚——   殷若璃在云府做客。   她今天都不需要在书院里上课,毕竟云州城这两天受女娲石所累,治安混乱,伤者甚多,书院也暂时停课,倒是让殷若璃得以自由地四处走动。   书院为了确保她的安全,特意再为她安排了四位护院师傅,虽然都是四元开泰,但他们随身都带着烟花信号,万一有歹人想袭击殷若璃,这些护院会第一时间引燃烟花,朝天发起信号,引来儒门的支援。   更何况,此时云州城也算全城戒严,殷若璃的安危是儒门头号大事,这时候应该没人敢对她下手了,即便是暗处里虎视眈眈的魔门也没这个胆子。   “来来来,雪姐姐尝尝我娘的手艺,她知道你今晚要来,亲自下厨做了一桌拿手好菜呢,我从小到大都没多少机会尝到娘亲做的槐花豆腐!”   餐桌上其乐融融,云氏一家四口热情地招待着殷若璃,尤其是云知秋,兴奋得面红耳赤,一个劲地招呼着殷若璃,左一声雪姐姐,右一句雪院主,还劝着她多喝两杯烈酒压压惊。   殷若璃表现得像个知书识礼的贵气大小姐一样,她放下酒杯,脸上微微发红,柔声道:   “知秋少爷,你太客气了……这样一来,雪儿反倒有些不自在,还是像以前那样就好,过多的礼数反倒会束缚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   云知秋低了低头,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这才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缠人了。   云夫人又是疼爱又是欣赏地看着殷若璃,越看越是顺眼,说道:   “雪姑娘,前两天可真是委屈你了……无辜地被卷入到女娲石的风波之中,差点被漕帮那群江湖渣滓给掳走……但你福缘深厚,逢凶化吉,倒也不会出事,不过这槐花豆腐也恰好能给你压压惊……”   殷若璃腼腆地点点头,如水秋眸也眨巴了一下:   “谢过夫人。” 第二百一十四章 人面桃花 ==============================   “雪姑娘,客气什么,以你跟云家的关系何须道谢……自从你来了以后,我家知秋可就长进许多了,他不再吊儿郎当,练武读书都加倍勤奋,我这当娘的看在眼里都深感欣慰……他将来若能成才,可都是托了雪姑娘的福。”   “啊,夫人你谬赞了,那都是知秋少爷的个人努力……”   看着殷若璃那娇俏可人的模样,云夫人都笑了起来,不由得开玩笑道:   “雪姑娘你难得来一次,今夜的晚饭,不管是味道还是气氛都格外美妙……如若将来你能天天都在云府用膳,那该有多好。”   殷若璃顿时听出了云夫人的意思,不由得两颊发烫,俏脸浮起两片醉红,她都不晓得该如何去作答了。   表面上羞不可耐,但她内心里却在暗自嘲讽:   “臭老太婆!你做的菜也就一般般水平还好意思给自己脸上贴金!想我殷若璃给你们云家当儿媳,你怎的不来我合欢宗当母狗!瞧你养尊处优的,保养得还算不错,保留着三分徐娘风情,但你连你男人都看不住,还想着替你儿子找女人呢,不自量力!”   殷若璃对云夫人一向看低三分,毕竟云夫人也算是她师尊的手下败将,尤其是殷若璃知道云家老爷还对她师尊念念不忘之后,她就对云夫人更加轻蔑嘲弄了,这可怜的徐娘妇人,一辈子都在戴绿帽,委实可怜,可怜得让人忍俊不禁。   看到殷若璃羞答答地不敢作答,云夫人却还觉得她的小女儿家羞态甚是可爱,不由得推了推身旁的云老爷,小声说道:   “愣着作甚,你也来说两句好话……知秋非她不娶,咱俩说什么也要让雪姑娘嫁到咱们家来。”   呆坐在椅子上的云老爷像是触电一样,猛然身躯一震,犹如大梦初醒一般圆睁着双眼,愕然道:   “明镜雪姑娘,老夫听说你出生自江南?”   云夫人、云知秋、云梦瑶都一愣,刚才明明还是开玩笑的氛围呢,怎么云老爷忽然就煞有其事地问起人家的出身了?   这么快就急着问家世、生辰八字,会不会太过唐突了?   “回云老爷,雪儿乃是江南胧州之人……”   “江南胧州……”   云老爷像是失了魂一样念叨着,一双眼睛还在一眨不眨地盯着殷若璃猛瞧。   其实他已经盯着殷若璃一盏茶的时间了。   自从殷若璃来用晚饭,他就一直在望着她,像是被磁石紧紧吸附着的铁块一样。   像,真是太像了……   像极了她……   公孙秋萍……   倒不是外貌有多相似,而是神韵和眼神……   那种独一无二的神韵与眼神,是公孙秋萍永远铭记在云老爷心中的烙印,让他久久都难以忘怀。   而今这位明镜雪,虽然五官与公孙秋萍没太多的共同点,但她一颦一笑,都仿佛有着公孙秋萍的影子,同样地可以牵动云老爷的心弦!   她跟公孙秋萍是何关系?   会是秋萍的女儿吗?   想到殷若璃也是出身于江南,云老爷的内心不由得燥热了起来。   “你今年多大?”   “再有一个月,雪儿就满十八岁。”   “那就是十七岁十一个月!”   “是的……”   殷若璃毕恭毕敬地回答,神色破显得有些不太自然,像是更加害羞脸红了一样。   就连云知秋都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父亲,暗暗哀嚎,爹爹你未免太过孟浪,亏你还是儒学大家,怎么就这般直来直往地问人家女孩子出身和生辰八字,意图太过明显,会让人家雪姑娘有所防范的!   “十七岁十一个月……江南……”   云老爷失魂落魄地蠕动着嘴唇,双眼失去焦距,像是陷入到记忆的泥沼之中。   尘封的记忆也再一次涌上心头。   十八年前,他不正是在江南跟秋萍夫人私会么?   当时他虽明知道公孙秋萍是魔门之人,更知道她是人尽可夫的女人,但他仍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如同飞蛾扑火般要去见公孙秋萍。   哪怕他是儒学大家,终究也有昏了脑袋的时候,他坚信自己可以打动她,可以劝她回头,劝她从良,他更相信她所做的一切错事都是魔门逼迫的,她既然有着纯澈的眼神,那她的本性理应当纯良,她只要改过自新,定然可以弃暗投明,归入正道!   云老爷疯狂地喜欢她,甚至不惜放弃晋升七星照魂的机会,将精纯的功力都输送到她体内,助她化解魔门设在她身上的枷锁和禁制。   兴许……   就是那个夜晚的春宵一度,秋萍她怀上了骨肉吧?   云老爷内心里冒起的这个想法愈发甚嚣尘上,连他自己都越想越觉得有那么一回事!   要不然,如今的雪姑娘何以跟她有八分神似?   那种澄澈而又独特的眼神,简直是一脉相承,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秋萍她本性不坏,只是由魔门抚养长大才会误入歧途,三观偏移,她的女儿自然也会继承她的善良!   “明镜雪姑娘,老夫冒昧问句……你的兄长明镜堂,也如你这般长相俊俏么?”   “啊……哥哥他……哥哥他比较内敛。”   “那你的父母,可算是远近闻名的俊男美女?”   “不算……雪儿父母在胧州只是经营着粮田生意,很低调的。”   “你父母皆不是儒门出身,何以生得你这闺女聪明伶俐,让天下儒生都自愧弗如?”   “雪儿不知……都是雪儿胡乱琢磨的……”   殷若璃谦逊害羞地咬了咬唇瓣,暗自纳闷着云老爷为何这么大的反应,师尊明明说过,这死老头应该是很沉稳很隐忍的性子才对啊。   “如此,老夫明白了……”   云老爷张嘴幽幽地嗟叹一声,望着殷若璃的眼神多了三分悲凉、疼惜、自责、愧疚、欣慰,以及一种失而复得的父爱。   秋萍,你瞒得我好苦啊……   为我诞下女儿,你竟然从来都未曾告知于我!   若非机缘巧合碰到明镜雪,我怕是一辈子都要错过这个私生女。   云老爷已经在心中串联了一切的线索,定是秋萍夫人念及她和他之间的感情,偷偷地瞒着魔门诞下了女婴,为了女婴的安全,她特意将女婴送到胧州的明家去抚养,希望女婴远离江湖是非,逃过魔门的觊觎。 第二百一十五章 计陷云家 ==============================   【上章排版有误,如果看到错误的请点击刷新一下章节】   仅凭神韵和眼神,以及年龄、出身来推算出明镜雪是自己的私生女,那未免太过武断,但云老爷却觉得此事大有可能!   在他心中公孙秋萍就是世上最漂亮的女人,而如今的明镜雪一如当年的公孙秋萍一般艳冠天下,足可让天下女子都自惭形秽,母女俩真可谓一脉相承的谪仙容颜!   当年自己被公孙秋萍迷得神魂颠倒,十八年后,自己儿子不也被她的女儿迷得神魂颠倒么!   至于母女俩为何长得不太像……   呵,天底下长得不像的母女、父子多了去,谁规定子女就必须在外貌上跟父母要像似了?   老夫年轻时也算翩翩俊公子,长相甚佳,老夫与秋萍结合所诞下的女儿,尽取父母的优点,那如今的明镜雪比她母亲更胜一筹倒也在情理之中了。   而且,明镜雪年纪轻轻就是名动江南的大才女,甚至还成了天鉴书院的副院主,这明显就是继承了他的优良血脉啊,有其父必有其女,他这儒学大家的女儿,当然应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   还有这胸……   简直跟她娘亲如出一辙的挺翘浑圆,一看就是特好生养的那种!   不会错,是她,绝对是她的闺女,是她老夫留在这世上最珍贵的礼物!   云老爷在心中放声哀嚎着,几乎被惊喜冲昏了头脑,他自始至终都盲目坚信着秋萍夫人爱着他的,所以从一开始他的思维推论就全部都偏离了正确的轨迹,走进了死胡同。   “爹爹,你怎么了,你的手抖动得好厉害……”   耳边忽然传来女儿云梦瑶的呼喊声,这才让云老爷回过神来,他看了看云梦瑶,再扭头去看看明镜雪,这一大一小两个女儿高下立判,简直是云壤之别,大女儿在小女儿面前只能沦为绿叶……就好似云夫人在公孙秋萍面前,也只能沦为绿叶一样。   “为父无恙……只是触景生情,想起一些旧事罢了……明镜雪姑娘,听说你家中双亲被匪盗杀了,往后,你大可将这里视为你的家,无论是雷霆还是风雨,云府都可为你遮风挡雨。”   “云老爷如此客气,雪儿倒是却之不恭了……”   “那你还叫云老爷?”   “啊……云伯父……”   “哈哈,就冲着这一声伯父,这杯酒咱俩干了!”   云老爷忽然变得心情大好,那种满足的愉悦就像是火焰一样可以感染到其他人,这让云知秋和云梦瑶都面面相觑,俩姐弟还是头一次见到父亲如此开怀。   就连殷若璃都感觉到云老爷激动难耐,打量她的眼神愈发古怪起来,她暗自纳闷,这死老头这么兴奋作甚,偏偏又不像是色眯·眯的那种炽热欲望,反倒像是疼爱与愧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娘的魅惑术还未施展出来呢……为何他却一脸被刷满了好感度的表情?   “镜雪,听说你在江南的烟花之地待了三年……可有受到委屈?老夫虽经常去江南游览,但从不进烟花之地,若是能早一些在青楼见到你,老夫早该把你赎回来了……”   想到明镜雪在青楼饱尝冷暖,遭受欺凌,云老爷心中一阵自责,暗叹她跟她娘一样苦命,她娘就是从小被魔门洗脑欺辱,沦为炉鼎的,母女两都是命路坎坷,叫人同情啊。   “伯父言重了,青楼的那段苦日子反倒让雪儿所获良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一眼就能分辨,若无青楼的磨砺,雪儿恐怕还不知柴米油盐,更不知人间疾苦。”   “那些磨砺不要也罢,你年纪尚小,不该经历这些酸楚……”   云老爷唏嘘一叹,暗暗立下誓言,定要一尽父亲的责任,好好补偿明镜雪,以告秋萍的在天之灵。   “来,吃菜吃菜,光顾着说话,都忘记在吃晚膳了,镜雪,多吃些肉,你还在长身体,可千万别饿瘦了。”   云老爷一时激动,也忘了儒家的礼数,竟然不顾生分地往殷若璃碗里夹去一块五花肉,还催着殷若璃多吃点。   云知秋和云梦瑶都目瞪口呆,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老爷待客这般热情,拜托,人家雪姑娘虽然叫你一声伯父,但人家是书院的副院主,职务和地位都比你高,你这般倚老卖老不怕吓到人家吗?   就算她是你预订的儿媳妇,你也别热情过头好吗!   云知秋脸色尴尬地摇头道:“爹爹,那块肥肉太油腻了……雪姐姐吃不习惯的……更何况,雪姐姐一点都不瘦啊……”   说罢,云知秋又用眼角的余光瞄了殷若璃的胸脯一眼,暗暗咽了咽口水,雪姐姐发育得极好,玲珑有致曲线优美,胸前和臀部都非常有料,比他那成熟的寡妇姐姐还要饱满一些。。   “没有的,雪儿不忌肥肉……唔,这五花肉确实油香四溢,入口即溶,雪儿很喜欢。”   殷若璃小口小口地咀嚼着,樱红的唇瓣染上一层油腻更显晶莹剔透,她那吃相也是淑女端庄,极为优美,让云知秋都看呆了。   云老爷和云夫人对她愈发欣赏,这姑娘家身居高位、国色天香,更难得的是一点都不摆架子,也一点都不矫情,平易近人容易伺候,家教不是一般的好啊。   忽然,殷若璃也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肉送到云老爷碗里,还甜甜笑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伯父你也多吃点吧,雪儿拜读过伯父的诗词,其中颇有鱼跃龙门,金鳞化龙之志,在雪儿最艰辛困顿的时候,就是读着伯父的经典诗词找回勇气的……如今这块鱼肉,算雪儿回敬你的。”   殷若璃一番话说得又体面又好听,哪怕云老爷早已不被任何谗言媚语所扰,却也听得满怀喜悦。   云知秋、云梦瑶、云夫人齐齐对视一眼,都露出会心的微笑,看来这门婚事大有希望了,爹爹对雪姑娘很满意,而雪姑娘又对爹爹甚是崇拜,未来相处起来会异常舒服。   晚膳仍在持续,餐桌上欢声笑语,气氛甚佳,云家四口足够热情,而殷若璃又是滴水不漏,极懂得讨人喜欢,以至于云知秋都多喝了几杯酒,差点就醉了。   只是……   随着时间推移,云老爷却越来越烦躁,内心仿佛有千百只蚂蚁在爬动一样。   餐桌之下,云老爷更是不雅地起了一些反应。   他绝对想不到,殷若璃往他碗里夹鱼肉的时候,已经用筷子和口水从中下了一些合欢散! 第二百一十六章 花前月下 ==============================   云老爷面红耳赤,耳根都在烧烫,就连呼吸也粗重了三分,要不是借着酒力微醺的名义,恐怕他这脸红的样子就要被云夫人瞧出端倪了。   老夫这是怎么了……   为何见到失而复得的私生女会产生久违的悸动,浑身燥热得仿佛置身于烘炉里一样……   是受她刺激,想起了秋萍,从而想起十八年前的那个旖旎月夜的春宵一度吗?   老夫如今都五十余岁了,怎的还有如此旺盛精力,惭愧,惭愧……   这也怪不了云老爷识破不了合欢散,他虽江湖经验丰富,但也只是局限于对普通的合欢散有所了解,而殷若璃改良的新版合欢散无色无味、难以辨认,其药理更加诡异,如果只是微量投入,一般的江湖侠客很难辨认得出来。   云老爷仍在盯着殷若璃。   越瞧越是燥火难耐,她比她娘还要清丽出尘,恍若坠入凡间的高贵仙子,瞧着她的神韵和姿态,云老爷的思绪都不由得放飞到记忆深处,回想起他跟公孙秋萍的点点滴滴……   想起她完美又火辣的胴体,更想起她那低吟浅唱般的喘息,还想起她玉体横陈的柔弱媚态……   不过云老爷毕竟功力深厚,又有浩然正气护体,哪怕殷若璃的改良合欢散也未能让他丧失理智,他仅仅恍惚了五分钟的时间,就把那股燥热给压下去了。   用完晚膳以后,天色已晚,殷若璃要回到天鉴书院,但云家热情地招呼她留在云府过夜,顺便和云老爷促膝长谈,交流儒学心得。   殷若璃犹豫良久,最后害羞地答应了下来。   云知秋顿时高兴得找不着北,这是个绝好的开头,她若能在云家住上一次,以后还将会有无数次,那他和雪姐姐独处的机会就多了,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的嘛!   一晃眼,过去了三个时辰。   殷若璃和云老爷在面对面地坐着,桌面上的棋盘下满了黑白棋子,每一颗棋子都像是排兵列阵一样,步步为营。   “伯父,雪儿棋艺不精,只得认输了。”   “呵,老夫不过是凭着经验丰富罢了……老夫十八岁那年,怕是还不如你棋艺的五成功底……”   “与伯父下棋,雪儿获益匪浅,不仅棋艺颇有精进,便连为人处世都颇受启发……不如,我们再下一盘如何?”   “棋逢对手,意犹未尽,老夫也正有此意!”   云老爷畅快地大笑,这可把云知秋、云梦瑶、云夫人给闹得直摇头,这都三更半夜了还在下棋,是想要下个通宵吗?   云知秋更是腹诽着爹爹你霸占着雪姐姐,这不是帮倒忙吗,好歹你也该给你儿子我制造点机会,让我和雪姐姐风花雪月、畅聊人生啊。   别人家当爹的都不遗余力地张罗儿媳妇,你倒给你儿子使绊子了。   云夫人也看不下去了,直言不讳道:“老爷,你们下棋下了三个时辰,合该休息了,你身子铁打的,但人家雪姑娘恐怕要吃不消。”   殷若璃微笑地摇头道:“没事的伯母,难得跟伯父下棋下得这般尽兴,雪儿再来一局又何妨……你们若累了的话,先去休息吧……”   云知秋连忙道:“不是,我是怕你累,我才不累呢……咳,看你和爹爹下棋还挺精彩的,我观摩观摩也长了些见识,以后,换我来跟你下吧。”   殷若璃放下棋子,巧笑嫣兮地看着云知秋道:“云少爷,你看起来有些疲乏了……雪儿给你泡点枣参茶,替你解解困如何?雪儿的泡茶手法甚是精妙的。”   不多久,殷若璃纤纤玉手泡了一壶滋补解乏的枣参茶,茶香四溢,让云家之人啧啧称叹。   但喝过她的茶水以后……   云知秋、云梦瑶、云夫人都感觉困意上涌,打起了哈欠,他们也坚持不到看完这局棋,接二连三地回房休息去了。   厅堂之内,只剩下殷若璃和云老爷独处,黄浊的烛火袅娜跳动,明灭不定的烛光照耀着棋盘上的一颗颗黑白棋子,仿佛在诉说着亘古不变的寂寞。   “伯父,雪儿有些冷……”   飒爽夜风从窗外吹拂而来,殷若璃放下棋子,娇躯瑟缩了一下,脸上尽是楚楚可怜之色,便连她那略显委屈的眼神都是那般的脆弱,足可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云老爷瞧了一眼殷若璃,见她衣着单薄,双臂环抱胸口之时挤得那对大白兔子高耸鼓胀,显得浑圆饱满,像是随时都要裂衣而出一样。   “无妨,你若不嫌弃,就先披上老夫的外衣吧。”   “谢过伯父……啊,伯父的衣服好暖和……雪儿披上以后,倍感安心。”   华美的儒袍包裹着殷若璃的娇躯,她就像是情窦初开的纯情少女,脸色红润,竟是一副喝了蜜一样的羞赧窃喜。   “你感到安心,老夫也就放心了……这些年,你尝尽了人间冷暖,但往后老夫绝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云老爷一脸的坚定,颔下清须都在微微抖动着,他多想冲动地告诉她真相,多想也听她喊一声爹爹,但真相对她而言过于沉重,或许,保持着伯父的关系会更好吧……   孰料殷若璃忽然羞答答地咬了咬唇瓣,她用崇拜的眼神瞧着云老爷,蒙着水雾的美眸几乎要滴出水来,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柔声道:   “伯父……雪儿有个不情之请。”   “直言无妨。”   “雪儿想到伯父的怀抱去,可以吗?”   “啊?你怎会有这等想法!”   云老爷不由得变了脸色,就连瞳孔都收缩了起来,殷若璃却楚楚可怜道:   “雪儿在青楼最难熬的时候,都是拜读着伯父你的诗词和著作来坚持下去的,在雪儿心中,伯父是无私的名师,更是不灭的明火,伯父的才华更是让雪儿拜服不已……雪儿能有今天,都是拜伯父所赐……想必伯父也该听说过,雪儿屡次三番拒绝了汝阳王、南国公、杜庭霄的提亲吧……非是雪儿待价而沽,实乃雪儿早已心有所属……伯父,雪儿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云老爷被这番话惊得瞠目结舌,下一刻,殷若璃已然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她还扑进他怀抱里,那熟悉而又难忘的幽寒体香顿时丝丝扑鼻,让云老爷都忘了去拒绝。 第二百一十七章 功败垂成 ==============================   美人在怀,温软如玉,那特殊的幽寒体香让云老爷浑身的气血都燥热起来!   不会错,绝对不会有错!   这股体香虽与公孙秋萍不同,但却如出一辙地让他意动神摇!   气味也是有形有神,即便形不同,内在的神韵也难以掩饰!   如果说先前还担心闹出误会,这次云老爷就百分百笃定了殷若璃是秋萍夫人的女儿!   其实要说女儿也没问题……   毕竟殷若璃自小就是饮用秋萍夫人的乳汁长大,她的气味与她师尊有两分相似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秋萍夫人一直把她当成未来的合欢宗宗主来培养,让她泡在独特的药池里,吸纳珍贵药力,这会让那种特殊的幽寒香味挥发到极致,特别容易让男人失去理智。   世间高手何其多,但像云老爷这样能嗅出气味里神韵的,怕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大概也只有他这种爱煞了秋萍夫人的人,方能隐约嗅出殷若璃和秋萍夫人之间有所关联吧?   “镜雪,不可如此!”   旖旎的气氛中,云老爷打了个激灵,像是触电般浑身一颤,他极想要将温软的美人儿推开,但他的双手却不敢去触碰她的身体。   殷若璃翘臀仍旧坐在他腿上,她胸脯都贴在他胸膛,仰着俏脸吐气如兰道:   “伯父……雪儿真的好喜欢你,你的每句话、每个眼神都充满了成熟的魅力,与那些轻浮的少侠、贪婪的权贵截然不同,你睿智稳重,胸怀天下,看雪儿的眼神也是怜悯而又心疼,半点杂念都没有……与伯父你待在一起,雪儿很安心很舒适,就连与你下棋的时候,雪儿也有一种寻觅到知己佳音的感觉……或许这世上最懂雪儿的,就是伯父你了。”   云老爷尾椎骨都在发颤,胸中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动一样,可他的脸却铁青得几乎要滴出汁液来:   “镜雪,那不过是少女单纯的仰慕,并非喜爱之情!老夫很理解你的感受……你将感情弄混了也在情理之中。”   要是换了一般的青楼女子主动求欢,云老爷早就挥着衣袖地呵斥了。   但云老爷并没有斥责殷若璃的投怀送抱,更没有因此而看轻她,在他看来,她只是因为见到了未曾谋面的父亲而心有所感,产生了强烈的对父爱的渴求吧?   把对父亲的渴求当成了爱情的悸动,这一点都不稀奇,结合她那可怜的身世和际遇,云老爷更加内疚自责,只觉得亏欠她太多太多。   “伯父……你不喜欢雪儿吗?”   殷若璃委屈地轻咬着樱唇,水汪汪的双眼散发着诡异的幽光,她身上的幽寒香味也变得更加浓郁,如甘醇美酒般让人微醺。   她要对云老爷下手了。   此行前来云州,她就是奉师尊之命来拿下云家的,好让云家依附到魔门去,为魔门将来席卷天下的大计未雨绸缪。   只是此行的战果远远大于她的预料,先是找到恢复丹田的功法,然后是打进儒门高层,再接着是笼络蛊惑了一群儒生,最后是擒下了沈梦缺,有机会夺得了所有的太乙玄门功法……相比较之下,控制云老爷反而显得偏离主题了。   但眼看着一个月的时间将至,也合该早点完成任务,回到桃神宗去跟师兄汇合,兴许掌门岳采石也该出关了,她说什么也得把他的“须臾之门”抢过来!   是以,殷若璃今夜下足了血本,要一鼓作气地将云老爷拿下。   莫看他是个六神枯荣顶峰的高手,浩然正气汹涌澎湃,邪气难近,但殷若璃的媚术犹在她师尊之上,既然几十年前他曾被秋萍夫人征服过,那现在小妖女要迷惑住他定然也不难……更别说,这白痴云老爷跟她下棋下了三个多时辰,一直近距离闻着她那无色无味的“催魂散”,这足可大大地削减他的意志力和抵抗力!   她要做的很简单,就是迷得他失去理智,燥火难耐地将她扑倒,抱她到床上去……   然后嘛……   她会被弄得死去活来吗?   当然会,但仅限于出现在他的梦境里。   她会第一时间弄晕云老爷,再编织一些模模糊糊的春梦,待云老爷醒来的时候,她会衣裳不整地躺在云老爷身边,满脸泪痕……   她还会弄上一些鲜血在裙子上和臀肉上,伪装成证据,至于她为何还是处子身……这倒也很好解释,她可以误导云老爷,让他以为进错了地方,隔江犹唱后院花……   然后嘛,她会哭着喊着跑去云知秋那里,让云知秋知晓他父亲的人渣行径,怕是父子关系就要断了,云夫人、云梦瑶也会知晓,纷纷指责云老爷……   不管最后云家会乱成什么样,云老爷的精神都会受到极大的打击,失魂落魄,对她也甚是自责愧疚,定会想方设法地弥补她,恳求她不可公诸于众……   到那时……   殷若璃不介意以小妾的身份,继续待在云家,再花个十天来慢慢折磨云老爷,害得他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就像当初让关潼崩溃从而被控制一样,她也可以对云老爷施展同样的手段,哪怕篡改不了云老爷的记忆,但完全可以让他潜意识对她唯命是从。   这算盘打得劈啪作响,可殷若璃却没料到有个环节出了乌龙,以至于功败垂成。   只见云老爷义正言辞地摇摇头,闭上眼睛痛心疾首道:   “老夫岂会不喜欢你……但那是对晚辈的疼爱与关怀……镜雪,夜已深,你还是回房休息去吧。”   “不要……伯父,雪儿想跟你多待一会……你是讨厌雪儿吗?”   殷若璃眼角无声地低落凄凉而又失落的泪水,可怜楚楚,足可让人迫切地想要将她拥抱起来肆意亲吻疼爱。   她这媚术已经催运到极致了,然而云老爷竟然仍旧无动于衷,别说是失去理智,就连该有的生理反应都没有呈现出来!   殷若璃坐在他的大腿上,可以清晰直接地感受到他的身体状况。   怎会这样?   殷若璃顿时心凉了半截。   难道说云老爷已经不行了么?老了不中用了?   他不是才五十出头,老当益壮吗?他功力精纯深厚,练的又是春雨雷云的心法,刚柔并济,按理说他不会是银样镴枪头才是啊……师尊也曾说过,云老爷的阳气很充足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意料之外 ==============================   殷若璃步步算计,先用口水给云老爷服下微量的合欢散,又故意和他下棋的时候辅以无色无味的“催魂散”削减他的意志,最后她还用枣参茶来催眠了云知秋姐弟、云夫人,制造出她和云老爷深夜独处的机会。   但事与愿违……云老爷竟然压根不上钩,该说他是定力奇高,还是该说他中看不中用?   只听云老爷喟然长叹,语重心长道:   “镜雪,老夫与你隔了一代,怎可能会是你的良配,况且老夫也早有妻室……你福缘深厚,将来定会遇到更多出色的儿郎。”   “伯父,辈分不是横贯在你我之间的天堑……”   “莫要再说,不管是何理由,老夫心中再无容下其他女人的位置……”   云老爷把心一横,终于出手将殷若璃推开,拉远了距离。   “天色甚晚……老夫,该回房休息了……”   “伯父……”   殷若璃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云老爷离去,她立刻追了上去,却“啊”地一声惊慌低吟,佯装着摔倒在地上。   她呜咽一声,连忙捂着脚踝,眼眶发红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会哭出来一样。   “镜雪,你怎的如此不小心,老夫瞧瞧。”   云老爷心疼她,立刻就折返回来,帮她查看伤势,脱掉她鞋子,那晶莹雪白的脚丫子便在烛火的照耀下暴露在空气中,五颗珍珠般的脚趾散发着健康的荧光。   “好疼……”   “只是轻微地扭了下,没什么大碍,即便有所疼痛,也会很快就消退……”   “真的很疼……许是扭到脚筋了……”   “嗯?”   云老爷被逼无奈之下,也只好硬着头皮伸手去抚摸着殷若璃的脚丫子,捧在手心里细细地检查。   殷若璃美眸闪动,又在思忖着如何推进她的计划,她都要想着再给他服用一些合欢散了,哪怕他是银样镴枪头,在合欢散的刺激下应该也是硬得起来的吧?   孰料云老爷忽然说道:   “镜雪,你的身子孱弱,丹田也是破漏残缺……这都怪老夫……是老夫的错……”   他摸着殷若璃雪白的脚丫子,可以从皮肉下面的经脉感受到殷若璃的气血状况。   “啊,伯父,雪儿这丹田是先天就这样子的……大概是雪儿命薄吧?”   “非是如此……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云老爷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秋萍夫人,这很可能是秋萍夫人决意不让女婴涉足江湖,不卷入父母的纷纷扰扰,所以才会用金针刺破了女婴的丹田以后,才把女婴托付到江南胧州的富裕之家吧?   但现在,殷若璃辗转十八年总算回到他身边,他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她,她也成了儒门的新贵,她甚至还成了众多江湖邪莽的目标……   如此的情况下,她理应当恢复丹田,修习武艺拥有自保之力,否则终究还是太过危险,这也是他身为父亲可以为女儿补偿的头一件大事!   “镜雪,抱元守一,宁心静气,让老夫来为你输送真气。”   云老爷沉声说道,真气如细细春雨一样,从殷若璃地脚踝涌入到她的身体,顺着经脉,一路流窜到她的丹田里边。   如果是寻常的真气,一旦流到她的丹田里就会消散掉,但云家心法对修复丹田竟有奇效,可以滞留在她丹田很长一段时间。   殷若璃娇躯微颤,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云老爷,而后她立刻沉浸心神去关注丹田里的变化。   这些天的夜晚,她一直都在苦苦地构筑着丹田的蜂房,让破漏的丹田分裂成上千独立的个体,努力了半个多月,也才堪堪完成了一成,若要彻底恢复,恐怕还需半年时间。   但在云老爷的真气供养之下,殷若璃的丹田却犹如海平面上剧烈翻涌的雷云龙卷风一样,反应极其强烈,真气在丹田里起起伏伏。   她的丹田蜂房更是在真气的冲撞和融合之下,一间又一间地凝聚成型,速度奇快,十个呼吸就完成了一间!   怎会如此神奇?   殷若璃都不由惊呆了,师尊可从没说过云家的云梦泽田心法能被动地帮助修复丹田啊,她只说了要主动去练才有效果!   天下功法何其多,为何独独云家的心法那么玄奇?   殷若璃心潮激涌之下,睁开眼去瞧了瞧,却见云老爷额头都在冒着细密的汗水,一副很吃力的样子,哪怕仅仅过去了十来分钟,他也像是亏损甚重一样。   这看起来有点像是自损根基,对云老爷身体负担极大的。   “伯父……”   “莫要说话,继续凝神静气,一切交由伯父即可。”   云老爷颤抖着咬牙,从嘴里挤出一句话,他的双手也离开殷若璃的脚踝,转而按在她的小腹上,潮水般的真气源源不断地涌入到她体内。   殷若璃妙目圆睁,惊奇不已地看着他,这死老鬼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啊……她对他百般勾引,还投怀送抱,他却不上钩,放着春宵一度不接受,反而自损根基地帮她修复丹田,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莫不是他把自己当成了圣贤再世?   他是个儒侠,侠者苦练根基,岂能轻易就送给他人,她跟他还没发生那种关系呢,他凭什么急着送给她?   殷若璃脑海里闪过诸多疑虑,可这种紧要关头她也只能捉紧机会,将心神沉浸下去,导引着丹田里的真气,用于构筑更多的蜂房小丹田。   时间飞速流逝,三个时辰后,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凌晨的雾气笼罩了远处的半个山头。   殷若璃的丹田已然焕然一新。   充满了蓬勃的生机,汹涌的气息在她丹田里横流,就像是浓密压抑的雷云里藏着乱舞的群魔一样。   一夜之间,她的丹田竟有八成转化成了细密的蜂房小丹田,彼此独立,却又浑然一体。   虽然丹田还未彻底恢复,但殷若璃呼吸间已经能感觉到丹田的充满元气的活力。   她欣喜之下,睁开眼瞧向云老爷,却见他嘴唇都发青了,一张脸苍白得像张纸一样。   “伯父!”   “老夫无碍,休息几天便可恢复……”   云老爷虚弱低沉道,他看到殷若璃的气色变得更加红润,心头又是欣慰又是释然,他耗费了三成的根基来导入殷若璃身体,一如当年,他将三成的功力任由秋萍夫人吸走一样,为了她们母女,他一点都不后悔,这点功力若能让她们过得更舒服,那又有何不值呢? 第二百一十九章 逃过一劫 ==============================   天蒙蒙亮,稀薄的白色雾气在云府的花园里氤氲浮动。   云老爷脚步虚浮地回到自己的卧室,他摸索着爬上床铺,只想要立刻昏睡过去,用深度的休眠来补充精力。   自损根基给私生女传功,哪怕云老爷的身子是铁打的都吃不消,这可比肾透支还累上十倍。   但云老爷刚躺下没多久,云夫人却浑身散发着浓浓的乳香,她睁开眼睛,饥渴地望着枕边的丈夫,把心一横不由得钻进了被窝里。   云老爷半梦半醒之间,忽感下边一阵温热,像是浸泡在温泉里一样,但他的肾脉却隐隐中传来刺痛,他浑身一抖搜,猛地清醒过来。   “淑贞,你在作甚!”   “老爷,安心躺着,让淑贞来好好伺候你……你我之间有三年不曾同房了,趁着我们夫妻尚未老迈,合该为知秋孩儿添个妹妹。”   云夫人陆淑贞从被窝里冒出头来,她双颊微醺,酡红如醉,唇间还显得颇为湿润,显然是在被窝里没做什么好事。   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云夫人到了这年龄需求量可想而知,奈何三年前秋萍夫人被妖女殷若璃毒死在江南以后,云老爷就心如死灰,对夜间生活失去了一切情调,便连结发妻子都没再碰过一下,这让云夫人又是孤苦又是怨愤。   而现在,云夫人酣睡方醒,不知为何忽然感觉体力充沛,血液却像是燥火燃烧一样,犹如骨髓都在发痒,她迫切地希望丈夫能给她温暖和充实。   她不知道,这是昨夜殷若璃给她喝的枣参茶在作祟,这茶毒上加毒,先是让她产生困顿疲乏不得不去睡觉,而一旦睡醒,那就是改良版合欢散在发挥作用了,殷若璃还想着坑害云家呢,自然也想着把云氏母女都收入麾下,成为她合欢宗的亲信,更甚至是双双去给冷师兄当专属炉鼎。   在殷若璃的原计划中,云夫人应该会在早晨如火烧身,迫切想要,而这个时候云夫人若是得知了丈夫昨夜偏偏跟明镜雪姑娘春风一度,糟蹋了预订的儿媳妇,那云夫人心里该多么悲愤仇怨,怕是要恨死这道貌岸然的丈夫,很可能就收拾包袱离家出走了。   而一旦云夫人带上女儿离家出走……那迎接她们的将会是元无缺和关潼,就像是对待沈梦缺一样,这对母女势必也会被囚禁在地牢里,被喂食合欢散,强迫修炼改良过的合欢宗心法,真正沦为欲望的奴隶。   所谓吃人不吐骨头,指的就是殷若璃这样的妖女,把别人害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她是一点儿都不会心软。   只可惜,殷若璃的计划失败了……云老爷这种正人君子愣是不上钩,导致她的如意算盘尽数落空,倒是让云家四口都逃过一劫。   “荒唐!这大凌晨的,岂能做这等有辱斯文之事!”   “老爷……淑贞等你等了三年,你痴迷那个女人为她守丧三年,淑贞何曾有过半点怨言,如今三年已过,你合该收心了吧……为了你,淑贞不惜拉下颜面,不顾豪门才女的身份,去学了一些青楼女子的技艺,就这样你还不满意吗……”   云夫人又是激动又是委屈,她都卑微到这份上了,堂堂的一个高贵夫人,为了挽回丈夫的心,她忍着羞怯去钻研口舌之技,她觉得自己绝不会比那个魔门婊子来得差,只要她也放得开,懂得取悦迎合丈夫,那丈夫定会浪子回头。   “住口!这等有辱斯文之事休得再提!”   “老爷,你怎的如此狠心……”   看到结发妻子泪如雨下,黯然神伤,云老爷都不由得心生怜悯,语气稍缓道:   “淑贞,非是老夫狠心,实在是现在心力憔悴力不从心……”   云夫人揉着眼泪瞥了丈夫一眼,又看了看被窝里,面有异色道:   “老爷你功力精纯,怎会力不从心?”   方才云夫人在被窝里一通折腾,唇舌都累了,确实未见丈夫龙飞九天,难道丈夫真的不行了吗,可他还没到五十岁啊,这让她往后日子怎么过,她的命比她的寡妇女儿还要命苦啊。   云老爷唏嘘一声,耐心解释道:   “镜雪她丹田有恙,老夫心疼她险些被漕帮被所害,是以损耗三成根基,替她修补丹田,以她的天资与才华,要想成为高手拥有自保之力非是难事……毕竟她被魔门盯上了,若不尽早习武,将来有个闪失就悔之晚矣。”   “啊,老爷……你竟舍得为她……”   云夫人听得泪光闪动,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也不知道该说丈夫伟大,还是该说丈夫偏心,亦或者是愚钝了。   丈夫年轻的时候意气风发,风头不比太乙玄门的孟仙川低几分,更被儒门寄予厚望,甚至是预订的天鉴书院副院主,奈何丈夫自甘堕落,一次次地被秋萍夫人哄骗,吸走了三成又三成功力,如今,丈夫依旧是六神枯荣的先天境界,却迟迟突破不到七星照魂的人仙之境,一辈子都难以跻身绝顶高手行列,这也导致了云家一点点没落,影响力大不如前。   哪怕明镜雪是未来云家的儿媳妇……丈夫也不该为儿媳妇牺牲到这等地步吧,按理说明镜雪即便丹田有恙,也可以在成亲以后,交由云知秋来帮忙滋补渡气,只要知秋多加耕耘,施以雨露,一两年后,明镜雪照样能被治好丹田的啊,顺便还能给云家添个大胖孙子。   哎,老爷,你又何必越俎代庖,抢着完成本该是儿子的任务呢?   这损耗的三成功力,怕是又要十年才能补回来,你的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可谓得不偿失啊,你已经被公孙秋萍耽误了二十年,如今你又要为儿媳妇蹉跎十年吗……   但不管怎么说,便宜了儿媳妇终归比便宜秋萍夫人要好……   “老爷,你太操之过急了,镜雪丹田之恙,大可由知秋来负责,只待她嫁给知秋,何愁她丹田补补回来?”   “荒唐!老夫已将镜雪收为义女,知秋合该叫她一声姐姐,这姐弟之间如何成婚?让知秋断了这念头吧!他这等庸才,哪里配得上镜雪了?”   云夫人听得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地看着吹胡子瞪眼的丈夫,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儿子十五岁也到了张罗结婚的年龄了,为何丈夫忽然就不同意儿子娶明镜雪了? 第二百二十章 风暴前夕 ==============================   四天后——   宁静闲适的田舍农居里弥漫着阵阵酒香,那是云孤舟酿了一年的枇杷酒出坛了,枇杷特有的酸甜混杂在酒水里,香味不是一般的诱人。   “这才是种田流男主角该有的生活啊……太舒服太惬意了,比上辈子天天厌恶上班、沉迷打游戏要强百倍不止。”   云孤舟用竹筒杯盛着黄浊的酒水,喝得脸色微红,竟然洋洋自得了起来。   他这些天越来越有劲,举手投足间都是精力充沛,他犁田的时候不需要水牛,只需要一柄锄头就能把好大一片泥土刨开。   他在水里捉鱼的时候甚至不需要渔网,只凭眼疾手快的本能反应,就能在水里徒手捉鱼。   哪怕是去深山采集竹笋的时候遇到魁梧的棕熊,他都不必躲躲藏藏,只一脚就能把棕熊踹翻在地上,哀嚎不止。   他感觉自己脱胎换骨,就像是成了超人一样,似乎世上再也没有他办不到的事了,凭着这身本领,他恐怕还能再去开垦上百亩的良田,再把旁边的山头也种满果树,他相信一个人就能包揽百人份的农活!   到时候,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农场主了,他要把这片山清水秀之地打造成属于他的世外桃源,远离一切尘嚣,让他可以安安静静舒舒服服地在此过上一辈子。   “孤舟,你这弄的什么酒,好香呐,介不介意我来分享一下?”   忽然门外传来云梦瑶甜腻嗓音,云孤舟轻轻摇头,无奈笑道:   “大小姐你家财万贯,要喝什么酒没有,何必来我这儿喝枇杷酿成的酸浊黄酒?”   “因为你的酒才是最合我心意的,怎么,不给本小姐赏脸么?”   “岂敢岂敢……”   云孤舟嘴上示弱,但头也不回一下,仍在自顾自地浅尝着他的酒水,像是不太欢迎云梦瑶的到来,更不希望跟她扯上更深的关系。   是介意她寡妇的身份吗?   显然不是……作为受过现代思想洗礼的穿越者,又有谁还会有处女情结?摆明了就是成熟多汁的女人比青涩懵懂的处子要更吸引人嘛。   云孤舟生性淡薄,只想着亲近自然、远离世俗,而云梦瑶却出身大户人家,又是儒家才女,她总是劝他上进,出去争名夺利、出人头地,那肯定会让他避之不及的嘛,更何况云夫人、云知秋都不待见他,他当了上门女婿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咦,这什么味道……”   猛然,云孤舟身后传来一股玫瑰香水味,他打了个激灵,连忙回过头去!   只看一眼,云孤舟双眼都呆住了,几乎以为自己穿越回到故乡地球。   大小姐简直大变样啊!   她不再是一袭宫装,而是穿着笔挺修身的长款小西装,显得英姿勃发、潇洒帅气,还把她那成熟美艳的娇躯曲线都勾勒出来,相当惹火,西装下边还露出两条粉腻白皙的长腿,踩着红艳艳的高跟鞋简直好看极了。   这……   这里不是古代吗?   怎么会有女性的西装?   甚至还有高跟鞋?   她还喷了玫瑰香水!   妈耶,大小姐她莫不是前几天刚去了一趟地球旅游回来吧?外面的江湖已经发展到可以去地球的程度了吗?   云孤舟都蒙蔽了,圆睁着的双眼满是惊愕与骇然,那夸张的表情直把云梦瑶给逗得连连发笑。   “瞧你这傻样,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大小姐,你这衣服哪来的?”   “这身充满异域风情的衣服是雪姑娘送给我的,我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太暴露了呢……现在看到你这表情,我也就放心了。”   “又是她?”   云孤舟脑子里在轰隆隆作响,他不由得怀疑,明镜雪这个老乡是不是拥有自由往返于两个世界的异能,要不然她哪可能弄来崭新的西装和香水送给云梦瑶?   老天啊,她也太厉害了吧……   同样是穿越者,为何彼此之间的差距那么大,老天竟然还给了她这么牛逼的金手指……果然女孩子就是备受眷顾啊!   要是能跟她搭上线,不知道她会不会也送我回故乡去见见年迈的父母……   正当云孤舟心潮起伏、躁动不已之际,云梦瑶忽然给他递来一块绿色的小薄片,巧笑嫣兮道:   “孤舟,你尝尝这个吧,会让你满嘴芳香噢,不管咀嚼多少次都不会烂的,还很弹牙,但千万不要吞进肚子里……”   云梦瑶一脸的兴奋,在她看来这种可以当成玩具的食物非常新潮奇特,酷炫得飞起,一定会让云孤舟这乡巴佬惊讶异常的。   云孤舟却翻起了白眼……这,这小绿片不就是绿箭口香糖吗!   女的主动给男的送绿箭……这是要暗示绿帽的节奏啊,当然这是现代社会的一个段子,在这武侠世界里不适用,可云孤舟还是感到浓浓的违和。   “这也是你口中的雪姑娘送给你的吧?”   “嗯……雪妹妹她昨天送了我不少衣物、鞋子、佳肴,其中一些薄薄的黄色脆片特别好吃,咬在嘴里咔啪咔啪作响,还有这些名叫绿箭的奇怪香糖,雪妹妹也在天鉴书院里派送出去,让诸多儒生都有幸品尝……哎呀,雪妹妹当真心灵手巧,做出如此稀奇的佳肴就算了,居然还为我缝制了这么些好看的西域服装……对了,孤舟,雪妹妹还送了我一套男用的西域服装,很好看,我也给你带来了,你就穿上试试吧……”   一提起殷若璃,云梦瑶的双眼就像是闪耀出星光一样,满是崇拜与光荣,像是完完全全被殷若璃所折服,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但她哪里知道……   殷若璃送她的这些,全都是拿人命换来的,前天夜里雷雨滂沱,殷若璃献祭了一大群被秘密逮住的伤号侠士,这不就换来了一大堆天赐奇物么?   殷若璃也用不了那么多天赐奇物,索性就把多出来的衣服送给云氏母女,当然,殷若璃还在书院里送出一件件小玩具——带着水果芳香味的薄膜油腻小气球。   这等奇物,材质独特,可充气也可充水,着实激发起众多儒生的好奇心,足可让儒生们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殷若璃的数理化教学里去。   “呐,孤舟,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云梦瑶从兜里掏出一小片粉红色的塑料纸,兴致冲冲地对云孤舟问道。   云孤舟一看,顿时就脸红了起来,支支吾吾道:   “大小姐……这东西……这东西是拿来防止怀孕的……”   云梦瑶顿时板起脸来,秀眉微颦,连声呵斥道:   “胡说什么啊你,臭流氓,这等鱼鳔一样的薄膜是用来装水赏玩的玩具,怎可能是拿来防止怀孕的,你胡乱猜想也要有个限度呀!这等宝贝般的玩具,已然风靡整个书院,不知让多少师生爱不释手,纷纷在里边装上净水,再往里边养上一条小鱼,挂在腰间,观赏效果上佳也。”   “这……这……”   云孤舟产生一股要智熄的感觉,头晕目眩,他一直都以为儒门都是聪慧睿智之辈,可如今一听,他总感觉儒门是一群有头无脑、愚不可及的蠢货,被明镜雪玩弄于股掌之中还倍感骄傲,天呐,该说她太坏还是该说儒生们太可怜?   怪只怪科技上的信息差吧……观念落后数千年的儒生岂会想到那个方面,即使有个别人想到也不敢说出来,毕竟在没有塑料的时代里,人们更惊叹的是这种半透明的材料。   “孤舟,你且将它挂在腰间,然后往里充水,再养一只小虾在里边就好,拿去。”   “不不不……大小姐,饶了我吧,我这种粗人不懂附庸风雅,你送给我也是无用,挂在腰间多不自在啊……咳咳……”   “也对,那就不勉强你了。”   云梦瑶收回那粉红色的小薄纸片,而后款款在他对面坐下,她的朱唇显得莹润光泽,显然是涂了唇膏的。   她眼波荡漾,盯着云孤舟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幽幽一叹,步入正题道:   “孤舟,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让你回到云府给知秋当伴读书童的……”   “大小姐,你了解我的性子,这不是强人锁难吗?”   “孤舟你听我说完……三天前,爹爹找知秋单独谈话,谈过以后,知秋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饭也不吃、茶也不喝、觉也不睡,时不时地还会暗自垂泪,我和娘亲问他出了什么事他也不说……我很担心他是不是向雪姑娘告白被拒绝后才会伤心成这样……真怕他想不开,你安慰人颇有一套,上次就是你帮我走出心理阴影的……也许这次,知秋也能由你来帮忙劝解。”   “大小姐,感情这事没法劝解……恕我帮不上忙……况且云公子福缘深厚,或许他多加努力,下一次就能表白成功了呢?古语有云,好女怕缠郎就是这个道理。”   “罢了……也只能如此……”   云梦瑶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勉强他回到云府跟她朝夕相处。   “对了大小姐,我弄到了一些鹤肉,你且来尝尝吧。”   小半盏茶时间后——   “大小姐,这仙鹤肉功效厉害着呢,吃一口提神醒脑,吃两口永不疲劳,吃三口长生不老,你不信只管尝尝,保准你吃过就忘不了!”   火锅咕噜噜地冒着热泡,一片片或腌制或风干的仙鹤肉被整齐地放在陶盘上,就着酸甜的果酒,这也算是云孤舟拿出来接待客人的最豪华阵容了。   云梦瑶尝了尝,味道居然还出奇的好,她忽然被一股幸福感包围。   吃的有云孤舟负责,穿的有明镜雪负责……她能认识这对朋友,着实是她的福气,往后还得多加珍惜才是。 第二百二十一章 预订猎物 ==============================   天鉴书院,典雅馨香的房间里燃着香木,白色的轻烟从香炉里袅袅升腾——   “王爷,雪儿做了些斋菜素食,王爷若不嫌弃雪儿厨艺粗糙的话,还请一尝。”   殷若璃今天穿着碎花的连衣裙,更显窈窕素雅,她手里提着一个小竹篮,里边隐隐传出菜肴的香味,那都是她精心烹制的午餐,还热乎着呢。   “不必为本王费心……你在书院里为儒生授课已是劳累,若再分心照顾本王的饮食,你还如何支配私人时间……”   景怀王唏嘘叹息,位高权重的他竟然产生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都一把年纪了,给殷若璃当爹都绰绰有余,可偏偏这些天殷若璃总是往他这里跑,跟他谈天说地,感情迅速升温,他甚至有一种相逢恨晚的错觉,她虽年方十八,思维却相当成熟,不管是政事、历史、战争、江湖、人文、杂学,她都能跟他相聊甚欢,仿佛只有他和她超脱于世俗红尘一样。   景怀王五十余岁的生涯里,还从未遇到过这么能牵动他心弦的姑娘,他也总算明白为何江南的汝阳王会扬言非她不娶,甚至为她不惜大动干戈了。   这么好的姑娘,那真是提着灯笼都找不到啊。   可惜……   景怀王老了,眼角已然爬上皱纹,更为致命的是他还在女娲石争夺战中被削去了一条胳膊,如今还在书院里养着伤呢,凭他这样的条件,又哪里还能对殷若璃抱有非分之想?   殷若璃甜甜笑道:“能有幸照顾王爷,便是雪儿的福气,王爷你不知道吧……雪儿是听着你的事迹长大的,百姓都颂扬你乐善好施、为民伸冤,所以雪儿从小就对你崇拜有加,把你当成英雄来看待……雪儿能有机会跟王爷成为忘年之交,心里欢喜得紧呢。”   “哈,你这姑娘,忒是会哄人。”   “哄得王爷高兴就好,王爷你不要总是板起脸保持威严,因为你笑起来会更俊逸更好看……”   “本王老了,谈何俊逸……倒是九皇侄才算得上俊逸不凡。”   “九皇子殿下虽然英俊,但终归年少轻狂,为人处世难免带有三分骄傲之气……雪儿还是觉得,与王爷你这样的沉稳成熟之人相处起来更为舒服……”   景怀王闻言不由得沉默了下来,他的心头竟有几分悸动,他在暗暗诧异这位大才女是不是对他暗生情愫,那还如何得了,他可不想跟汝阳王兄弟反目,更不想对九皇侄横刀夺爱。   但明镜雪的满腔情谊,他又岂能狠心拒绝?   “王爷,你且坐下,让雪儿来喂你吃菜。”   “嗯。”   景怀王老脸一红地应了一声,便从床上坐起,张嘴享用着殷若璃无微不至的照顾。   他不止是断了一臂这么简单,另一只手也同样经脉受损,行动不便,可见女娲石争夺战的惨烈程度,招招致命、毫不留情,杀红了眼睛压根没人顾忌他皇爷的身份,要不是景怀王功力深厚,只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只不过……   今天的殷若璃穿得与平日不一样,她穿着西域胡人的衣物,碎花连衣裙比儒袍更显身材,衬得她的腰身凹凸有致,曲线优美,近距离下喂饭他更能嗅到她身上的幽寒体香,好闻至极……   这么个温婉可人的大美女天天来喂饭,换谁谁都要心动啊,哪怕景怀王再怎么坐怀不乱真君子,却也难免加快了几分心跳。   “王爷,味道如何?”   “味道甚好,不比宫中御厨做的差几分。”   “王爷谬赞了,雪儿岂能跟御厨相比……唔……这豆腐太咸了,一定是雪儿放盐放得太多,这道素菜好失败呢,王爷你也不说做得难吃……这样的话,雪儿以后怎么改进厨艺为王爷做些更好吃的菜肴?”   殷若璃自己尝了一下菜,随即不好意思地吐了吐鲜红的舌头,尴尬得脸都红了,那种小女儿家的憨态就像是丘比特之箭一样,足可射穿景怀王心脏的一切防线。   景怀王心下躁动,脱口而出道:“不,其实只要你用心做了……本王都觉得是无上的美味,甘之如饴……”   殷若璃娇躯一震,长长的睫毛都颤动起来,她转过头移开视线,竟然不敢跟景怀王对视,空气中流动的气息都变得旖旎荡漾起来。   喂完了饭,殷若璃脸上的红晕仍是久久未退,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一样,她收拾好碗筷,提起竹篮就走出门外,临走前还羞怯地回头看了一眼,这才飞也似的逃离这尴尬又旖旎的气氛。   景怀王还呆呆地望着门口,一时间难以回过神来,不知为何,他竟有一种初恋的甜蜜和仿徨,这让他更加唏嘘,若是能再年轻三十岁那该多好。   而这一切,都被暗处的七公主姬玄霏看在眼里。   她满腹疑惑,纳闷非常,这可跟她预想中的大不一样啊!   她怀疑明镜雪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她甚至臆测明镜雪是不是跟她死去的两位皇弟有关,但这些天的观察,她发现明镜雪的的确确是个兰质蕙心、心肠善良的好姑娘,才高八斗博览群书,对学问对历史都有着极其独特的见解。   要说这么个大才女是妖女殷若璃假扮而成,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了……更让姬玄霏纠结的是,这明镜雪居然对她的皇兄不感兴趣,反倒喜欢上年事已高的景怀王!   好好地九皇子姬玄策,竟然入不了明镜雪的法眼……嗯,这就足以说明,明镜雪跟殷若璃关系应该不大。   毕竟江湖盛传,妖女殷若璃擅长采补,尤其喜欢精壮的年轻少侠,若明镜雪真的是殷若璃,那她理应当去亲近姬玄策才对,而卧床不起、体老力衰的景怀王绝不应该会是她的采补目标。   “或许,真的是我多虑了吧……不过九哥被雪姑娘这般冷落,倒也真是难为他了,也不知道这雪姑娘为何会喜欢上皇伯父的……”   殷若璃先是勾引云家老爷,如今又勾引景怀王,她是对老男人情有独钟吗?   当然不是。   景怀王现在是她的头号目标,她自然要费尽心思地将这个老男人拿下。   莫要忘了,景怀王也有天子血脉,更难得的是他拥有六神枯荣顶峰的修为,拿他来献祭绝对不会比寻常的七星高手来得差!   只是……   景怀王此时被严加保护着,殷若璃想要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将他擒走,到也不容易,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当然是把他迷得七荤八素,让他主动离开包围网。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戏里戏外 ==============================   阴暗不见天日的地牢里,弥漫着一股股潮湿的雌性汗味,更有一种混杂着甜香的奶味在空气中飘荡。   “啊,师姐不要这样……”   “颖儿别说话,元无缺那魔徒又要过来查房了……我们必须装装样子,才能让他信以为真……”   “嗯……颖儿明白,师姐,颖儿得罪了。”   颖儿娇羞得俏脸通红,紧闭双眼回应着她师姐的拥抱,哪怕“镜花水月”有违道门的道义,更会让师门蒙羞,她也不得已而为之。   这些天,颖儿和沈梦缺被关在了一块,这对落难姐妹可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元无缺每天都会强迫她们服用十瓶合欢散,让她们如火烧身、燥热难熬,要不是她们暗中修炼殷若璃传授的合欢宗功法,只怕早就要烧坏脑子,变成只会流口水的母畜了。   但她们坚信邪不胜正,不言气馁,把一切压力转化成练功的动力,这让她们的合欢宗功法进境神速,玄阴之气也越来越雄厚,身上的女人味更是旺盛三分,犹如被滋润过后的田地一样焕发着昂然的光彩。   就连年仅十五岁的颖儿,也在练了合欢宗心法之后褪去几分灵气,眉目间变得饱含春情,一颦一笑都变得妩媚勾魂起来。   而二十五六的沈梦缺更是凄惨,她本来颇有几分仙子的空灵秀气,如今在合欢宗心法的侵蚀下她的仙气荡然无存,美眸早已蒙上一层若有若无的水雾,晶莹闪烁,此时的她哪里还像个仙子,反而像是个得不到满足的幽怨小寡妇了。   她身上还弥漫着一股奶香味,这让她羞愤欲死,恨不得咬舌自尽算了。   通常来说,只有哺育婴儿的妇人才会带有这等味道,但她沈梦缺贵为太乙玄门的第一女传人,又还是未经人事的黄花大闺女,若是将来她有幸摆脱魔爪,重见天日回到师门,那她也羞得无地自容,没法出去见人了。   毕竟她身上的乳香味那么浓郁,谁闻了都能嗅出端倪来,她这女侠还怎么锄强扶弱、匡扶正义啊,传了出去,只怕江湖中人都会想入非非,以为她在被囚禁的这段日子里被元无缺一众魔徒凌辱到身怀魔种吧?   “咣咚”   生锈的铁门被推开,仿佛地狱的刺骨阴风都吹了进来一样,让这对姐妹花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因为她们知道元无缺又来给她们投食了。   天天都是十瓶合欢散,即使合欢宗的功法可以起到化解的功效,那合欢散长时间累积下来的残存毒性也是很让她们难受的。   “哟呵,好生欢快刺激呀,璃儿原以为捉到的是两位高雅纯真的仙子……如今一看,不过是两条放纵的母狗罢了……”   妩媚入骨的娇笑声传来,昏暗的地牢里出现了一个黑衣黑发的冷艳女子。   这女子的黑衣犹如一层光滑的反光皮肤,紧紧地贴着她的躯体,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线,胸前更是裂开深深的沟壑,这等绚烂的黑色贴身皮衣,倒是衬得她像个正义的搜查官了,偏生她眉宇之间尽是轻蔑与不屑的邪气。   沈梦缺眼神一凛,双眼满是凌厉的煞气,她死死地盯着那个冷艳女子,一字一顿道:   “你就是江湖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殷若璃?”   “咯咯,奴家是不是人人得而诛之尚未可论……但沈仙子如果再用这种仇视的目光盯着奴家……那奴家可就要让你步上雪奴的后尘喽。”   殷若璃的笑声说不出的阴森可怖,宛如深夜里乌鸦的哀鸣声一样,听在沈梦缺耳朵里异常地惊悚。   雪奴,指的不就是明镜雪吗?那意思是相当明显了,就是把她贬为了奴隶。   “你把雪妹妹怎么样了!回答我!”   沈梦缺又气又急地盯着殷若璃,恨不得立刻冲出牢笼,揪住这个妖女的脖子让她付出代价。   自从明镜雪被元无缺带走以后就没再回来过,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五六天了,沈梦缺早已担忧得心急如焚,不敢去想象明镜雪被殷若璃召见会发生些什么,一个是纯洁可人的儒门圣女,一个是放·浪形骸的魔门妖女,那简直就跟小羊羔掉进虎穴里没两样,只怕被连着骨头一并吞掉了。   “雪奴不需要你来担心,她是难得一见的炉鼎……奴家的几位师兄都在她身上败下阵来,你瞧,元师兄今天不就没来给你们投食吗,他可肾虚得快要走不动路了。”   殷若璃的笑声里充满戏谑和恶意,还有这一种容不得真善美的病态疯狂,仿佛她的快乐就是建立在对美丽事物的摧残上一样,任谁听了她的笑声都知道她是个疯婆娘。   “这不可能……不应该是这样的……”   沈梦缺如今冰窖,哪怕她心里早有准备,却也听得浑身发冷,她咬牙切齿道:   “她是你们门主预订的女人……你们若敢侮辱她,就不怕魔门门主惩罚你们吗!”   “啊呀呀,雪奴的确是被门主预订了……但门主只说了要保证她的处子身……却没说一定要完璧身呀,那不就意味着,奴家和众位师兄也可以尝尝鲜嘛……莫非沈仙子以为,女人身上只有一处可以取悦男人吗?”   殷若璃笑得花枝招展,眼睛里嚣张的寒芒明灭不定,让沈梦缺听得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涌起一股锥心的刺痛。   这话何意?   处子身和完璧身不是一个意思吗?   难道指的是那个方面……   畜生!魔门的畜生怎能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来!   沈梦缺颤抖着手指怒指向冷艳的女子,喝骂道:   “殷若璃,你还有人性吗!雪姑娘她根本就不是江湖中人,她甚至连武功都不会,怎可能经受得了你们的摧残!”   殷若璃却是不痛不痒地拍手笑道:   “你跟魔门谈人性,不觉得有些多余吗?像雪奴那样的女子,实乃天赐之物,不多玩几遍哪能赚够本,放心,她不会被玩残的……多给她吃点合欢散,她就不会感到痛了,呵呵呵呵……”   昏暗的烛光照耀下,殷若璃脸上的诡异笑容尤显狰狞。   沈梦缺脸色铁青,她胸口起起伏伏,半晌后如赴刑场一样,慷慨激昂道:   “放过她吧,别再摧残她了,你们要折磨的只管来找我好了,不管什么苦什么罪,我都能代替她去承受!我筋骨比她好,更能承受得了你们的摧残!”   “师姐,不要!”   沈梦缺话音方落,颖儿就赶紧抱住她,阻止她说下去,生怕她在魔徒百般折辱。   殷若璃眼睛里闪过诡异的幽光,她漫不经心地轻佻道:   “好一个以身饲魔的正道女侠……雪奴能有你这样的金兰姐妹,也算是福气了……但雪奴比你漂亮,可玩性也比你高,滋味也比你好……奴家凭什么放着她不玩,非要玩你呢?也没见你屁股比她的圆滚多少嘛……再说了,只她一个就已经让众位师兄大感吃不消,要是再加上你,师兄们可就要伤身体了。”   沈梦缺气得脸都快要黑了,她放弃尊严,鼓足勇气慷慨就义,没想到这妖女压根就看不上她,这种不经意间的侮辱和践踏让她倍感憋屈。   “不让我代替雪妹妹,那你此番来找我作甚!特意来奚落我的吗!小妖女,多行不义必自毙,当年师尊和长老能用绳子把你吊在楼阁上暴晒三天三夜,那么迟早有一天,你照样会栽在太乙玄门手上!”   沈梦缺怒声咆哮,试图激怒殷若璃,奈何殷若璃城府极深,丝毫都不受挑拨,只淡淡地说道:   “沈仙子还是省点力气吧,喏,这里是十五瓶和两壶净水,你俩姐妹可一定要吃完唷,算是给你们加餐的,免得你们饿得肚子咕咕响。”   “十五瓶?你不如一刀杀了我给个痛快!”   沈梦缺本来还一脸的仇怒怨愤,但眼前的十五瓶合欢散却让她打从骨子里在害怕,连日服用这些东西她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   “咯咯,十五瓶吃不完的话没关系……你吃不完的,奴家会加倍让雪奴吃……若是这十五瓶你俩都不吃,那奴家不介意让雪奴今晚吃上三十瓶……”   被殷若璃这么一威胁,沈梦缺的尾椎骨都在发颤,但她也不能对明镜雪置之不理,饶是沈梦缺一百个不愿意,最后也只能选择了忍辱负重地顺从下来。   不久后,殷若璃带着轻蔑的笑声离开了地牢,徒留下过量服用了合欢散的两位落难姐妹相拥而泣,哪怕她们苦苦地运转着合欢宗心法,却也还是如火烧身,不堪忍受,以至于空气中的雌性汗味更加浓郁,便连地板都积攒了两滩晶莹的水渍。   “师姐……”   颖儿嘴里吐着热气,媚眼如丝地瞧着沈梦缺。   “不可分心……固守灵台,那个妖女越是想让我们心神不宁、屈于药力,我们就越是不能遂了她的愿!待我们暗中将素女经修炼有成,一定要为雪妹妹报仇雪恨,将那妖女殷若璃砍断四肢,卖去青楼!”   “嗯!师姐说得对!将她卖去青楼!”   颖儿的正义心被激得燃烧起来,她把心一横,也苦苦忍受着燥火认真地修炼起“素女真经”。   不知过了多久……   “咣当”一声闷响,地牢的大门再度被推开,却见无精打采的元无缺压着衣裳不整的殷若璃走进了地牢。   “妈的,雪奴你太让老子伤身体了,老子的肾都在隐隐作痛,不行,得把你重新关回去,免得我们一众师兄弟暴毙在你肚皮上……”   说着,元气大伤的元无缺打开牢笼的锁头,一把就将殷若璃推了进去,而后重新上锁就脚步虚浮地离开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肝肠寸断 ==============================   昏暗潮湿的牢笼里飘起阵阵刺鼻的鱼腥味,那就像是微微腐烂的海鲜,让人闻之欲呕,不得不屏住呼吸。   “雪妹妹,你振作些!”   沈梦缺心急如焚地将软成一滩烂泥的明镜雪搂在怀里,已经顾不得她满身污秽和腥臭的气味了,哪怕她再脏再臭,她也是沈梦缺心中那个善良淳朴的儒门圣女。   “师姐,她被糟蹋得好惨……给她喝点水吧……”   颖儿眼睛发红地看着明镜雪的惨状,不由得心底发寒娇躯发颤,她是多么害怕自己会步上明镜雪的后尘,她不知道年仅十五的自己是否能在魔徒的轮番摧残之下保住性命。   那群魔徒简直泯灭人性,竟然能把雪姑娘折磨成这个样子!   却见衣裳不整的明镜雪身上衣服被撕毁大半,连半只兔子都露出来了,兔子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五指红印,明显是被魔门之人用力地揉扁搓圆、百般玩弄过。   而更为让人悲愤的是,明镜雪的衣服上、肌肤上还沾染着许多浑浊的白色粘液,有些粘液已经风干成薄膜沾在她的脸上和唇边,散发着一股股令人不适的鱼腥味。   这种颜色,这种味道……   哪怕颖儿和沈梦缺未经人事,却也能知晓那绝对是男人最丑恶的污秽液体,承载着男人极端的罪恶欲望,施加在女人身上最大的痛苦与侮辱!   她们又是愤恨又是心酸,眼泪水都夺眶而出了,她们几乎不敢去推断明镜雪被糟蹋了多少次……只怕这短短的四五天时间,雪姑娘已经被玷污了上百遍吧,要不然五气朝元境界的元无缺也不至于那般元气大伤、脚步虚浮。   “颖儿,快把水壶递过来!”   “嗯!”   颖儿连忙将水壶送到沈梦缺手里,沈梦缺立刻就将壶嘴抵在明镜雪的口中,往里面灌了一些水,希望明镜雪能在净水的滋润下恢复一些神智。   但明镜雪奄奄一息、气若游丝,身子更像是虚脱了一样,潜意识还对液体极为抗拒,她竟在半梦半醒之间费力地挣扎,怎样都不肯把净水咽下喉咙。   “雪妹妹,是我,沈梦缺,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群魔徒已经不在你身边了,喝点水润润喉咙吧,听话,我会一直陪伴着你保护着你的……”   沈梦缺压抑着心中的苦楚,心酸落泪地柔声给明镜雪安慰,但这安慰的话丝毫都不起作用,只会让明镜雪在噩梦的摧残中,奋力一口咬在壶嘴上。   两姐妹看得心头发颤,明镜雪在昏迷中还啃咬塞进她口中的壶嘴,这是多大的怨气和反抗心啊,想必是雪姑娘饱受摧残的时候没少遭到那群人渣侮辱口舌吧……   沈梦缺和颖儿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义愤填膺的神色,同时她们也深刻地意识到,女孩子家落到魔徒手里是何等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可真比死了还惨。   颖儿情急道:“师姐,她都虚脱了却不愿喝水,这该如何是好……”   沈梦缺深吸一口气,咬牙下决心道:“无妨,我可以用嘴渡气,强行把她口中的水推入咽喉……”   颖儿吓了一跳,难堪不已道:“师姐不要啊……雪姐姐她身上好脏的,全都是男人的臭味……她嘴里也是,方才她口中还溢出好多白色的粘液,师姐你若是用嘴渡气,岂不是也会被弄脏,往后师姐你还怎么练太上忘情呀……心中有了污点,那就练不成太上忘情了……还是让颖儿来代劳吧。”   沈梦缺眼神里满是凌厉,她的瞳孔仿佛有火焰在燃烧,衬得她身上的凌然正气像是刀锋一般锐不可当,却听她斩钉截铁道:   “愚昧,到了这种时候还记挂什么太上忘情!雪妹妹比练武重要得多!若非她传授你我素女真经,我俩早就被合欢散摧残得神智尽失了!当初我为了护全女娲石,眼睁睁地看着众位师弟师妹被斩首,当初我为了顾全大局,也眼睁睁地看着雪妹妹被元无缺带走……到头来,我堂堂的太乙玄门传人竟然谁都保不住,我这一身功夫练来何用?”   “师姐,呜呜……”   颖儿被沈梦缺一番话问得哑口无言,绝望的内心犹如沉入谷底一样,满满的都是消极的情绪,鼻子一酸就哭了出来。   沈梦缺银牙一咬,不去理会颖儿,只将注意力都集中在明镜雪身上,她喝了一口水壶里的净水,而后用嘴渡气,唇贴唇地送入明镜雪口中。   这一次亲吻,再也没有几天前初吻的柔软和甜美,只有苦涩和悲楚,她是多么心疼明镜雪的遭遇,如果可以,她恨不得自己去代替明镜雪受罪。   口中隐隐传来几分鱼腥味,沈梦缺娇躯一颤,她知道那是污秽的味道,但她已经不去在乎了,只要能让明镜雪好受一些,她愿意用一生的精力去抚慰明镜雪受伤的心灵。   一盏茶的功夫,沈梦缺将水壶里的水都渡进了明镜雪的咽喉里,得了这些水的滋润,明镜雪的脸色稍有好转,气息也稳定了一些。   “颖儿,把另一个水壶也递过来,我要给她洗洗脸。”   “啊,师姐,水是用来喝的,不是用来洗脸的……我们俩刚才被逼着吃了好多合欢散……等一下我们会出好多汗的,若是不补充水分,我们也会虚脱呀!”   “我叫你递过来!虚脱的苦,不如她受的苦十分之一!”   “呜……颖儿知道……”   颖儿哭着把唯一剩下的水壶递送过去,眼睁睁看着她师姐用净水清洗着雪姑娘脸上的污秽。   抱着悲愤悔恨的心情,沈梦缺将明镜雪的脸颊清洗干净,却见明镜雪双颊、下巴处还有一些浅红色的捏痕指印,不用想也知道她的脸为什么会被捏得这么红。   这时,沈梦缺猛地意识到什么,她把心一横,竟然伸手去挽着自己的衣领,就要把身上的儒袍脱下。   “师姐,你这是……”   “莫要再说!这件儒袍本就是先前跟雪妹妹交换的衣服……如今我把儒袍还给她,也是理所当然的,我绝不能容忍她继续穿着这件被撕烂大半的道袍!”   “可是,可是你穿什么呀……”   “我穿回道袍即可。”   “不要啊,她身上的道袍脏死了,师姐你穿我的吧,呜呜……”   “我意已决,无需多言!”   沈梦缺银牙紧咬,大义凛然地就褪去了身上的儒袍,露出白里透红的无瑕玉体,然后她亲自动手,一点一点地解开明镜雪身上满是腥臭味的破烂衣物。   “唔……”   明镜雪在噩梦中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身体,竟然本能地挣扎起来,身体蜷缩,瑟瑟发抖,倒是让沈梦缺更加心疼了。   好不容易褪去明镜雪的衣服,那股液态鱼腥味飘荡在空气中更为浓烈了,但真正让沈梦缺看得悲愤交加的是她臀部上的雪肉满是掌印,通红一片,上面更是沾着一连串的鱼腥味粘液!   轰的一声,沈梦缺的脑海里像是万雷齐降一样,心神大乱。   哪怕早已心有准备,却也不如亲眼一观来得触目惊心……   她无法想象,雪妹妹是怎么撑过四五天的,那一定很痛不欲生吧……混账,只有西域的胡人女子长得人高马大才会成为庭奴……但雪姑娘她细皮嫩肉、体质孱弱,怎可能承受得了这般折磨?   就在这时,明镜雪眼皮一动,长长的睫毛在泪水的浸润下颤抖着,她似有所感竟然苏醒过来了,脱口便道:   “人渣,你们还想折磨雪儿到什么时候……放开雪儿……”   沈梦缺和颖儿闻言,不由心若刀割、肝肠寸断,几乎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们都攥起了拳头,对魔门恨之入骨。   “雪妹妹,是我,沈梦缺,你现在安全了,那帮人渣再也碰不到你了!”   沈梦缺哽咽着安慰,连忙将崩溃欲绝的明镜雪抱在怀里,希望用自己的体温来让明镜雪感到一丝温暖。   明镜雪脸色苍白,泪如雨下地哀鸣着:   “沈姐姐,不要抱雪儿,雪儿身上很脏……”   沈梦缺更加心痛地压抑着愤恨之情,痛心疾首道:   “不脏不脏,雪妹妹你是善良与纯洁的化身,你有着最美丽的心灵,你怎可能会脏……这只是一场噩梦,等梦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睡吧,沉沉地睡去就好。”   沈梦缺用上道家的催眠术,希望能让明镜雪昏睡过去,奈何明镜雪仍是一脸的悲楚和崩溃,泪水婆娑而下,显然是情绪过于激动而无法宁静。   “雪儿也希望这是场噩梦,但身上的苦痛时刻都在提醒着雪儿这就是现实……沈姐姐,雪儿好想就此了断,再世为人……”   “不可说傻话!留得性命在,一切都还有希望!你的仇,我来报!但那群魔徒的身上,一定要有你亲自划下的刀痕才会有意义!”   “可是……呜呜,雪儿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还有何颜面活下去……”   “人不是为颜面而活……雪妹妹你想想,你若死了,那妖女殷若璃只会更加猖獗,她祸害了你我不算,往后只会祸害更多的姑娘,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你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她们重滔覆辙吗?”   明镜雪闻言,不由得娇躯微颤,止住了哭声,那崩溃的表情也呆滞起来,半晌过后她才咬紧牙关,含恨哭道:   “沈姐姐所言甚是……雪儿就算死,也要拉上那个妖女陪葬,要她再也祸害不了天下女子,十八层地狱定然有她的位置!”   一说到这里,明镜雪就像是恢复了蓬勃生机一样,便连呼吸都有力了,这让沈梦缺稍感心安,至少明镜雪恢复了求生的意志接下来就好办许多。   “嗯,苍天无眼,不劈死那殷若璃,那就由我们姐妹俩人替天行道,那妖女施加在我们身上的耻辱,往后我们就要十倍百倍地奉还回去!雪妹妹,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很多罪,口头上的安慰说再多也是无用……但这份血海深仇,你定要讨回来,不管有多难,你都要坚持下去!”   沈梦缺为明镜雪打气,希望明镜雪能依赖着仇恨振作起来。   明镜雪银牙摩擦得嘎吱嘎吱作响:   “嗯……雪儿一定会连本带利讨回来的!”   沈梦缺又是怜惜又是酸涩地将明镜雪抱得更紧,柔声道:   “你能这么想便好……雪妹妹,我先替你疗伤。”   沈梦缺修炼的是太乙玄门的功法,精擅导气疗伤,尤其对镇痛止血颇有奇效,依她想来,明镜雪被魔门之人拿去充当庭奴,那她的后花园一定受创极深才对,必须要导气疗伤才行。   明镜雪闭上眼睛挣扎着道:“不,不用的……沈姐姐,雪儿其实不痛的……”   沈梦缺压根不相信道:“不痛?这怎可能……”   颖儿也安慰道:“雪姐姐,我们同舟共济,你就不要见外了,你的屁股受了伤若不好生疗伤的话,往后怕是站都站不起来的……”   明镜雪摇了摇头,哽咽难言道:“真的不痛……雪儿被他们欺凌的时候,心中默念素女真经的口诀,所以……所以不是很痛,就连,就连丹田都恢复了……”   沈梦缺闻言大惊失色,她难以置信地瞪圆了双眼,连忙伸手去触碰明镜雪的平坦光洁的小腹,随即她惊讶不已道:   “真,真的恢复了……这不合常理啊……怎有这等荒唐事!”   素女真经玄妙无穷,神妙之处犹在太乙玄门功法之上,但是素女真经再怎么神奇,也不应该修复得了破漏的丹田吧?   更何况……   明镜雪是被魔门之人当成胡人女子来侮辱,按理说后园跟女人的玄阴之气是不搭边的,再怎么阴阳合修也不起作用的,但为何后园却会刺激到丹田的愈合呢?   难道说……   素女真经当真神奇玄奥到超乎想象吗?   想到这里,沈梦缺不由得更加震撼,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将素女真经练至小乘,她也只能指望素女真经给她带来翻盘的希望了。   “不管你疼不疼,雪妹妹你终归也要把……把你身体里边的……都清理一番才行……”   “啊……”   殷若璃闻言,不由得凄然地用双手遮住脸颊,无地自容地颤声说道:   “不,不用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无理要求 ==============================   殷若璃肌肤上面沾着的腥味粘液,当真是充满欲望的罪恶浊液吗?   当然不是。   她怎可能舍得这般作践自己,找元无缺来弄满她一身,她明显对这等浊液很排斥的嘛。   说白了,那些浊液不过是混杂了腐烂鱼肠、鱼肝熬制而成的糨糊罢了,因为鱼腥味特别重,再加上粘粘的白稠液状,所以不细细地品尝的话是很难分辨出真假的。   或许也只有青楼里的卖身姑娘,才能从气味里闻出一些端倪吧?   而沈梦缺、颖儿都是太乙玄门重点栽培的亲传弟子,矜贵得很,别说尝过那味道了,只怕连情郎都没交过呢,殷若璃用烂鱼熬出来的糨糊就足够把她们骗得团团转,啧,这就是身为处子的坏处啊,太容易上当受骗了,正道女侠千百年来被魔门妖女坑得一脸血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至于为什么不用药物直接控制沈梦缺,让她沦为扯线傀儡……那是因为殷若璃要狠狠地报复太乙玄门!   太乙玄门心疼沈梦缺对吧,那殷若璃就要把她改造成天下第一大婊子,要把她弄得比青楼姑娘还要下贱一千倍!   试想一下,将来太乙玄门众人若是知道沈梦缺成了冷扶摇的小妾,夜夜都给黄泉宗首席弟子游览后花园,还为魔门诞下好几胎魔种,那太乙玄门之人岂不是要气得吐血,颜面无存?   这还仅仅是个开始……沈梦缺练了改良版的合欢宗功法,功力迟早会暴增,她天资奇高,未来成就不在染春秋之下,绝对会是殷若璃的一员得力女将,用起来比关潼、元无缺这两条狗顺手多了。   当然,如果将来殷若璃有机会回到地球故乡的话……   她自然不介意把这条母狗也一并带回去,要是前世的自己实在太废柴,泡不到师尊秋萍夫人,倒是可以让沈梦缺这条母狗来给前世的自己当媳妇,将就着用呗,反正洗洗还能用,相信前世的自己不会太嫌弃的,好歹人家沈梦缺也算道门仙子,姿色可比地球故乡的那些妖艳贱·货甩了十几条街呢,牵出去遛狗也倍有面子嘛……   “雪妹妹,我知道你现在很委屈很脆弱……但不管怎样,把那些魔徒的丑恶液体留在你的……你的……那里终归还是百害而无一利……趁着还有半壶净水,速速清洗干净才是。”   沈梦缺悲愤难言,“臀芯”这个词无论如何她也说不出口,生怕会刺痛到明镜雪的内心,毕竟明镜雪的这番际遇着实太凄惨了,要不是靠着复仇的动力,只怕雪姑娘现在都还处于崩溃的状态呢。   “不用,沈姐姐,真的不用……雪儿一切都很好,不劳姐姐费心……”   殷若璃苍白的脸颊闪过几分绝望和惨淡,可她内心却腹诽不已,她还真的料不到沈梦缺竟然考虑得那么周到,居然还想着帮她清洗里边。   天呐,她不嫌脏的吗……那鱼腥味闻起来很丑的啊……   就算她不嫌脏,可是要清洗起来也很尴尬的好吗……殷若璃怎有可能翘起屁股让她掰开大白桃子,然后用水壶灌进去?   真要这样可就露馅了!   不,不是这样……殷若璃首先就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她演戏归演戏,纵使她是专门害人的妖女也有特定的底线,而殷若璃的底线就是——不允许别人碰她的后院!连看都别想看!   奈何沈梦缺却是真心实意,掏心掏肺地想要帮她分担苦楚,竟然含羞忍怒地正色道:   “雪妹妹,你我姐妹相称,一同沦落到如此凄惨境地,就让我来替你做点力所能及之事吧……”   殷若璃眼神飘忽,又惊又怕道:   “不必了,真的不必了……雪儿,雪儿早已将那里清理干净的……”   “怎会如此,你方才不是昏迷着奄奄一息么……”   殷若璃用双手捂着脸,潸然欲哭地用哽咽着,一字一顿悲愤道:   “姐姐……雪儿曾跟你说过素女真经乃是素女所创吧……你何必再来咄咄逼人地追问……”   “啊!”   沈梦缺娇躯剧颤,聪明如她一瞬间就会过意来,但她双眼圆睁,犹自还不敢相信心中的猜想。   素女乃是三皇五帝其中一位人皇的妻妾,还兼任着人皇的导师,是哪方面的导师,那自然是房中之术的导师,堪称是阴阳合修之术的鼻祖。   素女真经,顾名思义就是素女的真传经典,虽然很适合女孩子修炼,但难免也会有几分倾向于阴阳云雨,这一点沈梦缺早已了然于胸……   只是……   明镜雪她被一群魔徒捉去侮辱了四五天啊,虽然她还保持着处子身,但她可是被当成庭奴来对待的呀!   庭奴哪有可能依靠阴阳云雨之术来炼化掉那些罪恶的浊液?   沈梦缺也接触过许多道家典籍,而道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合修之法,可不管如何调剂阴阳,女孩子也只能靠着那个柔软粉腻的部位来沟通男子的纯阳之气。   后花园?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啊!   从生理来说,后花园连接的是消化系统,哪有可能会跟阴气、丹田挂钩啊!   但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人家明镜雪姑娘都言之确凿了,还能有假吗?   沈梦缺怀疑谁,都不可能去怀疑人家明镜雪吧……   难道说,素女真经当真奇妙玄奥到这种地步吗……   虽然很怜悯很痛心明镜雪的悲惨遭遇,可仔细想想,倒也的确只能这样来解释了……要不然的话,柔弱不堪的雪姑娘如何能在七八个大汉的摧残下熬过四五天,而且还能让他们集体虚浮,形如枯槁,精神萎靡……这一点,倒是像极了他们被吸干了的征兆。   虽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但沈梦缺不疑有他,那毕竟是三皇五帝时期流传下来的功法,化腐朽为神奇不在话下,倒也由不得不信……   “沈姐姐,雪儿好恨……恨自己没用,落到那妖女手里毫无反抗之力……如今阴错阳差之下,丹田得以恢复,雪儿好想立刻练好武功,回去找那妖女报仇雪恨,你可以传授雪儿杀人之术吗……”   “自然可以,你若有心,我必倾囊相授……我们姐妹三人身陷囹圄,也只能抛弃门派之见,同舟共济了……”   沈梦缺长长松了一口气,雪姑娘愿意跟她学杀人之法,代表雪姑娘执意要报仇,只要有复仇的动力,那就会忘却掉很多悲恸的记忆吧……至少比自寻短见来得强,一个被·轮番侮辱的女孩子如果永远沉浸在噩梦的回忆里,那才叫活得生不如死。   可惜了……雪妹妹犹如谪仙般的倾国姿色,如今罹此大难,她往后怕是对男人很排斥了,怕是要一辈子孤独而终吧……不过,她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因女娲石而受到连累,而女娲石乃是因我而降临,说到底,还是我害了雪妹妹,于情于理,我也该多多补偿她才好,她若孤独一生,我便也陪她一世!   是夜,阴暗的牢笼里,沈梦缺强忍着合欢散的炙热煎熬,咬牙苦熬着给殷若璃传授太乙玄门的功夫,其中还包括了宗门里的高深绝学《九星连环指》《太乙离火掌》,只是此时的沈梦缺身上光溜溜的,她的衣服早就褪下来披在雪妹妹身上了,她这般不着寸缕地舞动拳脚,那叫一个伤风败俗、恬不知耻。   而且合欢散的药效也早已发挥出来,沈梦缺的肌肤犹如涂上了胭脂一样通体殷红,时不时地还会从口中吐着白雾浊气,就连她那饱满的红葡萄也挺立起来,委实难堪到了极点,不知道的人若是见了,只怕还会误以为她在搔首弄姿勾引男人,压根就想不到她师尊传授武艺。   殷若璃倒是津津有味地学着,像是海绵吸水一样,以极快的速度吸纳着太乙玄门的武学精要,她现在丹田恢复,正是练武筑基的好时候,自然需要吸纳百家之长,而太乙玄门的功夫明显要比桃神宗的来得玄妙一些,倒也难怪太乙玄门能成为正道的领袖势力了,果真厉害非凡。   半个时辰后,沈梦缺终于按捺不住,在殷若璃面前没法强装镇定了,她匆匆地盘膝而坐,狼狈地运转起改良版合欢宗心法来化解如火焚身的合欢散药效,若是再不化解,她可能会憋得发疯。   看着颖儿和沈梦缺在盘腿调息的隐忍模样,殷若璃在黑暗中露出一抹充满嘲弄的得意讥笑,这两个蠢女人,继续练下去吧,等你们练到小乘境界,你们这辈子就离不开合欢散了,那种东西会腐蚀掉你们意志和决心的。   偏偏沈梦缺身陷骗局里难以自拔,她在连番的刺激之下,被压榨出一切潜力,她越是感受到压力就越是拼命地去修炼殷若璃教给她的素女真经,练起来简直势如破竹、高歌猛进,效率比一般的合欢宗弟子高了何止十倍,几乎是每个小时都有看得见的精进!   时间飞速的流逝着——   翌日清晨,元无缺又来打开地牢的大门,相比起昨晚,元无缺的气色仍是那么枯槁憔悴,就像是纵欲过度的公子哥一样,连嘴唇都在发青,走起路来也是一步三晃的。   “嗨,三位美人,昨晚上相濡以沫睡得好不好?哎哟……你们挨在一起畏缩在角落里,看着好生可怜呐,要不要本公子送你们吃点油条当早膳?嘿嘿嘿嘿……”   元无缺吹了一声口哨,他分明看见这三个姿色上佳的小妞齐刷刷地用怨愤的眼神回应着他,但他丝毫都不在乎,只冲着殷若璃露出猥琐又暧昧的笑容,还滋溜一声舔了舔舌头,像是在称赞她的味道特别好一样。   沈梦缺怒气勃发地挡在殷若璃面前,不允许元无缺再用眼神来伤害她,厉声喝骂道:   “元无缺!你来作甚!你都已经肾虚成这样了,还想继续糟蹋雪妹妹么!当心你当场暴毙,肾竭而亡!”   颖儿也鼓起勇气,直视着人性扭曲的元无缺,唾弃着骂道:   “师姐说得对,烂人你都虚脱成这样了,还不快快回去休息,养足精神再来,否则的话,就怕你活不到月底!”   殷若璃闻言,差点要被这对师姐妹正气凛然的说辞给逗得笑出声来,但她还是按捺住,脸上露出悲楚苦痛之色来掩饰,哽咽道:   “坏人,你还想怎样……雪儿的屁股还疼着呢!”   元无缺脸色微微一动,竟是升起一股扭曲的别样快感,竟觉得跟殷若璃一同演戏坑害正道比什么都要有意思,这股邪异的快慰足够他回味数天,比什么养蚕、解剖、分尸好玩太多太多了。   “啧啧啧,三位美人儿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我魔门之人,个个风趣雅致,可不单单只是懂得采菊话桑啊……哎,瞧你们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本公子就开门见山好了……你是天鉴书院的副院主,颇通才学,我家师妹有请你去给她当导师,传授她儒学之法。”   元无缺说得头头是道,沈梦缺倒是尾椎骨一凉,她说什么也不可能再让殷若璃离开她身边,免得承受二次伤害。   “你做梦!那个妖女的心都是黑的,她怎可能学得了儒术!况且你们这般对待雪妹妹,还指望雪妹妹能教你们学问,痴心妄想!”   元无缺不疾不徐道:“哼,真以为我魔门之人瞧得起儒术么……我家师妹只不过是想要混进宫中,染指大周皇室才想涉猎一些儒术,洗去匪气罢了……喂,雪奴,别给脸不要脸,可莫要忘了我家师妹的手段,你若不从,我可不会帮你向她求情呐,到时候,呵呵,你就要喝她一壶了……”   沈梦缺深吸一口气,厉声斥道:“一壶什么!”   元无缺嘿嘿地冷笑两声,并不作答,然而气氛却变得紧绷而又凝重起来,沈梦缺几乎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恨不得一掌拍死元无缺——此时她早已养好了伤势,五气朝元级别的战斗力也能发挥出来,要想击败元无缺她有七成把握。   但殷若璃在一番痛苦的挣扎抉择后,失魂落魄道:   “雪儿明白……你,你带路吧……”   沈梦缺立刻拉住她的手:“雪妹妹,不可再入狼窝!更不可助纣为虐!”   殷若璃凄然一笑,泪光闪烁道:“姐姐莫要担心……他们已经虚得不成样子,要再羞辱雪儿已非易事……你能保护雪儿,雪儿也一样能保护于你,雪儿若是不从,还不知道那妖女会用何等手段折辱我们……那个妖女步步算计、心肠歹毒,姐姐你莫要过激,否则你恰恰就会中了她的圈套……”   言下之意,就是提醒沈梦缺不要暴起发难,眼前的元无缺看着很虚浮,但说不定妖女一众人就在外面等着呢,杀得了元无缺,但对付不了妖女一群人也是无济于事,反而会打草惊蛇错失良机,可不要忘了,那妖女功力奇高,至少也是六神枯荣的先天高手,堪称年青一代里的最强者。   沈梦缺痛苦地闭上眼睛,张开嘴无声地呐喊,却喊不出声音来,她也知道要顾全大局,但为了顾全大局却要一次次委屈明镜雪,这是何等的窝囊……她多想替代明镜雪去面对那些魔头啊。   “雪奴,请吧。”   元无缺打开了牢笼的铁门,朝着殷若璃狞笑连连,那虚浮的脸色配着欠揍的眼神,活像是在暗示着沈梦缺,要她快点来殴打他一样。   殷若璃幽幽一叹,认命般地闭上眼睛,眼角划过两行清泪,而后她就走出了牢笼,跟随着元无缺离开了地牢。   颖儿哭道:“师姐,我们就这样子任由雪姐姐去受苦吗……那群人渣可是深深伤害过她的啊,现在又要她教导儒术,这种心灵上的煎熬,比砍她几刀还痛,我们怎能……”   沈梦缺强忍着泪水,咬牙切齿道:“她如此委屈自己,都是为了保护我们俩啊,颖儿,莫要再黯然神伤,我们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练好功夫,祈求速速突破境界……唯有用那妖女的人头,方能洗刷雪妹妹的耻辱!”   “嗯,颖儿定会努力,不让雪姐姐失望的!”   一念及此,这对苦命的师姐妹便打起精神,主动去服用元无缺今天带来的十五瓶合欢散,越是燥火烧身,她们就越是突飞猛进,此时的她们只恨不得再来十五瓶合欢散当饭吃才好,再苦再累再难熬,她们也能用强大的意志抗衡下去,因为她们知道自己所受的苦远远及不上明镜雪所受的罪。   地牢外——   元无缺看着衣裳不整、发丝凌乱、眼睛红肿的殷若璃,食指大动道:   “好师妹,你如今的狼狈扮相,还真是像极了被·轮番施暴的良家少女,方才你说什么来着……那句‘屁股还疼着呢’的台词可是让吾好生邪火啊……不知师妹可否给师兄尝点甜头?”   殷若璃被逗得咯咯直笑,白了他一眼,嗔道:   “师兄演技也不赖,说吧,要点什么甜头?”   元无缺贼溜溜地转动了一下他的桃花眼,随即满怀期待道:   “吾年纪尚小之时,便经常盯着你师尊的大白屁股,那就像是成熟多汁的大白桃子,只需轻轻一碰就会急速渗出甜美的琼浆……这让吾朝思暮想……但可惜,你师尊竟然金盆洗手了,还把合欢宗宗主之位传授于你……吾这梦想,自然也该由师妹来帮忙完成……说句心里话,师妹你可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吾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倒是大饱眼福,私下对比一番,还是师妹你更胜一筹……你别生气,吾也不贪心,吾只想要抱着亲上一口,就一口……” 第二百二十五章 反咬一口 ==============================   殷若璃不由得情动地眨巴着水汪汪的美眸,媚眼如丝地瞟了元无缺一眼,娇嗔道:   “坏师兄,璃儿就怕你会得寸进尺,说什么就亲一口,得逞了又想把手钻进去,钻完了只怕还会有更过分的要求,璃儿弱不禁风,哪里经受得了师兄你的摧残……你可是未来的魔门门主呢,猛男中的猛男,璃儿要是被你碰了,只怕三天都下不了床呢。”   元无缺咽了咽口水,眼神飘忽,但还是鼓起勇气直面死亡,大放厥词道:   “好师妹多虑了,吾疼惜你都来不及,岂会让你这般受罪……吾,吾只是真的喜欢你挺翘结实的白嫩屁股……常言道,后院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吾知晓你守身如玉,一直都看不上世间豪杰,觉得庸庸无为的他们配不上你……但吾跟他们不同,吾乃是抱着欣赏的眼光来看待师妹你的,吾,也是真诚地希望能帮到师妹你的忙……如今你的丹田恢复如初,可以习武,然而你已然十八芳龄,错失了最佳的筑基时期,若是只靠循环渐进的修炼,你要练多少年才能追得上同辈中人?”   顿了顿,元无缺切中要害、针对弱点地妄图给殷若璃洗脑,直言不讳道:   “所以,师妹你要想突飞猛进,绝对不可走寻常路……吾看得出,师妹你看不上吾这个庸才师兄,但没关系啊,这并不影响到吾关心你……吾知晓一套功法,乃是千年前的魔门支脉半岳宗的镇派宝典,这宝典诡异非常,其中最精髓的便是改良版的童子功……宝典所言,只要大龄童子进入到大龄处子的臀后,便可得到极乐,灵魂交融之余,却又不会阴阳结合,让童子和处子都失了纯阳纯阴……长此修炼,不仅可以让童子功大成,更能活络气血、跨越境界,所以千年前的半岳宗炙手可热,当真犹如海岳般势不可挡、壮阔无匹……可惜后来黄泉宗强势崛起,将半岳宗打得近乎灭绝,最终被迫脱离魔门,逃逸到西域胡人的地方去苟延残喘……西域之所以有庭奴,便是受那半岳宗的影响是也。”   魔门传承了数千年,支脉杂流不是一般的多,流传至今还有三十六个宗派,但数千年来灭绝的、逃逸的小宗派仍旧多达几十个,就好比曾经的尸门,专门鼓捣尸体的,也是魔门衍生出来的支脉,只不过卧薪尝胆潜伏百年,慢慢地做大了而已。   “哦?师兄的意思是……想要跟璃儿一同练习那半岳宗的镇派绝学么?”   “然也!”   元无缺心中藏不住话,他真的太喜欢殷若璃的性子了,这喜怒无常捉摸不定的小妖女总能把他迷得神魂颠倒,处处都压制得他喘不过气来,但他还是想为她做贡献。   殷若璃吐气如兰地扑进元无缺怀里,她那饱满的大白兔子都挤在他胸口处,撒娇道:   “好啊,师兄你怎么的不早点说……璃儿也很苦恼呢,璃儿之所以要保持完璧之身,不过是为了以纯阴之躯练功罢了……其实啊,璃儿也好想春宵良渡,婉转承欢的呢……而且璃儿屁股甚是翘美,倒也最适合让师兄你走旱道,对不对?”   元无缺心头一荡,无比受用道:“对对对,师妹所言甚是,所言甚是也!”   殷若璃嘴里的兰馨甜味甚是勾人,她咯咯媚笑道:   “师兄,你天天都在盯着人家屁股看……是不是很上火呐?”   “何止上火,简直要着火了……吾做梦都想把脸埋进去……”   “坏师兄,你好不要脸呢。”   “嘿嘿,那还不是因为你太骚?”   “啊,师兄,你怎的……怎的起了这么激烈的反应,都顶到璃儿了……”   “喜欢吗?”   “不喜欢!”   听着殷若璃的娇嗔,感受着她在怀里的美妙触感,元无缺竟有一种飘然天外的畅快,他大手一伸,在她的肥美翘臀上轻轻拍了一下,低沉着声音问道:   “好师妹,你愿不愿意?这对你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便宜事。”   “哼,便宜什么,都让你这坏师兄占光了!”   殷若璃含羞带嗔,脸上的一抹红晕宛如红霞一般,衬得她的俏脸更加美艳不可方物,那小女儿家的神态足可让每个男人都为她癫狂。   “那事不宜迟……趁着现在才只是清晨,我们立即开始吧……”   “坏师兄,别那么猴急啊,晚上再来好吗……”   “练功之事,岂能儿戏?必须争分夺秒才行……”   “师兄你真是坏得流油,啊,你这人怎么那么猴急呀……”   “那都怪师妹你太过迷人。”   “坏师兄,你真的顶到璃儿了……”   殷若璃星眸映春,含情脉脉,但她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凌厉杀气,她的素手悄悄地伸到元无缺裆部,窸窣一声,玉手就钻进裤袋里。   这个米虫上脑的混蛋,自以为配合演了几出戏他就跟她关系匪浅了?   还心心念念想着要进她的后花园里常住,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今天就把他阉掉好了,让他涨涨记性,她虽是千夫所指的妖女,但她绝不是谁都能随便乱碰的,她可以接受女孩子,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接受得了任何一个男人!   此时,殷若璃的掌心里爬动着一条七彩蜈蚣!   这是她方才跟元无缺虚与委蛇之时,召唤而来的一条剧毒蜈蚣。   若是让这条蜈蚣咬上元无缺一口……他下面绝对要溃烂掉,没有紫金蚕王的祛毒作用,他哪里还抵挡得了殷若璃的毒?不得亲自把自己的菜青虫剁下来保命才怪。   但猛然间——   “啪”的一声,元无缺猛地捉住了殷若璃的手腕,阻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   怎么?   元无缺不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吗,他竟然还能预先察觉到她要翻脸?   这家伙果真是魔门高徒,留的心眼够多,但那又怎样,我在他身上早已下了好些禁制,只待我……   但殷若璃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元无缺又速度奇快地在她胸口连点两下穴道,封锁住她的行动,让她呆立当场。   殷若璃圆睁着美眸,不忿又不满地怒视着元无缺,呵斥道:   “师兄,你在作甚?”   “师妹,现在不应该是我问你要做甚吗?哎哟,好毒啊,这么大的一条蜈蚣要是塞到我裤子里,往后你岂不是要守寡?”   元无缺狞笑一声,揪着殷若璃的手腕一甩,就把蜈蚣摔在地上,而后他一脚将其踩得稀巴烂,做完这些,元无缺才志得意满道:   “此等窘境,吾,该称你为师妹,还是该称你为雪奴?连着几天演戏唤你为雪奴,吾巴不得假戏真做呐……”   “元无缺,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敢这般对我说话!”   “哈哈,雪奴你就莫要色厉内荏了……你穴道被我点了,动弹不得,至于你的高通骁龙又是依赖水气蒸腾而成,此处地牢没水,你唤得出来吗?你武功低微,难不成还想一直控制着我?”   元无缺语气发冷地说道,他亲眼目睹了殷若璃如何摧残沈梦缺的意志,可怜的道门仙子就这样被骗得团团转,真是可悲又可笑。   元无缺蓦然回首,猛地发现自己的际遇竟然跟沈梦缺差不了多少,都是被殷若璃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哈巴狗,偏生他还乐在其中,这让他很是不服,决意要翻身当主人,再跟这个小妖女较量一番,这不,他大胆分析,细心观察,果断推论之下,还真的就反制住这蛇蝎妖女。   殷若璃脸色铁青地低吼道:“璃儿数三声,你若再不跪地求饶,你立刻就要人头落地,这次可不是闹着玩的,璃儿容忍不下不忠人!”   元无缺仰天长笑道:“省省力气吧,雪奴,你的底细和套路我早已摸透了,翻来覆去就是那几招,不熟悉的自然容易中招,熟悉了以后,那就有迹可循了。”   殷若璃气结道:“你想怎样?莫非真要强行跟璃儿修炼那半岳宗功法?”   元无缺眼睛微眯道:“非也非也……那半岳宗功法不过是吾杜撰出来的,这支流派系的确存在于历史上,但他们所修的只是三流功法,哪里会跟庭奴扯上关系,我们中原之人,甚少有女子承受得了那种歪门邪道……也只有粗鄙野蛮的胡人才会乐于此道,放心,吾不是那种人……之所以反制于你,吾也并非要对你不利……吾虽对你心喜,但吾乃天命所归的新任门主,吾要的是你正眼来瞧吾,而不是单纯地把吾当成一条唯命是从的土狗。”   殷若璃胸脯起伏,生着闷气地怒视元无缺,冷然道:   “你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还装什么装……你跟其他禽兽师兄有何两样,还不是想玩死璃儿?”   元无缺拍了拍白骨扇,故作文质彬彬道:   “吾,遗世独立,岂有他们那般粗俗?吾与你相处以后,方才醒悟到一件事……人生在世,享受的便是追求的过程……若是一下子就把结果弄到手,那还有什么意思?就好比你对付沈梦缺,你一点一点地扭曲她的心灵,让她心甘情愿地为你练习那颇有意思的合欢宗功法……这可比直接用药抹杀掉她的人格,把她弄成扯线傀儡有意思多了……吾自然也有有样学样……慢慢地,享受征服你的乐趣。” 第二百二十六章 苦主上门 ==============================   殷若璃气急败坏地直视着元无缺,怒不可遏道:   “你待如何,想要用强么!”   元无缺嘴角扯了一下,露出自负的冷笑:   “非也,与你相处久了,吾也领悟到一个道理,坏人要有坏人的风度,魔徒要有魔徒的眉角,若凡事都用武力来解决,那就太没意思了……吾今天制伏你,非是要待你如何,只是想向你证明……吾并非你揉扁搓圆的一条狗……你必须给吾男主角的待遇,吾需要尊重与敬畏,因为吾乃是未来的新门主,是时代洪流的天之骄子!”   说话间,元无缺还张开双臂,脸上一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跋扈神色,几乎把自己当成凌驾于万物之上的造物主了。   殷若璃又气又急,双颊通红地含恨道:   “胡说,璃儿一直很尊重师兄的呀……”   “吾非是瞎子,岂会看不出你只把吾当成狗来使唤?吾为你做了这么多,但你从未把吾放在心上……这让吾的男人尊严很受损的你知道吗!”   “璃儿哪里敢不将师兄放在心上嘛……这几天晚上,璃儿不是夜夜都跟师兄共处一室,同睡一床吗?”   “你还敢提这茬?”   元无缺一下子就龇牙咧嘴起来,额头上都绽放起一条条狰狞的青筋,没错,师兄妹之间的确是共处一室、同睡一床,但丧心病狂的是她睡在床上,他睡在床底,这特么叫个屁的把他放在心上!   这小妖女在他身上下了禁止,他想摸上她的床钻进她被窝都没那个胆量,枉他还是未来的魔门门主,如何能忍受得了夜夜睡床底的耻辱?   “师兄莫生气……璃儿知错了嘛……以后让你睡床上,璃儿在被窝里让你抱个够,只要不弄疼璃儿就好……师兄,莫要这般小气嘛……”   殷若璃楚楚可怜地哀求,但元无缺却是深吸一口气,猛地解开了她胸前的穴道。   “呀,师兄你怎的如此轻易放过璃儿了……璃儿还以为你要图谋不轨呢,你就不怕璃儿现在报复你吗?”   “你不会的……吾对你还有极高的利用价值,征服沈梦缺又需要吾来配合演出,况且在云州,你我都有着共同的敌人……相互内讧,倒不如抱成一团……吾今天的小小警告,只是让你别小看吾罢了。”   元无缺苦恼地闭上眼睛,闷哼一声:   “这年头啊好心没好报……吾一心一意为你着想,做梦都想为你做牛做马,在你的肥沃良田上不辞劳苦地耕耘犁田……你倒好,不领情就算了,还防这防那,连跟师兄泡个鸳鸯浴你都推三阻四,连给吾看下大白兔子都不情不愿,我魔门怎么就出了你这忘恩负义的弟子,哎,师门不幸啊!”   元无缺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若非真的对这蛇蝎妖女有了几分心动,他才不会对她格外开恩呢。   这也怪不了元无缺这般义愤填膺,他跟冷扶摇一样,都是自小接受魔门洗脑式教育,坚定地认为合欢宗女子的本职就是取悦门派弟子,而殷若璃作为未来的合欢宗宗主,当然有义务伺候他,结束他的童子鸡生涯。   在他的立场来看,殷若璃守身如玉简直是不务正业、自甘堕落,白白地浪费了她的炉鼎体质,他不远千里地来帮她对付儒门,足见诚意,一般的女孩子早就感动得以身相许了,她却丝毫没有要给他侍寝的意思,这特么毫无职业素质啊,像她这样渎职如何能胜任合欢宗宗主的职位?   魔门支脉三十六宗,每个宗派都有自己的职责和专长,分工合作各司其职才能让魔门壮大起来,但殷若璃呢,从小就吃魔门的穿魔门的用魔门的,啥时候见她回报过魔门了,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她却毫无要为魔门做贡献的觉悟,不忠不孝得让人发指啊!   “师兄……”   “嗯?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璃儿只是觉得……魔门复兴无望了,教出来的弟子一个比一个睿智……或许璃儿一早就不该对魔门抱有什么期待……”   “你这是什么话,充满挑衅味道,说好的尊重本师兄怎么又用这种眼神看着吾?”   “璃儿哪有……璃儿只是被师兄说得醍醐灌顶,无地自容罢了……今夜师兄要璃儿侍寝的话,璃儿定然不会再推三阻四,还请师兄多多指教才是……”   殷若璃星眸微微翻白,唇角勾起一抹无奈又玩味的笑意。   她本来的确是要狠狠惩戒元无缺一顿的……   但现在看来似乎没那必要,元无缺其实也比冷扶摇强不了多少,都是一丘之貉,以扭曲的三观来评判她的职业操守,只不过元无缺更加直白赤裸罢了……可总体来说,元无缺仍是那种自以为有点小聪明的蠢笨之人,要忽悠起他来,仍是费不了多少功夫。   也难怪魔门会逐年没落,哎,净是教出这样的弟子,能苟延残喘到今时今日已经很不容易了……   “今夜?吾看还是免了吧……你这贼婆娘狠着呢,不先征服你的心,吾可不敢碰你,你不好好练功,非要鼓捣巫毒蛊,吾都提心吊胆着你的口水和圣水里掺有剧毒,吾舔一下就舌头溃烂、暴毙当场。”   “师兄莫要血口喷人,璃儿哪里会这般凶残……”   “得了吧,认识你这些天,你的手段吾还不了解吗,沈梦缺就是吾的前车之鉴……但吾相信,你迟早会心甘情愿地给吾当炉鼎,陪着吾一同振兴魔门!”   元无缺多多少少也是有点小聪明的,知进退、懂取舍,不会被殷若璃的媚术迷得神魂颠倒,像条哈巴狗一样对她垂涎三尺,要不然,他也不会被秋萍夫人特意派来协助殷若璃了。   殷若璃似笑非笑道:“师兄,你是要璃儿当你一个人的炉鼎,还是要璃儿给魔门当炉鼎?”   元无缺斩钉截铁道:“废话,当然是吾一个人的炉鼎!吾虽是门主,但首先是个男人,男人怎会没有强烈的占有欲?即便你的殿堂级炉鼎体质可以让成百上千名魔门弟子功力大进,但吾相信,只凭一人之力,便可胜过千军万马,所以吾岂能让你被其他魔门之人轻薄?”   “啊,师兄……你有心了……”   殷若璃颇为不可思议地看着元无缺,暗叹元无缺果然还是稍微正常一些,至少比冷扶摇更像个合格的魔门弟子,没那么严重无私共享精神……   但不知为何,听着元无缺那慷慨激昂的宣誓,殷若璃总觉得没有一个多月之前的那种趣味和玩味,某个傻子虽然总是喊着共享主义,但总能把她逗得忍俊不禁,或许是因为他更单纯,更没心机更老实吧?   男人,还是老实点比较好好,那么多花花肠子很让人讨厌的,不是吗?   ……   中午时分——   天鉴书院的课堂上,此起彼伏的惊叹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这怎有可能?”   “水火结合,当真能化腐朽为神奇?”   “这轮子当真能一直动下去么?”   “雪院主,你是如何想到这个水火结合之术的?”   却见木台之上,柴火烧着一尊陶瓷罐,但罐口被彩泥密封,徒留一根芦苇导管延伸出来。   而芦苇导管的另一头,却是一些简单的木质小零件,被巧妙地拼装在一起,随着蒸汽的导引和推压,一个小小的木轮子竟然“呼啦哗啦”地转动!   这木轮子竟然在转!   没有人畜之力,更没有道术的加持,只凭柴火烧陶罐的热气,怎么可能让这木轮子转动得那么强烈?   这让课堂上儒生们都感到颇为惊奇,因为眼前所见,远远超出了他们的知识范畴。   “诸位学生,其实这原理相当粗浅简单……不过是蒸气所形成的压力转化罢了,转换得当,这轮子自然也就会转动起来。”   殷若璃星眸闪烁,美眸之中的冷静和敏睿无不透着智慧的光辉,让她显得充满知性的魅力,无形之中让人对她信服不已,将她视为智慧与学识的泰山北斗。   说白了,这其实是殷若璃制作的简单蒸汽机。   她以前是技术宅,回到这生产力落后的古代,要凭借简单原始的材料做出蒸汽机也不算难事,她在天鉴书院教导儒生物理知识二十天,也是时候少一把烈火,给他们来点猛料了。   有人提出疑问:“雪院主……它神奇归神奇,但这么小的木轮子转动起来,又该如何去造福万民、福泽后代呢?”   不需殷若璃回答,游历学生王功明便抢先答道:   “这轮子小,但以后可以做个更大的啊……只需要更大的陶罐,更多的柴火,更长的芦苇管不就行了吗?依我来看……轮子转动起来,若跟织布机、抽丝器结合起来,效率岂非大大增加?”   王功明此言一出,不少儒生都茅塞顿开,豁然开朗,再也不敢小觑这水火结合之力造出来的木轮子了。   殷若璃灵动的美眸扫视着台下的儒生,微笑道:“功明,你说得很对,本院主就是打算将这水火机关跟纺织结合在一起……不过,本院主也仅仅是开了个头罢了……这水火机关在未来还有诸多效用,需要众位学子去一一挖掘,多加尝试,巧妙地去运用水火结合产生的蒸汽压力……也许数年之后,会有意想不到的巨大收获……例如用这水火机关代替驴子拉磨碾谷。”   说罢,殷若璃打开一张图纸,上边白纸黑字地阐述着蒸汽机的种种原理,以及一些物理串联的知识与步骤。   “是,雪院主,我对这水火机关之术极富兴趣,我定会认真琢磨!”   王功明凝神专注地回应着,他如获至宝一般细细学习着殷若璃传授的“机关之术”,只觉得这机关术前景极好,潜力无穷,只跟着殷若璃大半个月时间他就觉得自己习得的对世间万物道理翻了好几倍,这可比以前只知道斟词酌句、背书编诗有用太多了。   不止是他,其余在座的儒生也是一样的感想,他们已经不去想什么考取功名了,他们只想要好好地追随在雪院主身后,学习她那博杂却异常实用的机关术,籍此去扬名立万、利国利民!   而让他们打从心底里佩服的是,雪院主明明年方十八,年龄比他们小得多,一般十八岁的姑娘早就嫁人生孩子去了,可她却投身儒门,一心想为天下百姓做些实在事,而且她懂的东西比他们多上一百倍不止,也不知道她是如何一个人琢磨出这些机关术的,简直匪夷所思,怎么想都觉得她是天才中的天才啊!   这么个大才女,如何不值得他们盲目崇拜地去追随?   在一些儒生的心里面,殷若璃的地位恐怕比老院主还要高,甚至他们对殷若璃的崇拜和狂热已经达到了宗教的那种狂热程度。   殷若璃满意地看了一眼这些被她蛊惑的可怜儒生,淑女温婉地露出甜美的笑容:   “好了,时已晌午,诸位学子歇息吧。”   王功明瞳孔一缩,略有些难堪道:   “雪院主,你又是去给景怀王爷喂饭吗……这些天,院里难免起了一些风言风语,还请雪院主注意分寸啊……皇家无情,我们真的不希望将来有一天,雪院主你会被带到帝都去金屋藏娇,沦为人妇……”   王功明委婉地规劝殷若璃,此言一出,众多课堂儒生也吵吵杂杂地齐声应和,他们打从心底里不希望殷若璃跟那五六十岁的糟老头皇爷扯上关系……她,她才十八岁啊,要嫁也该嫁给年轻的儒门少侠才对嘛,听着那些风言风语,他们总有一种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憋屈感,绝不能容忍嫩草被老牛啃了!   “咯咯,本院主清者自清,自然会注意分寸的……你们安心便可,雪儿既然出身青楼、卖笑为生,那自然不可能嫁入皇家的,自由自在地在书院里当院主,传授你们万物的道理,才是雪儿向往的呢。”   殷若璃唇角微微上扬,掩饰着那一抹得意的微笑,她知道,这群定力不高、见识不广的儒生已经被她征服得七七八八了,用不了几个月,他们就会成为她的死忠!   但这时——   猛然之间,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强烈压迫感,自课堂外边十丈的地方,汹涌狂卷地奔袭而来!   山洪倾泻般的暴烈压迫中,一阵雷霆轰顶般的闷雷暴喝炸响:   “是你?小妖女殷若璃!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沈焰今天便要再将你擒回太乙玄门,打断双腿丢进封魔塔里看你如何二次逃脱!” 第二百二十七章 脸上的血 ==============================   太乙玄门的太上长老沈焰很生气!   他的怒火几乎可以烧掉半座天鉴书院。   他绝对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那个小贱人,他对这小贱人有着刻骨铭心的恨,毕竟他的生死之交、同修了一甲子的师弟就是被殷若璃用火箭筒给轰死的,是以他在十年前就已经如烙印般记下来殷若璃的气机!   哪怕过去了十年,他也能凭着气机一眼就把殷若璃认出来!   不会有错,她就是十年前那个惊动正道的小妖女,她不会武功,却能轰杀太上长老,让正道群雄都谈之色变!   当年,沈焰长老为解心头之恨,殷若璃丹田的三十六根银针便有一大半是他刺进去的,他原以为,被破掉丹田的小妖女进了封魔塔必死无疑,孰料她竟能活得下来,还逃得出去,这不是在啪啪地打他的脸么,他又如何对得起被小妖女轰杀成渣的师弟?   如今,沈焰长老亲自下山是为了寻觅他孙女沈梦缺的踪影,初来云州,他是打算找儒门老院主凌渊墨提供协助的,孰料刚进书院没多久,他就无巧不成书地碰到这小妖女!   这该说是她多行不义必自毙,还是该说邪恶终将遭受正义的制裁呢?   但不管怎样……   这后患无穷的小妖女,他今天必须要彻底废掉她,容不得她在武林上兴风作浪!   “嘭”   一阵炸响,太上长老沈焰竟然如同冲破大气层的燃烧流星一样,一步一沉,气势汹汹地在地上留下一个个一指深的恐怖脚印,有利而外地在身上掀起一阵阵肆虐的罡风!   “啊,老伯,你……你认错人了……雪儿乃是天鉴书院的明镜雪副院主,此处乃是儒学之地,还请老伯勿要扰乱课堂清静。”   殷若璃神色微变,美眸里闪过一丝骇然欲绝的惊慌,她真的料想不到沈梦缺失踪会惹来太上长老的追查,她师尊说过,太乙玄门的注意力被东海万岛牵制着,太上长老级别的高手很难出动,就算沈梦缺再怎么重要,也顶多派出几个六神枯荣的长老来查办才是啊!   天呐,太乙玄门也太宠溺沈梦缺了吧,居然能让太上长老为她奔波劳碌!   这死老头跟殷若璃有血海深仇,绝不会轻易放过她的,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直面一名七星照魂顶峰的老迈高手,就算殷若璃有一万条命也不够死啊!   不过这里是儒门圣地,多的是替死鬼,殷若璃就打定了主意矢口否认,看看这死老头敢不敢跟整个天鉴书院死拼到底!   “住口!小妖女,你到了这等时候还在装!速速给老夫跪在地上!”   沈焰长老沉重踏入教堂,一声暴喝,锐利的双眸宛如刀锋,他指头一弹,“嘣”的一声就是一道凌厉气劲,直奔殷若璃的膝盖!   这气劲要是真的打实了,殷若璃的膝盖骨会洞穿粉碎,她直接就得跪在地上!   “休得伤害她!”   以王功明为首的五个游历学生,顿时睚眦欲裂,纷纷弹射而出,护在殷若璃面前,齐齐使出浑身解数接下这一道凌厉气劲。   只听“嘭”的一声炸响,劲气四散,五名游历学生都闷哼一声被震退几步,王功明更是嘴角溢血,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但总算,这五名游历学生还是挡下了弹指气劲,救下他们敬爱的雪院主,要不然的话,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功明、封禄、镇候,你们快些退下,那个老伯针对的是雪儿,雪儿不希望你们被殃及连累。”   殷若璃忧心关怀地说道,贝齿轻咬下半唇,显得又是急迫又是惊骇,像是恨不得挺身而出护住她这几位受了内伤的学生一样。   不过,那死老头的功力当真恐怖。   王功明是四元开泰顶峰,而其余的游历学生里还有三名三十多岁的,已经踏足五气朝元,这五个游历学生加在一起挡住区区一下弹指都受伤吐血,那死老头的杀伤力比起凌渊墨还要可怕,果然,太乙玄门的功法不愧是正道数一数二的。   沈焰又踏前一步,身上似乎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妖女,你还敢装!今天天鉴书院也保不住你!就算你戴了人皮面具,老夫也会一件一件地扯下来,粉碎一切谎言!”   眼看着形势危急,那老头颇有要对雪院主逞凶的架势,课堂上众多的儒生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他们纷纷鱼贯上前,近百人张开手,如人墙盾牌一样守护着殷若璃。   儒生们还纷纷为殷若璃解释道:“老人家,你有所误会,她是我们可敬的雪院主,绝非您所以为的妖女,她前些天还被魔门的妖女迫害,险些被混进书院内的魔门奸细捉走……”   沈焰气焰汹涌,怒声暴喝道:“住口,枉你们还是读书人,却一个个是非不分,被她骗得团团转,她不过是自导自演罢了,待老夫撕掉她的面具,让你们一睹真容!”   儒生们横眉冷对,慷慨激昂,直面恶势力的嚣张气焰,大义凛然道:   “老人家,雪院主这些天来的人品德性我们有目共睹,她在云州城里也做过无数好事,她绝不看是你所认定的妖女,还请你自重……若是执意要为难她,我们绝不答应,任你是多厉害的高手,我们也不会容忍你的恶行!”   “愚昧!你们读书读坏脑子了,给老夫滚!”   沈焰双眼一瞪,犹如神鬼天降,让诸多儒生呼吸不得,紧接着沈焰两掌柔劲拍出,顿时犹如狂风大作,四散流窜。   近百名护在殷若璃身前的儒生,竟然个个都被震得受了不轻的内伤,纷纷坐倒瘫软在地上,再也无法给殷若璃充当人墙盾牌!   七星照魂便已经是半仙的范畴,破了人体的极限,再多的杂鱼在人仙面前,也只是蚊蝇般的渺小存在,不堪一击。   眼看着沈焰长老的惊天威能,众多儒生都亡魂皆冒、寒毛倒竖,但他们担心的不是自己的生死安危,而是他们挚爱的雪院主会不会遭到这老头的毒手。   一名游历学生把心一横,嘶吼道:   “我来断后,功名、封禄,速速带她离开去找其他副院主庇护!”   “你们小心!”   王功明和另一位游历学生在火烧眉毛的紧要关头,岂敢悠游寡断,他们立刻一左一右地夹起殷若璃的胳膊,带着她飞快地往外边冲出去。   沈焰怒哼道:“跑得了吗,给老夫留下!”   但三位五气朝元的游历学生早已奋不顾身地发动攻击,“君子剑”“是非掌”“春秋指”三种儒门绝学齐齐往沈焰身上招呼。   “滚!”   沈焰身躯一震,罡气爆射,登时将这三位游历学生震飞出十几米,狠狠地撞在房梁上,连瓦片都被砸下了一大片,把他们伤得连连吐血。   下一刻,沈焰脚步一腾挪,瞬间出现在王功明身后。   仿佛擦肩而过一样,王功明和另一个游历学生都身躯一震,宛如雷击,竟然都捂着胸口瘫倒在地上。   就连殷若璃也吐了一口血,胸闷难受地跪倒下来——那沈焰长老有若实质的澎湃内力压迫,足以让她这个毫无武学根基的姑娘直不起腰。   “老人家……雪儿……雪儿真的不是你口中的妖女……”   “哼!你的气机,老夫此生都忘不了,到了现在还敢矢口否认么?你躲在儒门兴风作浪,明显就是想侵害儒门,老夫今天,便要你现出原形来,也好给儒门一个交代!”   沈焰气势汹汹,一把就揪着殷若璃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提起来,而后他当着所有儒生的面,大手伸向殷若璃的耳后根捉摸着。   那个地方,就是人皮面具的边缘所在。   要想拆掉人皮面具,通常就是在那里拆。   眼前的明眸皓齿的姑娘虽然长得像仙女一样,但沈焰却不会相信这是她的真面目。   都说相由心生……   这小妖女三年来,在江湖上搅风搅雨,残害正道,还像是坐地吸土一样,榨取了无数正道少侠的精纯功力……这么个无恶不作的蛇蝎妖女,绝不可能拥有这般清丽出尘的仙子外貌。   她绝对会长得狐·媚风骚,一脸欠干的贱样!   沈焰也知道,自己盛怒之下打伤了这群儒生,到时候不好向凌渊墨解释,但如果揭穿了妖女的真面目,拯救天鉴书院于奸细的危机之中,那一切就好解释了,儒门非但不会追究,还会反过来对他感恩戴德,欠下天大的人情。   但……   真的如此吗?   沈焰的大手在殷若璃光洁的耳后根那里又掏又捉,指尖都把她水灵灵的皮肉刮破出血了,疼得她眼角沁出泪水,可始终还是找不到人皮面具的边缘。   奇怪,怎会拆不下她的面具?   这怎么可能,她这张脸肯定是戴了面具的啊!   殷若璃强忍着泪水,恳求道:“老伯……雪儿从未戴过什么面具,请你放过雪儿吧……”   沈焰眉头一皱,唇角大大列开露出饱含恨意的冷笑:   “哼,老夫倒是忘了,你这小妖女的机关术天下无双,连老夫的师弟都被你轰杀致死,这区区的面具,你自然也可以让老夫找不出破绽……但你以为,这样就能瞒过老夫雪亮的眼睛吗!”   只听“唰”的一声!   沈焰化掌为刀,在殷若璃的脸上割下一刀,顿时汩汩的鲜血便在她雪白晶莹的脸上急速渗涌而出!   “雪院主!”   “死老头,你怎能对手无寸铁的雪院主下此狠手!”   “这老头定是魔门的余孽!”   看见殷若璃被沈焰割脸,一众倒地难起的儒生睚眦欲裂,咆哮不已,要杀老头的心都有了,这等情景,不亚于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被恶徒当面凌辱一样啊!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有口难辩 ==============================   “看老夫如何破了你的人皮面具,呔,速速现出真容来!”   沈焰厉声咆哮,成竹在胸,在他看来要戳穿殷若璃的真实身份已是板上钉钉的了,只要割破她的脸,那张人皮面具定然无所遁形!   不管面具有多薄,但终究还是覆盖在脸上的一层膜,一旦被割破,那绝对会薄皮翻卷,真相大白!   殷若璃眸中泪光闪动,原先的恳求凄切之色早已消失,只余下受害者的哀伤与凄凉,她愤恨欲绝道:   “老伯……你欺人太甚,雪儿一介弱女子,你怎能将我毁容,这让我往后如何见人……”   “贱人!你还想见人?你的下场唯有死在封魔塔里,魂魄不得超生!”   “妄言,雪儿乃是天鉴书院副院主,代表儒门尊严,你今日恶行,儒门必将追究到底,天下十万儒生也将会为雪儿讨回公道!”   “哈哈哈哈,就凭你这小妖女,也敢大放厥词!只怕你面具被老夫撕下来以后,这里的儒门蠢货个个都要往你头上吐口水、撒泡尿来唾弃你!”   沈焰放声长笑,大手再次无情地落在她的脸上一顿摸索。   她脸上的刀痕本就极深,汩汩流血,如今被沈焰一摸索,血水登时染红了她半边脸颊,看着让人触目惊心、悲愤难平。   嗯?   沈焰摸索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心头却咯噔了一声。   不对劲啊!   面具呢?   明明已经扯着她脸上的皮肉裂缝,还用力地去拉扯,导致她鲜血横流了……   但为何还是摸不到人皮面具的薄皮?   这怎有可能?   再精致再神奇的面具,也不可能被割破以后还紧紧地粘连着肌肤啊!   忽然之间——   “老畜生!敢将雪姑娘毁容,本王誓要斩你头颅,诛杀九族!”   一声惊雷咆哮,震得整个书堂都魏巍颤抖,随即一股恢弘霸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只见一个金光奕奕的大手掌,狠狠拍向沈焰的后心!   这金色大手掌还蒸腾着水珠雾气,宛若白色的冷焰,正是景怀王的看家本领——金风细雨诀,这功法融合了五行金水,水生金,威力奇大。   “嗯?皇族之人?滚开!”   沈焰目光一凛,举掌相抗,“嘭”的一声就把含恨袭来的景怀王·震退三步。   景怀王好歹也算六神枯荣顶峰的高手,但他比起太乙玄门的太上长老,还是差得太多了,只拼了这一掌,景怀王的独臂都在丝丝作痛。   殷若璃潸然欲哭地担忧道:“景王爷,不要,你不是他的对手……”   景怀王深吸一口气,保持着脸上威严,眼神里满是钢铁般的坚毅,他逼视着沈焰道:   “本王代表周氏皇族,你要伤她,有问过本王同意了吗,问过周氏皇族的同意了吗!区区太乙玄门,莫不是想要挑衅皇室的权威!”   六神对七星,凶险程度可想而知,怕是十招不到就得落败,但景怀王早已将殷若璃引为红颜知己,对她又是怜惜又是疼爱,他说什么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欺凌——哪怕是直面太乙玄门,他也在所不惜。   沈焰眼皮微跳,略有顾虑地看了景怀王一眼,不得不稍作解释道:   “她是魔门妖女,十年前,老夫的师弟惨死于她之手,此等深仇老夫必报,莫非江湖上的正邪恩怨,也轮得到皇家插手来管么!”   太乙玄门虽为正道执牛耳者,号令群雄几乎是武林盟主的地位,但终究不好跟大周皇室搞得太僵,否则难以收场。   满脸是血的殷若璃哭得梨花带雨,委屈不已道:   “雪儿十年前,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童,怎有可能与老伯你结怨……”   “住口!儒门圣地,岂容你再狡辩!”   沈焰愈发暴怒,伸手揪住了殷若璃的脖子,恨得呲牙俐齿道:   “你就是烧成了灰,老夫也能一眼将你认出来!”   景怀王踏前一步,饱提真气,气势凌厉地质问道:   “你说她是魔门妖女,需得拿出证据,否则本王岂容你含血喷人!”   沈焰不屑地冷笑道:“证据?可笑,她的气息便是证据!老夫说她是妖女,她便是妖女,莫非王爷质疑老夫八十多载练就的火眼金睛吗!”   景怀王双眼如鹰隼般锐利道:“本王只看见你欺辱雪院主、挑衅儒门,甚至还毁了人家姑娘的容貌,莫非太乙玄门净是你这样的大奸大恶、为老不尊之辈!”   沈焰嗤笑道:“祸世妖女,莫说是毁她的容,就算打断她双腿又何妨!”   景怀王双眼如怒火在燃烧,慷慨激昂道:   “恃强凌弱、恶贯满盈,如此恶毒之人,妄言江湖正道的标杆,本王纵使力有不逮,却也容不下你的猖狂!看掌!”   电光火石间,景怀王周身暴气,再度攻向沈焰,哪怕胜负悬殊,但也必须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他心疼殷若璃脸上裂开的血痕,若是救治晚了,只怕永远都要留下疤痕了。   一众儒生连连后退,被不世狂人交手时逸散的余劲震得耳膜生疼,就连书堂里的桌椅、笔墨、地板、房梁都被狂暴的气劲搅得粉碎,木屑翻飞。   只走了五招,“嘭”的一声景怀王就节节败退,踉跄倒退十几步才站稳,脸色一阵酡红,张嘴就是哇地一声吐出浊血。   沈焰拱了拱手,假惺惺地恭维道:   “王爷,凡事量力而行,老夫已经手下留情了,望你多加斟酌……这妖女乃是公孙秋萍之徒,最擅长的就是乔装骗人……如若还不信,老夫便让你看看最有力的证据——她肚脐下一寸的丹田!”   说罢,沈焰无情的大手又伸向了殷若璃,这一次不是扼住她喉咙,而是去撕扯她的裙子。   “不要,你扯雪儿的衣服作甚,众目睽睽之下,你怎能如此……”   殷若璃委屈地尖叫、哭喊,还竭尽全力地去捂住自己的衣服,但沈焰铁手无情,“嘶啦嘶啦”地几下就布屑飘洒,竟把她的儒门雪袍都撕成了碎片!   她那白花花雪腻腻的胴体,一下子就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几乎让空气都为之升温了好几度。   “十年前,老夫以棋罗银针刺穿她的肚皮,破掉她的丹田,那针孔疤痕极难磨灭,她是不是妖女,一眼便能看得出来!” 第二百二十九章 黄河难洗 ==============================   此时此刻的沈焰,信心满满到近乎自负,就算他破解不了她的面具,但针孔疤痕总归不会让他失望吧?   那可是棋罗银针留下的针孔啊,终生都不可能磨灭的,只要撕开她衣服,一切都将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不要……不要看……”   殷若璃哽咽出声,凄然泪落,即便她穿着文胸和内内,但在风气保守的儒门里,她这半裸的形象无疑等同于被诸多男人看了个遍,这岂能不让她羞愤焦急得哭出来?   她还一手遮住文胸,一手捂着下边,还用手腕巧妙地挡住了丹田,显露出一副孤苦无助、羞愤欲死的凄凉姿态。   “妖女,现在老夫就让你原形毕露!”   沈焰说话间,无情铁手伸向殷若璃捂着下边的玉手,强硬地拉起来,扼住她的手腕,这等架势十足十就像强行霸占良家妇女恶徒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要霸王硬上弓。   然而下一刻——   当殷若璃的肚脐暴露出来之际——   沈焰只看见白花花滑腻腻的一片!   针孔呢?   疤痕呢?   “呔!妖女你会的邪法还不少,居然能遮掩住棋罗银针留下的疤痕,但没有用,老夫专破世间一切邪法!”   沈焰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之色,又想伸手去触碰殷若璃的小腹,但满堂的儒门学子早已经义愤填膺,愤恨难平,全都被沈焰的卑鄙行径刷新了三观。   这就是太乙玄门的太上长老?   做人怎能卑鄙下流到这种程度!   割伤了雪院主的脸不说,还撕碎她的衣服,如今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要伸手去扯下她的亵裤,做人岂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老畜生,本王要你死!”   景怀王气得双眼泛红,他目睹殷若璃被欺负到这种份上,哪里还愿意有所保留,直接就强运功力,慷慨舍身一样地扑向沈焰了。   “愚昧之辈!老夫说她是妖女,她便是妖女!待老夫以道术破掉她肚皮上的邪法,你们再来质疑老夫不迟!”   沈焰回身又是一掌震退景怀王,然而景怀王咬紧牙关,立刻又忍痛冲了上来,像是护犊子一样誓死都要护着殷若璃最后的清白。   “王爷,退开!老夫不欲与你撕破脸。”   “但你已经是本王不得不杀的江湖丑客!”   “王爷猪油蒙了心,被她利用还不自知,既如此,老夫便让你清醒清醒!”   沈焰掌重三分,就要一击将景怀王彻底打趴,可就在这紧急关头,忽见三道极速黑影飞窜而来,齐齐攻向沈焰。   那是天鉴书院的三位资深执教!   书院里发生那么大的冲突,惊呼声唾骂声响彻书院,当然会惊动到书院的高手。   而这三位资深执教,个个都是六神枯荣之境,算是书院的高层力量,其中为首的更是一身白衣、六神顶峰的云家老爷!   云家老爷飞速赶来,可她看到的却是殷若璃眼泪婆娑、血染脸颊、衣裳尽毁,如此难以置信的一幕,直接就让云老爷的父爱之情如滚烫油锅般滋滋炸响起来。   殷若璃是他的私生女,是秋萍留给他的最后礼物,他曾暗暗发誓要好好保护她,但他真的没想到,身为副院主的她,竟会在书院里被如此迫害欺凌!   那个老畜生!   绝不能放过他!   不问缘由,不需分说!   云家老爷直接就是一个“九霄云雷鬼神惊”轰向沈焰的后心。   另外两个资深执教也同样直击沈焰要害。   “一群蠢货,她乃是魔门妖女,怎值得你们拼死为她卖命,等会真相大白,老夫看你们如何无地自容,哼!”   沈焰怒喝一声,拳脚雷动,行云流水地化解掉三大高手的连环攻击,即便三人挟怒出招,却也奈何他不得。   只交手不到三个呼吸的时间,三位资深执教全都被沈焰震得内伤吐血,首当其冲的云家老爷更是额头冒出细汗,肺腑受创不轻。   但他未有丝毫的退让!   他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拼命的打法,颇有要跟沈焰同归于尽的架势。   “镜雪她纯真善良,菩萨心肠,深受云州百姓爱戴,但你这老畜生竟污蔑她是魔门妖女,还毁掉她容貌与清誉,就算苍天不收拾你,我天鉴书院也容不下你!”   眼看着云家老爷血拼至此,景怀王也豪气顿生,仿佛忘却了身上的伤痛一样,长啸道:   “说得不错!这纷扰江湖,正邪难分,就算你出身太乙玄门,所作所为也跟魔门无异,今日,本王便斩下你头颅,还这朗朗乾坤一个公道!”   慷慨豪迈的话语传遍整个书院,让书院内诸多儒门高手心神摇曳,胸口里的浩然正气如岩浆般难以抑制,喷涌而出。   “王爷所言甚是!为雪院主讨个公道!”   “雪院主待我不薄,我这条命纵使豁出去,也不可让她继续被侮辱欺凌!”   “我等读书人,真正怕的是正义得不到伸张,那七星半仙再怎么可怕,又岂能动摇我等!”   许多闻讯赶来的儒门执教都纷纷参战,其中有十几二十个五气朝元的高手,虽然挡不下沈焰的一掌,但要牵制一下他还是办得到的,足可为云老爷、景怀王这些先天高手创造一些机会。   饶是沈焰功力盖世,一时之间,竟也被这么一大群人纠缠住,一时间难以抽身继续去对付殷若璃。   “雪院主,快将衣服披上!”   几名功力低微的儒生连忙跑到殷若璃身边,将一件长袍盖在她的玉体上,即便她半裸的胴体确实很诱人,可现在处境危险,他们也无心去欣赏,只希望殷若璃平安才好。   一名儒生心急如焚道:“雪院主,你的脸伤得好深,伤口还被那老不死的撕扯,血口裂得很大,快,让我背你去找名医止血!”   殷若璃是所有儒生最为爱戴仰慕的奇女子,她脸上的血口就像是疼在他们身上一样,揪心难忍,酸涩难当。   “雪儿没事……你无需为我操心……那老伯是冲着雪儿来的,若是雪儿被带离此地,他恐怕会疯得更厉害,到时候我们的伤亡只会更大……”   殷若璃呜咽出声,极尽无助凄惨,可她的泪眸深处却满是快慰和恶意。   沈焰,你也有今天,本姑娘没有特意去找你算账,你倒是活不耐烦自投罗网了,今天你就算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此情此景,如何更进一步地去加剧众人的仇恨值?   那当然是让自己显得更加可怜,   却见殷若璃娇躯一颤,目光一黯,“噗”的一声就吐出一口黑血,将方才的那名儒生吐了一身。   “雪院主!你怎么了!”   “中毒了,这是中了剧毒!”   一众儒生都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 他们只看见殷若璃脸上泛着一股阴郁的黑气,而她脖子上更是显露出五指爪印,爪印透着明显的淤黑!   “有毒!那个老畜生,刚才捏雪院主脖子的手掌有毒!”   “他给雪院主下毒了,是要致雪院主于死地!”   “枉他还是武林神化,道门的半仙,怎会如此丧心病狂!”   殷若璃被下毒的消息,顿时在这乱成一片的战局里传播开来,儒生们都惊慌失措,忧心忡忡,而以云老爷、景怀王为首的一群人却是怒气更胜,煞气滔天,对沈焰的恨意加剧十倍不止!   堂堂的一个太上长老,毁掉小女儿家的容貌和清誉已经极其过分了,简直不可原谅,但没想到他竟然还下毒!   以他的功力,完全可以一下子捏断殷若璃的脖子,让她死个痛快!   但为什么要下毒?   明显是用于折磨的毒,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饱受各种非人道的苦楚!   下毒来残害一名心地善良的花季少女,这等恶行,比魔门之人还要无耻卑鄙!   一身是血的云老爷红着眼睛咆哮道:“老畜生,交出解药!否则你今天便要被打进畜生道!”   沈焰一脸被吸入毒气的窒息表情,咬牙恨道:   “你们通通都被她骗了,老夫一生修道,何时用过下毒这等下三滥,分明是那妖女自导自演地给自己下毒,栽赃到老夫头上,进而利用你们对付老夫……快清醒过来,儒门的读书人不该是如此愚昧蠢笨之辈!”   “疯言疯语,本王看你是彻底疯了!还血口喷人,反过来诬陷是她自己毒自己,你的无耻当真让本王大开眼界,让天下正道都蒙羞。”   景怀王唾弃一声,强拖着伤躯,压榨着最后的真气,对沈焰发起最终的猛攻,而另外三名六神先天见状,也配合着他的攻势,直取沈焰要害。   沈焰睚眦欲裂,气得太阳穴都高高鼓起,他心中同样愤恨难平,明明眼看着就要能将妖女绳之以法了,但这帮正道蠢货却对他百般阻挠,还对他恶言相向,他这样的武林泰斗反而成了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是可忍孰不可忍!   沈焰盛怒之下,掌重三分,再无保留,轰然将景怀王、云老爷四名先天高手震飞出去,让他们一时气竭,难以再战!   “都滚开!你们执迷不悟不信老夫,老夫有的是办法让她亲口承认她就是当年的小妖女!”   沈焰瞪着一双锐利的眼睛,冲向殷若璃,但一群五气朝元的执教仍旧拼死阻挡,就连一些四元开泰的儒生也悍不畏死地加入战局。   然而……   四元开泰的儒生,防御力差了很多……   沈焰被团团包围纠缠,唰唰唰拍出几掌,本来是要打伤击退五气朝元的……可人影攒动,难免有几掌拍在四元开泰的身上。   鲜血飞溅之下,当场便有两名儒生仰天呕红,惨死当场!   成了!   沈焰终于弄出人命了!   唇角流着黑色鲜血的殷若璃露出一抹难以觉察的恶毒笑容。 第二百三十章 只差一步 ==============================   一个江湖神话级别的太上长老对儒门小辈出手,甚至还闹出人命,这消息要是传了出去,怕是任谁都不敢相信。   像沈焰这样的世外高人早已超然尘世,甚少会在江湖上走动,他年岁近百,跟桃神宗的商羽蕉长老都算是同一辈的,整个中原武林能在辈分和修为超过沈焰的都难凑五指之数。   正因沈焰在正道武林里有着超然的地位,谁见了都要毕恭毕敬,所以长年累月下来,沈焰的傲骨和傲气早已旺盛如焰,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在场诸人,直言殷若璃就是妖女,明明真相就近在眼前,但这群执迷不悟的儒门小辈实在太蠢了,蠢得让他恨铁不成钢,心中的怒火也在一点一点地积攒。   老实说,沈焰的脾气并不算太差,也颇有容人之量,但他三番四次被小辈指责、挑衅、围殴、唾骂,左一口“卑鄙”右一句“无耻”,换了一般的侠士可能会忍得了,但他这样超然尘世的武林泰斗却根本忍不了。   混账,这帮儒门小辈都瞎了眼吗!   他们如蚁群般前仆后继,竟然就是为了替她卖命,他们要做护花使者老夫不反对,但他们护着的可是一等一的祸世妖女,她的危害性足可让整个正道都寝食难安啊,十年前她就能依靠机关术轰杀七星照魂,天知道十年后的今天她会制造出多可怕的机关!   所以,沈焰岂能不急着将她擒下?   若不在此将她擒下,放任她溜走的话,那就是打草惊蛇,下次碰到她她绝对会布置下一大堆古怪的火器机关,到时候别说擒下她,恐怕沈焰自己都不敢跟她抗衡!   毕竟十年前那又长又粗的金属白筒,至今都还让太乙玄门众多高手不寒而栗……   沈焰也的确顾虑过儒门、皇家,但任何顾虑,都打消不了他活捉妖女的决心……   或许今天会死上几个人,可一旦让这妖女成了气候,将来惨死的武林正道将会是数以千计!   孰轻孰重,沈焰岂会不知?   一个不好,这妖女还可能会让魔门死灰复燃、卷土重来,到时候魔门祸害天下,又该有多少百姓要遭受浩劫?又该让多少村庄城镇沦为乱葬岗?   所以,既然这群儒门小辈死活都听不进他的告诫……那,他也只好下重手了,只待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即使闹出人命儒门也不好追究。   “沈长老,你做得未免太过了,如此恶行,枉为道门宿老。”   正当沈焰震退所有人,意欲冲向殷若璃之际,一声雄浑肃穆的沉重冷喝扑面袭涌,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泰山般伟岸巍峨的背影。   儒门鸿儒凌渊墨!   天鉴书院的主人,总算来镇压主场了。   一出手,凌渊墨便是双指化剑,犹如虬龙出渊,剑光合一。   刹那间的碰撞,轰然气爆,登时把沈焰震得后退三步!   空气里充满了火药味,仿佛紧绷的弓弦随时都有可能会万箭齐发。   凌渊墨气势如虹,双目有若出鞘的神剑,他只往那里一站就像是指明航向的灯塔一样,让儒门小辈们士气大振,信心倍增。   “沈长老,吾,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你听得进去吗!你们这帮读书人都读到狗身上去了!老夫解释过多少遍她是魔门妖女,你们却执拗不信,对老夫百般阻挠!”   “沈长老说她是妖女……但明镜雪院主冰清玉洁、不习武艺,更有如海似岳、邪染难近的浩然正气,要说她是妖女……未免太过无稽之谈……沈长老,你莫不是练功走火入魔,练到神智不清了?”   “哼!神智不清的是你们!那妖女天赋极高,她八岁便可让老夫师弟身死道消,如今十年过去,她的障眼伪装自然也是登峰造极!你们所看到的都是假象,全是她在演戏!”   “沈长老此言差矣……浩然正气能作假?冰清玉洁能作假?不习武艺能作假?你一句假象便要陷她于万劫不复之地,未免太过草率,莫说她是书院副院主,即便她只是普通的儒生,我凌渊墨也容不得你加害于她。”   “哼!老夫承认一开始小瞧她了,她的伪装近乎天衣无缝,寻常办法难以揭破……但她是不是妖女,只需一步便可证明。”   “如何证明?”   “凌院主可随老夫一起,带她回太乙玄门,门中长老皆可作证她便是十年前的妖女,任她再怎么伪装,气机也绝不会变,老夫的师兄弟可都忘不了她。”   沈焰不想跟凌渊墨动手,这才耐住性子稍加解释,但凌渊墨却冷着脸摇头道:   “你尚且如此加害于她……若把她带去你的山门,她的处境怕是要更惨,她是忠是奸,话语权还不都在你太乙玄门手里么?”   “也好,凌院主可以不信老夫……但封魔塔你总该相信,只需把她投入封魔塔之中,她必会原形毕露、丑态一览无余!她乃邪星下凡,杀了她也照样会投胎转生,唯有封魔塔方可将她炼化,彻底消灾!”   沈焰丝毫都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问题。   因为太乙玄门以监管天下为己任,沈焰在师门里被熏陶了八十多载,早已是嫉恶如仇、完全贯彻正义的理念,就像染春秋一样,说你是邪魔外道,那你一定就是邪魔外道,合该除膜卫道,而不是把精力都用在找出证据这方面。   但在场的都是读书人,闻听此言,岂有不满腔义愤之理,纷纷声嘶力竭地指责喝骂道:   “这什么破方法!雪院主毫无武学根基,把她丢进封魔塔她直接就会化成一滩血水,老畜生好狠的心!挖空心思就是要把雪院主置于死地而后快!”   凌渊墨定定地看着沈焰,原本他不欲将今天的事闹得太大,他只想大事化小巧妙化消,但沈焰的咄咄逼人已经触碰到他的底线。   “若本院主不同意呢?沈长老你又待如何?”   “不同意……那老夫便只好得罪到底!就算招致骂名、千夫所指,老夫也绝不愿放虎归山,否则老夫如何对得起天地正气!” 第二百三十一章 风火双轮 ==============================   “沈长老,你我若在此大动干戈,怕是方圆十丈都要夷为平地,不如此事交给儒门总坛来查办,只需静等数日便可分晓,不知沈长老意下如何?”   凌渊墨实在不想跟沈焰动手,毕竟大家都是正道栋梁,一旦交起手来,周围的小辈怕是要被波及到,况且他也觉得此事过于反常,还需详查……或许其中的误会相当曲折,也可能是魔门从中作梗,故意嫁祸给明镜雪呢?   毕竟一个月前,魔门奸细就曾对明镜雪出过手,差点就把她掳了去……像她这样的姑娘,自然会是魔门垂涎欲滴的一盘菜。   至于明镜雪自身会不会有问题……   那肯定不可能有问题!   根本就无须怀疑,明镜雪身上的浩然正气在那明摆着呢,要说千人骑万人跨的妖女能修出浩然正气,那岂不是从根本上就否定了儒门的教义?   更何况,凌渊墨与明镜雪相处了一个月之久,她心性如何,懂不懂武功他还看不出来么,再高明精妙的伪装,也不可能再凌渊墨眼皮底下一个月都不露破绽吧?她明显就不可能跟妖女扯上关系啊。   “等几天?哼!此女凶狠,手段狠辣,她的机关甲术更是惊世骇俗,此时若不趁她手无寸铁之际将她拿下,过些天就后患无穷了!你我可能都要死在她手里!”   “唔……镜雪她的确略通机关术……但沈长老的理由未免太过牵强了吧,镜雪她的机关术大多都止步于理论和概念,她的动手能力与经验还浅得很……”   “够了!现在已经火烧眉毛,你还在偏袒着她!”   眼看着凌渊墨执意要偏袒殷若璃,沈焰长老的目光愈发冷冽起来,他知道道理是讲不通的了,而那妖女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有恃无恐。   沈焰的拳头攥得嘎吱嘎吱爆响,十年前他师弟被火箭筒轰得骨肉分离、残肢破裂的凄惨景象还历历在目,他的耐心和理智都快要到达极限了。   小辈们蠢笨愚昧便罢,怎的连你鸿儒凌渊墨都被猪油蒙了心,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流溢着诡异的邪气好吗,你们眼瞎了居然视而不见!   “吾等护她,非是偏袒,乃是讲理。”   “跟魔女有何道理可讲!”   “非是对她……而是对你……沈长老,本院颇有一些治愈走火入魔的良药,不如你先冷静下来,吾即刻便给你取来良药。”   “嗯?”   沈焰把眼一瞪,怒不可遏道:   “老夫若是走火入魔,早就将她毙于掌下,何需留她性命等着投入封魔塔!”   沈焰睁大到极限的眼睛已经浮现出血丝,几乎极限的理智让他堪堪按捺住对凌渊墨出手的冲动。   就在沈焰和凌渊墨僵持不下,矛盾锐化之际——   天际猛然传来一阵空气摩擦的撕鸣尖啸。   一道阔别多日的飘逸倩影再现人寰。   “沈长老慢动手,镜雪身世曲折离奇,与那妖女并无关系……其中的误会,本宫会与你慢慢细说。”   清甜动听的天籁嗓音传遍半个书院,众人只看见一位雪衣飘飘的美丽妇人脚踩喷火双轮从天而降。   她宛如虚无缥缈的月夜轻烟,出尘脱俗得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羽化登仙、飘然而去。   这不正是端木青璇吗?   她可是太乙玄门的掌门夫人,虽然辈分远远不如沈焰那么高,但她在门内的分量却也不会比沈焰差上太多。   不远处,佯装虚弱的殷若璃一看见她的师尊,立刻就心下躁动起来。   师尊怎会在这等关头现身?   早不来晚不来,来得未免太巧了吧?   还有她脚下踩着的喷火轮子,看着拉风酷炫到极点,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上古宝物?师尊真的是愈发得天眷顾了啊。   沈焰直视着突兀出现的秋萍夫人,脸上不好道:“误会?她的气机早已被老夫铭记在心,这还能有误会?掌门夫人你阅历不足、经验不够,自然也会被她所哄骗……”   秋萍夫人嫣然一笑,用真气凝聚成丝,传音入秘道:   “沈长老所铭记的气机的确作不得假……但凡事皆有例外,而双生之女,便是这例外中的例外。”   沈焰不耐烦地咆哮道:“什么双生之女,老夫只知道她就是那妖女……换了仙川掌门亲至,也可以一眼将她识破!”   秋萍夫人轻轻摇头,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   “事关镜雪的身世和清白……还请沈长老冷静地听本宫一言,不可泄露镜雪的秘密……长老你所说的妖女其实另有其人,你之所以会把镜雪当成妖女,纯粹是因为……她们两人乃是孪生姐妹,气机自然也会极其相似。”   沈焰虎躯一震,不可相信地皱紧了白眉,这次他不再咆哮,也用真气传音回应道:   “孪生?这怎可能?这绝不可能!”   “沈长老稍安勿躁,本宫,早在月前便已来到云州……就连镜雪都是本宫从桃神宗带她过来寻找兄长的……但沈长老可知,月前那妖女便已经对镜雪下过毒手?那妖女修为极高,远在首席弟子染春秋之上,本宫也险些栽在她手里……”   “你跟那妖女交过手?这……”   “对,就是当着镜雪的面与她交手……沈长老,试问镜雪若是妖女的话,如何两人同时出现在本宫面前?”   “唔……这与传言不符……老夫倒是知道,那妖女乃是殷家的弃女,甫一出生便送进了魔门当炉鼎,以此缔结盟约……但老夫从未听说殷家生的是双胞胎。”   “长老你也知道那不过是传言,传言有几分真假谁能定论?或许这传闻,也不过是魔门故意传出来的烟雾弹,难以全信……”   “唔……若她们真的是孪生姊妹……那妖女为何要对她动手?”   “本宫也不知,妖女喜怒无常,不可按常理思维来论断……她满身污秽,见到孪生的姊妹却还洁身自好,难免会心生嫉恨,也想拉她堕落吧……”   “夫人所说,确实不无道理……但是……”   沈焰眉头更显深皱,杀机也愈发地凌厉:   “但她方才,故意对自己下毒,以此促使儒门小辈为她卖命……如此阴险的手段,她还能是正常的软弱姑娘家么!” 第二百三十二章 可堪动摇 ==============================   沈焰可不敢小觑端木青璇,她虽未曾练到半仙之境,但她的道法、炼丹两项却是如有神助,尤其是她的道法亲水力极强,在海上作战的时候她甚至不会比半仙逊色多少。   她的天赋甚至不在孟仙川之下,尤其是她未孟仙川诞下的女儿,那天资可谓吓死人,小小年纪便对许多武学、道经、奇闻、古史吃得透彻,练起武功更是没有瓶颈,她还深受长老团的喜爱,门内谁人不喜欢这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丫头?   甚至长老团还戏言,下一任的掌门直接由孟涵笙来当算了,这小丫头乃是玄女转世,未来成就地仙绝对不在话下,就连大师兄染春秋都要在孟涵笙面前自愧不如啊。   而且端木青璇还相当聪明,左右逢源,自从她嫁入太乙玄门以后,一切都被她管理得井井有条,在某些方面,她在门派内的权威还盖过了孟仙川。   不过……   即便不敢小觑她,沈焰也固执己见,不愿去相信她所说的话。   殷若璃自己给自己下毒,陷害于他,这等苦肉计摆明了就是借刀杀人,阴险程度绝非一个寻常姑娘能拥有的,她除了是妖女本人之外还能作何解释?   “这嘛……沈长老稍安勿躁。”   端木青璇回过头,目光遥遥越过人群,在殷若璃的脖子上扫了一眼,而后又跟殷若璃的目光碰触,激起一片火花。   她们师徒之间心心相通、默契极高,只这么一个眼神,端木青璇便已经知晓了殷若璃的意思,她美眸一转,顿时想好了措辞。   “镜雪脖子上的毒,并非她自己下的……而是本宫给她下的。”   “嗯?掌门夫人你这说的什么话?”   “本宫方才早已说过……早在月前,她便遭到过妖女的侵害,本宫无法时时刻刻在她身边予以保护……是以,本宫才赠送她‘墨毒玉环’,一旦她被他人猛力触碰,这玉环便会发作,让她趋于虚弱,甚至假死……而且还会让碰她的人无形中被烙上了挥之不去的印记,只是用毒药掩盖住罢了……哪怕她真的被妖女捉走……本宫也会循着印记,将她重新救回。”   “这未免过于玄虚……怎会如此凑巧?”   “沈长老,你也知晓魔门的那个妖女异常狡黠恶毒……若是寻常的手段,能瞒得过她么?”   “唔……”   “沈长老,你是太过先入为主,才会认定她是妖女,长老你不妨以局外人的目光来思忖一番。”   “哼!老夫怎有可能会看错人!她……”   “镜雪她是桃神宗之徒……沈长老你也看到了,她兼修道儒,虽不习武艺,却把道儒两门的至理融会贯通……桃神宗、天鉴书院两大宗门里边高手如云,不乏火眼金睛者,商羽蕉、凌渊墨更是不在长老你之下……他们尚且如此推崇宠爱此女,那她真的还会有问题吗?魔门妖女,邪性难改,就算能骗过一些人,但也绝不可能骗过所有人吧……”   “不!那个妖女连老夫的师弟都能轰杀成渣,她的身上充满不可思议,她要骗过所有人并不稀奇,掌教夫人,一切以大局为重,宁杀错不放过……她是不是妖女,我们将她带回宗门,再把她投进封魔塔,一试便知,不会让她化成一摊血水的。”   “沈长老……你的要求虽然合情合理,但对儒门未免有些不妥,儒门中人岂会容忍他们的院主犹如战俘般对待,他们也是要颜面的……若长老执意而为,不仅会让宗门与天鉴书院的百年交情进入寒冬,还将会让宗门与儒门关系恶化。”   沈焰皱着眉头,脸沉如水,沉吟片刻他才传音道:   “掌门夫人的顾虑不无道理……但老夫心头难安,颇有不祥的预感……这样吧,让老夫将真气渡入她的身体,在四肢百骸里游走一个周天,她若真的是妖女,不管她如何隐藏,老夫的真气都会探测出她体内的端倪。”   “这……镜雪体质孱弱,怕是承受不住长老你的雄浑内力……”   说着,端木青璇信心不足地遥遥看了一眼殷若璃,但殷若璃眼放异芒,与师尊进行了简单的交流,最后,端木青璇心下大定,便对沈焰点头道:   “但若是镜雪一直蒙受误会,于情于理都不好……也只能快刀斩乱麻,让她自证清白了。”   端木青璇与沈焰达成了协议,而后她又出言安抚在场的众多儒门高手,更与凌渊墨客套了几分,征询他的同意。   凌渊墨自然不会反对,只是再三叮嘱,要沈焰万万不能伤到殷若璃的经脉。   沈焰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走到殷若璃面前,一众儒门弟子还用仇视、鄙夷、愤恨的目光瞪着他,他素来被世人敬仰,今天却碰了一鼻子灰,心里能痛快才怪。   “让开!”   沈焰将一众儒门弟子喝退,随即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殷若璃,他也不废话,直接就一掌按在她的肩膀上,将磅礴浩瀚的真气渡进她身体里。   奇哉怪哉……   她的经脉里竟然空空如也!   而且经脉还异常的脆弱,明显是从未得到过真气的滋养。   而当沈焰的真气顺着她的经脉,一路汇聚到丹田的时候,沈焰发现她的丹田颇有异样,像是被分割成无数的细小蜂房一样,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的丹田也同样异常脆弱,没有半点真气留存!   传闻那个妖女殷若璃,实力达到了六神枯荣,踏足先天,在江湖上足可让正道闻风丧胆,七八个五气朝元的高手凑在一块都不是她对手的!   难道眼前这孱弱的姑娘,当真不是妖女殷若璃?   沈焰心中咯噔一声,脑海里也在嗡嗡作响,他向来对自己极有信心,因为他几乎从来不会出错。   当年,虽然用银针刺破了小妖女的丹田,但要以采阳·补阴的方式来修复丹田实在太简单了,她又是千人骑万人跨,沈焰自然会相信那个小妖女不仅修好丹田,还顺便练了一身惊天动地的功夫。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万事俱备 ==============================   一盏茶的功夫后,沈焰的真气已经在殷若璃的体内运行一个周天了。   殷若璃浑身都冒出细密的香汗,连带着她的唇瓣也微微苍白起来,她呜咽一声:   “好疼……”   焦急围观的儒门弟子忧心忡忡,情难自禁地对沈焰呵斥道:   “老头,还没好吗,你是存心要刁难雪院主是吧!”   “哼!”   沈焰用刀锋般的目光瞪了这群弟子一眼,强大的压迫让他们尾脊骨如触电般发麻。   “到头来,错的人竟然会是老夫……老夫笑傲红尘八十余载,从来未曾行差踏错,不曾想,今天竟然铸下这等大错……”   沈焰的声音里充满苦涩的落寞,他收回真气,双眼流露出一丝愧疚,歉然地对殷若璃轻声道:   “小姑娘,今天是老夫对不住你了……”   “呜……”   殷若璃闻言,不由低下头得咬了咬唇瓣,委屈的泪水再度哗哗地往下流,任谁蒙受不白之冤,被毁去容颜又被撕去衣服,都会伤心悲愤吧,她自然也不会例外。   “老夫也只是心系正道安危,才会做出这等行径……还请小姑娘谅解。”   沈焰难得地放下面子,对她致歉,但她半边脸颊被血水染红,那伤口更是被他扯得皮肉翻卷,看着触目惊心,血水还顺着她的脖子流到了她肩膀上披着的儒袍。   要不是儒门弟子给她披上了一件衣服……恐怕她现在还被在场众人看见她冰清玉洁的胴体呢。   沈焰心中愈发惭愧,她的容貌被毁,起码还能用仙丹妙药来祛除疤痕,可她的清白被毁,雪白的身子让数百人看了个痛快,那就难以收场了……   回想起自己方才的穷凶极恶,强如沈焰也颇有些头皮发麻,他把心一横,从怀里掏出一只翠绿色的流光手镯。   “小姑娘,老夫口头上的致歉弥补不了你所受的伤害……但这手镯可保你平安,更可助你良多,你便将它收好吧……”   殷若璃还是哭,根本就不想要那手镯,沈焰咬了咬牙,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乳白色的瓷玉瓶子,他脸上有些不舍又有些肉疼,但还是要拿来补偿给她。   “小姑娘你虽不修武艺,但将来终归要踏上武途……老夫苦苦炼制的这瓶元气丹,可让你事半功倍。”   不远处端木青璇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的唇角翘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她知道,这回爱徒赚大了。   卖一卖惨,哭哭鼻子就迎来一笔横财,简直血赚,至于脸上挨刀子、又被撕去衣服……这些对一个合欢宗弟子而言,还真的跟吃饭喝水一样正常,算不了什么伤害。   那翠玉手镯,是沈焰祖辈炼制的宝贝,其品质甚至还在染春秋的烽火扇之上。   手镯虽没杀伤力,但它极有妙用,常人若是佩戴了它,哪怕一天只睡两个时辰也能精神饱满、体力充沛,那可就相当于比别人每天多了三个小时!   而七星高手若是佩戴它,还能在梦境里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思维和理智。   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梦境里也能思索、琢磨、忖度,哪怕睡着觉,也能在梦境里参详功法、思忖武学,那相当于生命里凭白续了大量的闲暇时间!   类似功能的宝贝,世间少有,但这玉佩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至于那个瓶子里的元气丹,那是沈焰花费数年精力,煞费苦心才炼制出来的宝贝丹丸,本来是要留给他孙女沈梦缺的,很可能会帮助他孙女提升小半个小境界,如今,也只能拿来便宜殷若璃了。   端木青璇神色有异道:“沈长老,你这些东西何其珍贵……你将这些送给她,不亚于在身上割下一块肉……”   沈焰肉疼地咧了咧嘴,唏嘘叹气道:“她当得起老夫所赠之物……”   言罢,习惯自傲的沈焰也拉不下面子恳求殷若璃原谅他,他转过头去看了看一片狼藉的现场,以及两具被他打死的尸体,顿时难堪地闭上眼睛。   “凌院主……我俩来谈谈善后吧……”   端木青璇却将殷若璃从地上抱起,她一边柔声安慰着爱徒,一边对在场诸人说道:   “你们忙吧,本宫带她下去为她疗伤,顺便好好地安慰她……出了今天这档事,对她心灵的伤害不可谓不大,就算镜雪出身青楼,众目睽睽之下被你们看光身子,她也清白尽毁了,往后,还不知道她愿不愿意留在书院当院主呢。”   一溜烟,端木青璇就抱着殷若璃,驾驭风火双轮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明显是带着爱徒跑去独处交流了。   而在人群之中,重伤呕血的云家老爷却还双眼呆滞,久久都未曾回过神来。   那是太乙玄门的掌教夫人?   为何给他带来莫名的熟悉感……只看见她,心脏就在砰砰地狂跳,就连遭受重创的身体也在发热,老夫的腹部都像是窜起一股股热流……   要是秋萍她还活着的话……风采定然不会在她之下吧?   不……   老夫在想什么呢,秋萍的闺女今天被欺负惨了,纵使那沈焰长老后台很硬,老夫也要替镜雪讨个公道,今天这事,老夫便要缴文昭告天下,让正道武林知道沈焰的残忍暴行!   书院深处,“梅”字间,也即是殷若璃所选的房间内——   “哇啊啊,吾莫不是在做梦,竟然是秋萍夫人!阔别半个月,吾对夫人你甚是思念,就连做梦都在梦着挚爱的你啊……”   元无缺本来好好地待在殷若璃的床底,但当他发现成熟美艳、风情万种的端木青璇进门之际,一下子就搓着手掌蹦了出来,还对着她大流口水。   毕竟,秋萍夫人才是他的初恋啊,或者说,魔门年轻代的优秀弟子哪个不是把秋萍夫人当成初恋,个个弟子做梦都想跟她春宵一夜,享尽艳福。   殷若璃却是白了一眼流口水的蠢师兄,不悦道:   “闭嘴!璃儿正要跟师尊叙旧呢,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端木青璇似笑非笑地看着元无缺,莞尔道:   “无缺少宗主……看样子,你还是没能将我家璃儿拿下,枉费本宫对你一番期待,期待着你能早些将璃儿带入正途……哎,你让本宫好生失望。”   合欢宗弟子的正途……除了纵情声色、夜夜笙歌之外,还能是别的事么?殷若璃至今还保持着完璧之身,倒是让秋萍夫人好生烦恼啊。 第二百三十四章 师兄音讯 ==============================   元无缺顿时“唰”地一声打开了扇子,呼呼地往脸上扇风,让发丝张狂地飞舞,作春风得意壮,快慰道:   “夫人有所不知,吾虽未将师妹领回正途,却也所去不远矣,吾这些天皆与师妹共处一室,同睡一床,只是吾不愿勉强师妹,这才未曾将她采摘,男人嘛,自当以德服人,用强霸占的算什么魔门枭雄?”   元无缺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双眼直视着秋萍夫人,满是锐气和自信,仿佛他自己都深信不疑一样。   “是吗?那就再好不过了,本宫倒希望无缺少宗主动作快些,璃儿她也年满十八了,这等岁数还未尝过男人滋味,传了出去怕是要沦为天下娼.妓的笑柄,本门百年声誉也要毁于一旦,所以,你能让本宫来年就抱上徒孙女吗?”   端木青璇像是把殷若璃当成空气一样,眼波荡漾地和元无缺说着胡话,纵使殷若璃心中不喜,却也毫无办法,谁让她的师尊是天下第一娼呢?从小到大,她早就习惯师尊的为人处世了。   “师尊,璃儿脸上还流着血呢,你不关心人家便罢,还顾着跟师兄打情骂俏,璃儿心里好生苦楚。”   殷若璃顾着跟她师尊叙旧,元无缺倒是不识趣地舔着脸来关怀道:   “师妹莫慌,师兄这便给你上药……这么深的血口子,是谁下的狠手?”   殷若璃厌烦地白了他一眼,只觉得他在此碍着她着实多余,当下面无表情道:   “是太乙玄门的沈焰所为,他坏着呢,师兄你可要替璃儿做主,出一口恶气,若师兄能将他斩杀,璃儿便以身相许,一辈子伺候师兄。”   “沈,沈焰?”   元无缺脸色一僵,咕噜一声吞了下口水,他面露难色道:   “这等太上长老不是那么好杀的……尚需从长计议……以他那近百的岁数,怕是哪天自己就会寿终正寝吧……”   殷若璃咬牙含恨道:“师兄你个孬种,口口声声说愿意为璃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现在你连个小小的正道长老都不敢去对付,璃儿当真看错你了!”   元无缺愕然道:“不是,那可是太上长老啊,至少比吾多了一甲子功力,岂是好对付,不是师兄孬种,实在是敌人太强,正面抗衡讨不了好。”   殷若璃哼了一声:“行吧,那你就一直怂下去吧,哪天等你怂到有胆子给璃儿报仇雪恨,你再来跟璃儿同睡一床吧。”   元无缺错愕地张开嘴道:“不是,那不叫怂啊……那叫不打必败之仗……”   殷若璃撇过头去压根不想看他一眼:   “身为男人,却畏畏缩缩,不敢出头,跟老鼠一样躲在女人房间里瑟瑟发抖,你比冷师兄差太多了,至少人家冷师兄敢为璃儿拼命,还帮着璃儿杀皇子呢,你倒好,连个老头都怕的要死,还好意思天天吹嘘你比他强,软骨头!”   “师妹,我这不是留着有用之身吗……”   元无缺悻悻地说道,虽然明知殷若璃是在坑他,但他气势明显弱了许多,方才的豪情万丈也荡然无存,他最憋屈的就是殷若璃拿他来跟冷扶摇相提并论。   他可是未来魔门门主,命贵着呢,哪像冷扶摇贱命一条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又不是谁敢去螳臂当车蚍蜉撼树,那样做的通常都是傻子,他不是傻子,所以不敢这样做。   “怂你就闭嘴,休要继续吹嘘,打扰璃儿跟师尊的清静!”   殷若璃白了元无缺一眼,勒令他别再看着她们师徒花流口水。   秋萍夫人看得有趣,掩唇莞尔笑道:   “好徒儿,你对男人这般泼辣,当心让你师兄记仇,记仇的男人,可是会加倍地奉还给你唷,你就不怕无缺少宗主将来让你下不了床吗?”   殷若璃气急道:“师尊……我们能正经一些吗,这里可是儒门重地,我们身陷敌营呢,时间不要浪费在无谓的口舌上面!”   秋萍夫人咯咯笑道:   “何必担忧?那沈长老被本宫整得服服帖帖,天鉴书院也尽在你的掌握之下,他们再有疑心,也敌不过你炉火纯青的演技……对你,为师是放一百个心啊。”   顿了顿,秋萍夫人眼波流转地看着爱徒,拉着她坐在椅子上,温柔地用帕子擦拭她脸上的血迹,轻声道:   “好徒儿,为师可是特意来祝贺你获天垂青,得到娲皇传承的,往后,你持女娲石,为师握打神鞭,这天底下,何人敢挡?纵使八荒六合绵延万里,也要尽归我俩足下。”   “啊……”   殷若璃脸色一垮,垂头丧气道:   “师尊误会了……那女娲石并未落到徒儿手里……虽然徒儿也很想要那上古瑰宝,但璃儿恐怕福分不够,要不然的话,璃儿何至于被那死老头欺负那么惨……”   “没落到你手里?那你的丹田如何复原?”   秋萍夫人大感疑惑,几乎是不敢相信殷若璃所说的话,她这爱徒的天运几乎是点满的,连打神鞭、风火轮都能随便献祭出来,按理说女娲石也应该非爱徒莫属才对,难道普天之下还能有人比爱徒更得苍天垂青吗?   殷若璃郁郁道:“徒儿丹田是……是师尊的老相好传功来帮忙补好的,师尊你没发现你的老相好脸色有些差吗。”   秋萍夫人流露出缅怀之色,眼波闪闪道:“竟然是他?为师当初也只是个设想,没料到他的功法真的能助你恢复丹田……不过他也算求仁得仁,一身功力都造福了我俩师徒,这年头像他这般无私奉献的男人,不多了。”   元无缺适时跳出来,插嘴道:   “夫人哪里话,这不就有个无私奉献的男人吗?只要夫人助吾完成成年礼,吾亏损一些真气又何妨?定然能让夫人你满意到赞不绝口!”   “你闭嘴!蠢货!”   殷若璃气结地瞪了元无缺一眼,手掌一翻,竟多了一条紫金色的蚕宝宝,她将蚕宝宝丢到地上,作势要踩爆,吓得元无缺连忙跪倒下来,巴巴地护着他的紫金蚕王。   他功力精进可都指望着蚕王呢,自然把它看得比命还重要,殷若璃将蚕王还给他,他哪里还好意思继续来插科打诨?   秋萍夫人微微讶异道:   “女娲石降世,非同小可,足以改朝换代,它若不落到你手里,还能被谁夺走……若落到正道的有心人手中,怕是会成为魔门的阻力……娲皇传人恐怕会是宅心仁厚之辈,但越是宅心仁厚,就越是会与我们为敌。”   “未必,师尊你从未杀过人,不也是宅心仁厚之辈吗,师尊既然来了云州,怕是过两天女娲石就会主动投进你怀抱,璃儿一直觉得师尊你母仪天下,福泽万民,能成为女娲传人倒也实至名归。”   殷若璃眉飞色舞道,抛开她师尊的作风不谈,师尊的确是个极好的人,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待人也和善,极少会动手杀生,就连门下的合欢宗弟子她也是待之如女,从未打骂,相比起离经叛道气焰嚣张的殷若璃,秋萍夫人可真的是温柔如水了。   “好徒儿嘴巴甚甜,说得为师都心动了,也罢,为师便留在云州多住一些时日。”   “好啊,徒儿也想跟师尊多相处一番,好向师尊讨教一些适合女孩子的拳脚功法。”   殷若璃喜不自胜,她跟秋萍夫人聚少离多,难得能有几天是碰面的,早就思念得不行了,这世上唯一能让她产生眷恋归属的也只有师尊。   奈何秋萍夫人却轻笑着摇头道:   “恐怕不行噢,好徒儿可知为师为何会今天才来找你吗?”   “徒儿不知……”   “你的小情郎出事了。”   “什么小情郎?”   “不就是你唯一瞧上眼的那个吗?刚才提起他的时候你还神采飞扬来着。”   殷若璃听得一脸懵逼,一双大眼睛眨巴了半天她才恍然大悟,唇角抽搐了一下道:   “师尊你说的是冷扶摇?等下……徒儿只把他当成哈巴狗而已,何时将他当成情郎……人家的情郎才不像师尊你那么多呢。”   元无缺一仰头,忍不住又插嘴道:   “不错,冷师弟的的确确就配当条狗,师妹看得上他才怪!”   殷若璃气得冷声呵斥道:“闭嘴,你不是狗,你是猪!比狗还蠢!”   说罢,殷若璃又脸色认真地看着秋萍夫人,追问道:   “小情……唔,冷师兄他出什么事了吗?严不严重?不会是他面具坏掉、暴露身份了吧……他那么笨,简直猪队友……”   要是冷扶摇的人皮面具被撕下来,那桃神宗必会将他大卸八块,同时殷若璃的身份也将有可能会被连累而曝光。   秋萍夫人拉着殷若璃的手,似笑非笑道:   “身份倒是没暴露……只是……你这冷师兄也算鬼才中的鬼才了,好好地在桃神宗当间谍呢,他却见谁打谁,在桃神宗当上了恶霸,人家少宗主岳丰都他也敢打,结果还打赢了,都把人家少宗主打得卧床难起。”   殷若璃身躯一震,难以置信道:   “冷师兄打得那算命佬卧床不起?这怎么可能?算命佬又不是吃素的,智商还远远压制着冷师兄呢!”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据探子汇报,你的小情郎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已经惊动到桃神宗高层了,连掌门岳采石都给他设下考验,只待他一通过,立刻就能成为掌门亲传弟子。”   “什么?那个白痴要拜岳采石当师傅,他脑子进水了吗!以他的智商……分分钟会暴露的!”   “为师特意来找你,便是转告你此事……你冷师兄那边怕是稳不住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未来姐夫 ==============================   殷若璃这辈子见过许多蠢人,但是像冷扶摇这样蠢得无可救药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天呐,他可是魔门之人啊,跑去道门当卧底已经是风险极高的职业了,为什么他还要行事如此高调,打了岳丰都不说,还想要当上掌门亲传弟子,他是不是忘记自己原本长什么样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殷若璃师徒那样擅长骗人的,她两是此道专业人士,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冷扶摇他一个门外汉凭什么觉得自己不会露馅?   还是说他在桃神宗待得太久,真以为自己是正道栋梁了?   以他的智商……还真的有可能……说不定他真的在桃神宗里当少侠当得不可自拔,自我催眠地认为自己是锄强扶弱的一代大侠?   殷若璃眼角抽搐一下,额头上更是布满了黑线,她咬牙含恨道:   “又是这条没脑子的公狗在搞事,璃儿当初怎么就找了他这样的猪队友来当手下,果然靠不住!”   她能不气吗,好不容易在云州城里打下一片基业站稳脚跟,一大群儒门的优秀弟子尽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只要继续经营几个月,她甚至可以让天鉴书院跟着她姓殷。   但冷扶摇那边捅出的篓子她又不能不管,要是放任他折腾下去,他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正道识破,连带着殷若璃都会遭受池鱼之灾,明镜雪这个身份都有可能会被重点盯上!   “好徒儿,你出来一个月,也是时候回去见见你的小情郎了,本宫若是没记错的话,上次见他还只是稀松平常的四元开泰,没想到这才多久,他就能打赢桃神宗少宗主,果真不愧是魔魁大人的后裔……”   “哼!他打赢一个死酒鬼有什么稀奇的?就算璃儿现在只会三脚猫功夫,也一样能把那死酒鬼按在地上摩擦!”   “死酒鬼?刚才你还说死算命的……你跟桃神宗的少宗主很熟?他可是岳采石的独子,岳采石雄才大略野心勃勃,其子自然不会是易与之辈,你若跟他相处,万望小心,不可被岳丰都给拐了还不自知。”   殷若璃脸色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一双闪耀发亮的美眸连眨都不敢眨,她做贼心虚道:   “师尊放心,徒儿谨记教诲,自当小心为妙。”   话是这么说,但她可不敢跟秋萍夫人解释她和岳丰都的关系,这死算命的乃是千古奇人,精通传说中的读心术,她在这货面前几乎没有秘密可言,包括她是魔门妖女的身份也早被他看穿了……包括她嫩白的身子也被这死酒鬼看了个遍!   不过那死酒鬼不管红尘俗事、不沾七情六欲,正邪纷争他压根就没兴趣,想必他也不会揭破殷若璃的身份吧……他要是真的想动手,当初在桃神宗的时候早就把她给吃了,何必等到现在?   不过有一点殷若璃倒也要提醒秋萍夫人,她认真道:   “师尊……将来魔门若对桃神宗动手,万万不可与岳丰都正面抗衡……”   秋萍夫人定定地看着殷若璃,饶有兴趣道:   “为何?你如此一说,本宫倒是好奇起来了。”   殷若璃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去直视师尊的眼睛,犹豫片刻才组织语言道:   “他会算命……而且算得极准,就好像得窥天机、占卜未来一样……璃儿害怕魔门跟他接触的话,魔门的气运也会被他看穿,甚至是破坏……”   秋萍夫人愣了愣,沉吟片刻道:   “你甚少露出这般凝重的表情……想来,那岳丰都的确不是简单的角色……既如此,他即便成不了我们魔门的盟友,也不该会变成魔门的敌人……璃儿你多加周旋吧,看能不能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甘心为你所用。”   殷若璃苦着一张小脸,委屈兮兮道:   “徒儿纵有一肚子坏水……也斗不过那得窥天机的死酒鬼啊,他只爱喝酒,倒把璃儿当成红粉骷髅了,照璃儿的说法……魔门最好还是别对桃神宗下手比较好……那个死酒鬼的威胁性只怕远远在他老子之上……”   饶是秋萍夫人见惯了大风大浪,却也被殷若璃这番话语激起了三分忧色,天下之大,不乏善于窥伺天机者,但大多成不了什么气候,可如今殷若璃再三提起岳丰都的本事,那他定然有可怕之处,魔门不得不防。   “好徒儿,你的话为师会多加斟酌……不过魔门也并非是要对桃神宗下手,因为殷家已经决意要同桃神宗联姻,那岳丰都怕是要不了多久,便会与殷连霜完婚,而后成为你的堂姐夫……到时候,殷家反攻大周皇族之际,桃神宗与我魔门达成同样的利益关系,未尝不会成为盟友。”   殷若璃的堂姐早在三年前便拜入桃神宗,成为首席女弟子,其用意不言而喻,就是联姻,让两股大势力结合在一起,殷家需要桃神宗的战力重夺天下,而桃神宗也需要殷家的助力绊倒太乙玄门,进而成为正道执牛耳者。   如今,殷连霜也已经二十五六岁,放在民间都算是严重超龄的老姑婆了,当然要尽早把婚事给办了,而岳丰都也二十八九,都快三十而立了,就算他不急,他爹岳采石也想赶紧抱上孙子,好让岳家再添男丁。   殷若璃脸色微微变了变,像是感到很意外一样:   “啊?他要娶殷连霜那个臭女人?他明明对女人不是很热衷的呀……天天都喝得烂醉,殷连霜嫁给他还不如嫁给一头猪呢,起码猪还能一夜七八次……”   秋萍夫人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看着殷若璃,溺爱道:   “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殷连霜好歹是你堂姐,跟你留着同样的血脉,你怎么就骂她臭女人了,是吃醋了还是怎么了?人家岳丰都少宗主虽然纵情醉酒,但男人嘛,一旦成家立业,就会超凡蜕变,明白什么是责任心了……他爹尚且是一方尊主,他自当不会比他爹来得差……”   “他……哼,算了,我们师徒俩莫要再提起他了,就让他和殷连霜这对狗男女凑一对去吧,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殷若璃嫌弃地翻了翻白眼,随即又兴致勃勃磨刀霍霍道:   “对了,师尊你说岳采石出关了,那璃儿回到桃神宗的时候,便可向他讨要须臾之门……到时候,璃儿可要带师尊你去上天界,让你瞧瞧璃儿的故乡!”   秋萍夫人莞尔笑道:   “上天界?那里的俊男会更多吗?”   殷若璃小脸一垮,脸色怪怪道:   “不、不多……肥宅倒是挺多……”   秋萍夫人干脆利落道:“那还是算了,好徒儿你也别去,那么无趣的地方,去了也是白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狠不下心 ==============================   短暂的叙旧后,秋萍夫人从殷若璃口中知晓近一个月里发生的事。   舌战群儒,让一大群儒生自愧弗如,被选为书院副院主。   为人师表,广传划时代的机关术,在书院里培养出死心塌地的扈拥,并且积极拜访云州诸多豪儒,以至于她在江东儒门的地位节节攀升。   造出较为成熟的纺织机、抽丝器,更在书院里植起蒸汽工业革命的小小萌芽,虽然一时半会难以形成风暴,但加以时日,再加上殷若璃的持续引导,定然会掀起一场声势非凡的大海啸。   接近云家,让云家四口都对她大有好感,家传绝学都对她倾囊相授,那云家小鬼头更是对她痴迷发狂,经常辰勃。   编织女娲石的诡计,借刀杀人,不止引发了正道门派的混战,达到了削弱正道的目的,还让太乙玄门一众年轻弟子面临灭顶之灾,连带最优秀的两个女弟子都成了阶下囚,还被骗着吞咽合欢散来修炼合欢宗功法。   “梦缺、颖儿果真落到了你手里……她两也是难得一见的炉鼎,资质甚佳,待她们尝过男人的滋味以后……咯咯,只怕会掉转过头来,跟璃儿你抢男人呢。”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秋萍夫人的思路不同于寻常女子,她一点儿都不心疼沈梦却、颖儿被殷若璃折磨凌辱,反而更希望殷若璃能早些对她们下猛药,让她们去青楼接客,在痛苦与畅快的地狱边缘徘徊,直至堕落。   殷若璃不悦地翻起白眼道:   “师尊……她们也是你在太乙玄门的座下弟子,你不维护她们便罢,还怂恿人家把她们丢去青楼接客……你……”   秋萍夫人妩媚一笑,花枝招展道:   “青楼有什么不好?璃儿你不也在青楼接过不少客官老爷吗?正道女侠沦落到青楼去伺候别人……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即便璃儿你不出手……将来等为师绊倒了太乙玄门,也照样会把她们两捉回来当炉鼎,壮大我合欢宗……”   “还、还是免了吧……她们两是徒儿捉回来的,理应当由璃儿来处置……她们就好好地给璃儿当贴身丫鬟便可……若让她们天天被青楼的胖老爷弄得浑身脏兮兮的,璃儿还嫌弃呢,丫鬟嘛,当然是清清白白的好……”   殷若璃斩钉截铁道,无形中保护着沈梦缺和颖儿,别看她待这两妞很残忍,但她也是有少许洁癖的,当然不会希望这两妞的下场太过凄惨。   “哦?想把她们驯养成丫鬟么……有意思,你若不嫌弃,为师倒可以帮你一把……”   “不用了,师尊,璃儿自己能处理好。”   “你马上就要回到桃神宗,既要安抚你的小情郎,又要伺机夺回你朝思暮想的须臾之门,只怕十天半个月难以回得来……她们不交给为师来教育,还能如何?”   眼看着殷若璃还一脸的不情愿,秋萍夫人补充道:   “好徒儿,你还信不过为师吗……待你下次回来,为师定会让你见到两个温顺听话的小丫鬟,而且还会跟你一样清清白白的。”   “这……好吧……”   殷若璃还是有三分担忧,可师尊都已经这样说了,她还能违抗吗,不过凭着她对师尊的了解,总觉得师尊教育出的两个丫鬟……怕是不会正常到哪去。   秋萍夫人给殷若璃整理了一下衣领,又拈着她批落在肩上的一缕发丝,画风一转道:   “好徒儿,你觉得……凌渊墨待你如何?”   殷若璃倏然心生警惕,神色不变地反问道:   “师尊何处此问?璃儿对付这种正道的迂腐死老头一向在行,他们恨不得把璃儿当成重孙女来看待呢,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   秋萍夫人语气愈发温柔,莹润的红唇凑到殷若璃耳边,笑道:   “好徒儿……凌渊墨此人修为深不可测,乃是儒门巨擘,要在战场上将他除去实属不易……要想不费一兵一卒将他抹杀,唯有靠你来亲自出手方可实现,你……”   顿了顿,秋萍夫人的语气流露出浅浅的肃杀冷厉:   “可愿意将他毒杀吗?杀了凌渊墨……你再搅局挤掉其余几位副院主,不消一年,你即可荣升为天鉴书院的正院主,号令麾下万万儒生,儒门九座也有你的一席之位。”   “啊……”   殷若璃娇躯微微一颤,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本该明亮的双眸也变得空洞了起来。   杀了凌渊墨,然后取而代之,撺掇儒门之位?   这……   殷若璃真的从未想过!   她承认她杀人如麻、毫无人性,她也相信自己死后定会被投进十八层地狱里永不超生……但她很少很少会对威胁到她、阻挡到她的人出手啊。   这个月的相处,凌渊墨老院主待她极好,偶有时间便会与她沏茶下棋、谈经论史,就连吃饭的时候老院主都没少往她碗里夹菜,那是真真心心把她当成重孙女来看待的。   饶是殷若璃铁石心肠,却也在与老院主的相处中感觉到宁静和舒适,要说儒门里最让她留念的人,自然非他莫属。   为什么要杀他……   他明明待璃儿很好啊……   秋萍夫人似笑非笑道:   “好徒儿,为师期待着你的答案。”   殷若璃抿了抿唇,脸色微显凝重地直视着秋萍夫人,反问道:   “在璃儿回答之前,璃儿想知道……师尊你将来会杀死孟仙川吗?他是你的丈夫,十年来对你恩宠有加,你俩更是江湖上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秋萍夫人神秘一笑,也不忌讳元无缺在旁边,直言坦荡道:   “仙川很帅……堪称他们那一辈的正道第一俊男,伺候为师的时候也够卖力,为师还是挺喜欢他的……但如果他碍着魔门,或者碍着合欢宗……为师终归还是要亲手送他下黄泉……毕竟,为师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可不是他啊……”   殷若璃愣了愣,随即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秋萍夫人,师尊的第一个男人不就是魔门门主裴成空吗,难道就因为这个理由,师尊就愿意放弃孟仙川,去帮助裴成空完成魔门霸业吗……她明明是跟在孟仙川的身边才是最幸福的啊!   咬了咬牙,殷若璃心中微有不忿,却还是违心道:   “徒儿明白……若有机会,徒儿自当将凌渊墨毒杀于无形之中……”   真的会杀死这位慈眉善目的鸿儒吗?   殷若璃扪心自问……   谁知道呢……也许未来的我,也会变成第二个秋萍夫人吧? 第二百三十七章 儒门道别 ==============================   下午时分,盛夏的燥热之气已然退却良多,但天鉴书院的那场闹剧仍在持续发热发酵,颇有越演越烈之势。   “太猖獗了!打着正义的幌子,那个沈焰贼老头就能肆意妄为,践踏雪院主的尊严,甚至还出手打死了我们的执教吗!”   “何止猖獗,简直与魔头作风一般无二!死掉的那两位同窗也是有娘生有爹教的,岂能如草芥般说杀就杀,若是让他们亲人见到他们的尸体,怕是要肝肠寸断、泣不成声!”   “不错,太乙玄门就是被惯出来的,但连他们的太上长老都敢藐视人伦纲常、欺男霸女,想必他们的内部早已经从根部腐朽,他们还真的配充当正道领袖吗!”   “是啊是啊……雪院主多好的一位姑娘啊,学识渊博、待人和善、温柔如水,就这么被那老贼头给毁了……她以前待在青楼的时候都没受过这么大的侮辱,如今进了咱们儒门,她反倒被欺凌到这等地步……”   “哼!那老贼头怕不是存心要毁掉雪院主……若非凌老院主亲自出手,恐怕雪院主早就被他一口咬定是妖女,然后毙于掌下,死得不明不白了……如此恶行,岂是随便送点礼就能撇清的,至少也得太乙玄门的掌门人来亲自道歉吧!”   “亏得天下的青年才俊还挖空心思想要拜入太乙玄门……如今看来,太乙玄门空修武极,不修武德,更无道义,作风下三滥……”   “哎,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怪只怪我们学艺不精,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雪院主受辱而伸不出援手……若是我们也有凌老院主……不,若是我们也有云执教、景怀王殿下的那般修为,我等一同扑上去都能把那老贼头痛打成狗!”   “雪院主被当众扒光衣服……她心里一定很难受吧,天下间有几个女子能承受这等屈辱,也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能不能继续当这个院主了……”   不仅仅是天鉴书院的人在怨声四起,就连整个云州城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许多茶铺和客栈更是有人说得声嘶力竭口沫横飞,颇有添油加醋之势,传着传着,就传成了太乙玄门的沈焰长老,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明镜雪的亵衣亵裤也一并撕碎,让她光溜溜地让所有人看遍了身子。   别看云州百姓都很爱戴明镜雪,但其实暗中对她垂涎者占了大多数,众多百姓一听到这爆炸式新闻,全都热血沸腾义愤填膺,恨不得自己也在当场一睹为快才好,但回过神来以后他们又恨沈焰恨得牙痒痒的,颇有一种鲜花被野猪拱了的憋屈感。   是以,九旬老淫·虫欺辱明镜雪、太乙玄门来天鉴书院砸场子的大新闻便铺天盖地乱传,怕是要不了几天,就会传遍天下,被整个正道武林人士所知晓。   “爹爹,你的伤好些了吗……”   学堂内,云知秋颇为担忧地看着脸色苍白的云老爷,连声询问道。   “好些了,咳咳……有老院主替为父运气疗伤,内伤也都暂时压制下去了……倒是……”   云老爷捂着胸口,眼神怪异地扫了一眼左右,而后压低声音道:   “倒是你的姐姐,她被沈焰划破脸颊、撕去衣物,清白身子都让众人看了个精光,她精神受到莫大的打击……为父这身伤痛,怕是不及她心伤的十分之一,可恨,老夫一生碌碌无为,心爱的女人一个都保护不了……咳咳……”   说到揪心之处,云老爷五官扭曲地咳嗽起来,脸色一阵涨红,像是又要吐血,吓得云知秋赶紧帮他父亲拍背顺气。   “爹爹放心……孩儿在此发誓,定然会习好武功,来日好好地保护两位姐姐,不会再让她们遭受这等欺辱!”   云知秋一脸酸涩和苦闷地说道,自从他被父亲告知了明镜雪是他的异母姐姐的时候,他的世界都差点崩溃了,恨不得一头撞死才好,他最心动、最崇拜的女孩子,他发过誓非她不娶的梦中情人,到头来竟然变成了他的亲姐,他无法接受啊……   不过出了这档子事,他再怎么样也得振作起来,与其一味消沉下去,倒不如当个让亲姐姐们都倍感安心的好弟弟……   就在这时——   学堂外传来了一阵大骚动,吵杂声连连响起,似有大事发生。   “知秋,扶为父出去瞧瞧。”   “是,爹爹。”   云知秋搀扶着云老爷走出学堂,却见书院的前院早已围满了一大群人,他们脸色激动、神情亢奋,肢体动作更是显得僵硬,显然是出于难以控制情绪的关头。   而他们围拢着的,正是消失了一整个下午的——明镜雪!   只是此时的明镜雪在脸上戴了一层白纱遮住容颜,一双大眼睛又红又肿,显然是哭了很久,如今跟众人对视的时候,瞳孔深处也满是压抑着的痛苦与自卑。   “雪院主,你要走?别开玩笑了,天鉴书院就是你的家啊!”   “你要是走了,我们怎么办!”   “雪院主别走啊,你若执意要走,让我跟着你吧,我来保护你!”   数百人就像是炸了锅一样急得团团转,竭尽全力地要挽留明镜雪,要是她真的被逼走了,他们还真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这辈子能碰上她这样的完美导师,他们怕是再也不想追随其他儒门执教去学习儒术了。   殷若璃眼神哀婉地低下头,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语气柔弱道:   “诸位,雪儿在此谢过你们的满腔好意……但雪儿写着心绪难平,想要寻个僻静之地静养来调整心态……若是雪儿再留在书院里,怕是会心里迈不过那道坎……你们莫要担心,雪儿迟早还会回来的,快则半年,慢则一两年,待雪儿可以坦然面对今日之耻的时候,自会回来与你们聚首……只是,雪儿身为女子,女子最重要的清誉和尊严都没了,被你们看光了,雪儿暂时还没有勇气再以院主的身份来教导你们……还请诸位谅解下,雪儿不是百折不挠的江湖女侠,雪儿只是个心灵敏感脆弱的弱女子……” 第二百三十八章 友人乔岩 ==============================   眼见殷若璃眼眶红红,满眼都是哀怨和羞愤,在场诸多儒门弟子都不由得心生惭愧、无地自容起来。   儒门最讲究的就是为人师表。   人家雪姑娘一身粉嫩嫩的身子都让你看光了,连肚兜(改良式)是什么颜色,亵裤是什么款式都让你知晓了,人家还怎么好意思站在高台上给你授课?就算有人能严于律己,但又有谁能保证不会有人想入非非,杂念丛生,在心头里思虑着一些不雅之事呢?   就算书院里的儒生个个都是正人君子,但整个云州城,乃至是整个江东地区,甚至是整个中原王朝,又该有多少乱嚼舌头的俗人?那些不懂情况不明真相的俗人,若是听说了这档子事,怕是又要胡乱编造一些《女院主光天化日之下与数百儒生果体嬉闹》《青楼女子竟当上了儒门院主,不忘初心,竟在课堂脱得一丝不挂取悦儒生》之类的民间故事了。   念及至此,在场诸人也理解到明镜雪的苦衷,他们若继续强留她下来,委实是强人锁难了,要怪只怪那贼老头沈焰,硬生生地毁掉雪院主在儒门的大好前程吧。   云老爷一时间情难自已,拨开人群出现在殷若璃面前,脸色涨红,如骨鲠在喉般压抑地颤声道:   “镜雪,你要回桃神宗?”   殷若璃躲闪着目光,略有些尴尬卑微地轻声应道:   “嗯……桃神宗毕竟是雪儿的师门……那里的师兄弟潜心修道、不理俗事,雪儿回去也能图个清静。”   云老爷咬了咬牙,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深吸口气唏嘘一声,痛苦又自责地闭上眼睛道:   “在山中修道,超脱红尘,倒也是场不错的造化……但你切勿忘记云府是你的第二个家,随时都欢迎你回来常住……”   殷若璃轻轻点头:“雪儿谨记,云老爷、知秋少爷,也请你们保重,雪儿会想念你们的。”   云知秋闻言,心头一痛,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人家都变成自己亲姐姐了,自己还能说什么挽留的情话吗?   这时,身穿华服的景怀王也在九皇子的搀扶下一扭一拐地走过来,景怀王伤势沉重,脸色蜡黄,但殷若璃执意要走还是惊动到他,显然是殷若璃在他心中的分量极重。   “雪姑娘,本王犹记得你满腔报复,立志造福万民的决心……你若就此一心修道、超然红尘,岂非辜负了你当初的决心?你要离开云州,本王并不反对……但你也可考虑随本王一同回朝,有本王举荐,你大可入驻户部、工部、礼部,以你的才学,定可带来一股清流,让三大部焕然一新,从而让天下百姓受益。”   “王爷言重了,雪儿不过一纸上谈兵的卑贱女子,毫无官场经验,若是无功无德便入驻官场,只怕会适得其反……更何况官场实乃是非之地,雪儿一介女流之辈,进去了就像驶入深海的一叶扁舟,稍有不慎便会被涛涛漩涡所吞噬,尸骨无存。”   眼见殷若璃坚定拒绝,景怀王也不好再勉强,他当下便从怀里掏出一枚金灿灿的令牌,送到她手里,肃然道:   “可惜了,似你这般百年难见的奇女子无法纳入我皇家所用,实在是一大损失……但你的才情与美貌,可不会让你有机会宁静度日……这枚令牌你且收下,有了它,你便可享受郡主之尊,任何官场中人见此令牌都要对你毕恭毕敬……就连本王那汝阳王老弟,也不敢再对你有所不敬。”   景怀王一生为民请命、东奔西走,是以未曾娶妻诞下后嗣,但他极其欣赏殷若璃,几乎是把她当做干女儿来看待,赠她令牌,也是想借着郡主之位的威慑,替她消灾挡祸,免得她再受今日之耻。   “这等令牌太过贵重,雪儿岂敢收下……”   “跟本王你还谈什么客气?本王这令牌纵是震慑不住沈焰那等狂人,但要震慑一方知府、巡抚还是办得到的,你太过柔弱善良,长得又是好欺负的样子,难保将来没有一些不长眼的官家会刁难你……这令牌你就拿着吧。”   殷若璃在盛情之下,也只能收好令牌,她还楚楚可怜地看了一眼景怀王、九皇子,其实她真正想要的可不是他们的权势,而是他们最为珍贵的性命,若是献祭了他们,殷若璃怕是又能换来一发迫击炮,到时候配合着秋萍夫人的打神鞭,她们两师徒绝对能在野外暗杀掉沈焰,一雪前耻。   不过……   来不及献祭掉他们也无妨,以后多的是机会,只要他们还对殷若璃抱有莫大的好感,他们便是待宰的肥羊,且先把他们养得更胖再说。   “镜雪,你该走了,这是一些甜点干粮,可供你在路上食用……哦对了,这头仙鹤是你的代步工具……”   成熟美艳的秋萍夫人唤来一头清逸不凡的仙鹤,它体态更显庞大,身上的白色羽毛晶莹闪光,一看就是仙鹤里的绝品。   这头仙鹤乃是沈焰的坐骑,太上长老的坐骑当然厉害得紧。   秋萍夫人向沈焰借用仙鹤,以便送殷若璃回到桃神宗,沈焰自知理亏,倒也不好推辞,自然会答应,而且沈焰的这头仙鹤也颇通灵智,有它待在殷若璃身边,那就像是安插了间谍棋子一样,或许可以探知到更多有用讯息。   沈焰毕竟是成名多年的武林泰斗,岂是那么好骗,就算已经被人唾弃,他也要反复确认殷若璃的真实身份才行……更别说,明镜雪还是殷若璃的孪生姊妹,既然那妖女都能如此猖獗,难保明镜雪将来不会误入歧途,也跟着坠入魔道,怕就怕这两姐妹一并联手,到时候武林上的少侠怕是都要被她们两姐妹吸成人干。   殷若璃爬上仙鹤,临走前还柔声对秋萍夫人道:   “端木夫人,雪儿还有一事相求。”   秋萍夫人巧笑嫣兮道:“何事,但说无妨。”   “雪儿有一朋友,名唤乔岩,他暂住在来福客栈……他资质上佳,学武神速,夫人若不嫌弃,还请你帮忙提点一下乔岩……他命犯太岁,到哪儿都能被人群起而攻之,许多年轻少侠见了他都会莫名地想弄死他……”   秋萍夫人来了兴趣,娇笑道:   “你竟有这等朋友?好,本宫晚些便去会会他。” 第二百三十九章 初遇孤舟 ==============================   时值傍晚,橘黄色的火烧云笼罩了半边天际,似一幅绚丽缤纷的水彩画般鲜艳迷人。   殷若璃身骑仙鹤,乘风翱翔,落日的余晖照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红彤色的轻纱,让她更显卓然飘逸。   “时间过得真快,只一晃眼便已过去了一个月。”   “岳采石既已出关,须臾之门本姑娘志在必得,要不了多久,它就会是我的囊中之物……只希望此门真的能通往八百年前的故乡地球才好……若只是通往八百年后的地球,那我又该何去何从……”   “殷连霜那个便宜堂姐真可怜……嫁谁不好偏要嫁给那个死酒鬼,她真不知道岳丰都有读心术吗,殷家野心勃勃想要利用桃神宗岳氏一脉,明显是要赔了夫人又折兵,等哪天本姑娘要报复殷家,一定要联合岳丰都才好,让他这个殷家女婿来打头阵……”   “也不晓得那死酒鬼在酒坛里泡得怎么样了……那家伙得窥天机,料事如神,一人可抵万兵,他要是涉足江湖,怕是桃神宗就要崛起了……幸好他没太多的野心,也幸好他不是好色之徒,要不然,我绝对会羊入虎口被人骑……”   “冷师兄道魔双修,短短一个月便可以击败岳丰都……是我小看他了,还以为他的武道天赋很一般呢,没想到居然捡到了宝贝,但他武艺再高,脑子里装的也是糨糊,总是能给我捅出篓子来,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殷若璃思绪连篇,打着一个又一个小算盘,眼眸不由自主地失去了焦距。   忽然间,胯下的仙鹤长鸣一声,拍扇着翅膀从半空中俯冲而下。   “怎么了?”   殷若璃心头一惊,诧然发觉仙鹤不受控制地飞往一片青葱翠绿的农庄。   仙鹤甫一降落,便兴奋地伸长脖子,啄食着农庄瓜棚垂落下来的一个个葫芦瓜,吃得咕咕直叫,陶醉得不可自拔。   殷若璃翻起了白眼,这可是太乙玄门饲养的仙鹤,它平日吃着灵芝人参,怎么现在却跑来吃葫芦瓜了,有这么贱骨头的仙鹤么?   那仙鹤吃得爽了,还用翅膀拍了拍殷若璃的肩膀,示意她也跟着吃,就像告诉她这葫芦瓜是什么天材地宝一样。   殷若璃气都要被这蠢鹤气饱了,哪还有什么心思去吃瓜?   更何况她可在天鉴书院里吃多了山珍海味、名贵食材,这区区的葫芦瓜能入她法眼才怪。   忽然,不远处的木屋嘎吱一声推开了门,走出一名布衣男子,他打开嗓门嚷嚷道:   “喂!快让你的鹤住嘴!我的瓜招谁惹谁了,每次刚要成熟就被不速之客骑着野鹤来糟蹋掉,你们这些江湖客就是这样搜刮民脂民膏的吗,有没有点公德心啦!”   这布衣男子异常粗俗,手里还提着生锈柴刀,似要恐吓殷若璃,那眼神和表情明显是很不欢迎她一样。   殷若璃扫了男子一眼,他长相一般,不算多俊,跟元无缺、岳丰都之流差了十万八千里,他脚步虚浮,明显也是不通武艺,怎么看都是个粗人外加杂鱼的庄稼汉。   “公子,奴家的仙鹤似是饿了,让它吃些瓜果又何妨,这十两银子便当做买瓜财吧,你且收好了。”   殷若璃从行囊里取出一枚碎银子,可那布衣男却不领情,仍是嫌弃地挥舞着柴刀,龇牙咧嘴道:   “我像是贪财之人吗?十两银子就想换我的瓜?”   殷若璃略感不悦,但还是按捺下了不耐,又从行囊里取出五十两银子,柔声道:   “公子若觉得不够……那五十两也该可以了吧?这些钱,足可让你买两头大肥猪,制成腊肉够你吃上两三年了呢。”   布衣男子却紧绷着脸,呸了一声,一点好脸色都不给殷若璃看:   “都说了我不是贪财之人,你怎么就是听不懂?我的瓜可矜贵着呢,别的地方压根种不出来,多少钱我都不想被畜生糟蹋!你赶紧带着它滚!”   殷若璃闻言,不由得愣了愣,这男人怎的这般不好客?   她可是明镜雪啊。   即便她脸上戴了一层面纱遮住容颜……   可她露出来的一双眼睛也是灵动迷人,谁跟她对视了都会对她大生好感,更别说她的身段子还玲珑有致,胸前一对饱满高耸的大兔子胀鼓鼓的,足可吸尽男人的眼球。   正常点的村夫,怎么说也该对她献献殷勤吧,岂有让她立刻滚蛋的道理?   当下殷若璃柔声道:“公子,奴家也使唤不动这头仙鹤,它似是铁了心要在此饱尝一顿才愿意离去,你看……”   布衣男子冷哼一声:“不听使唤是吧?行!我这就去挑一桶粪泼到它头上去,看它还敢不敢赖在这吃霸王餐!”   “公子,你……”   殷若璃还想要跟这粗俗男子交涉,但他早已掉转头去,动作麻利地跑去茅房,很快就搞了一桶臭烘烘的农家肥过来!   殷若璃眼皮跳动了一下,倍感厌恶。   怎么会有那么粗俗恶心的人啊?   一言不合就想着往仙鹤头上泼粪水,万一不小心也把她弄脏了怎么办,不就吃他点葫芦瓜吗,至于如此手段激进吗,挑大粪的臭男人该有多肮脏啊!   殷若璃强压住怒火,她虽可以轻易杀死这等粗俗之人,但她很少会对平头百姓的无辜之人下死手,当下语气轻缓道:   “公子莫要着急……奴家给你赔个不是……”   说话间,殷若璃拉下了脸上的轻纱,露出那张国色天香的俏丽面孔,哪怕她脸上留着一道长长的疤痕,却也掩盖不住她的国色天香,这可是足以让任何男人都为之心弦颤动的仙子容颜。   “嗯?长得还行,但你以为有点姿色就能随便糟蹋别人的庄园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自以为长得好看的女人,到哪都骗吃骗喝骗着别人谦让你,女人都是大猪蹄子特烦人,最后一次警告,再不滚出去我就要泼粪了!”   布衣男子冷眉一瞪眼,作势就要把桶里的大粪泼洒出去,嘴里还说着一些特别容易得罪女人的话语,直让殷若璃听得大感不悦,眼眸里迸射出骇人的煞气。   “公子……”   “干啥!”   “你,自己吃了这桶大粪吧,记得要把肚皮吃撑了才好。”   殷若璃语若黄莺,声音恍似天籁仙音,动人至极,而她的眼睛里也闪烁着一抹诡异的绿光——正是极为高深的媚术,可以让不习武艺的常人被她催眠,听她号令沦为傀儡。 第二百四十章 初次交锋 ==============================   合欢宗的媚术独步天下,堪称一绝,历来不知多少大财主、大官人被门下弟子用媚术坑害过,无数人散尽家财、徇私舞弊,都是被合欢宗女徒坑害所致,因此魔门的名声之所以会烂到人人喊打,合欢宗绝对能算始作俑者之一了。   而合欢宗里媚术最高的,自然非秋萍夫人莫属,她的媚术早已返璞归真,即便不施展媚术也能潜移默化地影响到别人,孟仙川够厉害了吧,正道第一人,照样被端木青璇迷得神魂颠倒,宠妻如命。   殷若璃作为秋萍夫人的第一传人,其修为当然也不会差到哪去,足可让那些不修武艺的平头百姓为她做牛做马、言听计从,即使是让他们亲手剁了自己的鸡腿菇,他们也断然不会皱一下眉头。   所以,要对付眼前这个粗俗男子实在太简单了。   简直是手到擒来。   既然他一言不合就要往她这边泼粪,那她就变本加厉,让他吃大粪吃到撑死为止,也好让他这种粗俗又没教养的愚蠢村夫涨涨记性。   但……   让殷若璃错愕的是这粗俗村夫竟然完全不受她的魅惑,反而一脸看白痴的表情,嘘声道:   “傻女人,你是公主病犯了吧?左一口吃屎右一句吞粪,你以为每个男人都会舔着脸取悦你甘愿当狗吗?小小年纪就这么粗俗,你这女人忒是没家教了吧,还有,你的眼睛怎么绿了,是青光眼犯了吗,犯了还不赶紧滚去看大夫?”   “公子,你……”   殷若璃不可思议地瞪圆了双眸,死死地盯着那粗俗村夫,怎么可能,他根本不懂武功啊,没有真气护体,他凭什么能保持清醒的神智!   “废什么话,我跟你说话听见没?别跟我装聋子,你是不是想插科打诨拖时间,好让你的野鹤趁机多吃几根我的葫芦瓜?你这女人,心肠忒坏了!心机婊!”   粗俗村夫看着殷若璃的眼神愈发地不友善,提着粪桶的双手似乎跃跃欲试了。   殷若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口银牙也不由自主地咬紧起来。   如果媚术对常人失效……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人对她的美貌丝毫都提不起兴趣……就好比合欢宗女徒对行将就木的老头、嗷嗷待哺的婴儿、好吃懒做的肥猪、愚钝憨厚的耕牛使用媚术也肯定不会凑效一样。   这个粗俗村夫……莫不是个有着奇怪癖好的怪人吧?就算是龙阳之好的太监,按理说也应该会受到媚术影响才对啊……难道说他不喜欢女人,反倒喜欢母鸡、母羊、母马之类的奇怪对象吗?   这事虽然骇人听闻……但的确存在于世上,有些人的口味当真重到令人发指,殷若璃出身魔门倒也听说过不少,据门中秘典记载,尸门里面的武者就专门盗挖合欢宗女徒的坟墓,再将新鲜的女尸保存起来,以供享乐……这简直丧尽天良,但尸门里的人就是好这一口,是以尸门才会被魔门围剿,被迫分裂出去。   也好,既然这粗俗村夫只喜欢动物,不喜欢女人,那她就改用毒术来对付他!   “公子……”   “作甚?发什么嗲?”   “呼——”   殷若璃猛然踏前两步,莲步迅移,霎时欺身到粗俗村夫面前,而后她小嘴一张,吐出一片若隐若现的白雾。   白雾又香又甜,闻着沁人心扉,足可让人为之上瘾,然后不知不觉间就会被她的毒素腐蚀神智,进而丧失自我,最后就会口吐白沫地躺在地上抽搐,从此沦为智商宛如两岁儿童的智障,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那种。   “咳咳……你,你这臭女人往我脸上喷的是什么……这,这香水味也太浓了吧,快把我熏晕了,你臭美也要有个限度啊……咳咳……”   粗俗村夫一脸嫌弃地撇过头去,一对眉梢都皱紧了起来,直让殷若璃看得呆愣在原地,小嘴微张,美眸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毒素不起作用?   不应该啊!   他只是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村夫啊!   本姑娘亲自下的毒,就算是两仪阴阳的熟练武者,也是立竿见影当场毒发的,他怎可能还若无其事地来顶撞本姑娘!   难道……   难道是因为他手里提着的粪桶太丑,把毒雾给盖过去了吗?还是说……大粪的臭味会把那些腐蚀神经的毒素给稀释掉……   又或者……他本来就是个没什么脑子的蠢货?以他的粗俗卑劣程度来看,倒是真的有点像脑积水的样子呢,难怪毒素对他不起作用……   殷若璃心下暗恨,连番被这村夫无视了她的手段,她面子都有些挂不住了,她一咬牙,纤纤素手便伸进了衣服里,就要掏出一只致命的黑毒蜘蛛!   她就不信,这凡夫俗子还能被蜘蛛咬了而不死吗!   她自认脾气向来很好,心地也很善良,可是这村夫不管是长相、眼神、贪图都莫名地让她心生厌恶,今天不好好教他做人,她还就不姓殷了!   “嗯?你还想掏银子来羞辱我?看我先下手为强,吃我一招泼粪!”   粗俗村夫眼皮一跳,眼看着殷若璃把手伸进衣服里他就受到刺激,当下毫不犹豫地力贯双臂,气势汹汹地就把粪桶往殷若璃这便泼洒过去!   一瞬间。   半空中泼洒出一道黑褐色的恶臭长虹,一点一滴浑浊又可怖的粪水在空气中闪耀着骇人的光泽。   “啊!”   殷若璃也没想到这村夫说泼粪就泼粪,还泼得那么绝然,这粪水对她而言,可比任何的暗器冷箭还要危险,她好好地一个天子女皇,要是被粪水洒了一身,那她以后还怎么过日子啊?   当下殷若璃打了个激灵,抽身侧闪,还狼狈地在地上打了个滚,让她一身干净的衣服都染上了许多尘土。   别看殷若璃未修武功,但她的动作和反应还是很快的,躲开这一大片铺天盖下的粪水倒也不算太难的事。   但是……   “呱呱呱——”   仙鹤凄惨欲绝的惨叫声霎时划破长空,在整个农庄里响彻四方——恰恰是这头吃瓜吃得正爽的仙鹤被粪水浇了一身,从头浇到尾,雪白的闪亮羽毛都被恶臭的粪便所覆盖着! 第二百四十一章 傻人傻福 ==============================   仙鹤,顾名思义就是带有仙气的奇鹤,是一种极为珍贵的飞行坐骑。   其生长繁衍的水土要求极为苛刻,只有坐拥洞天福地的道门七大圣地,方能培育成功,也只有心灵纯粹、不受污染的道家弟子才能有资格骑乘仙鹤。   像儒门、佛门,乃至是朝廷都养不出仙鹤来,这也是为何仙鹤如此稀少的原因,当然,佛门能养出谛听狮象,儒门能养出白驹,照样可以日行数千里,不比仙鹤差多少。   不过纯以卖相而言,仙鹤的颜值要远高于谛听、白驹,而且它们能遨游天际,骑乘外出更显方便,是以仙鹤在世俗里有人出价出到三十万两白银,却仍是有价无市,根本就没可能买得到的。   毕竟仙鹤在道门里吃的是人参、灵芝、朱果,养尊处优,每一头仙鹤都受尽道门弟子尊崇,那些女弟子更是挖空心思地亲近仙鹤,巴不得将仙鹤抱回到床上才好。   而沈焰长老的这头仙鹤,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沈焰甚至每天都为它梳理洁白的鹤羽,一点一点地整理它的细小绒毛。   但这头属于太上长老的专属坐骑……   却已经脏得惨不忍睹。   莹白如玉的羽毛被粪水污染成灰褐色也就罢了,关键是还恶臭熏天。   更有些粪水从头淋到它的眼睛,让它压根睁不开眼,只能张开长长的口器,呱呱地哀鸣不已。   这还不算,它没命地拍打着翅膀,像是要把身上的粪水都甩出去,一时之间,它方圆三米之内全是细小的粪液水珠在四溅。   殷若璃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仙鹤,仿佛还不敢相信如此美丽高雅的仙鹤会被粪水糟蹋到这等地步,这可比焚琴煮鹤还要暴殄天物好吗!   还有!   他刚才明显是冲着她来泼的!   她殷若璃是什么人?   天选中的未来女皇,更是江南第一美人,哪个男人见了她不舔着脸给她献殷勤, 这个粗鄙村夫是瞎了狗眼还是碎了蛋儿,才会这般下作地朝她泼大粪啊?   “畜生!你惹恼本姑娘了!”   殷若璃火冒三丈,柳眉倒竖,一口银牙都咬得嘎吱作响,排山倒海般的煞气如决堤的潮水一样,汹涌无匹地涌向那个粗鄙村夫。   真空恶鬼凝视!   这是魔门鬼巫宗的高深精神冲击巫术。   别看殷若璃没什么拳脚功夫,可她的巫术可高着呢,远古时期,还没有道术和武学的那个大荒年代,还没建立文明的古人茹毛饮血,他们就是靠着胡乱·摸索的原始巫术来跟洪荒猛兽抗衡。   像真空恶鬼凝视,就是古人用于震慑凶兽的一种手段,足可让羽翼蛇都胆战心惊地从半空坠落下来,摔成肉酱。   殷若璃用上这一招,甚至可以当场让一群拦路强盗吓得尿失禁,哪怕是她化身妖女被一大群五雷观道士围捕追杀的时候,她也可以用这招让许多三花聚顶、四元开泰的高手心神大乱,从而争取逃生之机。   “臭女人,你朝我瞪什么斗鸡眼?说了让你走,你还想赖到什么时候?”   那粗鄙村夫竟是毫不动摇,还直勾勾地跟殷若璃对视,逼视着她的双眸,两人之间的视线仿佛凌空交击的刀光剑影,绽放出一片片绚烂的火花。   “你……你怎会不受影响……”   殷若璃心头咯噔一声,脸色微变地后退了两步,她甚至屏住了呼吸,不敢去呼吸空气中的阵阵恶臭味。   “嘿,你以为瞪我两眼,我就会被你压倒气势吗?你还嫩着呢,我可是老油条,谁瞪我我都不买账……好了,现在你可以滚了吧,带着你的野鹤,去东边的那条小溪去好好清洗吧,洗完以后也该天黑了,你得捉紧时间进城,可别深夜还待在这荒山野岭,当心有贼人垂涎你的美色,捉你去当压寨夫人。”   粗鄙村夫猫哭耗子地伸出手,指了指东边的方向,遥遥看去还能望见数百米开外的水源,摆明了就是催着殷若璃带她的仙鹤去洗澡。   殷若璃深深地看了一眼粗鄙村夫,旋即强压下脾气,怒极反笑道:   “公子所言甚是……奴家打扰了,给您赔个不是……至于这小可爱,便当做是奴家的赔礼吧。”   “不用不用……你赔礼是应该的,最近不太平,天天都有少侠路过此地,纵容他们的马来糟蹋我的庄园,搞得我越来越厌烦了,只要你们别再来搞砸我种的瓜果我就谢天谢地了,至于你的赔礼,那就算了吧,女生的香囊、剑穗、手帕、丝带什么的我都没兴趣,嫌碍事呢……昨天还有个女侠,想用一件带有体温的肚兜来换我的五个南瓜呢,被我轰走了,她倒是想空手套白狼,美不死她。”   粗鄙男子自顾自地说着,似乎在稍作解释他也是个苦主,自家庄园里的瓜果莫名地变得抢手,招蜂引蝶,惹得不太平,几乎每天都有江湖人士路过来骚扰,烦不胜烦,是以他对殷若璃的态度也变得很恶劣。   “公子,奴家送的可不是什么肚兜呢……而是……”   殷若璃笑得愈发柔情似水,眼神里的煞气也尽数退却,仿佛只余下绵绵情意,她轻启朱唇道:   “而是让你爱不释手的小蜘蛛。”   语音放落,殷若璃闪电般一挥手!   顿时就是一只荔枝大小的黑毛蜘蛛,划着一道腥风黑影,“唰”地一下就袭向粗鄙村夫的面孔!   这可是剧毒蜘蛛,足可见血封喉,常人挨了一口只需两个呼吸的时间就会暴毙身亡,哪怕四元开泰的高手挨了一口,那也要花费一半的内力方能镇压得住毒势,而且还会四肢酥麻,相当于被瓦解掉战斗力。   但——   这粗鄙村夫竟再有惊人之举!   他条件反射地一伸手,稳稳当当地接住了急速抛飞过来的黑毛蜘蛛!   而后他愁了一眼,嘀咕一声:“好丑的蜘蛛啊,你们女生口味咋那么重,养这种玩意当宠物?哎哟,它咬我,胆子真肥。”   而后,这粗鄙村夫竟是把手掌里的黑毛蜘蛛摔在地上,抬起脚,一脚狠狠踩下去。   吧唧一声爆浆。   殷若璃苦养半年的蜘蛛萌宠,就这样被踩成了肉泥。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天赋异禀 ==============================   殷若璃得天眷顾,天生就能听懂兽语,可以跟兽类、虫类进行简单的沟通,是以她在养蛊培养毒虫的时候事半功倍,只寥寥三年时间,便可抵得上那些宗师级的毒皇。   而她这头黑毛蜘蛛,却也是她悉心栽培出来的小可爱宠物,主仆之间感情深厚,殷若璃靠着这小蜘蛛,不知渡过了多少次难关,而且这小蜘蛛还可以蜷缩身子,从荔枝大小收缩成花生米大小,随时都能沾在她的衣服上。   即便混进桃神宗、天鉴书院,也没有人能察觉到她身上竟藏有这等剧毒的毒虫,甚至连元无缺都不知晓呢。   当初元无缺点了她的穴道,自以为稳操胜券,但真要是敢用手掌钻进她衣领糅她的那对饱满大兔子,他可就有罪受了。   但现在……   小蜘蛛作为殷若璃的秘密武器兼萌宠,居然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粗鄙村夫踩死!   殷若璃脑海里一阵恍惚,颇有天旋地转之感,似乎还不敢想象这是真的。   开,开什么玩笑……   那村夫明明被咬了啊……   他怎么还没被毒死?   不毒死也就罢了,凭什么还能活蹦乱跳?   本姑娘化了那么多心思培养出来的可爱蜘蛛,至少也杀过五六十名三花聚顶的江湖侠客,它叱咤一生,怎可能轻易地死在一个不会武功的村夫脚下?   会不会……这家伙是假扮的!   “你扮猪吃老虎?你是殷连城还是染春秋,又或者是五皇子、靖一秃驴!”   殷若璃绷紧了面孔,此时的她哪里还敢小觑这粗鄙村夫,一般的村夫哪有可能连连破掉她的道?   也只有年轻代齐名的四个人,方能有这等本事,三番二次地化解掉她的杀招,甚至是免疫小蜘蛛的剧毒!   “啊?不是……我虽然也养猪,但我一般不会扮成猪啊……而且你说的那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我就是真诚地劝你一声,别养蜘蛛,这玩意又脏又恶心,刚才还咬我了呢,我要是不把它踩死,你继续养着迟早它会咬你的,你瞧,它真的有毒,我的手掌都有些黑了,忒狠了。”   粗鄙村夫煞有其事地朝殷若璃晒了晒手掌上的黑斑,气得殷若璃脸都黑了,他还好意思嫌弃小蜘蛛又脏又恶心,你刚才泼大粪的时候怎的就不觉得自己恶心呢!   不过……   殷若璃倒也安下了心,眼前之人应该不会是猜想中的那四个人,他纵然体质特异,但他刚才的眼神一丁点变化都没,似乎是从未听过这四个名字……   这世上,终归有些人会得天眷顾。   好比染春秋就是其中例子,这货练功突飞猛进,未满三十便突破到先天之境,委实吓人,而冷扶摇也能道魔双修,完美地化解道魔功法之间水火不容的冲突,并且融合起来相辅相成,几乎是八百年来第一人。   至于岳丰都、燕长歌,那更是得窥天机,前者还会读心术,任何人在他面前都藏不住心事,谁都加害不了他,这等天赋异禀简直可以称之为通神了。   这世上,也有极少数人百毒不侵万邪不染,或许……眼前的村夫就是这样的人吧?   殷若璃当然也是百毒不侵万邪不染……但她那都是好后天形成的,她还是婴儿时期就被秋萍夫人泡在合欢散的澡盆子里,从三岁便开始大量被喂食合欢散,吃得多了,她渐渐也就免疫了,在免疫合欢散的同时,秋萍夫人再加以辅材,配以珍贵药物调和,最终让她对其他的毒素也跟着免疫。   而在封魔塔里,殷若璃被魑魅魍魉环绕,终日不得安宁,差点没被逼疯,还是靠着老魔头裴成空的庇护才活得下来,在那邪气熏天的环境下待久了,她自然也不会被一般的邪气侵蚀了。   这时,粗鄙村夫出言嚷嚷道:“姑娘?姑娘!你的野鹤已经瘫在地上抽搐了,你再不带它去溪水边洗掉身上的大粪,它可能会活活地被丑晕过去,你还愣着干啥,赶紧招呼它起来,然后牵它走啊!”   殷若璃绷着一张俏脸,脸色异常难看地瞅了瞅粗鄙村夫,又用眼角余光瞥了瞥瘫在地上抽搐哀鸣的仙鹤,冷声道:   “它现在一身粪臭味,奴家如何招呼得动它?不管,大粪是你泼的,仙鹤也是你放倒的,要带它去溪边洗澡也该是你的责任吧!”   粗鄙村夫反驳道:“是你先私闯庄园,放任你的野鹤糟蹋民脂民膏,我屡次三番警告,无奈才奋起反击用大粪来对付你们这些吃霸王餐的江湖野蛮人士……我做的可都合情合理,守法遵法啊,怎么你还要我来帮你处理你的野鹤?你还是省省吧,女人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不过是浇了些粪水而已,至于那么嫌弃吗,我这儿种的蔬菜瓜果哪些不是用的农家肥啊……你这野鹤不也吃我瓜吃得不亦乐乎么,说得好像你自己拉的屎就不脏一样,你不也一样要擦屁股么,莫非你以为你的是彩虹色?”   殷若璃定定地看着他,微微攥起粉拳:“你说什么?”   粗鄙村夫咳嗽一声,眨眨眼道:“没,没什么……反正做错的又不是我,我可没空管你……如果你再不把这野鹤带走,可别怪我不客气地将它宰掉烤肉吃啊,我跟你说,像这种野鹤我至少宰过两头,它们的肉我都吃过好几百斤了。”   “你大可以试试啊!”   看见殷若璃脸上那似乎忍耐到极限,随时都有可能会火山爆发的愠怒,粗鄙村夫耸了耸肩,懒洋洋地说道:“咳,我就随口说说而已,瞧把你紧张的……我这人虽然够赖皮,但我还是很讲卫生的嘛……这野鹤身上有一股屎味,太影响食欲了,在洗干净之前我是没心思要宰它来吃的……倒是你……”   拖长了声音,粗鄙村夫忽然目光一变,变得异常猥琐下流,还在殷若璃胸前流转一番,他嘿嘿地摸着下巴流口水道:   “倒是你……孤零零的一个女侠,赖在我家里死活不走……那就别怪本色狼捉你进屋子,扒光了来个一百遍啊一百遍,然后再把你卖去青楼啦!” 第二百四十三章 我讨厌你 ==============================   “倒是你,咕噜噜的一个女侠,赖在我这死活不走……那就别怪本色狼捉你进物资,扒光了来个一百遍啊一百遍,爽完了再把你卖去青楼啦!”   粗鄙村夫佯装威胁,还故作猥琐地搓着双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殷若璃半眯起双眸,掩饰着杀机,轻声温和道:   “巧了,本姑娘恰好便是青楼头牌……公子若对奴家感兴趣,何不现在就脱下裤子,就地解决呢?奴家也好想在这绿意盎然的翡翠庄园里,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感受一番天人合一的乐趣。”   粗鄙村夫干笑一声,脸上的表情更显玩味,他叉腰示威道:   “那可真是一拍即合……不过要玩就玩点重口味的,你看如何,既然你是青楼头牌,应该在很多稀奇古怪的地方苟合过吧,什么阳台上、厨房里、浴桶里、暗巷里、桌底下、楼顶上、衣柜里、马背上、大街上,估计你也玩到腻歪了吧……不如,我两骑到这头野鹤身上,来一场别开生面的灵肉结合吧……唔,这叫什么来着,鹤震?”   说话间,粗鄙村夫还舔了舔舌头,一副饥渴难耐的样子,竟然兴奋不已地开始撕扯自己的腰带,佯装要脱裤子。   饶是殷若璃明知道这村夫是在吓唬她,她也被这糟糕又恶心的提议吓得脸色发黑,不由自主地“蹬蹬蹬”后退三步,远离这思想极度危险的可怕男子。   “公子……仙鹤身上还全是你泼的大粪,又臭又脏……你怎能在它身上鹤震尽欢,你不怕臭的吗,平时睡觉也是睡在粪坑的吗?”   粗鄙村夫豪气不已地一挥大手,哈哈笑道:   “嗨,人生在世,理应当多做些新奇的尝试嘛……古往今来数千年,怕是没有先人试过这么潇洒快意的鹤震,姑娘,我裤子都脱好了,该轮到你了吧……”   “你,你个变态……”   殷若璃这三年混迹青楼,见过许多下流又急色的老嫖客,他们头发半秃、大腹便便,还满脸油腻,但他们再怎么惹人嫌,也不如这粗鄙村夫来得让殷若璃心生厌恶。   “姑娘,你当真不想奉陪吗?”   看见殷若璃那难看得几乎要蒙上黑雾的怨怒表情,粗鄙村夫摊了摊手,无比惋惜地叹气一声道:   “哎,既然姑娘如此不赏脸……那就请你离开吧,要走的话,本庄主也不拦你,但你哪天如果想开了,想要回来找点玩法特殊的乐子,可一定要回来找我啊,我保证会让你乐不思蜀,永远地想留在我身边不离开。”   殷若璃终于忍耐到崩溃,在这村夫面前,她那装出来的儒雅千金大小姐风范荡然无存,她本性尽露,暴跳如雷地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道:   “死癞蛤蟆,你这下贱又卑微的底层村夫,又丑又穷又恶心,你也就只配一辈子跟粪水打交道,这世上随便一个青楼嫖客都比你强百倍!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不去死了算了!”   “喂喂喂,骂人归骂人啊……怎么能诅咒人去死,我是村夫怎么了,我劳动我光荣啊,没有我这种村夫,你们这些无所事事的青楼头牌、江湖侠女哪来的饭吃?喂,你冷静点,别一言不合就动手啊!”   粗鄙村夫犹自还在强辩,但对面的殷若璃已经撕破脸皮,来势汹汹地化掌为爪,一记猴子偷桃就攻向村夫的要害!   诚然,殷若璃的武功稀烂到家,可她终日与天下一等一的高手混在一起,耳濡目染之下她的战斗意识也变得很强,那些一气化千境界里,真气四五段的初学者都未必能跟她正面交锋的,如果偷袭要害,她甚至可以凭借蛮力就放翻两仪阴阳的小高手,一抓之下,鸡飞蛋打。   而眼前的粗鄙村夫,纵然体质特殊百毒不侵万邪不染,可他终究只是个耕种瓜果的村夫,谅他再怎么庄稼把式,也不可能是个武学高手吧?   他真要是学过武功,怎可能还会年纪轻轻地就在这安份种庄稼,早就该跑去闯荡江湖,扬名立万了,有点本事的年轻人谁愿意在这破地方跟农家肥打交道?   殷若璃自信,她这一招足可掐爆村夫的鸟蛋窝!   这家伙委实恶心透顶,她当然不会杀死他,但她要他痛苦一辈子,下半生只能当个太监蹲着撒尿,一辈子也别想娶到媳妇,这世上也不该有女孩子嫁给他这等烂人!   电光火石间!   殷若璃的玉爪已经袭近村夫的裆部!   这村夫还没来得及提起裤子,他只穿了一条粗布亵裤!   就在村夫即将万劫不复的刹那间——   “啪”   殷若璃的手腕被稳稳捉住,她的爪子也再难寸进分毫!   竟是村夫眼疾手快,反应得过来,一下子就防住了她的偷袭。   殷若璃娇躯一颤,妙目圆睁,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这村夫好快的反应速度!   他真的没练过功夫吗?没练过功夫哪来的那么高的眼力?   “我说……你们女人生气的时候,别动不动就猴子偷桃啊……男人这地方碰不得,碰了的话你们可要负责人的,知道不?”   粗鄙村夫的手出奇地有力,如铁钳般仅仅钳住殷若璃的手腕,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而后他用力一扯,让殷若璃重心失衡,被迫拉近到他面前,彼此间的胸口只间隔了半寸的距离!   顿时之间,一股混杂着乡土气息的雄性汗味,丝丝扑鼻地涌进殷若璃鼻端里。   这让她脑海里产生一股轻微的眩晕……   好,好难闻,简直要被这浓郁汗味熏晕了……   “嘿嘿,我这汗味重了些,别见怪,这三天都没洗澡,光顾着在我家里底下挖土,打造一个地下皇宫了,三天里出过的汗怕是能填满一个池塘,这身衣服难免会有汗味……不过,我这男人味应该会让你们女人喜欢才对……”   粗鄙村夫哈哈笑道,居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就是故意要把殷若璃恶心得自愿离去,像她这等细皮嫩肉的漂亮姑娘,往往意味着极大的麻烦,要是跟她继续交流下去……他可真害怕她会是什么亡国公主、遗世仙女,然后就缠着他要他帮忙复国或者帮忙重返仙界……唔,这种套路他是敬而远之的,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宁静隐居生活会就此中断,从而卷入一波波是非争斗之中。 第二百四十四章 愤懑难平 ==============================   这粗鄙村夫,除了云孤舟还能是谁?   他明明是个穿越者,与殷若璃来自同一个故乡,但他与天选之女的殷若璃不同,他出身于贫寒的奴仆之家,生来便是云家的长工。   殷若璃自小便是锦衣玉食、天材地宝,到哪都会众星捧月深受众位魔门师兄的讨好,反观云孤舟吃的是云府的残羹剩饭,还要一尽奴仆的本份,体力活一点都没少干。   作为穿越者,云孤舟怎会窝囊到这地步,不去用他的现代人思维来改变世界?只要他投身武学,将来说不定可以喝醉烈的酒、骑最快的马、睡最美的女人,什么公主、郡主、圣女、侠女、玉女、才女,都很可能会被他收进水晶宫,被他的个人魅力彻底折服,进而和和美美相处融洽地在他水晶宫里当姐妹。   退一步说,他就算学不好功夫,也可以当个大财主、大诗人、大作家,富甲一方名动天下,甚至能惊动到当朝皇室,让皇室之人都仰慕他的才华。   这,不正是每个男性穿越者的必备套路吗?   可云孤舟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他只想寄情山水,安安稳稳地过上平静又安逸的日子。   这也是环境所致……   云孤舟的父母虽是家奴,祖父却是个渔翁,他深受祖父影响,小小年纪便迷上了钓鱼,钓鱼时需要静心等待,一边聆听鸟声,一边喝上几口自酿的浊酒,那可真是出奇地心灵舒坦,仿佛自己与这片广袤的天地合二为一。   上辈子,云孤舟已经厌倦了灯红酒绿的都市快节奏生活,也厌倦了尔虞我诈的职场生涯,更玩腻了火爆风靡的竞技游戏……   所以云孤舟更希望过上简单又随心的日子,就像陶渊明一样,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既然早已体验过灯红酒绿,那为什么不远离红尘俗世的纷扰呢?   当个武侠四处打架,真的有上辈子玩竞技游戏那么爽吗……明显没有啊,所以还是当个种田流男主角比较有玩头,硬核玩家,就该脱离低级趣味高难度开局嘛。   在云孤舟看来,他前些天从水底下拿到那块红宝石以后,身体就变得又强又壮,几乎成了个小超人,田里的农作物也像是被灌了灵气一样,涨势凶猛又大又甜,甚至,他这庄园的瓜果还招惹来许多武林人士前来骚扰,这让他烦不胜烦。   他有一种预感,也许他的宁静日子就快要到头了,就算他有心躲避,无穷无尽的纷扰也会把他卷入江湖争斗的漩涡中……   所以,他看到漂亮得不像话的美人儿殷若璃跑来他的农庄,他简直就像是见到了烫手山芋一样,变着各种法子要赶她走。   先是泼粪驱逐,后是脱裤威吓,现在又用一身汗臭味来熏晕她……   他真就不信,这小妞还不麻溜儿地给他滚出这个庄园!   她必须要滚,而且滚得越远越好,省得她把那些“天运”“责任”“使命”之类的麻烦玩意送到他头上,他甚至可以想象到,真要是跟她扯上关系,将来肯定少不了会有人因为争风吃醋而跑来找他打架,什么财门恶少、霸道师兄、盟主之子、名门少主、破戒和尚,反正一定会视他为情敌眼中钉,打算除之而后快。   光是这么一想,云孤舟就不寒而栗,头皮都有些发麻……   是以,云孤舟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一次又一次地拉低殷若璃对他的好感。   殷若璃柳眉倒竖,眼神如刀子般锋利刺骨,她的声音更如地狱大门里吹出来的致命寒风:   “臭男人!本姑娘改变主意了,今天,你必会被送下黄泉,重新打入轮回六道畜生道,下辈子就去当一头粪坑里打滚的公猪吧!”   杀机迸射的话音方落,殷若璃眉目一寒,张嘴便是吐出一口绿色的毒烟!   这毒烟带有强烈的刺激性,饶是粗鄙村夫体质特异,也被这毒烟熏了一脸,双眼就像被洒了石灰粉一样受到刺激,不得不在刹那间阖上眼帘。   而就在他闭眼的刹那!   殷若璃再次如毒蛇般发起偷袭!   她另一只未曾被牵制的手,化掌成爪,凌厉无匹地抓向村夫的裆部!   这一次,村夫再难防御,只一个照面,他的鸟蛋窝便可怜兮兮地被殷若璃掏了个正着!   那里,是男人最脆弱的部位。   殷若璃一咬牙,毫不留情地就全力重重捏下去!   这等力道,足可让一个柿子都被捏得稀巴烂。   然而——   “哎呀,姑娘你别捏了……怪痒痒的,我半天没撒过尿了,你当心把我捏得尿你一手啊,到时候你怕是洗手都得洗得脱皮。”   云孤舟嗓音颤抖地说道,他龇牙咧嘴地睁开眼,用怪怪的眼神紧盯着殷若璃,仿佛这近在咫尺的女人出乎他的意料,让他深感无所适从一样,他还真是没见过这么锲而不舍没被他恶心跑的女人。   “你……你怎会不觉得痛?你是铁打的吗!”   殷若璃一脸惊容,又是愤恨又是怨怒地抬头看着他的眼,她明明已经用尽全力了啊,为什么还没法把他的脆弱部位捏成肉酱?她也能感觉得到,他身上没有真气保护着,可他凭什么不受到伤害?他修炼的又不是少林童子功,裆部怎可能会坚韧到刀枪不入的地步?   不信邪的殷若璃把心一横,那只抓住他鸟窝的玉手又重重地一捏,五指合拢,还连带拉扯了一下,用尽办法想要毁掉这鸟窝。   “哎呀我去……你这女人别太过分了啊,痒得不行!”   云孤舟板着脸,如被电击了一样,连忙狼狈地再次伸手去控制住殷若璃的动作,这一回是双手都扼住了她的左右手腕,让她难以再次作恶。   这要是再让她闹腾下去,他可要在女人面前出大丑了。   “死癞蛤蟆,别碰我,放手!”   “只要你答应滚出状元,我立刻就放。”   “本姑娘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谁惹恼本姑娘谁都得死,你个低贱的村夫,凭什么……啊呀,你做什么……”   殷若璃失态地尖叫一声,骇然发现自己已经被抡在了半空中!   天呐!   那粗鄙村夫竟然一声不吭地给她来了一记——长虹贯日过肩摔!!! 第二百四十五章 璐出马脚 ==============================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尘土飞扬,殷若璃结结实实地被摔翻在黑褐色的烂泥上,背脊着地,震得她骨架子都快要被撞散了!   诚然,殷若璃从小就四面树敌,神憎鬼厌,没少被正道人士千里追杀逼上绝路,就好比她的脸此时就留着一道疤痕,那是沈焰长老掌刀割出来的,可这些疼痛对她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毕竟沈焰地位崇高,乃是正道名宿、位列半仙,栽在他手里殷若璃并不觉得耻辱。   但现在,她居然被一个不会武功、整天与大粪为伍的粗鄙村夫摔翻在地上,而且还是很没面子的“长虹贯日过肩摔”,让她瘫在脏兮兮的烂泥上,一身雪白衣裳都完全被弄脏了。   她还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就算是被岳丰都捉去泡酒,她也自认技不如人,岳丰都是她的克星,而且人家岳丰都丰神俊朗嗜酒如命,所以事后殷若璃并不恨岳丰都。   可这个村夫呢!   他一脸下流样,还满嘴污言秽语,出身更是卑贱,而且毫无风度,他这样子对待殷若璃,那梁子可就结大了!   一个没文化的底层庄稼汉,得罪了未来坐拥天下的女皇帝,他必须要死!   而且还要诛九族!   殷若璃恨得双眼发黑,她挣扎着狼狈地从烂泥上爬起来,她那柔顺飘逸的三千青丝不仅乱了发型,还沾染了一大堆粘粘的土味黑泥,这让她异常的不舒服!   她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眼眶都微微发红起来,她用刀子般锋利的凶煞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云孤舟,咬牙切齿道:   “你,你真敢对本姑娘下狠手……”   云孤舟愣了下,连忙不好意思地冲上前来,伸手帮着拍打着殷若璃衣服上的淤泥,想要帮她清理干净:   “不是……你听我解释,那个啥,我没想过要对女人动粗的……我,我就一个耕田的村佬,恰好这附近有个小村子,经常会举办一些乡村武林大赛……我偶尔闲得没事干就会去参加一下,你知道我没学过武功,所以我一般都是用这招庄稼把式来对付别的村夫,只要捉住对方的手腕就能把他撩高抡起来甩出去,百战百胜……刚才你偷袭我的鸟蛋,我捉住了你的双手,你还发飙喷我,我一时间心血来潮,情不自禁地就把你当成别的村夫甩出去了……但也不能全怪我啊,实在是你这身板子让我感觉很顺手,是一块能陪我玩摔跤的好料子……”   尽管云孤舟在努力地跟殷若璃道歉赔罪,但他嘴里的解释只会让殷若璃火上浇油,听得她头顶上都在冒着白烟。   他是在怪她了吗?   他把她当成别的村夫了?   一个参加乡村武林大赛的人,该是个怎样没逼格的土鳖?   但殷若璃竟被这样的土鳖放翻在地上,她这高贵的儒门女院主的脸面还往哪搁?   殷若璃的脑海里就像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一样,完全被三位真火所充斥,她胸脯剧烈起伏,誓要杀死这村夫一雪前耻!   冷不丁地,她从头上取下一支发簪。   锋利的发簪银针,“唰”地一下就刺向了云孤舟的脖子。   孰料云孤舟的感知力竟是高得出奇,他明明顾着帮她拍落衣裳的淤泥,可他偏偏还能察觉到殷若璃的二度偷袭。   只一交错,他那铁钳般的大手竟然再次钳住她的手腕。   “我说你这刀疤女,未免也太记仇了吧……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有完没完?现在江湖上的女侠都像你这般心胸狭窄的吗?乡村武林大会上的老王、老张、老牛,年年都被我摔得狗吃屎,也没见他们耿耿于怀啊……”   “下贱的村夫,今天你必须死!”   殷若璃气急败坏,抬起脚一脚跺在云孤舟的脚指头上,但云孤舟压根就不痛不痒,殷若璃见他皮糙肉厚,这才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壮硕如牛,寻常的肢体斗殴很难伤得了他……至少,她的花拳绣腿就拿他没辙。   “一口一句下贱,我也没见你有多高贵啊……我说,你长得虽然还行,但你脸上的刀疤是咋回事,是不是跟谁抢男人,被人家原配用刀子划破脸来报复啊,一般脸上带有刀疤的女人,都是因为混乱的感情纠葛而落得的凄惨下场……”   “本姑娘再怎么样,也总归比你这与大粪为伍的土鳖高贵百倍!”   殷若璃咬牙切齿,几乎是从嘴里蹦出杀意十足的话语:   “你放开我的手!”   “我也想放啊……但一放手,你就纠缠不休地又对我动手,我也很为难啊……”   “哼,本姑娘不会与你山野村夫一般见识!与你纠缠,简直是浪费时间!”   没错,既然拿他没办法……那就懒得与他纠缠,她还要忙着正事回到桃神宗去夺回须臾之门呢……至于他嘛,自可通知她的傀儡关潼来凌迟处死,关潼好歹也是五气朝元的大高手,一掌可以拍断大树,这粗鄙村夫必死无疑。   到时候,一定要让关潼把这村夫的尸体带到她面前,然后丢去喂虫子,以报小蜘蛛萌宠的杀身之仇!   云孤舟喜出望外道:“诶嘿,对,你能这样想就对了……姑娘你的时间很值钱,快来天书世……呃,不对,姑娘你的时间很宝贵,没必要跟我这庄稼汉斤斤计较……走吧走吧,我送你离开。”   殷若璃的杀机渐渐掩饰,她冷眉一凝道:“慢着,你刚才说什么,天书世界?你是不是……”   “啥啊?我啥时候说天书世界了……我说的是隔壁村的那个说书人,他说起书来就像听天书一样,让人云里雾里,容易犯困,姑娘你脾气不太好,合该去听听天书,说不定能让你修身养性、温柔如水。”   云孤舟也意识到自己嘴溜一时间说错了话,忙不迭地顺势圆谎。   殷若璃柳眉倒竖地跟他对视着,尽管心中涌起一团小小的疑云,但这粗鄙村夫土鳖到没边了,他怎有可能会是个穿越者?   早在云府的时候,殷若璃就见过跨时代的水车、怪兽雕塑,还见过一本《天灾之黑暗大剑师》她早就怀疑云州地域一带是不是也有她的老乡了……   但要说这个家伙会是她的老乡……呸,她第一个就不信! 第二百四十六章 熟悉感觉 ==============================   哪个男性穿越者,会像这粗鄙村夫那般土里土气、品味低下的?   哪个男性穿越者,会甘愿住在这穷乡僻里、住在简陋单调的木屋子里的?   哪个男性穿越者,会视美人如粪土,还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   没错,眼前的山野村夫,绝对不会是个受到过科技网络时代洗礼的现代人,他只是一头粗鄙又没教养的卑贱癞蛤蟆!   “哼,本姑娘脾气好不好,与你何干?”   “说得对,嘿嘿,你脾气时好时坏,也该是你的男人去头疼……小弟我就不妄加评论了,姑娘,这边请这边请……”   感觉到殷若璃对他的嫌弃、鄙夷、怨愤,云孤舟感觉浑身都是安全感,嗨呀,终于能送走这烫手山芋了,她这么作呕他,想必不会在想跟他碰面了吧,这样一来,他也算是躲过一劫了。   但殷若璃却用凌厉的双眸瞪着他,语气不善道:   “你想让本姑娘走着离开?”   “不然呢……你还想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你看本庄主像个变态杀人狂吗?”   “像。”   “像你还死皮赖脸地待在我面前?”   “哼……莫要废话连篇了,本姑娘要赶好几千里的路,只靠双腿如何走得完?”   “哦,你的意思是要野鹤载着你飞?那还不简单……来来来,我抱你上野鹤去。”   “畜生,你眼睛瞎了吗,仙鹤身上还全是大粪呢,本姑娘如何能够忍受得了它身上的粪味?”   看着殷若璃一脸厌恶地大发嗔怒,云孤舟愣了下,稍加思索脱口而出道:   “它身上沾了点屎你就不想要它了吗……你们女孩子的洁癖也太严重了吧,你屁股还拉过屎呢,怎么不把屁股也扔掉……呃,我就随口说说,你别用这种眼神瞪着我啊……这样吧,你看怎么样……我带你去隔壁村,那里有好几辆牛车来着……其中一辆牛车还是我改造过的,纯木打造,豪华奢侈,价值千金,村民们都拍手叫好呢……而且速度也挺快的,日行五十里不成问题……你那么有钱,就去隔壁村买下那辆牛车呗。”   殷若璃闻言,俏脸上的厌恶表情彻底僵硬下来,她翻着白眼,无力又呆滞地看着云孤舟……这男人,当真是她有生以来见过最土最蠢的一个了!   如果天底下有土鳖争霸赛……他绝对能拿到天下第一名,没有人能比他更土了,他还吹嘘自己打造的牛车价值千金呢,好意思推荐给她拿来赶路,那可是四千多里的距离啊,哪个蠢女人会坐牛车赶那么远的路?   稍微正常点的人,也该提议坐马车吧!   不对,现在不是跟这村夫计较这个的时候!   “本姑娘没说要抛下仙鹤不管……你这畜生别胡乱去解读,这仙鹤身上的大粪,合该由你来清理掉吧?于情于理,你都应该负起责任……你看,仙鹤已经被粪味熏得晕过去了,还时不时地抽搐痉挛……再这样下去,它可能就要被臭死了。”   云孤舟闻言,顺着殷若璃的目光去扫了一眼仙鹤,果真发现它凄惨无比地在地上抽搐,像是痛苦得随时会暴毙一样。   “嘶……我说,你这野鹤也太脆弱了吧……才被泼了点粪就要死要活的?”   “哼,难道你这癞蛤蟆掉进粪坑里反而觉得若无其事?”   “不是,我非是那个意思……”   “你还是不是男人了?做了还不敢负责?它被你害得那么惨,你不应该带它去溪边好好清洗干净吗?”   仙鹤体态庞大,少说也有六七百斤,殷若璃自然是拖不动它的,倒是这粗鄙村夫力大如牛,应该能搬动它吧?   “呃,它洗干净以后,你就赶路吗?”   “不赶路,本姑娘还留在你这破地方过夜么!”   “哈哈,成,小弟我这就带它去洗洗!”   云孤舟咧嘴大笑,欢天喜地地就伸手去握住仙鹤的双爪,猛一用力,就把它提起来,然后甩到独轮手扶车上——其实他的力气完全可以用肩膀抗住仙鹤的,但他也嫌弃仙鹤一身都是大粪啊。   临走前,云孤舟还对殷若璃吆喝了一嗓子:   “喂,刀疤女,你要不要也去溪边洗洗?你的头发和衣服沾了那么多泥,肯定怪不舒服的吧,不洗个澡清洗下身子吗?”   “用不着你管!”   “你是不是害怕溪边洗澡的时候我会偷窥啊……别怕,我不是那种人……”   “哼!你带仙鹤去溪边清洗,溪水都脏了,本姑娘岂能再去!”   “你可以在上游洗啊……”   “无需你管!”   “哎,真不懂你们女人……上游凭啥不行,洁癖也太讲究心理作用了吧……不过你总归要洗洗的,你去我后院吧,那里我挖了一口井,井水很干净,你就在那简单洗洗吧,可别怪我怠慢了你这千金大小姐啊……”   “猫哭耗子假慈悲!”   殷若璃满脸怨恨地看着云孤舟推着独轮车离开,她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以手拍胸,让自己顺顺气。   “不知有多久没发过那么大的火了……璃儿明明早已经可以控制七情六欲,演技也炉火纯青,但怎么碰上那个土鳖就大动肝火呢……”   想起自己在云州城里被万民敬仰,更被儒生们众星捧月,殷若璃就产生一种不真实感,几乎不敢想象此时此刻的自己会沦落到被一个山野村夫欺凌侮辱……   她转过身,莲步轻移,款款走进了云孤舟的茅草木屋。   进去的一瞬间,殷若璃都惊呆了。   屋子外面看着简陋,可屋内却是别有乾坤。   这里面摆放着许多惊艳无比、恢弘大气的根雕和木雕,石雕。   十二生肖,神话传说,奇形百怪,包罗万象。   这些雕塑品的艺术意境,绝对是大宗师级别以上的,恐怕鬼斧门、神工门里面的宿老都未必能比得上!   “那个村夫……到底是什么人?他体质特殊也就罢了,居然还练得一手出神入化的手工艺……但他的手艺这么好,为什么还要过着穷日子,哼,他穿的还是最廉价的那种粗麻布料呢……”   殷若璃细细地管摸着一件件根雕、木雕,隐隐中还感觉到一丝熟悉感。   为何有些触须根雕……给她一种神秘而又恐怖的黑暗绝望感?   好像是……好像是有点克苏鲁风格的感觉?   还有那些龙形木雕……为何,居然还长有翅膀…… 第二百四十七章 背后一枪 ==============================   殷若璃心头一颤,愈发地涌起不祥的预感。   这种造型的龙,明显是西方传说里的魔龙啊,长得凶神恶煞,压迫感十足。   云孤舟怎么可能会雕塑出西方恶龙?   他也受到过现代文化气息的熏陶吗?   不……   不一定。   毕竟这个世界也有西域诸国,西域同样流传着许多传说,远传万里,影响力扩展到江东也不算稀奇。   殷若璃对西域诸国知之甚少,只知道那边烽火连天战乱不休,百姓流离失所,宗教之间的征伐更是绵延百年之久。   据说还很流行庭奴,西域之人都普遍嗜好这一口,那边的猛汉娶媳妇一般都不看脸长得怎么样,只看屁股够不够翘,够不够圆。   殷若璃神色古怪地踱着脚步,在别有洞天的木屋里细细地品鉴着稀奇古怪的雕塑。   等等,角落里的是什么?   殷若璃眼尖,猛地注意到角落里有个木雕,她走近过去一看,不由得眼皮狂跳起来,小嘴也不受控制地大张起来!   喜……   喜洋洋?   那木雕刁钻的竟是波浪头、五短身、表情呆滞的喜洋洋?   在这文化匮乏的古代世界里,怎可能会有喜洋洋?   殷若璃脑海里掀起一片狂澜,她霍然将喜洋洋的木雕从地上拾起来,左右翻看,越看越是心潮起伏。   这形象,分明与她前世里的喜洋洋一模一样,除了没上漆涂色之外,几乎是完美还原,栩栩如生了!   这是粗鄙村夫雕刻的?   这个古代世界,会有长得这般奇葩的羊羔吗?   明显不可能啊!   那岂不是说明……粗鄙村夫便是跟她一样,来自同样的蓝星地球?   他是穿越者,而且很可能还跟她一样是老乡!   “居然是他,木工、村夫、种田,他的名字肯定是云孤舟了吧!这家伙肯定有病,好好地穿越者不想着争霸天下、四处播种,反而窝在这穷乡旮旯扒粪耕田,他前世一定是个胸无大志、懒惰如蛇的死肥宅,而且还是戒色吧的死肥宅!”   殷若璃气得胸口发闷,暗恨难平,常言道,他乡遇故知绝对是人生一大幸事,她在这世界孤独了十八载,说不想找个老乡来倾诉一番是不可能的。   可偏偏,好不容易盼来的老乡却是个脑子有问题的戒色吧死肥宅,思维异于常人,而且难以交流,碰上这等老乡,殷若璃哪里还有半点老乡见老乡的喜悦?   这要是换个正常点的穿越者老乡……见到殷若璃这般国色天香的仙女姿态,怕是早就流着口水上来套近乎,不对她阿谀奉承百般讨好才怪,多半啊,魂魄都会被她勾走,挖空心思地想着把她搞上手。   “这个王八蛋,他是穿越过来的时候,智力发育受到限制了吗,又或者他是个天阉?同样是穿越者,本姑娘高贵尊崇,怎的他就这般自甘低贱……果然是同人不同命,同伞不同柄。”   出奇地,殷若璃没有为云孤舟的际遇而感到惋惜,反而油然升起一股优越感。   相比起云孤舟,她当真优秀太多了,至少她可以在乌烟瘴气的魔门里艰难求生,更可以在秋萍夫人的试炼下苦熬过去,甚至能在封魔塔里隐忍三年,面对正道群侠的追杀围堵她也能从容应对。   每天都要功于心计,时刻都要计较得失,无数次在生死徘徊,十八年来的种种历练换了别人怕是根本活不下来,早就在中途精神崩溃死于非命了。   哪像云孤舟,不思进取得过且过,只知道偏安一隅,种地耕田,呸,真是个没用鬼!说他是最废物的穿越者也不为过!   生为男儿身,就应该建立丰功伟业、不世战绩,以逐鹿天下为己任,让世人都歌颂崇拜、顶礼膜拜才是,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少枭雄不惜天下狼烟都要染指八荒六合,那才有男人雄风,才可以名留青史。   就好比老魔头裴成空,魔躯一震鬼神惊,正道群雄谁不会吓得抖三抖,朝廷十万精兵猛将都要骇得人仰马翻,如此滔天魔威,方可称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殷若璃自小就饱受魔门熏陶,更被秋萍夫人洗脑,是以她审视男人的目光也变得异常的苛刻。   不是乱世枭雄的男人,压根就进不了她的法眼,没有经天纬地之才的男人,她打从心底里就瞧不起,无法给她带来利用价值的男人,她自然也是不屑一顾。   “哼,还以为这云孤舟是什么扮猪吃老虎的硬角色呢……没想到只是个银样镴枪头的草包,装得跟什么似的,难怪能百毒不侵万邪不染,说白了就是他穿越者身份天生就拥有的特殊体质……”   殷若璃撇撇嘴,对云孤舟愈发地鄙夷起来,枉费她在云州城的时候还处处上心,多番调查谁会是她的穿越者老乡呢,如今真相揭晓,她可真后悔自己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不过……   认真说起来,还真有几分无心插柳柳成荫。   殷若璃是打着寻找亲哥哥“明镜堂”的旗号入驻云州城的,这“明镜堂”自然是凭空捏造子虚乌有,但谁会料到,离开云州城的时候,她竟然还真的找到了一个能跟她扯上至亲关系的“同乡老哥”,不得不感叹造化弄人啊。   跺了跺脚,殷若璃懒得再去生闷气。   反正,她绝对不要去跟这老乡认亲就是了!   谁要跟这没出息的恶心土鳖扯上关系啊……   “死是他唯一的下场,本姑娘说过要杀他,就一定会让他找阎王爷去报道,免得将来他以穿越者男主角的身份来碍着本姑娘的道路!”   殷若璃凤目含煞,立刻通过“百里传音蛊”对她的傀儡杀手关潼下达了必杀令,相信要不了半个时辰,这位最忠诚的打手便会跑过来让云孤舟人间蒸发,永世不存。   做完这一切,殷若璃才走去后院,用干净的井水来清洗着头发、衣服上沾染的淤泥。   本来她应该痛快洗个澡的,但考虑到云孤舟就在附近,她才不愿意上演被云孤舟碰巧看见她胴体的狗血戏码呢,所以她随便擦拭一下肌肤,抹去灰尘就完事了。   她美眸咕噜噜地直转,目光瞄向了云孤舟的卧室。   她略有些好奇,云孤舟前世明明是个肥宅,按理说应该经常玩游戏的吧,那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该怎么打发时间来解闷呢?总不可能天天就是种地、钓鱼、雕塑,甚至是参加什么乡村武林争霸赛吧? 第二百四十八章 桃神之变 ==============================   果然,云孤舟的卧室里摆满了稀奇古怪的木雕手办,而且很多还涂上了色漆。   这百分百就是个死肥宅的房间啊。   而且还全是他用木头雕刻出来的精美手办。   有身穿红色披风、背负大剑、手持双枪的白发西域男子。   有身穿橘色运动服,脸上带有三撇胡子,额头戴着护额的中二少年。   有浑身发绿、肌肉壮得不像话的暴躁男子。   有瘫坐在椅子上,脸戴劫匪头套,下面穿着黑色皮内裤,内裤上还夹着一些钞票的摔跤猛男。   林林总总的木雕手办,栩栩如生地摆满了墙上的支架,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死宅的味道,让殷若璃都为之感到震撼。   “这,这家伙果然是个死肥宅……他不花心思去练功泡妞,反而把时间荒废在这些木雕上,真是不知所谓,整天守着这些没用的木娃娃,能当饭吃吗!”   殷若璃嫌弃地嗤笑一声,那股油然而生的优越感竟然再度攀升,她开始感谢秋萍夫人对她的苛刻教导与洗礼了,要不是从小就吃足了苦头,殷若璃上辈子的死宅气息哪有那么容易就烟消云散,彻底除清?   像她这样踌躇满志的未来女皇,从本质上就跟云孤舟这种不思进取的死肥宅截然不同,她注定要搅乱风云,引领潮流,而他,恐怕到死都不会有人记得住他曾经活在这世上。   “这家伙……当真对女孩子不感兴趣的吗……且看看他的床底下有没有奇怪的纸团,他该不会真的戒色戒得无欲无求了吧?”   殷若璃蹲了下来,歪着脑袋瞧了瞧云孤舟的床底,底下相当干净,出乎意料地没有什么纸团,反倒有一个木匣子。   她好奇之下,把木匣子拿了出来,“啪”地一声将其打开。   里面安静地躺着一颗粉红剔透的石雕。   “啊呀,好下流的东西!原来他是个老玻璃,难怪他对女人不假辞色!”   殷若璃看得翻起白眼,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连忙把木匣子扔出去,任由那粉红剔透的石雕摔在地上。   虽然认不出那石雕是何材料制作而成,但它的形状像是水滴,还带了底座,乍然一看竟像是现代孤独男女的某种趣味道具!   联想到云孤舟对女人不感兴趣,再看看这石雕的形状……换了谁谁都会觉得云孤舟是个有着龙阳之癖的老玻璃吧?   “难怪他的过肩摔那么熟练,原来他天天都去村里的乡村武林争霸赛跟那些贱民玩摔跤,都玩成黑暗摔跤界王者了啊……真是的,这家伙有毛病,穿越了还要当老玻璃,当老玻璃还品味那么低,不去泡那些俊朗少侠,非要去找那些粗鄙村夫……他,他真是令我作呕!”   正当殷若璃对云孤舟的鄙夷达到顶点之际,忽然间,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还伴随着云孤舟那特有的烦人嚷嚷:   “喂,刀疤女,你的野鹤我帮你清洗干净啦,保证它羽毛上不再沾有大粪,我还给它洗了个澡,让它放松身心,稳定情绪,已经清醒过来啦,你要走的话赶紧趁现在骑它赶路吧,我这豪宅可不欢迎女孩子留宿的,省得闹出什么绯闻。”   云孤舟三步并两步地跑进卧室,催促着殷若璃滚蛋,可他刚进来就发现地上躺着他收藏的粉色石雕,殷若璃还脸色古怪,用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他。   “嗨,刀疤女你这是什么眼神?你喜欢它?你们女人都那么喜欢闪闪发光的石头吗?罢了罢了……你喜欢就带它走吧,反正这玩意我也赏玩腻了,送你也无妨,给你给你。”   云孤舟弯腰捡起地上的石雕,强行往殷若璃手里塞去,骇得殷若璃“蹬蹬蹬”倒退两步,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破口大骂道:   “谁要你的脏东西啦!恶心死了你,臭变态,死基佬,本姑娘闻到你的气味都要窒息了,你别过来,本姑娘马上就走,你别想留我下来!”   说罢,殷若璃决绝地摔门而出,小跑着远离云孤舟的身边。   “什么留你下来,我像是要留你的样子吗……”   云孤舟手里握着那枚粉色石头,纳闷不已道:   “奇了怪了,她刚才怎么说这石头是脏东西啊……她还叫我死基佬?咦,这个古代世界就已经流行起基佬的说法了吗……太接地气了吧,这说法一定是西域那边传过来的,话说她怎么会觉得我像个基佬……难道是因为我摔跤摔得太好的缘故?”   木屋之外,早已天色昏沉,只余下暗橘色的余晖在残留着最后的光芒。   殷若璃找到她的仙鹤,却见这头倒霉的道家圣禽惨遭蹂躏,它目光呆滞,风采尽失,本该茂密的莹白羽毛更是被拔掉了一小半——肯定是那该死的云孤舟下手太狠,那些难以清洗的羽毛他直接就拔干净!   如今的仙鹤,分明就像是一头落水的癞皮狗一样,看着相当的落魄可怜。   但至少,仙鹤身上的粪味被清除干净,饶是殷若璃还有几分抵触,却也只能将就着骑上仙鹤连夜赶路了。   她的行程可耽搁不得,毕竟须臾之门、冷扶摇、岳丰都都还等着她呢。   小半个时辰后——   云孤舟的农庄里又迎来了第二位不速之客——云梦瑶。   “大小姐,这么晚了你还来我这作甚?就不怕你娘又把你禁足三天么?”   “你个没良心的,我好些天没来找你了,你就不想念本姑娘吗?”   “呃,想,当然想……”   “镜雪妹妹她离开云州了,我好生不舍,我爹我娘我弟都在家里唉声叹气,消沉难受,我也只好跑来找你一叙,畅谈心事……孤舟,有酒吗?”   “有,你想喝多少都有。”   “咦,那片空地上,怎么浇了一地的粪水,怪臭的……”   “大小姐有所不知,不久前有个刀疤女侠,骑着一头野鹤跑来我庄园里吃霸王餐,你知道的啦,因为女娲石之祸吸引了大量江湖恶人路经此地,天天都有歹人来我这糟蹋瓜果,我只好泼粪伺候……”   “刀,刀疤女侠?骑着野鹤?”   “对,她还长得挺俊的……不过没有大小姐来得好看……对了,她还自称什么青楼头牌,哎,我才不信呢,她脾气恶劣得很,一看就不像是习惯伺候男人的货,她还满嘴脏话,尖酸刻薄,蛮不讲理,一言不合就想对我猴子偷桃……”   “等一下,她,她,她是不是身穿白色儒袍、腰挂青色玉佩,胸脯比我的还大?”   “对啊,她的奶是挺大的。”   “你朝她泼粪了?”   “嗯?怎么了?”   “她就是我经常跟你谈起的明镜雪姑娘,她是我的义妹,更是天鉴书院的院主!”   “噗——”   云孤舟一口浊酒便喷到云梦瑶脸上,如遭雷击,目瞪口呆。   方,方才的女人竟然会是他的老乡!   难怪要送她粉色石头的时候,她会气急败坏地骂他臭变态,死玻璃,敢情她跟他一样,都受过现代文化色彩的熏陶,都容易把那颗粉色石头看成不雅之物啊! 第二百四十九章 邪派组织 ==============================   两天后——   靖虚山,桃神宗山门——   岳采石端坐在太师椅上,脸沉如水,细长的眼睛微微合拢,时不时地流露出锐利而又凌厉的寒芒,宛如一头不怒而威的睡虎般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交待给你们的事,全都没有眉目么?”   议事厅里站了一大群桃神宗高层,有执事,有长老,更有亲传弟子,甚至不乏副掌门,但人人皆是脸色难看,忧心忡忡。   “回掌门……我的追踪术修行得不到家,追不上那群掘尸人……”   “怪徒儿无能,徒儿也未能将那群掘尸人揪出来……”   “掌门,那群掘尸人手段高明,来去如风,明显是策划已久有备而来,他们盗走尸骸的用意绝不单纯……”   在场众人皆是成名多年的高手,见多识广,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但他们这些天却碰上了一件匪夷所思之事。   那就是三天之前,桃神宗的英烈墓室被挖了!   桃神宗历代掌门,皆是由岳氏担当,岳氏先人的坟墓自然是安葬在最安全的地方,有高阶弟子看守,还设下守护大阵。   然而近二十年来的优秀门人,却是安葬在稍远一些的偏山,距离桃神宗的主峰一般都有十几二十公里之遥,相对比较幽静。   但令人发指的是,墓室里的棺材全部被破坏,里边的一具具骸骨尽皆不翼而飞!   反而是墓室里的名贵陪葬品,样样都没有丢失!   很显然,盗墓贼是专程为了盗挖骸骨而来,他们只对尸骸感兴趣!   一想到这,桃神宗众人便在惊怒交加之余疑窦丛生,放眼天下,他们还从未听说过有哪个邪门组织会专门盗挖骸骨的。   听说百年前,魔门曾有过一个支流宗门,名叫尸门,专门研究尸体以钻研不老不死不朽之术,最后搞得天怒人怨,尸门就被灭掉了,从此断了传承,在武林上消声灭迹。   会是尸门死灰复燃吗?   可能性并不大。   尸门也只是对新鲜尸体有兴趣啊……但墓室里绝大部分的尸骸都只剩下骨架子了,尸门再怎么重口味,也不应该对一串串的骨头有所图谋吧?   “你们继续追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可放过。”   “是,掌门!”   忽然有一位老态龙钟的长老建言道:   “掌门……何不让亲传弟子殷连霜去问问魔门呢?兴许此事,与魔门脱不了关系…”   其实早有高层怀疑到魔门头上了,而殷连霜是殷家的长公主,殷家又与魔门达成战略同盟,是以桃神宗的高层怀疑到殷连霜头上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桃神宗的高层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明显……毕竟殷连霜与少门主岳丰都定下婚礼,再过不久便会嫁入岳家,成为岳采石的儿媳妇,这种节骨眼上,谁也不方便得罪殷连霜。   岳采石摇摇头道:“赫连长老,你多虑了,此事与魔门并无关系……他们偏安在南疆苟延残喘,筹备着力量要对抗朝廷呢,怎可能会节外生枝来盗挖我桃神宗的坟墓……更何况,他们若真的想要盗挖骸骨,何必不远万里地跋山涉水跑来桃神宗?他们大可以盗挖别的宗门,那不是更方便么?”   “可是这等邪门的事,除了魔门之外还能有谁去干?他们干过的损人不利己之事还少吗?”   “嗯?莫非赫连长老觉得,天下的邪派组织只有魔门一家?魔门是因为树大招风四面树敌才成了众矢之的,如今魔门衰败,光明教、天山血池、圣婴窟这些传承数百年的邪道也早已蠢蠢欲动,意图取代魔门,他们的嫌疑明显比魔门大得多。”   “这……”   老态龙钟的长老顿时作声不得,哑口无语,只能感叹正邪纷争何时休。   习武之人,总会掌握着远胜于常人的力量。   有人会将武学用于保家卫国、行侠仗义,但也总会有人行差踏错,将武学用在歪路上,更有甚者,为了追求武学的捷径和速成,不惜修习采阳补阴、饮血之术、炼婴之丹。   采阳补阴,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合欢宗,门下弟子可以常驻容颜,终生不老,因为她们会吸蚀男人的阳气和精气,甚至,她们还能吸走正道少侠的功力,进而输送给魔门之人,丧心病狂得令人发指。   饮血之术指的是天山血池,门下弟子皆以生灵之血来修行,起初他们还只是用狮虎豹狼的血,但发展到后来,门下弟子逐渐开始用人血来修炼,到了最后,他们还是嫌弃常人的血不够劲,便将獠牙伸向了武林人士,但凡正道侠客落到他们手里,那就只能落得被抽干血液的下场。   至于炼婴之丹指的是圣婴窟,这本来是两百年前一个享誉武林的炼丹宗派,悬壶济世广受传颂,但不知何故,圣婴窟忽然像是着了魔一样,开始用丹药研究长生不老之术,他们起初会拿一些死去的武林高手的尸体去炼丹,慢慢地,他们发现用婴儿炼丹更容易练出可供人体吸收的元气丹,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常年致力于此道,当然,圣婴窟并未大肆残害百姓,也没有外出掳掠婴儿,他们有专门的饲养体系,门下女弟子一生皆会诞下十胎,其中七胎体质不够强的,都会拿去炼丹。   因为圣婴窟自给自足,没有造成武林动乱,所以外界之人对圣婴窟知之甚少,也没什么名门正派会打着报仇雪恨的名义对圣婴窟开战……但圣婴窟的名声还是烂透了,江湖中人不愿与之为伍……但可笑的是,一些武林人士如果伤痛得走投无路,为求一线生机,往往也可能会选择去圣婴窟跪求丹丸,苟活性命。   至于那光明教……   更是邪派组织里的异数,异常的让人忌惮。   这个邪派组织兴起于六十年前,也即是殷家王朝破灭,天下易主的那个时期,据说光明教可以沟通神明,施展神迹,让光明真神都降临到世间。   江湖疯传,许多因病而死的百姓都被光明教给救活过来了!   如今,光明教的信徒更是多达十万,几乎霸占了半个江西地带! 第二百五十章 丰都连霜 ==============================   桃神宗百里之外,一座傲然耸立的险峻高峰之上——   “大师兄,喝点水吧。”   身穿紫衣的殷连霜迎风傲立,呼啸的山风吹拂着她的发丝与衣袂,却更为她平添了灵动之感。   殷连霜,曾经的桃神宗第一美人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承自殷氏皇族千百年来的优良血统,她拥有着盖世的仙姿风采,一眼看上去,高贵而又知性,那种浓郁的公主特质足可让寻常的男人都想要跪在她面前,向她宣誓效忠。   即便是大周皇室的七公主姬玄霏,也没办法在美貌方面胜得过殷连霜,毕竟殷家卧薪尝胆六十载,这一代的殷家年轻人都太过优秀了。   “不必,我并不渴。”   岳丰都淡淡地说道,连眼睛都未睁开去正眼瞧一下殷连霜,他依旧盘膝而坐,如一块朽木顽石般收敛气息,任由山风吹乱他不羁的长发。   “那你总该吃点东西,这儿有些桃花糕、桃儿饼、桃仁酥、开塞露,多多少少你也得补充一些营养吧。”   殷连霜一双剪水妙目定定地看着岳丰都,顺势从行囊里取出不少精美的糕点,就想要与他一同分享。   “不必,我并不饿,你要吃的话请自便吧,无需挂虑我。”   岳丰都仍是头都不抬,似乎连睁开眼睛都欠奉,那股强烈到令人窒息的淡漠让殷连霜的表情都僵硬在了脸上。   她的声音略有几分苦涩道:“师兄,你已经两天未曾吃过东西了……就算你身子是铁打的,终归也要填填肚子。”   岳丰都语气轻淡道:“不碍事,我们很快就要回禀师门,到时候我再随便吃点就行。”   这对未婚夫妻已然出来行动三四天了,他们一直在靖虚山一带搜寻着蛛丝马迹,意图追捕那些盗挖尸骸的歹人。   但饶是岳丰都拥有窥伺天机的本事,却也还是没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那伙盗墓贼的作案手法极其高明,竟然还把一切的行动痕迹都破坏掉了。   岳丰都和殷连霜,就这样在野外朝夕相处了三四天,按理说应该会摩擦出一些火花的,年轻男女嘛,一边谈情一边办案再正常不过了,更何况他们还有婚约在身,过不了多少天就要洞房花烛夜,就算岳丰都提前要在野外和殷连霜做些羞羞的事,也是情理之中的。   但是……   岳丰都竟然冷淡到碰都没碰殷连霜一下!   别说是碰了,就连情话都没说过一句!   拜托,这里可是道门组织啊!   道门讲究的是阴阳交融、抱朴合修,道家之人对男女·之事并无太多的禁忌,就算婚前共赴巫山云雨,那也无可厚非的,绝不会像儒家那样苛刻地讲究礼仪和廉耻。   早在出这趟任务之前,殷连霜就已经做好了要被岳丰都在野外“吃掉”的心理准备,她又是期待又是忐忑,却也有几分骄傲。   因为她很看好岳丰都,他有时候看似吊儿郎当,实际上他是深藏不露,一旦他认真起来,任何人都仿佛会被他看得透彻,更何况,岳丰都剃掉胡渣以后气宇轩昂、丰神俊朗,哪家姑娘见了他不会心如鹿撞坠入情网?   殷连霜也已经二十四五了,这个年龄要是放在民间早就被骂成老姑婆啦,要是放在商贾家庭,她都快要当上奶奶了。   可她的婚姻,她又岂能自己做主?从出生的那一刻,她就注定要为家族利益而去挑选夫婿,就像是皇家的联姻一样,她必须要嫁给一位能给家族带来莫大好处的男人。   就好比太上长老商羽蕉,这位老者终生未娶,孤寡终老,但如果商羽蕉忽然说想要娶个老婆……那,殷家绝不介意把殷连霜送到商羽蕉的床上,因为商羽蕉这种武林泰斗是谁都会挖空心思去拉拢的。   不过幸好……   殷家最后瞄上了岳丰都,而事实上,殷连霜也早在数年前便看上了岳丰都,他不羁,他潇洒,他比谁都自由,什么想做什么不想做他都可以自主选择,倒是比她这个身不由己的“亡国”公主要舒服太多了。   好不容易,家族为她指定了这位心仪的如意郎君,她岂能不赶紧捉住机会?   但不管她如何撩拨岳丰都……彼此之间仍是有着强烈的隔阂感,仿佛他们之间不是未婚夫妻,而只是萍水相逢的简单友人,可有可无的那种。   怎么会这样……   岳师兄看不上我吗?   我明明有着颠倒众生的美色与魅力啊……桃神宗的众位师弟,哪个不被我的绝代风华震慑心神?   殷连霜心中暗暗苦闷,升起一股浓浓的担忧,再过半个月她就要和岳丰都举办婚礼了,要是找不到解决办法,难道他们成婚了以后也要这般冷淡地相处吗?   殷连霜半辈子就像是鸟笼里的金丝雀一样,无形中被束缚着,她多想冲破牢笼,找到一个真心爱她疼她的男人,白天把她宠得上天,晚上把她干得上天……   “大师兄,你是不是很反感我们之间的婚事……你我之间的疏远感,让我感到很不自在。”   “啊?疏远感?有吗……我怎么没感觉到,是我怠慢你了吗……”   “那倒是没有,我只是……只是无法触及到你的内心。”   “哈,连霜师妹你别多想,我只是忧心那群盗挖坟墓的贼人罢了,这才会怠慢了你……哎,最难消瘦美人恩,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行吧,我就吃上一些糕点。”   岳丰都敷衍地摇摇头,挤出一丝笑容,而后接过殷连霜递来的桃花糕便享用起来。   他也很无奈啊……   虽然他很反对这门亲事,屡屡向岳采石表示抗议,但岳采石以禁酒令做威胁,他又能有什么办法?打又打不过亲爹,也就只能屈服了。   岳采石也说过,只想尽早地抱上孙子,只要岳丰都能让岳家添个男丁,往后岳丰都就想干嘛都行,即便是离开道门,跑去云游天下尝尽世间美酒,岳采石也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干涉。   是以,岳丰都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下这门婚事。 第二百五十一章 二女争夫 ==============================   岳丰都也知道自己是家族利益之下驱动的棋子。   他很清楚父亲的勃勃野心,更知道父亲练成了黄泉大法,道魔并济,修为大涨,战斗力最少提升了三成,还多了条命。   岳采石经营一生,便是想让桃神宗在他手上发扬光大,盖过太乙玄门,成为新的正道领袖,为此,岳采石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而如果没有联姻,桃神宗和殷家彼此之间很难提高信任度,这对双方都不利,是以岳丰都与殷连霜的结合是大势所趋,承载了双方势力的期盼。   岳丰都自知逃不过,他已经身在局中,必须要随波逐流。   只是……   他并不觉得他能胜任一个好的丈夫,殷家大小姐嫁给他,只怕是暴殄天物了,他的脑子里只有醉生梦死啊,再美的女人对他投怀送抱也是多余……   他很希望殷连霜能找到一个对她百般疼爱的男人,比如,嗯,冷扶摇师弟就很不错,那家伙锐气十足、极富冲劲,还特别热心肠,那种正义的侠客气息让人侧目……女人嫁给她,通常都会很幸福的,冷师弟会是个很懂得讨女人欢心的好情郎。   殷连霜直视着岳丰都,柔声问道:   “大师兄,味道怎样?”   “啊?还行吧……其实我从小就吃这个,都吃得腻了……”   “那…要不要师妹来亲自喂你?兴许师妹我可以让这些糕点给你带来全新的体验……”   殷连霜闪烁着美眸,脉脉含春地说道。   “不必了不必了……我这粗人,不习惯别人往我嘴里塞东西,我又不是什么四体不勤的大少爷……唔,吃完了,肚子还算凑合吧……师妹,咱们回归山门吧,此行追查不到任何线索,算是任务失败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跟我爹交待,我还真是头一次碰上这么不留痕迹的盗墓贼……”   殷连霜轻轻点头,安慰道:“大师兄莫要自责,世间能人无数,就算魔门落魄了,也仍旧有许多邪派组织在蠢蠢欲动磨刀霍霍,越是太平得久了,那些邪派高手就越是想要兴风作浪……不过,他们下次要是还敢来,必会栽倒在你手里。”   说罢,殷连霜忽然掏出一抹香帕,朝着岳丰都的下巴抹去。   岳丰都眼皮一跳,下意识地躲闪,不让殷连霜去触碰他的脸。   “师兄,你下巴沾有碎屑,我想帮你擦掉。”   “不必了……我自己来就行,哈,你别见笑,我平时都是这样邋遢的。”   “没有啊,我觉得随性的师兄也挺好,会过日子。”   殷连霜在脸上保持着微笑,心里面却暗暗作苦,她感觉得到岳丰都在防备着她,摸他下巴他竟然表现出一副像是被偷袭而升起应激反应的样子,这哪里有半点未婚夫妻的样子啊?   “师妹,我们走吧。”   “嗯……”   殷连霜心中失落,耗费了三四天的时间,她与岳丰都之间的关系竟是半点都没有升温,真是太可惜了,她都不惜放下公主的尊严,对他诸多暗示和挑逗了,他居然都没对她伸出魔爪……   “呱——”   旁边的仙鹤尖啸了一声。   这是一头长得很大的仙鹤。   张开翅膀,足有三米长。   仙鹤的背上可以乘坐两人,是以,岳丰都和殷连霜这些天都是同乘一鹤,在遨游天际的时候难免会有一些小小的颠簸,彼此间也是会偶尔挨在一起的。   可挨在一起那么久,他们都没擦出爱情的火花……那就不是一般的失败了。   岳丰都眸中闪过一丝锐利,他认真道:   “仙鹤啸声有异,唔,这附近还有其他的仙鹤吗?”   殷连霜极目远眺,忽然说道:   “师兄,看那边!云雾背后!”   话音甫落,若隐若现的高峰云雾乍然窜出一道雪白的流影,翻腾起伏的云雾缭绕着流影,平添了几分亦梦亦幻的色彩。   那是一头仙鹤。   仙鹤背脊上,端坐着一个清丽绝俗、飘渺出尘的白衣少女。   她三千青丝随风而动,极富有灵动气息,那双深邃得宛如宝石般的眼眸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氤氲的阳光照过云雾,如细碎的轻纱般披在她身上,映照着她精致无暇的俏脸,光洁莹润,娇艳得好似一个惊艳的梦。   这个少女,除了殷若璃还会是谁?   她怎么会在这?   明明她和殷连霜长得有四五分相似,脸蛋的模子如出一辙,但不知是何缘故,偏偏殷若璃就是能把她堂姐的风采尽数压下去,仿佛只要有她登场,殷连霜就会沦为绿叶,不再是全场的焦点。   “雪师妹!”   “嗨,小妞!”   殷连霜和岳丰都同时出声,朝着百米之外的天际云雾呼唤,试图向殷若璃打招呼。   下一刻,殷连霜扭过头,脸色怪怪地看向岳丰都。   他喊明镜雪为小妞?   怎会如此轻佻?   岳师兄不是一向都待女人很冷淡的吗?   怎的见到了明镜雪师妹,他却显得如此积极而又主动?   殷连霜不及多想,远处的殷若璃却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山头,她坐在仙鹤上,惊喜地朝这边挥了挥手,俏脸儿浮现出一抹红扑扑的色彩:   “啊呀,是岳师兄,殷师姐,你们怎会在这?是专程来等待雪儿的吗?”   话音未落,殷若璃便驱策着仙鹤飞向山头,只一眨眼的时间,仙鹤就拍扇着翅膀降落下来。   殷若璃美眸闪闪,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显然是见到这对神仙眷侣让她很高兴,她就像是个毫无心机,单纯无邪的傻白甜一样。   “殷师姐,一个多月未见,雪儿好生想念你呢……哎呀……”   殷若璃就要从仙鹤背脊上跳落下来,但她坐得太久腿脚发麻,竟然不好使力,不小心便失去平衡笔直地摔了下去!   “小心!”   殷连霜看得心头一颤,连忙伸手去想要接住殷若璃,但她动手之前,旁边的岳丰都早已出手,动作更为迅速地“呼”一声冲过去。   刹那间,殷若璃被岳丰都抱了个满怀,熟悉的温香软玉,让岳丰都都为之精神一抖擞,仿佛久违的美梦之门再一次朝他打开。   “小妞,你还知道要回来,我这老酒鬼可是天天都在盼着你,盼得望眼欲穿啦。” 第二百五十二章 棒打鸳鸯 ==============================   殷若璃和岳丰都搂抱在一起的姿势,简直是公主抱的暧昧,充满了梦幻式的色彩,仿佛空气都升起了无数七彩色的泡泡一样旖旎。   “岳师兄,你,你盼着雪儿作甚……哎呀,先把雪儿放下来,这姿势好羞人呢,殷师姐还在旁边看着……”   殷若璃脸红如醉,两抹火烧云般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脖子根,羞得长长的眼睫毛都在不停颤动着,那种羞怯的神情像极了偷情被撞破的纯情少女。   “明知故问,我盼着你还能是为了什么,当然是让你物尽其用……喂,我说你害什么羞,又不是没做过,你向来不是挺大胆的么……”   岳丰都明显是被殷若璃勾引得踏进了陷阱。   他虽是会读心术,但读心术也是有限制的。   他无法窥探到目标的心灵深处,仅仅只能窥破目标脑子在想些什么。   如果殷若璃此时在想着“岳师兄会不会吃了人家”“岳师兄是不是想姐妹双收左拥右抱”,那岳丰都就会通过读心术了解到殷若璃的所思所想。   当然啦,岳丰都也没那么好骗的,他可以敏锐地分辨出对方的“所思所想”是真是假,不会上当受骗。   只不过嘛,不会受骗是一回事,被误导也是另一回事——殷若璃想了一个多月,就是想出这种故意误导的方式来对付岳丰都。   岳丰都明显是她的克星,她又岂能不有所准备?总不能把自己的小命都交给岳丰都去掌管吧……   更何况,她才不会眼睁睁看着岳丰都迎娶殷连霜呢。   这要是让岳丰都成了殷家女婿,那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利益共同体,往后殷若璃要是想打击报复殷家,他这个乘龙快婿岂会坐视不管,绝对会从中作梗的,只要有他在,擅长阴谋诡计的殷若璃压根就翻不起什么风浪。   所以……   殷若璃一心要把这门婚事搅黄,说什么也要拆散这对鸳鸯,岳丰都以后要娶谁都行,反正就是不能娶殷家的公主!   果不其然,殷连霜听到殷若璃和岳丰都之间惹人误会的暧昧话,不由得娇躯一震,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极其不自然,眼神也飘忽起来,像是在脑海中浮现出许多污秽难堪的画面……   大师兄他说什么?   物尽其用?   不是没做过?   挺大胆的嘛?   难道大师兄和雪师妹之间真的发生过什么?   犹记得,一个多月前雪师妹和众位师弟去深山野炊,后来都喝醉了,雪师妹也被灵猴捉走,但被大师兄所救,最后众位师弟也是在龙脉灵泉洞里找到的雪师妹……   啊,难道那个时候,大师兄就已经和雪师妹好上了?   不,不可能!   雪师妹看着不像是个轻贱的女人,她怎会委身给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   但是……   但是雪师妹长得花容月貌,姿色犹在我之上,反观岳丰都师兄也是翩翩俊朗的不羁少侠,他们之间一见钟情也是很有可能的!   雪师妹和岳师兄孤男寡女待在灵泉洞里一天一夜,要说不发生点什么,还真的不太让人相信——虽然雪师妹看着明显还是处子身,元阴充沛,但她看向岳师兄的目光如此含情脉脉、羞窘难堪,那明显就是有过亲密接触的痕迹啊!   可别忘了,雪师妹在青楼混迹过三年!   青楼女子,花招甚多,不一定需要阴阳结合才能取悦男人……   她们尤擅口技,只一张樱桃小嘴,不仅能说会唱,还可以软化任何男人的阳刚坚硬,足可让他们在温柔乡里边败下阵来……   物尽其用,怕是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殷连霜联想到,她和岳丰都订婚了那么久,他都对她冷淡疏远,丝毫都没把她放在心上,这下子她总算是知道原因了!   原来,岳丰都的心里面早已有了明镜雪的位置!   殷连霜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蕉灼起来,心脏怦怦狂跳,越想越是难以平静。   好个明镜雪,枉我待你不薄,处处对你关照,你竟然好意思跟本公主争夺如意郎君?   本公主出身皇家血脉,高贵尊崇,怎么可能会跟你这混迹青楼的贱民女人同侍一夫!   殷连霜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压下怒火……   冷静,冷静……   也许,一切都只是我误会了吧……   雪师妹看着一脸清纯无邪,嫩得要出水,而岳师兄也是洒脱不羁之人,他们两个怎会暗地里做些苟且之事,不可能的,一定是我多虑了!   定了定神,殷连霜劝道:   “大师兄,你先把她放下来吧,雪师妹好歹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岂容你这般轻薄地搂抱在一块,要是让蕉长老知晓,他发飙起来可就不好收拾了……”   岳丰都闻言,竟是不为所动道:   “这有什么好怕的?我不说,你不说,雪师妹也不说,蕉长老又如何知晓,又如何发飙……嗨呀,真别说……雪师妹身上的味道甚是让我怀念,可比桃花酒的酒香好闻多了。”   殷连霜听得心头一颤,岳丰都这话又让她产生了一些不雅的联想。   倒是“明镜雪”羞窘难耐地在岳丰都怀里挣扎,又气又急道:   “别,别闻了……师兄,快放雪儿下来,师姐在瞪着你呢……空气里都已经泛起一股酸醋的味道了!”   岳丰都扭头去看了下殷连霜,果真见她脸沉如水,眼神含霜,饶是岳丰都从不在乎世俗礼节,此时也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行为让未婚妻颇为不悦。   他连忙将殷若璃放下来,随口对未婚妻解释道:   “霜师妹,莫要误会……我和雪师妹是酒中知己,她是千杯不醉,我是万杯不醉,跟她一起喝酒很有意思……那个,我说的物尽其用是指跟她拼酒……你可别想到奇怪的地方啊……”   殷连霜僵硬地点点头,她毕竟是个公主,涵养功夫相当到家,自然不会乱发脾气,她勉强弯起嘴角笑道:   “用不着解释,我又不是个蛮不讲理的女人,怎会看不出你和雪师妹之间的纯洁友谊?”   “你能明白就好。”   岳丰都赞叹一声,随即目光炯炯地看向殷若璃,问道:   “雪师妹,你脸上的刀疤是怎样一回事?你是不是想要当山贼王,特意往自己脸上割一刀?”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天武论魁 ==============================   江湖规矩,占山为王者一般都是凶神恶煞的刀疤脸,甭管武功强不强,反正刀疤一定要多,刀疤就代表着狠劲,反正跟人打群架的时候只需龇牙咧嘴,就可以把胆小的敌人吓跑。   久而久之,即使脸上没疤的山贼大王也开始有样学样,自己在脸上割几刀,宣示着自己是个狠人,山贼王嘛,连自己都敢砍,那砍别人就更不手软了,一般的山贼小弟也是看谁的刀疤比较多,就拜谁当老大。   所以,也怪不得岳丰都会这般调侃殷若璃。   这要是换了别的男人,早就心疼地嘘寒问暖,追问着她脸上的刀疤是何人所为了,可岳丰都性子异于常人,非但没关心她,还拿“山贼王”来取笑她,也活该他年近三十了都还是处男,丢死人了。   殷若璃使劲白了一眼岳丰都,幽怨委屈道:   “师兄你就没想过要给雪儿讨个公道吗……”   岳丰都眨眨眼睛,不痛不痒道:   “没必要啊……你脸上带有刀疤更添三分勃勃英气,很酷,富有一种残缺美,就像夜晚的月亮,圆月终归是太过完美,让人看过就忘,反倒是残月才更有欣赏与回味的价值…”   岳丰都煞有其事地说道,惹得殷若璃冲他跺脚娇嗔:   “坏师兄,有了未婚妻就不知道继续疼爱雪儿,雪儿不想理你了!”   “喂喂,这说的什么话?我在有未婚妻之前也没疼过你好吧?”   岳丰都和殷若璃只顾着“打情骂俏”,嘴上提着未婚妻,可实际上却像是把“未婚妻”当成了空气一样无视。   殷连霜虽然与他们近在咫尺,但她的心都凉了,她能感觉到岳丰都与明镜雪相处的时候极为愉悦,那是一种享受的相逢,似乎整个人都充满了精神……   那种焕发出来的活力,远远不是与她相处时的冷漠所能比拟的。   她从未感觉到,岳丰都与她距离如此之遥远。   她甚至觉得,自己与岳丰都格格不入,两人之间相隔了一整条星海天河一样,自己未婚夫把明镜雪当成价值连城的宝贝,却偏偏把她当成可有可无的陌生女人。   怎么会这样……   我殷连霜真的远远不如明镜雪吗,除了美色不如她,也不会像她那般撒娇,双奶也不如她圆润之外,我哪点比不上她了。   莫名的嫉妒之火,伴随着一股酸涩从殷连霜内心深处流窜而出,让她所有的好心情都被败坏了。   “堂姐,论起勾引男人,你给璃儿提鞋都不配的,怪只怪你在家族里享尽荣华富贵,似你这般温室里的花朵,哪里会知道男女情场的残酷不亚于硝烟战场?”   察觉到殷连霜的阴郁表情,殷若璃唇角勾起一抹难以觉察的坏笑,随即一闪而过不留痕迹,殷家之人越是痛苦,她就越是得意。   ……   小半个时辰后——   蟠桃殿——   商羽蕉长老冷着一张脸,眼神凌厉得宛若出鞘的绝世神兵,足可斩断世间任何的洪荒恶兽。   他细细地听着殷若璃的诉苦,良久后,商羽蕉才满怀不悦道:   “又是太乙玄门,一个多月前,染春秋尚且敢在收徒大典上对你施行非礼,在众目睽睽之下撕扯你的衣服,如今沈焰那狂徒更是变本加厉,辱骂污蔑你便罢,竟然还毁你容貌!那太乙玄门当真不将我桃神宗放在眼里,他们打着正义之名,便可以为所欲为么!好!好得很,这笔账,我商羽蕉迟早会为你讨回来!”   商羽蕉雷霆震怒,颔下白须都被气得一颤一颤的。   他孑然一身,苦心修道,并无子嗣,如今他八旬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乖巧灵秀的女弟子,他可是把她当成孙女一般来疼爱,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蕉爷爷,怪只怪雪儿命不好,总是让太乙玄门之人产生误会……其实他们也是除魔慰道过于心切,才会误伤到雪儿……事后那沈焰长老也已然做出补偿,赠送一些元气丹作为赔礼……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当这是老天爷对雪儿的历练与考验好了……”   殷若璃语气平静地说着,像是在诉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只是她越显得不在乎,商雨蕉就越觉得憋屈,他好歹也是道门的泰山北斗,干孙女这般被人欺辱,他怎能不感憋屈?   “雪丫头,你就是太善良了,他们才会以为你好欺负,但这次老夫定要为你讨回公道!区区的一些元气丹,哪里抵得上你的花容月貌!沈焰,哼,两个月后的天武论魁,老夫会打断他身上的骨头!”   天武论魁,是道门七大胜地之间的名利之争,每三年都会举办一次,意图让小辈们相互较劲,分出高下,毕竟只有竞争才会让小辈们发奋去修炼武艺。   届时,道门的太上长老也会去监管,旨在让小辈们杀红眼的时候不会失手闹出人命,想必到时候,太乙玄门的沈焰长老也会登场。   商雨蕉修为已臻化境,但也比沈焰差上一线,可他要是动了真怒,拼着以伤换伤的风险,倒也可以打断沈焰三根骨头。   “蕉爷爷,桃神宗与太乙玄门同气连枝,没必要为了雪儿而关系恶化,万事以和为贵,雪儿不想因此事而给师门带来麻烦……”   “无需再说!桃神宗忍让太乙玄门数十载,已经够久了!如果女弟子受此侮辱还不为你主持公道,我这太上长老还有何面目担任下去!更何况此事他们不占理,即使打起来,其他道门圣地也会偏向我们这一方,好了,随老夫去丹房吧,务必要用最好的丹药来清除你脸上的疤痕,若是留下了疤,往后你还怎么嫁的出去?”   “雪儿不嫁,一辈子待在蕉爷爷身边孝顺你就好了呀。”   商雨蕉本来还板着脸,但一下子就被殷若璃逗乐了,老脸舒展得像灿烂的山茶花一样:   “傻丫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里会有姑娘家不嫁人生子的?你若是真想讨老夫欢心,就尽早嫁个如意郎君,然后生几个白胖儿子,老夫顶多还能再活十三年,还想着手把手教他们吐纳练武呢,人到老年,谁不想含饴弄孙?”   殷若璃垂下小脸,又急又羞道:“才没有,蕉爷爷定会寿比南山的,再活八十年都不成问题,雪儿就算要嫁也不急着嫁……除非能遇到个能像爷爷一样会疼爱雪儿的好男人。” 第二百五十四章 扶摇惊魂 ==============================   瑰丽而又险峻的山头上,修筑着一栋古色古香的红木楼阁,内中炉香袅袅,日照生烟。   这是提供给亲传弟子的“雄山豪宅”。   只有最富潜力的弟子,才可以独占一个山头,俯瞰山下一切美景。   而今,这座红木楼阁的主人赫然是——掌门亲传弟子冷冻机!   遥想一个多月前,冷冻机才刚刚拜入桃神宗,还因为思想品德不过关,连真传弟子都混不上,只能被贬去内门宗堂,期间没少惹麻烦,还因殴打长老这般暴力行为遭到众位师兄的疏远。   熟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冷冻机竟是一鸣惊人,修为节节攀升,一天换一个样,莫说寻常的长老,就连许多资深长老都被他打得满地找牙!   前些天冷冻机更是挑战岳丰都,当时压根就没人看好他,但结果却是他以一招之差赢了岳丰都,成功夺下桃神宗年轻代第一高手的席位。   整个桃神宗的弟子、长老都被震惊得好半天都没回过神,不敢相信那个神憎鬼厌的愣头青会突飞猛进到这般地步。   而更让人不敢相信的是……   冷冻机在拜入师门之前,他还只是明镜雪姑娘家里的一个落魄管账人,说白了,其实就是个家奴。   一个卑贱的家奴,如今却在桃神宗年轻代独领风骚,也的确算是一场成功的逆袭了,他的事迹一经宣扬,不知激励了多少草根弟子的熊熊斗志,冷冻机俨然成了平民偶像,深受草根弟子们的欢迎。   “冷师兄,昨天内门的萧长老又提起你了,他说你品德优秀、一身正气,不枉他当初一眼就看出你非是池中之物。”   “萧长老?那老匹夫还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被丢去内门,不就是他嫌弃我心性修为不够么?”   “冷师兄,消消气,来,先喝一口莲子茶,妍儿特意为你熬煮了三个时辰的呢,可以帮你降降火……”   “嗯……你有心了……”   “冷师兄……你的火气好生旺盛呢,每天早上妍儿看你洗漱的时候,你,你都……都在裤裆里藏着一根大铁杵……你就不打算找一位道侣,共赴巫山、泼洒雨露吗?”   “额,当然有想过……不瞒你说,我夜夜都渴望跟大小老婆困觉。”   “那,冷师兄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可有看中的师妹?”   洛水研满含期待地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这位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   曾经,她也跟别的女弟子一样很鄙视冷冻机,可是当他一鸣惊人以后,洛水研就对冷冻机刮目相看了,他的一切缺点都被她视为优点,他的一切奇葩思想都被她视为“高手风范”。   就连做梦洛水研都能在春梦里梦到冷冻机,噢,梦里的冷师兄俨然成了桃神宗的栋梁之才,甚至,还在未来的天武论魁夺得了第一名,成为道门年轻代的领军人物,他携着无上的荣光,更带着价值连城的聘礼,专门去她洛家迎娶她,给她家族挣足了面子……   冷师兄高大挺拔,武功高强,嫁给他一定会很幸福的,夜生活也会很刺激。   “呃……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这不废话吗,我一直喜欢我家大小姐明镜雪啊。”   “冷师兄现实点吧,雪师妹像个遗世独立的优雅仙子,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她会愿意成为你的道侣吗?她一看就是清心寡欲的姑娘,才不会愿意跟你巫山云雨呢,你何必舍近求远啊?”   洛水研嘟起嘴巴,颇有些毛遂自荐地说道:   “若是冷师兄不介意……今夜,便由妍儿来为师兄暖床吧,妍儿知道师兄血气方刚憋得难受,但妍儿一定会让师兄浑身舒坦的。”   “这……”   冷扶摇闻言,顿时心脏砰砰乱跳地陷入了两难的窘境,不知该如何抉择才好。   他喜欢殷若璃师徒花没错,但她们要执行任务远赴千里,天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偏偏他道魔合修以后,体内新陈代谢异常强烈,元气也变得无比沛然,就像是丹田里火山喷薄一样,他太想要找个女人尽情地宣泄一番,以达成阴阳平衡的稳定。   洛水研漂亮吗?   答案是肯定的,她好歹也是桃神宗的一枝花,姿色堪称万里挑一,虽然比殷若璃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享用起来应该会很甜美吧……   “师兄,你就要了妍儿嘛……妍儿早已想过非你不嫁了,你的身影早已牢牢地占据了妍儿的心窝……”   “不,不行……我不能背叛大小姐……”   “哪来的背叛啊?你大小姐又没喜欢过你……最多这样吧,妍儿给你当小妾,正妻的位子就留给你大小姐好了……”   “她,她不可能会答应我纳妾的……”   “好了啦,冷师兄,妍儿一切都顺着你的意总行了吧……妍儿不当小妾,只当你的秘密情人……或者,让妍儿来给师兄你当专属炉鼎。”   洛水研嘴里吐着热气,柔软的小手钻进冷扶摇的衣服里,抚摸着他结实厚重的胸膛,极尽挑逗之态。   冷扶摇虎躯巨震,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了三分,他咕噜一声咽了咽口水,浑身燥热道:   “够了洛师妹,我是个专一的男人,说只喜欢一个,便只会喜欢一个!”   “咯咯,你心里喜欢雪师妹,和你身体干着另一个女人,有什么矛盾关系吗?”   洛水研手掌滑落,大胆地摸向冷扶摇的腰侧,就要将他的腰带扯下来。   “当然有矛盾!”   冷扶摇忽地瞳孔一缩,整个人锐气迸发,像是穿过了一条黑暗的隧道豁然开朗一样,他斩钉截铁道:   “男儿在世,要喝最烈的酒,泡最美的妞,似你这般平庸姿色哪里配得上我冷冻机!就算要泻火,我也该暂且憋着,等到大小姐回来,那些火气一并撒到她身上去!”   “别傻了,冷师兄,你能憋多久,你是要吃嘴边的肥肉,还是要吃云端的飞鹅?今夜,你还想孤枕难眠吗?”   “哼!少来勾引我,狐狸精,滚!”   冷扶摇态度强硬,身上真气猛然一震,便把洛水研震得倒退三米,一时不慎摔倒在了地上。   “哎呀呀,好个有情有义的冷师兄,竟然对璃儿这般专一忠贞,璃儿心里好生感动呢……这次考验算你通过了,说吧,你要什么奖励?”   摔在地上的洛水研不疾不徐地爬起来,她眼神变得异常的狡黠,就连唇角都上扬着一抹熟悉的恶魔式嘲讽,充满不屑,充满嘲弄。   这,不正是殷若璃独有的妖女表情吗?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还复制了洛水研的面皮?   冷扶摇打了个冷颤,他真没料到这个洛水研是殷若璃假扮而成的,他一阵后怕,刚才要是他不够坚定,拿她来泻火的话,只怕他预定的小老婆就要把他拉上黑名单了。   这小娘皮,还真是懂得考验男人的忠诚啊。 第二百五十五章 冷奴翻身 ==============================   阔别一个多月,冷扶摇思念这位小老婆都快要想疯了,总觉得没了这个鬼灵精怪、巧舌如簧的妖女在身边就了无生趣,仿佛生活的色彩只剩下单调的黑白。   即使明知道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绝情妖女,他也想要拼尽全力地将她压在身下,好好地保护她,让她不再被正道群侠欺辱伤害。   就算再苦再累,他也毫无怨言,只求她能过得性福舒心就好,他不计较自己得失的。   男人嘛,就该靠肩膀撑起一片天,给小老婆一个温暖的避风港。   要是让自己老婆整天出去卖弄风骚,以美人计来杀人,那就太失败了,身为她的男人理应当一拳轰杀掉所有敌人才对。   冷扶摇拍了拍胸口,不着痕迹地掐了一把汗,随即得意洋洋道:   “好师妹,你这场考验简直是白费功夫,我冷扶摇的人品你还信不过吗?这世上能打动我的女人,除了你还会有谁?别的女人在我眼里都是红粉骷髅,不经看的!”   殷若璃斜着美眸,揶揄地看着冷扶摇,语气轻佻道:   “是吗?师兄对人家真好呢……只是,师尊她老人家怎么办?师兄不是对她朝思暮想吗?你要是只爱人家一个的话,师尊下半生的幸福该由谁来给予?”   冷扶摇虎躯一震,剑眉拧紧,像是对天发誓一样煞有其事地说道:   “什么话?我冷扶摇像是贪得无厌的人吗?我一直都把夫人当成岳母一般来尊敬,岂会对她有非分之想!”   “哼,你还知道喊一声岳母啊?也不知道是谁刚才一直把人家喊成小老婆……这不明显把大老婆的位子留给师尊吗?”   “咳咳……师妹莫要误会!”   冷扶摇双眼微凸,手忙脚乱地狡辩道:   “小老婆是一种宠溺的称呼,不是论资排辈……你也可以叫我小冷,小机之类昵称的,但这不代表我的尺寸就小,对吧?”   “呸,师兄你净喜欢吹牛……”   “我是不是吹牛,你吹它一下试试不就知道了么?说起来……我们之间好久没亲热了,好师妹,且让师兄抱抱。”   “好啊,师兄要抱就来吧……可别怪璃儿没有提醒你,一旦占了璃儿便宜,你可就只能娶璃儿了,要是敢三心二意地去打师尊的主意,那你会生不如死的唷。”   殷若璃朝冷扶摇扬起下巴,骄傲又示威地挺起饱满而又丰弹的胸脯,脸上表情像是满意,又像是揶揄,还带有三分暧昧,还有一丝丝的怂恿。   就像是期待着他来飞蛾扑火一样。   她对冷扶摇的感情相当复杂。   既把他当成高级打手,也把他当成摇尾乞怜的狗腿子,更把他当成可以坦荡心胸说亮话的损友。   但她毕竟是魔门的妖女,冷扶摇知晓了她太多的秘密,偏偏这家伙又足够争气,居然飞黄腾达了,如今更是成了桃神宗年轻代弟子第一人,颇有独当一面的趋势……   他还会甘愿屈居在殷若璃之下吗?   他的野心会不会膨胀,想要农奴翻身做主人?   常言道,男人有钱就变坏,冷扶摇如今拳头硬了,谁知道他会不会背叛殷若璃师徒两啊,怕就怕他弃暗投明,真的洗心革面跑去给桃神宗当狗腿子,然后倒打一耙殷若璃陷她入万劫不复之地………   鉴于种种顾虑,殷若璃才会设下一道道考验,试探冷扶摇为人处世的底线。   不过事实证明,冷扶摇不仅脑子一根筋,而且还傻得可爱,呵,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个笨师兄的人品还是相当靠谱的,至少他不是利欲熏心之辈,更不是不择手段之徒。   “话可是你说的啊,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冷扶摇喜出望外,猛地一个虎扑,气势汹汹地就张开双臂将殷若璃搂在怀里,随即将她压倒在软绵绵的床铺上,差点没把木床给压垮。   结实的胸膛紧紧地挨着充满弹性的丰满,那绝佳的触感让冷扶摇无比受用,而她身上的幽寒体香更是丝丝扑鼻,让他血脉贲张,而将她搂在怀里的那种感觉更是让他有一种征服了全世界的满足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这辈子什么都值了。   殷若璃不气不恼,任由冷扶摇将她压在床上,两人的脸颊近得只剩三寸之遥,那双灵动的美眸流露着耐人寻味之色:   “师兄你胆子真大,居然敢占璃儿便宜,难道你打算放弃你的初恋情人了吗?比起璃儿,师尊她更让你牵肠挂肚吧……只待孟仙川一死,她不就是你的了吗?”   “她距离我太遥远……但你却与我近在咫尺。”   “那你要吃掉璃儿吗……可以的呀,璃儿早就说过要做师兄的专属炉鼎……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哈哈哈哈——好师妹,你以为你还能下得了我吗?你是不是没打听清楚本魔头现在的武学修为?就凭你那些三脚猫的巫术蛊毒,难道还能奈何得了脱胎换骨的我吗?你还真就猜对了,我今天就是要吃了你,让你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冷扶摇太清楚殷若璃的套路了,她不就是仰仗巫、蛊、毒来制衡男人嘛?哪个男人敢轻薄她,分分钟要被她用邪门手段毒翻在地上。   然而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今时今日的冷扶摇早已修为暴增,提升到了五气朝元之境,虽然还只是初层,但他功体特殊、道魔合流,那就像是天雷勾动地火一样,可以给他带来强大的护体作用。   殷若璃要想再用老办法对付他,后果肯定是要吃瘪的。   现在,她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只屠刀下的小羊羔,他想不想宰她,想用什么方式来宰她,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好师妹,你不是说要奖励我么?你看,师兄我憋了那么久,合该泻泻火了吧……那你就把自己当成奖励品吧!”   冷扶摇得意洋洋地畅快大笑,还像是霸王硬上弓的大恶人一样,嚣张又嘚瑟地伸手去捏了捏殷若璃雪嫩水灵的脸蛋,仿佛是在向她宣示,她今天插翅难逃,非要挨草不可。 第二百五十六章 她的弱点 ==============================   殷若璃不慌不忙,在冷扶摇的非礼之下娇滴滴道:   “只管来吧,师兄想要在璃儿身上耕耘施肥,璃儿高兴都来不及呢,又哪里会舍得拒绝师兄的恩宠呀……”   冷扶摇愣了愣,他原本还期待着殷若璃会翻脸反抗,像头被激怒的母豹子一样发飙,岂料她竟会这般温顺配合。   这是暗中有诈,还是一出色厉内荏的空城计?   “好师妹,别故弄玄虚了,甭管你还有什么底牌,我今天就是要把你从少女变成少妇,记住一点,任何旁门左道都比不上精纯的内功!”   冷扶摇故作凶狠地狞笑起来,颇有一种农奴翻身把歌唱的解气,想当初,他在殷若璃手里被欺负得有多惨?   被迫咬碎灯泡也就算了,后来还被她催眠着去亲一条大狼狗,害得他舌头都被狗咬了,要是他敢调戏他,那他泡澡的木桶里准会惊悚地爬进一条毒蛇或者蜈蚣,专门伤害他那凄惨可怜的大笨蛇。   在她的淫威之下,他哪里还有半分男人的尊严?   男人终归都是睚眦必报之辈,冷扶摇当然想要十倍奉还给殷若璃,这妖女就是欠教育,不把她干上天她绝对不会学乖的!   殷若璃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不疾不徐道:   “师兄教诲,璃儿铭记在心,只是……璃儿尚有一世要提醒师兄。”   “何事?想求饶吗?现在求饶已经晚了……劝你还是省省力气,等着承受狂风骤雨吧。”   冷扶摇自信心膨胀,已然低下头,呼吸粗重地在殷若璃的颈窝亲了一口,那里的肌肤嫩滑温润,还散发着浓浓的幽寒香味,直让冷扶摇心中蹿升起火烧般的快慰。   殷若璃被弄得浑身发痒,她用嗔怪薄怒的眼神白了一眼冷扶摇,柔声道:   “师兄,璃儿的丹田已然恢复了呢……璃儿不仅可以练武,也可以修炼合欢宗的至高心法。”   顿了顿,殷若璃用情人般的亲昵语气,轻声在冷扶摇耳边呢喃道:   “师兄且放心,璃儿定会让你酣畅淋漓的……只不过嘛,师兄你这身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修为,恐怕是要付诸东流了。”   冷扶摇呆了呆,没听出殷若璃的意思,他仍在把脸埋在她香喷喷的耳畔和颈窝之间,还越来越放肆地向下一寸寸地吻下去,摆明了就是想要一路吻上她的大白兔。   “师兄还记得吗,璃儿小时候被魔门禁止传授武功,他们只想让璃儿沦为逆来顺受的炉鼎,璃儿的娇柔身子就像是一座宝库,有着他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纯阴之气……”   “呃……”   “但凡事都是可逆的,就看谁的手段更高明,璃儿若是催动最高层的合欢心法,那将会是怎样的后果?师尊她尚且祸害过许多名门正宿,让他们被吸走功力,修为一落千丈,璃儿的体质远在师尊之上,威力自然也远在师尊之上。”   殷若璃小时候不仅被禁学武功,就连合欢宗心法她都只能学最粗浅的部分,老魔头们怕就怕她会反过来吸蚀他们的功力,就好比云老爷,明明都已经六神枯荣顶峰了,但每次跟秋萍夫人春宵一夜之后,他的修为都会跌落到初层。   而就在前些天,殷若璃恢复了丹田,上次与秋萍夫人重逢的时候,师尊还强行把合欢宗至高心法传授给她,虽然殷若璃不情不愿,但还是被师尊逼得将心法记得滚瓜烂熟。   秋萍夫人还调侃殷若璃说这是女人最强的保命功法,哪个男人敢霸王硬上弓,分分钟都要从猛虎变成瘦猫。   冷扶摇“唰”地一下就变了脸色,本来还一脸陶醉享受的表情变得见鬼一般的心惊肉跳。   他惶恐地吞了吞口水,嘴唇发颤道:   “师妹,你……你参透合欢心法最高层了?”   殷若璃咯咯直笑道:“师兄以为呢?但璃儿小时候就天天被逼着练最基础的合欢心法,底子深厚,如今得承最高层,自然一下子就能参透其中的奥妙……师兄,你不是想要吃掉璃儿吗,还不快些推倒璃儿……也好让璃儿检验检验,这最高层的合欢心法会有多厉害。”   殷若璃脸泛桃花,娇艳如醉,她那大胆挑逗的妩媚眼神足可勾起男人内心深处的燥火邪欲。   但冷扶摇却连忙后退,还不小心从床上摔了下去,显得异常狼狈,他口齿不清道:   “好师妹,你且消消气,我,我刚才跟你是闹着玩的……你可千万不要当真哈……”   冷扶摇方才的意气风发,早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倒也不能怪他怂成这样,实在是他太了解殷若璃了。   这小娘皮天赋奇高,还得天眷顾贵为天子,她想要吸蚀男人的功力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他这身五气朝元的功力很厉害?   只怕还经不起她一次两次的摧残就会身子垮掉,到时候别说是征服她了,就连性命能不能保住都很难说呢!   殷若璃也从床上跳到木板地面上,她一脚踩在冷扶摇的肚子上,来回碾压着,盛气逼人道:   “师兄,璃儿今天心情大好才会任你占便宜的呢……错过了今天,你往后就再也没机会的唷……你就真的不想跟璃儿洞房花烛吗?璃儿孤枕难眠了十八年……寂寞得手指头都不敢留指甲了呢。”   冷扶摇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强装笑颜道:   “师妹说笑了,我冷扶摇好歹也是个读书人,我辈读书人最鄙夷、最反对的就是婚前发生关系!这有辱斯文的不雅行为在民间都是要被捉去浸猪笼的!而我冷扶摇尚未有余力迎娶师妹,自然也就不会与师妹做那些苟且之事!师妹是拿来保护的,不是拿来欺辱的,这浅显的道理,我岂会不懂?”   殷若璃蹲下身子,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瘫软在地上的冷扶摇,她舔了舔略显干燥的樱唇,满含期待地笑道:   “师兄真乃世间少有的正人君子,璃儿好生心动呢……不过璃儿等着你,等你来迎娶璃儿,等你来给璃儿穿上红袖袍,等你来给璃儿戴上珠花……”   花?   冷扶摇听到“珠花”这个词的瞬间,虎躯条件反射地震了震,那怂成一团的心脏更是膨胀式地舒展开来,汹涌的热血流遍四肢百骸。   “好师妹,你合欢宗心法练得再怎么出神入化……也练不到某个地方吧?”   殷若璃眨巴着蒙着水雾的美眸,语带威胁道:   “怎么?师兄你又皮痒了吗?”   冷扶摇却大喇喇地伸出手,在她挺翘浑圆的桃臀上拍打了一击,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凶恶地狞笑道:   “不错,我皮痒了……但小老婆你今天后面会更痒!”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一箭双花 ==============================   冷扶摇也是个俗人,他跟别的粗鄙男人没什么不同,都会对姑娘家的后花园略感兴趣,想要深入了解一探究竟,彻头彻尾地将她占有。   换了别的姑娘冷扶摇兴许还会嫌脏,可殷若璃是天之骄女,更是江南第一美人,只想想能抱着她肥美多汁的香桃进行百米冲刺,冷扶摇就亢奋得浑身发抖。   “姓冷的!你莫要得寸进尺,若真敢乱碰璃儿的屁股,你信不信三天之后你就要变成一具干尸!”   殷若璃翻脸比翻书还快,原本那嘲弄的嗤笑瞬间变成了锐利的寒煞,就像是跟冷扶摇有什么血海深仇一样,目露杀机地瞪着他。   她的心里又怨又急,颇有翻江倒海之势。   本姑娘太失策了!   原以为修复了丹田、参悟合欢宗最高心法,我就能在魔门里横着走,任何觊觎我美色的大魔头都得退避三舍,只能看不能吃,毕竟谁也不想被吸蚀掉苦练半生的功力。   但是……   本姑娘当初怎的就没想到还有另一处可供男人纵情欢乐的花园……   就算前门固若金汤,但后门不舍防守的话,照样会被千军万马攻破城池的呀!   像殷若璃这般雪肌如玉、娇嫩水灵的清纯姑娘,怕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拒绝跟她滑旱冰吧,只怕,他们还会更加来劲更加激动呢,那些歪门邪道终归会更加刺激,不是吗……   所以,殷若璃参透了最高层心法,到底有什么鬼用!   完全就是在做无用功啊!   她从来都没想过要跟哪个莽汉行鱼水之乐,最高层心法也只是拿来震慑魔门的一众老魔头罢了,可是她的肥美香桃明显更诱人,就算前门进不去,他们照样会挖空心思地捉她去享用,说白了,殷若璃还是没办法入主魔门,不然等待她的将会是几十个老魔头排着队跟她嘘寒问暖,“庆祝”她继任合欢宗新的宗主。   天呐……本姑娘一世聪明,怎的就犯了这等低级的错误,枉费本姑娘这三天赶路的时间都拿去参悟合欢宗心法,简直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殷若璃又气又恼,暗骂着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居然能玩出那么多鬼花样,连那里都不放过,果然男人都是靠鸡腿菇来思考的肮脏生物!   感受到殷若璃有若实质的杀气,冷扶摇虽然心里发毛,但还是壮着胆子伸手又去捏了捏她那极富有弹性的圆润翘臀,火上浇油道:   “好师妹,你太瞧得起你自己了吧?就凭你这尚未熟透的屁股,还想三天内让我变成干尸?少说也得三十年才行,要不我们打个赌如何?保证你试过以后……会迷恋上那种滋味,就像,就像西域女子很喜欢当庭奴一样。”   冷扶摇发动拙劣的“激将法”明显是不会凑效的,但一想到以后他有机会进入殷若璃最羞耻的地方一亲芳泽,他就亢奋得满脸通红。   若是能在往后三十年都带着殷若璃溜旱冰……那可真是不羡鸳鸯不羡仙了!她可是未来的女天子啊,能夜夜骑马一样骑着殷若璃在皇宫花园里跪爬前进,那该有多么豪情万丈啊!   殷若璃又惊又怒地指着冷扶摇的鼻子骂道:   “枉你还自诩正人君子,但你现在满心想着走后门,你就没半点羞愧廉耻的吗!要是让全天下的人知道你有这些变态的嗜好,你还有脸混下去吗!”   “呃……我觉得挺有面子的……”   “你怎么不去吞粪自尽算了!畜生!公狗!”   “说得好,我今天当一回公狗又何妨……”   冷扶摇难得地占据上风,对殷若璃步步紧逼,但她也毫不示弱道:   “姓冷的,你再说浑话,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你再拍我屁股试试,我必会选择你同归于尽,向桃神宗揭穿你的身份,让他们把你剁成肉酱,反正我陪你去死也总好过被你这公狗欺辱!”   冷扶摇呆了呆,连忙认怂道:“啊?师妹别冲动……我就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嘛,你看我长得白净斯文,阳光帅气,一看就不像是会走后门的卑鄙小人……”   殷若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你知道就最好!臭师兄,你可以下流,可以好色,可以废柴,但绝对不能拿那个地方来开玩笑,璃儿再怎么好说话,也是有底线的!”   “我晓得,晓得,我以后会注意分寸的。”   “哼,算你还懂得听话。”   殷若璃恨铁不成钢地撇过头去,但冷扶摇的视线又往她那圆滚滚的丰满桃臀扫了过去,他死性不改道:   “师妹我想跟你说句心底话……”   “有话就说!”   “好师妹,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姑娘,但你的身材还是比岳母大人差了一筹,尤其是臀部那里没有岳母大人的那般成熟饱满……你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距吗,因为岳母大人她是有夫之妇,还生过孩子,你就太保守太青涩……”   “姓冷的!你要死啊你,竟然敢打师尊她后面的主意,你这人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咳咳……分明是你过度解读,我对你师尊只有尊重和孝心,哪里敢打她坏主意?好啦,咱们叙旧也完了,该说说正事了……想必师妹你也听说过我击败岳丰都的事吧?”   殷若璃见冷扶摇恢复了认真之色,她也暂且按下惩治他的念头,不咸不淡道:   “听说了,这事很值得你炫耀么?”   “不是不是……其实他的修为还比我高一线,但他却像是故意输给我一样,居然大大方方地把年轻代第一高手的称号赠送给我……这男人,心机太重,不得不防,他给我一种劲敌的预感……师妹你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弄死他?。”   冷扶摇的第六感还真的挺准,察觉到岳丰都给他带来的威胁,但殷若璃却脸色怪怪地垂下了小脑袋,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岳丰都不弄死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她哪儿有机会弄死得了他?   “哼!你要对付岳丰都,就自己堂堂正正地去偷袭捅刀子吧,璃儿来桃神宗是偷东西的,不是来陪你打打杀杀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父子冲突 ==============================   眼看着殷若璃转身要走,冷扶摇岂会愿意让朝思暮想的小老婆就此脱身,他立刻拉住她的柔荑,挽留道:   “师妹先别急着走……我才刚要跟你谈起正事。”   殷若璃甩开他的手,满脸不悦道:“哼,对你来说,正事除了打璃儿和师尊的坏主意之外,还能有什么正经事?”   冷扶摇一本正经道:“这回真的是很严肃的正事……可能关系到魔门的安危存亡——尸门死灰复燃了。”   殷若璃面不改色道:“璃儿早就知道了,还用得着你说?尸门的试验品都被璃儿杀过一个呢。”   当初在淞州城,五羊观少主就是个被尸门复活的活死人,殷若璃还被捉去墓穴里,差点成了他媳妇呢,奈何殷若璃狡猾得很,直接就控制关潼去杀了那可怜的少门主。   尸门研究千年的“起死回生”并不完善,那个少门主虽然曾被救活,但双腿尽废,终生不能见阳光,还需墓穴死气滋养身体,更需饮用处子之血来维持生命……说白了,他活过来也没啥用,还不如死干净算了。   “不是不是,尸门绝对不简单……几天前桃神宗的元老陵墓被盗挖,里面上千具骸骨、尸身全部不翼而飞,难寻踪迹,这除了尸门之外,还有谁能办得到?他们盗走如此多的骸骨,必有图谋,只怕要后患无穷。”   冷扶摇出身黄泉宗,黄泉宗讲究的就是置于死地而后生,哪怕冷扶摇被挑断手筋脚筋,他也能靠着吸取死人的尸血来修复身体,而即便冷扶摇受到致命伤,他也能靠龟息大法来慢慢愈合伤口,生存能力可谓强大至极。   而尸门,其实在久远前是黄泉宗麾下的一脉分支,黄泉宗追求自我复活,而尸门追求的是复活别人,两者都是颠倒生死、篡改阴阳的至邪门派,往来相当密切。   当时黄泉宗里有许多关于尸门的记载和典籍,冷扶摇作为黄泉宗少主,他自然也从典籍里看过许多关于尸门的秘密。   “师兄,你怎的这般胆小?尸门的确不容小觑,但现在道长魔消,连魔门都差点被灭了,尸门又算个什么东西,它再蹦跶两天,孟仙川就得带人去把它灭了。”   “不一样的!尸门对尸体的研究已经到达骸骨的层次……他们百年来取得重大的突破,天知道他们的暗中隐藏的力量发展到什么程度……道门再强,也很难灭得了一个可以无限操控尸兵的门派吧?怕就怕尸门会找魔门一报百年前的灭门之仇。”   殷若璃不以为然地撇过头去,说道:   “别杞人忧天了,你当佛门是吃素的啊?尸门再强,碰上专破邪法的佛门也得吃瘪,它们翻不起什么风浪的……你在担心尸门之前,还不如想想你的处境呢。”   “我?”   “你拜了岳采石为师,就不怕璐出马脚吗?”   “不怕啊……岳采石还夸我胸怀侠义、光明磊落呢,他这个老傻蛋,被我精湛的演技给骗了,他压根就看不出我是个冰冷无情、穷凶极恶的魔门弟子,他还傻乎乎地指点我高深的桃神宗功法呢。”   冷扶摇抬头挺胸,一脸的光荣与骄傲,像是在向殷若璃邀功献宝一样,直让殷若璃哭笑不得。   他还好意思自夸演技?   他分明就是本色出演好吗……   除了对她表现得好色一点之外,他还真就是个碧血丹心的正道少侠……要不是对他知根知底,她可能都怀疑他是正道安插·进魔门的奸细了。   “师兄,你既然成了岳采石的弟子……那你有旁敲侧击过关于须臾之门的线索吗?”   “呃……没有……我跟他感情还浅,不方便问吧。”   “也是,璃儿压根就不该指望你……”   “等等,师妹你要去哪?”   “去找岳采石讨要须臾之门!”   “等等……我还有事要跟你说,我那水晶镜片好像也能连接到域外仙界,我师尊就是被吸了进去的……哎,师妹,师妹!你别走啊,听得到我刚才说的话吗……”   冷扶摇本想跟殷若璃好好地洽谈关于水晶镜片的种种神奇之处,但殷若璃早就坐上仙鹤,飞上天空了,哪里还有心情去听他“废话”?   岳采石,才是她现阶段要对付的首要目标!   与此同时——   古典简雅的书房内,岳丰都和岳采石父子两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进行着沟通:   “爹,这次的元老陵墓被盗挖之事……你也有份参加,对吗?”   “丰都,你在怀疑为父?”   “尸门再怎么厉害……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桃神宗地界,再带走那么多的尸身骸骨,恐怕也是难如登天,要说没有内应恐怕不易得手……爹,你练了黄泉宗的功法,野心膨胀得厉害,你还打算与尸门有所交易吗?尸门研究的尽是伤天害理、扰乱天道之术,你当心……”   “够了丰都!收回你的读心术!”   “爹,别怪我不提醒你……娘她已经死了,就算你把她的尸身保存得再怎么完好,她的灵魂也早已消亡,不存于世,你就算结合黄泉大法和尸门的邪术,也没可能让娘亲还魂,就算她能睁开眼,那也只是个不伦不类的邪物。”   “你的提醒我听到了,为父自有分寸!”   “爹你能听劝最好……若不听劝,必会自食恶果。”   “丰都,如果你我父子易位,你也会如为父一般的所作所为……没有你娘的世界,太寂寞了……”   岳采石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疲惫。   身为桃神宗的掌门人,本应该是正道的道德标杆。   但三天前的那场陵墓动乱却是他一手主导,长老们的尸骸都被他“卖”给了尸门,达成一笔交易。   这事如果传了出去,岳采石立刻就要身败名裂,更会被桃神宗的长老们群起攻之,不死不休,正道武林更是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但如此丧心病狂之举的他,也仅仅是想让发妻能重活过来而已。   就好比殷若璃的奴仆关潼,他曾是五羊观的副观主,在正道武林小有名气,可他寄予厚望的少观主英年早逝,他的希望破灭了,他照样为了延续少主的命而不择手段,甚至掳掠良家女子,其行径不比魔门还恶劣吗?   感情不是说放下就放下,与至亲至爱之人的性命相比……正义又算得了什么?   若是杀一百个人便能让爱妻、爱子、慈母重活过来,那么这世上会有多少人选择去做刽子手?   这样的道德问题细纠起来……只会让人越想越沉重冰冷。   “爹,你觉得值吗?”   “有何不值?长老们死了便是死了,骸骨尸身留着也是迟早要化作灰烬,送与尸门又何妨?但你娘不一样……她的灵魂还在,为父时长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爹,她早已不在了,娘早就坠入轮回,变成别人家的姑娘了,你要是真的有心,大可以放弃掌门之位云游天下,在人海茫茫里寻找她的转世……而不是用这么愚蠢又无用的方法来鼓捣她的尸体!”   “为父之事轮不到你来指责!今晚就是无月之夜,阴气最重,为父会让你重新见到你的娘亲!那尸门之术配合黄泉大法,必可夺天地之造化。”   “爹,你练了黄泉大法以后,心性都变得丑恶起来了,我不会让你一错再错。”   “那你大可以试试。”   就在书房里剑拔弩张,父子之间怒目相向的时候——   “哒哒哒”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同时殷若璃那甜美清脆的天籁嗓音也传了进来:   “弟子明镜雪,求见掌门大人,还请掌门大人为雪儿主持公道。” 第二百五十九章 桃树有神 ==============================   “弟子明镜雪,求见掌门大人,还请掌门大人为弟子主持公道。”   宛如天籁般清甜悦耳的嗓音从门外传入,顿时让书房内充满火药味的气氛为之一窒,仿佛连温度都骤然燥热了三分。   岳丰都表情一变,他没想到那个妖女会在这种尖锐矛盾的时候粉末登场,她是嫌命长吧。   “我爹在休息,暂无闲暇,雪师妹先退下去吧。”   岳丰都觉得此时的父亲太过危险,都已经有些走火入魔了,倘若小妖女主动送上门来,怕是会有血光之灾,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就追悔莫及了。   “嗯?你胡说些什么?本掌门早已休憩完毕,既然是门下弟子要求主持公道,必是遭遇到不公的待遇,身为掌门,吾岂能坐视不管?进来吧,明镜雪,吾也早就想见见蕉长老的得意弟子了。”   岳采石中气十足地说道,他这几天早已听闻过不少关于明镜雪的传闻,她把下面的弟子们迷得神魂颠倒,难以自拔,简直就像是给他们灌了迷魂汤一样,商雨蕉长老更是为了她而打断了太乙玄门首徒的胳膊,此番种种反常之举,倒是让岳采石对明镜雪充满了好奇,颇想看看这女弟子有何特殊之处,竟能这般搅动风云。   “谢过掌门,弟子这便进来叩见掌门大人。”   殷若璃的声音充满了受宠若惊的喜悦,更透着几分少女特有的活泼与惊喜,她丝毫都不拖泥带水,“嘎吱”一声就推开房门,莲步轻移走了进来。   “呃……”   饶是岳采石身居高位,见惯了大风大浪,却也看得眼角猛地一抽搐,双眼都情不自禁地瞪圆了起来。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风华绝代的清纯姑娘,她就像是集天地宠爱于一身,汇聚了大自然的所有灵气一样,充满了钟灵毓秀之感。   就算是十年前艳绝天下的秋萍夫人,怕是也要在她面前逊色三分,难以争锋。   她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似镜,脸上的五官精致得近乎完美,身上的气质更是如同月华照耀下的仙女一样缥缈出尘,仿佛常人看她一眼,就会得到心灵的洗涤一样,忘却掉所有的烦恼与忧愁。   修道之人,都以得道成仙为目标,但谁也没见过真正的天仙,然而当明镜雪出现在这间书房的时候,岳采石的心神却被她完全吸引进去,心脏砰砰狂跳,他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已经荣升仙界——否则,他怎么可能会见到仙子,周围又怎会变得如梦似幻?   “咳!”   岳丰都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诡异的宁静,他还狠狠地瞪了一眼殷若璃,责怪她又在使用媚术来扰乱心神,强行让别人对她充满好感。   这妖女的媚术已然登峰造极,圆润自如,不着痕迹,不是对她知根知底的话压根就看不出她在使用媚术,哪怕是岳采石这样的道门巨擘都会着了她的道。   “镜雪见过岳掌门,见过岳师兄……”   殷若璃行了一礼,表情充满了尊敬与怯懦,她还特意眨巴了一下美眸,跟岳丰都对视一眼,似挑衅,又像是在揶揄,更像是嘲讽。   岳采石定定地看着殷若璃,越看越是双眼空洞,像是着了魔一样,口中念念有词道:   “婉莹……是你吗……吾就知道你从来都未曾离开过我……”   岳采石颔下颤抖,脸上更是逐渐变红,就像是四肢百骸里的血液流动得太快一样,显然他此时变得异乎寻常的激动。   岳丰都又是重重地一声咳嗽,像是提醒更像是警告道:   “爹,她是蕉长老的弟子明镜雪,你别认错人了!”   岳采石愣了愣,这才回过神来,他呆呆地看着殷若璃那俏丽无双的面孔,最后也只剩下一声唏嘘长叹:   “是本掌门失态了……也罢,明镜雪,你遇到如何不公之事,可慢慢道来。”   “回禀掌门,镜雪在云州待了一个月……”   殷若璃简单明了地述说自己在天鉴书院遭到沈焰长老的欺凌和伤害,她脸上的疤痕就是最佳的证明。   “砰”的一声脆响。   听完后的岳采石一掌拍在书桌上,震得文房四宝都差点掀翻在地上。   “又是太乙玄门?欺我桃神宗无人么!如此恶行,我桃神宗断掉与太乙玄门的来往又如何?明镜雪,你且放心,下一届的天武论魁,本掌门会让太乙玄门上上下下都低声下气地向你赔罪致歉!”   岳丰都却翻起了白眼,他一眼就看得出来,殷若璃这妖女分明就是想火上浇油,加剧桃神宗和太乙玄门的矛盾,她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只要能给太乙玄门添堵,她丝毫都不介意借刀杀人。   但是……   岳采石真有那么好煽动吗?   好歹人家也是一门之主……岂会这般轻易地就被她所利用?他说的那番狠话都只是做做样子,敷衍一下弟子的吧?   “掌门大人……”   “无需多言!你既要本掌门主持公道,本掌门自然便会为你讨回被践踏的尊严,你也不需要有任何顾虑,若吾连为弟子出头都办不到,吾还有何颜面继续执掌桃神宗?”   “啊……谢过掌门大人……”   殷若璃又是惊奇又是怀疑,她跑来这里见岳采石,“主持公道”仅仅是个借口而已,她真正的目的是来跟岳采石培养培养感情,刷刷好感,方便以后她慢慢地套出须臾之门的线索。   她是根本就没指望过她的“告状”能起到什么效果,毕竟桃神宗和太乙玄门同气连枝,数百年的交情哪里是说崩就崩的?   可她还真没想到,岳采石居然是个这么“重情重义”的人,相比起他儿子,岳采石可要好说话太多了。   “明镜雪……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回禀掌门,镜雪年方十八。”   “你因何而想要拜入桃神宗?听说你出身江南……为何放着紫薇星宫不去,非要跋涉千里之遥来到桃神宗?”   “啊……镜雪想要拜入桃神宗是因为……因为桃神二字能触动镜雪的心弦……万物皆有灵性,草木也亦然,一花一草里都免不了有它的神韵,如若能参悟到桃树里的神韵,那修道之人也离得道不远了。” 第二百六十章 欲擒故纵 ==============================   殷若璃轻咬唇瓣,风姿楚楚地说道,仿佛将她的兰质蕙心展露无疑,让人能感受到她发自内心地喜欢桃神宗。   “不错,不错……不只是桃树有神,一花一草皆有神,这番话,吾已经二十年未曾再听到了……”   岳采石神色有些恍惚,像是思绪沉入湖底里,追忆回数十年前的美好时光一样。   他所挚爱的妻子,也曾经如眼前的明镜雪一样,不远千里地从异地奔赴桃神宗,更说出过类似明镜雪的那番话。   像,真的太像了……   虽然亡妻的容颜和明镜雪并不相同,但她们的所思所想都是一样的!   只看着眼前的殷若璃,岳采石就脑海亢奋,像是见到了亡妻重新活过来一样,那种心灵都在颤抖的感觉是无比的真实。   “明镜雪……你可有想过,你拜入桃神宗是天运和宿命的指引?”   “有的呀,镜雪年纪尚小的时候,就从大人口中听说过桃神宗了呢,不知为何一直都对桃神宗抱有莫大的好感,镜雪就连睡觉做梦都能梦到仙气缭绕的山上,载满了一棵棵苍葱翠绿的桃树……或许,真的是宿命的安排吧,雪儿有时候也在想上辈子是不是桃神宗的人,要不然,岂会这般思念桃神宗,如今拜入师门,镜雪心里面又是踏实又是温暖……”   殷若璃这话只是谎言,拿来刷刷岳采石好感度的,奈何这个关头她这番话却深深地触动到了岳采石,就像是在他平静的心湖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激荡起一圈圈波纹扰乱了整个湖面一样。   “难道真的是你……婉莹……”   “啊,掌门大人……你要做什么……”   殷若璃惊呼出声,因为对面的岳采石像是鬼魅一样“哗”地一声瞬闪到她面前,她甚至看不清他的动作,岳采石就已经拉住了她的左手。   他扣着她左手作甚?   要动手吗!   饶是殷若璃心志坚定,也被岳采石突兀的动作吓了一跳,差点就以为他是不是看出了些什么,要将她捉起来吊在城头上。   否则的话,一门之主岂会如此激动孟浪?   “让我看看你的掌心有没有胎记。”   说罢,岳采石不容殷若璃拒绝,一下子就翻开她的掌心观看。   只看一下,岳采石就犹如吸入了过量的毒气一样,身躯剧震脸色大变,随即用一种难以置信而又复杂难言的表情傻愣愣地望着她。   却见她的左手掌心里,有着一朵梅花印记。   那是由十八颗红红的印记组合排列而成,形状像极了一朵梅花。   但这其实不是天生的胎记。   只是十年前,太乙玄门以三十六根银针刺破她肚皮丹田所留下来的针痕。   因为那针痕是不可磨灭的,永远都抹除不掉,所以会一生一世都烙印在她身上。   只不过,殷若璃的巫术早已大成,她完全可以转移掉小腹上面的三十六针痕,其中一半移到右脚脚底板上,另一半则是在左手掌心里。   而且这针痕也被她处理过,看起来不像是针孔,反而像是红艳艳的胎记。   这,也是为何然春秋、沈焰两次都撕开她的衣服查看丹田,却偏偏都以失败而告终并且蒙受冤屈的原因——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在她小腹上找到针痕的!   “是你……真的是你!梅花印记的胎记,错不了,绝对错不了,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轮回转世之说!”   岳采石激动得无法自拔,他仰天低吼,眼角更是老泪纵横,心潮澎湃之下,他再难自禁,一下子就拉住殷若璃的左手把她拥入怀抱里。   “啊,掌门你自重……”   殷若璃被岳采石这般轻薄,她自己都满脸发懵,像是不敢相信一样,别人不都说桃神宗掌门是个正人君子吗,怎么一见面这货就当着他儿子的面对她毛手毛脚起来?道门巨擘就是这般道貌岸然之辈?   喂喂……就算你是个伪君子,也别那么猴急好吗,你的儿子在一旁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你呢……你就不怕你的儿子跟你反目成仇吗……好歹我殷若璃也是你儿子梦寐以求的泡酒酒印,他才不会舍得本姑娘被你这老不死糟蹋呢。   岳丰都果然出言阻止道:   “爹,她不是娘,你就别为难她了……我知道你对她思念了二十载,但她的胎记仅仅是个巧合罢了。”   “这世上没有巧合,只有必然!”   岳采石眼神凌厉地瞪了一眼岳丰都,道:   “有胎记的人何其多,但有梅花印记的何其少,像你娘那样在手心里有梅花印记的……那只会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总算老天开眼,知道要弥补我岳采石,这一回,我不会再失去她!”   听着岳家父子的对话,殷若璃也终于听出了问题的关键——原来岳采石把她当成了亡妻的转世啊?   哎呀……   那不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吗?   省了她一大堆功夫,直接就能刷满岳采石的好感,别说是套出须臾之门的线索了,就算是直接伸手向他讨要须臾之门,他也应该会屁颠屁颠地双手献上来吧?   啧啧,真看不出这个岳采石是个执着无比的痴情种……不过,他这样的老实人不就恰恰是最好的利用对象吗?   “掌门大人……你说的婉莹是谁……镜雪听着好生熟悉,仿佛心里面燃起了一把火一样。”   岳采石闻言,更加热血沸腾,他眼角的泪水已经滴落在衣襟上,声音沙哑道:   “婉莹这个名字让你产生共鸣感吗……婉莹,是你不会错了……”   殷若璃楚楚可怜地望着他,又是怯懦又是迷茫道:   “掌门大人……婉莹是你的夫人吗?”   岳采石斩钉截铁道:“正是!”   殷若璃花容失色,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以手捂唇,又急又气道:   “那,那掌门大人一定认错了……镜雪就是镜雪,绝不是你的夫人……掌门大人定是弄错了的……告,告辞!”   说罢,殷若璃急忙挣脱了岳采石的怀抱,飞奔一样地逃离出这间书房,像是很害怕见到岳采石一样。   她太了解男人了。   越是得不到,男人就越是想要。   她这是欲擒故纵,一来是她防范这是不是个迷阵陷阱,二来她也是给自己留条退路,三来是让岳采石对她更加挂心,被她牵着鼻子走。   “婉莹!”   岳采石就想要去追上去,但岳丰都却拦住了父亲,脸色古怪地说道:   “爹,你把她吓到了,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的是娘的转世……她也不可能愿意接受前世的宿命,更别说你已然五十多岁,你都老了,她还是风华正茂。”   “我老了吗……”   岳采石如遭雷击,呆愣在原地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如何报答 ==============================   “怎么是你!你爹呢!”   书房外的桃果树荫下,欲擒故纵的殷若璃翘首期盼,但她等来的却只有脸色阴郁的岳丰都。   但他的声音仍旧保持着平静,他的双眼也紧紧地盯住她的脸颊,用读心术刺探着她的内心: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爹劝住,若否……你恐怕就要给我当后妈了,我爹此生唯一的心魔就是放不下我娘,他疯起来,谁也阻止不了她,就连蕉长老都护不了你……你就不怕非但夺不回宝贝,还把自己也赔进去?”   殷若璃朝岳丰都皱了皱可爱莹白的琼鼻,语带撒娇地脆声笑道:   “有什么好怕的,所谓富贵险中求,在成为你后妈之前,人家早就可以凭着须臾之门回到上天界,落叶归根了,哪里还用得着给你老爹侍寝……”   顿了顿,殷若璃唇角的微笑愈发地灿烂,像是带有几分揶揄和挑衅的色彩:   “再说了,就算出了什么差错……人家也不用担心出事,反正有你在瞧着呢,无论怎样,你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对吧?要是人家真给你当了后妈,你还怎么捉人家去泡酒?就算与你爹反目成仇,你也会保护好璃儿的,不是吗?”   殷若璃闪闪发亮的美眸里满是促狭的恶意,她上次栽在岳丰都手里被他占尽便宜,甚至还被这家伙灌醉地醉倒在他怀里,她引以为耻,自然要找机会讨回颜面,也好让他知道她殷若璃不是好欺负的。   “姑奶奶,你确实掐住了我的软肋,”岳丰都大手一摊,叹了口气道:   “但你太瞧得起我了……我纵然学过几招花拳绣腿,却也只有被我爹一拳轰飞的份……自从他练了黄泉宗功法以后,便有走火入魔的趋势,执念奇深、心魔丛生,你往他眼投入一点点火星,便会在他心田上燃起燎原野火,也幸好你方才没有过多地招惹他,不然,后果将会难以想象……”   岳丰都也是搬出了“你已苍老,她却新生”的言论来稳住父亲,让父亲心神大乱,激动之余又自惭形秽,心爱的亡妻如今水灵粉嫩,他却髪鬓半百,脸带皱纹,他还配得上她么?   爱得越深,慌得越乱,哪怕岳采石一世枭雄,却也瘫软在太师椅上,内心挣扎宛若天人交战,不知道自己该强势与她再世前缘,还是应该坦然放手,给她自由……   “哼,还用得着你说……璃儿方才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有过多去挑逗你爹呢,要不然,你爹早就跪倒在璃儿裙下,像狗一样舔舐着人家的鞋尖了,亏他还是一门之主呢,偏偏定力烂成这样,压根就抵抗不了媚术嘛。”   “这世上谁都有弱点,你只是碰巧戳中了我爹的弱点罢了,若非连环几个巧合,他哪里会着了你的道?这就叫瞎猫撞到死老鼠,纯粹运气使然。”   “啊呀,岳师兄,人家不会真的跟你娘颇有几分相似吧?好儿子,快叫一声娘来听听……你从小就没得到几分母爱,怪可怜的,但没关系,本姑娘心肠善良、母爱泛滥,定会让你感受到久违的温暖。”   听着殷若璃那充满恶意的玩笑话,岳丰都竟是丝毫都没有生气,反而闭上眼睛,语气平静道:   “好意心领,但你最正确的用途不是给我当娘,而是给我当……”   殷若璃脸色一变,立刻打断道:   “够了够了!咱们这回算是扯平了!人家不追究你上回的欺辱,你也别再计较刚才引诱你爹……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总行了吧?璃儿保证,拿到须臾之门以后,回头就给你拿去泡十天的酒,够你喝得天荒地老。”   岳丰都摇了摇头,伸手从树上摘下一个饱满多汁的大桃子,一口咬下去糖汁四溅,他慢悠悠道:   “我并没有计较……相反我还要向你道谢。”   殷若璃愣了愣,眨巴着美眸好气地看着岳丰都,他脑子莫不是烧坏了,她都陷他双亲于不义了,身为人子按理说应该发火才对,至少也会对她进行口头警告,为何他偏偏还要跟她道谢?   “我爹双眼被蒙蔽,开始踏上了歧路……正邪之分的边界早已被他忘却,如果放任他一意孤行,怕是今晚,我爹就真要用尸门的邪术搭配黄泉心法,去复活我娘的小心保存下来的尸首了……到时候,在我娘尸首里苏醒的会是另一个灵魂,最终的结果,便是我爹被蛊惑利用,进而沦为尸门的傀儡,甚至整个桃神宗都有可能被尸门暗中操控……”   岳丰都用平淡的语气,述说着一个惊天的大阴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简单地闲聊家常。   他刚才都已经和父亲吵得剑拔弩张,充满火药味了,他也在绞尽脑汁地想要把父亲挽回到正途,但他太清楚,被心魔焚灼的父亲又哪里是那么好劝的?   恰好就在那个关头,殷若璃的出现动摇了岳采石的心灵,给他带来极大的震撼,足可让他相信,亡妻的灵魂已经迎来了新生。   如此一来,岳采石便不再需要在今夜用尸门之术来复活亡妻尸首,那也就意味着尸门的全盘打算都会被打乱,无法将岳采石、桃神宗纳入掌握之中。   这妖女……   真不愧是得天垂青的女天子,福缘深厚,逢凶化吉,而且颇有旺夫之相,难怪由她泡出来的酒那么好喝。   “又是尸门?当真阴魂不散!”   听完了岳丰都的话,殷若璃的背脊都微微发凉起来,结合她在江东的所遇种种,她愈发感觉到尸门的势力不容小觑。   别忘了,尸门的阎王宗曾经追杀风水师燕长歌,逼问逐鹿陵墓的线索,当时殷若璃还不以为然,觉得区区的尸门不过是个曾被魔门一夜间灭掉的小组织,肯定翻腾不起什么风浪。   如今,尸门竟然排布下这等恶毒的计策来设法操控桃神宗,那它的胃口该有多大,与之匹配的势力又该有多雄厚?近百年的卧薪尝胆,终于让他们按捺不住席卷江湖的野心了么…… 第二百六十二章 脚踏两船 ==============================   殷若璃也不吝啬,简单地就跟岳丰都分享了她所知晓的一切关于尸门的情报,相信这会对他有所帮助。   岳丰都沉吟道:“尸门近期动作频频,图谋甚大,竟然连逐鹿陵墓那样的神人墓穴都敢去觊觎,他们到底想要得到什么,永生吗……但佛门的秃驴向来都是他们的克星……他们若浮出水面,佛门免不了会给他们迎头痛击。”   殷若璃哼了一声,嘟起红艳艳的樱唇不高兴道:   “那是你该去头疼的事,跟璃儿有什么关系?反正除膜卫道向来都是你们的责任……倒是你啊,刚才还说着要感激人家呢,总该表示表示吧,人家想要须臾之门回归故乡,你就用读心术帮帮人家嘛……你爹把须臾之门藏哪了,你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你不是喜欢喝酒么,人家回了故乡,大可以从故乡给你带来独有的特产美酒,够你喝得醉生梦死了。”   岳丰都唇角上扬,咧嘴一笑道:“哈,你成功地让我心动了……看这个,这便是须臾之门。”   说话间,岳丰都从腰间取下一块翡翠色的上好玉坠,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宝玉,绝对是上古流传下来的那种。   他把玉坠抛到殷若璃手里,她触手生温,还能看见玉坠雕刻着龙凤的浮绘。   殷若璃半信半疑道:“它……它就是须臾之门?”   岳丰都板起脸认真道:“谁规定须臾之门就一定是门了?它的确是如假包换的须臾之门……怎么,不信?我岳丰都得窥天机,洞察人心,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若你不信我,何必还要我帮你忙?”   殷若璃咄咄逼人地直视着岳丰都的眼睛,两人视线在空气中触碰出一大片绚烂的火花,然而盯了老半天,岳丰都的双眼仍是清澈无垢,丝毫都没有异样。   “姑且信你一次,谅你也不敢骗我……我可是妖女呢,留在你们桃神宗后患无穷,肯定会招来很多麻烦的,上次那个什么十六皇子就是死在人家手里,差点让朝廷的王爷跑来你们桃神宗兴师问罪……所以啊,你还是尽早把璃儿送走比较好。”   “那是,那是……我还想着你从你家乡多带些特产美酒过来呢,哎,这须臾之门你好好研究,你是有缘人,大概也只有你才能与它产生共鸣吧,我从小就把它佩戴在身边,但一直都把它当成凡品,没想到,它会是你朝思暮想之物。”   岳丰都一本正经地唏嘘感慨着,竟是脸不红心不跳地把殷若璃骗得团团转。   他绝不会放任殷若璃就这么跑掉。   什么家乡美酒,那些玩意能跟她泡过的酒相提并论吗?   岳丰都又不是傻子,当然是希望她永远地留在他身边,夜夜都与他举杯畅饮啦,怎可能会放她鱼归大海,就凭她那离经叛道的性子,怕是走到哪都会拉满仇恨,进而招惹来无穷无尽的危险。   是以,岳丰都用一块上品玉坠来冒充须臾之门也是情有可原,反正,这妖女也是个傻女人,她压根就不知道须臾之门长啥样,那还不是任由他去忽悠吗?   就算他说须臾之门就是他的床铺,恐怕都会惹得殷若璃半信半疑地钻进他被窝一探究竟……   她要怪,就怪自己情报收集得太落伍,连自己要找的东西是什么形状她都不晓得,就跑来桃神宗当卧底,她还真是傻得可以……妖女都是这么容易就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吗?   岳丰都却也不想想,他的读心术给殷若璃带来多大的挫败感和震慑力,她能不在意他给出的答案吗?   当然,殷若璃也不是全然尽信,她只信个六七成而已,妖女从来都不会百分百信任别人……她也很快就会发现这是假的须臾之门,到时候,岳丰都就得自食恶果了。   “殷师妹,我帮了你实现了梦寐以求的夙愿,你是否也该意思意思?”   “这须臾之门本就是我魔门之物,你现在只是物归原主罢了,干嘛还要人家意思意思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又想捉人家去泡酒了……别自作多情了,人家现在要研究须臾之门,没空!”   “你可以一边泡酒,一边研究啊……二者并不冲突,况且你研究的时候喝上一些酒,脑子会更加聪明灵活。”   “想得美,啊……岳丰都,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殷若璃压低了声音惊呼着,不敢惊动远处书房的岳采石,以免节外生枝,可是眼前的岳丰都已经异常的放肆——他居然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就像是公主抱一样,惹得她满脸愤懑,用有若实质的杀意眼神怒瞪着他。   岳丰都彻底无视她的恼怒,吹了声口哨,唤来一头仙鹤,随即他就抱着殷若璃跳到仙鹤上,化作一道长虹飞上了天际云端。   时至傍晚,斜斜的夕阳在山涧洒下橘红色的细柔余晖,天空中红彤色的火烧云美艳得瑰丽万分。   “殷师姐!我有要事禀告!”   练功房内,一名二十来岁的白衫男子匆匆闯了进来,脸色有异,颇显难堪,他是来通风报信的。   “何事如此慌张?莫非是天要塌下来不成?”   殷连霜盘腿打坐,吐纳着白雾,身上还渗出些许细密的汗珠,显然她是在捉紧时间淬炼着内力。   “师姐……师姐,我,我一炷香的时间之前,无意中见到岳师兄带着雪师妹回到他的楼阁……而且,而且还是抱着她进门的,我还能看见雪师妹满脸通红,温顺无比地依偎在他肩头……这暧昧的动作……我深感不妙啊,还有半个月,殷师姐你就要跟岳师兄大婚了,但岳师兄他却背着你出轨,出轨的对象还是雪师妹……”   那白衫男子喘息着说道,像是予以强烈的谴责,唾弃岳丰都一脚踏两船,一下子就泡了桃神宗最漂亮的两位女弟子,简直是禽兽不如,他不来通风报信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什么?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啊,殷师姐,我哪里敢拿这事开玩笑,要是假的,你大可以一掌毙了我!” 第二百六十三章 酒鬼心思 ==============================   岳丰都的红缎寝室之内,氤氲白雾冉冉升起,却见大大的圆木桶里盛满浑浊的黄浊药酒,弥漫出一阵阵浓郁的酒香,像是要把整个楼阁都浸染成酒的世界。   不愧是嗜酒如命的死酒鬼,他的屋子里压根就没什么字画、花瓶、根雕、屏风,一点都不古典馨香,反而只在墙壁木架上摆着一个个半透明酒罐子,浸泡着稀奇古怪的酒引,诸如蝎子酒、牛欢喜酒、猪脑酒、金蚁酒、板蓝根酒,仿佛他的唯一室内嗜好就是酿酒。   像他这样半点生活品味都没有,做男人简直烂透了,让他抱着他的酒罐子过一辈子去吧!   “岳丰都,你为什么那么爱喝酒?”   殷若璃一丝不挂地泡在木桶里,半湿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上,只那露出来的水嫩肌肤便是晶莹雪白,足可让人看得口干舌燥。   她当然也不想被岳丰都扒个精光泡在酒水里,奈何形势比人强,她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过,最重要的是她还承了岳丰都的“恩情”,让她得到牵挂了十八年的“须臾之门”,回家的路触手可及,她欣慰愉悦之下,倒也懒得跟岳丰都计较了。   反正……   早在一个月之前灵脉山洞里被他擒住的时候,他也曾经将她扒光过,不过,被他看遍了清白的身子又何妨,他这种人压根就不可能对女人感兴趣的,殷若璃也没把他当成男人来看待,要不然的话……他怎么会从来都不对她献殷勤?也从来不对她举旗茎仰?   能免疫她的媚术和魅力,只怕他天生脑子里就缺少一根筋,不懂得去欣赏女人的美……   岳丰都身穿道袍,巍然挺拔地站在大木桶旁边,忍俊不禁道:   “我喜欢喝酒就跟你喜欢勾引男人一样,都是人生爱好、兴趣使然,怎么,你想要我戒酒么?行啊,你若能不再勾引男人,我也一样能戒酒。”   殷若璃白了他一眼,嗔怒道:“你放屁!我什么时候喜欢勾引男人了?若非从小就被魔门禁止练武,后来又被太乙玄门废去丹田……本姑娘何至于要用那些旁门左道来迷惑男人?”   岳丰都失笑道:“但我看你每次对男人撒谎的时候,心里都异乎寻常的高兴,这不是乐在其中是什么?你还没意识到吗,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已经成了你最沉迷的娱乐项目……你虽然口口声声地不承认,但祸害男人早已经是你烙印在骨子里的恶习了。”   殷若璃的内心就像是被刺了一下,丝丝疼痛,她脸色有异道:   “你瞎说什么……我那都是为求生存才不得已而为之……真正的我也曾很善良的,只等我回到故乡上天界,我定会恢复成以前的性子……”   岳丰都摇头哂笑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你都坏得流油了,哪里还可能重拾善心?就像驯养的幼虎,一旦让它尝到了鲜血的滋味,它的凶性就会彻底被激发出来,进而吞噬驯养它的主人……你也一样,你就真的打算回你的故乡搅个天翻地覆吗?”   殷若璃满脸不悦地哼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璃儿的故乡会闹得怎样,与你有什么干系吗?你也别对璃儿乱用读心术……就算璃儿真的喜欢勾引男人,将他们当成笨狗来玩弄,那也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困扰吧?反正璃儿又没勾引过你,你那么上心作甚?谁用得着你在这讲大道理……站着说话不腰疼。”   岳丰都眼神飘忽了一下,随即又紧紧地盯着她明亮的眼睛:   “你说得对……是我多管闲事了,嗨,想那些有的没的烦心事有何用处,不如一醉方休。”   “你做什么?干嘛脱裤子!”   “我也泡进去,等不及想要喝酒了,你都不知道,自从你走了以后,我喝什么都索然无味。”   “骗谁呢!上次在灵脉洞穴的时候,明明有一池子灵泉酒水的,别告诉我你喝完了啊!”   “唔……大半个月前洞穴地震了,灵泉酒水渗入地底裂缝,全部都被糟蹋了……不然的话我岂会愿意出山,不就是特意来等你回来么?”   “唷呵,岳师兄你这么挑食的吗?殷师姐是你的未婚妻,怎么你就不捉她来给你泡酒……”   “她身上没你的那种味道。”   “什么味道?”   “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味道。”   “说人话。”   “我说了啊……就是很难以形容的味道……总之就是她不适合拿来泡酒。”   岳丰都说着,已然褪去了身上的衣物,只穿着最后的一块遮羞布就跳进了大木桶里,溅起一大片水花。   “咕噜噜”   岳丰都狼吞虎咽地喝了几口泡澡酒水,而后满足又陶醉地从水里抬起脑袋,一脸回味地挨在木桶边缘,像是魂儿都飘飞上了云端,荣登极乐。   人生在世,得此美酒夫复何求?只要能喝到这等仙酿,给他当皇帝他都不乐意呢。   殷若璃颇为嫌弃地缩了缩娇躯,不想跟他挨得太近,她不怕跟这死酒鬼犟嘴,就怕这死酒鬼要她陪酒,哪怕她千杯不醉,也是远远比不过他恐怖酒量的,分分钟要被他惯的不省人事,任由宰割。   “岳师兄,你喜欢殷师姐吗?”   “喜欢啊。”   “为什么?你不是不喜欢女人吗?”   “她将殷家收藏的皇室酒谱都送给了我……殷家数百年皇权传承,皇室酒谱可要比桃神宗的丰富十倍不止,她如此大礼,我怎能不喜欢她?”   “白痴,我说的是爱情上的喜欢,你还有半个月就要跟她大婚了,你真决定跟她同床共枕一辈子吗?”   “她挺好的啊……我爹太过望子成龙,但我又不是什么当掌门的好料子……那就顺了他的意,早点完婚给他生个孙子就完事了,他还不算老,有的是精力带孙子,而我也可以恢复自由身,天下之大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无事一身轻……当然,如果你能陪着我会更好。”   “你倒是想得美!”   “哈……就因为知道你不会答应,才不勉强你……莫非你真以为我是只知喝酒,不知女人的榆木脑袋么,错了,我一直都知道你对我的评价……只是我不希望勉强任何人罢了。”   殷若璃一脸鄙夷地骂道:“呸,矫情,口口声声说着不勉强,你现在不就强行拉着人家来给你泡酒喝么,有问过人家同不同意?” 第二百六十四章 金屋藏娇 ==============================   岳丰都愕然地瞪圆了双眼,大吃一惊道:   “你不是自愿的?”   “哪个正常的姑娘愿意泡在这让你喝洗澡水了?”   “噢,原来你不喜欢泡澡,早说啊……你可以回去了,不过那须臾之门得还给我,这宝贝价值连城,我可没必要轻易送人。”   “嗨呀,好师兄,莫要生气,璃儿这边给您赔个不是,璃儿其实好喜欢跟师兄亲热的呢,要不,璃儿帮师兄捏捏肩膀、打打手冲吧?”   “好意心领,但桶里的酒还要拿来喝,不能弄脏了。”   “你还怕这个?璃儿骑乘仙鹤,跋涉数千公里,都三天没洗过身子了,染了风尘还流过好多汗,你怎么就不嫌脏?”   “你是例外,你身上不会脏的……”   “谁说璃儿身上不脏?你就不怕璃儿……悄悄地在你的木桶里加点甘霖圣水?”   殷若璃坏笑着用威胁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岳丰都,后者却不为所动道:   “你大可以试试……因为这桶药酒你也是要喝一小半,若你想私自加料,我自然不会反对。”   “哼!”   殷若璃重重一哼,越看岳丰都越觉得他讨人厌,不管她怎么跟他交锋,他总是一副云淡风轻处变不惊的姿态,当真以为他有读心术就能吃定了她一样。   就在这时——   岳丰都的耳垂颤动了一下,他敏锐地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他未婚妻跑来了!   此时,他这个当着未婚夫的正在跟明镜雪师妹赤果果地泡在水里,他虽穿着一条遮羞裤,但对面的明镜雪却是一丝不挂的啊!   这要是让殷连霜看到了,怕是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完全就是个解释不了的误会!   “糟糕!她来了!”   “谁啊……”   “你堂姐。”   殷若璃听得眼前一亮,唯恐天下不乱道:“她来就来嘛……刚好可以让她也泡进来,你不就能尽享齐人之福了吗,有我们这对姐妹花伺候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岳丰都眼神变得凌厉起来,让殷若璃感觉得到他在散发着一股雄狮般的威严,他语气加重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对她充满了嫉妒和怨愤,想要报复她……但她是无辜的,她只是家族摆弄的棋子,你针对她毫无意义。”   “所以呢?”   “所以你先藏起来吧。”   “若璃儿不答应呢?璃儿好想看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有多好笑哩。”   “你的报复心当真强烈。”   “妖女本色嘛,过奖了。”   “但你若躲起来……我会陪同你一起研究须臾之门,让你更快找到回家的途径。”   “好,一言为定!”   殷若璃心中一喜,立即答应下来,她要报复殷连霜以后多得是机会,但是激活须臾之门返回故乡却是刻不容缓,她的游子之心早就按捺不住了。   “你深吸口气,潜入到水里,记得别乱动。”   “嗯!”   殷若璃应了一声,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就把她的全身都淹没在黄浊的药酒之中。   而岳丰都也一掌拍出雄浑气劲,把她的鞋子、衣服、文胸、丁字裤统统都挪移到床底下隐藏起来,这样便可以消除掉殷若璃的痕迹。   “丰都师兄,你在房里吗?”   门外响起了殷连霜沙甜又英气的声音,只听这声音,恐怕谁都听不出她在压抑着心头熊熊的嫉妒之火。   “我在泡澡,有急事?”   “师妹做了些茶余点心,特意送来给你尝尝,可否开门让师妹进去?”   “有劳师妹了,门没锁,你可以直接进来。”   “谢过师兄。”   只听嘎吱一声,一袭红装的殷连霜提着篮子快步走进来,她俏脸如罩寒霜,眼神有如煞气凝成的利箭一样,“唰”地一下就在房间里四处张望,像是要搜寻出明镜雪的踪迹。   岳丰都镇定自若地张开双臂,搭在大木桶的边缘,老神在在道:   “殷师妹你眼神飘忽,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我泡着澡露出来的臂膀让你脸红心跳?不至于这么害臊吧?”   殷连霜轻轻摇头,她将篮子放在茶几上,一边摆出精美点心,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着房间的角落:   “没,没有的呢……岳师兄,是你的那桶药酒味道太冲,浓烈得呛鼻了,只闻了几下都有些微醉,连霜酒品不好,自然容易脸红,还请师兄莫要取笑。”   “师妹言重了,女孩子少喝酒是好事……唔,你我尚未成亲,我这样子跟你在房里相处未免有伤风化……师妹可否先出门,待我泡好了药酒再与你一叙?”   “没那必要,师兄,连霜迟早是你的发妻,早些晚些无伤大雅,晾他们也不敢乱嚼舌头。”   殷连霜丝毫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端起装着点心的碟子,逐步走近岳丰都的大木桶,柔声笑道:   “连霜知道师兄喜欢泡酒……你且在里面泡着,但这点心凉了就不好吃了,就让连霜来喂你吧。”   岳丰都连连拒绝道:“不必,你知道我不习惯这种亲昵之举,怪肉麻的。”   殷连霜暗暗咬牙,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道:   “师兄,别太把连霜拒之于千里之外……明明你我已经定下了婚约,为何还有着挥之不去的疏远感……你是早已心有所属,喜欢雪师妹吗?”   “怎么可能……你别想太多,我都奔三了,哪会看得上一个十来岁的黄毛丫头?”   “可是师兄你把她单独带进你房间……”   “原来你在吃醋……哈哈,误会了,我只是带雪师妹来屋子里取一坛烈酒驱寒罢了,她身子骨太柔弱,需要烈酒暖暖身子,后来我就送她离开了。”   “原来是这样,倒是连霜误会了……”   “你想到哪了?以为我金屋藏娇吗?我纵使有那个心,人家雪师妹也看不上我这酒鬼啊……你要是还存有疑心,大可以到处搜搜,看能不能找到她……说不定,她真的被我藏在某个角落,哈哈。”   “不用了,连霜相信师兄……跟师兄认识那么久,你是怎样的为人,连霜早该心里有数了……来,师兄张嘴,尝一下点心再说。”   殷连霜露出一丝笑容,就想要喂岳丰都吃点心,可就在这时——   哗啦的一声水响,大木桶里竟然突兀地钻出了一个脑袋,湿哒哒的长发披散而下,还呼哧呼哧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似乎是差一些就要憋晕在水底下。   当啷   一声脆响,惊呆的殷连霜竟拿不稳手里的碟子,让它摔落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天呐!   岳师兄居然真的金屋藏娇!   而且还是把她藏在木桶的水底下!   他们刚才都在干些什么了!   看着明镜雪那满是莹润水光的小嘴儿在大张着呼吸新鲜空气,殷连霜止不住地产生了不雅又耻辱的联想。 第二百六十五章 咕噜一声 ==============================   殷连霜登时柳眉倒竖,脸上的惊容更是变得宛如西伯利亚荒原上的冰风一样寒冷彻骨,她一字一顿地从口中挤出愤恨之词:   “岳!师!兄!你最好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那咬牙切齿的语气,好似预兆着她随时都有可能会拔剑劈过去,将这对狗男女捅个透心凉。   虽然她是包办婚姻,是家族交换利益的商品,但她好歹也算一位公主,对自己的婚姻有过美好的憧憬和向往,她也一直相信自己的眼光很准,人中龙凤的岳丰都定然会是她的好驸马,他就像一块隐藏在石头里的绝世璞玉,一经凿开,绽放的光彩绝对会让所有玉石黯然失色。   但现在她动摇了,原来岳师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男人都是一路货色,三心二意、见异思迁,只要是找到更好看的,立刻就会把老情人一脚踹开!   “殷师妹你是聪明人,理应当清楚我的人品,希望我的解释能对你有说服力……雪师妹只是来帮我泡酒,呃,她天生就有一股特殊的香味,能让酒水变得异常好喝,不信的话你可以来木桶里喝一口,保证你喝过以后就赞不绝口,再喝别的酒便会索然无味了,你尝尝呗……”   岳丰都从容镇定地解释着,他向来以诚待人、热情好客,对女孩子也从不撒谎,这年头像他这样不忘初心的男人不多了。   然而殷连霜却是气得浑身颤抖,眼睛都快红了:   “我尝你个大头鬼!岳丰都,你做了这等恬不知耻之事,还好意思要我像傻子一样喝你们的洗澡水,你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我们殷家!”   岳丰都无辜地辩解道:   “没有这回事,我和她清清白白来着……她这不还是处子吗,以你的眼力应该看得出来吧……雪师妹,你亲自来解释一下啊。”   殷连霜闻言,不由得将杀人般的眼神锁定在殷若璃身上,像是等待着殷若璃给她一个信服的解释。   殷若璃却害羞地低下头,眼神愧疚又慌乱地躲闪着,但她忽然意识到这样会很被动,是以她又抬起头,心虚地跟殷连霜对视。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起来,就连时间都变得无比缓慢。   猛然——   “咕噜”   一阵吞咽声从殷若璃的喉咙里发出来,打破了空气的宁静。   这一阵吞咽声听在殷连霜耳里,不亚于水中炸弹、晴天惊雷!   “咳咳……好呛……咳……殷师姐息怒,雪儿和岳师兄以酒会友,绝无苟且之事,方才雪儿躲在水底下也只是避免尴尬……”   头发湿哒哒的殷若璃捂着喉咙还在咳嗽,然而气氛却已然紧绷到了极点,犹如随时都要爆炸开来一样。   只听殷连霜牙齿咬得嘎吱嘎吱作响道:   “你刚才吞咽的是什么!呛得你咳嗽成这样!”   “回师姐,只是口水而已,水下不透气,喉咙会难受……”   “放屁!明镜雪,我向来待你不薄,却没料到你居然这么不知廉耻地跟我抢男人!果然贱民就是贱民,青楼出身的女人都这般不要脸,你看着还是处子身,但你那张嘴只怕尝过千百男人的臭馊之物,脏得让我鄙夷!”   “师姐,不是这样的……”   “你住口!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殷连霜脸色发红,胸脯起伏难平,咄咄逼人地瞪着岳丰都:   “岳师兄!你清楚我的身份,公主若与其他女人共享驸马爷,怕是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遗臭万年!望你好自为之,有她就没有我!有我就没有她!我殷连霜也非是一定要嫁你不可!”   顿了顿,殷连霜又以怨愤的目光看向殷若璃,咬牙切齿道:   “小狐狸精,你也最好给我小心点!就算是商羽蕉长老也未必能护持得了你!像你这样看似清纯实则银荡的女人,没有拜入魔门合欢宗实在是屈才了,哼!”   话音方落,殷连霜猛催真气,一脚蹬在地板上,留下一个半寸深的脚印,她的身躯也如飞燕般窜出窗户,飘然消失,只余下一屋子的火药味。   此时,诺大的红缎丝绸卧室里,岳丰都和殷若璃仍泡在木桶里,大眼瞪小眼,尤其是殷若璃,她还一脸委屈地垂下螓首,微微抽泣,莹白圆润的香肩随着动作一颤一颤的,极尽楚楚可怜。   岳丰都背靠着木桶边缘,作慵懒状,意味深长地看着殷若璃道:   “给你堂姐戴绿帽,你当真觉得过瘾吗?”   殷若璃顿时收起委屈之色,眼角上扬,神采飞扬地坏笑道:   “过瘾倒是不过瘾……但是能膈应她,还能让她心里不舒服好些天,璃儿就觉得心里很解气……谁让殷家当年不卖她去魔门,非要让璃儿给她当垫背……不然的话,现在就该是璃儿在殷家锦衣玉食、享尽富贵了。”   岳丰都摸了摸下巴,忍俊不禁道:   “这么说,那可能被派来联姻的女人,就由她变成你了……”   殷若璃瞥了他一眼,咯咯直笑道:   “好啊,璃儿嫁个酒鬼,你我各取所需嘛,反正你不爱女人只爱酒,跟你凑一对璃儿也不担心被当成马来骑。”   “嘶……奇哉怪哉,你出身合欢宗的女人,怎么就那么排斥巫山云雨?这不合常理啊……”   “天生不喜欢,有什么办法呀?”   殷若璃前世的记忆,对于这个世界都是禁忌的,哪怕岳丰都窥得天机,又会读心术,却也只能看到殷若璃这辈子的经历罢了,她前世的一切际遇都不可能投影到这个世界来。   “岳丰都,你这男人真不是一般的冷漠……你未婚妻都被你气跑了,也不见你追去安慰,天下最绝情的男人非你莫属了,就知道赖在这喝酒。”   面对殷若璃调侃十足的嘲讽,岳丰都脸皮奇厚地说道:“呃……我追上去有何用,反正也解释不清楚了……既然没用,何必再做无用功?还不如喝个痛快来得实在……说句实话,我是挺希望这婚事能告吹的,她跟你一样也是个被家族摆弄的可怜姑娘,她应该嫁个热心的好男人……比如你的跟班冷冻鸡就不错,你若要报复她,怎的不把她送到冷冻鸡师弟的床上去?”   殷若璃脸色猛的一变,满怀不悦道:   “呸!璃儿要的是她身心难受,才不是要她嫁个好男人去婉转承·欢呢!以后,璃儿准会挑断她手筋脚筋,把她卖去青楼!”   “等下,殷师妹……你是妖女啊,妖女不是左一口臭男人右一句负心汉的吗,从你嘴里蹦出一声好男人,我总感觉怪怪的。”   “臭男人,负心汉,你满意了吧?”   “满意……你光着身子骂起人来,还挺爽的。” 第两百六十六章 凶名在外 ==============================   三天后——   桃神宗,敬天台,演武场——   许多年轻弟子熙熙攘攘地围着圆形高台,目睹着这场内门弟子争霸赛。   时近年尾,桃神宗内门也是时候决出前十,胜者便可代表桃神宗去天武论魁,与其他道门圣地一争长短,替门派争光,扬名立万。   却见圆台之上,威风凛凛地站着一个铁塔般强壮的黝黑猛男,他打着赤膊,阳光的照耀下古铜色肌肤焕发着汗水的光泽,那磐石一样的发达胸肌随着剧烈呼吸而猛烈地起伏,仿佛肌肉里充满了爆炸性的能量。   “胜者——田岗!”   “着实不凡,田岗,你不过是今年才拜入桃神宗的新弟子,却能在内门里打进前十名,前途不可限量啊。”   须发尽白的裁判长老越看越觉得这糙汉子顺眼,都快动了收徒的心思了。   这位裁判长老年逾六旬,却是精神矍铄皮肤红润,一看就是练到了先天的境界,可以称之为道家“真人”,不管是武学还是道术都能在江湖上享有盛誉。   但面对一位道家真人的赞赏,那个憨厚老实的糙汉子却皱巴巴着一张脸,像是吃了苦瓜一样,瓮声瓮气地沮丧道:   “长老您快别这样夸俺,俺刚才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败秦师兄的,差点就输了……老大说了,这次内门比斗俺要是拿不了前三,俺老大就要按着俺的脑袋去吃屎……俺从小就是放牛娃,知道牛屎有多臭,俺不想去吃那玩意……但是前十的师兄个个都是劲敌,俺都不知道能不能打赢他们,俺现在满脑子琢磨着什么动物的屎没那么臭,免得老大让俺吃到吐……”   糙汉子的这番话一经出口,不仅让裁判长老听得哑口无言,更让台下一众弟子都听得目瞪口呆。   一口一个“老大”,他当这里是土匪窝吗?   田岗不是一个多月前才拜入桃神宗的吗?他就有胆子想要杀进内门前三甲?   内门前三甲,那可都能去挑战亲传弟子了,他田岗凭什么胆量和本事敢去这样想?他以为他学武一个多月就能赶得上那些苦练了十年的师兄吗?   裁判长老扯了扯嘴角,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看着田岗,脸色古怪道:   “年轻人,切勿好高骛远,在道门里,比武争锋一事素来不需强求,若是强求了,便有违道心了,对你将来发展不利……咳,你老大是谁,想必是哪个亲传弟子吧,呵呵,让他来见老夫一面,老夫来与他掰掰手腕,教他一些人生经验……”   这位先天级别的裁判长老明显是动了爱才之心,这田岗心思单纯、憨厚老实、天生神力,要是把他收做关门弟子,以后绝对能继承他的衣钵,给他挣足面子。   田岗呆了呆,表情有些恍惚,而后咧嘴一笑憨憨地喊道:   “呃……俺大哥最喜欢的就是跟别人掰手腕,但俺怕长老您也会被俺大哥按着脑袋去吃屎……”   裁判长老听得眉头一皱,愤然一挥衣袖,满含不悦道:   “妄言!身为道家弟子,岂能左一口老大、右一句吃屎,如此缺乏涵养,你还打算修的什么道!还有,你怕是不知道老夫是何许人,四十年前,老夫便曾在内门里夺得魁首,更在当年的天武论魁里击败过孟白飞,他现在是北斗群星殿的传功长老,如今四十年过去,你们小辈竟然膨胀到以为老夫不是年轻人的对手了吗?”   壮汉田岗感受到裁判长老的怒气,不由得尴尬地挠了挠头,睁大眼睛瞎说大实话道:   “长老别生气……俺,俺不知道您是多高层次的长老,但这段时日,每次有长老要找老大晦气的时候,都让他揍得满地找牙,连胡须都被连皮带血地拔干净……长老你再厉害,怕是也经不住俺老大的夺命三千拳……”   裁判长老旁边的一个同僚闻言,顿时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大气都不敢喘,压着嗓子道:   “田岗,你说的老大莫非是……发晕鸡?”   “是啊是啊,俺老大就是他,不过俺老大并不喜欢这个称号,别人一提起这三个字他就要炸毛……”   一说到自家老大,田岗就像是倍儿有面子一样,仿佛自己屹立在光芒万丈的山巅之上,享受千万人的掌声与喝彩。   看到同僚一脸忌惮不已、敢怒不敢言的表情,这位裁判长老不由将眉头皱得更深,不悦道:   “什么发晕鸡?这个词听起来完全是在骂人,我们桃神宗向来讲究风雅,怎的会取这种俗不可耐的花名?”   同僚张了张嘴,眼神闪烁地看着他,压低了声音解释道:   “沧茗师兄,你闭关大半年,消息太落伍了,现在的年轻辈弟子出了一个惊世骇俗怪物,才入门一个多月,修为便从三花聚顶攀升到了五气朝元顶峰,被他打伤的门人不计其数,都快把丹药房给挤爆了……”   裁判长老眉头紧锁,铁青着脸道:   “如此暴力蛮横之徒,怎的没被逐出门派?我桃神宗岂能容忍这等滥用武力逞凶之辈?况且他一个多月便提升如此之多,明显是得了什么奇遇,肯定不是靠他的天赋练出来的,这有什么好说的?沧旭,你也一把年纪了莫非你还要忌惮一个小辈?咱们修炼多年,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那些靠着一点点奇遇就趾高气扬的小辈很容易道心不稳、虚荣自胜,一辈子都得卡在六神枯荣不得存进,更别说超凡入圣成就半仙了,那个落水鸡又算什么?你我且冷眼看他,十年二十年后能有什么作为!”   同僚咽了下口水又掐了把汗,脸色更显慌张:   “沧茗师兄,快别说那么大声……那发晕鸡可不是好惹的,他胆大包天,又仗着有商雨蕉师叔的庇护,而且他还曾经是女弟子明镜雪的家丁,深得她赏识,他膨胀得连少门主岳丰都都敢去揍,怕是连你他都敢照打不误……”   裁判长老把眼一瞪,吹胡子瞪眼道:   “家丁?嗯?你越活越回去了,一个家丁的了点奇遇就出来耀武扬威,可笑可笑,还有那明镜雪又是何人?养出这么个品德败坏的家丁,想必她也没好到哪去,莫非她的外号是三黄鸡?”   “不是……师兄……你快别说了……”   同僚身子一颤,像是见了鬼一样瑟缩着脑袋,还朝裁判长老直打眼色。   【实在抱歉猫了一周,实在是我的体质有问题,这个月15号我妈心血来潮给我弄了田七之类的奇怪中药,说是提神醒脑清肝明目的,喝完后我两天两夜都睡不着,生物钟完全乱了,好一周才调整过来……还有十年前高考的前一夜,我妈也是给我弄了一锅煎药,我喝完当夜也是睡不着,第二天考试脑子晕沉沉的……现在不管是龟苓膏还是咖啡我都不敢碰,就怕出事,也怕吃到些奇怪的中药】 第两百六十七章 尸门尊使 ==============================   “不是……师兄……你快别说了……”   同僚结结巴巴地说着,让裁判长老眉头一皱,铁青着脸转回头去猛瞧,入目所见竟是一个剑眉英挺、扮相斯文的方巾青年,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白脸偏瘦,却又偏偏带有几分书卷气息,活像是个饱览诗书、满腹经纶的读书人。   这朝气蓬勃的儒雅青年咧开嘴,露出一口闪烁的白牙,灿烂一笑道:   “这位长老白发苍苍,看起来也半只脚踏进棺材了,想必应该说过‘灾从天降,祸从口出’的道理吧?当心今晚你就住进棺材埋在土里啊。”   裁判长老上下打量着儒雅青年,虽然能感觉到他不怀好意又笑得很贱,但这青年气息不强,根本没有罡气外露,太阳穴也没有鼓起,一看就不是五气朝元的青年俊杰,多半也只是个不长眼的亲传弟子,自以为练成了哪门功法就膨胀起来吧。   当下他一挥衣袖,吹须瞪眼道:   “放肆!嘴巴如此不干净!你可知道老夫是何人?竟敢如此目无尊长说些不知所谓的话,我桃神宗素来以培养出高素质弟子而闻名,怎的就产出你这样的顽劣恶徒?限你三息之内赔罪,否则,老夫定要罚你去思过崖面壁三月,学学怎么做人!”   儒雅青年长笑一声,语气轻佻狡猾道:   “哇哦,恶人先告状了吗,果然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老头都喜欢玩双标啊,我骂你短命你就急眼,你背地里说我大小姐的坏话却丝毫没觉得自己有错……按理说,我应该按着你的脑袋去浸在粪池里吃屎的,但我今天有些赶时间,赶着回去伺候我家大小姐起居饮食,就不跟你这糟老头扯皮了……来,聊表敬意,你且先吃我一记铁拳,下次可别再让我看见你,明白?”   上一刻还文质彬彬地大谈道理,然而下一刻,这儒雅青年却像是灵蛇出洞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轰出一拳!   拳罡摩擦着空气,泛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波纹,犹如千军万马驰骋在万里黄沙之上一样,气势骇人!   “放肆!”   裁判长老脸色大变,双眼闪过惊骇之色,但他好歹也是踏足六神枯荣多年的先天高手,电光火石间他已经回过神来,仓促间他没法闪避招架,却能运起了护身气罩,直接去硬抗。   先天高手的护身气罩可不是一般的硬,寻常的四元武者想要用掌劲伤到先天高手,那无疑是痴人做梦。   但这次却事与愿违——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裁判长老只觉得自己胸口一阵撕痛,随即身体不受控制地抛飞了出去,划着抛物线被震飞出十几米远,最后“噗通”一声摔倒在高台下的石砖上,张嘴就是一大口血呕吐而出,浸红了衣襟。   裁判长老怒目圆睁,剧烈地喘息,他脑海里更是轰隆隆作响——这小子明明没有先天之气,怎的攻击力却厉害到这等程度,简直就像怒浪狂涛拍击海岩一样汹涌澎湃,势头难挡。   至此,裁判长老再傻也能猜到眼前这青年就是方才所提到的“发晕鸡”,但他仍不敢相信一个二十来岁的弟子居然能强悍到这等地步。   而台下的众多内门弟子也像是炸锅了一样,交头接耳地嚷嚷起来:   “又开始了!冷冻鸡果然对先天长老下手了!”   “是啊是啊,每次冷冻鸡都敢连着长老一起揍,上次还按着刑部长老苍元子师太的脑袋去吃馊水,真是绝了,想不到他这次还敢变本加厉,连先天都不放在眼里。”   “这冷冻鸡无法无天,谁还治得了他?空有一身惊天修为,却不修人伦道心,不知尊师重道,不讲仁义道德,他这简直就是土匪进村啊!”   “他刚才分明是偷袭,太卑鄙了,这要是正面比试,他岂会是沧茗长老的对手,如此手段,妄为正派,分明跟魔门之徒有得一拼了!”   台下一众弟子敢怒又敢言,虽然惊诧于冷扶摇的盖世淫威,却个个都为之喝倒彩,像是巴不得冷扶摇赶紧去死一样,可见冷扶摇在内门弟子里是何等不得人心,难以相处。   冷扶摇在台上一叉腰,一扬眉,趾高气扬地环扫着台下一众愤慨谴责的内门弟子,冷笑道:   “呸,你们懂个屁,我冷冻鸡堂堂正正地挑衅,堂堂正正地出拳,堂堂正正地将他打飞,哪里算偷袭了?点到即止的武学较量,能算偷袭吗?他反应不够及时,还怪得了我?在战场上反应不够快,就意味着会死于非命,平时都如此迟钝,还指望他能在紧要关头派上用场吗?还先天长老呢,不过尔尔,你们谁要是还乱嚼舌头,当心我往你们嘴里塞几根热乎乎的麻辣鸡脖,辣到你们说不出话来为止!”   一脸儒雅的冷扶摇此刻变得凶神恶煞、匪气毕现,那个样子要多怪有多怪,但因为他在桃神宗多日所积累下来的淫威,倒也足够让台下的内门弟子瑟缩着脑袋,憋红了脸不敢再去吱声,生怕冷扶摇真的言出必行。   当然,冷扶摇敢猖狂到这种程度,也是因为他有恃无恐。   距离天武论魁之日越来越近,道教七大圣地,乃至是下面数十个道家名门的年轻弟子都想要争夺魁首,扬名立万,积弱十年的桃神宗要想打个翻身仗,那就只能仰仗冷扶摇的表现了。   若是冷扶摇运气够好,说不定还真的能跟太乙玄门的染春秋一争高下,拔下头筹,让桃神宗吐气扬眉名动天下。   现在桃神宗掌门岳采石都把冷扶摇当成宝贝了,事事都给他行方便,任由他飞扬跋扈,哪怕他把大大小小长老都得罪个遍,长老们也拿他没办法。   “哎……小人得痔,小人得痔啊……”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人家雪师妹知书识礼、待人和善,去一趟云州还被儒门立为副院主深得人心……但她的家奴怎的就这般惹人厌,分明就是个丑恶的得势小人。”   “是啊是啊……咱们应该找个机会,联名去找雪师妹告状,把他的恶行丑径统统都告诉她,让她远离这等野蛮刁奴,免得她被这刁奴趁机轻薄了。”   “此话有理,冷冻鸡一朝得势,无法无天,什么恶事都做得出来,偏生雪师妹又武功微弱不好自保,一旦冷冻鸡起了歹心,那就啥都晚了……”   台下仍有窃窃私语之声,只是相较起刚才低微了许多,生怕会被冷扶摇听到,可见众多内门弟子对冷扶摇的怨念和忌惮有多深,几乎是水火难容、神憎鬼厌的地步了。   但都仅限于男弟子而已。   说起冷扶摇,哪个男弟子不对他或多或少地带有几分嫉妒情绪?   同样是出身草根,凭啥他就得到了不明的奇遇,修为突飞猛进?   同样是四处闯祸蛮不讲理,凭啥他就有蕉长老罩着,还得到掌门岳采石的赏识?   同样是舔狗,凭啥他就有福气成为雪师妹的家奴,陪着她同甘共苦甚至一起拜进桃神宗山门?而且雪师妹显然还对他极为信赖,有事没事总找他玩耍,据说连洗澡的热水都指定让他去挑。   一想到冷扶摇的种种“特权”,众多跟他有过节的内门弟子谁会服他,个个都感叹命运不公,人不如狗。   他也就得天垂青罢了,跟他努不努力压根没关系,一个只靠天运的人,一点都不值得他人去钦佩!更何况,冷扶摇又不帅又不体贴又不温柔更不情圣,在场许多弟子都自认为泡妞技巧远比冷扶摇高明,凭什么他就能跟雪师妹近水楼台?分明就是运气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烂人一个!   裁判长老捂着胸口,咳着血颤巍巍地站起来,双眼微红地瞪着冷扶摇:   “你是老夫见过最猖狂的弟子……今日之事,老夫便不与你计较,希望你能在天武论魁拿到好名次……如若不然,休怪老夫秋后算账。”   冷扶摇拱了拱手,故作云淡风轻道:   “拿不拿好名次不重要……重要的是以武交流,弘扬武者精神,蔚然侠者风气,侠者,正义之师也,若是天武论魁上还有比我更加正义正直的人,我礼让他三分又如何?太过计较名次,那还学什么武,修什么道,直接去俗世当将军当元帅不更好吗?长老,你钻牛角尖执着了,要不得啊,就这心态一辈子都别想寸进。”   “你……你还有脸说!”   裁判长老原本不想闹大,也只是客套一下好给自己个台阶下,孰料冷扶摇竟是得寸进尺,张着嘴皮子脸不红心不跳地满口“正义之词”,他刚才明明是偷袭,现在却如世外高人一样大谈侠道,简直无耻到了极点,脸皮的厚度让人大开眼界。   一众内门弟子也翻起白眼,险些要背过气去,他们认识冷扶摇也一个多月了,但仍是跟不上他的思维,每每都会被他语出惊人的言辞雷得外焦里嫩。   就在这时,场外传来一道沙甜油腻的女音,听着让人心头像是被水蛇滑过一样微微发凉:   “唷,少侠好身手,想不到桃神宗的年轻辈弟子还能出个像样的人物,不容易呐……就是不知,你有没有胆量跟本尊使过上两招?” 第两百六十八章 尸门新秀 ==============================   冷扶摇循着人群外的声音望过去,顿时吓了一大跳。   不仅是他,就连许多内门弟子也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   “这是苗疆姑娘吧,造型忒是吓人了啊……”   “怕不是被鬼附身……那双眼睛诡异到了极点!”   却见那是一个不着寸缕的微胖女子,尽管一丝不挂,但她身上却纹身一样绣满了晦涩难懂的图案,胸前和胯部的敏感地带都用白森森的骨片遮挡住,很显身材,可她那绣满诡异图案的白色肌肤又像是从未晒过太阳一样,白得病态,白得惊悚,犹如皮肤之下毫无血液在流动一样。   她的脸倒是长得精致,可偏偏最为吓人的是她额头长出两根弯弯的羊角,一头齐腰长发也是死气沉沉的灰白色,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她的左右耳孔还爬出两条银蛇,就像是她的耳房成了蛇窝一样。   额生羊角、灰色长发、耳房养蛇,这等诡异可怖的女孩,放眼江湖可真是绝无仅有的了——想必她也是泛泛之辈,否则她要是有什么惊人战绩,早就传颂开广为人知了,哪还让人认不出她是谁?   冷扶摇眉头一扬,目光遥遥看着那诡异姑娘,不咸不淡道:   “想跟我过招?还是算了吧,我冷冻机一生光明磊落,从来不打女人,让大小姐听到的话准会数落我……你要打的话,我小弟田岗就够你喝一壶了,你看你啊,衣服都不穿,就靠那几块骨片遮羞,怕是我小弟一拳轰过去都能把骨片震飞,让你丑态尽露了。”   冷扶摇说得慷慨激昂,可他却是忘了当初他一掌拍碎了外室长老蔺桃蓉心脉的旧事,杀道姑他是一点都不手软,哪还好意思吹自己从不打女人,怕是他来桃神宗做卧底做久了自己都把自己当成正人君子了。   诡异女子唇角上扬,轻声一笑,伸手抚玩着耳孔里延伸出来的两条滑腻银蛇,沙甜地腻声道:   “本尊使只对你感兴趣……你身上有一股怀念的味道。”   冷扶摇闻言,不由得泛起一身鸡皮疙瘩,脸上也露出谨慎又嫌弃的表情:   “哎哟别别别,姑娘你快别说这些肉麻的话……我知道苗疆的异族姑娘够开放,但我冷冻机已经有意中人了,你对我再有兴趣,咱两之间也是没可能的……你要是缺男人的话,可以现场随便挑个,你看,那个吐血的老头怎样,他好歹也是先天长老,头发虽然白了,但至少没秃顶,保养得也还不错,应该还能一夜三次,跟你这一头灰色长发挺配对的嘛……”   此言一出,那裁判长老顿时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显然被冷扶摇挤兑得暴怒交加,真恨不得跳过去拆了这小辈的皮,桃神宗怎的培养出这么个嘴贱的弟子。   诡异女子却不动气,笑眯眯地让一双绿色瞳孔的眼睛都弯起来:   “少侠你这般口花花,可让本尊使颇有心动的感觉……就像是中了丘比特之箭一样,不能自已。”   冷扶摇不明所以,睁大了虎目辩解道:“啊?什么球逼特之箭?我没有暗箭伤人啊,堂堂正正的我绝不会做那般卑鄙之事。”   诡异女子轻声一笑,白嫩的双足凭空一跃,竟如悬空一样浮起,而后轻飘飘地飞在两米上的高空,慢悠悠地飘飞过人群,而后降落在高台上,与冷扶摇面对着面。   那一手诡异如幽灵般的轻功,登时让在场众人呆若木鸡,讶异难言,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低空漂浮的身法。   冷扶摇却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凌厉地逼视着近在眼前的灰发女子,闷哼道:   “我还以为你是苗疆那些用蛊的姑娘……没想到……竟然是圣门的棺材女,失敬失敬。”   诡异女子微微一愣,随即舒展开表情,凝声成线,以秘术传音道:   “少侠,你的见识不简单……居然还认得出圣门,看来,贵派掌门告诉了你不少东西,但这些都不重要,圣门蛰伏百年,卧薪尝胆蓄势待发,现在也是时候卷土重来威震天下了,往后千百年,漆黑的夜晚都将沐浴在圣门的荣光之下……看在大家都是老乡的份上,本尊使邀请你来圣门发展,永生的不死之术,恰恰最适合你我这种拥有转世重生的人练习。”   冷扶摇眨巴着眼睛,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挠头道:   “不是……姑娘你误会了……我,我冷冻机看着像是活佛转世之人吗?我不是你什么老乡啊……你是圣门中人,我是名门少侠,咱俩八竿子打不着啊。”   圣门的别称也即是“尸门”,数百年前,黄泉宗研究的是吸蚀活人的内力、气血来让自己不朽不灭,而“尸鬼宗”研究的是用自己的血气内力来复活死人,因为理念略有相同,所以黄泉宗、尸鬼宗唇亡齿寒,走得很近。   冷扶摇出身魔门黄泉宗,自然从门派的典籍里了解过“尸门”的历史渊源,他只看她的造型还认不出她的身份,但结合上她的漂浮巫术,那她的出身就昭然若揭了。   这两个专门研究生死轮回的宗门,可谓同气连枝,都有着莫大的潜力,八百年前的第一狂人冷伏羲敢于天下争锋,无人能挡,而如今黄泉宗式微,尸鬼宗演变而成的尸门却隐忍百年,积蓄得家大业大,天知道尸门现在是怎样的庞然大物。   “都到这份上了,还装什么装?”   诡异女子白了冷扶摇一眼,点缀着黑白蝌蚪文的手指指向他的腰间,质问道:   “你这野男人,都把那么明显的证据挂在腰上了,还舔着脸装蒜?”   “啊?什么证据?”   “那层装满水的粉色薄膜。”   “呃……那是师妹送给我的香囊啊,水果味的,练功累了还能解开扎口往嘴里灌清亮的水解渴。”   冷扶摇无辜地说道,他腰间的确缠着一层充满了净水的薄膜球泡,呈现粉红色的圆柱形,看着极其可爱讨喜,这是殷若璃三天前重新送给他的“香囊水壶”,可让他爱不释手了呢。   但遗憾的是这种香囊水壶是消耗品,太脆了,寿命只有半个月,一旦过了期限薄膜就会漏气,以至于再也没法拿来装水。   本来一个多月前,殷若璃刚刚拜进桃神宗的时候,她每见一位师兄就送出一个“香囊”,方便结个扇缘,惹得众多师兄无比受用,没少在寝室里抱着注水的香囊想入非非。   但都说了嘛,这些消耗品很脆的,这一个多月过去了香囊自然也都齐齐报废了,只剩下冷扶摇现在腰间缠着的那个还有观赏价值,也算是身份的象征了,象征着冷扶摇独得殷若璃的芳心,她现在谁都不送只送给他,那还不足以说明她有多看中他么?   诡异女子冷笑一声,继续凝声成线道:   “呵,别装了!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藏着掖着?你身上让我有一种近乡情怯的亲近熟悉感,这点你又作何解释?”   冷扶摇脸色凝重地摇摇头,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这……我哪需要解释……青楼里的姑娘勾搭官老爷不都是说‘老爷你好面熟啊’的吗?你是看我长得英挺帅气,故意编个谎话来故弄玄虚想吸引我注意吧……我跟你说啊,我大小老婆都预订了……你要非得倒贴过来,怕是三房都轮不到你……你长得不够骚,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顶多给你个洗衣丫鬟的名分,你愿意要么?不过你不能侍寝哦。”   诡异女子就像是吃到致死量的砒霜一样,脸色极其难看地瞪着冷扶摇:   “能说出如此厚颜无耻之话……看来你真的是本尊使的同道中人了,也罢,你不愿承认已经不重要了……但桃神宗家小业小,功法也不甚高明,你继续留在这只会耽误了自己……既然你明知道自己有过死而转生的经验,何不来圣门参悟最高心法?你的妻妾总会衰老,百年后也会化成一抔黄土,你忍心眼睁睁看着她们腐朽吗?但只要你进入圣门,你所珍视的人都将化为永恒。”   冷扶摇无辜地眨眨眼,面上露出难言之隐的色彩,支支吾吾道:   “劳你费心了……但我,但我的大小老婆是不会衰老的……只要我辛苦点多加耕耘便可让她们青春永驻,男人嘛,累点无所谓……倒是你们圣门的术法有违天和,后遗症极多,我可不敢羊入虎穴。”   冷扶摇说着说着,头皮都有些发麻起来,那对俏美师徒随便一人就已经是祸国殃民的妖女,要想喂饱她们不出去偷腥已经够困难了,而想要让她们青春永驻,那更是男乎其难,怕是迟早要累断腰,三十岁前他要是跻身不进八极太虚成为人仙,那他就真要英年早逝了,而这也是他拼命修炼的原因,仿佛一把利剑时刻都悬在他的脑袋上一样,极富危机感。   “你当真不来?”   “好意心领……但我对争霸天下没兴趣啊……”   “呵,那你可要悠着点,天下即将大乱,你那点能力自保还算勉强,但能不能保护好你的女人就难说了……希望到时候你别哭着喊着回来找我,求我救活你的女人!”   诡异女子冷哼一声,暗笑冷扶摇不识抬举,她耳朵里钻出的两条滑腻银蛇也歪着脖子,吐着红舌地瞪着冷扶摇,一人二蛇六只眼睛显得压抑而又诡异,让冷扶摇都有些心中起毛发闷起来。   这个刚出土的棺材女人,往后绝对会是他深感棘手的敌人……唔,要不要回去禀告小老婆,跟她一起商量怎么暗杀了这臭婆娘——冷扶摇如是想。 第两百六十九章 女帝之酒 ==============================   冷扶摇定了定神,岔开话题,故作懵懂地开口问道:   “姑娘衣着奇特,功法偏门,想必你大有来头,不知姑娘莅临我桃神宗有何贵干?是来踢场子的,还是来找情郎的?”   那诡异女子识趣地没再纠缠冷扶摇,花枝招展一笑,晃动着挡在胸前的骨片,用沙甜腻歪的声音道:   “少侠说话可悠着点啊……本尊使来贵门派是找岳掌门叙旧的,你若认为岳掌门是本尊使的情郎,那你大可四处宣扬,看看你的嘴皮子会不会挨打。”   “哦,是找师尊的啊,那姑娘这边走……让我来给你带路吧。”   “有劳少侠了。”   “客气客气,我桃神宗向来热情好客,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啊,好湿,好湿……”   吟诗作对的冷扶摇又拍了拍田岗的肩膀,用凌厉凶煞的眼神“鼓励”他争取好名次,吓得田岗哆嗦着拍胸口保证,这才让冷扶摇安心地带着那灰发女子立刻敬天台。   看着一男一女的背影逐渐消失,敬天台的内门弟子的议论之声越来越大:   “哇咧,那姑娘看着年纪轻轻,居然自称尊使?她地位肯定很高吧,还敢挑战冷冻鸡,修为肯定也不会弱到哪去,就是不知道她是啥门派的尊使……”   “苗疆地域,使毒用蛊的门派极多,但大多都是三流小门派,她能厉害到哪去啊?不过我听说苗疆女子擅长情·蛊,丈夫若是三心二意就会被情·蛊嗜心,受尽折磨而死,哎呀,真希望那个姑娘把冷冻鸡搞到手,这样一来,雪师妹就安全了,不用担心被冷冻鸡那烂人糟蹋。”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那种未开化的蛊毒苗女,跟冷冻鸡那种人渣真是绝配……”   “等等,苗疆女子好歹也穿衣服的好吗,可那姑娘一丝不挂,纯粹用头发绑着骨片来遮羞,几乎把紧要的地方漏了个遍,比之青楼女子还要放·浪大胆,简直有辱斯文,骚得不行。”   “骚货配狗,天长地久,这不挺配的吗?不过那姑娘长得也挺别致的,奶仔也很大,怕是比雪师妹的还要大,都快让骨片遮不住了……”   “比雪师妹的大又怎样?大得太畸形就不好看了……还是雪师妹的最完美,隔着衣服都能让人遐想连篇,而且雪师妹温婉可爱,纯真无邪,比那苗疆女子强百倍不止。”   “嗤,你们这些臭男人,三句话又扯到雪师妹身上,整天就知道发白日梦,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想追她的男人排队都排到宁州城了,哪还轮得到你们?”   “对啊,我听说这几天掌门大人极少露面,一直都在接天峰指导雪师妹练武,还手把手地教导呢,连祭拜先师的仪式他都缺席了……”   “掌门怎的对雪师妹这么好……该不会是……”   “糟了!掌门早年丧妻,至今未曾续弦……雪师妹她又在青楼里看淡了情场……搞不好,她会更喜欢掌门那样的成熟中年人,而掌门也更喜欢她这样钟灵毓秀的姑娘……”   “别瞎说!雪师妹怎么可能会成为新任掌门夫人,你再胡说我就撕了你的嘴!”   一句无心的碎嘴猜测,引发了众人的怒火,但怒火之余却也难免让人忧心忡忡,毕竟雪师妹那样的仙气十足的姑娘太过诱人,谁见了都心动,就连素来寡淡清冷的掌门大人都对她如此殷勤……   ……   而另一边,云海飘渺的接天峰峰顶上,岚风吹拂,仙雾弥漫,景色极为瑰丽壮阔,仿佛方圆百里的一切山景都尽收眼底。   岳丰都泛着一身酒气,手里提着粗犷的大酒壶,歪歪扭扭地跳下仙鹤,醉醺醺地问道:   “老头,雪师妹已经真气三段了吧?”   傲然出尘、宛若仙人的岳采石斜视一眼不争气的嗜酒儿子,冷哼一声:   “三段?你是有多瞧不起你娘的转世?三十年前她资质就不在我之下,如今她再世为人,天资自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岳丰都听得酒都吓醒了三分,义正言辞道:“老头……说了多少次,她不是娘亲的转世,你别把你对娘亲的感情倾注到她身上去,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的是娘,她前世与你的缘分也尽了。”   岳采石老脸一沉,闷哼道:“父辈之事,岂容你来插嘴编排?为父心中自有分寸!倒是你,尚有十天你就要跟连霜拜堂成亲,你怎的还酗酒失态?也不怕把我们岳家的脸都丢尽!整天醉醺醺的,如何能让你的媳妇放心?”   岳丰都被骂得狗血淋头,却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吊儿郎当地摇晃着酒壶,打了个酒嗝,愉悦地说道:   “十天后的事,十天后再说,说不定霜师妹也会跟我一样喜欢上喝酒……嗝,老头你尝尝,这是我新酿的‘女帝酒’,乃是酒中之皇,酿中天子,虽不够烈,却可让人回味无穷,飘上云端。”   “胡闹!为父还要指点明镜雪武艺,岂能像你这样饮酒乱神?在女孩子面前肆意喝酒,与流氓之辈有何区别!”   说罢,岳采石拂尘一挥,就要用巧劲毁掉酒壶,帮助儿子戒酒,但岳丰都眼明手快,一转身侧闪就躲开拂尘的进攻,保住了酒壶。   “爹,你可以打儿子,但你可别糟蹋了这女帝酒啊,否则会被雷劈的……哎呀,忘记跟你说,这酒是雪师妹协助我一起酿制的,你当真不尝一下,保准你喝一口就得道成仙。”   “净是胡言乱语,就算是婉莹酿的酒,为父也不急着喝,你小子打哪来滚哪去,少在这耽误你娘的修行!”   岳采石板着脸下逐客令,仿佛醉醺醺的儿子出现在明镜雪面前很丢脸一样,更不希望儿子来打扰他的思绪。   这时——   不远处盘膝而坐的殷若璃胸脯起伏,长长地吸了一口空气,脑袋的发丝间也蒸腾起袅袅的白烟,随即她乍然睁开双眼,明亮得仿佛拨开乌云的皎皎明月,摄人心魄。   岳丰都见状,轻咦了一声,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岳采石:   “老头,她气息悠长,吐气如绸,这是真气六段的表现……这才练了三天,她就顶得上别人练三年?” 第两百七十章 借刀杀人 ==============================   大周王朝,武风盛行,就算是庄家百姓也可能会些粗浅的庄稼把式,练出点稀松的真气并不罕见。   然则,寻常人练武也练不出什么境界,很难登堂入室,因此一般的武功低手都在真气一段到九段之间就能囊括。   而真气境内,统称为一气化千,意思是聚少成多,量变引起质变之意,一气化千之内都是菜鸡互啄,翻不起风浪,哪怕是真气九段在军队里也只能混到一个十夫长的职位而已。   而民间那些略有资质的武夫,也是一年多才能提升一个小境界,能在二十岁之前练到真气九段都算祖坟冒青烟了,不管是参军还是押镖,又或者是当土匪,乃至是当护院打手,那都是很赚钱的,大把人抢着招揽。   突破了真气九段,那就跻身到两仪阴阳了,这个时候开始要调整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里的阴流阳流,温冷互济,事半功倍,江湖杂鱼要是能在三十岁前晋升到这个境界,那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至于三花聚顶,那就不是一般的江湖武夫能奢望的了,这已经跻身高手行列,不但需要资质,悟性,更需要大门大派的丹药栽培、高深武心法,民间武夫很可能苦练一辈子都摸不到三花聚顶的门槛。   习武练气,讲的就是一个悟性,要把天地自然的气息倒入体内,化作自己气血的一部分,听着容易做起来难,古往今来九成九的武者到死的那一刻都不满足于自己的修为境界,只能感慨练武之路坎坷难行,要想寸进一步,可能需要耗费数年的光阴。   然而对殷若璃而言,练武艰辛却是不存在的。   常人在丹田里开凿的是羊肠小道,她铺设的却是康庄大道,引导天地之气进入丹田她就像是水到渠成一样,滚滚而来。   短短三天时日,殷若璃就从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姑娘,成长到真气六段,那她的潜力该有多恐怖,怕是上古时期的三皇五帝都没她这样进步神速吧?   岳丰都心头一颤,开始为太乙玄门掐一把汗了,要是再给殷若璃两三年时间,她准能成就八极太虚的人仙,到时候谁能挡她?怕是太乙玄门连根都要被她拔起来,女的世世代代为娼,男的世世代代为狗。   唔……   看来要想个法子,好好地引导她的心性,化解她心中的仇恨,免得她将来成了草菅人命的暴君……   “雪儿见过岳师兄,师兄你不好好准备你的婚礼,怎的有闲情来探望雪儿?不怕冷落到霜师姐么?”   殷若璃美眸闪耀着幽深的蓝光,熠熠生辉,她那看似纯真无邪的眼里,有着让岳丰都熟悉的挑衅味,洋溢着嘲讽,更流淌着揶揄。   像是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岳丰都——有本事就揭穿她妖女的身份啊,否则她定会让他焦头烂额。   岳丰都洒然笑道:“哈,婚姻是坟墓,在步入坟墓之前,我当然要捉紧机会出来透透气……哎,霜师妹她要是有你一半温柔和煦就好了,她太过要强,相处起来可不一定舒服。”   “那是因为霜师姐还未嫁给你,待她身为人妇以后,自然会温柔的。”   “呵,希望吧,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些女人啊,最是会给男人找麻烦,怎么教都教不听。”   殷若璃和岳丰都在用“黑话”彼此暗讽,也只有他两之间才能听得懂,旁边的岳采石自然听不出这对男女之间的若有所指。   “混小子,少在镜雪面前胡言乱语,编排你未来媳妇的不是!你一身酒气成何体统,还不赶紧滚回你的山头!”   殷若璃却维护着岳丰都道:“掌门,还请不要责骂岳师兄,师兄乃是真性情的潇洒男儿郎,雪儿羡慕着呢。”   岳采石冷哼一声,又板起脸瞪着岳丰都,指着鼻子道:“你听听你听听!镜雪她的教养有多好,与她相处起来谁不是心旷神怡?倒是你,整天醉醺醺的,跟块烂泥一样,谁见了你不嫌弃?唵?你该向镜雪学习一下做人的道理,顺带让她教教你怎么以礼待人!”   岳丰都听得咧了咧嘴,翻起白眼,倒是殷若璃半眯起美眸,朝他露出开怀又充满恶意的嘲笑,像是很高兴看到他被老爹奚落训斥而无可奈何的样子。   “咳,爹你别光说我啊……说说雪师妹……她突破到真气六段,你不点评两句吗?”   一说起明镜雪,岳采石怒气稍缓,又用怜爱宠溺的眼神看着殷若璃,故作严肃道:   “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一来镜雪天资不俗,心性单纯,二来她阅览百家之长,厚积薄发,三来老夫给她服用过元胎先天丹,又亲自为她护法导气,她想不进步神速都难……不过镜雪你也莫要骄傲,须知修行路上充满荆棘,天资再高,若是不勤奋修炼也是枉然。”   “雪儿明白,谨遵掌门教诲。”   “嗯,距离这一届的天武论魁还有十五天,你大可争取一下,若能稳固在两仪阴阳中层之境,那你也可以去参加天武论魁,不求名次,志在参与,也好在七大道门领域里崭露头角,增长一些见识。”   “谢过掌门,雪儿定当全力以赴。”   “太乙玄门的沈焰、染春秋三番四次地侮辱你,坏你清誉,老夫自会让他们低声下气向你道歉,求着你原谅。”   “呀,掌门不可啊,桃神宗与太乙玄门交恶弊大于利,况且他们也已经补偿过雪儿了……”   “你也知道喊老夫一声掌门,老夫若连你都护不住,讨不回场子,老夫这掌门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就像是自家的爱妻被侮辱一样,岳采石自然咽不下这口气,说什么他都要在天武论魁上闹出个大动静,为明镜雪一雪前耻。   岳丰都暗暗叹了口气,感慨父亲魔根深种了,太过于对亡妻执着只会适得其反,才刚刚摆脱了尸门的利用,这就陷入到殷若璃的摆布中,被她迷得七荤八素——但,岳丰都透过读心术看到的父亲,真的如他所想的那么愚昧简单吗?能整死黄泉宗宗主,更独吞黄泉宝库的人,岂会是如此有勇无谋之辈? 第两百七十一章 谁更阴险 ==============================   这时,陡峭的山峰之下窜升起两道黑影,男的斯文儒雅,女的妖异诡艳,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反差。   尤其是那灰色头发的女子,耳孔里延伸出两条吐舌的滑腻银蛇,身上更是绣满蝌蚪文的黑色刺青,胸前更是撑着两颗海碗一样大的肉团,叫人看得心惊胆战,生怕这两个大海碗会掉下来。   “师傅,这名女子想要求见于你,我看她来头不小,又好像与你是旧识,就擅作主张把她带过来了。”   冷扶摇朗声道,他虽假意拜岳采石为师,却只称呼师傅,不唤师尊,倒是显得傲气十足了,概因他只对魔门尽忠,心中也只认黄泉宗宗主为师尊。   那灰发女子没有对岳采石行礼,不卑不亢道:   “岳掌门,你做人可不厚道啊,从我这里拿了那么多好处,你却背信弃义,让我在宁州城里苦等你三天,呵,你该知道违约所付出的代价吧?”   岳采石眉头一动,背负双手云淡风轻道:   “丰都,冻机,你两先带镜雪回她的庭院沐浴休息,桃神宗外交之事,与你们这些小辈无关。”   “是,师傅。”   “老头,你悠着点,那女人修为很高,当心谈崩了她搞偷袭,她身上的骨片都是历史洪流里大魔头的遗骨,邪气旺盛着呢。”   冷扶摇和岳丰都齐声说道,尤其是岳丰都这一声毫无顾忌的提醒,让那个灰发女子听得娇躯剧颤,顿时用凌厉又凶煞的眼神瞪了他一眼,显然是心思被他看穿而恼羞成怒。   “为父心里有数,退下。”   “是。”   岳丰都也不磨蹭,直接带着殷若璃坐上仙鹤飞离山头,那边的冷扶摇却是干瞪眼,他刚才是靠着轻功跑上山的,可没有随身带着仙鹤啊。   如今看着岳丰都和殷若璃载着仙鹤成双成对离去,简直就像是见到女友被高富帅用豪车接去宾馆一样,他只能蹬着小黄车在后面卖力追赶,那叫一个憋屈啊。   灰发女子冷声笑道:“岳掌门,何必那么急着把小辈谴走?刚才那个白衣姑娘长得挺标致的,又水灵又粉嫩,我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你就把她送走……你在怕什么?我圣门宅心仁厚,怎可能会把她练成玩不坏的尸妓?”   岳采石自然听出对方威胁之意,他把脸一沉,眉头紧拧,像是蓄势待发的饥饿雄狮一样:   “尸妓二字,你敢再说一遍?”   “有何不敢!我圣门蛰伏在地底深处,祖辈隐忍数百年,势力何其庞大,我授命招揽你桃神宗,已经是给足你尊重,还给了你复活亡妻的方法了你心愿,你却让我苦等三天削我面子,话我就放这,若再有下次,你那女徒弟就只有沦为尸妓一个下场!”   灰发女子目光犹如凌空扑兔的鹰隼,锋芒毕露,姿态跋扈,仿佛她要灭掉桃神宗不费吹灰之力一样。   岳采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丢掉了手中的拂尘,收敛气息,一字一顿道:   “第一,老夫并未使用你的方法来复活婉莹,何欠于你?婉莹即便复活,她也会失去心智,只会沦为你尸门桎梏老夫的枷锁,老夫岂会如你所愿?”   “第二,你以为桃神宗积弱,任你们尸门揉扁搓圆,那你就错得离谱。”   “第三,你口出狂言,侮辱婉莹,已经越过雷池触及老夫底线,尸妓二字,惹人不悦。”   “第四,自古正邪不两立,诛邪伏魔乃是桃神宗掌门的本份!”   最后一句话刚刚说完,“沧”的一声,他背后的利剑应声出鞘,桃红色的剑气如惊涛骇浪,奔卷怒舞,化作九道长龙迤逦飞腾,转瞬之间就狂袭到女子面前。   快如闪电,迅若奔雷!   岳采石本就是七星照魂的顶尖高手,他还吸了黄泉宗宗主一身功力,甚至道魔并修,隐忍十年,如今他的实力不在道门第一人孟仙川之下!   尸门之人敢小觑他,简直是自寻死路。   “你敢杀我,你桃神宗后患无穷!”   灰发女子又是惊愕又是惊悚,她一直都以为岳采石修为高不到哪,更以为自己吃定了他为亡妻着魔的心性,孰料他的惊天一剑居然可以撕裂空气,让她有种强烈的窒息感。   本来她还想着偷袭岳采石呢,可她真没料到,岳采石这正道人士居然反过来率先偷袭他,这是何等的不要脸!   仓促间,灰发女子连忙举手挡剑,她手腕戴着两串骨质手链,全是用指骨制作而成,其原主人可都是千年前八极太虚的大魔头,里面还是残留有几分魔头邪气的。   然而——   岳采石这位道门巨擘偷袭的全力一击,岂是好相与,简直是一力降十会,只听“咔嚓咔嚓”的脆响哀鸣声,那两串指骨手链破碎成灰!   灰发女子花容失色,想要暴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唰”的一下,九条剑气飞龙窜过她的身体,惊爆起满天的血雾!   转瞬之间,她的身躯爆裂开来,骨肉分离,就像是被打爆的西瓜溅起遍地的红浆,惨不忍睹。   她只剩下一颗脑袋,犹自还带着惊恐欲绝的表情凝固在上面,“噗通”一声摔落在了地上。   一缕青烟从脑门上飘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飞上天空,快得不可思议,让岳采石都追之不及。   她固然是死了,但也只是毁了一具皮囊,她的灵魂很难消灭掉。   “哦?年纪轻轻居然练成了尸鬼宗的一魂双体之法……当真了得,潜力不在我儿丰都之下,说是下任尸门门主也不为过……但可惜,你还是太年轻了,要跟老夫讨价还价你还差得远,你这练了三十年的皮囊血气旺盛,倒也便宜了老夫,唔,趁热趁热,不过再有下一次,你仅剩的皮囊就得死个干净!”   岳采石枭雄本色尽显,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半点仙风道骨之色,反而变得狰狞凶煞,他大口一张,黄泉宗的“虹吸大法”施展而出,把满地的血雾都吸入口中——他的虹吸大法比起冷扶摇不知要娴熟多少倍,想来,这位道门巨擘也没少暗地里杀人吸血,只是未被拆穿罢了。   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他跟冷扶摇的缘分是天注定的。   “老夫不欲跟你们尸门撕破脸,奈何,你非要拿婉莹来开刷,尸门的人常年待在地底深处都变得这么傻里傻气的吗……唔,看来有必要给佛门一百零八寺庙送去书信,将尸门的秘密一一告知他们,让佛门来对付尸门,看看尸门还有没有余力来为难我桃神宗。”   岳采石迎风屹立,傲然眺望着远方天际,盘算着如何给尸门添堵,十年前他就能坑害黄泉宗,甚至是独吞了黄泉宝库的一众宝物,十年后的今天,他照样能给尸门一次迎头痛击。 第两百七十二章 酒中传说 ==============================   苍翠雄奇的山峰上,古色古香的庭院内——   仙鹤飞旋而降,岳丰都当先从鹤背跳落下来,随即他双臂张开,颇有风度地朝殷若璃笑道:   “你也跳下来吧,我接住你。”   岳丰都还记得几天前,殷若璃刚从云州回来的时候就差点从鹤上摔下来,还是他接了个满怀才幸免于难。   “嗤,谁稀罕你接了,让开,看本姑娘的轻功!”   殷若璃轻蔑地撇撇嘴,脚下一蹬,行云流水地在半空中翻了个跟斗,而后“哗”地一声稳稳落地,衣袂翻飞、青丝飘舞,煞是一派飒飒英姿。   岳丰都微微讶异道:“你轻功居然还不错,不像刚学会的样子,似乎是太乙玄门的‘凌波踏燕’,熟练度还挺高……”   殷若璃昂起头,指点江山豪气澎湃道:   “用得着你说?人家以前在魔门被禁止习武,无奈之下只能偷学点轻功了,当初太乙玄门的人没少上山找茬,人家看了几遍就学会了,那时候丹田还没受损,本姑娘有事没事就在山涧竹林里乱跳呢,虽然不甚厉害,但捉几只蝴蝶也非算难事。”   “呃,魔门为何禁止你习武?你的武学天资奇高,他们就没想过把你当成下任门主来培养么?”   岳丰都愕然地提出自己的疑问,惹得殷若璃脸色徒然一变,不高兴地哼哼道:   “亏你自诩聪明,这都想不出答案?你是个雏吗?”   “算是吧……这其中有关联吗?我知道魔门中人自私自利,但十几年前魔门动荡,大厦将倾,按理说应该一致对外,不至于内讧白白浪费你这样的武学奇才吧?”   “嗤,你是个雏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不懂女人,更不懂男人,也不想想魔门那些老魔头都在打些什么鬼主意……与其放着璃儿一人成长,倒不如便宜他们每人收益呢……他们心里肮脏龌龊,为求提升功力不择手段,就等着把璃儿养到十岁,再拿去享用,怕是够他们每人提升十几年的真气纯度。”   殷若璃满脸嫌弃地瞥了岳丰都一眼,这个死算命的虽然得窥天机,又得窥人心,可他终究理解不透人性的丑恶一面,更不会明白当初稚嫩的殷若璃对老魔头有着怎样的吸引力,老牛都喜欢啃嫩草,他们怎可能会乐见殷若璃去当门主,她当了门主他们还能有机会碰她么?   岳丰都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这么说你不应该感恩道门吗……十年前若非道门联军攻破了魔门,你哪能摆脱得了魔门的控制?虽然你被关在封魔塔里吃了不少苦头,但好歹也保住清白,比沦为魔门的公用炉鼎好一百倍不止啊……”   殷若璃好笑地白了岳丰都一眼,眼波流转道:   “快省省吧你,道门和魔门都不是好东西,真小人和伪君子半斤八两,一丘之貉罢了,你想要感化璃儿,可以啊,只要你能帮璃儿解开须臾之门的秘密,璃儿自然不会去找太乙玄门报仇雪恨,更不会继续去祸害正道武林,你要璃儿弃恶扬善、修心养性,那都不成问题。”   岳丰都脸不红心不跳,丝毫都不心虚道:   “怎么,以你的聪明和福缘,都解不开须臾之门吗?”   殷若璃一下子就垮了小脸,唉声叹气道:   “鬼才知道,璃儿每晚都在鼓捣那块玉坠,用水泡,用火烧,用锤砸,用牙咬,还试过滴血认主,但都没凑效,想破了脑瓜子都不知道该怎样激活它……”   岳丰都满脸正色,肃然凝重道:   “估计是你修为不够吧……八百年前,也只有冷伏羲那等千古魔头才能启用它,也许将来你八极太虚,成就人仙,就有机会打开须臾之门了……又或者是福缘未至,反正你时刻把它戴在身上,说不定哪天就跟你心有灵犀了。”   “真的?你确定这是须臾之门吗?”   “不信任我的话,大可以把玉坠还给我啊……枉我待你如友如妹,你却把我当狼心狗肺,当真魔女本色,你啊,在桃神宗一天,我就提心吊胆一天,巴不得你早些去归隐呢。”   “不给,你送了人家的,哪有讨回的道理?璃儿福缘深广,迟早会破解须臾之门的秘密的!”   殷若璃却不知道,岳丰都给他的挂坠分明是件假货,真正的须臾之门还在冷冻鸡那里被当成打神鞭来供奉着呢,交上这两个坑货损友,也不知道对她而言是福是祸。   这时,呼哧呼哧的喘气声由远而近,赫然是气喘如牛的冷扶摇飞进了殷若璃的院子。   “唷,冷公子你流了好多汗呢,且坐下,喝点茶水吧。”   冷扶摇擦了把汗,又用古怪的眼神瞥了一眼风度翩翩、丰神俊朗的岳丰都,故作拘谨道:   “大小姐无需太客气,唔,岳师兄,你可否回避一下,我会大小姐想单独聊聊……”   殷若璃咯咯笑道:“冷公子少来这套,你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岳师兄早已知晓,你就不用在他面前假扮璃儿的奴仆了。”   “啊?”   冷扶摇呆了呆,满脸错愕地看着岳丰都。   岳丰都微微一笑,朝冷扶摇作揖道:   “扶摇师弟,你别太惊讶,我跟你们是敌非友,不会加害于你们的,不然,你哪有机会能拜我爹为师?”   冷扶摇脸色一变,对殷若璃问道:“你将底子透露给他了?”   岳丰都却慢悠悠地接话道:“非也非也,只是我会读心术,你的任何内心活动都瞒不过我眼睛……更何况,你比殷师妹还要耿直,要探寻到你的所思所想更容易。”   冷扶摇沉下脸来,不客气道:“那,你知道我此刻在想些什么吗?”   岳丰都淡淡一笑,丝毫都不保留地说道:“你在想,我是不是也觊觎你师妹的美色,想跟你抢女人,你还想,我长得比你帅,你找个机会扯了我的脸皮,废我武功,再把我卖去鸭子寨里卖屁股。”   岳丰都这话一出,逗得殷若璃咯咯直笑,笑得眼泪水都快挤出来了,糗得冷扶摇差点抬不起头,只能面红耳赤地尴尬道:   “好说,好说……想不到岳师兄的读心术这般神奇,我辈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上次岳师兄以一招之差,败于我手,那果真是让我的么?”   岳丰都神秘莫测地笑道:“败于你手,我获益更多,何乐不为呢?最起码,需要为天武论魁奔波劳碌的人就换成你了,我图个清静不好么?”   冷扶摇脸色顿时变得复杂了起来,他不善谋略,居然被利用了都不知道,实在可耻,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小小的桃神宗里居然还出了岳丰都这样的角色,这让他倍感压力,不管是对立的正邪身份,亦或者是殷若璃的归属权都一概如此。   “好啦冷师兄,你只要知道他不会出卖璃儿就行,璃儿跟他互惠互利,各取所需嘛。”   殷若璃话锋一转,拉长了声音揶揄道:   “师兄,刚才那个不穿衣服的浪荡·女人,应该是尸门中人吧,跟你有点渊源,莫不是老相好?还有啊,她的身材烂透了,胸大得像柚子,难看死啦,这种无脑把营养都拿来长胸的女人,通常都不是什么好女人,你不会喜欢那种类型的吧?”   冷扶摇急忙一本正经地否认道:   “这怎有可能,师妹明察啊,我跟她也只是第一次碰面罢了,她胸虽然大得像海碗,一个就能顶你两个,但她完全不是我的菜,看着怪怪的,送我我都懒得碰……最主要的是,她这种棺材女常年跟死人待在一块,身上是臭的,哪像师妹你这般香喷喷的?”   岳丰都心头一动,打断道:“什么是棺材女?”   冷扶摇答道:“就是死过的女人,几百年前,尸鬼宗研究死而复生之术进入瓶颈期,便开始尝试去体验死亡的滋味,因为假死过的门徒,会更容易了解尸体、神魂的秘密……久而久之,尸鬼宗就变本加厉,专门寻觅阴气旺盛的尸寒墓地,布阵以阴气灌注入体,辅以一次又一次的假死复苏,游离于生死之间……”   顿了顿,冷扶摇又道:“那个棺材女肯定是尸门里了不得的传人,少说也是假死过上百遍那种,尸鬼宗门徒每假死一次,功力就更精进一步,她有多强,我看不透,但是纯看她远在我之上的轻功来说,她的内力可能不亚于太乙玄门的染春秋……她厉害也便罢了,最棘手的还是她能操控行尸为其所用,堪比一支军队。”   殷若璃微感诧异道:“堪比染春秋?就凭那个胸大无脑的女人?”   冷扶摇汗颜道:“练功的成就,与胸的大小没关系吧?”   殷若璃理直气壮道:“怎的没关系?营养都拿去长胸脯了,脑子里还能有什么料子?你看人家师姐宋雨薇,不就比璃儿大吗,结果呢,璃儿轻易就玩死她了,让她当了半年多的丫鬟来赎罪。”   冷扶摇掐了把汗,不敢反驳殷若璃的强词夺理,继续讪讪道:   “咳,咱们还是继续聊聊那棺材女吧……对了,我不认识她,但她却总说我跟她渊源极深,她还怂恿我转投到尸门去,跟她一起练功,呸,她也不想想,光芒万丈的我会愿意待在墓穴跟她睡在同一具棺材吗?”   “咯咯,她肯定是看上你了吧?师兄你驴得可爱,甚是讨女孩子欢心,其实啊,她身材虽然畸形了点,但还是眉清目秀的,你就不想当尸门驸马爷么?魔门跟尸门结盟的重担可就落到你头上啦。”   “别,别胡说啊……我又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肤浅男人。”   冷扶摇老脸一红,在殷若璃玩味的目光下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脑袋,他都想着师徒双收了,怎是一个肤浅了得,但男儿在世,要是不把大小妖女都骗到床上,怕是要抱憾终身,不得安宁。   “忘了说,师妹啊,那个棺材妞好像还对你送我的香囊很感兴趣……她说,我与她之间的的渊源,由此香囊便是最佳的证据……唔,她还说这香囊叫避雨套来着……师妹,此香囊是你祭天之时得来的,乃是天赐之物,她却对此物颇多了解……搞不好,她跟师妹你之间才有渊源。”   “嗯……多谢师兄提醒,璃儿知道她是什么人了。”   殷若璃看了一眼冷扶摇腰间挂着的“避雨套香囊”,心中一片了然。   还真是巧合啊。   前有土鳖村夫云孤舟,后有尸门传人棺材妞。   那棺材妞跟殷若璃一样,有着同样的秘密和来历,只不过前者流落到尸门,而后者却被卖到魔门。   殷若璃的诗词歌赋,在大周王朝也算家喻户晓的了,但那棺材妞常年待在墓穴,极少出来走动,即便出来,那也是要执行任务功于心计,哪有时间去接触文坛领域,也难怪那棺材女从来都不会跑来找殷若璃的麻烦。   不过那棺材女肯定不是简单人物,她有着现代人的思维,更有两世为人的经验,想要对付起来可就棘手多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原以为派关潼去暗杀村夫云孤舟,这江湖上就再无第二个穿越者,没想到现在又冒出一个功力奇高的尸门女子……   咦,说起关潼,这都三四天没收到他的飞燕传书了,难道会出什么意外吗,按理说飞燕比马儿还快,他的捷报早该到了才对啊……关潼是五气朝元顶峰的高手,总不至于连个种庄稼的村夫都杀不了吧?那个只知道泼大粪的村夫,他不死难解殷若璃心头之恨。   岳丰都接话道:“嗨,说这么多作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佛道儒三教也不是吃素的,多的是前辈高手制裁他们,来来来,喝酒喝酒,难得殷师妹可以重练武功,还进步神速,不喝酒庆祝岂非坏了气氛,我先干了,你们以茶代酒也无不可。”   岳丰都扒开酒葫芦的塞子,咕噜咕噜就豪饮起来,那醇厚的奇异酒香味顿时在闺房里弥漫开来,惹得冷扶摇都嗅得食指大动。   “岳杂……唔,岳师兄你这是什么酒,香得稀奇罕见啊。”   “这是…”岳丰都饶有兴趣地瞄了一眼冷扶摇,煞有其事道:“这是绿帽酒,相传,夏朝的时候,一对侠侣甚是恩爱,受到所有人的祝福,但后来侠女却变了心,跟着一个算命道士跑路了,那少侠伤心又憋屈,终日借酒浇愁,喝多了,自然就会酿酒了,怀着悲愤的心情,他酿出了此等美酒,便取名为绿帽酒,以警后人,喝酒莫要喝醉,谨防娇妻被人拐跑。”   “啊?”   冷扶摇闻言,双眼瞪圆,张大了嘴巴悻悻道:   “那,那我不喝了……这酒不吉利,我可不能触了霉头。” 第两百七十三章 北斗群星 ==============================   岳丰都喷着酒气,迷蒙着双眼拍了拍冷扶摇的肩膀,打气道:   “冷师弟无需多虑,我过不了几天就要娶她堂姐当她姐夫了,自然没可能再打她主意,你要左拥右抱尽享师徒花就悉随尊便,祝你梦想成真,旗开得胜。”   冷扶摇堆起笑脸,眉飞色舞地用力点头:   “承你吉言,承你吉言……那我就提前喊你一声姐夫?”   “哈哈,都行,想不到我们缘分这么深,都是殷家的女婿,有空的话,冷师弟你可要多来陪我喝酒。”   “一定一定,只要别请我喝绿帽酒啥都好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记得来找我喝酒啊,那我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你们聊吧,我回我的酒窑去。”   “姐夫慢走,姐夫记得常来哦,姐夫您大婚之日·我定会陪你大喝三坛烈酒!”   冷扶摇满脸堆笑地目送着岳丰都骑鹤离去,但身后的殷若璃却伸手过来,在他腰间软肉上狠狠地捏了一记,直让冷扶摇呵着气丝丝作痛。   殷若璃一双美眸笑得宛如月牙,语气却似怨带嗔道:   “唷,冷师兄干嘛笑得那么开心,是不是又在想些坏东西?”   冷扶摇连忙从腰肌软肉上反握住殷若璃的柔荑,拉得紧紧的,舔着脸道:   “诶嘿,师妹想到哪去了,我满脑子都是想的振兴魔门,怎可能会想坏东西……不过你看啊,你姐殷连霜也都快嫁人了,你不是嫉恨她吗,那你可以抢她风头嘛,要不这样……过几天你也嫁我,咱们就跟岳丰都那一对同天结婚,你比你姐漂亮多了,同样是新娘子,你肯定会把全场的目光都聚到你身上,再也没人去奉承你姐,让她婚礼大大地感受到失落。”   殷若璃咯咯直笑道:“好啊师兄,璃儿正有此意,早就说过璃儿想嫁给师兄的呢……就是希望洞房花烛的时候,冷师兄把一身功力都送给璃儿才好呢……你也要做好变成干尸的准备哟,璃儿的合欢宗最高层心法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冷扶摇顿时瀑布汗,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萎了下来,垂头丧气道:   “别别别,好师妹饶命啊,我也就随口一说您别较真,别较真,我以振兴魔门为己任,怎可能会沉迷于儿女情长?再说了,师妹你还在长身体嘛,体弱娇柔,也的确不到嫁人的时候,此事我不会再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对吧。”   “哼,师兄知道就好,那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去打热水过来?璃儿练了大半天的功夫,身上有汗呢,要泡个澡。”   “好嘞这就去。”   狼狈地逃出了殷若璃的闺房,冷扶摇利索地去打水烧柴,像是苦力一样伺候着殷若璃泡个暖呼呼的药浴,从陡峭的嶙峋山头跑到山下去打水可不容易,异常地累,但对冷扶摇而言却是甘之如饴,因为伺候她洗澡之际总能看到她美妙的诱人风姿,一切都值了。   “怪只怪我不够心狠……净是放纵这贼婆娘得意嚣张,如今我道魔并修,神功初成,已然不惧她的毒蛊,即便她修成合欢宗最高心法,我也可以改从旱路进攻,直捣黄龙,但是我怎能如此卑鄙无耻,我可是魔门的传人啊,鸡鸣狗盗欺男霸女之事我本就深恶痛绝……既然我要重振魔门,便要以身作则、顶天立地,岂能对她用强?”   冷扶摇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方才给烧好大锅大锅的热水,再将其倾倒在大浴桶里,泡发一些中药再调好水温,招呼着殷若璃泡进去。   “师兄,你最好了,就你最懂疼璃儿,刚才辛不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   “那,今晚继续好吗?璃儿一天想泡两次呢……住在这山头,取水都不方便,更别提泡热水澡了,虽然山下有温泉,但璃儿可不想跟他们共浴,你说呢?”   “这有何难,交给我了!师妹我帮你宽衣解带吧。”   “谢过师兄,师兄好温柔呢。”   “嘿嘿,我就你这么个师妹,不疼你还能疼谁去啊……”   冷扶摇咽着口水,激动地颤抖着双手去拉开她的衣带,近距离下,殷若璃那带有幽寒汗香味的气息丝丝扑鼻,直让他神魂颠倒,恨不得立刻就将她搂在怀里肆意蹂躏,但一想到自己是魔门的形象代表,冷扶摇就硬生生克制住了这股冲动,没有对她伸出魔爪。   可殷若璃还是本性难改地加以挑逗,火上浇油一样朝他吐气如兰道:   “好师兄,这浴桶甚大……你若是不介意的话,也来泡泡呀,璃儿可以跟你鸳鸯戏水的呢,好不好嘛?小时候,璃儿不也在寒潭里跟你戏过水么,咱们来重温旧梦吧。”   “别,别这样……我,我的金箍棒甚是粗硕,你再这样勾引我,我怕伤到你的肠胃。”   “呀,师兄你好生下流无耻,璃儿不理你了!”   已然被脱去道袍和夹衣的殷若璃,身上只剩下雪白色的亵裤和文胸,那完美而又火爆的曲线暴露在空气中,却又把她的女性魅力半遮半掩地尽秀出来,让周围的光线都似乎涟漪绵延了起来。   她玉腿一跨,就坐进了浴桶里,舒舒服服地泡着药浴,而后闭目养神,温抚着丹田里流动的真气。   暖水白烟袅袅,氤氲起舞,衬得她的颈脖宛如雪白的天鹅一样,肩头垂着的飘逸青丝更显乌黑华丽。   冷扶摇狠狠地咽了咽口水,自觉地去给她揉捏着肩膀,然而微喘的呼吸已经足可说明他现在处于何等兴奋的状态。   “好师妹,我帮你打水泡澡都三天了,您看能不能赏赐一点便宜?”   “不能,想都别想。”   “我就看看,不摸……”   “咯咯,有什么好流口水的,那个洛水妍不是喜欢你么,她好歹也算内门里长得最好看的女门徒了,你去把她收了呀,可以使劲摸她,想摸哪里就摸哪里。”   “咳,她哪能入得了我法眼啊……那个女人挺烦的。”   “好了啦,师兄先别急嘛……等你以后武功天下第一的时候,替璃儿对太乙玄门斩尽杀绝,夷为平地,到时候璃儿定然以身相许来报恩的呢……师兄想怎样都行,璃儿和师尊一起伺候天下第一高手又何妨,再说了,师兄还那么帅气那么俊俏……”   “真的?那师妹放心,我冷扶摇必不会让你们久等,太乙玄门那群狗杂种的脑袋都得给我魔门惨死的兄弟们祭旗!”   “璃儿就喜欢师兄的一诺千金,师兄好生威猛霸道,璃儿都已经……已经爱如潮水了呢,好想和师兄共赴巫山,看尽云雨。”   “会有机会的,一定会有机会的!”   冷扶摇亢奋得面红耳赤,汗毛根根倒竖,就连瞳孔都放大到了极限,他在殷若璃面前就是心智太不坚定,很容易就被她三言两语地瓦解防线,进而被蛊惑得死死的,心甘情愿地为她所用。   “师兄呀……璃儿这几个晚上,一直都在为了须臾之门烦恼呢……”   殷若璃享受着冷扶摇的揉肩,螓首枕在大浴桶的边缘,美眸里流露出几分懊恼之色,嘟着嘴抱怨道:   “这须臾之门拥有夺天地造化之能,可它却毫无反应,水淹火烧、滴血认主、输入内力、心诚呼唤全都不管用,难以将它的器灵唤醒……哎,师兄,你向来剑走偏锋不走寻常路,能不能给璃儿一些建议呀?要是璃儿能达成夙愿,去到须臾之门对面仙游一番……璃儿立刻就可以委身给师兄,把师兄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冷扶摇认真地想了想,满脸肃容道:   “呃……这嘛……要不把它吃到肚子里试试?就像吃舍利子一样,传说得道圣僧的舍利子吃下去就会暴涨一甲子的功力哦。”   “……师兄,你还记得璃儿的电灯泡吗?”   “记得啊。”   “所以东西不能乱吃,你想璃儿也像你一样被电晕过去么?”   “不,不想……”   “那你就少出馊主意!”   “呃……”   冷扶摇楞得连手上的按摩动作都停顿下来,他颇为难堪地低下头,心有戚戚然,自己明明神功初成,怎的在这武功低微的师妹面前他的地位还是没有丝毫变化,她一直都把他当成哈巴狗耶。   “师妹,其实须臾之门的事完全可以缓缓……那个,我跟你说说打神鞭的事啊,它之前不是化作一面水晶镜片嘛,喏,它现在又变成了玉佩,被我戴在了脖子上当成挂坠……它还会浮现出很多滚动的金光大字。”   “是你眼花了而已,笨师兄!”   “真的啊,这绝对是打神鞭没错的!器灵都在说话了。”   冷扶摇煞有其事地说道,他还伸手摘下脖子上的玉佩,翻弄了两下,看到一行行疯狂滚动的金光楷书字体,有赞美、惊艳于殷若璃美色的,有怂恿冷扶摇提枪冲锋的,有满足地直呼完事儿了的,更有哭着跪求联系方式、金钱交易的。   然而这些字体只有冷扶摇能看见,除他之外的人,哪怕像殷若璃这样的天之骄女也是毫无所觉的,就像是冷扶摇才是这东西的主人,能与它互动一样。   殷若璃白了冷扶摇一眼,好笑又好气道:“好了啦,师兄别做白日梦啦,璃儿可没空陪你探讨打神鞭……别以为璃儿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这破烂打神鞭你可别想用在璃儿身上!”   “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   “够啦别说啦,璃儿现在满脑子都是须臾之门和练武……你就少添乱了,好么?”   “这,好吧……”   兴致勃勃的冷扶摇被灌了一盆冷水,最后也只能乖乖地按捺下那股献宝一般的冲动,他也不知道为啥,每次跟师妹提起这“打神鞭”的奇妙之处她都很不高兴。   “回去吧,师兄,现在璃儿想一个人独处下。”   “哦……”   冷扶摇有些失落地应了一声,随即狠狠地在殷若璃那撑得圆鼓鼓、沉甸甸的白色文胸上看一眼,这才不依不舍地走出她的闺房。   站在陡峭的山崖上,俯瞰着山下气势磅礴的山景,冷扶摇又伸手拽住脖子上的玉佩,喃喃自语道:   “也不知道师妹是着了什么邪……天天就惦记着那须臾之门,她向来聪明伶俐,怎的就分不清打神鞭远比须臾之门来得珍贵呢……打神鞭啊,你可别让我失望,有朝一日·我神功大成,必会握着你君临天下,鞭笞群雄!她要是敢拿着狗屁的须臾之门乱来……我就敢拿打神鞭打她屁股。”   言罢,冷扶摇意志坚定,目光深邃,纵身便运着轻功跳下了山崖……   翌日上午,烈日火光映照着参天巨峰的练功台——   殷若璃端坐在树荫下,紧闭双眸,气息悠长,显然又是在以极快的速度淬炼着真气,那肉眼可见的进步速度让岳采石抚须长笑,甚是欢欣愉悦。   品着冷茶,坐着石凳,偷眼注视着致爱亡妻的转世重生之人,岳采石即便滴酒不沾也有了几分醉意,仿佛这辈子已经知足了,他宁可时间就永远凝固在这一刻,再也不去为桃神宗的崛起而殚精竭虑、算尽心机,更恨不得带着她去归隐山林,远离是非纷扰。   但……   他已老去,她却还只是青涩少女,她那不可限量的武学天赋更是不容白白浪费,即使他再怎么难以压抑着满腔感情,也未有对她做出越过雷池、跨过辈分之事。   “老朽商羽蕉,见过掌门。”   “嗯?蕉师伯怎么来了?”   岳采石能感觉到鹤发童颜的太上长老商羽蕉站在他身后,真要算起来,殷若璃是商羽蕉的亲传弟子,也是关门弟子,而他岳采石这个掌门只是帮她传功护法而已,在名分上,商羽蕉远比他来得亲近。   商羽蕉身穿破旧的青衣,毫无气势,看着就像个平平无奇的小老头子一样,他朝岳采石行了一礼道:   “掌门可还记得……老朽的一位知己故友,盛遨游?他是北斗群星殿的太上长老,十年前道魔决战他对战魔门万兽宗宗主,虽然险胜,却也被曼古灵猴咬伤,此伤难以愈合,流血难止,如今十年已过……老朽的这位故友,也终于解脱了。”   “嗯?盛遨游前辈竟然仙逝了?”   “不错……老朽正是要去见他最后一面,送他最后一程,也算一尽此生的七十载友谊。”   “蕉师叔但去无妨,镜雪就交给本掌门即可,您无需担忧。”   “非也,老朽特来,是要带上雪儿一同前往北斗群星殿吊丧……老朽和故友年轻时喜欢着同一位姑娘,老朽不欲让故友为难,便抽身退出,成全了故友的婚事,故友他看着老朽孤独至今,并无子嗣,心中一直有结难解,自以为愧对于老朽……此番带雪儿去吊丧,便是要让他泉下有知,老朽已有最满意的孙女,无需计较子嗣。”   商羽蕉说道。 第两百七十四章 祸乱膳堂 ==============================   岳采石沉吟片刻,又回头眼神复杂地看了看闭目打坐的殷若璃,瞧着她那惹人心动的青涩面孔,心里极为不舍地道:   “蕉师伯,镜雪她此时正是筑基的关键时刻,又何必乱了她的节奏,若是盛遨游前辈在泉下有知,想必也该会理解的。”   商羽蕉却道:“无妨,老朽带她去去便回,只耽误两天两夜的功夫罢了,在仙鹤上她也可打坐筑基,有老朽在,她大可如在平地般安稳无忧,况且北斗群星殿盛产石钟乳神髓,对练武初学者大有裨益,却又只可在半个时辰内保有新鲜,带她去一趟群星殿必然获益良多,让她多接触一些江湖门派也非是坏事,您说呢,掌门大人。”   商羽蕉本就是桃神宗的顶梁柱,更是太上长老,话语权极重,他都说到这等地步了,岳采石哪里还有借口拒绝,当下只能让步道:   “既如此……还望蕉师伯早去早回。”   “呵呵,那是自然……老朽看得出,掌门大人也颇为宠溺她啊,将她当做半个女儿来看待么?”   “咳,蕉师伯哪里的话……”   岳采石脸上虽无表情波动,暗地里却是老脸一红,他可是把她当成妻子来看待,哪会把她当成女儿嘞。   “十几年来,老朽还是头一次见到素来沉稳的你红光满面,焕发出朝阳般的活力,呵呵,我们上了年纪的人,能遇上她这样的开心果,也算是天大的福气了,想必桃神宗的诸位祖师爷在九天之上也会欣慰,有镜雪拜入山门,何愁我桃神宗不能强势崛起?”   “师伯所言甚是,有镜雪、丰都、冻机、连霜这四位天资奇佳的年轻人,桃神宗必可独占道门鳌头。”   “不错,不错,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你我都老啦。”   商羽蕉慈祥而又愉悦地轻捋长须,对殷若璃满意到不行,那种满意的程度仿佛远比他对自己的武学造诣还高。   岳采石却是略有感慨地叹了口气,是啊,未来是年轻人的天下,但我却……已经老了,我还应该与婉莹再续前缘吗……她喝过孟婆汤还会愿意接受我吗,意气风发的她合该享有全新的命途吧……   中午时分——   翩翩风姿、秀发微湿的殷若璃难得地现身于亲传弟子的膳食轩。   膳食轩,顾名思义就是弟子膳堂,只不过亲传弟子的膳食轩要远比内门弟子的要优秀许多,提供的膳食更加精细更加滋补,甚至不乏灵禽灵兽的肉制作成的山珍野味。   “这不是雪师妹吗!”   “她怎在这?”   “真,真特么水灵,连吃东西的表情姿态都那么好看……”   “有谁告诉我,她真的在青楼里待过三年?啊,青楼出身的姑娘还能长得那么仙气?我不相信!”   明眸皓齿的殷若璃,独自一人在一张大圆桌喝着桃花粥,她不言不语,就是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粥,腮帮子微微鼓动,细细咀嚼,那双灵动深邃的妙目也羞怯地往下垂落,像是不敢去和众位围观她的亲传弟子对视,生怕尴尬。   众位亲传师兄无不怦然心动,只她在场,就没人还会对膳食再感兴趣,只需多看她几眼,精神需求便已是获得极大的满足。   可是,也不能放任雪师妹一个人孤独地用膳吧?   她本就深居简出,众人鲜少有机会能见到她,要是不把握住难得的机会逮住落单的她,那还不知道下次再见到她会是什么时候了。   感情是需要培养的嘛,跟她混个眼熟也好啊。   当下便有一名面相英俊、白衣倜傥的男子整理了一下道冠,随即越众而出,脸上带着自来熟的表情坐在她旁边,露齿一笑,客气道:   “雪师妹,怎的吃得如此清淡?不吃点荤食么?灵禽灵兽之肉也是极为滋补的,肉质更是绝佳,我辈修道中人,需得荤素搭配,方可营养均衡,打好根基。”   殷若璃停下手上和小嘴儿的动作,她赧然地抬头看了一眼这位白衣师兄,随即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眼神飘忽不安道:   “多谢师兄的关心,只是雪儿喜爱清淡,吃不惯那荤食……”   “雪师妹,你的发丝还带有三分水气,是刚刚洗过澡么?”   “呀,没,没有的……”   在风气略显保守的古代江湖,待嫁姑娘洗澡可是个禁忌话题,要是被不相干的男人看出来对她们而言是件很羞耻的事,像殷若璃这般饱读诗书的大才女,自然也会脸红心慌地急于否认、欲盖弥彰。   只是她这一刻所露出的小女儿家态自带一股别样的风情,让她从飘渺出尘的仙子变成了可爱可亲的邻家姑娘,让男人食指大动,仿佛她触手可及,只需努力一把,就能将她征服,进而将她拥在怀里肆意疼爱怜惜。   “雪师妹,你平时鲜少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之内,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你都已经拜入桃神宗一个多月了,但还有好些人是头一次见到你……你看,喏,他们都用看新鲜的眼神看着你呢……”   说罢,白衣师兄扭了扭头,示意殷若璃往人群看去,她飞快又害羞地看了一眼,顿时被众多殷切又火辣的眼神吓得再度垂下螓首,俏脸上飞起两片醉人的红晕,那长长的眼睫毛也在打着颤儿。   白衣师兄幽默一笑,语气也变得更加温柔和煦,显然有着极高的撩妹经验:   “大家都是师兄妹,有空就该多聚聚交流一下嘛,不然见了面都叫不上名字,岂非徒增尴尬?”   殷若璃轻咬了一下莹润粉嫩的唇瓣,怯生生地回应道:   “嗯……师兄教诲,雪儿谨记,往后定会多与师兄们互动,也好向你们讨教一些武学心得、人生经验……”   白衣师兄畅然笑道:“这就对了嘛,我们当师兄的,最是想关照你这位新入门的师妹,哦对了,我们这群大老爷们都是修道练武的,不怎么擅长诗词歌赋,更不懂安邦治国……听说你是大才女,还修成了浩然正气甚至当上了天鉴书院的副院主……不知道你会不会嫌弃我们呢。” 第两百七十五章 扰乱心境 ==============================   殷若璃“呀”地张着红艳小嘴儿了一声,像是很紧张似的一手轻握住裙角,轻声解释道:   “没有的呢,师兄莫要误会……雪儿非是高冷自负之辈,即便有幸被破格提为儒门副院主,但雪儿终归还是年方十八的懵懂姑娘,在你们面前,雪儿也单纯地是你们的师妹,雪儿不敢亲近你们,只是因为不知该怎样踏出第一步而已……”   说着说着,殷若璃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竟是比白里透红的桃花还要娇艳动人。   “是吗,那就太好了,误会解除我们心头也松了口气,先前我们还以为你看不上我们这些碌碌无为之辈呢。”   “师兄莫要寒碜雪儿……你们都是桃神宗的天才弟子,岂会是碌碌无为之辈呀……若是雪儿有你们的一半功夫造诣,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呢。”   “哈哈,无需自谦,雪师妹你的天资,宗派里谁还会不知道啊……不过你真要多跟咱们切磋切磋,练武嘛,往往在一招半式之间就分晓胜负生死,需得大量的实战经验,不同的陪练对手会给你不同的体悟,只要你多多与我们交手,何愁你武功不能后来居上?”   “多谢师兄教诲。”   “客气什么,诶对了……雪师妹,我问你个唐突点的问题,你比较喜欢什么性格、什么样子的男人?”   “呀……师兄为何问这些羞耻的问题……”   殷若璃都脸红到脖子根了,就连桌底下的一双玉腿也紧张地夹起来,那飘忽的眼神已经不晓得该往哪里看了。   “没什么,就随口一问,我辈修道中人跟儒门的书呆子可不一样,他们太过注重繁文缛节,我们修道者却是顺其自然、不压己欲,雪师妹你长得跟仙子下凡一样,暗地里喜欢你的人排队都能拍到山脚去,你自己也该看得出来你有多受欢迎吧?”   殷若璃咬了咬唇瓣,像是很不适应这类话题一样,颤声道:   “没,没有的……”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就当朋友随便敞开心扉聊聊,你也芳玲十八了,是时候谈谈男女未来之事,像那些村里的姑娘,十八岁的时候都已经生育过三四个小孩了……”   白衣师兄洒然笑道,丝毫都不会因为交浅言深而尴尬,反而步步紧逼,非要殷若璃说出心声为主,以他阅女无数的丰富经验来看,殷若璃是个单纯又害臊的姑娘,天真无邪得就像一张白纸一样,把她逼得紧一点,反而容易给她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雪儿,雪儿不知……”   殷若璃声若蚊呐地说道,不想正面回答这等隐私的问题。   “怎会不知?你接触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喜欢与怎样的人相处你还会毫无所觉吗……雪师妹,无需太过害羞,有什么就说什么,我辈修道中人要是藏着掖着,不正视自己的内心,很容易就会形成心魔难以进步的,修道嘛,讲究的就是豁达,你还不明白么?”   “啊,师兄所言甚是,雪儿受教了……”   “受教?也没见你听进去啊……哎,看来啊,我显然不是雪师妹喜欢的类型,我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   “不是的,雪儿……雪儿喜欢的是……”   殷若璃被白衣师兄逼得无奈,掉进了他的陷阱里,也不好再过分地矜持了,她羞怯地闭上眼帘,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用音量不小的声音道:   “雪儿喜欢的是……自强不息、能让雪儿倍有安全感的男人,就算粗犷狂野一些也无所谓,就算武功低微一些也不要紧,只要他够上进够努力就好了……”   一众竖直了耳朵,静待佳阴的亲传弟子听到殷若璃这一席话,顿时在心底里燃起熊熊烈焰,仿佛燃烧的九重天一样升起无穷的希望。   啊,原来她的择偶标准竟是如此之低,她不求对象有多优秀,她更看重的是那种精神啊,真不愧是知书识礼的大才女,可比那些庸俗的女侠强多了!   但如此一来,那也是人人都有希望,只要让她看到自强不息的精神,说不定就能获得她的青睐!   “雪儿说完了…师兄,还请你回去好吗……雪儿,雪儿只想图个清静地吃完这碗粥。”   “哦,了解了解……呵呵,我就不打扰你了,你慢用,哦对了我叫沈风移,只差一步就有望踏足五气朝元之境,有你这席话,我会加把劲去突破的,记住了啊千万别忘,我是你最帅气的沈风移师兄。”   白衣师兄沈风移朝殷若璃抛了个眼电,这才一本满足地离开桌子,没有对她纠缠下去,像他这样的泡妞圣手,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追女仔最讲究的就是张弛有度。   殷若璃松了口气,继续脸红红地小口小口吃着桃花粥。   但那边的人群却已经窃窃私语,像是所有的亲传弟子都打了鸡血一样兴奋难耐,他们都被冷扶摇压了一头,终日活在冷扶摇的阴影之下,生怕冷扶摇会借着暴力之便强抢殷若璃,如今看来,殷若璃只看精神不看成就,倒是让他们安心多了,像冷扶摇那种走了狗屎运的烂人哪有什么自强不息的倔强风骨?他肯定是被排除在外的。   这时,俞子源走了过来。   俞子源,就是追了殷连霜好些年的那个二师兄,修为也是五气朝元境界,以前算是仅次于岳丰都的天才弟子。   当初殷若璃在殷连霜闺房里泡澡的时候,还被闯进来示爱的俞子源看到她穿着肚兜洗澡的羞态呢。   只是如今,殷连霜马上就要跟岳丰都成婚了,俞子源也彻底死了那条心,邋遢消沉三分,连胡子渣都留了一个多月未曾剃去。   他方才在角落里看着殷若璃的小女儿家态,看着看着就再度心动了,仿佛拨开乌云见明日,又找到了值得他无可自拔的姑娘。   “雪师妹,还记得我吗,我是俞子源俞师兄啊……以前我们曾经一起在山涧里野餐过的那位……”   “俞师兄,雪儿怎可能忘记你?你待雪儿那般好……” 第两百七十六章 她是福星 ==============================   俞子源心头躁动起来,就连气息都乱了一个节拍,他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清秀姑娘,心底里给自己打气——我已经失去了连霜师妹,这回绝不能再错失机会,让雪师妹也成我生命中的匆匆过客。   雪师妹她父母双亡、心思单纯,自然无需为了联姻而妥协,不像连霜师妹那样为了家族利益而被迫嫁给岳师兄,好,我现在不追雪师妹,还待何时!   当下俞子源便跃跃欲试地毛遂自荐道:   “雪师妹,说起自强不息,就不得不说到自学成才,说到自学成才,就不得不说到草根出身,说到草根出身,就不得不说起我俞子源……”   “我啊,就是草根出身的,自小家徒四壁,没少被村子的暴徒欺负、洗劫……我甚至与狗抢过食,只为了一点点馊臭的隔夜饭来填饱肚子……”   “十八岁我才拜入桃神宗门下,错过了最佳的练武时期,当时也没哪位长老看得上我,任我自学自练,未曾给过多少指点,但我不气馁,我俞子源顶天立地,对谁都不服输,我寒暑十载如一日地苦练功夫,连一处寒潭都被我的血汗浸染得飘起咸味,终于,十年后今天的我,武功略有小成,不输于岳师兄,我自创的《清源黑水功》更是趋于完善,一经催动,内劲绵延不绝,一浪盖过一浪,就连宗门里的长老都对我的功法赞不绝口……”   说到这,俞子源微微俯下身,对坐在椅子上面如桃花的殷若璃阳刚地笑了笑,朗声道:   “所以说,雪师妹你看我算得上自强不息么?我用我的双手成就了今天,赢得众位师弟的敬仰尊重,更赢得了门派长老们的认可,我承认我的天赋不如岳师兄,但是论及后天的努力,我敢说我比他用心十倍不止!”   说罢,俞子源用火辣又霸道的眼神直视着殷若璃,他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勇气爆棚,仿佛回顾了自己披荆斩棘、自强不息的前半生一样,诸多感慨的同时也光芒万丈,如此锐意进取的自己,她会不喜欢吗?   殷若璃低下头,避开了俞子源的火辣视线,欲言又止地怯懦道:   “俞师兄,你的自强不息精神雪儿感受到了,平时看你笑得那般爽朗,雪儿都没想到你以前过得那么苦……”   俞子源猛地挺直起腰梁,深吸一口气,正要说点什么,可殷若璃却是话锋一转,娇柔语气尽数消失,变得生冷生分道:   “雪儿明白你的意思……但是,雪儿非是俞师兄的良配,姑娘家不止是需要男人自强不息就够了的……俞师兄你胡子拉渣、不修边幅,身上的衣服都脏了也不洗洗,身上还有好浓的酒味,也不晓得你昨晚是不是抱着酒罐子睡着的……这样的男人,怎有可能会懂得好生照顾、体贴姑娘?”   俞子源脸上满含期待的神色呆了呆,随即瞳孔涣散,扬高了三分嗓音,额头青筋抽搐地急着逼问道:   “嗯?不是,雪师妹你方才明明说不介意粗犷一点、狂野一点的啊!只需要自强不息便足够打动你的心扉,我虽然不修边幅,但也算得上狂野粗犷啊,不是挺有男人味吗……”   殷若璃略有嗔怪地白了俞子源一眼,轻声叹息地摇头道:   “俞师兄,雪儿也说过,除了自强不息的精神之外还需要安全感嘛,男人味不等同于安全感的呢,你这般凶神恶煞、油头垢面的,雪儿看着都不太敢亲近……又谈何安全感呀?”   “那我改!我改还不行吗!剃刀何在!热水何在!”   “俞师兄……安全感是一种直觉,描述起来很模糊的,不是说你强求改变,就一定能给让璃儿产生安全感……”   “那安全感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一定要英俊小生么!”   “不是的呢…英俊与否不重要……安全感是一种印象和直觉,会让璃儿不由自主想跟他亲近……”   “那到底要怎样的安全感才能让你不由自主?我会照着去努力!”   “大概是……稍微面善点的男人吧,佛家有云,相由心生,男人若内心温柔富有担当,想必他的面相也会端端正正、不失阳刚俊俏……”   “雪师妹,你这分明是要求英俊倜傥的!我长得不英俊,你就不愿给我机会么!”   “啊,俞师兄你莫要动气……雪儿并非那个意思……你快消消气,不然额头上的青筋就要鼓胀暴血了……”   殷若璃张着红润润的小嘴儿,又惊又恐地双手横在胸前,像是无辜又无助的良家姑娘遭遇到歹徒的凌辱一般,煞是惹人怜爱同情。   “俞子源,你在作甚?”   忽然,膳食轩门口传来一声暮鼓晨钟般的雄浑冷喝,众人听得脑海一荡,纷纷回过头,赫然看到宛如睡狮初醒般威势滔天的太上长老——商羽蕉。   俞子源虎躯巨震,连忙收起高亢的情绪,毕恭毕敬地朝商羽蕉作揖行礼道:   “蕉长老,弟子只是一时激动,控制不住情绪……但弟子绝无要恫吓伤害雪师妹的想法!”   “老朽岂会看不出来?俞子源,你儒门十载尽是在练武,却不修品德不修心性,太过执迷难悟,你也是时候去修修心性心格了,你且记住,要赢得姑娘的青睐,首先要真诚、其次要耐心、第三是揣摩,这些才是安全感的要髓,与俊不俊俏毫无关系!”   俞子源听得呆若木鸡,随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动容地说道:   “谢过长老教诲,弟子铭记在心,听长老一席话,弟子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而后俞子源扭过头对殷若璃激动道:   “雪师妹,是我犯蠢了,居然曲解你的意思……相由心生,相由心生,我的心如此浮躁,哪里会让你觉得面善如玉啊……我明白了,我想通很多以前没明白的关键,一味地苦求,不如适时地变通,只懂埋头苦练一路走到黑,不如偶尔爬到树上看看有没有更近的近路!”   俞子源颇有所悟,当下就在桌子旁边、隔着殷若璃不到一米远的地板上凝神打坐起来,显然是别有造化。   众多亲传弟子目睹这一戏剧性反转,无一不是面面相觑。   这,这是雪师妹有意而为之吧?   她是故意要助俞师兄一臂之力,刺激他踏出临门一脚的吧?   她简直太聪慧太灵性了,真不愧是儒门的副院主,她所拥有的大智慧当真叫人心服口服,远不是她脸上看起来的那么未经世事啊! 第两百七十七章 玄樱杀机 ==============================   别说他们惊奇不已,就连殷若璃她自己也是大感错愕。   刚才发了什么呀……   她分明是魔女天性难耐,不整蛊作弄一下男人她就浑身不舒服,忒是是喜欢招惹各路野男人,戏弄他们的感情。   魔门之人嗜杀,认为世上无一人不可杀,而殷若璃也是此道中人,她特别喜欢把愚蠢又肮脏的男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就像是耍猴一样看着他们被逗得团团转丑态毕露,那可真算是最有意思的玩具了。   杀人的艺术,远远不如摧残男人斗志的玩法来得精妙,殷若璃也一直都觉得戏耍男人是一门极富趣味的学科。   刚才啊,她不过是想让俞子源变得自暴自弃,废掉他的自强不息而已,毕竟俞子源也算是天资不俗之辈,假以二三十年,成就七星照魂不在话下,如此前途,不先把他废掉岂不是便宜了正道?   岂料商羽蕉当头棒喝,居然歪打误着地解开了他心里的某种枷锁,让他获益良多就地顿悟。   哼,也不晓得桃神宗是怎么一回事,最近总是喜事连连、逢凶化吉,殷若璃还想着暗中作梗颠覆桃神宗呢。   “雪丫头,用完膳了吗?”   “嗯,肚子填饱了,蕉爷爷我们要启程了吗?”   “要的,再不启程,明天怕是就要错过故友的葬礼了……走吧,雪丫头。”   “好呀,蕉爷爷。”   “要不要带上一些糕点在路上吃?今夜可是要在仙鹤背上过夜的。”   “不用啦,雪儿饭量不大,没那么容易饿肚子的呢……明天到了北斗群星殿,再去讨要些素食吧,雪儿也想知道那边的膳食跟这边有何不同。”   “我桃神宗以素食为主,北斗群星殿却是以荤食为重,怕是雪丫头你会吃不惯。”   “才不会呢,雪儿荤素不忌,不挑食的,以前在江湖俗世的时候也很喜欢吃香香鸡和辣味鸡脖的呀……”   在这对忘年师徒的欢声笑语中,两人渐渐远去,骑上一头仙鹤消失在云端,徒留下膳食轩的一种亲传弟子久久都未回过神来。   “雪师妹笑起来真甜呐……”   “我原以为她真的就喜欢吃素食,没想到她以前还喜欢吃香香鸡啊,呵呵,那我懂了……”   “你懂个啥呀,雪师妹如此高贵仙灵,你做梦也别想她能吃你的香香鸡。”   “哇,师兄你别乱说,我可没那个意思,我是说雪师妹喜欢吃香香鸡代表她很看重男人的厨艺,这绝对是加分项……看来我有必要去涉猎一番,下次给她露一手。”   “嗯?香香鸡是指一道菜吗?抱歉,我太久未曾涉足俗世,都会错意了。”   而在另一边——   大周朝东南地域,山脉绵延而起,层峦叠嶂,鲜少有人会来到这等偏僻之地。   而山脉中间,有一道大裂谷,宛如洪荒神话里的的盘古斧狠狠地在地上劈了一记似的,裂开一道触目惊心的巨大沟壑,内中深不见底,就连阳光都照不明最底下的潮湿昏暗。   “唔……噗……”   峡谷深处,随着一道青烟入窍,石刻棺材里蓦然传出沉闷的咳血声。   随即石棺棺盖被缓缓推开,内中坐直一名脸色发黑的妖异女子,荡起一片令人窒息的森寒之气。   她正是尸门尊使,也即是昨日被岳采石偷袭一剑爆体的灰发女子。   “混账!混账!我师玄樱两世为人、两世记忆,得苍天赐福,更有尸门祖师庇护,但我居然在一个土著道士的手里吃到这等大亏!好你个岳采石,好你个桃神宗!我定要将你这死老头子制成尸基,送去尸兵营!”   这名灰发女子,名为师玄樱。   算是尸门百年来的头号奇才,更是尸门下一任门主的有力竞争者。   和殷若璃不同的是……   她出生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里,由尸门之人抚养长大,由于成长环境所致,她前世的性格和习惯都被磨灭,徒留下现在自大而又乖戾狠辣的性格。   前世她甚至连青蛙都不忍心吃,但这一世的师玄樱,却敢挥手之间让一整个村庄的活人化作她的尸兵,生死、人伦在她眼里已无意义。   “玄樱,你怎的用这具身体苏醒?嗯?莫非你的一魂双体之法被破了?”   一个形体枯槁、恍若鬼魅的干瘦老者拄着拐杖前来,嗓音沙哑得就像是无数粗糙的石头在玻璃上狠狠刮划一样。   “师尊,是徒儿轻敌了……料不到那岳采石竟暗藏了这等恐怖的实力,原以为他碌碌无为,只算是七大道门里凑数的废物掌门,可现在看来,他倒极有可能是最难对付的。”   “玄樱,你以一具身体的代价试探出岳采石的暗藏秘密,倒也不亏,你要记住,我们尸门虽然积强数百年,但道门门徒众多、饱经洗礼,能当上掌门的又有几个是碌碌之辈?这回你吃了教训,希望下次不可再犯同样的错误。”   “是,师尊。”   “为师会替你重新练出新的副体……下次,你便去着手对付儒门吧。”   “可是师尊,徒儿咽不下这口气,道门那边……”   “无需再说,为师会亲自出手对付道门……再过些天,道门圣地的天武论魁便要在海外岛屿论剑争锋,其中汇聚了道门新生代所有潜力弟子……若他们通通葬身尸海,成为我尸门的尸徒,那道门也算攻陷一半了。”   “师尊亲自出手,那道门必会迎来灭顶之灾……只是师尊,徒儿恳求你一件事。”   “嗯?”   “桃神宗有一位弟子,名为冷冻鸡,到时候师尊袭击天武论魁之时,还请对他手下留情,他也是天上星宿转世……就跟徒儿一样,来自云顶天外天……懂得一些奇异机关术。”   师玄樱目光闪烁道,她还是忘不了那个在腰间挂着充水粉色套套的儒雅男子冷冻鸡,同样是来自地球的穿越者,她常年待在尸门也有寂寞的时候,越是寂寞就越是想找个懂她的人倾诉扶持,也好一解心头的孤寂。   “可以,为师答应你不伤他性命……星宿转世之人,拥有改朝换代之能,我尸门得你,已是千年一遇,若能再得他,那尸门的目光将不再局限于大周皇朝,而应该是四海的天下了!”   那感受枯槁的鬼魅老人说道,鬼火一晃,照亮了他的面孔。   那是一张震慑六十年前的面孔——殷氏皇朝最后一位天子! 第两百七十八章 尸门理念 ==============================   尸门最擅长的并非散播尸毒、操控尸体,而是盗掘坟墓,历代的尸门精英都是最专业的摸金校尉。   六十年前的殷商帝都流言四起、风雨飘摇,连最后一任天子都死了,但新的天子却还久久都未诞生,国不可一日无君,天下诸侯都在质疑殷氏皇脉是不是已经不再能承接天命。   当时,西岐姬氏一族励精图治,百年积强,赢取民心,未过多久便奉天承运诞生了大周太祖皇帝,随即强势入驻殷商帝都,坐上了龙椅,并将殷商遗脉赶出了皇城、发配南疆。   那么,殷家连活人都被赶走了,列祖列宗的陵墓又哪里会被好好地照顾?   是以最后一任殷商天子的陵墓也被盗挖,连着还未彻底腐烂的尸体都遭遇搬走,待大周皇室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晚矣,压根就追不到盗墓贼了。   不管当年是不是尸门盗掘陵墓,但六十年的辗转,殷商天子的遗骸落到尸门手里也已成定局。   天子即使死了,肉身那也是天子,依旧保有不俗的天运,哪怕不能向天献祭,却也可以招来福缘、唤来欧气。   由此天运,师玄樱不就是因此而降生在尸门么?   师玄樱天赋奇高,她尚是婴儿之际便可说话,她自称星宿转世,对什么都一学即会,再加上她孩童时脑子二次发育,这也让她变得更为聪明,相当于脑域被开发两次,即便是穿越者也会变成天才。   师玄樱跟殷若璃同龄,也是十八年华,只不过尸门功法负担太大,才会让她显老地看起来像三十岁的妇人,反观人家殷若璃练的是合欢宗功法,最是讲究青春永驻和勾引男人,是以殷若璃看着异常的水嫩,一颦一笑都撩人心弦。   师玄樱虽非天子,可她的天资也仅比殷若璃差了两个层次而已,要论单打独斗的实力,二十七八岁的染春秋都没法在她手里讨得好,要说年轻代邪派第一高手,绝对是非她莫属,只是天下不知有她的存在罢了。   也幸好她极少关注人间的诗词歌赋、八卦新闻,不然的话,她恐怕就要知道殷若璃是穿越者了,女人善嫉,要是见到同是穿越者的殷若璃颜值在她百倍之上,她还不妒火中烧地把殷若璃整成尸妓才怪。   “师尊您且放心,徒儿必会让尸门的荣光照遍四海九州,让尸门的理念为世人所接纳,生死界限本就触手可及,又何必执着于生死。”   “哼,世人愚昧,总是相信因果循环皆有定数,更认定尸体不可亵渎……殊不知,人的身体是宝藏,即便死了,人的尸体也仍旧是不可多得的天地精华,远在动物灵兽尸骸之上,人死并非一了百了,还可以让他的尸体为后人鞠躬尽瘁,尸体不会饿,也不会冷,更不会累,是最好的徭役苦力人选,完全可以替代任何牲畜……”   顿了顿,师玄樱的师尊,也即是那位天子尸身的枯槁老者慢悠悠道:   “寻常武者,要练多久才能沟通天地灵气,但尸身若在咒法中复苏,自然就可以吞吐灵气而自我生存、不知伤痛,人生在世八十一难,不知要经历多少坎坷,与其狼狈赖活,不如成为一具无欲无求的行尸来得舒服……”   “师尊所言不错!俗世里那些蠢笨愚人,怎么就看不透尸体的妙用……人的身体十分脆弱,不是痛就是病,不管是肢体或者肺腑都极其容易出现问题,与其药石难解,不如直接找一具合适的、般配的尸体,从尸体上更换合适自己的部件,如此一来,可从根源上解决病痛,但俗世之人目光短浅,不知道要配合我们尸门的千秋大计,要是千年前他们就不抵触我们,如今,我尸门早就将这等奇术开发完善、造福天下了!”   尸门中人也有自己的理念、教义。   尸门就跟魔门一样也并非纯粹的恶,更不是肆意就去滥杀无辜那种,他们有着自己的追求和梦想,就如同在夕阳下的奔跑,那逝去的青春和血泪……   他们就像是疯狂的科学家一样,千年来都未曾停歇地去研究死而复生之术,虽然不被世人所接受,但在那个禁忌的失德领域里,他们用了无数具尸体取得了辉煌的成就。   现如今,就是他们把教义和理念向天下人灌输的前夕时机,等殷商、大周两支皇室血拼的时候,绝对会烽火连天、杀戮四起,天下不知要死多少人,与此同时尸门更会让江湖武林自相残杀腥风血雨。   到那时,中原大地便将生灵涂炭尸横遍野,这才是尸门强势登场席卷天下的最好契机,即便百姓再有抵触,又有谁能真正拒绝尸门的恩惠?   千年大计,只求今夕。   ……   而在另一边——   殷若璃端坐于仙鹤背脊上,耳边冷风呼啸,她发丝飘飞,衣袂起舞,在湛蓝月光的照耀下俏脸泛起一层柔和的唯美光泽。   “蕉爷爷,您年纪那么大,可曾经历过六十年前的那场风波?”   “自然经历过……当时老朽尚是轻狂年少,也曾外出游历,更远远地见过前朝的末代天子……”   “那是个怎样的人呀?”   “深不可测……若非他练功冒进,出了岔子死于非命,哪里会让大周有机可趁?即便是今天的掌门大人、乃至是太乙玄门的孟仙川掌门,怕是加起来也不如那位末代天子的武学根基……要说老朽见过最接近八极太虚之人,除他之外,不做二选。”   “那……蕉爷爷,桃神宗支持现在的殷家夺回江山,就不怕会招来大周的敌视吗?数月之前,大周的那位皇子还带着圣旨来桃神宗呢,还被半路杀害,虽然猜测是魔门所杀,但确定不是桃神宗所为吗?”   “非是魔门,也非是桃神宗,而是另有他人挑拨。”   商羽蕉并未料到,始作俑者就是眼前的殷若璃,他语气平静道:   “殷家和大周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双方都不欲太早撕破脸皮……毕竟,大周需要忌惮的还有北国雪域、草原蛮子,正因坐拥江山,大周顾虑的才会更多。” 第两百七十九章 再遇故人 ==============================   翌日中午,阴云弥盖着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   江北星州,东辰山脉——   北斗群星殿便是坐落于此,有着千年历史的一个庞然宗门,底蕴比起桃神宗更加丰厚,就连在道门七大圣地里的排名也远超垫底的桃神宗,比之太乙玄门也差不了太多,甚为势大。   今天,北斗群星殿高挂白布、宾客不绝,乃是为太上长老盛遨游举办隆重的葬礼。   江北一带有名有姓的势力都遣使奔丧,不管是道门还是佛门亦或者是儒门,乃至是练武家族或者门派,全都汇聚于此。   山门前——   守山弟子对商羽蕉抱拳作揖,恭恭敬敬地询问道:   “这位老先生,不知您是来自何门何派的名宿?”   商羽蕉鹤发童颜、精神饱满,看着虽像是个平平无奇的糟老头,可他身边带这个美得不像话的女伴,像是孙女,也像是徒孙女,这等搭档一看就非同凡响,绝对不会是寻常的老头,见惯了各类大人物的守山弟子又岂敢怠慢?   “非是名宿,只是桃神宗的庸碌长老罢了,老朽姓商。”   “莫不是桃神宗的商羽蕉商长老!快快请进,还请商长老莫怪弟子眼拙认不出您!”   “无妨。”   “商长老……您身边这位便是您的高足、武林盛传的明镜雪姑娘吧?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当真是天女下凡。”   旁边挽着商羽蕉胳膊的殷若璃听得俏脸一红,羞赧地低下头去不敢说话,倒是商羽蕉颇为开怀地朗声笑道:   “怎么?老朽这关门弟子的名声已经传遍道门、传遍武林了吗?敢情名气还比老朽大得多啊?”   殷若璃轻啐一口,不依又不忿地嗔怪道:“呸,这种名气……雪儿不要也罢,那些人都是无趣之辈,天天吃饱了没事干就知道排一些江湖美人榜,没少拿我等女流之辈来想入非非呢,无聊至极!”   商羽蕉笑道:“只怕……天下的少侠都要被你这小丫头迷得神魂颠倒,抢破了头都想给老夫当孙女婿……”   殷若璃皱了皱眉可爱的琼鼻,朝商羽蕉做了个鬼脸道:   “他们怎么想就随他们怎么想,反正雪儿又不嫁他们,这辈子会一直待在蕉爷爷身边伺候着您的,只有蕉爷爷才是对待雪儿最好的人。”   商羽蕉闻言,被殷若璃逗得喜不自胜,老脸都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菊花。   饶是他看尽了人生百态、看破了红尘六欲,却也还是抵挡不住殷若璃的撒娇,每每看到她的笑脸,商羽蕉便有一种不负此生的欣慰。   平淡清修了八十载,所获的快乐怕是加起来都没有跟殷若璃相处时获得的那么多,她就是他的心头肉,这丫头哪怕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愿意去给她摘下来。   那守山弟子脸上堆着笑容道:“商长老、明师妹,这边请这边请,让弟子来为两位贵客带路。”   “有劳了。”   在守山弟子的带领下,殷若璃和商羽蕉踩着古朴又厚实的阶梯,遥遥地走上北斗群星殿的山头。   由于今天是丧礼,为表示对逝者的尊重是不允许骑乘仙鹤上山的,必须要走山梯。   商羽蕉边走边道:“这位小兄弟……”   守山弟子受宠若惊道:“商长老还请莫要这般客气,我叫冯江月,您可直唤我江月便可,商长老有何要问,弟子都可尽力解答。”   说着话,这位守山弟子僵硬着脖子根商羽蕉对视,他压根就不敢转移视线去看殷若璃,生怕会在她面前失礼,一看就很难收回视线、沉沦其中了。   定力如此之高的弟子,在北斗群星殿里自然不会是普通角色。   商羽蕉眼前一亮,抚须点头道:“哦?你就是冯江月……老朽隐约记得你是盛遨游师弟的徒孙,可是有这一回事?”   守山弟子重重一抱拳,自豪不已道:“正是,师公他是晚辈最为尊崇之人,能成为他的徒孙,实乃晚辈一生之幸……啊对了,师公他也没少提起商长老您,缅怀与您并肩作战的那段岁月,也提及此生有亏于您……就连前些天他弥留之际,也还念叨着未有机会与你再次共饮那坛未尽的浊酒……”   商羽蕉平静地一叹息,微微摇头道:   “都过去那么久了……故友他还是对那件事难以释怀,若是他早些看透,又何至于不让老朽见他最后一面……”   殷若璃美眸一转,可爱又甜美地挽着商羽蕉胳膊搡了搡,问道:   “蕉爷爷,男人之间老死不相往来,可临终前又自觉亏欠……你们之间发生了何等憾事?莫不是都喜欢上一位姑娘吧?”   那名叫冯江月的弟子嘴角抽搐了一下,欲言又止,可是摄于商羽蕉在场他什么都不敢说,偏生商羽蕉生性豁达,倒也不遮遮掩掩,直言不讳道:   “当年老夫与盛师弟感情甚笃,生死之交,并肩仗剑走天涯,斩杀了不少恶霸、魔头,但我俩都喜欢上了那个名叫惠清的姑娘……从山贼手里将她救下,我俩都想好生照顾好她……奈何后来,发生了许多事,老夫便甘愿退出,成全了盛师弟与惠清姑娘的美事……”   “啊,雪儿居然从未知道蕉爷爷年轻时也曾喜欢过一位姑娘,还以为蕉爷爷你从未动过凡心呢。”   “呵呵,谁都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   商羽蕉洒然一笑,未有半点心结,显然是早已看开看淡,丝毫都没有对此执着,也难怪他能在桃神宗的敬天台扫了数十年的桃花,一些低阶的新入门弟子甚至以为他是专门扫地的老头呢,如此看淡名利的武林名宿,或许只有他这么一人吧。   “那蕉爷爷,等下我们会见到惠清奶奶吗?”   “不会……她早已不在这世间了……”   商羽蕉唏嘘一叹,倒是殷若璃美眸闪烁,心头活络了起来——按照她的直觉,那惠清很可能是合欢宗的前辈,算算年龄,说不定还可能是秋萍夫人的师伯,也即是殷若璃的师公一辈了!   魔门隐藏得还真够深,竟然在道门里安插过那么多眼线和暗茬!   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以来,魔门里对武林正道最富杀伤力的,一直都是合欢宗呀。 第两百八十章 云雾劲松 ==============================   北斗群星殿,紫薇大殿之上——   剑眉星目的染春秋姿态翩翩地傲立在人群之中,卓越不凡,散发着一股旭日东升般的阳刚正气。   染春秋,太乙玄门首徒,更是道门年轻代的第一翘楚,前途无量,未满三十岁便已跻身六神枯荣之境,成为先天真人,甚至在战场中斩杀过魔门的一名副宗主,实力惊人,深受道门弟子们的仰慕。   今天,染春秋便是代表太乙玄门前来奔丧的。   北斗群星殿里的女弟子在角落频频地偷看染春秋,都已经被他卓越的风采迷得晕头转向了。   “染师兄……真的好帅啊……”   “染师兄不仅帅气,而且还气宇轩昂、不怒自威,让人看着好生喜欢……”   “染师兄成名也十几年了吧?他婚配了吗?不知是怎样的姑娘才有幸能成为他的道侣,哎呀,那就太幸福了……”   “好像还没有耶,从没听过染师兄有道侣,连半点绯闻都没有,我记得太乙玄门的首席女徒是沈梦缺,以前见过,是个温婉大方的顶尖美人,但不知为何他们之间就没看对眼,也许是染师兄要求太高了吧……”   “染师兄都还没找到道侣,也没有阴阳合修,他阳气难调就已经修炼得这般厉害,要是他以后找到好姑娘成婚,达成阴阳平衡,那他岂不是会更加厉害……”   “别想了,染师兄看不上咱们的……”   “嗯,我也听说了,染师兄好像是喜欢桃神宗的新弟子明镜雪……还曾经失控地轻薄过她呢,因为这个,染师兄还被桃神宗的太上长老打断了胳膊……”   “不是吧?真的假的啊?染师兄放着沈梦缺师姐不要,非要去轻薄一个新入门的女徒?难道他就不想找个更好的道侣当他的炉鼎吗……”   “谁知道呀,听说桃神宗的明镜雪长得异常漂亮,他们都吹嘘,说她简直就是下凡的仙女,美得叫男人神魂颠倒茶饭不思……”   “有那么夸张?”   “反正那帮臭男人都是这么传的……不过,那明镜雪也不是什么好女人,她出身青楼,接待过许多野男人,胸也长得很大,多半啊就是被那些野男人给揉出来的,反正那个明镜雪不干不净,都快要被玩烂了……”   “啊?快被玩烂了的失足女子,还修什么道呀……染师兄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看上她?而且元气大损的失足女子,压根就成不了炉鼎的,任何一个修道有成的道门师兄都不会愿意要她的吧……”   “说不定,是染师兄的眼光有问题哦……越俗的女人他就越喜欢吧……”   “啊,我就够俗,不知道染师兄会不会看上人家……要是能嫁给他,人家以后就是太乙玄门的掌门夫人了……”   一群女弟子在角落里碎嘴发牢骚,看染春秋都看得心儿乱跳了,没办法,山上太过清静寡淡,那些凡心未了的女弟子难免会犯起花痴来。   这时,一名身穿青色儒袍、儒雅随和的青年男子信步走向染春秋,温声笑道:   “染师兄,久仰久仰,我乃鸿雁学堂的执导齐雨鹤,不知你可曾听说过。”   “原来是云雾劲松·齐雨鹤,齐师弟之名,我自然听过多遍,鸿雁书堂最优秀的俊杰非你莫属……”   染春秋轻轻颔首,对齐雨鹤露出了礼貌性的微笑。   本来,染春秋是极其自负自傲之人,行事风格也是异常地冷漠寡淡,哪怕当初向岳采石讨要须臾之门带回去镇压的时候,染春秋也不给岳采石好脸色,他就是这般藐视人情世故、不遵从礼法。   但是经历过殷若璃那件事以后,染春秋被商羽蕉打断胳膊,吃了大亏也就老实了许多,心态更是放得平稳,整个人都似是一把入鞘的神兵利剑,不再展露出自己惊世骇俗的锋芒。   也就是染春秋逐渐学会做人了,没以前那么狂傲自大了,最起码见到儒门年轻代的优秀人物,他也懂得去回礼了。   “染师兄谬赞了,雨鹤不过区区一介儒夫,哪里当得起鸿雁书堂的俊杰……”   齐雨鹤朝染春秋抱拳作了一揖,随即话锋一转道:   “染师兄,雨鹤早前曾经随好友深入南疆、刺探情报,发现南疆光屯粮草、兵强马壮、高手如云,恐怕殷家是真心要举旗造反……想必染师兄也早该耳闻了吧,不知,太乙玄门对此抱着何等的态度与看法?”   太乙玄门乃是正道领袖,在江湖中地位极高,孟仙川更是类似于武林盟主一样的地位,只需振臂一呼,就可以在武林中号召成千上万的英勇侠士,因此,太乙玄门的态度明显可以左右战局、胜负。   染春秋平静道:“家师未曾表态,我又能有何看法?”   齐雨鹤道:“殷家若真的兴兵举旗,中原将再无宁日,好不容易迎来的太平盛世也将付之一炬,所以,万万不能让战事兴起……若有可能,还望染师兄多加思虑,寻觅解决之道,以免天下百姓流离颠沛。”   染春秋点头道:“这是自然……家师迟早会解决这一大隐患。”   齐雨鹤又道:“越快越好,那殷家的天子奇遇连连,得天恩赐,我曾与他接触过,他之功力远在我十倍之上,更有洪荒幼兽伴其左右,还有南蛮公主给他做侍女……三言两语之间,那殷家天子便把我的挚交好友给洗脑了,竟然让我这位好友自乱阵脚,最后甘愿辅佐于他,自认称臣……那殷家天子有一股恐怖的征服力、震慑力……”   染春秋听得皱了皱眉头,脸色微变道:   “竟会如此诡异?我原以为那殷连城不过十七岁的黄毛小子……想不到居然还怪力通神,看来,殷家对中原的威胁远大于东海诸岛……待今天事了,我会回禀师门,让师尊他老人家好生斟酌。”   染春秋也早就听说过殷连城年纪轻轻就触碰到六神枯荣的门槛,可谓千年难见的武学奇才,可是染春秋都没把他放在心上,只把他当小孩来看待。   但如今,齐雨鹤冒死探回来的情报却让染春秋感觉到,殷家那个天子绝对是滚雪球效应,越滚越具有毁灭性,若再不处理,恐怕就要难以挽回了。 第两百八十一章 春秋心思 ==============================   染春秋忽然道:“雨鹤师弟,你身上有伤?”   齐雨鹤摇头道:“不碍事,只是十天前从南疆回来之际,遭遇汝阳王、南国公的人马追杀而已……虽是口口声声喊着要为一名姑娘出气,但这其中暗潮涌动、错综复杂,牵扯到太多势力,也不好过早论断……怕是有人栽赃陷害,故布疑云,挑拨离间。”   也亏得齐雨鹤身手了得,他虽然头一次跟殷若璃邂逅的时候仅仅是四元开泰顶峰,但他一直都是儒门翘楚,只不过并非主修武学罢了,他修的是儒心和儒术,并未在武学方面投入太多的精力,如今过去了一个多月,齐雨鹤也已经踏足到五气朝元,想要逃过汝阳王、南国公的手下围剿非是难事,只不过会很凶险罢了。   只是……   齐雨鹤被追杀的时候,曾听对面的人说是他轻薄了“汝阳王妃明镜雪”才必须得死的,他下意识地就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   他曾在水榭雅居里见过一次明镜雪,深深地被她灵动的仙气所折服,要说是明镜雪陷害他,那他是绝对不会去信的,因为眼神不会骗人。   犹记得,那个下着小雨的夜晚,他跑到明镜雪的小居避雨,明镜雪还带回了好些病人回来治疗呢,还有那个躺在床上、浑身满是毒疮的可怜人(就是当初被殷若璃用蜘蛛咬了的冷扶摇),无一不说明了明镜雪的心底有多善良。   更何况如今的明镜雪还挂着天鉴书院副院主的头衔呢,如此正气浩然的奇女子,怎可能会是从中作梗的奸诈女人?   所以,齐雨鹤觉得这其中必有更深层的阴谋诡计,说不定,还有坏人想从中作梗,陷害明镜雪姑娘呢!   “染师兄……我听说你曾经在桃神宗的时候,怀疑明镜雪姑娘是魔门妖女,是以对她做出了一些不雅之举……不知你现在是否还怨气未消,但还请染师兄听我一言,暗流涌动的背后,已经有野心家盯上了明姑娘要对她不利……我怕将来那暗藏的野心家会寻上染师兄,继续加以挑拨,让太乙玄门更容易把她当成妖女,以此来破坏太乙玄门和桃神宗之间的关系,分化道门……这虽然都是雨鹤臆测之事,但还请染师兄听得进去才好,宁可多信,不可不信。”   “齐师弟,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也放心,经历了沈焰长老之事,我太乙玄门绝对不会再对那位明姑娘有何猜忌之心,倘若真有暗藏的野心家,想要利用她破坏正道的团结和平,那我染春秋必会将他揪出来,枭首示众!”   “呼……染师兄如此保证,雨鹤也就安心一些了……”   “齐师弟多虑了,其实,我家师娘也早已认可了明姑娘的人品德行……我有愧于她,只想找个机会加以弥补,怎可能还会想着再次伤害她?”   染春秋唏嘘一声,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浑浊的空气,内心里异常地不是滋味。   前些天,秋萍夫人也回到了太乙玄门。   从端木青璇口中,染春秋知晓了一个“秘密”。   按照师娘所调查会来的结果显示,当年殷家诞下的并非只有一个女婴,而是一对孪生女婴,也不知道这其中还有多少错综复杂的隐情,总之,殷若璃成了魔门的炉鼎,而明镜雪则是流落出去,被江南的富农之家捡回去抚养长大。   说白了,殷若璃和明镜雪就是一对孪生姊妹。   端木青璇还叮嘱孟仙川、染春秋,这等天大的秘密千万不能暴露出去,更不能公诸于众,否则会给明镜雪带来灭顶之灾!   想想也是,妖女殷若璃危害武林正道,不知残杀过多少前途无量的少侠,仇家满天下,但想要找她报仇又谈何容易?   可如果世人知道殷若璃还有个孪生姐妹……那就可能会让那些仇家恨屋及乌地想要把怨恨发泄到明镜雪身上,给她带来莫大的痛苦……   当时得知了这个秘密的染春秋,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啊,难怪自己当初会强烈怀疑清纯无邪的明姑娘是那个妖女,原来……是因为孪生女的缘故。   不过,殷家的基因还真是强大,染春秋都不得不服,殷连城就已经够棘手的了,那殷若璃听说也吸了上万名少侠的阳气,举手投足间鬼神皆惊,已经不比七星照魂的武林北斗差几分了,如今,还多了个明镜雪,她虽丹田有恙,但她也绝对是个聪明无比的女孩……   这时,一名颇显富态的老者出现在染春秋面前,面目慈祥道:   “这不是太乙玄门孟掌门的高足吗?哈哈,染贤侄亲临,老夫竟然到现在才发现。”   “古师叔,无须客气,我也只是你的晚辈而已。”   “虽是晚辈,却是道门不可多得的天才啊!”   “呵……”   染春秋也不好答话,类似的奉承之语他听过太多,谁让他是正道之主的徒弟呢?江湖上谁人不对他礼遇三分?   而眼前的这位富态老者,是元一门的大长老。   元一门并非道门七大圣地,甚至连一流门派都算不上,充其量也不过是道教的二流门派,历史也不过短短百年而已,根基都不算稳,他这个大长老也只是六神枯荣的境界,真要打起来,这六七十岁的老者还未必是染春秋的对手呢。   小门小派要想迅速发展,自然是抱上大腿,而想要抱上大腿,自然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什么代价能让自己损失最小又让对方最易满足?   自然是联姻。   所以染春秋碰到过的强行撮合场面也不在少数。   “晶晶,晶晶,快过来,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染春秋染少侠啊,乃是太乙玄门的首席弟子,你还不快给他行礼,恳求他偶有机会指点下你那三脚猫的功夫?”   富态老者招呼来一名娇俏可爱的姑娘,看着约莫二十岁,青春活力四射,五官也颇为精致,竟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人儿。   “见,见过染师兄……”   那可爱的姑娘又是崇拜又是期待地看着染春秋,眼眸里透着无尽的满意和仰慕,然而这样的眼神早已让染春秋感到麻木了,不会有一丝感情上的触动。   他还是忘不了十年前,那个被刺破丹田时隐忍不哭、满脸怨恨的娇美女童,就像是烙印在他心头里不可磨灭的痕迹一样。 第两百八十二章 妖女才女 ==============================   “染贤侄,染贤侄……您这是……哎,都怪老夫唐突了,晶晶资质拙劣,岂能入得了您的法眼……”   耳边连连响起富态老者的呼喊,这才让染春秋从记忆深处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闷哼一声,略微歉然道:   “古师叔言重了,怠慢的是我才对,我方才心血来潮想起了一些前尘往事,并非故意冷落晶晶姑娘,还请谅解。”   那名为晶晶的青春女子咬了咬唇,心如鹿撞地看着染春秋,只觉得染春秋会给她致歉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素闻染春秋绝顶高傲,想不到如今竟是如此平易近人,是因为对她也有好感吗,哎呀,染师兄真的好帅气,若能给他当个小妾,或者是当他的炉鼎,她都心满意足了,思虑之间,晶晶姑娘脸都微微泛红起来。   “没,没事的,染师兄……我,我能见到你就已经很高兴了,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听着你的事迹和传闻长大的,对你好生崇拜呢,在我心里面你就是大英雄,做梦都想着要见你一面……”   “我辈修道之人,心怀日月、魂寄苍茫,又何必崇拜他人呢?晶晶姑娘,你倒是执着了,要想在武道中有所进步,你断然不可仰望谁人的背影。”   染春秋认真又肃然地告诫一句,尽显他孤傲求索的修道风格,把晶晶说得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她不过是一个二流门派的长老孙女罢了,如今年方二十也不过三花聚顶的境界,她资质也不算多高,她就算再怎么努力,这辈子也未必能突破到五气朝元,她除了仰望别人之外还能干啥呀?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染春秋一样的资质,一样的背景,哪怕再怎么不屈不挠,没点机缘天运也是没法在武道上有所进步的,别人练十年都未必顶得上他练一年,别人练到死都未必能有他今天的实力,所以,到底是谁在执着?   天才又何必拿自己的标准去衡量普通人?直骂庸才?同样是猫类,花猫打不过猛虎不是很正常的吗?难道还要求花猫去向猛虎一样傲啸山林?谁让花猫先天上就远输于猛虎呢?   富态老者连忙朝孙女儿喝了一声:“咳,晶晶你听到没?染贤侄的教诲足可让你受用一生,还不赶紧给染贤侄道谢?”   青春姑娘连忙说道:“多谢染师兄,晶晶以后定然谨记你的指点……只是,在剑技、轻功方面,不知染师兄可否再多加指点一下……晶晶资质愚钝,学东西特别慢,又笨手笨脚的,若是染师兄不嫌弃的话……”   这就是在暗示自荐枕席了,求着想要跟染春秋有更多独处的机会,感情嘛,终归是相处久了自然就会产生的,借着恳求指点功夫的名义,再多多向他展露娇柔的一面,相信还是有点希望会获得染春秋青睐的……   染春秋剑眉一凝,直截了当地拒绝道:   “我尚有许多事要处理,恕我难以抽空指点你的剑技,你若真有坚定的习武之心,只凭你们元一门的功法,便足够你安心练个二十年了,笨手笨脚只是因你定力不足、动力不够罢了……古师叔,你也该对她更加严厉些才是,不然,她这辈子终难取得成就。”   “会的会的……染贤侄的建议,老夫定会遵循。”   富态老者连忙答话,心里却尴尬不已,可惜啊,自家孙女明明有着沉鱼落雁之貌,人见人爱,登门提亲的各门各派少侠都快把门槛踏破了,他待价而沽,谁都看不上眼,只想着跟太乙玄门搭上关系……如今看来,想高攀染春秋是没多少希望了,他似乎是个一心求道,丝毫都不打算风花雪月的男人。   那晶晶却失望又心酸地盯着染春秋,眼眸似在酝酿泪水,她都暗示到这等份上了,怎的染春秋就是看不上她,她哪点不好了,她明明漂亮得冒泡的呀……所谓郎才女貌,她的美色难道还配不上染春秋吗,她也不贪心,只求当个小妾就满足了的。   就在这时——   原先还嗡嗡吵杂、人声鼎沸的大殿堂忽然像是断电了一样,吵杂声急速地骤降下来。   殿堂门口处的众多来宾更是浑身僵硬地扭着脖子,傻愣愣地望向大门的那个方向。   这股风潮,就像是瘟疫一样,急速地扩散传染,让越来越多的殿堂宾客呆若木鸡,朝圣一般地望着某种散发着致命吸引力的圣物。   而殿堂角落里的染春秋、齐雨鹤、古长老、晶晶姑娘也察觉到殿堂内的异样,纷纷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向了过去。   却见门外走进来的,是个偏偏出尘的妙龄姑娘。   她只穿着简单朴素的道袍,就连布料也是寻常普通的那种,可偏偏这道袍穿在她身上却给人一种身着天衣的错觉,只因她的气质和气场太富有仙灵之气了。   她就像暖风,吹皱了众人心底里的平面镜湖,荡起一圈圈涟漪。   她就像明月,在湛蓝色的天空散发着最耀眼的光华,是星辰夜晚的主宰。   她就像烈火,烧灼着众人的心灵,让人难以自禁地像温水煮青蛙一样迷失在她的火热之中,即使再危险也只想就此沉沦。   “是她?”   “明姑娘!”   染春秋和齐雨鹤同时回过神来,眼皮都在跳动,他们真没想到竟会在这个地方再见到她,她都已经有资格代表桃神宗来奔丧了吗!   尤其是……   隔了一个多月未见,明镜雪姑娘竟然变得比以前更加明媚动人了,活脱脱的就是个遗世仙女,叫人移不开视线。   古晶晶失魂落魄地遥遥看着门口处的明镜雪,脸色微变,娇躯更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样,她情绪复杂道:   “染师兄,她,她是谁?”   染春秋脸色又是怪异又是窘迫,更带有一丝期待和紧张,他冷厉地看了一眼古晶晶,沉声答道:   “她是桃神宗的明镜雪,商羽蕉长老的关门弟子……除此之外,她更是天鉴书院的副院主,连景怀王都请着想让她入朝当官的那种大才女……唔,她现在风头正盛,你居然没听过她的传闻么?” 第两百八十三章 三大罡门 ==============================   “她就是明镜雪?不是说她出身青楼的吗!”   古晶晶瞳孔剧烈地收缩一下,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得呆滞,内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明镜雪的天姿国色,其实早已在江湖上疯传,但因她涉足武林时日尚短,仍有大多数人从未见过她,就连古晶晶也只以为明镜雪是吹嘘出来的浪得虚名之辈。   古晶晶对自己盲目地自信,她的练武天赋虽然平庸了些,但她长得好看呀,比起沈梦缺、朱雀羽、丁凝香这些道门圣地头号女弟子也只是逊色一分,在江湖少侠的众星捧月之下,她觉得自己肯定能算中原前十的美人儿了。   可是见到了明镜雪以后,她那盲目的自信瞬间被粉碎,像是被碾压成粉末的玻璃渣似的,再也不复存在。   跟明镜雪比起来,她也就只能算是一片绿叶,这让她根本没有勇气去跟明镜雪站在一起,怕是会让人误以为她是明镜雪的丫鬟呢。   染春秋蠕动了一下嘴唇,发自内心地说道:   “她虽是青楼出身,但她是清倌人的桃花之身,可谓出淤泥而不染,更何况她在青楼那烟花之地还能自学成才,修成儒家大学问,这等意志和努力……世间又有几个女子能比得过她?”   “这……”   古晶晶心头抽搐了一下,只看着染春秋的表情,她就能感受到染春秋对明镜雪抱有异样的情愫,像是思念,又像是共鸣,更像是赞赏,甚至还带有遮掩不住的喜悦。   天呐,明镜雪竟然会是清倌人?   这是哪里搞错了吧!   长成那样,去青楼喝花酒的那些大老爷们难道就不对她使坏,费尽心思地想要坏她贞洁吗?她是怎么熬过三年的?说好的青楼女子都被玩烂的呢?   还有啊,青楼女子是怎么当上儒门副院主的?说好的儒门最讲究声望名誉、论资排辈的呢?   而另一边,来自各门各派的宾客也已经回过神来,许多人认出了商羽蕉,纷纷道贺:   “原来是桃神宗的北斗泰山蕉长老。”   “这位便是您的关门弟子明镜雪吧,果然闻名不如见面,一见之下,恍若仙子下凡。”   “哈哈,难怪蕉长老红光满面,精神矍铄得大胜以往,原来是收了这么个乖巧可爱的女徒弟……”   “蕉师兄,您这位关门弟子的杀伤力太大了,瞧,老夫的两位徒孙都看傻眼睛,现在还没回过神呢。”   “蕉师兄,您这弟子怕不是天仙转世啊,咋样遇到她的……啥?她主动去桃神宗拜师学艺?我洗剑谷怎么就没有这等仙子前来拜师?嗨,果然还是蕉师兄福缘深厚……”   “蕉师兄……咱们也算相识五十多载的故交了,可否考虑下亲上加亲?我家徒孙巴千影,天资聪颖英俊潇洒,上一届的天武论魁里更是杀到前六十四强……今年也不过堪堪二十岁罢了,未来定然还有更高成就。”   一时之间,在场许多有头有面的江湖大侠毫不吝啬地将赞美之词赠予商羽蕉和殷若璃,可把殷若璃吓得羞赧地低下头,只挽着商羽蕉的胳膊愣在那不敢回话,尽显清纯羞怯的一面,叫人看了更想要去挑逗她,吸引她的注意力。   “雪丫头,你无须紧张,这些多是老朽的故交,大多都是五六十年感情的,他们都是行侠仗义的武林名宿,你将来要行走江湖,免不了要向他们讨些江湖经验。”   “嗯……雪儿都听蕉爷爷的……”   殷若璃强忍着羞怯抬起头,轻咬唇瓣,腮边微红的样子诱人极了,那小女儿家的姿态别具风情,让许多武林名宿都连连对商羽蕉竖起拇指,艳羡他能收到这样的女徒弟,由她相伴天天乐开怀,怕是行将就木的商羽蕉都能多活几年呢。   “来,这位是金刚门的掌门沙通天,十年前,他曾在魔嚣山的道魔决战中,以伏虎金刚拳轰杀了魔门洌雨宗的安楠长老。”   “雪儿见过沙掌门。”   “哈哈,何必见外何必见外,叫我沙爷爷就好,这样叫起来没那么生分的距离感嘛,明姑娘将来若要闯荡江湖,大可以来我金刚门,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徒孙可以常伴你左右,时刻护着你。”   “雪丫头,这位茶岗门的门主葛志创,茶岗门乃是以品茶为主的温和门派,不主张动武,但也不惧动武,他们以经营茶叶生意为主,江北一代山岗起伏,都被他们种成了海洋般的茶田,天下八大名茶,其中两样便是由茶岗门出产。”   “雪儿见过葛门主……”   “无需多礼!好个俊俏的小丫头,呵呵,以后有空多来我茶岗门品茶,你定会喜欢上我茶岗门那饮之不尽的美茶。”   “雪丫头,这位是润港门的掌门人越无肠,无肠师侄的水中功夫颇为了得,十年前,他就曾潜入地下暗河,率先杀进魔嚣山,斩首五十多名魔门弟子……这润港门也是以生意为主的门派,雄踞东海港湾,船只无数,若想前往东海,免不得要与润港门打交道……”   “雪儿见过无肠门主……”   “你这小丫头,当真令人越看越是喜欢……你若有机会来我润港门,我必带你去猎捕龙鲸,让你长长见识,感受一下海上男儿的雄姿风采!”   这些有头有面的一派之主都与殷若璃认识了一番,她都一一回应,不过她心思却活络起来,这些人大多可都是十年前攻打过魔门的武林名宿,唔,将来迟早是要找机会把他们一一收拾掉的!   待介绍得差不多了,人群外忽然响起一阵清朗飞扬的男音:   “明姑娘,可还记得当初在江南水榭雅居匆匆一别的我?鸿雁书院齐雨鹤。”   “啊……是,是你……齐雨鹤师兄怎会在这?不是说要去南……”   殷若璃本来满脸都是乖巧的笑容,可是听到齐雨鹤的声音后她娇躯都吓得微微一颤,瞬间就扭过头去,目光越众而过,锁定住儒雅青秀的齐雨鹤。   当初,殷若璃曾让薇奴修书三封,通知汝阳王、南国公、杜庭霄三大先天高手追求者去追杀齐雨鹤,就是哭诉自己被齐雨鹤轻薄。   原以为这会给齐雨鹤带来极大的麻烦,让他被困在南疆出不来,只能刺探更多的情报,哪料到他不到两个月就滚回来了……   他,应该不会看出什么端倪吧……人家长得那么清纯无辜,活脱脱的出尘仙女,他舍得怀疑人家是坏女人吗? 第两百八十四章 不会原谅 ==============================   眼看着殷若璃就要提起“南疆”,不欲张扬的齐雨鹤立刻抢先道:   “想不到当初匆匆的一面之缘,雪姑娘至今还记得雨鹤,幸感快哉,晚些雪姑娘若是有空,我们可需再叙一番。”   “好啊,雪儿也想跟齐大才子交流儒学心得,畅聊诗词歌赋。”   “雪姑娘此话折煞雨鹤了,在你面前,有几个人敢自称大才子?”   “但齐小哥你的诗词佳作,雪儿也甚是喜欢呀。”   殷若璃眼波盈盈地望着齐雨鹤,似欣喜,似幽怨,似钦佩,旁人看了都以为她对齐雨鹤大有好感一样。   商雨蕉神色一动,深深地望了一眼齐雨鹤,发现他气宇轩昂,卓然不凡,当下暗自点头道:   “雪丫头,你与这位儒门俊杰是旧识?”   “以前见过一面,与他甚是投缘。”   “唔,这位俊杰……相当不错,可与他多加交流。”   说罢商雨蕉又对齐雨鹤道:   “有机会,多来桃神宗造访。”   齐雨鹤不卑不亢道:“晚辈谨记,能认识雪姑娘,是雨鹤莫大的运气。”   顿了顿,齐雨鹤轻咳一声, 语气小心道:   “其实……染春秋师兄他也在……就在那边的角落,不知雪姑娘能否一笑泯恩仇,剪开染师兄挥之不去的心结……”   殷若璃闻言,倏然目光凌厉地朝角落望去,果然看见高大英挺的染春秋表情复杂地楞在那,在察觉到殷若璃目光的一瞬间,染春秋就像是触电一样,条件反射地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他心中有愧啊。   当初大闹桃神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去撕扯她的衣服,还把她拖到水里弄湿她全身,如此奇耻大辱她哪里会原谅他啊,事后他想要补偿,委托师娘端木青璇去提亲,惨遭拒绝,这就让他更加尴尬自责了。   殷若璃那怨愤的目光就像是火辣辣的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脸上,让高傲冷厉的道门首徒也为之服软。   商雨蕉率先沉下脸,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吹起寒风:   “哼!太乙玄门的劣徒还敢出现在老朽面前?是嫌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么!”   商雨蕉突然情绪大变,顿时让在场融融的气氛也为之打破,众多江湖人士都愕然地关注着殷若璃、染春秋之间到底又何难以化解的恩怨。   “蕉爷爷,雪儿和他之间会做个了解,让雪儿来处理他吧。”   “你还想原谅那狂妄小子不成?可是忘了他对你造成的伤害?”   “蕉爷爷,雪儿心中有数。”   殷若璃放开商雨蕉的胳膊,莲步轻移地朝角落那边走去,挡路的江湖侠客都自觉地退让开来,像是被她那浩然正气的气场给震慑心神。   染春秋察觉到殷若璃越走越近。   他的身子都紧绷了起来,如临大敌,哪怕他明知道眼前的姑娘修为低微、稀松平常,但她给他造成的心灵压迫却不亚于同级敌手,让他内心承受着鞭笞般的拷问。   他低着头,垂下视线,仍是提不起勇气直视她的目光,这一刻的染春秋,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大无畏的勇气一样。   在处理感情方面,染春秋就像是个孩童一样,就更别说他还把对妖女殷若璃的那份情愫转移到她姊妹明镜雪身上了,他对明镜雪的感情可谓极端复杂。   “染春秋,当初你辱我,如今后悔么?”   耳边传来殷若璃幽怨的质问声,让染春秋心头一突,许久未听的柔美嗓音像是唤醒了他枯田的生机一样。   “我不后悔,太乙玄门以监管天下为己任,既然那时候怀疑你的身份,我自当不顾一切地验证,免得放任那妖女逍遥法外,祸害天下……我唯一做错的,就是伤害到你,哪怕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做。”   “所以我明镜雪是活该被你轻薄侮辱么!”   “事发突然,只得如此,那妖女诡诈多谋,我也只能出此下策,否则定难制得住她……若雪姑娘觉得难以释怀,大可让春秋继续补偿你。”   “不需要你假惺惺的补偿!打着为了苍生,为了正义的旗号就殃及无辜的人,你和那妖女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你是头一个让雪儿感到鄙夷的道门弟子!枉你还是年轻代执牛耳者,简直浪得虚名!”   “若是骂我能让你心里出气舒服些,我愿意让你骂个三天三夜。”   “骂你?你这样的人,不值得去浪费心神!这烽火扇你也收回去吧,我明镜雪不稀罕你那虚伪的补偿!”   眼角含泪、胸脯起伏的殷若璃从怀里掏出绯红色的古朴玉扇,这可是太乙玄门少有的瑰宝,不仅可以洗髓扩筋,还可以活络气血,如果配合火系功法,扇起风来威力奇大,放在江湖上只怕会让人抢破头颅。   当初染春秋心中有愧,便是拿此扇来补偿殷若璃,但如今她修复了丹田,自然也看不上这等玩意了,对她来说,只有“女娲石”才配得上她嘛。   “呼”   烽火扇在殷若璃手中豁然燃起绯色烈焰,噼啪作响,火星四溅,她催运全身真气,随即猛地将冒火烽火扇的扔向染春秋的胸膛。   别看殷若璃真气微弱,但一催动烽火扇,威力也是不容小觑,断树破墙不在话下。   可染春秋却不闪不避,也不运功抵抗,就那么站在原地用肉身之躯硬抗了这记旋转撞来的烽火扇。   “唔……”   染春秋闷哼一声,高大的身躯为之一震,胸口赫然被烽火扇的扇角刺穿胸膛,连带着他高大的身躯都被撞得倒退三步。   道家瑰宝,威力岂是易与,染春秋只凭血肉之躯也难以承受,嘴角都溢出献血来。   刺入胸膛的烽火扇,烧灼着他的血肉,奇痛难耐,丝丝溢出的鲜血都被绯红烈焰蒸腾成烟雾,散发出刺鼻的焦灼血腥味。   “染贤侄!”   “染师兄!”   “快住手,不可再打了!”   大殿内众多江湖客本来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哪料到明镜雪和染春秋说打就打,还打出血来,瞧染春秋的样子还伤得不轻,那烽火扇可是足足刺入胸膛一指深的!   要是染春秋今天死在这,那盛遨游长老的葬礼还办不办了?太乙玄门震怒之下,道门还能有宁日吗! 第两百八十五章 死尸惊变 ==============================   “唰”的一声,一名中年道者立刻飞身冲到染春秋身旁,一掌扑灭了染春秋衣服上的火焰,且拿出丹药催促道:   “伤得不轻!染贤侄快快服下伤药!”   染春秋咬牙闷哼道:“无需操心!我与她之事,轮不到他人来插手!”   中年道者叹道:“染贤侄,老夫不管你和她之间有何恩怨情仇,但冤家宜解不宜结,年轻人有什么误会,大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商量着怎么和平解决……”   染春秋合上眼,语气沉闷道:   “坏了她的清誉,我罪有应得,这点伤比起她所承受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就算她今天真要杀我,我也认了,绝不追究……”   “这……”   在场的许多年老江湖名宿纷纷被这席话给震撼到了,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样,纷纷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染春秋。   江湖名宿年事已高,大多都是不怎么过问江湖俗事的那种,他们也对染春秋和殷若璃之间的八卦传闻不感兴趣,就算有人知晓,那也仅限于年轻少侠、中年侠客才会听得津津有味。   是以,不了解事情原委的江湖名宿听到“坏了清誉”,无一不是脸色大变,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明镜雪明明还是处子身啊,可为何染春秋口口声声说有愧于她,罪有应得,打不还手呢?现在的年轻人都玩得那么开的吗?   明镜雪察觉到在场许多老者的眼神古怪至极,她又气又恼,旧事重提本就让她尴尬难忍,更别说染春秋还是当着整个江北武林所有豪杰说她被坏了清誉。   “少在这里假惺惺,染春秋,你只要别再出现在我眼前,就是对我最大的补偿!只看着你的脸,就足够让我明镜雪感到作呕了!还有这元气丹,也一并还给你!别以为你太乙玄门家大业大就可以随意侮辱人再去谈赔偿!”   殷若璃掏出一个翡翠瓶子,扭开盖,将内中的弹丸泼洒了染春秋一脸,极尽侮辱之态,这元气丹乃是沈焰长老当初有愧于她而赔偿的,可以给习武者补充元气,事半功倍,一粒便可价值千金。   但如今冷师兄早已突飞猛进,距离先天境界所差不远,而殷若璃也练武天资高得吓人,是以这对魔门师兄妹都看不上这元气丹了。   能拿来侮辱染春秋,出出气,心里面可畅快了,殷若璃也忘不了十年前,那个满脸冷漠的少年郎参与到刺破她丹田的行列中,哪怕事后这少年郎曾偷偷地给她喝过一些水,也只会让她更添厌恶。   “我明白你的意思……既如此,我将从此不复出现在你视线,有你在的地方,便不会有我染春秋的存在……”   染春秋又是失落又是释怀地深吸一口气,任由胸膛里刺入的扇子割裂得他胸口鲜血直流,他道:   “但我染春秋行的正站得直,既然欠你良多,我自会还清,我可以替你做马做牛三次……你可以向我提出三个要求,只要不违背江湖道义,我都将赴汤蹈火。”   “好!第一个要求,就是你立刻滚出这里!”   染春秋黯然神伤,歉意地望了殷若璃一眼,随即一步一沉地拖着汩汩流血的伤躯往门外走去。   “染师兄!别这样!”   “你是代表太乙玄门而来的呀……就这么离开,怕是太乙玄门的声誉都要受到影响……”   “染师兄,你也是以大局为重嘛,倒是明师妹太过计较了,她不了解妖女殷若璃的恐怖危害性,哎,明师妹呀,染师兄非是故意要辱你,要是换了你站在他的位置,恐怕你也会这样做……”   “是啊明师妹,那妖女殷若璃,八岁便能轰杀七星级的长老,好不容易废了她岂能让她有机会卷土重来!即便是误伤,染师兄也是无奈之举啊,要是用寻常手段去对付妖女殷若璃,只怕要不了几年,她就要称霸武林,无人能敌了……”   众多年轻弟子纷纷出言劝解,但明镜雪仍是愠怒难消,妙目含煞,显然对染春秋恨之入骨,岂有轻易原谅之理?   商雨蕉看到染春秋都呕红了,狼狈至极,也就不再打算把事情闹大下去,见好就收道:   “够了,今天是盛遨游故友的入土之日,雪丫头莫要喧宾夺主,免得让北斗群星殿的同僚感到为难。”   “是,雪儿都听蕉爷爷的……你还不快滚?”   最后一句话,殷若璃是对染春秋说的,直让他咽了咽混杂着血水的唾液,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之色,随即他豁然转身,拨开人群就离开了人声鼎沸的宾客大殿。   齐雨鹤暗暗叹了口气,女人清誉最是重要,哪怕人家明姑娘出身青楼,也还是注重清誉的……怪只怪,染春秋师兄实在太过耿直,不会说话,竟然又当着所有人的面又一次让她颜面尽失,他这惊人的情商,不去修佛真是可惜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半个时辰之后,该到的宾客早已抵达,盛遨游长老的葬礼葬礼也终于开始,那形体枯瘦、脸色蜡黄的老人躺在黑色棺材里,只看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临死前承受过莫大的痛苦。   盛遨游可不比商雨蕉差多少,怕是足以比肩北斗群星殿殿主的实力,但盛遨游也还是栽在万兽宗宗主的手里,被奇物咬伤,流血难治,十年了才死透,   许多宾客,都跪在棺材面前的蒲团上,为其烧香叩拜。   就连商雨蕉也脸色缅怀、动容不已地为盛遨游烧了些纸剑,口中念念有词道:   “故友……你若下了黄泉,无需再为往事而深感有愧于吾……吾虽终生未娶,但也得到了这么个乖巧聪敏的女徒弟,不愁将来没人送终,更不愁没人继承衣钵……”   商雨蕉喃喃自语,恍若回到五六十年前的青葱岁月,感慨之下,商雨蕉也从蒲团上站起来,走向黑色棺材,想要再最后一次端详故友的脸庞。   但就在这一刹那——   另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只见棺材里,死去三天,枯瘦身子都僵硬了的盛遨游长老倏然睁开双眼,还“呼”地一下举起双掌,“砰”地一下巨响,竟是早已先发制人,朝商雨蕉发动了偷袭,把这位江湖泰山北斗轰飞出三十米开外,装断了两根房梁!   商雨蕉猝不及防遭受重击,肺腑顿时就像是炸了一样翻江倒海,喉咙一耸,哇地一下就吐出漫天血雾!   绕是七星高手算是半仙,可是在完全不设防的情况下,也是会被同级高手的偷袭中遭受致命重创地!   但……   眼前下手的凶狠之人,为何会是死得都僵硬了的故友盛遨游! 第二百八十六章 覆灭北斗 ==============================   突如其来的惊变,让在场众多宾客都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哪怕是殷若璃都看得瞳孔收缩如针,被眼前所见给惊呆了!   商雨蕉是谁?   不仅是桃神宗的太上长老,更是桃神宗辈分最高的顶梁柱,早在岳采石未练成黄泉大法之前,商雨蕉一直都是宗门内的第一高手,要说他的实力,排进道门前二十也是没有压力的。   可就是如此猝不及防的关头之下,商雨蕉被一掌重创,直接横飞出去,仰天呕红生死难料,这让习惯了安全感的殷若璃都始料未及——原来在道门里也是如此的危险!   “啊,商长老……”   “怎会……”   “太师叔!”   距离棺材最近的一簇北斗群星殿门徒下意识地惊呼出声,但为时已晚,却见死而复生的盛遨游“轰隆”一声震碎了黑木棺材,炸得满天碎屑,木渣横飞。   功力差一些地北斗门徒,直接就被炸飞而来的木渣射进血肉里,浑身被打成了筛子,血淋淋地就当场暴毙,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   哪怕是功力稍高一点的,反应得过来赶紧运气抵抗,却也只能挡住催飞而来的木屑,根本挡不住盛遨游沉重如泰山的碎碑掌!   “嘭嘭嘭”   只听到三下闷雷般的碎骨炸裂声!   三名中年道者豁然被轰飞出去,其中一名被拍中了脑袋的道者,还在抛飞的过程中脑浆迸射,连带眼珠子都掉了下来,死状惨不忍睹!   这三可都是盛遨游的亲传弟子,个个都是六神枯荣顶峰的修为,将来前途无量,迟早是要继承衣钵,跻身七星照魂,成为北斗群星殿核心高手的!   可就在眨眼的一刹那,这三名极富潜力的亲传弟子就死在了他们最敬仰的师尊手里!   直到这一刻,祭堂内众多的江湖侠客才终于从惊疑悚骇中反应过来,相信眼前所见之事非是虚幻,死去三天的武林名宿盛遨游居然诈尸了!   “不好!”   “盛长老入魔了吗!”   “快快阻止他!”   “长老!那三位可是你亲手栽培的爱徒啊!”   “宾客全部退下,此地交与本掌门来处理!”   北斗群星殿的掌门人盛华年,是一名身穿黄色道袍的中年道士,他天生白发、面容清逸,看似温和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好战的心,每每出手,他都凌厉雄浑得宛如坠下大地的烈火陨石,让敌人挡无可挡!   “掌门,我来助你!”   “遨游师兄,恕我得罪了!”   不仅是北斗掌门人悍然出手,就连另外两名太上长老也旋身飞临,“嘭”地一声衣衫鼓舞,真气横溢,像是把祭堂里的空气都扭曲了一样,连带着供奉台的香火、蜡烛都被气劲吹灭。   而外围的宾客也如潮水般连连后退,每人都看得睚眦欲裂,惊魂难定,撒开嗓子骇然道:   “盛遨游长老不是已经死去三天三夜了吗,还是积弱十年、血液流尽而死,怎可能会诈尸!”   “不妙!盛长老的双眼都在冒着黑光!这哪里是诈尸,分明就是中了邪法!”   “盛长老的尸体被好生看守着,怎会中邪法!”   “不是说盛长老死前一天,一身功力都散尽了吗!怎的如今还强悍至此!”   宾客看着祭堂内轰隆炸响的激烈打斗,无一不是心神摇曳、忐忑难安,却见状若疯魔的盛遨游完全放弃了防御,将一身功力用在攻击上,那杀伤力和威胁性暴增两倍不止!   任何打在他身上的攻击,他都不痛不痒,仿佛那干柴般枯瘦的身体是铁打的一样,即使他因血液流尽而枯萎得像干尸,但他的掌劲一旦拍落在三名敌手的身上,仍旧能带来毁灭性的伤害!   强如北斗群星掌门盛华年,也照样被彻底放弃防御的盛遨游一掌打在肩膀上,“咔吧咔吧”的骨碎声爆响,伤得奇重!   可是以拼着受伤所带来的风险,却也换来了机会!   却见另外两名太上长老分别一左一右,各自施展擒拿手,反扣住盛遨游的左肩右臂,狠狠地压制住,让盛遨游再难发动攻势!   “掌门,速速用天枢星斗之术将他封印!”   盛遨游挣扎得极其厉害,让两名太上长老也深感压不住太久,而肩膀受创的掌门人盛华年也不敢怠慢,强忍着臂膀的刺痛,他立刻飞身袭到盛遨游面前,又是念咒又是结印,还掏出黄符贴在额头上。   霎时之间,幽蓝色的点点星光飘然而起,仿佛银河星泄,荧光飞露,丝丝地钻入到盛遨游体内。   看到这一幕,外围的宾客以及北斗门徒全都定下心来,为此掐了一把汗且松了口气。   战斗结束了,不会再有悬念了。   北斗群星殿的道术本来就很擅长封印,而天枢星斗术更是封印中的顶尖术法,要封住盛遨游是不存在任何压力的。   但真的如此吗?   下一个瞬间,形势赫然逆转!   却见呗压制住的盛遨游猛地一咬舌尖!   黑色的浊血从嘴角溢出,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极其扭曲诡异,连带着冒黑光的双眼也溢出了浓雾!   一股冰冷的不祥感,宛如寒冰地狱里吹起的死亡冷风,席卷了四面八方!   一名太上长老若有所觉,惊呼道:   “不好!快后退,他要爆开了!”   这名长老话音刚落,已然抽身暴退,但已经来不及了,却见身体急剧膨胀的盛遨游如同吹起的气球一样,皮肉鼓起,随即炸起漫天的血肉残渣!   每一片血肉、碎骨,都含着黄褐色尸毒气息,蒸腾着一股腥臭难耐的尸臭味!   而且炸飞的速度极其之快,快得迅雷不及掩耳。   哪怕北斗群星殿的三名至高战力逃得快,却也还是被许多血肉波及到背脊,破开了他们的护身气罩,直接打进了他们的背脊皮肉之中,让他们顿时额头冒汗,哇地一下吐出血来!   “掌门!”   “天长老!”   一众北斗门徒目睹此状,无一不是毛骨悚然汗毛倒竖,纷纷就往前冲去,想要保护好三根顶梁柱。   然而掌门盛华年却忍着内伤和奇毒,嘶哑声音大喊道:   “都别过来!爆开的那团血肉带有霸道的尸毒,你们功力不够,过来就是死!”   掌门盛华年一边往外飞腾,一边用澎湃的内力压制住侵入体内的尸毒,他混迹江湖也五六十年了,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恐怖难缠的尸毒,就像是要往他脑髓里钻去,撺掇他身体控制权一样!   “掌门!”   “诸位冷静!都别自乱阵脚!”   “难道有魔门之人混在人群之中?”   “对!肯定是这样!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魔门那群狗杂碎肯定是在报复!”   “无耻魔徒!有本事你们就出来堂堂正正地较量,背地里用这等卑鄙无耻的手段,你们还算是人么!连畜生都不如!”   “跟魔门有什么好讲的!杀就完事了!该死的魔门狗杂碎,可敢出来吃本大爷一记九齿钉耙!”   宾客之中,难免会有些血气方刚、热血沸腾之辈,已然连声叫嚣,恨不得立刻揪出这件血案的始作俑者。   忽然,一阵诡异而又阴森压抑的声音,传遍了在场每人的脑海:   “魔门?那算什么东西?你们该为之颤抖的名字是——尸门!”   森然的声音还伴随着回响,让许多功力不济的江湖客感到一阵阵头疼,胸闷难耐差点就要晕死过去!   这等贯脑天魔音,明显就是魔门的功夫!   可偏偏,那使出天魔音的人内力又极为澎湃雄厚,纯粹以内力而言,恐怕比起北斗群星的掌门人盛华年还要高了五成不止,绝对算得上是天底下内力首屈一指的大宗师!   却见那金刚门门主沙通天瞪着铜铃巨眼,一脚狠狠跺在地面上,轰然作响,差点就把地面震得皲裂开来,他仰头咆哮道:   “谁!鬼鬼祟祟,故弄玄虚,可敢现身一见!我沙通天的伏虎金刚拳虽未练到大乘,但要捏爆你的脑袋也非算难事!魔门狗徒,人人得而诛之,本掌门见一个杀一个!”   那阴森诡异的声音也再度响起,饱含不屑与鄙夷:   “跳梁小丑,杂鱼货色,也敢猖狂?”   随即,不知从哪里轰来一道灰黑色的大手掌,散发着浓黑的死光!   速度奇快,沙通天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待他有所察觉之时,突如其来的大手掌已经捉住了他那魁梧壮硕的身子!   就像是一手抓着一只小鸡一样。   这位成名多年、成就先天的金刚门门主竟然被提在了半空中,他还凄厉欲绝地放声惨叫,所有人都能看见他在半空中身体逐渐地扭曲挤压,最后“啵”地一下爆开,胸腔和腹腔都彻底毁坏,连带着他骨头都一寸寸地断裂,刺出血肉,好不狰狞,死得极其惨烈。   “吓!沙掌门!”   “当真棘手!那潜藏在暗处之人,功力奇高!”   “众人小心!”   “稍微靠拢,人多力量大,那野心之辈只有一人,我们却有成百上千的高手,一人一剑足以要他的命!”   众多宾客连忙紧紧地聚成一团团,如临大敌地抽出各自的兵器,凝神戒备,因为谁都知道接下来绝对还会有偷袭!   “呵,尸门最不怕的……便是人海战术,你们这些正道杂鱼还想靠拢在一起么,果真蠢笨如猪。”   诡异森然的嗓音再度响起,紧接着,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咕咚乒乓”的瓶子破碎声。   众人都听得心头一颤,却又不知这破碎声意味着什么。   “呃……我头好疼……”   “我,我也是,呼吸好难受,肺管着火了一样……”   “遭了!我的手,我的手在泛起奇怪的黑斑!”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鬼东西,哇呕!”   人群之中赫然响起一阵阵如海浪潮水般的惨叫声、惊呼声,随即有几十名江湖侠客站立不稳,纷纷跪倒在了地上,或抱着自己的脑袋疯狂甩头,或捂着自己的脖子呕吐不止,或四肢痉挛地满地打滚,更有甚者浑身奇痒难耐,已经在用五指挠破皮肉,以至于浑身都是淋漓的鲜血。   “这,这是怎回事,他们中了什么毒……杏花大师,你看出什么了吗!”   宾客里,有一名佛门大师,精通医理,乃是江湖上人人景仰的神医,但这位佛门大师细细地看着那些痛苦难耐的受害者,却也还是皱着眉头道:   “赎贫僧见识浅薄……这等奇毒,贫僧见所未见……”   “啊?杏花大师,你连魔门万毒宗都毒都能解,怎会连这都……”   众人心头惴惴不安,那股冰冷又不祥的恐惧感越发明显起来,未知的东西总是容易让人底气不足,更何况,众人连野心之辈藏身何处都不得而知呢。   而就在众人犹豫的间隙中,那几十名状若癫狂的受害之人,竟然已经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睛里同样冒着毫无感情的黑光,且喉咙中传出“赫赫”的诡异声响。   “他们……”   “这,这跟盛遨游长老的一样!”   “也被控制了吗!”   “这怎可能,什么邪门邪派,现在要控制别人已经变得那么简单了吗!”   “这可怎么打,我们也可能会被尸毒感染吧!”   一时之间,江湖客里人心惶惶,有一半者头皮都在发麻,他们不惧战斗,却害怕那不知源头的控制手段,怕就怕打着打着,自己也沦为了这些行尸走肉中的一员。   不止是宾客这边自乱阵脚,就连北斗门徒那一边也是惶恐难安,因为他们那边状若癫狂的中毒者多达上百人!   “尸门蛰伏在地底深渊,卧薪尝胆近千年,时至今日,合该正式踏入武林,让天下练武之人为尸门而颤抖,让天下百姓认可尸门理念,让大周皇朝奉尸门为尊!”   “北斗群星殿,将会是尸门祭旗的第一份血礼,敬黄泉血河,慕三途六道,破地狱轮回!”   “尸傀尸将听令!北斗山上,无需再留任何一名非尸之人!”   重重叠叠、百爪挠心的诡异声音犹在整个山头回响,而伴随着话音的落下,众人赫然看到,不远处的泥土高高拱起,钻出了一具又一具的惨白尸体!   这些尸体可都是尸门精心栽培的尸将,战力可怕,铜皮铁骨,不知疲惫,哪怕是六神枯荣的先天高手想要灭杀他们都要花费一番手脚。   更别说……这些尸将的数量还多达上百!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不负所托 ==============================   北斗群星殿,道门七大圣地之一,底蕴丰厚历史悠久,门下精英弟子无数,宗师长老更是天下少有,即便是在道门里排名也是不低的。   然而就在今天,北斗群星殿却遭遇到邪道入侵,直接打上门来骑脸输出,险些逼上绝路,连带最高战力的掌门、太上长老都被尸门用尸体炸弹的阴谋直接废掉,甚至,桃神宗的商雨蕉太上长老也在偷袭中遭到重创!   剩下的宾客、弟子,纵有高手无数,却也士气大跌,被尸门那诡异无比的手段狠狠震慑,不敢强攻,输就输在他们对尸门毫无了解!   叮叮咚咚的刀剑声、砰砰闷响的拳脚声,一时之间响彻山头,影影倬倬的身影也在接连翻动,时不时地响起一阵阵惨叫声、哀嚎声,只因敌兵尸将刀剑不入,只攻不守,让形势始终笼罩在不乐观的阴云之下。   更别说……   尸门还极其擅长用毒,配以各类见所未见的尸毒,当真让众多江湖侠客们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而那隐藏在暗处的尸门巨擘,也给众多江湖客带来极大的心理压力,谁也不知道他会在何时再度出手,更不知他会向谁出手,绕是北斗群星殿里仍有五六位七星照魂的长老、副掌门,却也还是束手束脚,难以全力施为。   而此时的殷若璃——   正巧妙而又大胆地避开周围鏖战的人群,她咬着牙,心里仿佛燃起一团烧灼难忍的炉火,促使着她远远地向倒地不起的商雨蕉奔去。   她武功虽不高,但她的轻功却极是了得,哪怕周遭的侠客和尸将时常打得殃及四周,让她险象环生,可她总能逢凶化吉,以微妙分毫之差谨慎躲开。   要在一片混乱又凶险的战场中,穿行上百米绝非易事,其凶险程度不亚于普通人穿行刀山火海,稍有不慎,便会血肉横飞,但殷若璃仍是不可自制地甘冒奇险!   一切只因……   商雨蕉是真的对她好,真诚地把她当做亲孙女来疼爱!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我以前不是还想着找机会弄死商雨蕉,吸掉他一身功力的,再覆灭他所守护的桃神宗的吗……但为何我现在却犯傻地不愿看到他出事……身为妖女,理当六亲不认、灭绝感情才是呀……这样做,我定会后悔……”   飞腾奔跑之中,殷若璃内心掀起滔天巨浪,汹涌倒灌,几乎淹没了她的心神,可她也不知为何,自己就是想去救商雨蕉,大概是因为……自己内心深处,还隐藏有三分未被泯灭的人性吧……   “咻咻咻”   忽然,不远处有三支袖箭猝不及防地射了过来,恰恰就是殷若璃前冲即将踩落的地方!   这是射空的流箭,本无意要伤殷若璃,奈何恰好她就经过此处!   殷若璃心头一惊,抽身侧闪,险险避开,可在她避开的一瞬间,十米之外一名鏖战的尸将猛地又张口吐出一片青色的毒液,像是硫酸浇脸一样腐蚀得三名剑客哀嚎惨叫!   而一些射偏了的毒液,也恰恰溅撒到殷若璃所处的位置!   不妙!   殷若璃刚刚才折闪避开袖箭,如今身形未稳,她无处借力,面对扑面而来的尸毒她又哪里闪避得了?   可就在这凶险至极的紧要关头,一道人影挡在了殷若璃面前!   “莫慌!有我在呢!”   只见两只金色的手掌划着太极圆弧,一收一纳一震,顿时巧妙地将大片大片的毒液收纳成一颗液态小球,随后又反震出去。   “是你?”   殷若璃松了口气,她刚才差一点就要被迫暴露妖女的身份了,因为如果无人搭救,她面对毒液喷洒就只能用魔门巫术的手段去化解,而在这人多眼杂的地方,一旦她使用魔门巫术,那她此前的一切伪装都将被识破!   “此地不宜久留,你快随我来!”   那黑影不由分说,喘着气便上来牵住殷若璃的手,而这人恰恰就是让殷若璃恶心了好久的低情商蠢男人——染春秋!   “别拉我!”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要去见蕉爷爷!”   “他多半凶多吉少了,你别去做些已经失去意义的事!”   “你强行带我离开,才是最没有意义的事!你以为我会感激你么!你以为我会觉得你很伟大么,别再碍着我了,我明镜雪用不着你管,你想要逞英雄,那就立刻去对付敌人吧,牵着我的手只会让我恶心,放开!”   眼看着染春秋强行要带殷若璃走,可把她急得毫不留情地出言呵斥他,她还运起全身微弱的真气,一掌印在染春秋的胸膛上。   染春秋的胸膛本就在一个多时辰之前,被殷若璃用烽火扇刺伤,留下勉强愈合的伤口,而如今她又一掌拍上去,直接把伤口再度撕开,汩汩流出的鲜血顿时染红了染春秋的道袍。   染春秋闷哼一声,却未曾露出一丝吃疼的表情,他仍旧不放开殷若璃的手,沉声道:   “我再怎么让你恶心……你终归也得活下去才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出事!”   “放手!别逼我再打你第二掌!”   “我不放……如果你非要去见你的蕉爷爷……那我护送你过去。”   “用不着!”   “有我在,终归会安全些……随我来吧。”   “你做什么……”   殷若璃惊呼一声,却已经被染春秋拉着手横抱起来,紧紧地贴在他胸膛处,鼻息边缘还能闻到他衣襟里传出来的浓重血腥味,显然是染春秋的胸膛流血流得很厉害。   这家伙……   怎么就那么另她感到恶心厌恶!   染春秋的轻功更好,比殷若璃好十倍不止,哪怕越往前冲越是敌影重重,鏖战难分,可是凭着染春秋一身强横的功力,却也还是有惊无险地穿了过去。   商雨蕉,就是瘫倒在一片断墙边缘处。   只是商雨蕉气若游丝,嘴角呕红,一张本该红润发亮的老脸也变得苍白如纸,显然是重伤难耐。   别看商雨蕉是七星照魂里功力极高的太上长老,实际上他也只是真气深厚罢了,其实骨头早已因他年岁近百、行将就木而松软了,再加上他是毫无防备之下挨了盛遨游蓄势待发的全力一掌,以至于他胸膛的骨头都断光了,断骨还刺入到肺腑里造成二次伤害。   是以,商雨蕉才会被一下子击溃,毕竟任何的高手在毫无防备下遭遇同级数偷袭都会不死也脱层皮啊。   “蕉爷爷!”   “唔……你,你这傻丫头怎的过来了……”   “蕉爷爷别说话!雪儿这便为您治疗!”   殷若璃挣扎着从染春秋怀里跳落下去,三两下跑到血泊中的商雨蕉面前,伸手去抚摸这位老者凹陷下去的胸口,查看着那严重无比的伤势。   “这伤……已经……治不了了……无需白费力气……”   “可以的!蕉爷爷!雪儿不会让你有事的!”   “快走……那尸门功力最高者,就潜藏在附近……被他发现你俩……就什么都完了……”   商雨蕉剧痛难耐,但他的脸上仍是一如既往地慈祥,没有在殷若璃面前表露出他所承受着的痛苦有多么强烈。   “不会的!雪儿是福星,可以逢凶化吉的……蕉爷爷,雪儿最是擅长的便是治愈断骨,也许你不知道雪儿真正的医术有多高明……”   殷若璃俏美的脸上只有担忧和焦虑,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即使会在商雨蕉面前暴露她会蛊术这一底牌,她也要救治商雨蕉!   “唔,这是……”   商雨蕉猛地身躯一震,瞳孔收缩如针,不可思议地看着殷若璃,像是头一次认识她一样。   因为,殷若璃贴在他凹陷胸口处的小手给他带来一阵阵酥麻瘙痒感,那是一种奇异的细菌微型蛊虫,这种蛊虫会作用到断骨处,加以修复、矫正、掰直,且带有很强的止痛作用。   早在一个多月前,殷若璃头次邂逅乔岩的时候,乔岩也是遭受严重的骨伤,当时殷若璃就用过这种细菌微型蛊虫来帮助乔岩迅速愈合,所不同的是,时隔这么久殷若璃又把这种蛊虫培养得更加厉害,治疗效果提升三倍不止!   “雪丫头,你怎会这等苗疆的蛊术……”   “谁都有一些秘密,雪儿若没有一些防身手段,如何在青楼里三年苦苦自保……”   “咳……医蛊本一家,你这蛊术的确高明……但也只是杯水车薪,老朽所受之伤,尚需多时方可缓解……可这节节败退的战局,最是给不了我们时间……”   商雨蕉唏嘘一声,艰难地坐起来,眼神颓然地看着一旁默默不语的染春秋,蠕动着嘴唇有气无力道:   “染春秋……老朽没少骂你是太乙玄门的劣徒,也严禁你再靠近老夫的乖孙女……但此情此景,你该知道怎么做吧……若你真有赎罪之心,便带她突围离开吧……瞧尸门这架势,是要包饺子,直接覆灭掉北斗群星殿,不留活口……老朽不惧死,这辈子也活够了,但雪丫头她……咳咳……”   情绪激动之下,商雨蕉嘴里又呕出几口鲜血,一些血花也溅射在殷若璃的脸上、衣服上,让她躁动不安的内心更加冰冷起来,她呆愣愣地抬头看着商雨蕉,猛然意识到,自己竟在假戏真做,居然早已将他当成了亲人来看待,一如她真心把秋萍夫人当做师傅一样!   陌生的异世界,让殷若璃产生强烈的疏远感和陌生感,她从未觉得自己融入过这个世界,唯一能让她心底愿意接纳的人,也只有这么寥寥两个。   “晚辈明白!蕉长老你且放心,我染春秋对天立誓,即便是死也要护着雪姑娘的周全,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谁若伤她,我染春秋必要他血溅五步!”   “既然立誓……该做的,你还不去做么……时间,不多了……”   商雨蕉催促着,让染春秋心头一热,像是某种强烈的觉悟在血液里沸腾一样,他抱拳点头,斩钉截铁道:   “晚辈定然不负长老所托!”   说罢,染春秋不容反抗地一伸手去揽住殷若璃的腰肢,强行把她横抱起来,吓得殷若璃咬牙切齿地怒视着他,喝骂道:   “染春秋!我不需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你既是以监管天下为己任,何不去救别人?哼……就算落入尸门之手,我也有办法护住自己,用不着你带我走!”   尸门魔门本事一家亲,而尸门如今攻陷北斗群星殿必有所图,他们也非是要把所有人都弄成尸体,既然还有转圜的余地,那殷若璃自然也能争取到最大的谈判空间,她还就真的不怕尸门中人会拿她怎么样……毕竟,她可是天底下最好的炉鼎,谁见了她不会心动?舍得把她练成尸妓才怪。   “染春秋……带她走……”   “是!”   染春秋态度出奇地强硬,不再像前几次见到殷若璃那样优柔寡断内疚难安,他抱着殷若璃“蹭”地一下就化作一道闪电,朝战场的反方向奔了过去。   “嗯?那边有人!”   “门主有令,不许活口逃出此山!”   “追!”   没了断壁残垣的视线遮挡,奔跑在山路的染春秋变得意外地惹眼,许多负责在高处监视的尸门弟子一眼就找到了他,纷纷对他进行追击。   不仅是尸门弟子,更有尸门培养的飞行灵兽腐翅巨蝠,这是一种比仙鹤还要庞大的灵兽,可吞蛇蟒。   虽然没法拿来当坐骑,却能被驯养,被操控,拿来追击侦查敌人再好不过了,是尸门千年来研究出来的最佳战果之一。   染春秋穿梭在山间林路上,即使他轻功再好,却也还是好不过铺天盖地追赶而来的腐翅巨蝠,没多久他就被追上了!   绕是染春秋运起护身气罩,却也还是被咬得满身都是血淋淋的伤口,还被撕下了好几块肉,整个背脊、臂膀都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了!   可他扔在拼命地跑,双手更是紧紧地护着怀里的殷若璃,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放开我……让我去对付这些鬼东西……”   “我不放!有我在,便足够保护好你!”   “白痴,我是要去降服那些鬼东西,免得你被咬死……啊……”   殷若璃在染春秋怀里愤恨说话之际,她猛地感觉到自己身体在极速下坠,像是坠入深渊一样。   她扭头一看……   还真的发现数百米之下,就是一片湖泊,该死的染春秋为了躲避巨蝠追杀,竟然抱着她从高处跳落,直坠湖面!   “噗通”   一声剧烈炸水巨响,两人都咕噜噜地坠入到湖水深处,天空中追赶着地巨蝠也没敢钻进水里,它们天生就怕水。 第二百八十八章 水溶隧道 ==============================   小半个时辰后——   湖面之上,飞旋着一大片腐翅巨蝠,密密麻麻地宛如蝗虫的海潮一样,扑扇的翅膀所汇聚的狂风吹得湖水哗哗摇晃着。   一名身批黑袍、形体枯槁的老者悬浮在水面上,深深凹陷的眼眶散发着诡异的墨绿色冷光。   “跑了?”   “回禀门主!那一男一女已然遁入湖底,顺着地下的暗流逃往他处……但是祸心宗的魏诛心师兄已经带队顺路去追杀了,想必要不了多久,那一男一女的尸体便会被运回来。”   “嗯……魏诛心从未让本门主失望过,他的追踪术倒也的确有一套……”   这名枯槁老者放下心来,哪怕他明知道要追杀的是太乙玄门首徒染春秋,可他仍旧对手下的人极富自信,便足以证明那魏诛心是个怎样厉害的人物。   尸门虽然曾是魔门的支脉尸鬼宗,千年前也曾差点被魔门给覆灭掉,但是经历了千年的苟延残喘、锐意传承、勇敢探索,尸门早已今非昔比,不仅门下能人济济,还在地下深渊搜集到了大量遗迹、宝物,总体实力早已超越了正道领袖太乙玄门,只是世人从来不知晓罢了。   世人只知道五大派系,魔佛道儒隐,其中隐门过于低调、散乱,是以存在感很低,不过纯以魔佛道儒而言,也是分裂出大量的支流,例如魔门就有三十六宗,道门有七大圣地,儒门也有十三封名书院,佛门更有十大金光寺庙。   而尸门则是化繁为简,只有四大支流,分别代表生老病死,例如当初追杀燕长歌、逼问逐鹿陵墓的就是阎王宗,其代表的是死亡,宗室弟子主学杀人之术。   至于魏诛心所在的祸心宗是,便是代表着“病”,其掌握着强悍的巫鬼术法,甚至可以控制体内的细胞进行病变,以此来带来各种匪夷所思的效果——盛遨游长老的尸体之所以会变成行尸,甚至是自爆,便是因为祸心宗暗地里悄悄动的手脚。   “让巨蝠散开吧,在方圆百里之内搜寻任何有可能漏掉的活口,今日之事,绝不能让外界人所知晓。”   “是,门主!”   枯槁的黑袍老者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脚下的湖泊,随即悬浮起来,化作一道流星飞向了远方。   或许是命运的邂逅,也可能是宿命的嘲讽,这枯槁老者正是另一名穿越者师玄樱的师尊,更是殷若璃的先祖皇帝,只不过,他是用了移魂大法篡夺殷家末代天子的肉身罢了。   也正是因为夺取了天子的肉身,尸门门主的真气才会雄浑到一个可怕的程度,震慑全场,让北斗群星殿以及众多江湖宾客都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而另一边——   “呼,呼,呼呼……”   阴暗无光的地下暗道里,满满的全是千奇百怪的石钟乳和石笋,潮湿而又打滑的地面凹凸不平,甚是硌脚,让染春秋的脚底板都被划破出一道道血口,汩汩地流淌了一地鲜血。   他每走一步,都会在地面流下一个淡红色的脚印,那正是他充满不屈意志的鲜血,即使再疼再累,他也谨记着对商雨蕉所许下的诺言——定会护她周全,尽最大的努力去弥补她,保护她。   怀里抱着的柔软娇躯,就是染春秋抱着的整个世界,也是他缓解自责内疚之情的救命良药,他知道自己已经种下心魔,打下心结,这辈子要想突破到七星照魂,那就得解开心结,获得殷若璃的原谅才行。   由于从百米高空跳下湖水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非常可怕,即使有染春秋的真气罩保护着,殷若璃也还是被震得晕厥过去,都晕小半个时辰了,她还是难以醒的过来。   或许……   她不醒来更好,省得这个女人不配合,还念念不忘着回去找商雨蕉,女人就是太过感情用事……   地底隧道又湿又冷,路况更是糟糕至极,九曲十八弯,压根不知道下一条路会在哪个角落。   也幸好有些石钟乳会散发出极其暗淡的微弱光芒,就像是夜明珠一样,在洞穴隧道中耀着点点荧光,这才让染春秋可以勉强看清东西,不至于摸着石头前进。   “呼,呼,呼……”   染春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上的痛楚在异常潮湿的空气中持续发酵,就连背脊上被咬出来的血口子也在迅速地腐烂。   “呃……我,我不能倒下……这点伤痛又算得了什么……我可是太乙玄门的大师兄,区区的疼痛岂能让我被击垮……十年前的小妖女被刺破丹田尚且一声不吭、眼神倔强,十年后的明镜雪姑娘在青楼里受辱卖笑、隐忍三年而潜心钻研儒学……她们姊妹都如此坚强,我染春秋堂堂男儿,怎可能会输给她们……我,我绝不能让她们看扁了!”   染春秋的脸色一阵阵惨白,大颗大颗的冷汗在额头上滚滚流下,便连颤抖蠕动的嘴唇都快要变成了青紫色,看着甚是凄楚可怜。   他的背脊、臂膀皮肉翻卷,流着一道道恶臭的黄脓。   那都是被腐翅巨蝠所咬而流下的伤口,这种巨型食腐动物都是带有剧毒的,一旦被撕咬,伤口就会难以愈合,持续不断地溃烂,其溃烂速度比平时快十倍不止。   更别说此处异常潮湿,潮湿的空气也加剧了伤口的溃烂,更让染春秋的伤口难以止血,如今走了小半个时辰,大量流失的血液都已经让他脑海愈发眩晕了起来。   忽然——   一只拳头大的蜘蛛跳到染春秋背脊上!   突如其来的的刺激,让神经紧绷到极限的染春秋悚然一惊,条件反射地就头皮发麻,单手一掌往后面轰去——他生怕背后站着的是追兵!   这一掌,自然是打了个空。   而这一掌也像是压垮了马儿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掏空了经脉里的真气,让身体机能到达极限的染春秋再难支撑下去。   他脑中一阵缺氧,伟岸的身躯没法再保持站立,他跌跌撞撞地就抱着殷若璃摔倒在湿滑的地面,“噗通”一声,让殷若璃摔得不轻,他那高大的身子也顺势压在她充满弹性的柔软娇躯上。   “唔……呼……我……我,我不可懈怠……我,我还得爬起来……我……”   染春秋脑海里一阵眩晕,那是一种抽搐的刺痛,眼前更是一阵阵眼花旋转,但他扔在试图挣扎着爬起来。   “唔……好重啊……你,你这头猪在做什么,滚开!”   恰恰就在这时,被狠摔在地还被个大男人压在身上的殷若璃恢复了意识,她在昏暗中倏然睁开眼眸,骇然地发现最令她恶心的男人就在她身上蠕动磨蹭,那剧烈而又浓重的鼻息更是喷在她脸上,他躯体还散发着一阵阵臭鱼烂虾般的作呕气味,像极了那种肮脏的味道。   这让殷若璃下意识地就想到不好的东西!   她纯粹是出于自保的本能,倾尽全力地就是一掌轰出,印在染春秋的胸膛上!   “砰”的一声闷响,染春秋虎躯剧震,顿时被她打飞出两米之外,撞在了一根石笋上,疼得他呜咽一声差点就晕死了过去,只能咳嗽着呕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他的胸膛本就被殷若璃二次重创过,伤得很深,如今他身体油尽灯枯,又再三挨了她这么一掌,那几乎就是要了他的命,让他心脏都快要爆炸开来了。   “人渣!败类!口口声声说得漂亮地立誓要保护我……结果还不是对我做出这些卑鄙无耻之事,你们正道中人个个都是伪君子,道貌岸然的……嗯?”   殷若璃气急败坏地喝骂着染春秋,情绪极端激动之下,她甚至说漏了嘴,但她下一刻又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她的道袍衣裳虽然凌乱却没有被脱掉,且她的内衣文胸也完好无损,这证明她并没有被染春秋所染指。   而空气里飘荡着的腥臭味也更偏向于腐烂的味道,仔细闻闻还是跟那种味道有很大区别的,此外还有浓重的血腥味,这也足以证明染春秋所受的伤很重很重。   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还有心思覆雨翻云吧?   “呼……呼……啊咳……”   染春秋剧烈地喘着粗气,想要解释些什么,但张开嘴却只能呕出鲜血来,压根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喂,你怎么样了,染春秋,你真的伤得那么重吗……”   殷若璃的神智在迅速地恢复正常,她本就是个聪明人,此中端倪她猜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定是她昏过去的时候,染春秋拼死带着她穿行隧洞,哼,这一根筋的蠢货还真是说到做到呢……   她倒是没有心疼染春秋重伤濒死,更没有怜悯染春秋所承受的痛苦,当年染春秋伙同沈焰一起刺破她丹田的时候,她就对他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去喂狗。   只是……   现在两人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要是放任染春秋死在这,仅凭她一人哪里可能活着走出这阴暗潮湿的水溶隧道?   哪怕有些石钟乳会发光,那也是极为微弱的光。   她的真气还不足以让她视力增强到能感应到如此微弱的光芒呢。   整个隧洞对她而言,都是伸手不见五指黑的。   她就像是瞎子一样,看不见任何东西,要想走出去谈何容易?   哪怕是原路折返,跑去找尸门举手投降,投入敌营,殷若璃也是办不到的呀……都怪染春秋这白痴多管闲事,非要带她沦落到这等田地,明明她本应该归降到尸门,被待如上宾的嘛!   “咳……咳咳……”   染春秋仍旧难以回答殷若璃,只能忍着剧痛,五官扭曲地咳嗽鲜血,那犹如风箱一样吵杂刺耳的呼吸声像是彰显着他随时都有可能让肺部都炸裂开一样。   “喂,染春秋……你先别急着死呀……”   殷若璃心头一急,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摸索着伸出手去扶着石洞墙壁,小心翼翼地顺着声音跪爬向染春秋,此地太过湿滑,她都不敢站起来走路的。   黑暗中,殷若璃的玉手触碰到染春秋的身子。   那简直就像是摸到了火炉一样,异常的烫手。   染春秋此时身体机能紊乱,极端的压迫让他像是发高烧一样身体燥热,更别说还有蝙蝠的奇毒在破坏着他的气血运转,体表不发烫才怪。   “脉象全乱了……伤得好重,毒也毒得不轻……这蠢男人还真的是把命都豁出去了吗……”   殷若璃美眸荡漾起一丝涟漪,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很希望染春秋死在她的掌下,但她真未料到自己会有想要抢救他的一天。   她的掌心轻轻抚摸在染春秋皲裂开来的胸膛,冰凉的玉手紧紧贴着他发烫的伤口,渐渐地,他能感觉到胸膛那撕裂般的疼痛如潮水般消退,连带着他的呼吸也逐渐趋于平稳。   这是殷若璃的微型细菌治愈性蛊虫,对疗伤、止血、镇痛都有绝佳的疗效,比什么灵丹妙药都来得管用,要不是情况过于特殊,她才不想浪费在染春秋身上呢。   这等蛊虫细菌是极难培养的,非常珍贵,浪费在染春秋身上的话,就意味着殷若璃两个月内都无法用来护身了。   “咳……”   染春秋在黑暗中,虚弱不堪地抬起头,呆呆地借着极其昏暗的光芒,凝视着静静为他疗伤的殷若璃,即使只能看清她的轮廓,他也莫名地感到一阵欣慰和安宁。   “抱…抱歉……是,是我太……没用……”   竭尽全力,染春秋才艰难地吐出这么几个字,但殷若璃却没有给他好脸色,更没丝毫感激之情地对他喝骂道:   “少废话,留着力气歇会吧你!都快死了你还说啥场面话呢……你转过身去,趴在地上,我摸摸你背脊上的伤。”   “呃……嗯……”   染春秋颤抖着四肢,在一阵钻心的剧痛中,勉强让自己翻个身,胸膛趴着地面,把背脊露出来,殷若璃顺势就伸出手往上面摸索了一下。   这一摸索,可把她也吓得不轻。   原来,染春秋的背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不仅被腐翅蝙蝠咬下了一块块皮肉,连带着后续的溃烂也把他整个背脊都腐蚀得软乎乎的稀烂,犹如烂掉的柿子一样!   殷若璃只摸索几下,她的素手就沾满了恶臭的烂肉和黄脓!   这家伙……   意志力居然这么高,伤成这样了还能带她跑这么远!   饶是殷若璃厌恶着染春秋,也被他那钢铁般惊人的意志力给小小震撼了一把。 第二百八十九章 榆木脑袋 ==============================   像染春秋如今的濒死状态,寻常一点的丹药都难以将他救活,除非是大门派那些炼制了十几年的灵丹妙药才有可能续住他的生机。   但这种灵丹妙药极其难得,通常也只有太上长老、掌门大人才可能少量拥有,哪怕太乙玄门积攒丰厚,也没法给染春秋也配上一颗。   更何况,这水溶隧道会通往何方谁也不知道,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想要求得一颗谈何容易?染春秋想要苟活下来,怕是比登天还难。   然而殷若璃恰恰就是颠覆世俗药理之外的女天子。   别人办不到的,她却能办到。   她精擅巫毒蛊,尤其是在蛊术方面独树一帜登峰造极,已经跳出了传统蛊虫的范畴,开始去研究细菌细胞的领域了,可谓领先苗疆蛊术上千年不止。   只不过……   要治好染春秋真的值得么……   真要是治好他,那他绝对会看穿她身份的呀……   妖女之身被正道领袖之徒识破,那岂不意味着殷若璃所有的伪装和筹谋都将告破么?   别说是在江湖上立足,就连退隐市井都没机会的,太乙玄门将她视为凶星转世,殃祸人间,铁了心要把她关进封魔塔炼化。   但不治好他,殷若璃又该如何独自走出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溶洞隧道?地面根本就没有路的,水溶洞里高低不平,甚多路坎,仅凭双手去摸索,怕是走不到百米就得被困死在这!   一边是稳死,一边却还有转圜的余地……该如何去抉择,殷若璃也已经心中有数,只是她很不甘心罢了。   都怪染春秋……若非他执意自作多情地带她脱逃,现在哪有那么多事啊,他就是天生给她带来霉运的扫把星!   “是我太没用……又,又让你失望了……”   耳边又传来染春秋的咳血声,让殷若璃在内心的犹豫挣扎中回过神来,她咬了咬牙,嗔怪而又不高兴道:   “知道自己没用,你还强行带我来这作甚?净是帮倒忙,碰上你我准没好事!”   “抱歉……我并非……”   “闭嘴吧你,命都快被你害得丢掉了,谁稀罕你的道歉?喂,待会会很痛,你可别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才好……”   “咳……”   “叫你忍着点,听懂没!”   “没……”   染春秋意识还有些模糊不清,没太明白殷若璃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然而下一刻,他身躯倏然巨震,痛得他撕心裂肺,险些就要晕厥过去。   因为他能感觉到,殷若璃双手十指就像是十根利箭一样,“噗嗤”的穿刺声中赫然刺入了他血肉模糊的背脊!   而且还刺得极深,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的内脏,像是贯穿了他的背脊一样,疼得他连连倒吸着凉气。   “你……你在作甚……”   “叫你闭嘴你就闭嘴,哪来那么多废话?不想死的就好好听话,你要是死在这,我明镜雪也得跟着你陪葬咧!”   “呃……”   “喂,你没咬到舌头吧?”   “没……”   “没有就好,那接下来……可能会更疼噢,希望你能挺过去吧……像你这种人,也只能孤注一掷了,你可得争气点才好,别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殷若璃刺入烂肉的十指,轻轻地在他血肉组织里跳动着指尖,像是在摩擦他的血管,更像是在按摩他的肺腑,顿时痛得染春秋像是濒死的蟒蛇一样在地上翻滚蠕动,喉咙里发出赫赫的闷哼声。   但下一刻,染春秋又感觉到冰冰凉凉的触感,痛楚又迅速地减轻下来,仿佛被打了镇痛剂一样不至于痛得要命。   这也是多亏了殷若璃指尖释放的细菌形蛊虫,神秘而又奇妙,可以迅速地愈合伤口、催生肌肉,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其效果堪称天下一绝。   不过只凭细小的蛊虫还是远远不够救治染春秋的,他伤得那么重,还被腐翅巨蝠的毒素灌满全身,她还得用以毒攻毒的方式才行。   只见殷若璃张合着红唇,在黑暗中轻吐着急促又难懂的音符,像是颂歌,又像是在呼唤。   不多久,附近就响起了“滴溜溜”的奇异敲击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密集。   染春秋勉力抬头睁眼望去,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好多的灰紫色蜘蛛!   每一只都是毛茸茸的,狰狞又可怖,还足足有拳头那么大,看着就让人心底发毛。   而且这些灰紫色蜘蛛竟是多达二三十头,还一点一点地朝两人逼近,颇有一副群起而攻之,把两人当成盘中餐的架势。   “雪,雪姑娘……你快……”   “快什么呀!叫你乖乖闭嘴你没记住么!那些蜘蛛都是来救你的!”   “但是它们……在啃咬我……唔……”   “咬你就对了,忍着点,谁让你全身的血都毒入膏肓,需要用蜘蛛毒来以毒攻毒嘛。”   水溶洞里的生物常年生活在没有光线的环境,植物匮乏,食物来源相对稀少,所以渐渐地进化出一套迥异于地表的生物体系,这些蜘蛛就失去了结网的能力,反倒以捕猎为主,它们或在水里袭击暗河中的小鱼,或在洞壁搜寻蜈蚣为食,因为吃蜈蚣吃多了,它们身体也就带有大量的毒素了。   二三十头灰紫色蜘蛛,爬满了染春秋一身,巨大的口器还紧紧地啃咬着他的皮肉,飞速地往他血液里注入毒液,直让染春秋的身体阵阵酥麻,几乎以为自己僵硬得变成石头了。   十个呼吸的时间过后,这些蜘蛛都把“公粮”给交了,正处于疲惫之际,殷若璃猛地又念响另外一段咒语,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森寒诡异的气息,仿佛让这些蜘蛛感到窒息一样,疯狂地摇晃挣扎起来。   “呃……”   染春秋瞪圆了双眼,他能看到趴在他身上的几十头蜘蛛在惶恐,在害怕,在求饶,但殷若璃脸上却是无情的冰冷与残酷,每念出一段咒语,这些蜘蛛的气息就弱一分,本该圆润饱满的身躯也缩水一圈。   “雪姑娘,这是……”   染春秋愕然不已,他分明看见这些蜘蛛在一步一步地干瘪,变成干尸,而它们的体液竟是流向他的身体去!   这……   这诡异的咒语,竟能抽干蜘蛛的生命力,进而转移到另外生物的体内,如此有伤天和的术法世间少有,也唯独魔门的巫鬼宗才最擅长此道。   染春秋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黑暗中,他呆呆地凝视着顾着冷漠施法的殷若璃,她又是俏美又是漂亮,纯净得就像是遗落凡间的仙子一样,她怎可能会习得这种邪术,又是如何修炼到这种高深的熟练度?   她……   她到底是谁……   她远远不是表面所看起来都那么简单,她说她以前完全不会武功、不涉江湖,那些肯定都是假的!   猛地,染春秋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想……   雪姑娘她方才接连使用了蛊术、毒术、巫术……并且每一项都展露出极高的造诣……   放眼世间,擅长这三门技艺的武林名宿本就不多,属于凤毛麟角的那种,且大多都是七老八十的长老级人物——要说还年轻的,而且是个女的,那唯一符合标准的大概只有魔门首席妖女殷若璃!   轰隆一声巨响,在染春秋脑海里炸裂开来,震得他都有些眩晕。   不……不可能……   定是我脑子晕沉了……   雪姑娘冰清玉洁、饱读诗书,更修成浩然正气兼任天鉴书院副院主,她跟那个无恶不作的妖女怎可能会是同一个人!   这太过荒谬了啊!   江湖人人都在疯传,妖女殷若璃睡遍半个江湖,不知吸取了多少少侠的纯阳功力,坏了他们的大好前程,因为吸得多了,殷若璃的功力直逼七星照魂的高手,据说一掌打出去连衙门门口都石头狮子都能拍成齑粉!   而且她人尽可夫,需索无度,逢男就睡,一天不睡一百多个精壮男子她都不高兴的……   反观人家明镜雪,一看就是正经人家的姑娘,粉嫩仙灵得能掐出水的那种,且她还特别容易害羞,许多眼力高深的老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未经人事的处子……   但即使她们彼此是孪生姊妹,殷若璃所精通的三项技艺也不该共享到明镜雪身上啊,这是何等的匪夷所思!   染春秋心里就像是雪崩一样,滚滚落下的雪浪越滚越多,让他的冗杂的思绪都快把他脑袋给堵住了。   “在想什么呢!还不屏息凝神,好好地调息你的气血,那些难得的生命气息刚好能补充你油尽灯枯的身子,要是错过了,你就是故意害我跟你陪葬呢吧!”   “呃……雪姑娘所言甚是……”   染春秋定了定神,告诫自己要屏蔽杂念,立刻去把那股来自蜘蛛的生命元气加以炼化,滋养严重透支的骨髓。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周围只有石钟乳滴答滴答的滴水声,以及来自明镜雪那匀称而又节奏的呼吸声。   染春秋能感觉到身体的酥麻感在逐渐消退,就连嗅觉能力也恢复了。   明镜雪就蹲在他身旁,距离他很近很近,她的双手十指也仍旧刺在他背脊上,刺激着他的血肉和肺腑。   疼是依旧还疼,但致命的危机过后,染春秋也总算有机会松弛一下紧绷的神经,他能嗅到她身上特有的幽寒体香,算不上馥郁浓烈,却又丝丝扑鼻撩人心弦,让他脑海飘忽,像是都快要遗忘了伤痛。   “染春秋!”   “嗯?”   “你是狗么!吸鼻子作甚,不嫌恶心啊你!”   “呃……抱歉,是我失态了,大概是有些着凉,鼻子有点堵……”   “哼,你撒起慌来蹩脚得让我不忍心揭穿你!”   “怪我……怪我……”   染春秋尴尬得话都说不完整了,窘迫难当,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明镜雪的那番话,他一世高傲,醉心练武,不擅交际,在女孩子面前从来都是冷漠严肃的,别说是泡妞,就连安慰女孩子他都完全不懂。   “不怪你还能怪谁!蠢死了你!要不是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也不至于跟蕉爷爷分开……若有我在,他就算被尸门擒下也还有机会争取生机,可你强行把我掳走,他就得凶多吉少……说不定,他已经……”   殷若璃又气又恨,一口贝齿都咬得牙痒痒的,双眸更在黑暗中流露出怨愤之色,像是恨不得要再给染春秋的胸膛来一掌似的。   “别,别太担心……自古邪不胜正,蕉长老和一众正道同僚定会有办法逢凶化吉的,我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蕉长老一生光明磊落行侠仗义,他断然不会沦为尸门的傀儡。”   “呵,亏你能把邪不胜正这句话说出口,不嫌害臊吗?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成王者,会用尽一切办法粉饰自己的劣性,从而洗白成为正义者……尸门若是真能压垮道门,进而染指天下、操控民心,那几十年后尸门照样会取代佛道儒,成为天下百姓向往的正义!”   “不会……正义指的是内心,而不是靠舆论和操控。”   “天真!枉你染春秋练得一身好武艺,怎的心智还跟个三岁小孩一样……”   “不管怎样……春秋仍是相信苍天有眼,正道不孤,邪道当亡。”   尽管染春秋气息奄奄,可他这话仍是说得铿锵有力、坚定不移,这是他一生的信念与坚持,完全动摇不了的。   “省省吧你……要不是有我在,你早就死了……”   “这不是……还有你么……天注定我染春秋非是短命之人……谁又能料到,雪姑娘你的续命之术会这般厉害……”   “呵,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叫我雪姑娘?自欺欺人真的很好玩吗?”   殷若璃颇为疲惫地从染春秋背脊的皮肉里抽回十指,经过三重治愈,他原本血肉模糊的背脊已经止血,还结了大量伤疤,哪怕皮肉还未愈合,但也不会继续恶化下去了,这足够让他恢复应有的行动力。   长达一刻钟的治疗,耗损了殷若璃大量的气力,此时的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不过……   她这不是有个任劳任怨的保镖在护着她么?   就算被他识破身份……他那榆木脑袋也不会对她坐视不管的呀。 第二百九十章 阿雪傻春 ==============================   “咳咳……不叫你雪姑娘,难道叫你雪儿吗……这,这太过亲昵,你的意思是……原谅我了吗……谢谢,雪儿你心地太善良了,我染春秋已别无他求,能得你的原谅我这点伤都不疼了,咳咳……”   染春秋喜出望外,苍白如纸的脸上顿时恢复了些许血色,显然是兴奋激动得心花怒放,但也因为过于惊喜,导致他说话都呛到了,正连连咳嗽呢。   “谁说要原谅你了,少在这自作多情!”   殷若璃又是嫌弃又是懊恼地在黑暗中翻起白眼,还不忘骂染春秋一句,他的智商可真是震撼到她了,她表现得这般明显,难道他就没怀疑她的真实身份是妖女殷若璃吗?   这家伙还对原不原谅他而感到耿耿于怀?张口闭口就是“抱歉”“怪我”,好像把他自己塑造成一个被她刁难而多么委屈的痴情男子一样,直叫她恶心作呕。   拜托,就算是共患难,也应该是跟一个情商正常的男人相扶相持才对吧,不求岳丰都那样的风趣幽默之辈,但起码也该是冷扶摇那样的搞笑角色好吗……如今身边的染春秋又呆又笨又古板,跟他对起话来简直就像隔了一个次元似的,相当格格不入,根本没办法进行正常的沟通啊!   “岂敢……我,我从未有过任何非分之想……只要能完成蕉长老的托付……我便算是功德圆满,不枉此生了……呵呵,说什么监管天下、弘扬正义,如今想来显得大而空,过于不切实际……但你对我而言,是真实而又触手可及的……”   “谁对你触手可及了?”   “呃……是我失言了……我,我并无那个意思……我,我是说我能感受到你的呼吸……”   “有这时间在口花花,不如好好地运转你体内的真气!等下还要往里走呢,可别太早腿软啊你,软脚虾……都已经逃到这了,再跑回去投降的话已然获取不了信任,只能另觅生机……”   “嗯……此处溶洞暗河支脉繁多,四通八达,只要我俩坚持下去,肯定会找到出口……只待我俩重见天日,立刻便将尸门攻陷北斗群星殿的消息告知整个正道江湖,天下能人无数,任他尸门奇毒防不胜防,也总会有奇人异士可以破解,到那时,就是尸门覆灭之日!一如十年前被连根拔起的魔门一样!”   染春秋不仅恢复了生机,连自信都恢复过来了,他武功不俗,且身边的明镜雪姑娘也极擅治愈之术,两人合璧互助,有攻有奶,何愁会被困死在这水溶隧道里?   “天真,尸门真要有那么容易对付就好了……喂,你起来吧你,少在这做白日梦,尸门精于谋算,断然不会留活口逃出北斗群星山脉而泄露消息的……尸门的追兵绝对就在后面,你若再懈怠,要不了多久你我就会被炼成行尸走肉。”   “唔……雪儿你说得对……我这就起来,呼……”   “闭嘴!雪儿是你叫的?”   “那……那我叫你镜雪?”   “你这语气,听得我都想吐了!”   “那……叫你阿雪如何……会不会太唐突……”   “阿雪这么土你也叫得出口?我还叫你傻春呢!”   “傻春很不错……若你喜欢,往后管我叫傻春也是无妨……我喜欢这种拉近距离的称呼……”   “我明镜雪逢人无数……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么惹人嫌的烂人。”   “呃……抱歉,我不太会说话……”   “那就别说!”   感受到染春秋那拘谨而又犯傻的语气,殷若璃总算是笃定了他不是在演戏,而是仍旧傻乎乎地把她当成明镜雪,并未识破她妖女殷若璃的身份,像他这种一根筋的人,在她面前是藏不住心事的。   “喂!你在做什么!放开!”   黑暗中的殷若璃忽然低低地清吟一声,浑身汗毛倒竖,只因她感觉到染春秋将她抱了个满怀,双手搂住她纤细如柳的细腰,还用那宽厚温暖的胸膛压着她饱满而又柔软的胸脯。   “呃……你刚才叫我闭嘴的啊……但我已恢复得差不多,也该抱你起来赶路了,此地高低不平、地势凶险,不抱你走的话你寸步难行……”   “哼!”   殷若璃被染春秋气得有气难出,被迫跟她最厌烦的男人肢体接触,她心里本就不舒服,偏生她还得仰仗他的护持,那感觉就更加糟糕了,直让她牙齿都磨得痒痒的。   如果在冷扶摇、岳丰都面前,她可以任意地流露出妖女本色,离经叛道鬼灵精怪不在话下,但在染春秋面前,殷若璃却很难压抑住对他的厌恶情绪,每每想到十年来的丹田之恙都是拜他所赐,她就恨不得剁了他的两颗狗头。   “阿雪,前边的隧道很低,我得背着你才能穿行过去……所以,还请你抱紧我的后颈。”   “知道啦!”   殷若璃双臂抱着染春秋的脖子,他也顺势转过身蹲下来,让殷若璃翻身爬到他背脊上,他的双手则是往后托了托,孰料入手的竟是两团雪腻丰弹、手感上佳的软肉。   “你往哪碰呢!放开!”   “啊,抱歉,我并非故意的……我原本是想托住你的大腿……”   “叫你放开!不是叫你解释!”   “实在抱歉……我,我又让你失望了……”   “我本来就对你没抱过希望!”   “唔……”   染春秋心中凌乱,明明罹逢大劫,可他如今和殷若璃在黑暗中独处相濡以沫,他竟产生一种三生有幸的错觉,而且明明被殷若璃喝骂着,可他非但不会内心反弹,还有一种微甜的心醉。   “雪,你抱稳我,我等下会走的很快。”   “等下!”   “嗯?”   “后方定有追兵,而你又在一路上都留下血迹,他们定会循着血味锁定你的。”   “那我们要下水么?”   “不可,你的伤口暂时不能泡水,泡了的话会冲散里边的微型蛊,很容易前功尽弃……听我的,你先走到暗河旁边。”   “嗯……”   染春秋也没问殷若璃有何计划,他就是单纯地信任她,她的聪慧与神秘早已赢得他的欣赏和重视,他也早已没把她当成寻常的姑娘来看待。   到了暗河旁边,淙淙流淌的水流声愈发明显,尽管殷若璃看不见摸不着,但她还是能感觉得到空气更加潮湿,而且周遭温度也更低了。   “现在,你咬破指头,在暗河边滴下几滴血,以此来迷惑追兵,让他们误以为你顺水而逃。”   “好。”   染春秋照着殷若璃的话去做,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头,在地上弄了些许血迹。   “那接下来该如何……我身上的伤口虽然止血,但仍有些在流脓,只怕我的血腥味要常伴身边,难以掩盖……”   “交给我就行。”   殷若璃清吟一声,朱唇轻启,吐出一口雾气,在潮湿的空气中肆意流淌。   染春秋愣了愣,下一刻,他猛然听到“哗啦啦”的水响声,愈演愈烈,简直就像是高山瀑布一样。   而他入目所见的,更是暗河河面窜起一大片水花,宛如天幕一样悬浮在半空中。   “这,这是道法?雪,你竟能使用道法?这怎可能……”   染春秋心头一惊,他是先天高手,自然也会道术,但他毕竟是男儿,更适合修炼离火、巽风系列的道法,坎水道法他是难以练成的,只不过甭管道法如何,也终归谨遵一个法则——需要高深的内力来支撑!   通常只有六神枯荣的先天高手才能施展道法,但如果是一些天才级年轻人,倒是可以打破常规,在五气朝元中层的时候就初窥道法门径,例如岳丰都就已经炼出一手不俗的道法。   但不管再怎么天才……   也绝不应该出现殷若璃这种特殊的情况啊!   她还只是一气化千的境界,说是三脚猫功夫也不为过,她凭什么能使用道术,操控五行之力?   道法和巫术是两个体系,远古时期,还没诞生出修炼体系的时候,人类想要从各类洪荒凶兽的威胁中生存下来而闯出了巫术,那是一种强烈愿望而形成的力量,只会耗损精神力。   但道法却要更加高深、完善,涉及到五行八卦堪舆的层层面面,因此需要更强大的真气作为能量媒介,真气不够,是万万不可能用出道法的。   “哼,大惊小怪,连北斗群星殿都在一个时辰内覆灭,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连浩然正气都有呢,你以前不也一口咬定我是妖女么?怎么,现在我用出道法,你却接受不了啦?”   “不是,我……”   染春秋脑子隆隆作响,几近空白,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正道武林年轻代最具天赋的天之骄子,别人在他面前都是庸才,这也让他愈发自负轻狂,哪怕是在殷若璃面前,他也以保护者的身份自居,觉得殷若璃要是没了他的保护绝对活不下去。   但现在,他的自信心遭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震荡冲击。   她,她不仅擅长巫毒蛊,连着道法也颇有涉猎,她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又兼修了多少技艺!   她才年仅十八岁啊!   比他小了将近十岁!   而且她还曾混迹在青楼,过着白天陪笑、晚上吹箫的卖艺日子,蹉跎了不少光阴,但她仍能练成这么多绝技,这让染春秋汗颜无比,深深地被她的天资给折服了!   这还是她丹田有恙的结果……要是她丹田无恙的话,恐怕她的武学修为早已不比他差多少了吧!   “屏住呼吸,我要用水凝聚成一个水罩,隔绝掉你身上的血气。”   “嗯,我晓得。”   染春秋回过神来,连忙遵循着殷若璃所说的话去做,很快那些悬浮在半空中的水花就像是百流归海一样,纷纷汇聚到他身边,形成了缓缓流动的大型水罩。   两人都待在水罩里,隔绝外界的气息,不再泄露染春秋的血腥味,这样一来任凭追兵的追踪术有多高明,也休想追到染春秋的踪迹——至于脚印,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溶洞里,地势又那么高低不平,谁会有那眼力去看脚印?怕不得把眼睛给看瞎掉。   “快走……这水罩狠耗费精神的,最多只能坚持一盏茶的时间,你要尽快跑远些,明白吗?”   “明白,雪,这次有你助我,我定不会再让你失望!”   染春秋骨髓里涌出无限力气,像是斗志昂扬地燃烧起来一样,他脚步飞点,背着殷若璃就轻快极速地跑进了矮矮的隧道去。   狂奔中,染春秋还能在狭窄的水罩空间里闻到殷若璃身上的幽寒体香,让他精神一震,他抬头望着深邃而又未知的前方,竟然产生一种……不想就此走到尽头的想法。   染春秋走后的半盏茶时间——   此地便响起了“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黑暗中,影影倬倬的尸门追兵在地上检查着染春秋留下的痕迹。   “停下!有发现!”   “是蜘蛛的尸体?”   “二三十头蜘蛛,尽数被吸取鲜血,连脑髓里的液体都被抽干……”   “这莫不是魔门黄泉宗的虹吸大法?也只有虹吸大法,才能在极短时间内,奇珍异兽吸成干尸。”   “怎会……那个人不是太乙玄门的染春秋么?他也会黄泉大法?”   “道门弟子会黄泉大法有何稀奇?黄泉宗被覆灭,功法落到正道手里也是理所当然的,莫非你们以为正道之人就一定不会去练?我们尸门的控尸之术,不也取材自佛门的普度众生、往生极乐理念么,只不过改了些东西罢了!”   “不管怎样……那染春秋会黄泉大法的话就棘手多了,要想耗死他不容易……溶洞里有不少蜘蛛、蜈蚣、蝾螈,他即使再饿再累再伤,也可以靠这些恢复过来……”   “无妨,顺着血味去找,定可找到。”   “他顺着暗河跑了。”   “追!他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休想逃出尸门的手掌心!”   一众尸门追兵也不怠慢,即使暗河的水流又冷又急,他们也毫不畏惧地涉水下河,不完成任务誓不罢休。   这年头,像尸门弟子这样忠肝义胆、任劳任怨的弟子可不多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地底凶兽 ==============================   两个时辰后——   “噗通”一声闷响,已经到达极限的染春秋屈膝跪倒在水溶石上,磕破了膝盖撞出一抹鲜血,疼得他仰头轻哼,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鼻尖滑落,一如那石钟乳滴水似的。   “喂,你没事吧你?才跑了这么点路你就不行了?当男人哪有像你这般不持久的!亏你还是太乙玄门首徒呢!”   “呼哧,呼哧……”   面对殷若璃的催促和耻笑,染春秋纵有不屈的斗志和不服输的坚持,可他一次次想要从跪趴中站起来都失败了,胸腔那火辣辣的灼烧感几乎把他的肺叶都烧成灰烬。   “喂,快起来呀……是男人你就别怂,当初你当着桃神宗一大群入门弟子的面,撕扯我亵裤时的狠劲到哪去了?当初你斩杀魔门五毒宗大长老的威风哪里去了?才只是区区的赶一下路,至于把你累成这样吗?还说什么保护好我呢……”   殷若璃无情地奚落着染春秋,她当然知道他已经到达了极限,但出于对他天生的厌恶,她也情不自禁地想要打击他报复他,让他心里更不好受……这大概就是妖女睚眦必报、异常记仇的天性吧。   “容,容我歇会……阿雪,请让我歇一盏茶的时间……我马上就好……我,咳咳,我调息一下……咳咳……”   染春秋气喘如牛地说道,本来跪着的他再也撑不住,弯下腰去被迫用双臂撑着地面,只因他的上半身也酸软得毫无气力了。   他本就是重伤之身,即使被殷若璃稍微治疗过,那也只是杯水车薪,此后他又背着她在水溶洞里上蹿下跳,剧烈运动两个时辰,自然会透支掉他所有的力气和真气,想不体虚都难,要是换了别的男人,怕是早就活活累死了。   “你到底还行不行啊?”   “我……”   面对殷若璃的咄咄逼人,染春秋喘着气正待辩解,但忽然间他的双腿传来一股强烈的酸痛酥麻——竟是他的双腿在剧烈抽搐!   当气血严重供应不上的时候,疲惫欲裂的腿筋自然会抽搐,俗称抽筋,难受得染春秋跪都跪不住,被迫抱着双腿躺倒在地上,无声呜咽地缩成一团,不敢发出声音,生怕会让殷若璃更把他看扁。   “喂,你在地上摩擦什么呀?”   “我……我在调息……呼……”   “调息哪有人像你这样滚来滚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羊癫疯呢……是旧伤又复发了么?真没用啊你,别乱动,让我看看。”   “唔……不是……”   染春秋发出低沉的哑鸣,把牙关咬得嘎吱嘎吱作响,剧烈的痛楚让他说话都不利索了:   “是抽筋了……腿脚彻底麻了……”   “年纪轻轻就又是贫血又是腿抽筋的,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殷若璃嗤笑一声,早先的淑女风范消失殆尽,只余下尖酸刻薄和揶揄嘲讽,像是巴不得染春秋更显狼狈一样,但转念一想到她此时和染春秋生死与共,她就忽然笑不出来了。   “躺好,我来给你顺顺腿上的筋脉,顺便给你捏捏腿,就算是跑断腿,你也得带我逃出这潮湿难忍的水溶洞!”   “呃…”   染春秋愣了下,过了一个呼吸的时间才明白殷若璃是要给他捏腿顺脉,这可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雪,谢谢你……枉我还口口声声说着要护送你,结果到头来,还是你屡次三番地帮我……”   “别恶心了,雪也是你叫的么……也不想想你和我是什么关系!刚叫你躺好呢,听见没?”   “已经躺好了……雪院主。”   “啐,这种关头叫我雪院主更难听……罢了,跟你这种一根筋的人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你的腿在哪?”   “在,在这……嘶……顺着我的脸摸·下去就能找到了。”   黑暗中,殷若璃双目难以视物,她只能纯靠双手去摸索着染春秋那满是汗臭味的身躯,入手所触尽是湿腻腻的炽热,甚至还能触碰到他那宽厚结实的胸膛。   他的胸膛犹如火炉一样烫手,那钢铁般的坚实触感伴随着剧烈的呼吸起伏,让殷若璃都感觉到他碰碰狂跳的心脏在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你胸口还疼吗?”   “不疼了……呃……”   染春秋硬气地否认一声,然而当殷若璃的素手滑过他胸膛的时候仍会硌到他的伤疤,触电般的刺痛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不疼就好,你这人真是壮得像牛一样,不仅牛脾气,还有牛一样的蛮力跟毅力……唯一不好的就是你的智商也跟蠢牛差不了多少……喂,是这里对吧?我手指头捻着的地方是你的曲泉穴吗?”   殷若璃一路顺着他的胸膛、腹部往下摸索,最后落到染春秋的大腿上,她能感觉到他的双腿犹如筛机一样微微颤抖个不停,即使她看不见,也能感觉得到染春秋的双腿犹如万蚁嗜咬一样难受。   “对,是曲泉穴。”   “那腿筋就在这附近了……我再找找……啧,你的裤子丑死了,全是臭汗还黏糊糊的,很影响手感。”   “抱歉,阿雪……”   “闭嘴!别说废话……你这裤子得脱掉,不然我很难隔着又厚又湿的布料找到你的腿筋。”   “啊,这,这怎能……我俩男女授受不亲……”   “别啰嗦了!时间不等人,追兵即使被引开也是随时都有可能追来这边的。”   “唔……既然阿雪你都不介意,我染春秋又岂敢扭捏……”   染春秋用力甩了甩脑袋,强压着身躯上的处处酸痛,勉力伸手去扯开自己的裤带,在黑暗而又阴冷的环境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   耳边忽然传来殷若璃那充满嫌弃和厌恶的斥责声:   “现在更臭了……要熏死人啊你……”   “抱歉……出汗太多,全都积攒在腿上发酵了……”   “比臭鱼烂虾还臭……差点都以为你逃路的时候小便失禁了咧,你的雄性激素分泌得也太旺盛了吧。”   其实染春秋腿上的气息也并非太臭,只是汗味混杂了浓郁的雄性激素气味而已,这要是换了别的姑娘闻到,只怕还会心神摇曳地多嗅两下,被这浓郁的男人味所陶醉呢。   但殷若璃可不是普通的姑娘,她对男人可厌恶嫌弃着呢,更别说她对染春秋恨屋及乌,他的气味自然会让她加倍抵触。   “唔……什么是雄性激素?”   “嗤,跟你说了也没用……乖乖别动,也乖乖闭嘴,多把你的注意力放到回复真气方面去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殷若璃可真的不想跟染春秋这榆木脑袋的古板人士多做交流,她默默地伸手在他大腿处摸索了一圈,痒痒的,让染春秋都忍不住颤栗了一下。   从大腿到小腿肚,殷若璃很快就找到了他的腿筋,那里跳动得厉害,但殷若璃的指尖手法异常地高明,巧妙搓动便能有效地让他的腿筋镇定下来。   染春秋大感受用,丝丝地吸着凉气,在黑暗中凝视着殷若璃那弧度优美的下巴,涩声道:   “雪……你能不能再顺道帮我捏捏脚……我知道这要求很唐突过分,可是我的腿酸得快要动弹不得了……我怕一盏茶的时间也不足以恢复过来……”   “哼,得寸进尺了是吧?把我当成搓脚妹?”   “岂敢,我只是单纯地希望效果能更好而已……或者,你还能使用别的术法吗?以术法之力来替我恢复疲劳,对你而言应该不难吧?你连道法都用得出来,理应当是个术法行家……”   “呵,不好意思,要让染大师兄失望了,我明镜雪偏偏就不是个术法行家,仅有的那点本事早在最开始就用光了,现在什么都帮不了你呢……染大师兄,你只能靠你自己喽,自求多福吧。”   殷若璃冷冰冰地回了他一句,她操控水罩之术并非道法,仅仅是天子水龙的一点妙用而已,因为水溶洞里地气、水气都很浓郁,让她稍有感应,虽然凝聚不出纵横盘旋的高通骁龙,但想要化水御形还是能办到的,只不过会很耗费精神而已。   染春秋苦笑一声:“阿雪你说得对……是我诸多要求了,咳,你也歇会吧,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我就是爬着走也会背上你赶路的。”   殷若璃无情地嘲讽道:“知道就好,替你顺筋捋脉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咳咳……咳咳……”   染春秋不答话,只捂着嘴巴剧烈地咳嗽着,一声接着一声,在幽暗昏黑的隧道里回旋荡漾,传向远方,像是只有咳嗽才能把燃烧起来的肺叶降下温来。   这时,猛然一阵密集的扑扇声由远而近,急速地飞腾而来,饶是殷若璃见惯了大风大浪,却也在绝对的黑暗中神经紧绷过度,被寻声而来的大群蝙蝠给吓到了。   她差点就以为是黑暗中的追兵,更差点以为是尸门操控的尸骸,只那一大群蝙蝠跟她发丝略过,她都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以前她也经历过许多逼命的生死时刻,但她面对的都是拥有七情六欲的敌人,只要算准其所思所想,要反杀回去并不难,可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水溶隧道里,她的一身本领难以施展,甚至连路在哪里她都找不到,那安全感自然是降到最低的。   “阿雪莫怕,只是一些循着我咳嗽声而来的蝙蝠罢了,它们已经飞走了,不吸血的。”   “哼,我哪有害怕,只是奇怪这些蝙蝠吃什么长大的而已……”   周围的气温似乎愈来愈冷,殷若璃的衣服也同样湿透,冻得她瑟瑟发抖,连着十指都有些发僵发麻起来。   “反正现在也没事做……就姑且帮你搓搓脚,助你恢复算了……染春秋,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呃……春秋谢过雪姑娘!若有机会逃出生天,今日所欠下你的诸多恩情,我必十倍相报!”   “你不像个扫把星一样给我带来厄运就不错了,谁敢稀罕你的十倍相报……每回碰到你准没好事,只求你往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染春秋被说得尴尬一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才好,他感觉到殷若璃对他保持着一股疏远感、厌恶感、憎恨感,怪只怪他当初非要撕扯她的衣服,把她当成妖女来粗暴对待,就算她再怎么讨厌他,那也是情理之中的嘛。   “这样好受点了么?”   殷若璃揉动着染春秋小腿肚子上的两个穴道,冷冰冰地问道。   “嗯,就是那里……这样舒服很多了……”   “那这样呢?”   “那里也很舒服……”   殷若璃忍着恶心,被迫放低姿态,像个低贱的宫女伺候着醉酒的皇帝一样,蹲跪在湿滑滑的石头上,又累又困地给染春秋搓着腿,他的腿就像是灌了铅的铁脚一样,肌肉都硬邦邦地,要是不多加刺激,怕是他的腿要瘫软个一两天才能站得起来。   既然已经做了,殷若璃只能无奈地做到底,她还忍着汗臭味,不得不脱掉染春秋的鞋子,再除掉他的袜子,将他的脚底板放在她大腿上,替他按压着足底的涌泉穴。   他的鞋子早就再高强度的水溶洞攀爬中严重磨损,都破出一个洞了,不过最让殷若璃受不了的是他脚底板的汗臭,都让她不敢去大口呼吸空气了。   她暗暗心恨,等逃出生天、榨完染春秋的利用价值以后,她定会将他杀人灭口,一雪前耻的,这世上敢把她当成搓脚妹来使唤的男人也只有他这么一个了,他不得以死谢罪才怪!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蹲跪着弯腰给染春秋按压涌泉穴的时候,他也在黑暗中呆呆地凝视着她的俏脸,尽管很暗很暗,只堪堪能看清她脸上的轮廓,但只是嗅着她若有若无的气味,听着她时不时的抱怨和赌气声,染春秋就足以忘记身上的一切疲惫劳苦。   三个时辰后——   走了许多歪路被带偏了的追兵总算来到此地,只不过,他们人数少了一大半,显然是分头行动追击。   “是这里没错了!”   “嗯,还有一双破损的袜子…这种汗味,定然是染春秋无疑。”   “继续追踪!”   “等等,魏师兄……这地下溶洞的路好似越来越通往地下深处,越陷越深,若是继续追下去,难保不会有危险……”   “什么危险?”   “传说,洪荒年代的一些凶兽就是生存在这种不见天日的水溶洞里……如今世间再无凶兽,但这与世隔绝的水溶洞里,千万年都始终如一,难保那些传说中的凶兽不会沉睡在地下最深处……” 第二百九十二章 心魔难解 ==============================   染春秋一直背着殷若璃,全凭感觉寻路而走,他只知道顺着暗河就会有出口,殊不知越走越往地下深处,当走到腿都麻了的时候,周围连石钟乳、石笋这类景观都少了许多!   更多的是平平整整的石灰岩,只不过岩石更加潮湿,更加阴冷,也更显脆弱,染春秋的鞋子踩在石头上都会“卡啦啦”地脆响,犹如踩在一堆玻璃碎渣上面一样。   “喂,你赶路赶了那么久……不歇会么?你的腿都在发颤了,当真不怕把腿都给跑断?”   殷若璃趴在染春秋那满是汗臭味的背脊上,把浑身的重量都寄托在他身上,隔着厚实的背部肌肉她能感受到他砰砰不止的疯狂心跳,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会跳到心脏炸裂的那种程度。   “呼,呼……跑断倒是不至于,只是腿没知觉罢了,但应该不会影响行动,等找到安全的地方,我自然会……”   染春秋刚逞强地说着这番话,下一刻却忽感膝盖酥麻难耐,他不受控制地跪倒下来,随即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趴倒在地,脑海里一阵眩晕的缺氧。   他这么一倒下,连带他背脊上的殷若璃也翻滚落下来,偏偏路边就有一处缺口,缺口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潮湿滑坡!   这滑坡会通往哪,谁也不知道,更不会知晓滑坡的路上会不会有大量足克致命的石笋倒刺,这要是滑了下去,只怕身上的肉都要被刮下好几层!   殷若璃在黑暗中难以视物,且她注意力都花在感应水气寻求出口,所以猝不及防之下,染春秋跪倒把她甩了出去她才后知后觉!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甩到缺口处了!   所幸她双手十指还紧紧地扣住滑坡缺口的边缘,这才没让她掉下去,还真把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染春秋!你在做什么,要杀我为武林除害就直接动手,何必玩这一套……”   “喝!”   染春秋闷哼一声,匍匐着爬向缺口边缘,也顾不得双腿发麻失去了知觉,他双臂伸出就去挽住她的双臂,誓要将她从危险的边缘拉回来。   他呼哧呼哧地牛喘道:“雪,我捉稳你了!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你现在放开手指,我用尽全力拉你上来的!”   “不行!你这人属实废物……什么都办不好,这回信你怕是必死无疑,你现在连你自己都顾不好呢!”   殷若璃双腿在滑坡上挣扎着想要踩个借力点,奈何滑坡边缘光滑而又潮湿,压根就形成不了有效的摩擦,她体重惟一的支撑点只来自她的双手,而且她十指也快撑不住了。   “我可以的,虽然每次都让你失望……但这次,把你拉回来的力气我还是出得起的,快啊!”   “哼……”   殷若璃的十指扣在光滑湿润的缺口边缘,同样不好使力,随时都有可能会掉下去的,此情此景,哪怕她对染春秋极端不信任,也只能选择信他一次了,有他挽着总比没有来得强。   “染春秋,你记得拉紧点,要是害死了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我立过誓言,不照顾好你就天打雷劈形神俱灭,只怕是做鬼都没机会了……来,坚持住……”   “你到底行不行啊?”   “我行!”   “好!”   殷若璃又恨又后悔,暗叹自己流年不利,遇到这等灾厄的扫把星,以往她在地表虽然也时常被围剿追杀,但从来都是她占据主动权,把敌人耍得团团转,哪里会像今天这般狼狈得宛若落汤鸡,连生死安危都要彻底去依靠一个臭男人的保护。   染春秋像是把骨髓里的力气都榨出来,没命地拉拽着殷若璃,想要把她从缺口边缘拉回来,但他双腿酥麻,腰部以下根本使不出力气。   偏偏他所趴着的地方也是异常光滑潮湿……   所以,当殷若璃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任由他拉上来的时候,他的身躯竟然也被她的体重牵引,缓缓地向边缘之外滑去!   待染春秋发现这个大问题的时候……   都已经来不及了!   “唰啦”一声滑响,他竟也滑出了边缘,就这样跟殷若璃手拉这手滚落下斜坡,在黑暗中与光滑的石壁擦出一阵阵“滋溜溜”的奇异水声!   殷若璃耳边呼呼地尽是略耳风声,她的屁股和背脊更是在斜坡的高强度摩擦中丝丝生疼,像是连道袍都被擦破布料了一样,偶尔撞到一些凹凸不平的坑面更是会让她痛得呜咽出声。   “王八蛋……染春秋你这蠢驴,我殷若璃就不该去相信你!本来一切都好好地,但自从跟你在一起以后我就霉运连连,今天真要被你害死了,恭喜你,贯彻了你的正义,临死前都能拉上我垫背,真不愧是以监管天下为己任的太乙玄门首徒!”   “滋溜溜”的无情滑落中,冲势极猛,殷若璃也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在黑暗中撞到石头,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坠入深渊摔得粉身碎骨,未知的恐惧让身不由己的她感到一阵苍白的无力,她除了在临死前喝骂染春秋,出一口儿时的恶气之外,她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雪姑娘莫要担心!我坚信天无绝人之路,正道之路充满荆棘,相信一切都是上苍给我们的考验罢了,师尊说过我至少有一甲子的寿元就准不会错,这一劫定能逢凶化吉的……你且到我怀里来,我护着你,退一万步说,就算掉入深渊,也是我先粉身碎骨!”   染春秋右手用力一拽,把殷若璃拉向他怀里,随即他双手紧紧把她抱住,不让她遭受伤害,只是他身子本来就重,如今又加上了殷若璃的重量,就会导致他的背脊承受到更多压迫,跟滑坡摩擦得更加带劲,在滑落冲势中一些小小的石头疙瘩硌得他背脊又皮开肉绽,好不疼痛。   但他一心护着怀抱里的殷若璃,甭管是多疼他都能咬牙忍受,即便是背脊的皮肉被摩擦得彻底绽裂开,他也没去闷哼出声……   然而下一刻——   一股更为强烈的剧痛猛地从他小腹处传来,直透脑髓,锥心刺骨,让染春秋的丹田都为之乱了气息!   竟是一根细细的银质发簪刺进了他的腹部,穿入丹田!   手持发簪的人,居然是他紧紧护在怀里,舍不得去伤害的殷若璃!   这一刻仿佛凝结起来,就连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停止了流动。   噗通,噗通。   染春秋只能听到自己狂暴的心跳声,以及殷若璃那充满怨愤和恼恨的凄厉低喝声:   “既然死到临头了……那这穿破丹田的一针我也该还给你,免得这仇再也没机会奉还给你,痛么,难受么,无力么,真希望你能多去体会一下这种糟糕的感觉……若还有来世,只求苍天别再让我碰到你这专门克我的灾星!”   轰隆   染春秋本来呆滞的脑海里犹如万雷轰鸣一般,炸得他脑子都嗡嗡作响,什么都没办法去思考,什么都没办法去琢磨了!   他的思绪刹那间恍惚回到了十年前的暴晒之日。   烈日高挂,燥风拂面,太乙玄门的罪徒崖上,那个被风吹日晒得骨瘦如柴的黄毛丫头颓然地被钉在木桩上,散乱如枯草的发丝半遮住她发黄又枯瘦的脸蛋儿。   “春秋,这小妖女乃是恶蛟煞星转世,专门祸害人间、颠倒乾坤、掠夺气运的,她堪堪年仅八岁,就可以用见所未见的旁门左道之术轰杀你的太上师叔,若是任由她成长下去,天下危矣,比之八百年前的冷伏羲再世都要来得凶险,是以,我等正道群侠万万不能容她存活于世!”   “春秋明白,春秋谨记沈焰太上师叔的教导……魔门余孽,人人得而诛之,即使她只是个小姑娘,也得赶尽杀绝,对吧!”   “不错,正是如此!”   “太上师叔,那便由春秋来了解她的性命!”   “她还杀不得,她既是煞星降世,就算死了也还会再入轮回,转世投胎,直到她完纳她的命数为止……她在暗,我等在明,又防得住她多少次……为今之计,只能将她丢入封魔塔里加以炼化,让她形神俱灭魂飞魄散!”   “啊,太上师叔,她的眼神像刀一样……”   “怕什么!春秋你功力初成,还怕这小妖女瞪你不成?你若不喜欢她的眼神,就扣掉她的双眼又何妨?”   “不……不必……太上师叔,我们还是给她个痛快把,将她残虐地杀死非是我们正道的作风。”   “哼,春秋你的心性还是不够凌厉狠辣……也罢,念在你年龄尚小,就不勉强你了……不过,这小妖女天赋奇高,就算是她现在手筋脚筋齐断,送她进封魔塔里也不足以让老夫安心……就先破她丹田吧,没了丹田,她什么都不是,这里有三十六根银针,你且拿上十二根,照我动作刺穿她的丹田!”   “嗯!”   “剿灭这妖女灾星,功德怕是要胜过那些秃驴吃斋念佛数百年,未来的修行上,春秋你定会一片坦途,得天庇护。”   “是,师叔……”   一脸青涩的染春秋在虚弱不堪的黄瘦女孩的小腹上扎下十二根银针,疼得她无声地呜咽,被挑断手筋脚筋的四肢都在颤抖着,可她仍是不屈地抬起头,用雨夜独行的恶狼般凶戾眼神,狠狠地瞪着染春秋,让他有种背脊发凉的沉重压迫……   就好像瞪着他的不是穷途末路、待宰等死的小小少女,而是一头突破封印,冲出深渊的洪荒异兽,带着毁灭性的暴戾气息要毁天灭地一样。   这种记仇而又凶戾的眼神,犹如烧红的烙印般深深地烙在染春秋心扉上,十年来他都始终难以释怀,偶尔有些夜晚他还会在梦中再见到她……   三年前,他得知那个小妖女非但没死,还偷溜出封魔塔,跑到江湖上兴风作浪的时候,染春秋心里愤慨之余,竟又多了三分庆幸和期待,他在期待着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或许是期待着能与她进行堂堂正正的较量,又或者是想要击败她,以此来抹灭掉她那眼神给他带来的心魔吧……   他也曾多次行走江湖,一次次追寻殷若璃的踪迹,但总是会慢了一步,加之她又神出鬼没,行踪缥缈,所以次次都逮了个空。   但他万万没想到……   已经屡次洗清嫌疑的明镜雪居然还真的就是妖女殷若璃!   是她,只凭这发簪的穿透一击,他就足可确定她的真正身份!   “原来……原来真的是你……”   “是我!你明白我有多憎恨你、厌恶你了吧!就算你喊着忏悔补偿,为我做得再多,我殷若璃也誓报此仇,睚眦必报不正是妖女的本性么!”   “呵……呵呵……我染春秋果然如你所言,是头蠢驴啊……”   染春秋笑出声,笑得苍凉而又自嘲,他赫然发现自己这些年来过得竟是如此可笑,被她在无形之中把持了半生,始终都活在她的阴影之下,如今被她利用了他居然还想要为她牺牲……   正道领袖之徒,为救魔门妖女而死,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就在这时——   染春秋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失重感!   他的身子也被抛飞了出去!   原来是滑坡滑到了尽头,尽头处通往的正是悬崖!   一时之间,染春秋和殷若璃都在呼呼狂风中往下坠落!   “畜生!我殷若璃好不容易才找到回家的希望,但今天却要陪你这畜生葬身于此……我好不甘心!”   殷若璃又是悲愤又是幽怨,她心中越想越气,报复的念头也越来越强,在急速的坠落中,仍被染春秋紧紧抱着的她牙痒痒地埋下头,扑到他肩膀处,张嘴就是狠狠咬下一口。   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她心心念念着回归地球故乡的梦想全因染春秋而付之一炬,她对染春秋的恨意自然攀升到了顶点。   “呵……我倒觉得值了……能有你这灾星降世的妖女给我陪葬,我也算是贯彻了正义的信念,足克给世间带来三十载的太平,一命换一命,有何可怨?”   染春秋惨笑,双臂仍紧紧地抱着她,不允许她分开,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她一起摔得粉身碎骨才好。   然而噗通一声巨响——   两人坠入深渊底部之际,竟然幸运地有一条湍急的暗河,冰冷的河水卸去冲击的力道,足可让两人保住性命,但也冲得这对男女齐齐晕厥了过去,任由汹涌的河水将他们冲刷向下游…… 第二百九十三章 温柔若璃 ==============================   地底世界常年阴暗潮湿,深不可测,天知道距离地面有多高多厚,大概也只有顺着地下暗河才能抵达那处别有洞天的世界。   暗河边缘,是被冲刷得平平整整的石坎,十几名皮肤黝黑、肥头大耳,宛如蛤蟆般的侏儒青年在岸边会武着骨刺,像是在练习着矛术枪法。   他们都不到一米高,只到成年男子的腰侧,说是侏儒并不为过,但他们的手臂又粗又壮,肌肉高高鼓起宛若石块,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之辈。   为首一个看着极为健壮的侏儒大汉大声喊道:   “小崽子们!再有三次暗流暴涨的时间,螣蛇神便要从沉睡中苏醒!届时,是我族的姑娘被献祭给螣蛇神,亦或者是奇族的婆娘被螣蛇神活吞,就纯粹看我们够不够英勇奋战了!”   十几名侏儒青年闻言,心中慷慨激昂,纷纷应和道:   “必须是奇族!他们不愿意,就打到他们愿意为止!我族的姑娘说啥也不能让螣蛇神糟蹋掉!”   “对!我们誓死保护好族中姑娘们!”   为首的中年侏儒高高举起手中的骨刺长矛,热血澎湃道:   “但奇族非是坐以待毙之辈!要想打到他们听话,你们该怎么做?”   侏儒青年们满脸通红地昂首挺胸道:   “练好肌肉、练好矛术,在战场上捅得奇族的杂种们跪地求饶!”   中年侏儒狠狠地一跺脚,满嘴喷着唾液星子道:“好!既然你们都有这份勇气,那六叔便传授你们断河矛术,让你们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说罢,这中年侏儒就在一阵阵殷切又崇拜的目光中,虎虎生风地挥舞着他手中的森白骨矛。   可正当他舞得起劲之际——   “哗啦啦”   不远处的岸边竟然冲来了一团黑漆漆的东西。   侏儒青年们嚷嚷着道:“六叔!那边好像有条大鱼上岸了!哇哦,绝对是条大鱼!”   “嗯?”   中年侏儒皱了下眉头,随即条件反射地将手中的骨矛扔了出去,撕风破空,“唰”地一下就把岸边那团黑漆漆的东西钉在了地上!   众多侏儒纷纷跑了过去,借着荧光草的紫色淡光乍然一看,还真的就是条肥硕的黑色大鱼!   而且是比耕牛还大的那种!   它游到岸边暂作歇息,这不就招来了杀身之祸么,地底世界里的这群侏儒便是捕鱼为生,专吃鱼肉的,就连他们手里的骨刺都是取自大鱼的尸体脊椎骨磨砺而成。   “六叔好厉害!一击必杀!”   “是啊,六叔真男人,咱们要是有六叔一半本事,族里姑娘早就对咱暗送秋波了,哪还会单到现在?”   “噢噢,这头鱼好大,够吃上好久呢,恐怕三天三夜都吃不完哩。”   一众侏儒青年兴奋得连连喝彩,丝毫都不吝啬给那中年侏儒奉上赞美之词,把他夸得宛若不败的战神一样,这让中年侏儒都有些飘飘然了起来:   “哼,小菜一碟而已……比这大十倍的鱼,六叔我也不是没杀过,你们这些小辈好好练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将来能继承六叔我几分本事,就看你们造化了。”   “嗯,六叔,我们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侏儒青年们群情激昂,就要下水去把那头被钉死在河岸的大黑鱼拖上岸。   可就在这时——   “哗啦啦的”水声越来越响,暗河里的水流似乎变得愈发湍急起来,借着荧光草微弱的蓝光,眼尖的侏儒们猛地又看到远处的浪花冲来一团黑影。   “六叔!那边还有条鱼!”   “嗯?竟然还有?今天是啥日子,竟然连着两条大鱼送上门来,看来咱们福缘不浅啊,且看六叔我弄个双鱼临门,给你们这帮小的补补身子,喝!”   中年侏儒深吸一口气,矮壮身躯的钢铁肌肉膨胀了一圈,他手中虽然没了骨矛,但他仍是毫无畏惧地跳进河水中,飞速地朝浪尖黑影游了过去!   他要给小辈们表演水中徒手搏杀黑鱼,凭他的体魄,要赤手空拳杀死大鱼并非什么难事。   “六叔好猛啊!”   “听说六叔年轻的时候,在水里连巨鼋都不是他对手的,他一双拳头能把鼋壳都给锤碎!”   然而——   这些青年侏儒等来的不是一场水中鏖战,而是听到了六叔充满错愕又惊讶的声音:   “干!不是大黑鱼,是两个传说中的巨人!来自外面世界的巨人!”   随即,侏儒青年们就看到六叔拽着那团黑漆漆的东西游回岸边。   侏儒青年们围了过去,个个都面面相觑不敢置信,因为“巨人”只出现在他们祖辈流传的古老故事中,他们也一辈子都没见过传说的的巨人。   “这,这是啥……”   “像是两个人……”   “一身血腥味,伤得还挺重的……”   “六叔,这两个巨人都长得好高呀,比咱们高了一倍,但他们好瘦,瘦得跟骨矛一样,看着就是弱不禁风的那种嘛。”   “哇哦,这两巨人抱在一块,抱得好紧,肯定是夫妻吧?”   面对青年侏儒们的围观,那中年侏儒皱着眉头不悦道:“都别来凑热闹,打哪来滚哪去,好好练习你们的矛术,这两巨人来历绝对不简单,我得将他们交由族长去处理!”   “可是六叔……这个男的巨人伤得很重啊,瞧他背脊,都快被泡得溃烂了……”   “没事,这里草药多,给他捣碎一些敷上去即可……倒是这女的……”   中年侏儒翻动了一下这对男女抱成一团的身子,让湿哒哒、气奄奄的女子露出脑袋,但她满头黑发青丝正黏糊糊地披散在她脸上,让侏儒们都难以看清她的脸。   青年侏儒满怀好奇道:“六叔,能不能让咱们看看女巨人长成啥样子?”   中年侏儒眼睛一瞪,不耐烦道:“看啥看?巨人都是长得尖嘴猴腮的,你们看那男巨人就知道了,嘴唇太薄,鼻子太小,额头太扁,难看至极!”   这群侏儒常年生活在地底世界,千百年的变迁和进化,早已经让他们的五官和体型发生微妙的变化,他们又矮又壮,五官更像是蛤蟆,脖子也是又粗又肥,就是为了方便在水中憋气换气嘛。   “六叔,你那审美不同于常人嘛……我们就看着那男巨人挺好看的啊,五官真的不错……估计那女巨人会更好看吧。”   “去去去,小子们少添乱,你们小小年纪,懂什么美丑?”   “六叔,求你了……好不容易见到一次传说中的巨人,说啥也得看个仔细嘛……以后等我们老了,也足够跟子子孙孙吹一辈子。”   “哼!熬不过你们这些小崽子,那就让你们瞧个真切,但你们可得有心理准备……传说生活在陆地上的巨人,时时都被天穹的九颗大火球炙烤炙烤,烤得他们脸上全是焦炭,像干尸一样,尤其是女巨人啊,还会用红色涂料抹在脸上,难看得像鬼一样……要是你们被吓得晚上做噩梦,三年都不敢娶媳妇,那六叔我可不管你们啊。”   “没事,六叔,我们胆子大着呢。”   在一众青年侏儒的好奇心作祟下,中年侏儒无奈地轻轻撩开“女巨人”脸上黏糊糊的秀发,让她的脸容暴露在空气中。   “呃……”   一中体壮如牛的青年侏儒都看得眼睛瞪圆,就像是磁石吸铁一般,视线死死地就被女巨人所吸引住,完完全全移不开了,放佛沉沦进去不可自拔。   中年侏儒却慨然长叹道:“如何,六叔我就说了嘛,你们偏不信!瞧瞧,这女巨人尖嘴猴腮没错吧、歪瓜裂枣没错吧,嘴唇薄、鼻子高、脸不方、脖子细,看着还不如我家里的黄脸婆呢……起码你们的六婶嘴巴比她大三倍,嘴大的女人才耐看,懂吗,一群没见识的小崽子。”   “不是,六叔,她真的很好看啊……”   “六叔你啥审美,这女巨人分明是咱见过最好看的姑娘了……”   “是啊是啊……连族长都两位公主千金都没她来得好看……巨人果然好啊……”   “传说中的仙女,大概就是她这个样子吧……”   “她好像受伤很重,六叔,赶紧带她回寨子救治一下啊……那么好看的女巨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伤过重而死吧……”   “六叔,你说咱们靖人和巨人能通婚吗?要是能娶个女巨人当媳妇……那诞下的后代肯定又高又好看!”   “闭嘴!你们这些小崽子好好练习矛术,别给老子瞎分心!没多久咱们族就要跟奇族一决胜负,你们还有什么心思去想女人?呸,更别说睡这么丑的女巨人!”   ……   这些侏儒其实是《山海经》里记载过的靖人。   三皇五帝时期,天地元气充足,八荒六合宇内四海都充斥大量洪荒凶兽,纵然那个时代七星、八星的人仙高手多如恒河沙数,但终归还是没法保护好每一个人类部落,每每洪荒凶兽暴动,必会有人类部落毁于一旦,尸横遍地。   靖人,就是比常人矮一半的侏儒,他们身体构造与常人不同,难以修炼常人功夫,即便他们天生壮硕如牛、行动灵活,却也只能拥有三花聚顶一般的战斗力,倘若有洪荒异兽袭击他们的部落,他们起码要死掉一半族民才能顺利逃跑,或者是直接把凶兽喂饱让它自行退开。   靖人先祖痛定思痛,带领族人远离纷扰,一起迁居到地底世界去,即使隔绝阳光大海,隔绝富庶之地,他们也甘之如饴,毕竟在地底世界里生活要安全百倍不止,起码他们不需要担惊受怕,也不需要被“巨人”嘲笑他们是没用的侏儒矮子。   久而久之,他们的五官就越来越倾向于蛤蟆,族内男子女子都与英俊秀美相距甚远,可以说是绝缘了。   “好,好帅啊……”   “对呀,不愧是男巨人,光是看着他的脸,我就心跳加速了呢……怎么办啊,见过他以后,我再也不想嫁给族里的那些臭男人了……”   染春秋躺在冰凉冷硬的玉床上,他在浑浑噩噩中能感受到有人在帮他敷药、擦脸,还能听到有些粗犷沙哑的女音在耳边徘徊。   “唔……”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虚弱无力,像是动一根手指都要耗费老大的力气一样。   不过……   周围竟是出奇地不是昏暗一片,而是闪耀着淡淡的蓝紫色光芒,这些光芒非是来自夜明珠,更非灯火,仅仅是来源于屋内种植的一种荧光草,这些荧光草附着在玉石上,以分解玉石来代替光合作用、释放出发光的能量。   “巨人醒了!”   “巨人哥哥要吃点东西吗,你肚子在咕咕响,肯定饿的不轻了吧……正好外面熬了一锅鱼汤呢。”   “巨人哥哥的眼睛好漂亮……”   耳边继续响起吱吱喳喳的沙哑女音,染春秋心头一惊,连忙转头看向她们。   待他看清,心头咯噔了一下,差点以为见到了鬼!   这三哪里是什么少女,分明就像是蛤蟆成精了一样,看着都能吓人一大跳啊!   不过染春秋见多识广、熟读上古志异,他定了定神之后很快就料到她们是山海经里记载过的靖人,经书里说靖人举族迁往地底深处,自此绝迹于世间,本以为他们早已灭亡,没想到还真的数千年来都在北斗山脉的地底深处好好地活着,当真是件奇闻。   “我……我不饿……倒是我的伤嘶……”   “没事的,巨人哥哥,你的伤虽然很重,但银曼大小姐已经帮你处理好了。”   “唔……银曼?”   “对啊,就是族长的小千金嘛,这段时间都是她在床边照顾着你,要不是她,你都不一定醒得那么快。”   “唔……”   染春秋晃了晃发懵又头疼的脑袋,他感觉脑海里乱糟糟的,像是还没清醒过来一样……   忽然,丹田处传来一阵微弱的撕痛,让染春秋回想起昏迷前的情景——是了,是妖女殷若璃在临死前用发簪刺破了他的小腹,随即他抱着她同归于尽共坠崖底。   不!   不是崖底!   是坠河了!   自己和妖女似乎都没死!   想到这里,染春秋脸色徒然一变,也顾不得查看自己丹田的破损情况,立刻就肃然沉声问道:   “三位姑娘,在下斗胆一问……你们救了我的时候,可曾也救下另一位与我体态相近的女子?”   “有啊,不过她恢复得比你快多了……她在族里很受欢迎呐,她既懂得教我们更棒的烹饪方式,还能在水里引诱鱼儿让我们网网丰收,好像她还会改良草药,帮族里好多老人治好了一些极难治疗的病痛……啊对了,她还会给孩子祈福洗礼,让小孩子们更加聪明强壮……现在族里的人都好喜欢她呢,我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善良又温柔的姑娘哩,她分明就是古老传说里的仙女嘛。”   听着那三个靖人少女吱吱喳喳的话语声,染春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们……说的是妖女殷若璃?   不是……   妖女殷若璃醒得比他早?   那她为何不提前妖言惑众,煽动靖人把他给弄死了图个一了百了?   她不是巴不得他去死的么?怎可能不仅放过他,还放任靖人治愈他,甚至还调过头去,在靖人部落里帮这帮那,尽收民心?这不像是她的作风啊! 第两百九十四章 我是她爹 ==============================   抱着重重疑虑,染春秋开始审视自己现在的处境。   当初顺着滑坡掉下了深渊暗河,肯定被冲到了很远的地方,可谓渊深不知处,连他自己都记不住回去的路了,想要折返回北斗群星殿只怕是痴心妄想……   至于尸门的追兵,也恐怕是再难追击上来了吧,没了这群跗骨之蛆一样的敌人,染春秋的安全得到了极大的保障,况且此处的靖人也算热情好客,给他疗伤敷药、提供吃喝,暂时也没什么后顾之忧……   他稍微检查了一下丹田。   万幸……   受损并不严重,也亏得殷若璃力气太小难以用发簪穿透丹田,兼且染春秋丹田足够强大,不然的话,他可就得沦为废人了。   “巨人哥哥……那个巨人姐姐跟你是什么关系呀……是你妻子,还是你的亲人呐?”   耳边忽然又传来侏儒少女殷切好奇的询问,尽管她们的脸长得像蛤蟆,但大眼睛还是扑闪扑闪的,在荧光草的照耀下倍显明亮。   “她是妖……唔,她是我很重要的人……”   染春秋可不敢明说她是妖女,靖人估计也不懂妖女意味着什么,更别说靖人早就被殷若璃笼络民心、博取好感,他要是一口咬定她是坏人,靖人会信他才怪,搞不好还会把他丢去喂鱼呢。   “巨人哥哥,你羞羞什么呀……你落水的时候都在死命抱着她不松手,谁都知道她是你最重要的人呀……我们部族里所有人都在好奇你们是什么关系嘛……好多部族里未成婚的哥哥还等着要娶她呢……但如果她是你妻子的话……那就没办法喽……”   靖人的许多风俗习俗都遵循古老传统,数千年前,靖人就坚持着严格的一夫一妻制,从来不搞三妻四妾,若是违背传统,那就是要被逐出部族的,这一点,染春秋倒也在上古志异里看到过,没想到靖人居然还如此地守旧,殊不知,三妻四妾也是好处多多的么?   “咳……我与她是何关系,她自己没跟你们说过么?”   染春秋不笨,知道自己醒得太晚早已落入殷若璃布设的阴谋诡计里,所以他可不能乱讲话,免得又被她坑害。   “巨人姐姐说她想不起来了呢……连着她的姓名和来历都给忘了,唯一能记起来的就是你拼死带她逃往的模糊记忆,她说你一定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不然的话,你也不会为了保护她而受那么多的伤……但问起你是她哥哥还是她丈夫,她却会头疼得站都站不稳……让银曼大小姐的几位哥哥都好心疼吃醋呢。”   侏儒少女叽叽咕咕地说着,时不时还用好奇又期待的目光望着微弱荧光下,丰神俊朗高大英挺的染春秋,只觉得他帅得跟天神下凡一样,让她们心如鹿撞,要是他和女巨人只是兄妹关系就好了……如此一来,部族里的待嫁姑娘都有机会嫁给他,与他长相厮守一辈子。   “她想不起来?这怎有可能!”   染春秋瞳孔霍然收缩成针,又是愕然又是讶异,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她在演戏!   纵观数千年的道魔争斗史,不知上演了多少奸妄诡诈,很多时候,不是单纯靠武力就能解决问题的,魔门之所以能靠一门之力,顶住佛道儒三门的联合冲击而支撑千年,靠的就是各种各样下作的阴谋诡计。   不管是卧底还是下毒,也不管是人质又或者栽赃,更不管是威逼还是收买,总之魔门的坑人手段多样而又繁杂,经常让正道防不胜防……比如殷若璃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若不是死到临头自曝秘密,染春秋怕是要被她蛊惑而沦为她的裙下之臣,甘心被她所使唤。   所以区区的演戏又算得了什么?   她怕是想要假装自己有双重人格吧?   难不成殷若璃和明镜雪还能是双魂一体么?可笑!这两女子连容貌都不同,哪可能会是双重人格,摆明儿就是有意而为之地搅风搅雨,如今还装什么装,真把他染春秋当成傻子不成?   “巨人哥哥……你倒是说个话呀……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现在我们都急着想知道哩。”   “我,我是她……我是她爹……”   “什、什么!巨人哥哥,你看起来一点都不老呀!怎么会是她的父亲!”   三个侏儒少女就像是触电了一样目瞪口呆,就连惊呼的声音都扬高了三分,尖锐刺耳,显然是过于激动惊骇的结果。   整个部族的待嫁姑娘都在盼着他醒来啊!   还盼着他只是她哥哥啊!   不就都是梦想着成为他的枕边人吗!   可是万万没想到,他都已经身为人夫,还身为人父了!这该让部族里的侏儒少女们多么伤心哟,见过他这般丰神俊朗的天神哥哥,她们哪里还会愿意嫁给部族里的蛤蟆哥哥们?   “不瞒你们说,我成婚得比较早……所以看着于她年龄差异不大,但她的的确确是我女儿无疑……若非护女心切,我又岂会甘愿为她殉命,这世上最纯粹的并非男女之间的爱情,而应该是不求回报的父爱之心。”   染春秋咳嗽着说道,他撒起谎来并不熟练,是以只能加以咳嗽声来掩饰,免得露出破绽。   他知道这三侏儒少女接受不了这样的回答。   但他深知妖女诡计多端,要想于她博弈就得出其不意……既然大家都以为他是她丈夫或者兄长,那他就偏要剑走偏锋,不能遂了他们的愿!只有这样才能扰乱她的计划!   “啊,真是父爱如山……我们怎么就没想到你会是巨人姐姐的父亲,好感动,感动得我们都快要哭出来了……呜呜……”   三个侏儒少女控制不住情绪,发红的眼睛溢出了泪水,也不知是真的被感动了,还是感伤这位大帅哥已然成过婚,让她们难以触及。   染春秋话锋一转,目光微显凌厉道:“我女儿现在在哪?能带我去见见她么?身为人父,必须要见到她才能放下心来。”   侏儒少女有气无力地摇着头,又是失落又是消极道:“巨人姐姐跟几位少族长坐船出去采集草药了……她担忧你的伤势,特意为你寻觅了好多奇怪的水草药物,每天都会来为你敷药换药的哩……”   染春秋大惊失色:“她给我敷的药?”   侏儒少女点头道:“对啊,不然你肚子上的伤哪能好得那么快……还有你五脏六腑所受到的内伤,也都是她煎药替你稳定下来的……那几位少族长哥哥还因此吃醋了好久呢,觉得她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你身上了,没想到,你会是他们的岳父大人哩。”   “这……这……这还真是个孝顺闺女……”   染春秋嘴角抽搐了一下,还艰难苦涩地吞了吞口水,表情变得极其复杂。   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不是铁了心要杀他的么?怎么还四处寻觅药草来替他疗伤?   是因为她发现被困在地底世界,不知道该如何回去,所以才救治我,想着治好我以后让我带她回到地表人间吗?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等等!   这不符合逻辑!   她要真是有这个打算,为何不在我身上动手脚?   我虽是六神枯荣的先天真人,但昏迷了那么久任由她摆布,她早该能用巫毒蛊三样绝技来侵蚀我的身体、神魂,多多少少也会种下一些禁制和诅咒才对吧,至不济,她也该用一些蛊虫钻进我心脏里,掌控住我的生死存亡才对吧,免得我将来会把她妖女的身份公之于众。   但为何我仔细检查过身体,愣是没发现异常?   难道她真不打算趁机把我弄成她的傀儡么?   她到底在图谋些什么?   一时间染春秋心里乱糟糟的一片,各种胡思乱想,因为她对他越好,他就越是容易产生不祥的预感——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就是这个道理,已经被她骗过那么多次,他自然要小心翼翼,免得又被她耍得团团转。   半个时辰后——   已经开始闭目打坐、修复丹田的染春秋听到“嘎吱”的推门声。   他睁开眼,却见蓝紫色的荧光照耀下,一名头戴珠帘的侏儒少女怯生生地探头进来。   她的体型并不魁梧雄壮,反而有些瘦弱,显得娇小玲珑,她的五官也略显秀气,尽管鼻子还是大了些,嘴唇也厚了些,但至少看起来不像蛤蟆,在靖人族里算得上是极为罕见的顶尖美人儿了。   “巨人叔叔,我叫银曼,听说你醒了,特意来看看你……你饿了吗,我给你熬了些鱼头汤,不介意的话你就尝点吧。”   这侏儒少女的嗓音柔柔弱弱,虽远不如殷若璃的银铃天籁那般撩人心弦,但也算得上好听了,让染春秋一听就知道她是个单纯又无邪的姑娘……唔,至少比殷若璃那表里不一、包藏祸心的贱·人强一百倍!   “谢过姑娘好意,但我不饿,无需劳烦姑娘。”   染春秋礼貌性一笑,收敛着往常的自负桀骜,温和又宁静地说道,直把这个侏儒少女电得心都酥麻了,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阳光帅气的微笑——天呐,果然还是地表上的巨人族最具魅力啊!   “巨人叔叔,别太客气了呀…这几天都是巨人姐姐喂你喝鱼汤,但汤水不顶饱的,多多少少你也得吃点鱼肉才能填饱肚子嘛……来,看这里,很香的,我特意加了好多香料的……”   侏儒少女银曼端出一个海碗,海碗里是热腾腾的鱼头,散发着浓浓的鱼香味,让多日未曾进食的染春秋都不由得口舌生津、饥肠辘辘起来。   “这……也好,谢过姑娘款待。”   “我叫银曼。”   “嗯,银曼姑娘。”   “巨人叔叔,你身体有恙,我来喂你好吗?”   “不必,我自己来就好。”   “好,好吧……”   侏儒少女有些失落地将海碗送到染春秋手里,就那样楞在旁边,侧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染春秋喝鱼汤、吃鱼肉,仿佛看他吃东西都是一种赏心悦目的享受。   “银曼姑娘,你们在地底深处,生活得富足吧?”   “还算富足,吃喝不愁,但就是不怎么太平……”   “嗯?莫非此处还有凶兽?”   “有的呀……不过,我们这儿的凶兽已经算很少了,比你们地表少多了……”   “是何凶兽?”   染春秋神色一变,他倒是挺想告诉靖人,地表世界的洪荒凶兽早已随着三皇五帝时代的结束而消失于天地之间,此时的人间,早已富庶繁华,享受着一切大自然的美好。   但这消息太过沉重……贸然告诉靖人,怕是会让他们心里不好受,毕竟白白在地下世界待了数千年,受了许多罪。   至于凶兽,他也想见识一番,待他以后把伤养好,说不定他可以将凶兽斩杀,给靖人解决掉最大的生存难题。   “是螣蛇神,一种长有翅膀的巨蛇,会喷吐火焰,也会散布瘟疫,我们祖祖辈辈征战过他几十次,但都以惨败告终……后来,我们先祖和它达成协议,每年在它从沉睡中苏醒的时候,给它奉上十名少女,它就不为难我们靖人族。”   “嗯?每年十名少女?那千百年来被它残害的姑娘岂非上万名?”   “不然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呀……螣蛇神是不可战胜的凶恶存在,我们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照做啊,不过幸运的是……另外一个岛上还有另一支靖人部族,我们部族和他们是世仇,每年我们都会争斗,谁输了才由谁献出十名少女,反正不会年年都轮到我们部族就对了……”   说到这里,那侏儒少女抬起头,用崇拜而又期盼的眼睛跟染春秋对视着:   “巨人叔叔,你看起来身手不凡,想必身手也会很了得吧……如果有你加入部族,成为部族的猛将,那我们打败奇族的胜算一定会大大增加的,族里的人们也会更加欢迎你的呢!”   “咳……待我养好伤势,自然会报答你们。”   就在这时,房门“嘎吱”一声又被推开。   染春秋转过头去,赫见一脸清纯、清逸出尘的殷若璃羞答答地走进来,看他的眼神竟然含情脉脉,温柔如水,就像是坠入爱河的初恋少女一样! 第两百九十五章 两位贤婿 ==============================   在染春秋的记忆中,明镜雪所伪装出来的仙子形象是极其成功的。   她不仅长相甜美,还颇有大家闺秀的知性魅力,一看就是饱读诗书、德艺双馨的那种大才女,兼且她还表现出一股浩然正气,让人觉得她定然是个作风正派、自尊自爱的姑娘。   饶是染春秋戒心极重,却也照样被明镜雪骗得甘心为她卖命,哦,别说是他,就连儒门宿老凌渊墨、桃神宗掌门岳采石、太上长老商羽蕉,乃至是自家师娘端木青璇也照样把明镜雪当成天真无邪的善良姑娘。   这些前辈,哪个不是体验过人生百味,拥有大量人生阅历的?但他们不也照样着了明镜雪的道么?师娘还号称太乙玄门第一聪慧的女子呢,不也照样被明镜雪博取信任么?   由此可见,明镜雪的形象塑造得有多么真实,完全是百分百以假乱真的那种,若论演技,怕是这世上无人能超越她了。   然而眼前的这个清纯女子……   却又跟记忆中的明镜雪大不相同。   她身穿粗布麻衣,后面背着一个药筐,打扮得像淳朴的农家少女,那双水灵灵的美眸像是含着一汪春水,清澈见底,只要跟她对视一眼,就仿佛会有一种置身于翠绿镜湖中,远离尘世喧嚣,亲近大自然,就此永恒沉沦的奇异感觉。   是的……   只要看着她,心里面所有的雄心壮志、勃勃野心都会消失,一种想要退隐山林、避世而居的念头油然而生!   她就像是漆黑星空里被皎皎明月照耀着的森林精灵,不沾染一丝烟火俗气,让人发自内心地想去保护她,保护她的那份纯真与无邪,不想让她被尘世所污染。   好……   好演技……   染春秋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还狠狠地吞了一口苦涩的唾液,强大的意志促使他立刻回过神来。   但他仍有一股忌惮而又后怕的心悸。   这女人装得简直太像了,像极了失去记忆、单纯得宛若白纸的天真少女,只要她呆呆地眨巴一下翦水秋瞳,立刻就能激起每个男人最强烈的保护欲,这简直绝了,杀伤力比起当初的大才女明镜雪还要恐怖三分!   如此登峰造极的演技,也只有妖女殷若璃才能拥有啊……若非我染春秋事先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只怕我自己都要再度被她蒙在鼓里!   “你,你醒了啊……身上的伤还疼吗……阿雪给你采了好多伤药回来,希望能给你帮上一些忙,我,我有时候会笨手笨脚的,不知道会不会弄疼你的伤口呢……”   殷若璃怯生生地走近染春秋,她说起话来又软又萌,嗓音更是动听得宛若天籁,让人听得耳朵都酥麻了,像是她的声音自带一种摄魂魔力一样。   “咳……没事,我不疼,伤势也已经稳定下来了,还真是多亏了你的照顾。”   染春秋直视着殷若璃的美眸,大大方方地配合她演下去,他倒是想看看她到底有何图谋……   不过话说回来,在一朵朵荧光花蓝紫色的光芒照耀下,殷若璃还真是跟明镜雪截然不同,明明是同一张脸,但此时的她总是让人觉得她不像十八岁姑娘,反倒像是十六岁的少女,空谷幽兰,纯净如玉。   “这都是阿雪该做的……他们说,要是没有你的话,阿雪我可能早就溺死在河水里了……我虽想不起来你是谁……但每次照顾你,给你擦脸的时候……心里都会莫名地有一股哀伤的刺痛,觉得自己亏欠你良多,阿雪以前一定经常给你添麻烦吧……”   殷若璃放下背后的药筐,像是个亲近的邻家少女一样坐在床边,含情脉脉地看着染春秋,一边说着怯生生的话语,一边却又大胆地伸出手去触碰他的嘴角,为他擦拭喝鱼汤留在唇边的油渍,那动作活像是把他当成最亲近的男人来看待,丝毫都不拘谨的。   染春秋被她这个亲昵的小动作惹得头皮发麻,寒毛倒竖,差点就担心她会像上次那样用发簪捅破她的丹田。   “呵,说什么傻话,你我是父女关系,父亲保护女儿乃是天经地义,何来添麻烦之说……阿雪,看见你安然无恙,为父也放心了……听说此地的靖人小伙子们都有意追求你,念在他们愿意收留我们的情分上,咱们父女就安心在此度过余生吧,你年纪也不小了,合该成家生娃,为我们染家延续血脉……若有看得上眼的健壮小伙,你就嫁了吧。”   顿了顿,染春秋咳嗽一声,目光瞄向门外:   “比如说,门外的那两名小伙子就很不错,气息浑厚、脚步稳健,光听声音就知道是靠谱的小伙,你多与他们玩耍交流,尽快挑个如意郎君,择日成亲吧。”   染春秋就是要打乱殷若璃的全盘计划!   他可不想被动地见招拆招!   他要先发制人!   她不是假装失忆么?   好!   那就装成是她爹,给她安排一门婚事,看她如何应对!   染春秋虽然情商不高,不擅人情世故,但他好歹也是名门正派出身,常年跟邪派小人斗智斗勇,斗得多了,他自然也略通兵法战术了。   要想对付殷若璃这种妖女,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按常理出牌,更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去思考,免得被她算准了他的每一步计划。   哼,任你殷若璃再怎么阴险谲诈,也休想再骗我染春秋第三次!   果不其然,事实证明了染春秋这招“出其不意”的主动出击极富效果,让对面的殷若璃都娇躯一震,又是惊慌又是呆愣地圆睁着美眸,那莹润的樱桃小嘴都张得合不拢来:   “啊……原来,原来你是爹爹么……阿雪还以为你是哥哥……难怪,难怪爹爹会愿意为阿雪付出那么多……”   她的语气里带有淡淡的失落和怅然,像是这份答案与她所期待中的截然相反一样,染春秋还注意到她的纤纤素手隐秘地捉紧了裙角,像是心思很凌乱,很自责一样。   哼!   这妖女装得还真够像的嘛,演技满分,怕是连她自己都百分百入戏了,真不愧是合欢宗的首徒,演技的最高峰不就是欺人欺己,不分戏里戏外吗!   幸好她师尊秋萍夫人早已伏诛,尸骨已寒,不然的话,还不知道现在的正道武林有多危险呢,小妖女的演技都这般厉害,那她师傅肯定会更加厉害,怕是能把正道武林搞得天翻地覆的那种吧。   就在染春秋心中感慨、殷若璃失落哀愁之际,外面的木门“咔啪”一声脆响,竟被两名矮壮的侏儒青年压垮了!   这两侏儒青年本来在外面偷听着呢,孰料猛地就听到染春秋说要在他们里面挑选出一名女婿,把闺女嫁给他们,那还不把他俩乐得心花怒放,难以自控才怪。   兄弟俩一时间没控制好手上的力道,一不留神,就把木门给毁掉了,他俩也踉跄地摔进屋子里,颇显狼狈,却也有几分诙谐气息。   “见,见过岳父大人!”   “泰山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往后小婿定会让阿雪美满幸福,子孙满堂的!”   这俩矮矮壮壮,宛如两头公牛般的兄弟满脸涨红地就对着染春秋屈膝下跪,眼睛里满是尊敬愧疚之色,尊敬是因为他是未来的老丈人,愧疚则是因为这几天他们都怀疑染春秋是阿雪的情郎,为此还时常吃醋呢,没少在背后谩骂诅咒染春秋……这要是让老丈人知道,他俩可就完了。   殷若璃听得芳心一颤,又是羞怯又是难堪地啐道:   “大石,小石,你们别这样……阿雪还没想过要嫁人呢……爹爹他身体尚未恢复,一切都等他恢复健康再作考虑吧……你们都是很好的大哥哥,还请莫要让阿雪为难才是……”   说到最后,殷若璃急得眼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儿了,那股怯懦羞涩的柔弱小女儿家态可谓演绎得淋漓尽致,让早有防备的染春秋都差点加快了一个节拍的心跳。   真,真特么的厉害……   这妖女扮演清纯的农家少女也是百分百完美,论演技,我染春秋给她提鞋都不配啊,但我又岂会让她这么容易就脱身?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阿雪你我父女躲避战乱和追杀,不是早已心力憔悴了吗,难得流落至此图个清静,往后就过点安稳日子吧……为父的伤不要紧,只需冲冲喜,为父立刻就能好起来……你知道,冲喜可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来得让人精神抖擞啊,人逢喜事,那什么病痛都得退避三舍,对吧?”   染春秋毫不留情地挤兑着殷若璃,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他屡屡在她手里吃瘪,如今报复起来,他还真的就不见嘴笨了。   “爹……阿雪还不想那么急……大石小石虽然都很好,但阿雪还远远未能做好心理准备……爹爹,阿雪忘了太多以前的事,还不知道该如何……”   “忘了更好,这样,你才能无忧无虑地定居在这片乐土,不是吗?”   染春秋咄咄逼人、寸步不让,直把本就羞怯的殷若璃说得无以应对,只能羞红着脸,坐立不安地在床边手足无措地低着头,都不敢抬头去跟染春秋、银曼、大石小石去对视了,生怕见到他们的目光。   “对对对!阿雪啊,岳父大人说得很有道理,你还是早些嫁了吧!”   “哥,你瞎说什么,阿雪看不上你的,你长那么丑,吓都能把阿雪吓哭!”   “呸!男人从不论长相!男人更该注重的是能力!小弟你力气不如我,矛术不如我,水战更不如我,似你这般无能的男人,能保护好阿雪姑娘么,说出去也不怕脸红!”   “大哥二哥,你们都别吵了,会让两位贵客看着笑话的!”   侏儒少女银曼呵斥一声,这才让那对矮壮的兄弟安份下来。   染春秋定定地看着这对矮壮兄弟,越看越是点头,故作满意道:   “两位贤侄,实乃人中龙凤……小女阿雪有幸能遇到你俩,也算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了,不管她将来嫁给你们中的哪位,都请你俩好生照顾她、保护她,万万不可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矮壮兄弟闻言,激动得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不已地噗通一声再度跪倒在地上,连连对染春秋拍着胸膛立下誓言、许下承诺,就差掏心掏肺了。   殷若璃在一旁听得被迫阖上眼帘,羞得脖子根都泛红了,柔弱的娇躯还微微颤抖了一下,像是不堪重负一样,听不得那些肉麻的话。   一直在暗中观察殷若璃的染春秋心中怒哼一声——还装什么装,你要真的是失忆的话,我把你逼到这份上你早该抗议了,岂会如此逆来顺受任凭安排?过犹不及反而让你更容易暴露,你懂吗,小妖女,我染春秋早已看穿了你一切破绽!   “好了,两位贤侄的承诺,我染某人都收下了……你们且先出去吧,我有些私心的话要对阿雪单独说,让她安心嫁人。”   面对染春秋的逐客令,这俩矮壮兄弟顿时从地上跳起来,兴奋得呼吸都急促起来,雀跃不已道:   “我们明白!我们明白!阿雪姑娘,我们晚些再来看你哈!”   说罢,矮壮兄弟就拉上不情不愿的银曼妹妹,屁颠屁颠地溜出房门,远远地躲开,像是避嫌一样有多远走多远,生怕会让染春秋不满意似的。   小小的黄泥屋子里,就只剩下染春秋和殷若璃两人独处了。   一簇簇散发着宁静蓝光的荧光花在清凉的河风吹拂下,袅娜轻晃,光芒中的一男一女都在沉默中直视着对方的眼眸。   染春秋笑而不语,唇角边的笑容带有三分冷酷和嘲讽,他虽知道自己身处殷若璃的阴谋诡计中,但他丝毫不惧,还唾弃鄙夷着她的人品。   “爹爹……雪儿真的不想嫁给他们……不想与他们生活一辈子……”   “哼!这里只剩你和我,还装什么装?你还没从戏里面回过神么!”   “爹爹……阿雪听不明白你的意思……阿雪只是不想嫁,还请你别生气。”   “不想嫁?哈哈哈哈……身为魔门妖女的你,你喊过多少人做相公、官人?你若不想嫁那两个矮子,那要不要换个对象,嫁给我这个最令你讨厌的人?”   染春秋咬着牙,冷厉残酷地说道,那股被殷若璃欺骗而产生的报复欲望攀升到了顶点,就算他明知道受伤的自己打不过殷若璃,他也要在语言的交锋上压过她的气势。 第两百九十六章 纯阳童子 ==============================   染春秋对殷若璃的感情极为复杂,既对那个咬牙倔强的女童钦佩不已,又对眼前这风华绝代的倾世妖女怦然心动……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她能改过自新、弃恶从善,从此不碰江湖事,归隐山林,世间也再无魔门首席妖女殷若璃。   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死在她手里的武林少侠成千上万,被她斩草除根的小门派更是数不胜数,九泉之下有多少冤魂野鬼还等着她血债血偿,等着将她送入十八层地狱?   况且她也太脏太脏了……脏到三年里睡过多少男人她都不记得吧?上至五旬老头,下至十岁孩童都会被她吸成干尸,肾脉尽毁吧?   这么个人尽可夫的妖女已经毫无挽回的可能了,卿本佳人奈何为贼,似她这般天香国色的姑娘,本该成为正道武林最受欢迎的女侠才对,可惜,她生错在殷家,也投错到了魔门,她已经被肮脏的淤泥彻底污染了……   “爹爹,你到底怎么了……阿雪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吗……不,不要这样看着阿雪,阿雪会害怕的……”   殷若璃瑟缩着身子,臀部在床上往后挪了挪,下意识地跟染春秋拉开一点距离,像是被他残酷又暴戾的表情给吓得心惊肉跳一样。   她哀婉忧愁地低下头,双手如同祷告的姿势般护在胸前,本能的直觉让她感觉到眼前的男人极端危险,将会毫不留情地伤害她。   “怕?你还知道怕?你怕是心里巴不得我现在就上你吧?也好物尽其用,吸走我一身苦练二十余载的精纯功力?之所以不杀我,你不就是要把猪养肥了再杀么?嗯?这江湖上被你吸走毕生功力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吧?”   染春秋脸上愈发显得狰狞,那是一种近乎崩溃、鱼死网破的疯狂,既有痛恨自己奸妄不分的自责自嘲,也有鄙夷她自甘堕落的唾弃,想到自己竟然曾经喜欢过十年前的她,染春秋莫名地就一阵恶心反胃,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更恨不得拉她同归于尽。   但他知道自己办不到……   他现在还受着内伤,丹田也破损,又因劳累过度而肌肉酸软,要站起来都颇费力气了,还怎可能打得过殷若璃将她就地正法?   反观殷若璃,江湖谁人不知她功力直逼七星照魂的高手?   吸了成千上万名正道少侠的内力,那简直是海纳百川,汹涌澎湃,搁到一头猪身上,怕是也能让那头猪修成猪王吧?更别说殷若璃天资不俗,拥有庞然似海的内力她绝对能硬抗世间任何一位太上长老级别的高手!   染春秋毫不怀疑,此时的自己在她面前脆弱得就像是蝼蚁,她不过是怀着猫戏老鼠的心态才陪他演戏演到底而已,不就是想着看他出糗,看他挣扎么?   既然她要玩,那我陪她玩到底又何妨!   纵使我已是她砧板上的鱼肉,我却也不会在她面前认怂!   感觉到染春秋愈发盛气凌人的怒气,殷若璃紧张得屏住呼吸,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唇瓣,眼神飘忽地抬头看了一眼染春秋,又飞速地低下头,惴惴不安道:   “爹爹你说什么……阿雪听不懂……要不,你先躺下吧,阿雪出去再帮你寻一些醒神补脑的草药……”   说罢,浑身不自在的殷若璃娇躯僵硬地从床边站起身来,就想要往门外跑去,她不愿再待在他身边,他总给她一种随时都要吃掉她、毁掉她的强烈威胁感。   “哼!跑什么跑!回来!现在跟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已经没有意义!你要我这身功力,我便给你又何妨!但我自幼就接受师门最纯正的恩典,练的更是大日纯阳功,更服用过三枚朱雀圣果……你想要吸走我功力,当心会吃鸡不成蚀把米!”   染春秋如雨夜里饥饿的独狼一样狠狠地说道,还伸出手去拽住殷若璃的手腕,用尽全力,一把就将她拽回来。   此时的殷若璃忘却武功,柔弱无骨,单纯地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她被这么一拽,自然而然地就倒在床上,倒在了染春秋身旁。   “爹爹,别这样好吗……阿雪怎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胡话,阿雪只想要你恢复正常,在阿雪模糊的记忆里,你是个很会疼爱阿雪的好爹爹,而不是现在的坏爹爹模样……”   殷若璃本能地在床上抱着双腿缩成一团,仿佛受惊过度一样,仿徨而又无助,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去面对他。   染春秋咄咄逼人道:“呵呵,你是不是还想装作只记得溶洞里,我负伤背你赶路的破碎记忆?是不是还想说,我在悬崖边伸手去拉近乎坠崖的你,结果还被你拉下了深渊?嗯?你倒是还挺能装的嘛,世间有多少少侠都吃你这套?”   殷若璃又惊又恐,大气都不敢出,只瑟瑟发抖地看着染春秋道:   “爹爹,你是怎么猜到阿雪内心在想什么的……你,你现在为何会变成这样……记忆里的你,明明声音很温和的呀……”   染春秋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气极反笑道:“是啊,我对你奴颜屈膝、温顺如狗的样子才最合你口味,对吧?你当然怀念我给你当狗的记忆!”   殷若璃快要被染春秋吓哭了,她娇躯微微颤栗,妙目里盈盈着未曾滚落的泪水:   “爹爹……就算你变成现在的样子……阿雪也不会放弃你的,你是阿雪唯一的亲人,阿雪会反过来保护好你的。”   染春秋把牙一咬,冷笑道:“呵呵,是啊,保护我,一尽女儿的孝道是吧?说得我都快要被你感动了……不过咱俩折腾了那么久,你也该说完了吧?猫耍老鼠也该玩腻了吧?你我之间多说无益,纯粹是浪费时间而已!”   说到这里,染春秋顿了顿,眼神愈发狰狞可怖,眸中似有凝结实质的杀气,化作一道道利剑般穿透她的识海:   “手底下见证真章吧……反正我也已经认命,栽在你手里,我染春秋死得不冤,但求你能吸走我功力之后,能尽快离开此处,回归地面,通知正邪两道各大门派,北斗群星殿被灭、尸门图谋天下的重大消息。” 第两百九十七章 阿雪别走 ==============================   染春秋早已心知他活不过今天,是以,他才想要速战速决,在跟她的交锋中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因为不管是道门还是魔门,在面对尸门的时候立场都是一致的,尸门图谋的是颠倒生死界限,主张用尸体来代替畜生劳力,所以别管是正道还是邪派,只要是习武之人都有可能会被尸门炼成尸傀儡。   北斗群星殿传承上千年,积累不知有多丰富,但仍在几个时辰之内就惨遭覆灭,天知道尸门该有多强大,要是正邪两派还在忙着彼此耗损,不去提防尸门,只怕将来很可能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尸门就像是滚雪球,越滚越大,势不可挡,只要有源源不断的武者尸体,他们就能不断地壮大,难保将来有一天,他们不会坐拥武林的半壁江山。   “什么尸门……阿雪听不懂……爹爹别再说了,阿雪现在头好疼呢……”   殷若璃脸色愈发苍白,就连本该莹润的唇瓣也失去了血色,她蹲坐在床角边缘,双手捂着耳朵,表情痛苦地紧闭着双眼,显然是染春秋提到的“尸门”“正邪”“北斗群星”给她的心灵带来莫大的压迫感,几乎让她回想到什么可怕的记忆。   “快省省!时间不等人!我都已经向你认命,向你妥协了你还想怎样!尸门要想把北斗群星殿彻底消化吸收,绝对不会消耗太长的时间,你必须立刻回归地面人间!只要你答应我……我主动将功力送你也是心甘情愿!”   “爹爹……阿雪不要离开此处……外面一定很乱很糟,阿雪想就此待在这宁静的村落里,好吗,阿雪和爹爹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日子……”   殷若璃哽咽着说道,滚烫的眼泪水不由自主地顺着脸庞滚落下来,直觉告诉她,曾经的自己定然活得很累很苦,终日饱受煎熬,在仿徨和迫害中寝食难安,与其这样活着,倒不如永远留在靖人的小岛上,图个心安,即使不去回想起曾经的记忆也是挺好的。   “你……你还想耍我到什么时候!”   染春秋怒瞪着殷若璃,恨得牙痒痒的,他明知道殷若璃还在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可他现在有求于她,乞求着她能拯救武林于水火之中,他纵使再怎么生气也只能对她一忍到底。   “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时间不等人你知道吗!每慢一个时辰,尸门的威胁性可能就要暴涨一分,将来可能会间接让成百上千名习武之人殒命才可能抵消这一分增长的威胁!算我求你好么!快点办正事吧!你不是要演到底么!我裤子都能主动脱给你看!”   染春秋急不可耐,他心系武林安危,贯彻正义的信念,当真是个甘愿付出一切的英雄人物,这年头像他这样不惧牺牲、慷慨赴死的侠客已经很少见了。   说到激动处,染春秋毫不吝啬地颤抖着双手,窸窸窣窣地拉扯着自己的腰带,脱下那破破烂烂的裤子,他也顾不得此刻的形象有多么狼狈了,“唰啦”一下就把亵裤也撕了下来,让他那笨头笨脑的太乙蛟龙暴露在殷若璃的视线之中。   在荧光草的蓝色光芒照耀下,那太乙蛟龙显得圆硕肥厚,但又因为染春秋体虚内伤,是以太乙蛟龙并没有昂首挺胸,只像一条肥虫一样沉睡着。   “啊,爹爹……不要,请你不要这样……阿雪是你最亲的亲人啊,不能这样子的!”   殷若璃吓得花容失色,连忙用手去捂住满是泪水的双眸,她肩头还微微耸动,显然是心乱如麻,不敢相信她所信任的爹爹会是个这样的人渣……   她很感激染春秋,模糊的记忆里爹爹也拼死护着她,可她真的没想到,染春秋竟会是这样的人,她怎会摊上这么个畜生爹爹,亏她这几天都在心心念念地想着他,四处寻觅草药来治疗他。   “嗯?都到这种关头了你还在装?我是送到你嘴边的大肥鸭,你还不来笑纳么!再装下去,你就是矫情了啊!你不是最恨我当初破你丹田么,你不是发誓要将我师门斩草除根么,那现在,就是你所期盼的开始!”   “不是……爹爹,你先把裤子穿上好吗……”   “穿什么!该轮到你脱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嗯?是想要我给你下跪赔罪么?行!我染春秋就如你所愿!”   染春秋在床上吃力地挪动着大腿,从坐姿变成跪姿,屈辱地对着床边角落里的殷若璃下跪,咬牙切齿道:   “当初辱你讽你,都是我染春秋的错,下辈子我染春秋愿意为你做牛做马来赎罪,苍天见证,如有违誓,让我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说话间,染春秋十指攥拳,指尖的指甲都攥得深深刺入掌肉里,险些就要流血了,向魔门妖女下跪认错,他这辈子的尊严也将碎于一地,但比起整个武林的安危存亡,他的自尊又算得了什么,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爹爹,不要这样好吗……阿雪都听你的,你要阿雪离开这里寻觅出路,那阿雪这就出去跟他们打听下回归人世的线索……”   “你别想走!给我待在这!我都妥协卑微到这等地步了,你还想怎样!”   染春秋越看殷若璃怯懦仿徨的样子就越是心里面来气,认定她还是在戏耍他,吊足他胃口,考验他的耐心,他不由得把心一横,怒道:   “我知道了……你是要我主动是吧?你是在嘲讽我硬不起来是吧……”   染春秋双眼发红,在心生死志之下,他也不再含蓄,反正面对这人尽可夫的妖女他也无需客气,更无须小心翼翼地顾忌她的矜持。   他扑向殷若璃,双手按着她的香肩把她压在身下,一时之间,沁人的幽寒体香扑面而来,她身上肌肤的柔软弹性也让染春秋倍感受用。   居高临下看着她惊慌失措、泪眼婆娑的表情,竟让染春秋有种想要就此放弃正义,彻底沉沦的邪恶欲望。   “别,别这样……我是你最疼爱的阿雪呀……我们之间不可以的!”   “是啊,不可以的……但太乙玄门首徒的一身功力,不正是你所垂涎的么!让我变成一具干尸,不正是你所期盼的么!”   歇斯底里的染春秋低吼着,骑在她身上弯下腰,在她颈脖、耳畔边雨点一样亲吻着,痒得殷若璃哽咽难耐,不断地伸手要去把他推开。 推荐两本不错的同人   《如果末黑的主角是杨安》挺有意思的同人书,而且已经破十万字了,难得的不再是幼苗,而且很尊重原著,不会添加太多乱七八糟的自创设定影响阅读,写得挺温馨挺搞笑的,让我非常期待,文笔和剧情都比一般新人强五分,你们别因为讨厌杨安而错过这本啊,这书里的杨安是改过自新重生的那种,真心别出心裁的   《末世之读档召唤师》三十万字的同人书,近三百万点击,相信也有很多老读者知道了的,也是很有新意,让我眼前一亮,看了一整夜呢,没看过的末黑书友也可以去看看,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再说一句,这是百合文百合文百合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 真假失忆 ==============================   “爹爹,你快醒醒呀,你不应该是这样的……好疼,你弄疼阿雪了……”   殷若璃在染春秋的轻薄下婉转低吟,犹如骨鲠在喉一样根本就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发出奇怪的声音惊动到外人,把大石小石银曼这三兄妹引了过来……要是让侏儒一族的人见到这一幕,只怕她的爹爹会被愤怒的侏儒活活围殴致死吧?   但是她也很难受啊,染春秋那雨点一般落在她颈脖、耳畔边的吻让她产生一股股触电般的酥麻,似乎每一次吻都会让她娇躯一颤似的,尤其是他咬住她耳垂的时候,微疼的刺激顿时让她脑海空白,像是理智的余烬快要熄灭掉一样……   那种滋味,仿佛即将把她骨子里潜藏的某个枷锁彻底打破,激发出她最真实的面目一样,以至于她惊吓过度而苍白的脸孔都变得晕红如醉,又娇又媚。   “你看看你,都暴露得这般明显了还想装下去?嗯?才碰你两下,你就脸红成这样、气喘成这样、腰抖成这样,连着你身上的骚味都更浓了……嘶,还挺香的,这气味最是能激发男人的欲望吧,真会勾引人呐……就是不知道,曾有多少男人贪婪地嗅过这等骚味!”   染春秋毫不留情地嘲讽着防线开始崩溃的殷若璃,只觉得敏感到极致的她完完全全就是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婊砸,否则她又岂会这般轻易就有感觉?要真的是个良家处子,哪可能会脸红成这样?   尤其是想到自己竟然曾经暗恋过十年前的她,染春秋就怒上心头更感耻辱,他堂堂的道门七大圣地的少盟主,超然尘世,但唯一心动过的姑娘偏偏却自甘堕落,饥不择食地沦为风尘女子,仿佛世间任何男人都睡过她一样,这让他颇有一种被戴上十万顶绿帽的憋屈耻辱!   是以他在死到临头的这一刻,也就不再掩饰自己的内心,彻底地引爆他暴戾、冷酷的一面,对殷若璃肆无忌惮、嘲讽挖苦,恨不得把她贬得跟母猪一样下·贱。   “爹爹……阿雪没有……阿雪只想要让爹爹恢复清醒,未曾有过勾引你的想法……爹爹,快住手,别再碰阿雪的耳朵了,啊呀,你的手……别撕衣服呀……”   殷若璃满是哀求的低吟中夹杂着哭腔,饱含凄楚与羞怯,尤其是染春秋的手撕扯着她的衣襟,强行拽开一边,让她露出光洁圆润的香肩的时候,她羞耻度近乎爆表,羞得都快睁不开眼睛了,虽只是露出肩膀,但对她而言不亚于被他看光了一样。   “哼!你哭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嘛……但你现在不就是故意引诱我,让我更粗暴地对待你么!我染春秋横竖也是活不过今天……何不放纵最后一次,棍棒之下出孝女!”   染春秋看着泪眼婆娑、又羞又怯的殷若璃,心中竟而升起一股邪异而又扭曲的疯狂情绪,想要狠狠地践踏她、蹂躏她、管教她,让她在正义的棍棒教育下幡然醒悟,弃恶从善。   但他却是误会了……   他根本就不知晓殷若璃的真实情况……   殷若璃出身合欢宗,被秋萍夫人当做下任宗主来培养,从小就浸泡着特制药浴,并且还是吃着合欢散长大的,前段时间她更是练成了合欢宗的最高心法,是以,她身子就是火药桶,根本就经不起挑逗的,合欢散的药力时时刻刻都在侵蚀着她的身子,纯粹是她凭着惊人的意志力来压制住合欢散的反应。   染春秋这般触碰她敏感的地方,而且她又失却了记忆,根本不懂压制,她岂有不酥软之理,此时她就像是清纯可爱的良家少女被灌了几瓶合欢散似的,自然会让染春秋误以为是她本性暴露、天性如此。   “你……你这样,对得起娘亲吗,爹爹快醒醒啊,娘她定然不想见到这样的情景吧!”   “哈哈哈哈哈,你这妖女忒是有情调,会玩,真是扮演父扮上瘾了么,连你娘都搬出来了,何等的没羞没臊恬不知耻……人伦道德对你而言,只是氛围助兴的调剂而已么,你这贱得毫无底线的女人!”   染春秋越是“了解”殷若璃,就越是气愤她明明长着世间最好的皮囊却非要自甘堕落,更气愤她对正道武林犯下的累累罪行,他报复心顿时火上浇油一样迅猛暴涨,已然伸手去撕扯着她的腰带。   “不要!”   殷若璃犹如受伤的天鹅一样仰高了雪白的颈脖,纤细的腰肢也紧绷起来,右手死死地拽住染春秋的手腕,企图阻止他的动作,奈何染春秋反手就是“啪”的一声抽在她脸上。   “妖女,你再怎么装也该适可而止了!办正事吧!时间不等人呢!”   染春秋打得并不用力,却也不留情,粗暴地在她脸上扇出一记五指红印,火辣辣的疼,让殷若璃都呆住了,原本羞怯难忍的表情都彻底僵在脸上。   “你……你竟然打阿雪!”   “嗯?我打你又如何?被你三番二次地当猴来耍,被你一次次利用同情心来戏弄感情,我打你又怎么了?这都是你欠我的,都是你欠武林正道的!”   染春秋如野兽咆哮般,歇斯底里地向她低吼,手上更是“嘶啦”一声抽出了殷若璃的腰带,随后扯开了她的粗布外套。   一时之间,满目炫白,除了贴身的肚兜之外,其他部位都赤果果地暴露在染春秋眼皮底下,好一个美不胜收,让他更觉口干舌燥——这么美艳的身材,为何偏偏却早已被无数男人享用过,她太不懂自爱了!   “呵……呵呵呵呵……我染春秋此生斩妖除魔,原以为终有一天在战场上跟哪个传奇大魔头同归于尽……却没想到,我终归会死在你这妖女的肚皮上,倒是意外的惊喜,虽心中有憾,但也不亏了……”   染春秋嘴角上扬,勾勒出惨淡又绝然的笑容,大手一伸,就像她的肚兜摸索了过去,想要扯下她的肚兜,让她与他坦诚相见。   但猛然间——   他背脊忽感一阵刺痛!   他“嘶”的一下倒吸凉气,本来火热的身躯也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般软了下来。   “殷若璃,你做什么!”   “爹爹,该醒的是你……阿雪是你的女儿呀,你万万不可胡来!”   “你疯了么你!我已经退让到向你请降,甘愿向你道歉,甘愿如公狗般将一身功力送给你,你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非要如此折腾我!”   染春秋脸色狰狞地质问着,男人兴致冲冲的时候被如此偷袭,岂有不暴怒失控之理?   原来,方才殷若璃用发簪又一次偷袭了他,还是刺入了他背脊的要害穴位,非常巧妙地给予他一阵远超皮肉伤的强烈疼痛。   这可比他被刺穿丹田时还痛十倍,都足可让他的太乙蛟龙瞬间软了。   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留着他不杀,难道不是特意想让他苏醒后逼着他下跪,要他为当年之事道歉忏悔吗?难道不是要夺走他苦恋二十余载的功力吗?   难道她的目的就是单纯地要给他一丝希望,再无情地让他掉入绝望的深渊吗?   殷若璃气喘吁吁地爬起来,看着染春秋龇牙咧嘴吃疼的模样,心怀愧疚道:   “爹爹你现在可能脑子不太清醒……许是保护阿雪坠河的时候撞坏了脑子吧,但阿雪一定会把你治好,让你恢复成和蔼可亲的样子的。”   “你说什么疯话!该治好的是你的脑子!我何时……”   染春秋暴跳如雷,恨不得再去扇殷若璃两巴掌,她到底还想玩到什么时候,尸门的危机就是悬挂在正邪两道头上的死神利剑,随时都有可能让天下武林,乃至是大周皇朝都陷入万劫不复境地的!   然而不容染春秋把话说完,脸红如醉、香汗淋漓的殷若璃已经撑着身子跪坐到他身后,用指尖按他背脊的各处紧要穴位。   “爹爹,阿雪很精通穴位挤压,这就给你驱散邪气、活络脑血……你且放轻松…”   “办正事!我没空陪你玩这无聊把戏!”   “爹爹,算阿雪求你……听话好吗……”   “哼……主动权全在你那,你想怎样,那就怎样!”   染春秋心中的憋屈之火旺盛到了极致,他刚才明明已经箭在弦上了,此时却又被殷若璃弄疼得软绵下来,那种感觉比畅快尿到一半又憋回去连续一百次还要难受得多。   更何况他是殷若璃砧板上的鱼肉,他除了想尽办法让她满足之外,还能折腾得起什么风浪?他不怕死,但怕的是死得毫无价值。   “爹爹,把这几种草药服下好吗?可以让你凝神静气的。”   “好好好,都听你的。”   殷若璃下床在药筐里翻出几样湿哒哒的水草,让染春秋服用,再配以她的指尖按摩,倒是让他感觉到几分舒适……   可他的脑子里压根就没伤,他百分百确信自己是清醒的,是以殷若璃的穴位刺激、草药提气对他不可能起到任何作用的。   时间悄然流逝,屋子里只能听到殷若璃的指尖摩擦声,以及染春秋那凌乱气愤的粗重呼吸声。   他脑海里汹涌翻腾,内心里也在闪过一个个念头。   她为何要节外生枝?   她就一点都不担忧魔门的安危么?   她是不是看不上我的这一身功力?   她是恨我恨到入骨,连我的功力都不想要,只想用最残酷的刑罚来折磨我么?   又或者……她其实早就是尸门中人了?她是想把我也练成尸傀儡么?不然她怎会对尸门不上心?   她身上的气味当真好香……这样的气味,怎可能会是个被万人干到快烂了的女人所散发出来的……   若她还是处子,若她当初没生在殷家没投入魔门,而是生在我太乙玄门,那该多好……   胡思乱想之际,一眨眼就过去了小半个时辰,殷若璃的手指都酸软了,软得都没法再去按压染春秋的背脊要穴了。   闷不做声的染春秋终于沉不住气:   “你不累么?”   “不累呀……爹爹,你清醒很多了吧?”   “唔……清、清醒很多了……若璃好闺女,方才是爹爹做得不好,你能原谅爹爹吗?”   染春秋支支吾吾,最终也被迫咬牙选择了陪她一演到底,否则还不知道她又想玩什么鬼把戏,虽然他很不情愿,但他想不出更好的应对方法。   “当然能!阿雪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爹爹你能清醒,阿雪就已经很开心了,爹爹,以后阿雪会保护好自己,再也不需要爹爹被阿雪连累而受伤的!”   殷若璃笑靥如花,还真的就像是孝顺的女儿看见久病不起的父亲恢复健康一样,喜悦得泪水都流下来了,她情难自禁,从背后抱住了染春秋,下巴还在他的肩膀处磨蹭,犹如撒娇一样。   “呃,你……”   染春秋心头又是一荡,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他的背脊隔着薄薄的道袍能感受到她胸前的两团柔软丰满,那惊人的弹性和触感透过背脊直透脑顶,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至高享受。   “爹爹,阿雪出去给你煎药……很快就回来。”   说着,脸色微红的殷若璃下了床,神色自若地就系回衣带,整理好身上的衣服,还对染春秋回眸一笑,宛若雪莲花开。   染春秋神色有些恍惚:“嗯……快,快去快回……”   殷若璃走到门口,忽而想起什么,又转身怯生生地看着染春秋:   “爹爹,你方才……是不是把阿雪当成是过世的娘亲,才会那样对待阿雪啊?”   “呃……是,是啊……不然呢,都怪为父太过思念你娘……”   “虽然阿雪已经回想不起娘亲了……但还请爹爹振作些,没了娘亲,你还有阿雪呢,不是吗?”   “是,是啊……”   “爹爹,你刚才喊阿雪作若璃,那阿雪的本名到底是什么呢?”   “呃……你随你娘姓的话,就是明镜雪,若是随为父姓的话,就叫染若璃……”   “那阿雪的这俩名字都很好听呢,爹爹,阿雪先出去了。”   目送着清澈可人的殷若璃走出屋子,染春秋“嘭”的一拳锤在床头上,恶狠狠地说道:   “染春秋,你可千万别被她的演技迷惑了……她从头到尾都是在装的,绝对是装的,她这样的女人,不可能会失忆的,你千万不能被她骗到第三次!” 第二百九十九章 亲上加亲 ==============================   土石堆上,长满了迷离夺目的荧光花,徐徐河风吹拂,草叶婀娜摇曳,好一派世外桃源的美景。   大石、小石、银曼三个靖人兄妹已经在此等候了小半个时辰,却没有焦躁不耐烦,反而愈发地期待兴奋。   “大哥,二哥,你们别采了,不就是给雪姐姐编制花环吗,但被你们糟蹋的荧光花已经够给她编一百个啦!”   “呃……多编几个没事吧?阿雪她可以每天戴一个,换着戴嘛。”   “是啊是啊,大哥说的对,荧光花那么好看,我还想给她编织成衣服呢,阿雪穿上荧光裙子跳舞给我看,那不得舒服死……”   “噢,我要给阿雪编一张荧光花被子,让她睡觉的时候也能沐浴在花海里,梦到我和她在花海中甜蜜浪漫……”   听到两个蠢哥哥的话,银曼不由得翻起白眼,哭笑不得道:   “雪姐姐才不喜欢你们这般糟蹋花草呢,况且你们笨手笨脚的,编出来的东西能看才怪咧,与其这样费心,不如多练练功夫,建功立业呢,我猜雪姐姐一定会更喜欢英勇雄壮的沙场猛将。”   “有道理……”   “嗯,说的对,但阿雪她爹说,要几天内选出女婿……所以我俩也没法急着上战场啊,还是得想办法快些在她面前好好表现来得实在……银曼,你说她会喜欢我这身肌肉吗……”   “不不不,阿雪会更喜欢我这身肌肉才对,我比你高半个头!”   “你嘴笨!讨不了她欢心的,还是趁早放弃吧,以后乖乖叫她作大嫂!”   “是你该叫她作弟妹才是!哥,从小我就什么都不跟你抢,但这次,阿雪我绝不让给你!像她这样的大美人,只有我这样的强者才配拥有!”   “你也配叫强者?来比划下呗,看看你几斤几两。”   眼看着大石小石越说越上火,颇有一争长短的趋势,银曼连忙将他们分开,劝道:   “你们别吵了,追女孩子比的是心思,不是比谁更野蛮,雪姐姐一看就是教养特别好的那种,她还特别善良淳朴,要是让她知道你们争风吃醋到打个你死我活,她恐怕再也不想见到你们,免得破坏了你们兄弟感情呢,动脑筋想想吧!”   “呃,有道理……”   “这倒也是……”   “你们多和她聊天,多带她泡温泉,多给她送好吃的,多带她摘草药,自然而然地就就会让她对你们产生依赖感了,你们俩啊,要动动脑,别凡事都想着用蛮力去解决。”   “还是小妹心思细腻。”   “小妹,你说地表上面的姑娘,是不是个个都像阿雪那样高挑漂亮啊?”   “我哪会知道,这你们得去问巨人叔叔呀……不过我觉得雪姐姐是独一无二的,她在地表上面应该也是很出色很优秀那种吧……哎呀,说这个做什么呀,反正也没机会出去的,根本找不到路嘛。”   “小妹,阿雪她爹挺帅的……每次提起他你都眉飞色舞,你是不是喜欢他?想当阿雪的后妈?好啊,这样咱们就亲上加亲了,各叫各的,我随阿雪叫你妈,你也可以随她爹叫我乘龙快婿。”   “对对对,这样挺有意思。”   “哥,你们用点脑子好不好!雪姐姐她爹已经成过婚,我哪有可能嫁给他啊,部落的规矩就是一辈子只忠诚于一位伴侣。”   “他是外人啊,不用遵守的嘛。”   “就是,你总不会想眼睁睁看他孤独终老吧?你看岳父大人他那么高,想必他下面肯定也很长,小妹你嫁给他有福了……说不定会一步到胃哦。”   “要死啊你们两个臭哥哥,净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不扯这个,反正你们捉紧机会,早些把雪姐姐拿下,生米煮成熟饭,最好再早生贵子,不然等她将来恢复记忆,就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嫁你们了………”   “这倒是……她可能在地表就有很多英俊帅气的男人追她吧。”   “不管,反正她流落到咱们地底世界,她就注定要嫁入靖人族。”   就在三兄妹讨论得兴致勃勃之际,殷若璃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们视线。   兄弟俩顿时眼前一亮,撒欢地就朝她跑去,兴奋得像哈巴狗一样舔着嘴道:   “阿雪,岳父大人他都跟你说啥了?”   “岳父大人有没有说我俩哪个更优秀?”   殷若璃羞得脸上浮现出两朵丹霞,她低下头不敢去看他们的眼睛,赧然道:   “没,没有的呢……爹爹只跟阿雪聊了点娘亲的往事……他还说你俩都同样的优秀,都是好人,很懂照顾阿雪,他还要阿雪给你俩道谢呢。”   顿了顿,殷若璃略有歉意道:   “大石小石,阿雪先去给爹爹煎药了……你们忙吧,不用为阿雪劳心费神。”   “等等,阿雪你脸上咋了?”   “是啊,有个巴掌印……岳父大人咋打你了?”   “不碍事的,是阿雪不懂事,顶撞了爹爹,所以他才教训阿雪……都是阿雪太不懂孝顺的缘故呢……”   “哇,岳父大人这么严厉的吗……难怪你这般知书识礼,温柔可人,哪像我们的小妹粗鲁得要命。”   “两位……阿雪先走了,不打扰你俩雅兴。”   殷若璃急匆匆地背着药筐,一心要去给染春秋煎药,矮壮两兄弟自是要献殷勤,也屁颠屁颠地跟着她去打下手了。   远处的斜坡上——   元气不足的染春秋迎风而立,视线横跨一里之遥,远远地锁定在殷若璃身上。   他虽内伤沉重,但他勉强还能下床行走,他敏锐的五感也还在,只需稍运真气,他就能看到、听到一里之外的风吹草动。   “嗯?这妖女真的是跑去给我煎药?她居然还说以后都不顶撞我?她脑子进水了吗?入戏太深还是自我催眠?这不像是她该有的风格啊……她怎么还不去把靖人全族的男性都吸干?好歹靖人天生就力大无穷,无需修炼内功就个个都有三花聚顶的力量………唔,她怎的这般反常……”   如果她只是一两样反常,那还能说是装的,但事事都反常,那就未免太出乎意料了,难道她真的是撞坏脑子了么……   染春秋心头有了一丝丝的动摇,但又立刻狠狠甩头,否定了这个猜想。 第三百章 人见人爱 ==============================   翌日,靖人的村落里响起一阵阵欢声笑语。   “雪姐姐,跑快点跑快点!”   “雪姐姐,那边那边!”   “阿三阿四,跟好队伍,可别让雪姐姐捉到你们啊!”   “雪姐姐,要抱抱。”   “雪姐姐,你是故意输给我们的吧,你心肠好好哦,等下我们给你摘些芦蓉芯送你吃吧,很好吃的呢。”   “雪姐姐,你的衣服脏了,我帮你拍一下。”   许多靖人孩童都围着殷若璃欢声笑语,像是把她当成最敬爱的亲姐一样。   只是简单的老鹰捉小鸡游戏,就足够殷若璃跟孩童们玩一个时辰,她发丝舞动,香汗淋漓,幽蓝色的荧光照耀在她的俏脸上,让她更显青春活力,笑得也更加纯美。   许多靖人族的已婚男子都驻足在外围,呆呆地看着殷若璃和孩童们其乐融融地玩游戏,看着看着,靖人男子们不由得怅然一叹。   见识过这般仙子一样的窈窕姑娘,将来他们日子可咋过啊,家里又矮又壮的婆娘哪里还能满足得了胃口……怕是每夜都要在辗转反侧中思念她吧。   “爹,你看,阿雪她怎么样?”   大石小石也在角落里,询问着父亲的意见,他们父亲是浓眉大眼、腰肢粗壮的胡须汉子,那又黑又粗的胡须几乎垂落到地面,那胳膊更是粗得像大腿一样。   只有第一勇士,才能当上族长。   大石小石的父亲,恰恰就是现任靖人族长,虽然他们种族修炼不来内力,但他们天生神力,皮糙肉厚,以族长的实力而言,怕是不比那些五气朝元的江湖高手差上几分,足可一巴掌拍碎石头,杀伤力很猛。   “什么!你们疯了吗!那个女的是外来人!老子收留她住在这已经仁至义尽了,她还想勾引你们嫁入豪门?这女人要不得!”   “爹!是我们想娶她!”   “想都别想!她细胳膊细腿细腰的,随便碰一下怕是就要断掉!况且我们家族娶老婆,就该娶最强者的女人!只有足够强壮的女人,才能多生几个崽,生下来的崽也会更壮!你们若非要娶她,将来生的男丁怕是又瘦又弱,如何担当重任!”   “爹!她虽然不强壮,但她很温柔很漂亮啊。”   “漂亮不能当饭吃,温柔只会让人麻痹,你俩是我的儿子,有必要守护好靖人族,千年来,族里贡献了多少姑娘去喂饱螣蛇神,你们身为我儿子,必须以大业为重!总之,这瘦得跟竹竿似的女人不能要!”   “爹………”   而在另一边,拄着拐杖的染春秋也在人群里注视着殷若璃,他高大英挺,站在靖人旁边就像鹤立鸡群一样卓然不凡,被反衬得极为丰神俊朗,宛若神将下凡。   他楞楞地看着殷若璃和孩童们玩耍,越看越是皱紧眉头——她笑得如此无邪灿烂,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欢愉,难道这一切会是装出来的吗?   小孩子的第六感往往是最灵验的……他们这般亲近她喜欢她,那肯定是她也真心去感染他们才对……唔,杀人如麻诡计多端的妖女竟然会讨小孩子喜欢,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她到底是祸世妖女,还是邻家姐姐?   她到底是双重人格,还是丧失记忆?   她若是从一开始就伪装到现在,那她到底在图谋些什么?   染春秋陷入了深思,脑海里飞速地闪过一个个念头。   期间还不由得回想起昨晚她喂他喝药汤,晚上给他盖被子,早上还喂他吃鱼汤的小细节,她可真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就连他那破烂不堪的亵裤,都被她强脱下来拿去清洗,她还重新缝制了一条干净的亵裤给他换上……   能为他做到这一步,这妖女的演技可谓登峰造极,无人能出其右了,以至于染春秋的心灵都愈发动摇起来。   这时,一名佝偻驼背的侏儒老太婆沙哑着嗓音,对染春秋说道:   “年轻人,你就是阿雪的爹亲吧?”   “嗯,不错,我是她爹亲,她今年十六,我今年三十二,看着显得年轻……不知大娘你有何事?”   染春秋好歹也是出身名门正派,深受尊老爱幼的思想熏陶,面对这白发苍苍的侏儒老妪,他可不好摆架子。   “就是来给你道谢的……你这闺女医术相当了得……我这膝盖风湿已经二十多年了,岛上又潮湿,折腾得我极为难受……前些天阿雪她来我家,用针灸和药草把我治好了,也难为她了……给我扎针的时候她都是跪坐在我腿边的,还不嫌累,真是个好姑娘,想必也是你家教有方的缘故。”   老妪对殷若璃夸得赞不绝口,就差把她夸上天了,她远远看向殷若璃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欣赏和感激。   “嗯?她居然舍得这样做?”   “年轻人,我真羡慕你有个这样的好闺女……唉,看看我那几个嫁出去了的女儿,都没几个还关心我这当娘的了……到头来,最让我温暖的竟是别人的女儿……”   “大娘,那都是她该做的。”   染春秋微微眯起双眼,都有些怀疑这老太婆是不是个托了,妖女会跪坐在一个实力低微的老太婆面前针灸?无利可图的事她会干?   “兄弟,我也要找你道谢。”   一名健壮的中年靖人也在染春秋身旁出声道:   “阿雪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我管教儿子比较严,父子矛盾愈演愈烈,前两天他还因喝酒而跟我打起来……我把他揍趴,按着他脑袋去吃粪便以示惩罚……但幸好有阿雪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把我们父子多年的芥蒂心结都化解了,现在我和儿子相处得很愉快,再无隔夜仇……昨夜儿子还破天荒地给我碗里夹菜……若非有阿雪帮忙,怕是我这辈子都要跟儿子相互厌恶到底……”   “她,她还能帮你解决家庭矛盾?”   染春秋呆了,愈发觉得殷若璃古怪得超乎常理,她似乎在靖人部族里做了很多好事,帮了许多人解决苦恼……她身为妖女,就那么喜欢不务正业嘛? 第三百零一章 晚河清歌 ==============================   染春秋在为殷若璃的真假失忆而困惑发愁,另一边的尸门追兵却也在为真假行踪而伤透脑筋。   却见几个黑衣人在斜坡边检查着蛛丝马迹,他们在地上找到血迹、碎布、汗味,那都是染春秋坠崖前留下的痕迹。   “魏师兄,已经第四天了,我等仍未完门主交待的任务……若是再没法带回染春秋的尸体,怕是门主要怪罪我们了。”   “魏师兄,这痕迹很可能也是假的……那两该死的狗男女,总喜欢在路上布置虚假痕迹,害我们走了多少冤枉路,此处悬崖下面就是无底洞,尸蟞下去了都爬不回来……他们要真的掉下去,铁定连命都没!”   “哼,愚昧!就因为你们的想当然,才会接连办事不利,以至于到现在都未完成任务!”   最为高大的黑衣人身披斗篷,说起话来嘶哑尖锐,但每一句话说出口都会自带一股水纹般的空气涟漪,显然他修炼过诡异的音波功,跟蝙蝠的声波具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个是他为何能成为尸门第一追踪者的缘由。   若非此处水溶洞错综复杂、过于曲折、障碍物多,给染春秋提供了地势之便,恐怕他早就被魏诛心给追上,围剿致死了。   “翁嗡嗡”   这时,悬崖底飞起一只蜻蜓般的四翼飞虫,魏诛心伸出手指,让那蜻蜓般的飞虫落在他的指头。   旁边几个黑衣人静静等待,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会打扰到魏诛心。   “飞虫回报,崖底有条暗河,暗河通往远方处,别有洞天,其洞何其之大,广袤无垠,自成生态……”   说到这里,魏诛心皱眉弹了弹指尖,让那飞虫重新飞起来,顺便转过身语气森寒地对几名手下说道:   “看来,明镜雪和染春秋掉下此处的概率不下于八成,而他们在下面保住性命的概率更是不下于五成……你们且随我下去一探,追他们追到天涯海角也在所不惜,不见尸体不罢休。”   “呃,魏师兄这太危险了……崖底太深,下去容易上来难啊,纵使你轻功厉害,可是崖壁太过湿滑,根本无法借力攀爬回来,万一下面没有出口,那岂非困死在下面一辈子?”   “闭嘴!既为追命者,不追到命谈何放弃?门主策划的百年大计,绝不可让那俩狗男女走漏了风声,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几率,吾也要追杀到底,将任何的可能性扼杀在摇篮中!还愣着作甚,随我来!”   “魏师兄!”   不等几名手下思考,魏诛心已经施展轻功,“哗啦”一下带着气旋冲了下去,直让手下们看得心惊肉跳,最终无奈之下,他们也只好跟着跳了下去……   相比起正邪两道,尸门门徒,最大的一个特征就是悍不畏死。   因为他们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很多时候,死亡对他们而言是全新的开始,能为尸门尽忠而死是莫大的光荣。   ……   暗河之上,轲舟开浪,冷风拂面,吹拂得染春秋的头发都乱舞起来。   “爹爹,你身体欠佳,还是别出来跟船打鱼了嘛,这里的风很容易让你着凉的,你内伤还那么重,就该在床上多多休息才对。”   殷若璃搀扶着染春秋,任由河风吹得她的衣服猎猎作响,虽然冷了点,但不知为何,挨近染春秋总会觉得暖暖的,说不出的安心。   “你也说我在床上躺了足足四天,骨子都快生锈了,今天若不出来走动走动,怕是身上都得发霉了。”   “那也不能一下子就乱走呀……河面上湿气很重,对爹爹身子不好。”   “不碍事,为父身体够壮实,区区湿气影响不了什么……他们都说,你打鱼就像是施展仙法一样,为父甚是好奇,特来随你一观,开开眼界。”   染春秋从村民口中得知殷若璃做了许多好事,简直像是菩萨再世一样,而且每次出河打鱼,如果有她在场的话绝对会喜获丰收,足可把轲舟都装满大黑鱼!   要知道这里可是地下世界,暗河的河水异常冰冷,还因缺少阳光而导致光合作用的藻类草类无法生长,哪怕自成生态,又有依靠硝化作用生长的黑暗植物,可终归还是食物不够的,所以河水里鱼儿并不丰富。   以往靖人族出海捕鱼,大多数时候都是败兴而归,十次能有一次捕到鱼就不错了,这也导致他们大多数时候只能以植物为食,极少有机会能吃到鱼肉,不然的话,靖人族恐怕个个都能拥有四元开泰的巨大神力。   靖人族之所以那么喜欢爱慕殷若璃,一大原因就是她犹如丰收女神,她的出现,对于靖人而言意味着吃不尽的大鱼大肉,谁特么不想把她娶回家啊,掌握了她,不仅可以夜夜笙歌,还能掌握整个靖人族的肉食供应链呢!   殷若璃被染春秋带有审视色彩的目光看得手足无措,低头怯生生道:   “没,没有的呀……阿雪哪有什么仙法嘛,就是运气好点而已……”   染春秋露出微笑道:“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我的闺女是丰收女神转世啊,看来,靖人族更懂欣赏你啊……”   染春秋拖着伤躯跟随她出河打鱼,就是要进一步鉴定她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她要是懂得使用巫毒蛊三凶,那她铁定就是装的,可如果她真如靖人渔夫们说的那样,可以用古老的靖人歌谣来呼唤鱼儿,那她……那她可能就真的是失忆了!   因为她唱的不是特定的迷魂歌谣,而是唱起古老的靖人歌谣,这意味着她只能用纯净的心灵去感染鱼儿。   “到了!到暗河水最深的地方了!阿雪,该轮到你表现啦。”   划着船的矮壮兄弟吆喝了一声,看向殷若璃的眼神饱含期待,像是即将要享受一场天堂的盛宴一样。   “嗯,好的……”   殷若璃深吸一口气,莹润亮泽的樱唇在微微开启,发出唯美清甜的天籁之声,又轻又柔,传向四面八方,在两面的洞壁左右回旋荡漾着。   旁边的染春秋顿时听得呆愣了。   像是心脏都被浸泡在温暖的泉水里一样,灵魂都跟着要雀跃舞动,他扭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一脸清纯澄澈的殷若璃,心中咆哮着:   “她肯定是失忆的吧!她绝对是失忆的吧!她一定是把她罄竹难书的过往给全部忘掉了!不然的话,她的歌声怎可能会有如此强烈的洗涤净化效果,连我听了都像是戾气怨气清扫一空一样!” 三百零二章 地心灵龟   殷若璃的歌声清扬而又空灵,仿佛比暗河的地下水还要清澈干净,听得轻舟上的众人陶醉不已,像是识海都尽数化成云雾一样,飘上九重天。   “阿雪唱得真好!”   “每天能听一次阿雪唱歌,给我神仙我都不想当了。”   “都闭嘴,别打扰到雪姐姐,你们的粗嗓门只会把鱼儿都吓跑!”   石家三兄妹非是第一次听到殷若璃的歌声,所以反应不是太大,但是染春秋却虎躯一震,心底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久久都没法平静。   这像是肮脏不堪、人尽可夫的妖女能发出的歌声吗?   这歌声怕是比佛门灵隐寺里的暮鼓晨钟还要洗涤人心、净化灵魂,听多了怕是足以让杀人如麻的大魔头皈依佛门,足以让市侩小人变成热心民众,足可让凶悍泼妇变得温柔可人。   要是让此时的殷若璃进了大周皇朝的后宫,唱给那些勾心斗角的妃子们听,怕是能在一年半载之内就把妃子们一个个弄成温婉向善、其乐融融的贤妻良母吧,还是逢年过节几十个妃子坐一起包饺子的那种……   “她失忆了!那她就再也记不起以前的所作所为了吧!对她而言,岂非意味着全新的开始?”   “这个地方,没有人与她有仇,更没有人想要找她报仇,她也无需再继续作恶下去,完全可以简单快乐地在这里生活下去……”   “但外面怎么办!”   “若是再不设法回到地面,尸门的阴谋便无人揭破,届时尸门彻底将北斗群星殿消化吸收,势力必将更上一层楼,显得更难对付……”   “我该如何去做……”   “是永远留她在这安宁地度过一辈子……还是将她弄醒,然后与她寻觅回归人间的途径?她比我聪明,手段更比我丰富,没有她协助,只凭我一人恐怕很难出得去吧……”   染春秋心中犹豫不决,挣扎难安,一方面他在为殷若璃失去记忆蜕变成清纯少女而狂喜,另一方面他又为正邪两道的安危而苦恼,到底要如何对待殷若璃,决定她未来的人生走向,着实是一个费解的难题。   而就在染春秋纠结踟蹰之际,矮壮兄弟的嚷嚷声又打破了他的思绪:   “哇,好多鱼,贼特么多!”   “以前还以为水下的鱼特少,没想到居然那么多!”   大石小石的声音里满是惊讶和震撼,就像是见到不可思议之事一样,就连银曼少女也是捂着嘴巴,双眼瞪圆,呆若木鸡。   染春秋打了个激灵,连忙探头出去看了看水面——   在荧光花束的微弱光芒映照下,却见湍急的河面上游动着一道道黑影,时不时地溅起一朵朵反光的浪花!   放眼望去,黑影绕着轲舟转圈儿,方圆十米之内竟是密密麻麻,尾巴溅起的浪花一朵接着一朵,连成一片!   那黑影可全都是大鱼!   每条至少也有成年人手臂那般粗长!   这么多的鱼要是全部捞上来,怕是足够全部族的靖人吃上三天三夜吧,太特么多了,简直是史无前例的大丰收啊,前几天加起来都没那么多呢!   这些鱼就像是朝圣一样,争相浮出水面,嘴巴一张一合地,似是要应和着殷若璃的歌声,更仿佛鱼儿的世界里已经只容得下殷若璃的歌声了。   “愣着干啥!撒网啊赶紧!”   “这么多的鱼,咱们这船恐怕装不完啊。”   “能装多少是多少呗!”   大石小石利索地把渔网撒出去,随便一网就能装满活蹦乱跳的鱼儿,看着那黑漆漆却又活力十足的鱼儿被装到鱼舱里,这俩矮壮兄弟都乐得合不拢嘴。   染春秋坐在船边,略有些失神地看着船头轻吟婉歌的殷若璃,再听着大石小石撒网捕鱼的吆喝声,一时间竟有些精神恍惚了。   她在这片世外桃源,过着这样的简单生活倒也挺好的啊……   总比她在人间打打杀杀、尔虞我诈要舒服十倍吧,人之初性本善,她生来也不该是个邪恶的妖女,要怪只怪魔门给她灌输了不正确的理念才会导致她乖张暴戾吧……   她没了记忆,应该也会忘却她对我的那份怨恨吧……   如果我和她之间,能有个新的开始,那不正是我所期盼的么……   十年前那倔强而又不屈的少女,不就恰恰是我所喜欢的女子吗,如今她不再心如蛇蝎,反而单纯无邪,这不正是上苍赐予我的最好礼物吗……   别看染春秋跟殷若璃接触的时间很少很少,但他对殷若璃的感情其实长达十年之久,若非心里惦记着那个小妖女,他又岂会孑然一身到二十七八岁都不去找个炉鼎阴阳调和?   “呼……我,我到底在想什么……正邪两道、天下百姓还时时刻刻都被尸门的阴影笼罩着呢,我怎能去想些儿女情长之事……她都失忆了,我乃名门正派弟子,岂能趁人之危?况且世间被她残害荼毒之人数以万计,仇家满天下,黄泉之下更不知有多少冤魂在等着她下地狱,我又岂能娶她为妻……嘶,我疯了吗我,怎么会有想要娶她的想法……”   染春秋狠狠地甩了甩脑袋,要不是旁边还有不相干的人,他真恨不得甩自己一个耳光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满了满了!船舱都被鱼儿塞满了,大哥二哥,你们就别再撒网了,捕上来了也是浪费!”   银曼姑娘嚷嚷着,手里还捧着一只脸盘大的乌龟在鼓捣着,琢磨着今晚要熬个乌龟汤给帅气的阿雪爹爹补下身子,好让阿雪的爹爹恢复得更快。   可就在这时——   旁边的染春秋寒毛乍起,心中狠狠一突,本能地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众人小心!好像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靠近过来!”   “啊?岳父大人你别担心啊……水里面只有鱼而已……哎呀我去!”   大石小石惊呼一声,忽然身子就失去了平衡,歪歪扭扭地就跌入了水里。   而轲舟也跟着失去平衡,直接被被顶得翻盖过来,船都翻了!   赫然是一只巨龟浮出了水面!   这头巨龟怕是有篮球场那么大,龟壳布满了嶙峋裂缝,裂缝里竟然还长出了许多杂乱的水草。   也不知道这巨龟在暗河河床下沉睡了多少年,就是因为听到了殷若璃的歌声才会苏醒,循声而来,恰好就把轲舟给顶翻了,让船上之人通通坠入了暗河。   “阿雪!”   坠入湍急河水的染春秋焦急不已地划动四肢,竭尽全力地朝殷若璃游过去,生怕她会在水里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第三百零三章 沉寂之卵 ==============================   水流湍急,犹如开闸的洪水般滚滚流逝,一时间冲得殷若璃在水里晕头转向,柔弱的娇躯都像是失去了控制权一样不知所措。   大石小石银曼三兄妹却也在河水里挣扎乱动,没法第一时间去解救殷若璃,别看他们都天生神力,可他们不擅水战,而且因为手脚粗短,体重又沉,能在湍急的暗流中稳住身形就有些吃力了。   倒是染春秋拼命地划动四肢,丝毫不顾身上的伤势,发疯般地穿波破浪,艰难地游了十几丈之遥来到殷若璃身边,一把拉住她的素手将她扯到怀里紧紧抱住。   “阿雪,我捉住你了,没事的,有我在你就不会出事的,你也抱紧我!”   “爹爹……”   “害怕么?”   “本来很怕的,可是现在有爹爹在,阿雪就不怕了。”   “我又何尝不是……”   染春秋感觉到殷若璃的身子在冰冷河水里瑟瑟发抖,可是抱住她娇躯的时候,他骨髓里涌出一股燃烧不尽的勇气,就像是抱着她,他就敢面对任何危险,敢面对任何强敌,敢探索任何未知。   “哗啦啦”   这时,一连串的浪花声响起,赫见周围白浪涛涛,一大片的水域都像是通灵了一样,无数的水花翻飞上天空,就连染春秋、殷若璃都在水花的簇拥下悬浮到了半空中!   不仅是染春秋“父女”,就连那三兄妹也一并被水花托举起来,随即五人都漂浮汇聚到那巨大的龟壳上,稳稳当当地坐了上去。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   “妈耶,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巨大的石头龟,以前怎么从来不知道这儿潜藏有这样的巨大生物!”   “是地心灵龟,一种洪荒凶兽。”   染春秋仍旧抱着浑身湿透的殷若璃,想要用身上的体温来给她增加一丝暖气,而面对大石小石的疑问,染春秋也眼神凌厉地提醒道:   “小心些,地心灵龟发起狂来,怕是能让我们死十遍都不止。”   据太乙玄门的古老典籍记载,成年的地心灵龟元气充沛,有些能活三千年之久,它们不发狂便罢,一旦发起狂来,足可调动地水两属性的灵气进行狂轰滥炸,杀伤力不亚于任何一名七星照魂的半仙。   哪怕放到三皇五帝的洪荒年代,地心灵龟也是不容小觑的凶兽,敢于招惹它们的人不多,要是在今时今日让这头地心灵龟去到地表人间,恐怕能横行霸道、称王称霸吧,像孟仙川、裴成空那样级别的高手能不能打得过它都是未知数呢。   毕竟孟仙川也不过五十年根基,可是眼前的地心灵龟怕是有千年根基都不止了!   大概也只有这种与世隔绝的地底世界,才会保留下少许临近灭绝的地心灵龟吧……   “岳父大人,那咱们现在可如何是好,它不会是想吃了咱们几个吧。”   “哇,我们体型那么小,给它塞牙缝都不够的!”   “稍安勿躁,它通灵的,若真要吃我们何须等到现在?它让我们坐到它的背壳,自然有它的用意……只是不知该如何与它交流……凶兽凶兽,既是凶兽,必然行凶恶之事,怕就怕它要捉我们去当戏耍之物……”   染春秋脸色凝重地说道,只觉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来他还在为尸门阴谋而伤透脑筋,哪料到在这破地方竟然还会遇到洪荒时期遗留下来的凶兽,他能不能活得过今天还是未知数呢……   “呜——”   忽然,地心灵龟扬起那带有根根倒刺的龟首长鸣一声,音波奇大,尖锐刺耳,震得漫天飘舞的水花都似要哀鸣颤抖起来。   靖人三兄妹被这种爆炸性的声波一震,顿时耳膜刺痛,不得不跪在地上抱紧了脑袋捂住耳朵,疼得满脸扭曲。   “遭了!地心灵龟怕是要发狂了!呃……”   染春秋咬紧牙关苦苦忍受,在这恐怖而又古老的庞然巨物面前,他所感受到的窒息压迫感远远强过他的师尊,他都不晓得它到底在体内蕴含着多么强大的力量。   染春秋没有去捂住自己的耳朵,而是用双手去护住殷若璃的双耳,他生怕体质柔弱的殷若璃会被震伤耳膜。   小片刻后,地心灵龟的咆哮声方才停止下来,大石小石三兄妹都已经快要虚脱了,像是三团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就像是方才的声波震荡险些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染春秋也脑壳嗡嗡,耳膜酥麻,要不是他勉强运起一些真气护住身子,怕是就要被震得耳膜出血了。   “爹爹,你还好吧……”   殷若璃闪烁着蒙着水雾的美眸,担忧而又心疼地看着染春秋,就像是他脸上痛苦的表情痛到她的心一样,尤其是想到染春秋的双手还在捂住她耳朵,她就更感父爱的伟大,深深自责自己过于脆弱而连累到父亲。   “无妨,我还承受得住……倒是他们三个……”   染春秋喘了喘气,不太乐观地瞥了一眼半死不活的三兄妹,要是地心灵龟再咆哮一次的话,恐怕他们三就得被活活震死过去了。   “不会的,灵龟只是在宣泄悲恸,无心要伤害我们的……爹爹,灵龟它只是想要带我们去一个地方……”   “嗯?宣泄悲恸?阿雪你怎知道它的意思?”   “它跟阿雪说的呀……”   “它跟你说的?这怎可能,你怕不是会错意,凶兽与人之间难以沟通,就算是魔门万兽宗的长老,也顶多只能跟狮虎沟通,断然无可能与洪荒凶兽这等古老生物进行意识交流……”   正邪两道,有史以来研究兽语的奇人数不胜数,不知创了多少奇门术法,然而不管跟什么兽类交流,凶兽都是一大不可逾越的鸿沟,凶兽之所以叫做凶兽,就是因为它们交流不了,难以驾驭。   除非是三皇五帝一样的帝皇天子,承接天运,放有可能听懂凶兽的话。   但眼前的殷若璃会是天子么?   显然不可能啊,她只是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堕落妖女啊,论身份,她下贱得宛若娼·妓,哪有可能跟天子媲美?   “爹爹,阿雪真的能听懂哦……它说它的孩子们沉寂千年都未能孵化出来,它苦等不知多少岁月,都快要放弃了,所以听到阿雪的歌声后,它希望阿雪能用歌声去唤醒它的孩子们。” 第三百零四章 生命 歌谣 ==============================   染春秋第一时间就不相信殷若璃所说的话,只摇头苦笑道:“阿雪,你确定你没出现幻听么……或许你是被冷水泡后脑子不太清醒……”   说罢,染春秋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颈窝,双手也环绕着她纤细的腰肢,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去让她更加清醒。   殷若璃拉着他的衣袖,疑惑道:“爹爹为何会觉得阿雪是出现幻听,难道爹爹听不到它在说什么吗?”   “你我皆非承天气运之人,岂有可能听懂凶兽之语?”   “什么是承天气运啊……”   “呵,此情此景,与你讨论承天气运又有何意义……这凶兽是我俩难以越过的一道坎……”   “爹爹,它不是凶兽,它是阿雪的朋友了。”   殷若璃认真地跟染春秋对视着,眼神里颇有几分坚定,像是在捍卫地心灵龟一样,让染春秋啼笑皆非之余又倍感苍凉,只得唏嘘道:   “阿雪你变得单纯是好事,但太过单纯就未必是好事了,你将它当成朋友,可它却将你视为猎物玩物……现在我倒希望,你能傻人有傻福吧……”   面对洪荒时代留存下来的凶兽,染春秋都得提心吊胆毛骨悚然,时刻担忧着小命不保,大概也就殷若璃这般疑似记忆空白的女人才会无知者无畏吧,跟它做朋友,还真是只有失忆的傻女人才会想的出来。   这时,浮游在水面的地心灵龟划动四肢,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在水面游弋,迎面而来的冷风哗哗地吹拂,竟是比骑乘仙鹤腾云驾雾还要快上三分!   染春秋惊恐交加,心中愈发有不祥的预感,而大石小石银曼三兄妹却也在龟壳上翻滚落下,最后都掉到龟壳甲片之间的缝隙里,虽然巨龟身躯摇晃动荡,但至少他们在缝隙里不用担心被甩出去掉进河水里,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爹爹,别担心,灵龟不会伤害我们的,它只是带我们去它的巢穴而已。”   “唔……”   染春秋默然不语,人和凶兽向来都相处得不和睦,彼此都容易看不顺眼,长期处于你死我活的状态争夺着九州的控制权,如今众人落到地心灵龟手里,还不知道往后的下场该有多惨呢……   就算侥幸地它不杀他们,他们恐怕也别想获得自由吧,地下世界地形错综复杂,刚才的轲舟又被摧毁,就算将来他们幸运地逃脱出去,也未必能回到靖人族所在的岛屿了。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切都被弄得乱糟糟的,难以重见天日了。   “阿雪,是我害惨了你……”   “爹爹,阿雪现在很好的呀,一点也不惨嘛。”   “若非我当日执意要从蕉长老那里将你带走……你何至于会跟我沦落到如此田地……呵,你那时候说得对,只要是碰到我就准会倒霉,我原以为你只是一句气话,现在回想起来,还真的不假,我就是你命中的霉星……”   “才不是呢,爹爹是阿雪的守护神,更是阿雪的福星,阿雪愿这辈子永远都陪着爹爹。”   “哈……”   染春秋苦涩一笑,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将满腔无奈化作一生叹息。   不多久,地心灵龟靠近一片湿地停了下来,本来黑漆漆一片的视野竟然也闪耀起耀眼的亮光。   却见湿地之上,开满了缤纷幽兰的荧光花,这些花都是在玉石上扎根的,需要汲取玉石的矿脉能量而生长,然而放眼望去,湿地满是一望无垠的荧光花,那么湿地上到底蕴含了多少玉石啊!   只怕一整个湿地都是被玉石给铺满了吧!   染春秋都看得瞠目结舌。   在地表人间,这些可以长出荧光花的玉石都是上品奇玉,价格不菲,可以拿来淬炼兵器,凝练法宝,更可以配合丹药一起磨成粉服用,强身健体不在话下,只一块,就可以价值千金。   但在无人开采的地底世界里,这玉石竟然不算罕见,而且在此处湿地上更是铺满玉石,若是全部都带出去的话,那将会是富可敌国的庞然财富,足够收买无数高手,组建大量军队的!   “爹爹,我们到了,这里就是灵龟的巢穴了,它的孩子们就在前面,快跟阿雪来。”   殷若璃挣脱开染春秋的怀抱,轻灵敏捷地在龟壳上蹦蹦跳跳,如小鹿一样一步步地跳了下去,最后稳稳地落在湿地上。   “呜……”   地心灵龟那大得好像卡车般的脑袋倾俯下来,一双暗青色的眼睛殷切火热·地注视着她,还用嘴巴顶端在她的腹部处轻轻蹭了蹭,呼呼地吹出些许暖热的水汽。   “阿雪,危险!”   染春秋急忙从龟壳上跳落下来,生怕这巨大的乌龟脑袋要一口把她吞进嘴里。   “没事的,爹爹,它只是一位伤心的母亲而已,阿雪知道父爱已是足够伟大,想必它对它孩子的爱也一样令人钦佩动容。”   “你,你确定你真能跟它交流,真能听得懂它的话?”   “可以的啊……你看,那就是它的孩子们呀。”   殷若璃的手指指着不远处的一堆石头,染春秋忘了过去,还真的有些头皮发麻,虽然已经风化成石头,但光看形状还是能看得出那些就是一坨坨的卵蛋,每一颗都有货车轮胎那么大,堆积得如同一座小山,怕是有二三十颗那么多!   这些可都是地心灵龟的凶兽之卵,但它们都石化了,那该是存在了多少个年份啊,五百年?一千年?   这么多年都没孵化,那绝对是死透了啊,都已经是死卵了还怎么可能唤醒,简直是痴人说梦!   三皇五帝的时代结束后,人间的天地元气就稀薄了许多,怕是不足够让凶兽再次诞生于世了,也难怪这些卵蛋会废掉,千年不孵化。   糟糕,要是阿雪她无法实现地心灵龟的愿望,将死卵唤醒,那结果岂非触怒它,让它发狂地将众人撕成碎片?   染春秋的心脏砰砰狂跳,尾椎骨都在一阵阵地发麻,连着呼吸都不流畅了。   唯一的希望,就是祈祷阿雪她的歌声能创造奇迹吧……   但她只是个凡人啊,又非是神仙,她的歌声能唤来一大群鱼儿就是极限了,岂有可能会让那些石化千年的卵蛋复苏生机,更别说是将它们孵化出来,那根本就是没有任何可能性的好吗!! 第三百零五章 伟大母爱 ==============================   便在染春秋苦苦思虑着脱身之计的时候,殷若璃已经往那堆石蛋款款走去,让他心中一突,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阻止她过去,可最终还是碍于洪荒凶兽就在旁边盯着,他也未能如愿。   悠扬空灵的歌声,忽而在荧光璀璨的湿地响起。   没有华美的歌词,只有哼唱的旋律。   没有高绝的唱腔,只有轻淡的吟唱。   就像是少女闲暇时最简单最随意的低吟浅唱,将染春秋的焦躁情绪都被清除一空,紧绷的身子都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旁边的地心灵龟也是听得瞳孔收缩,巨大的龟首都被歌声夺走了心神,呆呆愣愣地似乎连呼吸都慢了几个节拍。   龟壳甲片缝隙里昏迷着的三兄妹听到歌声,竟也迷迷糊糊地爬将起来,只觉得殷若璃的歌声充满了蓬勃的生机,像是让他们被震伤的耳朵都被治愈了一样。   歌声在这片领域里回荡着,悠扬地传遍每一个角落,尽管地上的发光玉石都很耀眼,可不知为何,在染春秋眼力她却成了唯一的光源,似乎她才是散发着夺目光彩的小太阳,光芒远远盖过任何的玉石……   沐浴在她轻哼的歌声中,染春秋都能感觉到自己气血加快流动,四肢百骸一阵酥麻,就像是被醍醐灌顶那样,天地间有股液态般的元气进入他的五脏六腑,让他的内伤以极快的速度回复着!   听着她的歌声,染春秋眼前似是略过生机盎然的森林,略过万物生长的激烈峥嵘,更像是自己回到了胎儿时期一样,重新感受到最纯粹的胎息——这是后天练成的先天之境也远远无法再体会到的原始生机。   轰隆一声,染春秋脑海里宛若响起一记春雷,劈开了层层阴云,重见阳光。   在歌声的滋润下,染春秋获益匪浅,心灵境界大幅度增长,道心也有了质的蜕变,让他距离六神枯荣小圆满高层只差了一步之遥,若非心中还有个难以解开的心结,恐怕他就能修到先天大圆满了!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远处轻抚石蛋的殷若璃,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唱的到底是什么歌谣,为何会带有如此强烈的治愈效果,简直像是给人重新注入一股生机一样,这特么是个妖女能唱出来的?妖女怎可能唱得出这么洗涤人心、安抚灵魂、激发生机的歌谣?   她的半首歌,疗效就比一颗续命仙丹还要来得厉害了!   江湖上有个专攻音律的仙音门,其门主的天籁七音就带有很强的治愈效果,可以治疗走火入魔,更能治愈心理疾病,但染春秋毫不怀疑地相信,殷若璃此刻所哼唱的歌谣远比仙音门掌门人强悍百倍!   要是殷若璃回到地表人间,四处巡回吟唱,唱给各路高手听,只怕能让高手们连连提升境界,要踏足先天之境根本就不算难事,足可批量生产吧!   苍天在上,她是从哪儿学来这种歌谣的……   她失忆了吗?她要是没失忆,那她怎会这般哼唱?可她如果没失忆,那她为何不事先在魔门里天天用这等歌声造就大批大批的先天高手?   一时之间,染春秋都凌乱了,他愈发地看不懂更看不透殷若璃的真面目,她那娇柔脆弱的身子里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咔啦啦”   这时,本来石化了的卵蛋龟裂开来,裂开一道道不大明显的缝隙,紧接着缝隙不断扩大,最终变得像是蛛网一样爬满了石头卵的表层。   越来越多的石屑掉落在地上,不多时,石头缝隙被圆滚滚的脑袋“啵”地一声从内到外地顶穿,那竟是憨态可掬的乌龟脑袋,它正眨巴着眼睛好奇地观望着世界。   当一只乌龟破壳而出之后,又有更多的石化卵蛋也被复苏,只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堆积如山的石化卵蛋就统统都破裂粉碎,地上爬满了一只只脸盘大的蓝白色幼龟,它们围绕着殷若璃爬来爬去,时不时地仰起龟首,像是渴求着她能蹲下来抱抱它们一样。   “她……她竟然真的唤醒了凶兽的死卵……”   染春秋看得内心都麻木了,他发现自己已经不能用常理去审视殷若璃了,她身上的一切都颠覆了染春秋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等等!   孵化出凶兽幼崽尚且是其次!   问题在于殷若璃她真的听懂了地心灵龟的语言,才特意配合着跟过来为它复苏死卵!   她真的能跟凶兽沟通?   那她跟远古时期的天子有何区别?三皇五帝之所以被后世代代传送,一大原因就是因为三皇五帝能跟凶兽沟通,可以驱赶凶兽离开九州,为人类种族谋求到更多的生存栖息之地啊!   但她真的会是天子么?   她是人尽可夫的女人啊,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了,苍天怎有可能会选她来继承天道的意志,这根本就不符合逻辑的嘛!   便在染春秋心慌意乱之际,地心灵龟已经发出一声柔和而又低沉的呼唤,像是喜极而泣的母亲呼唤孩子一样,让染春秋都能感受到这等待了千年的母亲像是在哽咽落泪。   数十只幼龟听到呼唤,纷纷撒开了肥肥嫩嫩的爪子,往水里狂奔过去,跑到母亲面前仰着脑袋低低鸣叫,而地心灵龟也俯下巨大的龟首,用下巴跟幼龟们磨蹭着。   殷若璃走到染春秋身边,轻挽着他的胳膊,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唇角带笑地温柔道:   “爹爹,即使是千年的等待,它也对它的孩子不离不弃……这就是母爱呀,一如爹爹你对阿雪的父爱一样,都是这世间最值得去歌颂的感情呢……不过阿雪比它们幸运多了,最起码不用隔了上千年才能体验到父亲给予的温暖。”   幽蓝色的玉石荧光照耀下,殷若璃俏脸焕发着梦幻般的光泽,她眼波盈盈,笑靥如花,这一刹那间所洋溢出来的真善美直让染春秋都看呆了。   他心头莫名一暖,就像是控制不住的感情洪流冲破了他内心的防洪堤一样,情不自禁脱口而出道:   “不错,凶兽灵龟尚且能护犊千年……我身为你的父亲,也自当要护你百年,护你一生,绝不轻言气馁!” 第三百零六章 谣传虚实 ==============================   一个时辰后——   白波开浪,涟漪滚滚,巨大的地心灵龟载着殷若璃等人回到靖人族所在的那片地方。   “简直不可思议!就像是做梦一样,我居然能骑在那么大的乌龟上面乘风破浪!”   “今夜,我便是魔龟骑士……咳咳,不装逼了,还是多亏阿雪才逢凶化吉,回到村子里够我吹一辈子!想必跟阿爹说起来,他就再也不敢嫌弃阿雪太过瘦弱而不愿让她嫁入咱们家了吧,嘿嘿!”   “你们俩啊,还吹什么呢吹,忘了你们一开始是怎么吓得尿裤子的吗,最后还吓晕了过去,也不怕人家阿雪姐姐看你们笑话咧,她哪会嫁给你们这两个大怂包嘛!”   靖人三兄妹在龟背上吵吵闹闹,倒是旁边的殷若璃很是安静恬适,因为她蹲坐在龟背上,身边围满了一只只幽蓝色的幼龟,幼龟时不时地伸出黏糊糊的舌头舔舐她的手心,显然是对她极为喜爱。   这些幼龟虽然看着可爱,但毕竟也是凶兽幼崽,性情暴戾着呢,除了殷若璃之外,谁碰它们都会遭殃,就好比壮着胆子的大石小石也有样学样去摸它们的脑袋,结果差点连手指头都被咬断了,疼得他们再也不敢去招惹这些幼龟,只能眼巴巴地隔着一段距离瞎看。   就算染春秋看着像是殷若璃的“伴侣”,幼龟们照样不买他的账,反正幼龟死缠着殷若璃,愣是不让染春秋靠近她,敢来就敢咬,惹得染春秋啼笑皆非之余又对殷若璃高看三分,连凶兽幼崽都这般喜欢她,她的感染力该有多强,清澈可人到这种程度,想必她真的是失忆没错了,心里面肯定不存在半点妖女的邪恶肮脏了吧?   “呜——”   地心灵龟如火车鸣笛一样吟叫一声,随即停靠在岸边,意味着这段航程已经结束了。   众人一一跳下龟背,落到陆地上,再回头看看如阴影般笼罩着半个高空的巨大凶兽,皆是心有戚戚,想想都有些后怕,仿佛做了一场惊险刺激的梦一样。   地心灵龟眼神闪烁地跟殷若璃对视良久,这才调转方向,依依不舍地离去,它背壳上的几十只幼龟也还蹦蹦跳跳,嘶声低鸣,显然是不想那么早跟殷若璃分开。   染春秋站在岸边,任由河风吹拂着他凌乱的长发,他心血来潮地看着明眸皓齿的殷若璃:   “阿雪,它刚才有对你说什么吗……唔,洪荒凶兽,非同凡响,苟活数千年早已通灵了,其智慧恐怕不亚于那些得道高僧。”   殷若璃脸色微红,轻咬了一下红唇,赧然地低下头柔声道:   “有啊……它预祝阿雪也能像它那样,开枝散叶子女满堂,它还说,阿雪将来一定会像它一样是个好娘亲的……羞死人了呢,阿雪连丈夫都还没呢,怎能太早讨论生儿育女的话题,况且哪有女人能生三四十个孩子的呀,阿雪又不是母猪……”   旁边的大石小石闻言,不由得攥着拳头憋红脸蛋自告奋勇道:   “可以的可以的!阿雪,只要我们俩多多努力,两年一胎,每胎都是双胞胎绝非难事!”   “我呸!大哥你说什么胡话,阿雪是你弟妹啊,就算是造孩生娃,也该是我和阿雪之间的事,阿雪你也别太妄自菲薄,你这品相一看就是好生养的姑娘,至于我嘛,也是健壮得跟雄狮一样,嫁给我,你想生多少就能生多少!”   两个矮壮的傻兄弟又习惯性地为了争夺殷若璃而犟嘴,惹得她又是羞赧又是好笑,都不敢回应这对笨兄弟了。   染春秋深感不悦,他背负双手,散发出强烈的压迫感,如傲然而立的雄狮睥睨着两只癞皮狗一样,略带不屑和警告道:“两位,你们争得为时过早……我改变主意了,不急着催她几天内就完婚,阿雪她年纪尚小,心思也过于单纯,容易被蒙骗,依我看,还是等她成熟一些再考虑婚事吧。”   大石小石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道:“岳父大人,阿雪她已经够成熟了啊,在我们这,女孩子十三岁就能嫁人生娃了的!”   染春秋板着脸,不怒自威道:“你们两个还好意思说?驱舟捕鱼的时候,船翻了阿雪坠入水里,你们俩都没第一时间去救她,这代表你们根本没把她摆在心里面第一的位置,而且在未知灵龟是敌是友的时候,你们也任由她被灵龟挟持,不做反抗,这像是合格的男人吗!”   “啊,岳父大人,不是这样的……”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们找借口,你们都还太过年轻,暂非良婿人选!”   染春秋说得威严极盛,让两个笨兄弟在他窒息般的压迫感之下难以反驳,只能怂拉着脑袋听他教诲,惹得殷若璃在一旁庆幸地捂嘴偷笑,眼波一闪一闪的,写满了轻松的愉悦,她只把两兄弟当成朋友玩伴,可没想过要跟他们长相厮守同床共枕呢。   忽然,殷若璃打了个喷嚏,她双手横抱在胸有些发抖,一副有些着凉了的模样。   染春秋也顾不得再去理会那俩笨兄弟,连忙拉住她的手,给她送去温暖的真气:   “阿雪,你手心很冰,怕是坠水的时候被冷气入体了。”   他的伤势在殷若璃的奇异歌声中恢复了一半,此时已经行动无碍了,不在需要拐杖,就连真气也颇为充盈,真要打起架来,他的战斗力怕是能把靖人族族长,也就是笨兄弟的老爹都按在地上暴打。   只是,殷若璃的体内阴气极重,而染春秋又是阳气极端旺盛之人,若给她送内力过多,反而容易伤及她的元气。   这让染春秋颇为不解,心中再生疑云——这妖女哪来的那么浓郁的玄阴之气,不是说她早非处子了吗,还滥·交成性,见人就睡,如此需索无度的女人按理说早该没多少玄阴气息了啊,可她为什么还能……   而且她的身体里,内力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的经脉更是脆弱单薄,明显就不像是常年被真气滋润的那种……   奇哉怪哉,江湖不是盛传她吸取无数少侠的真气,练就揉杂了一身庞大内劲的吗,但此时看她经脉的内部迹象……似乎与江湖传言颇有出入啊!   到底是江湖谣传……还是殷若璃她失却了记忆之后,连着她身子也焕然一新了? 第三百零七章 父爱沉重 ==============================   温泉湖边——   烟雾迷蒙,白烟袅袅,却见满地的荧光草随风摇曳,映照得湿滑的湿透都在晶莹地反射光芒,显得美轮美奂。   银曼介绍道:“阿雪,染叔叔,这里就是岛上最棒的一处温泉湖,说来也怪,周围的地下水都是冰冷的,唯独这儿的湖水热乎乎的,泡在里边可舒服啦,你俩有伤在身,泡久一点会更健康的。”   大石附和道:“阿雪,你刚才浑身湿透,千万别着凉了,赶紧泡进去吧。”   小石倍有荣耀地自豪道:“数千年前,我们的先祖得到瑞兽三足金乌的庇护,据阿爹跟我讲的传说啊,就是三足金乌载着我们的先祖,飞进这处地下溶洞,越过暗河,降临到这座岛上的,当时三足金乌悬挂于半空中,发光发热,时刻都是白昼……后来三足金乌也老死了,埋在了土里,就化身成这处温泉,继续滋养着我们靖人……阿雪你泡过这儿的温泉,以后就是靖人的媳妇了,哈哈哈哈。”   殷若璃被小石的话逗得俏脸微红,低着头赧然道:“那,那人家不泡了,要泡的话你们三个泡去吧。”   小石愣了愣,连忙改口认错道:“别别别,瞧我这大嘴巴,应该是你泡不泡这温泉,将来都是我们靖人的媳妇……”   殷若璃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又无奈且害臊地别过头,像极了青梅竹马之间的青涩调侃,让大石小石都为之怦然心动。   染春秋却听得眉梢一跳,若有所思道:   “你们靖人居然能得金乌庇护……这倒是典籍里未曾记载过的……也不知这方地下世界里还沉眠了多少失落千年的凶兽瑞兽,可当真了不得……”   光是已知的螣蛇神、地心灵龟就有毁天灭地之能,要是当今天子,大周王朝的皇帝能御驾亲征,跑来这处地底世界降服众多凶兽,那该是多么流芳百世的丰功伟绩,怕是后人都得赞颂当今天子姬融安吧?   染春秋心头一悸,暗暗告诫自己,将来找机会回到地表人间,一定要恪守住地下世界的秘密,万万不能宣扬出去。   否则的话,引来殷家天子殷连城跑来这里搅风搅雨就不妙了……那殷连城本就得天眷顾,要是让他再掌握一群凶兽为之驱策,那殷家恐怕真能推翻大周皇朝,改朝变天!   但染春秋做梦都不会想到……   此时他的身边,也存在着第三位天子呢……   银曼拉着殷若璃的手,催促道:“阿雪姐姐,快把衣服解开嘛,我想跟你一起下水,阿雪姐姐的身子一定很好看。”   6   殷若璃犹豫不安地扫了一眼在场的三个男人,支支吾吾道:   “不用脱衣服的吧……他们都在瞧着呢……阿雪还未嫁人呢,岂能被人凭白看光……”   银曼笑嘻嘻道:“阿雪姐姐怕什么呀?人的身体是世间最精美的艺术品……给别人看下又何妨?好东西就该分享嘛,我们靖人泡澡的时候从来都是男女混浴的,哪会有那么多遮遮掩掩呀……”   殷若璃怯生生地捏着裙角,脸红得就像是熟透的苹果一样,她看了看一脸跃跃欲试的傻帽兄弟,随即表情不自然地说道:   “不可以……雪儿接受不了那个,太难堪了……”   “可是泡温泉总归要脱了衣服才舒爽呀……哪有穿着一身衣服泡温泉的?雪姐姐,咱们迟早是一家人,一家人坦诚相见很正常的吧……所谓入乡随俗,雪姐姐也要按照我们靖人的传统习俗来做的呀……”   被银曼这么一催促,殷若璃变得手足无措、楚楚可怜,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染春秋,孰料染春秋竟是破天荒地不支持她,只云淡风轻道:   “阿雪无需过分矜持,我们客随主便,你把外套和裙子褪下便可……泡温泉还穿得厚厚实实的,成何体统?”   “啊,爹爹……”   “听银曼姑娘的话,照做就是。”   “嗯……既然爹爹这么说,雪儿岂敢不从……”   殷若璃忍着害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汪汪地一眨一眨,都不敢去跟任何人对视了,她只窸窸窣窣地解着衣带,小心翼翼地露出白生生水嫩嫩的娇躯。   染春秋却是心中紧绷,灵台清明,没有一丝一毫的龌龊思想。   他纯粹是抱着鉴定的心态去考量、审视殷若璃。   如果她还是那个人尽可夫的妖女……   那么她身上的某些部位,铁定会有一些过度交合而留下的痕迹,例如膝盖有淤青,大腿的内侧有明显肌肉纹理,臀部也势必会更加圆滚滚,妖女嘛,肯定喜爱走旱道,旱道走多了的女人自然会屁股越来越圆……   但随着衣服一件件脱落,最后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副成熟中带着青涩气息的娇美女体,殷若璃只剩下单薄的文胸和亵裤挡住最后的羞耻禁地,她那傲人又完美的身材曲线直接就让大石小石看得摒住了呼吸,呆呆傻傻地猛看个不停。   染春秋却也同样看呆了眼,不可思议的目光在她身上乱瞄。   怎会……   真的毫无妖女痕迹吗?   她这身材看着一丁点都不像是滥·交无度的妖女啊!   难道真如我说猜测的那样……   她不止是妖女记忆遗失了,连带身体也焕然一新、回归纯洁了吗……   但从古至今,还未曾听说过有这方面的传闻……千人骑万人跨的女人,怎可能摇身一变变成清纯可人的质朴少女……她身上怎的一直都充满谜团,打破常理,十年前如此,十年后她也是如此,她到底是凶星转世,还是仙女谪尘,又或者是两者的结合体?   等等……   她现在会是处子吗……   如果是的话……   那我该如何是好……又该如何对她……单纯地只是父女关系,我会甘心吗……她变回处女,不正是上天赐予我的最大礼物么……   “爹爹,别,别这样盯着雪儿看呀……看得雪儿都心慌慌的。”   殷若璃那充满惊慌羞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才让染春秋的思绪回归到现世,他尴尬地从她洁白无瑕的双腿收回视线,故作父爱如山状地说道:   “唔,女大十八变……阿雪你越来越像你娘亲了,为父心头甚慰,心头甚慰啊……都快舍不得你嫁出去了……哎,为父不适合说些抒情的话,去吧,你先和银曼姑娘泡水里,免得着凉。”   染春秋压着嗓子板着脸,那浮夸又呆板的演技简直烂到家去,跟影帝冷扶摇差了不止十八条街,也就靖人三兄妹脑子不好使,才会被他对殷若璃的“父爱”感动得心头一暖,羡慕至极吧。 第三百零八章 教你游泳 ==============================   染春秋毕竟出身名门正派,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心性也比较耿直,哪怕见到殷若璃那曲线优美、半遮半掩的娇躯也能保持镇定,不会失礼。   可是大石小石这两条杂鱼都是少年心性,哪里把持得住,都在一个劲地咽口水,还弓着腰双手捂紧了裤裆,显然裤裆里有什么异状,只是担心吓到殷若璃才不敢献丑。   染春秋瞥了一眼这对不自量力敢跟他抢女人的兄弟,不由好笑道:   “嗯?你们的腰怎么了?扭伤吗?还是肚子疼?”   兄弟俩尴尬不已地对视一眼,皆觉得颜面无光,要是这里只有殷若璃一个女孩,他们怕是恨不得早点让她看到他们那粗壮的第三腿,但现在染春秋这当爹的还在场呢,他们挺着那东西不得失礼到死啊。   “岳父大人,咳,我,我这是肚子饿了……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呢。”   “是啊是啊,岳父大人,我也饿得肚皮贴背脊啦……呃,我,我和大哥就先去附近找找野味带回来烤着吃啊,你们先泡吧,不用管我俩的。”   说罢,两兄弟狼狈地勾肩搭背跑开了,就算再怎么对殷若璃垂涎三尺,他们也不能让岳父大人看到他们不雅的一面,而且去附近弄点野味也能给染春秋父女刷刷好感度嘛。   “染叔叔……你也快来下水吧,银曼给你按摩按摩肩膀嘛。”   娇小玲珑的银曼满怀期待和殷切地看着染春秋,她是脱光光的,虽然她很矮,但也算凹凸有致,该大该小的地方都很到位,丝毫没有靖人男子的粗壮臃肿,这要是放到地球人世,那就是合法的童颜萝莉,会让很多尺寸平庸的男子为之疯狂。   “好意心领,但我修道之人又有妻女,岂能跟你姑娘家有肌肤接触,你去给阿雪松松手脚穴位便可。”   “染叔叔怎的这般客气啊……”   “并非客气,只是不习惯罢了……有些底线是不能逾越的。”   “好嘛,银曼不勉强染叔叔……”   “理该如此。”   染春秋冷淡地点了点头,随即他也褪下了衣服,露出一身线条流畅的腱子肌,那厚实而又精致的男性身材近乎完美,让银曼都看得脸红心跳起来。   旁边的殷若璃却是连忙换过头去,不敢看染春秋宽广的胸膛,仿佛那会让她更加羞赧一样。   “噗通”一声,仅穿着亵裤的染春秋跳进温泉里,他舒展了几下身子,只觉得泉水暖融融的,像是能给皮肤的每个细胞都注入活力一样。   这哪里是什么温泉,分明就跟地灵泉差不多了。   其功效嘛……类似于当初岳丰都那灵脉酒池一样了,都是荟萃了大量地气形成的液态灵气,久泡久饮,对身体大有裨益,不亚于天天吞服上等补气丹。   嗯,也就只有这地下世界才会产得出这玩意吧……也幸好靖人没法修炼内力,不然,这温泉湖恐怕早在几千年前就不复存在了。   染春秋来到殷若璃旁边,看着她被熏得红扑扑的俏脸儿:   “阿雪,水温合适你吗?会不会太烫了?”   殷若璃躲闪着他的目光,还瑟缩了一下身子,双手横抱在胸前,似乎文胸都没法给她带来遮羞感一样,怯生生道:   “是有点烫,但还好,阿雪很快就会适应的……”   染春秋有些咄咄逼人地直视着她,不给她退缩的余地,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适应就好……为父问你件事,在地心灵龟面前,你所哼唱起来的旋律是怎么一回事,是你临时心血来潮编唱的?又或者是你记忆深处里本能的旋律?”   染春秋岂能不追问到底?   今天他所碰见的稀罕事情太多了,先是碰到千年凶兽地心灵龟,后是听到殷若璃的生命歌谣,再目睹到数十只凶兽幼龟破石而出,如今更是泡在地脉温泉里……以往十年都未必能碰到的事,都撞在今天了。   尤其是殷若璃的生命歌谣,堪称绝唱,不仅能治愈他的内伤,还能让他心境圆满,更能给石卵恢复生机,简直是夺天地造化的神曲仙音,要是能让她天天唱给正道武林群侠听,那不就能造福一方,消解掉她妖女时犯下的血腥罪孽了吗?   殷若璃呆了呆,半张开樱桃小嘴,陷入了苦思冥想,半晌了她才一脸懵懂道:   “想不起来了呢……好像是在梦里,听到过那种旋律……”   “什么梦?”   “奇怪的梦,这几天夜里雪儿半梦半醒之间都会听到……”   “这几天么……唔。”   染春秋表情愈发古怪了起来,不知该怀疑自己,还是该怀疑江湖传闻,又或者是该怀疑自己的师门定论。   师门说她是凶星转世,带有祸世夙愿的那种,不搅得血雨腥风尸横遍野誓不罢休,所以要把她丢去封魔塔里炼化掉。   但她不仅能听懂地心灵龟的话,更能唱出那么洗涤人心、不可思议的生命之曲,而且她的眼神也是如此清澈无邪……要说她是凶星,那简直八竿子打不着啊!   殷若璃忽然低声道:“爹爹,你肚子上有一点疤痕。”   染春秋低头看了看,那正是当日殷若璃拿发簪刺入他丹田留下的伤疤,都好得差不多了,也不再隐隐作痛,只是因为刺得太深,不涂药的话疤痕也会难以清除。   他看了看一脸懵懂的殷若璃,摇头失笑道:   “无妨,这疤痕……是自古邪不胜正的最佳标签,它见证了一名祸世妖女的陨落,也促使了一位善良姑娘的诞生……这疤痕我会永远都留着,绝不把它消掉。”   这时,少女心性的银曼雀跃道:“哎呀,别说那些东西了……阿雪,咱们游泳吧……像鱼儿一样在温暖的水里扑腾,很好玩的。”   殷若璃瞳孔颤抖了一下,不自信地低下头,满怀歉意道:   “雪儿不会游泳的……”   “没事,我教你嘛,一教就会!”   “可是……”   殷若璃身娇体柔,四肢纤细,哪里能像靖人那样天生神力又有绝佳的运动神经?银曼在水里扑腾两下就学会游泳,但殷若璃可做不到的啊。   “呵,我来教她好了……此方洞天,暗河环绕,满是积水,阿雪若不学会游泳,终归多有不便,需得尽快学会才是。”染春秋慈祥笑道。 第三百一十章 尸门追兵 ==============================   隔着她的指尖缝隙,染春秋能清晰地看到那饱满丰盈的奶肉似要流溢而出,又白又嫩,精致唯美得宛如羊脂滑玉,叫人根本移不开视线。   “好、好闺女……”   染春秋瞳孔都在颤动,脑子已经无法再做任何思考,只能呆呆地望着她十指缝隙下的雪肉,就连呼吸喷出来的气息都变得炽热起来。   “爹,别这样看着雪儿……快来帮雪儿忙呀……”   殷若璃羞得就如同受惊的小奶猫一样缩成一团,长睫毛一颤一颤,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哇,雪姐姐你这亵衣好不牢靠噢,中看不中用嘛,还没我的肚兜来得结实呢。”   银曼嘴上说着却不怠慢,手脚灵活地在水中捡起殷若璃的那抹文胸,她捏着这轻便柔软的布料,心下大感惊奇,觉得挺好看却又觉得不顶用,穿了跟没穿似的。   殷若璃羞赧地垂下眼睑,脸都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轻吟道:   “银曼……快帮雪儿穿回来嘛……不然在爹爹面前很难堪的……”   “噢,就来就来……诶呀,这绳子是什么鬼……还有这是啥…”   银曼手里拿着薄薄的文胸研究着,但碍于她毫无现代知识,对新款文胸的各种扣子钩环知之甚少,所以她琢磨了半天都搞不懂文胸的构造,更别提怎么给殷若璃戴上了。   “雪姐姐,这个该怎么扣啊?好麻烦,完全没有肚兜来得方便,随便系个绳子就完事,哪会这般复杂呀。”   “应该……很、很简单的……银曼你再看两眼就知道该怎么戴上……”   “哪有简单,难死了,我都看不出个头绪来……你自己戴上嘛,你自己来肯定会。”   银曼把文胸递送回殷若璃手上,而刚才呆若木鸡的染春秋也像是触电般打了个冷颤,“哗啦”一声水响地匆忙转过身去,不敢再看————直到这一刻他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发了多久的呆,都快把“闺女”的胸看个透彻了。   殷若璃听到那阵水响,芳心也跟着一颤,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一样,父亲在侧看着会给她带来巨大压力的。   染春秋却也心中打鼓,那强烈澎湃的心跳声比他的呼吸声还要响亮,脑子更是胡思乱想根本就平静不下来。   不、不愧是合欢宗的首席传人……   她展现出性感的那一面,稍露风情,就足可瓦解我的定力和道心……   也难怪她行走江湖的三年里,让那么多成名多年的高手都死在她手中……这世上能挡住她诱惑的男人怕是凤毛麟角吧……   但想到她被无数男人品尝过,她胸前那对大桃子也被无数男人啖饮搓揉过,染春秋胸口就一阵阵发闷憋屈,说不出的酸涩难受,只恨自己没早一点控制住她……十年前要是早些拯救她的话,她何至于变成十恶不赦的妖女,或许她也会像现在一样小鸟依人温柔善良吧……   “雪姐姐,还是不行吗?”   “不行……根本就扣不上……”   “雪姐姐,这是你的肚兜,你怎么会不懂咋扣上?”   “我想不起以前的事了呀……”   “可是你在这儿也生活四五天了啊,难道你这几天都没把肚兜换洗过吗……”   “没,没有呢……嫌麻烦就没换过……而且要给爹爹找草药,又要给爹爹擦身子……雪儿都顾不上自己的穿着了……”   “啊,雪姐姐你也太不讲究了……不过你身上香香的,不洗也不会脏……哪像我那两个傻哥哥,肌肉发达流汗迅速,总是一身汗味,哪天不洗澡会臭得跟死猪一样……”   旁边背过身去的染春秋听到女孩子压低声音的话语,不由得心中一紧,又是尴尬又是怅然。   她竟在我重伤昏迷的时候,给我擦试过身子?   那我最隐私之处,岂不是也被她见过碰过了?   她待我当真不薄,想必她是真心把我当爹来看的了……我竟然还对她以往的过去而耿耿于怀,相比之下我更显污秽不堪了。   “雪姐姐,连你也不会戴这肚兜……不如就别戴了嘛,坦荡荡地展示出你完美的曲线嘛,反正染叔叔又不是外人,他是看着你长大的,看两眼你又不会吃亏。”   “这,这怎么行……爹爹是爹爹,不是人家的相公啊……”   染春秋听到她们的窃窃私语,啼笑皆非之余又感慨万千,若殷若璃是他的亲生女儿该有多好,他愿意一辈子宠她溺她。   “这不行那不行,我也拿你没辙了,雪姐姐你自己都不会戴,就把它扔掉算了……大不了,我把我的肚兜給你戴呗,我不介意让你爹爹看到我的身子,嘻嘻……”   银曼无比“仗义”地说道,她喜欢高大英挺的染春秋,自然想在他面前有所表现,巴不得让他看个遍呢,把肚兜借给殷若璃穿正合她意。   “别,别这样……银曼你也是待嫁姑娘,不能这般随意……我,我看,还是让爹爹来帮我戴就好了……”   殷若璃下意识地不想让银曼和爹爹过于亲近,她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涩声对染春秋呼唤道:   “爹爹,你能过来帮帮雪儿吗……这奇怪的肚兜雪儿不会戴了……爹爹你聪明绝顶,应该难不倒你的吧?”   “嗯?有何不可!”   染春秋下意识就答应下来,但下一刻他回过神又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给干女儿戴肚兜,这像什么话啊!传了出去怕是人人都会产生不好的联想吧?   “阿雪就知道爹爹最疼人家……都怪阿雪脑子笨,又给爹爹添麻烦……”   “不会不会,此等小事对为父而言岂会是麻烦?”   染春秋在水中攥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告诫自己切莫有任何私心杂念,面对这么个纯真无邪得像白纸的女儿,他要是产生了任何生理反应那简直是禽兽不如。   故作镇定地在水中走到殷若璃身后,入眼所见是她玲珑有致的背影,柔顺的黑发染着水珠披散在肩头,那雪白无瑕的背脊着蜿蜒着勾人的曲线。   只站在她身后,嗅着她发丝之间的香味,染春秋就逆血上涌,呼吸都难免快了一个节拍。   而且这个角度……   可以从背后居高临下地越过她的香肩,视线深深地看到她玉峦峰之间的诱人沟壑,那视野当真震撼至极,像是深海漩涡一样,足可把任何男人的魂儿都给吸走。   “爹爹?”   “嗯?”   “你看了好久都没进一步动作……连你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吗……”   “噢,不是……我只是在感叹这肚兜的构造巧夺天工……你看,这就戴上了。”   染春秋心慌意乱地回应着,他也略通机关之术,只一眼就明白了她文胸的构造关键,轻松地就给她戴上,就像是给她解决了莫大的难题一样。   “这么快……爹爹你是怎么扣上的,好厉害啊,不愧是爹爹……”   “是啊,染叔叔果真聪明,比我那两个傻哥哥聪明十倍不止咧。”   殷若璃和银曼看向染春秋的目光都充满了崇拜的小星星,尤其是殷若璃,似乎对他好感度大增,对他更觉安全感,还以他为荣一样,足可让每个男人都虚荣心爆棚地飘飘然起来。   “唔……其实很简单……先安心泡温泉吧,今晚回去我再教你解下和扣上。”   “好,雪儿都听爹爹的!”   殷若璃娇吟一声,又欢快地和银曼去游泳了,徒留下染春秋在原地发呆,像是回味着方才居高临下看到的深邃沟壑。   染春秋半生不近女色,不知风花雪月为何物,但此情此景,他却觉得……女孩子竟是这等勾魂要命之物,足可夺走他的心神,让他六神无主。   或许……回到地表人间,化解尸门威胁以后,也是时候该去找个道侣了……但这世间又有谁会比眼前的干女儿梗能让他动心?   忽然——   宁静的温泉地界涌现出躁动的气息,就连氤氲的白雾都蒙上肃杀之气。   染春秋心有所感,敏锐地感觉到几分敌意浓重的杀气。   “阿雪,银曼,待在那别动!”   染春秋第一时间就游向她们两人,而后张开双臂,一左一右地把她两抱住,最后施展轻功带着她们飞上半空,飘落到温泉中央的一块岩石上。   “爹爹,怎么了……”   “此地有危险!”   “不会吧,染叔叔,这温泉附近也没什么野兽的啊……另一个岛上的人也不会偷偷摸摸地来搞偷袭……”   “不是你们靖人,是高手!”   染春秋半眯着眼睛,流露出宛如利剑出鞘般的森然寒光,他扬起声音冷喝道:   “是人是鬼,还请现身来,想在我染春秋面前搞偷袭,你还不够资格!”   染春秋声浪滚滚,扩散向四面八方,宛如狮子吼般震撼人心,显露出极高的精神压迫,足以震慑一般的宵小。   “呵呵,不愧是太乙玄门首徒染春秋,当真内力深厚,棘手难缠啊……但你今天照样得死在此地,化作一具冰冷的尸体。”   不知何时,百米之外的泉水岸边出现了一条阴枭的黑影,正是尸门精锐弟子——魏诛心。   随着魏诛心的出现,又有另外五道黑影突兀显形,都是他的师弟跟班。   他们手里还控制着两个脸色惨白,冷汗淋漓的矮壮青年——正是一去不归的大石小石!   大石小石两条笨蛋杂鱼,跑出去被尸门的追兵逮住,还被逼问出染春秋和殷若璃的下落! 第三百一十一章 她是天子(三合一) ==============================   染春秋瞳孔剧烈收缩,溢散着一股暴烈的怒气,他铁青着脸沉声喝道:   “三息之内放开他们,然后当场自尽,我染春秋可留你们全尸,否则,今天便是你们挫骨扬灰之日!”   澎湃的真气波动从他身上翻涌而出,吹得温泉的白雾都像是被飓风扫荡一样消弭涣散,那窒息般的压迫感更是铺天盖地地笼罩向尸门的敌人。   别看染春秋不停地在殷若离手里吃瘪,被玩弄得像个傻大个一样……可真正的染春秋绝非好惹之辈,正道年轻代第一高手岂是浪得虚名,不管是战斗天赋还是内力深度都远非同级中人可比。   哪怕是魔门那些成名三四十年的长老,也照样要在染春秋剑下饮恨,就算是总管级的大内供奉见到染春秋,那也是要恭恭敬敬,平辈而交的。   “哦?要我放了这两条杂鱼么?可以,尸门向来待客热情,那就如你所愿吧,哈哈哈哈哈——”   魏诛心那阴枭般的眼眸闪烁着歹毒的恶意,他手一挥,一名属下立刻就会意地将手里提着的两条杂鱼扔向温泉里。   “噗通”   大石小石那敦厚的身子在水里溅起浪花,他们哀嚎两声,惊慌失措地爬将起来。   银曼焦急地喊道:   “大哥,二哥,你们快过来!”   大石小石顿时身形笨拙,左右摇晃地朝温泉中央岩块走去,他俩耸拉着脑袋,大张着嘴巴,眼睛也在流着灰黑色的诡异液体。   “嗯?尸变?”   染春秋眉头一颤,本能地预料到危险,一掌就拍出浩大的气劲,如风龙咆哮,把大石小石振飞出五六米之外,一下子就跌倒在泉水里。   “染叔叔,你在做什么呐!”   “爹爹,他们是自己人啊……”   殷若离和银曼都被染春秋的举动吓到了,不明白他为何要对大石小石动手。   “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再无气息,已是活死人,若让他俩靠近,只怕会周身自爆,将我们三也拖下地狱……”   染春秋毛骨悚然道,他到现在还记得北斗群星殿的那位太上长老,在葬礼上自爆害死无数武林名宿的恐怖教训,那灭绝人性的手段足以让他为之胆寒。   “不可能,染叔叔,我哥他俩明明还在牛喘,怎么会是活死人,你搞错了呀……”   银曼难以置信地大喊着,然而下一刻,她却看到跌入水里的大石小石痛苦地舞动四肢,五官扭曲地嘶声咆哮,矮矮胖胖的身子更是急速地膨胀,就像是充了气一样瞬间膨胀两倍,随即便是——   “嘭”的一阵炸响,漫天飘洒着骨渣碎肉,黑红色的血花更是天女散花一般笼罩了方圆十米,竟把温泉里的水都给腐蚀得滋滋滚出浓烟气泡,一看就知道剧毒无比!   银曼看得呆若木鸡!   刚才爆炸开的躯体,就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位兄长?   怎么会……   怎么会死得如此突然,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就算是死也该留下遗骸才对啊……   银曼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去思考了,就连殷若璃也被吓得花容失色,久久都未回过神来,显然是生死战斗的残酷让她幼小的心灵难以承受。   染春秋深吸一口气,牙冠咬得嘎吱作响,有若实质的怒火杀意似要化作焚山火海一样:   “十息之内,我染春秋要你们在黄泉路上,为大石小石下跪磕头,痛哭忏悔!”   “咻——”   怒不可遏的染春秋如同蛟龙出海一样,轻功一纵,瞬间横飞二十多米,跨过温泉直接上了岸,速度堪比射向大雕的利箭!   “哈,自大过头了吧,在尸门面前,你染春秋也不过是条稍微有点腥味的杂鱼!看我一掌拍死你!”   魏诛心狞笑一声,大步踏前,双臂一震,胳膊竟是膨胀了一大圈,变得比大腿还粗,正是让肌肉僵死换来巨大攻防能力的尸门绝学——尸罗玄铁掌。   就连旁边的五个尸门属下也都冷眼旁观,丝毫都没有要助拳的意思,因为他们知道,师兄魏诛心已经足够强大,用出尸罗玄铁掌更是所向披靡,六神枯荣境界内难逢敌手。   魏师兄绝对会赢,而且赢得毫无悬念,这是属于尸门的荣耀,尸门弟子常年在最恶劣的环境下练武,忍受着非人的折磨与孤独,付出的努力是常人的十倍百倍,岂有战败之理?   但下一刻——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染春秋就要跟魏诛心双掌对轰的一刹那,他竟然转折了攻击方向,偏偏朝一名尸门飞扑而去!   他这是虚晃一招,根本就没想过要跟魏诛心硬拼,而是要先拍死碍事的五条杂鱼!   “嘭”地一阵闷响,第一名尸门属下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直接就被染春秋一巴掌劈在脑门,登时脑浆四溅,脑壳如破碎的西瓜般炸裂开来,就连眼珠子都弹飞到染春秋的衣领上!   任他尸门弟子手段诡异,在这狂暴一击的偷袭下也必死无疑。   “染春秋!你做什……”   魏诛心惊愕交加地大吼一声,立刻冲过去要追击染春秋,但染春秋轻功又是一纵,已然瞬闪到两名靠拢的尸门弟子身前,左右手齐齐伸出,化作鹰爪,“咔吧”一下扣住两名弟子的喉咙狠狠一捏,顿时让他们颈骨扭曲碎裂,连着喉咙和颈骨都被撕扯出来,让脑袋也掉在了地上,惨不忍睹,鲜血溅了一地!   秒杀!   全是秒杀!   这些尸门精锐弟子都不是泛泛之辈,用于执行艰巨任务的可都是五气朝元之境的,少说也得培养个二三十年,可面对怒气爆棚的染春秋,仍是只有被砍瓜切菜的份,甚至连一招都接不下。   “魏师兄,救我!”   第四名尸门弟子被势如破竹的染春秋吓得连连后退,只得口中呼救,但魏诛心还未来得及救他,染春秋就已经瞬闪到他面前,他惊慌失措地采取防御姿态,奈何染春秋一脚就横扫在他的膝盖上,让他踉跄倒地。   下一刻,染春秋一脚狠狠跺在他的面门处,就像是踩烂柿子一样,啪叽一声轻易地把整颗脑袋都踩得稀巴烂,腥白的脑浆沾满染春秋小腿。   此时,魏诛心带来的五名属下仅剩下一人了。   而魏诛心也睚眦欲裂,怒火攻心,恨不得扒了染春秋的皮,他的尊严被挑衅得体无完肤,怎能容忍得了染春秋在他眼皮底下杀了四名师弟!   “染!春!秋!你信不信你的脑袋会被我做成夜壶!”   魏诛心挡在最后一名师弟身前,紧紧地保护着这名师弟,不容许染春秋再越过雷池半步。   染春秋定在原地,不言不语,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两人,视线似是一把利刃,穿过魏诛心直抵第五条杂鱼的心脏。   “魏,魏师兄……”   “慌什么,在我庇护下,他伤不了你一根寒毛!”   “有、有师兄这话,我,我就放心了……”   然而话音还未落下——   “嗤”的一声金属摩擦声霍然响彻四野!   一根破土而出的金色利刃穿透了最后一名杂鱼的裆部,直捣黄龙,一路穿过腹腔胸腔,而后从天灵盖刺穿而出,血淋淋地惨不忍睹!   “师、师兄……”   这名弟子还未死透,还瞪圆了双眼宛如濒死的青蛙一样,似怨愤又似后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魏诛心,像是在质问他为何没能兑现他的诺言……   “染!春!秋!”   魏诛心气急败坏地狂吼,声震如雷,他真没料到染春秋的金属性道术也如此的炉火纯青,居然能在迅雷不及掩耳杀死四名高手的同时,还无声无息地用道术埋下土地里,伺机杀人,当真是好手段!   难怪染春秋被誉为正道新生代最强弟子,道武兼修,名不虚传。   染春秋目光宛如鹰隼,遥遥逼视着魏诛心:   “现在……才是与你正面较量的时候,十息马上就到了。”   “打的好算盘,提前杀死我的五位师弟……就是打算与我单打独斗,生怕我的师弟会去捉拿明镜雪来威胁你么?”   “正是,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嗯?”   “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尸门也终将会是个笑话。”   染春秋以雷霆横扫之势破坏了五条杂鱼的脑袋壳,把脑浆都喷溅出来,彻底让他们死透了,就算尸门有逆天之能,也休想在短时间内让这五具尸体变成尸兵来助阵——这也正是染春秋所盘算的主意。   “狂妄!”   魏诛心冷冷一笑,内力再催,周身弥漫着一层层绿色的毒雾,让他更具危险性,这些毒雾剧毒无比,但凡三花聚顶之下的武夫闻之者立刻暴毙,难有幸免。   染春秋却是凌然不惧,手一招,虚空从远处的衣服堆里摄取来道家秘宝“烽火扇”,这可是当初他送给明镜雪的赔罪信物,孰料辗转数月,它竟会阴错阳差地成为染春秋对付尸门的大杀器。   尸毒虽然防不胜防,但至阳至刚的道家法宝却是它的最好克星。   一时之间,绿色的毒雾和红色的火焰碰撞在一起,犹如天雷勾动地火一般,席卷起一场毒火龙卷风。   砰砰的拳脚交击声,咚咚的宝器碰撞声不绝于耳,两名先天高手交战势头骇人,几乎把地面上的荧光草都给犁得粉碎!   “爹爹加把劲,一定要把害死大石小石的坏人打得满地找牙!”   百米之外的温泉石上,殷若离看得握紧粉拳,暗暗为神武无双的“父亲”打气,她小脸通红,兴奋之余又担忧不已,生怕爹爹会受伤。   目光呆滞的银曼也完全看傻了眼,久久都没能咽下一口唾液,她自小在靖人族里长大,见过最厉害的高手也就是她爹了,但她爹也不过是空有蛮力的壮汉,撑死不过五气朝元的杀伤力,所以如今这声势滔天的道术对决完全颠覆了她的世界观——人类竟然能厉害到这种程度的吗!   “阿,阿雪……”   “怎么了?”   “染叔叔他一定能给我两位哥哥报仇的,对吧……”   “那当然,阿雪的爹爹是天底下最厉害最勇猛的男人,他肯定能办得到的!”   “是啊,你爹爹他……”   银曼的眼眸荡起一丝湖水般的波纹涟漪,轻声呢喃道:   “你爹爹他比我爹爹厉害太多太多了……”   而另一边,魏诛心却是越打越心惊,越打越胆寒,刚才的自负和自大也早已烟消云散。   这就是正道新生代第一高手?   怎会厉害到这种程度!   不管是道术还是内力,都完全压过他一筹,就连作战天赋和反应速度也不是他能企及的,他不管出什么招式,染春秋都能早早洞彻,提前防范反击,而染春秋若是出招,往往能虚实结合,连招数十下,道术配合拳脚功夫足可让他节节败退!   若非他凭着尸门秘技“尸罗金身”让躯体坚如金石,只怕早就要被当场打爆了。   染春秋这人怎会这么强!   他的战斗天赋未免太过可怕了吧,资料上不是说他才二十六岁吗,为何他的战斗经验比之那些五六十岁的武林名宿还要丰富,这等天资和反应上的差距难道无法弥补的吗……   魏诛心已经三十八岁,练到六神枯荣踏足先天之境已是万里挑一的人中龙凤,就算是在尸门这样的庞然宗门里,他也是精锐中的精锐,被宗门当成重点培养对象的,可他没料到,出了尸门执行第一场任务他就撞上了铁板。   “十息已到,你,可以死了!”   染春秋像是天神下凡一样,携带着绯红色的奔腾火焰,“哗啦”一声摧毁了魏诛心的护身气罩,而后用“烽火扇”迎面划向魏诛心的脖子!   一颗大好头颅,顿时被扇子隔断下来,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上,那头颅还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烧得脸上的黑布和头发劈啪作响。   “结束了……大石小石,两位准女婿,相识戏言一场,我染春秋也算为你们报仇雪恨,望地下安息。”   染春秋怅然一叹,他看着那颗燃烧的头颅,想必脑袋都没了的魏诛心纵有通天之能,也没可能靠着尸门的绝学苟活下来吧?   孰料——   异变突生!   那失去头颅而倒在地上的躯体猛地扑腾起来,猝不及防地朝百米之外的温泉石冲了过去,目标直指殷若离!   “嗯?”   染春秋又惊又骇,通体发寒,他真没料到魏诛心的生命力竟顽强至此,断头不死近乎妖孽,堪比传说中的妖邪魔鬼了!   但他此时察觉已经为时已晚,却见窜飞过去的无头尸身横跨百米,一息之间已然临近殷若离面前!   尸身大手一探,扣住了殷若离的脖子,暴力地将她提在了半空中,让她露出痛苦窒息的表情。   “放开她!”   染春秋凌然暴喝,他追之不及,落后十米之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头尸身抢先一步捉住殷若离。   而在岸上那熊熊燃烧的断头发出得意又嘶哑的狂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染春秋,你很在乎她嘛,她是你的女人?很好……我果然赌对了,任你再厉害,也不过是个疼爱女人的男人罢了……现在,自断双臂,我会考虑放她一条生路……否则,你的女人也会步上那两个小胖墩的后尘,成为自爆的傀儡尸偶!”   笑声横跨百米,越过温泉,传到染春秋耳里,让他浑身焦躁,真气逆冲,一身澎湃的真气都不知如何发泄。   若璃落到魏诛心手里,他还能怎么办……   魏诛心可是擅长使用尸毒的狠人啊!   一个不慎,好闺女就要香消玉殒!   但要他自断双臂,无疑是自毁长城,不仅殷若离最后会死,连着他自己都得搭进去,连给她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坏人,别伤害阿雪,你放开她……”   这时银曼扑到无头尸身的脚边,抱着它的大腿使劲摇晃,妄图救下明镜雪,但无头尸身一踢脚,力道奇大,顿时把抱在腿上的银曼甩飞出去,抛了二十多米远,重重地栽倒在泥土上,晕死了过去。   染春秋看得怒不可遏,双眼里的杀意快要凝固成实体了。   “哈,愤恨吗,不甘吗,后悔吗,染春秋,你能把我逼到这份上也算是不赖了,但你可要考虑好了……像明镜雪这样的小美人儿天下只此一个,你若不救她,她就要死得很惨了,你自断双臂又何妨,断了双臂你就带她走嘛……我不会追杀你的,我可以保证,呵呵,呵呵呵……”   远处的燃烧头颅发狂地说着,而近处的无头尸身却也从怀中掏出一条蠕动着的绿色长蛆,宛若一条黏糊糊的蚯蚓,那正是尸门用于控制尸体自爆的尸虫。   “现在选择吧,是要眼睁睁看着她被尸虫贯脑……还是要自断双臂,全看你的一念之间啦,十、九、八、七……”   魏诛心的逼迫和威胁,犹如一把小刀般割在染春秋的心头,让他陷入两难之中,他明明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但他却迟迟狠不下心去做。   此情此景,只有牺牲殷若离才是唯一的解法!   就算自断双臂,魏诛心也同样不会放过她和他的,早在殷若离落到魏诛心手里的那一刻,她就必死无疑了!   是我大意,是我无能,是我疏忽……才会让她罹此噩难!   “四、三、二、一,哎呀,好可惜,染少侠居然舍得放弃这么好的红颜知己,看来,我魏诛心今天是命丧在此了,但黄泉路上我有这么个美人儿陪伴也不算寂寞,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哈哈哈哈——”   魏诛心的着火头颅嚣张地大笑,同一时间,无头尸身也破罐子破摔地拿着那条黏糊糊的绿色尸虫沾向她的后颈。   尸虫是有特殊性质的,一旦沾上人的皮肤,就会瞬间钻进去,占据人的脑袋,魏诛心仿佛能见到,下一刻娇艳如花的殷若离就会双眼流着黑色的眼泪,沦为一具毫无意识的傀儡。 第三百一十二章 骁龙之威 ==============================   “邪徒,不可伤她!”   染春秋睚眦欲裂,眼看着殷若离就要丧生在尸虫侵蚀之中,极端不甘心的他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十来米的距离瞬息而过。   但他再快,又岂能快得过与殷若离咫尺之遥的无头尸身?   “嘿嘿,晚了,我魏诛心就是死也要拖着你两下地狱,完成圣门的荣耀使命,圣门理想中的荣光必将普照九州大地!”   魏诛心的燃烧头颅狞声怪笑,他自知不是染春秋的敌手,如今他也身首异处再难久活,可那又怎样,只要把殷若离弄成尸傀,她有的是机会扑到染春秋怀里自爆,如此一来,尸门覆灭北斗群星殿的消息就再无活口走漏风声了——尸门忠烈之徒,堪比魔门的冷扶摇啊。   然而下一刹那——   魏诛心却看到一件最为诡异的事!   那本该钻向殷若离后颈的尸虫,在沾上她皮肉以后直接就冒出一股股白烟,像是着火自燃了一样,竟以可怕的速度化成灰烬!   就好似亡灵圣物被光明魔法照耀净化似的,直接灰飞烟灭,徒留下一缕残灰,告诉着魏诛心他的尸虫死得有多惨!   这,这是什么鬼?   尸虫呢?   我那养了三个月的尸虫呢,为何一眨眼就消散成灰了,才沾上她肌肤没到一弹指的时间就死得只剩下渣了!   魏诛心目瞪口呆之际,更为匪夷所思的事接踵而来!   他的头颅分明看到温泉里冲出一条充满窒息感的巨影!   激起漫天水花,闪耀着晶莹蓝光!   那竟是一条长达八米的冰蓝五爪神龙,携着惊天动地的威严!   神龙一出,挟持着殷若离的无头尸身直接就被它龙尾狠狠地甩飞出去,直贯半空中!   龙?   那竟然是水灵聚合而成的五爪神龙!   只有天子才能号令的五行灵龙!难道当朝天子姬融安专程从帝都赶到这地下世界来救殷若离吗!   魏诛心都吓得脑袋差点要爆开了。   别说是他,就连染春秋也惊骇无比,双眼呆滞地看着魏诛心的身躯被水龙抛飞上天,然后水龙“哗啦啦”地在天上围绕着尸身就是一套爪牙连击。   哪怕魏诛心的玄铁尸身足够坚硬,却也在三息之内被水龙撕得破碎,炸起漫天血水,各类内脏和骨头的碎片洒了一水池——名副其实的碎尸万段。   “阿雪,你可还安好!”   染春秋已经不想去管什么水龙了,他只在乎殷若离刚才有没有被尸虫侵入到体内,他想要上去抱着她,又生怕她已沦为自爆尸毒的傀儡。   殷若离眼眶微红,俏脸煞白,惊慌失措地看着染春秋:   “爹爹,雪儿没事,只是被吓得有些腿软……”   “莫慌,已经无虞了,为父会护着你,今天多有贵人相助,你自可逢凶化吉。”   染春秋这才松了一口气,悬到嗓子的心脏也安稳地落回到胸腔,看到她还能回话,他就知道她还有神智,既有神智,那就没被尸虫入体控脑,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大步踏前,染春秋跳上温泉石就要去把殷若离拥进怀里,天知道此刻染春秋的心情有多复杂,原以为注定要为了正义而牺牲她,但结果她却失而复得,他又岂能不惊喜,但惊喜之余又对她深感愧疚,毕竟她被挟持的时候他选择了放弃她啊……   “昂——”   蓦然,天空中盘旋怒舞的水龙飞窜而下,挡在殷若离面前,怒目逼视着染春秋,似在警告他再近一步,它就会将他活剥吞噬。   被海啸般凶猛的龙威笼罩着,染春秋也感觉到头皮在发麻,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起来。   灵龙受命于天子,龙要挡他,那岂不是天子要拦他接近殷若离?   会是谁?   染春秋心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当今天下,两位天子,分别是步入中年的天下共主姬融安,以及意气风发的绝代天才殷连城。   如果是殷连城来到此处,自然有理由保护他的亲姐姐殷若离,毕竟都是殷家血脉……   但如果是姬融安呢?大周和殷商可是死对头啊,更别说殷若离还害死过几名皇子,那老皇帝岂有力保殷若离的道理,难道是觊觎她的美色想要收她入宫给他赔罪生孩子么?传闻那老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也是个口味甚刁的风流种,要说他老牛啃嫩草也不是不可能……   染春秋脑海瞬息间闪过千万个念头和猜想,但终归一句话还是担忧不已,要是碰到殷连城他还有取胜之机,但如果碰到姬融安那样的皇族高手,怕是十个染春秋都不够死的。   “骁龙,他是我爹爹,莫要为难他!”   殷若离忽然一声清叱,喝住了冰蓝色的水龙,让它收敛龙威,不再对染春秋怒目相对,这水龙还盘旋在她身侧,龙首轻挨在她的大腿,以示臣服之姿。   高贵的龙头永远都是昂着睥睨凡人的,但天子例外,龙在天子面前也只是仆从而已。   染春秋眉心狂动,脸色古怪地看着水龙臣服在她的腿边,他张了张嘴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周围是一阵诡异的安静,只有水龙的咕噜呼吸声和染春秋舌头打结的蠕动声。   那,那龙臣服的对象竟然是她?   她也是天子么?   这怎么可能?   人尽可夫、杀人如麻、坏事做尽的女人怎会得天垂青?   是苍天瞎了眼,还是她的一切事迹都是被江湖人歪曲造谣而成的?   天子天子,世间最超凡脱俗的凡人,也难怪她会拥有这般绝代风华的皮囊和惊世骇俗的资质……八岁就能轰杀太乙玄门的太上长老,这等资质也唯有天子才能解释得过去。   但她既是天子,岂不是可以控制水龙?   那这一路的艰辛逃命,她为何不召唤出水龙来抗敌?何须凭白坠入到这无路可出的地下世界?   这一切都是她故意而为之的吗?她其实并非失忆么?她都是在装的么?只凭着她的水龙,武力值分分钟在我染春秋之上啊!想要偷袭暗杀我简直易如反掌,可当初坠崖的时候她为何又要用发簪来刺我丹田,那不是多此一举吗,要杀我直接用水龙就足可让我碎尸万段了!   无数的念头纷扰而起,让染春秋心乱如麻,几乎要喘不上气来,变幻莫测的殷若离有太多颠覆他三观的秘密了,孰真孰假,孰虚孰实,孰矛孰盾,他竟一丁点都看不破,就好似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蠢驴一样。   他语气苦涩地艰难开口,颇为紧张地问道:   “你到底是殷若璃还是明镜雪?”   在水龙的冰蓝色光芒照耀下,她更显绝代风华,只穿着内衣亵裤的她凸显着无穷的魅惑力,让染春秋油然产生一股无力感,这样的女人是他能把握得住的么?   殷若璃眨巴着水灵灵的美眸,用心疼又感激的目光看着染春秋,一脸傻白甜地说道:   “爹爹你在说啥……阿雪是你女儿当然是跟你姓染啊,怎可能姓明?爹爹,你怎么会问这奇怪的问题,是不是刚才的危险让你回想起娘亲了?娘亲是叫殷若璃吗?”   染春秋紧紧地盯着一脸人畜无害表情的殷若离,试图从她的眼眸深处寻出破绽,但她的眼睛却像是深海漩涡一样,盯得越久,就越容易勾了男人的魂儿,就连染春秋都难免有几分恍惚和动摇。   “你娘她暂且不伦……在你印象中……咳咳……”   染春秋还待试探她的真伪,嘴里却咳嗽出一大口血块,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萎靡下来——正是方才用两伤打法死战魏诛心时所积攒下来的暗伤爆发。   同是六神枯荣,染春秋能不畏邪法压着魏诛心,就是因为采用了两伤功法来压榨出自己潜力,其后遗症相当可怕。   “爹!”   殷若璃又是关怀又是担忧,立刻上前搀扶着染春秋,哪怕旁边的水龙在长吟警告她也没去理会,显然是水龙觉得这男人配不上自家的女帝。   “爹,你伤得好重……阿雪立刻带你回村子去疗养煎药。”   殷若璃心疼得泪水都在打滚,那关爱之情丝毫不像是做假的。   染春秋看得心中一暖,决意不再去怀疑她,只咳嗽着道:   “我的身体还撑得住……倒是那尸门余孽尚未死透,他的脑袋还活着……他的身体被撕碎,血肉混进温泉里,温泉也染上尸毒了……你切勿碰触到泉水……往后,也不可让靖族人来此泡澡,免得被感染……”   即使重伤,染春秋也保持警惕,然而殷若璃柔柔一笑,轻声道:   “没事哦,骁龙说它掌管水灵,可以净化水域,区区的小毒不足道哉。”   殷若璃话音方落,水龙就钻进温泉里上下翻腾几圈,以极快的速度清理掉浮着的碎肉残骨血沫,还温泉一片干净。   染春秋还未来得及感叹五行灵龙的奇妙之处,殷若璃就恳求着它载着父女两人回到岸上,只是一上岸,水龙就消散于无形,化作一滩水渍。   殷若璃要召唤水龙,需要雷雨夜的极强阴气做支撑,但这温泉颇为特殊,与雷雨夜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能让水龙显形,但一离开,水龙自然就会失去条件支撑。   魏诛心的头颅已经燃烧成黑炭,居然还能发出凄厉欲绝的尖叫声:   “女天子!情报上最弱的你竟是女天子!但这正是尸门想要的!尸门迟早会捉到你,让你成为尸妓,为尸门诞下一条条最优秀的不朽圣尸血脉!哈哈哈——”   “啪叽”   染春秋一发弹指神通,洞穿了这焦黑的头颅,他黑着脸对殷若璃道:   “阿雪,我们回去,修养两天就离开此地,回到人间。”   “嗯……爹爹,他刚才说的尸妓是什么意思啊?”   “哼,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染春秋愤愤然道。 第三百一十三章 脉脉温情 ==============================   靖人村落——   昏暗的土房里飘散着浓浓的煎药味,又苦又熏,直把染春秋呛得咳嗽连连。   “爹,药煎好了,快些趁热喝吧,喝完了药你再好好睡一觉,今天你真的是累坏了呢……”   殷若璃端着一碗中药送到染春秋唇边,他虚弱地蠕动着干燥开裂的唇瓣,脸色苍白地看着满脸担忧的好闺女:   “药先不忙着喝……为父只想知道……你在靖人族长那边受了多少委屈,方才你回来的时候眼眶都红红的……”   染春秋使用两伤之术豁命速杀魏诛心,自己也遭到了反噬,此时只能虚弱地躺在床上挺尸,就连昏倒的银曼姑娘都是殷若璃背着送回到家去的。   银曼虽然侥幸保住性命,但大石小石却被弄成了尸体炸弹死得尸骨无存,这消息要是让他们的父亲知晓,天知道靖人族长该发多大的火,不迁怒到染春秋父女头上才怪。   殷若璃垂下眼睑,黯然道:“石族长说……男儿战死沙场死得其所……大石小石与境外之人英勇抗争而亡,光荣牺牲,总比混吃等死来得强,大不了石族长加把劲再生几个儿子,十八年后又是几条好汉……他没奚落雪儿,只说了不想再与境外之人扯上关系,让我们三天之内就滚出靖人的地盘,别再去打扰他们的安宁……”   染春秋唏嘘一叹,安慰道:“他说的对,我们合该离开地底世界,不该把人世间的恩怨带到这处世外桃源……明天,咱们就一起寻路探道,顺水行舟,任他峭壁四立,也总能想到办法回到人间的。”   殷若璃轻轻摇头,心疼地看着染春秋道:“不行啊爹爹,你的身体太过虚弱,明天你能不能下得了床还是未知数呢,如何能在黑暗的水溶隧道里四处探索,上次咱们还碰到了像山那么大的巨龟,万一下次再碰到更危险的巨物该如何是好哟……”   染春秋挤出一丝微笑,打包票道:“无需担忧,我所受的不是内伤,只是反噬,好生歇息便能消退,明天为父准能生龙活虎,用轻功带你飞檐走壁不在话下……况且昨天的生死一战让为父获益良多,待今夜冥想过后,必然又是一番精进……”   “真的?爹爹你别太勉强了,身子吃不消的……”   “为父岂有吃不消之理?”   “那爹爹先把这碗药喝了。”   “这药太烫,难以下咽,还是先晾着吧……”   “不行的,要趁热,雪儿喂你嘛。”   “女儿喂爹吃药,这成何体统?”   染春秋百般不乐意,本来他就是殷若璃的冒牌干爹,再加上他本身又有些迂腐死板,还过于自负,是以他很难接受得了女人喂他吃东西,潜意识里觉得那是孱弱的表现——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的双臂虚弱得使不上力气,难以端起药碗,他为求颜面倒也不好意思让女儿知道他虚弱到这等地步。   殷若璃眨巴着水灵灵的美眸,笑眯眯道:“爹爹先前昏迷好几天都时候,都是雪儿喂你吃药的呀,雪儿还喂过你鱼汤呢,还给你洗过亵裤呢,也没见你那时候醒过来骂成何体统的呀。”   染春秋被说得老脸一红,只得难堪地游移着视线道:“此一时彼一时,不可一概而论……为父若连自己喝药的能力都没有,还谈什么带你离开这片地下世界……”   殷若璃星眸闪烁地看着染春秋,目光异常的柔和,近乎是含情脉脉的程度,她用汤勺搅拌着碗里的药汤,一边吹气一边柔声道:   “你也知道此一时彼一时,爹爹你重伤未愈,雪儿喂你喝点药又怎么了?雪儿小时候不也是你一勺一勺地喂粥喂大的么?”   染春秋听得心头一颤,颇有些心虚地撇过头去不敢去直视她含情脉脉的目光,他十年前的确喂过她吃东西,只不过并非是喂粥,而是喂她吃了十八根银针刺破丹田罢了,若非她失忆被他洗脑,她哪能对他这般孝顺啊?   “说不过你这丫头……你要喂,那就喂吧……”   “嘻嘻,爹爹张嘴。”   殷若璃吹着冷气,把汤勺上面的药汤尽量吹凉,再小心翼翼地送到染春秋嘴里去,药汤苦得像黄胆汁一样,但染春秋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甜美俏脸,却有种喉咙里吞下蜂蜜的错觉,心都快要化了。   一勺勺的药汤很快就被他喝完,染春秋只觉得四肢百骸里涌起一股股暖流,好似血液都在沸腾一样,刚好让他两伤功法过后的反噬虚弱得到莫大的滋补治愈,足可事半功倍。   这丫头……   竟然如此精通药理之术?   哪怕她失忆了,以前身为合欢宗传人所学的登峰造极医理也还保留下来了啊……   这碗药汤对我的恢复作用,不亚于吃了十颗大还丹。   “阿雪,你这碗药汤用的都是些什么草药,怎的疗效如此之好……为父也颇通医理,但你这药汤里的成分我居然一样都猜不出来,好似从未喝过一样。”   “啊?爹爹你这问得把雪儿难住了……雪儿也叫不出那些草药的名字来……就是出去采药的时候,看到合适的便收集起来,好多草药雪儿也是未曾见过的,但只要稍微轻尝一点点,雪儿就会知道它会不会对爹爹的伤病有帮助哦……”   “万一有毒可如何是好,你怎能乱试?”   话才刚说完,染春秋就愣住了双眼发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殷若璃——她可是百毒不侵万邪不染的体质啊,连砒霜都能拿来当白糖吃的主,区区的药毒又能奈她何?   “阿雪,以后你万万不可再乱尝草药,你得知道,同一种草药的功能往往有七八种药效,而你煎煮几十种草药一锅炖也很可能会催发稀奇古怪的药效来,未必就会对症下药……”   “知道啦,爹爹的话雪儿会谨记在心的。”   “知道就好!”   “爹爹……”   “何事?”   “你的裤子里边……”   “嗯?”   染春秋顺着殷若璃的目光往下一看,惊骇地发现自己的裤裆顶起了高高的帐篷,似乎随时都要破裤而出,顶穿布料一样。   殷若璃俏脸通红,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一样,她咬了咬唇瓣撇过头去,细若蚊呐地说道:   “爹爹……阿雪总算明白你的意思了……草药果然不能乱吃,每种草药都可能附带七八种别的药效……那,那雪儿出去给你准备些膳食填填肚子去,你,你便在床上清净一下吧。”   说罢,殷若璃端起碗飞也似的逃离现场,丢下染春秋一人孤零零地在土房里傻眼。   那一瞬间,染春秋心里别提有多纠结了,他是多想挽留殷若璃,让她留下来再“治一治”他的烂根病,但想到自己身为人父绝不可做出那般请受不如的事,他也就生生地忍住了。   “阿雪她找的到底是些啥草药……混合药效竟然跟传说中的合欢散有得一拼……看来,这远离阳光的地下世界里生长的草药就是与外面的不同,连药效都天差地别,出人意料啊……”   只是在床上难以动弹,又要在裤裆里撑着那么大的焦灼蘑菇,对染春秋而言实在是一种痛苦的煎熬,难免会热汗淋漓之余又胡思乱想,偏偏想的都是那时而妖娆时而清纯的好闺女。   真有那么几个瞬间,染春秋身为正道首徒的理念都土崩瓦解,寻思着自己是不是画地为牢了,她都已经丧失记忆了,而且她还曾做过那么多坏事,为何自己还要疼爱她,就该替天行道把她骗上床干得她不要不要的嘛,就算这事传了出去被天下豪杰所知,也不会有人觉得染春秋干得不对,妖女人人得而诛之,一旦落入法网卖去青楼都是轻的。   但染春秋的理智终归还是占据上风,正义的理念告诉他,绝不可以暴制暴,若是用卑鄙的手段趁人之危,那他堂堂的太乙玄门大师兄岂非跟魔门之人一样毫无底线了么?   两刻钟后药效已过,染春秋像是虚脱了一样被汗水所浸透,连褥子都湿了,但随之而来的却又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四肢百骸都像是被雷电贯通似的注入勃勃生机,他都已经能从床上坐起来了。   “她给我弄的这一碗煎药……怕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两伤之术本就极其损伤心脉和肾脉,方才的纯情药效虽然令我饥渴难耐,但也给我滋补了大半肾气……这也多得了地底草药的特殊之处……”   染春秋啼笑皆非,愈发地觉得这方地下世界就是个大宝库,若非赶着时间要人间,他还真想在此四处采集一番,也好带回师门炼制长生丹。   “爹,你……你身子好点了吗?”   门外响起殷若璃的声音,只见她怯生生地探着脑袋进来,畏首畏尾地看着染春秋,像是生怕他又会失去理智地把她推翻在床上撕她衣服一样。   染春秋倍感窘迫,他忘不了几天前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死活不信她失忆,还执意要跟她交合把毕生功力送给这妖女吸食,希望她能满足地完成他遗愿去揭发尸门的阴谋……如今回想起来,染春秋都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当初为何就不一鼓作气把她吃得骨头都不剩呢……不,不是,当初怎么就不听她的解释呢?   “嗯,为父好很多了……”   “那明日雪儿再给爹爹煎一碗药,爹爹是不是就能痊愈了?”   “那是自然。”   “爹爹痊愈后,就会带阿雪回到家乡去吗?”   “嗯。”   “娘她也在家乡吗?阿雪岂不是能见到娘亲?”   “不在了……你娘的事,不可再问,待你年纪大一些,为父自然会告知你关于你娘的事。”   “不问就不问嘛……爹爹你怕是被娘她嫌弃了,一脚踹开的对吧……又或者,娘亲她被别的男人拐跑了,爹爹你又打不过那个横刀夺爱的男人,所以你才整天板着脸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好像谁都欠你钱一样?”   “够了,小丫头不可乱嚼舌头!为父顶天立地伟男子,怎可能会被别人横刀夺爱!”   “爹爹好凶喔……人家也只是好奇地猜测一下嘛……那个,雪儿已经做好膳食了,这就给你端进来,爹爹是要自己吃,还是要雪儿喂着吃?”   “咳,为父手指还不灵活……自然是要劳烦阿雪你来喂为父。”   “好嘛,那爹爹你多吃点哦。”   地底世界虽然也能生火煮汤,但由于太过潮湿很难弄出高温炼铁,所以这里是没有铁器的,煮汤也只能靠陶器,主食也只有鱼肉、草根、虫子、水蛙、虾蟹、绿藻。   殷若璃在火堆鼓捣了半天,也只是烤了些黑鱼和虫子,以及用陶器熬制一锅绿藻水鱼汤罢了,也没太多佐料,更没啥调料,味道好不到哪去,但是那一大口紧实新鲜的鱼肉咬在嘴里的时候,还是让染春秋食指大动,有种幸福感油然而生。   这都是妖女殷若璃为他做的晚饭啊……   染春秋从未想过,十年前惊鸿一瞥的那个小妖女有朝一日竟会尽心尽力地伺候他,孝顺他,依赖他,或许这该说是造化弄人吧,若让太乙玄门里的诸多长辈知道他驯服了这等祸世妖女,只怕他们要惊愕得眼珠子都蹦出来呢。   “阿雪,别光顾着给为父吃……你也吃点。”   “阿雪不饿呀。”   “不饿也要吃些,你今天还啥都没吃过,如今是长身体的时候……”   “爹爹,你看阿雪这副身材,还想是长身体的时候吗……阿雪都嫌自己太胖了呢,爹爹你又说要背着阿雪施展轻功飞檐走壁,阿雪要是太重的话对你是负担呢……”   殷若璃颇有些自卑地低下头,委屈兮兮地抿着樱唇,让染春秋呆呆傻傻地上下打量她的身材。   她这发育得太好了,简直是发育完美,虽然腰肢很细,但胸臀都异常的高耸饱满,看着火辣至极,但殷若璃懵懂无知,只以为自己胸臀太大就是发胖的特征,让她好生嫌弃自己。   “无妨……胖点更好……为父就喜欢你越胖越好,这条鱼你吃了,若是不吃,往后为父绝不带你去见你娘。”   “啊,不要啊爹爹……雪儿这就吃,什么都听爹爹的,但爹爹一定要带雪儿去见娘亲哦。”   说罢,殷若璃痛苦地张开小嘴,不情不愿地啃咬着鱼肉,脸上的委屈之色更显浓郁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被掳走了 ==============================   “呼——”   染春秋盘腿坐在床上,张嘴吐出一口白烟浊气,脸上颇显红润,显然是一夜的调息让他恢复了大半,就连功力也可以发挥个七七八八,没啥大碍了。   “很好,是时候该带她离开此地了。”   染春秋睁开眼,身伸懒腰扭动下脖子,却猛地发现肩膀上披着一张兽皮,以做保暖之用,想来肯定是殷若璃怕他长时间打坐调息的时候会着凉才盖在他身上的。   虽然只是小小的细节,但也足以让染春秋心头一暖,愈发地笃定殷若璃已经变成了心地善良又单纯孝顺的好闺女,想到日后可以父慈女孝、其乐融融地相处在一起,染春秋就不由得对未来充满信心和动力。   “阿雪,你在哪?”   染春秋跳下床,在土房里寻找着殷若璃的踪迹,可她不见踪影,连着她采药用的药筐也不见了,摆明儿就是她又出去采摘药草,想要给他再煎一碗药,好让他的身体能完全康复。   “这丫头……还真是处处为我着想,得女如此,夫复何求,就算师门的长辈容不下她,我定然也要护她周全,不过以她如今的花容月貌,想必天底下也没人会把她明镜雪跟妖女殷若璃联想到一块……”   忽然,远处传来隆隆的敲鼓声,像是村落有什么重要事宜要召集一种族民似的。   染春秋心思一动,也循声而去,想看看靖人村落到底碰到了何等重大事故。   村落中心处,早已是人山人海,上千名矮壮的靖人男女老少像是炸了锅一样,口沫横飞嗡嗡喝骂,更有激动者都已经开始挥舞着拳头喊打喊杀了。   “逆帆岛的人太猖獗了!族长,带人杀过去救人吧!”   “逆帆岛的人又野蛮又凶恶,雪姑娘落到他们手里,怕是会生不如死,度日如年,我听说逆帆岛的族长那几个儿子都是好色之徒,连母猪都不放过的!”   “族长,反正咱们跟逆帆岛也快要开战了,差也不差那几天,现在就点齐人手,杀上逆帆岛,也好让雪姑娘少受些罪!”   三皇五帝时期,靖族人举族来到地底世界避难,但此方天地有两个适合生存的生态岛屿,一者是这里的崇阳岛,一者是逆帆岛,由此靖族人也分裂成两支流脉,后来因为螣蛇神的缘故,两岛的靖族人每年都要交战,败的一方需给螣蛇神献上十名少女血祭,所以经年累月之下,两岛的靖人接下极深的恩怨,几乎是水火不容的地步。   “雪姑娘?”   角落里的染春秋听得眉头紧皱,方才那些矮壮靖人所说的雪姑娘不会就是指殷若璃吧,她被另一支靖人队伍给掳走了,这怎么可能,她虽武功低微,但她好歹也是一位天子啊,堂堂得天眷顾的未来女帝怎可能三两下就被矮壮的靖人掳去当压寨夫人,怕是哪里搞错了吧?   而且她有水龙护体,连魏诛心那等不死邪魔都要惨死在龙爪之下,那群傻愣愣的靖人怎有可能近得了她的身?   染春秋踏前一步,对一名只到他腰间那么高的白须老头问道:   “老伯……你们所说的雪姑娘……”   “哎哟,是染大贵客,你问的不就是你的闺女吗,两个时辰之前,一支逆帆岛的船队来我们岛刺探,正好就把在礁石边采药的雪姑娘掳走了,连着一群想去保护她的年轻力壮都被打得断胳膊断腿,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押到船上去……”   “什么!她真被带走?”   染春秋目瞪口呆,对面的靖人老头哑着嗓子感叹道:“贵客,别太担心……我们也正在组织人手,要杀去逆帆岛把她救回来呢,虽然你是境外之人,但族长也会替你讨回公道的,待我们备好船只、皮甲、利箭,马上就能出发,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要等到何时!”   “呃……那要看怎么调度,不过一个时辰之内应该可以吧,族里的少年郎可都无比挂心你闺女的安危呢……”   “一个时辰?不可能!现在一刻都不能再拖延!”   染春秋怒目扬眉,煞气逼人,像是随时都要从双眸里迸射出两把出鞘的神剑一样,让靖族老头都打了个寒颤:   “贵客,你急也没用……人员、物资调动不易,况且我们崇阳岛和逆帆岛又是世仇,水货难容……不集结大量兵力,又如何奈何得了他们?一切都需从长计议……”   染春秋摇了摇头,蹲下身来,跟靖人老头处于同一高度面以示尊敬:   “老伯,你可知道逆帆岛的具体位置?我要亲自去救我闺女!”   “不可啊,只凭你一人,就算去到逆帆岛怕是也得被捉去当苦力,下场比你女儿还惨……你,你还是等等吧。”   靖人老头还想再劝,但旁边忽而走来一名更加矮壮又黝黑,胸前还长着一大簇发亮胸毛的秃头大汉,瓮声瓮气道:   “外来人,你要送死可没人拦着你,别怪老子说话难听……就你这身板子……不坐我们的船你游个一天一夜都别想游到逆帆岛去,指不定要淹死在暗河里你信不信!”   这正是此处崇阳岛靖人族的族长,也即是大石小石的父亲,由于两个儿子间接被染春秋父女引来的外人害死,族长心里还生着闷气呢,看染春秋略有三分不顺眼,说起话来自然不大好听。   染春秋不为所动,只用锐利的双眼直视着他,一字一顿道:   “谢过石族长提醒,但我染春秋今天就是要执意寻死,谁也拦不住……话不多问,我只想知道逆帆岛的所在位置,还请族长告知。”   “告知你个屁!病秧子,你打从到了老子的地盘,哪天不是躺床上养病装死尸,今天难得硬气起来又有何用,难不成你真以为凭你一己之力,能单挑逆帆岛上近千名靖族熊兵么!”   “是,如果他们跟你们水平相似……那我染春秋自可如入无人之境……”   “哈哈哈哈,无知者无畏,老子看你是病得烧坏了脑子,就你们外来人的小胳膊细腿,一拧就断,十个你加起来也不是老子的对手!” 第三百一十五章 春秋发飙 ==============================   染春秋面不改色道:“若我能让族长您甘拜下风,您愿意为吾指明方向吗?”   靖人族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仰天大笑起来,便连周围许多靖人老少也都以怪怪的眼神看着染春秋,只当他是急眼了说胡话。   石族长虽然矮了些,但力大无穷,浑身肌肉宛如钢铁所铸,一拳打出去连石头都能打穿,简直就是崇阳岛靖人部族的战神,是所有族民心目中无可匹敌的存在,像染春秋这样的小白脸,怕是要破他防御都破不开吧。   “姓染的外来客,就凭你这小胳膊细腿,也配让老子甘拜下风吗?退下去,少他么碍事,老子说过不是不救你女儿,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族长执意不肯相告,那我只好得罪了。”   染春秋话音刚落,“唰”地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闪到靖人族长面前!   快如闪电!   迅若疾风!   周围任何一名靖人男女都没来得及看清!   唯一反应过来的靖人族长也只看到染春秋的移动轨迹,可刚要举臂格挡,已经彻底晚了!   太极云手!   染春秋近了他的身,双手一揉一搅一震,以巧妙的力道让矮壮的靖人族长失去平衡,在即将要踉跄倒地的时候又被寸劲震飞到天上!   划着一道抛物线,矮壮如熊的族长已经被抛飞到天上十米高!   靖人不会轻功,若被抛到天上,那就是任由宰割的份了!   染春秋没有乘胜追击给予靖人族长造成巨大伤害,他只是默默地掏出“烽火扇”,焦灼的火星肆意飞溅,火光照得周围一片绯红,他轻轻一扇,挥出一道火光凤凰,直接把二十米之外的一尊石像笼罩在绯红烈焰之中。   只一息时间,那石像就被烧得直冒白烟。   三息时间,那石像竟已被烧得“咔嚓咔嚓”地皲裂开来,愈发明显地破碎!   这焚烧的火焰,威力该有多强啊,怕是连真正的刀剑都可能烧坏掉吧!   “混账,你刚才是偷袭!”   此时,靖人族长才狼狈地地上爬起来,他恼羞成怒地咆哮出声,脸上条条青筋爆炸绽,显然是方才被染春秋震飞让他感觉很没面子。   染春秋淡淡道:“族长,吾希望你三思而后行……你看到那石像了么,刚才你被震飞上天的时候,并无闪避的能力,若吾把那道火焰席卷到你身上……你觉得你的铜皮铁骨能在烈焰中坚持多久而不成碳?”   “你……”   靖人族长瞳孔收缩,顿时哑口无言,只有双眼在呆呆地望着那已经烧得崩解开来的石像,已然被这超越蛮力的道术震撼得难以自持。   别说是他,周围的靖人男女老少也是瞠目结舌,个个宛若见了鬼一样,不可思议地望着那烧得噼里啪啦的石像,又调过头去看看丰神俊朗的染春秋,像是怎么都想不通他那瘦弱的身子是如何拥有那么多奇异力量的。   倒也不怪他们会这般吃惊,毕竟见过染春秋武功的也就只有大石小石和银曼,如今兄弟俩惨死,而银曼又被魏诛心踹晕昏迷,是以整个村的靖人都以为染春秋只是个病秧子。   “族长,可是甘拜下风?”   “老子心服口服……”   “那逆帆岛的所在……”   “逆着暗河水流,遇到岔口全往左便是了,我们岛去逆帆岛是逆水而行,所以划船行舟特别吃力……但如果你真能飞檐走壁,要赶去逆帆岛应该不是难事……逆帆岛上全是荧光草,隔得老远都很显眼,你准能找到。”   靖人族长闷哼着说道,那语气又羞耻又错愕,像是到现在都还接受不了自己输给这个小白脸。   “嗯……多谢告知,我这就去救她……你们的救援行动就此打消吧,有我一人足以解决问题。”   说完话,染春秋运起轻功梯云纵,哗啦一下冲飞上天,消失在靖人们的视线中。   半个时辰后——   逆帆岛水寨港口,停靠着二十多艘奇形帆船——   三三两两的靖人护卫身穿皮甲,手持骨矛,俨然一副军事管制的肃穆姿态。   豁然,这群护卫看到汹涌流淌的暗河上急速跑来一道人影!   人影?   在水上跑?   这怎么可能!   人一旦下水就会沉下去啊,压根无可能如履平地的啊!   几名靖人护卫都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这么一瞬间的愣神,那道黑影已然闯过水寨港口,轻功一纵就踩着帆船的顶部,三两下跳落到岸边。   来者竟是个异常好看的高个子小白脸,长得异常的赏心悦目。   “什么人!”   “来要人。”   “可知道擅闯逆帆岛者,死路一条!”   面对靖人护卫壮着胆子的呼喝声,染春秋双眸凌厉地闪耀着冷光,寒声道:   “我不知,也不想知……我只问一句,这些船回港的时候,是否带回了一名同我一样的外族女子?”   “不错!二少族长带回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那是你媳妇么?你媳妇能被二少族长看上,倒也是她的福气,你找上门来,是想要讨回你媳妇,还是想把自己也打包送给二少族长?似你长得这般白皙俊俏,我们二少族长倒也不介意多收个男宠,哈哈哈哈……”   靖人护卫们虽然都看出染春秋是武功不俗之辈,但今天逆帆岛全族兵力都集结起来,足有七百青壮,个个披甲持弓,要是染春秋敢在此撒野,一旦闹出大动静,分分钟会被上百支长弓锁定住的,到时候他不得被刺成刺猬才怪。   染春秋眸中寒光愈发旺盛浓烈,按捺住杀心:“几位可否带路……带我去见见你们的二少族长……不然,我真的不愿一路碾压过去,免得伤及无辜,有违天和。”   几名靖人护卫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下一刻顿时捂着肚子大笑出声来,指着染春秋鼻子大肆嘲讽道:   “伤及无辜?就凭你一人?我看你是……”   “砰砰砰砰砰——”   当先的护卫话还没说完,他的耳朵就听到一连串的断骨脱臼声,待他回过神来,骇然看到周围的几个同伴都被扭断一手一足,正歪歪扭扭地睡在地上痛苦打滚呢!   什、什么时候……   刚才发生了什么,明明没看到那小白脸在动啊……   “带路吧,如果你不想步上后尘的话。”   身后森幽幽地响起染春秋低沉含煞的声音,顿时让这名靖人护卫毛骨悚然了起来,像是坠入到无间炼狱,被择人而噬的恶魔所凝视着。 第三百一十六章 若璃心思 ==============================   逆帆岛中央,一座白石大宅子里点着火红的灯笼,时不时地传出一阵阵喝骂声与吵闹声。   “她是我的!我看上的女人谁也别想抢走!”   “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女人是我从崇阳岛那边捉回来的,凡事都讲究先来后到好么……若非我甘冒奇险带兵去刺探崇阳岛,如今又哪有机会把她带回到这家宅子来?”   “二弟!大哥待你如何你心里有数,三年前你险些死在崇阳岛的石族长手里,还是大哥我出手救你一命……现在,大哥我要你报恩还情你还推三阻四的了?嗯?有你这般忘恩负义的么? ”   “大哥之恩我没齿难忘,但心有所爱实难割让,况且大哥你都已经娶十八个老婆了……贪多嚼不烂,你又何必再多讨老婆伤身伤肾呢?反观小弟我,至今都还只是孤家寡人,尚未成家,就算是闹到父亲那里……父亲也定会支持我娶她为妻……”   “哼!二弟你当真不让她给我?”   “大哥……你觉得她会喜欢你这样三心二意的男人吗?”   “这又何妨……我那十八房妻妾,如今看来都只是黄脸婆,我随时都可以把她们赶出大门,独宠她一人……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大哥,若还认我,就让她来给你当大嫂……若你执意不肯让人,那你我今后便形同陌路!”   “不让。”   “好!那今后我们连兄弟都没得做,也无需讲什么兄弟情分了,看拳!”   “大哥你这是明抢!”   “抢你又如何,这妞你不也是抢回来的么,你抢得,我怎么就不抢得了?”   “那就手底下见真章!”   逆帆岛的两位族长之子也长得矮矮壮壮,宛若臃肿的铁塔,一块块肌肉鼓起仿佛石块一样,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若单纯论及肉体的破坏力,兄弟两怕是直追那些四元开泰顶峰的高手了,一拳打碎墓碑不在话下。   只听“咚咚”的拳脚声如雨点般密集地响起,大宅子传遍了兄弟俩激烈的搏斗声,任谁都看得出兄弟俩是生死相向,誓要把对方往死里打的那种,卯足了劲要把人置于死地,丝毫不留情面。   而在不远处的院子边缘,石桌上摆满了野果和鲜肉,还有用夜光杯装着的美酒佳酿。   桌边静静地端坐着一个身穿破烂道袍的绝色少女。   她虽不施粉黛,却是异常的明眸皓齿,只凭出色的眉角五官就足可让人莫名惊叹,几乎要把她当成下凡的仙子。   这样的美人,除了殷若璃还能是谁?   此刻她端着海螺高脚杯,轻尝着杯中美酒,双眼似笑非笑地观赏着兄弟俩的野蛮混战,不时地露出一抹促狭狡猾的微笑,像是在嘲讽两只为了争夺香蕉而斗殴献丑的猴子一样。   招牌式的妖女坏笑,从始至终都伴随着她。   “啧……靖人族酿的酒还不错嘛,祛湿功效相当不俗,味道也好勉强过得去,就是烈了点,千杯不醉的人喝多了也容易醉死过去……”   “都两个半时辰了……染春秋那傻子怎么还没杀过来……他不会是睡过头了吧……他还真的忍心璃儿一个黄花大闺女孤零零地被一群臭矮子劫持啊?还是说他始终没上钩?”   “不可能呀……璃儿都精心策划到这等地步了,就算他是个铁疙瘩也得爱璃儿爱得死去活来,绝对没可能抵挡得了璃儿的魅惑……”   殷若璃玉指摩挲着海螺高脚杯的粗糙边缘,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烁着森寒逼人的幽光,搭配上唇角的那抹不屑又嘲弄的冷笑,让她尽显毒辣阴谋家的风范。   她的确曾经想过要杀死染春秋,几天前逃命的时候她也是真的想过要跟染春秋同归于尽的。   但两人坠崖掉进暗河里,被靖人救了以后,殷若璃就冷静多了,思来想去她还是打算留染春秋一命……单纯地杀人泄愤并无好处,倒不如好好地利用染春秋,让他做牛做马,心甘情愿地沦为她的傀儡,也好让他帮她剪除一切的敌人和阻挠。   就好像她师尊秋萍夫人,魅惑了太乙玄门掌门人孟仙川,让孟仙川为她做牛做马,言听计从,她不止间接地把持操控了正道武林,还偷偷地吸食孟仙川的功力来达成青春永驻,可谓把孟仙川利用到了极致。   身为妖女,自然就应该凌驾于男人之上,让男人飞蛾扑火般地来献殷勤,甚至是甘愿牺牲。   经历过尸门追杀的死里逃生后,殷若璃心态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这不,她越来越认同秋萍夫人的理念了。   染春秋现在就就是她养的一条狗,哪怕一口一句亲昵地喊着爹爹,但内心里却还是只把他当成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哈巴狗……   呵,不愧是孟仙川的弟子呢,智商跟孟仙川一样,都过不了首席妖女的美人关。   当然,殷若璃愿意逗留在这方地下世界这么久也是有原因的,她搜集到大量地表人间所没有的药草、毒虫、细菌、蘑菇,几乎是全新的生态链,这对她的巫、毒、蛊都大有帮助,如果多加运用和融合的话,她的蛊毒双术甚至有可能修炼到天下第一的程度,比那些练了一辈子的老怪物毒师还要厉害三分!   所以,殷若璃才会天天出去采药,美其名曰帮染春秋煎药,实际上却是到处收集药草种子和虫卵,当然,还有另一方面就是殷若璃发现了不少洪荒异兽的踪迹,她也在四方打听着呢。   天子可以与洪荒异兽沟通交流,虽不能说可以驱策洪荒异兽,但天子可以用三寸不烂之舌来跟洪荒异兽达成协议、做些交易,以殷若璃的口才和心思,要想打动洪荒异兽为她所用一点儿都不难。   就连前两天碰到地心灵龟,也是殷若璃故意引诱巨龟来见她的……不然的话,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偶然?   至于她为何能靠着一曲歌谣就把石化千年的龟卵唤醒复苏,那就要归功于她在封魔塔里跟魑魅魍魉打交道的时候学到的一些本事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上门要人 ==============================   封魔塔里的魑魅魍魉只是统称,并非任何被囚禁的都是妖魔鬼怪,其中也有一些邪道组织的大魔头,其中一名便是光明教太上长老云母圣姑。   光明教创教于六十年前的皇朝更迭之时,以蛊惑百姓为己任,让百姓放弃药石治病,改去信仰真神来强身健体、去病消灾,因此光明教被正道武林所不容,视为邪教,武林群侠人人得而诛之。   而这位被囚禁在封魔塔的云母圣姑,则是六十年前光明教刚创立时就拜入教内的狠角色,江湖辈分能媲美商雨蕉、凌渊墨、沈焰,传说她能让将死之人生龙活虎,更能让病入膏肓之人重得健康,六十年前曾经一度被视为菩萨转世,深得民间拥戴。   但后来,三十年前初出茅庐的孟仙川用智谋破解了云母圣姑的菩萨神话,戳穿了她和光明教的谎言——原来,她之所以能救人去病,是因为民间百姓所得的一些绝症重病,本来就是光明教故意散播的瘟疫!   这等瘟疫,寻常大夫自然难以治愈,想要求医,只能去寻求光明教的救助,所以许多畏死之人被光明教救活了以后,便终生成为信徒,四处宣扬光明教的美好,殊不知自己曾经的病痛都是光明教暗中加害的。   再后来,光明教便被太乙玄门捣毁总坛,诛杀了教主,连着云母圣姑也被镇压在封魔塔,光明教一夕覆灭,再无消息,直到十年前魔门也覆灭了以后,光明教才渐渐死灰复燃,只是变得更加小心低调,吸纳信徒也愈发地谨慎。   殷若璃当初被囚禁在封魔塔的时候,由于年纪尚小、也没有自保之力,一度被云母圣姑那老妖婆当成猎物来追杀,想要吃她的嫩肉喝她的鲜血,毕竟封魔塔里除了野草没有可以果脯的食物,妖魔鬼怪要么自相残杀茹毛饮血要么就饿肚皮,谁都饿得饥肠辘辘。   殷若璃被老妖婆擒下却不慌不忙,她直言她的肉也只够老妖婆吃两天,两天后就只剩一堆骨头了,与其竭泽而渔,倒不如吃一顿大餐,于是殷若璃随地找了一堆骸骨,进行献祭,竟然不可思议地用森森白骨唤来了一份肯德基全家桶!   这可把云母圣姑惊呆了,一方面惊讶于这女童是天子,一方面又被满满的炸鸡腿所引诱,她在封魔塔里被关了几十年,天天以野草为食早就要饿得肠胃都快腐烂了,如今见到油香扑鼻的一大堆炸鸡还不像个饿死鬼一样扑上去狼吞虎咽才怪……   就此,云母圣姑得了殷若璃的好处,对她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变,就差把她当成亲生孙女来看待了,老妖婆经常庇护殷若璃,以免那些男魔头来打小姑娘的歪脑筋,殷若璃则用满地的尸骸献祭成可口的美食来填饱老妖婆肚子。   封魔塔里最不缺的是什么?   自然是满地的魔头尸骸,几千年下来,死在塔里的魔头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最不值钱的自然也就是遍地的骨堆了,这些曾经的大魔头个个都功力高绝,最弱的都是六神枯荣顶峰,骨头硬得像钢铁,经年不化,非常适合被殷若璃拿来献祭,但因为骸骨里蕴含的天地灵气很低,所以没法献祭出好东西,顶多也只能献祭出金拱门、沙县、蛙小侠之类的招牌菜。   五年前,云母圣姑老死在封魔塔,临终前,她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年仅十三岁的殷若璃,包括光明教的武学和圣音,这圣音异常的稀奇,可以让枯萎的草叶恢复翠绿。   殷若璃所唱的生命歌谣,便是改编自光明教的圣音,当时她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料到居然真的能让石化的龟卵恢复如初,就连激散出来的生命力都洋溢波及到染春秋身上,真可谓是一种奇迹,大概……这就是属于天子的特权吧?   送了地心灵龟那么大的一份恩情……哼哼,以后要拿它当打手应该不算难事,像这种活了千年之久的洪荒异兽,战斗力可能还在孟仙川、裴成空之上呢,带一头到外面差不多就能称霸武林了。   “哇啊!”   这时,大宅子外面响起阵阵惨嚎,惨嚎声连成一片,像是有许多人被碾压倒地一样。   “哟,璃儿的便宜爹爹总算来暴风营救了呐……比想象中的 要晚一些,这证明了染春秋那条笨狗还不够喜欢人家啊……”   端坐在石凳上的殷若璃唇角勾起一抹恶魔般的坏笑,她“咣当”一声丢掉手里的酒杯,让美酒佳酿洒在她道袍上充满酒味,而她也顺势趴倒在石桌上,一边打着酒嗝一边昏死过去。   “外面在作甚!吵成这样!”   族长大少和二少打得正酣,双方都斗得鼻青脸肿,但门外的吵闹声已经严重影响到他们的战斗情绪了。   “大、大少,二少……大,大事不好……有,有个外来人跑到咱们岛上寻衅闹事,见,见人就打……已经有几十名族人被他打断手脚了……”   一名奴仆慌慌张张地过来禀报,神情忐忑,像是受到了极大惊吓一样。   族长大少歪着嘴嚎叫道:“什么外来人?崇阳岛的?莫非是崇阳岛的族长?”   奴仆抹着额头上的冷汗,沙哑着嗓子道:“不,不是……崇阳岛的族长哪有这般厉害……”   族长二少嘎吱嘎吱地咬着满口牙齿,吼道:“不是他还能是谁?你们这帮饭桶,养你们那么久,连区区一个人都拦不住?”   奴仆咽了咽口水,喘着粗气道:“二少,那人真的很厉害……连族里数一数二的壮汉都抗不过他一招啊……我看他好像是冲着咱们宅子来的……实在不行,大少二少你俩先躲起来避避风头吧……”   兄弟俩人对视一眼,都嗤之以鼻道:“靖人都是钢铁巨汉,哪有躲起来避风头的道理,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三头六臂的人敢来找死!”   话音刚落——   “砰”的一声炸响,赫然是院子的石门都被震断震飞,簌簌的石头碎屑漫天飞溅,还有大块大块的石头飞撞开来!   其中一块门板石头,正好撞到了奴仆的背脊,顿时把他撞得跌翻在地,口吐鲜血!   不止是石门被撞碎,就连驻守在门口的五名家将也跟着倒飞而出,飞了七八米远,重重的摔在院子里,摔在两位少族长的面前,一个个都疼得面容扭曲,犹如见了鬼一样亡魂皆冒。   “恳请尔等将吾闺女还回来,这事就此揭过,否则……春秋不介意让贵府血流成河!”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不可自拔 ==============================   院内一片狼藉,碎石遍地,尘土漫天,还有数名家仆痛苦地躺地哀嚎,光论气势,靖人这边就已经烂得不能再烂了。   但大少二少两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都是杂鱼货色,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他们像是被激怒的公牛般,嘶声咆哮道:   “好生狂妄!还血洗贵府哩,只怕你等下会被我揍得屎都飚出来!”   “不错!别以为你长得高长得瘦就一副天下无敌的嚣张口气,等你被打得窜稀的时候,我还会亲自喂你咽下去,让你满嘴喷粪!”   在兄弟俩沙哑又粗鲁的喝骂声中,却见一名英挺俊郎的刚毅男子大步踏入院子,漫天烟尘渐渐散去,那双冰冷又凌厉的双眼宛若出窍的神剑般,透着无尽的锋芒与压力,让人意动神摇。   只跟刚毅男子对视一眼,兄弟俩都齐齐心头一震,像是被毒蛇盯住一样尾椎骨都在发凉。   “你们可有碰过她?”   煞气逼人的染春秋眺望着角落里醉醺醺趴倒在石桌的殷若璃,见她只是酒醉,衣裳倒还算整齐,应该是没被轻薄非礼的样子……但身为妖女的她肯定酒量极好,如今被灌醉成一滩烂泥,不省人事,天知道她被逼着喝了多少杯。   “何止碰过她,她奶砸都快给我捏爆了!”   大少族长明知染春秋很危险,但靖人桀骜好斗,他这少族长更是飞扬跋扈惯了有叛逆心理,越是被人威胁,他就越是习惯性地火上浇油。   连带着二少族长也不甘示弱,口头上占便宜地犹如宣誓占有权一样,硬气道:   “摸个奶算啥,刚刚我还喂她吃了我的大鸡腿,射了她一嘴的香辣鸡油,那叫一个爽翻天!不是我说,她看着很清纯,但嘴上功夫厉害得很,吹拉弹唱样样绝佳啊,哈哈哈哈。”   豁然——   周遭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兄弟俩莫名地寒毛炸起,从头到脚地升起一股强烈的寒流,甚至连呼吸都异常艰难沉重。   染春秋沉下脸,冷冰冰地垂下眼帘,一字一顿道:   “那你们双手都别要了。”   二少族长闷哼一声,色厉内荏地喊道:“痴人说梦呢你!可知道我们父亲有多厉害吗,他一拳就能把你的脑袋锤进肠子里……”   话还没说完,二少猛地虎躯一震,两条粗壮的胳膊竟然齐肩而断,“哗哗”地喷溅出大片大片的高压鲜血,连着两条断臂都僵硬地摔落在泥土上。   他眼眶一抖,随即五官扭曲地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哀嚎,哀嚎声比之杀猪还要惨烈。   “手,我的手……哇啊啊啊……”   目睹兄弟的胳膊离奇地自动断裂,大少族长也吓到了,瞳孔都在剧烈收缩,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扶起他的兄弟,但手才刚刚伸出,忽闻“啵滋”一声清脆的水响,又是两条断臂也跟着掉落在地!   大少族长惊骇交加,犹自还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臂也断裂开来,但锥心刺骨的剧痛让他同样发疯一般跪地惨嚎,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惊悚。   而周围一众受伤倒地的家仆也都连连后退,全都毛骨悚然地看着两个断臂的少族长,再用见鬼般的眼神打量着那个外来者……   呃……   外来者他人呢……   他刚刚明明就站在院子门口处啊……   在角落的石桌边!   什么时候……   完全没看到他走过去啊……   就像是瞬移一样,更像他无影无形地斩断两位少族长的胳膊,快得宛若幽灵,完全没有人能看清他的动作!   所有在场的家仆都浑身冰凉地吞了吞口水……他们终于意识到,这位外来客的实力很可能远远凌驾于整个靖人族之上……这次真是撞到大铁板了!   “阿雪,为父来晚了……你且醒醒,一切都没事了。”   染春秋温厚的手掌搭在殷若璃的肩膀上,轻轻地摇晃,心疼又自责地呼喊。   殷若璃娇躯轻颤,喷吐着酒气从石桌上抬起头,却见她醉醺醺地睁开朦胧的双眼,迷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染春秋:   “是爹爹啊……啊……雪儿为何连做梦都梦到爹爹……果然雪儿最喜欢的还是爹爹……”   染春秋伸手去给殷若璃整理着凌乱的长发,还用袖子擦拭着她嘴边的酒渍,随后一把将她从凳子上拉起来拥入怀里:   “你不是在做梦……为父是真真切切地在你身边保护着你。”   “雪儿 才不要爹爹保护呢……雪儿想要代替娘亲的位置来照顾你……嗝,反正是在梦里……也没什么好矜持的……”   殷若璃软得像一滩烂泥似的伏在染春秋的肩膀,嘴里发出小猫般楚楚可怜的无意识呢喃声:   “爹爹说……想要早些把雪儿嫁出去……但雪儿不喜欢这里的大哥哥们,他们又矮又胖又粗鲁……还是爹爹好,又帅气又温柔又会疼爱雪儿……雪儿真的好喜欢你呢……爹爹你从不跟雪儿提起娘亲的事,是因为她跟别的男人私奔了吧……你不说,雪儿也能猜到的……没了娘亲在你身边,就由雪儿来代替她,当你人生的另一半好吗……”   一句句醉话从殷若璃嘴里蹦出来,宛若声声炸雷般震撼着染春秋的心弦,差点就让他站立不稳!   都说酒后吐真言……   妖女她被灌醉成这副模样,说的话又岂能有假?   她说什么?   她喜欢我?   我明明欺骗她我是她父亲啊,她怎可能还会去违背纲常伦理地喜欢我!   我给她洗脑式的欺骗……是否太过残忍了!   但被她依恋喜欢的感觉……为何又如此让我心跳加速地飘飘然……我到底在期待着什么……期待着有朝一日将她娶回家就地正法吗!   或许……   她此刻这份发自内心的爱恋会对她有长远的影响吧……即便将来有朝一日她会恢复妖女的记忆,她也忘不了我吧……   “即使在雪儿的梦里……爹爹你也一样地有股好闻的气味……雪儿好想亲你一口呢……反正,这里只是一个梦……”   “嗯?”   染春秋愕然之际,醉醺醺的殷若璃已经蜻蜓点水般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顿时让染春秋有种触电的感觉,他瞪圆双眼,目光呆滞地看着怀里这单纯可爱得让他内心融化的少女,他恍然发现……自己也已经喜欢她喜欢到不可自拔的地步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两族恩怨 ==============================   染春秋年纪也不小了,二十有七,算是将近而立之年,但他迟迟都未曾寻求道侣,阴阳交融,内外兼修,倒是让道门七大胜地里许多女弟子都盼他盼得心焦急。   修道是持久战,有一位称心如意的道侣对修行大有裨益,不说别的,光是内力的精纯程度就能大幅度提升,因此修道者通常二十出头就会阴阳结合,巫山云雨,就是为了能让武学进境加快几个步伐。   染春秋只凭着自己的天资,以童阳之身,在这个年龄练到六神枯荣中上层之境,那已经是不世奇才了,无法想象,要是他十年前就找到合适的道侣……那他现在该是何等境界,很可能会触碰到七星的门槛。   不过……   染春秋迟迟未曾寻求道侣的原因并非他自视太高,觉得谁都配不上他……单纯只是因为他心底里藏着十年前那个被吊在木架上,任凭风吹雨打,饱受日晒霜冻的倔强女童——殷若璃。   无数个夜晚,染春秋都会在床上辗转反侧,就连偶尔练武之时也会不经意地想起她那怨恨而又愤怒的眼神……   后来,染春秋习武大成,下山行走江湖,走万里路见千面人,历经人生阅历的洗礼,可他仍会在心底里抱有一个疑问。   她八岁就能轰杀太上长老,师门都说她是祸水煞星转世,通恶神,崇鬼邪,所以师门的长辈坚持要破她丹田,再把她丢进封魔塔里等着被炼化得形神俱灭,不得超生。   但……师门所说的就是对的么?   她当真是煞星下凡么?   可她明明是前朝公主啊……若当初殷家没把她送去魔门,接受魔门的错误理念……那她会变坏么,还会用奇怪的长筒火器轰杀太上长老么……   哪怕她真的是煞星……但她的所作所为不应该跟她所说的教育和所成长环境来影响的吗,要是她婴儿时被送去的是太乙玄门,拜了孟仙川为师,成了染春秋的师妹……那么在正道理念熏陶下长大的她,还会想着祸害人间吗?   如今……   染春秋的猜想就真真实实地出现在他面前,他所钟情的那个少女,已然忘掉魔门灌输的所有理念,转而变成一个纯白如纸的软萌妹子。   作为她最依赖的男人,他可以重新给她塑造正确的三观,就像养女儿一样,有无数种养成的方向,这一切都取决于他的意志。   只要他愿意……他也可以把她养成嫉恶如仇的英武女侠,如果真那样的话……煞星下凡的她反倒可以造福武林,泽被百姓吧。   殷若璃吐着酒气,脸红如朝霞地双手勾住他脖子,酥甜的嗓音魅惑力十足:   “爹爹……你怎的在发呆呀……是不喜欢雪儿亲你么……”   “不是。”   “那……雪儿以后可以跟爹爹睡吗……这里是雪儿的梦,你哄哄雪儿也好的呀。”   面对殷若璃无心所说的醉话,染春秋不由得紧张起来,甚至屏住呼吸,一时间竟然徘徊不定,难以抉择!   出于道义拒绝她,那就是更倾向于把她当成女儿,单纯地保护她庇佑她。   出于私欲应允她,那就是更倾向于把她当成情人,不止可以跟她共赴巫山,还可长相厮守,恋如鸳鸯。   后者固然让人怦然心动……但只为了一逞私欲就违背正道的理念,染春秋的良心如何过意得去?   修道二十余载,怎能把自己修成一个卑鄙无耻的好色之徒?   但人生在世有所追求……我所追求的道侣,不正是她么……   天人交战片刻,染春秋选择不正面回答,转移话题道:   “阿雪,你醉得太厉害……安心地睡吧,睡醒后你就会把今天的不愉快都忘了。”   “人家不想睡……阿雪只想要永远跟爹爹在一起……”   “听话。”   “不听!”   “你这丫头……”   “阿雪刚刚亲过爹爹了……爹爹现在能亲一下人家吗?就当是梦里的安慰吧……”   染春秋听得呼吸都慢了一个节拍,热血直冲脑袋,他直视着她半眯朦胧的淌水醉眼,冲动之下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往她的莹润的红唇印去。   道义固然重要……但这都是她要求的,况且我想亲她已经想了十年,我只亲一次,下不再犯!   可就在染春秋即将要达成夙愿之际,殷若璃忽然娇躯一震,张嘴就吐出一大口清澈的酒水,不止喷了染春秋一脸,还喷得他满衣服都是。   狼狈不堪的染春秋一脸懵逼,眨巴着眼睛要多错愕有多错愕,刚才气氛那么好……他都要一吻定情了,她却吐了他一脸,这让他情何以堪!   吐完酒以后,殷若璃就醉死过去,往后仰倒,要不是染春秋竭力拦住她的柳腰,她可能就要摔在地上了。   不过她心里偷着乐呢,玩弄染春秋感情的游戏还真是有意思……同样是道门圣地的首徒,染春秋可比岳丰都好对付多了,他还真是吃遍殷若璃的魅惑手段,一招都避不开啊。   染春秋扶着呼呼大睡的殷若璃,无奈地笑露出一个溺爱的笑容,随即对那几个在地上捂着伤口的家仆问道:   “你们这里可有醒酒茶?”   一个受伤不重的家仆连忙捣蒜一样地点头道:“有有有!俺这就给你去拿醒酒茶……只求你能放我们一条活路……”   “我没打算要太过为难你们。”   “那就好那就好,俺去去就回。”   “快去快回。”   染春秋目送着家仆一瘸一拐地跑去后院,静静地等待着,但没过多久,后院却咚咚咚地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是巨象踏地一样沉闷。   “来我地盘撒野,还伤我百余族人,更断我儿子双臂,你今天便要横尸在此!”   后院狂奔而出的,正是盛怒交加的逆帆岛靖人族长,也一样矮壮得宛如铁塔,身躯如坦克般充满碾压性的恐怖巨力。   “嗯?”   染春秋眼角一暼,面对气势汹汹杀过来为子复仇的敌手,他轻轻一举掌,拍出一个真气组成的金色大手印,“砰”的一声就把对方震飞出去。   逆帆岛族长当空呕血,抛飞出去的身子把一面墙都撞得坍塌了,他被墙堆掩埋,久久都爬不起来。   地底世界的靖人纯靠天生神力,碰到内里高深的染春秋,自然是要吃大亏的。 第三百二十章 真相揭晓 ==============================   两刻钟后——   大宅客房内,荧光草的蓝紫色光芒袅娜地照耀在殷若璃的睡脸上,给她平添了几分朦胧美感,还在做着美梦的她在床上睡得不安分,时不时地呼唤着爹爹。   染春秋伫立在床边,静静地凝视着如梦似幻的奇女子,那温柔而又深情的眼神写满了迷恋,像是恨不得永远不眨眼睛,以免有一瞬间的见不到她。   “阿雪喝过醒酒茶,应该很快就会清醒过来吧……”   “只怪我的纯阳内息与她的极阴体质相冲,否则,我大可以用内息将她的酒逼出体外……”   “待她醒来,我们父女便可寻觅出境之路,唔,也不知道外界的情况如何了……尸门动作如此激烈,天知道会有多少正道同志被他们鲸吞蚕食……”   “方才逼问过此岛的族长……数千年前 靖人便是从暗河源头迁徙来到此地,那么,出口定在源头无疑了……”   “只是,源头洞穴被洪荒凶兽螣蛇神占为巢穴,靖人先祖再想回到人间也成奢望,从此也就断了离开此地的念头……”   “也就是说,我俩想要回到人间,就必须要从螣蛇神那里借道而过……”   “面对这从三皇五帝时期活到现在的凶兽,凭我之能耐,当真可以从它眼底下逃脱么……”   “我尚且自身难保,又该如何安全互送阿雪离开……不,她是天子,她的五爪水龙比我还厉害……怕是她的胜算都比我高三分……”   “天子,天子,若让师门的师叔伯们知道他们认定的煞星会是未来号令天下的女帝,真不知道他们会露出何种精彩的表情来。”   “阿雪有龙气护体,不畏尸毒尸虫,是尸门最大的克星,要想抵御尸门浩劫,阿雪绝对是关键中的关键!”   染春秋越想越觉得这场地下世界的奇妙历程是他命中的转折,不仅抱得美人归,还找寻到对抗尸门的希望曙光,这对武林正道而言是一大福音啊。   他的内心不由炽热起来,但双眼仍未从殷若璃身上离开过。   “唔……头好疼……我,怎喝醉了……”   殷若璃长睫轻颤,费力地睁开双眸,在昏暗中放射出暗红色的光芒,她以往的可爱淳朴尽数消失,脸上只有冰冷无情的寒意。   看到殷若璃醒转后宿醉一样的难受表情,染春秋连忙坐到床边,轻柔宠溺地捋顺她披散在肩后的乌黑长发,极尽亲昵之态:   “阿雪,你酒喝多了脑袋自然会疼,但你已喝过醒酒茶,只需再多睡片刻便可身体无碍,听话,继续睡吧,爹爹会守在你身旁……”   殷若璃娇躯一震,不可思议地瞪圆了双眸,又惊又恐又愤恨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染春秋,气急败坏道:   “爹爹……你……染春秋,你这条死狗疯了吗,竟敢自称我的,你要戏耍我到何时!”   似乎是过于激动,殷若璃的鼻翼都在颤动,情急之下她什么都不管不顾,猛地就扑到染春秋怀里,竟把他撞下床去,而又她骑到他身上,双手紧紧地掐住染春秋的脖子,誓要将这屡屡加害于她的男人掐死!   “等一下,阿雪……你,唔……我是你爹亲啊!”   染春秋被殷若璃骑在身上,喉咙也被她奋力地掐住,但她武功低微,她的毒素又对先天高手不起作用,是以她的攻击对他不痛不痒,但他内心却是慌得一逼好似要掀起狂风暴雨一样——她不会是恢复记忆了吧!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只不过喝多了一点酒,怎的就把以前的一切都想起来了!   那个可爱又温柔的殷若璃呢?   失忆后依赖他信任他恋慕他崇拜的少女人格会就此消失吗?   就算我早有心理准备,但我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啊……我还希望她再陪我更长的时间!   “畜生!你这畜生,竟然还敢冒充我爹来欺辱我……染春秋,你三番四次伤我辱我坑我害我,每次碰到你我就倒大霉,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殷若璃银牙紧咬,暗红色的眸子杀机大作,哪怕她刚刚酒醒,她也忘不掉要跟这个刻骨铭心的大仇人拼命。   “阿雪,你听为父解释……”   “住口!我撕烂你的嘴!”   “我叫你听我解释!”   染春秋一狠心,猛地翻起身,英挺高大的身躯反过来将殷若璃压在身下,她见叫一声还待挣扎,要去抓瞎他的眼睛,但他早已牢牢地控制住她的手腕,让她再也无法动弹,只能乖乖地被他压制。   殷若璃愤恨欲绝,眼眶都在泛红地冷哼道:“畜生,你还解释什么,你已知晓我真实身份,不就是想猫戏耗子欺辱我么,但你最好立刻杀了我,否则你迟早会像十年前的太上长老一样被我轰杀得渣都不剩!”   染春秋压在她身上,肌肤相贴,他能轻易地感受到她肌肤的弹性和柔软,她生气且恐惧还发飙的表情竟是如此的精彩,配上她的绝色面孔更是别有一番风情,叫人心头痒痒的很想把她弄哭再拥进怀里好生怜爱。   “阿雪……唔,还是叫你殷若璃吧……这几天发生的事,你可能什么都记不得了……但我都铭刻在心里,永生难忘,我也知道你恨我恨得入骨三分……我破你丹田,害你在封魔塔吃尽苦头,我是太乙玄门首徒,在武林里光芒万丈,前程似锦,谁见了我都要恭维地巴结讨好,但你出身魔门,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喊杀,你我之间的出身差异,也让你对我更加憎恨厌恶……在桃神宗,我就差点让你身份败露还当众辱你……后来,尸门入世为祸,我带着你躲避追杀,扰乱了你的算盘,又险些害得你跟我坠崖而亡,你有多恨我,我心中自然有多明了。”   染春秋涨红着脸,气息凌乱,满脸肃然,情绪高昂到了极点,而殷若璃却还是用充满杀意的眼神瞪着他,像是随时都要挣脱他的束缚,一口咬断他脖子一样。   “但不管你多恨我……我都很感激你,也许你不知道,这几天我伤得很重,都是你在四处采集草药为我疗伤,我才有机会苟延残喘至今。”   “嗤,我会采药救你?我巴不得你立刻就死,怎可能会……”   “怎可能不会……你的本心其实很善良,外界关于你妖女的一切不良传闻都是假的吧,是你有意而为之,也可能是江湖群侠添油加醋以讹传讹……不然的话,上苍又岂会选你来当女天子,而你,又如何保持冰清玉洁之身到现在?”   “你……你都知道了?”   殷若璃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眼神凶狠地紧盯着染春秋,仿佛她的衣服都被他剥得一干二净,窥探到她藏在心底的最深秘密。   “我早该知道了,春秋只是想不明白……你为何要故意坏尽自己的名声,又为何要甘心去为魔门卖命……你是代表苍天意志的天子啊,怎能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步!” 第三百二十一章 萌混过关 ==============================   “我殷若璃行事作风,何须你来多问!别以为你有点三脚猫功夫就可以多管闲事,还想当起烂好人劝我回头是岸、洗心革面么,呸,莫要忘了你我正邪对立,我们之间更有深仇大恨,当年若非你破我丹田,我又何至于那般狼狈!”   殷若璃又是怨愤又是鄙夷地看着染春秋,那厌恶和不屑的情绪几乎要化作液体流淌而出了,但染春秋显然早已习惯了妖女的冷嘲热讽,他耐着性子温声说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纵然是太乙玄门,也没法一一辨别每个魔门之人都是否奸邪之辈,只能一概而论地往死里打了……当年你才八岁就足以让太乙玄门上下千人都忌惮不已,长老们谁都不敢放任你成长下去,以免变成下一位冷伏羲……”   殷若离森冷一笑,冷得宛若黄泉大门里吹出来的刺骨冰风:   “呵,你这些破道理讲给善男信女去听吧!我出身魔门,只信奉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还得十倍奉还斩草除根!你们太乙玄门的苦衷我用不着去理解,我只知道这些年所承受的痛苦都是拜你们所赐!你想劝我放下仇恨,想得到挺美,不如你长眠在此慢慢想岂不更好?”   “仇恨只会让你活得更痛苦……”   “说得轻松!当年若是你出身魔门,被丢进封魔塔,你今天还能站着说这等风凉话么!”   “我……确实没那资格劝你从善……但杀人为恶,真的会让你感到快乐吗?”   “若璃何时杀人为恶了!你以为杀人很有意思么!”   殷若璃瞪圆美眸,恨得牙关都咬得嘎吱作响,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指着染春秋鼻子控诉道:   “还不都是你们正道中人的恶意中伤!”   染春秋愣了愣,不明所以道:“嗯?这是何意?”   殷若璃怒道:“还不是跟你们太乙玄门一个尿性!就因为我出身魔门的名头,那些正道群侠一个个便栽赃嫁祸,但凡是他们的龌龊事都往若璃头上扣,暗杀同门、屠人满门、奸·淫掳掠之事你以为正道中人就少干?只不过他们干完了就拿魔门来顶锅罢了!恰逢三年前若璃逃出封魔塔,成了魔门唯一在江湖走动的传人,他们当然也就把脏水都泼到我身上……泼得多了,自然就人人跟风,添油加醋,变本加厉,愈演愈烈了……”   染春秋听得脸色古怪起来,他辩驳道:   “正道之人,岂有你说得如此不堪……”   “那是因为你高高在上,又是太乙玄门传人,你以这等身份行走江湖,哪门哪派的人见了你不夹着尾巴做人?况且你这恃武自傲,自诩不群,不屑于与江湖草莽打交道,你连武林真正的丑恶都未曾见过,就天天喊着匡扶正义、监管天下,不觉得自己很恶心么,染大少侠!”   听着殷若璃毫不留情嘲讽,染春秋本来略有不服,但静下心来一想还真的如此,他终日待在师门里练武修身,少有下山的时候,即便是代表太乙玄门四处巡游,那也绝不会去接触社会最底层的百姓。   染春秋顾左右而言他道:“此,此事暂且不深究……但你清誉之事又该何解,你好好的一个黄花姑娘,怎的落得如此狼藉名声……总不会也是正道中人嫁祸给你的吧。”   殷若离愤恨地撇过头去,气得眼眶微红道:   “这是师尊秋萍夫人所为!三年前我逃出封魔塔,回到魔门与她相见,她竟要我继任合欢宗宗主之位,去给魔门那些丑八怪长老们当炉鼎,供他们练功……我不欲接受,便与师尊闹翻,师尊对我百般逼迫,不得已之下,我在江南将她毒杀……魔门中人见我心狠手辣,这才不敢对我胡乱打主意,但魔门里别有用心的人却也故意制造谣言,说我如何如何浪荡银乱,人尽可夫,专吸少侠功力 ……传得多了,江湖上人人都信了……但我若真的做了那等浪荡女子,如今我功力又岂会如此稀松平常,何至于受制于你,早就一掌拍碎你那张虚伪的蠢脸了!”   “这……这,江湖谣言竟然恐怖如斯?当真三人成虎……”   染春秋又惊又愕,眼珠子都瞪圆了,他也知道他师尊孟仙川每年都会去一趟江南,就是去祭奠秋萍夫人,据说那秋萍夫人就是死在徒弟殷若璃之手,当初还以为殷若璃弑师灭祖十恶不赦呢,如今知晓真相,染春秋方知殷若璃杀人杀得好,这等卖徒求荣的师傅,死了也就死了,只会大快人心!   殷若璃双眸含煞地盯着他,咄咄逼人道:   “你居然信了?妖女的话你也信?那是我胡编乱造的,逗你玩呢,瞧你那一脸悲天悯人、感慨万千的傻样。”   染春秋定定地跟她对视着,真挚而又疼惜地温声道:   “其实你无须浑身带刺来武装自己,你刚才说的我全都相信……要你一个姑娘家背负如此多的骂名与误解,着实太过沉重又不公平……但正所谓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   “够了别再念诗了!少再说些狗屁歪理!你还想不想杀我了,不想的话就放我离去,我一刻都不想与你这等道貌岸然的正义先锋待在一块,只闻到你充满正义的气味就要作呕!还有,别再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我用不着你来可怜同情!”   说罢,殷若璃下了床就要夺门而出,但染春秋从后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回来。   殷若璃厌恶道:“放手!”   染春秋道:“你若还想要回到人间,就好好待在我身边。”   殷若璃冷笑道:“若我不想回到人间呢?”   染春秋激将道:“那你就再也报复不了太乙玄门了。”   殷若璃微微色变,愤恨不已道:“就怕我回去以后,你们太乙玄门便要满门暴毙。”   染春秋淡笑道:“我会拭目以待,你若真有那能耐,我认栽又何妨,但我相信上苍的眼光不会有错……自娲皇以来第二位女天子,绝不会是凶狠残暴之辈,你的本性其实比你想象中的要善良得多……”   “闭嘴!善良这个词用在我身上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那好,我们来谈点别的……要想离开这个地下世界,我俩怕是要合作才行,一起去重创螣蛇神。”   “螣蛇神?”   “不错……螣蛇神沉睡于此方洞天,就堵在出口,每年都生吞十名靖族少女,千年来不知有多少姑娘葬骨于蛇腹之中,我俩既要借道而行,不如趁机将它重创,让它再难为祸靖族百姓。”   “你疯了吗!染春秋,螣蛇神乃是洪荒凶兽,就凭你我,如何与它抗衡!” 第三百二十二章 连城到来 ==============================   “有何不可?即便螣蛇神是洪荒异兽,但它在洞中长年休眠,骨架子怕是都石化了,如今实力多半大打折扣,况且从三皇五帝时期苟活到现在,它寿元也应该所剩无几,反观你我,你有帝御水龙,我有太乙玄门绝学,双人合璧未必没有与它一战之力……”   染春秋目光如隼,锐利无比,颇为认真道:   “若能将它猎杀,对你我而言算是莫大的机缘,那洪荒异兽的内丹岂是非同小可,益处良多,恐怕可以弥补你这十年丹田破碎所虚耗的光阴了……”   殷若璃嗤笑一声,用极度不信任的表情白了他一眼,撇过头去嘲讽道:“你舍得把内丹给我?你自己不要?呵,嘴上说得好听,到时候只怕就眼冒绿光据为己有了!你们正道中人没一个好东西,个个都道貌岸然之辈。”   染春秋深吸一口气,怅然叹息道:   “十年前是我对不起你,害得你那么惨,如今我只想弥补当年的过错,这内丹若能消减一些你对我的恶感和怨恨,那给你是最好的选择……”   殷若璃神色不变,依旧冷嘲热讽道:“笑话,你会愿意看到魔门的妖女功力暴增?你就不怕璃儿到时候灭你太乙玄门上下千条狗命么?”   染春秋坚定地摇头,目光柔和中带着真挚道:   “你不会,你本性并不坏……上苍既然选你为天子,那就足可跟前任女天子娲皇相媲美,娲皇舍生取义,穷尽一身去修补天窟,后人无不谨记歌颂娲皇的恩德,娲皇能做到的……或许你也能做到……”   “够了,别说了,你这人真恶心……我不过是个妖女,你非要把我跟三皇五帝扯上关系,想用大义来束缚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性!”   看到殷若璃一脸要呕吐的嫌弃表情,染春秋也知道自己说得过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想要劝她回头是岸岂是一蹴而就之事,不过他也并不担心,他相信殷若璃命中注定会在未来成为正道栋梁的。   “那殷姑娘你意下如何……我俩一同联手,将螣蛇神拿下么?”   “可以。”   “如此甚好……杀了螣蛇神,倒也能给两岛数千名靖族百姓带来安宁,这几千年来,年年都有靖族少女被拿去活祭,这也是靖族两岛反目成仇的直接原因……你我若能成事,功德胜造七级浮屠。”   “我只要内丹,功德不功德的,那是你正道中人的事,与我何干?倒是可惜了那些靖族姑娘,还没享过什么福就葬身蛇腹……这世上吃亏的终归还是女人。”   殷若璃一脸的冷漠和嫌弃道,不过染春秋却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仿佛从她眼底深处看到一抹忧虑和怜悯,像是她真的挺心疼历年来被拿去活祭给螣蛇神的靖族少女一样。   她果然本性纯良啊!   就算没有我在此……她也很可能会一个人去面对螣蛇神吧?   染春秋对殷若璃的信任快要攀升到顶点,他连声说道:   “事不宜迟……我俩立刻动身,顺江而行吧。”   “你要先去准备一条船。”   “船太慢!我们赶时间,你不是可以驾驭水龙么,乘龙而去,何须用船?”   “水……水龙乃是水元之灵,又不是拿来赶路的……况且你以为召唤水龙就不会耗费精神的吗,马上就是一场恶战,你还要我在赶路上虚耗大半力气么!”   殷若璃强辩道,她可不想让染春秋摸透她的底细,毕竟她召唤水龙的限制太多了,条件苛刻,大部分时候都派不上用场,她需要五爪水龙来震慑染春秋,以免染春秋强行把她拴在身边天天感化她。   “不可乘龙,那就让我用轻功背你如何……”   “想得美!”   “我又不是没背过你……殷姑娘,我俩需要以大局为重,你我在地下世界耽搁了太多时间,谁也不知道地面人间此时已发生何等巨变,那尸门浩劫你也有目共睹,若不尽快回去挽救,不仅正道有难,就连无辜百姓也会被牵连,你愿意看到尸横遍野哀鸿遍地的景象么?”   殷若璃娇躯一震,静静地阖上眼帘稍加思索,她便咬牙道:   “璃儿答应你便是……正邪之争,门派之斗,的确不该祸害到无辜百姓……”   “不愧是儒门的大才女,你虽出身魔门,但你的三观可一点都没被扭曲。”   “是么?染大少侠就那么想看到我三观扭曲、坏事做尽的样子么?”   被殷若璃横了一眼,染春秋心头一荡连忙咳嗽一声,像是感情空白的初哥一样:“不想不想……你这样就挺好,真的挺好,爱恨分明,隐忍决绝。”   可就在两人准备动身走出房屋之际——   外边忽然传来一阵阵山崩海啸般的狂呼声、呐喊声,宛若波浪似的一浪盖过一浪。   “嗯?外面的靖族人怎么了?莫不是两岛之人积攒了千年的恩怨被我打破平衡,真要一方灭掉一方不共戴天吗……”   染春秋心头升起不太好的预感,殷若璃警惕道:   “出去看看,搞不好……又是尸门的追兵呢。”   “嗯。”   而在岛屿的岸边,暗流滚滚,本该昏暗的空间被荧光花的幽蓝色光芒照了个通透,但这些荧光跟另外一个光源比起来,却卑微得宛如太阳光照下的蜡烛。   却见半空之中,沸腾着如山如岳般的庞然大物。   它长着一对凤凰般的火红羽翼,浩瀚的羽翼张开,足可铺天盖地,给人带来无与伦比的窒息感,羽翼上面还萦绕流窜着熊熊火焰,扑散出一波波骇人的热浪!   它还有着蛟龙一般蜿蜒盘旋的粗长体型,通体黑皮流动着火红色的纹理,那狰狞可怖的蛇头看起来比地狱修罗还要来得让人胆寒。   螣蛇神!   飞翔在半空中俯瞰整个岛屿的,竟然是靖族人千年来的恐怖根源——螣蛇神!   一时之间,岛上的靖人无一不吓得惊声尖叫,胆子都快要吓破了,更有些靖族父女吓得直接就尿在了裙子上。 第三百二十三章 姐弟相逢 ==============================   对于靖族人而言,螣蛇神离开休眠之地出现在他们的领地里,不亚于世界末日的到来,他们就算倾尽全族之力也破不了它的钢铁鳞片,只要它愿意,它足可将整个靖族的人都吞进肚子里,让靖族成为历史的尘埃。   “完了完了……全都完了……”   大石小石的父亲瘫软在地上,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一样,丝毫斗志都提不起来,因为他能感受到螣蛇神所散发出来的恐怖威压,那是烙印在骨子里的深层恐惧。   “众位,无需惊慌,我是天外来客殷连城,无意之中降服了异兽腾蛇,驯为坐骑,它往后再无机会祸害众位。”   却见螣蛇神的庞然脑袋上,竟然迎风站立着一名负手而立的俊雅少年郎,他身穿华服,长发飘飘,面容还带有一丝稚嫩,但他的俊雅跟螣蛇神的狰狞反衬在一起,那就显得宛若天神仙人般让人神往拜服了。   “呃……”   岛上一大片吓得瘫软的靖族人都哑口无言,一个个瞪圆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站在蛇头上的那个人类,他们无一不是脑子宕机,似乎是不敢想象螣蛇神居然愿意被一个人类踩在脚下,那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   “腾蛇,这些年来你没少祸害靖人百姓,即便你吃人是为了生存,但也罪孽深重,你不应该有所表示么?”   站在蛇头上的少年郎淡淡地说道,充满了无上威严,还轻轻跺了跺脚,鞋底在蛇头的鳞片竟然发出咚咚咚的打铁声,让洪荒异兽螣蛇神都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却见半空中的庞然大物弯下了高傲的头颅,对着地面上的靖人连续弯了三次头,像是在叩首一样——这已经是螣蛇神所能低头的最大限度了。   但是这一切在靖族人眼里看来,却不亚于天崩地裂般的惊悚和神奇。   螣蛇神竟然向他们致歉?   千年前,靖族人被迫生活在螣蛇神的淫威之下,曾经组织过好几次讨伐,但每一次都以惨败告终,久而久之,螣蛇神在靖族人眼里就是死神和破坏神的图腾象征,那已经是神一样的高度了。   而能号令驱策破坏神的那个少年郎,又该是何等来头,何等实力,怕不是真的是天上的神仙吧?   事实上,他还真是大有来头。   他就是殷家天子殷连城,年少得志,承天气运,还不到十七岁就名动天下,折服了一大群江湖豪杰为其效力,整个南武林一共一百七十多个门派,怕是超过七成门派都奉殷连城为盟主。   南疆蛮族高手如云,却又脾气火爆,素来敌视中原人,时常对桂州的中原人烧杀抢掠,连·战不休,殷家也没少为之而头疼,但殷连城却是南疆蛮族的克星,在一连串传奇手段之后,蛮族对殷连城竟是服服帖帖的。   南疆上下八十万人,因民风彪悍,所以虽然练到七星照魂的高手很少,但六神枯荣的却是极多,如此之多的猛人都甘愿加入殷连城帐下,这传了出去,自然让天下群雄都忌惮而又惊恐,只怕连大周皇朝的天子姬融安都要寝食难安吧。   大周的天子年过五旬,政绩中庸,武道平平,鲜少有惊世之举,反观殷连城却是意气风发、屡建奇功,像是滚雪球一样让越来越多的势力甘愿附庸,再这样发展下去,大周皇朝被取而代之的趋势只怕要成真了。   当然,殷连城会来到这地下世界也仅仅是因为巧合罢了。   他被秋萍夫人乔装打扮成一名普通人,离开南武林来到江东一带,想要探探女娲石的行踪,顺便会一会那传说中的大才女明镜雪。   但一路上殷连城奇遇不断,倒也耽搁了不少时间,等他去到天鉴书院的时候,却听说人家明镜雪早已回到桃神宗去了,这让他略感惋惜,见不到那传得沸沸扬扬的江南第一美人还真是缘分不够呢,他还记得堂姐殷连霜屡次建议他把明镜雪拿下,纳为妃子的事呢。   见不到明镜雪,殷连城仍旧以乔装的公子哥身份游历江东,眼看着堂姐殷连霜和岳丰都的结婚之日将近,他也不疾不徐地往桃神宗的方向行去。   本路上殷连城恰好路经一个渺无几十里,走到尽头,等待着他的居然是洪荒异兽螣蛇神。   殷连城不过六神枯荣之境,与染春秋在伯仲之间,武力值算不上有多恐怖,但他如何不伤一根毫毛而降服螣蛇神,那就是个极端的秘密了。   就像殷若璃一样,她不也是机缘巧合就跟地心灵龟结了善缘吗?   “众位,腾蛇之祸已是过往,烟消云散,想必靖人族也迎来新的篇章……我看众位住在阴暗潮湿的环境里,终年不见阳光,想必日子也未必好过……不知道众位可有想法,随我离开此地回到地表,过上更舒服的日子?”   殷连城站在狰狞可怖的蛇头上,脸容祥和,让人如沐春风地对靖人询问道,他的声音富有一股别样的感染力,让人听了很想要赢取他的好感,好好地在他面前表现以得到他的嘉奖。   靖人族长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战战兢兢地答道:“谢过您的大恩大德……但是我们靖族早已习惯了阴暗潮湿之地,若回到地表恐怕反而不习惯呐……”   殷连城微微一点头,和煦道:“嗯,确实不好勉强众位……但靖人的生活质量还是需要改善的吧……或许地下和地表可以互通有无,进行商贸交易,你们说呢?”   靖人族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就连其余的靖人也纷纷爬起来,后怕之余又无比庆幸,庆幸这是苦尽甘来。   地下世界物资丰富,有无数地表人间所没有的矿物、药材、异兽,这些物资的价值无可衡量,不知道能给殷家的军事力量带来多大的好处呢。   “呃……恩人,瞧您的体型,您应该认识雪姑娘吧……是来寻觅雪姑娘他们父女,才会因缘际会地来到地下世界吗?”   “什么雪姑娘?”   “就是跟您一样的高个子人啊……啊对了,雪姑娘他们父女还在那边的房子里休息着呢。”   “嗯?居然在我之前,还有别的中原人来到此地么?”   殷连城在蛇头上抬了抬头,悠远深邃的目光瞄向岛屿中间的那处大宅子。 第三百二十四章 尸门动作 ==============================   “没想到竟然会是他……传闻此子气运极好,人中龙凤,如今一见,果真不简单……”   正当殷连城意气风发地站在蛇首之上,享受着众多靖族百姓崇拜不已的仰望之时,染春秋却是面露复杂之色,像是喝了一碗黄莲苦药一样。   殷若璃咬了咬唇瓣,酸溜溜道:“他得到殷家的全力栽培,就算是一头猪他也得飞上天……哼,不过是运气好点的男人罢了,徒有其表,外强中干,银样镴枪头!”   这是她头一次见到这个从来只在传闻里听说的亲弟弟。   她原以为自己不会掀起一丝心灵上的波动。   但真的事到临头,她的内心却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一样,又酸又涩,嫉妒的潮水几乎要把她淹没,似乎连呼吸出来的气息都充满了酸味。   同样是天子,凭什么她一出生就要被送去魔门合欢宗,迎接她的将会是被众多魔头当成炉鼎肆意玷污的命运?   反观殷连城,只因他是男婴,所以他一出生就享尽荣华富贵,享尽整个殷家的厚待,他的童年必然也很舒坦吧,他的人生也一定是一马平川吧,整个南疆乃至是整个南武林,他光芒万丈地站在崖顶上享受着无数人的追捧与奉承。   就因为性别不同,所以姐弟两人才会造就了迥然相异的命运吗!   我殷若璃做错了什么,才会被如此对待!   投胎成女儿身,也非是我所愿啊!   该是多狠心的父母,多绝情的家族,才舍得将我送去火坑里自生自灭!   若我生为男儿身……那今天殷连城所拥有的一切,也定然会属于我的吧!   殷若璃本就饱受魔门思想熏陶,更被秋萍夫人的三观洗礼,即便她没有坏得彻底,但她的性子和脾气也没好到哪去,再加上女人善妒的天性,她不嫉恨死殷连城才怪,一看到这俊雅无双的少年郎她就心里极端不平衡。   “殷姑娘,你……你好像很厌恶他……但他降服了螣蛇神倒也是仁义之举,虽说我们拿不到腾蛇内丹,但我们也无需豁命去血战,倒也图个安宁清静……我看他一脸正气,应该是个颇有傲骨和原则的人,非是奸诈之辈。”   染春秋看着脸色阴沉的殷若璃,心知她肯定对殷家颇有芥蒂,不过他还是劝道:   “血浓于水,那殷连城好歹也是你的亲弟弟……殷姑娘,你大可以跟他相认,化干戈为玉帛,最难割舍的还是亲情啊……”   “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事没搁到你头上,你当然能说尽好话!当初我杀了你们太上长老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太乙玄门化干戈为玉帛,放过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娃娃?”   “这……这岂能混为一谈……”   “那璃儿劳烦染大善人免开尊口!”   “哎……”   看着殷若璃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怨愤和厌恶,染春秋也自知多说无益,要她轻言原谅实在是太过强人锁男了,只是,如今武林掀起尸门浩劫,一场席卷天下的灾厄很可能要给中原百姓带来毁灭性的打击,要想遏制住尸门,非天子亲征不可。   也唯有天子的护体龙气才不怕尸虫和尸毒的侵扰。   这要是姐弟两位天子一同联手,对付尸门的把握必然倍增,到时候就可以为北斗群星殿报仇雪恨,更可以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染春秋处处为正道为百姓着想,可殷若璃却对殷连城恨得牙痒痒。   这个蠢弟弟的出现,彻底地打乱了她的如意算盘。   本来她是想着亲自去猎杀,或者去降服螣蛇神的。   就算她武艺不精,她也有对付螣蛇神的杀手锏——地心灵龟。   同是洪荒异兽,地心灵龟想要跟螣蛇神两败俱伤绝非难事,况且还有殷若璃的天子水龙,更有染春秋负责偷袭,拿下螣蛇神的胜算绝对高达七八成!   不管螣蛇神最终是死是活,都对她大有裨益,死了的话刚好可以炼化它的内丹,活着的话更可以将它当成战宠坐骑,毕竟它会飞,比只会游泳的地心灵龟灵活百倍!   这要是驾驭着螣蛇神回到地表人间,殷若璃还不摇身一变成为一方霸主才怪,她哪里还需要夹着尾巴做人,整天需要用谎言来保护自己,哪怕驾驭着螣蛇神回到魔门,那群对她图谋不轨的老畜生也得对她客客气气的,绝对不敢再打她半点主意。   但计划跟不上变化……   谁会料到半路杀出一个殷连城,抢先一步把螣蛇神给拐走了!   要知道,螣蛇神的飞天价值远远超过防御力强悍的地心灵龟啊!有了螣蛇神虽说不是天下无敌,但绝对是来去自如,想飞去哪里都可以,就算被正道围攻也可以闪电般地飞离,可谓真正的天地任遨游。   可恶可恶可恶……   这一切都怪殷连城这小畜生!   我本该拥有的一切都被他抢走了,他竟然还不满足,非要来争抢该属于我的螣蛇神!   小畜生,我定要将你千刀万剐,剁了狗头制成酒杯!   嫉妒的火焰宛若炼丹炉里的三昧真火一样,烧得殷若璃的内心都快要冒烟了,连带她那精致无暇的脸蛋也微微扭曲起来,颇显阴森狰狞,那毫不掩饰的恶毒杀意比之毒蛇吐信还要令人胆寒。   染春秋也被吓了一跳,她这恶毒的表情只在十年前她被刺破丹田的那一刻才出现过:   “你,你真有那么恨他吗……比起我来,你好像更恨他啊……”   “凭什么不能恨?若不是仇恨支撑着我……我不知死上多少百次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以正道少盟主的身份活得很滋润么?”   “可是一直不放下仇恨……只会让你活得更累更痛苦,恨下去,真的会让你更快乐吗?”   “会!”   殷若璃简单直接地回答,彻底把染春秋给呛死,好半晌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跟她搭话,她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若他是私塾的老师,今天不得拿着戒尺把她的手打肿才怪。   这妖女就是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害人坑人捉弄人好像真的会让她更加高兴快乐。   有时候……快乐就是如此地纯粹,如此地与众不同。   这时——   殷连城已经将目光远远地投了过来,显然是他也遥遥注意到殷若璃和染春秋了。   他又安抚了一下惊魂稍定的靖族百姓,然后就从蛇首上跳下来,“哗”地一下踩着轻功如鬼魅幻影般穿行数百米的距离,快速出现在两人面前。   近距离看见殷若璃的那一刻,殷连城瞳孔都放大数倍,身子也明显呆了一下,哪怕他见惯了南疆所有的美人,却也被殷若璃那遗世仙子般的绝世容颜给惊艳到了。   乍看之下,她竟跟堂姐殷连霜有三分相似!   更与自家的娘亲有四分相似!   但是细看之下,殷若璃却又比那两位女眷更加精致细腻,她就像是瓷玉娃娃一样,眉眼轮廓无一不是完美,让人只看着她就会有种幸福感油然而生。   她就是堂姐三番四次提起过的明镜雪,对,绝对是她不会有错!   真没想到天底下竟然能孕育出这般出色的美人……   饶是殷连城定力奇高,却也被眼前的仙子弄得心跳加速起来,他必须承认,明镜雪是有生以来最让他心动的女人。   “古人云,有缘千里来相会,看来我殷连城与明姑娘的缘分还不浅呐,竟然能在这超然世外的地下秘境里邂逅。”   殷连城目光闪烁地看着殷若璃,还极为客气地朝她拱了拱手,行了个江湖中人的礼仪,示意自己把她当成是桃神宗的门人。   “是啊,真的太有缘了,能在这地方见到连城少爷,何尝不是雪儿的福分呢……”   殷若璃尽是眉飞色舞之色,像是眼睛里都冒出小星星一样崇拜地看着殷连城,那少女怀春的姿态展露无疑,足可让每个男人都产生一种是不是被她暗恋的错觉。   “本来雪儿还在为如何绕过螣蛇神,安然离开此地而发愁呢……这不,连城少爷就神兵天降,无意之中就帮雪儿解愁解围,真的好生厉害呢……”   殷若璃说着说着,脸上都不由得升起两抹醉人的红晕,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见到心仪已久的情·郎一样,要说她分分钟会扑进殷连城怀里送温暖都是大有可能的。   “呃……”   染春秋愣了愣,被殷若璃那说变就变的态度给吓到了,前一刻她还是如毒蛇般满是阴森歹毒之色,怎么下一刻她就变成软萌害羞的怀春姑娘了?   “只是运气与巧合罢了,明姑娘谬赞了。”   殷连城并没有被殷若璃的媚术迷得晕头转向,他还兼顾着旁边的染春秋,同样是正道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殷连城又岂会认不出染春秋的身份。   “就算没有我……明姑娘脱困也只是时间问题,小小的螣蛇神,还未必会被染师兄放在眼里,您说是吧,染春秋染师兄。”   “无须在此客套些没营养的话,我们还是直奔主题吧。”   染春秋并不想跟殷连城拉拢关系,这要是以前的话,染春秋或许会想跟殷连城一分高下,竞逐武艺,但现在殷连城驯服了螣蛇神,那身价就翻倍了,两人之间的差距也瞬间分晓,纵然染春秋再怎么自负傲气,却也知道自己处于下风。   更何况……   殷连城还极有可能是自己的未来小舅子,染春秋哪能跟小舅子过不去嘛。   “嗯?主题?不知染大师兄有何指教?”   殷连城微微疑虑,他只想把重点放在明镜雪身上,对于染春秋他并不是很上心,毕竟立场分明,太乙玄门是支持大周皇朝的,向来跟殷家不怎么对路,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太乙玄门和殷家都是敌对关系,暗中较劲过无数次。   染春秋不愧是心系正道,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与雪姑娘被困在此地多日,不知外界动向如何,有何剧变……那尸门可有继续为祸?”   “什么尸门?这几天江湖上都挺太平的…”   “太平?这不可能!”   染春秋像是被掐住脖子一样露出惊愕的表情,他明明看见尸门把北斗群星殿给灭门了,在场的许多江湖宾客也一一惨遭毒手,就连殷若璃的师傅商羽蕉长老也遭到尸门迫害……短时间内死了那么多的江湖名宿,按理说武林应该掀起震荡波才对啊。   “怎么?莫非染大师兄希望不太平才好么……堂姐殷连霜和岳丰都师兄就快要完婚了,值此良辰吉日,谁又敢在江湖闹事?”   顿了顿,殷连城朝殷若璃露齿一笑,顿时春风扑面,那略带着稚气的俊雅魅力冲击着情窦少女的心房:   “明姑娘,刚好你还能赶上我堂姐的婚礼……你和她的感情很好吧,她的伴娘若是少了你,岂非一种遗憾?”   殷若璃连忙低下头,不敢跟殷连城那火热的视线对视,略有些结巴道:   “啊,不要……雪儿跟连霜姐姐只见过三次面,算不得太熟悉,哪里有资格给她当伴娘呀,不过去喝她的喜酒还是一定要喝的呢。”   眼看着殷若璃和殷连城搭上线,染春秋倍感荒唐,这,这对可是亲姐弟好吧,殷若璃她怎么还执着于仇恨想要报复回去……都什么时候了,尸门之事关系着天下存亡,就不能先把正事忙完了再去报仇吗!   他立刻打断了这对姐弟的暧昧对话,一脸肃容道:   “殷少爷,你可知道北斗群星殿近来的消息?”   “哈,北斗群星殿……最近倒是挺出名的……据说在盛遨游长老的奠礼上,群星殿里的另一名百岁太上长老得窥天道,半只脚踏进了八极太虚,就要成为人仙了……这让当时参加奠礼的所有人都沾染仙气,获益匪浅,便就地打坐冲击境界……随后群星殿也封山数日,禁止进出,以免外界的浊气会冲浑了山门里的灵气。”   殷连城说着,眸中闪烁着莫名之色,像是兴奋的跃跃欲试,他若有一位八极太虚的对手,未来的日子也将不会寂寞。   然而殷连城这番话,却让染春秋和殷若璃都脸色微变起来。   “什么太上长老得窥天道,那都是假的,是尸门编纂出来拖延时间,消化整个北斗群星殿的谎言,殷少爷,事不宜迟,现在立刻送我们出去!” 第三百二十五章 妖女本性 ==============================   “传闻太乙玄门的染大师兄不苟言笑、孤冷不群,但今日一见,方知传闻有虚,染大师兄的幽默感,让连城自愧弗如啊,将来染大师兄若是打算退隐江湖,或许可去当名说书先生,这金口一开,怕是能赢得席间酒徒满堂彩,掌声雷动呐。”   殷连城不疾不徐地微笑着,丝毫都没把染春秋的话当真,或者说,换了任何人都未必会当真。   那北斗群星殿近千年传承,积淀颇丰,不知潜修着多少隐世高手,要想不走漏半点风声地歼灭这等庞然门派,那简直是痴人说梦,更别说顺带俘虏那么多前去道贺的高手。   至少魔门办不到,就连殷家也办不到。   “莫非殷少爷以为我还有闲工夫在说笑?此事攸关重大,影响正道武林,乃至是天下百姓的安危存亡,吾染春秋岂敢儿戏!你若不信,自可向雪姑娘问个明白,她也亲身经历了群星殿的那场浩劫!”   染春秋义正言辞地说道,那股夹杂着愤慨、正义、沉重、凌厉的气势足可说明他强烈地希望能得到殷连城的帮助,以天子之血,再辅以洪荒凶兽螣蛇神之威来歼灭尸门,还武林正道一个朗朗乾坤。   染春秋可以不在乎个人生死,但他自幼受到师门理念熏陶,以匡扶天下为己任,若是要他为天下人而牺牲,恐怕他不会皱一下眉头,搞不好还会甘之若饴呢。   这种侠之大者的无畏精神,说着挺感人的,偏偏殷若璃却对此极为反感作呕,魔门的理念本就是独善其身、满足私欲、无拘无束、无悔无怨,是以魔门之人怎么看正道侠客都不顺眼,觉得他们都是一群蠢驴。   “雪姑娘,你怎么说?”   殷连城将目光锁定到殷若璃身上,等待着她的答案,以她儒门大才女的盛名,以及她那清纯无暇的仙子气息,九成九是不会撒谎的。   染春秋目光炯炯地望着她,似鼓励更像是提醒道:   “阿雪,你这些天因尸门之祸受了不少委屈,现在就把你知道的一切如实告知殷少爷吧,有他之助,我们自当如虎添翼,稳操胜券。”   在染春秋看来,殷若璃再怎么不喜欢殷连城,她也会因为魔门的关系而公私分明,更何况尸门与魔门也是宿敌,不铲除尸门,魔门必然寝食难安,想必殷若璃也该知道轻重缓慢,形势利弊。   但魔女的心思本就捉摸不定,他怎可能用寻常思维去忖度她?   殷若璃不安地低下头,咬了咬唇,眼眸里划过一丝惶恐,她像是浑身冰凉一样,嘴唇都仿佛在打着哆嗦,用满是压抑着惊悚的声音颤巍巍道:   “对,对的……染少侠他说的都是大实话……连城少爷你一定要相信他。”   殷连城也从殷若璃的语气中听出异样,他定定地看着她那惶恐无助的表情,像是被她的楚楚可怜感染到了一样,越看她越觉得她这段时日饱受委屈。   当下温声抚慰道:“雪姑娘你这话说得……似乎话中有话……有我在,有何委屈你都可以尽情相吐,谁也为难不了你。”   “……”   染春秋却是惊讶地看着瑟瑟发抖的殷若璃,心中愈发升起不祥的预感,她这明显就是在装的,但现在装什么装啊,压根不是搞内斗的时候啊!   妖女,你可千万别节外生枝,你该知道一步错步步错,再耽搁一天,说不定就有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要葬身在尸门掀起的大浩劫之中!这等罪孽,你担当得起吗!   “没,没有的……雪儿哪里敢有所隐瞒……染少侠的话还能有假么……”   殷若璃说着说着,喉咙都已经传出哽咽的啜泣声了,两行温热的泪水闪烁着荧光草的蓝光, 无声地在脸上滑落,倍感凄凉苦楚。   殷连城眉梢一扬,火热的心头像是要融化了一样,莫名升起一股柔情,他就想要过去给殷若璃擦拭泪水,孰料染春秋却抢先一步,大手“啪”地一声重重按在她的肩膀上,用力地掐着,沉声微怒道:   “明镜雪,你该顾忌一下自己在儒门的身份,莫非你说过的造福百姓都是谎话么,你该知道节外生枝的后果!”   “呜呜……好痛……爹爹,别这样,雪儿知错了,求你不要再折磨雪儿……”   殷若璃眼眶发红,俏美的脸上满是吃痛受苦之色,那看向染春秋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像是碰到吃人的恶鬼一般牙齿都在打冷颤。   目睹殷若璃极尽委屈的模样,殷连城也难免心生异样,愈发地感觉染春秋不像个好人,反倒像是个百般迫害良家妇女的恶棍。   “好个太乙玄门染春秋,你强迫她喊你什么?道貌岸然的之辈!”   殷连城冷眉一凌,怒气勃发之下举掌便攻,直取染春秋胸口,丝毫不见留情。   却见他掌心震荡着肉眼可见的金色波纹,巍巍赫赫,凌厉逼人,呼啸之声宛如千万魂魄齐声呐喊一般叫人不敢抗衡。   这是殷商皇脉武学的天灾哭魂掌,其威力甚是骇人,有破山翻海之能。   殷商统治中原的朝代,曾经天灾连年,饿殍满地,为求缓解天灾,殷商皇室下令大肆处死战俘、奴隶、罪民,以人血来平息自然灾害,此后殷商皇朝便立了规矩,不管是祭天还是祭祖,不管是节日庆典还是红白之事,都要杀些罪民奴隶来助助兴,也因为如此,殷商的律法极为苛刻,很可能犯点小错就会沦为罪民,是要被捉去血祭的。   久而久之,殷商皇脉的武学宝典便融汇了许多献祭之术,一经催运,颇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威,像是许多被献祭的哭魂还被封印在武学里面一样。   “住手!事情非是你所想那般……”   染春秋还待解释,但袭面的怒掌早已近在眼前,他不得不抬掌抗衡。   “砰”的一声沉闷巨响,宛如晴天惊雷!   空气炸裂,仓促抵抗的染春秋被震得倒退了十步,蹬蹬蹬地在地面上留下十个一寸深的沉重脚印,最后才站稳身形。   染春秋的右掌微微发抖,隐隐作痛。   他是太乙玄门的骄傲,更是正道武林年青一代的领军人物,但这个比他小了足足十岁的殷连城竟然比他还要厉害三分,假以时日那还得了?   天怜殷家,出了个殷若璃这等妖孽还不算,竟然又出了个殷连城,莫非殷家的龙脉气运又回来了吗,那大周皇室的江山社稷还守得住吗……   “殷少爷听吾细说,镜雪她在胡闹,无需信她!”   “胡闹?她这番模样像是胡闹?太乙玄门的人都这般喜欢颠倒是非黑白,睁眼说瞎话 的吗?”   “殷少爷,吾以太乙玄门千年声誉保证,绝无戏言!”   “份量挺重,但我还是信不过你……我曾在江湖上听过传闻,你作风不正、手段下流,曾在桃神宗众目睽睽之下,多番轻薄侮辱明镜雪,更污蔑她是魔门之人,你就差让她身败名裂了。”   “呃……”   染春秋顿时露出惊愕而又古怪的眼神,嘴巴裂开半天都没合拢,他还真没想到当初的那场风波竟会影响至今,甚至还让他在江湖上的名声跌落到谷底,若非他是太乙玄门首徒,只怕人人都要戳着他脊梁破口大骂了。   他瞥了一眼对面的殷若璃,却见她哭得微红的双眸闪烁着促狭的异芒,莹润的唇角也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似不屑,似嘲讽,更似幸灾乐祸,仿佛她看到染春秋吃瘪就很欢欣一样。   这妖女……   当真本性难移!   当初我怎的就没趁她失忆的时候多给她点教训!   染春秋脸色铁青,他不善言辞,也不知该如何取信于殷连城,毕竟换了谁都会更愿意相信殷若璃那样的弱女子,而不是相信他。   “好了,跟我说说吧。”   转身低下头直视着眼眶红红的殷若璃,伸手去擦拭她眼角的泪水,冰冰凉凉的,让他忍不住心中怜惜之意大增。   “名动江南的儒门才女,为何要称呼太乙玄门之徒为爹爹,这不合辈分也不合规矩吧,你还好像很怕他很忌惮他的样子,明镜雪姐姐,可以跟我实话实说吗?他是捉住了你什么把柄要挟你么?”   殷若璃娇躯颤抖了下,悄悄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殷连城,然后又像是受惊一样胆怯害怕地迅速低下头,用压抑着哽咽的声音楚楚可怜道:   “没,没什么的呢……连城公子莫要为雪儿担心……染公子对雪儿诸多保护,如父如友,恰好雪儿又自幼丧父,是以唤他为爹爹……”   说着说着,殷若璃紧绷着的娇躯微微哆嗦起来,眼泪水都哗哗地流着,几乎把她的脸颊都哭花了。   但凄楚之态还隐藏了三分愤恨,却见她边哭边咬紧贝齿,像是在竭力忍辱负重,把含着血的牙齿一并吞进肚子里。   殷连城眉目凌厉,眼神如刀:   “当真如此么?”   殷若璃潸然泪下道:“千真万确,染公子待我恩重如山,此恩难报,唯有奉他为爹亲方可偿还一二。”   殷连城叹了口气,以退为进道:“哎,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明镜雪姐姐还如此隐瞒,看来是没把我殷连城当成朋友……罢了罢了,既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也不再多管,就此别过,希望姐姐你将来莫要后悔才好。”   眼看着殷连城要走,殷若璃紧张不安地闭上双眼,像是遭受激烈的天人交战一样,最后她下定决心,含羞忍怒道:   “公子请留步……”   殷连城露出一丝安慰的微笑:   “现在愿意说了?”   染春秋愈发觉得殷若璃不对劲,他气血上涌,浑身都升起一股恶寒,本能地开口喊道:   “明镜雪,你胡闹够了没有!”   殷若璃用怨愤的目光怒视着他,隐隐咬牙,像是恨之入骨一样,忍无可忍地悲愤道:   “染春秋,你这人面兽心之辈,你休想再让我明镜雪逆来顺受,枉你还出身名门正派,干的却全是下三滥之事,今日有殷公子在,看你还如何欺辱我!”   “你!你别节外生枝!尸门之祸迫在眉睫……”染春秋睚眦欲裂,一口气闷在胸口里出不来,他可真没想到这妖女泼脏水泼得这么狠,前一刻明明两人还同一阵线谈笑风生来着,怎的现在她就翻脸不认人还倒打一耙了?   殷若璃没理会他,只楚楚可怜地对殷连城哽咽道:   “殷公子,尸门之祸确有此事……我和染春秋那禽兽也是因为此祸而遭遇追杀,流落至此,但雪儿不幸坠河,虽得靖人搭救,却也暂时失去记忆,心智退化宛如八岁孩童,染春秋那禽兽趁隙而入,谎称是我爹亲,没少对我搂搂抱抱毛手毛脚,待我恢复记忆后对他言辞辱骂,他却变本加厉,更无耻地威胁说……说他摸遍了雪儿的身子,雪儿若敢声张出去,自己颜面无存事小,连累到桃神宗和天鉴书院一并声誉受损就事大了……况且他背后是太乙玄门,江湖中人肯定会信他,不会信我一介弱女子……”   说到最后,殷若璃已经泣不成声,眼泪水都打湿了胸襟,那凄楚受害者的姿态演绎得淋漓尽致,入骨三分,连染春秋听到那哽咽控诉都有种灵魂恍惚的错觉,几乎以为自己是不是真的干过那种事了。   殷连城目光愈发冰冷横戾起来,望向染春秋的眼神如刀如剑:   “想不到……太乙玄门也是藏污纳垢之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竞逐美人本该无可厚非,但染春秋你之手段,当真如茅坑里的石头般肮脏得令人反胃!”   “不,你万万不可听信她一面之词!”   “你早有前科,江湖上谁人不知你一直对她垂涎三尺百般刁难,如今还想抵赖么!你还是下阴曹地府去领罪吧!”   殷连城一招手,半空中气势磅礴的螣蛇神顿时引颈长啸,弥漫震荡出一圈圈压抑感十足的能量波纹,颇有翻天覆地之势。   染春秋浑身都打了个哆嗦,头皮阵阵发麻。   这锁定着他的,可是一头远古时代存活下来的洪荒凶兽啊!   那螣蛇神被殷连城驱策,要将他碾压成肉泥,他明显陷入十死九生的状态!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一下坑俩 ==============================   面临洪荒异兽那窒息般的恐怖压迫,染春秋尾脊骨都在发麻,似连心跳都显得僵硬起来。   “且慢,殷少爷不可着了她的道,她乃是魔门……”   染春秋正要揭露殷若璃的真实身份,但殷若璃却抢先一步地哽咽着悲愤控诉道:   “染春秋你这禽兽分明是血口喷人!当初在桃神宗你就再三污蔑我是魔门的妖女,如今在殷公子面前你还想故技重施,你到底要污蔑我到什么时候!”   说罢,殷若璃已经哭得快要站不稳了,那遥指着染春秋的手指都在剧烈地颤动,显然是她对染春秋多番泼她脏水的无耻行径感到愤恨欲绝。   许是因为过于激动,殷若璃都娇柔的身子都站不稳了,她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要跌倒,身旁的殷连城眼明手快,一下子就伸手去揽住她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肌肤接触,温软如玉的手感顿时让殷连城心弦一跳。   这姑娘委实让人看得无比心疼啊……   看见殷若璃顺势投入殷连城的怀抱,染春秋莫名升起一股屈辱和烦躁,怒道:   “殷若璃,你还想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殷若璃这个名字被提起,殷连城顿时变了脸色,像是要掀起暴风雨一样的冷沉:   “可笑,你说她是那恬不知耻的殷家弃女,那你可真是蠢得无可救药了,我们殷家之女千年来都有一个特征——平天下。”   胸不平何以平天下,说的就是殷商王朝数百年来的公主、郡主们,民间传得多了也就人人都说殷商公主是太平公主了,当然,这“平”也不是平得毫无起伏,只是相对比较平而已,毕竟在人人习武的古代江湖,女侠们得到充足的锻炼,营养又跟得上,是以个个都很有料,对比之下,殷商公主的小包子就不够看了。   殷连城自幼在家族里长大,不管是堂姐还是堂妹,不管是大姑小姑,也全是没一个是峰峦起伏的,撑死了也不过雪梨的大小,是以,殷家的女儿虽然大多都花容月貌、长相精致,但缺乏了火辣的身材终究还是美中不足啊,江湖上好事之徒排出的十大美女榜,九大花魁榜,八大千金榜里面都没有殷家女子的一席之地……   少侠嘛,谁不喜欢奶砸大一点的?习武之人手劲比较大,当然要捏大一点的奶砸嘛,太小了捏着哪有感觉?   而眼前的这位明镜雪……   尽管她穿着的是粗衣麻布,但这些粗糙的布料压根掩盖不住她的好身材,她这时候还哭得梨花带雨胸脯起伏剧烈,好似在衣服里有对圆滚滚的兔子在颤抖一样,明显是发育得极好的。   要说明镜雪是殷若璃,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任何一名殷家之人都不会相信,毕竟殷家千年来的诅咒是绝不可能被打破的。   “螣蛇,送他去畜生道吧。”   殷连城淡淡说道,对洪荒异兽下达了格杀令,却见螣蛇神遮天般巨大的羽翼猛然一舒展,如雨打芭蕉一般地就攒射出无数刀剑般的羽毛,破空划风,誓要了解染春秋的性命。   “不妙!北斗神兵,四象金刚,赦!”   染春秋眼皮狂跳,他早有防备暗中蓄力,如今尽数爆发地祭出青金防御阵,在体表形成流光保护罩。   但螣蛇神那威如山崩的羽毛“咚咚咚”地打在保护罩上,就像是一记记万斤重锤砸落在染春秋心脏似的,让他虎躯巨震,连连吐血!   只一眨眼功夫,染春秋的身形已经被撞出百米之外,他脸色惨白,额头满是细密的冷汗,显然是撑下这凶猛的一击快要掏空他的身体。   一个先天真人面对一头洪荒凶兽,那无疑是一只豺狼面对一头虎王。一爪子拍过来不死也得残!   如果再有下一击,染春秋绝对要当场暴毙!   尽管心中很是不甘,但染春秋也非是愚钝之辈,他一咬牙,最后狠狠地望了一眼殷若璃,他绝然地就借着推力飞速逃窜。   此处是个岛屿,四面都是地下河,染春秋扎入冰冷的暗河里,说不定还有那么一丝生机。   螣蛇神再怎么凶猛难当,它终究也是火属性的,水底作战能力大打折扣,也就未必能杀得死染春秋了。   目睹染春秋被追杀得惊险万分命悬一线,殷若璃眼泪汪汪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戏谑和暗喜,她实在太喜欢看到染春秋像条落水狗一样狼狈了。   “多谢殷少爷出手相助……若是今天没遇到殷少爷……镜雪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怕是要在染春秋那禽兽手里过着不见天日的凄苦日子,任由他欺凌摆布……”   殷若璃用手背擦拭着脸上的泪痕,眼眶红红地看着殷连城,那双会说话的美眸似有绵绵情意,更似有无尽的哀愁想要倾诉宣泄,让人怜意大起,恨不得能立刻将她拥在怀里好生疼爱。   殷连城也不矫情,根本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道:   “是啊,连城帮了雪姐姐一个大忙,这份恩情终归是要还的吧……”   “啊……”   眼见殷连城挟恩图报,殷若璃都呆了呆,微张的小嘴合不拢,显然是没料到俊逸如画的少年郎竟会说出这种话来。   “若是不还恩情,我也怕雪姐姐留下心结耿耿于怀,不如这样吧,连城喊雪姐姐一声儒师,雪姐姐给连城授课个一年半载,哈,雪姐姐或许不知道……我从小顽皮难改,醉心于游山玩水、练百家武功,至今都没好好地学习过诗词歌赋,如今有雪姐姐这样的儒门才女在,我也不愁将来成不了个大才子。”   “呀,殷少爷谦虚了……镜雪浅薄的才学,怕是还不够资格当你的儒师,以你殷家的基业,完全可以请到久负盛名的鸿儒……”   “那些鸿儒一个比一个死板,闷得不行,我跟他们就不是一类人,话不投机半句多,相比较之下,还是雪姐姐更适合我,怎么,雪姐姐是嫌我殷连城愚笨,不愿施教授业吗?”   “殷少爷言重了……”   “那就这么说定吧,我该叫你雪姐姐,还是叫你雪导师,又或者叫你雪院主?”   “我俩年纪相仿,叫我镜雪就好。”   殷若璃害羞地低下头,脸颊微微升起一抹潮红,她悄悄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殷连城,不难看出这充满朝气和骄傲的臭小鬼已经被她深深吸引了,哼,殷连城,你很快就会知道死字怎么写! 第三百二十七章 姐弟连心 ==============================   岛屿的木宅之内——   石桌上摆着好酒好菜,更有油香四溢的烤鱼和尻蘑菇,虽说环境仍是阴冷潮湿了些,但吹着凉风,映照着盈盈草光,还是别有一番韵味的,人间哪得几回见。   殷连城小嘬一口,双眼看着温婉可怜的殷若璃,这如花似玉的美娇娘纯美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俗气,叫人恨不得立刻想把她拥在怀里好生挑逗安慰。   “真想不到,太乙玄门那贼子看着相貌堂堂,暗地里却是如此阴狠无耻之徒,都怪我都怪我,若我能来得早一些,镜雪你就不会被在那贼子手底里受委屈……也不知道螣蛇神追杀他是何结果,若是被挫骨扬灰,倒也能替你解气。”   “连城少爷无需为奴家唏嘘感慨……这些事,奴家早已习以为常,只怪奴家出身不好,沦落为风尘女子,辗转在青楼中浑浑度日……虽说卖艺不卖身,但也没少被那些登徒浪子借着酒劲捏过脸、抱过腰……有时候,奴家也觉得自己不太干净。”   殷若璃低头一笑,柔美清甜的嗓音里只有一种平静的自嘲,像是早已经看得很开了,但殷连城却能从她略微黯然的眼神里看出一丝伤感。   自古以来,青楼女子一直都挺受男人们欢迎的,她们酒量好、舞姿好,更懂得讨男人欢心,还放得开能让男人无比尽兴,什么玉人何处教吹·箫之类的古词指的就是青楼女子。   然而一旦男人对青楼女子玩腻了以后,那就弃之如履了,谁都不会把青楼女子娶回家,这不是自个儿找绿帽戴么,带她出去吃个饭都可能碰到七八个嫖过她的男人,那不得尴尬死,说不定他们还会上来打声招呼寒暄两句“同道中人”。   甭管是卖身的还是卖艺的,但凡是烟花之地出身的女人都难免会惹来许多风言风语,她们的社会地位也极为低下,比之农夫樵夫都还要低贱。   而一想到明镜雪曾被无数油头油脸、嘴流唾液、眼冒绿光的青楼常客搂搂抱抱过,殷连城心里就像是长了根刺一样,又是抱憾又是心疼,若她是玉洁冰清的该有多好啊……   他不好让佳人暗自神伤,立即转移话题道:“过去的事就让它随风飘逝,镜雪,你虽出身不大好,但你的才学、抱负、眼光却比多少王公贵族来得卓越,将来我若为皇……必可许你丞相之位,治国安邦非你不可。”   “连城少爷快快收回这些话……自古以来从未有过女子出任丞相的先例,更别说奴家的出身、资历、年龄、威望都只会惹人笑柄,你若执意而为,怕是文武百官都难以接受,导致朝堂大乱……”   “可以一步一步来,自古不也从未有过儒门的女院主么。”   “那不一样……奴家无心仕途,只想偶尔能帮到百姓就满足了……”   “镜雪,你方才似乎……并未对我意欲为皇之事感到惊讶。”   “天下大势,奴家略知一二,南疆殷家蛰伏一甲子卧薪尝胆秣马厉兵,不就是等着有朝一日卷土重来重夺天下吗,连城少爷乃是人中龙凤,就连上古凶兽都甘愿成为你之坐骑,奴婢再怎么愚钝,也看得出少爷你得天眷顾。”   “哦?那你该知道……争夺天下,必会狼烟四起,置万民于水火,你乐于所见么?”   “奴家自然不愿见到……但天下之走势犹如滚滚江水,想拦也拦不住,中原以北有元蒙古国崛起,更有雪原蛮族逐年南迁,而西域诸国又结束了连年的混战,趋于一统,听说西域乃是以宗教治国之地,其宗教又有极为盲目的扩张性和侵蚀性,难保西域诸国不会因传教而举一国之力前来攻打我们中原……至于中原以东乃是海外诸岛,传闻岛上之人尽皆沉迷炼丹之术,千年来小有所成,他们也同样觊觎中原的灵山大川……”   “然也,中原的处境越来越不妙……但反观那周氏皇族,却并未对此周边势力敲打震慑过,甚至乎,主动将北境边疆撤军八百里,把大好的草地无形中赠送给元蒙古国数十年,只求元蒙不兴干戈不起战事,呵,不知该说周氏皇族软弱无能,还是该说他们以和为贵。”   “哎……”   “镜雪,对于周氏皇族,你怎么看?”   “奴家对周氏皇族了解得并不多……只简单接触过几位王爷,他们虽有贵气,但并不算太过出色,纵有不凡武艺,却并非明理卓越之人……至于当今的皇帝姬融安,也是纵情声色平庸至极,文不成武不就,过度轻信宦官之言……这样平庸无能的皇帝居然是苍天钦点的天子,着实匪夷所思,要说他是伪装出来的平庸无能,倒也不太可能……”   “他是真的无能,并非扮猪吃老虎……我殷家有暗中安插过女供奉进入他的后宫,成了他的枕边人,他之能耐作不得假……中原未来局势岌岌可危,若是继续让这等懦弱无能之辈坐镇中原,那最终的结果必然是中原四分五裂,被周边蛮夷瓜分侵吞。”   “嗯……”   “所以,镜雪你可以随我回南疆桂州辅佐于我么,有你之学识和才干,对我而言不下于千军万马,我知道你心怀万民,但未来的天下角逐必须有你在我身边,方可让百姓所受战乱程度降到最低,最低。”   说罢,殷连城一定不定地看着明镜雪,还大大方方地伸手去往她杯子里加了一点酒水,让她颇为被动地推辞道:   “奴家自己来就好,岂敢劳烦少爷为奴家斟酒……”   见殷若璃一副怯生生的犹豫表情,殷连城笑道:“你是桃神宗之人,我殷家再过不久也将于桃神宗结为亲家,攻守同盟,家姐殷连霜与桃神宗少宗主岳丰都堪称神仙眷侣,羡煞旁人……所以你随我回南疆,想必桃神宗非但不会反对,还会很支持……你觉得呢?”   “少爷,我……”   “你若是不愿意,我就不勉强了。”   “不是的……奴家只是……只是怕对不起少爷你的器重……或许奴家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奴家只是个纸上谈兵的一介女流,真让奴家对南疆政事指手划脚的话,恐怕会弄得一团糟。”   “你可以的,我去过天鉴书院,那里的学子无一不对你钦佩有加,城中百姓也对你交口称赞……南疆对你而言,不过是一个更大的舞台罢了。”   “可是……”   “就这么定了吧,待腾蛇带着染春秋那贼子的尸体回来,我就立刻带你飞回南疆,去见见我爹亲娘亲,让他们知晓我得到天下第一大才女的辅弼。”   “呀,奴家岂敢以你辅弼的身份去见令尊令堂……奴婢只不过是……”   “你不必介意,我爹也是求贤若渴之辈,他不会对你的出身过往抱有成见的……说来不怕你笑,我爹亲对你的诗词歌赋甚是喜爱,每逢饮酒都喜欢念上两句……她若是见到你,喜不自胜都来不及呢……不过,我爹亲年轻时风流·成性,现在也还有些为老不尊,见到漂亮的姑娘家还是会不带恶意地挑逗两句……还请镜雪你到时候别往心里去,我爹也只是嘴上花花而已。”   “奴家知晓。”   殷若璃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凶戾光芒,对于自家亲爹她自然也是恨之入骨,也只有这等毫无人性的冷血亲爹才会亲手将她送入魔门换取利益,虎毒尚且不食子,反观他呢?简直畜生不如!   至于他的为人和品性……殷若璃也没少在秋萍夫人那里听说过。   殷家家主,看似收心养性,未曾三妻四妾,独爱妻子一人,但实际上他只是眼界太高口味太刁,不是神仙级别的女子他看不上眼罢了……对秋萍夫人他就没少垂涎三尺,动手动脚的,若非秋萍夫人会吸蚀男人的功力,只怕殷家家主有可能冒着跟魔门翻脸的风险都要把秋萍夫人纳为妾侍,以此来满足他旺盛的占有欲。   殷连城自觉收服了明镜雪,心情大好,一边喝着靖人族的浊酒,一边跟她畅谈,从天下大势谈到各大门派,从诗词歌赋聊到衣食住行,从江湖轶事说到今古奇闻,让殷连城如沐春风,颇有一种久逢知己的感觉,只觉得她不仅博学多才,还总能聊得很欢喜,绝对不会有那种一方跟不上一方话题的尴尬。   殷连城颇有傲气,虽然自小也跟许多南疆的王侯千金有所接触,更被南疆蛮族的公主所青睐,但他一直觉得这些女人跟不上他的思维,彼此间总有隔阂,难有心有灵犀一点通之感,是以殷连城至今都未曾定下婚事,更为有任何意中人。   可惜……   难得碰到殷若璃这般心动又意动的姑娘,却是青楼出身,着实太可惜了啊……   为帝者说什么也不可能让一名风尘女子来母仪天下吧……这皇后之位,无论如何也不能册封给她啊……   时间飞逝,一个时辰过去了,殷连城仍旧是意犹未尽,但靖人族的一坛子浊酒早已经喝光,这浊酒味道算不上好,却可让殷连城心头颇有微醉,眼前荧光草的怡人光芒照耀着风华绝代的美娇娘,像是给她披上一层月华轻纱,凭白增添了三分梦幻般的美感,让人以为身处梦里诗里,不愿醒来。   “连城少爷,酒喝完了,你脸红似也有几分醉意了,需要奴家扶你去休息片刻吗?”   “嗯?我有脸红么,我是千杯不醉的体质,不会醉的。”   “千杯不醉虽是好事,但酒喝多了伤身,还是浅嚐就好,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君王就是酒喝多了,晚年垮了身子……”   殷连城笑道:“哈,镜雪你当了我的文臣,这么快就开始关心起我的身子了么……”   殷若璃怯生生地低下头,轻咬了一下唇瓣道:“奴家只是怕……怕少爷你千杯不醉传了出去,百姓会误以为你酗酒作乐,沉迷享受,那就未免不好了呀……”   “这还需要在乎百姓的眼光?那我将来若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百姓岂不是要骂我荒·淫无度了?但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百姓不是早已习惯了么?”   “啊,少爷说得对……是奴家僭越多虑了。”   “我也就随便说说……其实我更受我爹熏陶影响……我倒也觉得只娶一个挚爱女人就足够了,三宫六院什么的其实没多大意义,真正的明君,不需要靠联姻来巩固内政和外交。”   “咳……”   “怎么了?”   “没,没事……只是奴家打了个酒嗝,还请少爷莫见怪。”   殷若璃强忍着嗤笑,摆出一副很正经很歉然的表情来应付殷连城,实际上她心底里早就回响起充满不屑的嘲讽笑声了。   受他爹影响,只娶一个女人,简直要笑死人了,这个傻弟弟不知该说是天真烂漫还是装得挺像,他跟他那畜生亲爹一脉相承,能专一才有鬼咧。   “少爷,咱们对饮许久,怎的还未见那腾蛇回来……它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或者跑掉了?”   “绝无可能,十个染春秋加起来也远远不是它的对手,怎可能有意外,它也是心悦诚服地臣服于我,更无可能跑掉……或许只是染春秋那贼子太能逃窜,需要再多一些时间吧……”   殷若璃闻言,顿时黑白分明的美眸咕噜噜地转动起来,还翻腾着一肚子坏水,瞬间升起一条借刀杀人的阴毒计策。   她秋波流转,站起身来柔声说道:   “少爷可知道地心灵龟这等凶兽?”   “自然知道。”   “奴家几日前,曾经凑巧碰到过地心灵龟。”   “哦?竟有此事!我若能再降服地心灵龟,再加上螣蛇神之辅,凭借这两大助力,在武林和民间的威望必将大幅增长!苍天果真待我不薄!”   “少爷,那我们再等等,等螣蛇神回来后再去战地心灵龟。”   “不必,我们现在就去,要降服上古凶兽,需要的是心灵上的交流和沟通,并非是用武力解决,或许等螣蛇神回到来的时候,我早已带着地心灵龟和它碰面了,走吧,镜雪为我带路。”   说罢,殷连城一把搂住殷若璃的腰肢,脚下腾挪瞬间踏飞上天空,一眨眼就飞出百米,落在岸边的小舟上。 第三百二十八章 好弟弟,姐姐送你一程 ==============================   龟心岛,冰蓝色的光草随风摇曳,如巨浪翻腾般激荡起一波又一波,浩瀚而又壮观。   “此地便是地心灵龟之所在?果真玄奥,连地上的砂石都蜕变成翡翠玉石,令人叹服也!”   殷连城信步走在小岛上,背负双手,一副踏浪远征、志得意满之态,仿佛认定了地心灵龟是他的囊中之物。   而今天,也将会是他厚积薄发、大吉大利之日,驯服两大洪荒异兽横扫天下不说,还能让明镜雪这样的大美人心悦臣服,岂不快哉?   “少爷万万当心,灵龟孵育了一窝幼崽,护犊之心极重,贸然接近只怕会激起它的反抗之心……”   殷若璃美眸闪烁,假惺惺地提醒,诱使殷连城更加深入她精心为其炮制的致命陷阱。   “无妨,我乃天运之子,号令四方生灵,那些苟活到现在的洪荒异兽早已没了大势,焉能伤我分毫?它早不孵晚不孵,偏偏要在我快来的时候孵,显然是天意使然,要让我把它的一窝幼崽一并驯服!”   “少爷,不管怎样还是小心为妙……须知护犊的母兽最是暴躁,万一有个闪失,天下将少了一位明君。”   “哈,你倒是开始关心起我来了,也好,我听你的。”   殷连城微微一笑,尽显风度翩翩,配上那俊逸如画的面庞和磁性动听的嗓音,足可将男性魅力开到最大,若是换了别的寻常姑娘,怕是早就心如鹿撞,难以自禁了。   殷若璃也赶紧撇过头,不敢直视殷连城的眼神,殷红的樱唇微微紧抿,像是很紧张的模样。   “咕”   这时,砂石泥土之中传来动静,却见一只墨绿色的幼龟破土而出,一边咕咕嗷叫,一边笨拙地划动着四肢,奋力地朝殷若璃脚边爬去。   “是小龟,你还记得雪儿呀?专程爬出来见雪儿的吗?”   殷若璃面露喜色,连忙蹲下身把幼龟抱了起来,在它滑溜溜的脑袋上亲了一口,像是对它很有感情一样。   殷连城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幼年期的洪荒异兽,含笑道:   “洪荒异兽素来与人不甚亲近,它却这般喜欢你……着实稀奇啊,看来镜雪的姿色不仅能打动男人,便连异兽也要被你俘虏。”   “少爷莫要调侃,这不过是神龟有灵罢了……它知道雪儿对它没有恶意,哪里像少爷你抱有目的而来,它又岂会多看你一眼?”   “哦?你怎知道它不喜欢我?不如你让我抱它试试?”   “那少爷便试试,可别吓到它才好。”   殷若璃一副不太信任的样子,将手中的幼龟送到殷连城手中,却见本来温顺的幼龟立刻“咕咕”叫起来,还不安分地歪着脑袋划动四肢,作势要从殷连城手里挣脱。   殷连城一脸无奈,殷若璃娇笑道:“少爷,它果真不喜欢你,还是还回来让奴家抱它吧。”   说罢,殷若璃将幼龟抢回来,一边用手指逗弄着幼龟的下巴,一边巧笑嫣兮道:   “它咕咕地叫,怕是肚子饿了呢,少爷可有灵丹妙药,喂它吃上几颗,说不定它就喜欢上你了呢。”   “自然有,吾之灵丹,要多少有多少。”   殷连城掏出一个瓷玉小瓶子,从中倒出十几颗清香扑鼻的丹丸,其品质极高,乃是上品的聚气圣药,每一颗拿到外面怕是都能卖出万金。   殷若璃见状,又惊又异道:“少爷,这太珍贵了……喂它一些普通的元气丹便可,切莫这般浪费呀。”   殷连城淡淡道:“我身上岂会带有元气丹那等俗气之物,嫌占地方呢,这聚气丹已然是我所携带最次品的了,放心,只管喂便是,不值得心疼,以后我多掉几次悬崖,捡几具上古大能的尸体,这种丹药还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么?”   “呃……少爷说的是,奴家明白了。”   殷若璃眼神古怪地瞅了殷连城一眼,心中暗气,这个只知道逞运气的草包废物也就天生命好而已,一点儿真材实料都没有,今天,姐我就要你知道气运也有用完的时候!   接过递来的丹药,殷若璃眸中闪过一丝寒芒,她的指尖悄无声息地就给丹药抹上一层致命毒粉,而后便将这丹药塞进幼龟嘴里。   这毒粉,乃是殷若璃在毒术方面最高造诣苦心制作的剧毒,更融合了这处溶洞的一些毒蘑菇粉末,其毒性霸道无比,就算是四元开泰顶峰的高手也能瞬间毙命!   这幼龟纵然有异兽血统,可它年纪尚小,哪里有能力抵抗得了毒性?   老实说,殷若璃并不想牵连到这只无辜的幼龟。   但她此刻报仇心切,非要置殷连城于死地不可,牺牲一只区区的幼龟又算得了什么?反正她早就满手血性,又有什么是不能下毒手的呢?妖女还谈良心和怜悯岂不是可笑么!   “咕咕……咕!”   幼龟服下丹丸,刚开始还兴奋地摇着尾巴嗷叫,但不到三个呼吸的时间,它就脑袋伸直,疯狂地踢动四肢,嘴里发出阵阵悲凉的哀鸣。   殷连城见状,愕然道:“怎么了?这是吃撑了么?”   殷若璃又惊又恐地将幼龟放在地上,惶惶不安道:   “雪儿也不知道……哎呀,小龟在呕吐黑色的血沫,血沫还在腐蚀地上的玉石,这是中了剧毒的症状!”   殷连城瞠目结舌,当下骇然道:“剧毒?这怎有可能!它服下的聚气丹乃是上古大能遗留下来的一品灵丹,我自己也吃过几颗,绝对不可能有毒的!”   殷若璃急道:“不管哪里出了漏子,少爷你总归要找找解毒的丹药呀,快些,不然小龟就要被毒死了!”   “嗯!极品解毒丹我自然也备有!”   殷连城心知不可再拖延,他连忙又掏出一颗翠绿色的丹药,而后小心翼翼地送到挣扎哀鸣的幼龟嘴里,助其解毒。   然而事与愿违,这解毒丹才吃进去没到十息时间,幼龟立刻就双眸流血,就连痛苦划动的四肢也没了动作——它已然被毒死了!   “怎会如此,我这解毒丹号称可解世间万毒,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即便是黄泉鸩毒也能救得回来……”   殷连城眼皮跳动,他向来运气绝佳,常常化险为夷,还从来没碰过这等诡异的糟心之事。   “隆隆隆”   就在这时——   龟心岛传来一阵阵令人胆战心惊的颤动,宛如地震一样,旋即一头庞然巨龟携带着狂暴的杀意和怒气破土而出。   一时之间,仿佛整个岛屿上的空气都要被点燃了一样,压抑得几乎让人窒息。   感应到幼崽身死的地心灵龟,仰天发出一阵悲恸长鸣,震得空气都扭曲涟漪,像是周遭的溶洞石壁都要被震碎一样,便连岛屿外的暗河河水都被震出一波波巨浪。   “少爷……”   “有我在,莫怕!”   殷连城第一时间搂住殷若璃,运功为她抵挡住毁灭性的音波,他要是不护着她,只怕她会被震得血肉模糊,体无完肤。   “呼”   下一刻,地心灵龟举起肥硕的巨大爪子,一巴掌朝着殷连城扇了过去,简直就像是泰山压顶一样!   殷连城心中一凛,连忙抱着殷若璃腾挪闪避,而那拍空的巨大爪子打在地上登时石屑四溅,砸出了一个十米宽的怵目巨坑。   “地心灵龟,且勿动怒,吾乃天子,容我解释可好?”   “轰——”   不容殷连城讲理,地心灵龟张嘴就吐出一道长虹贯日般的水炮,威力奇大,摧枯拉朽,要不是殷连城躲得快,恐怕要被打得尸骨无存!   “少爷,它丧子心痛,已经失去理智,我们还是逃吧。”   “既然连螣蛇神都被我降服,它地心灵龟又能翻得起什么风浪?我的天子龙威,便是洪荒异兽的克星!”   殷连城血性迸发,尽显男儿气概,他将殷若璃安置在小岛边缘,而后一吸气,双眸绽放金光,随即身上圣气暴冲,眨眼间就蹿起一条十丈长的五爪金龙,威风凛凛,惹人臣服。   这,就是殷连城的护体神龙,也是男性天子的雄性象征,比起殷若璃的那条骁龙大了足足三倍,还可以随时随刻召唤出来,施展惊天动地的威慑力。   “好雄武的五爪金龙啊……我若是男儿身,我的金龙也该像这样的才对,又哪里会憋屈得只能在雷雨天气才能召唤骁龙……所以,殷连城必须死,我要他死得很难看!”   殷若璃暗暗咬牙,对亲弟弟愈发憎恨厌恶起来,满心的嫉妒与仇怨几乎让她咬破嘴唇。   “隆隆隆”   殷连城的护体神龙,对地心灵龟有很强的震慑作用,哪怕地心灵龟修行千年,却也只能无法对护体神龙占尽上风,阵阵气劲暴走,隆隆轰鸣响彻半个溶洞世界。   那战斗的景象,简直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样,让人分分钟担心这处小岛都要被弄沉。   殷若璃担忧得靠近,从背后抱住殷连城,瑟瑟发抖道:   “少爷……我怕……”   “有什么好怕的?且放下心来,瞻仰你的主公是怎样降服异兽的吧,别看我现在还有些处在下风,但这浩大的声势迟早会把螣蛇神也吸引过来,待它一来助阵,地心灵龟自当唯有臣服一途!”   殷连城全神贯注地操控着护体神龙跟灵龟鏖战,已经无暇去享受殷若璃从背后抱着他的暧昧滋味了。   “少爷,奴家怕的不是你会打输……”   “嗯?”   “少爷,奴家怕的是……你会打赢哦。”   “你在说什?”   “嘻嘻,少爷可知道,奴家有着一副侠义心肠,既然少爷你毒死了幼龟,那自当要偿命嘛,少爷若不肯偿命,奴家自当送你一程,哎,谁让奴家是正义的化身呢……保护稀有动物,奴家也是有责任的呀。”   “呃……”   殷连城一怔,不明所以之际,赫然间他感到自己的身躯被一条巨蟒紧紧缠绕住,几乎要勒得他骨头都变形。   仔细一看,竟是一条晶莹闪烁的五爪水龙!   不待他反应过来,这条水龙已经缠绕着他飞腾而起,犹如炮弹出膛一样,雷霆出击般地激射向地心灵龟的血盆大口!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   猝不及防的偷袭,让殷连城都来不及自救!   下一刻,他的身躯已然被水龙送进了地心灵龟的口中!   灵龟合口一咬,顿时鲜血四溅!   这等架势,明显是殷连城被咬成了肉渣,死得不能再死了!   没有人能承受得了洪荒凶兽的全力啃咬,除非八极太虚的人仙,而殷连城撑死了也就跟染春秋平分秋色,他能有那修为才怪。   “你不是运气很好么,来,活过来给奴家看呀!”   而殷若璃也咯咯大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放肆的快慰和无情的嘲讽,她的脸上更是显露出病态的阴森和可怖:   “殷连城,给你个痛快算对得起你了,下了地狱你也该好好地感谢我,要不是我这当姐姐的心慈手软,你定然会生不如死被制成活尸丢去粪坑里泡着!”   这时,吞食了殷连城的地心灵龟又把狂暴的目光锁定到殷若璃身上,它双眼猩红,似还要对殷若璃下手,一并报复。   殷若璃瞬间收敛起阴森,转而露出天真烂漫的笑脸,用甜美的嗓音唱起宁神静气的生命歌谣,安抚着地心灵龟的怨气。   这歌声本就对生灵大有催眠作用,殷若璃又是天子,对洪荒异兽起到双倍加成作用,是以没到半盏茶时间,地心灵龟的情绪也就消沉了下来,不复先前的悲恸暴躁。   “灵龟妈妈,都是我的错,是我引来了那个大坏人,我也没料到他会那么坏,用毒药毒杀你的孩子……”   殷若璃脸不红心不跳地柔声解释,她最擅长的就是骗人,骗异兽自然也不在话下,哪怕异兽通灵有敏锐的第六感,也只会把她当成好人。   “呜嗤……”   消沉的地心灵龟连连哀鸣,低头凝视着被毒死的幼龟,心疼地把尸体捧在一双巨大的爪子里,而后它不再理会殷若璃,只带着尸体缓缓地钻入地底下,暗自哭泣去。   目送着地心灵龟消失,殷若璃心中微微一抽搐,隐隐作痛。   让这初为母亲的灵龟承受丧子之痛,于心何忍,但我可是自私自利的妖女,哪里用得着去怜悯一只乌龟的感受!   与其让它变成殷连城的鹰犬,倒不如让它在此偏安一隅舔舐伤口!   殷若璃幽幽一叹,心知情绪消沉的龟母暂时是无法被驯服、驱策的了,她更不可能带着它出去作威作福、横扫台面。   但一切都值得,杀了殷连城,她心中至少舒服了许多,这也算是给殷家的一次迎头痛击吧,让那畜生父亲的一切愿望都落空,想想都有种残酷的快慰。   “骁龙,我们走,随我回到人间继续报复世界。”   殷若璃唤回水龙,一跃而起骑在龙头,哗地一声便乘风飞腾,眨眼消失。 第三百二十九章 冒牌妖女 ==============================   殷若璃离去后的三个时辰,龟心岛地下洞穴内——   地心灵龟趴在土坑里,闭合着双眼,藉由时间来消化丧子之痛。   几十只翠绿的幼龟趴在母亲的龟壳上,缓慢地爬动,似在安抚着母亲的情绪。   忽然间,它的肚子传出阵阵“咕噜”声,像是有什么水流在腹内翻腾一样。   它那笨拙庞大的身躯蠕动了一下,随即豁然四肢着地站起——它能感觉到肚子里有一股庞大又炽烈的能量要喷涌而出!   “呜咕……”   灵龟脖子一仰,喉咙剧烈地咳嗽起来,下巴处宛如充气的皮球一样膨胀肿起。   哇地一声,灵龟的巨口喷出了墨绿色的鲜血,喷溅在泥墙上,让龟穴内顿时弥漫起浓烈的腥臭味。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龟母贝壳上的幼崽们仓皇失措,纷纷爬向母亲的脑袋处,想要查看母亲的情况。   但下一刻,灵龟更为剧烈的咳嗽接踵而来像是天崩地裂一样,声浪滚滚,这一阵咳嗽把整个龟穴都震塌了,碎土块簌簌如雨般崩落而下。   与此同时!   一尊黑青色的古朴巨鼎竟然顺着咳嗽的血水,一并从龟嘴中怒喷出来!   那尊巨鼎上,雕撰着山岳,江河,鸟兽,花木,稻田,兵刃的图案,粗看线条简陋,细看之下却又觉得异常精美巧妙,像是蕴含了隽永无比的意境。   “哈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中州神鼎的传说流传千古,多少先人竭尽一生遍寻不得,却没料到它竟然藏身龟腹,若非我殷连城鸿运齐天,怕是这神鼎永无重见天日之时啊。”   清朗爽脆的笑声中,响彻四方,充满了自信又欢欣的骄傲。   骤见巨鼎之中,盘坐着一名沾满墨绿色龟血的青年男子。   虽然衣衫褴褛,虽然披头散发,虽然满身恶臭,但那刀削般的俊郎五官却足可表明他的身份——殷商天子殷连城。   如果殷若璃在此,一定会惊讶得合不拢嘴。   他不是被咬死吞下龟腹了吗?   怎可能还活得好好的!   就算灵龟的巨口牙齿碾不碎他的身躯,但肚子里的消化液也早该把他腐蚀得渣都不剩呀!   总不可能地心灵龟配合他演戏吧!   要说殷连城的运气,那简直是令人发指的好,再怎么说他也是天命之子,是苍天所宠爱的人间代理人,他经常掉下悬崖都能大难不死,就更别说他掉进龟腹里了。   其实在卷入灵龟嘴里的那一刻,他真的被巨齿开膛破肚,断手断脚了,但他被吞下去包裹在消化液里绝望之际,他的身躯竟被冲入一尊青铜器皿之中。   那青铜器皿正是大禹治水,分铸九鼎时候专门镇压中原地域的中州神鼎。   大禹是谁?   那可是上古天子,继三皇五帝之后最为著名的人皇,若非他大力治水,灭尽东海巨鲸,恐怕人间早已是一片汪洋大海啦。   大禹的修为和功德,也是仅次于三皇五帝的那种,至今都还受到后人参拜,庙宇里香火不断。   即便中州神鼎只是九鼎之一,那也沾染了大禹的许多气息,更留下了大禹的精神烙印,得者必将受益无穷。   殷连城就是这样的幸运儿,他的残躯不仅在鼎内受到保护,还得以锤炼滋养,四肢百骸被注入源源不断的圣气,几乎让他脱胎换骨。   三个时辰的时间,他在鼎内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本来未满十七岁的稚嫩清秀都尽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二十来岁的刚毅与成熟,俊郎中又带有淡淡威严,极富有王者风范。   这样一看,压根就不像殷若璃的亲弟弟,反倒像是她的大哥、小叔了。   “呜——”   回过神的地心灵龟,目睹杀子仇人竟然未死,哪里咽得下那口气,当即不顾身体的不适,张口又是一道轰然水炮冲向巨鼎。   但是没有用。   惊天水炮在临近巨鼎三丈前,瞬间分崩离析,还原成水花,淋漓落下。   洪荒异兽不逊于七星照魂的道家高手,一击足可摧山断河,威力奇大,但此刻的地心灵龟在殷连城面前居然奈何不了他一分一毫。   “哈哈,快哉快哉,此方神鼎本就是为了镇水退海而造,你这区区御水之术焉能越过雷池。”   地心灵龟闻言,更显暴怒,立刻仰直了脖子又朝巨鼎喷射一连串水炮,但全是让它失望的结果,洪荒异兽再怎么厉害,也只能在大禹天子之下俯首称臣。   “现在,乖乖给真命天子趴下磕头!”   殷连城眉锋一凛,跳出巨鼎飞腾在半空中,他手一指,竟然御使着巨鼎迅速膨胀变大,顷刻间变成小山大小,当空砸向地心灵龟的背壳!   刹那,巨鼎的四条腿稳稳卡住巨龟的身躯,压得它动弹不得,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巨龟愤懑哀嚎,长鸣咆哮,它脑袋上的几十只幼龟也在“呜嗤呜嗤”地低鸣,像是在为母亲的处境担忧。   “我不杀你,我只为驯服你而来。”   殷连城缓缓降落在巨龟的脑袋上,惹得一群幼龟惊恐不安地抱成一团,那龟母更是发疯般地挣扎,撞得鼎腿咣咣作响,显然是生怕殷连城再次对它的幼崽下死手。   “以武力驯服你,你自然心有不服……但我若能救活你那被毒死的孩子,你又待如何?”   殷连城施展擒龙手,将远处那遍体发紫的幼龟尸体吸了过来,它已经死投了,身躯冰冷,但殷连城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还是把它送入中州神鼎之中。   神鼎自有夺天地造化之能,不出半盏茶功夫,神鼎边缘竟然爬出一只慌张警惕的小龟……   它居然真的被救活了,只是它龟壳的翡翠光芒暗淡了许多,显然透支了潜力和元气,将来恐怕要发育不良了。   龟母见状,巨大的身躯情不自禁地颤动起来,引颈低声咆哮,震荡着一波波哀婉的回音。   “万物有灵,神龟更甚,地心灵龟你神智已开,非是愚钝之辈,我的所作所为你也该看得懂吧,毒杀幼龟的不是我,而是那个女人,今天是我有恩于你,不然你就得痛失爱子,你且说说,愿不愿意臣服于我。”   殷连城抱起那被救活的幼龟,脚踩着龟母的巨型脑袋,恩威并施道。   地心灵龟纵然再有野性,却也逞强不得,又听到一群幼龟欢欣低鸣的声音,它犹豫片刻,终于还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至此,第二头洪荒异兽也成了殷连城的囊中之物。   连带还有大量的灵龟幼崽,别看它们年纪尚小,但只要天天灵丹妙药喂养,倒也能加快它们成长速度,而殷连城最不缺的就是灵丹妙药,随便去远古遗迹游历一圈他就能拿到一堆先人遗产。   只需两三年,他就能把幼龟培养得大如巨象,绝对能拥有五气朝元的战力,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不在话下。   “呼,果真不负此行,我殷家又平添了两大助力,何愁不能颠覆姬融安的皇朝。”   殷连城背负双手,在蓝光闪耀的岛屿上眺望着远处花花流淌的河水,眼神随着思绪逐渐凌厉了起来。   “明镜雪隐藏得好深,只差一点,我就死在她手里。”   “她到底是谁,莫非她是大周的皇族中人视我为眼中钉……但大周皇室并未出现第二个天子啊……”   “又或者是没落消失的夏朝后裔?或者舜帝后人,颛顼遗脉,唐尧族人?”   “她还是女中天子……这可就值得玩味了,算上姬融安,这世间岂非三位天子了?”   “连我都被她迷惑了,想必那染春秋也是被冤枉的吧,真正居心叵测的是她才对……亏我之前还笃信她大才女的盛名,将她当成贤良淑女……”   “哼,有趣的女人,我还真是头一次被这般神秘复杂的女人勾引起征服欲,下次见面,我定要你眼泪都流不出来。”   “管你是大周公主还是哪个皇朝的余孽,惹上我殷连城,你的日子可要不好过喽。”   “明镜雪,明镜雪,这锦秀河山,你一介女流之辈又如何能竞逐得了,不如早些相夫教子,免得徒增烦恼啊。”   另一边——   殷若璃早已找到了溶洞的出口,顺着暗河的水流汇聚到一条江河之中,得以重见天日。   此时,一艘押镖的大船正在大江里乘风航行。   两个无聊的镖客坐在船头,一边闲坐垂钓一边唠嗑着江湖中事。   “喂喂,听说了没,当今圣上已有一个多月没上早朝了,疏于政事,大权旁落到太师太傅手里,这不,赋税马上就要上调了,咱们缴给官家的钱又多了。”   “嗨,怎会没听说?那老皇帝怕不是妻妾太多亏损了身子,才会虚成这样,这文不成武不就的,又怂又楞,换了我来当皇帝都比他强。”   “好像还要把七公主嫁去元蒙古国去和亲,好让两国无战事,嗨,草原蛮子狼子野心谁都看得出来,那老皇帝竟然还想着息事宁人……”   “摊上这等怂包皇帝,还能咋样,只希望以后的皇子出息点吧……”   “听说那几个皇子倒是像模像样的……不过皇子也得小心……最近那魔门妖女殷若璃猖獗得很,不仅杀过皇子,就连大周分封的皇亲国戚、州官县吏也被她满门吸干,连家里养的公狗都只剩皮包骨暴毙而死。”   “啊?这般恐怖?那妖女到底是有多饥渴?连狗都不放过?”   “何止恐怖,简直惊悚,你知不知道,洪州一带数一数二门派,拳交门也被灭门了,门中上下近百名精壮弟子尽数成了皮包骷髅,惹得洪州百姓人人自危,就连出家的和尚都卷包袱逃跑,生怕被那妖女盯上。” 第三百三十章 小娘子有礼了 ==============================   洪州一带尚武成风,习武之人多如恒河沙数,是以门派林立,竞争激烈,其中的拳交门更是称霸一方,威名显赫。   传闻拳交门的一位太上长老神拳无敌,横练锻体五十载,练出砂锅大的拳头,一拳轰出,足可把一艘商船都轰至断裂。   而拳交门门下的弟子也是个个精壮如牛,肌肉紧实,可搏狮虎,即便是官兵捕快见了拳交门的弟子都要绕路走,不敢招惹。   但就是这样一个猛男如云的门派,却在一夜之间无声无息地尸横遍野,连求救信号都发不出去,可见那妖女的魔功已然螓至骇人听闻的程度。   一时间洪州人人自危,不仅各大宗门聚众逃难,就连烟花场所也关门倒闭,老鸨一一遣散舞妓,有多远跑多远了。   妖女凶名,比之十年前的魔门还要令人为之闻风丧胆、不寒而栗,有时候在酒楼里偶然提起“殷若璃”这三个字,都能吓得酒客谈虎色变,还没结账就一哄而散,相当于变相的霸王餐。   此时,押镖船上,那两名垂钓的镖师仍在相互吹牛,打发时间。   “那妖女虽然魔功盖世,蛇蝎心肠,但长相却是极美,嘿,老子将来若是神功大成,定要为民除害,废掉她的武功,要她像狗一样跪着给老子添鞋底,然后叫她挺着大肚子哭着求饶。”   “哈哈,就你还想神功大成?怕不是传记小说看多了脑子不好使了?人家妖女最善床上之术,就算你真的神功大成,怕是你还没进去就已经射在裤子上了,哈哈哈哈。”   “放屁,老子岂有你说的那般不堪,别看老子现在功夫差了点只能靠押镖混口饭吃,但老子天赋异禀,胯下毒龙坚如钢铁,长逾镇尺,寻常的青楼姑娘没有十几个联手根本没法让我尽兴。”   “哇哦,这么厉害的吗?但你再厉害,也比不过拳交门上百名精壮猛男吧,他们尚且被吸成了人干,你又能在妖女肚皮上撑得几个时辰?”   “哼!你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咱们就算干不过那妖女,也要在气势上压过那妖女……”   “不不不……我可不想压那妖女,我只想平平稳稳过日子,况且我对那千人骑万人跨的下贱妖女也没什么兴趣,就好比柿子虽甜,但烂了的话就再难勾起食欲了,女人也一样,兄弟你信不信,即便那妖女真的赤身菓体出现在我面前搔首弄姿,我也清心寡欲,不为所动。”   “说得好听,你分明就是青楼去多了,被掏空身子不举而已!”   正当两名镖师越吹越玄乎之际,忽然鱼竿传来一阵颤动,似是钓到了什么东西。   “好家伙,是条大鱼!”   “怕不是钓到水猪(江豚)了!”   “水猪好啊,肉多味美,还能壮阳,正好让大伙都补补!”   两个镖师兴奋了起来,连忙屁颠屁颠地站起身来就要去握稳鱼竿,还从船尾探出头去,观察着江面的动静。   猛地,“哗啦”一声水响,汹涌的江面豁然浮现出一只圆滚滚的东西,乍然一看,竟是一只脑袋瓜子!   两名镖师被吓了一跳,差点就要叫出声来。   莫不是钓到沉江浮尸了?   此江乃是漕帮的地盘,漕帮烧杀抢掠,动不动就把良民百姓丢进江河里淹死,是以,江河时不时冒起浮尸倒也不稀奇。   “呼呜……两位壮士……劳烦搭把手,拉奴家上船,大恩大德奴家定有回报……”   娇柔清脆的嗓音从江面传来,靡靡荡荡,像是羽毛轻轻在耳膜挠痒一般,叫人听得血脉偾张。   不是浮尸?   原来是位落水的姑娘?   两名镖师这才打了个激灵,连忙卯足了劲将船尾的纤绳丢下水中,好让那落水女子抱住纤绳,而后他两合力把纤绳拉了回来。   “呼……呼……谢过两位壮士……若非两位出手,怕是奴家就要淹死在水里了……”   “呃,不客气不客气……小娘子怎会在江河中间溺水……”   两名镖师有些结巴地询问,四只眼睛却根本没法在那溺水女子身上移开,只因她浑身湿透,粗衣麻布根本隐藏不住她的火辣身材,那浑圆饱满的胸臀与纤细如柳的腰肢形成完美的曲线,那双裸露在外的修长玉腿更是白嫩得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叫人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添两口。   两镖师走南闯北,不知见过多少姿色上佳的名妓,更见过大量身材火爆的女侠,但她们身材的婀娜多姿程度,却是远不如这溺水女子来得勾动心弦,看了就叫人肚子里憋住一团火。   “呜,奴家与相公坐船回娘家……孰料半路遭遇江洋大盗,相公被乱刀砍死,奴家为保青白,投江逃溺,昏了过去,待奴家醒来之时,恰恰就见到两位壮士的这艘大船……哎……还请两位壮士帮奴家报官,让官兵去缉拿水盗,为相公讨个公道哟。”   溺水女子嘤嘤哭啼,哭声戚戚,听得人心都软了。   她一边哭,一边摘掉挂在头发上的绿色水草,顺带把沾湿在脸上的黑发拨开,露出那张清纯明媚的娇靥。   “啊,呃,这……”   两镖师本来还眼巴巴地盯着她浑圆诱人的大玉团,可是如今见到她脸颊的瞬间,两人都身躯一震,像是被掐住喉咙了一样,支支吾吾地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连着脸上也涨血红肿起来,呼吸更是嗤嗤牛喘。   “两位壮士,你们怎的吓成这样,莫不是怕了那些江洋大盗,不愿为奴家伸张正义?”   溺水女子伤心哀怨地看着他俩,银牙紧咬,泪眸之中满是悲愤,像极了喊冤受辱的小媳妇。   高个的镖师咽了咽口水,率先回过神来,咳嗽着结巴道:   “小娘子勿要担心……我们伏虎镖局威名在外,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区区的水贼要是让老子碰见了,一刀就是一个,这事不用报官,我自己一个人就能跟着你回去,为你相公报仇!”   矮个子的镖师也跟着打肿脸充胖子,捣蒜般点头道:   “是啊是啊,我俩兄弟习得镖局神功《恶虎刀法》,如今早已功夫盖世,独步天下,别说杀了那些害死你相公的水贼,就算是灭掉水贼背后的靠山漕帮,那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溺水女子止住哭啼声,娇艳动人的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   “两位壮士如此厉害,若真能为相公报仇雪恨……奴家便是为你们做牛做马也是愿意的……只是,两位壮士有些发福,肚子也鼓鼓的,看起来不太像是高手呀……奴家听说高手内力深厚,一般不会发胖的……”   听到这娇美的小娘子质疑,两镖师顿时“恼羞成怒”起来,个个憋红脸地抬头挺胸,伸直腰梁,让自己显得更加高大,瓮声瓮气道:   “小娘子有所不知,我俩练的《恶虎刀法》讲究的是以力破巧,身上长多一些肉,发力才会更猛……”   “不错,一力降十会小娘子听说过吧,就是那个道理……咳,还有啊,那个魔门的殷若璃妖女你也该听说过吧……那妖女魔功何等深厚,但两天前她碰到我们俩兄弟,照样被砍得抱头鼠窜,落荒而逃,要不是她轻功了得,怕是早就被我俩生擒,然后扒光衣服吊在城头示众,让她的一众仇家来加倍偿还了……”   溺水女子闻言,不由得微微圆睁双眸,眼神里流露出三分诡异又好笑的色彩,她轻咬着唇瓣,故作倒吸凉气状:   “呀……好生厉害,那等祸乱百姓的妖女都败在两位壮士手里……是奴家有眼不识泰山了呀……还请两位受奴家一拜……”   见溺水女子就要行礼,两个早已被迷得牛喘吁吁的镖师赶紧上前,分别伸手去握住她的两只柔荑,只觉入手如玉,滑腻无骨,叫人险些要遏制不住燥热的冲动。   光是握手就这般销魂……那要是握上她的俏美肥臀……那还不得爽上天啊,这小娘子咱说啥也要干上一次啊!   “小娘子何须多礼……走走走,事不宜迟,我俩带你坐上小船杀回去,寻那些水贼的晦气!”   “为,为什么要坐小船……我们不是在这艘大船上吗……”   “小娘子有所不知……大船要忙着押镖嘛,我们总不能耽误了别人的押镖正事……坐小船回去处理私人恩怨,也是应该的……”   “噢,言之有理,是奴家愚钝了……但奴家落水已久,想喝杯热水润润喉咙暖暖身子,可以吗……”   “别喝了,等下我们兄弟传点深厚内力给你,身子就暖起来啦,想多暖就有多暖。”   “好,好吧,奴家谢过两位壮士……”   “呵呵,小娘子听话就好,来,随我速速爬下小船吧,晚了就追不上那些水贼了,你说是不?”   两名镖师流着口水,别有用心地说道。   镖师嘛,走南闯北,结交的尽是三教九流之辈,心性自然也就变得复杂了,哪天退出镖局的话,可以凭着一身武功和资历跑去有钱人家当个护院,也可以跑去落草为寇,当个刀口舔血的强盗。   这俩镖师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押镖不过混口饭吃罢了,如今他俩见到溺水女子拥有倾国倾城之姿,且她又思想单纯,那还不使尽心思地想要将她拐走,然后找个人烟罕至的地方,也好里里外外、痛痛快快地玩她个爽。   之所以要坐小船离开,是因为押镖大船上还有十几名别的镖师呢。   要是让别的镖师也看到这娇滴滴的小娘子……那他俩还怎么独吞她?更何况镖师个个都壮硕如牛,要是十几人一起上,那还不得把小娘子玩坏了?   别怪兄弟有福不同享……只怪小娘子实在太诱人,舍不得拿出来共享啊。   而就在两镖师手脚利索放下船尾的逃生小船,就要招呼着小娘子下船跑路之际——   “张三李四,你两鬼鬼祟祟地在做什么!”   一声雄浑大喝倏然传来,如雷炸响,令人心头震撼,仿佛头皮都要发麻了一样。   “啊,总,总镖头!”   高矮镖师齐齐紧绷了身子,一脸沉重地回头看着一群朝这边走来的大汉,为首者乃是一名体态魁梧,颔下留须的白发老者——伏虎镖局扛把子罗震虎。   别看他须发尽白,但他肌肉照样爆炸得块块隆起,充满活力,而且他习武四十载,武艺精湛,乃是一名四元开泰的高手!   别小看四元开泰之辈,这等实力已经能去朝廷当供奉,甚至是从军当将军了,在小门小派里当个掌门都是绰绰有余的。   “她是谁?怎么上船的?你们想带着她作甚?”   五官粗犷的罗震虎指着溺水女子,虎着脸对高矮镖师大声质问,像是对她这位不速之客很不满意一样。   高矮镖师像是被压得喘不过气似的,哆嗦着嘴唇竭力掩饰道:   “她,她是小寡妇……她碰到水贼被逼投江,溺水后被我们救了起来……我,我们正要带她坐小船回去报仇呢……小娘子,你说是吧……”   溺水女子抬起头,潸然欲哭地看着总镖头,又是委屈又是可怜地哽咽道:   “是,是的……奴家想请两位壮士为相公报仇雪恨,还请镖头勿怪……”   罗震虎一拧眉,颤动着脸上的肌肉,粗声粗气地呸了一口,沙哑喝道:   “就凭他俩的三脚猫功夫也能替你杀水贼?是小娘子你眼瞎了,还是张三李四你俩飘了?这江河一带的水贼全是漕帮的爪牙,厉害着呢,一般人谁敢招惹?张三李四,你俩下面挺着两根铁杵,怕不是打什么坏主意?”   说罢,罗震虎的目光瞄了瞄那两镖师的裤裆——却见那里高高地撑起帐篷,极端不雅。   “呃……呵呵……总镖头您不也一样旗帜飘飘么……”   两镖师尴尬地捂着裤裆哂笑,还不忘“据理力争”一下,搞得罗震虎也连忙往自己裤裆一瞄,顿时脸色跟着难堪了起来。   别说是总镖头这样的五旬老头……就连他身后跟着的镖师、杂役、船员也都个个浑身燥热,体态不雅,无一不是眼睛发绿地看着那个浑身湿透、衣衫褴褛的小娘子,恨不得要把她一口吞进去。   “哼,你两就是牙尖嘴利,退下,我有话要问她!”   “是,是,总镖头……”   两镖师满脸失望地退下,还用饥渴贪婪的眼神狠狠地扫了一眼小娘子的臀部。   罗震虎那高大壮硕的身子走到小娘子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   “小娘子,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何方?漕帮水贼之事我伏虎镖局不敢插手,但要送你去个平安的地方,我罗震虎还是办得到的……”   娇艳明媚的小娘子紧张地低下头,不敢直视罗震虎那充满威严的双眼,只哽咽着哀婉道:   “奴家姓秋,贱名春染……乃是江夏柴米富商冷氏的媳妇……”   “哦?秋春染吗……很不俗的芳名,江夏也不算远,坐船顺着江流一天一夜便可抵达,届时,老夫会亲自护送你回家。”   “谢过总镖头,您助我良多,想必公公和婆婆定会重酬千两,以作报答的。”   “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我辈正派侠士,理当见义勇为,若是以此挟恩图报就落入下乘了……小娘子,你且安心在老夫船上修养,勿作他想,你相公的仇,迟早会有武林前辈去报的……那漕帮暴虐成性,肯定蹦跶不了多长时间。”   “但愿如此……相公,你泉下有知,也该能瞑目了……人间自有公道在……”   美艳如玉的小娘子又悲又喜地释然一笑,饶是罗震虎年事已高,却也被这小娘子的笑容甜得呼吸都为之粗重了三分,直呼要了老命。   一个时辰后——   名为“秋春染”的小娘子已然沐浴梳洗完毕,还穿上了绫罗宫装,漆黑如瀑的秀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虽不施粉黛,但那股混杂着妩媚和清纯的仙子气息油然而生,惹得周遭的镖师们咽着口水在旁边侧目偷看。   船舱内,人高马大的罗震虎板着老脸,威严中略带正气,中气十足道:   “小娘子喝些姜汤御寒吧,你脸色苍白,想必是在水里泡了许久,当心身子染了湿气。”   “秋春染”小娘子怯生生地仰起脸,感激地看了一眼罗震虎,旋即又连忙低下头,委屈地轻咬唇瓣,柔声答道:   “奴家不饿……相公身亡,奴家肝肠寸断,又哪里有胃口哟……”   罗震虎拧了拧眉,压迫感十足地沙声道:   “嗯?肝肠寸断就没胃口,要死要活的了?那洪州一带数十万百姓死了那么多亲属,惨遭魔门妖女荼毒,数天下来已有上千人被她吸成人干当场暴毙,连农家养的公牛都成了牛肉干……叫苦连天的他们是不是也要像你这般闹脾气?”   小娘子闻言一怔,美眸又惊又奇地望着他,声音发涩道:   “魔、魔门妖女?总镖头……江湖不是说魔门被打垮了吗,怎的还有门徒出来害人……”   小娘子都有些发懵了,江湖上作乱的妖女不是只有殷若璃一人吗,其他的女性魔徒应该都蛰伏在南疆啊!   殷若璃又怎么可能在这几天出去作乱?   毕竟,她就是妖女殷若璃本人,这些天她明明就被困在地底溶洞难见天日啊! 第三百三十一章 谁家的小娘子 ==============================   罗震虎怒哼一声,粗大的鼻孔都似要喷出炽烈的白烟: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魔门余孽人人诛之,你这只知道绣花吹箫的富家小娘子又哪里会知晓魔门余孽如何荼毒中原百姓……”   殷若璃颤了颤眼睫毛,委屈而又娇弱地低声应道:   “奴家只知道儿女情长诗词歌赋……却鲜少接触江湖之事,还请总镖头莫见怪……”   “怪你也没用……只怪正道剿邪不力,没有彻底将魔门覆灭,以至于那个妖女越来越猖狂……”   罗震虎依然板着脸,义愤填膺道:   “不过小娘子你倒是要当心……传闻那妖女殷若璃下贱成性,需索无度,最是喜欢对武艺高强的精壮男子下毒手,一旦被她施暴,霎时便会被采尽阳气而死,沦为干尸……你长得这般娇嫩,我见犹怜,若是被那妖女惦记上了,只怕你也得在劫难逃……须知,洪州一带已有数家怡红院被她灭了满门,姑娘们死状惨不忍睹……”   “啊呀,好生可怕……世上怎会有这般灭绝人性之人……那妖女的心肠怕不是黑色的呢……”   殷若璃花容失色,微微张开的樱桃小嘴都久久难以合拢,像她这样未经世面的小娘子,当然最怕这等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的恐怖妖女。   “哼!人性?那妖女只怕早已泯灭了人性,沦为本能驱使的母畜了,不然她岂会如此饥渴连庙里的和尚、猪圈里的猪崽都不放过?只恨我年事已高,力有不逮……若老夫再年轻二十岁,必当提着大刀赶赴洪州,找那妖女拼命,将她斩于刀下了!”   这时,那两个别有用心的高矮镖师也连连点头,推波助澜道:   “是啊是啊……那妖女凶残成性,江湖中已有许多名宿死在她手里……小娘子这般美艳,想必在你家乡芳名远扬,要是你贸然归家,只怕那妖女循着你的艳名去屠你满门,到时候该如何是好……不如你先别回去了,就跟着我们伏虎镖局吧……我们押镖之人走南闯北,居无定所,相比较而言安全多了!”   这俩镖师贼心不死,米虫上脑,迫切地希望小娘子能长久地待在船上,哪怕有正气凛然的罗震虎护着她,让一众镖师有色心没色胆,但迟早会逮到机会一亲芳泽的嘛,她看起来那么好骗,一看就是营养全都拿去长屁股的那种蠢妹子,嘿嘿,合该多喂她喝点豆浆补补脑……   正打着如意算盘之际,殷若璃却直视着那俩镖师,一脸怀疑地认真道:   “不回家的话不妥吧……咦,不对呀两位壮士……你们不是说早已神功盖世,天下无敌,一刀可断江河吗,还说可以轻松灭掉漕帮,为奴家报仇,然后让奴家改嫁给你两,夫仇肉偿……怎的现在一个妖女就让你们畏之如虎?”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不仅那俩高矮镖师一脸的紧张彷徨,就连其余那些满脸横肉的镖师也是咬牙切齿,对他俩怒目而视。   尤其是以侠自居的罗震虎,更是气得面目狰狞,宛如怒目金刚一样,杀气腾腾地看着那俩镖师,“砰”地一掌拍碎木椅的手把,炸得木屑纷飞。   他嗓子嘶哑,语气粗暴地质问道:   “好啊,张三李四你俩可真有出息,竟然设计哄骗这位涉世未深的小娘子,还无耻下流地挟恩图报要改嫁你俩?她夫婿尸骨未寒呢你们就对她兴起这等龌龊贪念?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么!枉你们还想得出让她同时伺候你俩,简直混账!”   一众镖师也纷纷抱拳谏言,满脸嫌弃和愤懑地谴责道:   “我早就说了,张三李四不是啥好人!”   “难怪先前张三李四急着放下小船,原来就是为了拐走小娘子,好将她吃得骨头都不剩,当真心肠险恶,下三滥之辈!”   “说得对,张三李四经常去青楼寻花问柳,沉迷女色,脑子里尽是米青虫,如今他俩设计对付小娘子,倒也不足为奇!”   “真是耻于跟他俩为伍,总镖头,还是给他俩个痛快,沉入江底喂鱼吧,免得他们继续作恶,败坏我伏虎镖局的名声!”   感受到在场诸人的恶意,高矮镖师头皮都有些发麻,心底惴惴不安,连忙对殷若璃使眼色,希望她能改改口:   “小娘子啊,误会,都是误会啊……吹嘘武功盖世固然是我们打肿脸充胖子,但要你改嫁我俩,那可就是你理解错了啊……我们家中早有妻妾子女……哪还会对你动这等歪念头……我们也是出于义愤,才不顾危险地想要带你回去找水贼报仇……”   一边说一边赔笑,俩人就差要跪在殷若璃面前求她别再火上浇油了,他们再怎么色胆包天,不也还没对她下手吗,那他俩何罪之有?   “吹、吹嘘而已吗……奴家果真被你们骗了,居然真的相信你俩武功盖世,可为夫君报仇雪恨,你们怎能这般践踏奴家对你们的信任!”   殷若璃悲愤得俏脸发红,黑白分明的美眸里沁满了委屈的泪水,她愤愤不平地怒视着两名镖师,气得手指都在颤抖。   看着殷若璃快要被气哭但又不知如何辩解的样子,俩镖师“据理力争”地陈述事实道:   “呃……江,江湖中人都爱吹牛嘛,这是众所周知的啊……我们也不知道小娘子你会信以为真,单纯成这样真的少见得很,但既然你信了,我们也就骑虎难下不好跟你解释,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带你去为夫报仇……是你说报仇之后,定会以身相许报答我俩的,我俩还一再推辞呢……”   罗震虎一听,眉头拧得更深,圆睁的虎目咄咄逼人地瞪着他俩,暗忖着难道真的误会他俩了?   镖师大多都爱吹嘘自己是武林高手,这简直跟家常便饭一样正常,也只有单纯得像白纸的小娘子才会盲目去信……而且她夫君新死,报仇心切,情急之下说出血债肉偿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殷若璃急得泪水都顺着脸颊大颗大颗地流下来,哽咽道:   “不是,才不是那样子的,你们俩个怎么能颠倒是非黑白……你们那时候明明是对奴家毛手毛脚才对,还,还把脏手伸进奴家的衣服里胡乱·摸索……就连奴家的肚兜也让你俩给扯下来了呢……”   殷若璃话音未落,整个船舱的气氛名副其实地成了火上浇油,烧得更旺,一众镖师看他俩的眼神几乎要千刀万剐了。   罗震虎更是脸色铁青,眼冒煞气,直冷哼一声喝道:   “张三李四,可有此事?”   “冤枉啊总镖头,给我俩吃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如此亵渎小娘子啊……我俩平时虽然喜欢逛青楼,但我俩跟在您身边多年,受您正气熏陶,岂会干出那等下流之事……”   高矮镖师被罗震虎的精深内力压迫得呼吸不畅,本能地感觉到致命的凶险,他们连忙擦着额头的冷汗,求生欲极强地说道:   “小娘子,空口无凭,你莫要仗着自己是弱势群体就可以诬陷我们俩兄弟……凡事都得拿出证据不是?我俩若真的对你毛手毛脚过,你身上必定会有用力过猛留下的五爪红印,你敢脱下衣服对证一番吗!”   殷若璃含泪啜泣道:   “你们好狠……算准了奴家一介女流之辈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脱衣对证,才这般有恃无恐的吧!”   顿了顿,殷若璃娇柔如水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坚毅和决绝,她闭上双眼羞愤地咬牙说道:   “众位壮士,还请你们为奴家主持公道……奴家虽不敢脱衣,但一样能拿出证据来……你们大可搜他俩的身,想必奴家的肚兜还被他们贴身收藏着,不会有假。”   高矮镖师一听,当即挺直了腰梁,如释重负地大笑道:   “小娘子,你这无中生有就有点过分了,你被我俩打捞上来的时候,只穿了一身粗衣麻布,里面空空如也哪有穿戴肚兜,如今你又如何污蔑我们身上藏有你的肚兜?”   “你俩混账,有没有干过那事老夫一搜便知!”   罗震虎带着威严和怒气逼近他俩,大手一伸,探入衣服中,随手一摸,随即罗震虎眼睛瞪得更圆。   却见他收回来的大手里,正捏着一件带着水渍的丝绸粉肚兜!   “呃……”   高矮两镖师顿时傻眼,舌头都像是打结了一样,双眼满是惊骇地看着那件从他们袖子里搜出的肚兜……   不,不可能啊!   那小娘子获救上船的时候明明没穿有肚兜的啊!她圆润挺翘的乃子还会随着呼吸弹来弹去,这可是我俩亲眼所见啊!   而且这带有水渍的肚兜,要真是随身携带,湿气必然令人不适,怎可能会一个时辰都毫无所觉?   更重要的是……我俩明明没占过她便宜……那肚兜是如何飞到我们衣兜里的,这根本解释不通啊!她又不会武功!   豆大的汗水,哗哗地从额头上流下,流进眼睛里火辣辣的都不自知,两镖师慌忙辩解道:   “总,总镖头你听我们说……这绝对是哪儿出错了……”   “铁证如山,还想狡辩么!堂堂七尺男儿,却对人家夫君刚死的小娘子一再逼迫,你们的无耻行径堪比魔门之人!”   罗震虎怒不可遏地口沫横飞,宛如下山猛虎般地大喝道:   “我伏虎镖局没你们这样的败类!王五赵六,拖他们下去宰了喂鱼,还小娘子一个公道!”   说罢,罗震虎怒挥铁拳,拳风呼啸,狠狠锤在两人肚子上,差点把俩人的肠子都给锤断,疼得嗷嗷怪叫爬都爬不起来。   两名人高马大镖师拱了拱手,一脸凶悍地就拖着可怜的高矮镖师出了船舱,等待他们的将会是凄惨的下场。   “呜呜,人间自有公道在,奴家多谢总镖头,也谢过诸位壮士,大恩大德,奴家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殷若璃擦拭着泪水,露出欣慰又明媚的笑容,一时间宛如雪融花开,云销雨霁,让在场众多镖师都看呆了,无一不方才那俩禽兽同事更加痛恨,恨他们竟有福气轻薄过她……好生叫人嫉妒啊。   莫看殷若璃这时候眼角含泪,实际上心里却是淋漓舒畅,念头通达,柔肠之中一片欢愉。   坑害江湖杂鱼很爽吗?   扮演这等借刀杀人的苦情戏很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欺负弱小最是好玩了。   妖女就是要变着花样去害人嘛,把男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看尽他们舔狗般的丑态,不正是人生的一大乐趣吗?   难道还要她像龙傲天一样,四处英雄救美、拳打恶少、扮猪吃虎、越级挑战、维护正义吗?   那种生活她虽然也曾羡慕过……   但亲手杀了最嫉恨的殷连城以后,她就逐渐想开了。   龙傲天那样的人生着实无趣,除了打打打就是干干干,看似潇洒,实际上很单调重复……   别人或许对此趋之若鹜,但妖女出身的殷若璃却心性难改,绝对适应不了这等生活的……   她已经习惯了在刀山的钢丝上跳舞,也习惯了孤军奋战与世为敌,更习惯了用美色来戏弄比她强大百倍的男人……   她甚至隐隐中产生一丝庆幸,庆幸自己历尽千辛万苦终成妖女,而没有沦为殷连城那样的草包二世祖,哼,掉个悬崖就能捡个宝藏,这样的开挂人生哪里称得上精彩了?   “何须道谢,该是老夫对你致歉才是,只怪老夫约束无方,差点铸成大错……小娘子,这姜汤快凉了,你且再喝几口压压惊。”   在罗震虎的热情下,殷若璃把姜汤一口一口喝尽,直让刚才气得发白的俏脸变得红润起来:   “总镖头……奴家想知道……顺水而行,可否一路去到宁州?”   “宁州?莫非你想去宁州?要作甚?”   “道家七大圣地之一的桃神宗,便是在宁州……不瞒总镖头,奴家有一名姊姊在桃神宗修行,如今夫君既死,奴家倒想去桃神宗投奔姊姊,也好寻得庇护……”   “哦,那还好……只是宁州距离此地两千多里,即便顺水漂舟也要三四天,而到了宁州港口再去桃神宗还要坐马车两天两夜……”   “这么远吗?”   “何止是远……小娘子你还是暂且跟着老夫的镖局吧,待老夫一个月后压完了镖,就可亲自送你去桃神宗,毕竟路上宵小甚多,难保不会有垂涎你美色的登徒子,若是你一人独行遇上山贼、丐帮,那就后悔莫及了。”   罗震虎是真心想好好地保护这柔弱而又懵懂的小寡妇,但殷若璃却归心似箭,不可能在路上再耽搁那么长的时间。   一来,她要回桃神宗汇报尸门袭击北斗群星殿的今天秘密,以此来为商羽蕉爷爷报仇雪恨。   二来,她要回去破坏岳丰都和殷连霜的婚礼,阻断殷家和桃神宗的联姻,进一步削弱殷家的势力。 第三百三十二章 只想喂你吃油条 ==============================   殷若璃思虑之际,一名船员急急忙忙地闯入舱内,忙不迭地喊道:   “报!总镖头,一艘漕帮的三帆大船急速朝我们驶来,是他们专收保护费的船!”   一瞬间,舱内众人就像是被深水炸弹炸晕了似的,纷纷脸色大变,一双双眼睛也都紧张地扫向殷若璃。   “漕帮?”   “咱们镖局不是早就给漕帮交过年费了么,咋还要保护费?他们胃口也忒大了吧!”   “保护费多交点也没什么……关键是小娘子在我们船上啊,若是让那群如狼似虎的漕帮帮众见到她,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才怪!”   “快快快,把小娘子藏起来!”   “咱们船没有适合藏人的地方啊……就怕漕帮这群人是冲着她来的,他们人多势众,咱们打也打不过啊!”   “要不,我先带着小娘子坐小船偷偷溜走,诸位就先帮我打掩护吧!”   “想得美!”   “都别吵了!漕帮历来贪得无厌,老夫已经忍得太久,若他们真的敢对小娘子动手,老夫一刀剁了他们又何妨,大不了这押镖生意不做了!”   看着满堂慌张失措的镖师,罗震虎沉冷着脸一锤定音,正气十足的说什么也不乐意小娘子羊入虎口,沦为漕帮的玩物,即使要他赔上苦心经营几十年的镖局也在所不惜。   浩浩江湖素来不缺仁义之士,罗震虎便是其中一位,即便他武功不算多厉害,但腰梁却是要挺直,问心无愧方可对得起天地厚造。   一名镖师惴惴不安道:“不是……总镖头你真要是杀了漕帮的人,咱们都会被他们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我,我还要养家,不能死太早啊……”   罗震虎拧眉怒哼道:“那你当初就不该来当镖师!押镖本就是卖命的活儿,你早就该把脑袋悬在裤头上,如今真的出事,你安能独善其身?”   说罢,罗震虎扭头看向殷若璃,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小娘子莫担忧……我伏虎镖局虽然名头不大,但今天护你周全也非是难事,你就放宽心吧……不过一会老夫要大开杀戒,场面血性残忍,你可别吓到才好。”   一众镖师也是紧张兮兮,纷纷眼巴巴地看着殷若璃,心说她定会被感动得稀里哗啦地流眼泪吧?   孰料殷若璃却淡然摇摇头,古井无波地平静道:   “没那必要哦总镖头,奴家不想连累你们,更不想坏了你苦心经营的押镖生意……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或许这就是奴家命中注定的一个大劫吧。”   “说什么傻话!你知道良家妇女落入漕帮手中有多凄惨吗!你这细皮嫩肉的官家姑娘,怕是撑不了两天就会撑起肚子暴毙!眼泪都哭干的那种你明白吗!”   咚——   蓦然一阵沉闷的撞击声,正是漕帮的三帆大船难以收势,船头撞在了押镖船的船身,咔嚓一声把木质护栏都给撞坏了。   漕帮,到了!   舱内众多镖师都紧绷起身子,如临大敌,事已至此他们唯有跟漕帮拼命这条路可走了。   “哟,好大的胆子,明知漕帮查船都敢不出来迎接了?你们伏虎镖局的架子是越来越大了吧……那本堂主只好收掉你们半船货物,以作小惩,若有下次,你们伏虎镖局别想再做船运生意!”   人未至,声先夺,粗犷沙哑的声音充满蛮横与霸道,可见漕帮这些年是如何独揽船运生意,压榨盘剥两岸水运商人的,那已经是明抢了。   “堂主?”   舱内众镖师心头巨震,愈发恐慌起来。   原以为只是寻常的漕帮帮众来收保护费,但这次来了一名堂主那就难对付了,漕帮好歹也算二流帮派,虽然龙蛇混杂没有顶尖高手坐镇,但他们有的是钱,随便就能请到颇具盛名的高手来打工,是以堂主级人物可都是四元开泰的,厉害得紧!   而堂主一旦出动,两名副堂主也必定跟在队中,那也至少需要三花聚顶巅峰方可担任,无一不是精英之辈。   这等阵仗,单凭伏虎镖局这十几个镖师哪有可能拼得过?更别说带着累赘的小娘子杀出血围了。   一时之间,陷入舱内众人陷入沉默,似是被愁云所笼罩。   就连罗震虎也手心冒汗,苦思应对之策,要真想保全小娘子免遭漕帮垂涎,怕是得立刻出刀毁去她容貌,但这跟杀了她又有何区别……   就在这火烧火燎之际,全场最弱的殷若璃却朗声喊道:   “漕爷,有失远迎不关伏虎镖局的事,他们千里迢迢押镖也不容易,你若罚掉半船货物,可叫他们如何养家哟……不如让奴家代替他们受罚,卖身给漕帮,可好?”   殷若璃这娇滴滴的嗓音极是悦耳,让舱外登船的一众漕帮都听得打个激灵,有些正在登船的帮众更是双手一送,噗通噗通地掉进水里。   罗震虎心头一惊,霎时拉住殷若璃的手压低声音喝道:   “小娘子你可别自投火坑!落入漕帮手里,那比死了还难受!”   一众镖师也连连低声规劝,说什么也不想让小娘子便宜了漕帮那群肮脏汉子。   殷若璃露出惨淡又决然的凄苦笑容,语气哀婉道:   “横竖都要落到漕帮手里,奴家不如主动一些,莫要牵连到诸位壮士才好……你们也是上有老下有小,岂能不明不白死在此处……”   “不可!”   “总镖头,请留住有用之身……奴家不想死后连个帮忙报仇的人都没有,至少,总镖头以后还能纠集武林正道高手,来为奴家收尸……”   说罢,潸然落泪的殷若璃红着双眸,毅然奔出船舱,主动羊入虎口。   罗震虎满脸红肉颤动,想要阻止这出悲剧却又无从出手……他知道自己如果意气用事,那只会让小娘子的牺牲更无意义,唯恨自己武功不济,不能跟这等恶势力做殊死争斗。   船舱外,甲板上——   一众漕帮之人都瞪圆双眼,像是被夺走了魂魄一样,傻傻愣愣地紧盯着那娇嫩柔弱、楚楚可怜的小娘子。   妈呀,这镖船上怎会有这般标致的美人儿,光是看着她的脸都能叫人蹿起一肚子邪火!   “奴家秋春染,见过诸位漕爷……伏虎镖局救过奴家的命,是以奴家恳求诸位漕爷莫要为难镖局……事后你们要奴家为奴为婢、做牛做马,奴家也甘之如饴。”   殷若璃独自面对一大群眼冒绿光的漕帮杂鱼,羞愤地轻咬唇瓣,屈辱地说道,只是她这夹杂着害怕的神态别具一番风情,更能激起男人野兽般的肮脏欲望。   “好!好!好!既然你这般识相,那本堂主便放过伏虎镖局,反正你们的破镖也不甚值钱……”   粗壮大汉放声大笑,一时间心痒难耐,麻溜溜地就将娇柔如水的殷若璃打横抱了起来,软玉在怀,别提有多满足了。   “小娘子啥都好就是瘦了点,瞧你饿得腰肢都没几两肉,肯定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吧……你往后就跟着本堂主吃香喝辣吧,那盐巴火腿、油焖风肠、炭烤茄子每晚都给你吃个够,保证你肚子都被撑圆,哈哈哈哈——”   “堂主威武,堂主威武!”   一众漕帮帮众见到堂主横抱着大美人回到三帆大船,也都跟着鬼哭狼嚎与有荣焉,嘿嘿,老大吃肉,我们当小弟的总能喝道一口汤吧?偶尔喂她吃一根油条,那还不是美滋滋?   “开船,返航,今天本堂血赚,不用收保护费了!”   “是,堂主!”   众多漕帮弟子风风火火地起锚开航,借着风势外加水手卖力划船,像离弦之箭一样往左岸靠拢,只留下伏虎镖局的商船慢悠悠地漂流。   船腹包间之内——   粗壮大汉兴致满满地用力一扔,狠狠地把殷若璃抛到床铺上,随后沙哑着嗓子嘿嘿大笑道:   “小娘子,本堂主向来自诩怜花惜玉之辈……但不知为何,爷看着你就满脑子都想拽着你头发粗暴地骑乘,将你干得哭出声来……但你要知道,男人越是粗暴,你们女人就越会舒服……待你尝过爷的盐巴火腿,只怕以后再也吃不下别的荤菜了。”   说罢,粗壮大汉露出一口黄牙,笑容愈发瘆人地去撕扯殷若璃的衣领,就要把她剥光光。   殷若璃又惊又怕,却还是强装颜笑地求饶讨好道:   “别,别这样嘛漕爷……太粗暴就没有情调了呢……漕爷这般粗壮,想必您的盐巴火腿大如驴鞭,若是贸然强攻,只怕奴家承受不住哟……”   粗壮大汉男人尊严爆棚,得意洋洋地怪笑道:   “哦?你要情调?真不愧是细皮嫩肉的良家小娘子……那好,你便褪下裙子,容爷饱尝一顿粉蒸馒头!你得知道,本爷口味甚刁,轻易不会吃一般女人做的菜。”   说罢,粗壮男子埋头在殷若璃的腿间,像狗一样嗅来嗅去,作势又要掀起她的裙子。   “啊呀……漕爷何必如此着急……本来奴家还想给您跳一支舞助助兴来取悦您的,但你一上来就要钻裙底,这让奴家很为难的呀……”   “本爷也不想……但谁让小娘子你太诱人,现在本爷只想喂你吃东西,或者你喂本爷吃东西……”   唰啦一声,粗壮大汉已然撕烂了殷若璃的裙子,顿时让她那雪白粉嫩的象牙玉腿暴露出来。 第三百三十三章 妖女展神功,杀业皆成空 ==============================   “漕爷,莫要太猴急嘛……奴家刚刚如厕过,还有味道呢……”   “噢噢噢,那本爷更喜欢,嘿嘿小娘子你带点骚味更带劲!”   “讨厌啦漕爷,你怎能这般下流……奴家身上脏着哩……”   “脏什么脏,小娘子你浑身香喷喷的,不知该有多干净呢,就算是青楼那些花魁也比不过你的一根手指头!”   “漕爷……你身上好重的汗臭味,就不怕待会熏死奴家哟?”   “嘿嘿,你这小娘皮就是细皮嫩肉娇生惯养,这么点汗臭味就受不了?那等会本爷老牛吃嫩草的时候你岂不是要死去活来?”   “漕爷,您就去洗个澡再来嘛……您要是太丑了,奴家也不好伺候您哟……”   “洗澡?本爷现在已经是个火药桶,马上就爆炸了,老子现在就要让你尝尝盐巴火腿的美妙滋味!”   粗壮大汉满脸涨红,青筋暴绽,眼眶暴突,一副亢奋到极点的样子,那贪婪的嘴脸像是恨不得一口将她吞进去。   “不要啊,漕爷……”   “叫啊,你倒是叫啊,本爷就是喜欢你这充满无助和彷徨的叫声,贼带劲!”   粗壮大汉极度舒心地欣赏着殷若璃惊恐失措的娇媚模样,而后伸出肥厚的魔爪抱住她的双腿。   如羊脂,似暖玉,那触感简直妙不可言!   光是这双腿就够玩个一年半载了……那要是更美妙一点的地方,又该是何等蚀骨的享受?   但就在他贪婪的目光瞄向殷若璃亵裤,并想要对其发起骚扰的一刹那!   本该羞怯难耐的小娘子竟然收敛起一脸惊容,只咯咯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美眸里尽是戏谑的玩味:   “哎哟喂,漕爷您也算是老江湖了,阅历想必不浅,那您可曾听说过九钉贯脑虫?”   粗壮大汉一愣,本来像亵裤伸去的肥手也楞在半途,他疑窦丛生地看着笑吟吟的小娘子:   “未曾听过……但听名字应该是什么邪门的蛊虫……大美人儿你问这个作甚?”   “啊,好可惜呐,这么厉害的蛊虫漕爷都没听过吗……但没关系,漕爷您马上就会知晓它的厉害,嘻嘻。”   “呃……”   粗壮大汉看着殷若璃脸上充满恶意和森寒的笑容,竟然本能地感到一股透骨的恶汉,像是血液都要被冻得凝固起来一样。   正待说点什么,蓦然,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从脑内蹿起,像是脆弱的脑子被无数颗钉子狠狠凿穿一样,几乎要把脑瓜子撕碎成碎片!   那是一种无可抵御的疼痛,如狂风骤雨般把任何人的心智都吞噬殆尽,更像是脑袋随时都要爆炸开来。   “啊,呜啊啊——”   粗壮汉子张开大口,立刻就发出凄惨欲绝的哀嚎声,他双手抱着脑袋,涕泪交加地跪在地上,咚咚咚地以头抢地,撞碎了满地的木板碎屑,直把额头磕得鲜血飞溅,惨不忍睹。   此时他脸上暴绽的青筋,比他方才色·欲·熏心时还要激增一倍,那布满血丝的双眼更是暴凸得差点就要掉出来了。   如果能选择自杀,只怕他毫不犹豫地就想要当场惨死,以便寻求解脱,毕竟这等凿脑之痛实在太过恐怖了,比之任何鞭笞在肉体的酷刑还要来得令人胆寒。   看着粗壮汉子狼狈发疯的丑态,不穿裙子的殷若璃在床榻边优雅地翘起二郎腿,展现着曼妙身姿,一脸幸灾乐祸地揶揄道:   “如何啊,漕爷,奴家送您的见面礼还不错吧……这九钉贯脑虫极难培养的呢,就算是魔门的五毒宗也是三四年才勉强培养出一条,弥足珍贵,要是拿出去拍卖的话,怕是卖万两白银都有人抢着要哩……漕爷您能免费拿到一条,还美滋滋地享受,那可真是便宜您了,可见奴家对您不薄,瞧,把你感动得泪流满面了吧?咦,您怎么不说话……是嫌弃奴家没伺候好您吗……没关系,奴家这便再送您一条九钉贯脑虫,保证您享受加倍的快乐。”   说罢,殷若璃收起二郎腿,转而伸出闪烁着象牙光泽的雪嫩右腿,就要用脚趾头点在粗壮大汉的额头。   这可把粗壮大汉吓坏了!   哪怕从他跪地的角度看她伸腿过来,场面极美又极度诱惑,但对他而言无疑是恶鬼缠身一般的惊恐绝望!   一条恶毒蛊虫已然险些要了他的老命,要是她脚趾头再送一条蛊虫过来,那他不得痛得脑袋都要炸掉!   “滋,呜噜噜噜……”   大汉嘴里忽然发出奇怪的水声,随即他嘴角流出大量鲜血,随着他的哀嚎声还吐出了两块红白相间的块状物——那竟是他的牙齿!   他本想用尽全力咬舌自尽,但剧痛让他满嘴哆嗦,崩溃的脑子也让他失去身体控制权,最终他能咬碎的,只有坚硬的板牙。   连带牙床都被摧毁的那种断牙!   但断牙的疼痛,却还不如贯脑剧痛的百分之一!   “哎呀漕爷,您怎的这般不小心咬到舌头呐……是太高兴了的缘故吗,看来您很喜欢奴家送您的小礼物嘛……莫要客气,就当是奴家赠送您的定情信物吧,只要它俩还在你脑子里……那你就不会孤单,不管奴家将来离你多遥远,也仿佛时刻陪在你身边一样哦。”   殷若璃娇笑连连,那笑得花枝招展的样子甜美得像是戏水的天使,叫人心动,然而看在粗壮大汉眼里却如吊死的女鬼般让他肝胆俱裂。   这时,房间木门传来了阵阵拍打声,以及漕帮帮众急切的呼喊:   “堂主,你在里边发生了何事?”   “堂主叫得好惨,像是在受着酷刑……”   “堂主快回个话,兄弟们都在担心你……”   粗壮大汉叫得那般撕心裂肺,早就惊动到船上的一众属下,但他们摄于堂主威严,不敢硬闯进门坏了他的雅兴,但又非常担心他在房间里是不是在承受着什么非人的折磨——毕竟再怎么激烈的游戏,也不该叫得那么惨啊……   总不可能是堂主被小娘子反杀了吧,越想越觉得有那个可能啊!这年头的良家姑娘是越来越刚烈了。   这时,殷若璃那吃吃的勾人笑声从门板传出:   “咯咯,你们堂主啊,就是太舒服了才发出那等怪叫声,可惜呐,看着挺壮的一大老爷们,偏偏中看不中用,不过是银样镴枪头罢了……可怜奴家三餐难继、至今都还饿着肚子,也不知道上哪才能吃顿饱饭呀。”   这番求欢的话顿时把一众漕帮帮众听得血脉偾张,呼吸都加重三分,像是耳膜里都被羽毛挠痒痒一样,鼻孔里喷出的气息都炽烈起来。   “嘎吱”一声,锁死的房门忽然被打开。   却见衣裳凌乱的娇艳小娘子款款走了出来。   漕帮众人看得眼睛都要发直了。   她衣裳凌厉,绫罗半解,雪花花的肌肤闪着柔和的白光。   她俏脸微红,媚眼如丝,自有一股勾魂摄魄的蚀骨风情,叫人移不开视线。   至于房间内的堂主……   那就不用去管了……   反正他也完事了,此时正跪在地上倒栽着脑袋,像鸵鸟埋头一样呼哧呼哧地牛喘呢,一看就是一本满足的那种陶醉样子嘛。   这小娘子简直是仙子下凡一样漂亮好看……跟她来一场友谊的交流,果真会快乐似神仙啊。   殷若璃颤动着带泪的美眸,娇羞无限地呢声道:   “诸位漕爷……莫要眼睛发绿地看着奴家嘛……你们十几二十人的,若是一哄而散,奴家怕是要被你们压扁呢……还请你们排着队一个个来嘛,好不好?”   她的合欢宗媚术早已炉火纯青,比之秋萍夫人也只差了一线火候,此时要迷倒一众漕帮杂鱼那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唯独两个副堂主挣扎在迷惑的边缘,没有彻底被她控制。   好歹漕帮副堂主也是三花聚顶巅峰的精英武者,定力不算差,要抵御这种大范围的媚术也还是有可能的。   “不好,是媚术,大伙清醒一点!”   “媚术?果然!我早该想到这么漂亮的女人肯定大有来头,小心!”   两名副堂主适时清醒,勉强挣脱殷若璃的控制,他们齐齐一咬舌尖,用刺痛来保证自己不再沦陷进去。   但已经迟了!   殷若璃“唰”地一下五指成勾,悍然出爪。   魔门鬼哭宗绝学——幻波幽冥爪!   奇快,奇狠,奇准!   似幻,似烟,似影!   一瞬间幻化出九道残缺虚幻的爪影,虚虚实实,叫人防不胜防,避无可避。   一名副堂主只来得及提拳格挡,却只挡住了幻影,殷若璃真正的爪击早已袭近他的双眼!   噗嗤一声,这名精英武者的一对眼球已经脱眶而出,被殷若璃硬生生地勾爪挖了出来,鲜血也随之咕咕流出,好不凄惨。   他双手捂着眼眶,倒地放声惨叫。   “混账!你该死!”   另一名副堂主又惊又怒地暴吼,强运全身气血,催动极限功力,毫不留情地就朝殷若璃一拳轰去,誓要轰杀这蛇蝎心肠的坏女人。   “咯咯,好生凶猛呢,漕爷你也不怜香惜玉点,要是奴家的细皮嫩肉被你锤得出血,那天下男人不得心疼欲绝嘛?”   面对势如破竹的拳劲,殷若璃竟然展现出惊人的身法,却见她如飘洒而下的落叶一样,轻飘飘地往后腾挪,看似缓慢,实则迅捷之余又有迷惑人视线的残影,虚实难辨,叫人难以追击。   这是桃神宗的顶尖身法——秋风落叶步。   即便是桃神宗大师兄岳丰都,也未曾把这门身法练至大乘,可见其难度奇高,但殷若璃加入桃神宗已有数月,她细品揣摩之下早已将其吃透,只怕她对这门身法的理解比创出身法的前辈还要深。   “臭婆娘!你鬼招挺多,但你真气稀薄,撑死了不过两仪阴阳之境,如何是我对手,看拳!”   副堂主一眼看穿殷若璃的弱点,当即就强运真气,给自己身躯布上浓烈的真气,当成甲胄一样来防护。   虽然会消耗极多的真气,撑不住一分钟就会耗尽,但可以保证他立于不败之地,她的爪击只重速度不重威力,很难破得开他的防。   一分钟,在狭小的房间内肯定能收拾她了……认她轻功再好,也经不起他的一拳!   “辣手摧花,当真无情,奴家看你这砂锅大的拳头,还是废了比较好,免得你以后天天打老婆。”   殷若璃笑容甜美,丝毫没有如临大敌的感觉,倒像是在拿他当成试验的对象,以便验证她的武学程度。   但见她双臂虚抱,旋合成圆,正是道教最基础的,基本每个道教门徒都会的——太极抚虚手。   这可不是什么顶级功夫,不精湛也不精深,但是用在殷若璃手里却使出一股宗师范。   骤然,再度轰来的重拳竟被她一拈、一撩、一划、一甩、一震、一推,一拉,行云流水的七个动作在一瞬间完成!   在完成的那一刻,这名副堂主的拳劲已经完全被卸掉,他也愕然无比地看到自己本该轰她面门的拳头竟然被推到边缘,而他的身形居然也保持不住平衡,一时间往前踉跄摔去。   这是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老子可是三花聚顶巅峰的高手啊!   怎会被两仪阴阳的小娘皮游刃有余地化解全力一击?   她方才的爪功、步法高深无比也就算了,如今她用太极抚虚手这种烂大街的手法,根本不应该有那么精妙啊,老子打死过的道教弟子少说也有十几个,也没见他们有那么厉害的太极手法啊!   副堂主脑海里刹那闪过一连串惊愕的念头,但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念头了。   因为他在摔向殷若璃的时候,她已经拈起剑指,打出天鉴书院剑法——迎松九连环。   君子如松,不屈不挠,即使生长在贫瘠的悬崖上,也能坚强生长,哪怕要时常面临一波波摧林的山风,苦松也屹立不倒,甚至愈摧愈勇。   迎松九连环便是依次理念创造的,一剑比一剑凶猛,剑剑威力都能叠加,其穿刺性能极为强悍!   饶是副堂主有真气甲胄护体,却也抵挡不住一波又一波的穿刺攻势。   砰!   叱松剑!   砰!   怒松剑!   砰!   烈松剑!   砰砰连声,殷若璃刹那间剑指频出,如雨打芭蕉一样,只出了五剑就已经彻底破掉了对方的真气甲胄,随即第六剑,势如破竹地打进了他的喉咙。   他不可置信地瞪圆双眼,惊恐万分地看着殷若璃,浑身颤抖的身子扭曲动弹着,赫赫张嘴想要说点什么。   可惜殷若璃猛地收回手,手指中,夹着的竟是他血淋淋的嗓子!   他连遗言都留不下,就带着悔恨和不甘断了生机,若他早知道殷若璃是个天赋极其吓人的女天子,怕是第一时间就得弃船跳江去了。   “刘师弟,刘师弟,她已经被你杀了吗,她一定是死在你的乱拳之下了吧!”   这时,那个被殷若璃摘掉眼球的副堂主叫唤出声,满心期待着那恶毒的女人早死早超生。   然而他耳边却响起一阵娇媚蚀骨的浅笑声:   “漕爷,你就那么盼望奴家香消玉殒吗……你好没良心呢,奴家倒是想看看你还有没有良心。”   瞎眼的副堂主悚然大惊,险些亡魂皆冒,连忙强运真气就想保护自己,但已经迟了,殷若璃早就伸出魔爪,快不眨眼地穿透他的胸腔,轰断他的胸骨,而后抓住他的心脏狠狠地捏碎。   四溅的鲜血飘洒到她的脸上,猩红的颜色和绝美的面孔形成剧烈的反差,宛如沐浴在炼狱血池的纯洁天使。   “果然,用武功碾压别人的感觉……很一般呀,倒不如用媚术和毒蛊来折磨男人来得有意思……”   殷若璃收回满是温血的右手,脸上露出嫌弃又失落的表情,轻声叹息道:   “以前我丹田破漏,练不成武功,天天都在期待着有朝一日神功大成,然后像龙傲天一样拳拳到肉地去碾压别人,拳打道主、脚踢魔王,任何反派见了龙傲天都要屁滚尿流地献上妻女和妹妹任其享用……”   “如今愿望实现……为何我没有兴起一丝成就感,反倒觉得好生无趣,难道我的心性已经完全变成妖女了吗……”   “就算将来有机会回到我的故乡……只怕我也会很空虚很不适应吧……啊,再这样妖化下去……我会不会变成真正的妖女,最后沦为师尊那样,喜欢跟各种男人发生关系的母畜……”   殷若璃咬了咬牙,紧握拳头暗自恨道:   “看来,以后要找机会去佛门研修一番佛法了……不然,这时刻摧残着我身心的合欢散效果,迟早会害我变成不知廉耻的母猪……佛门功法,我倒是还没接触过呢。”   旋即殷若璃抬起头,扫视着那群仍旧被她媚术迷惑着的漕帮帮众,柔声笑道:   “漕爷哥哥们,既然你们这般喜欢奴家……不如你们便去死吧,你们身上都带有凶器,不如比比谁先死得快,死得最快的便能娶到奴家当老婆哦。”   此话一出,那群早被迷得不可自拔的帮众全都发疯地抽出刀剑,或割喉或刺心,没两三下就躺了一地,个个大出血地一脸傻笑,等待着死亡。   至此,只剩下粗壮大汉,也就是漕帮堂主还活着了,他在九钉贯脑虫的摧残下也已经完全崩溃。   “好哥哥,奴家听说你们漕帮富可敌国,是不是真的呀……那你们漕帮肯定能搞到奔如闪电的赤血马,对不对?嗯?真的有啊,太好了,奴家正好可以骑着它赶回桃神宗哩……哦?它是你们漕帮帮助的坐骑?没关系,奴家这便去把他一并弄死,你也要来帮忙哟……不然,奴家真的要送你第二条九钉贯脑虫的哩。” 第三百三十四章 帮主,大事不好了 ==============================   漕帮豪宅——   漕帮帮主田璧炎备好宴席,翘首以盼,等待着儿子学成归来。   在外人看来,漕帮龙蛇混杂,蛮横霸道,那么漕帮的领袖也应该是个暴虐无道的彪形大汉,少说也是八块腹肌、满脸横肉的那种。   但实际上,漕帮帮主田璧炎却个斯文干净的中年帅哥,不仅蓄着干净的山羊胡,戴着儒雅的发冠,兼且眉角英朗、五官良好,一看就知道他年轻时也是个翩翩俊朗的男子。   看着田璧炎不言不语,苍老的管家忍不住说道:   “帮主,你已静坐两个时辰了……下面的帮众似有紧急的消息要向你汇报……你不闻不问的话,怕是会不妥当吧……”   “陈伯,你觉得对本座而言……是漕帮重要,还是我宝贝儿子来得重要?本座忍辱负重,苦心栽培他二十栽,就是盼着他成材化龙,无需再忍受本座当年所经历的遗憾。”   田璧炎划动五指,搓着手中的两颗白玉圆球,脸上不悲不喜,却又像是回忆着难解心结的前尘往事。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帮主还是没法释怀吗,如今你功成名就,雄霸一方,富可敌国,两岸流域谁不对你言听计从……就算是你想睡洪州巡抚的千金小姐,那也是轻而易举之事,若你愿意,甚至可以把洪州、江州、龚州三地所有出名的美人儿都请来陪你喝花酒……”   老管家唏嘘长叹着,颇有些为帮主感到不值。   二十多年前,田璧炎也曾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雄姿英发,挥斥方遒,在江湖闯下一番名头,甚至,田璧炎还跟当初年轻的裴成空、孟仙川、岳采石、云忘忧(云家老爷)、冷黄泉、景怀王、殷古潮(殷若璃的爹)同台竞技,争过高下,可谓风头极盛的英武少侠。   如今二十多年荏苒,当初的强劲对手们个个功成名就,成就一方泰斗,在各自的领域里都拥有奇高的声望,可堪灿烂辉煌的一生。   唯独田璧炎,堕落成臭名昭著、吸食民膏的漕帮帮主,硬生生地从意气风发的俊朗少侠,沦为两岸百姓最为痛恨的大恶人。   是什么,让田璧炎心性大变,甘愿脱离生他养他的大世家,转而去迎娶前任漕帮帮主的女儿,而后成为漕帮女婿进而继任漕帮新帮主?   又是什么让他心性大变,变得铁石心肠,将万般基业建立在两岸百姓的豪夺盘剥之上?   盖因一个情字罢了。   不过这一次,倒是跟情债缠身的秋萍夫人没关系。   而是与殷家夫人殷阑珊大有关联。   殷阑珊也即是殷若璃、殷连城的母亲,拥有沉鱼落雁之貌,不逊于秋萍夫人,只不过她长年居于南疆殷家的领地,极少出现在中原,所以才没有被中原群侠所惦记。   田璧炎便是出生于南疆的一大世家,追溯起来的话,祖先还是殷商王朝的宰相呢,在殷家丢了江山以后,田家也追随着殷家进驻南疆,继续忠心耿耿地尽着犬马之劳。   田璧炎作为少主,自然也跟殷家联系紧密,他的青梅竹马便是殷阑珊,他努力习武、博览群书,一点一点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只凭着家传武艺他就胆敢和一群独领风骚的人中之龙斗智斗勇……   然而晴天霹雳很快就劈落在他脑门上,让他近乎崩溃。   他所钟爱的殷阑珊,要嫁给她的族兄,也即是他所效忠的殷家少主殷古潮。   他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他想要努力去改变,但田家上下都劝他一定要为殷家尽忠,绝不能从殷家虎口夺食。   他想要去带着殷阑珊私奔,但殷阑珊却甘于遵循宿命,婉拒了他的冲动计划。   他喝了个酩酊大醉,借着一股胆气找殷古潮,希望殷少爷能成全一对有情人,却遭到殷古潮的无情讥诮和万般嘲弄。   田璧炎恼怒之下,失控地对殷古潮发起攻击,但殷古潮的武功远远超乎他的预料,只走了五十招他就遭遇惨败,最后更是被废去三条经脉,永久逐出南疆。   后来,宛如丧家之犬般狼狈的田璧炎又经历了一系列的挫折,心性愈发黑暗,最终也就加入了漕帮,开始想着积攒势力,灭掉殷家。   老管家知道,田璧炎虽有家室,但其心里面念想着的,依旧是他那青梅竹马的女子,他终日搜刮民脂民膏,培养蛮横的恶势力,便是计划着建立一支军队,以此来与殷家抗衡……   “陈伯,吾之私事自有分寸……还请你莫加揣测……那殷家出了一名天子,迟早要揭竿造反,届时他们便成为众矢之的,我漕帮再推波助澜,定能让他们尝尽败果,悔不当初。”   田璧炎深吸了一口气,竭力不去回想那些陈年往事,随即强自镇定下来,淡淡道:   “现在什么时辰?”   “回帮主,现在是未时将尽,就快接近申时了(即将下午五点)。”   “嗯……都这时候了,浪儿怎么还未回来?他早该到了啊。”   “帮主……江湖上传闻,魔门余孽殷若璃出现在洪州一带行凶作恶,少帮主他会不会……”   “胡说什么!浪儿从北境骑马归来,路上又不需经过洪州,岂会遭那妖女截击……”   “是,帮主说的是……少帮主吉人自有天相,不可能会碰到那妖女的。”   这时,一名丫鬟急急忙忙地闯进来,忙不迭地禀告道:   “帮,帮主……少帮主他回来了!”   田璧炎精神一振,露出一抹笑容道:“很好,你们把这些凉了的菜全倒了,让人再弄一桌热菜上来!”   “是,帮主。”   不多时,一名高大英挺、剑眉星目的矫健青年走了进来,他有着古铜色的肌肤,一看就是常年被暴晒的那种,他的脑后扎着元蒙异族的辫子,耳根处还剃掉头发,看起来异常彪悍。   “爹,孩儿来迟了,让你久等。”   “呵,你我父子何须客套?为夫只问你一句话——在元蒙国师索泰的门下修行得如何?这五年可有长进?”   田璧炎定定地看着儿子,尽管儿子被烈日晒得更黑,可他依旧没有半点心疼,他只关心儿子的实力。   “爹,这你就放心吧……五年的时间,我已经脱胎换骨,与以前迥然相异了,你看看这是什么?”   田颂浪一伸手掌,却见掌心中升腾起火焰般的红烟——那正是浓烈的真气。   田璧炎看得眼前一亮,点头叹道:“哦?居然是这般雄厚的真气,你已经进入到五气朝元之境了吧?二十岁出头便有此进境,还不错。”   田颂浪扬起嘴角,略微得意地笑道:“不止是五气朝元……而是五气朝元上层,爹你也该知道,师尊的功法是草原上最刚猛的武学,威力惊人,我若真打起来,倒也不会比半只脚踏进先天的人差上多少,说不定还能打平手呢……”   田璧炎闻言,这才颇感意外地上下重新打量了一下儿子,半晌才哈哈大笑道:   “好!好!好!不枉为父对你寄予厚望,你果然没让为夫失望!那号称中原新生代第一人的染春秋,如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未必有你的进境,很好,看来索泰国师把他的真传都传给你了。”   索泰国师,也即是元蒙帝国的国师,乃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战神,其地位不亚于中原的道门领袖孟仙川、魔门门主裴成空,就连元蒙大汗都要对他敬重三分。   也不知道田璧炎是通过何种渠道,硬生生地把儿子送去索泰国师门下习武,这一番历练下来,田颂浪顿时身价百倍,堪称明日之星,那些道门圣地的传人都未必是田颂浪的对手咧。   可以想象,田颂浪一旦涉足中原武林,该惊掉多少人的下巴,怕是人人都要重新评估漕帮的潜力了。   “爹,师尊待我甚好,没有因我是中原人而抱有偏见……不过师尊也说了,将来元蒙若是大举入侵中原,孩儿我必须站在元蒙的那一方,帮他们杀中原人……”   “无妨,杀谁都是杀……你我父子既是漕帮之人,手上早已沾满中原人的鲜血,人生在世,必为枭雄,哪能存有那么多仁慈,当初为父与索泰国师达成协议……若北境战事兴起,漕帮也会暗中作乱,趁势掐住中原朝廷的后援和补给,让元蒙可以长驱直入……”   “嗯,这个孩儿早有心理准备……师尊他老人家也说了,三年之内必定挥师南下,入主中原,届时,元蒙皇帝封父亲一个江海候、镇河公应该绰绰有余。”   “三年,这般快么……也好,越快越好,中原积弱皇室无能,迟迟不剿灭南疆的殷家……若是换元蒙入主中原,必定会容忍不了殷家独霸南疆,届时,出兵灭掉殷家也大有可能……”   “爹,你提起殷家,孩儿倒是有话要说。”   “说。”   “孩儿回来晚了,乃是因为中途碰到了殷家弃女,也即是那个妖女殷若璃…”   “哦?她长得如何?是否极美?”   面对父亲的追问,田颂浪也不由得愣了愣,用古怪的眼神看着父亲,这当爹的不关心儿子的安危,倒是关心起恶名昭彰的妖女美不美了,这哪门子的道理?   “咳,那妖女也就勉强算姿色过得去……不算多好看,还不如草原上的小媳妇来得惹眼呢。”   田璧炎皱了皱眉,心中略有些失落,暗忖那妖女好歹也是殷阑珊的女儿,理应当继承她的美貌啊,怎会长得普通呢……难道是因为全部继承到殷古潮的血统,才会姿色一般么?哼,真是活该!   “传闻那妖女功力极高,又极其垂涎男色……浪儿你能从她手里安然逃脱,倒也是幸事了。”   “她功力高?这又是江湖谣传吧……那妖女功力撑死也就五气朝元中层,在我手里撑不过百招就被我打跑,这能叫功力高么?”   “浪儿,你确定你碰到的是妖女殷若璃?洪州一带,已经有数位先天高手惨遭她的毒手,她不可能只有五气朝元之境。”   “不确定……但孩儿碰到的那个女人自称殷若璃,奶大臀翘,还习得一身魔门功法,阴狠毒辣,多半就是她吧……不然又有谁会愿意顶着妖女的恶名?”   “唔……是她与否,不甚重要……反正自有正道中人去为她头疼,浪儿你舟车劳顿,且回房沐浴吧,稍后与为父共享晚宴。”   田颂浪点点头,施施退下,打算好好地洗刷身上的尘土。   田璧炎一人坐在椅子上,细细地思索着,如何利用脱胎换骨的儿子去牟取更多的利益,以儿子现在的条件,怕是迎娶大周皇室的公主都不算难事,如此一来,更可里应外合地坑害大周,让元蒙入侵得更快。   忽然一名帮众禀告道:“报!帮主,陈进东堂主已在院外,态度强硬地要见您……还说有一份大礼要献上来。”   田璧炎冷冽地睁开眼睛,脸色发黑地冷淡道:   “本座不是说过,今天要为儿子接风洗尘,严禁下面的人都来烦本座么,那陈进东要拍马溜须,也该看看时候吧……当心拍在马腿上。”   “帮、帮主……陈进东堂主说……说他用项上人头担保,保证帮主您一定会喜欢这份大礼……若是不喜欢,只管摘他脑袋无妨。”   “哼!陈进东好胆气!但本座心寡意淡,就算是天上的龙肉也未必能让本座满意……也好,他既然要寻死便给他个痛快,让他进来吧。”   “是,帮主。”   不多久,门板嘎吱一声被推开,那名叫陈进东的粗壮大汉走了进来,手里还牵着一根麻绳,绳子的另一端还在门外。   “参见帮主!”   “废话少说,你的人头很快就要掉地上了。”   “帮主……小的,小的也是为帮主着想啊……帮主夫人病逝后的这十年,您都迟迟未续弦,咱们帮众都看在眼里……这不,小的碰到了个贼漂亮的姑娘,想必会合帮主的胃口……”   “呵!本座的事还用得着你来指手划脚?你还是去死了好!”   “不不不,帮主,且看她一眼再动手!”   陈进东连连讨饶,同时拽了拽手中的绳子,硬生生地把门外的一个姑娘给拽了进来。   轰的一声,田璧炎的脑海中响起一阵阵炸雷。   他分明看到……   被绳子拽进来的那个良家女子,正是他的青梅竹马殷阑珊! 第三百三十五章 父子相争 ==============================   田璧炎的视线就像是磁石吸铁一样,牢牢地定格在那良家女子的脸上,双眸更像是着了火似的,愈发渗透出一缕缕血丝。   他哆嗦着嘴唇,竭力地想要说些什么,却骇然发现自己如同骨鲠在喉,不知该对曾经的挚爱如何倾诉思念之情。   恍惚间,他回想起年少时挥汗如雨地苦练功夫,心爱的她总会给他张罗好一桌热乎的饭菜;每逢中秋月圆之夜,甜美的她都会亲自在他腰间戴上清怡的香囊;夏日雨季,他常会带她去水潭里摸鱼捉虾,最后在橙红夕阳下互相泼水,她那甜美纯真的笑容是他心中永远不会磨灭的烙印。   “帮、帮主,小弟这份大礼还过得去吗?瞧您这恨不得把她一口吞了的眼神,想必是很满意吧?”   田璧炎双眼发直之际,耳边却传来陈进东那谄媚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将他拉回到现实中,他的视线也忽而锁定在她被绳子绑得紧紧的一双玉手。   绳子很紧,都把她的手勒红了,她的衣裳也略显凌乱,像是匆匆忙忙穿上的,就连她脸颊也泛着不太明显的五指红印,一看就是被扇过耳光。   砰!   一声炸响,田璧炎一脚跺在石质地板上,雄厚的内力竟然震得遍地裂开了道道蛛网。   “陈进东,我只问你一句话!”   田璧炎一秒变脸,犹如即将要喷涌岩浆的轰鸣火山一样,满腔尽是压抑不住的怒火,狂暴地咆哮道:   “你可有动过她!她脸上的巴掌怎么回事!”   田璧炎这一声咆哮,宛如雄狮怒吼,更如平地惊雷,震得陈进东这种四元开泰级别的高手都为之发懵,甚至,小半个豪宅的奴仆都能听到这饱含怒气的嘶吼。   “回,回帮主……您就算给小的吃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碰她啊!她,她,她脸上的耳光是俺船上的小弟给扇的,不过小弟我已经把他大卸八块丢去河里喂鱼了。”   陈进东犹如泰山压顶一样呼吸都颇感不顺,本该谄媚讨好的表情也变成了惊恐与不安,连连解释道:   “帮主可别作他想,小的这是给您送媳妇来着,哪敢对她不敬哟,小的胆子再大也不敢给帮主戴帽子啊……”   “哼!你之品性本座最清楚不过,你这等雁过拔毛、猪过扒皮的贪婪之徒,焉有轻易放过她的道理?”   “哇,帮主明鉴啊!小,小的我虽是贪得无厌之徒,却也是贪生怕死之辈啊……这,这姑娘长得跟仙子一样漂亮,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颇有来头,小的要是碰了她,只怕要招来杀身之祸,怎么横死街头都不知道……既然不敢碰她,小的我只好献给帮主了……毕竟帮主神功盖世,英武无双,也只有您才能消受得了这等艳福……”   陈进东犹如连珠炮一样噼里啪啦地说着,最后还不忘补充一句:   “帮主你看……小的对您如此忠心耿耿,不知帮主能不能格外开恩,破格地将小的提升为……红棍长老?”   红棍长老在漕帮的性质类似于委员,拥有颇高的话语权,若是放去道门里,也就跟太上长老差不多的地位了。   不过……   漕帮的红棍长老无一不是五气朝元的大高手,有那么两三个甚至还是先天级的老不死,他陈进东一个小小的四元开泰就想跟这帮大高手平起平坐,简直是痴人说梦!   漕帮盘踞两岸,富可敌国,红棍长老所能掌握的财富,那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就算是大型商会也远远无法比拟……所以,陈进东拼了命都想成为红棍长老倒也合情合理。   “帮主,念在小的一心一意为您着想的情分上,就考虑考虑吧,以后有这小娘子陪在你身边,你的日子不知该过得多有滋有味咧。”   “哼!”   田璧炎冷厉凶狠地瞪了陈进东一眼,越看越是心烦,恨不得一掌将这贪婪小人给毙了。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强自镇定下来,脸上的暴怒之态也渐渐掩去,转而露出和悦之色,他定定地看着一脸迷茫的良家女子,故作平静道:   “姑娘,你,可曾听过殷阑珊这个名字……你与她关系匪浅吧?”   田璧炎不傻,自然不会分不清幻想和现实,尽管眼前的良家女子跟殷阑珊长得有四五分相似,但岁月荏苒二十载,他都已经老了,那殷阑珊自然也会变老,哪怕再怎么驻颜有术,也不可能像这良家女子那般稚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更何况这良家女子比殷阑珊长得更加漂亮,令人惊艳的程度急剧暴增,即便她俩都是同一个模子,但良家女子的五官却更显精致,气质也更富灵气,活脱脱的就是遗世仙女,实属不该存在于人间的美貌。   如果只凭样貌还不够的话……   那么身材就是最有力的说明……   田璧炎百分百记得,当年的青梅竹马胸前只有乳鸽那般大小,极是娇小可爱,但反观眼前的良家女子,那简直是熟透了的多汁大蟠桃,摇曳生姿,魅力十足,让人的心神分分钟要陷进去,再难自拔。   由此可鉴,良家女子绝非殷阑珊……大概只是长得比较像而已,反正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不在少数。   面对田璧炎的询问,那个一脸迷茫和懵懂的良家女子微微张合着樱唇,眼神空洞地喃喃自语道:   “殷阑珊……我,我不认识……啊,请问,我叫殷阑珊吗……”   说到最后,这位良家女子还用期盼而又殷切的目光注视着田璧炎,像是希望田璧炎能解开她心中的疑惑一样。   “嗯,她失忆了?是你干的?”   田璧炎心中一突,随即用凌厉的眼神瞪了一眼陈进东。   陈进东打了个激灵,连忙赔笑道:“帮主明鉴啊……小的我哪有让人失忆的本事,总不可能随便拿跟木棍敲她脑袋把她敲失忆吧……呃,帮主,咱真的没伤害过她,你可千万要信啊……我,我今天带着小弟们拦江找那些商船收保护费的时候……恰好看到溺水的她被江水冲上岸,等我救醒她的时候,她居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嘿嘿,帮主你看她失忆不挺好的吗,您完全可以按照你的意愿来教导她,把她性子培养成你最喜欢的类型,那该多刺激,最好是把她培养成早中晚都要喝三次豆浆的那种啊……”   陈进东话还没说完——   田璧炎猛然一记重拳轰了过来!   噗的一声闷响,田璧炎腹部重拳,身躯在恐怖的拳劲下被轰飞了出去,撞断了门板,抛飞到院子的泥地上。   陈进东张嘴就是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他狼狈地想要爬起,却疼得龇牙咧嘴,显然是刚才那一拳已经重创了他的肺腑。   “帮,帮主……为什么……”   “本座的女人岂容你亵渎,就算是脑里幻想也不行!还不快滚!”   “帮主……那红棍……”   “红棍?你还是到黄泉之下做红棍吧!”   “帮主饶命,帮主饶命!小,小的这就滚,这就滚……”   陈进东手脚并用,狼狈不堪地抱头逃窜,没多久便消失在田璧炎的视线中,然而田璧炎不知道,陈进东在离开漕帮豪宅之后,没多久就暴毙在巷尾的角落里,扭曲的脸容露出解脱的微笑,鼻孔之中更是流淌着两道骇人的惨白脑浆……   此时,田璧炎正在温和地给她松绑,力道控制得很好,生怕弄疼了她,那耐心的劲儿比之二十年前他抱儿子的时候还要更甚三分。   良家女子抬起美眸,忽闪忽闪地看着极富有中年男人成熟魅力的田璧炎,茫然道:   “你……你刚才说……说我是你的女人,那是什么意思呀?”   田璧炎弯了弯嘴角,露出久违的真心笑容:   “意思就是你已经属于我了……我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向西,我要你坐着,你就不能站着,明白吗?”   良家女子似懂非懂地茫然点头,随即摇摇头,双眸仍在呆呆地看着田璧炎,又小心翼翼问道:   “那……那我现在……是要站着还是坐着?坐地上还是坐桌子上,坐不好的话,你会打我脸吗,火辣辣疼的那种……”   田璧炎被这宛若童真般的问题问得啼笑皆非,但失笑之余又颇有一股恍若隔世的滋味在心头——小时候的殷阑珊不也跟这良家女子一样喜欢把他搞得啼笑皆非吗?   “你坐椅子就好,对,就是坐在那上面……你不必紧张,我只会把你当成宝贝,不会打你的。”   “哦……”   良家女子怯生生地缩了缩脑袋,顺便点了点头,旋即又手足无措地扭了扭屁股,像是想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   “你对以前的事……半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没,没有了呢。”   “嗯……你的过往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适应新的人生。”   “新的……人生?”   “不错,今天浪儿他学成归来,你又机缘巧合地来到我面前……可谓双喜临门,择日不如撞日,明天你就进我田家的门,给浪儿他做正妻吧,浪儿年纪不小,合该早些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田璧炎平淡中带着威严地说道,语气里不带一丝贪婪和邪念。   那良家女子都听得怔了怔,像是没听懂一样。   实际上,她内心却不知该惊讶还是该自嘲。   是你田璧炎拿不动刀了,还是我殷若璃不够骚了?   我殷若璃姿色不差,又长得那么像娘亲,师尊说你对娘念念不忘贼心不死,可如今你见到了跟娘长得极为相似的我,你居然没有半点非分之想么?   还想着把老娘送给你儿子?   你是老糊涂了吧!   到嘴的肥肉都不吃,你真的是统帅万千恶徒的漕帮帮主吗!   殷若璃气得抿紧了唇瓣,毕竟这可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变数,她本来打算勾引他,扰乱他的心智,进而用巫毒蛊三系歹毒的旁门左道将他控制成傀儡。   众所周知,田璧炎是七星照魂的绝顶高手,虽说他是垫底的那种,但那只是因为他修习的功法不甚上层罢了,若是田璧炎年轻时修炼的是精深功法,恐怕他的武功进境不会比岳采石、冷黄泉这类超一流门派的掌门差多少。   每一位七星高手,其心智都犹如钢铁般坚硬,根本不可能被控制得了的。   但殷若璃却不一样,她能取巧,那就是利用他常年以来的心魔业障,以及他对殷阑珊的情分,然后巧妙地突破他的心灵防线……   这场豪赌要是能赢,那她就相当于赢得一位七星高手来当奴仆,更甚至还可以得到漕帮那天大的基业。   退一步说……就算输了也无妨,她自有脱身的妙计,反正不会被占便宜就是了。   不过现在……   这田璧炎完全不被她所勾引啊,那她的计划岂不是完全展开不了?   七星级别的奴仆保镖啊,怎能不去争取一下!再差的七星高手,那也是能同时殴打四五个先天高手的猛人!   “大叔……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听不懂也无妨……等你跟浪儿拜过堂进了洞房,自然也就懂了。”   田璧炎有些唏嘘地说道,看着眼前这相貌极美的良家女子,他发自内心地希望儿子能跟她成双成对。   当年他得不到国色天香的殷阑珊,那么现在,他定要让他儿子弥补他当年的遗憾,迎娶这世上最漂亮的姑娘。   至于他田璧炎为什么不独享眼前的美人……那是因为田璧炎真心无法忘掉殷阑珊,过不去心中的坎,即便眼前的姑娘跟梦里的她长得再像,他也不会把想把她占有。   在他内心深处,关于她的一切仍旧保留得极其美好,那是他恶贯满盈的一生中最柔软的一部分。   这时,一道古铜色的人影闯了进来,正是闻到咆哮声而赶过来的田璧炎之子,田颂浪。   “爹,你刚才怎的发那么大的火,嗯?她是……”   田颂浪注意到一脸纯真的殷若璃,一看到她的脸,立刻就像是中了石化术一样呆愣在原地,双眼都彻底发直了。   “浪儿,你对她可算满意?她便是为父替你物色好的姑娘,今夜为父就派人送出请帖,明天就把婚事办了吧。”   “什么?明天她就嫁过来?”   田颂浪原本还看得呆若木鸡,但听到父亲的话,他霎时就一脸惊容,难以置信地大喊出声来——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也未免太过不真实了吧!   眼前这姑娘,简直就是谪仙般的神女啊,比之草原皇室那几个体壮如牛的公主不知漂亮多少百倍,她就这么简单地要嫁与我么,老爹他居然一点也不藏私,他果真是我亲爹! 第三百三十六 儿子,好好当接盘侠吧   田颂浪在父亲的厚望下倒也争气,年纪轻轻就武艺高强,兼且长得又异常英伟俊朗,散发着太阳神般的阳刚气息,是以他在草原习武的五年里深受草原公主们的青睐。   不过,草原水土气候并不适合养出美人,兼且烈日暴晒之下也容易皮肤粗糙黝黑,穿着服侍又以兽皮羊毛为主,显得臃肿难看。   而草原的功法又比较暴戾蛮横,女孩子练了一个个都变得壮如牛、烈如马,导致女性魅力大大降低,一丁点儿也没有如水般温柔的妩媚。   所以即便草原公主们对他暗送秋波,他却也是装聋作哑,以勤于练武为由再三婉拒了。   然而……   眼前的这个女子却让田颂浪难以保持镇定。   光是看着她那略带惊慌的俏脸,他就感觉到一股炽烈的火气从腹部油然而生,直蹿脑顶,恨不得将这又妩媚又清纯的大美人儿拥进怀里大肆蹂躏,将她弄哭,然后再好生抚慰疼爱。   但田颂浪很快又回过身来,他太清楚父亲是大恶人了,大恶人怎可能会把嘴边的肥肉拱手让人?即便是亲如父子,也不应该这般忍痛割爱才是啊,难道这是父亲故意的试探??   越想越是觉得不合理,田颂浪化音成线,内力传音道:   “爹你何时变得这般慷慨了?在孩儿的印象里,爹也是色中老手,十年前你手段最为激烈的时候,连洪州知府的正妻、小妾、闺女都一并掳回家中,纵淫了两天两夜,最后逼得洪州知府跪着登门道歉求饶,被迫释放漕帮被扣押的三十条大船,此后更是不敢找我们漕帮要税收……”   田璧炎双眼一瞪,宛如发怒的雄狮般威严地扫了一眼儿子,传音答道:   “嗯?你这小崽子在怀疑为父?为父把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你你还不乐意?”   “爹,孩儿若不问清楚,心里难免会有疙瘩……她长得这般娇嫩,爹你难道就不对她动心么?孩儿太了解父亲的脾气了……只要是你想要的,你都会去染指,玩腻了再赏赐给下面的人,让他们接盘……”   “放肆!你这小子在草原练武练到脑子进牛屎了么!为父若真的对她有那个意思,你怕是连接盘的机会都没有!之所以把她送你,是因为她够漂亮,可堪配得上你,且她现在失忆,像一张白纸般单纯,倒也不会给你带来烦恼碍着你练功!”   “失忆?爹,她被你强抢豪夺的时候,被你杀了全家受到刺激才会失忆的吧?那孩儿娶她岂不是还要担心被她反噬?”   “哼!在你心中,为父就是个喜欢灭人满门的魔头么?”   “不是么?”   “哼!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此乃为父的人生之道,你迟早也会走上为父的这条道路……否则,你来日定会后悔得肠子都发青。”   “爹你说的孩儿都懂……但你灭她满门就实在……”   “为父何时说过灭她满门?她失忆与为夫毫无关系,她是溺水被洪江冲下来的,下面的人恰巧救了她,才把她献上来……虽说她来历成迷,但观她样貌、气质实属不凡,多半是出身极其尊贵,又或者是真的仙女下凡,她能嫁给你,算是你小子的福气了。”   “爹,你也知道她出身不凡……要是贸然娶了她,她未来恢复记忆可怎么办,就怕她恼羞成怒地叫家人回来报复漕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说她是哪个顶级门派的掌门的女儿,那也是极有可能的!”   “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女人都是靠征服的……你要是真够本事,娶了她后便可让她死去活来,飘上云端,爱你爱得如江河般流水不绝……所以只要你能给她满足感,即便她将来恢复记忆,那也舍不得离开你,明白么?”   “孩儿明白,还是爹想得周到。”   “退一万步说……即使你这小子无能,满足不了她,让她对你嫉恨在心,那我们漕帮也不怕任何报复……你去草原习武的这几年,为父早已重金笼络了大批江湖上的亡命高手,其中先天级高手就新增了六个,全是杀人如麻的狠角色。”   漕帮虎踞两岸三江,家大业大,门徒极多,还富得流油,要笼络高手来卖命简直太简单了,兼且红棍长老里还有四五个老牌先天,所以如今的先天加起来已然超越十人!   这等阵仗那已经算是一流门派了,即便缺乏七星照魂的核爆级高手坐镇,那也是一股庞大的势力,就算是道门七大圣地那样的庞然大物,也不方便轻易对漕帮出手,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   “爹你不必再赘述补充!孩儿定能把她套牢!我这一身铁塔般的肌肉可不是吃素的,莫说满足她,即便让她下不了床也是轻而易举!”   “哼!你小子注意点分寸,满足她就好可别需索无度伤到她,她这细皮嫩肉的姑娘,哪里经得起你这莽汉的蹂躏……你可要谨记,她是为父最看好的姑娘,她要是在你那受了委屈,为父不扒了你的皮!”   “啊哈,这还用得着爹你唠叨?孩儿自然知道怎么疼女人,你就等着三年抱两孙子吧。”   父子俩传音成线,却把殷若璃搁置在一边,她可怜兮兮地用青葱玉指抓紧裙角,还委屈巴巴地抿紧唇瓣,水汪汪的大眼睛无助地看着田璧炎,似乎在期盼着他能给她更多的关爱。   “大、大叔……你,你怎么一直在瞪眼却不说话……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我肚子饿了……可以给我吃些馒头吗?”   说话间,殷若璃还拘束无比地缩了缩脑袋,闪烁着的美眸不安地低垂下来,像是很怕田璧炎会拒绝她的过分要求。   田颂浪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反光的白牙,男人虚荣心近乎爆棚地得意叫道:   “呵,好娘子,还吃什么馒头,跟我回房去吃鞭子吧!”   说罢,田颂浪拦腰就将殷若璃横抱起来,吓得她花容失色地尖叫出声,无力的拳头连连锤在他胸口上,挣扎得极为激烈。   “不要……你坏人,我又没做错什么,干嘛想要用鞭子打我,我才不要被打,坏人,放开我!”   殷若璃用楚楚可怜的目光向田璧炎求助,却见田璧炎眉头一皱,脸色再度阴沉下来,冷哼一声:   “浪儿,放她下去,等会还要吃晚饭呢。”   田颂浪仍旧横抱着殷若璃,只觉得抱着她舒服得无比受用,压根就不舍得将她放开:   “爹,这饭咱不急着吃,孩儿在草原禁欲五年,浑身都是火气快要憋不住啦,横竖她也快要给我当老婆,今晚和明晚有啥区别……”   “你的鲁莽吓到她了!立刻放下!”   “呃……”   面对父亲那阴沉如水的怒容,满腹邪火的田颂浪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知道父亲是说一不二的人,谁敢忤逆父亲,第二天立刻就会沉尸江底,就算他仗着父子间的血缘关系,也绝不能违抗父亲的命令。   他乖乖将殷若璃放下,还不忘跟她解释道:   “好娘子,别往心里去,刚才我只是跟你开个小小的玩笑……”   “你是坏人,别再碰我!”   殷若璃俏脸写满委屈,眼眶沁出盈盈泪水,饱满高耸的胸脯更是随着絮乱的呼吸而剧烈起伏,像是真的被吓坏了一样。   看着未来妻子委屈得眼泪水都在打转,田颂浪大感受用,心头酥爽至极,愈发期盼未来的夫妻生活了,那一定妙不可言。   “我疼你都来不及,哪会是坏人,你……”   “别过来,你再靠近,我就咬你!”   殷若璃被吓得连连后退,最终无奈之下,她躲到田璧炎身后,素手颤抖地拉着这位大枭雄的腰带,似乎把他当成安全的避风港。   这让田璧炎灵魂一悸,心弦也为之强烈拨动,脑子里翻涌起许多久远的记忆。   犹还记得……   殷家年少一辈参与狩猎,年幼的殷阑珊也是这般柔弱地躲在他身后,双手拉着他的衣服瑟瑟发抖,以期盼他能将击退所有的豺狼……   随着年龄增长,殷阑珊愈发水灵动人,殷家的年轻人也愈发打她坏主意,其中不乏卑鄙者恃武逞凶,但每一次,她都会寻求田璧炎的保护,只要躲在他身后就会安然度过一切难关……   待她二十岁生日的那天,开心地跟田璧炎准备着两人的晚餐之时,殷家主脉派人送来大份彩礼,指名道姓要她嫁给主脉的殷古潮,她满脸不愿意,也是同样地躲在田璧炎身后,希望他能一如既往地帮她化解这一劫难……   但可惜……   田璧炎终究斗不过背景雄厚的殷古潮,也没能保护好心爱的她,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她成了那个卑鄙男人的玩物……   回忆到悲痛遗憾之处,田璧炎一时间情难自禁,恍惚地把眼前的儿子当成了仇人殷古潮,一记怒拳就砸了出去,直轰纠缠着殷若璃的傻儿子。   “哇噗——”   猝不及防之下腹部中拳,田颂浪虎躯巨震,随即犹如被飞驰的火车势若万钧地冲撞一样,他整个身子都飞了出去,撞碎了一扇门板,最后抛出十米外的院子里,疼得翻江倒海呕吐了起来。   这还亏得他是五气朝元上层的高手,气游筋肉,铜皮铁骨,不然的话这一拳怕是早就要掉他小命了——七星照魂高手下意识的一拳足可将石狮子都轰成齑粉的!   “爹,你……你……你要杀了孩儿么……”   田颂浪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呕吐着黄疸水一边质疑着父亲的举动,他只是跟未来妻子打情骂俏一下,父亲用得着把他往死里打吗?   田璧炎身躯一震,思绪回归现实,他看着狼狈不堪的儿子却也不想解释,只沉着脸威严霸气地哼道:   “杀你还是轻的,叫你别吓到她,你偏是不听!”   “咳……但爹你下手未免太重了……”   “若打你不疼,你岂会记得住教训?这姑娘你得好生疼爱,怎可肆意欺辱!你看都把她吓得哭出来了!”   面对父亲的怒斥,疼得龇牙咧嘴的田颂浪又是憋屈又是懵逼,他这明明是最常见的撩妹手段啊,怎么看在爹眼里就成了欺辱她了?难道他这个准新郎就不能逗逗她耍耍花腔么?难道非要对她以礼相待吗?我们漕帮明明是亡命匪徒,还讲什么礼仪啊!   这时,殷若璃从田璧炎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看到田颂浪摔得七荤八素口吐黄疸水,不由得欣喜雀跃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大叔别停,继续呀,打坏人就是要乘胜追击,往死里打。”   说罢,殷若璃还兴奋地跟着挥舞着粉拳,像是在催促田璧炎赶紧把他儿子打死一样。   田璧炎还是头一次听到她的笑声,那真是天籁般的靡靡之音,听在耳里异常舒服,仿佛心中都产生一股热流。   “好姑娘……他可不是坏人,他是你的未来丈夫,或许现在你有些抵触他,但很快你就知道他的好了……唔,你也饿了,且先吃晚膳吧……浪儿,你也来,可别躺那装死。”   一盏茶的时间后——   丰盛奢侈的晚宴已经上桌,尽管菜肴不多,但全都是顶级昂贵的食材,怕是连皇宫的御宴也不过如此了。   田氏父子分别坐在殷若璃左右两边,他们都无心用膳,光是看着她蠕动着莹润的嘴唇吃东西,就已经享受得精神饱了。   她虽然失却记忆,但她吃相恬雅,细嚼慢咽,一点儿也不会因为饥饿而狼吞虎咽,显然她出身大户人家,受过良好的教育。   “好姑娘,多吃点菜。”   时不时地,父子两还会轮流往她碗里夹菜,田颂浪都有些傻眼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向来喜怒无常的父亲会往别人碗里夹菜……这简直不可思议,就算是母亲在世时父亲也是对她极为冷淡,动辄打骂……但为何父亲却对这姑娘如此温柔和煦?   田颂浪笑道:“娘子,这菜合你胃口么?”   殷若璃拘谨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连忙低下头怯生生道:   “很好吃呢……但这些菜一定很贵吧……你,你们会不会把我卖掉换钱来抵这顿饭的费用?”   田颂浪忍俊不禁道:“怎么可能,这顿饭值不了几个钱,我卖谁都不可能卖你啊……”   就在田颂浪好好地跟殷若璃交流感情之际——   猛然间!   殷若璃娇躯一震,像是触电了一样动作激烈地拿捏不稳手中的瓷碗,“啪”一声摔在地上稀巴烂。   她也急切地站起身子,用双手捂住屁股,脸上尽是羞愤之色地娇叱道:   “谁!谁刚刚在桌子底下用手钻进我的裙子里!一定是你吧,大坏人!”   殷若璃含羞忍怒地盯着田颂浪,脸上都浮现出醉人的红晕了。   “胡说什么!我哪有碰你!我是你未来夫君,用得着在桌子底下轻薄你么!”   田颂浪涨红了脸解释道……同时,他心如明镜地用惊疑的眼神瞄了父亲田璧炎一眼,心中暗暗掀起波澜。   在场只有两个男人,大美人儿在桌底下被轻薄……必定是其中一人所为,既然不是我田颂浪,那就一定是我爹吧!   好啊,爹,你都把她送给我接盘了,你怎的还对她藕断丝连,你是坏得流油了吗! 第三百三十七章 跟我一起私奔吧 ==============================   古语有云,上阵父子兵,讲的是父子之间关系极好可以生死与共的那种,而事实上田璧炎也的确对儿子关爱有加,费尽心思地想要将儿子培养成年轻代最优秀的人中之龙。   但是……   不管父子之间再怎么血浓于水,田颂浪也绝对接受不了父亲把魔爪伸向儿媳的裙底里!   男人在世,不怕流血不怕断头,最怕的却是被戴绿帽,那是对男人尊严最大的侮辱!   爹你经营漕帮二十载,什么美人没尝过,什么头牌没睡过,被你侮辱过的女人排队都能排到出海口!   但我田颂浪从出生到现在,都在遵循着你的高压教诲,夜以继日年复又年地苦心习武,即便我再怎么想去青楼喝花酒,也被你捉回去扎马步…导致我至今都未曾有机会品过女人的滋味!   如今你替我物色好新娘,我原以为终于熬到头苦尽甘来了,却不曾想你竟如此丧心病狂地侮辱你的儿媳妇……你简直畜生都不如,不愧是江湖上名声最坏的恶徒!   田颂浪暗自气愤,鼻孔张合喷气,桌底下的拳头都捏得青筋暴绽,要不是忌惮父亲那七星级的恐怖武力,只怕田颂浪早就一刀砍过去,把这畜生父亲的胳膊都卸下来了。   而另一边……   田璧炎却也阴沉着脸,犹如黑云压城的暴风雨一样,阴郁得空气都仿佛为之凝固,一双虎目时不时地闪过残忍的凶光,似是掩饰不住流窜的杀机。   这个逆子!   竟然无耻到这等程度,坐她旁边装作给她夹菜,实际上从头到尾都在对她毛·手·毛·脚,还是在我的眼皮底下将手伸进她裙子底下骚扰,这分明就是没把我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更是对我莫大的挑衅!   当年我对阑珊万般疼爱,即使与她朝夕相处也从未越过雷池半步,处处都想着保护她……   如今我把这酷似阑珊的姑娘送给你,你却饥渴难耐地对她露出最为丑恶的一面,把你的快乐建立在她的痛苦上,你的脑子里只装有米青液么,为父苦心栽培你这么多年,怎就养出你这废物!   田璧炎的怒气在急剧地攀升,他的杀气都快要有若实质了。   要是换了一般的女人被他儿子轻薄,他自是不会多加干涉,反正父子俩皆是大恶人,鱼肉一下百姓又有何不可?   但坏就坏在……田璧炎的心魔业障萦绕在脑海里长达二十年,如跗骨之蛆般挥之不去,他无论如何也忘不了殷古潮那看废物般的嘲弄眼神,更忘不了他拖着一身伤痛,去恳求殷阑珊跟他私奔却遭到拒绝的悔恨……   他和殷阑珊两小无猜,情投意合,但殷阑珊不愿反抗宿命的安排,更不想连累田璧炎被杀,所以痛苦地选择了嫁给族兄殷古潮,成了那狂妄之徒的闺中玩物……   那个惨遭拒绝的暴雨夜,阑珊也是露出这样悲愤、无助、彷徨、无奈的表情,还红着眼眶强忍着泪水,死都不愿让泪水滑落下来暴露她心中的软弱……   时隔二十几年,几乎一模一样的表情再度出在田璧炎的面前,几乎让他心魔业障都为之燃烧起来,恍惚间他都难辨虚实,直以为殷若璃就是殷阑珊,他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新婚之夜,要大杀四方,强势带她杀出一条血路……   田璧炎思绪飘飞、心潮起伏之际,耳边乍然间传来儿子那压抑着怒火的呵斥声:   “爹,你做任何恶事孩儿都不会反对!但她既是孩儿的妻子,孩儿自当护她到底,你若再碰她一下,就莫怪孩儿不念父子情面!”   田颂浪气势如虹,声震如雷,怒发冲冠的形象犹如金刚斩魔一般,极富有威慑力。   田璧炎怒目圆睁,雷霆震怒地瞪着儿子,颔下寸须都微微颤动着,犹如火山爆发的前兆:   “嗯?我碰她了?你小子在说什么胡话!”   “我们父子间何必再装!不是你还能是我么!”   “混账,你干的糊涂事居然还丢到老子头上!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是不是你干的心中有数!你坏事做尽,手段肮脏,论无耻程度这世上没人比得过你,就连我师尊索泰国师都不齿你的人品!”   “放肆,为父所做的这些,还不都是为了让你不走上为父的那些坎坷老路!”   “还口口声声说为了我?为了我你当初为何对娘拳交相加把她逼死?现在你又说为了我,却堂而皇之地当着我的面猥亵我的女人!虎毒不食子,但你确实最恶毒的爹!”   “逆子,你找死!”   田璧炎一握拳,磅礴的真气萦绕在拳头上几乎让空气都为之扭曲起来,这要是蓄力一拳轰出去,怕是足可把儿子的胸膛都打个对穿。   失去理智、吵得上头的田颂浪龇牙咧嘴地仰直了脖子,竟是毫不畏惧地涨红脸咆哮道:   “来啊!打爆我的头啊!从小你不就对我们母子俩打打骂骂的吗,你打断娘的骨头次数还少吗,现在你打碎我头骨,你也不会有半点心疼吧!”   “好胆!”   田璧炎胸膛起伏,被怒火气得杀意凌然,拳头上积蓄的真气愈发浓烈,犹如琉璃绿火般熊熊燃烧,眼看着随时都要宣泄喷涌,把整个房间都燃烧殆尽。   下一刻,这一拳悍然挥出,气焰鼓舞,顷刻间释放出莫大的威力。   只见门外花圃瞬间被雷霆横扫,犹如被犁过的田一样四散炸开,石屑飞溅,炸起漫天尘土。   这蓄满真气的一击要是真的打在血肉之躯上,那就名副其实的挫骨扬灰了。   田颂浪僵直在原地,几乎忘记了呼吸,似还沉浸在方才那死亡的压迫中,一滴滴心有余悸的冷汗唰唰地从他额头滑落。   “逆子,你翅膀远远没有硬起来就敢挑衅为父的威严,愚不可及,若再有忤逆,你就下去陪那黄脸婆老母团聚吧!”   田璧炎怒哼一声,终究舍不得对寄予厚望的儿子下狠手,只是他自己也没意识到……今天的晚宴本该是庆祝儿子学成归来的,但经殷若璃这一挑拨,好好地晚宴愣是演变成父子斗殴。   自古祸水红颜,不外如是也   “打呀……大叔不要停,那个家伙很坏的,我不喜欢他,你再打他几下嘛,最好让他不能继续对我使坏……”   一旁观战得津津有味的殷若璃继续火上浇油,怂恿着田璧炎再狠一点,身为虎踞两岸、鱼肉百姓的大枭雄,就算亲手杀了儿子也不算意外吧。   田璧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和颜悦色地看着殷若璃,伸手去轻拍下她的腰肢:   “不必了,谅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再欺辱你……好姑娘,你还没吃饱吧,这房里却被我弄得一片狼藉了,你且随我下去吧,我亲自下厨为你做道拿手好菜,酸梅尻鸭,那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我小时候?大叔你记得我小时候的样子?”   “唔,你听错了。”   “哪有,我明明听到你说我小时候最爱吃酸梅尻鸭的!”   “你乖乖听话,大叔我便告诉你更多关于你小时候的事。”   “好啊,我一定很乖!”   “呵呵……我这双手快要三十年没庖厨了,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还原出你小时候喜欢的那道菜……”   “大叔做的一定很好吃!”   殷若璃露出纯真又满足的笑容,像是很依赖田璧炎似的,情不自禁地就挽着他一只胳膊,还把俏脸挨在他身上,看他的眼神充满了仰慕和崇拜、信任。   这让一旁的田颂浪看得无比憋屈,心里犹如打翻五味瓶一样什么滋味都有,酸苦得快要捏碎拳头了。   她是我的女人啊!   凭什么她看都不看我一眼,只顾着仰慕我那恶贯满盈的爹!   爹要单独带她下去给她下厨?   怎么可能!   爹的双手只会杀人,怎可能会去拿菜刀,分明就是带她下去淫·辱·行乐,用另类的美食把她喂饱!   可恨,她失却记忆变得跟孩童一般单纯懵懂,她又哪里懂得他这禽兽父亲在对她做些什么,偏偏她还把他当成好人!   只恨我田颂浪实力不够、手段不狠,扳不倒我爹那畜生,救不了她出火坑!   像她这样不带一丝烟火俗气的谪仙神女,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父亲欺辱,她应该是我的才对,只有我才能配得上她!   愈想愈纠结之下,田颂浪咬牙切齿地抬起头,试图争取道:   “爹,你太久没下厨,手艺早就生疏了,不如让我来吧,我在草原上最熟练的就是烤羊肉……这一桌摔地上的酒菜,也未必及得上我的烤羊肉,她多半会喜欢。”   田璧炎回过头,冷厉地扫了他一眼,语气平淡道:   “你酒喝多了,回房歇息吧,她的事不用你来操心。”   “我没喝酒啊!”   “为父说你有,你就有,轮得到你否认?你若是没喝酒,又岂会贼喊捉贼,诬陷为父摸她裙底?”   “我……”   “好了,这没你的事了。”   “怎么没我的事,我可是她未婚夫!你说过,明天我就要跟她成婚,你还要宴请三江两岸所有有头有面的人连夜赶来送道贺!”   “哦?是吗?那婚事取消吧,这样就没你的事了。”   “爹!你就非要跟孩儿抢她吗!”   “是你自己不成器,枉费了我对你的厚望……她这样的好姑娘,不应该由你来糟蹋。”   “爹你……”   “无需多言,今天之内,为父不想再见到你,下去!”   “我……”   感受到父亲那深沉如地壑山巅般的压迫,田颂浪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把话憋回去。   田璧炎招呼着殷若璃:“好姑娘,我们走。”   殷若璃乖巧点头,还不忘扭头回首,对田颂浪露出一个吐舌头的鬼脸,故作奚落地嘲讽道:   “我们吃酸梅尻鸭,不给坏人吃,坏人饿肚子。”   那清纯绝俗中带着灵动调皮的样子,实属别有一番韵味,配上殷若璃那精致完美的五官叫人看得心头荡起圈圈涟漪。   田颂浪又岂能例外……只是越被惊艳到,他心中滴出的血就越是酸涩,这让他一见钟情的可爱姑娘怎能被父亲压在身下行乐……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田颂浪卧薪尝胆,在草原上每天接受常人难以想象的历练,好不容易学有所成,回到中原本想着意气风发、顺风顺水的,但为什么头一天我就要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脑袋长出一片青葱翠绿的大草原……   一个时辰后——   已是入夜时分,凉风飒飒。   田璧炎竟然真的张罗出一锅喷香的酸梅尻鸭,尽管味道不如大厨的手艺,但也所差无几。   那几个被重金聘请的大厨在一旁看得眼睛都凸出来了,他们也没料到自家喜怒无常的老爷,竟然也有这水平。   殷若璃一边吃,一边与田璧炎沟通感情。   就如同几天前装失忆欺骗染春秋一样,殷若璃如法炮制地对付田璧炎,哪怕他是精明狡诈的大枭雄,却也发自内心地对殷若璃升起无限好感,被她一点一点地套牢。   而熟练勾引男人的她,也不着痕迹地让他愈发把她当成青梅竹马的殷阑珊,更让他一次次陷入回忆中,不自觉地就痴了……   待吃完酸梅尻鸭,殷若璃说想要洗澡休息,田璧炎送她去客房,不设防的她天真地想要田璧炎帮她洗,意图把他留下进一步诱惑,但田璧炎谨守心中的净土,毅然拒绝,转而叫丫鬟帮殷若璃梳洗,他则回房休息去了。   看着田璧炎离去的背影,殷若璃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一如当年殷古潮嘲讽田璧炎癞蛤蟆吃天鹅肉一样的不屑:   “好个痴情种……居然能忍住冲动,但我殷若璃就不信这世上的男人会为了真爱而放弃肉体的欲望,哼,男人,个个都是遵从下半身的爬行动物。”   在丫鬟的伺候下,殷若璃洗完澡便躺床睡觉。   半夜时分,月黑风高,一道人影却摸索着进房来,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凝视着熟睡的殷若璃。   “娘子。”   是田颂浪的声音。   “呀,你……”   殷若璃被吓得花容失色,就要尖叫,却被田颂浪紧紧捂住了嘴巴,这英武高大的魁梧壮汉顺势钻进了她的被窝,抱紧了她柔软的娇躯,火热的胸膛紧紧地贴住她的背脊。   “娘子,我是来带你私奔的……我那该死的父亲不是好人,他当年能打死我娘,迟早也有一天会玩腻你之后把你也打死,跟我走,我会待你一辈子好!” 第三百三十八章 田公子,奴家等你好久了 ==============================   之所以要来找殷若璃私奔,田颂浪也是天人交战、受尽心灵煎熬才下定决心的。   他是漕帮少帮主,身份地位极其特殊,且还是元蒙古国索泰国师的得意弟子,暗地里帮助元蒙扳倒中原,他身后的“势”简直就是一股决堤的洪流般势不可挡。   如果他好好地经营这股“势”,未来成就不可限量,不仅能继承漕帮的偌大基业,更可以被元蒙帝国封侯拜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在话下。   如此大好的前程,怎能说放弃就放弃?   为了江山而不要美人,传了出去怕是人人都要笑他傻。   但田颂浪却不这么想……   人生在世,但求无悔。   再高的地位,再重的权势,再多的财富又怎样,不还是照样一天只能吃三餐、一夜只能睡一榻么?不比贫贱之人好到哪里去,百年后照样要化作一抔黄土,既然这样,为何不找个天仙美人来陪伴自己潇洒下半生?   那个姑娘虽然失却记忆,但仍是纯真烂漫一笑倾城,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即使天天吃着粗茶淡饭也比山珍海味来得可口,即使夜夜睡在烂床上也比睡在龙床来得销魂蚀骨。   至于权势带来的虚荣感?哼,只要能占有她,那全世界的男人都怕是要眼红田颂浪,嫉妒得肠子都在发青!   对,带她私奔,与她找个世外桃源过上两人世界……那不比当漕帮少主强百倍么!   更何况,他田颂浪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那禽兽不如的父亲继续糟蹋她,父亲恶事做尽,仇家满天下,往后绝对要遭雷劈的,那大美人儿跟着他迟早要遭到连累,倒不如早点带她远离是非漩涡,一起过上没羞没躁的小日子……   田颂浪越想越觉得这计划大有可为,隧铤而走险,冒着跟父亲决裂的风险,悄悄潜入殷若璃房间,试图让她乖乖听话,顺便被他的“情深义重”感动一番。   孰料……   被窝里被抱着的美人儿没有惊慌,也没有感动,反而异常地平静,像是压根没睡着,料定了田颂浪一定会来一样。   “田公子,奴家还以为你不来了,险些就要打瞌睡了呢,都不知道你有没有读懂奴家给你的暗示。”   殷若璃在床上翻了个身,面对面地凝视着一脸惊疑的田颂浪,她吐气如兰,馨香四溢,窗纸外投射进来的鹅黄色月光给她的俏脸染上朦朦胧胧的梦幻色彩。   “什、什么暗示?姑娘你专程在等我带你走么?”   田颂浪怔怔地说道,他原以为她会挣扎会反抗,孰料她竟然期待着他的到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殷若璃眨了眨美眸,巧笑嫣兮道:“咯咯,吃晚饭的时候,奴家不是用手肘故意撞了你肋骨三下么?怎么?莫非田公子没看过西游记?”   近距离下,馨香的吐息喷在田颂浪脸上,配合着她本就幽寒馥郁的芳香,直让他心脏怦怦狂跳,似乎心房释出的血都加倍了一样。   “呃,原来娘子是这个意思……恕我愚钝,当时你撞了我三下肋骨我还以为你真把我当坏人,不乐意我给你夹菜……哈,怪我怪我,怪我只知闷头习武,都未曾研究过诗赋经典……”   澄清了误会,知晓殷若璃并非真的讨厌他,田颂浪顿时像是拨开乌云见骄阳一样,浑身都轻松舒爽了,再考虑到她今夜特意等他来,莫不是真的对他很有意思?   倒不是他自恋,他真的觉得自己有迷倒她的魅力……呐,他又高又大还长得俊朗阳刚,那些草原公主一个个都对他暗送秋波的,想必她也没法对他的俊朗帅气无动于衷吧?   “娘子,你不像是失了忆的样子……你等我来,必是有所图谋吧?”   “哎呀,田公子怎能用‘有所图谋’这成语来形容奴家,说得好像奴家是坏人一样……要比坏的话,奴家拍马都比不上公子呢。”   “哦?那为夫就坏给你看,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坏!”   田颂浪有心想问出殷若璃的真实来历,却又不忘与她打情骂俏,是以他大手一伸,在她挺翘多肉的屁股上拍了一记,虽然隔着衣服,但那弹软丰满的手感却极是让人受用,直让人心猿意马,恨不得立刻采取进一步行动。   殷若璃又羞又怒地啊了一声,连忙用双手掰开他那作恶的手,正色道:   “别,别这样田公子……奴家还有正事想委托公子哩……”   “何事?”   “奴家劳请田公子为奴家报灭族抄家之仇……此事成后,奴家改口叫田公子一声相公又何妨?田公子可是愿意么?”   “呵,能娶到你这样娇滴滴的美人,谁会拒绝?不过你要我杀的人……是我爹吧?”   田颂浪表情变得很怪异,又是无奈又是悔恨又是自嘲,他从小就看着父亲经营漕帮,那可真是手段肮脏无恶不作,连官府听到“漕帮”都得瑟瑟发抖,但也正因太了解父亲的斑斑劣迹,田颂浪倒也能理解别人找他爹寻仇报复。   “田公子真聪明,不像看起来的那么傻。”   “哈……我要是真的傻,又岂能取得今日的武学成就?倒是姑娘你……你才傻,似你这般如花似玉,去哪不是众星捧月,若你真要找我爹报仇,大可以嫁入宫中,或者嫁给大门派的掌门,如此一来,要杀我爹的胜算更足。”   “奴家何曾不想这样呢……但宫中明争暗斗太过激烈,只怕奴家还未见到皇帝,就被心怀嫉妒的嫔妃毁容了,那些大门派又道貌岸然、龙蛇混杂,纵然是掌门的承诺也朝令夕改,奴家如何敢把所有筹码都押在他们身上……思来想去,倒不如深入敌营,潜伏到大仇人田璧炎身边比较好……奴家知道,田公子与他虽是父子,性格却迥然相异,公子你也嫉恨他逼死了你的娘亲吧……”   “是挺恨的……从小到大,他只知道无止境地逼我练武,稍有顶撞,我立刻会被打个半死,甚至会牵连到娘也被他打骂,最后被活活打死……这个暴君。”   “田公子,奴家何尝不是感同身受……十年前,奴家父母在洪州经营着布匹染料生意,富庶有余,家庭美满……但你爹看中了我娘的姿色,闯入我家中将她侵犯,我爹愈加阻拦,却是身首异处,死状极惨……待奴家回到家里的时候,只看见满身污秽的娘亲晕在爹爹的尸首旁边……她醒来后,忍受不了屈辱投井自尽了,娘死之前还叮嘱奴家千万不要报仇……但奴家若不杀那大仇人,往后有何面目去黄泉下与爹娘见面哟……”   殷若璃微微哽咽着说道,泪水都已经充盈眼眶了,她拉住田颂浪臂膀的双手都用力捏紧起来,显然她回想起昔日的血海深仇感到痛苦不已。   田颂浪默然无语,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才好。   他不想去深究她的家庭底细,也不想细问当初她父母被杀的细节……   因为这绝对是真的,压根就不需要去怀疑,奸人妻女、杀人全家这事对田璧炎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照着一日三餐来吃的,怕是连他自己都数不清害过多少人。   殷若璃抽泣了一下,在黑暗中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脸上露出一个凄然的笑容:   “奴家原本是想以身饲魔……装失忆地待在你爹身边,伺机杀他……奴家甚至做好了要被他玷污欺辱的心理准备……但天可见怜,田公子你居然学有所成地归来了,有若有田公子相助,奴家之仇必可报也,公子,你真的愿意帮奴家吗?”   听着殷若璃声声饱含悲楚无助的哭诉,田颂浪像是被万斤重锤狠狠地砸在心口一样,他当即心潮起伏,搂着殷若璃斩钉截铁道:   “我与那暴君虽有血缘关系,但亲情却是极淡……杀他,对我而言没有多少心理负担……不过他武功极高,七星照魂的境界已是半仙之躯,很难杀得死……需要偷袭才行。”   “公子,奴家相信你定能办得到……”   “那是自然,你相公我练的草原绝世武功最是势大力沉,蓄力一击不亚于先天高手呢……”   “公子好生厉害……”   “明天一大早,你就可以见到我爹那暴君的尸体……不过,好娘子你看我俩都睡在一起了,不如你就让为夫尝点甜头?这么香的屁股,合该让为夫埋头进……”   “别这样,田公子,奴家会害羞的……”   “羞什么啊,我们很快就是夫妻了,这等闺中之乐你该好好享受才是……来嘛,脱去裤子,让为夫品尝下……”   与殷若璃肌肤相亲地共睡一床,田颂浪早就有反应了,此时谈妥了交易条件,他哪还能按捺得住冲动,自然是一个翻身就压在殷若璃身上,就想要占她便宜,要点定金。   “不要啊田公子,奴家害怕……”   “莫怕,本公子就闻闻,绝不会亲你……你这身上的气味真是太香了。”   “公子,你可有闻到别的味道?”   “还有别的味道?呃……”   一脸潮红、难忍冲动的田颂浪愣了愣,随即抽了抽鼻子,还真的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草药味,但因为太淡,被殷若璃的体香遮盖了才一直没发现。   “这是回梦仙草噢……田公子,晚安,好梦。”   殷若璃甜甜一笑,笑得异常明媚动人,她话音方落,嗅了这迷香许久的田颂浪就眼皮一翻,失去意识,一下子重重地趴在殷若璃身上,还打起了呼噜。   “嘻嘻……真是个草包,空有一身蛮力顶个屁用,还不如染春秋那呆子难对付哩……想要占老娘便宜,你就在梦里好好地占个够吧。”   殷若璃下了床,整理一下衣服,鄙夷又不屑地瞥了一眼睡得像猪的田颂浪,转而拉开房门走了出去,脸上勾起一丝狡黠的笑容:   “接下来……就是去给那老蛤蟆投怀送抱了,顺便挑拨离间,嘻嘻。” 第三百三十九章 喜当爹的田帮主 ==============================   富丽堂皇的房间里,点燃着一盏松油灯,袅娜的橘色焰火随着喷吐的呼吸而冉冉跳动——   田璧炎没有躺床休息,也没有盘膝打坐,只静静地端坐在茶桌前,神情恍惚地凝视着焰火,仿佛又陷入到久远前的回忆中,久久都不可自拔。   “阑珊已是这世上难得一见的美人,恍若谪仙,但那个女孩为何却跟阑珊如此相似,甚至更胜一筹,这世上怎会有这等巧合……”   “若是阑珊嫁与我为妻,我俩的女儿怕是就长这样吧……”   “只恨那殷古潮从中作梗,卑鄙无耻,竟然动用家族关系强压于她……甚至用计将我遣开,趁机对她施暴生米煮成熟饭,好好的阑珊就这样被他染指霸占……若我能回到二十年前,定要将那卑鄙小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漕帮基业还是不够看……吾,需要元蒙古国的助力,不铲除殷家吾誓不罢休,只有弄死殷古潮,吾方可将阑珊救出苦海,让她重获新生!”   “阑珊……待你属于我之时,再见到那个女孩,也该很惊讶吧……”   “江湖人人都说我丧心病狂,灭绝人性,是十恶不赦的畜生……但那又怎样,人总归是自私的,我这一生若不能拥有你,那即便屠尽两岸百姓又何妨,即便毁掉中原社稷又如何,即便黄泉殿下阎王判我永不超生我也毫无怨言……想到你被那卑鄙小人欺压凌辱,我心中的痛苦自当让所有人都尝一下!”   浩浩武林,向来不乏天资优越之辈。   但能过得了情字这一关的侠客却是寥寥无几。   田璧炎出身前朝重臣之家,世世代代以侍奉殷氏皇脉为己任,按理说他会成为殷古潮的左臂右膀、宰相贤臣,只可惜造化弄人,殷阑珊长得红颜祸水,愣是让一君一臣反目成仇,不死不休,田璧炎更是从一名俊逸温雅的翩翩公子沦落成鱼肉百姓、出卖中原的大匪首。   江湖就是这样,恩怨情仇总会让人愿望落空,走向与计划相反的道路,又有几人能不受桎梏,逍遥自在地事事如意?   这时,门外传来阵阵细碎的脚步声。   隔着窗纸,透着月光,田璧炎能看到门外有一个女人的剪影。   “谁!”   田璧炎警惕起来,瞬间在椅子上挺直腰梁,整个人寒毛乍起,进入到戒备状态——他在江湖上仇家满天下,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前来寻仇暗杀,他早已经习惯了。   若非刚才他想得太入神,早在十丈之外就该发现门外的不速之客了。   “大叔,是我呀,我害怕……”   门外传来银铃般悦耳的女音,如泣如诉,声声撩人,直让田璧炎都为之心头一荡,难以遏制地升起想要疼爱保护她的柔情。   “门没锁,你且进来。”   “嘎吱”   门被推开,却见唇红齿白的殷若璃快步闯进来,她黑发如瀑,披散肩头,袅袅的焰火烛光照在她脸上,湛蓝如水的月华也照在她的秀发上,像是给她平添了三分飘渺如仙的美感。   看着明艳动人的殷若璃,田璧炎险些就以为她是记忆中的殷阑珊,但他瞬间又回过神,只板着脸故作威严道:   “何事慌张?是睡不着么?”   殷若璃委屈兮兮地抿了抿唇,眼红红地哽咽道:“我……我……本来睡得好好地,但是那个一脸坏笑的大坏人他半夜摸进了我的房……还钻进我被窝里对我胡来……还说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要我乖乖伺候他……”   说罢,殷若璃再也忍受不住委屈,豆大的眼泪水哗啦啦地滴落下来,那柔弱的肩膀也随着哭泣而一颤一颤,我见犹怜。   田璧炎瞬间捏碎手中的茶杯,脸色宛如压城的风暴雷云一样阴郁:   “好狗胆,这孽畜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敢情他没听得进本座的警告!我现在就去按着他脑袋进粪坑!”   别看田颂浪是他亲生儿子,其实冷血暴戾的他心里唯一在乎的只有殷阑珊,而殷若璃与殷阑珊长得三四分相似,他对阑珊的感情多多少少会转移到殷若璃身上,是以他在乎殷若璃的程度远胜于亲生儿子。   亲儿子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种传承,一件工具,一份攀比罢了,他希望儿子能胜过殷古潮的儿子,好证明自己比殷古潮更优秀……除此之外,父子之情真的很浅很浅。   殷若璃拉着田璧炎的衣袖,极尽凄楚可怜道:“不要啊大叔……你哪都别去,就待在我身边好吗,我怕……”   “我先废了那孽畜!”   “别这样,大叔,他没对我怎么样……我当时以死相逼,把他赶走了,他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顶多,顶多也就被他摸了个透……”   “那个混账东西!”   “大叔……我今晚是吓得睡不着了呢……我唯一能想起对我好的人就只有你了,你能陪陪我吗?哪怕一小会也好,不然我一定会做噩梦的。”   “陪你不难……难就难在你会受不了我这一身臭酒味。”   “不臭,大叔身上有一股令我很喜欢的味道。”   殷若璃坐在田璧炎面前,精致俏丽的脸庞凑近到他胸前,还抽了抽鼻子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随即露出一脸崇拜又仰视的表情,就连泪光闪烁的美眸都似乎在放射着星星。   被这等绝美的姑娘仰望,又被她这亲昵的动作嗅衣服,田璧炎这等老男人都难免心弦被拨动,油然产生一股温情,像是连血液流动都加快三分。   “大叔……”   “嗯?”   “我觉得大叔好好看……尤其是你的眼睛锐利而又明亮,危险中又带着霸道……让我怎么看都看不够呢。”   “哈,自我做了漕帮帮主以来,你还是头一个夸我好看的女人,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怕我,将我视为恶鬼转世?”   “不知道啊……但那重要吗?只要大叔待我好,能保护我,能陪伴我就好。”   “你这小女娃,失忆了还这般嘴甜,天真纯善得令人不忍伤害……当年,她也如你这般讨人喜欢,不知多少次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愣是没有要了她,以至于今天追悔莫及……”   “大叔嘴里的她是谁啊?是你的妻子吗?也就是那个大坏人的母亲?”   “呵,那个愚蠢庸俗的女人给她提鞋都不配……”   “她在大叔心里地位这么高,那她一定很漂亮吧……”   “她在我心中是最完美的女人……纵然你与她颇显相似,你也同样比不过她。”   田璧炎说罢,拿起酒壶又是咕噜噜地闷进嘴里,像是跟殷若璃提起这些往事就心中烦闷一样。   殷若璃却是眼前一亮地兴奋道:“啊,我与她长得相似?大叔……我会不会与她有血源关系呀,大叔你带我去找找她嘛,说不定我就能找回我的记忆和过往了……”   “没那个必要,你与她断然不会有血缘关系。”   田璧炎淡淡地说着,又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她将衣服撑得鼓鼓的的胸脯,脸色略显古怪道:   “你就是你,没必要刻意去追寻失却的过往,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反倒只会徒增烦恼。”   “可是……”   “没什么可是!以你的姿色和心性,放在江湖上可谓寸步难行,唯有待在我身边方可平安度日,依我看,颂浪那不成材的孽畜也配不上你……既如此,从今夜开始你便唤我一声义父吧,明天一大早,吾会昭告整个漕帮,你便是漕帮的大小姐,专享一切特权。”   “义父?我……”   殷若璃娇俏的脸上浮现惊愕之色,她是真被田璧炎的品性给弄得啼笑皆非了。   恶贯满盈的漕帮帮主,竟然没对她兴起半点色心,反而要她当儿媳,这要是儿媳也就算了,毕竟有些恶心的男人就好“上阵父子兵”的那一口,可现在他居然又要收她当义女,甚至还对她的投怀送抱视而不见……   这家伙,是当真用情至深么?   可如果用情至深,为什么又要时常出去欺淫良家妇女?   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大恶人,在面对她的时候,表现得却是异常地正人君子,这未免显得太过反常了吧……   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他还真的跨不过心中的那道坎,依旧把我那无缘的母亲当成梦中情人一样供奉在心底里,不忍亵渎么?   这也未免太过卑微了,太过备胎了吧?   漕帮帮主富可敌国,国色天香的大美女还不是随便玩?秋萍夫人、殷阑珊那种档次的找不到,但要弄到江南名妓、道门花魁那种层次的倒也不会太费劲吧?   就为了我娘那个女人,把自己搞得心魔重重、不人不鬼的,当真值得么?   “你叫我一声义父,我便绝不会亏待你,你想要什么,为父都会给你买回来。”   “真的吗?我想要天上的月亮……不可以是镜子映照成象的那种哦。”   “你这丫头,莫要得寸进尺,这么快就想刁难你爹么?”   “哪里敢刁难啊……义父,距离天亮还很远呢,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好吗……为什么你最后没能跟她在一起?”   殷若璃挽着田璧炎的胳膊,依偎在他肩头,像是缺爱的女儿一样,极尽亲昵地寻求着父亲的温暖。   田璧炎本不欲跟任何人提起那些往事,但殷若璃跟殷阑珊实在长得太像,触动了他的心弦,恍惚间他颇有几分把这对母女重合成一人的错觉,是以他难得地敞开心扉道:   “可以,你且听好……”   时间悄然流逝,殷若璃听着听着,竟然伏在田璧炎怀里沉沉入睡,细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俏丽的脸上满是无邪和清澈,像是田璧炎那充满黑暗和挫折的往事都没能动摇到她的天真一样。   田璧炎轻轻一叹,目光满是失落与柔和,悄无声息地把她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像是对待最心爱的闺女一样,生怕会将她吵醒。   他转过头,看着窗外照射而来的金色阳光,自言自语道:   “我不需要替代品……我只要阑珊……用不了多久,真正的阑珊便会回到我身边。” 第三百四十章 公子,该吃假药啦 ==============================   翌日凌晨,田颂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晕晕沉沉地醒来。   “我怎在她的床上?她人呢?嘶……她好像说过会心甘情愿做我的女人……但前提是我帮她手刃仇人……”   受到迷熏香的影响,田颂浪脑子仍有些不灵光,像是宿醉一样,但他仍旧清醒地记得殷若璃跟他谈妥的交易条件——杀死父亲,然后找她挟恩图报。   “有胆子混进田府,还敢在我爹面前装失忆,甚至能无声无息地迷晕我………呵,这女人忒是不简单,在中原也算是了不得的侠女了,不过越是刚烈的女人,征服起来才越有意思,就像征服一匹草原最狂野的马王,不拿出真本事还真的降服不了……”   田颂浪虽然不再敢小觑殷若璃,但他对她的信任却丝毫不减。   若非不共戴天之仇,她何必甘冒奇险跑来龙潭虎穴?漕帮乃是天下第一黑恶帮派,漕帮帮主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她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傻到羊入虎口?   所以很明显,她绝对是为复仇而来,再说了,她真气稀松平常,撑死也不过两仪阴阳之境,要说她是什么超然大门派的女传人那简直是无稽之谈,所以也能排除掉她是哪个大门派用来对付漕帮的秘密间谍。   “唔……很好闻的体香,此女实属人间妙品……我说什么也不能错过,漕帮的基业与她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骑最野的马,喝最烈的酒,干最美的女人,方是男人的至高境界。”   田颂浪痴迷地在床上嗅来嗅去,竭力地想要细品残留的一丝丝余香,脑海里尽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幻想着自己弑父之后带她去人烟罕至的大草原归隐,日日放牧,夜夜笙歌,跟她一起创造一个民族,那小日子不知该有多滋润。   但忽然间——   “轰隆”一声闷响,房门竟被巨力炸开,无数的木屑如雨般纷纷溅射而来,吓得田颂浪打了个激灵,连忙运功震开所有的木屑。   “爹?”   田颂浪又惊又骇,他能感觉到如山一般的压迫感,更能感觉到一股滔天的怒火,宛若一头暴怒的下山虎。   “哼,孽畜,你还有脸叫我爹?”   却见田璧炎铁青着脸,带着烈焰般的窒息感缓步踏进房内,那锐利得宛如刀锋的眼神满是浓浓的煞气,像是时刻都会大开杀戒。   “爹,她呢?”   “哼,她在我房里睡着觉呢!”   “啊?”   田颂浪听得头皮都在发麻,一股逆血更是直冲脑顶,他不难想到,她在畜生老爹的房里会遭遇怎样的对待。   “啊什么啊,你这孽畜,真以为翅膀硬了就能忤逆为父么?为父的话你都当成耳边风是吧?连夜骚扰她也就罢,如今还如狗一般蹭她盖过的被子,你真是丢尽我的脸!”   不容田颂浪解释,田璧炎已经大手一伸,吸附出一股无形巨力,隔空就把床上的田颂浪拉扯过来,“啪”地一下犹如抓小鸡一样捏住他的脖子。   “爹,你要作甚,我是你亲儿子你犯得着……”   “我需要的是听话的儿子,而非你这样阳奉阴违的逆子!”   田璧炎怒火交加,一记重拳就揍在田颂浪的肚子上,七星宗师的一拳足可裂碑碎石,威力奇大,饶是田颂浪习有草原神功,又是五气朝元高手,却也被打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张嘴就吐出血来。   “为父最后再警告你一次!她已被我收为义女,是我的掌上明珠,你这孽畜就收回你的口水吧,她不是你能垂涎的,你若再骚扰她一次,休怪我不念父子之情!听到了吗!”   田璧炎单手掐住儿子的颈脖,将他高高提起,有力的大手几乎要把他掐得窒息,他脸色涨红,呼吸困难,废了极大的力气才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孩儿……知道……”   “哼,知道就好!从今以后她是你的义妹,好好待她便是,你若有异心……为父不介意白发人送黑发人,听明白了?”   “明白了。”   “那你可以下去了,好好养伤,今晚为父要办一场收女盛宴,城里有头有脸的人都会来道贺,你学艺归来可别让他们看到你现在鼻青脸肿的样子。”   田璧炎就像是扔垃圾一样,随手把田颂浪扔出门去,撞翻了好几坛花盆,惹得一地狼藉,他甚至不去多看一眼被打成呕血的儿子,只一甩衣袖就离开了,丝毫都未曾流露出父亲该有的感情。   看着父亲离去的冰冷背影,瘫软在地的田颂浪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吞咽着满口腥咸的血水,眼睛里闪过的恨意可谓刻骨铭心。   他从大草原归来,他爹都没给他大摆宴席,反倒是今天收她当义女却要昭告天下,这老畜生是何等的厚此薄彼!   不……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现在怎么样了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田颂浪擦了擦嘴角的血,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想要去见见殷若璃。   一个时辰后——   喜得义女,心情大好的田璧炎难得地传召漕帮四位副帮主来田府,了解漕帮近来的情况,顺便做一些方针调整。   而田颂浪瞅准时机,知道父亲半个时辰内不会回房,他便悄悄地摸进父亲的房间。   果然,父亲的床上正酣睡着熟悉的她。   他走到床边,柔声呼唤道:“娘子,娘子,是我……我来晚了,那老贼可有对你怎样?”   殷若璃幽幽睁开眼,看到田颂浪的一瞬间就眼睛发红,迅速酝酿出晶莹的泪水,强装平静道:   “奴家贱命一条又岂会有事,倒是田公子怎的受伤了?”   说完,殷若璃紧了紧盖在身上的被子,豆大的眼泪水哗哗地滴落下来,打湿了枕巾。   “被那老贼打的,没事,我皮糙肉厚不咋疼……好娘子,你脸色很苍白,还有你这身子怎在发抖?让我看看。”   “田公子,别过来。”   “你别逞强。”   看到殷若璃又是凄楚又是倔强,田颂浪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他一把掀开她身上的被子,却看到触目惊心的一幕。   她洁白的裤子上沾染着一朵朵血色梅花,那是斑斑的血迹,而且还是未曾流干的那种!   脑里轰然一声爆响,田颂浪整个人都懵了,他呆呆地看着俏脸惨白,梨花带雨的殷若璃,不敢相信她竟然刚刚才落了红……   她在此之前竟然还是黄花大闺女?   怎么会这样?   她这么漂亮,觊觎她的男人多到海里去了,她怎么可能到现在才落了红?   但一想到她的一血是被那老畜生所夺走,田颂浪就懊悔得肠子都青了,更有一股憋屈的愤恨,恨自己为什么不够强大,连她都保护不了,一如当初保护不了母亲被老贼杀死一样。   殷若璃惨淡一笑,虚弱地柔声道:   “田公子莫要难过……奴家贱命一条,被侮辱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告慰爹娘在天之灵,就算死在那老畜生棒下,奴家也愿意咬牙承受。”   说罢,殷若璃咬着嘴唇,拼命地想要止住滚滚而落的泪水,但这样只会让她更显脆弱,让男人看得愈发心疼地想要安慰她。   田颂浪嘴唇蠕动,呼吸顿促道:“娘子,你这样太不值,太不值了,若是我早知道你会这样,昨夜就该先带你走!”   想到一见钟情的娘子被那禽兽老爹糟蹋,拔了头筹,田颂浪就对他恨得刻骨铭心,比之凌晨时遭受父亲毒打还要怨愤,恨不得立刻将其手刃,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   “田公子无需难过……奴家早已做好以身饲魔的准备,或许这就是奴家的命吧……只是奴家没想到那老贼竟然这般狠辣,一直从三更就折磨奴家到五更,两个多时辰的地狱煎熬让奴家疼痛欲裂,险些就要死了去,似是连肚子都要被捅坏了……”   说着,殷若璃拼命止住的泪水又哗啦啦地流下来,她裤子上也跟着渗出更多的血迹,显然是她在地狱门前走了一遭,不难想象她昨夜究竟经历了什么痛苦。   “肚子?呃……娘子你……那老畜生当真荒*淫无道,连你那处都不放过……我田颂浪若不杀他,誓不为人!”   田颂浪满脸扭曲,痛苦纠结,像是唾手可得的幸福美好立刻就崩坏破碎一样,他恨自己无能,恨自己弱小,更恨自己之前会在父亲面前被震慑得毫无反抗之心。   殷若璃眨巴着含泪的美眸,强撑起柔弱的身子,伸手拉住田颂浪的手腕,劝慰道:   “田公子莫要冲动……杀他之事需要从长计议,不可冒进……”   田颂浪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嘎吱嘎吱作响,愤恨恼怒道:   “从长计议?这事怎么可以从长计议?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你继续被那老贼欺辱下去吗?要我等一个月还是一年?或者三年五年?再这样下去我怕你肚子都会被那老贼搞大……不,我田颂浪顶天立地七尺男儿,怎可能眼睁睁看着我娘子继续被欺辱,我就算死,也要拉上那老贼垫背!”   说完,被愤怒支配的田颂浪甩开殷若璃的手,就要冲动地跑出去找田璧炎拼命。   “啊,好痛……”   殷若璃无助又凄楚地低吟一声,而后立刻捂住下腹和腿根,像是撕痛难耐一样。   田颂浪听到她的痛吟,连忙回过身扶住她的肩膀,入手一触,发现她体温很低,身子更像是一滩烂泥一样快要散架了,只需轻轻拨开她肩膀上的衣襟,就能看到雪白的肩头满是触目惊心的咬痕、指狠、捉痕。   田颂浪心中又是一颤,看得虎目含泪,另一只手都忍不住攥得骨节根根暴起,他岂能忍心殷若璃这般大美人遭受非人的虐待。   殷若璃颤抖着睫毛闭上眼,微微哽咽道:   “田公子……奴家已被糟蹋成残花败柳,你还会履行诺言,去杀那老贼吗……即便事成之后,奴家嫁与田公子,您也会接受奴家这样的破鞋吗?”   “胡说什么!你不是破鞋!你也只是受害者罢了!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认定你了!不管怎样你都会是我娘子!”   “呜呜……”   “你且安心在此等候,半盏茶时间后,我提着那老贼的人头来给你当夜壶!”   “田公子……”   “怎?你舍不得我?”   “田公子,那老贼武功盖世,即便你靠偷袭也未必能凯旋归来……奴家这些年颠沛流离,侥幸得到隐门仙芝老人指点,得传衣钵,此处有颗金乌九阳丹,可助公子短暂提升两倍的真气浓度……或许,公子的胜算会大大提高。”   殷若璃从玉质耳环的里取下铜珠,从中倒出一小颗流翠碧绿的药丸子,瞬间让田璧炎闻到浓郁扑鼻的药香味。   “原来娘子是仙芝老人的高足……这金乌九阳丹居然也是真的存在!”   田颂浪眼睛都瞪圆了,刚才的悲愤都被压了下去,只剩满脸的惊愕。   隐门并不是个严密的组织,只是各方隐士的笼统称呼,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世间多的是远离红尘纷扰,不争名利的奇人异士,因此这些人就相互照应,逐渐形成了隐门。   虽然隐门没有道门,佛门,儒门,魔门那样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但隐门的奇人异士却在奇奇怪怪的方面有着极高的造诣。   比如擅长风水堪舆的燕长歌,就是寻墓走穴的无冕之王,别看他年纪轻轻,但他的造诣却是无人能及,道门都要对他甘拜下风。   而隐门的仙芝老人则是大名鼎鼎的悬壶济世老仙翁,他的药丹活死人肉白骨不在话下,黑白两道都要哭着喊着求他赐予一颗保命丹,谁敢动他,分分钟要被黑白两道合力诛杀。   眼前的小娘子,竟是仙芝老人的女徒?   田颂浪深深地看了殷若璃一眼,但见她唇红齿白,貌美如花,即便被糟蹋过也是美得无人能及,这等美貌……嗯,想必也只有仙芝老人才能培养出来吧,天天喂她吃仙丹,才能让她像仙女一样。   至于为什么她不让仙芝老人帮她报仇……那就太简单了,像仙芝老人这样的杏林名宿,自是不会沾染红尘孽缘,即便她是他女徒,他也会要求她放下仇恨,忘记前缘。   她应该是放不下仇恨,才擅自出来独自报仇的吧……   是的,她连贞洁都赔上了,难道还能有假不成?何须怀疑她?   田璧炎也不客气,珍而重之地接过“金乌九阳丹”,握着这颗仙品丹药,他仿佛感觉自己血液都要燃烧起来了一样。   “娘子,有你这仙药相助,我定会不负你所托,送他下黄泉,还你一个公道!”   说罢,田颂浪毅然决然地离开,迈出脚步踏上弑父之路。   殷若璃目光凄楚地目送田颂浪,唇角却勾起一抹促狭而又恶意的嘲笑,轻声道:   “田公子,奴家也想给你真正的金乌九阳丹,奈何奴家医术不济,练不出来呐,所以只能给你假冒伪劣产品了,希望你吃完不会暴毙才好……但暴毙前,应该也有金乌九阳丹一样的效果,就是副作用大了些,你不会怪奴家的,对吧?奴家那么可怜,你一定会原谅奴家的。” 推荐朋友舰娘异界小说《超神级提督》   夭寿了,镇守府没米了,断粮了!   该死的人渣提督,拖欠他300位满好感舰娘的誓约戒指不发,带着他的萝莉妻舰跑路了。   活动【打倒妻舰,活捉提督,戒指船船有】正式开启!   希望各位舰娘踊跃参与!   非寻回从零开始养成型的舰娘异界小说 第三百四十一章 我只信任那个姑娘 ==============================   田府议事厅内——   田璧炎送走了四位副帮主,此刻正独自一人端坐在太师椅上,细细地品味着手中的烈酒。   不知为何,他的心像是装上发条的机器一样,充盈着沛然的动力。   漕帮积攒财富二十年,已然富得流油,如今是时候登上历史的舞台了。   只待漕帮和元蒙古国联手,颠覆中原,那灭亡南蛮殷家便指日可待,他田璧炎所盼望的一切都将实现。   什么盖世武功,什么滔天权势,都已经无所谓了了,只要能夺回心爱的女人,那比什么都重要!   这时,一脸愁容的田颂浪推门进入,恭恭敬敬地低头道:   “爹,孩儿知错悔改,再也不敢对她有所想法,还请爹亲再给孩儿一次机会。”   田璧炎收回思绪,锐利如刀的双眸瞥了一眼田颂浪,看到儿子嘴角还带着血印,不由冷哼一声:   “哼,你还想要机会?莫非你还想再错一次?你不是很喜欢你的义妹么?”   田颂浪连忙关上木门,一揪裤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言辞恳求地说道:   “爹你就饶过我吧,我年轻气盛不懂事,一看到她那样的漂亮姑娘难免会做些傻事……但孩儿对天立誓,往后绝不敢再欺辱她,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田璧炎不屑地瞄了儿子一眼,又转过身去,淡淡道:“立誓?哼,漕帮皆是奸诈匪类,背信负义当饭吃,立誓又有什么用?不过……为父料你也没那胆子……你只需记住,这漕帮的基业迟早是要你继承的,但前提是你别碰她……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想必你知道如何权衡。”   田颂浪干咽了一口唾液,随即昂然抬起头,朗声应道:   “孩儿知晓!孩儿不傻,自当一切都听父亲教导!”   田璧炎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又冷淡地补充一句:“嗯,那你下去吧,为父下手略重,你身上的伤不轻,好好用药去吧。”   眼看着父亲下了逐客令,田颂浪连忙抱拳道:   “爹,孩儿尚有要事未曾禀告!”   “何事?”   “孩儿在师尊那里学到《图灵心经》前八层,博大精深,威力无穷,不比我们田家祖传心法来得逊色……孩儿想把这图灵心法交给父亲参详。”   田璧炎闻言,眼神都变了变,看儿子的目光也不再冷淡,重重点头道:   “你小子还这般有心?好,很好!为父原以为你只学到前六层,没想到索泰国师居然传了你八层,看来他真把你当传人了。”   大草原有三大国师,分别是索泰国师,技嘉国师,铭瑄国师,皆是元蒙古国的武道精神领袖,地位崇高,连元蒙大汗都要礼让三分。   而索泰国师的《图灵心经》更是武道至典,被收推崇,习之可有鲲鹏之力,力拔山河不在话下,所谓一力降十会,只要练到至高境界,万般劲敌皆可一拳破之。   这么好的功法,谁不心动?即便是田璧炎也忍不住想要参研一翻,从中提炼精髓融入到自己武道之中。   “爹,孩儿这就抄写给你看。”   “嗯,笔墨在此,只管写好。”   “是。”   田颂浪战战兢兢地走到父亲的木桌前,稳稳当当地左下,然后利索地拿起毛笔,龙飞凤舞就写下一连串晦涩的心经。   田璧炎浸淫武道半生,也算是半个武痴,自然对绝顶心法也是颇为饥渴的,他眼睛一眨不眨,专注揣摩着白纸上的文字,细细品读。   看那聚精会神的模样,不难看出田璧炎已经略受启发,获益匪浅,看到精深处,田璧炎都不由得唏嘘长叹,喟然低呼。   “爹,孩儿抄写完了,你且坐下参研吧。”   “嗯,你闪开。”   田璧炎像是推垃圾似的,一把推开儿子,然后脸色凝重地坐在椅子上,双眼放光,念念有词地继续研究,压根不会再看一眼儿子。   而就在这时!   异变突生!   趁着田璧炎心神全都扑在心法的时候,旁边的田颂浪骇然出掌,霎时劲气炸裂,却见他掌心弥漫着浓浓黑气,狠狠地轰向父亲的后心!   “嗯?”   田璧炎心血来潮,瞬间反应过来。   但电光火石之间,即使他有所反应也来不及躲闪了,只仓促间运起一点真气布在后心意图抵挡。   “逆子敢尔!”   他堂堂一个七星照魂初期的高手,难道还会被一个五气朝元后期的小辈破防吗?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下一瞬间,他的后心却传来一股撕裂的剧痛,心脏更是犹如被万斤铁锤狠狠砸碎一样,疼得他张口就喷出血来。   他的身躯更是被巨力震得往前摔出两米远,把整个书桌都压得粉碎,木屑满天纷飞。   这一刻,田璧炎怒目圆睁,脑海里都在隆隆作响,他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被亲生儿子偷袭!   他一生沉浮,坏事做尽,论偷袭他也是个中好手,不知曾偷袭过多少正道高手,以弱搏强,屡建奇功。   但天道好轮回,如今他也该被偷袭了,而且还是最让他意想不到的亲儿子!   而且更让他不敢置信的是,儿子的真气澎湃如川流,威力极大,这哪里是五气朝元哟,分明就是六神枯荣的先天之境,而且还是先天中后期的那种!   儿子什么时候这般厉害了?   他才二十岁出头啊!   不待田璧炎理清思路,田颂浪的连环攻击又接踵而来:   “老畜生,黄泉路上,我娘在等着你!”   田颂浪面目扭曲,双眼尽是歇斯底里的杀机,他飞窜向前,对着扔在抛飞的父亲又是两拳轰去,直取要害。   “孽畜!”   田璧炎终究是老牌七星高手,即使受袭重伤也很快调整过来,他双手招架,在半空中砰砰挡下儿子的杀招。   他睚眦欲裂地怒喝道:“逆子,你竟敢弑父?”   “我没你这样的畜生爹,你所施加在我娘和她身上的痛苦,我要你百倍偿还,受死吧!”   田颂浪状若疯魔,龇牙咧嘴,俊郎的五官都化作地狱修罗一样,发疯地朝父亲发动狂攻。   想起惨死的母亲,再想起卧床流了一裤子血的殷若璃,田颂浪就觉得自己的人生被父亲淫威所笼罩,充满阴霾,连呼吸都成了奢侈,要想重获新生,他必须要将老畜生活活杀死!   尤其是想到殷若璃受辱后那无助凄楚的眼泪,田颂浪就心脏抽痛,浑身充满动力地想要为她复仇。   “混账,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在为民除害,为那些受你迫害的人讨个公道!”   “你个逆子!”   田璧炎气急败坏地怒骂,但他却在噼里啪啦的拳脚交错中节节败退,愈发处于下方,从书房战到屋顶,再从屋顶打到花园,溅起大量瓦片和杂草,烟尘四射,他身上的伤越来越重了。   反观田颂浪,竟是越打越是勇猛,真气滔滔不绝,犹如海啸一样一浪比一浪强,才短短几息之间,他的真气强度居然又攀升了三成,整个人的头发都根根倒竖起来!   此消彼长之下,饶是田璧炎这样的大枭雄也败下阵来,被真气暴涌的儿子一脚扫在胸口,登时被扫飞出八丈远,撞碎了一座假山,疼得田璧炎骨架子都快散了。   他一边呕红一边咬牙喘息道:“逆,逆子……你……你吃了什么自残毒药,真气怎可能暴涨数倍……雄浑到这等地步……咳咳……”   田颂浪狰狞地咧嘴大笑,一步一个深坑地踩在地板上,得意忘形道:   “我吃了金乌九阳丹,没想到吧,老畜生,我得此机缘,便是天注定我来收拾你,让你没法继续害人。”   “金乌九阳丹?你什么时候跟隐门的人有所接触……”   “哼,老畜生你别想靠废话拖延时间,闭目受死吧,孩儿我给你个痛快!”   田颂浪走到瘫倒在假山下的父亲面前,嚣张狂浪地高高抬起脚,就要一脚踏扁父亲的脑袋。   可就在这时,田颂浪心脏猛然一抽搐,像是所有的血都被抽干了一样,他浑身无力,酸软地倒了下来。   他还双手捂着喉咙,发出一阵阵嘶哑的闷哼,痛苦得眼睛都翻白,紧接着他七窍流血,浑身抽搐,没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暴毙了。   旁边全程目睹的田璧炎看得一脸骇然,他都已经身受重伤只能等死了,却没想到儿子竟然会自动暴毙……   这明显就是儿子吃的金乌九阳丹有问题,真气爆冲失控,导致血管和经脉全部炸裂!   田璧炎都没想到,最逼命的杀劫竟然就此化解,他都不知此时该哭还是该笑,该庆幸还是该惋惜,苦心栽培了二十年的儿子就这样死于非命……   儿子为何非要杀我不可?   莫非筹谋已久?因为他母亲的死而怀恨在心?还是元蒙古国的人希望他杀了我取而代之,方便吞并漕帮?   那金乌九阳丹是隐门给他的,那么是隐门的人要对我出手么?   一个个疑问萦绕在田璧炎脑海里,但田璧炎此刻伤重,他忍着剧痛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地快速离开现场。   虽然府里家丁众多,护院云集,然而此刻他谁也信不过,万一有卧底家丁趁他重伤之际再给他致命一刀,他就必死无疑。   如今……   唯一能信任的只有……只有那个失忆的女孩。   她那纯真无邪的眼神可以证明她是真心信任我田璧炎的,对,只有她能信任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谁的手段更高明 ==============================   田璧炎的卧室内——   殷若璃正抱着枕头,睡姿极差地侧躺在床上憨憨懒睡。   她蜷缩成一团,呼吸匀称,睡得极沉,似是可以一直睡到大晌午。   倏然,耳边响起一阵急促的跌撞声和喘息声,她睁眼一看,吓了一跳,正是浑身染血的田璧炎!   “义父,你这是怎么了,流了好多的血。”   “咳,为父无恙……你,你速速跟我走。”   “啊,义父是被追杀么?”   “也许是,也可能不是……你随我走便是。”   “那我先穿戴好衣服。”   “时间紧迫还穿个屁,快跟紧!”   田璧炎瞪了一眼衣裳不整的殷若璃,随即跌跌撞撞地按了下床头的一个暗格,只听“隆隆隆”的声响,地板上赫然敞开一个地洞,还铺设好阶梯。   这是一条暗道。   漕帮有的是钱,而田璧炎又声名狼藉、仇家极多,他当然会在自己家里弄一条暗道以备不时之需,免得哪天被人聚众闹上门来,他武功再高也得被乱刀砍死在家里。   殷若璃搀扶着田璧炎,小心翼翼地就走下暗道。   昏暗的通道里弥漫着一股木材腐朽的味道,岔路也是极多,还密密麻麻地暗设大量机关,如若不是田璧炎熟知分布,恐怕一支千人军队也要在此惨死。   一个时辰后——   殷若璃搀扶着田璧炎,快要走得脚都麻了,终于抵达目的地,那是城外的一座破败道观,破得连瓦片都掉了许多。   一名干瘦的守庙老者正在院子里清扫落叶,忽然见到枯井里爬出一名衣裳不整的姑娘,一名血迹斑斑的中年人,他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连忙迎上前来查看伤势道:   “贤侄!怎会重伤至此?”   田璧炎深吸一口气,咬牙道:“被孽畜偷袭,伤筋断骨,险些丧命,估计是被隐门的高手盯上了……四叔,你且帮我回到田府的丹房,暗中帮我取些疗伤圣药回来……”   干瘦的守庙老者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殷若璃,直言道:   “贤侄,她是谁?怎会跟你老情人长得这般相似?”   这干瘦老者本来一脸的慈祥,但看殷若璃的目光却有着那么一瞬间的阴狠和凶戾,像是饥饿的豺狼一样,随时都有可能将她连骨带肉地生吞进去。   殷若璃连忙瑟瑟发抖地躲到田璧炎身后,他回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解释道:   “好闺女,这是我的亲四叔,四方百姓皆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守庙人,实际上他却是专门在暗中替我剪除异己的杀神,不过他为人极好……当年我被逐出田家,连我父母都未曾多看我一眼,唯独四叔愿意护着我逃出南疆……在我心中,四叔的地位不亚于生父,好闺女,你以后就叫他一声爷爷吧。”   殷若璃闻言,立刻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道:   “见过爷爷。”   干瘦老者捋了捋白须,连连点头道:   “好个明眸皓齿的姑娘,长得跟阑珊小姐忒是相似了,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贤侄你只收她为义女,着实可惜了,你也还不老,今年续弦还来得及……”   “四叔,还请你以正事为重,那丹房里的伤药……”   “呵,吾这便去!”   “四叔,当心隐门的人……”   田璧炎话还没说完,那干瘦老者早已不见踪影,只有满院子的落叶被风刮得四散纷飞。   殷若璃怔怔道:“义父,爷爷他独身前去,会有危险吗?”   田璧炎咳嗽一声,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危险自然会有,但难不倒他……我们安心在此等片刻,他便会顺利归来……四叔他一生未娶,视我如己出,想必他也会真心把你当成亲孙女…”   殷若璃乖巧地点点头:“嗯……我知道……可是爷爷走了以后,我们在这里安全吗?”   田璧炎喘了口气,找了张凳子重重坐下,咽了口血水道:   “安全,非常安全……隐门纵有通天之能,也绝不会想到我会躲在这破败的道观里……”   殷若璃带着哭腔道:“既然安全,那义父快点运功疗伤吧……看着你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我就心里难受,呜呜……”   田璧炎闷哼一声,点头道:   “为父自有分寸……你且静待片刻,不可乱走,明白么?”   “明白。”   “嗯……”   田璧炎不再理会她,立刻就坐在地上盘起双腿,掌心贴着脚心,想要运行一个大周天。   但很快,田璧炎就发现身体不对劲,经脉里的真气越是催运就越是窒碍,像是粘稠得凝固了一样,根本无法在经脉里运行,强催起来还会产生刺痛感!   这怎么回事?   我受的是筋骨血肉之伤,但没伤到丹田啊!   耳边传来殷若璃那娇滴滴甜蜜蜜的嗓音,像是风吹银铃一样悦耳动听:   “义父,你是不是感觉真气受阻呀?”   田璧炎倏然睁开眼,他升起一股不祥又不安的预感,背脊更像是被无数条滑腻腻的水蛇爬动一样,整个人毛骨悚然,寒声道:   “你怎会知道?”   “咯咯,好义父,人家是你的闺女,要是不知道您身体的不适,那岂不是不孝女了,人家这样的好女儿自然是要关心义父的身体健康嘛……”   田璧炎紧绷着身躯,睁开双眼,无比陌生地看着那笑得花枝招展的殷若璃,尽管她的容颜未变,但她的神情早已变得阴枭冷厉,孤傲睥睨,还带着浓浓的不屑与嘲弄,就像是胜利者瞧不起失败者一样。   田璧炎头皮都在发麻,一颗心脏噗通噗通地狂跳。   他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还被骗得极惨,近乎是一败涂地,他一生害人无数,想不到最后他竟会被这么个乳臭未乾的女娃儿逼到绝路……   什么失忆,什么隐门,什么父子相残,全都是她一个人用计来搞鬼,她可真是好手段,好胆量!   至于身上的异状,也应该是她用了什么难以被发现的毒药。   多半,就是他走密道的时候被她全程搀扶走了一个时辰,肌肤接触之下,重伤奔波的他当然疏于防范,给了她下毒的良机!   “我田某人鲜少会相信他人……不曾想,今生仅有信过的两个女人,却都给我带来灭顶之灾,呵呵,这是何等讽刺,何等讽刺!”   许是太过激动,青筋暴绽的田璧炎急怒攻心之下张嘴又是一大口血喷了出来,溅得极远,洒满了一地。   “哎,义父哪里的话,人家是真心诚意地想要当孝顺女的,怎会给义父带来灭顶之灾嘛……来来来,为表孝敬,女儿来给义父捏捏背揉揉肩。”   趁着田璧炎真气窒碍、筋骨酥麻之际,殷若璃莲步走到他身后,青葱玉指轻轻地摸索着他的尾椎骨。   田璧炎浑身恶寒,含恨道:“连你也要杀我,为两岸百姓伸张正义么?”   殷若璃咯咯笑道:“义父言重了……人家可是带孝女,怎会像田公子那样狼心狗肺地弑父呢?不过……义父要是能被催眠,永远地成为宠爱女儿的老父亲的话,那一切都会很完美,你说是不是呀,好义父?”   说话间,殷若璃已经取出银针,猛不丁地扎在田璧炎的头顶要穴之中。   同时她还取出三颗黑不溜秋的药丸,强硬地塞到田璧炎嘴里,捏着他喉咙逼他吞下去。   药丹、针灸还只是辅助,最重要的便是催眠式的洗脑,一旦办妥了,那田璧炎就会像管家温菊(五羊观副观主)那样,成为有思想的奴隶傀儡,属于连记忆都被修改的那种,把她的一切要求当成圣旨般来拼命完成!   “好个歹毒的女娃!杀人不过头点地,但你却要篡改意识控制我,要我给你当一辈子苦力?”   “义父说话忒是难听了……这哪叫篡改,明明是感化呀……义父你昨晚不是立志要当个好父亲吗,但今天你就打死了你亲儿子,人家看着心里害怕呀,生怕也遭到你毒手……所以感化义父,让你懂得怎样做个疼爱女儿的好爹爹。”   “哈,哈哈哈哈哈——”   田璧炎忽然收起一脸的愤恨和凝重,转而放声大笑,一脸解气地看着殷若璃道: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有我这样作恶多端的爹,自然也该有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儿,我俩还真是够投缘的……不过,你真以为你可以轻易地制住我么?”   殷若璃娇滴滴地歪了歪脑袋,笑嘻嘻道:“不然呢?义父此时动弹不得,莫非还能逃得出女儿我的五指山?又或者……你的四叔会折返归来?”   田璧炎恶狠狠地笑道:“他自然不会回来得这般快……但你可知,我方才为什么要吐一口血到地上么?”   话音未落,异变突生!   却见田璧炎呕在地上的一滩血倏然化成血烟,滋滋作响,紧接着像是打开了什么封印桎梏一样,地板竟然层层裂开,宛若地动山摇似的凹陷了一个大坑!   大坑之中,是一名肌肉爆炸、体壮如虎的秃顶猛男,他四肢被铁链紧紧地捆缚,犹如睡着了一样,但血烟弥漫到他身上,他立刻就发出低沉的兽吼,“叮叮叮”地挣开铁索,随后整个人像泰山压顶一般,蹦出了大坑,跳落在殷若璃面前!   这破旧道观的地下,竟然藏了这么一个魁梧巨大的光头高手!   殷若璃站在他面前,还不到他的肚脐眼高,简直弱小得犹如孩童一样,恐怕他一巴掌扇过来,殷若璃就要被砸成肉酱!   田璧炎扯了扯嘴角,残忍一笑道:   “我是漕帮现任帮主……但你可知道,前任帮主身在何处?不错,正是他,我娶了他女儿,成了他的女婿,继承了他的基业……但这还远远不够,我也同样需要他为我所用,奈何他心高气傲,不愿服从于我……那我也只好偷袭将他囚禁于此,这十几年来,四叔用药和兽血灌注他全身,让他人格崩毁,只余兽性,宛若一头猛虎一样,只需我下个命令……他就会将你撕碎,你信么,好闺女。”   若是有旁人在此,怕是要被田璧炎这灭绝人性的手段吓得胆寒,这等人渣,吞并了别人基业不说,还要把人关在地下十几年练成兽奴,简直是丧尽天良。   殷若璃神情大变,紧张地后退,又惊又恐地颤声道:   “我信,我信……义父不愧是横行江湖十几年的大凶人,也难怪那么多人想杀你却总是杀不了,这一回,女儿是心服口服了,还请义父高抬贵手,放女儿一条生路吧。”   她不过两仪阴阳之境,真气粗浅,哪里斗得过眼前这兽性大发、意识崩毁的肌肉巨汉,要知道这位前任漕帮帮主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是六神枯荣大成的老牌高手,一拳足以开碑裂石,如今被炼成兽奴,威力只会更加可怕!   田璧炎脸上的五官已经扭曲成一团,暴戾地冷笑道:   “放你生路?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但凡是要我性命的人,通通都要死,任你长得再漂亮也不会例外!我不会再上你的恶当!”   感受到主人的愤怒,那狂暴的肌肉兽奴也低低咆哮,迈动着魁梧的身躯,一步步逼近殷若璃,他那兽化的五爪已经延伸出尖尖的指甲,像是要把她开膛破肚一样。   “呼……”   殷若璃忽然收回害怕的表情,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唏嘘一叹,转而认真地看着田璧炎道:   “好了啦,田伯伯,你已经合格了,我娘给你的考验你全都通过了,咱们没必要再斗下去,你且让你的岳父停手吧。”   殷若璃这番话,让本来一脸杀意和恨意的田璧炎听得心中一个咯噔,他瞪圆双眼,恶狠狠地打量着殷若璃,颤抖着嘴唇道:   “你娘?你放什么狗屁!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第二次么!”   殷若璃温柔一笑,如明媚花开,春暖雪融,她玉掌一翻,竟然翻出一张玉帛,上面写着四行娟娟细字。   “田伯伯若是不信,自己看个究竟,这可是我娘写给你的呢。”   说着,殷若璃将玉帛丢了过去,多疑的田璧炎立刻命令兽奴的爪子接过玉帛,然后呈现到他面前细看。   看过之后,田璧炎身躯一震,神色更是变得无比激动,就连手指头都一抖一抖的,呼吸更是完全乱了节拍!   这玉帛上的,恰恰就是殷阑珊的字迹啊!   绝对不会错,这是殷阑珊写给他的一首诗!   诗里倾诉了后悔、哀愁、思念之情,还盼望着与田璧炎再续前缘,只是前方有着诸多阻碍,希望田璧炎能迎难而上,冲破困境与她共修百年。   顿时之间,田璧炎心头百感交集,本该恼怒得扭曲的脸上都平缓了下来,双眼一滴滴地流下浑浊的热泪。   他忽然又抬起头,直直地凝视着殷若璃,语气复杂道:   “难怪……难怪你会与阑珊长得如此相似,你果真是她女儿……你今日对我所做的一切,便是在考验我,试探我有没有能耐扳倒殷家么?我知道,殷家也是你的敌人,魔门妖女殷若璃。” 第三百四十三章 达成交易,降服漕帮 ==============================   魔门妖女是何人物?   即便是田璧炎这样的枭雄人物也颇有耳闻,江湖上早已把她妖魔化、鬼神化,将她的武功夸大千百倍,即便是老牌的七星宗师也得给她跪着磕头求饶。   最近在洪州一带更是有妖女出没的恐怖传闻,不知多少二流宗门被她一夜间灭得寸草不生,更有好事者猜测,她吸蚀了上万名武林高手的功力,如今已然成就人仙之身,成为八百年来唯一一名突破到八极太虚的凡人。   田璧炎对那些江湖谣传自是不信,但再怎么不信,他也对殷若璃极为忌惮,知道她是个无比棘手的狠角色,否则,她凭什么能让江湖人人闻风丧胆?   只凭六神枯荣级别的兽奴,那还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她……如果惹得她撕破脸皮暴起发难,只怕胜算渺茫啊,毕竟兽奴打起架来毫无章法,分分钟要被她以巧击破,然后她冲过来一刀就能砍死瘫痪的田璧炎。   “田伯伯,无需如此露出这等惊悚的表情……人家真的是黄花大闺女哩,也并没有像传言中的那样魔功盖世、水性杨花嘛……你想想,我娘她是正经的姑娘,璃儿继承了娘的优良传统,自然也不会是人尽可夫的女人,你说对吧……既然不是千人骑万人跨,那璃儿上哪吸得来一身惊天动地的功夫?”   殷若璃大方利落地朝田璧炎露齿一笑,尽显大家闺秀的得体风范,让人一看就觉得她是极富有教养的女孩子,还是知书识礼、温柔如水的那种,倒是跟谣传里妖媚的形象大相径庭。   眼看她有谈和的迹象,田璧炎长长地松了口气,忍着咳嗽平静道:   “呵……若璃侄女,你方才对伯伯我的考验太过凶猛……假若我手段少一些,你是不是就真要把我催眠成你的行尸走肉了?”   “哎呀,田伯伯说什么傻话……在璃儿心中,田伯伯就是娘亲唯一的精神依靠,您要是被弄成了行尸走肉,璃儿还如何向娘亲交待?总不能让娘亲一直被那畜生长久地打骂欺负下去吧?”   “嗯?殷古潮打骂她?这畜生舍得?”   “怎么不舍得?璃儿还是他亲女儿呢,不也照样被他送去魔门的贼窝,交到一群老色鬼手里么?对待女儿尚且如此,你觉得他会有多珍惜我娘亲?”   “这混账,当年我就不该把你娘留在南疆!我就是死也要拉上他垫背!”   田璧炎双眼暴突,怒不可遏,那一瞬间攀升的怒气让他瘫软的双手都“咔咔”地爆响,捏成青筋贲张的拳头——显然,殷阑珊就是他的软肋,只要提及殷阑珊他就会受到莫大的刺激。   殷若璃眨巴了一下翦水秋瞳,撩了撩耳畔边的发丝,以上位者的姿态安抚道:   “好啦好啦,田伯伯,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最重要的是展望未来对不对?殷古潮那臭王八是必须要死的,我娘也必须要解救的……你我都有着同样的仇恨和目标,所以,我们合该站在同一阵线,达成联盟的对不对?”   “……”   田璧炎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半晌都不吭声,要他去跟殷若璃这等小辈结盟,他总觉得面子有些过不去,更别说她还是老情人的女儿,今天他在她面前受尽算计、吃足苦头,五十岁的人在十八岁姑娘面前还被骗得团团转,真的是丢人丢到家了。   殷若璃甜甜一笑,宝石般闪耀的眼睛流露出三分揶揄和嘲讽,语带挑衅道:   “怎么?莫非田伯伯是不屑于跟璃儿合作?觉得璃儿会拖你后腿?又或者是……田伯伯记仇璃儿挑拨你们父子关系,害死了您的宝贝儿子?”   田璧炎哪里还敢摆臭架子,摇着头解释道:   “侄女哪里话,颂浪死了也就死了,怪只怪他命有此劫,架不住侄女你的考验……我刚刚陷入沉思,盖因我在惋惜和元蒙古国的合作罢了……颂浪去元蒙习武多年,早已成为漕帮和元蒙暗中结盟的桥梁,如今他身死,漕帮也再难与元蒙深入合作……少了元蒙的倾国之力,只凭侄女和漕帮,怕是难以对抗南疆的千军万马……更何况……你背后的魔门也跟殷家盘根错节,唇亡齿寒,要想对付殷家和魔门,只怕我俩力有不逮……”   殷若璃收回嘲讽的挑衅,重新变得端庄得体道:   “所以,田伯伯是怂了?如果是怂了……那你安心地做你的漕帮帮主,继续你的逍遥日子吧,璃儿这便去另寻他人相助。”   田璧炎双眼一瞪,闷哼道:“怂?我田某人横行江湖数十载,还不知怂字怎么写!我所犹豫的,只是想要更多胜算罢了,我已经蹉跎了二十多年,再无多少光阴去浪费了!”   殷若璃柔声说道:“既然田伯伯不怂,那何须担心与璃儿合作?想必璃儿的能为,田伯伯也该领教过了……璃儿别的不行,暗中使坏却是一流中的一流,再加上田伯伯提供的财力支持,要想扳倒殷家绝非难事……”   说话间,殷若璃又把目光瞄向铁塔般魁梧、龇牙咧嘴的暴躁兽奴,上下端量了一番,啧啧连声道:   “田伯伯也是狠人,舍得把老丈人拿来练成兽奴……不过,田伯伯的炼制之法未免显得拙劣了,璃儿对此道颇有研究,平日也最是擅长制作行尸傀儡……如果这兽奴交由璃儿鼓捣一番,其战斗力少说也能增强三成。”   “嗯?你这女娃……天赋怎会如此之高?这炼制兽奴之法最是难学,田某人摸索了十几年才有小成,你这才十来岁……”   “不是璃儿天赋高,只是田伯伯心魔太重陷入泥沼罢了……你看你,都两鬓发白了,修为也才是七星照魂垫底的软脚虾,当年与你同台竞技的少年郎,哪个不是威震天下的好手?也就你才偏安一隅做缩头乌龟了呢,别怪璃儿不把丑话说在前……你若是不争气,就算娘亲被你救出来,我也未必会同意你当我便宜后爹。”   “呃……”   被殷若璃这么一呛话,田璧炎都发不了脾气,只能乖乖听话地点头,明显是气势与威严被她压得死死的。   他扯了扯唇角,苦笑道:“贤侄女瞧不起田某人,倒也是田某人活该,但田某人何曾不想活个人样……只因二十年前田某孤家寡人,势单力薄,又被逐出家门失去后援,论功法,田某人只有家传秘笈,论资源,田某人连肚子都填不饱,论党羽,田某人当时只有四叔跟在身边,论人脉,田某人在洪州一带谁都不熟……要白手起家谈何容易,当年一时鬼迷心窍,田某人便夺了漕帮基业,成就了今天的田大恶人,心态腐朽之下,田某人如何能让武功高歌猛进?”   田璧炎心中酸楚,谁又能知?当初他也是意气风发的正道少侠,风度翩翩,才逸俊朗,人人都看好他的未来,但命运无常,他落得今天的田地又能怪谁?   殷若璃语气平静道:“那如果璃儿传你绝世功法,超越殷家《混元武典》的那种,你可敢再跟殷古潮那老畜生一战?”   田璧炎瘫痪的身躯都不由得颤动了一下,双眼鼓胀,像是吸了毒气一样面目扭曲地看着殷若璃,喉咙发哑地嘶声道:   “你有那种功法?你怕是没见过世面!混元武典由殷商十代先皇共同编撰、改进,威力何其惊人,你魔门的至高魔功,也未必能比得上混元武典!殷古潮那畜生仗着此等功法之利,再来十个我,也未必能与他正面抗衡!”   “哦?田伯伯是觉得璃儿坐井观天、夸大其词?那您不妨听听璃儿自创的武典。”   殷若璃美眸一转,弹指就朝田璧炎射去两颗药丸,那暴躁的兽奴虎躯一震,担心药丸会是剧毒之药想要拦截,但田璧炎一个眼神就把兽奴定住,然后张嘴吞下飞来的药丸。   这是软筋散、禁气丹的解药,田璧炎只消五分钟时间就恢复如常,真气可以运转了。   而这五分钟时间里,他也听完了殷若璃口述的武典功法,只需稍稍揣摩,他就能感受到这门武典的包罗万象、博大精深,像是蕴含着世间一切至理和奥妙。   田璧炎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就连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咯吱咯吱地打颤,他看向殷若璃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惊骇与敬畏,丝毫也不敢把她当成老情人的女儿来审视:   “这,这等功法是贤侄女你自创的?田某人只稍加咀嚼,便犹如打开了灵台大门,无数顿悟宛如泉涌……若是长久习练,怕是超凡入圣,列位人仙都有可能!如此功法,殷家的混元武典却是拍马都比不上,比不上啊!”   田璧炎心中潮起潮落,别提有多震撼了,他不由得想起昨天刚见到她的时候,还以为她只是失忆的可怜姑娘,当时对她充满了怜悯与疼惜……   但谁曾想,她娇俏的外表和精湛的演技之下,竟然包藏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创作天赋,能写出这等惊天武典,那她未来的成就该有多恐怖……   只怕,数千年前的娲皇也不过跟她相仿罢了。   “田伯伯莫要太过激动……这门融合了魔、道、儒的武典不过是草创而已,将来璃儿若是能潜入佛门,得窥佛门至高宝典的话,还会往武典里融入佛门武学的精髓,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包罗万象、至高无上……所以嘛,再给你几年时间修炼,你可有胆子随璃儿一同杀回殷家,要那老畜生的狗命?”   殷若璃云淡风轻地说着,似乎完善武典对她而言小菜一碟似的,那不值一哂的姿态瞧在田璧炎眼里,简直高傲到没边了,但想到她的心智、谋略、天赋,田璧炎又觉得她有这个高傲的资格,他甚至隐隐觉得,这位贤侄女就是天上下凡的神仙,哦不,应该是她们母女都是下凡的神仙。   “贤侄女看得起我田某人,我自当浑身是胆!那老畜生的碎尸之上,必会有田某人的刀痕与爪印!”   “很好,田伯伯你没让璃儿失望。”   顿了顿,殷若璃巧笑嫣兮,继而柔声说道:   “对了,田伯伯,璃儿害你失了元蒙古国这等强势盟友,心中过意不去……索性,璃儿一并传你更加完善的兽奴炼制之法,如何?”   “嗯?”   “漕帮里乌烟瘴气,尽是一些穷凶极恶之辈,一个个贪婪暴戾,贪图享乐,田伯伯不会是想让他们去战场上成为劲旅吧?”   “侄女过虑了,田某人在暗中已经操练一支军队。”   “还有军队啊,田伯伯果然不简单……但军队仍是会怕死的,面对殷家的南蛮兽兵,寻常军队哪里抵挡得了……不如,田伯伯一并把军队、帮众都练成兽奴吧,成了兽奴不仅容易控制,还能以最低成本造就最强劲旅,你看如何?”   “这……”   田璧炎固然是大恶人,但漕帮帮众毕竟是他经营了数十年的基业,帮中许多人都是他的亲信和弟兄,感情不浅,要把他们也一并练成泯灭人性的兽奴……那该是何等丧心病狂,怕是比他现在的罪业还要浓重十倍!   他抬起头,深深地凝望着殷若璃。   她有着神女般的外貌,更有着三皇般的天赋,偏偏心底里却比魔门门徒还要污黑残忍,这是何等的矛盾结合体……   “怎么?田伯伯是不愿?”   田璧炎立刻半跪着抱拳对殷若璃恭敬道:   “田某人岂敢……贤侄女说的话,便是田某人接到的圣旨!”   此时的田璧炎,哪里还敢对殷若璃硬得起来?他刚刚可是服下了她给的解药呢……像他这样的大恶人,就算再傻也该想到那不会是单纯的解药,多半还包含着其他毒素,倘若他敢对她撕破脸皮,她分分钟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的毒计环环相扣,永远留有后手,他田璧炎是斗她不过的……   况且也不需要斗得过她……她可是老情人殷阑珊的女儿,要想重新抱得美人归,还得指望她呢,这般恩威并施之下,田璧炎再怎么桀骜难驯也难起反心。   “田伯伯,你且安心习武,顺便多加炼制一些低级兽奴……这漕帮的控制权,就先交由璃儿来把持,你看如何?”   “使得,自然使得。”   “但璃儿现在就要离开洪州,前往宁州桃神宗,是以只能远程指挥,还望田伯伯见谅。”   “贤侄女要漕帮办何事?”   “打听一个门派。”   “何门?”   “尸门,蛰伏百年,卷土重来的尸门。” 第三百四十四章 桃神宗,大婚礼 ==============================   三天后——   宁州靖虚山,桃神宗——   细碎的豪华红地毯从山底铺向山腰的每一块石阶,路上的每一颗树木也都挂着大红灯笼,每个灯笼都写着醒目的“囍”字,很显然桃神宗今天有大喜事。   山门口更是宾客络绎,不知进了多少有头有面的江湖豪杰,其中还不乏知府知州、王孙贵族、文人骚客,就连佛门、隐门也来了好几位泰山北斗,可谓排场吓人。   为何桃神宗的一场婚礼都办得如此隆重?   只因今天喜结连理的,乃是桃神宗和南疆殷家。   桃神宗位列道门七大圣地,近年在岳采石的领导下愈发强盛,门下弟子能人辈出,岳采石更是秘密吞并了黄泉宝库里所有宝贝,积蓄极丰,后劲极强,这足以让桃神宗在道门里的地位节节攀升。   而南疆殷家乃是前朝皇脉,曾君临中原数百年,其底蕴到底有多恐怖无人敢去揣测,更别说十年前殷家征服了南疆的蛮族夷类,相当于凭白多了数百万全民皆兵的蛮子,打起仗来怕是足以让中原朝廷都肝胆俱寒。   此外殷家还诞生了新的天子,殷连城年方十七就屡建奇功,引得无数英雄为之折腰,对比起政绩平平的大周皇帝姬融安,意气风发的殷连城可谓英武盖世,光芒万丈,似乎天生就会是个完美的君皇,   如此两大势力联姻结盟,不知牵动了多少利益交换,对天下格局更是有着重大的影响,各方势力又岂会不趁此机会前来道贺?   天下人都知道,大周皇室和南蛮殷家素来不和,但那又如何?   今时今日殷家还未举旗造反,那就不算逆贼,武林群雄过来道贺又怎么了?大周皇室还能禁得了么?更别说近年皇权积弱,逍遥自在惯了的江湖豪侠很少会看皇权的面子。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橙红色的彤云映照着漫天光幕。   各路宾客也早已在宗门大殿里齐聚,山下的门庭也总算清闲下来。   两名守山弟子终于忙里偷闲,能找个机会小憩片刻。   “哎,殷师妹这就出嫁了……”   “宋师弟,接受现实吧,殷师妹和岳师兄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你我皆是凡夫俗子,这辈子就算勤加修炼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练到五气朝元呢……做人嘛,凡事量力而行。”   “我懂……我就是心里空荡荡的……五年前殷师妹刚来桃神宗的时候,我还带过她熟悉靖虚山的环境,那时候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让自己配得上她……但五年了我仍在三花聚顶打转,死都摸不到四元开泰的门槛……哎,我为什么会这般平庸……要是我拥有冷冻鸡师弟那样的怪胎级资质就好了,或许抱得美人归的就是我了……”   “嘘!宋师弟你不要命啦!没事别提起冷师弟的名讳!谁跟他扯上关系都得倒血霉!”   “呃,是是是,怪我口不择言……”   “你知道就好!”   “师兄,我是真的忘不掉殷师妹……想到她今夜要跟岳师兄洞房花烛夜,我就只能把眼泪水吞进肚子里……”   “得了得了,别在这自怨自艾,平凡人就要有平凡人的觉悟,我还想娶太乙玄门的端木夫人呢,上次她来桃神宗登门拜访,我的心就被她带走了,那雍容静美的妇人风情简直不要太好看……但我很清楚我几斤几两,我在她眼里只是小小的杂鱼……这辈子是毫无机会的……顶多,也就只能在心里面、梦里面奢想一下了。”   “哇,师兄你居然喜欢端木夫人啊!你品味可以嘛!那种上了年纪却偏偏容颜不减的女人才是最懂男人的……”   “好说,好说……可惜,这次岳师兄大婚,端木夫人她没来道贺……”   “那肯定嘛,太乙玄门素来跟殷家不对路……这次殷家嫁女,端木夫人说什么也不会来自讨无趣,免得徒生不快。”   “嗯……”   “师兄,你注意到没?殷家的那些贵宾真是不得了,不管男女老少,个个都是仪表非凡,长相绝佳,真不愧是传承了几百年的皇脉,血统太强大了……反观几个月前那个十四皇子,长得就像是殷家的一个家丁……”   “嗨,这还用你废话?殷家是公认的天下第一世家,殷家子女能不出色么?有传闻说,殷师妹的婶婶,也就是殷家夫人是二十多年前的第一美人,其姿色比起当年的红颜祸水秋萍夫人都美艳三分,只可惜,这次殷夫人没来……不然,你我或许可以瞻仰一番风采。”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小子消息不灵通,知道个屁?”   “二十多年前的第一美人……这也太夸张了……不知道我们的明镜雪师妹能不能跟她一较高下,好歹我们的明师妹也算江南第一美人。”   “啧……你怎的又扯到明师妹了?你刚刚不是还在为殷师妹嫁人而失落痛心么?你到底喜欢过多少师妹?”   “呃,嘿嘿,让师兄见笑了,我辈儿郎,自当心怀天下美人,慷慨博爱嘛……”   “我呸。”   “话说回来……明师妹好久都没出现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样……”   “嗨,明师妹用不着你操心……她那般讨人喜欢,到哪都会有一堆人抢着给她献殷勤博好感,我想想,她现在还在北斗群星殿里,参详登仙的祥云呢。”   “啊?可是昨天商羽蕉太上长老不是已经回来了么?”   “商长老说过,明师妹资质绝佳,她在北斗群星殿里还可以再参详十天半个月,受益极大,说不定等她下次回来的时候,她的武功就不在你我之下了。”   “不是吧?那到时候我还拿什么去追明师妹……”   “好啦好啦,别废话……明师妹就算再怎么讨人喜欢,你也别去奢想,那姓冷的喜欢她得紧,敢跟他抢女人怕是分分钟要被他暴打……桃神宗美女那么多,你又何必去触霉头?你可别忘了,姓冷的那个怪胎,眼瞧着就要练到先天之境了,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搞不好将来掌门之位都是他的。” 第三百四十五章 人见人怕冷师兄 ==============================   “别啊,那姓冷的再怎么进步神速,也不能当上掌门吧,空有武力却不修武德,搞得宗门里鸡飞狗跳的,就算岳师兄他嗜酒如命不爱管事,那也比姓冷的好一百倍不止!”   “师弟,别说了……”   “我就偏要说,我就看不惯姓冷的怎么了?他还不讲道理,不尊师重道,不团结门人,不服从管教,不按时作息,不参与任务,不修边幅……听说连富家弟子们的奴仆、小厮都被他强硬赶出山门,这还得了,往后那些富家弟子少了奴仆洗衣梳理,那练功时间必然缩短,效率也会大打折扣……我们练武的,就该把衣食住行的杂事交给佣奴去办才对!”   “嘘,别说了!”   “怎么了?”   “冷……冷师弟在你后面呢……”   “啊?”   守山弟子悚然一惊,立刻回头,却见到一个斯斯文文的白脸年轻人对他嘿嘿一笑——不正是人见人怕的冷冻鸡么!   “冷,冷,冷,冷……”   那守山弟子嘴唇都在哆嗦,整个人像是见了鬼一样连连后退,可他舌头都打结了愣是没把一句完整的话吐出来。   “哟,宋师兄感觉很冷吗?是不是昨夜着凉了?需要师弟我帮你补补暖气么?哎别客气,大家师兄弟一场,何必分出你我,您说是吧?”   冷扶摇咧嘴一笑,一口白森森的牙齿还在反光,吓得那守山弟子额头都冒出了丝丝冷汗,心惊肉跳的,就差跪在地上求饶了。   这可不是他反应过激啊……   冷冻鸡在桃神宗的斑斑劣迹,大伙都是有目共睹的……   这货的三观思想相当反常,与正常人大相径庭,很容易就跟人理念不合而产生矛盾,而一旦他说不过别人,那他就会以力服人……   被他打得躺病床休养的长老,少说也有三四十个,而亲传弟子被他伤筋断骨的更是接近一半,搞得宗门里上上下下都对他怨声载道……可惜掌门岳采石非常看好他,赦免他一切罪行,任由他我行我素,至今都没受到任何惩罚……   守山弟子硬着头皮讨饶道:“冷,冷,冷师弟……我,我撑死了也才三花聚顶的修为,挨不住你一拳啊,指不定就死在这了,你大人有大量绕过师兄这次吧……”   冷扶摇义正言辞道:“师兄什么话?我冷冻机是心胸狭窄之辈么?”   守山弟子咽了咽苦水,僵硬着脖子道:“是……啊,不是……”   冷扶摇负手一笑:“那不就得了?”   守山弟子呆若木鸡:“啊?”   冷扶摇感慨地摇头一叹,怅然道:“哎,你们对我有太多的误会……其实我是个很讲道理的人,也是个以德报怨的人……但你们却总是不愿意去相信……”   守山弟子擦了擦冷汗,惴惴不安道:“冷师弟,你今天 好像很清闲的样子……你是风头最盛的新晋弟子,应该在大殿里跟各路豪杰熟络熟络才对啊……你何必跑来山门入口这儿吹风……”   冷扶摇耸了耸肩,作淡泊名利状:“我这人呐,不太喜欢热闹……太热闹容易扰乱心境,修道修道,修的便是山水静逸之道,若总是眷恋世俗红尘,只会让自己的道越来越远。”   冷扶摇可不是傻子,反倒聪明着呢。   他脸上还戴着人脸面皮,虽然那是殷若璃亲自制作的,品质奇高,足以瞒过岳采石,但是婚宴上汇聚各路英雄豪杰,更有隐门那些精通旁门杂技之人……谁能担保隐门就看不出破绽呢?隐门的人或许武功不行,但杂七杂八的事儿他们却是最在行。   所以冷扶摇必须躲开隐门的人……   嗯,至少不能在隐门的人面前太过高调……   守山弟子连忙拍上一记马屁道:“呃,冷师弟高见,高见啊……世人皆醉,唯有冷师弟看得最透彻……难怪冷师弟进步神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守山弟子心想人人都爱听好话,他都舔着脸去讨好冷冻鸡了,那冷冻鸡应该会不计前嫌不为难他吧?   孰料冷扶摇猛地把脸一沉,翻脸比翻书还反的快,他大手一扬,“嘭”的一声重重拍在守山弟子的肩膀上,顿时疼得守山弟子倒吸凉气,险些以为骨头都断了,疼得差点晕过去。   却听冷扶摇那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话语传来:   “宋师兄,你舍本逐末了……你的心思太杂,重心根本没放在修道习武上,反倒喜欢中伤他人、拍马溜须、恃强凌弱、三心二意,你方才还暗中嘲笑我不修武德,现在你瞧瞧自己,真的有武德么?你要是把你一半心思拿去好好练武,怕是早就四元开泰了,又哪里还需要在这当个风吹日晒的守山弟子?三花聚顶拿到江湖上也算不错的高手了……如果你真的无心修道,只羡慕红尘名利,那你现在下山去当个神捕,当个校尉,当个镖头,那不是会活得更滋润么?”   “呃……”   守山弟子听得一脸呆滞,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硬在原地,冷扶摇这番话就像是雪崩一样将他席卷吞没,一语戳中了他内心的软肋。   回想到自己遗忘了练武的初心,更蹉跎了近十年光阴,他不由得跪倒下来无声痛哭。   另一名守山弟子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足可塞进一个砂锅。   妈耶,宋师弟他怎么了?他平时不是挺自以为是的吗……为何被冷冻鸡拍一巴掌训斥一番之后,竟会变得这般心服?   这冷冻鸡……还真是够邪门的啊!   这时——   远处忽然传来“哒啦哒啦”的急速马蹄声,冷扶摇抬头一看,却见一匹漆黑如墨、威风凛凛的追电马疾驰而来。   马背之上,端坐着一名容光焕发、美艳照人的少奶奶,她身穿紫色丝绸,头戴凤凰钗,一双含情脉脉的美眸像是时时刻刻都在暗送秋波。   她是……   冷扶摇看得眼睛都瞪了瞪,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来者竟是合欢宗的宋雨薇师妹!   宋雨薇当初被殷若璃控制,当了她半年丫鬟,还要被迫跪着舔脚趾头,可谓是对殷若璃恨之入骨的……   此番宋雨薇前来桃神宗,肯定是来者不善吧? 第三百四十六章 潇洒帅气冷公子 ==============================   宋雨薇虽是殷若璃的师姐,但她向来不满殷若璃抢了本该属于她的宗主之位。   如果这世上没有殷若璃,那她绝对会独占师门的宠爱与栽培,还能尽享合欢宗的一切资源。   殷若璃自小就被誉为魔门有史以来最殿堂级的炉鼎,小时候连泡澡的药材都是百年灵芝那个档次,就更别说食补用的会是何种级别的灵葩了,连续吃个八年,吃掉魔门药房半数珍藏,她的身体早已充盈了自然灵气,再无半点污垢。   一众魔门大魔头倒是慷慨,那些灵葩用了也就用了,用在她身上不心疼,反正她最后还是要给他们当炉鼎,回馈给他们的嘛。   而这,也是殷若璃发育得极好,天赋高得可怕的原因之一。   宋雨薇就是不满殷若璃抢走原该属于她的资源,她才会处处针对殷若璃,恨不得将挑断手脚筋,毁去容貌,再卖去军营给一众满身汗臭的兵哥哥折磨一辈子。   可惜,宋雨薇终究斗不过殷若璃,这不,她被迫当了半年丫鬟,要不是秋萍夫人勒令殷若璃放了她,恐怕她还要天天卑微地给殷若璃端水洗脚呢。   “来者何人?桃神宗山门,不得骑马进入,还请见谅。”   守山弟子甚是尽职,立刻就对那骑着黑马的少奶奶作了一揖,示意她下马报上来历。   那艳丽勾人的少奶奶灵活地跳下马背,一手牵绳一手擦汗道,香帕上绣着一朵郁金香。   “我来自雄州赵家,乃是赵传风正妻,李婵空,特来代替夫君给桃神宗献上贺礼。”   雄州位居中原腹地,四通八达,粮米满仓,自古便是富庶之地,而赵家更是把持了雄州经济命脉,富得流油,堪称超一流的大世家,连大周皇室都要安抚着赵家的情绪。   而赵家长子赵传风,传闻乃是宠妻狂魔,爱妻如命,为博妻子一笑不惜花费黄金万两,给城内种满各色鲜花,活生生把主城打造成了花城。   守山弟子忙道:“原来是雄州赵家的少夫人,恕我等怠慢,这边请这边请。”   说罢,守山弟子就去给宋雨薇牵马引路,但宋雨薇忽然美眸一凌,颇感兴趣地注视着冷扶摇,柔声道:   “且慢,这位儿郎是谁?怎的在腰间缠满了五颜六色的香囊?居然还是透明的能装水?”   香囊……   其实就是殷若璃赠送给冷扶摇的特殊油腻气球,透明的,带花香的,让冷扶摇爱不释手,所以殷若璃不在的这段时间他都把“气球”装满水,缠在腰间,以此来怀念殷若璃。   整个桃神宗也就他才有此殊荣,毕竟他获赠的气球是最多的,可把其他弟子嫉妒坏了。   守山弟子恭敬道:“那位是冷冻机冷师弟,堪称桃神宗最厉害的亲传弟子,李少夫人可是要跟冷师弟认识一番?”   宋雨薇眨了眨美眸,唇角勾起一抹富含深意的诡笑,仰首道:   “那是自然,桃神宗冷冻机,那可是八百年来最俊杰的人物,我远在赵家也是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风采卓然,名不虚传。”   “咳咳……”   冷扶摇被呛得直翻白眼,忍不住用咳嗽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好个宋雨薇,还敢挤兑我来了,我老婆殷若璃能整死你,我冷扶摇照样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要不是念在你我同门之情,我现在就能让你出尽洋相。   “冷公子,劳请你带我上山参加婚宴,可好?我还想代我家夫君请教一下冷公子修为突飞猛进的诀窍哩。”   宋雨薇难得地对冷扶摇行了一个礼,风情万种地娇声道,像极了在对他撒娇,显然是她媚骨天生,容易在不经意间流露风情。   “咳咳……”   冷扶摇不想回话,仍旧在咳嗽掩饰,想以冷淡的态度让宋雨薇讨个没趣。   不明情况的守山弟子却提醒道:   “冷师弟,她可是咱们桃神宗的贵宾,咱们说啥也不能怠慢赵家少奶奶,还请师弟好生招待赵家少奶奶,不然的话,我们几个守山弟子免不了要被师长责难。”   “麻烦,真是麻烦,我这人真是天生劳碌命,到哪都要被女人牵着鼻子走!”   冷扶摇嫌弃地转过身,满是不耐烦地说道:   “李少夫人,我这人比较鲁莽怕是招呼不了你这样的金枝玉叶,但脚长在你身上,你想跟着谁,那是你的自由,要来的话,你就跟上吧。”   说完,冷扶摇头也不回地大步踏上石阶,丝毫都没有要等待宋雨薇的意思。   “冷公子真有个性,连不理人的样子都那么潇洒帅气……哎呀,且等等我!”   宋雨薇无比欣赏地说着,还不忘施展粗浅的轻功,跨开步子追向冷扶摇。   “呃……这……”   两名守山弟子齐齐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彼此都吞咽了一口苦水。   “那李少夫人怎会觉得冷师弟有个性……”   “是啊,她居然还夸他潇洒帅气,她的审美未免太过异常了吧……”   “冷师弟明明就是咱们宗门里最不受欢迎的,她莫不是眼睛有恙……”   “唉,冷师弟修为高,就是不一样,连明镜雪师妹都跟他走得近,如今那李少夫人又对他颇感兴趣……他的桃花运真不是一般的强。”   “啊,好像传记小说里也是这个套路,男主角越是冷漠嫌弃,女主角就越是倒贴过去,对他产生浓郁兴趣……”   “完了,要是冷师弟上了那李少夫人的话,雄州赵家怕是会来咱们宗门拼命……”   “嗨,这事可轮不到我们操心……说不定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冷师弟已经是七星级的传奇高手了,那雄州赵家就算被绿了也只能忍气吞声……唉,这就是武林高手的特权啊……不行,咱俩也要认认真真地去练武了,与其羡慕冷师弟,不如自己去改变命运!”   “嗯!师兄说的对!咱俩天资也不差,这辈子定要练到五气朝元再娶妻!说啥咱也要娶个像李少夫人那般好看的姑娘!”   “不错!我们明天就去把守山任务给换了,闭关练他个十年八载,不成高手誓不罢休,一定要娶漂亮老婆!”   难兄难弟说着说着,激动得泪水都流下来了,自古美人从来都是男人上进的原始动力。 第三百四十七章 惊天大秘密 ==============================   冷扶摇快步走在前头,故意吊着身后的宋雨薇,不给她好脸色,孰料她却像牛皮糖一样纠缠着他,还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呵气如兰道:   “冷公子,莫要对妾身这般冷淡嘛……哎呀瞧你这俊俏无双的脸蛋,这英伟挺拔的胸膛,你要是不找个女伴陪你泄泄火气就太可惜了……妾身保证冷公子尝过就忘不掉滋味噢。”   宋雨薇也得了秋萍夫人的真传,魅惑男人甚是擅长,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可以让人燥火上涌,难以自拔。   但冷扶摇却不吃她这套,甩手就把她推开,冷冰冰道:   “少夫人自重!这里是道门桃神宗,正气之地,容不得你在此有辱斯文!”   面对冷扶摇的嫌弃表情,宋雨薇仍是吃吃笑道:   “好个忘恩负义的冷师兄哟……小时候冷师兄对人家可没这般冷淡的……现如今,师兄翅膀硬了,武功高了,就瞧不上师妹了……也是啊,师兄有殷师妹那样的红颜知己,自然是瞧不上师妹我这样的庸脂俗粉……”   眼看宋雨薇不再伪装,冷扶摇也敞开天窗说亮话,眉头一皱道:   “充满嫉妒的女人往往是最丑的,你最好省省力气,我冷扶摇不会被你三言两语动摇本心,还有我奉劝你该滚就滚,免得在这人多眼杂之地暴露了身份……你的道行比殷师妹差了百倍不止,大阵仗你是镇不住的。”   “不牢冷师兄操心,师妹我该怎么做还是心里有数的……师兄你一个人来桃神宗当卧底都没被识破,师妹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哼!你不听奉劝便罢!居然还怀疑起我的演技了?连殷师妹都夸我演技绝佳,骗术精湛,我来桃神宗当卧底简直完美得无懈可击,常人难及也,你一个只会搔首弄姿的婆娘如何跟我比?”   “咯咯,好师兄,殷师妹她真的夸过你?很明显她是在哄你而已,你居然会信?难怪小时候师兄们都把你当成异类,当成傻子,不爱跟你玩…”   冷扶摇听得恼羞成怒,双眼圆瞪道:   “住口,现在不是讨论废话的时候!你冒着危险,非要跑来桃神宗意欲为何?你这种狐狸精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回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你来吧,我警告你,少在桃神宗捣乱,今天宗门里汇聚了十几二十个七星宗师高手,你稍有差池露出马脚,立刻就得死无全尸!”   “哎呀……冷师兄怎的这般暴躁……以前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你小时候温柔体贴又懂得关照我,还送过我纸鹤……”   “送你个屁!少在这拉关系!”   “冷师兄,你怎的这般不念旧情?师妹我这番来……其实就是为了你呀……你的事迹早已传回魔门,魔门上下都对你异常重视,就连代理门主也对你赞不绝口哩……说不定,冷师兄你就是下一任门主的不二人选。”   说话间,宋雨薇投怀送抱地扑进冷扶摇怀里,娇柔温暖的身子似要融入到冷扶摇的胸膛去。   “滚开,别拉拉扯扯的,我可不想让人远远看见,然后骂我勾引赵家的少奶奶!”   冷扶摇又把宋雨薇甩开,还很嫌弃地拍了拍胸膛残留的气味,随即一扯嘴角,趾高气扬道:   “等等,你刚才说啥了……魔门总部那边终于想起我来了?知道我这身先士卒的忠诚弟子了?哈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冷扶摇原来没被魔门遗忘在垃圾的角落啊!”   “冷师兄别这样嘛……魔门需要一些扛起最艰难任务的弟子来吸引仇恨,借此来金蝉脱壳,浴火重生……也只有冷师兄你这样的可靠弟子,才能担此重任。”   “得了吧,你唬谁呢?真把我冷扶摇当成傻缺吗,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亏你想得出来……”   “师兄莫要生气……魔门向来如此,谁的价值大,谁就被重视……如今师兄的潜力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魔门自然对你刮目相看……师妹我前来,便是劝你离开桃神宗,待宴席结束后,你就跟殷家的人一起回到南疆,再回到魔门……代门主说了,他要亲自传你最纯正的魔功。”   “免了,我没兴趣。”   “师兄,你切莫错过这等机缘,也切莫错过代门主的好意。”   宋雨薇收起调笑的语气,无比认真地劝说着冷扶摇离开这是非之地,回去好好地修炼魔功,毕竟人人都觉得冷扶摇是一块发光的金子,假以时日,冷扶摇必定会像他先祖冷伏羲一样,率领魔门重新崛起,打得佛道儒三教抬不起头,连皇帝老儿都要吓得钻桌底。   但宋雨薇不知道,冷扶摇早已领悟了道魔合修之法,真正地看懂了太极鱼的黑白变幻。   而且,冷扶摇得传到黄泉宗宗主那花费毕生心血改良过的黄泉大法,这门魔功本就厉害无比,被改良过后更是威力惊人,诡谲多变,比之魔门的镇派宝典也不遑多让了。   是以冷扶摇压根看不上代门主亲授的魔功,他甚至觉得,回不回魔门都没意义了……反倒是桃神宗更加适合他,这里的人都很好,比起戾气颇重的魔门门徒要好相处多了。   “噢?我倒是好奇……代门主是谁?不知道他架子大不大。”   “师兄你不知道吗?还是殷师妹没告诉过你?代掌门是烛龙宗太上长老秦天堑,他现在修为深不可测,不比十年前的裴门主来得差了,你若是得他真传,定会成长更快!”   烛龙宗也是魔门三大主脉之一,地位不亚于黄泉宗,皆是魔门最富有历史底蕴的宗门,而且烛龙宗修炼的乃是上古恶龙的吞吐之法,修炼的弟子个个都如恶龙般凶猛,极是厉害。   “原来是那个老头?那算了,他武功虽高,却也不是教人的料………你回去跟他说,谢过他好意,但我更喜欢自己琢磨功夫。”   “冷师兄……你真不回去?”   “不回。”   “也罢……代门主早就猜到你有野性不愿听命……但历来魔门最出色的弟子也向来是桀骜不驯自视甚高的……真要乖乖听话反倒成不了逍遥自在大天魔……这不,代门主特意派我来,其实只有一句话要传达。”   “什么话?”   “你的先祖冷伏羲,很可能还活着,你若能找到他,魔门立刻就能杀尽三教土狗,传教天下!”   冷扶摇闻言,脑子里轰然一响,炸起万千惊雷。 第三百四十八章 原来是殷师妹 ==============================   冷伏羲乃是八百年前的黄泉宗宗主,天下无敌魔威盖世,充满了无数传奇色彩,就是他创建了黄泉宝库,更是他斩尽正道豪杰,让魔门迎来前所未有的辉煌。   可惜这样的逍遥自在大天魔,最后却因贪婪而打开时空之门,碰到了域外天魔,被可怕的歹毒火器、机关傀儡、九劫天雷打成重伤,就此陨落,黄泉宗乃至魔门也跟着就此衰落一蹶不振……   可如今,宋雨薇竟然说冷伏羲没死!   八百年前的天下第一高手,活到现在还会有多厉害,怕是已经修炼到九星连珠的超然境界了吧!   作为冷伏羲最后的血脉,冷扶摇的身价也会水涨船高,一下子变得更加金贵,也难怪魔门的人对他愈发重视,再也不敢随便拿他当炮灰。   不过冷扶摇表面仍是装出一脸淡定,嗤之以鼻道:   “消息可靠么?烛龙宗如何确定我先祖还活着?指不定是他们一厢情愿,自欺欺人吧?”   宋雨薇脸色凝重地摇摇头,颇为认真道:   “一个月前,魇魔刀褪去了斑斑锈迹,恢复往日风采,并且传出铿锵刀鸣声,四处乱撞,种种迹象表明它想找回曾经的主人。”   “我干!”   冷扶摇听得心头咯噔一下,即便他再怎么半信半疑,此刻听到这桩秘闻也被迫信了八分。   魇魔刀,乃是大自在天魔冷伏羲的专属神兵,但八百年前冷伏羲身亡后,这把刀也失去了灵性,褪尽光泽布满锈印,魔门弟子将它保存下来,纯粹是为了缅怀昔日的辉煌罢了,不然早就把这破刀扔到垃圾堆去。   但如今,魇魔刀产生强烈的反应,就表明冷伏羲复活了,它是感觉到主人的命格才会躁动至此,想要回到主人身边,再创峥嵘。   宋雨薇柔情似水地看着冷扶摇,用撒娇发嗲的语气腻声道:   “冷师兄,师妹斗胆求你一次……莫要继续待在桃神宗浪费时间了………桃神宗与殷家结盟,自然也算是我们魔门的半个盟友,你在此当卧底还有何意义?不如你去外面四处走走,碰碰运气,兴许就能找到冷伏羲魔帝的踪迹线索了……你是他在世唯一的后裔,必然与他有莫大的机缘。”   “拉倒吧,我祖宗要是真想回魔门,他自己就滚回去了,还用得着我去找他?”   “兴许……是冷伏羲魔帝使用了黄泉蜕变之术,经过八百年才聚体重生呢?黄泉蜕变很可能会记忆缺失,宛如投胎转世一样有胎中之迷,他忘掉自己是谁也是很正常……冷师兄,你就行行好帮个忙嘛……所有师兄里面,对魔门最忠心耿耿的就是你了。”   “呸!我不干!”   “师兄,你执意留在桃神宗,是想着等殷师妹吧?你喜欢殷师妹倒也无妨……回头我禀告师尊,让她老人家勒令殷师妹与你同房,如此一来,你就如愿以偿了……这样你总该能出去找冷魔帝了吧?”   “哈!甚合我意!那就有劳宋师妹了……不过别怪我不提醒你……殷师妹她嚣张叛逆,没那么容易听从命令。”   “无妨,魔门自有控制她的办法……反正她也对师兄你情愫暗生,要她委身于你不算难事。”   “唉,强扭的瓜不甜……”   “这是她应尽的责任……她是现任合欢宗宗主,于情于理,也该成为冷师兄的炉鼎嘛……”   “咳咳……说得也是……”   “师兄,你也别只看着殷师妹那样的小仙女呀……你是未来的继任门主,往后必然会有许多女人,何不趁着今晚就来指点指点人家,教人家如何做人呢?”   “咳咳……简直一派胡言,谁规定魔门门主就一定要纵意花林的?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是何等的伤风败俗!真正的枭雄应该专一而不是滥情,滥情的男人成不了大事!”   “噢?冷师兄当真不想碰一下我么?看你火气这么旺……应是许多年都没碰过女人,你就不想好好享乐一下?为了一棵树失去整片森林,值得么?天下美人何其多,你就不想一一尝遍么?”   “我呸,我可没那么庸俗,我的眼里只有殷师妹,她才是只能让我神魂颠倒的女人……没碰到她之前我终日浑浑噩噩,不知为何而活,碰到她以后我愈发明白了,我这辈子就是要护着她,不让她再被正道的牛鼻子欺负,不让她再被魔门的老畜生觊觎……就算为她去死,我也甘愿,为此我乐意拼命去习武,让自己实力更强。”   冷扶摇说得铿锵有力,一双彤彤的眼睛都满是坚毅之色。   宋雨薇不恼不怒,反而咯咯笑道:   “当真愿意为她去死?”   “当然!”   “那你现在就死给我看。”   “嗯?啥意思?”   “笨师兄,你到现在都没看出人家的真实身份?刚才不过是逗你玩,考考你的忠心而已,瞧你认真得尬死人啦。”   宋雨薇露出满是揶揄的恶意嘲笑,笑得眼眸都弯了。   “啊?你是……你是殷师妹?”   冷扶摇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他还真没想到这宋雨薇也是殷若璃假扮的,天呐,她到底有多喜欢假扮成别的女人来勾引他!   这都已经是第二次了!   要是以后她假扮成秋萍夫人来试探他……那可如何是好!他分分钟要沦陷的!   “是啊,见到璃儿你高不高兴?不过在高兴之前,师兄先死一次给璃儿看好不好,你刚刚说过愿意为璃儿去死的。”   “好师妹!我可算等到你回来了!先亲一个,亲完了我立刻跳崖死给你看!”   冷扶摇张开双臂,把殷若璃抱了个满怀,还想要去亲她的脸颊。   “滚开,冷师兄自重,这里是桃神宗,正气之地,岂容你在此伤风败俗,要是让别人看到你对赵家少夫人动手动脚,你就死定了呢。”   被殷若璃这么一挤兑,冷扶摇也只好不情不愿地松开手,但他仍是舔着脸道:   “好师妹,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我?你屡屡考验我对你的忠诚……有没有被我的痴情感动到?虽然你表面平静,心里面一定跟吃了蜜一样甜吧?”   “得了吧你,对我痴情的人一抓一大把,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咳咳……我跟他们不一样……”   “说正事吧。”   “嗯?”   “刚刚我跟你说的关于冷伏羲的消息,是真的,师尊用传音蛊告诉我的。”   “啊?”   “还有,我问你件事,商羽蕉长老是不是回到桃神宗了?”   “是啊。”   “那它必定是个假货!看来今天的婚宴,尸门又要出手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你心里面只有她没有我 ==============================   桃神宗,大殿婚宴上——   站满了熙熙攘攘的江湖宾客,人声鼎沸,四处皆是热闹的气息,就连佛门的和尚尼姑也聊得火热。   “且慢,这不是灵鹤寺的苦海方丈吗!十年前便听说你武功练到五气朝元之境,如今,你也该跻身先天,成就佛门金刚了吧?”   “阿弥陀佛,剑仁施主太看得起老衲了……六神先天之境哪有那般容易,老衲资质实属一般,至今也未摸到门槛……恐怕穷尽一生也难成金刚……好在敝寺出了个小沙弥,资质上佳,勤于武道,年方二十三便已修炼至五气朝元,或许,灵鹤寺崛起的机遇就在他身上了……”   “噢,那就先恭喜苦海掌门了!可惜我那逆子,自小被母亲过度宠溺,如今成了纨绔子弟,平时只知道吃喝嫖赌,如今都十五岁了,修为也才两亿阴阳……唉,我这剑南山庄要是传到他手里,可就完了………”   “施主,若不嫌弃……可以让贵公子来灵鹤寺带发修行,交由老衲管教,任他再怎么顽皮,只需念上三年佛经,他自然会迷途知返。”   “当真?有苦海方丈帮忙,就再好不过了!只是小儿在青楼里染了些许花柳病……”   “什么!花柳病?阿弥陀佛……佛不渡无缘人,剑仁施主还是另请高明吧。”   而另一边,又是另外一群江湖侠客攀谈唠嗑。   “咦,这位大哥背负雕头刀、眼瞪如铜铃、裆鼓如砂锅,想必您就是砂雕门门主蔡昆!”   “嗯?这位姑娘是?”   “蔡帮主日理千机,哪里会记得我这样的小人物?十五年前我被父亲卖进了青楼为妓,终日卖笑为生……有一次我被两个江湖客带去江河岸边,趁着四下无人,那两畜生竟想要杀我抢走首饰……危急关头还是蔡帮主出手,方才救下我的性命。”   “噢,原来你就是那可怜女子?”   “是啊,小女子谢过蔡帮主,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自恩公那次救过小女子之后,奴家便转了运,几经波折,竟然成了翠花楼的掌楼,隋州一带的青楼女子皆是奴家的女儿……往后蔡帮主若是来隋州喝花酒,皆可免费。”   “当真?哈哈,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叫上帮中弟子一并去可否?”   “自然可以,欢迎至极。”   “蔡帮主当心!她的翠花楼早已是隋州幻剑派的势力!她邀请你过去,不过是想帮着幻剑派加害于你,然后吞并你砂雕门的采石场!”   “啊?竟有此事!你个女人好生歹毒!”   “蔡帮主莫要听信小人挑拨,小女子我是真的想报答恩公……与公事并无关系。”   “你若真要报答,不如卸了翠花楼楼主的身份,安心给我作妾吧,也算是以身相许了,否则你如何证明你是真心谢我?”   “奴……奴家……也有此意……只是怕蔡帮主嫌弃奴家曾是青楼女子,身子不太干净……”   “诶,青楼女子怎么了?最了解男人的就是青楼女子……总比我那母老虎强上百倍,她不体贴也就罢了,还胖得像猪,我受够她了。。”   “那……那奴家今夜吃完喜宴……便去蔡帮主的厢房,共叙前缘。”   “甚好!甚好!我也好久没跟姑娘促膝长谈了。”   芸芸众生,皆为利来,就连江湖客也在所难免,不比贩夫走卒高雅到哪。   而今天的新郎官岳丰都,却是在场所有人里最为清心寡欲之人。   他穿着红衣裳,站在门口接待宾客,不管是谁来他都会先敬上一杯酒,喝得不亦乐乎,仿佛他的眼里只有美酒,却不曾拿正眼瞧过身边的娇妻殷连霜。   趁着此刻来宾不多,打扮得美颜无比的殷连霜终于忍不住了,瞪着岳丰都咬牙道:   “丰都,你就不能少喝一天酒么,今天是我们大喜之日,你应该正经一点别怠慢了客人,若是你喝醉了,今夜你还进不进洞房了?”   “师妹此言差矣,正因大喜之日才应该多喝酒,酒能助兴嘛,师兄我是太高兴才停不下嘴的……能跟师妹你结婚,我岳丰都可高兴得要命啊……唔……咕噜噜……”   “你!你还叫我师妹?我都已经跟你拜过堂了!你觉得还叫我师妹合适吗!”   “师妹,我错了。”   “你还叫!”   “师妹,我该叫你什么?”   “叫我娘子!”   “好的师妹,我懂了。”   “你……你个混蛋,平日你气我也就罢,今天大喜之日你还不忘惹我气恼,你这人当真可恨,是不是在你心底里我一文不值!”   “咦,师妹言重了,你在我心里……顶得过三坛烈焰桃花酒……”   “才三坛?那明镜雪那个狐狸精在你心中是不是值三十坛?”   “哎呀,师妹今天是咱们大喜之日,你说话为何还如此粗鄙……我和她真的没那层关系……”   “胡说!她都在水桶里吞过你的万子千孙了,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真的是误会……”   “姓岳的,你不用解释!男人都一样!我不追究以前的事,但过了今天,你一定要跟她划清界限!她只是个青楼出身的歌妓,武功又低微,配不上你的!”   “师妹消消气……我都听你的,往后跟她老死不相往来,你满意了吧?”   “哼,谁知你说真还是说假!”   “当然真的……我和冷师弟情同手足………那明师妹是冷师弟要定的女人,我总不能跟他抢吧?”   “谁知道她会不会同时跟你们两男人一起做些苟且之事,她一个青楼女子,路子野,贱得很,反正你以后都不许单独见她!”   “师妹你说啥就是啥……”   “我知道你在敷衍,男人都这德性,但她能做的,我殷连霜也能做到……她不能做的,我殷连霜照样能做到……今夜我会尽力伺候好师兄,让你彻底将那狐狸精忘得一干二净。”   “啊?今晚我要陪宾客喝到天亮的。”   “那就明晚!”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听到岳丰都这兴致索然的回答,殷连霜不由得一阵阵气苦,她今天费尽心思打扮,都快美出花来了,惊艳全场,宾客谁不夸她是仙女下凡啊?   但她的丈夫却对她行不起半点波澜,她不委屈才怪,心中一股股怨气只能转移到殷若璃身上,她暗暗想着,等殷若璃回来,她定要让她好看! 第三百五十章 酒中有毒 ==============================   桃神宗与殷家联姻,意义非凡,影响深远,牵扯到无数利益结合,这么大的事,就算是殷家家主殷古潮也必须亲自到场,做足礼节上的功夫。   “连城那孩子怎么还不来?连堂姐的婚宴喜酒都不来喝,他是越来越不懂事了,此等心性,如何称帝,这小子终究还是太贪玩!”   殷古潮轻嘬一口香茶,慢条斯理地说道,虽然嘴上埋怨,可语气里丝毫没有责备之意,好像早已聊到亲儿子会来不了一样。   没办法,殷连城得天垂青,奇遇连连,随便掉个悬崖都能捡到半仙遗骸,而且总能逢凶化吉,有惊无险,这不就能让他在外面随便浪吗?浪得越久,实力就越强,何乐而不为?   “三弟,你就让连城那孩子在外面多玩几天也无妨,这喜酒他不喝也罢,反正往后可以让连霜喝他几百次喜酒……皇帝嘛,哪个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再说了,他天生喜欢闯荡冒险,就由着他去吧,如果他事事都听我们这些老骨头的,那他还怎么培养帝王之气,你说是吧?”   说话的是个俊雅白皙的中年男子,他乃殷家老大哥殷古榕,更是殷古潮的亲大哥,按理说殷家家主之位该轮到他来坐的,但殷古潮生了个天命之子,所以殷古潮父凭子贵,顺利当上了殷家家主,掌握着无穷无尽的资源和权势。   不过殷家很团结,殷古榕对此也不是很介意,依然对三弟殷古潮情谊不减,只要殷家重新夺回中原帝位,付出任何代价殷家都是愿意的。   “哼,连城那孩子……王气倒是有了,可惜少了几分霸气,他年纪也不算小,却不喜欢杀生,帝王立世,不用尸山血海镇住潜在的逆贼怎么行?一味地仁慈和礼待,只会让敌人心存侥幸罢了!”   “三弟,你对连城的要求未免太高了……他才十七岁,你我十七岁的时候,还在桂州当花花公子咧。”   “我倒希望他也当花花公子……早些让我抱孙子该多好……那蛮族的几位公主,还有铸剑山庄的千金小姐,以及潜龙宫宫主的妹妹,哪个不是对他暗送秋波,日夜思念?他呢,哼,竟然一个都看不上,也不知道他小子眼界有多高!”   “儿孙自有儿孙福,三弟勿虑,我听说,桃神宗有一位亲传女弟子貌若天仙,长相极美,就算是傲气十足的连霜也自愧弗如……呵呵,等连城来桃神宗见到她,或许就会看对眼了,到时候,我们殷家和桃神宗亲上加亲。”   “大哥说的是明镜雪?”   “对,就是那个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还以歌妓之身兼任天鉴书院副院主的明镜雪……三弟别看她出身卑微了些……但她胸有大才,学识渊博,必会是你的好儿媳,更会是连城的贤内助。”   “嗯……明镜雪,我自然知道,咱们南疆的花楼舞女天天都在唱她的词赋……如此才貌双全的女子,倒也配得上我家连城……只是,她在江南当过三年歌妓……终究名声不好,怕是当不上连城的正妻了。”   “哈哈,三弟啊,何须想得那么远……让那明姑娘早些给你添孙子不就够了吗……你看连霜现在都嫁人了,来年,大哥我必定抱上大胖娃子,三弟你也催催连城吧。”   “那是自然……我现在倒想早些看到那个明镜雪……看看她能不能把连城迷住,让他早些懂得开窍。”   殷古潮饶有兴趣地说道,他虽然远住南疆,但明镜雪的芳名他是听了无数遍,早就对她神往了……同时他也激起了好胜心,想要比比看,到底是自己的老婆殷阑珊好看些………还是儿子的老婆明镜雪好看些。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虽然殷古潮的爱妻是上一代的第一美人,但天下美女那么多,说不定那明镜雪真的就更出色呢?   这时,岳采石走过来敬了杯酒,脸带笑容地感慨道:   “两位亲家,老夫刚才隐隐听到你们提敝门弟子徒明镜雪?呵呵,她崇尚自然,不食烟火,宛如月林下的精灵不染尘埃……要她嫁入皇家,下半辈子在宫中争宠度日,怕是难如上青天啊……”   殷古潮也回敬了一杯酒,淡淡道:   “女人一旦爱上了男人……便会舍得为他改变,我家连城也许就有这个本事……”   岳采石不置可否一笑:   “但婚姻之事,终究也要随缘,难以强求。”   别看岳采石和殷家达成利益同盟,但岳采石也有他的底线,不可能事事都讨好殷家。   毕竟岳采石十年前囚禁了黄泉宗宗主,学会了黄泉大法,顺便把黄泉宗主一身功力吸蚀得一干二净,而且岳采石得到了黄泉宝库,底蕴极丰,所以桃神宗暗藏的实力不比殷家差太多。   其次,岳采石也同样惦记着明镜雪。   他一直把明镜雪当成他亡妻婉莹的转世,即使明知道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也跟前世没有关联了,他依然对她甚是关照庇护。   他不会允许别的男人染指她,就算是殷家也不行。   忽然一阵沙哑苍老的嗓音传来——   “是啊,随缘就好……镜雪那丫头最是古灵精怪,想必也没几个少年郎受得了她……来,不说儿孙后辈的事了,我们先喝点小酒,聊点别的吧。”   来者正是桃神宗太上长老商羽蕉,其地位等同于掌门岳采石,更是道门的泰山北斗级宿老。   岳采石站起来道:“见过商长老。”   殷古潮,殷古榕也起身致敬道:“商长老,你也来了。”   商羽蕉抚须道:“连霜那女娃要嫁给丰都,我这老骨头高兴得紧,自然要与你们多喝几杯……来,这是老夫酿的冰云桃花酒,埋在树底下六十年了,醇香无比……”   却见商羽蕉拍开一坛老旧的酒罐,瞬息间,高台上弥漫起浓郁的酒香味,还迅速地往台下宾客飘散过去,引得众人纷纷嗅动鼻子,食指大动地转头过来,垂涎地盯着酒坛。   感受到一双双饥渴的眼睛,商羽蕉无奈摇头道:   “这么多人喜欢老夫的这坛酒吗?可惜,一坛酒太少了,而且这六十年份的冰云桃花酒后劲奇大,容易熏醉,唯有六神先天以上的武者,才能畅饮这稀释美酒。”   商羽蕉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把在场六神先天以上的高手一网打尽,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桃神宗,以及殷家的几位大人物! 第三百五十一章 敬酒不吃吃fa酒 ==============================   “哈哈,看来今天口福不浅,六十年的冰云桃花酒,那绝对称得上仙酒佳酿,喝一口,足够回味一年啦,更别说这是商长老亲自酿的酒……诸位不知道……整个桃神宗里,酿酒技术最高的就是商长老,那可是登峰造极,炉火纯青啊!”   一名蓝衣中年男子抚须长笑道,他是井长瑜,桃神宗副掌门之一,掌管刑罚和监督,乃是第二实权人物,于一年前踏足七星之境,位列半仙。   殷连霜就是他的亲传弟子,所以今天的大婚,井长瑜也与有荣焉,有资格坐在高台之上。   “然也……然也……雨蕉师叔的这坛子酒,我可是盼得脖子都长了,今天可算是如愿以偿啦!”   说话的是个七旬白翁,别看他瘦瘦小小,但他却是掌门岳采石的师傅,更是二代长老里最具威望者,当初黄泉宝库就是他所发现的,还拿了里面最厉害的几件宝贝,综合战力不在岳采石之下。   台下的一众宾客都不由骚动起来,一个个咽着口水瞪直双眼,就连那些和尚、尼姑、番僧也都一脸的忧郁,纠结该不该破戒去喝一口。   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要是错过了冰云桃花酒,那就真是遗憾一辈子的,佛门不也主张不能浪费粮食嘛………   “来!在场诸位,但凡是先天真人的宾客,皆可来畅饮一杯!”   商羽蕉排出几十个瓷玉酒杯,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起酒坛子,咕噜咕噜地就给杯子斟满,不舍得洒出一滴酒水,可见这酒有多珍贵。   那些先天级的宾客见状,纷纷自觉地上台去,还不忘连声对商羽蕉道谢。   就连蹉跎庵的南海神尼也忍不住诱惑,一边口诵阿弥陀佛,一边情不自禁地上台去,还解释着她喝的不是酒,是佛缘,惹得其他和尚都无言以对。   殷古潮,殷古榕两位殷家掌权者也站了起来,隔着距离细细地品嗅酒香,显然也是颇为心动。   “商长老……今天是连霜与丰都大婚之日,这酒,不留一些给他们吗?毕竟他们是婚宴的主角,虽说他们未到先天之境,却也所差不多了……”   殷古榕说道,他这当爹的自然希望女儿也尝尝绝世佳酿。   商羽蕉笑道:“年轻人少喝酒为妙,这等佳酿若是让丰都那孩子看见,怕是就要被他抢着喝掉一大半了……众人皆知,丰都他嗜酒如命,容易误事,要是喝上头了,怕是就没法拜堂了,更别提洞房花烛夜。”   听到商羽蕉难得地开了个玩笑,众人都露出莞尔的表情,气氛愈发活跃起来。   “来!诸位正道同僚……老夫商羽蕉敬你们武运昌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说着,商羽蕉拿起酒杯,示意高台上的众多高手一起碰杯。   殷家双雄,桃神宗高层,乃至是宗师贵宾都不怠慢,纷纷围成一团,各自拿起酒杯,就要喝进嘴里。   这一瞬间,商羽蕉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但他的酒杯挡在嘴边遮住了,根本就没人能察觉出来。   他的心脏在砰砰跳动,那种炽烈的兴奋犹如加了煤油的篝火一样,越烧越旺。   成了!   尸门隐忍百年,卧薪尝胆,吃尽苦头,如今筹谋已久的计策终于要成功了!   这酒里放有真菌形的小尸虫,本来尸虫是带有腥味的,很容易察觉。   但这六十年的桃花酒太过浓烈醇香,溢散满堂,完全足以掩盖尸虫的腥味。   就算是殷古潮、岳采石那等稀世高手,一旦吞下了小尸虫,那也是要被毒害的。   他们内力深厚又怎样?尸虫入体,会直接钻向他们的脑壳深处!   就算他们立刻运功抵抗,那也会桎梏住他们八成功力。   而七星高手分了八成功力去抵御尸虫,那他们所剩下的战斗力又能有多少?   还不是一巴掌拍飞一个?   尸门已经吞并了北斗群星殿的一大群高手,还消化得干干净净,要么招降被迫加入尸门,要么就直接被制作成尸兵尸将,用尸虫远程操控。   今天的桃神宗婚宴,早已混进了尸门的精锐高手,甚至,还有北斗群星殿的两位副掌门也堂而皇之地来喝喜酒!   那两个副掌门跟商羽蕉一样,都被尸虫入脑,控制了思想和意识,甚至被窃取一切记忆,他们只剩下躯壳,真正控制他们的人其实就在附近!   光是商羽蕉和两个北斗副掌门,就已经够可怕了,更别说尸门其余的七星级高手,怕是加起来有近乎十个之多!   十余个七星高手一起出手,今天的桃神宗宾客怕是插翅难飞了。   而一旦吞并了桃神宗……   尸门将会扩张成一股无与伦比的恐怖势力,凭借二十多个七星高手,两百多个六神先天,尸门甚至有实力直接去攻打太乙玄门,把这个道门第一圣地也纳入囊中!   所以,今天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桃神宗必将在今日成为历史的尘埃,从此之后,成为尸门的一处香堂。   就在贵宾即将饮酒、商羽蕉暗暗激动之际——忽来一声突兀的大喝:   “好啊!喝酒竟然不叫上我!商长老你也太偏心了吧!说好的先天之境就可以喝,我冷冻机也算先天吧?怎么就不等我呢?”   人未到,声夺耳,却见冷扶摇施展轻功,如雨燕般飞过众宾客的头顶,呼啦一下就飞到高台上,稳稳地站在商羽蕉旁边。   岳采石沉下脸,不悦地呵斥道:“冻机,不可无礼!这里都是名动一方的贵客,你个小辈速速退下!”   “掌门,这喝酒的规矩是商长老定下的,我够资格凭啥不能喝?达者为师,何必计较辈分嘛?商长老您说是不是这道理?”   “所言甚是……该喝,该喝,老夫为你斟酒。”   商羽蕉慈祥一笑,毫无架子地抱起酒坛要多倒一杯酒,但冷扶摇却冷不丁地抢过酒坛,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   “别别别,弟子哪敢让太上长老帮我斟酒啊,我自己来吧,我其实想多喝点……”   “无妨,只管喝吧,你进步神速,合该多喝两杯。”   “那就谢过商长老了,来,弟子先敬你。”   商羽蕉笑着跟冷扶摇碰杯,“叮”的一声脆响过后,却是“噗”的一声沉闷爆响!   竟是冷扶摇暗中偷袭,一拳轰在商羽蕉的心脏要害,直接把这干瘦的九旬老人轰飞出去,撞碎一大片桌椅! 第三百五十二章 天子之血 ==============================   一拳轰出,满堂皆惊!   似乎时间都凝固在了这一秒!   桃神宗的人全都惊呆了。   来道贺的宾客也懵逼了。   就连殷家的人也看傻了。   没有人会明白冷扶摇为什么要对商羽蕉出手,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冷扶摇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偷袭之事。   只知道,冷扶摇一个入门不到两个月的弟子,就能一掌拍得老牌七星宗师口喷鲜血,这是何等的实力,跟他的年龄太过不符了。   掌门岳采石瞪圆了双眼,怒不可遏地呵斥道:   “冷冻机,你可知道你在作甚!”   冷扶摇缓缓地摊开双手,目光如鹰隼般锐利,风平浪静道:   “回禀掌门,弟子是在救桃神宗,偷袭商长老是不得已而为之,还请见谅。”   “嗯?你胡言乱语什么!”   “酒里有毒,我虽不知道是何毒,但活人喝了一定会被瓦解战力,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在场众多的六神、七星宗师们都会下场惨淡……”   冷扶摇平静的一番话,顿时如深水炸弹一样在人群里炸响,引起一阵阵轩然大波。   “他疯了吧!”   “这世上有什么毒能同时毒翻十几个七星宗师!谁会信他的话啊!”   “比起这心术不正的小辈……我更愿意相信商长老。”   “这还用说!那小子恐怕是魔门混进来的内奸,所以才偷袭商长老!快拿下他!”   声浪一波波汹涌,而台上这边却也暗潮汹涌,冷扶摇那番话让诸多高手脸色各异,有人嗤之以鼻,有人处变不惊,有人暗暗戒备,有人表情诡异,更有人嘿嘿冷笑。   一名北斗群星殿的副掌门猛然喝道:   “你小子心性邪恶,罪大恶极,还编出这种危言耸听之言,看来,你多半是被魔门之人控制了,看本座先将你拿下!”   说罢,这名副掌门一伸胳膊就是“大罗摘星手”,犹如咫尺天涯似的,隔着一段距离也瞬间捉向冷扶摇脑袋!   “且慢!”   眼看着冷扶摇要被七星宗师擒拿,岳采石沉声一喝,竟然以狮吼音波把那名副掌门震得踉跄后退三步!   “岳掌门!你这是要护着他?他伤了你们的商长老!”   “事出必有因,冷冻机之言虽然颇显耸人听闻,但我想听他说完……”   “岳掌门,怕不是你也疯了!或者你也被魔门控制了?”   “嗯?王副掌门这么急着扣帽子……是欲盖弥彰么?”   岳采石这一番话,顿时让北斗副掌门恼羞成怒得满脸涨红起来。   “冷冻机,你且说下去。”   “是,掌门……”   冷扶摇不管满堂异样又复杂的目光,自顾自的说道:   “其实商长老和这位北斗群星殿的王掌门早已被尸门所控制,他们脑子里都有尸虫,今天他们特意从北斗群星殿赶回来……就是为了吞并桃神宗,将在场诸人全部捉去练成尸兵!”   眼看着冷扶摇越说越离谱,在场许多宾客都怒骂起来,群情激涌,无人相信他的说辞。   就连桃神宗其他门徒也都怒目圆睁,个个发指着冷扶摇,破口大骂,痛陈他欺师灭祖的罪行。   就在这时——   轰的一声,被打翻在地的商羽蕉豁然爬将起来,他脸上干瘦的肌肉拧成一团,再无半点慈祥得道之态,反倒像是索命厉鬼般沙哑叫道:   “逆徒冷冻机,老夫宰了你!”   说罢,嘴角呕红的商羽蕉“哗”的一声冲向台上的冷扶摇,五指化爪,就想要掏向他心脏。   但岳采石仍是护在冷扶摇面前,举掌相抗,顿时劲气四射,震得整个木质高台都碎裂开来,溅射的木屑飞射向四方。   幸好宾客们皆是武林高手,倒也能轻易抵抗住那些木屑,要是换了两仪阴阳的寻常武者,怕是要被打成马蜂窝了。   “采石,老夫险些被他偷袭致死,你还保他,莫不是真的信了他的话!”   眼看着岳采石阻挡自己,商羽蕉发狂地怒声咆哮,声震如雷。   岳采石气势减弱道:   “荒唐之语,我自然不信……”   “那你该知道怎么做!你乃是桃神宗掌门!”   “也对……那就交由商长老处置……唉,冷冻机,你是本宗最有潜力的弟子,但你为何会被魔门所控制……商长老,还是你来拷问一番吧。”   岳采石唏嘘一叹,把身后的冷扶摇让了出来,将可怜的冷扶摇丢给商羽蕉处置。   商羽蕉也不含糊,掌心一震,杀机迸射,直取冷扶摇的脖子。   近了!   两米!   一米!   半米!   商羽蕉的手掌距离冷扶摇不足一尺之遥!   只需要下一个眨眼,商羽蕉就能诛杀这不该存在的变数,为尸门清理掉巨大的障碍。   虽然不知道冷冻机如何得知尸门的秘密……但总要先杀了再说,免得再生变数。   可就在这时!   商羽蕉骤然身躯一震,后心处又传来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他张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来,眼前一黑,竟然又晕死了过去。   他的苍老之躯还倒向冷扶摇的身上,被冷扶摇一把搀扶住。   “商长老!”   “掌门,你也疯了吗!”   众人目睹异变,不由得瞠目结舌,皆尽哗然,就连桃神宗众门徒也怀疑岳采石叛变了,毕竟商长老在桃神宗九十年,地位比掌门还要高一些。   “是岳某人疯了,还是阴谋家在搅乱风云,很快就会有答案。”   岳采石护着冷扶摇,朝他使了个放心的眼神,点头道:   “冷冻机,你该有所准备吧?”   “当然!看我的!”   冷扶摇二话不说,迅速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的是殷红色的血水。   是何人之血,谁也不晓得。   但冷扶摇将其灌入商羽蕉嘴里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这名九旬老者顿时痉挛起来,随后剧烈咳嗽,又是一大团鲜血从鼻孔里喷出来。   那团鲜血溅在洁白的大理石地面上,行成小小的血泊。   却见——   血泊里竟然蠕动着一条宛如蚯蚓般又长又滑腻的肢节虫子!   这不就是冷扶摇方才口中所说的尸虫吗!   一时之间,在场所有宾客都在心底里掀起滔天骇浪。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响起,就算众人觉得那过于骇人听闻……但此时铁证如山,许多人都不由自主地觉得冷扶摇所说的话很可能是真的!实在是越想越可疑! 第三百五十三章 尸高一尺,魔高一丈 ==============================   “哇噗——”   就在满堂宾客都震惊于尸虫的存在之际,忽闻角落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   那是一个光头的黑衣男子,他就像是被炉火焚烧一样,全身都在冒烟,脸上肌肤迅速变黑,就连嘴里也在连连涂着粘稠的血水,看起来就像是中了什么剧毒似的。   冷扶摇平静又淡定地解释道:   “看到了吧?那个人就是远程操控尸虫的阴谋家,商长老就是他所控制,但是自古邪不胜正,我用亚圣之血喂给商长老,逼出他脑里的尸虫,同时至阳至刚、百邪辟易的儒圣之血也会让尸虫的主人遭到反噬,如天雷加身一样疼痛难当——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俗称天罚。”   冷扶摇一番话,如九霄惊雷似的在满堂宾客耳朵里炸响,纵使仍有许多人半信半疑,却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尸门,很可能真的就潜伏在人群里,意图将婚宴宾客们一网打尽,覆灭整个桃神宗!   连商羽蕉长老那样的老牌七星级宗师都着了尸门的道……那尸门该有多厉害啊!   一位北斗群星殿的副掌门鼓胀着双眼,咆哮道:   “一派胡言!你这小辈凭什么在此造谣,血口喷人!真正的野心家分明是你才对!商长老喷出来的哪里是尸虫,分明是一条蚯蚓而已!况且那个倒地哀嚎的侠友,很可能是中了你的毒罢了!跟亚圣之血有个屁的关系!普天之下,哪来的亚圣!你无凭无据,捏造个尸门来唬人不就是想制造混乱吗!”   北斗副掌门这番话,也顿时让在场众人都愕然起来——亚圣只在八百多年前才有,今时今日武道衰落,就连儒道也难有创新,都很久没出过亚圣了。   儒圣,是以儒入道之人,他们修身养性,刚正不阿,养出一身浩然正气,在朝堂上一般都担任宰相职位,如果有奸臣谗言、宦官弄权,立刻就会被儒圣以浩然正气一下子震死。   亚圣会比儒圣差一些,但也照样有着万鬼莫近的浩然正气,写一篇文章就足以向天求雨,求得三年风调雨顺,让当地百姓安居乐业。   而且亚圣对邪魔外道的杀伤力极为强盛,一声呵斥,就足以用阳刚不阿的正气把魔门长老给活活震死。   所以八百多年前,朝政严明,纲纪肃然,国泰民安,没那么多昏君和贪官,这都是归功于亚圣的存在……   可今时今日,没有亚圣存在的时代,冷扶摇又是上哪搞到的亚圣之血?   证明不了商长老喝的是亚圣之血,那冷扶摇对尸门的一切指控就不成立了。   岳采石眼神锐利如刀,不疾不徐道:   “冻机,你起来说说,这到底是何人之血?”   岳采石是只老狐狸,深谙谋定而后动之道,他能隐忍十几年去暗中修炼魔门的黄泉大法,便足以说明他是老奸巨猾之辈。   早在冷扶摇说出“尸门”这个词的时候,岳采石便已经相信了八成。   因为不久前,岳采石就跟尸门有过交易,他甚至把桃神宗墓地里的先辈尸骨都卖给了尸门,还差点信了尸门能复活他前妻的鬼话……要不是后来碰到殷若璃,以为她是前妻的转世,只怕岳采石早就已经成为尸门的爪牙了……   除此之外,岳采石也曾遭到过尸门之人的偷袭,尸门传人师玄樱,也就是那个同样是穿越而来,把腰间戴着套套的冷扶摇误以为是地球老乡的绿发女子,她就胆敢一个人来桃神宗找岳采石的麻烦……   但人算不如天算,偏生岳丰都那酒鬼有读心术,而岳采石那老狐狸又有黄泉宝库的一堆好宝贝,所以当时师玄樱被打爆身躯,元神狼狈而逃。   自那一天起,岳采石就暗暗警惕着尸门迟早会发动更猛烈的报复,只是没想到,尸门竟然厉害到足以控制商羽蕉的地步,还秘密吞并了整个北斗群星殿……   冷扶摇眼神一凛,昂起头来,声如惊雷地大喊出声,炸出一阵阵音波涟漪:   “回掌门!这亚圣之血,自然是取自当代亚圣之身!尸门要让天下百姓皆变成活死人,但天地正气如何会允许这等事情发生?所谓乱世生英雄,时势造俊杰,当代亚圣自然应运而生。”   岳采石微微一怔,追问道:“何人成就了当代亚圣?”   是天鉴书院的老院主凌渊墨?   亦或者前任宰相何鸿之?   又或者是胧州书画双绝老先生秦鹤?   这些浸淫儒学六七十年的老鸿儒,都是最有资格成为亚圣的人选……   冷扶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口反光的白牙,显得异常嚣张跋扈道:   “天机不可泄露。”   岳采石,殷古潮等人微微一窒,相顾看了一眼,脸上疑色更浓,但台下的正道群侠却不乐意了,纷纷质疑起来:   “亚圣是谁有什么好隐瞒的!我看你是圆不了谎吧!”   “尸门我知道,那不过是被魔门灭掉的小门小派,早就泯灭在历史潮流了,你还好意思拉它出来垫背!”   “一切都是你瞎编乱造,叫你拿出证据却遮遮掩掩,我要是一巴掌把你扇飞,顺便在你头上放条蜈蚣,我是不是就能冤枉你是魔门蜈蚣宗的弟子啊?呸,我越看你这欠揍的嘴脸就越觉得你是魔门混进来的奸细,我第六感一向很准!”   岳采石眼看着台下的质疑声越来越多,不由得对冷扶摇说道:   “冻机你不说自然有你的理由……但本座问你一句,亚圣在此处么?”   冷扶摇摆出极端自信的表情,用力点头道:“当然在,亚圣就是特意来碾碎尸门阴谋的,有她姑奶奶出手,尸门今天就得功亏一篑,一败涂地!”   岳采石一愣,皱眉道:   “她?”   冷扶摇赶紧捂着嘴,而后哂笑道:   “不妙……说漏嘴了……各位莫要见怪才好……不过嘛,时间也拖得够久的了……那就开门见山吧。”   冷扶摇直起腰板,像一杆标枪似的俊挺雄拔,整个人意气风发,活像是传说中力挽狂澜的主角一样:   “大家一定很奇怪,尸门阴谋被我揭穿,为什么还能混在人群里那么镇定……呵,那是因为他们要孤注一掷了,在召唤地底下的大量骨兵、尸兵,要破土而出,围剿各位,以蛮力获胜呢。” 第三百五十四章 难以置信的新身份 ==============================   冷扶摇这番话甫一出口,霎时让人群里潜伏的尸门中人肝胆俱颤,眼皮狂跳。   他怎么会知道我们的暗中动作?   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似乎算准了我们的每一步计划!   今天他必须死在这,否则日后肯定会成为尸门的绊脚石!   其实,商长老被逼出尸虫的那一刻,尸门众人是真的很慌。   但尸门掌门迟迟按兵不动,就是知道阴谋藏不住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召出大量的尸门杂兵,以铺天盖地之势灭掉在场所有人。   可千万不要小看尸门的杂兵……   他们百年来四处收集天下高手的遗骸,搜罗回去炼制几十年,又一代代传下来,那些骨兵骨将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寻常武者不是它们的一合之众。   而且尸门还吞并了北斗群星殿,殿中数千名弟子战死一半,死者皆被制成尸兵,保留着生前一半的力量,它们倾巢而出的话,战力同样不容小觑,而且还很难杀死!   至于殷家、桃神宗、宾客里的六神七星高手,哼,又算得了什么,对上满是尸毒的尸门高手,他们捉襟见肘,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   这就是尸门的自信,自信才有资格按兵不动,而不是无能狂怒慌乱抉择。   然而——   冷扶摇的下一句话却让尸门的人浑身一冷:   “时间对谁都是公平的……你们想螳螂捕蝉,我的亚圣大人也同样想黄雀在后……我拖了那么久的时间……想必,她也布置完成了吧,不知道儒圣之血当头淋在你们脑袋上,会不会把你们一身的尸虫都给融化掉!”   果不其然——   台下的一名麻衣老太婆猛然朝旁边人群拍出一掌!   这掌毫无真气,只是单纯地肢体推动。   但是掌心里却“哗啦”地一下,如泉涌般汩汩冒出殷红夺目的鲜血。   重力作用下,鲜血本该是往下流的,但那老太婆的鲜血却有如灵性一样,竟然分散成一滴滴血珠,再从血珠一缕缕分散成血雾,瞬间铺张开来,形成了一条朦朦胧胧、虚虚实实的血雾长龙!   这条血雾组成的长龙,携带着沛然的炽烈罡气,虽然朦胧稀疏,肉眼难见,但它那股浩气长存的不朽龙威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移不开视线!   不容众人发出惊呼声,只下一个瞬间,这条血雾长龙已经扑向一群人,蜿蜒盘旋地将他们笼罩在血雾中。   “啊——”   顷刻之间,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这群人的口中倾吐出来,他们纷纷摔倒在地翻腾打滚,周身皮肤迅速地焦黑发皱,眼眶也急速地凹陷下去,犹如整个身体被丢进沸腾的油锅一样,鼻孔里嘴巴里还掉出一条条蠕动的尸虫。   这群人就是尸门的一部分中坚高手。   他们的修为有多高,无人知晓,但也已经没必要知晓了,他们碰到了“亚圣”之血就像是冰块被丢进熔炉一样,在极大的克制作用下,他们的肉体会分崩解析,彻底崩溃!   尸门转死为生,不入轮回,那是超越了生死的界限,颠倒了阴阳的秩序,自然是天地难容,天命不会允许尸门主宰整个自然界,引导人伦走向。   所以代表着天之意志的天子就是尸门功法的天敌,或者说,天子是所有活死人、尸虫、骨兵的白日阎罗,触之者立刻就会顺应天道,归于尘埃。   “混账,我要你死!”   眼看着一众尸门高手被血雾长龙催命,隐藏在另一处人群的尸门掌门心都在滴血——那可是尸门的太上长老团啊!   尸门太上长老总共有五名,个个都是百岁老僵尸!   而且全是踏入七星照魂几十年的顶尖宗师,控尸之术炉火纯青,一人就能控制上千个尸兵,那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但现在,伪装成宾客的太上长老团马上就要面临灭顶之灾,这让尸门掌门如何淡定得了?就算冒着暴露的风险,他也要出手阻止!   否则太上长老都死光了的话,那尸门就战力折损大半了。   却见伪装成茶水杂役的尸门门主徒然一震,炸散周身的假皮肤,变成一名干瘦黝黑的老人,他怒目一瞪,顿时满堂阴森诡谲,而后他化手成掌,涌出磅礴黑气,一掌就拍向那个白发老太婆。   那个老太婆就是亚圣,但她是亚圣又如何,再怎么万邪辟易,也难承受住皇者的威严!   尸门门主的这具朽躯,乃是殷商皇朝最后一位皇帝的尸身,从皇陵里盗挖出来的。   也就是殷若璃的曾祖父的遗体,虽然已经成了干尸,但仍然留存着少许皇者的霸气。   亚圣的浩然正气再怎么刚正不阿,却也抵不住天子皇帝的九五之气,这是不可改变的。   所以,尸门掌门相信自己一掌拍过去,绝对能把那老太婆亚圣拍成碎骨齑粉!   “亚圣小心!”   高台上,许多正道七星级的宗师高手都叫出声来,但电光火石之间,他们也是鞭长莫及,哪里救援得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尸门掌门的毒掌愈发靠近她……   砰!   下一个刹那,真气反震之声响彻四方,周围的人群都被震得纷纷跌倒在地。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竟是发动偷袭的尸门掌门,被那亚圣老太婆的血雾长龙撞飞出去,一边呕血一边撞断了水缸粗的房梁,干瘦的身躯都撕裂扭曲起来!   显然,尸门掌门在一个回合之内就受了重伤。   他脑子里却还是一片混沌与惊愕,满满的都是难以置信。   这怎么回事!   我的身躯明明是前任天子之躯啊!为什么我还会被亚圣的血龙给重创!不应该是这样的!   尸门掌门百年长龄,见多识广,但刚才所发生的事却让他怎么想都想不通。   但他哪里知道………   眼前的老太婆压根就不是什么亚圣……那不过是巧立名目,趁机镀金罢了。   她真正的身份,乃是得天垂青之人,千古以来第二位女天子。   此时,气息震动的交锋下,猎风阵阵,吹乱了那老太婆的白发,还把她的脸皮给划破了,露出白皙娇嫩的肌肤。   那“老太婆”索性坦然地撕下绽开的假皮,一掀之下,竟然露出一张绝美的脸蛋,精致得宛如天女下凡。   正是儒门新秀,天鉴书院副院主殷若璃。   一刹那间,除冷扶摇之外的所有桃神宗门人都惊呆了,不敢相信拜入桃神宗不到三个月的她竟然会成了儒门至尊。 第三百五十五章 恶龙遗骸,尸门反扑 ==============================   今天的婚宴主角是新娘子殷连霜,她略施粉黛、身着红装,几乎每位宾客都夸赞过她今天漂亮无比,宛若仙女下凡。   但此刻明镜雪的脸蛋从老太婆面具下展现出来,暴露在所有人眼皮底下的时候,那强烈无比的美丑反差简直惊艳到了极点。   就像是漆黑的夜晚瞬间亮起白炽灯一样,瞬间夺走了所有人的视线,勾走了一魂一魄。   “竟然是雪师妹!”   “不愧是江南第一才女,我早就该猜到是她了!”   “妈耶,十八岁就成就亚圣,古往今来儒门第一人非她莫属!”   “我去……早前我还惋惜雪师妹错过了练功的最佳时期,现在我才知道,她压根不需要练武,只靠着一身正气就能震死七星级的邪魔外道,比我这武夫强太多啦。”   “真,真漂亮,说好的越漂亮的女人越无脑呢……都是骗人的……”   “好生磅礴的浩然之气,她是亚圣无误了,尸门真的可怜,我都替他们感到可惜,怎的就偏偏撞上了亚圣啊,想不死都难……”   许多头一次见到明镜雪的正道侠客,看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但桃神宗的师兄弟就镇定许多,只惊愕于曾经武功最差的小师妹,怎么摇身一变,就变成了儒门的精神领袖了?这反差未免也太大了吧!   那种感觉,就像是前一天还是小学班上考了倒数第一的同学,后一天立刻就拿到诺贝尔奖一样,足以让所有桃神宗弟子、长老都脑子短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不过最惊讶的还是殷古潮,殷古榕两人。   他俩面面相觑,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了。   脑子里轰轰作响,乱成一团。   妈呀,这这这,这哪里是明镜雪?分明就是殷家的家主夫人殷阑珊,也就殷连城的母亲,更是殷古潮的正妻!   但是仔细一看……   却又觉得明镜雪比殷阑珊更加出色,那股不食人间烟火俗气的纯净不像是凡间所能拥有的,而且她眉宇间那股英飒的正气,也看着比殷阑珊倔强许多。   但天底下怎可能会有这么相似的女人?   殷古潮险些就要怀疑明镜雪是不是他那无缘的女儿殷若璃了……只有她才会像极了她的母亲,然而这绝不可能,殷若璃在魔门早就被干烂了,是人尽可夫的妖女,她绝不可能会成为亚圣的。   只是,看着跟妻子殷阑珊长得六七分相似的明镜雪赢得满堂彩,殷古潮心里像是打翻五味瓶一样滋味难言……   倒是冷扶摇一脸的得意,与有荣焉,像是涨足了面子一样,他就喜欢所有人都惊讶于明镜雪的美貌和才干,别人越是对她仰慕,他的大男人虚荣心就越是满足……毕竟,她可是他内定的老婆呢,不然她怎么会亲过他的脸?   “诸位正义之士,小女子明镜雪恳求你们一齐出手,莫讲江湖道义,务必一齐诛杀尸门邪徒,不能留他们任何一人突围而出,如若不然,正道和百姓都将万劫不复!”   殷若璃正义凛然地清吒出声,自带一股凛然光明的气息,如阳光普照般感染着正道群侠。   她自己更是率先出手,英姿飒爽地智慧着血雾长龙,继续追击倒镶在石柱上的尸门门主。   尸门门主睚眦欲裂,他挣扎着爬起来,咆哮道:   “可恨!为什么我尸门就要成功的时候,你这女人偏要来击碎尸门的百年大计!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隆隆隆的裂地声骤然响起,赫见婚宴大殿的地板层层裂开,一阵地动山摇中,尸门掌门的面前竟然爬出一条白骨森森的五爪骨龙!   上古时期,洪荒充满了各种凶兽,龙类也是其中的佼佼者,拥有极高的战力,一些凶恶之龙甚至比八级太虚的人仙还要厉害!   而尸门躲在唤魂深渊近百年,阴暗不见天日,就是要集宗门之力,炼化深渊里一条恶龙的遗骸,它虽然早已血肉腐烂消失,但那具龙骨仍旧留有惊天的威能。   百年磨砺,这条骨龙就是尸门最大的杀手锏,它能重现上古恶龙之威,足以让任何七星高手都为之胆寒!   “昂——”   面对殷若璃的血雾长龙,尸门炼化的骨龙更显庞大威凛,它一片片白骨漂浮在半空中,龙头骨的眼眶处燃烧着幽蓝色火焰,它悍然一撞,竟把血雾长龙给震散开来,险些无法凝聚成型。   殷若璃也娇躯一颤,脸上难免浮现出一丝痛楚之色。   她的血纵然是天子之血,能克制一切邪莽,但尸门上下四代人练了百年的尸气还是太浓了,超过殷若璃所能承受的极限……   “明镜雪!你是亚圣又如何,我尸门照样要把你练成尸兵!你绝对无法想象,我尸门到底拥有着何等力量!”   咔咔咔!   尸门长老占据了上风,立刻就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在他身边的地板已经凹陷成深坑,又有大量的尸体、骨将从地底里飞窜而出!   那些尸体,骨将甫一出现,整个婚宴大殿都变得森寒冰冷起来,像是打开了地狱大门放出无穷无尽的恶鬼。   正道群侠看见那些尸兵骨将,不由得头皮发麻,它们威压奇高,死气浓郁,竟然都有着五气朝元,甚至是六神枯荣的惊人修为。   可别忘了,尸兵骨将都是极难杀死的,它们同皮铁骨,没有痛觉,还满身尸毒,能够自爆,散架了也能重新合起来,所以它们即使越级挑战也并非难事!   “掌门孤注一掷豁出去了!我们岂能落后,把全部尸将都唤出来吧!”   百年骨龙大大地鼓舞了尸门的士气,仍旧分散在人群里的尸门高手纷纷采取行动,他们不再隐藏,反而高调地掀开身上的伪装,砰的一声丢出毒烟,在拥挤的人群里传染尸毒。   许多正道侠士哀嚎着倒在地上,被绿色的尸毒覆盖了身躯……   尸门高手还趁机唤出地底里出更多的尸兵骨将,顿时,本来就拥挤的婚宴大殿竟然被尸兵骨将占据半壁江山!   要不是殷若璃一开始就用血雾长龙弄残了尸门的太上长老团……   只怕,大殿里的尸兵还将扩张一倍,那可真的岌岌可危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替天行道 ==============================   婚宴大殿内,鬼气森森,尸臭扑鼻,密密麻麻的尸兵骨将朝着正道群侠张牙舞爪,发出阵阵凄厉欲绝的嘶吼声。   好好地一场婚礼,硬是成了一场殡葬。   或许这就说明………   岳丰都和殷连霜八字不合,命中无缘吧,强行在一起会徒生祸端。   守在山腰迎宾的殷连霜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疑窦丛生道:   “丰都,山顶殿内好生吵闹。”   岳丰都浅酌一口美酒(殷若璃泡过的),打了个酒嗝,嘟囔道:   “吵闹才热闹呗……还能是什么,多半是哪个七星级的贵宾要找我爹切磋一二……”   “不是……我好像听到了龙吟。”   “什么龙吟……我怎么没听到?我只听到耳边有苍蝇在吵闹。”   “姓岳的,我还没跟你拜堂你就嫌我啰嗦烦你了?”   “不是……我是想说……师妹你不如再陪我喝口酒吧,多喝点就没那么敏感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不许再喝!等会我们就要到山顶上拜堂了,你想醉醺醺地去当着所有人的面失礼么!”   “我千杯不醉呀……”   “千杯不醉也不准喝!你是我夫君,就该有王侯将相的风范,我殷连霜的男人怎能是个酒鬼,丰都,我知道你有倾世之才,你怎么就不想建功立业,名震江湖,你要是认真起来,那染春秋都不是你对手。”   “可我的梦想就是有喝不完的酒啊……功名利禄,不如大梦一场……”   “你!哼,等你与我生儿育女,有了牵挂,你就知道什么是责任了!”   殷连霜气得凤目倒竖地跺脚道,但就在这时,一阵轰鸣的爆炸声,赫然从山顶传来,响彻天地,甚至连大殿的瓦顶都被炸开大片大片的碎石残瓦!   伴娘、伴郎、以及一众负责礼仪的桃神宗女弟子都惊慌失措起来,一个个产生不好的预感。   “大师兄……山顶上的大殿不会是出事了吧……”   “是啊,这么大的阵仗,肯定是火拼起来了,而且还是很激烈那种……”   岳丰都一怔,随即猛然想到什么,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瞬间消失,变得肃然又锐利,他一扯新郎服,“嗖”地一下就施展轻功直奔山顶。   “丰都,等等我!”   殷连霜也尾随其后,紧紧跟上,但她愕然发现岳丰都的速度快她许多……他这速度一点也不像是五气朝元上层该拥有的!   片刻后,岳丰都赶至山顶。   入目所见,宛如修罗地狱,大量的尸骨傀儡跟正道群侠战成一团,地面裂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深缝,一滩滩血泊,一截截断肢更是随处可见。   “糟糕,尸门的人什么时候混进来的,我怎不知道!”   岳丰都一阵错愕,他这两天筹备婚礼,兴致索然,天天都在借酒浇愁,自然没心思用读心术去一一查看混进桃神宗的宾客……否则的话,尸门哪有可乘之机。   隆隆隆——   又是一阵阵轰鸣声,大量的尘屑四散飞溅,吸引了岳丰都的视线。   他巡声看去,烟尘滚滚之中,他分明看见自己父亲和一头白骨长龙缠斗在一起!   那条白骨长龙气势汹汹,死气磅礴,骨躯更是长达十几丈,它的威力足以吓死人,一撞之下,岳采石都要避其锋芒。   烟尘一点点散去,岳丰都又看到第二条跟骨龙缠斗的人影,正是离火天阙的掌门莫问踪,这离火天阙也是道门七大胜地之一,擅长火系武学、道术,掌门莫问踪更是练就了三昧真火,极是厉害。   但莫问踪的三昧真火,仍是难伤骨龙分毫,它一甩尾,照样把莫问踪甩飞十几米,当场呕红。   烟尘继续散去,岳丰都看到缠斗都第三位正道绝顶高手,乃是浮屠众生寺的汇通方丈。   浮屠众生寺乃是佛门六大禅地之一,寺庙里得道高僧极多,而汇通方丈更是佛法高深,修为深不可测,对付魔门之人可谓压得死死的,无往不利……   但是下一刻,汇通方丈仍旧被骨龙的巨大爪子狠狠扇来,一巴掌就把他拍飞,连身上的袈裟都破损开来……   岳丰都看得心头狂颤。   连汇通方丈这样的在世金刚都会被拍飞……那骨龙到底有多强悍,怕是八百年前的冷伏羲也不过如此吧!   这么厉害的骨龙,该拿什么去对付它?   正当岳丰都惊愕莫名之际,又是两阵闷哼传了出来,滚滚烟尘之中,竟然是两名威严满满、金光笼罩的中年人——殷古潮和殷古榕!   殷古潮是当年跟孟仙川争锋的人,他的实力,不会比孟仙川差多少,至少也跟岳采石齐平,而殷古榕是殷古潮的亲大哥,起码也有殷古潮的七八成功力,放眼天下,照样是名动一方的武道宗师。   但他们两也挡不住骨龙之威……   足足五位稀世高手,在骨龙面前竟然如此的脆弱,传了出去怕是能让人难以置信。   不只是骨龙这边形势大好,就连尸兵骨将那边也是占据上风。   数千具毫无痛觉、同皮铁骨的尸骨傀儡,就算用同归于尽的方式,也够正道群侠喝一壶,更别说生死关头,正道群侠各自为战,乱成一盘散沙,压根就没法斗得过井然有序集体操控的尸骨狂潮。   尸门真的有这般厉害?   其实并非如此。   只是尸门的门徒都是活死人,他们的不朽体质可以尽情去适用自残式的功法,压榨出所有的真气和潜能罢了。   在两三分钟之内,他们的控尸水平大幅度增长,但事后他们起码要躺回棺材休养七八年。   但只要能赢得这场硬仗,一切都值!七八年对于尸门来说也就弹指一瞬。   此时,尸门掌门都眼眶剧烈凹陷,站都站不稳了,他本就受了重伤,如今还要用自残之术压榨残躯,即使他没有痛觉也会感到阵阵虚弱,可他扔硬撑着酣畅大笑道:   “废物,你们这些正道中人都是废物,徒作无用功罢了,我尸门的镇派龙骨,又岂是你们凡人所能抵挡,我今天就算冒着耗尽魂力的风险,也要将你们通通练成活尸!” 第三百五十七章 战场亲兄弟 ==============================   这边尸门掌门和正道五大宗师斗得天昏地暗,隆隆轰鸣,一派石破天惊之象,而另一边的战场却是同样凶险万分,潮水般的尸兵骨将让宾客们喘不过气来。   “唰唰唰”   桃神宗二师兄俞子源,使得一手好剑法,一剑挥出二十三道残影,瞬间砍断了两名尸兵的脑袋。   俞子源,就是那个苦恋殷连霜三年的精英弟子,年方二十六就已经修炼到五气朝元中层,是不可多得的天才人物……后来他见到了明镜雪,惊为天人,没少去骚扰她,惹得冷扶摇很是不爽,天天没事就去找俞子源的麻烦,总把他打得鼻青脸肿。   狼狈归狼狈,俞子源的功夫还是很了得的,在场许多宾客都要靠他来救呢。   两名惊魂未定的桃神宗弟子感激涕零道:   “谢过俞师兄!要不是你出手,我和齐师妹就死定了……”   “别废话!快捡起你的剑,去把那俩断头尸兵大卸八块,否则它们又得活过来!动作要快!这帮尸兵可不会给我们喘息的机会!”   “师兄,小心后面!”   “我知道!”   俞子源咆哮着,回身又是一剑扫出,却听“当啷”一阵脆响,反震得俞子源虎口都在发麻。   身后的,赫然是一句高达两米的白骨骷髅,眼眶处跳动着红色的幽灵火焰,透发着无尽的森冷和怨怒,叫人不寒而栗。   这是尸门炼制了几十年的骨将。   它有着五气朝元境界的杀伤力,由于铜铁骨骼,它的可以舍弃一切防御发动自杀式猛攻,疯狗打法甚至可以让六神级的高手都要避其锋芒。   “遭了师兄,这么高大的骨将咱们对付不了,赶紧逃吧!”   “逃?我逃了,它照样会去寻别的正道同僚麻烦,与其遗祸他人,不如交给我来解决,明镜雪师妹尚且有大无畏精神,敢于直面尸门掌门的锋芒……我俞子源又岂能做缩头乌龟,连这等杂兵都奈何不得!”   俞子源脸色涨红,胆气爆发,整个人都像是燃烧起来似的,举起长剑就跟骨将战成一团。   他招式虽然精妙,但长剑杀伤力太低,难伤骨将,砍在上面还能冒出火花。   反倒是骨将的爪子一巴掌拍过来,大开大合,纵使俞子源勉强避开,却也会波及到旁边的一位僧人,顿时这僧人就肠穿肚烂,血水洒得满地都是。   俞子源额头都在冒汗,但他仍是咬紧牙关,甘冒奇险,一剑又一剑地戳在骨将的喉骨上,妄图用连环攻击来刺穿最虚弱的颈骨,以此来砍断骨将的脑袋。   叮叮叮叮,一串串火花涌现而出,俞子源且战且走,一边闪避一边进攻,足足二十三剑都刺在它颈骨,终于戳出了一个小孔。   有用!   真的有用!   这骨将再怎么坚硬,也挡不住连环的刺击,只要再戳一轮二十三剑,它的头骨定然会掉在地上当球踢!   俞子源精神大振,强运真气又一次跟骨将缠斗,但这一次骨将的动作愈发狂暴,使用许多大范围攻击,又把周围三四个被波及的儒侠腰斩,洒了满地血淋淋的内脏。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大喝声——   “子源且撑住,本座我来助你!”   俞子源抽空瞥去一看,正是桃神宗副掌门尹客嵩,这也是一位七星照魂级的宗师高手!   有这等道门大腕帮忙,这骨将必死无疑。   但俞子源注意到……尹客嵩似是也陷入苦战,这名副掌门虽然修为奇高,但被三名银色的骨将团团包围,同样是难以脱身。   银色骨将乃是炼制了五十年的七星高手的遗骨,可以发挥出等同先天级的杀伤力,至于它们的骨头硬度,那就等同百炼神铁了,极难摧毁。   “不给尹掌门添麻烦了,我自己会处理好他。”   俞子源憋着一口胆气,想要一己之力击杀这骨将,向儒圣明镜雪致敬。   一吸气,他再一次朝骨将刺去最后一剑,这一剑是桃神二十三破斩里威力最大的一剑,会让前面二十二剑的暗劲全部引爆,贯穿力十足。   这一剑刺下去,它必定要崩毁!   但俞子源的满腔期待却落空了。   那骨将竟然打出了经验,提前预料到俞子源的攻击轨迹,事先一举爪子,稳稳地用指骨握住剑刃,使之难以存进。   俞子源愕然惊惧。   他心中咯噔一下,深知大祸临头,连忙弃剑,抽身暴退,但已经晚了,骨将又是一爪子划过来,俞子源纵然强行闪避,却也胳膊一疼,被骨爪划出血来。   糟糕!   肩膀伤口虽然不深,但是骨将浑身都有尸毒,俞子源胳膊出血就肯定会感染尸毒,他这回是死定了!   除非把胳膊赶紧砍下来……或许还能遏制尸毒感染整个身躯!   但是……   此时此刻别说是砍胳膊了,就连小命保不保得住都是难事,那骨将如此强悍,要追杀负伤的俞子源简直易如反掌。   妈的,雪师妹她奋战在最前线,跟尸门掌门那种邪道巨擘浴血奋战,我俞子源却偏偏连一个骨将都打不过……这么大的差距,我往后还有何颜面去见她。   就在俞子源心中酸苦,无计可施的紧急关头,乍然一名救星窜飞而来。   就像是流星冲击地球一样,浑身笼罩着黑白两色气焰的冷扶摇威势汹汹,他瞬间出现在骨将头顶上,然后蓄势待,甩脚,猛踢,三个动作组成的腿鞭一气呵成。   宛如球门前的大脚抽射一样,骨将的脑袋竟然被鞭腿一脚踹飞,飞出数十名远,狠狠地砸穿一名尸兵的心脏。   一脚之威,竟然秒杀骨将!   踢掉头骨还不算,那人又是一拳轰出,泰山压顶般轰在骨将的胸口,砸碎了连串胸骨,最后把脊梁骨也一并撞断,让骨将粉身碎骨地摔在地上,再难爬起。   俞子源额头满是冷汗。   他不由得瞪圆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始作俑者——冷冻机师弟。   怎会是他……   他不是整天都来修理我,跟我过不去的吗,为什么会是他来救我……   而且他的修为也未免太过恐怖了吧,这根本不像是一般先天高手所能发挥的杀伤力啊! 第三百五十八章 神雷轰尸,浩气长存 ==============================   冷扶摇才入桃神宗修道不足三个月,就从外门弟子一路飙升到现在的惊人境界,还未踏入先天,却已经拥有不逊任何先天的杀伤力,他这武学天赋简直要颠覆所有的习武者的认知。   这样天赋异禀的年轻俊杰……倒也算有点资格去追求儒门亚圣明镜雪吧……至少修为和潜力配得上。   反观自己……俞子源觉得自己粗陋不堪,只是个凡夫俗子罢了。   苦笑一声,俞子源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   “冷……冷师弟……你怎会来救我……”   “说什么蠢话?你我同门师兄弟,我不救你还能救谁?难道优先去救我不认识的正道同僚吗!”   “我……我原以为你一直在针对我……巴不得我死……”   “我是挺想你早点死别跟我抢女人的……但我更不希望你夭折在这种战场上,同门一场,怎忍心你横尸在此,肠穿肚烂?”   “冷师弟……今日之恩,我必报答!”   “哈哈,别报答了,乖乖放弃雪师妹就算是还我人情了。”   “呃……”   看着一脸傲慢笑容的冷扶摇,俞子源都有些愣住了,不知是何缘故,他看冷扶摇顺眼许多,以前觉得冷扶摇飞扬跋扈蛮不讲理,现在倒觉得他洒脱不羁,很有原则,是个特立独行不受世俗束缚的人。   “喂,你胳膊冒着绿血,是中尸毒了吧?”   “嗯……我现在就把胳膊砍了……”   “先别砍,我帮你解。”   “尸毒也能解?”   “儒圣之血,万邪辟易,你说能不能?”   冷扶摇掏出玉瓶子,在俞子源伤口处滴了两三滴血水,顿时白烟直冒,像是沸腾的锅水一样,顷刻间就把伤口的绿血净化掉。   除了伤口还是很疼之外,俞子源没有再感觉到半点不妥,他知道自己这胳膊不用砍下了。   “好点没?”   “好多了。”   “那还愣着作甚,赶紧拿起你的剑,砍它丫的,你够胆跟我抢女人,可千万别当软脚虾啊。”   不厚道地激励了一句俞子源之后,冷扶摇就转身重回战场,如绞肉机般,继续在尸兵堆里大肆屠戮,直让正道群侠们看得咋舌不已。   这家伙,真气就像是源源不绝一样,各种极耗费真气的大招随意使用,他的丹田里到底储备了多少真气啊!   许多老一辈的江湖名宿,练了一辈子才五气朝元之境,如今看到冷扶摇这等青年俊杰的战场表现,他们心里既是高兴又是落寞,高兴的是正道后继有人,落寞的是自己这些年都练到狗身上去了……   而另一边——   高端战局上——   殷古潮,殷古榕,岳采石,汇通方丈,莫问踪五大不世高手皆被骨龙击退,或多或少负伤,难抗骨龙锋芒,只余下殷若璃一人在跟尸门掌门遥遥对峙着。   放任这么一个弱女子置身危险,其余的正道七星宿老怎能忍心?   但除了五大不世高手之外,其余的七星宿老皆是七星照魂中下层之境,又没有顶尖宝器护身,他们如何敢来参与战局?   这一两分钟之内,那恶龙遗骨的战斗力翻倍增长,已经与八极太虚没什么区别了,像副掌门这种级别的七星宿老,只怕一个回合就会非死即伤!   “就剩你了!明镜雪,上一回在北斗群星殿让你给跑了是我人生最大的决策失误,拜你所赐,我尸门的太上长老尽灭,但这次老夫定要把你练成尸妓,给尸门侍奉百年!”   尸门掌门歇斯底里地咆哮,一头枯黄的白发如群蛇乱舞般邪魅舞动,他强忍着虚弱感,操控骨龙去绞杀殷若璃。   而此时,殷若璃仍旧纹丝不动。   她甚至把血雾长龙收了回去,归元成天子之血重新纳入身体里。   她稳如泰山,雷打不动地站在一面案桌之前,摊开文房四宝,在白纸上奋笔疾书,龙飞凤舞地撰写一篇祈天祷文。   八极太虚的骨龙,不是她能对付的。   她只是个处处受制的女天子,平时连召唤水龙都要靠着阴气最盛的雷暴雨夜……   要她以女天子之威,降服尸门和骨龙着实太不切实际了,要是换了殷连城这种名副其实的天子来,倒是勉强能胜任。   所以她需要向天求援。   天子可以与苍天沟通,祈求苍天赐福,让四海升平,百姓丰收,减少灾厄。   上古时期的三皇五帝,就经常奉承苍天的旨意,可以向天借运。   但是向天献祭,是需要祭礼的。   不过这个婚宴大殿就有现成的……   死了数以百计的正道群侠,更粉碎了大量尸兵骨将,他们和它们就是最好的祭品。   虽然现在不是雷暴雨夜,但是尸门阴森鬼气极重,光是尸门掌门溢散出来的鬼气就足以把整个山头都覆盖得阴冷如地狱了。   这完全符合祭天的条件。   所以殷若璃卸下战斗,安心地撰写祈天祷文,把尸门的罪状呈告苍天。   “不好!”   “雪院主当心!”   “骨龙要冲过去了!”   “速速去救援明镜雪!”   “来不及了啊!”   “雪院主别写了,先自保要紧!”   眼看着黑气滚滚的骨龙如决堤洪水般朝她吞噬而去,不少还在鏖战的正道群侠焦虑无比,纷纷叫出声来。   就连殷古潮,岳采石这两个老狐狸也是面露讶色,但想要拿出压箱底的宝贝去救她也来不及了,那骨龙的速度快如闪电,眨眼就沸腾百米,冲到她面前。   只需下一瞬间,她就会被骨龙缠绕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一刻所有人都睚眦欲裂,心脏悬到嗓子眼。   但殷若璃仍是头都不抬一下,仍在奋笔疾书,似乎毫无所觉。   命悬一线之际,骤然一名须发尽白的老者,闪电般挡在殷若璃面前,以气劲化墙,护住一桌文房四宝。   他则是双手张开,迎面合抱着狂冲而来的惊悚骨龙的龙嘴!   这人,竟是驱除尸虫,恢复神智的桃神宗太上长老商羽蕉!   他虽然一把老骨头,苍老得厉害,但他的真气浑厚程度却是在场所有人最甚的。   狂暴的劲风,肆虐地吹着商羽蕉的头发,他脸上的皱纹都像是要被吹得更皱了,那紧紧合抱着龙嘴的双手就像是丢进油锅里一样,瞬间被腐蚀得皮开肉绽。   “好丫头,还不快走,老夫撑不了多久!”   商羽蕉嘶哑地吼道,那衰老的身躯承受着极大的压力,只需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可能粉身碎骨。   殷若璃忽然放下笔,一脸圣洁地抬起头,眸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云淡风轻地平静道:   “蕉爷爷,剩下的交给雪儿就好,朗朗乾坤之下,岂容妖魔邪道作祟。”   话音刚落,案桌上的白纸黑字燃起火焰,昭告于天,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一道蓝紫色的九霄神雷,宛如轨道炮一样从天而降,砸下陨石撞地球般的滔天威能,让山顶上所有人都惊骇万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第三百五十九章 横跨时空的轨道炮 ==============================   “这是何物!?”   尸门掌门感觉到天崩地裂的恐怖威势,那惊悚欲绝的压迫感让他心脏都有如被鹰爪掐住一样,连背脊都在发凉。   他愕然地抬起头,却看见穿了一个大窟窿的瓦顶上,层层叠舞着流光溢彩的蓝紫惊雷,夺目刺眼,比之晌午的太阳还要炽烈。   别说是他,任何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到穹顶上有什么东西要狠狠砸下来了!   那翻江倒海般的能量威势……让人毫不怀疑砸下来的东西足以毁灭整个山头!   “邪魔外道也敢问这是何物?你可知坏事做尽,天打雷劈的道理吗,现在就算你亲眼见证的时候了——神罚惊雷,启动!”   殷若璃眼神坚毅,长发飘飘,那一瞬间的自信又英飒的风姿当真宛若千年前的娲皇一样,足以让世人都对她顶礼膜拜。   她一伸手指,直至商羽蕉拼命挡住的恶龙白骨,仿佛航空母舰的最高指挥官,下达了最猛火力轰炸的威严命令,要跟敌人死磕到底似的。   隆隆隆!   不容喘息,不容惊吒。   所有人都还未做好心理准备的刹那,天空中就犹如深海漩涡一样,猛地一席卷,随即怒喷激射出一道蓝紫色的超高能量光柱!   那简直是无与伦比的快,更是夺天地造化的猛!   顷刻间,大殿残破不堪的瓦顶就彻底崩溃!   灭世光柱,轰在了十丈长(三十多米)的恶龙白骨身上。   那本该坚硬如玄铁的骨质,在能量光柱的轰击下,宛如泥巴般脆弱,顷刻间就分崩离析,粉碎成渣滓!   谁敢相信,具有八极太虚力量的恶龙遗骸,竟会在半秒钟之内被挫骨扬灰?   摧毁骨龙后,直径十米粗的光柱仍是余势不减,继续轰在地面,打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坑。   从洞坑边缘看下去,黑黝黝的根本看不见底——天知道这带有灭世之威的光柱是不是打到地壳去。   而这光柱……   就是儒门亚圣明镜雪祷告苍天,祈愿下来的神罚天雷,专打祸害天下的邪魔外道!   一时之间,在场瞠目结舌的正道群侠们都脑子里空白一片,呆呆愣愣地看着明镜雪,不由对她产生了几分敬畏之心。   就连商羽蕉也是一脸呆滞地回过头,不知所措地注视着他最宠爱的干孙女。   他双臂还抱着残缺的恶龙头骨,这头骨大如木屋,狰狞无比。   但这早已失去灵性的巨大头骨,已经造不成任何威胁了……相比之下,明镜雪的神罚天雷才是这世上最为恐怖的压倒性力量!   商羽蕉一时间百感交集,难以自禁,他不由得回想起刚见到明镜雪时候的情景……   那时候,明镜雪刚拜入桃神宗就被染春秋污蔑是魔门妖女所扮,他还再三欺辱她,更甚至是众目睽睽之下撕破她的衣服,用武力来强迫她屈服……   商羽蕉一直很心疼明镜雪,唏嘘她丹田破损,练不了武功,不然她岂会受这等欺辱……   但时至今日,商羽蕉惊讶地发现……明镜雪压根就不需要自己练武了,她已经成了儒门的精神领袖,地位超然,论身份她比商羽蕉还要高得多,以后商羽蕉见了她都要叫一声亚圣大人了。   而远处的殷古潮则是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被能量余劲吹拂得发丝飘舞的明镜雪。   这,这,这女人……   这个和自己妻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怎么会帅气至此,她的从容,她的胆识,她的勇气,她的无畏,她的圣洁,全部都给她平添无尽的个人魅力,即使她没有这精致完美的样貌,她也是个令男人动若的巾帼奇女子。   她真的比殷阑珊优秀太多太多……   这样的女人,当之无愧是儒门亚圣,即使她曾经出身青楼,那也是世间最高贵的女人无误了。   这样的女人,真应该娶回殷家来,但她能看得上咱家那吊儿郎当的殷连城吗……这么优秀的女人,哪可能会嫁给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皇帝?   不过当务之急,应该是跟明镜雪打好关系才对,拉拢到她,无疑就是拉拢了天下儒门,对殷家未来重夺中原有着无尽的好处。   “啊噗!”   忽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吐血声打破了静得窒息的呆滞,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却见尸门掌门口中狂喷鲜血,眼眶凹陷得极其吓人,身上的肌肉更是干瘦得宛如干尸一样。   骨龙被灭,他遭受剧烈的反噬,代价是一身精气都被蒸发得干干净净。   “掌门!”   “掌门振作些,我们带你突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对,骨龙虽毁,但我们还有数以千计的尸兵骨将,他们困不住我们的!”   目睹精神支柱跪地呕血,尸门的弟子们悲怆地喊叫着,纷纷赶到掌门身边,将他搀扶起来。   “不……不必管我……快走!”   尸门掌门无比虚弱地嗫嚅着道,凹陷的双眼满是死寂与绝望。   他在唤魂深渊里生活了一辈子,不见青天阳光不享七情六欲,就是为了卧薪尝胆,图谋着让尸门发扬光大,传教中原,改变整个世界,让凡人跳脱出生死的界限。   但吃苦吃了一辈子,眼看着就要成功之际,天下间却诞生出一位亚圣……   尸门恐怕再难有出头之日了……   “掌门,我们不会抛下你的!”   “快走……能走多少是多少……”   尸门掌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搀扶他的人,虚弱地咳血道:   “回去以后,让师玄樱接任掌门之位……还有,尸门休养生息五十年……熬到明镜雪死了以后,尸门再重新现世!”   “掌门!”   “你们若还认我掌门……就照我的话去做!”   尸门掌门强忍着浑身的剧痛,挤出最后这句话,说完后他沾满鲜血的身躯就颓然摔在满是石屑的地上,彻底断去生机。   这位修为盖世,七星照魂顶峰的百岁老人,就此陨落在桃神宗的比翼殿。   “哟,真是好感人呐……想不到尸门也是这么的重感情,但今天的血债,你们终究要还的吧?”   一阵咔咔的掰指骨声传来,伴随着无比嚣张跋扈的话语,正是一脸狞笑的冷扶摇出现在尸门弟子面前,毫不掩饰他沸腾的杀机。 第三百六十章 尘埃落定,威望暴涨 ==============================   冷扶摇刚要动手,却听旁边的正道群侠吆喝道:   “何必跟这群邪魔外道废话,大家一起上,乱刀杀光他们!”   紧接着就是士气大振的正道群侠纷纷一涌而来,气势汹汹,悍不畏死地围攻尸门之人。   “我去……这帮正道的畜生果然见风使舵,形势不好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怂,打顺风仗的时候一个比一个会抢功……真是一群王八蛋。”   冷扶摇暗暗腹诽一句,但他这分明是戴了有色眼镜,其实换了任何一个组织去跟同皮铁骨的尸兵骨将打架都会怂蛋的,杀又杀不死,难道要拿头去撞死它们才算英勇吗?   尸门的一名长老指挥着上百具尸兵,负隅顽抗道:   “要灭我尸门,没那么容易,看我伏尸十三阵!”   他指法纷飞,如穿花蝴蝶一样叠舞缭绕,显然是要祭出什么大杀招。   但已经迟了。   “嗤”的一声裂帛锐响!   这名尸门长老的喉咙猛然出现了一道细细的口线,下一刻,这细线愈发扩散,最后皮肉翻卷绽开,喉咙处裂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口。   尸门长老急瞪着双眼,鼓胀得有铜铃那么大,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站在左边的一个年轻男子。   正是身着红装,头戴新郎帽的岳丰都!   “你………你怎么靠近我的……”   尸门长老艰难地挤出脑海里最后的疑问,这附近早已密布着数千名尸兵骷髅,组成最佳的保护网,护卫着众多尸门弟子……   但岳丰都他怎能无声无息地越过一众尸兵骨将,神不知鬼不觉地割了长老的喉咙?   岳丰都不愿回答,只微微皱眉道:“唔?你都被割喉了,怎么还能说话,生命力果真顽强。”   不满意地又举起长剑,岳丰都一剑刺穿了这位长老的心脏,还灌输真气过去,把心脏彻底震碎。   这时候,旁边忙着念咒突围的弟子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就指挥着尸兵骨将要把岳丰都拿下。   但岳丰都身形诡谲,宛若幽灵,直接就冲向尸门弟子的人群里,舞出一大片雪亮的剑花,如割麦子一样收割着一颗颗人头——尸门个个都是控尸术士,真的很不擅长近战啊。   外围处,许多跟尸兵骨将鏖战的正道群侠这才注意到,今天的新郎官岳丰都竟也如此厉害,完全不像是传闻中的碌碌酒鬼,他的实力比之老牌的先天都不逊色。   而且岳丰都有读心术。   任何人跟他一个照面,被他看到眼睛,立刻就会被他猜到下一步动作,这还怎么打,不被他压着打占尽先机才怪。   “原来这才是丰都的真正实力……他隐藏得好深,我还以为他的修为只比我高一点,没想到……高我三四倍不止,丝毫不亚于冷冻机那个怪胎了!”   新娘子殷连霜在外围看得异彩连连,又是担忧又是骄傲,她发自内心地觉得嫁给岳丰都是她最值得引以为荣的事情,只看岳丰都在战场上的风采就帅呆了。   不过很快……   岳丰都的风采就完全被盖住。   因为明镜雪再度出手了,相比较之下,岳丰都的剑舞杀戮就显得小打小闹。   “邪魔外道,荼毒生灵,颠倒生死,天地不容,今天过后,尸门不存!”   血光粼粼的血雾长龙矫天旋舞,却见它的龙头上,傲立着圣洁端庄的明镜雪。   她双手握着龙角,迎风招摇,明亮的双眸里满是复仇的怒焰,似是要为战死的正道群侠,为覆灭的北斗群星殿道友们报仇雪恨。   一时之间,千百尸兵骨将阵型大乱,犹如被推土机碾过去一样纷纷散架。   根本没有任何一名骷髅能挡得住她的血雾长龙。   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她就长驱直入,冲进了尸门弟子人群里,掀起一阵阵血雨腥风。   岳丰都尚且要好几剑才杀得了一个尸门弟子,但殷若璃却是一个龙甩尾就能碾碎四五个尸门弟子,杀伤性奇高无比!   “亚圣身先士卒,我们又岂能落后,杀尽尸门那帮龟孙!”   正道群侠士气更振,犹如沸腾的油锅一样,连带着众多七星级的宗师高手也一起突破尸兵防线,围杀尸门弟子。   这一刻,仿佛明镜雪就是正道群侠的主心骨一样,只要她一声令下,所有正道同僚都会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但谁又能想到……   这个左一句“邪魔外道”右一口“替天行道”的儒门亚圣、正道新贵,其实暗地里却是魔门那臭名昭著的妖女呢?   正道群侠心甘情愿地追随魔门妖女奋战,这是何等的讽刺。   如果将来有一天他们知道真相,只怕会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吧?   三分钟后——   残破不堪的大殿内,只余下缕缕火焰在破布上静静地燃烧。   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具具残缺的尸体,还弥漫着阵阵恶臭味。   大战已经平息了,尸门兵败如山倒,至少死了九成弟子,余下的一成残党依靠掩护,悄悄地遁地逃逸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尸门积攒了大量武林高手的尸体,底蕴极其丰厚,要不是明镜雪的血雾长龙率先突破防线,只怕尸门起码能跑掉一半的弟子呢。   而且最主要的是明镜雪击杀了尸门长老和太上长老团,否则的话战局不知该有多么凶险。   所以这次能歼灭尸门主力,众人还能顺利活下来,都是承了明镜雪的大恩情。   此时,明镜雪虚弱地由冷扶摇搀扶着,摇摇晃晃地朝众人走去。   她脸色发白,嘴唇不显血色,额头还冒着细密的冷汗,一看就是操控血雾长龙耗损了她大量元气——那龙毕竟是她的血凝聚而成,操控血龙无疑就是燃烧她的血,对她身体负担极大。   “众人……可有被尸毒所扰者?我的血能治尸毒,还请众人把感染者速速送来,我会一一治疗,不让正义之士再有牺牲!”   殷若璃强忍着虚弱,倔强地喘气说道,嘴唇上的粉白色看得让人无比揪心。   一名儒门的七星级宗师鸿儒毕恭毕敬地劝阻道:   “亚圣大人,你元气大伤,如果再分出鲜血去救治同僚……你的身体会垮掉,轻则落下暗疾,重则有生命危险!”   殷若璃坚毅地摇摇头,正义凛然地决然道:   “临沣鸿儒放心吧,我得天庇护,浩气长存,没那么容易死的……回头吃点红枣就能补补血,但今天,我若是不豁出去……那些在战斗中受了伤感染尸毒的同僚们就要永远长眠,我怎能忍心看着他们去死……” 第三百六十一章 趁她病要她命 ==============================   明镜雪这番话掷地有声,令人动容,那无私奉献的崇高精神犹如万丈金光,让她的形象在众人心中更加高大起来。   冷扶摇沉着脸道:   “不可!你已经为正道做得够多了,我绝不会让你拿性命来开玩笑!”   明镜雪轻呼一口气,虚弱地淡淡笑道:   “如果感染了尸毒的人里面包括你……你是希望我救你还是不救你?”   “呃……”   冷扶摇不由一愣,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似是陷入了矛盾的挣扎中。   明镜雪平静道:   “冷师兄,有干净的刀子吗?”   “没有!”   “没有也没关系,我有牙齿。”   明镜雪说罢,毫不犹豫地举起皓腕,张嘴就狠狠咬破皮肉,咬断动脉,顿时鲜艳的血水滴答滴答地往下冒出。   众人目睹这一幕,尽皆默然,一些彪悍的胡须壮汉都难免被感动得猛汉落泪。   汇通方丈深受感触,连忙把紫金钵去盛滴落的鲜血,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敬重:   “阿弥陀佛,亚圣施主深明大义,我辈佛徒也自愧弗如也……您的血,老衲必会用在每一位感染的同僚身上,不浪费一点一滴!”   血水一滴滴地溅落而下,明镜雪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让许多正道同僚都看得无比揪心,多希望那个紫金钵变小一些,这样她就能不费那么多血来将它装满。   那名儒门鸿儒,七星照魂级的临沣院主深深一叹,满怀敬意道:   “明姑娘不愧亚圣之名,当真冰魂雪魄,明德惟馨,儒门的仁义精神在她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发人深省……观她言行,胜读十年书。”   顿了顿,鸿儒转过身对麾下弟子说道:   “茗尘书院学子听令。”   “谨听院主教诲!”   “从今往后,明姑娘就是我们书院的衔令儒师,她的一言一行,便是茗尘学子修习儒道的宗旨!”   “喏!”   十几个茗尘书院的学子齐声答应,虽然人少,声势却是气贯长虹,那股炽烈如阳的凌然气势相当抢耳。   茗尘书院此举,无疑就是宣誓拥戴明镜雪,支持她成为儒门之主。   她虽是亚圣,但她资历太浅,年龄也小,偏偏儒门又是个论资排辈的地方,许多辈分奇高的老鸿儒还真不一定会认可她这个亚圣。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自古文人相轻的例子可太多了,像明镜雪这样出身青楼,曾经以卖笑为生的女人……儒门众多书生哪里会对她心服口服?   但茗尘书院支持她的话……   那积极意义可就大了,很容易感染到其他的儒门书生……   眼看着茗尘书院表态,在场其他的儒门侠客也都深受触动,竟然也纷纷对明镜雪作揖鞠躬,抢着对她致敬,奉她为儒门尊师。   “我隆昌书院,恳请明姑娘来隆州传道受业,发扬儒学!”   “我宁德书院,劳请明姑娘入驻院主之位,老夫老了,宁德书院若交由明姑娘来导航,定然会繁荣昌盛。”   在场的儒门侠客少说也有一百多人,只消片刻时间,这一百多人竟然通通表态,对明镜雪拥戴有加,支持她在儒门的崇高地位。   他们想不支持也不行啊……在场所有人能苟活到现在,都是人家明镜雪的功劳呢,命都是她给的,更别说她还力斩尸门,还以虚弱之身献血来医治感染了尸毒的正道同僚……   她都仁义到这等份上了,哪里还会有人因为成见而看贱她的出身?又哪里会有人舍得与她对立?   心疼她都来不及了,谁还舍得刁难她给她穿小鞋?   明镜雪一脸的深明大义,强忍着虚弱,谦卑道:   “诸位儒门同僚快别这样……镜雪毫无建树,更无寸功,当不起你们的厚爱……唔,镜雪甚是头晕,不知此刻该说些什么才好……”   看着明镜雪的手腕还在汩汩流血,血水几乎攒满了整个紫金钵,一众儒门侠客看得更加肃然起敬,再度作揖,暗暗对她更加钦佩。   许多浸淫儒学多年的老鸿儒扪心自问,在重伤虚弱的时候还敢不敢不顾自己安危,为正义之士献血……或许敢,但不一定能像明镜雪那样坦然和从容……   儒门精神的最高表现,不就是像她这样,忠勇仁义,无私无畏么?   别说是儒门众人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就连殷古潮这样的老狐狸,也被明镜雪的一言一行所感染,心中对她的评价到达了一个新的高峰。   第一次见她,只是单纯被她的外貌所吸引。   但如今,殷古潮发现她的心灵比她的外貌更加吸引人……这样的好姑娘,当真比家里的妻子还要优秀十倍啊,只希望儿子殷连城能好好把握住她吧……   这时候,明镜雪的鲜血已经把紫金钵装满,她额头上的细密冷汗都流到眼睛里,让她眼眸都有些睁不开了,气若游丝道:   “汇通方丈……速速……把血送给受伤的同僚……”   说罢,明镜雪艰难地深呼吸了一下,仰了仰天鹅般白净的脖子,终于晕厥了过去。   “师妹,师妹!振作点!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搀扶着她的冷扶摇担忧不已,一边呼喊一边趁机用指头在她胸口戳来戳去,看似是在用什么玄妙古法给她点穴回气,实际上是在占她便宜,众目睽睽地享受她香酥的柔软。   暗暗装晕的明镜雪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个笨师兄虽然是一只舔狗,但每次跟他配合演戏坑骗正道他都很合格,超水平发挥……这次他趁机揩油就当做是奖励算了……   倒不是她对冷扶摇有什么意思,只是单纯地觉得……他也算是一条能把人舔舒服的狗吧?   “还愣着作甚!谁有补血补气的灵丹妙药,快快给明姑娘献上啊!”   “亚圣大人乃是千金之躯,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出事,儒门势微了数百年,合该由亚圣来引领儒门再领风骚了!”   明镜雪这么一昏迷,烂摊子都交给正道同僚们打理,可把他们给急坏了。   比如……   战场上的一些疑点……   为什么神罚天雷轰下来之前,那些战死的侠客尸体会风化消失,为什么那些散架了的尸兵骨将会崩解……   这些深深的疑问,就暂时无人能去追问明镜雪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名震天下 ==============================   这两天,桃神宗上下都在清理战场。   而那些被解除了尸毒的侠客在念叨着明镜雪的救命之恩。   其余的正道同僚则是打道回府,四处颂扬着明镜雪的仁义侠举。   至于一众七星级的宗师泰山们,则是组队前往北斗群星殿的山门,拯救最后的幸存者。   这两天,没有人在讨论殷、桃两大势力的联姻,也没人再关注殷连霜的婚礼。   人们关注的只有明镜雪的安危,以及她力挫尸门、献血救侠士的壮举。   多少年了,江湖头一次出现这种力挽狂澜,拯救正道,还令人心服口服的奇女子。   如果说,以前的明镜雪只是单纯地芳名远扬,那么经历过这场绝地反击以后,她的品性和侠心,就足以让她侠名满天下,令人无限向往憧憬这位千古第一女亚圣。   此刻阴暗的山脉里,鬼气森森的唤魂深渊之内——   一名脸色惨白的男子,悲痛地给一个绿发女子喂药道:   “樱师妹,樱师妹你不可急怒攻心,我知道你很难过,但师傅他老人家碰上明镜雪那等异数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她是亚圣,汇聚了所有的天地正气……师尊他如何斗得过她啊……或许这就是我们尸门的命吧……”   “命?我师玄樱从来不信命!我尸门不该永远地蛰伏在死气沉沉的地底下!我们应该是万物生灵的主宰!”   师玄樱一把甩开药碗,摔洒了一地的浓臭药水,她脸上浮现出道道青筋,面目狰狞道:   “明镜雪!这个女人我小看她了!上次去桃神宗刺杀岳采石,她还只是个小跟班,我都没正眼瞧过她,没想到短短些许时日,她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尸门的天厄灾星,早知如此……当初我真该把她练成尸妓,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初,师玄樱杀上桃神宗,运气极差地碰上会读心术的岳丰都,所以直接暴露了偷袭的计划……她还碰上了冷扶摇,从他腰间五颜六色的“水果香囊”,以及那熟悉的气息,她判定冷扶摇跟她一样来自地球……   可她哪里会想到,那些“水果香囊”是殷若璃送给冷扶摇的,那熟悉气息是来自须臾之门的……要是当初她第一时间感应到殷若璃才是她的老乡,以她善妒的性子,铁定会第一时间杀死美她千百倍的殷若璃。   杀了她,哪里还会有今天的惨淡结局?   只能说……   一切皆由命注定吧。   雄心壮志、筹谋百年的尸门,不也落得现在的破落田地吗?   “师妹,现在说这些都无济于事……师尊遗嘱让你接任尸门掌门之位……虽然现在尸门没几个人了,但你还是得撑住门派的支柱……日子照样要过下去……他还说,尸门休养生息五十年,等熬到明镜雪老死了,你再带领重建的尸门去完成大业。”   “不!不可能!我怎可能躲在这不见天日的深渊再待五十年!我一刻都忍不住要杀了明镜雪!我要抽筋拔骨,用她的骨头做成一张椅子!”   “师妹,我们要看清现实………师尊百年修为尚且被她一记神罚天雷轰杀……我们这些阿猫阿狗又如何对付得了她?去了还不够她塞牙缝……”   “我不信!我非杀她不可!尸门功法被她克制得死死的,那我就走进阴曹之门,让沉睡的洪荒凶兽全都苏醒过来,替我去生吞活剥明镜雪!”   “师妹你疯了吗,师尊说过,阴曹之门里的洪荒凶兽凶险万分,放出去会天下大乱!我们尸门的理念是让天下百姓跳脱生死界限,远离病痛与饥饿,死了也可无限复活,但如果洪荒凶兽搅乱天下,那百姓不就都被吃光了吗,我们尸门的理念还如何传播!”   “我不管!我不杀她誓不罢休!师兄你相信我……我是天命之女,我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我一定能办妥这件事的!”   “但你进入阴曹之门,怕是会死在里面……”   “我不会死!我天生就是来君临这个世界的!”   “唉……玄樱你何必如此执着……”   “因为我是天外天的破军星下凡!我不容许明镜雪这个土著女人比我更耀眼!”   师玄樱歇斯底里地嘶吼着,活像是个陷入疯狂的歹毒女巫。   与此同时——   儒学圣地,云州城。   “啪”的一声,云忘忧拍案而起,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地失态道:   “你说什么?此话当真?消息确切么!”   云知秋连连点头,急不可耐地说道:   “千真万确啊父亲!这消息昨天就已经传回来了,但当时城里许多人都大为震惊,以为消息渠道有误,没人敢信……结果今天又有更多的飞鸽传书,已经足以证明这是真的了,雪姐姐她真的是亚圣,是儒门未来的领航者!”   云知秋这十五岁的小孩子最是容易兴奋,他想到挚爱的雪姐姐取得极为崇高的地位,他就欢喜得不行,她毕竟是他暗恋的大姐姐啊。   “家门有幸,家门有幸啊……秋萍,你若泉下有知,也该为她而高兴……”   云忘忧老泪纵横,无声地哽咽起来,他一直误以为殷若璃是他和秋萍夫人的私生女,他也后悔自己未曾将她抚养长大,觉得亏欠她良多……   所以他耗费半生功力,以家传功法来修复殷若璃破陋不堪的丹田,让她可以重新习武。   他只是单纯地想要弥补这无缘的女儿……   孰料她竟然不小心就成了武林正道的救星,更成了儒门的精神领袖……   云家没落了几十年,一直都想着光复曾经的辉煌,但没想到,这夙愿竟由殷若璃这名云家私生女帮忙实现了……   云忘忧心中感慨,秋萍夫人不愧是他唯一的挚爱,她为他诞下的血脉,可比云知秋这等纨绔子弟优秀百倍不止啊。   “爹!我想立刻去桃神宗,探望雪姐姐,让她来教导我儒学!”   “你这臭小子别去给她添麻烦!她只比你大三岁,却已经由天鉴书院副院主,进步成儒门亚圣……你就不觉得惭愧么!今日起,你要是不修出浩然正气,就别想离开云州城去见你的雪姐姐!”   “别啊爹……雪姐姐她成了亚圣,我有什么值得惭愧的,我为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哼!你别忘了你是个儿郎!你十五岁了尚且碌碌无为,你雪姐姐还会看得起你么?”   “啊……父亲所言甚是。”   向来顽皮纨绔的云知秋大为触动,顿时意识到自己和雪姐姐拉开的距离越来越大,如果不迎头赶上,只怕他就再也进入不了她的世界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民间传奇 ==============================   云家中人欣喜如狂,云州百姓更是奔走相告,与有荣焉,就连路边、酒馆里专吹牛批的说书先生也给明镜雪添油加醋,夸大了她在桃神宗斩杀尸门的战绩。   “说道那明镜雪姑娘,那可就不得了啊,她初来咱们云州,就在天鉴书院直怼老鸿儒凌渊墨,啧啧,那老院主是何等身份,何等地位,可谓是儒门的泰山北斗,那时候她薄有芳名,在儒门学子眼里不过是个卖笑的烟花女子……是以她顶撞老鸿儒,自然被儒门学子群起攻之……哎哟喂,换了别的女子,哪能招架得了千百学子的唇枪舌战?但她偏生就是一女当关万夫莫开,两片樱唇,舌战群儒,不管是对对联,还是诗词歌赋,亦或者百姓生计,甚至是天下大事,她都语出惊人,令千百儒生溃不成军,根本没有一合之众!”   “有鉴于她的敏捷才思,凌老院主破格提升她为天鉴书院副院主……当是时,半个云州城都变了天,自古以来从未有过女子能在儒门学院身居高位,是以,儒生轻贱女子非是一年两年的了,明镜雪姑娘成了院主,那必然会饱受非议,当时半城儒士,皆在非议,不看好明镜雪,更取笑天鉴书院找个青楼女子来执教,言辞恶毒者,还大肆宣扬明镜雪姑娘白天用嘴教,晚上用屁股教……”   “但谁能料到,明姑娘的才学竟是如此渊博?她在书院执教短短一月,不教诗词歌赋,更不教斟词酌句,也不教四书五经,偏偏教一些稀奇古怪的机关傀儡术,还鼓励书院的学子剑走偏锋,另辟蹊径,在建造、木工、炼铁、纺织、城防、经商、农耕、养殖方面加以钻研……儒生读书,无一不是求个功名利禄,但明姑娘如此教学,分明是让学子放弃进京赶考,转做匠人……可偏偏,天鉴书院竟是没有一名学子愤然退学,反倒从未错过她任何一次课堂……但凡是她的课,就连外面的窗户也是挤满了人,踮着脚尖簇拥旁听……”   “城中大儒,时常取笑明镜雪姑娘,说她在误人子弟,拿学子们的前程开玩笑……但时至今日,云州城百姓谁人不享受到她那些学以致用的便利工具?是不是?在场的各位听官儿,多以平头百姓为主……既是百姓,自该能感受到纺织机、抽丝器、捣谷器、水车、制糖法、高温炉的种种妙用,这还只是短短一两个月……若是按着明姑娘的思维,十年,三十年后,我等贫贱百姓的日子该有多舒坦?云州城的商业贸易又将多繁盛?”   “那些整日只知道四书五经,捧着圣人经典的老儒生……他们这一辈子,恐怕都未曾正眼瞧过一下平民百姓,他们即便为官一方,也未必想过要让地方百姓吃更饱的饭,穿更暖的衣,做更少的苦活……倒是人家明镜雪姑娘,毫无功名在身,想着的却是我们草根的饱暖……那些所谓的老儒生,跟她比起来不觉得惭愧么?读圣贤书,就是为了自己功成名就而已么?”   “只恨明镜雪姑娘太过善良,人善被人欺……她在我们云州城执教得好好地,但那太乙玄门的人偏生要来污蔑她、欺辱她!仗着自己是道门魁首,他们便盛气逼人、指鹿为马,其太上长老沈焰更是以怀疑她是魔门妖女为由,大庭广众之下剥她衣服,更扇她耳光……如此恶劣之人,竟会是正道的泰山北斗,众位,你们不觉得寒心吗?太乙玄门竟是如此藏污纳垢之地,连太上长老都是如此欺男霸女之辈,你们觉得它配得上正道魁首之名吗?”   “只恨儒门不团结!眼看着明姑娘受辱,都不联手阻止,放任那太乙贼人一次次中伤她!若是那时,云州城里的鸿儒都齐聚天鉴书院,那太乙贼人哪里敢动她分毫!出了这档事……人家明姑娘也彻底寒了心,哪里还会留在云州城?”   “明姑娘离开后……我这等二流说书人也就再少听到她的消息,兀自慨叹她的崎岖和不公之际,桃神宗那边,竟然接二连三地传回一条条相同的消息——她竟然奉天承运,被钦点为儒门亚圣!”   “诸位听官儿!她以女儿之身,成了儒门亚圣,这可比天鉴书院的副院主还要崇高百倍不止!这回不是凌老院主破格提升,而是上苍亲自选中……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八百年来,她的儒学成就超越了任何一名儒门学士,就算是当朝宰相、太傅、太师,也到达不了她的层次!”   “呵……那些曾经瞧不起她的酸儒,你们得知她成了亚圣以后,可还敢站出来抨击她女儿身担当不起重任?可还敢抨击她误人子弟耽搁了学子的前程?可还敢抨击她女子无才便是德?可还敢抨击她出身青楼低人一等?如果敢!劳请你们站出来一步,看看周围的听官儿不热情招待你们!”   “那些说明姑娘寸功未立、毫无建树的酸儒,你们可知道前两天,在桃神宗所发生的惊天撼事?尸门暗中算计,筹谋在桃神宗的婚礼上,将所有道贺宾客,乃至是桃神宗数千门人全部吞并,炼制成行尸走肉,用于征伐!或许你们没听过尸门的来历,不知它有多可怕……但你们只需要知道,北斗群星殿这等传承千年的道门圣地,都在一夕之间被尸门剿灭,没有任何一名门徒能逃得出去……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尸门的势力,将近是北斗群星殿的十倍之多,方能一口吞下去……就算是十数年前的魔门,也无法一夜灭掉一个道门圣地!”   “尸门最擅长的就是炼制尸偶,把活人硬生生练成铜皮铁骨的傀儡!如果让尸门来到我们云州城……只怕一个时辰内,城中就不再有任何一名活人,全都要成为尸门的行尸走肉,失去所有的自由,不再享有半点七情六欲!这样灭绝人性的一个邪道门派……如果真的再把桃神宗婚宴上的一众高手一网打尽……他们的势力该膨胀到何等地步?只怕是天下危矣,国之将亡也!” 第三百六十四章 各方反应 ==============================   听到说书人极力渲染着尸门的可怕,茶馆里的听官儿也都不由得露出了骇然之色,寻常百姓最忌讳的就是死亡,如果自己被尸门练成了生不如死的行尸走肉,那可真比死了还惨……   “尸门我在古籍上见过!是魔门的一个分支,魔门尚且作恶多端,尸门的人自然是更加歹毒,丧心病狂!”   “我说呢……最近有传闻,胧州那一带,经常有死了两三天的武林高手从义庄里爬起来诈尸,还以为是阎王不收,原来是尸门在秘密地把武者的尸体弄成了行尸走肉……当真灭绝人性,天理难容!”   “然后呢然后呢?那尸门能一口吞掉北斗群星殿,桃神宗又如何抵挡尸门?明姑娘不是说回到桃神宗了么……她武功低微,就算她成了儒生,也未必能发挥太多作用吧,那桃神宗是如何撑下来的?”   听官儿连连追问,已经完全被说书人吊起了胃口,一个个听得聚精会神,百分百入戏,同时还有这一种淡淡的与有荣焉。   一些侠女、农妇、婢女、老妪、小姐、庭奴更是听得浑身激动,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明镜雪成了儒生,狠狠地扇了所有儒士一巴掌,这个特别让她们心中沸腾,对那个传奇一样的女人充满无限神往。   “哈,诸位听官儿,莫急莫急,且听我一一道来,这酣畅大战的精彩之处,尤胜一切传记小说啊……”   说书人摇头晃脑,抑扬顿挫地把那添油加醋的故事娓娓道来,绘声绘色,直把听官儿听得一惊一乍,屡屡地倒吸凉气,不敢想象那是真的……   但半个江湖都在传颂着明镜雪的事迹,所谓三人成虎,一旦人人都这么说,那其他人自然也就信之不疑了。   不仅仅是这个茶馆……   就算是天鉴书院的儒生们也如同过节一样热闹,纷纷兴致盎然地围在一起,讨论着任何关于明镜雪的话题。   从此以后,明镜雪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怕是不亚于古代的圣人。   而书院里的女儒生,更是对明镜雪这个年龄比她们还小的姑娘充满敬重和崇拜,她们相信有她在儒门经营,未来女子的地位必然不再像现在这般轻贱!   男人能做到的,女人未必就做不到,说不定还能做得更好!   与此同时——   云州郊外的一座茅草屋里,云梦瑶飞奔着冲进去,跟云孤舟这个乡巴佬分享着她听到的震撼消息。   云孤舟一口酒都给喷了出去,瞪圆了双眼难以置信道:   “噗!你说啥?那个明镜雪成了儒门的精神领袖?确定没搞错?她素质低得吓人,嫌这脏嫌那臭的,还说要把我浸泡在粪坑三天三夜,吔屎吔个饱……她那样的女人都成了你们儒门的头儿,那你们儒门怕是要玩蛋去了……”   云孤舟对明镜雪记忆犹新,她是他见过最难伺候的女人,脾气暴躁不说,还满身优越感,简直就像是得了公主病一样,最是惹人讨厌。   就凭她还力挽狂澜,拯救桃神宗……那看来,桃神宗也真是个烂组织,那尸门估计是也就意大利陆军级别的武力吧……   “瞎说什么呢!明明是你对她抱有成见,才会觉得她处处不好……反正云州城的百姓、儒生就没一个不喜欢她的,倒是你天天唱衰她,你的素质也高不到哪去……你要是有雪儿妹妹百分之一的成就和品性,我云梦瑶做梦都得笑醒!”   “抱歉,我只想混吃等死。”   “孤舟,我觉得你如果认真起来的话……不会比雪妹妹差多少,因为你是我见过最不可思议的男人,那种感觉,就跟我看她一样,总是猜不到你和她脑子里想着的是什么……”   “我就是不想认真啊……做人何必太辛苦,有吃有穿有玩,逍遥自在一辈子不好么?何必去羡慕那个女人名扬天下?”   云孤舟吊儿郎当地说道,暗地里却是五味杂陈,不知何故他竟产生了一丝烦躁,乱了心境。   她爬得越高,就会摔得越疼……   她那样表里不一的女人,天天戴着假面具去讨众人的喜欢,难道就不累么?   越是追求名利的女人……到头来就越是声名狼藉吧?   不知道将来能不能等到她原形毕露、声名狼藉的那天哩……   云孤舟摸了摸愈来愈滚烫的胸口,结束了与云梦瑶继续讨论明镜雪的话题……因为每次提起明镜雪,他的心口就会发热,那股奇怪的暖流让他恨不得再去锄一百块地、爬一百座山采蜂蜜。   而在汝阳王府、南国公府、万剑山庄里面,三位权势滔天的中年男子也都各自露出了复杂难言的表情,极其精彩,或后悔或愧疚或愤懑或欣喜或嗟叹。   他们都曾疯狂迷恋明镜雪,为了争夺她,江南这三大势力不惜兵戎相向,他们都以为自己足够优秀,有资格娶得了风华绝代的她为妻……   但他们在府里养伤的短短数月,外面就风云变幻,宛如浮萍般无依无靠的明镜雪,竟然摇身一变变成道门救星、儒门亚圣,可谓名震天下……   如此地位,如此声望,他们这种江南一霸可就不够分量去强娶她了……   只恨,数个月前她还在青楼里卖唱的时候,为何不早些把她生米煮成熟饭唷!   连着好几夜,他们三人都是各自在府里捶胸顿足,连连哀叹,恨不得时光重来,回到初见她的那个日子才好。   洪州——   漕帮总部,田璧炎负手而立,眺望着碧波汹涌的涛涛江河。   “不愧是阑珊的女儿……更不愧是秋萍夫人的亲传弟子……这心性,这手段,比我这莽夫可强多了,她居然还能成为儒门亚圣……唔,怎的如此蛇蝎心肠也能修成至尊儒学的么?呵,这样的奇女子坐拥大势,殷古潮啊殷古潮,你如何斗得过恨你入骨的亲女儿?”   而在江河的下游处,乔装入城的殷连城也在酒馆里听着说书人绘声绘色地讲述那场战役,他听得一脸呆滞,整个人都在发怔。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明镜雪……   她居然成了武林中人争相崇拜的对象?   肯定是用她天子的身份来迷惑正道同僚吧!   不过,像她那样无所不用其极的无情女人,竟然还会去救桃神宗和一众武林名宿,连父亲和大伯都被她所救……   唔,这个女人真是神秘,叫人越来越想直捣黄龙地去探她的深浅! 第三百六十五章 啊,正义的热情被浇灭 ==============================   江东鹤州,道家福地,太乙玄门——   一身汗臭味、络腮胡子的染春秋身骑瘦马,呼吸紊乱地向山门颠簸而去。   尽职的守山弟子对染春秋抱了抱拳,不卑不亢道:   “这位壮士,太乙玄门乃仙家灵地,不可骑马进入,劳请壮士报上姓名来历。”   染春秋浓黑的剑眉拧了拧,脸上却没露出太多表情,只冷淡道:   “姓名且不急……先由我来问你一句……太乙玄门十年前在魔嚣山围剿魔门,有一名太上长老却陨落在妖女殷若璃手中……你答我一句,这名太上长老是哪位?”   守山弟子愣了愣,脸色顿时警惕了起来,语气生硬道:   “你问这个作甚?太乙玄门的事,不宜对外告知,还请见谅!”   染春秋翻身下马,用左手捂住胸口,强忍着一股股撕裂的剧痛,闷哼道:   “这不算什么机密之事……江湖上知道的人不在少数……我且再问你一次,那名陨落的太上长老是炼字辈的哪一位!”   守山弟子后退了一步,抽出长剑横于胸前,看染春秋的眼神愈发警戒起来:   “你为何紧紧追问这个?你莫不是想要来刺探太乙玄门的魔徒?”   “你怀疑我是魔徒?呵!她说得果真没错……太乙玄门以正道魁首自居太久了,久得膨胀了,喜欢动不动就给人扣帽子……”   “你是来太乙玄门寻衅滋事的么!”   守山弟子“哗啦”一声舞了个雪亮的剑花,想要威震染春秋,让他自个儿识趣地滚蛋。   染春秋摇摇头,不急不徐道:   “徒有其表……你练了这些年,剑术仍是不到火候,握剑的右手拇指都没与中指齐平,你挥剑的时候更是没把气劲暗藏在掌心冲离穴之内,长此以往,你这辈子都别想练到四元开泰。”   “呃……”   守山弟子闻言不由得一惊,心头咯噔一下,这些可都是太乙玄门的剑法精髓所在,这个可疑人士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他对太乙玄门是有多了解?   旁边的另一位守山弟子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对染春秋说道:   “壮士,你问题的答案是……炼衡长老。”   “说得不错……看来太乙玄门没有被侵蚀,你们脑子还是清醒的。”   确认尸门没有渗透到师门,染春秋重重松了口气,紧绷着的神经也终于得到缓解,他一伸手,扯掉脸上的络腮胡子,顺便用衣袖把黑灰色的脸颊也擦了一下,抹掉那层黑油。   顿时,一张苍白的刚毅俊脸露了出来。   “大……大师兄?”   “想不到素来不苟言笑的大师兄……也有捉弄人的时候……还有大师兄你乔装成一个胡须壮汉还像模像样的呀。”   守山弟子们又是惊讶又是苦笑,在他们心中染春秋向来是个自傲孤高、不太合群的人,怎么今天他有此雅兴来逗他们玩?   染春秋摆摆手,仍是沉着一张脸道:   “闲话免提,速速带我去见掌门……我有要事禀告,一刻都不容缓……咳咳……”   说到最后,染春秋不由自主地咳嗽出来,呕出了鲜血。   一众守山弟子手忙脚乱地去搀扶染春秋,担忧地问道:   “大师兄你怎的受伤了?还伤得这般严重。”   “我说了……速速带我去见掌门……你们无需在意我身体上的状况!”   染春秋咬牙硬撑着伤疲得近乎崩溃的身躯,全凭着钢铁般的意志来维持清醒。   在地底世界跟殷若璃分别以后,染春秋就被殷连城的螣蛇神夺命追杀,那可是存活千年的洪荒凶兽,简直就像索命厉鬼一样可怕!   要不是地底世界里地势崎岖,暗道极多,染春秋怕是早就死在螣蛇神的火焰之下了。   但即便侥幸保住性命,染春秋也是伤重濒死,站都站不稳。   要是换了别人受此重伤,早就疼死在半路了。   但染春秋心系武林正道安危,更心系天下百姓的生死,所以他咬紧牙关,拼死也要硬撑着赶回太乙玄门, 想要告知孟仙川关于尸门的阴谋……   他还在半路盗了一匹瘦马,甚至乔装成胡子壮汉,为的就是避开尸门的耳目,小心谨慎地回到太乙玄门,为了赶时间,他在路上没有吃过任何一点干粮,也没停下来睡过一会觉,他完全就是在跟时间赛跑……   只要能粉碎尸门荼毒天下、侵蚀道门的野心……就算要他死,他也甘之如饴!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   染春秋被抬着送到了孟仙川的寝所内。   孟仙川见到脸色苍白如纸、浑身衣裳褴褛的爱徒,不由得吓了一大跳,立刻丢下手中的道家经典,连忙去握住爱徒脏兮兮的胳膊,又是心疼又是苛责道:   “春秋,怎会伤重至此,为何你不先处理一下伤势?”   “师尊……我没有时间去在意这些旁枝小节了,师尊可知道……咳咳……魔门百年前的分支尸门卷土重来,他们在盛遨游前辈的葬礼上发动奇袭,围剿了北斗群星殿的所有门人和宾客……弟子侥幸逃出来,就是要告知师尊想办法联合道门的其他前辈,对付尸门……但是已经过去了十几天,徒儿也不知道道门其他圣地有没有被尸门渗透……咳咳……但如果不立刻采取行动,只怕尸门就再无人能与它抗衡了。”   “嗯……为师知晓,春秋你先内服一颗源生造化丹镇压伤势吧。”   “不!师尊你别在徒儿身上浪费时间……你,你速速去召集本门的太上长老团,然后商量对策,顺道昭告天下,让各大门派团结起来,不然我们所有人都得大祸临头……尸门的可怕徒儿是亲眼目睹。”   染春秋歇斯底里地喊道,就连捉住孟仙川的那只手也是激动得连连颤动,似是要把孟仙川的手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   孟仙川脸色略微尴尬,还显得有些古怪,他也不太好打击爱徒对正义的满腔热情,只温声道:   “春秋,你所说的这些,为师其实早已知道……”   “什么?师尊你早就知道为何还不采取行动!你怎能枯坐在这!传承千年的北斗群星殿、还有当时赶去吊丧的千名武林同僚,他们都死了,你还无动于衷吗!”   “春秋你先冷静点,为师知道你这些日子忍辱负重吃了很多苦……但你可知道,尸门之祸已经被桃神宗的明镜雪姑娘平息了?”   “什么?师尊你说什么?” 第三百六十六章 踏平正道,扬我魔威 ==============================   染春秋就像是被一颗摩擦出火焰的陨石当头砸下一样,整个人都险些跳了起来,他真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明镜雪那个妖女平息了尸门之祸?   她凭什么!   她的武功菜成得抠脚,随便一个三花聚顶的守山弟子都可以将她放倒,反观尸门,那可是一个蛰伏百年的超大型门派,足可在一夕之间吞并北斗群星殿的庞然势力,即便是十年前的魔门,也未必能比得过尸门!   染春秋宁可相信母猪上树,也不信明镜雪能制裁得了尸门。   就算她是天子,可以用天子之血克制尸门,但也绝不可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孟仙川语重心长道:“春秋……为师知道你对她略有芥蒂,当初你还曾怀疑她是魔门妖女,更在桃神宗内对她出手……但你可知道,她奉天钦点,如今已是儒门领袖,亚圣之尊……她的一篇文章,勾动了天罚神雷,轰死了尸门掌门,更轰死了尸门的镇派之宝恶龙遗骨……”   孟仙川娓娓道来,听得染春秋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以天子之身冒充亚圣,真是太卑鄙了,为何正道同僚们如此蠢笨,这都识破不了她的真实身份!   不过……   明镜雪能以一己之力葬送大半个尸门,那她也真是够厉害的,毕竟不是每一位天子都能勾动天罚神雷,这足以证明她在苍天眼里的份量有多重。   虽然她是人人喊打的魔门妖女,但不管怎样,她实实在在地化解了这场武林浩劫,更救了无数正道侠客的命,要说功劳,恐怕江湖上都没人敢跟她相提并论。   那么,她还算是坏人么?   如果将来她妖女的身份公诸于众……那些承了她恩情的正道侠客还会对她恨之入骨么?   还有……她鏖战后已经失血过多,却偏偏还要献出大量鲜血去拯救感染了尸毒的武林人士,她到底是故意为之,还是无私奉献?   在她身上,善恶的界限越来越模糊了……   如果没有她的存在,尸门之祸还不知道要弥漫肆虐多久,更不知道要有多少无辜之人死于非命,说不定太乙玄门都有可能步上北斗群星殿的后尘。   殷若璃啊殷若璃……为何你总是颠覆我的既有的思维世界,让我情难自禁地对你一次次刮目相看。   “师尊……徒儿想去桃神宗见她一面……”   “好徒儿,你这是何苦呢?你与她间隙颇深,即便她是亚圣之尊,不计较你对她的轻薄,但是落在别人眼里会怎么看?怕是都以为你还想要变本加厉地欺辱她……桃神宗,乃至是儒门都未必会对你有好脸色……你还是好好留在这儿养伤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为师知道你心里念着她,但你要认清现实,她已是儒门的亚圣,而你将来是要继承太乙玄门掌门之位,更要统领道门……你与她都身份特殊,不可能有什么未来。”   “师尊……我……”   染春秋嗫嚅了一下嘴唇,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捏紧了拳头,失落又酸涩地低头道:   “我懂您的意思……我都听您的……”   “这源生造化丹,你速速服下吧,为师替你疗伤。”   “嗯……”   染春秋像是斗败了的公鸡一样,不复往日的孤高自傲,他多想告诉孟仙川她就是曾被关在封魔塔的那个小妖女,但他不能说,因为一旦说了,她一定会恨透他的吧?兴许两人之间就再无转圜的余地,染春秋那不切实际的奢望也成了水中泡影。   翌日傍晚——   桃神宗沐浴在金光璀璨的朝霞之下,灵秀壮美的群山显得格外瑰丽,像极了传说中的仙境。   虚弱的殷若璃坐在病床上,一脸的病娇模样,由师姐喂着喝粥。   她大量失血、透支元气,对身体负担奇大无比,是以昏迷了三天三夜,直到凌晨的时候才醒转过来,欣喜如狂的商羽蕉连忙去药房给她熬制补气补血的药汤。   躺了那么久,殷若璃憔悴了许多,苍白的俏脸都失去了往日的荧光,嘴唇也是不见血色,就连充满灵动的双眼都略显浮肿。   不过醒来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喝点粥填填肚子,不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忽然“嘭”的一声,房门被强行撞开,却见冷扶摇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叫嚷道:   “哟!师妹你醒了,粥好喝吗,够喝吗?啊?不多喝点?要不我给你再弄一锅肉粥?女人嘛,多喝点粥才有营养,而且美容养颜……”   殷若璃虚弱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对给她喂粥的师姐道:   “品如师姐,劳烦你出去下,冷冻机师兄的性子你招架不住的……”   “可是……雪师妹你也一样招架不住,我怎能让你和他单独共处一室……”   “无妨,冷师兄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他只是想跟我单独聊聊……很快就好,不会超过一盏茶的时间。”   “唔……好吧,冷师兄,雪师妹她身子还很弱,你切莫不要折腾她。”   再三叮嘱过后,李品如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房门,留下殷若璃和冷扶摇在屋子里默契地对视。   “好师妹,先来亲一个!”   “死鬼,滚开!”   “不亲啊?那就抱一个!”   趁着殷若璃虚弱得难以动弹,冷扶摇毫不客气地把她抱了个满怀,那温香软玉的触感别提有多受用了,美得冷扶摇都露出奸人得承的得意笑容。   “师兄你最近越来越坏了,上次你戳璃儿胸口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呢……是不是你觉得自己功力大进就飘了?”   “是啊是啊,我就是飘了,不趁机收你一点利息怎么对得起我练功的辛苦……你别生气嘛,历任的合欢宗宗主,不都是魔门门主的女人么,所以你迟早是我的。”   “好师兄,你想不想尝尝神罚天雷的滋味?”   “啊哈!当然不想……”   冷扶摇哂笑着,不着痕迹地松开抱着她腰肢的双臂,继而脸色一正,慷慨激昂地说道:   “话说回来啊好师妹……你习得神罚天雷,那你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道术师了,咱们立刻就能杀去太乙玄门,用神罚天雷把那群杂种全部轰杀成渣,为魔嚣山战役枉死的魔门前辈们报仇雪恨!顺便轰开封魔塔,救出门主大人!让魔门的荣光普照天下!” 第三百六十七章 师兄真是老实人 ==============================   冷扶摇谨记着自己是魔门弟子,所谓身在曹营心在汉,就算他在桃神宗里如鱼得水,他也满心想着推动魔门传教天下的理念。   魔,讲究的就是随心所欲,大逍遥大自在,可以把一切伦理纲常都视如无物,不受约束地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毕竟人生苦短,匆匆一甲子的寿命需得好好珍惜,免得老来流下后悔的泪水。   魔门所弘扬的就是一个无悔,不留任何遗憾,也不掩饰自己的贪婪和野心,该出手就出手,即使那样会伤害到他人也在所不惜。   例如婚姻之事由父母做主的传统陋习,以魔门的理念来讲,压根就不需要听父母的安排,自己想爱谁就爱谁,就算爱上人尽可夫的青楼女子,那也值得赚钱去把她赎回来……如果赚不到大钱,那就去偷去抢也无所谓,实在不行就连夜拉上她溜出青楼一起私奔……   再例如女人的地位极其低下,嫁给丈夫以后要三从四德、相夫教子、忠贞守身,但如果丈夫不疼爱妻子,动辄打骂,妻子就只能逆来顺受,因为丈夫拥有一纸休妻的权利,一旦妻子被休了以后,就得被人指指点点倍加嫌弃……可如果按照魔门的理念去做,女人完全可以把打骂自己的丈夫毒死,然后变卖家产,换取银两再出去找个更帅的小白脸纵情云雨,玩腻了就一脚踹开再找下一个……   这就是魔门最初的理念,不需要讲究任何责任,也不需要遵守任何规矩,只要自己过得舒坦快活就行,今天的甘甜今天享,明天的烦恼明天再管。   但是经过了千百年的变迁,魔门的理念早已变了味,被门徒当成自私自利的理由,更成了魔门为所欲为、荼毒百姓的宗旨。   冷扶摇跟寻常的魔徒不一样,他奉行的座右铭仍是最初的魔门理念,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就好比他喜欢殷若璃,即便明知道她代表着无穷无尽的麻烦,他也要一追到底,才不会去管将来要如何帮她争夺天下,也不去管将来要面对多少竞争者。   她若当上了女帝,他也要做她后宫里唯一的男宠,若她敢扩充后宫,他不介意一个个地把他们捏死。   殷若璃美眸闪烁,柔声笑道:   “师兄你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对对,璃儿这就跟你去太乙玄门,用神罚天雷把那群牛鼻子轰得挫骨扬灰……只是,璃儿需要十来具七星高手的尸体,或者需要百来具先天武者的尸身,而且啊,璃儿召唤天雷的时候需要师兄帮忙护法,如果太乙玄门的人一拥而上也得劳请师兄撑上一盏茶的时间……哎?师兄,师兄,你怎么眼神闪烁起来了?你不是说要踏平太乙玄门、解救老门主么?才这么点困难你就打退堂鼓了?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把魔门利益败在第一位?”   殷若璃毫不客气地挤兑冷扶摇,把他揶揄得灰头土脸,不敢吱声,连屁都不敢放了。   虽然冷扶摇近期功力大进,自信心也跟着极度膨胀起来,但他年方二十四,根基尚浅,顶多也就打打先天极的一流高手,碰到七星宗师他怎么死都不知道呢……   “咳咳……师妹你怎能怀疑我对魔门的忠诚……我就是死,也要帮你踏平太乙玄门。”   “好啊,那你现在就去啊。”   “呃……可我不能死那么早,还需留着有用之身。”   “没胆鬼!你连为璃儿去死都推三阻四的,你还好意思说你喜欢我?”   “不是啊师妹……我要是死了,谁来疼你,谁来保护你啊?”   “但如果师兄证明不了你真心喜欢璃儿……璃儿又如何敢委身给师兄,女人嘛,都喜欢从一而终,既然只能选一个男人,那当然要选个最爱她的人嘛……很多男人都是嘴上说说而已,实际上玩腻了就扔,哪会真正地为女人去死啊……尤其是师兄你这样的英俊小白脸,一看就是薄情寡义之辈呢……”   别看殷若璃此时浑身酸软虚弱,可她嘴皮子功夫却是相当不俗,三言两语就说得冷扶摇抓耳挠腮,心神难安,就好像是他不立刻去太乙玄门送死就不配爱她一样。   “好师妹,我对天发誓我绝不会对你始乱终弃,我把你看得比我的命还重要,在我眼里别的女人都是浮沫掠影,不值多看!如有违誓,天打雷劈,死在你的神雷之下也无妨!”   “咯咯,你也太不经逗了吧?说你两句你就诅咒自己被雷劈?璃儿可还记得你说过要把师尊她一并丢到床上去哩……”   “胡、胡说八道,我可从未说过那些胡话!我有你就够了!”   “行啦行啦,璃儿知道你的心意就好,逗你玩呢你何必紧绷着表情一脸严肃,说你老实人你还不承认?”   “什么老实人!我可是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的未来大魔头,怎可能跟老实这个词扯上关系!”   “师兄你在许多方面都表现得很老实呀……比如……”   “比如哪方面?”   “还是不说了吧,免得打击到师兄……”   “快说!别支支吾吾的!”   冷扶摇最难忍受“老实人”这种评价,这无疑是对他最大的侮辱,大部分男人都不喜欢女人说他老实,立志成为大魔头的冷扶摇更不喜欢,所以他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殷若璃轻舔了一下略显苍白,却已然诱惑无比的唇瓣,秋波流转道:   “好师兄先别问了……璃儿想先去沐浴泡澡,洗洗身上的血味,不如,璃儿一边更衣戏水一边跟你说,意下如何?”   “不行!我现在就要知道答案!我在桃神宗飞扬跋扈,动辄殴打长老、弟子,人人都怕我怕得要死……我哪会跟老实人扯上关系,你是怎么觉得我老实的!”   冷扶摇有些上头了,听不出殷若璃的弦外之音,可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越是这样,就越是个不解风情的老实人。   殷若璃也像是重新认识冷扶摇一样,对他又有了一个全新的了解,不由得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道:   “师兄能忍受得了璃儿的坏脾气,还从来不对璃儿发火,也一直对璃儿忠心耿耿,没有暗中出卖更没趁人之危……所以说你很老实呀。” 第三百六十八章 大限将至 ==============================   听到殷若璃的敷衍式答案,冷扶摇顿时乐开了花,洋洋自得地一挑眉梢,嘿然笑道:   “原来师妹是变着法子在夸我啊?欲扬先抑的表达方式,我懂,我懂。”   “师兄待璃儿那么好……璃儿天天夸师兄都不为过,对吧?”   “哎,夸就免了,这些都是我该做的,男人嘛,不多为女人操劳一些怎么行?”   “好啦好啦,师兄别再沾沾自喜了,瞧你那尾巴翘上天的模样……”   殷若璃伸手去捏了捏冷扶摇的耳朵,用尽全力想要扭歪,但她气息微弱,倒也捏不疼冷扶摇,只让他倍感亲昵,特别享受这种犹如情侣般打情骂俏的小动作。   “师妹,我想……”   “想都别想!”   “可你的职责就是给魔门当炉鼎呀……我现在处于突破的关头,如果能把道魔双气融汇在上丹田里,我就有望破开五气朝元的壁垒,踏入先天之境……届时,我面对七星宗师也有一战之力,不管你遇到什么危险我都能帮得了你……所以我很需要你重新回到你的岗位去造福魔门。”   看着冷扶摇一脸的恳切与诚意,殷若璃都险些被感动了,对他肃然起敬道:   “师兄你真好,时时刻刻都拼命想着提升修为,做璃儿最勇猛的打手……其实璃儿又何尝不想伺候师兄呢?但璃儿身子骨孱弱,承受不了太强烈的运动……还请师兄见谅。”   “我会很温柔的!”   “你温柔起来像头猪。”   “呃……”   “好啦,别满脑子想着炉鼎了,璃儿现在还有些头晕,想继续休息下。”   殷若璃是真的累到虚脱,不仅仅是血气上透支,就连精神力也是近乎枯竭的程度。   桃神宗战役,牺牲了数百名正道侠客,也有大量尸兵骨将被侠士灭杀,他们和它们都成了殷若璃祭天的上佳祭品。   但她召唤而来的,非是传说中专轰邪莽的神罚天雷。   而是另一项超越时空,厉害到爆的——行星轨道炮。   献祭成功的瞬间,她的意识连接上一具庞然钢铁巨物的电波,她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去驱使这钢铁巨物,打出穿破空间壁垒的轨道炮。   这简直不可思议,但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殷若璃并不觉得有多奇怪,毕竟她每次献祭都会拿到一些科技时代的产物……十年前她都能用太乙玄门宗师的尸体召唤火箭筒,那十年后她用遍地尸首召唤行星轨道炮也不算出奇。   只可惜……   每次献祭所得到的东西都是不固定的……即便下次用十几名七星宗师的尸首当祭品,也难保就一定能再次唤出那种可怕的星际武器,就好比殷若璃有时候献祭七八个四元开泰的老秃驴,照样有可能拿到满地的“水果香囊”,所以她给桃神宗弟子每人都送了一个,反正用不完,不送白不送,送了就多运动嘛。   冷扶摇越看殷若璃越是喜欢,尤其现在她虚弱得难以作恶,只能被人肆意地怜爱疼惜,这种把她捧在手里的感觉十分美妙。   “你困了的话继续睡也无妨……反正我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你就满足了,我保证不会吵到你的。”   “也好……璃儿就再睡一会。”   殷若璃对冷扶摇百分百信赖,在一次次默契的配合过后,她知道冷扶摇就是个脑子抽筋的铁憨憨,纵有色心却无色胆,嘴上说着要当大魔头,实际上三观却比正道中人还要正得多……跟他在一起倒也放心。   待殷若璃熟睡后,冷扶摇果真就那么呆呆地坐在旁边傻看着,眼睛一眨不眨,像是看痴了。   “师妹……我绝不会允许你找到须臾之门,更不会让你重滔我先祖的复撤,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地待在我身边就好。”   殷若璃一直把冷扶摇当成傻子……   但冷扶摇是大智若愚,看似铁憨憨的他有时候心里清明着呢,他很早之前就怀疑他捡到的宝贝是须臾之门了,不然的话,这宝贝又岂会弹出那么多金色字幕?又岂会将黄泉宗宗主吸走?这分明就是沟通着另一个世界!   他不知道殷若璃为何要找到须臾之门,他只需要装疯卖傻,误导殷若璃以为那是什么下流的宝贝就行了,这样她就不会去仔细研究这个东西……   ……   小半个时辰后,商羽蕉端着一碗药汤推门而入,他看到冷扶摇倚在床边凝视着酣睡的殷若璃,不由得会心一笑,满是皱纹的老脸也绽放放开来。   “见过商长老。”   “嘘,冻机莫要吵醒她,再让她睡会,等药汤不烫了再叫醒她……镜雪并无大碍,待她连喝七天紫气还神汤,自然也就恢复元气了。”   “呃……有劳商长老了……话说你身体调养得如何,前几天弟子救人心切,两次重击你的心脏,应该不会有后遗症吧?”   商羽蕉被尸门控制的时候,冷扶摇依靠偷袭打得商羽蕉连连吐血,如今商羽蕉恢复了神智,干瘦的身体又瘦一圈,像是变得更佝偻了。   “哈哈,你这娃儿有心了……但老夫一生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也活得够久了,能在终老之际碰到镜雪这样的好孙女,好徒儿,老夫此生也已无憾。”   “商长老的意思是……您的身体不容乐观吗!”   “老夫本就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能活到现在已是天赐之福了,何必奢求,只可惜,仅剩的些许日子怕是喝不到你和镜雪的喜酒了……”   商羽蕉坦然地说道,对生死他看得很淡,可是对明镜雪的归宿他却看得很重,孑然一身的商羽蕉把明镜雪视如己出,恨不得把一身雄浑内力都传给明镜雪……但那是不可能的,传功如血型配对一样也讲究体质契合度的,不然每个太上长老临死前都把功力传给掌门,那天底下早就八极太虚满地走,七星照魂不如狗了。   “不会的,商长老,大小姐她精通医理,又有磅礴的浩然正气,说不定她能帮你向天再借十年的光阴!”   冷扶摇压低了声音沉闷地说道,他在桃神宗里横行霸道都是多得了商羽蕉的庇护和关照,他就如殷若璃一样,把这位慈祥的老者当成半个亲人。   “生死各有命,老夫活到这岁数……已能感觉到大限已至,再奢求药石之效也是无济于事,但此时你不可告知镜雪,她若知道,定会乱了心神,影响到她的修行与悟道。” 第三百六十九章 朝廷圣旨 ==============================   五天过后——   殷若璃的元气恢复了许多,已然可以下床走动,就连胃口也好了不少,乐得商羽蕉这位干瘦的老人天天往食堂跑,查阅了大量古籍食谱,琢磨着怎么给乖孙女弄出又好吃又补血的药膳……   他活了漫长的岁月,却从未在庖厨上下过功夫,如今他时日无多,非常珍惜和殷若璃相处的每分每秒,恨不得天天给她做好吃的,让她再胖两斤,只要能让她吃得开心,他就算浪费半日的光阴也是物超所值……   殷若璃没察觉到异常,她早已经习惯了商羽蕉的热情,也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位慈祥老人的关照,偶尔陪他下下棋、剪剪枝、种种花、喂喂猴子,倒也惬意,算是给自己放个假吧。   只不过……   这些看在冷扶摇眼里却异常不是滋味,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苦难忍,想到不久以后商羽蕉就要寿终正寝,殷若璃也将失去这最疼她的长辈,这必然会加深刺激到她喜怒无常的情绪,搞不好,她还会继续黑化下去……   岳丰都倒是天天都想来探望殷若璃,但商羽蕉压根不允许他踏足太上长老的山头,理由是岳丰都已是有妇之夫,不可再得陇望蜀。   岳丰都白眼都快要翻到头顶去,他简直比窦娥还冤啊,探望殷若璃单纯只是想找她泡个酒、联络一下感情罢了,怎么就扯到得陇望蜀去了?他对她没啥非分之想啊……   而且他也不算有妇之夫啊,尸门之祸破坏了婚宴,死伤数百位宾客,就连桃神宗四位副掌门都战死了两位,即便最后大获全胜,这婚宴也肯定没法办下去了,只能延后处理……恐怕拖个一年半载也不出奇的。   倒是苦了殷连霜,好不容易熬到和心上人成亲的日子,偏偏却迎来了尸门浩劫,尸门浩劫也就算了,那视为眼中钉的明镜雪居然还跑来出风头,成了所有人的视线焦点,更成了婚宴的女主角,力挽狂澜地化解所有危机,被全天下人争相传颂……   有才华又有心机,而且还是江南第一美人,更有儒门亚圣的尊崇地位,这些都给殷连霜带来严峻的危机感,即便表面上不慌不忙,内心里却是担忧得睡不着觉。   商羽蕉的庭院内,殷若璃坐在石头上眺望着碧蓝的远方,任由山风吹拂着她漆黑如瀑的发丝。   这几天在桃神宗确实过得很滋润,但她的空虚感仍旧时时涌上心头。   也许是想家了吧?   商羽蕉给她做的药膳固然味道不错,但这些食补的材料都以清淡为主,所谓物极必反,她现在很怀念家乡的小龙坎火锅、麻婆豆腐、干锅紫苏牛蛙、墨西哥鸡肉卷、特辣咖喱牛肉饭……   这些重口味食物的味道都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味蕾里,时隔十八年,她仍旧天天都想着回到故乡去大快朵颐……   或许在故乡里她很平庸,只是沧海一粟里最渺小的那一份子,但在故乡里她不需要勾心斗角,也不需要戴上面具。   “好孙女,怎的在发呆?是有什么心事么?”   商羽蕉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悬崖上,与殷若璃并肩而立,一览众山小。   殷若璃柔声道:“没有呢……雪儿只是在担心儒门那边的反应……雪儿一介女流之身,出身又卑贱,想必那些儒门老泰山很难接受雪儿的身份吧,还不知道现在儒门有多动荡哩……”   商羽蕉笑道:“这有何值得担心的?儒门就是太多腐儒、酸儒,墨守成规的人太多了,如今大多数在朝廷当官的都是儒门之人,但不得不说,当官的大多平庸无能,不思进取,没有大魄力,苍天让你成为亚圣,应该就是让你去整治儒风,推陈出新的。”   殷若璃犹豫道:“雪儿如何胜任得了?”   商羽蕉把眼一瞪:“老夫说你能行,你就一定行!”   “唔……”   “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应该是心里藏了很多心事吧?儒门只是其中之一,以老夫来看,你怕是还在想着儿女情长。”   “蕉爷爷莫要胡说!”   “呵呵……你这么大的反应,多半就是被老夫说中了才羞怒起来的……你是天女下凡,儿郎们哪个不喜欢你,但真正能入得了你法眼的,怕是只剩下冷冻机和岳丰都吧?”   “没有的,雪儿只把他们当朋友!”   “你把他们当朋友……但他们却未必作此想法,你可知道,自从你拜入桃神宗之后,岳丰都那小子一改颓废,不仅走出他醉生梦死的酒池,还研究起周易八卦、排兵布阵,就连习武也更加上心,犹如换了个人似的,就连掌门大人也不敢相信他儿子的巨大转变……或许他做的这些,都是因为你吧。”   “蕉爷爷别说了……岳师兄永远都只会是师兄,不会有变的。”   “那冷冻机呢?他性子憨直,为人豪爽,从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但他只在乎你的感受,老夫看得出,他与你之间颇有默契……”   “冷师兄有时候一根筋的,太傻了……并不适合雪儿。”   “好孙女,你当真以为冷冻机很傻么?所谓大智若愚,或许真正的他并非如你所认定的那样……老夫倒觉得,那个孩子很适合你。”   “蕉爷爷,雪儿还年轻呢……等个十年再考虑也无妨,况且雪儿志在天下百姓的安康饱暖,儿女情长之事就显得不重要了。”   “当真?”   “当真。”   “可惜了……”   商羽蕉怅然一叹,吞咽了一口唾液,他知道自己归于尘土的时候,恐怕也喝不上明镜雪的喜酒了。   忽然,商羽蕉想起了什么,从背后掏出一块金黄布料,上面流光溢彩,隐隐带着一股龙气的森然威严。   “这是宁州知府送来的圣旨,命你调养好身体以后,去京城晋见当朝圣上,以亚圣之身登坛祈福,为大周天下求得康泰气运。”   “要雪儿去京城?”   “对……你想去么?我桃神宗已与殷家结盟,已是大周皇室的眼中钉,你若去了人生地不熟的京城,怕是容易受制,举步维艰,指不定还会有危险。” 第三百七十章 君子报仇三月不晚 ==============================   宁州知府送来圣旨,本应该亲自交到明镜雪手里才算完成任务的,但宁州知府也晓得桃神宗和大周皇室不对路,就差撕破脸皮斗成一团了,而明镜雪又在深山里静养,谢绝一切访客,所以,宁州知府把圣旨丢给商羽蕉就赶紧打道回府了。   人人都说,大周皇室气数已尽,就连当朝的皇帝姬融安也是个平庸之君,胆小无能,守成有余进拓不足。   但真的是这样么?   殷若璃接过圣旨,第一时间就能感觉到那股锐利森寒的龙气,像极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抵在她脖子上一样,磅礴如潮水般的压迫感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这等层次的龙气,至少比殷若璃的龙气澎湃十倍!   就算比起殷连城,那也是浓烈将近三倍!   能拥有这般浩瀚龙气的姬融安……怎可能会是碌碌无为的昏君?   殷若璃的心境瞬间就犹如投了一颗石子的湖泊一样,荡起圈圈不安的涟漪,她尚且能以妖女之身伪装成知书达理的大才女……同样的道理,当朝皇帝也能伪装成废物昏君!   但他坐拥天下,是权利的巅峰,他为什么要故意装成那个样子,他是想要迷惑什么人?达成什么目的?   殷若璃向来不把当朝天子放在眼里……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能取而代之,可是直到这一刻,殷若璃才确信能当上天子的没一个是废物,姬融安绝对会是个难缠的对手。   不过……   大周皇室的宝库里同样有着无数宝贝,甚至不乏一些尘封失效了的上古宝器,包括传说中已经损坏了的山河社稷图。   既然须臾之门搞不来,那倒不如去找找别的时空性宝器,说不定山河社稷图也能开启通往她故乡的通道呢?   其实这几天岳采石来给她探病的时候,她也曾试探着问过岳采石关于须臾之门的下落,岳采石直言送给了染春秋,让其带入封魔塔里炼化。   殷若璃好生失望,她在封魔塔里待过七年,从八岁一直发育到十五岁,那个炼狱一样的地方只能进不能出,就算是掌门孟仙川也无法控制封魔塔的运转。   要想从封魔塔里找回须臾之门……怕是要等明年了,因为封魔塔运转三百六十五天才会有一处漏洞,除此之外再无他法,强如裴成空那样的大魔头都没法突围而出。   “蕉爷爷……京城乃是儒家学子争取功名之地,雪儿若想在儒门站稳脚跟,自然需要当今圣上的认可和册封……况且,为天下百姓祈福也是雪儿的分内之事,怎能不去呢?”   “京城不太平……老夫并不建议你去。”   “没事的蕉爷爷……雪儿一身浩然正气,又得天庇护,寻常的宵小哪里有胆子来为难雪儿?况且雪儿也是很想去京城拜访一下各位儒门老泰山,向他们讨教一些人生经验。”   “好孙女,你的浩然正气只对邪魔外道有用……对上一般的武者就无济于事了,如今的京城风雨飘摇,暗潮涌动,即使老夫远在桃神宗也略闻天下事……北境雪国、元蒙古国、西域罗刹国、东海群仙岛、南疆殷家,哪个不想着染指中原,推翻大周取而代之?京城里不知汇聚了多少股势力的暗流,密谋动乱……你在这个时候入京,很容易成为被利用的对象……”   “这么危险啊……那雪儿不去也罢,就留在桃神宗伺候蕉爷爷好了。”   殷若璃坦然地说道,反而让商羽蕉感到有些不适应了,他以为自己要费不少口水才能让她打消念头,却不料她竟然这般听话……唔,她不是立志福泽天下百姓的吗?   “好孙女……老夫再三琢磨,你去一趟京城也无妨,有冻机和丰都陪伴你的话,倒也不怕什么凶险,丰都的读心术也能帮你过滤掉绝大部分的有心人,谁都没法对你不利。”   商羽蕉沉吟道,变主意变得特别快。   “蕉爷爷不一起陪璃儿去么,有你护持的话,璃儿才算是万无一失。”   “老夫不喜热闹,就不去了,经历了尸门的生死回魂,老夫心有所悟,打算闭关一月,或许可寻觅到突破的契机。”   “真的吗?那就先恭喜蕉爷爷了!”   商羽蕉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却是百感交集,他都半只脚踏进棺材了,哪里还能有什么突破的契机,分明是他用善意的谎言把明镜雪支走而已……接下来的一个月他要点燃七星灯,成了就可向天再借一年的光阴,撑到喝明镜雪喜酒的那一天……如果失败,他三个月内就会病来如山倒。   他何尝不想让明镜雪一直陪在他身边,安享晚年?   但生离死别太过沉重,即便是商羽蕉这样的老江湖,也不想让明镜雪为他操心……他只希望自己给她带来欢乐,而不是带给她忧伤。   三天后——   殷若璃已经痊愈,流失的元气和鲜血也已然补了回来。   此时她在藏精阁顶楼里,翻阅着桃神宗历代绝顶高手的武学笔录。   纵然她巫毒蛊三绝造诣极高,但这些毕竟是旁门左道,难登大雅之堂,真正可以称之为力量的只有习武修道,成就八极太虚的人仙之身。   她看得入迷之际,忽觉一道略带怨愤和杀气的视线锁定在她身上。   “谁?”   桃神宗里和她有利益冲突的,大概也只有殷连霜了,那个花瓶一样华而不实的堂姐有胆子敢来找她麻烦么?   “是我!那个被你栽赃陷害、身败名裂的杜千宇!”   一阵压抑着怒火的低沉声传来,楼梯走上来一名白皙冷峻的青年,正是万剑山庄庄主的侄子,也是副掌门尹客嵩的亲传弟子。   他的眼睛里冒着两团呼之欲出的怒焰,龇牙咧嘴的脸颊都有些扭曲起来,似是恨不得扑上去把殷若璃生吞活剥。   他和明镜雪有着血海深仇。   殷若璃和冷扶摇住在宁州花楼,打算去桃神宗拜师学艺的时候……曾经碰到过喝醉的杜千宇,杜千宇痛恨明镜雪勾引他大伯,所以当场对她怒斥,可明镜雪却自己脱了衣服,串通老鸨污蔑杜千宇要非礼她,惹得在场宾客纷纷鄙夷,还一起痛殴、追杀杜千宇……   即使后来杜千宇低调地拜入桃神宗,却也还是被弟子指指点点,许多爱慕明镜雪的师兄弟更是看杜千宇不爽,没事就来刁难他,让他吃尽了苦头,就好像是坐了牢还得罪了牢霸大哥然后被小弟们围殴一样,差点就要憋屈致死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上门寻仇的少庄主 ==============================   殷若璃轻巧地合上武功典籍,优雅转过头去瞥了一眼杜千宇,水汪汪的美眸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就像是碰到了财神爷、开心果一样欣喜无限。   对,再次邂逅杜千宇,殷若璃可高兴坏了,真恨不得立刻把他踩在地上,用鞋底碾压着他的脑袋去啃狗屎。   她是妖女嘛,妖女的宗旨是什么?   不就是四处兴风作浪,祸害正道群侠,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少侠们的痛苦之上么!   可她调养身子的这十天,日子可平淡得嘴巴都淡出鸟儿了,白天陪着商羽蕉在仙境桃林下谈心论道,傍晚陪着冷扶摇那呆子骑着仙鹤追逐橙色的夕阳,半夜睡觉的时候还要被岳丰都那死酒鬼弄醒,被迫让他拐到他少宗主卧室里帮他泡酒……   这样的生活固然幸福度不低,但是太平淡了,波澜不惊一成不变可满足不了殷若璃的胃口,她向来都追求刺激而又精彩的人生!   这不,杜千宇主动来送上门了。   就好像指着自己的脸对殷若璃跪求着说:快打我,我不被你打成狗头就难受,请打死我吧。   本着与人和善的原则,殷若璃当然要满足这位英俊少爷的请求嘛,不然岂不是寒了正道群侠的心,若是大家都以为殷若璃是个不友善、不讲理的女人,那她还怎么行走江湖广结善缘?对吧?   唇角一扬,殷若璃露出甜美如秋梨的清纯微笑,娇滴滴道:   “啊呀,这不是杜公子吗,许久未见,奴家甚是想念呢,不知这些日子杜公子过得好不好,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   杜千宇却是丝毫不买殷若璃的账,气得鼻孔都快要冒烟了,他一步步地重重踏着木梯,双眸闪烁出火焰般的怒芒,一字一顿地狠声道:   “少跟我说些屁话!明镜雪,今天我逮住机会来找你,就没打算要让你有好日子过!”   “杜公子,你我之间有所误会……”   “误会?我呸!”   杜千宇脸上闪过扭曲疯狂之色,一口痰就吐了过去,吐得老远,啪的一声粘在殷若璃手上拿着的毛笔,黏糊糊的痰裹在笔杆上别提多恶心了。   殷若璃楚楚可怜的放下毛笔,一脸凄婉地看着杜千宇,柔声道:   “杜公子,你先听奴家解释好不好……”   “你闭嘴!现在求情已经晚了!此处是古亭藏精阁,非是亲传弟子不得入内,平时来这里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偏偏,楼下的两名守楼长老又已经被我毒翻……你就算叫得再大声,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了!”   “杜公子你要做甚?毒翻守楼长老可是重罪,你会被逐出山门的!”   “哼,逐出山门又算什么!我早就已经不计后果了!在宁州花楼的时候,你不是当众污蔑我非礼你么!你不是当着我的面解开衣服揉乱头发么!你不是说我人面兽心灭绝人性么!那我就如你所愿!”   “杜公子,您冷茎点!”   殷若璃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小步小步地往后退,都快要被杜千宇逼到书架的角落了,她就像是落入虎爪的羊羔一样,无助而又可怜,随时都有可能被猛虎生吞活剥。   杜千宇伸出手来,“啪”的一声按着书架壁咚,用自己的胳膊拦在殷若璃面前,像是将她控制在自己掌心里似的,嘿嘿狞笑道:   “你叫我怎么冷静?你可知道你那些爱慕者是怎么对待我的?为了拜入桃神宗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我连回到我的卧室里掀开被子都会发现一坨屎!我连去练功房打木桩都会被扔暗器戳我屁股!我连去上茅房拉屎都会被人用占云巾套住脑袋然后推下粪坑!我哈哈哈哈……我吃了好多口屎,好多口啊!我一个吃着山珍海味的万剑山庄少庄主居然吃了屎!你知道那有多痛苦吗!他们之所以这样对待我,都是因为你污蔑我意图对你不轨!如果不是你,我这几个月岂会过得如此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杜公子……奴家,奴家这便出去帮你解释……奴家会尽最大的努力来弥平他们对你的误会,只怪奴家不知轻重,当初的一个玩笑竟会害你痛苦至此……呜呜呜……杜公子好可怜……”   殷若璃眼眶里盈满泪水,一边嗫嚅着樱唇一边露出讨好求情的笑容,极尽卑微可怜之态,然而怒火中烧的杜千宇看她越是凄楚就越是解气,仿佛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灵魂都在颤栗,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事已至此,我已经不需要什么解释和弥补了!我会把我切身体验到的痛苦十倍还给你!你武功低微,十个你都不是我的对手,此刻的你在我眼里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想怎么弄你,我就能能怎么弄你,就算要你喝我的尿你也抗拒不了,信么!”   “奴家信……但奴家希望杜公子再给一次机会……”   “你这种女人不值得同情!你把我逼到绝路的时候可有想过给我机会!”   杜千宇解气得浑身发颤,就连狞笑时露出的森森白牙都是那么的闪亮,他看着无所适从的殷若璃,心头一热,抬手就捏住她的下巴,让她仰起俏脸跟他近距离对视着,极尽亲密之姿,那是一种颇有侵略性的方式。   “他们都说你是儒门亚圣……但我猜他们肯定被你骗了,你这种颠倒是非黑白、四处勾引男人的青楼女子能有个屁的才华,分明就是个贱妇,顶多也就会点嘴上功夫讨好男人罢了……但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有文采……反正你的身份都算是儒门至尊,就算我在这把你这朵野花摘了又摘、玩了又玩,想必你也不敢公诸于众吧,不然,你的亚圣名声岂非毁于一旦?”   杜千宇只觉得捏在手里的下巴又滑又嫩,触感好得吓人,叫人想要忍不住一直把玩下去,这还仅仅是一个下巴而已,那她身上的其他部位岂不是更妙更滑手?   “不要啊杜公子……你,你要拿奴家怎样都行……就算是打奴家一顿出气,奴家也毫无怨言,但是那个绝对不行……奴家已然跟你的大伯私定终身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是你的婶婶……”   “呵,可笑!你当我杜千宇是傻子么,这么蹩脚的话我会信?你要是真的跟我大伯私定终身,他会颓废成那样?况且……你这臭女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还谎话连篇,你配得上我大伯那样的当世豪杰么!你顶多也就只配当我的一条母狗!还是最下贱的那种!我要为大伯,为万剑山庄,为天理正道,惩罚你!”   杜千宇越说越气,当下大义凛然地就伸手去撕扯开殷若璃的腰带。 第三百七十二章 杜公子竟是大魔头 ==============================   握着明镜雪的衣带,“唰啦”一声将其撕断,杜千宇无限得意,就像是喝了最烈的酒,整个人都飘上云端。   哼,江南第一美人又怎样?   祸水红颜,引得大伯在内的江南三大霸主争得头破血流又怎样?   桃神宗最出风头的女徒又如何?儒门精神领袖又如何?   现在不照样在我杜千宇的掌控之下卑躬屈膝,任我揉扁搓圆?我要她趴着撅起屁股,难道她还敢不答应么?   她再怎么不情愿,生米煮成熟饭以后她难道还敢声张出去讨回公道么?哼,可别忘了她现在的身份,背负着整个儒门的名声,要是丑事传了出去不仅是她没脸见人,就连儒门也会跟着蒙羞,势必会让天下儒生都抬不起头去直视圣贤书,进而导致儒门在三教里的地位更低。   所以,就算她再怎么委屈她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而这恰恰是杜千宇有恃无恐的原因……甚至,他还可以以此做要挟,一次又一次地欺压她逼她就范,让她沦为他最卑贱可怜的奴隶。   试想一下,桃神宗最受欢迎的女徒,而且还是天下百姓所崇敬不已的女英雄,偏偏每夜都要含羞忍怒地侍奉着他,亲吻他的鞋底,那感觉不得暗爽到爆么?人生巅峰指的就是这个吧!   “杜公子!万万不可!你要什么雪儿都可以给你,就算是上乘的武学宝典、助长功力的灵丹妙药、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都行,雪儿还可以助你在三十五岁之前突破到先天之境!”   殷若璃衣带虽破,但她仍在竭力地捂紧衣袍,死命不让春光外露,那急得快要哭出来的羞窘姿态很容易就能激起男人的摧残之心,想要更加粗暴地对待她。   “哈!那些破烂玩意我会稀罕么?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睚眦之仇溅血以还,你害我不浅我岂能轻饶你?看样子你还是原装货吧,那你的一血我可就不客气了,将来大伯见了你,也得叫你一声侄媳妇,看他会不会气得吐血!啊哈哈哈哈!”   杜千宇脸上尽是残忍的快慰笑容,额头上青筋根根凸显,可见他这时候是何等的激动与疯狂,一股股燥热的火气如泉涌般喷滕而出。   眼见杜千宇逼人太甚,殷若璃不再委屈求情,转而怒斥道:   “杜公子你若敢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就不怕老天爷收拾你么,举头三尺有神明,当心你被雷劈死!”   “呵!苍天若是开眼,早该让我杜千宇混出个人样了!又怎会在桃神宗里忍辱负重!”   “杜公子你不信苍天,那你总该怕正道群侠吧……你若敢伤我分毫,武林群雄必会将你碎尸万段。”   “哈哈哈哈,正道群侠?他们算个屁!一群庸碌无脑之辈,我最讨厌的就是满口仁义道德的正道中人,他们除了迫害我之外还会做什么?将来我若是神功大成,定要将武林群雄都踩在脚下给我磕头!明镜雪,你所仰仗的正道群侠在我眼里不过是一群狗罢了,我,杜千宇,才是足以颠覆武林的枭雄!”   杜千宇越说越上头,激动得满脸涨红起来,就好像胸口里有什么在燃烧,让他迫切地想要发泄出来,那种男人的虚荣心喷薄而出,不由得越吹越离谱,都快要把自己吹成魔门门主那样的霸主了。   “杜公子……你,你如此藐视正道群侠,连桃神宗众位长老都不放在眼里……莫非你是魔门的残党?”   面对殷若璃凝重无比的质问,杜千宇的脑海里一阵沸腾,冥冥中像是有一股魔力在让他歇斯底里一样,恨不得把自己比拟成冷伏羲那种千古第一魔,威慑四方,让明镜雪都在他的气势下瑟瑟发抖。   “嘿嘿,你这女人倒也不笨……我就是魔门的下任门主!”   “你胡说,你明明是万剑山庄的人!”   “化明为暗的道理你不懂么?”   “但你……但你的武功不怎么样啊……”   “我若不自封魔功,扮成武艺平平之人,还怎么混进桃神宗来牟取机密?你这女人可真够天真的!”   杜千宇越说越离谱,只求让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更加狰狞可怖,这样才能让她更加崩溃,试想一下,作为儒门精神领袖的她知道自己被魔门下任门主侮辱,那她该是多么的悲哀凄苦,眼泪水都怕是要哭干了。   殷若璃忽然叹息一声,语气怜悯道:“杜公子……你,你说完了么?”   杜千宇还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依旧兴致勃勃地狞笑着:   “呵呵,说完了,也是时候该品尝一下你的滋味了。”   “不急呢,在雪儿被你吃掉之前,你可以再深入地体验一下被人冤枉到底的苦闷与憋屈哦。”   殷若璃瞬间露出一个阴险狡诈的恶魔式微笑,明亮的眸子里尽是满满的恶意,她本该捂紧衣服的柔荑猛然一推一震,竟把杜千宇这个四元开泰级别的小高手震得倒退两步,险些踉跄摔倒。   杜千宇心头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殷若璃,她不是武功低微得可以忽略不计吗,怎的她会有这般本事?这震字诀用得炉火纯青不说,就连内力也是暗劲连绵,少说也是三花聚顶的那种水平!   然而不待他惊愕下去,却见殷若璃手里已然攥出一枚乳白色的水晶碎片,那赫然是“留声幻石”,一种需要道术来发动,就能发挥出录音效果的水晶。   殷若璃轻轻一抚,顿时之间,方才杜千宇受她媚术感染,一时晕头转向所吹的牛逼话就再度响起:   “你这女人也不笨,我就是魔门下任门主……化明为暗的道理你不懂么……我自封魔功……混进桃神宗……”   一句句话听在杜千宇耳朵里,宛如炸雷般让他头皮发麻,他惊恐欲绝地看着殷若璃,猛地虎吼一声:   “你不是不会武功么!怎么有能力发动道术来使用留声幻石!”   “哎呀呀……亲爱的杜公子,你可是太天真了……化明为暗的道理你不懂么?佯装不会武功的人,在必要关头才能碰到好玩的……呐,现在,杜公子不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么?” 第三百七十三章 破你魔功 ==============================   杜千宇脸容扭曲,双眼激凸得犹如随时都有可能会掉出眼眶,他向来自诩聪明,却没料到自己会连续两次栽倒在明镜雪手里,而且还都是被她引诱污蔑。   就好比现代社会里的肥宅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大美女,约她出去喝个酒,结果才发现她是酒托被她讹了半年公子,其中的滋味足以让人呕血三升,几欲抓狂。   “可恨!我杜千宇怎能任凭你污蔑至此!快把留声幻石给我!”   “咦,恼羞成怒了?雪儿若是不给你,你是不是要动**了?”   “废话!”   杜千宇胸中憋着的一口气再难压抑,他一咬压根,决意拼一把,就算明镜雪能使用道术,那也不代表她就一定有先天极的境界,多半是她天赋异禀胡乱鼓捣出来的……否则,她何必还拜入桃神宗习武?   “呼”的破风声,杜千宇一爪伸出直取明镜雪脖子,誓要扼住她喉咙逼她跪地求饶。   然而——   明镜雪竟是不闪不避,淡定地站在原地,她一手捂着松开的衣服,一手划出圆形的残影轨迹,只凭一只柔弱无骨的右手就勾勒出半个太极图,化出一股柔劲。   杜千宇的爪子本来又迅又猛,但一碰上明镜雪的太极云手,顿时宛如泥牛入海般被化消了大半力量,致使他的爪击都侧移开来。   这一刹那间,杜千宇的心咯噔一下,凉了半截。   妈呀,明镜雪这一手太极柔劲,比起副掌门尹客嵩都不遑多让,至少也是浸淫内家拳三四十年才能苦练出来的那种,她年方十八怎可能会拥有这般手法!   她之前都是装的吗?   明明她是个先天极的大高手,但她为什么要委身于青楼,又为何要挑拨江南三大霸主为她拼个你死我活,还特么到处都扮演着被欺负的对象!   杜千宇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但已经晚了,因为下一刻,明镜雪的核钉连环指已经打了过来,宛如暴雨梨花一样,唰唰唰地打在他的肩膀、胸口、额头七处要穴,比起毒蛇出洞还要快,杜千宇顿时感到周身剧痛,四肢百骸也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样,整个人瘫软在地哀嚎。   “咯咯……杜公子你真是银样镴枪头呢,还自吹自擂魔门下任门主咧,好不害臊,这年头啊,没个五气朝元的境界就别想着恃武逞凶嘛……”   殷若璃笑得异常开心,娇美的身姿都花枝招展起来,她就是扮演知书达理的明镜雪太久了,难以压制本性,迫切地需要祸害一下无辜的正道少侠,要是长时间听不到他们的哀嚎声她就总觉得生活没了滋味。   杜千宇兀自硬气地咬牙切齿道:“你……你……你个贱人……我跟你势不两立!”   殷若璃系好衣带,趾高气扬地一脚踩在他的脸上,碾出一个脚印,兴致盎然道:   “没关系,本姑娘也不想跟你化干戈为玉帛……你可是未来的大魔头,人人得而诛之,我这样的正道女侠本来就跟你势不两立嘛……哎,就是不知道是,杜公子这样的大魔头能不能多活几天,嘻嘻,想杀你的正道人士可多到海里去了。”   “哈哈!栽在你手里,我认了!死又算得了什么!”   杜千宇气得惨笑道:“但十八年后,我又是一条好汉,到时候我会来报仇雪恨的!”   殷若璃一拍手,嘉许式地赞赏道:“说的也是啊……杀人不过头点地,死了多可惜啊,不如多吃点苦头才好……多谢你提醒雪儿,雪儿这就去昭告众位师兄弟,让他们把你绑起来浸泡在粪池里,泡个三天三夜破你魔功,让你痛改前非改邪归正!”   看着殷若璃那甜美得宛如春暖花开的笑容,杜千宇却是浑身恶寒,鸡皮疙瘩从头蹿到脚底板,他毫不怀疑,这个女人会真的这么做……   当天夜晚,杜千宇就真的在一阵阵咕噜噜的吞咽声中,被泡进了粪坑……   殷若璃把留声幻石交给了执法长老,长老立刻通告桃神宗上下弟子,严加搜查还有没有其余的魔门残党混进桃神宗。   而杜千宇作为众矢之的,自然被严加拷问,偏偏他死不承认,那也只好把他泡在粪池里,予以折辱了,恰好给他吃个饱……   很多人都知道,杜千宇这样的人不会是魔门的下任门主,但他既然敢自称魔门门主,那他肯定跟魔门脱不了关系,不拷问他还能拷问谁?当然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啊。   就算桃神宗和魔门都属于殷家的战略同盟,但双方积怨极深,绵延数百年,历任不知道有多少桃神宗的先辈死在魔徒手里,所以桃神宗弟子对魔门可谓恨之入骨。   他的师尊,尹客嵩副掌门连连叹气,扬言与杜千宇彻底断绝师徒关系,彼此再无瓜葛。   而桃神宗的弟子们更是唾骂指责,拍手叫好,他们早就隐隐地感觉到杜千宇不是好人了,他连明镜雪都敢非礼,这就足以证明他穷凶极恶,丧尽天良。   也有些弟子想到,明镜雪能制伏四元开泰的杜千宇,那她的武功岂不是很厉害,对此,明镜雪自然是把冷冻机拉出来,说是冷师兄在危急关头救了她,打垮杜千宇。   倒是岳丰都看透真相,起了三分恻隐之心,隔天夜晚就把杜千宇从粪池里捞出来,用道术催动纸人把这可怜虫给送下山去,也算是保住杜千宇的一条烂命。   明镜雪对此表示异常不满,气冲冲地就跑去找岳丰都晦气。   孰料岳丰都却解释道,放走杜千宇是因为杜千宇气数未尽,放走他,未来会给她带来福缘,利大于弊。   明镜雪压根就不信岳丰都的那套说辞,非要他给她赔偿,既然他害得她丢失了那么有趣的玩物,那他就得赔个更好玩的玩物……例如,他那无缘的妻子殷连霜就不错,明镜雪好想用同样手段去冤枉殷连霜,把那殷家公主也泡到粪池里去。   岳丰都怎会任她胡闹,他一声都不吭,直接就扛起殷若璃,哗啦一下把她丢进大木桶的酒水里去,催促着她今晚也该好好地给他喝个痛快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挤兑殷连霜 ==============================   三天后,泸州的一处小镇码头——   水运生意让码头变得比市集还热闹,有人在此贩卖蔬果鱼鲜,也有人贩卖元宝蜡烛,更有人在此织布缝衣,倒也呈现繁荣之景。   而在码头街道最中央处,围了好些人在呐喊起哄,似是有什么热闹之事可看。   “众位看官,在下姓冷,名酸灵,来自江南化州,所谓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无奈在下夫妻二人身无分文落魄得馒头都买不起,故此只好拼命一把,给看官们表演江湖上最得意也最受欢迎的拿手好戏——胸口碎大石。”   名叫“冷酸灵”的胡须大汉对围观群众拱拱手,声音粗犷地继续道:   “在下也知道,这年头靠耍杂技混饭吃的江湖人越来越多,想必,众位看官也是看杂耍看腻了,就连胸口碎大石也算不上稀奇……但是,你们看的一定是糙汉子的杂耍,今天,就让你们尝个新鲜,看看贱内的巾帼不让须眉之色,请看——”   冷酸灵大汉把手一指,让围观群众看向旁边的一个大肥婆。   顿时,在场众人不由得呼吸一窒,感觉到一股恶寒。   那婆娘实在太胖了,少说也有两百斤,身上赘肉宛如波浪一样随着呼吸而滚动,脸上的五官也挤成一团,快把眼睛都挤成缝隙了,此外她还很黑,黑得像大黑猪一样。   这这这,这么胖的女人要表演胸口碎大石,那可真是太带感了,好希望那大锤压着石板把她捶死算了,看看会不会飚出一地的猪油……   不过……   最值得人关注的是那肥婆和汉子是夫妻,唉,造的什么孽啊,那汉子长得虽然不咋好看,但至少身材杠杠的有膀子肉,他当年是怎么看上那等肥婆的,也不怕睡觉的时候被老婆翻身压死。   那肥婆惶恐不安地咽了咽口水,嗫嚅着嘴唇道:   “老公,我,我怕……我不行的……”   冷酸灵汉子眼睛一瞪,凶神恶煞地呵斥道:   “你怕个屁!盘缠都让你偷去赌了,还输个精光,搞得我俩连饭都吃不起,现在不让众位看官赏点钱,你打算以后都吃土吗,要不要在土里加点泔水?”   “可以,多加点辣最好……”   “吃吃吃,你这婆娘就知道吃,吃屁吧你,赶紧躺到长凳上,不然今晚鞭子抽不死你这贱人!”   汉子怒气难消,作势要掌掴那肥婆,吓得她慌慌张张地就去照做,满身的肥肉都在晃动,活像一条吃饱了的蚕虫。   汉子懒得再看她一眼,转身抡起一个锤子扬道:   “众位看官!且看清楚了,这可是五十斤的大家伙,重着呢,一般人可都抬不起来,瞧瞧,可沉手了,还有这石板,重达两百斤,你们摸摸,结不结实?”   汉子使劲搬起大石板,搬去给围观群众检验一番,让人一摸就知道是真货,厚实得可怕,一点也不像空心石板。   一个老头子于心不忍地看了看满脸紧张的肥婆,再看了看这厚实的石板,对汉子骂道:   “你这混人,长得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的,不去搬砖干活也就算了,凭什么叫你婆娘来糟践身子,拿命来开玩笑,万一把她一锤子砸死你就满意了?”   汉子仍是一副笑脸,和气生财道:   “大爷有所不知,我婆娘她是自食恶果,她好赌如命,曾立誓再赌就当街表演胸口碎大石,这不,昨晚她又去赌了,把我爹娘买坟地的钱都输个精光,今儿她要是不履行誓言,只怕往后她回到老家就要卖女儿继续赌了,您说说,这如何使得?今天若是不惩治她一番,未来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老头闻言,一时语塞,就连群众们也再难同情那个肥婆的遭遇了,反而巴不得她更惨一些。   那肥婆眼泪汪汪地恳求道:   “相公……你,你,你轻点行不?”   汉子一口唾沫喷在手上,摩擦了一下毫不犹豫地就把大石板盖在她肚子上,凶神恶煞道:   “不行!我就是要打疼你,让你长记性,不过你放心,你肥肉那么多肯定死不了的,锤子的力气渗不透你内脏去。”   “呜呜,相公你好狠心……”   “闭嘴,臭婆娘!”   汉子粗暴地骂了一句,然后奋然抡起大锤子,力惯长虹般,狠狠地就砸落在肥婆肚子上压着的大石板。   “咣咚”一声闷响,响彻耳膜!   大石板应声碎裂,瞬间碎成三四块,还带起一阵滚滚烟尘,声势极其骇人!   然而——   大石固然碎了,下面的肥婆却也像是触电一样,仰起脖子就呕出一大口献血,溅得足有一米高,看起来凄惨无比。   而且呕出的血水里还夹杂着一些碎肉,像是破碎掉的内脏,令人看得毛骨悚然!   老天,这肥婆被大锤的力道渗透肚皮,百斤巨力震碎她的肠胃,明显就是活不成了!   “相公……”   肥婆一脸的痛楚,凄厉欲绝地看着汉子,虚弱道:   “我肚子好痛……像是裂开了一样……你快救救……呃……呜……”   肥婆还想哀求,嘴里的血却是越吐越多,说到最后她呼吸急促,戛然而止,脖子一歪就断去了气息。   “婆娘!婆娘你别吓我!”   汉子慌了,连忙丢下锤子,颤抖着伸出手去探了探肥婆的气息,随即吓了一大跳,脸色丕变,失魂落魄道:   “死了?不可能啊,婆娘你一身肥肉怎可能会被震死?”   这时,围观的群众里有正义之士看不下去了,义愤填膺地指责道:   “杀人了,那汉子蓄意故意杀了他的婆娘,还是当街杀人,赶紧扭送他去官府啊!”   “对对对,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就算他婆娘肥了点也不能说杀就杀啊,再怎么说那也是条人命!”   “可不是嘛,那么用力地捶打胸腹,就算是习武二十年的武者也未必挡得住,更别说她还只是个寻常的肥婆,你还说你不是故意杀她?”   风向瞬间一边倒,群众纷纷指责名叫冷酸灵的汉子,吓得他六神无主,慌乱不已地东张西望。   “不,我不能坐牢,我不要偿命!我不是故意要杀婆娘的!”   汉子紧张地大喊着,而后抱头鼠窜,拨开人群就往外跑,一溜烟就跑得无影无踪。   眼看着大汉逃逸,围观群众看了看那个呕血致死的肥婆,尽皆叹气,既感慨她身世可怜,也感慨这对夫妻的薄情无义。   客死他乡落得这般下场,这婆娘怕是被官府收尸以后,帮她立碑帮她烧纸的人都难找吧,真是太可怜了……   这时,人群里忽然挤出一名留着八字胡,手持锦黄旗,上书“妙手回春越半仙”的中年男子,他严肃道:   “诸位且慢叹气,鄙人越风渡,师从无名神医,粗通医理,今日见这位肥姑娘际遇凄惨,难免升起恻隐之心……唉,她虽身死,但阳气还在,喂她服下脱胎换骨丹,兴许她还能活过来,甚至也可能重获新生……”   围观群众却是听不进他的瞎话,纷纷觉得这江湖郎中越风渡在吹牛,叫他滚远点。   那江湖郎中叹气一声,掰开那肥婆尸身的嘴,往里塞进一颗白色丹丸,还不忘打开酒葫芦往里边灌了一口酒。   三个呼吸的时间后,那肥婆尸身竟然动了动手指,一下子可把周围的人吓得连连后退,担心尸变。   然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却让围观群众看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他们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只见那肥婆那满身臃肿得流油的肥肉在迅速地收缩,融化了一样,还冒出一阵阵白烟。   只一眨眼的功夫,她肥胖如猪的身躯就瘦了两大圈,再一眨眼,她的身子已然变得匀称起来,第三次眨眼,连带着她那胖得看不见双眼的胖脸也瘦了下来。   只短短半分钟时间,一个大肥婆硬生生在“脱胎换骨丹”的作用下变成了一个清瘦的俏姑娘。   她的衣服本来松垮宽大,如今她瘦下来,就勾勒出她腰臀那优美无比的曲线,叫人看得眼睛都挪不开来。   “我……我怎么了……身子好舒服……”   那肥婆,哦不,肥婆变成的清瘦姑娘从地上爬起来,迷茫不已地左右张望。   而当围观群众们从正面看清那肥婆,噢不,看清这陌生女子的脸的时候,全都倒吸一口冷气,一个个难以置信地瞪圆双眼。   她唇红齿白,眉目如画,一双眼睛水灵得快要淌出水来,五官完美得无可挑剔,活脱脱的就是个遗落凡间的仙女!   这等绝佳姿色,放在凡间那简直是艳冠天下,无可匹敌了!   许多围观群众的脑子里都在嗡嗡作响,既震惊于那姑娘的仙姿国色,也惊骇于她的逆天转变,要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她前一刻还是个重达两三百斤的黑胖母猪?   群众里的大妈,大婶,小妾,姑娘,民妓,庭奴更是看得心肝乱颤,魂儿都要飞了,她们无一不对那肥婆的转变羡慕嫉妒恨,而这一切都是“脱胎换骨丹”所带来的!   那不仅是起死回生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还能把母猪变成貂蝉!   这要是让大妈大婶,民妓庭奴们也吃上一颗,是不是也能分分钟变成她那样的顶尖大美女?   这要是变成她那样,哇哦,还不扬眉吐气,让家里的死鬼老头,儿子孙子,恩人客官惊艳到爆,立刻变成舔狗来大献殷勤?   想到美滋滋的地方,她们不由得双眼冒光,整个人都来了精神,说什么也想讨要一颗“脱胎换骨丹”。   一大妈忽然捂着脖子倒在地上,呼吸艰难地朝江湖郎中喊道:   “越半仙!俺心脏好痛,痛得要死了,求你也赐下一颗丹药救俺一命吧。”   一男子忽然跪倒在地,抱着江湖郎中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道:   “越半仙,我老婆昨晚中风去世了,今天我以泪洗面不知该如何为她订棺材,幸好,我遇见了你,恳求你赐下丹药救我老婆一命吧!”   一庭奴也哭得满脸是泪,抱着江湖郎中的胳膊使劲摇摆,哭喊着道:   “大仙,小女子出身西域,命运多舛,自小就被卖来中原当庭奴,吃尽苦头饱尝冷暖,屡屡想逃跑却又被龟公们捉回去毒打,这日子苦不堪言,大仙,小女子求你帮个忙,替我脱胎换骨,重获新生,摆脱这庭奴的凄惨身份……呜呜……”   一时之间,本该是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变得疯狂起来,就像是喝高了一样,纷纷向江湖郎中哭穷卖惨,就好像江湖郎中成了一座金山银山似的。   “好说好说,诸位稍安勿躁,这脱胎换骨丹本仙身上有的是,但制作麻烦,可不便宜,你们想要,需得出个好价钱……当然,这脱胎换骨丹你们买到了立刻吃下去,也不是分分钟见效,快则一息之间,慢则三年五载都有,你们确定要买么?”   “买!砸锅卖铁也买!”   “小女子定要拿下!这十年当庭奴的积攒纵使花尽又何妨!”   围观群众像是着了魔一样,纷纷要买,毕竟那可意味着一场新的生命,逆天改命啊。   ……   一个时辰后——   小镇郊外的小树林里,殷若璃,岳丰都,冷扶摇三人围坐在一起清点着这次行骗的赃款,一个个都笑得贼兮兮的,充满恶趣味。   三人就是如此臭味相投,行事百无禁忌。   虽然三人皆是出身桃神宗这等名门正派,但殷若璃和冷扶摇本就离经叛道,而岳丰都这死酒鬼早在几年前行走江湖的时候就以江湖郎中算命佬的身份骗吃骗喝,他也早就习惯了,反正他心里也没几分正义感。   江湖行骗,对他们三人而言犹如一种娱乐,一种消遣,钱他们不在乎,在乎的仅仅是愚弄人间的红尘俗味。   而今天他们玩的这一出,也仅仅是演示给一名格格不入的公主看而已,她就是自诩高贵,自比公主的殷连霜。   冷岳两人奉命保护明镜雪入京祈福,本该是件喜事,但殷连霜这女人以陪伴未婚夫为由,死活都要跟着去,宛如大型电灯泡一样碍事不说,还总是对明镜雪冷嘲热讽,搞得团队里的气氛怪怪的。   所以,明镜雪才伙同冷岳二人,演了这么一出戏,让殷连霜意识到她远远没有三人之间的默契和灵犀。 第三百七十七章 你是选我还是她还是他? ==============================   斋一刀抛飞出去跌落湖水的一瞬间,他手里的玉盒子也飞了出去。   “唰”   殷若璃眼疾手快,抛出一条白色缎带,瞬间跨过十几米的距离,将那玉盒子卷住扯回来。   冷扶摇还在陶醉于自己的战绩,岳丰都倒是对此颇为上心,轻声提醒道:   “雪师妹,当心盒子有诈,东瀛人士手段素来不怎么光彩……说不定一打开,里面就爆出一团欢合散的烟雾,让我们在场两男两女都意乱情迷……”   殷若璃回眸一笑,颇为玩味地直勾勾盯着岳丰都:   “那如果真的这样子,你会选我还是选霜师姐?还是说……你会把冷师兄拍死,然后把我和霜师姐都霸占了?又或者你想和冷师兄发生点什么龙阳之癖?”   “……”   岳丰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索性装作没听到,而旁边的殷连霜、冷扶摇则是听得脸都黑了。   殷若璃这小蹄子,总是能三言两语就把别人内心最旺的火气勾引起来,偏偏却又发作不得,只能把满口牙齿咬碎。   满意地打量着三人脸上的表情变化,殷若璃可太喜欢挤兑人了,一天不把人折腾得死去活来她就安宁不下来。   “冷师兄,你打开盒子试试。”   “没问题,看我的!”   冷扶摇立刻屁颠屁颠地回到殷若璃的身边,忠诚得像条狗一样,从不会拒绝她的半点要求。   将玉盒子拿在手里,冷扶摇运满真气,护住全身,而后他伸手将盖子打开。   里面赫然是……   是一件殷若璃极其熟悉的东西——麻将。   玉瓷材质,背面是青色、正面是白色、中央还绣着一个“东”字——这不就是最最常见的中式麻将吗!   在武侠世界,怎可能会有麻将这种东西?   殷若璃混迹过各大赌场,她顶多只见过麻将的前身麻雀牌,而且还是木头做的,以武侠世界的生产力而言,很难做得出麻将那种东西。   所以,这个斋一刀是怎么得到麻将的?   他背后的主人又如何笃定,斋一刀带着麻将过来,就一定能让她跟着去见东瀛主人?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变数总是出奇地多。   发现殷若璃脸色有异,冷扶摇问道:   “雪师妹,你认识这东西吗?”   殷若璃点了点头,可怜楚楚地眼眶微红道:   “岂会不认识……那是,那是折辱女人之物,那东瀛武者要将它送给我,摆明了就是想羞辱我,敲打我,我若是不按着他们的安排去做,他们就会用这块小牌子逼我吃下去……”   “好贼子!竟然敢这般辱煞雪师妹,臭东瀛贼子,我要你的命!”   “师兄莫急……雪儿猜想,他们一定是做皮条生意的,将业务扩大到中原地区,委实难缠,怕是不少中原女子也遭到他们的掳掠……你若是杀了那东瀛贼子,线索就断了,还怎么救人呀?”   “那怎么办?”   “容雪儿将计就计,去摸清这伙东瀛皮·条·客的底细,然后再救人也不迟。”   “不行!我岂能容你以身犯险?”   “好师兄,你莫要忘了,我有浩然正气护体,他们伤不了我的,比起尸门,东瀛也该掂量掂量吧?”   这番话骗骗殷连霜那蠢女人还行,骗不了对殷若璃知根知底的冷扶摇,不过她的潜在台词就是她手段极多,阴险狡诈,哪怕去见一趟东瀛之人,她也能保证全身而退。   “呼噗——”   这时,狼狈不堪的斋一刀才从水里浮出来,嘴里吐着一根根水草,脸色一阵阵苍白,他一边挣扎着一边朝冷扶摇吼道:   “卑鄙的中原武夫!竟然懂得扮猪吃老虎!故意散发出五气朝元的气息骗我轻敌,你毫无武者的风骨和气概!”   斋一刀在东瀛武者界混了半辈子,就从没见过哪个武士会故意隐藏自身实力的,每个武士都是将实力和荣耀挂钩,没有人愿意削减自己的荣耀。   “我的确是五气朝元的境界没骗人啊……但谁规定,五气朝元就打不过六神枯荣了?你也不打听打听,小爷我殴打过多少真君级的臭道士!”   冷扶摇皱着脸朝斋一刀发起嘲讽,倒是殷若璃打圆场道:   “冷师兄,得饶人处且饶人,人家斋一刀壮士来了中原便是客,你主动殴打他也就算了,还落井下石再三奚落,有你这般欺负人的吗?斋一刀壮士,还请你从湖水里起来吧,雪儿愿意跟你走,去晋见你家主人。”   “那敢情好,明镜雪果然如传说中的那样通情达理、善良能干,若是你身边少几个蛮子,那就更好了。”   “你说谁是蛮子呢!信不信我冷扶摇再给你一拳打爆你的鼻子!”   “哼,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斋一刀狼狈地爬上岸,一边拧着身上的衣服,一边从怀里掏出一颗镇压内伤的丹药塞进嘴里。   岳丰都眼睛一转,似笑非笑地对斋一刀问道:   “听闻东瀛岛上四国争霸,如火如荼,不知斋一刀壮士是哪一国之人?”   斋一刀自傲地笑道:“我不够了解中原,你也同样对东瀛的局势信息所知极少……四国争霸在三年前就尘埃落定了,这其中,我家主人出力最甚,是他一手促使其余三国俯首称臣,实现了东瀛的大一统……放眼中原,哪个年少之辈敢与我家主人媲美?”   岳丰都闻言,露出了沉思之色,半晌后才拱手道:   “想不到东海之地居然有这等人才,倒是我小觑天下英雄了。”   平定了东瀛四国,那几十年后的扩展,不就是中原么,总不可能去招惹东海诸岛吧,几万个岛屿相隔太远,不利于建立政权搜集气运,东瀛怎可能会对东海诸岛下手?   所以……   这斋一刀背后的主人,此番来中原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明显是来给中原乱上添乱,加快引爆中原内乱进程的。   “闲话免提,走吧,明镜雪,我斋一刀为你开路。”   斋一刀再次使出一刀流,砍了一颗大叔,然后将树枝树叶全部剃掉,最后再把光溜溜的树干丢进湖水里,他跳上去,示意殷若璃以这树干当成木舟,漂流而去。   【正式恢复更新,一天保持两更,终归,我放不下殷若璃,她是我写书生涯里塑造得最有意思的女主角,我必须给她个有始有终。】 第三百七十八章 斋藤博雅 ==============================   凉亭外——   水榭烟波,清风拂流,吹起一波春水微皱。   凉亭中,屹立着一名二十六七岁的男子。   俊逸,妖艳,诡魅。   像是夜里开屏的孔雀,折射着浮华的月光,让人不敢逼视。   他身穿精美却略显臃肿的和服,手持折扇,肩膀处挂了一只温泉银猴。   如果有精通上古志异之人,一定会看得极为诧异。   那温泉银猴非是凡品,而是三皇五帝时期的一种妖兽,在中原早已消失数千年,却不曾想,在东瀛竟被人驯服、饲养。   “主人,明镜雪已然带到。”   斋一刀用奇术驾驭着粗大的树干,逐浪而行,只消两刻钟就带着殷若璃上了岸。   “嗯,你办得很好,退下吧。”   “是,主人!”   斋一刀看向年轻男子的眼神极为尊敬,甚至到了盲目狂热的地步,如果男子要求斋一刀当场自裁,恐怕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真是奇了怪了。   六神枯荣境界的高手自尊心都极高,自比一方豪雄,不可能对谁这般低眉顺眼的呀。   哪怕是桃神宗、魔门里的众多真君级、魔君级狂人,也是个个眼高于顶,面对七星照魂的恐怖敌人也未必会怕到哪去。   许多中型门派里,六神枯荣的老牌高手都能成为首席太上长老了。   那么,眼前这东瀛男子到底是如何折服斋一刀,让他肝胆涂地、极尽卑微得像条狗来使唤?   殷若璃愈发对这装神弄鬼的东瀛人感兴趣了。   东瀛男子走出凉亭,闲庭信步地来到殷若璃面前,和煦笑道:   “中原佳人明镜雪,果真人如其名、名不虚传呐,明眸皓齿、肌肤胜雪,着实比我东瀛的女子貌美许多。”   殷若璃嫣然一笑,对他行了一礼,娇滴滴道:   “壮士谬赞了,我也不过是略有薄柳之姿而已,倒是公子丰神俊朗、气宇轩昂,赛得过多少中原意气风发的少侠。”   殷若璃没有再自称“奴家”“雪儿”“妾身”,因为眼前之人是域外人士,她多多少少也有三分中原人的自傲,怎可能在东夷人面前过分自谦。   “哈,风传雪姑娘八面玲珑、惹人怜爱,看来果真不假……不过你一边叫我壮士,一边又说我丰神俊朗,这似乎不太对味吧?”   “咯咯,丰神俊朗和强壮不冲突呀,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更壮,不止是指体格,也指骨气,甚至是雄风哦。”   “哦?这番话我爱听,听得我浑身舒坦……你们中原人的嘴儿就是甜。”   东瀛男子眼神半眯地看着殷若璃,看似炙热,实则审视,他的定力很高,并没有被殷若璃的美色所迷惑。   “先自我介绍下,斋藤博雅,东瀛国国师。”   “原来是国师大人……年纪轻轻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倒是让我好生仰视呢,若是哪天我在中原混不下去,想东渡到东瀛不知道国师大人欢不欢迎?”   “怎可能不欢迎,巴不得直接开船来中原东海岸接你过去。”   “国师真是大好人,热情好客,比中原那些虚情假意、沽名钓利之辈强多了。”   “你我一见如故,不必叫我国师,显得老气,我也不过年长你十岁罢了,叫我斋藤兄即可。”   “那就叫斋藤公子吧。”   说到这,殷若璃忽然话锋一转,从怀里掏出那块“东”字麻将,晃了晃,言辞谨慎地试探问道:   “此乃何物?公子为何要托人将它带给我看?”   斋藤博雅唇角上扬,勾起一抹心照不宣的微笑,他语气暧昧道:   “雪姑娘明知故问……这不就是简单的麻将么?在你我曾经的故乡,家家户户都有吧?但凡是赌桌上,都少不了麻将的身影。”   殷若璃神色不变,依旧满脸懵懂和无辜地柔声道:   “麻将?恕我见识短浅,着实未曾听过麻将这东西……莫非它是你们东瀛的土特产纪念品?”   斋藤博雅紧紧地逼视着殷若璃,依旧似笑非笑道:   “雪姑娘何必一装再装?你我皆是同病相怜之人,理应当存有同乡之谊才是啊……他乡遇故知,不应该是人生一大美事么?”   “斋藤公子,我不知道你在若有所指些什么。”   “呵……雪姑娘是当真小觑我东瀛的情报了吧?”   斋藤博雅从怀里翻出一本书,朝殷若璃晃了晃,只见上书几个大字——明镜雪诗词集选。   看见这本书,殷若璃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   几年前她刚从封魔塔里溜出来,躲到青楼去蛰伏发展的时候,她的确抄过不少故乡里的精美诗词,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卖艺不卖身、多愁善感、忧国忧民的大才女。   但那个时候,殷若璃只以为自己是真命天女,是这方世界里唯一的穿越者,所以她才敢肆无忌惮地抄了又抄。   然而到了现在,殷若璃愈发地觉得穿越者比她想象中的多,云州那个抄小说的算一个,如今这斋藤博雅也算一个,真是够呛,老天爷选了她当真命天女怎么还搞别的幺蛾子出来,这不是坑人么!   斋藤博雅很满意殷若璃脸上的一丝微妙变化,他也很乐于一点一点地撕开她的伪装,笑着慢悠悠道:   “你的诗词,让我倍感熟悉……早在我出声之前,我就会背了你信么?哦,你不需要解释,我也不想听你解释……除了诗词之外,你在天鉴书院里所说的那一套套超前的君臣、民意理念,也随着探子传到东瀛,传到我耳朵里……”   斋藤博雅绕着殷若璃走了一圈,还轻佻地伸出手,抬了抬她的下巴,很欣赏她那愈发冷峻凝重的表情:   “所以说,别再装了,你我皆是不该属于这片天地的外来客,我们应该抱团取暖才对……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很寂寞,即便打下了东瀛的江山,我也寂寞得找不到一个交心的朋友,没法真正地倾诉我心中的思乡之情……”   “啪”   殷若璃一巴掌拍掉了斋藤博雅抵在她下巴的手指,她银牙紧咬,三分愠怒地喝道:   “斋藤公子请自重,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那些诗词,那些理念,皆是出自我兄长明镜堂之口,你要找的交心之人,应该是我兄长才对吧?” 第三百七十九章 好一个兄妹情深啊 ==============================   斋藤博雅早已笃定了明镜雪的身份,任她万般解释,他也不会信她狡辩。   能坐上东瀛国师之位,斋藤博雅深知一个道理——不信女人的话。   “哦是吗……那你的兄长可真是个鬼才,能教会你那么多脍炙人口的诗词,又能传授你诸多超前的理念……你尚且如此高调,他倒是籍籍无名,你混迹于青楼卖笑为生,他倒是乐见你忍受诸多酒客的调戏……好一个兄妹情深啊。”   斋藤博雅说得正气昂然,但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戏谑的嘲笑,似在嘲弄殷若璃的理由太过蹩脚,骗骗别人还行,但想骗他斋藤博雅,那简直是异想天开。   和染春秋那种专注于武道的武痴不一样,哪怕斋藤博雅同样是二十六岁的年龄,可他走的是“王道”路线,讲究的是人情世故、运筹帷幄、搅乱风云,从来不会逞匹夫之勇。   所以斋藤博雅如今的武力境界并不高,也就五气朝元上峰而已,跟冷扶摇一个境界,不过他的武力境界压根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调度大半个东瀛的高手,这才是最为恐怖的。   也正是因为这份底气和自信,斋藤博雅才敢只带着一个保镖,前来中原伺机而动,意图加速大周皇朝的衰落,方便几年后东瀛挥师西渡,瓜分中原疆土。   从野心和格局来讲,斋藤博雅比染春秋厉害多了,他是个看重利益的政·治·家,而非重情重义的江湖客。   殷若璃直视着斋藤博雅略带嘲讽的眼神,她清澈无邪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调皮之色,犹然叹息道:   “既然斋藤公子听不进我的解释……那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是非黑白,皆由你来评判算了。”   “哈,你无须对我加以防备……说起来,是我唐突冒进了,大家作为穿越者,都有一个征服世界、称王称霸的梦想,两个穿越者凑在一起,难免会产生矛盾,进而不死不休……但是有句话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你我性别不同,恰恰就不会有利益冲突,说不定,我们之间的同乡情谊还会起到某些缘分效果……你说是吗,雪姑娘?”   斋藤博雅说话间,用赞赏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殷若璃那凹凸有致的美妙身材,越看越是受用,还满意地点点头,就好似殷若璃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一样。   同是穿越者,殷若璃如果不想被他碾压,那最好的结果就是被收进他的帐中,在这方世界里创建一个新的民族。   “是呢,斋藤公子言之有理,但是很可惜……”   殷若璃索性摊牌,一改楚楚可怜之色,换上了妖女该有的邪异嬉笑之色,妙目含着一汪春水:   “东瀛弹丸之地,本姑奶奶还瞧不上眼,中原地大物博,高手如云,只凭斋藤公子你的小势力,谈何征服中原,痴人说梦也要有个限度嘛,你真以为当上一个穿越者就能无往不利,人人都得拜倒在你的王霸之气下面吗?既然是老乡,本姑奶奶可以给你提个醒……中原有八极太虚境界的高手哦,你最好悠着点,在你能对付八极太虚高手之前,少打我的主意……不然,你很快就得重新去投胎的哦。”   殷若璃说的话非是虚张声势。   八百年前的不世狂人冷伏羲重现人寰,这消息在魔门里不算什么秘密,而魔门前任门主裴成空更是在封魔塔里秘密地实行一个计划,未来可期,说不定也能孤注一掷成功地晋级八极太虚。   到时候,魔门就真有两个八星级别的人仙巨头了,别说碾压中原,碾压西域、东夷、南蛮、北鞑都不在话下!   “八极太虚么?听起来很吓人……但在我的经营下,东瀛日新月异,再给我十年时间栽培,东瀛也未尝不能诞生八极太虚的猛人……”   斋藤博雅丝毫不怕殷若璃的警告,说到底,她只是个功夫粗浅的女人罢了,早先更是混迹于青楼卖笑为生,即便后来她投身于道门,再被儒门招揽,最后得以成为儒门的精神领袖,可那都是徒有其表罢了,她总不可能指挥得动那个八极太虚高手吧?   顿了顿,斋藤博雅又笑道:“雪姑娘可算是卸下面具,承认了你我皆是老乡的事实……来,进凉亭里一坐,我俩合该畅饮三杯,抒发抒发他乡遇故人的狂喜之情。”   殷若璃倒也不推辞,直截了当道:“那是自然……见到老乡,我何尝不高兴呢?喝三杯哪里够,少说也得喝个三十大碗才是。”   斋藤博雅笑道:“爽快,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子。”   斋藤博雅带着殷若璃进入凉亭,他一边倒酒,一边笑着说道:   “说起来……你可能会笑我吧?在故乡的时候,我是个愤青来着,砸过几辆日产车子,还挨罚了钱,结果我却穿越到了东瀛,成了个土生土长的东瀛人士,还学了一口流畅的日语,彻底被那边的风土人情同化了,二十八年来,我已经完全融入了东瀛的环境,我现在想着的,是如何让那边的子民如何过上好日子,如何不再年年向中原纳贡。”   殷若璃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丝毫不担心酒中有毒,只咯咯笑道:   “老乡说笑了……我们早就回不去以往的世界,自然要入乡随俗,安心地经营着我们这一世所扮演的角色,将心比心,我若是生在西域那边的蛮夷之地,我又何尝不会满心想着废掉西域的教会信仰,让西域子民摆脱教会的支配?”   “哈,不愧是老乡,思想境界跟我差不了多少。”   “斋藤公子,你请我来,不可能是单纯地叙旧吧?有何目的直说吧,本姑奶奶更喜欢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过多的废话只会消磨你我的耐心……若你只是单纯地想和本姑奶奶去滚床单,那,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呢。”   殷若璃一旦卸下伪装,她的淑女范就荡然无存,只剩下妖女该有的浪·荡和妖媚,嘴里就不会吐出什么斯文话。   “滚床单的事不急,待时机成熟了再滚也不迟,你才十七八岁,终归是嫩了点,颜值还没到达巅峰,我在东瀛那边学坏了,喜欢成熟点的女人,相信三年之后,你会更合我的胃口。”   顿了顿,斋藤博雅道:“找你前来一叙,单纯就是想与你合作……颠覆大周皇朝罢了,你虽是儒门精神领袖,儒门讲究的是忠君爱国,可你非是迂腐之人,你,会答应我的,对吧?” 第三百八十章 送你一套衣服 ==============================   殷若璃神色不变,依旧保持着淑女而又清甜的微笑:   “与你颠覆大周皇朝,于我而言有什么好处?我坐拥儒门,一呼万应,我何须冒着跟儒生决裂、背叛儒门的风险,陪着你一起颠覆大周,如此吃力不讨好之事只有傻子才会乐意去做吧?”   斋藤博雅放下酒壶,悠然自得地说道:   “明姑娘可想知道……我是怎么得来一套麻将的么?它产自我们的故乡,而非我亲手雕琢……你可想知道,我如何让一套麻将来到这个世界么?”   殷若璃心头终于咯噔了一下,首次被挑起浓浓的兴致。   难道眼前的斋藤博雅也是天子,拥有天子献祭术?   不可能啊,东瀛只是岛国,三十个东瀛加起来都不如中原疆土辽阔,所以东瀛的气运远远不足以诞生出天子。   既然不是天子,那斋藤博雅是靠什么跟故乡取得联系?   难道他有穿梭回故乡的方法?   如果真的这样……殷若璃毕生夙愿就有着落了!   “斋藤公子但说无妨,我翘首以盼,洗耳恭听。”   “明姑娘,你听说过八咫镜吧?”   斋藤博雅气定神闲地说着,唇角那抹笑容似乎有一丝丝得意。   殷若璃呆了呆,颦眉苦思起来,半晌才若有所思道:   “我翻过无数古籍秘卷,还真的没听说过这东西……不过好像很耳熟的样子……”   斋藤博雅站起身来,手掌迎接着凉亭外斜斜照过来耀眼光芒,叹气摇头道:   “你不到十八岁,就已经把故乡的记忆都忘得差不多了么……但凡你看过那撸多,水影忍者,你就应该对这东西不陌生才是啊。”   殷若璃娇躯一颤,咬牙轻哼道:   “没看过那个漫画很丢脸吗?又不是谁都像你这死宅一样天天窝在家里看漫画!”   斋藤博雅欺身凑过来,直视着殷若璃俏丽无双的脸庞,吹着热情挑逗道:   “你还真说对了,以前我的确是个死宅,社交恐惧症的死宅……那么你呢?我可爱的老乡啊,你在前世是个怎样的女人?是备受欢迎的班花,还是裤头很松的小太妹?又或者是天天追星的玛丽苏?”   “……我不想提起从前的事。”   殷若璃确实很想和老乡畅聊一些故乡的话题,但是现在的话题对她而言很不合适,她总不能直言不讳从前的她并非女儿身吧?   “也是,说得太多只会心里添堵……前世的父母是再也见不着了,呵。”   斋藤博雅摇了摇头,自嘲地罚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他吐了一口酒气,继续着刚开始的话题:   “八咫镜,在这方世界的东瀛里是真正存在的……并且对应连接着我们故乡的日本……它刚好就落在我手里,时不时地,我可以从镜中取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饮料、寿司、手办、拉面碗、丝袜、花边杂志、搜查官紧身服……”   顿了顿,斋藤博雅又道:   “哦对了,那套紧身衣刚好就在我包袱里……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送给你,区区见面礼不成敬意 ,好歹我们也有同乡之谊,你不必谢我,这紧身衣可比武侠世界里的夜行衣好穿多了……嗯,跟你身材也挺配。”   殷若璃嫣然一笑,很是欢喜地冲着斋藤博雅甜甜道:   “公子真是大手笔……那我就收下了,回头送给霜师姐穿穿,应该跟她更合身才对。”   斋藤博雅半眯起眼睛,一脸暧昧道:   “你不穿么?”   殷若璃露出娇羞可爱之色,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   “我怕穿上了那套紧身衣,会天天吃败仗,次次都沦为俘虏呢。”   斋藤博雅挑了挑眉梢,兴致更浓道:   “我倒是忘了……前世的女生一个比一个开放,在宿舍里一群女生看电影并不稀奇……”   随即斋藤博雅话锋一转,重提正事道:   “据我所知,中原的山河社稷图,比八咫镜还要厉害不少……而这山河社稷图就落在大周皇帝姬融安的手里,你我若是扳倒了他,那么江河社稷图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配以八咫镜,想回故乡肯定不是难事,你应该也很想回去看一眼你年迈的父母吧……我也是,我虽已融入了东瀛,但我更想回去把我曾经珍视过的人通通都接过来享受好日子……”   听到斋藤博雅的话,殷若璃不由得对他高看三分。   这家伙竟然也跟殷若璃一样,有着类似的目标,都想着回去一趟。   如果真是这样……那合作倒也无妨。   当然,人心隔肚皮,这斋藤博雅随时都有可能利用完殷若璃以后对她捅刀子,殷若璃自然也会对他留点心眼,不会对他全然信任。   “如此,我明镜雪敬你一杯,愿我们合作愉快。”   “呵,合作愉快。”   碰了一杯酒之后,两人齐齐放下酒杯,开始商议一些细节和方向,从中原局势聊到四境军事,从四方高手聊到上古秘闻。   还真别说……   两人不愧是老乡,许多思维都是一脉相承的,聊起来终归比土著人士要有默契许多,就连殷若璃这等心思难测的女人,都难免和斋藤博雅畅谈到夕阳西下,黄昏的光芒照得湖水粼粼闪烁。   “斋藤公子,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期待我们下一次相遇。”   “明姑娘,如果我挽留你……你会留下来再陪我几天吗,许久未曾碰到你这般的知己了,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我真有些舍不得你去京城以身犯险呐……”   “咯咯,斋藤公子是想和我滚床单过夜么?入夜前我若是回不去,恐怕我的师兄师姐会杀过来哦,到时候,斋藤公子可能要狼狈逃窜了呢。”   “那就太可惜了……像你这般讨人喜欢的姑娘,我怎么就不能早点遇到……”   “没关系,斋藤公子,待我三年后成熟了,自会去找你投怀送抱,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雪儿除你之外,还能嫁给谁呀,况且斋藤公子也很帅呀。”   “哈哈,你个小妖精,嘴巴忒甜了,说的我都快当真了。”   斋藤博雅带着殷若璃来到岸边,他拍了拍手,再把斋一刀叫出来护送她离去。   目送着殷若璃渐行渐远的背影。   斋藤博雅才呼出一口浊气,手指尖头也滴出一滩滩的黑色毒液,他喃喃自语道:   “好狠辣的剧毒啊……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下在我酒里的,这女人用毒的技巧简直登峰造极了……我还真就不知道,儒门的精神领袖居然会这么一身狠辣的毒术,她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很多嘛。” 第三百八十一章 姐妹情深,感人肺腑 ==============================   夜幕初临,凉风拂面。   斋一刀送殷若璃回去以后,他就一声不吭地走人了,甚至不想跟冷扶摇说半句话。   倒是冷扶摇瞧着斋一刀的背影,嚣张地吆喝道:   “嘿!东瀛仔,别急着走啊,咱们继续切磋切磋嘛,我对你们东瀛的拔刀术很感兴趣,你们拔刀的时候一定要闭着眼睛,看着超酷的,教教我呗,我也想装逼装得飞起,哎,你回来啊……”   冷扶摇一贯地喜欢嘲讽手下败将,这就是魔门特色,好歹冷扶摇也算黄泉宗的传人,他岂能不发扬魔门的优良传统。   岳丰都倒是对殷若璃嘘寒问暖,他不关心殷若璃和东瀛人士聊了些什么,他只担忧殷若璃的安全。   “师妹,你没被为难吧?”   “哎,怎可能不被为难……那东瀛色狼逼着人家喝了好多酒呢……分明就是想把人家灌醉再图谋不轨,幸好人家以死相逼,才保着清白回来,不然的话,你就见不到雪儿了。”   “……你正经点好吗,现在你可是儒门的门面担当呢。”   “哼,那你还明知故问?区区东瀛人,奈何得了你的好师妹么?”   “这倒是……他没被你为难就算不错的了……”   看见岳丰都和殷若璃颇有“奸情”地调笑斗嘴,殷连霜看得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又酸又苦,眼前这男人是她未婚夫啊,未婚夫竟然敢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你侬我侬,而且不是一次两次,真是够了!   是夜——   四人骑着闪电快马,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倒不是桃神宗没有提供仙鹤,而是骑马更接地气,岳丰都也想体会更多风土人情,见识更多路人的生老病死,如果高高在上地飞在天空,那就入不了红尘,见不到纷扰了。   况且京城那个地方乃是龙兴之地,有大气运无形缭绕,仙鹤这等轻盈灵兽在那里是飞不起来的。   此时——   殷连霜在她自己的房间里点了一盏灯,翻看着一本古籍。   却见古籍上面书写着几个大字——如何对付第三者,重拳打击狐狸精。   “书上所写的果真颇有道理……男人都喜欢花样百出、会撒娇会发嗲的女人,这种女人一颦一笑都会让男人很受用,让男人产生一种错觉,他自己就是她的唯一依靠……”   “要想对付这等狐狸精……就要比她们更骚,更懂挑起男人的征服欲……”   “可是我乃殷商长公主,我怎能屈尊去迎合岳师兄的口味,我若是这么做了,又哪里对得起殷家先祖的皇族风范……”   “只恨那明镜雪狐狸精,百般手段去迷惑岳师兄,她青楼出身,贱得可以,什么下贱的手段她都信手拈来……她明知道岳师兄是我的男人还非要过来抢,偏生我还打骂不得她,得罪不了她背后的儒门……哼,当真可恨!”   就在殷连霜生着闷气的时候,门外传来哒哒哒的敲门声。   “谁?”   “我呀,明镜雪。”   “哼,你来作甚?你知道我不想见你。”   “雪儿知道师姐心里不舒服,特来给师姐赔个不是……”   “我见到你只会更不舒服,你滚吧。”   “师姐,你要打要骂,悉随尊便,雪儿只想跟你开门见山,聊聊心里话……咱们之间不需要太多隔阂,像岳师兄那么优秀的男人,哪个女人不喜欢呀,殷师姐与其生闷气,倒不如想想岳师兄一妻一妾的可行性……”   “你说什么?我殷商长公主,用得着跟别的女人分享我的驸马!你在异想天开些什么,你只是个出身低贱的女人罢了,就算侥幸得天垂青,也改不了你的出身!”   “殷师姐息怒,雪儿出身虽然不怎么样,但雪儿如今的地位比你高了至少十个层次,儒门领袖的名头,比你这余孽公主好使太多了,不是么,论姿色,论地位,论脑子,论贤内助,雪儿哪点不如殷师姐了?所以说,雪儿愿意给师姐一个机会,让你当妾,已经算是很大的让步了,你还不领情哩。”   “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遍!”   “殷师姐何必动怒,开门让雪儿进去,我俩再好生商量下……你我女人间的争斗合该私下解决,免得惊动了岳师兄。”   “哼!”   忍无可忍的殷连霜终于开门,她一伸手,就拽着殷若璃的手腕把她拉进去,然后重新关门。   关门还不算,她还加持了一张静音符,挡住四周不让说话声外泄。   “明镜雪,你别欺人太甚!我已经对你一忍再忍了!”   “咯咯,殷师姐,既然我们撕破了脸皮,那雪儿何必要让着你,你说是吧……”   “哼!喜欢你的男人一抓一大把,你为何只勾引岳师兄?我说过,你的条件不错,我可以带你去见我弟殷连城,他是未来的天子,他比岳师兄强多了,你有什么狐狸精的本事,只管去用在我弟身上吧!”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岳师兄就是最好的,雪儿才看不上别的男人呢……嘻嘻……”   “明!镜!雪!你是故意来气我的吧?”   “非也非也……雪儿就是来示威的,以后嘛,雪儿是岳师兄的正妻,你呢,则是岳师兄的小妾,往后雪儿吃饭的时候你要站着,雪儿睡觉的时候你要在旁摇扇,雪儿如厕的时候,你要递上热毛巾,嘻嘻……”   殷若璃并非喜欢岳丰都,单纯只是想戏耍一下殷连霜而已,偏生殷连霜信以为真,鼻子都快气歪了。   “明镜雪,我杀了你!”   “师姐别动气……你越是动气,晕得救越快哦……”   “呃……”   气得胸脯急速起伏的殷连霜一愣,随即头脑传来一阵剧烈的眩晕感,她还未来得及抵抗,猛地就栽倒在地上晕厥过去。   殷若璃故意气她,是因为殷若璃释放了“冲冠散”,受者越是急怒攻心,就越是容易眩晕。   可怜的殷连霜,只有五气朝元中下层的武术境界,远远没到产生先天之气的地步,所以她在殷若璃面前,脆弱得像砧板上的鱼肉一样。   “好个殷师姐……脾气那么大,偏生奶砸却那么小……也不知道这套搜查官紧身衣适不适合她穿……嘻嘻,等下叫冷师兄过来把她采了,也好让他修为大增。” 第三百八十二章 须臾之门的对面 ==============================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冷扶摇盘膝坐在床上,对着须臾之门铜镜发着呆。   却见铜镜上面显示出一排排的发光字幕,让冷扶摇看得好生纠结:   “妈呀,好帅的主播,还打扮成武林少侠,有一种古典帅,本富婆喜欢,加个威信呗,可以包养你带你去巴厘岛做运动哦。”   “我只想看你的师妹,继续让她出境啊,一天看不到她我要死了!”   “拜托……能不能叫你师妹去海鲜台开个直播间啊,我愿意把半个月的工资拿去刷礼物!”   “我大哥说想要包养她,一个月二十万没问题吧?指的是美元哦。”   “别再搞得神神秘秘了,你丫不就是搞个别开生面的神秘直播吗,什么武功什么轻功都是假的,能靠颜值吃饭何必还装神弄鬼,叫你师妹去抖阴发短视频去啊,我特么一个个赞爆!”   “真别说,你的霜师姐和殷师妹都是极品,姐妹花左拥右抱岂不美哉,老子就算卖房卖车卖血凑个几百万也要女票她们一次!”   黄铜镜面里的弹幕围绕的话题大部分以殷若璃为主,其中不乏一些污言秽语,看得冷扶摇无言以对。   主播乃何物?   包养是啥意思?   威信又是啥玩意?   抖阴是指抖那个阴吗?   女票指的是啥?女人身上的银票吗?   好像铜镜里的“神鬼们”很喜欢殷氏姐妹耶,它们还挺有眼光的,还懂得建议我冷扶摇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咧。   冷扶摇露出了美滋滋的表情,对着铜镜得意洋洋地笑道:   “啊这……你们不是留在封神榜里的神仙吗,一个个怎么这般六根不净,比我还银荡,不过我喜欢……话说你们觉得她俩谁好看点?嘿嘿,都觉得璃师妹更好看对吧?她可是天子之尊,八成是要当女帝的咧,当然得天眷顾啦,她堂姐比得上她才怪,而我嘛,是她唯一的喜欢的男人。”   冷扶摇话刚说完,须臾之门铜镜里又打出了一堆金色弹幕:   “靠,别再扯什么天子什么女帝了……我们包间里的公主也才三千块钱而已,女帝撑死就三万块。”   “主播别整些虚的,你说你是她男人,有本事你跟她干点情侣间才能干的事啊,我们只看见她把你当成普通朋友。”   “咱就算是死了,被钉在棺材里,也要用腐朽的声音喊一句——姐妹花好吃!”   眼看着字幕里那句“姐妹花”,冷扶摇收敛笑容,虎躯一震,正气凛然道:   “啥跟啥呀……你们这些千年老神仙,一个个都这么为老不尊的吗?什么叫姐妹通吃,你们还有没有半点廉耻之心了?我心里只爱璃师妹一个,痴情不改,一心一意,情定终生,她的姐姐在我眼里只算空气罢了……给你们掏个心里话,就算她姐主动给我投怀送抱,我也不屑于多看一眼的。”   字幕里顿时炸开了锅,极尽鄙夷,人人都嫌弃冷扶摇,更有人挤兑他道:   “太虚伪了,还装什么好男人人设,之前你不是对那个名叫端木青璇的大美女一顿猛抱的吗,她还是你璃师妹的师傅,好一对师徒花,你不就好这一口吗,还吃什么一心一意,啊呸,越说越嫉妒……”   “是啊是啊,酸死我了,她师傅真心好看炸了喂,那身段子,那女人味,啊我要死了,真心求她去东瀛出道,我绝对支持正版……”   “话说主播你到底住哪的?上哪找来那么多美女跟你拍段子?我公司想找那个端木青璇代言美容养颜护肤品,价格好商量,求主播你给我她的联系方式…私聊吧。”   “靠了,如果谁能同时泡到殷若璃和端木青璇……那恐怕活不过三天就得猝死啊,主播你悠着点啊。”   冷扶摇看到最后这么一句,顿时自负地傲笑起来,不屑一顾道:   “别小瞧我冷扶摇!听说过雪山盘龙枪么?那是江湖侠客们给我的称号,莫说区区的璃师妹、秋萍夫人,就算加上一个殷连霜,我也能打得她们哭着喊着跪地求饶,认我为天下第一猛男高手。”   字幕里顿时嘘声一片,人人都在骂冷扶摇。   不过还真别说……   冷扶摇这个性格独特的铁憨憨,总能把气氛调动得非常活跃,每说一句话都能叫观众积极地参与讨论,从某个方面来讲,冷扶摇也算是主播界的鬼才了。   哒哒哒——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以及殷若璃那楚楚可怜的哀婉倾诉声:   “冷师兄,璃儿孤枕难眠,好生寂寞,好想钻到师兄温暖的怀里,共度良宵。”   “啊这……”   冷扶摇听得整个人都险些脑溢血,靠咧,殷若璃终于按捺不住她如潮水般的爱意,要来找我表白了吗,我就知道,我长得那么帅又那么狂野,她肯定早就暗恋我八年了!   不仅冷扶摇在“啊这……”,就连弹幕里的异界观众也全在打着“啊这”的字幕,纳闷着今晚是要闹哪一出啊,剧情也进展得太快了吧,那漂亮得像天仙一样的殷若璃这就倒贴给他了吗?虽然都知道这是段子,但这是不是有些离谱了……   冷扶摇赶紧手持铜镜,飞奔着去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穿着薄纱睡衣的殷若璃,薄薄的轻纱根本包裹不住那玲珑有致的胴体,直把她那火辣的妖精魅力彻底释放出来,叫冷扶摇看得连连吞口水。   而铜镜里的字幕,也在这一瞬间完全断档,天知道须臾之门对面的人该看得多精神恍惚。   “好师妹,你今晚真漂亮……我也喜欢你,来,让师兄抱抱,”   冷扶摇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激动地张开双手就想把她抱个满怀,可惜殷若璃巧妙地后退了两步,让他扑个空:   “好师兄……今晚空虚寂寞冷的人,可不止璃儿一个呢,堂姐她也像是新婚的寡妇一样,泪水沾湿了枕头哩,你不能厚此薄彼呀,既要疼璃儿,也要疼一下璃儿的堂姐嘛……过来呀,好师兄,咱们去堂姐的房间里,聊聊心里话,顺便多人运动一下。”   冷扶摇整个人都傻了,他真没想到今晚会碰上这等好事!   别说是他,铜镜里的异界观众们也傻了……靠,今晚的直播是不是有点劲爆啊,虽然很期待看到殷若璃卖一下肉,但是再怎么卖也不能便宜了这个冷扶摇主播啊! 第三百八十三章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丹 ==============================   殷若璃领着冷扶摇,走进了殷连霜的房间,而后关好房门,安置了隔音符。   “好师妹,虽然你知道我战斗力很强,但你也用不着姐妹联手一起来请我吃夜宵吧,其实有你一人就足够了……”   冷扶摇一个劲地盯着殷若璃的薄纱猛瞧,火辣辣的目光恨不得穿透淡色轻纱,把最想看到的都瞧个一清二楚。   “好看吗,坏师兄。”   “好看!好看极了,真想天天都看!”   冷扶摇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别说是他,就连弹幕里也是处于断档状态,压根没人还有心思发弹幕的。   要知道,女人半遮半掩的时候才是最撩火的,更别说是殷若璃这等有着清纯面孔、仙女气息、偏生又身材发育得极好的大美人,简单的轻纱把她最勾魂的一面彻底释放出来,任谁都得看得心痒痒的,恨不得立刻与她畅谈人生。   “坏师兄别看了,快过来嘛……”   “嗯好,嘿嘿嘿……”   殷若璃勾勾手指,秋波暗送,就把冷扶摇引到床边去。   “坏师兄,你瞧瞧被子里的是谁。”   殷若璃掀开被子,却见褥子上躺着的,正是沉沉昏睡的殷连霜。   殷连霜似乎被稍稍打扮过,略施粉黛、涂抹口红,她虽然姿色不如殷若璃,但她好歹也比殷若璃年长个六七岁,这等年纪的女人摆脱了稚嫩、迈向成熟,自有一股争芳斗艳的美感。   而且……   此时的殷连霜还穿着一套黑色皮胶紧身衣,诱人指数连连翻倍,她虽然偏向乳鸽,但腰身和臀围还是不比殷若璃逊色几分的。   “啊这……霜师姐怎的冷成这样子……”   冷扶摇看呆了,他看到昏睡的殷连霜身上烦着一丝白雾,像是置身于冰天雪地里一样。   “咯咯,都说了璃儿和堂姐孤苦寂寞,倍感心寒,要是没有师兄你那广阔的臂弯,我俩怕是要跟深闺怨妇一样,泪水都沾湿了枕头哩。”   殷若璃一边娇笑,一边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让冷扶摇警惕地察觉她又在玩什么鬼把戏。   他是条舔狗没错,但跟着她混了那么久,她的种种手段他还是体会过的,鲜少会给他占便宜。   “好师妹……你把她控制了是几个意思……不会是想着让我和她稀里糊涂不清不楚吧?她是老岳的私有物,也是殷家的长公主啊,我再怎么天不怕地不怕,也不太方便对她下棍,哦不,下手……”   冷扶摇打起了退堂鼓,他对殷连霜没多少感觉,这妞纵然有殷若璃的七分美色,又和殷若璃长得有五分相似,可她那性格和脾气比殷若璃差远了,他只喜欢妖女师徒花,她们的性格才是最诱人的。   殷若璃恨铁不成钢地伸出手指,掐住冷扶摇的耳朵使劲扭了一下,尽显母老虎本色:   “你怕什么呀?你还是不是魔门中人了?身为魔门的希望,你还畏首畏尾瞻前顾后,连个女人都搞不定你好意思说你是下任掌门么?你呀,都已经到达瓶颈期了,卡在五气朝元的关卡迟迟没法突破,上次尸门大战的时候,你能有耀眼的成绩纯粹是因为你道魔双修,对妖魔鬼怪有伤害加成罢了,真要是对上老牌的先天真君,你能打个平手就不错啦,真以为你天下无敌了啊?现在突破的契机就摆在你面前,霜师姐被殷家悉心栽培,从小吃了多少天材地宝,体内蕴含了多少灵气……你把她炼化了,不说一定能让你踏足到先天之境,但少说也能节省你两三个月的功夫……”   “可是……可是这样有点不光彩啊……”   “魔门之人哪来的手段光彩?你不是一直对璃儿有色心没色胆么?还不是忌惮璃儿的毒蛊,但你想想,如果你晋升到六神枯荣,五脏六腑产生先天之气,你就不怕那些毒蛊了,璃儿还不是任由你揉扁搓圆吗……”   “有道理,太有道理了……”   “死鬼,你流鼻血了!”   殷若璃抬起手扭他耳朵的时候,刚好让冷扶摇的眼睛能往她袖口里面瞧了个遍。   “当啷”一声,他手里的铜镜都握不住,失手掉在了地上,掉在殷若璃裙边。   弹幕里一片喧哗,像是要炸锅了一样,“要死了我”“这角度看腿没谁了”“角度过分了啊,只能看到腿,最想看的看不到”“特喵我戒游戏第二天啊”“今天又得破功了”“我特么蛇宝”“节目效果差评差评”“见色忘义的辣鸡主播”。   此时的冷扶摇,哪里还有心思去管铜镜,他一门心思全扑在殷若璃身上了。   “好师妹,我今晚能不能好事成双?”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来,璃儿保证,等你晋升先天就当你的专属炉鼎。”   “那敢情好!”   “所以呀,好师兄,你先帮霜师姐暖暖身子、驱除寒毒,祝你俩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唷……璃儿就先走一步了。”   “啊别,好师妹先别走……”   “怎么?想让璃儿在旁边看戏呢?”   “不是……我就是想让你涨点经验值……”   “坏师兄,净是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个给你,快点吃下去。”   “这是啥?”   “吃下去就对了,”   “哦。”   冷扶摇从来不拒绝殷若璃丢给他的药丸子,张嘴就吞下,顿时体内真气流窜,整个人犹如置身于火炉里一样。   “好师兄,我走了哦。”   “你给我吃的是……”   “雄风展翅丹。”   “啊?你,你怎的这般狠!”   “明早上见喽,好师兄,别怪璃儿不提醒你……你要是不赶紧炼化药效、取长补短、日月调和的话,你会痛不欲生、走火入魔的哦。”   殷若璃笑得充满了戏谑的恶趣味,她就不信冷扶摇这舔狗会傻到去选择走火入魔也不去“帮助”殷连霜。   冷扶摇虽然口口声声说什么只喜欢她,但不过是馋她身子罢了,每个男人在特殊的关头都会对别的女人把持不住,这就是男人的天性,谁都改不了的,殷若璃早就看透了世间的男女感情,身为妖女,最是不会动情,因为妖女最不知情为何物,她们眼里只有利益和玩弄而已。   是夜,殷若璃回到自己房间,美美地睡了一觉。   翌日清晨,赶在岳丰都起床之前,殷若璃赶紧跑去殷连霜的房间,推门想去看一场好戏。   “咯咯……出身尊贵的堂姐,委身给了脑子缺根筋的冷舔狗,她该会是多么崩溃,我好期待看到她此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看她还有没有脸面去纠缠岳丰都,嘻嘻。” 第三百八十四章 真是被冷扶摇气死了 ==============================   屋子里会是什么情景?   殷若璃恶意地猜想,冷扶摇一定是当了一整夜的推车工人吧?   毕竟冷扶摇年轻力壮、吃苦耐劳、一身侠气,小小地牺牲一下自己,无私地帮助殷连霜教她处世为人的道理,帮她迈向成熟,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嘛,这年头像冷扶摇这般热心肠的男人不多了。   至于殷连霜,哼哼,她也是谷道热肠的正气女侠,心怀天下气吞山河,能跟冷扶摇促膝夜谈肯定是相逢恨晚,只怕她会很享受跟他交心交织的滋味吧。   一想到这对狗男女多半已经知晓了“花儿为什么那么红”的人间至理,殷若璃心中就涌起一股扭曲而又暴躁的快慰。   她嫉妒死殷连霜了,同样是殷家的公主,凭什么殷连霜就能从小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享尽着众星捧月,什么好日子都过够了,而殷若璃她却在一出生就被抛弃,扔给魔门当炉鼎来养,小小年纪就要被众多又老又丑的大魔头流着口水惦记。   这般对比之下,任谁都会觉得心理不平衡。   殷若璃也是如此,阴暗记仇的她哪里能大人有大量地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所以她报复殷连霜,一定要让殷连霜的尊严和傲气彻底粉碎掉,冷扶摇是殷连霜最瞧不起的男人之一,那就让冷扶摇来教她做人。   “嘎吱”   殷若璃打开了房门,按捺不住兴奋地走进去。   然而呈现在眼前的一幕,却让她脸上的期待彻底落空。   冷扶摇竟然没在床上?   他的衣服虽然被汗水浸透了,可他愣是没把衣服给扯破!   而床上的殷连霜,也同样衣裳整洁,只不过她被冻得蜷缩着身躯而已,丝毫都不像是被热心帮助过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   殷若璃花容失色,难以置信地看着冷扶摇,随即心急如焚地奔走到他面前,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伴随着“啪”的一阵响亮耳光,殷若璃怒骂道:   “蠢货!你冒着走火入魔的风险,都没去造福殷连霜吗,你在哪你的命来开玩笑,以前跟你嬉笑怒骂也就算了,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名门正派的君子好人了吗,你当年尝过我师尊的甜头,如今怎么就不能去尝尝别的甜头!”   殷若璃岂能不火冒三丈?   冷扶摇这般作为,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活活被烧死,雄风展翅丹可不是开玩笑的,会点燃男人经脉里的所有真气,如果得不到泄洪的话,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火焰烧身!   他就算怎么是条舔狗,殷若璃也不希望他死得那么早,养狗养久了,终归还是有些感情的!   “赫赫……”   冷扶摇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猛地睁开双眼,猩红如血,像是充满了无尽的狂暴一样,盯着殷若璃的目光宛若洪荒凶兽一样恨不得一口把她给吞掉。   “看什么看!还不立刻把冰心蚕蛊服下,镇压你乱窜的火气!”   殷若璃又是暴躁又是心疼地从小瓶子里取出一条冰蚕,就要塞到冷扶摇的嘴里。   然而冷扶摇已经失去理智了,他狼啸一声,冲动地伸出手去,把殷若璃抱在怀里,然后将她压倒在地板上。   “干什么!白痴,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你先把冰蚕服下……”   殷若璃气急败坏地在冷扶摇身下挣扎,然而暴走的冷扶摇哪里还听得见她说什么?   忍了一夜的煎熬,饱受阳气的摧残,更苦苦地为殷若璃守着爱情的忠贞,冷扶摇如今成功地将心爱的女人抱在怀里,他当然是歇斯底里地要把满腔热情都拿来对待她,好让她感受到他是多么乐于助人。   冷扶摇先是在她耳畔间蜻蜓点水了几下,而后得寸进尺地往她脸上转移过去,眼看着就要亲到她的殷红樱唇了。   恼羞成怒的殷若璃咬了咬牙,不得不弹了弹手指,用弹指神通将冰蚕从手里弹到她脸上,用牙齿咬着。   冷扶摇凑近过来,刚要亲上去,她咬着的冰蚕就被她吹过去,窜进他喉咙里。   瞬息之间,冰蚕蛊就发挥作用,急速镇压冷扶摇经脉里暴走的阳炎气息。   “赫赫……”   但冷扶摇还是如野兽般低吼着,嘴巴还在殷若璃脸上亲了一记。   “你个畜生,醒了还敢占便宜是吧?装,你继续装呀!”   殷若璃一膝盖就顶撞在冷扶摇的“本命”上,顿时疼得冷扶摇嘶嘶地倒吸凉气,那故作狰狞的表情也彻底垮掉,他龇牙咧嘴道:   “好,好师妹……你这是要谋害亲夫啊,这要是被你捣碎了,往后你不得守活寡……”   “闭嘴!现在不是嘴贫的时候,立刻盘膝打坐,屏气凝神,我帮你压制住走火入魔带来的伤害。”   “嘿嘿,我就知道好师妹还是很关心我的嘛……”   “够了!你一身修为得来不易,你就因为无聊又无用的坚持,自以为很有意义的痴情,你就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你知道你的根基损伤得有多严重吗,眼看着差点就要踏足六神枯荣了,如今却气息反噬,白白害修为暴退一大截!”   殷若璃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冷扶摇却嬉皮笑脸道:   “那些不重要……暴退就暴退,我还年轻,重修个把月就回来了,不过你得瞧瞧你,现在脸红了吧,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了吧?我发誓非你不娶可不是说说而已,是真心在落实的。”   “谁脸红了?那是被你气出来的,快点,别尬撩了,屏气凝神。”   “哦好……”   冷扶摇虽然肺腑受损,元气大伤,但他豁达乐观,竟然一点儿都不在意耗损掉的根基,他反倒觉得自己颇有情圣之姿,他还美滋滋地想着殷若璃一定被他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好感度蹭蹭地刷爆。   殷若璃在他背后扎了许多银针,还给他吃了不少丹药、益蛊,还用一些极度耗费自己气血的巫术来治疗冷扶摇。   她已经没心思去骂冷扶摇了,也没太顾及自己的气血,她只有一个念头——收拾残局,好让冷扶摇的元气早点恢复过来。 第三百八十四章 邪道光明教参上 ==============================   两天后,黄昏的天际燃烧着橙色的火烧云,蔚为壮观——   桃神宗四人策马奔腾,距离燕州京城仅剩下千里之遥,顶多明天,殷若璃就能去到京城的圣人学院,跟一众儒门高层对线。   在小城里找了一间干净的酒馆,四人齐齐坐下。   小二看到岳丰都、冷扶摇二人气度不凡,双目炯炯有神,心知他俩是拔尖的少侠,立刻端着茶壶跑来堆起笑脸:   “四位贵客,想吃点啥不?我们酒馆虽然小了点,但后房的掌勺人却是御厨的亲传弟子,他做的菜可好吃了,甭管是水煮肉片还是大蒜鱼头、麻婆豆腐那可都是一绝呐。”   岳丰都淡淡道:“上三大缸好酒就行,菜就不用了。”   冷扶摇却朝他一瞪眼,转头朝小二说道:“你们店里的拿手好菜,全部都给我上一份,钱,本少侠多的是,只要能让本少侠的师妹吃得开心就好。”   小二咽了咽口水,把目光瞄向脸带轻纱的殷若璃、殷连霜,她俩虽然不露脸,但那曼妙的身材,以及那别具魅力的气场,还有那勾魂摄魄的翦水秋瞳,无一不在昭示着她俩是顶儿尖的大美人。   “那,那两位女侠,可还需要另点一些时令水果、甜品小吃吗?”   “不需要。”   殷连霜冷冷地说道,同时娇躯窜起一股小小的异样暖流,让她没什么胃口。   两天前的那个夜晚,跟殷若璃斗嘴被她气晕了之后,她就浑身有些不对劲了,不仅莫名其妙地偶尔会全身燥热难耐,而且她这两夜总是会梦到岳丰都和她的旖旎美梦,梦里别提有多娇羞了……   她检查过自己是不是被下了什么药,但都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而且,明镜雪是儒门的精神领袖,她也觉得明镜雪不太可能会对她使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嗯,多半是现在天气太热,导致她开始思春了吧。   “来一份槐花薏米粥,还有一份冰镇西瓜,再来一份绿豆马蹄糕,就这些,谢谢你,小二。”   殷若璃朝小二礼貌地笑了笑,虽然她的俏脸被轻纱挡住,但美眸里露出的绝美眼神仍是让小二如沐春风,心儿都在激荡着。   “不谢不谢,都是应该的,咱这就下去给各位少侠上菜上酒。”   小二又狠狠地瞧了殷若璃两眼,这才有些不舍得跑进厨房。   小酒馆里,约莫有十桌人在吃饭。   不少生意人、游客、书生、侠士也在暗中偷瞄着殷若璃、殷连霜,某些光是盯着殷若璃的身段子,就能不吃菜地光吃米饭,一吃就是两大碗。   岳丰都倒了杯茶,对冷扶摇似笑非笑道:   “冷师弟,你的内伤好点了吗?”   “好多了,不劳师兄费心。”   “你确定么?”   “十分确定。”   “那就好,我刚刚算了一卦……此行恐有血光之灾,只怕今天要遭遇凶险,若是真有个什么意外,你我二人自当联手辟邪,护持住雪师妹。”   “啊?你的卦不是一向都很不准的吗?”   “我也希望不准……但今天凶兆似乎特别地明显。”   “哼,你这狗屁神棍天天都说我有血光之灾,也没见你哪天说准过,该吃就吃,该喝就喝,甭管是什么杀劫,谁敢过来惹毛老子,老子一拳就把他的脑袋打飞……咳咳……”   冷扶摇说到最后,不由得咳嗽了几声,显然是他的内伤还没好,元气也没恢复过来,现在的他只能发挥出原有实力的五六成。   不过……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经历了两天之前的那场忍耐试炼,冷扶摇在受伤之余,精神力被历练得更加纯粹,仿佛意念上的枷锁都被挣脱了一样,不管是毅力还是定力都上了一个大台阶,这对他未来的武学进境极有帮助。   “冷师兄,我们很快就要到京城了,京城乃是儒门的大本营,你若是还吊儿郎当、满口脏话,雪儿会很为难的,旁人哪里还会相信雪儿是儒门的精神领袖,那些老酸儒老鸿儒就更加不愿意承认雪儿的身份了……”   “咳咳……师妹教训得是,我会注意的,不再说脏话……唔,小二,你特妈的还给不给老子上菜啦,耽误了老子师妹的吃饭时间,老子定要拆了你的破店,把你们一个个按进猪圈里吃泔水!”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就是最真实的写照吧,想要冷扶摇装装斯文还是挺难的……几个月前他还能假扮成书生,但现在冷扶摇实力膨胀了,觉得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了,他就愈发粗鲁嚣张了,天天都口吐芬芳。   殷若璃和岳丰都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唯独殷连霜嫌弃地撇过头,压根不想多看一眼冷扶摇,在她眼里冷扶摇这等粗鄙之人没有半点风度,简直讨厌到极点,如果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只剩下冷扶摇一个,她殷连霜也不会嫁给他的。   这时——   酒店外面传来一阵阵脚步声,像是有一大群人汹涌赶来一样。   岳丰都叹了口气,目光低垂道:   “看来,今天的凶兆是真的了……麻烦要找上门了。”   殷若璃美目流盼,略显兴奋道:   “麻烦?没事的呀,有岳师兄和殷师姐撑着,再大的麻烦也迎刃而解……话说自从尸门战役之后,咱们也好久没有看过热闹了,今天要是有不长眼的人跑来闹事……正好也让雪儿用三寸不烂之舌来教化他们,让他们改邪归正嘛。”   一听到“三寸不烂之舌”,旁边的殷连霜就嗤之以鼻,她瞧了瞧殷若璃,又瞧了瞧岳丰都,暗暗咬起牙关来,她也多想拉下脸皮找殷若璃学一下“三寸不烂之舌”来教化岳丰都啊。   不多久,酒店的门口窜进一大群身穿白色衣服的江湖中人,个个脸带肃容,目露煞气。   “光明教办事,众位稍安勿躁,只需要配合我等搜身即可,搜过身确保你们身上没有藏匿光明教圣物之后,我等自会帮你们买单付账,权当赔礼!”   这群身穿白衣的江湖中人……   竟是出身于装神弄鬼的邪派组织——光明教!   殷若璃双眼一亮。   哈,有意思的来了。   魔门化明为暗之后,邪教组织就剩下光明教在搞事情,她今天倒是想见识见识,光明教凭什么能快速崛起,坐拥十几万教众。 第三百八十五章 给殷若璃搜身 ==============================   “淦!光明教很了不起吗?说搜身就搜身,你以为你们算老几?惹得起我葬剑门吗!”   “嘭”的一声闷响,某个江湖客一巴掌拍在饭桌上,展现出四元开泰的内力,在桌上拍出了一个手印,同时满桌子的饭菜都飞溅了起来,摔得满地油污。   “有胆子你们就来搜我试试,我乃葬剑门护法左林缺,碰我一下,小心你们出不了魏州地界!”   葬剑门,也算是个一流门派。   门徒多以持刀武者为主,个个擅使断虎刀,霸气十足,普遍认为剑的威力不如刀,是以,取名葬剑门,意思是刀者必将送葬持剑者。   而葬剑门老门主,也是一位七星照魂的老牌高手,一刀可劈断山丘,威力绝伦,至少在魏州地界也算是赫赫有名之辈,谁都要敬畏他三分。   “哦,左林缺是吧?胆敢挑衅光明教,你,罪无可赦。”   光明教教徒的领头人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即隔空朝对面打出一掌,掌气卷起汹涌气浪,席卷而去。   啊!   左林缺登时发出一声惨叫,仰天跌飞出去,足足飞出七八米远狠狠地撞在墙壁上,这才如一滩烂泥般捂着胸口呕吐出大片大片的鲜血。   看到这一幕,在场许多食客都眼皮狂跳,心惊胆战起来。   一掌拍飞四元开泰的高手?   这个出掌之人该有多强的实力?五气朝元是绝对办不到的,多半是六神枯荣吧?   要知道,六神枯荣已经踏足先天,在江湖上可谓横着走了,要覆灭掉一个中小型门派都绰绰有余的,寻常人见到先天高手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再说一遍,光明教办事,你们只管配合就行,若有异动,生死便不由人定了……而是,神仙来定!”   为首的光明教教徒不容置喙地说道,似乎有着足够的底气,不是因为他的武力,而是因为他背靠着的光明教给他带来自负。   众多食客闻言,纷纷屏住呼吸,不敢再生躁动。   他们甚至不敢继续盯着殷若璃的腰臀曲线下饭了,哦不,应该说他们也已经没什么心思吃饭。   光明教乃是一等一的邪派组织,多少人对其闻风丧胆,传闻此教特别擅长洗脑,总能鼓励一些得不到满足的人追随虚无缥缈的信仰,很多土豪乡绅甘愿散尽家财资助光明教,也有很多江湖散修拖家带口为光明教补充生力军。   更为震撼的是……   向来藏污纳垢、拐卖妇孺的一流门派丐帮,也在五年前被光明教捣毁,击毙了上万名作奸犯科的丐徒,而后将半残的丐帮吞并整纳,用以壮大光明教的势力。   朝廷明知道光明教颇有谋反之心,也曾数次派兵围剿,但每一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最终无功而返,江湖中有人猜测,光明教的理念早已传播到朝廷六部的官员里,许多达官贵人皆是光明教的信徒,所以,剿·匪·行动才会多次无疾而终。   经过三十多年的发展,今时今日的光明教,到底栽培了多少高手,到底拥有多么庞大的身家,到底有多少暗地里的教众,外界压根就难以揣测,唯一能知晓的就是光明教昭告天下,圣女之位虚席以待,盼望德艺双馨的奇女子前来担任,好让光明神附体下凡,引领世人脱离苦海,共登极乐。   江湖侠客,只信武力不拜鬼神。   道门修士也只信阴阳五行,只信道法自然,道门虽然参拜三清道祖,可是道门修士绝不会认为三清道祖会帮助他们解决任何难题,他们顶多只把三清当成精神领袖而已。   是以,江湖侠客对光明教的理念嗤之以鼻,普遍认定它在装神弄鬼愚弄百姓,那圣女之位的招聘更是空手套白狼,摆明了就是想骗各地的美人儿到光明教去免费“吃”草,其心可诛啊!   “大、大爷,小人能多嘴问一句,你们光明教丢失了什么圣物吗?为什么会跑来这家小酒馆寻觅”   一个被搜身完毕的生意人,战战兢兢地问道。   负责搜身的光明教教徒冷哼一声:   “你还是少知道为妙,知道得越多活得越短的道理你没听说过么?”   “啊,是是是,怪小人多嘴,怪小人多嘴……”   而在另外一桌就没那么和谐了,一个秀才恼怒得满面通红,因为他的妻子和母亲正被搜身。   这伙光明教教徒全是男的,压根就没有女教徒负责给女食客搜身,如此一来,那温婉可人的小媳妇和风姿犹存的徐娘,就被男教徒毛手·毛脚地探入衣服里四处摸索,羞得她俩敢怒不敢言。   “你们够了没有!光天化日之下对我妻母搜身,着实有辱斯文,你们就没感觉到自己的行径有多卑劣吗!”   “莫要动怒,我们乃是入教之人,六根清净灵台清明,不受女色所惑,我们虽在搜她俩的身,但我们心中并无邪念,何来的卑劣?”   “无耻之尤!说得这般冠冕堂皇,我分明看到你在捏我妻子的心口……”   “相由心生,你下意识觉得我们在占你妻子便宜,所以不管我们怎么搜身,你都会觉得我们在行无耻之事。”   说罢,负责搜身的男教徒放开他的妻母,转而将手伸向他的裤子,摸索着拍打道:   “好了,现在轮到你了,嗯?怎么这么小……你们这些读书人都这般软弱无能的吗?真为你妻子感到担忧……哦这位姑娘,你若是感到生活颇为不如意,迷失了人生的方向,感觉不到生而为人的快乐,你大可以考虑一下加入光明教的大家庭。”   男教徒这么一番话,刺激得那名秀才咬牙切齿青筋暴绽,他小了点也是错么,怎么能当众说出来,害他颜面扫地,这光明教简直可恨至极,回家以后一定要添油加醋,大书特书光明教的罪行,用笔头和嘴皮子把光明教往死里黑!   这时——   又有两名教徒走到殷若璃这一桌,语气生硬道:   “四位侠士,劳请站起身来张开双手,配合一下我们的搜身工作,多有得罪,我们先提前赔个不是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霜师姐你太坏了 ==============================   殷连霜的脸色顿时变得阴冷起来。   她的身份何其尊贵,乃是前朝公主、金枝玉叶,怎可能会任由野男人随便搜身?   “好个光明教,你俩若敢动我一根寒毛,只怕你光明教教主都要亲手剁下你俩的人头,亲自过来给我赔罪!”   虽然此地距离京城不过千里之遥,但殷家在京城也暗中培植了许多势力,况且她也算是大周皇朝封疆大臣的长女,哪怕人人皆知殷家有谋反之心,可是只要一日不谋反,大周朝就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对付她,反而还得护着她。   “霜师妹,稍安勿躁,让我来。”   岳丰都最是擅长和三教九流打交道,他朝那两名负责搜身的男教徒拱了拱手,洒然笑道:   “不好意思啊两位,我这两位师妹还是黄花大闺女,不宜被别的男人近身接触,况且你俩也看到了……她俩身上的衣服甚是轻薄,藏得住什么东西呀?总不可能你们的圣物是娇小玲珑之物吧?”   两名男教徒一脸肃容,压根就不想给岳丰都好脸色:   “她俩就算一丝不挂,我等也必须搜身,不排除她俩将圣物藏于体内的可能性,少侠,请你谅解下光明教的苦衷,圣物何其重要,事关天下安危,我等不得不严阵以待。”   话音刚落,殷连霜就按捺不住怒火,气极反笑道:   “很好,这年头光明教都开始忧心天下存亡了吗,果真是先天下之忧而忧,既如此,那你俩便来搜我的身吧,我十分乐意配合。”   殷连霜站了起来,一副你们要来就赶紧来的姿态,她虽然胸脯稍微小了点,但腰臀曲线还是相当惹火的,足以令很多男人遐想连篇。   “那就得罪了。”   两个男教徒丝毫都不怕殷连霜的警告,竟然直接伸出手去,摸向她的腰带!   “好胆!”   殷连霜凤目一凛,含怒推出一掌,登时劲气四爆。   可别忘了,她是五气朝元中层的天才武者!   况且她修炼的是大商皇朝的皇家武典,气吞山河,可刚可柔,从某些方面来讲,她的战斗力不亚于五气朝元高层的武者,就算碰上六神枯荣她也有一搏之力。   “哇啊——”   面对排山倒海般的掌压,两个仅有三花聚顶实力的男教徒哪里招架得住,直接就被打飞了出去,浑身的骨头在咔嚓咔嚓作响,口中更是飞溅着大量鲜血,一秒钟后他们才坠落在地上,胸口凹陷,已经断气了!   一刹那间,整个小酒馆的气氛凝固了起来。   岳丰都以手捂脸,暗怪殷连霜太冲动。   殷若璃则是美眸流盼,似在玩味。   冷扶摇却是比起大拇指,头一次欣赏殷连霜的杀伐果断,该出手时就出手,是个女中豪杰啊。   而光明教教众则是瞪圆双眼,又惊又怒,显然不敢相信有人敢对光明教出手。   为首的教徒更是踏前一步,真气震荡盈满全身,怒不可遏道:   “违抗搜身,杀我教众,看来光明教圣物失窃之事与你们脱不了干系,识相的立刻束手就擒,本香主保证留你们一命!”   这名光明教香主话音甫落,苍苍苍的金属声接连响起,赫然是一众光明教教徒抽出各自的佩刀佩剑,锋刃直指殷连霜。   而一众食客眼见大战一触即发,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唯恐殃及性命,胆小的人甚至躲到角落去瑟瑟发抖了。   殷若璃美眸一转,忍不住对殷连霜讥诮道:   “霜师姐你瞧,就因为你的冲动,害得我们四个摊上无妄之灾,倘若我们四人被他们生擒,惨遭侮辱的话,霜师姐你可一定要代替雪儿,承受双份的欺凌哦……毕竟,雪儿是无辜的呀。”   殷连霜被气得胸脯都剧烈起伏着,她恶狠狠地瞪了殷若璃一眼,怒斥道:   “哼,我现在就恨不得把你丢过去,任由他们搜身,每人搜你一刻钟让你乐此不倦!”   殷若璃直视着殷连霜带刺的目光,正气慨然道:   “雪儿光明磊落,行得正坐得直,凡事问心无愧,他们就算要搜身,也只能搜到雪儿的坦荡赤心,自然也就不会加害我等了,倒是师姐你出身名门,身份尊贵,可你行事却冲动极端,下手更是凶残无情,平白给我们三人招来天大的麻烦……你,不觉得你做人很有问题吗?”   “明镜雪!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指责我?”   殷连霜险些要被殷若璃气炸,真恨不得一巴掌把这臭女人给拍死。   光明教的香主怒吼道:“够了,你们几个还有心思内讧?乖乖束手就擒,是你们唯一的求生机会!”   殷连霜嗤笑一声:“或许是你搞错些什么,如果你们现在跪在地上向我赔罪,我南疆桂州殷家或许还会考虑放你们一马。”   光明教香主一皱眉,随即冷笑道:“殷家?什么东西?不过是执着于昔日辉煌的落水狗罢了,自以为有资格跟光明教拍板,当真愚昧,光明教众听令,捉拿这伙人,死活不论!”   “是!”   三四十个光明教教徒,气势汹汹地朝四人包围而来,他们显然是教内好手,最低的也是三花聚顶,甚至还有一些四元开泰,乃至是五气朝元之辈,这等阵容都足够开创一个中小型门派了。   “我倒是要领教领教,你们光明教有何底气敢豪横!”   殷连霜浑身冒出金色的气焰,整个人宛如晌午的烈日般炽烈耀眼,她飞身一纵,直接杀入对面高手的包围里,在一连串的刀光剑影中上下飞窜。   眼见对方人多势众,冷扶摇也按捺不住战意,不顾自身元气大伤的状态,长笑一声:   “霜师姐,你不够粗暴,且看我如何给你展示一下最粗暴的打法,哇杀!”   冷扶摇也挥舞着拳头,杀进人群,他虽然只剩六七成功体,但杀伤力仍旧远超殷连霜,让她好一阵侧目。   光明教香主目光森然地看着殷、冷二人,语气发寒道:   “年纪轻轻,你俩就有这般修为,想来你们的来历不简单……但就算再怎么不简单,光明教也容不得你们造次,我凿山手冯霸山,会让你们跪在光明神像面前忏悔!”   说罢,名叫冯霸山的光明教香主如利箭般朝冷殷二人攻去,他抬起双掌,隐约有风雷之声,携带着汹涌之势,直取要害!   然而岳丰都却鬼魅般地挡在冯霸山面前,出掌相抗,轰然一声,各自震退五步,地面上的木板被震得漫天飞洒。   冯霸山愕然不已道:“嗯?小小年纪,竟然有堪比先天的实力,你是谁?太乙玄门染春秋?” 第三百八十七章 伤我冷师兄,你们别想活 ==============================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擅长相术算命,卜人吉凶,大叔你印堂发黑,耳侧倒垂,怕是今天有血光之灾啊,我建议你还是回家躲着吧,免得惨遭不测,白白枉了这身修来不易的功夫……”   岳丰都十足的专业人士口吻,煞有其事地说道,让人分不清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好胆,现在的晚辈都这般猖狂了吗!我凿山手冯霸山,今天便让你知道小辈和晚辈之间的差距!”   冯霸山脸沉如水,双掌猛攻岳丰都,每拍出一掌,都像是巨型开凿机一样,似乎能把坚厚的石头都给凿穿,带来无比沉重的压力,一掌接着一掌连绵不绝。   地上的木板,乃至是周围的桌椅、柱梁都被雄厚的劲气摧残着,大量木屑漫天飞洒,像是这家小酒馆都要被拆掉一样。   岳丰都根基差了些,他也抵挡不住那么狂暴的攻势,但他的战斗技巧极是巧妙,几乎把太极的以柔克刚发挥到极致,迎力卸力,借力打力,再配以精湛的轻功身法,他不仅没有处于下风,还愈发占据上风!   开战不到十个呼吸的时间,冯霸山就挨了岳丰都六掌三拳,被打得吐了两口血。   冯霸山的表情先是不屑,紧接着变成了凝重,再接着变成了惊愕,最后变成了难以置信。   这年纪轻轻的小子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怎的战斗力强悍到这等地步,不仅战斗技巧炉火纯青,甚至还看清了他冯霸山的每一次出招,像是料敌先机一样总能以最有效的方法钳制、回击!   可怜的冯霸山,他哪里会知道岳丰都有读心术?   拥有这等逆天的天生奇术,岳丰都的战斗力自然脱离了常规范畴,别说是一个冯霸山,就算是两个冯霸山凑一块也未必能拿得下岳丰都。   “如何,还要再战吗?”   岳丰都得饶人处且饶人,在打伤了冯霸山之后,他就自觉停手,不想对光明教之人赶尽杀绝。   冯霸山用白袍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一脸愤懑地喊道:   “光明教之人,不知退缩为何物,你们杀我教众,自当溅血以偿!”   “何必呢?你凿山手冯霸山的名号,我也是听说过的,你本来是丐帮的掌门亲传弟子,早在十年前就踏足先天,于江湖上扬名立万,光明教灭了你丐帮,你不寻思着为丐帮报仇,反倒为虎作伥甘愿做光明教的走狗……你,不觉得愧对祖师吗?”   “可笑,你这黄毛小儿懂什么?莽莽苦海之中,众生皆苦,唯有信奉光明,让光明仙母降临人间,方可让苦海之水蒸发,满地窜出甘泉,终生皆可脱离苦海,共享甘甜!”   “这么愚昧的说辞你也信?”   “质疑光明教义,你将永坠苦海,不得解脱!”   冯霸山怒不可遏,明知道不是岳丰都的对手,他仍要发起大招。   只是这次,冯霸山抽身暴退,跟岳丰都保持了十几米距离,而后冯霸山招呼着二三十名光明教众纷纷来到他身后。   却见所有的光明教众,像是串串一样,排成一长排,双手顶着前面的人的背脊,将脉出同源的功力输入进去,二三十个教众的功力全部传导进冯霸山体内。   “干!愣着干什么,他们肯定在搞什么邪门的秘术,赶紧去打断他们啊!”   冷扶摇嚣张跋扈地喊了一声,立刻就飞窜过去,想要趁机一拳轰爆冯霸山的脑袋。   岳丰都连忙提醒道:   “危险!回来!”   但已经迟了,却见冯霸山在二三十个教众的真气灌输加持下,功力在瞬间暴涨五成,他恶狠狠地看着迎面攻来的冷扶摇,随即抬起大如葵扇的双掌,狂暴无情地拍了出去!   下一刻,拳掌交击,劲气四爆,像是龙卷风肆虐过酒馆一样。   冷扶摇虎躯一震,感觉到一股沛然的恐怖力量透体而过,他双拳疼痛难耐,他的身躯更是被轰得倒退十几步,每一步都在地上踩出深深的脚印,他张了张嘴,当场呕了一滩血。   “冷师兄!”   殷若璃终于坐不住了,眼看冷扶摇伤上加伤,她腾地一下站起来,以鬼魅般的速度冲到冷扶摇面前,抬手就往他嘴里塞进一颗镇压内伤的丹药。   “狂妄小辈,现在你们求饶也来不及了,死!”   冯霸山仍旧站在原地,享受着教众的功力加成,他隔空又朝冷扶摇拍出一记掌气,意图把殷若璃和冷扶摇两人一并拍死。   殷若璃目露寒光,不闪不避,就那么护在冷扶摇面前,她双掌虚抱,似要以太极卸力之势将凶猛无比的掌劲卸掉。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岳丰都早已挡在殷若璃面前,替她挡下那一击,只是这次岳丰都的柔劲也颇感吃力,恐怖的掌力震得岳丰都也一阵气闷,虎口微微发麻。   冯霸山哈哈大笑,掏出一个小瓶子就往嘴里灌进去,显然是服用了什么临时提升功力的自残式丹药:   “哼!挡下一掌又如何,你挡得了十掌吗!”   说着,冯霸山又要抬起双掌,隔空发劲——倒不是他不能窜过去近身攻击,实在是他背后有一众教徒在传着功力,他行动不便啊,只能以这种大幅度耗费内力的方式发动远程攻击了。   殷连霜眼见战局不太妙,打起了退堂鼓:   “岳师兄,我们先离开此地吧,没必要和他们纠缠,若是拼得两败俱伤就不太值得了,到了京城,我有的是办法报复回去。”   “嗯……先走为妙。”   岳丰都点点头,就要回去背起受伤的冷扶摇。   然而殷若璃却勾起一抹充满恶意的微笑,她那眼神里充满了高傲、轻蔑、鄙夷、残忍。   “没必要走,他们很快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伤了冷师兄,他们会遭受天谴报应的,苍天都看不过眼。”   听到殷若璃那斩钉截铁的话,冯霸山哈哈大笑道:   “小女娃,你怕是被吓得屁滚尿流脑子发懵了吧,我等有光明仙母庇护,岂会遭受天谴……”   冯霸山话音未落——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却见冯霸山背后的二三十个光明教教徒,忽然间像是触电了一样,一个接一个地浑身痉挛口吐白沫,而后推金山倒玉柱般地跌翻在地上,痛得满地打滚。   冯霸山回头看了一眼,顿时神情呆滞,面如土色,他也搞不懂为什么一众同伴会忽然间得了羊癫疯似的哀嚎惨叫,刚才明明还好好地啊! 第三百八十八章 好心肠的小妖女 ==============================   早在二三十名教众跑到冯霸山身后传功的时候,殷若璃就料到事情不简单了。   每个邪派组织,都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独门秘技,例如魔门的黄泉宗可以吃高手的尸体来提升功力,合欢宗可以为魔门门徒消解走火入魔之扰,甚至是永葆青春,而圣婴窟则是可以靠圣婴传承的方式,让老一辈的功力灌输给婴儿,让婴儿一出娘胎就有极高的根基,籍此修炼下去,不愁四五十岁的时候踏足不了七星照魂。   邪派之所以被正道武林所不齿,就是因为邪派总有一些不走寻常路的升级途径,让正道武林感觉到深深地不安。   殷若璃见多识广,一下子就看出了光明教的旁门左道,因此她第一时间放出细小的蛊蚊,让它们去叮咬那群傻愣愣站在原地传功的教众。   这蛊蚊虽然能毒翻五气朝元的高手……   但是限制性也是很大的,如果五气朝元高手能活动自如,肯定会一巴掌就拍死叮人很疼的蛊蚊,可是偏偏教众们被动地定在原地,双手也贴着教众的背脊,可谓动弹不得,他们想不被毒翻都难啊。   “当真是天谴么?”   殷连霜也脸色微变,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她自始至终都没见过殷若璃出手,那帮占了优势的光明教教众莫名其妙地就倒下了,难道真如殷若璃所说的那样……苍天会护着儒门亚圣?   那可真的不得了……   但殷若璃怎可能真的是儒门亚圣,她明明骚得不行,不仅跟殷连霜抢男人,还在木桶浴缸里给岳丰都使用三寸不烂之舌……   殷连霜心乱如麻之际,那边的冯霸山早已冷汗直冒,满脸惊悚:   “妖术?你们是不是用了妖术?”   岳丰都知晓殷若璃的把戏,但他并不点破,似笑非笑道:   “是妖术还是天谴,重要吗,你该担心一下自己的处境吧……”   冯霸山颇为忌惮地看了一眼岳丰都,又极为不舍地看了一眼倒了一地的同伴,他咬牙道:   “这次,算我冯霸山轻敌了,撞上了铁板……但你们盗取光明教圣物,又杀害光明教教徒,此仇不共戴天,我必会禀告光明四使,让他们来对付你们!”   说完,冯霸山竟然决绝地抛弃他的同伴,嗖地一声就飞窜而逃,三两下就消失掉。   殷连霜跺脚道:   “岳师兄,你就眼睁睁看着他逃走?不杀他,后患无穷呀!”   岳丰都摊了摊手,潇洒地叹气道:   “我也想追啊……但我怕他在城外还有同党,就怕追出去的时候陷入包围嘛……况且就算能截杀他又如何,光明教有的是办法知道我们今天做过的事,迟早还是会派人来针对我们的……哎,我就说了今天会有血光之灾,没想到还真就应验了,霜师妹啊霜师妹,你脾气太大,如果稍微转圜一点,我们又何至于跟光明教兵戎相向?”   殷连霜咬牙道:   “这也要怪我?他们要我的搜身,你叫我如何忍让转圜,可别忘了,你的雪师妹也要被搜身呢!”   岳丰都坦言道:   “不是让他们搜身……而是好好地讲道理,所谓有理行遍天下都不怕,他们看着也不像不明事理之辈,我可以代表桃神宗,你可以代表殷家,雪师妹能代表半个儒门,只要亮明了身份,他们胆子再大也得乖乖退下了,你倒好,直接一巴掌拍死两个人……”   殷连霜咬了咬牙,狠狠瞪一眼岳丰都,随即选择了沉默,她胸脯偏小,自然不是无脑的女人,岳丰都的话她也觉得有道理。   她也暗暗纳闷,她向来不是冲动之辈,怎么刚刚就冲动莽撞了呢……   或许,是这几天春梦做得太多,火气实在太旺的缘故吧……   她倒也没料到,她身上被殷若璃下了一堆难以觉察的改良型合欢散、易怒散、泼妇散,目的嘛,自然是殷若璃想让公主风范的堂姐沦为冷扶摇一般的大蠢货,也好在未来和他擦出爱的火花。   这时,躲在后厨瑟瑟发抖的掌柜走出来,看到满目疮痍的酒馆,不由得老泪纵横道:   “哎,造孽哦,老夫苦心经营的心血毁于一旦喽……你们这帮江湖客,要打就滚出去打,何必留在老夫的酒馆里殃及池鱼,没了这家酒馆,老夫也不想活了……”   不止是老掌柜,就连端菜的小二也颓废消沉地跪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破破烂烂的地板,他知道酒馆没了的话,他这份工作也没了。   江湖争斗,总是容易殃及老百姓,偏生老百姓还只能忍着,报官也没用,打落的牙齿往肚子里吞。   殷若璃走过去安慰老掌柜,闪动着美丽的翦水秋瞳道:   “实在对不住,我们也无心让老伯你的心血毁于一旦,你看这样如何……我身上没有银票,也没带盘缠,只有这对玉质发簪,你拿去京城的大当铺当了,应该能换个三五千两银子。”   “啊?”   掌柜的愣了愣,有些犹豫又有些市侩地呐呐道:   “真的假的?区区发簪,就算是玉质的也不可能价值那么高吧……况且,我如何确定你的发簪不是假的?”   好心遭遇质疑,殷若璃依旧温柔如水地说道:   “老伯可听说过儒门新秀明镜雪?”   老掌柜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地点点头,扬高了几分音调:   “听,听说过,当然听说过!桃神宗那场顶峰战役,我早就在听得耳朵生茧了!啊,莫非你是……”   殷若璃没有当下承认,她只是微笑着道:   “听说过就好……区区不才,正是儒门新秀明镜雪。”   说罢,殷若璃从地上捡起一把铁剑,她舞了一个剑花,随即剑光横扫,唰唰唰地在一根承重柱子上刻下剑痕文字。   剑字龙飞凤舞,极富磅礴气概,一看就是书法臻至大成的鸿儒方可写得出来:   “好是淮阴明月里,酒楼横笛不胜吹。”   绝好的字,配上绝好的诗,登时让残破酒馆里这根承重柱子,从普通跃变成了非凡,老掌柜一看,就能从铁剑刻出来的大字里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慨然气势,让他心潮澎湃,神往不已。   酒馆虽破,但如果翻修一下的话,凭着这根柱子上面的剑痕文字,那就是最好的招牌,绝对能吸引天下文人骚客结伴前来一睹为快,到时候,小酒馆的生意何止翻了十倍? 第三百八十九章 金瞳妖母 ==============================   一个时辰后,已是下午时分,太阳不再火辣烧人。   但冯霸山的心却蕉灼如焚,他忍着伤势,跪在一名中年女人面前,诚惶诚恐地禀告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金瞳圣使,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只怪属下无能,功夫浅薄,不止连累了一众教徒,还折损了光明教的颜面,属下罪该万死。”   “你确实该死。”   中年女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冯霸山,脸沉如水。   她也身穿白袍,头戴道冠,手持拂尘,乍然一看她只是个平凡无奇的道姑,然而只要看到她的眼睛,谁都会吓一大跳。   她有着金色的眸子,流光溢彩,震慑人心。   四十年前,江湖曾经流传着金瞳妖母的传说,她出身魔门炼妖宗,辈分比秋萍夫人还高,当时的金瞳妖母就已修成先天,在江湖上兴风作浪,屠戮正道,掀起一场又一场血雨腥风。   只是后来,金瞳妖母离奇失踪,再无音讯,别说正道查不到她,就连魔门也不知她是死是活,伺候魔门炼妖宗也走向了没落,人才凋零。   如果秋萍夫人在场,见到这名“金瞳圣使”白衣道姑,怕是也难以从容面对。   因为金瞳圣使,正是昔日的金瞳妖母。   只不过她已然和魔门划清界限,矢志不渝地成为光明教四使之一,铁了心要跟光明教混。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至极。   要知道,魔门的人素来很难被策反招揽,他们从小就被灌输“无所不为、百无禁忌”的思想,世俗的观念压根束缚不了他们,但偏偏,金瞳妖母却离奇地被光明教驯服,一待就是四十年!   如今,年逾八旬的金瞳妖母仍旧青春常驻,保留七分徐娘姿色,看着还像是个四十岁出头的女人罢了。   冯霸山闭上眼睛,慨然接受道:   “恳请圣母责罚,属下愿意以死明志。”   “莫急,待你将功赎过之后,自然会数罪并罚,现在你且带路,指认那四个年轻人,务必要将他们拿下。”   “多谢圣母不杀之恩!属下拼死也会找回圣物!”   “愚昧,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圣物岂会与他们有关?他们实力在你之上,哪里还需要暗中盗窃圣物,然后大摇大摆地在酒馆里等着你去抓?”   “是,属下愚钝……”   “追查圣物之事,已交由其他圣使全权负责,本圣使只对那四个年轻人颇感兴趣……年纪轻轻,功夫了得,可塑性不错,吸纳进光明教加以栽培,必成明日之星。”   金瞳妖母眸中闪动着异色光芒,在她看来,要出手擒下这四人绝对是手到擒来之事。   甭管他们出身如何、来头多大,只要他们被逮回光明教总坛,那他们很快就将迷失自我,心甘情愿为众生脱离苦海而奉献一生。   入夜时分,天色昏黑,湛蓝色的云海汹涌起伏,闷雷之声隐隐不绝——   殷若璃一伙人牵马到小河边的草坪上歇息。   距离京城只差四百里之遥,只需再熬一个多时辰,就能去到天子脚下。   只可惜,千里马的食量极大,殷若璃也必须让它们在草坪上吃饱喝足才有力气继续奔跑。   岳丰都取出一块干粮,慢悠悠地塞进嘴里:   “我有不祥的预感,光明教的追兵很快就会来找茬……不如,咱们舍弃马匹,窜进小树林里避避风头吧,凡事安全第一。”   冷扶摇哼了一声,指责岳丰都胆小如鼠道:   “避个屁,我们好歹也是参加过尸门大战的年轻代领军人,跺一跺脚,天下都要抖三抖,区区的一个光明教难道还想让咱们抱头鼠窜?你怕的话就赶紧滚,让我来照料雪师妹!”   殷若璃也罕见地跟冷扶摇站在同一阵线,她笑吟吟道:   “岳师兄此言差矣,这四匹马甚是乖巧,一路骑行过来,雪儿又哪里舍得将它们遗弃在荒山野岭……说什么也要将它带去京城的马厩才对吧。”   冷扶摇哈哈笑道:   “对对对,我也甚是喜欢马儿,不如这样吧,咱们先宰杀一匹马,在此生火烤马肉来果腹,吃个痛快,剩下三匹马刚好可以让我和雪师妹同乘一匹……咳咳咳……”   “蠢师兄,别笑得太急,瞧你又牵动内伤了,赶紧再吃一颗丹药。”   说罢,殷若璃又从怀中取出了一颗丹药,塞到冷扶摇嘴里,他顺势还用舌头舔了一下她的青葱玉指,以示暧昧,活脱脱的就是一条舔狗,气得殷若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轰隆隆——”   这时,天际的雷鸣声愈发响亮,显然是快要下大雨了。   冷扶摇咋咋呼呼道:“哇靠,天公不作美,看来是没机会烤马肉了……”   殷若璃气得伸手去拧住他的耳朵,毫不留情地旋转一百八十度,呵斥道:   “吃吃吃,笨师兄你就知道吃!马儿明明那么可爱忠诚、任劳任怨,你还惦记着吃它们,我现在就按着你的脑袋去吃它们的马粪!”   冷扶摇耸拉着脸,像是惧怕母老虎的妻管严一样哆嗦道:   “别啊,我错了还不行吗,师妹饶命啊。”   旁边的殷连霜看到冷扶摇和殷若璃打情骂俏,顿时脸色古怪起来,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凭什么明镜雪就能左右逢源,迷倒一个又一个优秀男人?她殷连霜也不比明镜雪差到哪去,可为什么在这支四人队伍里,她的存在感却那么低,仿佛无时无刻明镜雪都压她一筹……   不管是东瀛主人的邀请,还是酒楼里诸多食客的火辣目光,乃至是天谴击溃一众光明教教徒,甚至是在柱子上留下墨宝引得老掌柜惊为天人……无数次证明,明镜雪就是比殷连霜出尽风头,让殷连霜有一种自愧弗如的失落感。   为了缓解心中的奇异滋味,殷连霜主动谈起正事,对岳丰都道:   “岳师兄,在酒馆的时候,你不该放走那群教徒性命,杀了他们其实才是最好的选择,免得他们去祸害更多的人。”   岳丰都眨了眨眼,微微笑道:   “我不想造成过多的杀戮,虽然他们投身邪教,但未必就没有浪子回头的那一天,况且,我代表的是桃神宗,如果我杀了太多光明教教徒,无疑是让桃神宗成为光明教的下一个攻打目标,那就太对不起我爹了……”   岳丰都也不好说得太明白,他其实是放长线钓大鱼,毕竟殷若璃早就在他们身上下了蛊,往后要想找到他们,顺藤摸瓜地找到光明教总坛绝非难事。 第三百九十章 再战光明教 ==============================   通过读心术,岳丰都从教众的心头里探取了大部分光明教的情报,虽然都不是核心机密,但也大致了解了光明教的权利构成。   光明教教主是实际的领导人,拥有无上权威,地位不可动摇,每个教众都发自内心去尊敬他,同时他也是个年逾七旬的老头,修为有多高难以揣测,据说他能活死人肉白骨,把黄泉阴间的人带回到阳间。   再往下,就是左右护法和四位圣使,六人皆是七星照魂级别的超凡高手,行事雷厉风行,无往不利,这二三十年里连续吞并了无数个大小门派,广招门徒,虽然号称只有十几万门徒,但实际的数量很可能更多,多到超乎想象。   而先天级别的狂人更是超过百人,许多都是在江湖上消声灭迹几十年的那种老牌高手!   如果任由这个邪派组织发展下去的话,十年二十年之后,怕是声势不亚于鼎盛时期的魔门。   岳丰都隐隐有一种窒息感,这光明教的难对付程度,只怕会远在尸门之上,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殷连霜颇有些不服地说道:   “岳师兄,你跟这些蛊惑人心的邪派组织还讲什么名门正派的理念,直接杀了就是间接救下数百人,何必这般迂腐,你是注定要争霸天下的男人,必须学会当断则断,杀伐果断!”   岳丰都挑了挑眉梢,潇洒地叹气道:   “哈,我若是学会当断则断……那我就不出山了,早就跑回我的灵脉酒泉里泡个醉生梦死,省得听你这母老虎在教训我。”   “岳师兄你……”   殷连霜被呛得翻起白眼,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才好,她能感觉到自己在岳丰都心中的分量并不高,可她永远也不会去承认的。   殷若璃好笑地瞄了一眼殷连霜,柔声道:   “师姐,快要下雨了呢,我俩共撑一伞可好?”   殷连霜对她能有什么好脸色,直截了当地拒绝道:   “没兴趣,要撑你自己撑吧。”   冷扶摇却是赶紧捂住心口,嘶嘶地抽着凉气道:   “雪师妹,我旧伤复发了,可不能被雨水淋湿加重病情,你且来为我撑伞吧,师兄我感激不尽啦……”   殷若璃冲他甜甜一笑,宛若冰消雪融,雪莲花开:   “好啊,雪儿早就想和师兄共撑一伞了……”   说罢,殷若璃走到冷扶摇面前,在他头上撑起鹅黄色的油伞。   哗啦啦——   雨水如断线珍珠一样急速落下,沾在青草凝成一颗颗透明的雨露。   殷若璃和冷扶摇在油伞的遮蔽下,仿似置身于另外一片天地,外界的瓢泼暴雨都和两人没啥关系了。   黑夜、河边、青草、暴雨、雷鸣,本该是略显寂寥的苍茫环境,却因为多了殷若璃共撑一伞,冷扶摇倍感诗情画意。   近身簇拥下,冷扶摇还能嗅到心爱之人的幽幽体香,混合着青草的泥土芳香,叫他意动神摇。   情不自禁之中,冷扶摇忍不住伸手去环搂着她的杨柳细腰,手掌隔着薄薄的轻纱,能摩挲到她腰肢上紧致而又弹性的软肉。   “师兄,莫要这样……”   殷若璃在黑暗中幽幽地看了冷扶摇一眼,只呢喃了一声,她就没再抗拒,只静静地撑着伞,享受着暴雨冲刷草坪的清新空气和诗情意境。   冷扶摇也不言不语,静静地享受着难得的一刻。   他心里宁静如水,没有丝毫的邪念,更没有半点占有欲,他纯粹只是想红袖添香,让殷若璃依靠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旁边,殷连霜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幕,她拧了拧岳丰都的衣袖,传音入密道:   “岳师兄你看到了吧?雪师妹三心二意,四处勾引男人,她根本就是在玩弄你的感情而已,从头到尾她都没想过要对你保持忠贞……你就真的那么想娶她么,当心她以后天天给你戴绿帽咧!”   岳丰都无辜地眨眨眼,颇为冤枉地叫屈道:   “师妹你说啥呢……我跟雪师妹之间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她欣赏我信赖我,把我当成大哥,我也宠溺她保护她,把她当成酒中知己,所以她喜欢冷师弟的话,我除了祝福之外还能说啥,祝他们白头偕老呗。”   “岳丰都!你有胆做没胆认?雪师妹都给你吹奏过萧声了,你和她之间还能清白到哪去!她也亲自跟我说过,她当正妻,要我当小妾,你还敢说她只是把你当大哥?”   “啊这……她,她明明是故意气你的……”   “谁会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开玩笑?岳丰都,我告诉你,我绝不会退让半步,你娶她可以,但她只能当小的,往后也必须由我来管教她,绝不会允许她出去勾三搭四!”   “啊这……师妹你冷静下,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岳丰都暗暗叫苦,他大概是所有同龄人里,对殷若璃最没有非分之想的男人了,怎么他偏偏就跟殷若璃传出一堆花边新闻,他单纯只是个死酒鬼啊,这年头连酒鬼都要被乱点鸳鸯了吗,什么世道唷!   这时——   一阵肃杀之气骇然传来,伴随着一阵冷风吹拂着夜雨,天空中有一只巨鹰俯冲而来!   岳丰都、冷扶摇齐齐虎躯一震,连忙搂着各自的女伴闪过一边。   却见那俯冲而下的巨鹰,轰然在四人刚才站的地方轰出了一个窟窿,顿时泥草纷飞,溅起大片大片的水花!   强敌来犯!   岳丰都本能地感觉到一股强烈窒息感,对手的修为远在他之上!   冷扶摇也是如临大敌,紧绷着身躯提前凝聚真气,双眸宛如饿得饥肠辘辘的孤狼般狠狠地在黑夜里锁定猎物。   泥泞水花散去,却见巨鹰之上,屹立着冯霸山和一个白袍道姑。   冯霸山眸中凶光毕露,底气十足道:   “呵,四位少侠,我们又见面了,这一次你们恐怕插翅难逃。”   白袍道姑一挥拂尘,施施然地从鹰背上漂浮而下,她金色的瞳孔闪烁着妖光,第一时间就锁定到殷若璃身上。   “好个女娃儿,长得甚是秀气水灵,自带一股烟雨仙气……如果用你来招引光明仙母下凡,成功率应该会更高吧。” 第三百九十一章 死战七星照魂 ==============================   岳丰都向来都是个率性洒脱之人,很少会有拉下脸勃然大怒的时候。   但这一回,岳丰都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眸中像是神剑出鞘般锋芒毕露,自有一股绝世利刃的威严:   “你要用她的身子来招魂,不亚于将她的灵魂和人格粉碎掉,从此这世间,就再也没有她的存在……你们光明教满嘴的慈悲为怀,行的却是最歹毒残忍之事,难怪你们宛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金瞳妖母扭头看向岳丰都,脸上没有多少惊讶,只有淡淡的欣赏:   “你知道得还挺多的,我倒是小看你们几个了。”   岳丰都继续使用读心术,窥探金瞳妖母的内心,他气极反笑道: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多!三十年来,你们光明教一共献祭了十个无辜女子,期冀她们能招引所谓的邪神下凡,结束人间的苦海,但她们无一例外全部香消玉殒,成了你们邪恶仪式的牺牲品,你们一直在寻觅着优秀的少女,希冀进行第十一次招魂。”   金瞳妖母的表情愈发地凝重起来,这些光明教最核心的机密,眼前这个年轻人怎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金瞳妖母终于收敛了淡定的笑容,转而凝重无比地说道:   “不是招魂,而是招神,你该注意你的言辞……年轻人,回答我,这等秘密是谁告诉你的?”   岳丰都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伸出手指指向她身旁的冯霸山,一脸无所谓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里除你之外,最可能知道这等机密的,不就是那个冯霸山吗……在酒馆的时候他一脸炫耀地告诉我们的,还说什么,牺牲十来个姑娘就能换来天下的长治久安,一切都很划算……”   冯霸山闻言,气得浑身发抖,连忙对金瞳妖母解释道:   “圣使,他在血口喷人!属下对光明教忠心耿耿,怎可能将机密挂在嘴边炫耀,请您明鉴啊!一定是其他同僚泄露的!”   金瞳妖母脸色阴沉不定,狠狠地瞪了一眼冯霸山,随即满怀不悦地一掌拍过去,把他拍飞出十几米远,口喷鲜血地倒在泥泞上,疼得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不是你泄露的,还能有谁?其他人的忠心程度远在你之上,嘴巴也比你牢。”   金瞳妖母不再理会喊冤受辱的冯霸山,只用满身的气机压迫着岳丰都,冷声笑道:   “少年郎,你可知道我是谁?若想活命,还是乖乖任由发落吧。”   岳丰都屹然不惧,也跟着灿烂地笑道:   “你不就是背叛了魔门,跑去给光明教当走狗的金瞳妖母吗……四十年前,你是何等的魔威滔天,叱咤风云,怎的现在你却甘心为光明教卖命,跟着他们追寻那虚无缥缈的假目标……依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保养得却还不错,不如早点退教,找个好男人嫁了吧,趁着你还有点阳寿的时候生儿育女,享受最后的人生乐趣不好吗……比如我身边的这位冷师弟,他一表人才,精力旺盛,最是喜欢大龄的阿姨,不如大家放下偏见,你俩携手成就一段佳缘吧……”   一番挑衅的话,让冷扶摇脸上一阵抽搐,也让金瞳妖母脸色丕变:   “小子好胆!连我都敢调戏,你是不想活了!”   冷扶摇却是战意汹汹,暴喝怒吼道:   “死老太婆少说废话,要打就打,想加害雪师妹,你得先问问我冷冻机答不答应!”   面对魔门的前辈,而且还是七星照魂级别的老前辈,冷扶摇毫无惧意,还兴冲冲地率先出手,双拳直取金瞳妖母的面门,恨不得一拳把她的鼻子砸碎!   岳丰都见状,也不得不跟着出手,他银剑狂舞,划拉出一道道虚虚实实的剑影,正是桃神宗至高剑法——擎天八十一剑。   别看岳丰都是个醉生梦死的酒鬼,但在某些方面也得天垂青,什么武学都是一学就会,而且稍加琢磨就能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当他认真起来,使用擎天八十一剑的时候,世人才会知晓什么才叫真正的武学鬼才!   然而,岳丰都就算武力全开,真的能撼动得了七星照魂的高手吗?   “哼,小辈当真猖狂,且看本圣使粉碎你们的自信。”   金瞳妖母不屑地嗤笑一声,一巴掌就拍得冷扶摇倒退五步脸色一阵苍白,随即又一巴掌拍向岳丰都的剑影,饶是岳丰都的剑法精妙绝伦,虚实难辨,可是七星照魂高手的掌劲何等磅礴澎湃,一下子就逼得岳丰都被迫抽身侧闪,险险地避过掌劲。   “唰”的一声,剑光交错,剑影擦身。   岳丰都在金瞳妖母的脸上划下了一道血痕。   但因为金瞳妖母的护身罡气实在太厚了,他也仅仅只能划破一点点,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嗯?竟然以五气朝元之境伤到了我?你这小子当真鬼才!我越来越欣赏你了。”   金瞳妖母摸了摸脸上的血水,放在嘴边舔舐了一下,而后她金瞳一缩,整个人变得嗜血狂暴起来,她双爪窜出长长的尖锐指甲,毫不留情地朝岳丰都发起猛攻!   这猛攻,简直就是海啸一样势不可挡,仿佛要把岳丰都彻底吞噬撕碎!   满眼尽是金色的爪印,恐怖的威压更如雪崩一样令岳丰都都感到阵阵头皮发麻。   他根本就没法去接招,只能凭着料敌先机的意识和巧妙的身法左右闪躲。   哗哗哗的爆血声也不断响起,赫然是岳丰都身上被无尽的爪影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仅仅三个呼吸的时间,岳丰都就已然遍体鳞伤!   七星照魂高手,和五气朝元高手之间的差距简直就是不可跨越的天谴,她要杀岳丰都,那简直是老鹰抓小鸡一般简单!   “岳师兄,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殷连霜实在看不下去了,毅然地下场和岳丰都并肩作战,她虽然只是五气朝元中上层,但她也知道现在是九死一生之局,刚刚她一直都在蓄力着殷家的祖传宝物——九火龙神扇。   这等千年传承下来的宝物,封印着上古龙魂,只需要蓄力一下,就能发挥出不亚于先天级别的杀伤力,虽然依旧对付不了金瞳妖母,但是殷连霜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想保住岳丰都的性命。 第三百九十二章 底牌尽出 ==============================   九火龙神扇封印着上古火龙魂,一经催动,顿时就是一道道绯红色的弧光如月牙飞旋,满天聚散离合,交错呼啸。   随即,绯红弧光幻化成夺人摄魄的九条火龙,直贯长空,扑向金瞳妖母!   “原来你是殷家的后人!哼,破败的昔日辉煌,搁到今天只会更显得你们殷家落魄成狗,破!”   金瞳妖母悍然大喝,双爪成旋,如龙卷风般席卷着无穷无尽的爪影,带来极强的压迫。   一条条火龙幻影,像是气球一样,分别被爪影捏爆打碎,徒留下满天霞光。   殷连霜顿时脸色苍白,捂着心口呕出一口鲜血,显然惨遭反噬。   “霜师妹,挺住!”   岳丰都侥幸从爪影中脱身,可以缓一口气,如果刚刚不是九火龙神扇为他争取一丝时间,恐怕他真要撑不住了。   “没事的师兄,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殷家五百年的荣光,绝不容区区的疯婆娘践踏!”   面对难以招架的强敌,殷连霜决意死战到底,她深吸一口气,硬撑着伤势,继续催动九火龙神扇,以元气大伤为代价再度唤出火龙魂,即便是瓢泼大雨也浇不灭她头顶上冒出来的白烟。   “小两口倒是挺有骨气,但你们俩个只是在蚍蜉撼树,可笑不自量,就算你俩都有取巧的方式发挥出先天的力量,也只是徒劳无功,注定败亡!”   金瞳妖母话音未落,调息过后的冷扶摇猛然旋身如龙,飞窜着冲过去就是一拳,魔气滔天地狞然暴喝道:   “那加上我如何?”   “你也不过是条死狗,破!”   金瞳妖母一掌拍过去,竟然无法再次拍飞冷扶摇,他靠近过去,一拳轰在她的护体罡气上,把她震得倒退三步,气息一阵紊乱。   “嗯?黄泉宗虹吸玄功,你居然是黄泉宗传人?”   金瞳妖母终于动容,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震慑于同是魔宗出身的小辈,而是惊讶于冷扶摇小小年纪,竟然能把虹吸玄功练得如此精纯,而且虹吸玄功对魔门大部分功法都有压制作用,可以吸收魔气化作己用,非常霸道,蛮不讲理。   只是……   要吸纳七星照魂级别高手的魔气,对冷扶摇身体的负担极大,每吸取一分,自己就相当于要承受三分的剧痛,那比扒皮抽骨还要难以承受,这小小年纪的小子他怎可能承受得了?   说来讽刺,冷扶摇本来也确实承受不了的,但谁让两天前,殷若璃的“雄风展翅丹”害他欲·火·焚·身了一整个晚上呢,他死命地克制着自己的欲望,阴差阳错间,愣是把毅力和忍耐力练上去好几个台阶,他的精神也饱受锤炼,绝不比那些四五十岁的老牌先天高手来得差。   正是凭着过人的毅力,冷扶摇才能突破精神上的极限,忍痛驾驭虹吸玄功,吸纳金瞳妖母的魔气,以其人之道反治其身。   “我何止是黄泉宗传人,我还是道门桃神宗的传人呢,死老太婆,给你看看我的底牌,道魔双沉动九渊!”   冷扶摇不顾内伤加深的风险,左拳环绕青紫色道气,右拳升腾黑金色魔气,二者水火交融,产生不可思议的变化,就像是火石投入到冷水里瞬间爆炸一样,威力暴增数倍!   仓促间再度交手,金瞳妖母也被冷扶摇的道魔双拳轰得再退三步,险些站立不稳。   “道魔双修?你这小子不简单!黄泉魔帝冷伏羲是你何人!”   “嘿嘿,我姓冷,你自己掂量着想想。”   金瞳妖母闻言,登时眼皮一跳,她再傻也看得出来,冷扶摇就是八百年前武林人士噩梦的黄泉魔帝的后人,这小子能完美地魔武双修,来日前途不可限量,怕是真能继承先祖的荣光,踏足八极太虚!   就连旁边的殷连霜也一阵侧目,不敢置信地看着冷扶摇。   怎么回事?   冷师弟他不是明镜雪家里的奴仆秀才吗?怎的摇身一变,他就变成黄泉宗传人了,而且还是八百年来最鬼才的传人,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怕是整个正道武林都会群起而攻之,歇斯底里地要将他扼杀在摇篮中,绝不允许他成为下一个黄泉魔帝!   殷连霜一直都瞧不起冷扶摇,觉得他既舔狗又粗鄙,还没有半点礼仪和风度,然而现在知道他这恐怖的来头和惊人的潜力,殷连霜也心乱如麻起来,饶是她出身殷家,算是高贵的公主,但她的地位也远远不如一个能道魔双修的冷氏后裔啊。   金瞳妖母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短时间内换了好几种颜色,最后她一咬牙,下狠心道:   “黄泉魔帝的后人又如何,趁你还未成长起来,本圣使败你易如反掌,到时候抓你回光明教,由教主大人劝你向善,你就是光明教最强的护法!”   冷扶摇抹了抹嘴角边因为超高负荷而溢出的鲜血,畅快大笑道:   “老太婆闭上你的臭肛,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话音一落,冷扶摇率先发起猛攻,殷连霜、岳丰都见状,士气大振,也跟着施展各自绝学,顿时万千道绚光流离四射,夹击金瞳妖母。   然而……   金瞳妖母早已踏入七星照魂之境二十年,她的修为高得吓人,只凭冷、殷、岳三人的浴血苦战,他们能撑着不败就不错了,根本占不了上风,而且金瞳妖母的漫天爪影不断地在三人身上划下抓痕,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流出大量鲜血。   如此战斗下去,三人落败饮恨是迟早的事,毕竟热血总归有流尽的那一刻。   此时,一直在旁边观战的殷若璃也终于祭天成功,唤出了她的九五之气。   “昂——”   令人肝胆俱寒的龙吟声,霍然响彻四野,仿似宆崩地裂,石破天惊!   紧接着,雨水冲刷的草坪之上,赫然蹿升起一股洪荒恶兽般的汹涌戾气,像是炼狱深渊一样压抑窒息。   饶是金瞳妖母修为奇高,却也寒毛倒竖,本能地感觉到一股惊悚,像是自己被天敌盯上了一样。   她猛地一抬头,骇然叫出声来:   “五、五爪水龙?”   大雾弥漫的雨水中,竟有一条晶莹如玉的水龙威风凛凛、凶态毕露地在半空中,睥睨藐视地俯瞰而下,阵阵龙威让金瞳妖母都头皮发麻。 第三百九十三章 大人,时代变了 ==============================   五爪水龙,向来是九五至尊的身份象征,普天之下能唤出五爪神龙只有大周皇帝姬融安和殷家少主殷连城。   但为什么,此地荒郊野外也会冒出一条五爪水龙?   难道那两个年轻少侠其中一人是殷连城?不可能,他们的武学里丝毫都没有皇霸之气!   金瞳妖母不及多想,半空中的五爪水龙已然扑腾而下,蜿蜒成旋,那威势简直就像是从九重天冲下来的瀑布!   “龙又如何,气息微弱,且看我一击拍碎!”   金瞳妖母怒斥一声,双手运纳真元,饱提魔气,催动无上绝学,迎着水龙飞驰而来的龙首,一巴掌拍过去!   霎时,雨水纷飞,草坪上的绚丽彩光比天上的闪电还要耀眼,甚至连不远处的小河都被震得溅起高高的浪花。   七星高手全力一击,果真把五爪水龙打成了碎片,分裂成一滴滴水珠洒落一地。   然而……   金瞳妖母也被反震得倒退五步,胸口一阵发闷,虎口更是像触电般发麻,实打实的就是伤敌一千自损三百。   “趁此机会,一起弄死她!”   冷扶摇不给金瞳妖母调息的机会,立刻道魔双拳直轰她的胸脯,瞧那架势,似乎要将她的奶砸锤成肉饼一样。   金瞳妖母连忙举掌相抗,抗住冷扶摇的道魔双拳。   “死老太婆敢碰我拳头,你死定了!”   冷扶摇心下一狠,极力催动虹吸玄功,当即就从拳头处吸纳金瞳妖母掌心里的魔气,让她呼吸一窒,有了一瞬间的无力感。   与此同时,殷连霜的九火龙神扇也催动九条火龙,窜到金瞳妖母身上,疯狂地卷动、燃烧,侵蚀着她身上的护体罡气。   紧接着,一阵连绵的银光剑影笼罩而下,正是岳丰都的擎天八十一剑!   剑影划下,金瞳妖母的背脊登时爆起一片血雾,赫然裂开了三道触目惊心的剑痕,每一道都深可见骨,足有一尺长!   “该死!”   金瞳妖母又气又急,暴怒之下强催魔气,震退了冷扶摇和岳丰都,随即她发疯般地发动最狂暴的攻击!   她也快要撑不下去了!   三道那么长的伤痕,会让她失血过多的,她必须在半刻钟内将对方三人全部拿下,否则她就只能考虑暂且撤退。   金瞳妖母毫无保留地攻击,顿时给冷殷岳三人造成莫大的压力,左支右拙,再落下风,眼看着又要支撑不住了……   但殷若璃岂会坐视不管?   她再次凝聚五爪水龙,驱策它去帮忙,而后她悄无声息地走到冯霸山的身边。   冯霸山先前被金瞳妖母拍了一掌,此刻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呕血呢。   “嗨,冯老师傅,需要雪儿帮你疗伤吗?”   “咳咳,你,你要做甚……”   “送你荣登极乐,螺旋升天呀。”   “就凭你这柔弱无骨的小丫头,哈哈哈哈……”   冯霸山就算再怎么狼狈,他也觉得两仪阴阳境界的殷若璃奈何不了他,然而他笑到一半之际,殷若璃已经打出“核钉连环指”,穿透性超强,每一道指劲都会层层叠加,当打完第九指的时候,穿透力已经不亚于五气朝元高手的一击了!   噗嗤一声,冯霸山的肚子被打出了一个血窟窿,让本就重伤的他彻底丧失了战斗力,只能像条死狗一样在雨水中痉挛。   “你……你这孱弱的女娃怎可能……”   “嘻嘻,越级挑战,是每个女主角都有的必备天赋唷,没什么不可能的,冯老师傅还是赶紧螺旋升天吧。”   殷若璃一脚踩在冯霸山的胸口处,而后抬起螓首,遥望夜空,蓝紫色的霹雳闪电映照在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   “乾坤执司,天地赦令,灵气循环,万物归一!”   殷若璃念起祭天神咒,将脚下的先天高手冯霸山作为祭品,献祭上苍。   就好像是古代天子,以猪牛羊鸡马狗六畜的脑袋当成祭品,在高台处献祭给天地,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一样,殷若璃作为四千年来唯一的女天子,她也一样有着同等的权利和仪式。   很快,抽搐痉挛的冯霸山就像是感受到莫大的痛苦一样,他抖动着一身肉,眼睛瞪圆,想要激烈地挣扎,但他的身躯却在飞快地消失,最终化作了满地的尘土,只剩下混在雨水里的泥渣!   这么一个先天高手,就在短短的三秒钟内消散于天地之间。   殷若璃芳心乱颤,期待着苍天赐予她丰厚的回报。   而这一次,她运气非常不错,没再迎来水果味的气球套,更没有迎来粉红色的电动儿童玩具。   出现在她脚下的,是一支银光雪亮的转轮手枪,还排列了十发造型流畅酷炫的子弹。   殷若璃眼前一亮,随即狂喜道:   “大口径转轮手枪,这回老天可算待我不薄了,这东西看起来质量超好的,怕不是连大象都能打死的那种,死老太婆,你的末日到了!”   殷若璃虽然不懂枪,但她还是麻溜地捡起枪和子弹,装好子弹上膛,远远地就瞄准激斗中的金瞳妖母。   “圣使大人,时代变了。”   “嘭!”   毫不犹豫,殷若璃就开了一枪!   子弹以双倍音速,快不眨眼地射向金瞳妖母的要害!   金瞳妖母正打得白热化,但她猛地心血来潮,感应到一股窒息的危险!   她连忙侧身躲闪,险险地避过子弹,而这颗打空了的子弹一路飞出去,打在一颗柳树上,顿时打了个对穿的窟窿,足有砂锅那么大!   这是什么暗器!   怎的威力这般恐怖,而且还奇快无比,险些就让金瞳妖母都反应不过来!   “砰砰砰!”   又是三声枪响,殷若璃的大口径转轮手枪毫不留情再射三次,让金瞳妖母都左支右拙起来,她此时也受了不轻的伤,护身罡气更是不足全盛状态的一半,她还真的不太敢硬接子弹。   有了枪械的压制,再有五爪水龙、九火龙神扇、擎天八十一剑、道魔双拳的全力助攻,可算是把金瞳妖母逼得露出了破绽,一时间难以招架。   而这时,殷若璃再发出转轮里的最后一发子弹。   嘭!   这一发,让金瞳妖母避无可避,只能硬抗!   刹那间,暴烈的子弹穿透了她的护体罡气,打在她的肩头上,登时爆起一大片血雾和肉碎,她的一条胳膊竟被打断了下来!   “唔啊——”   金瞳妖母痛得仰天惨啸,她披头散发,状若疯魔,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威力的暗器。   “趁她病要她命,杀!”   冷扶摇岂会错过千载难逢的机会,旋身上前,双拳直奔金瞳妖母的胸口,轰轰两拳锤下去,顿时把这老牌的七星照魂高手打得胸脯都凹陷下去,她的身躯更是被打飞出十米远,倒在雨水里,颓然地呕着鲜血,重伤没多少再战之力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殷若璃的血 ==============================   金瞳妖母倒在冰冷的雨水里,赫赫地在喉咙里喘着粗气,她脑子里一片混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她可是踏足七星境界二十年的老牌高手啊!   怎可能会在一群小辈面前被打得像条落水狗一样,她明明以为自己稳操胜券的!   “唰唰唰”   正当金瞳妖母一瞬间的错愕,岳丰都早已窜过来,手起剑落,挑断了她的两条脚筋,断绝她任何逃跑的机会。   顺便,岳丰都还一剑刺瞎了她的一只金瞳,以防她拼死使用金瞳幻术,迷惑在场众人。   那是金瞳妖母的压箱底手段,可惜,她碰上了会读心术的岳丰都,她只要被岳丰都盯着双眼,她的一切算盘都会暴露无遗。   “呼……呼……这疯婆娘,险些就把咱几个给弄死了……”   看到金瞳妖母被制伏,透支极限的冷扶摇终于忍不住,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动都不想动一下,排山倒海般的剧痛让他脑海里像针扎一样,浑身上下更是爆开无数个小伤口,肌肉绽裂,血流如注。   殷连霜也是跪坐在地上,狼狈得像是被玩坏的洋娃娃一样,半句话都不想说了,她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经历如此激烈的鏖战。   唯独岳丰都还撑着一口气,蹲在金瞳妖母面前,逼问她关于光明教的种种核心机密。   他每一个问题,她都可以选择不回答,但只要她心头出现哪怕一丝丝的恍惚,岳丰都也能窥探到少许的秘密,只不过花费的时间会比较长而已。   “哼,本圣使命有此劫,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随尊便,但你想要问出光明教的秘密却是痴心妄想!”   “哎,老阿姨我建议你别太犟……我知道你出身魔门,最不怕的就是逼问,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我那个累坏了的冷师弟啊,他最喜欢上了年纪的半老徐娘,你这一身细皮嫩肉的保养得还不错,你就掂量掂量吧,小心被他弄得屁股开花啊……”   “你们这帮小畜生,敢亵渎本圣使,等着吧,终有一天光明仙姑降临人世,你们四个,死无葬身之地!”   “哎,你这又是何必呢……”   岳丰都叹了口气,殷若璃却早已走到他身旁,夺过他的银剑,冲着金瞳妖母嘻嘻笑道:   “老太婆,人家也是魔门的传人哩,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合欢宗的殷若璃?”   “好,好个女娃,原来你也出身魔门!当代魔门传人倒是天赋一绝,哼!”   “老太婆,你抓不到重点哦……重点应该是江湖传闻里的本姑娘行事手段惨绝人寰哩,念在同门一场的份上,璃儿就饶你一命,不过嘛,要在你屁股上写下一百个贱字。”   说罢,殷若璃挥舞着银剑,哗哗哗地在金瞳妖母的屁股上留下细细的剑痕,写出一个又一个贱字,犹如针扎似的让她异常疼痛。   “岳师兄,咱们也别问她什么机密了,直接在她身上撒撒怨气就好,她险些要了咱们的命,说什么也别让她好过,来,你要不要趁热?”   “不,不必了……我的口味还不至于重到这种程度……”   “那就留给冷师兄,嘻嘻,白送呢。”   殷若璃在金瞳妖母的大腿、腰臀处刻满了一百个贱字之后,就扔下银剑,跑去查看冷扶摇的伤势。   可怜的冷扶摇,现在软得像一团烂泥一样,手指头都动弹不了,透支到极限的身体也快要散架了,哪里还站的起来。   殷若璃往他嘴里又塞了三颗丹药,可惜,他连吞咽的力气都没了,只剩呼哧呼哧的急促呼吸声。   就好像是出气多入气少,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殷若璃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冷扶摇的伤势比想象中的还要重!   这可不妙啊!   就算她精通巫毒蛊三途,更有续命蛊这等奇物,可是冷扶摇的生命力被透支得太多,就连神经都快要崩溃了,续命蛊也很难发挥作用。   无奈之下,殷若璃只能一咬牙,拿起发簪就扎在自己皓腕上,刺破动脉,流出鲜血。   她把鲜血滴入冷扶摇嘴里,以天子之血庇护冷扶摇的性命。   她的血蕴含着最纯的灵气,要救活冷扶摇不是难事,难就难在她的血里有毒!   她自小就以合欢散当零食来吃,更泡过无数的鸩毒洗澡水,所以她的血虽有救命的功效,但即便救活了人,也会让人欲·火·焚·身的同时身中剧毒,非常难处理,更糟糕的是,这两种毒还很难根治,会像是跗骨之蛆一样伴随一生。   是以,殷若璃从来不会拿自己的血来制成续命丹、恢复药,就是怕那副作用害人一生。   冷扶摇现在还年轻,未来武学前途不可限量,他必须保持灵台清明,可是如果他往后都在合欢散的作用下天天脑子里都想着淦女人,那无疑会让他的进境放慢好几倍……   不过眼下的危急情况,殷若璃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万事以吊住冷扶摇的性命为主。   半刻钟后——   殷若璃皓腕的血已经止住了,而冷扶摇也在天子之血的作用下,平缓了呼吸,本来无比沉重的伤势也跟着有所好转,此时正发出阵阵呼噜声,睡得像条死猪一样。   殷若璃这才把悬起的心放回到胸口,长长地松了口气,这白痴冷扶摇,总是那般逞强,一次次让她忧心他的安危,还说什么要打遍天下无敌手呢,呸,哪次不是殷若璃给他善后。   这时,稍稍恢复了一点体力的殷连霜走到殷若璃面前,神色极为复杂地看着她,嘴唇抖动,语气莫名地说道:   “你不是明镜雪,你是我素未谋面的堂妹,殷若璃对吧?”   事已至此,殷连霜就算再怎么胸小无脑,她也该明白殷若璃的真实身份了,能召唤五爪水龙,必然身负皇家血统,而且殷若璃又跟她殷连霜有四五分面容相似,这不摆明了就是殷家十八年前的弃婴吗!   只是,让殷连霜感到震撼无比的是……   当初那个和魔门达成交易的弃婴,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五千年来唯一的一位女天子,这可就吓死人了,如此核爆的天大秘密如果传回殷家,不知道殷家老一辈的人该是何等的后悔表情。 第三百九十五章 塑料姐妹情 ==============================   殷若璃眸中露出狡黠的恶意神采,朝殷连霜甜甜笑道:   “是啊,亲爱的堂姐,咱们可算是头一次敞开身份见面,璃儿这厢有礼了。”   “你……你瞒得我好苦啊,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殷连霜心情复杂,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又酸又苦又辣,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明镜雪处处跟她作对,甚至不惜横刀夺爱抢男人,敢情人家明镜雪一早就将她视为眼中钉了。   只是……   一想到殷若璃这个被遗弃的女婴,在十八年后样样都比她强,殷连霜就有种自惭形秽的无力感。   论美貌,她在殷若璃面前只能充当绿叶,她再怎么自负也知道自己跟殷若璃差的不止一个档次。   论才学,论名气,人家殷若璃是天鉴书院的副院主,更出过许多脍炙人口的优美诗词传遍中原,她还是儒门亚圣,乃是天下读书人的精神领袖,她殷连霜虽然也略通儒学,但她在殷若璃面前只是皓皓月光下的萤火罢了。   论武学,殷若璃得天庇护,不仅能驱策五爪水龙,更有浩然正气护体,甚至还精通巫毒蛊三途,八岁时就击杀过七星照魂的道门太上长老,前段时间更是覆灭了不可一世的尸门,威震天下,殷连霜她吃了熊心豹子胆都不敢和堂妹比啊。   论魄力胆识,殷若璃她能在封魔塔里存活七年,甚至奇迹般地偷溜出来,乃是千古第一人,逃出来以后她还敢混进桃神宗、混进天鉴书院,以妖女之身骗取两大教的信任,还混得风生水起,都特么爬上高层之位了,反观殷连霜呢,她在桃神宗经营了十年,成果平平,连岳丰都都勾引不了呢,着实丢人。   论身份论地位,殷若璃乃是天子之身,未来是要当女帝的,注定要搅乱天下,引动乾坤气运,是一个时代的弄潮儿,她殷连霜区区的一个殷家长公主又算得了什么,顶多也就用来政治联姻的货物罢了,这天下和她又有几分干系?   更为可怕的是……   殷若璃从小就在恶劣无比的魔门环境下成长,后来还被关进封魔塔长达七年,十五年来过的都是刀尖跳舞的苦日子,可她愣是能出落得这般优秀,样样顶尖,除了心智扭曲了一些之外,其他都堪称完美。   殷连霜扪心自问,如果换了她代替殷若璃,怕是早就死上千百遍了,她绝对承受不了这些年来的种种凶险、迫害。   哪怕再怎么不愿意承认,殷连霜也由衷地对殷若璃产生一股钦佩之情,颇有一种心服口服之感。   如果殷若璃执意要当岳丰都的正妻,那她殷连霜也只能愿意当小妾了……   “咯咯,堂姐说的哪里话,璃儿怎会不想与你相认呀,奈何堂姐身份尊崇、往来皆是名流,璃儿这等声名狼藉的小小妖女,自然不敢给你添麻烦,顶多也就只能遥望堂姐的背影,默默送上祝福罢了。”   殷若璃笑得花枝招展,只是她笑声里充满了讽刺也揶揄,听在殷连霜的耳边非常刺耳。   “好堂妹,这些年来,你在外面吃了许多苦头,受了很多委屈,不如你回来殷家吧,你娘亲很想念你,就盼着能见你一面,当初她也很不情愿把你送去魔门,你可以恨殷家,但你你能忘却你娘亲对你的思念吧……”   “哎呀,堂姐说的是,璃儿也好想去见见素未谋面的娘亲哩,只古语有云,覆水难收,璃儿既然已是泼出去的水,自然不会对殷家归心,秋萍夫人就是我的娘亲,她养我育我奶我教我护我念我,有她当娘就够了呀。”   “回来吧,殷家固然有错,但你殷家会加倍补偿给你……你恨你爹的话,你爹可以跪下来给你认错,殷家上上下下也可以供你来掌控,你莫要忘了血浓于水的事实,也不要忘了殷家君临天下的荣光。”   “好堂姐,省省口水吧,换你是我,你会愿意回到殷家吗?”   “这……”   殷连霜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她没法昧着良心去说话。   可是无论如何,她也想劝殷若璃回到殷家,那是关系到天下气运的战略级力量,一旦殷家有两位天子镇场,那大周皇朝就注定要灭亡了,殷家也能重新入主中原,千秋万载君临天下。   更为重要的是……   殷若璃不止是女天子,她还能叫得动冷扶摇这条舔狗,几乎是随叫随到,可偏偏这条舔狗却是能完美道魔合一的黄泉魔帝后人,未来想突破到八极太虚绝非难事!   所以,得到了殷若璃,也就相当于得到了一位八极太虚高手助阵,那好处是无法想象的,殷家就算倾尽全族之力,也要让殷若璃回来认祖归宗啊!   “堂姐,你知道我为什么在这种关头,让你知晓我的真实身份吗?”   “你……你要给我下马威,让我将岳师兄让给你吗?”   “咯咯,堂姐你还真是冰雪聪明、才思敏捷呐,这都能被你猜得到……不过你还猜漏了很重要的一点。”   “嗯?”   殷若璃好笑地看着一脸狐疑的好堂姐,伸手去拍了拍她的腰侧,还在她湿漉漉的臀肉上捏了一记,恶狠狠道:   “我殷若璃最擅长的就是巫术和下蛊……你呀,早就被我控制了,你已经是我的霜奴,不明白什么意思是吧,那你尝尝这个滋味吧。”   殷若璃话音刚落,殷连霜就娇躯一颤,像是触电一样浑身血液加速流动,同时肚子里一阵燥热,紧接着就是一股暖流窜了出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殷连霜一脸红晕地低吼着,她站都站不稳,只能蹲下身来合拢双腿。   “璃儿出身合欢宗,你还要问怎么回事?看到那边的冷扶摇了吧?他的身份你也清楚了,黄泉魔帝的后人,八百年前的黄泉魔帝是怎么对待女人的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你信不信,璃儿能让你像条母狗一样去讨好冷扶摇,甘之如饴地给他前倨后恭?”   “我是你堂姐啊……”   “堂姐又如何?作为堂妹,给你牵一段姻缘也合情合理吧?怎么,莫非堂姐不喜欢冷扶摇?那没办法了……我也只好把堂姐送去怡红院,让你每天都痴痴流着口水,去摇着尾巴讨好那些肥头大耳的老镖客,放心,你一定会喜欢的,每天起码要讨好七八十个又肥又丑的老男人你才会罢休……”   “不,不要说了!”   殷连霜连忙阻止殷若璃说下去,她知道,殷若璃说得出就做得到,因为她的身体已经不由她做主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冷师兄吃错药啦 ==============================   殷连霜只觉得自己屁股阵阵地酥痒发热,像是有千万只小蚂蚁在乱爬一样,难受得要命,恨不得立刻有什么东西能帮忙止痒。   然而她耳朵里听着殷若璃左一句“肥头大耳的老镖客”,右一句“一天七八十个”,她就感到不寒而栗,自小锦衣玉食享尽尊崇的她,最怕的就是被贬为下贱的青楼女子,整日对那些恶心的老镖客谄媚,那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不这样也行,反正你自己掂量掂量吧……你大可以将我的身份泄露出去,反正大家鱼死网破,没什么大不了的,璃儿可以舍弃明镜雪这个身份,但你嘛,也要适应每天七八十个老镖客给你喂粥的生活唷。”   “不,我不会泄露的……我们是至亲的堂姐妹,我,我会为你好的……”   “嗯,说得也是呢,我们是血浓于水的好姐妹,璃儿也一定会对姐姐非常好的,往后璃儿如厕的时候,就由姐姐来帮擦腚儿了,可好?”   “……”   “好堂姐,别耸拉着脸,璃儿跟你开玩笑的呀,璃儿像是蛮不讲理的人吗……不过嘛,姐姐贵为公主,好歹也要找个下人来伺候你,以后你如厕的时候就让冷扶摇师兄用热毛巾帮你擦腚儿吧,冷师兄是一条很合格的舔狗哩,他一定会喜欢的,姐姐你也会喜欢的。”   “……”   殷连霜骨鲠在喉,想要悲愤地拒绝,可是身上的酥麻发痒之感愈来愈强烈是,肚子里的奇异空虚感更是让她感到异常饥渴,她知道,这是殷若璃在逼她就范,她压根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身为合欢宗、巫鬼宗、五毒宗三宗传人,殷若璃如果愿意,一个月之内能把可怜的堂姐改造成只会流口水的母猪,要怪就怪,殷连霜没能踏入先天之境,任何未入先天的女人在殷若璃面前都只能任由摆布。   “如何啊,霜奴?说句话,愿不愿意让冷师兄伺候你?”   “我……我愿意……”   殷连霜忍辱负重地从嘴里挤出这么句话,泪水都在打滚,她的个人自尊和家族荣光不允许她低头,可是如果她不低头,她可能明年就要给冷扶摇生一对龙凤胎了,那该是多可怕的事。   “嗯,堂姐果然识大体、懂包容,璃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像堂姐这般知性成熟,哎,璃儿就是太任性太不稳重也太贪玩了,还请姐姐不要见怪才好……那姐姐就在此习惯习惯身体的变化,璃儿区别的地方玩喽,你且安好。”   “不,不要走,回来……把我的毒解了……”   殷连霜拉下脸哀求,她肚子里的空虚感快要把她逼疯了,毕竟她也不希望自己在荒郊野岭里表演“行为艺术”,好歹人家岳丰都还在旁边瞧着呢。   “那不是毒哦,姐姐,那是你的心魔,不要怕,你一定能战胜心魔,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变得更加优秀的!”   殷若璃露出恶魔般的讥诮笑容,侮辱性地拍了拍殷连霜的脸,这才跑去帮着岳丰都一起摧残金瞳妖母。   金瞳妖母仍是硬骨头,不过没关系,殷若璃也不想从她嘴里问出什么秘密,单纯就是想嘲讽一下她而已。   “咦惹,好丢人呢,修炼了八十年好不容易登顶七星照魂,结果呀,圣使大人却被我们四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给活捉了,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才好呀……是把你送给朝廷,还是把你关押在封魔塔,又或者是当着光明教徒的面,让我的冷师兄摘了你的小花儿?我家的冷师兄口味很重的哩,他整天就知道咕噜咕噜,最是喜欢不走寻常路了,他喜欢旱道。”   “小妖女,要杀要剐悉随尊便,本圣使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还会被你吓到么!”   “是呀,圣使大人也算魔门的巾帼浩劫,自然不会吃招降的这一套……哎,璃儿倒是想把你控制住当成打手来栽培,可惜,你被光明教洗脑得太严重了,璃儿也没足够的把握压制得了你的神智……既然控制不了,那就只好杀了你,永绝后患。”   “嗤”的一声,殷若璃举起银剑,截断了金瞳妖母仅剩一条胳膊的手筋,让她只能安心等死。   一个时辰后——   雷云散去,黑夜里弥漫着淡淡的水雾,草坪上清新的空气混合着泥土的芳香,沁人心扉。   冷扶摇也总算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他吃力地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酸痛难耐,像是每一次呼吸都皮开肉绽一样。   然而他的眼睛……   却分明看到不远处的小河边柳树荫下,殷若璃正依偎在岳丰都的肩头上,一对俊男美女在享受着雨后清新的二人世界。   “岳师兄,巧克力甜吗?”   “甜到心里都发慌……这是什么糖果啊,味道真不赖,先苦后甜,甜得回味无穷,虽然远远不如蟠桃的肉来得好吃过瘾,但你这糖果有种诡异的魔力,越嚼越香。”   “这不是糖果,这是雪儿对你的心意呀,先苦后甜,不就暗指雪儿先是苦苦地暗恋岳师兄,一直熬到现在才守得云开见月明吗,咱俩终于也可以长相厮守了……”   “啊噗……雪师妹别这样说,冷师弟他醒了,正盯着这边看呢,你没听到他那暴躁的呼吸声吗?”   “哎呀,竟有这等事,坏师兄怎的不早些提醒人家?臭师兄,你偷吃了人家的巧克力还主动说什么长相厮守的话,你有没有考虑过冷师兄的感受,待冷师兄伤好了以后,雪儿要叫他打你一顿出气!”   “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饶是岳丰都对殷若璃的性子知根知底,此时也不由得傻眼,她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地挑拨师兄弟之间的关系,摆明了就是挤兑人啊,这妖女简直太欠教训了,若非岳丰都脾气够好,怕是早就想把她抓起来大屁股了。   殷若璃跑到冷扶摇面前,又往他嘴里塞了几颗丹药,然后摘了几根青草给他的耳朵挠痒痒,笑吟吟道:   “冷师兄你醒啦,真无情呀你,眼睁睁看着璃儿被岳师兄调戏,你都没吭声,你就那么喜欢戴绿帽子呀?”   “……”   “冷师兄你怎么口吐白沫了?哎呀不好意思,刚才给你吃错药了,那不是疗伤药,那是羊颠丸,璃儿先给你赔个不是,等会你爬起来手舞足蹈的时候要有点心理准备哦……师兄别生气嘛,你口吐白沫的样子也很帅的呀。”   “……”   冷扶摇心中再有怨气,被殷若璃这么一整蛊,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了,他虎目含泪,首次有些怀疑人生。 第三百九十七章 抽空金瞳妖母 ==============================   在河畔边休息整顿了一夜之后,终于迎来金橙色的朝霞,嫩红色的旭日也从山头悄悄爬起。   “师兄,睡醒了吗?”   耳朵被青草逗弄,痒痒的感觉让冷扶摇从沉睡中苏醒,一打开眼,就看到仙姿楚楚的殷若璃蹲在他旁边,吐气如兰的呼吸都能打在他脸上了。   “好师妹,早啊……昨晚我啥时候又睡过去的……”   “嘻嘻,你昨晚发了半个时辰的羊癫疯,之后就又晕了,一觉睡到现在呢。”   “这样啊……但为什么我羊癫疯过后,睡了一觉周身都不怎么疼了?”   “谁知道呀,也许是师兄你得天怜悯呢?”   “咳…咳…扶我起来,话说你的脸色怎么苍白了这么多,还有你手腕上扎着的布条怎么回事,你受伤了么?”   “那还用问吗?岳师兄那个衣冠禽兽,昨晚对璃儿图谋不轨咧,璃儿以死明志,通过割脉自尽来把他逼退,你倒好,昨晚睡得像一头肥猪一样,璃儿遭遇危险你也不管不顾的……”   “啊这……我不是故意睡得那么沉的……”   冷扶摇也不是心细之人,三言两语就被殷若璃蒙混了过去,他哪里能想得到,在他性命垂危之际是殷若璃往他嘴里灌了许多天子之血才保住他性命,他又哪里会知道,殷若璃给他服下羊颠丸其实是她练了三年的续命蛊,几乎是她的第二条命,但为了百分百护持住冷扶摇的心脉,她硬是送给他了。   他手舞足蹈了半个时辰,其实是续命蛊在他体内重新安窝的副作用,他这种糙汉子,压根就不知道殷若璃为他所做的牺牲有多大。   当然,以殷若璃的性子,她也不会把自己真情流露的那一面展现给任何人,她很珍惜冷扶摇这条傻狗,有他待在身边总能给她带来快乐,如果他就此消失,殷若璃也会很不习惯的。   “好了啦,快起来,璃儿知道你快要醒来,所以刚刚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份烤全鹰,鹰肉滋补,你快去吃嘛。”   “啊?烤全鹰?”   “是呀,昨晚金瞳妖母不是骑乘着一只巨鹰从天而降吗,那只傻鹰,眼看着金瞳妖母被活捉了它也不知道跑,璃儿见它那么忠心那么执着,感动得一剑砍了它的脑袋,让它立地成佛,脱离苦海,可把它乐坏了,肉都更香了呢。”   “不是,那好歹也是飞行灵兽吧,烤来吃多浪费……”   “不吃白不吃,吃了不白吃,它是光明教饲育出来的,我们若是带在身边,光明教立刻就能锁定我们的藏身之处,与其留下祸患,不如吃到嘴里,难道师兄你不爱吃鹰肉?没关系,你还可以吃金瞳妖母,如果你不喜欢那老太婆的话……也可以去吃人家的好堂姐呀,如果你连堂姐都不喜欢,那璃儿也只好让你饿着肚子了。”   “我,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冷扶摇站直了身子,跑向小河边的河滩,果真看到篝火上烤着一只拔毛开膛的巨鹰,几乎有老虎那么大,此时正被烤得滋滋流油,肉香四溢呢。   而岳丰都、殷连霜早就在旁边,一人一条鹰腿地抱着啃咬了,吃得别提有多香。   昨晚上大家都透支体力到极限,还流了许多血,元气损伤得厉害,如今这只飞行灵兽就是最好的滋补方式,殷连霜也顾不上吃相狼吞虎咽,飞速地往肚子里填东西,因为她屁股深处的空虚感折磨得她都快疯掉了,多吃点东西,想必就能缓和肚子里的怪异饥饿感了吧?   岳丰都吮了一下手指上的油脂,朝冷扶摇叹道:   “可惜,这里少了一坛酒,不然配上鹰肉就更完美了。”   冷扶摇皮笑肉不笑道:   “有美人代替美酒,酒不醉人人自醉。”   岳丰都挑了挑眉,欣赏道:   “师弟难得说出那么有意境的话,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话说回来,昨晚师弟的表现令我佩服至极,对战金瞳妖母,属你顶在最前方,也属你承受了她最多攻击,都成了个血人你还死战不退,为我和霜师妹制造机会……你的钢铁毅力,我不及良多也。”   冷扶摇也回赞了一句:   “我也就抗揍有点用罢了,哪里比得上岳师兄登峰造极的战技和料敌先机的预判,你我一人是血牛,一人是主攻,相得益彰,缺一不可。”   岳丰都洒然笑道:   “说得也是,来,以肉代酒,我们干杯。”   “干杯。”   冷扶摇亲自撕下一块大大的鹰翅,足有坐垫那么大,他也埋头狼吞虎咽起来。   殷若璃忽然鬼灵精怪地说道:   “霜师姐,你瞧瞧冷师兄吃得满嘴都是油污,你还愣着作甚,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你好歹也要帮他擦一擦吧?”   “呃……”   殷连霜娇躯一颤,随即不情不愿地咬了咬唇瓣,最终认命地放下尊严,被迫掏出手绢,突兀地去擦擦冷扶摇的脸颊、唇瓣。   “哇靠,这是闹的哪一出?”   冷扶摇都被吓到了,怎么向来对他没什么好脸色的殷连霜忽然关心起他来了,还表现得那么肉麻。   殷连霜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僵硬无比地结结巴巴道:   “冷师弟……你,你昨夜救了我好几次……我,我做师姐的,岂能不关怀关怀你,瞧你吃得脸上都脏兮兮的……”   说完这些话,殷连霜都快要被自己恶心肉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是忍辱负重之下,她也只能服从殷若璃的一个个过分要求了。   冷扶摇非常直男地摇摇头:“啊这……多谢师姐关心,我,我自己来就行,我出身草莽,不习惯被人伺候。”   说罢,冷扶摇又朝殷若璃招摇了一下手中的巨大鹰翅:   “好师妹,你不吃吗?”   “不吃,璃儿没啥胃口,你们多吃点就好……”   殷若璃甜甜笑道,笑得又灿烂又好看,只是冷扶摇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漂亮的笑容背后隐藏着多少苦涩,她把续命蛊送给了冷扶摇,对她自身也造成一定的反噬,她何止是胃口缺缺,分明是整个人都不好了,少说也得休息个两三天才能恢复正常,别看她现在只是脸色苍白一些,其实她在承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刀绞心痛。   将近一吨重的巨鹰,吃是吃不完的。   顶多只能吃下十分之一。   不过这也难不了冷扶摇,他有虹吸玄功,哪怕巨鹰被烤熟了还洒了不少调料滋滋地滴着油,但虹吸玄功照样能把熟肉里的灵气吸出来,融入到他身体里。   吸完了巨鹰,下一个就是金瞳妖母了,他一掌拍在她脑袋上,吸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把这保留着徐娘姿色的疯老婆娘吸成了干尸,吞噬掉她的一身功力。 第三百九十八章 京城怡红院 ==============================   金瞳妖母修炼八十载,真元何其雄厚,就凭冷扶摇的下丹田压根就消化不了,但没关系,冷扶摇可以将真元储存在眉心上丹田里慢慢侵蚀转化,这也是多亏了前几天晚上,殷若璃阴差阳错地助他大幅度提高毅力,无意间打开了他的上丹田的缘故。   在道魔合修的情况下,冷扶摇的修炼速度本来就够快了,如今还能水滴石穿地蚕食七星高手的真元,天知道他接下来的日子里会修炼得多快,称他为新生代第一快男也不为过。   岳丰都悄悄地对殷若璃问道:   “七星高手吸纳了无尽的天地灵气,师妹你若是将她献祭给上苍,绝对好处多多,即便赏赐你一件太古宝器也不稀奇,你怎么就把她让给冷师弟了?我认识的雪师妹可没有那么大方慷慨的吧……”   殷若璃白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美眸充满了嫌弃:   “师兄这是什么话?雪儿在你心中就那么自私那么小气吗?”   “哎不是,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   “咯咯,逗你玩的,瞧你那忙着解释的傻样……雪儿之所以不献祭掉金瞳妖母,乃是因为雪儿昨晚运气爆棚,以先天高手献祭出了一把转轮手枪,穿透性极高,足以射杀巨大的公象,若是偷袭的话,没有罡气护体的先天高手也会被一枪爆头。”   “嗯,见识过……确实是最顶尖的暗器,比唐门的暴雨梨花针还要猛。”   “所以呐,雪儿的运气向来是一下好,一下坏,既然昨晚已经幸运过了,那献祭金瞳妖母估计也出不来什么好东西,说不定呀,老天爷就赏赐璃儿一台直升机了,但直升机还不如灵兽仙鹤来得实用,要它也只是累赘……与其累赘,倒不如让冷师兄抽干她比较好。”   “直升机是啥?”   “你可以理解为超大号的仙鹤,声势惊人,动静很大,却没什么杀伤力。”   “哦……”   岳丰都点了点头,不再追问,随即招呼殷若璃去小河边戏水,昨夜下了一夜暴雨,河水暴涨,水深得很,足以在下面潜泳了。   冷扶摇适应庞大的七星真元也需要一点时间,趁着这个空档,闲不下来的殷若璃也就答应了岳丰都的请求,纵身一跃跳入小河里,如美人鱼一样在河水里游弋嬉闹,还不忘朝岳丰都泼了泼水花,时不时地欢声笑语。   岳丰都潜入水里,屏住呼吸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凑到殷若璃底下伸手一把搂住她的双腿。   殷若璃也吓了一跳,岳丰都不是向来都正人君子的吗,怎么变得这么会玩?   瞒着未婚妻和冷扶摇,偷偷潜入水里占殷若璃便宜,想想都很刺激好吗,如果稍微换个姿势……说不定还可以……   但事实证明,殷若璃也有想多了的时候。   岳丰都只是凑到她腿边而已,没有下一步过激的动作,他单纯就是太久没喝酒了,酒瘾一犯,忍不住要喝点殷若璃的泡澡水罢了,好歹那也有点酒味,能给他解解馋……   然而在水底下,殷若璃的衣裳随水漂浮,荡荡漾漾的,她那白生生的大香臀若隐若现,岳丰都脑袋在她腿边只需要一抬头就能看得见最诱人的一幕,害得他心脏都怦怦狂跳,看了好半晌才自责地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我这等醉生梦死的酒鬼有酒相伴就好,若是染指了她,往后就不得安宁,多半要一辈子都要帮着她南征北战,相当于给她签了卖身契从早干到晚,咱说啥也不能被她迷惑……   倒是岸上的殷连霜默默地看着河水里的狗男女,恨得粉拳都攥得骨节发白了,可如今她成了“霜奴”,哪怕她再怎么愤愤不平,也只能乖乖地当小妾了,人家正妻和丈夫亲热着呢,哪有她这小妾僭越的份?   可怜的冷扶摇,仍在苦苦地盘膝打坐,处理着体内难以驾驭的真元,他对自己被绿了的事情还是一无所知。   ……   下午时分——   殷若璃四人终于来到了天子脚下——京城。   京城是大周朝政治和经济中心,更是龙兴之地,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都选这里为帝都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这里的风水确实很好,隐隐中有气运加成。   而且京城深受儒门学说的熏陶洗礼,就连贩夫走卒都能读书识字,文化普及程度很高,哪怕是士大夫家里的丫鬟也可以吟出优美的诗词篇章,传颂千里。   此外京城也习武成风,民间也能买到品质不错的心法和拳谱,也许随便一个路人就是一气化千六七层的境界,哪怕是一个店小二都说不定有两仪阴阳的境界呢,街边杂耍卖艺的也可能是三花聚顶的小高手。   如果运气够好,跑去青楼里点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轻熟·女,都有可能碰到四元开泰的漂亮阿姨,够温暖够紧凑,当然啦,这种是极少数,她们隶属于各大情报网,专门在青楼里收集重要情报,愿意接客纯粹是因为年纪大,容易骚而已,谁要是敢点她们,分分钟连祖传功夫都要被问出来的。   “哇哦,好雄伟的城门……”   冷扶摇抬头看了看,城门怕是高达五丈,足有五层楼那么高了,而且还又大又厚,让人看了就会有种安全感,觉得这是不可攻破的城池。   然而历史上……   八百年前的京城就曾经沦陷过,被冷扶摇的先祖一拳轰破城门,带领一众魔徒攻陷帝都,连当时大夏朝的皇帝都要对冷伏羲三跪九叩,恳请他不要大开杀戒,殃及百姓。   那是魔门最风光的时刻,压制住天子,险些就改朝换代,如今冷扶摇回想起来都一阵阵神往,也不知道他这冷氏后人还有没有机会效仿先祖,一拳把当今皇帝姬融安给轰飞出去,然后再把殷若璃送上龙椅,拥立她为千古第一位女帝。   “站住,尔等何人,需得登记过后方可入城!”   城门口的卫兵面无表情地拦下殷若璃等人的马,颇有些强势地说道,他们都有着三花聚顶的修为,体魄强壮,战技精湛,是一等一的好手,而他们的几个队长更是四元开泰上层的高手,放到皇宫里都能当供奉的。   要对付一般的江湖客,这些卫兵也绰绰有余了,至于江湖客里五气朝元的大高手,基本都是有名有姓有身份,自然也不会闹事,更不会傻到强闯城门。 第三百九十九章 高调入京 ==============================   面对城卫兵的盘问,岳丰都拱了拱手,脸色和善地说道:   “我乃桃神宗岳丰都,不知道诸位兵爷可有听说过?这三位,是我桃神宗的师弟师妹,此番带他们前来领略京城的风土人情,也好长长见识。”   为首的一个兵长撇了撇嘴,不耐烦道:   “桃神宗自然是如雷贯耳,但岳丰都我是没听说过,很有名吗,我一定要听说过么?管你是谁,这里是京城,在这里就必须按照规矩来办事,快点,出示你这一路来的盖章、通行牌,还有,让她们两个把面纱摘了!”   京城,什么档次的美人没有?   哪怕是怡红院里的普通歌姬,拿到偏远地方都能当头牌的呢。   所以这两个小妞戴着面纱遮掩容颜,是以为自己有多好看?以为自己的美貌展露出来有多轰动?   要么她俩是在逃的女犯,要么她俩就是矫情过头,要么她俩就是自诩魅力无法挡,真当自己魅惑众生呢?   冷扶摇踏前一步,拗着手指骨咔啪咔啪响,威势十足道:   “小小兵长,竟敢如此猖狂?想见我老婆长啥样,你得大吃一斤在茅房,不然,你爹啥样我啥样!”   为首的兵长一下子就被逗乐了,他哈哈大笑,拍了拍腰侧的大刀,傲气十足道:   “看来你是想吃牢饭了是吧,来,只管来,按着本军爷的脑袋进茅房去啊,敢碰一下本军爷,包你有一辈子的牢饭吃,桃神宗也救不了你!”   京城的兵卒虽然优越感十足,但还没猖獗到随意逮捕人的地步,可如果真有人敢硬闯京城、伤害城卫,那就是危害京城治安的重罪,严重点的话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所以,只是四元开泰级别的小小兵长都能不把桃神宗的名头放在眼里,任何先天境界以下的武者,都要接受他的盘查。   “王八蛋,老子打爆你狗头!”   冷扶摇吐了一口痰,就要动手,岳丰都却赶紧制止,从怀里掏出一个陶瓷小瓶子,送到兵长手里:   “兵爷莫要见怪,我师弟脾气就是这样,鲁莽得要命,我代他跟你赔个不是……这瓶桃神宗的上品凝气丹,价值千两,就孝敬给兵爷您了,您风雨无阻地为京城的治安而操心,震慑宵小,保卫百姓,实乃居功一等,这小小的凝气丹不送给你,我心里都过意不去啊。”   “嘿,你小子倒是上道……那我就收下了。”   为首的兵长脸色从容地将小瓶子塞进兜里,舔了舔嘴唇,皮笑肉不笑道:   “不过一码归一码,就算你孝敬本军爷……她俩也还是要摘下面纱的,万一她俩是敌国派来的奸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殷若璃无奈地叹息一声,水灵灵的美眸直勾勾地看着他道:   “兵爷,你当真要看么?”   “当然,职责所在。”   “只怕你见了以后……就要跪着把那瓶丹药还回来了。”   殷若璃轻轻摘下面纱,露出那张艳绝天下的容颜,顿时她就像是最亮的光源一样,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不止是卫兵,连带出入城门的贩夫走卒、男女老少尽皆把目光锁定到她身上。   这特么……   简直漂亮炸了,让人看得瘾儿极大,真恨不得立刻把她的衣服都扒光,狠狠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征服她。   “好好好大……”   为首的兵长咽了咽口水,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他驻守城门那么久,什么公主郡主、道门女传人、西域圣女、青楼头牌他都见过无数次,但那些女人和眼前妖娆而又绝俗的女子比起来都差了好几个当次,她是真的属于那种……那种看一眼就能把人弄得心痒难耐的小妖精。   情不自禁之下,被迷惑了的兵长的神智完全被殷若璃勾引住,他急躁地伸出了双手,呈龙爪咸猪手状,摸向她挺拔傲人的胸脯。   然而就在双手就要触碰到柔软的瞬间——   殷若璃一耳光就扇过去,“啪”的一声脆响,把他直接扇翻在地上,脖子都有些歪掉了!   他单手捂着高高肿起的脸,兀自还有些懵逼。   殷若璃却指着他鼻子,居高临下地痛斥道:   “你身为大周朝的士卒,不思尽忠职守,不思保护百姓,更不思严守军纪,你看看你的所作所为,飞扬跋扈也就算了,还公然加收保护费鱼肉百姓,现在更是敢肆无忌惮地调戏良家女子,众目睽睽之下袭胸,大周朝交由你这种兵匪来守护,前途何等堪忧!”   一连串的犀利痛骂,不止是把受害者兵长骂懵了,就连周围的城卫也呆呆傻傻,脑子还未反应过来。   殷若璃身上的衣袂和发丝忽然无风自动,一股浩然正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顿时让她的形象变得异常高大,明明她看着柔弱水灵,可偏偏她就是像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峰一样叫人仰望。   “我乃桃神宗道徒、天鉴书院学主,江南女子明镜雪,大周皇帝召我入京,是要我为在九龙台上为大周祈福,现在倒好,你连我都敢动手动脚,敢情大周皇帝都镇不住你了是吧?”   “啊?”   还躺在地上发呆的兵长顿时脸色剧变,脑子里隆隆作响。   江南明镜雪?   这等大名鼎鼎的女人,他一个守门的怎可能没听说过?   京城的怡红院里,每晚上都有姑娘在唱殷若璃作的诗词歌赋,坊间里也天天有人在吹嘘殷若璃是天下第一美人,说书先生也天天编排着殷若璃和汝阳王、南国公、万剑山庄庄主之间的四角虐情恋。   他一直都把这些当成花边新闻来听,图个乐而已。   然而不久前……   一个重磅消息却传了过来,据说,明镜雪这个奇女子得天垂青,成为儒门精神领袖,还覆灭了一个大型邪派组织尸门,门中一个半只脚踏入八极太虚的老僵尸都被她引动九霄神雷,硬生生轰成齑粉,更有成百上千的僵尸骷髅在神雷肆虐下直接火化!   这是何等震撼人心的战绩?   简直就是陆地神仙一样的传奇故事了,但这些是真实发生的,毕竟现在京城的一半的儒门书院都在宣扬她的事迹,翘首期盼她来到京城统领儒门,满朝文武百官也是对她赞不绝口,就连皇帝老儿都亲自把她叫来京城,明面上是叫她祈福,实际上,坊间的老咸虫都知道皇帝老儿又想立妃子了。 第四百章 活在传说中的汝阳王 ==============================   得罪了儒门的领袖,或许还只是备受谴责沦为过街老鼠,但如果得罪了皇帝老儿的新宠妃子,那就真是死定了,别说是兵长要出事,说不定连其他的城卫也要受到牵连!   妈呀,现在乐子可大了,分分钟可能要掉脑袋的!   “这这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啊,还请明贵妃,啊不,还请明院主饶恕小人的过错……”   为首的兵长浑身都在发抖,连连朝殷若璃点头弯腰地求饶,一股凉气从他脚底板蹿升到天灵盖去了。   “误会?我一直都以为,天子脚下的城卫应该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最爱民最守纪最严谨的兵将,现在看来,你比那些拦路抢劫的山贼还要可恶,我定会上报朝廷,让大周的文武百官治你今日之罪!”   说罢,殷若璃正气慨然地重新戴上面纱,翻身上马,然后招呼一声:   “师兄,我们走!”   冷扶摇等人忍着笑,同情又怜悯地看了一眼那面如土色的兵长,而后也骑上马去,跟着殷若璃进入城门。   兵长额头上簌簌地流着冷汗,膝盖都发软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朝明镜雪的胸脯伸出毛手,完了,一切都完了,或许现在脱下盔甲,离开京城潜逃还来得及,不然就真的小命不保了……   殷若璃等人进城之后,城门的一堆情报人,连忙飞鸽传书、飞索传信,更有些精通十里传音的巫术修炼者,也以最快的速度将明镜雪抵达京城的消息传向四面八方情报网。   一时之间,京城暗潮涌动,许多人心思莫名,有人激动,有人贪婪,有人期待,有人愤恨,有人玩味,就好像很多人都在等着明镜雪成为瓮中之鳖一样。   冷扶摇坐在马上,走马观花地传音问道:   “师妹,咱们现在要去皇宫见那庸碌无为的狗皇帝吗?听说那狗皇帝是个老色鬼,不怎么爱理朝政,天天就知道待在后宫里耕田施肥,每年都要从民间挑选五个长相靓丽的女子充实后宫,哼,如此昏君也配坐拥大好河山?”   殷若璃传音道:“狗皇帝是迟早要见的,但不是今天,现在都下午了呢,去皇宫难道要和狗皇帝共进晚餐,然后被他留在宫里过夜么?冷师兄你就这般迫不及待地想把璃儿送出去?不早说,原来师兄你喜欢嫁过人的女人啊,璃儿明白了……”   冷扶摇被呛得翻起白眼,气急败坏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要是敢对你老牛吃嫩草,我非打断他的三条腿不可!”   殷若璃被逗乐了:“好啦好啦,开玩笑的瞧你那么认真干嘛……在见狗皇帝之前,我得去国学院一趟,里面全是儒门的骨干成员,多的是腐儒酸儒,这些死老头论资排辈惯了,多半是瞧不上璃儿这黄毛丫头的,但如果璃儿能拿下他们……那么儒门就没什么人有资格跟璃儿争夺领导权了,相当于儒门都要听璃儿的号令,视璃儿为当世圣人,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会忠心耿耿地做什么……满朝数百名文官,也有一半要看璃儿脸色办事,你说说,这是不是很划算?”   冷扶摇闻言,不由得神采飞扬道:“秒啊,师妹着实高明!居然早早地就排阵布局,为谋夺儒门而铺垫那么久,我特么一直都以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单纯为了装可怜装淑女……”   殷若璃朝他眨了眨眼,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璃儿也苦于名声所扰,那些正道侠客,天天造谣璃儿夜御数百精壮猛男,还编排璃儿所过之处,公狗都被吸成狗干,简直欺负人,璃儿执掌了儒门,控制天下舆论之后,璃儿要那些正道侠客一个个身败名裂,也尝尝沦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滋味!”   冷扶摇比起大拇指,对殷若璃佩服得五体投地:“合该如此,合该如此,咱们魔门被正道抹黑了几千年,也是时候发起反击了,有了儒门的笔杆子舆论,那些正道也得被说成邪教!”   冷扶摇不止是喜欢殷若璃的娇俏容颜和大香桃臀,更喜欢的是她鬼灵精怪、离经叛道的性子,她是最难以捉摸的月下精灵,总会让他惊叹于她的一个个鬼点子,而且还是极其有趣的鬼点子,跟她待在一起,永远都会迎来惊喜。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哗哗的空气爆响。   冷扶摇转头看去,赫然是一个身穿锦衣的先天高手施展着高超的轻功,踩着路边摊贩的顶棚,如雨燕般追赶而来。   “阿雪!阔别半年,本王可算是再遇到你了,是缘分,是天大的缘分啊!”   那个先天高手踩着一家面馆的旗帜招牌,一蹦就是在半空中滑翔十几米远,越过人群,三两下就后发先至,拦在了殷若璃的马儿面前。   “阿雪,这次我说啥也不会让你在我面前溜走了!”   他激动地伸手出去,牵住马绳,目光炽烈而又狂热地看着身材愈发凹凸有致的殷若璃,那着火般的像是要穿透她的轻纱,一睹她的芳容似的。   冷扶摇皱了皱眉,很是不爽地对殷若璃问道:   “师妹,这人谁啊?叫得这么肉麻。”   殷若璃饶有兴趣地眨巴了两下美眸,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   “师兄有所不知……他是威名赫赫的汝阳王,当今天子的十六弟,富庶繁华的江南扬州就是他的封地。”   说罢,殷若璃在大街上翻身下马,很是热情地朝这名三十七八岁的壮年男子行了一礼,美眸弯成月牙,柔声道:   “镜雪见过汝阳王,半年不见,王爷依旧是那般丰神俊朗,风采卓绝,只是不知王爷你为何会出现在京城……又这么恰巧能第一时间在街头遇上 镜雪?”   汝阳王高兴不已地看着殷若璃,恨不得立刻就把她抱进怀里肆意疼爱,抒发半年来的思念之情,他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哈,本王听说皇兄召你入京,所以提前赶来京城,还守在城门附近的客栈待了两天两夜,可算是等到你了……阿雪随我来吧,京城之内也有我的王府,你且来我王府里住上一夜,咱们好生叙旧,明日再见皇兄也不迟。”   表面上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汝阳王也是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皇帝老儿是个老色鬼,这是众所周知的,汝阳王当然要陪同殷若璃一起入宫,也好提前警告皇帝老儿,他已经捷足先登了,不可硬来。 第四百零一章 和汝阳王的绯闻 ==============================   汝阳王,上代皇帝最小的儿子,天赋奇高,才三十七岁就修炼到六神枯荣上层的境界,在大周皇室里可谓数一数二的天才了,有望在四十五岁之前就突破到七星照魂之境,而且汝阳王早年从军,战功赫赫,曾带兵攻破过西域诸国,让中原板块进一步扩大,是以他名满天下,深受百姓称赞。   在扬州,汝阳王也施行仁政,打击贪官污吏,严惩欺压百姓的小门小派,着实收获了一波民心,也让扬州的富庶更上一层楼。   汝阳王游戏红尘,偏偏至今未曾娶妻,更别说诞下子嗣了。   要怪就怪三年前的那一桩往事……   那时候,殷若璃刚从封魔塔里逃出来没多久,年龄没到十五岁的她还只是豆蔻少女,看起来很是羞涩稚嫩,就连胸脯也远远没发育成熟。   她在扬州地界的一处悬崖瀑布下面,搭建起简单的木棚,她每日就在木棚下听涛打坐,洗涤着在封魔塔里被邪气污染的心灵。   恰逢汝阳王独自游山玩水,刚好就路经此地,见到瀑布下的木棚,水气缭绕之中的殷若璃。   她盘膝坐在湿漉漉的石头上,任由瀑布的水滴打湿她的秀发和衣裳,然而这并没有让她狼狈得像落汤鸡,反而凸显映衬出她的仙灵之气,仿佛她就是月下森林里的精灵,空灵毓秀,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息。   十五岁的殷若璃何其诱人,汝阳王都看呆了,在远处呆呆地看了良久,他才鼓起勇气去搭讪,想问问殷若璃的来历,为何要在瀑布下闭目沉思,不怕得病吗?   可惜殷若璃理都没理他,只睁开水灵灵的美眸瞥了他一眼,就继续阖上眼皮,静静地在水雾中聆听瀑布的隆隆涛声,就好像她完全不想沾染红尘俗事,只求羽化登仙一样。   汝阳王被如此冷落,倒也不气不恼,他也跟着盘膝坐在殷若璃旁边,陪她一起聆听涛声。   只是,殷若璃内心滤尽种种邪染,汝阳王却是心头杂念丛生,眼睛时不时地偷瞄她被湿衣服紧紧勾勒出来的小香瓜,她虽年纪尚小,但那小香瓜已经初具规模,可堪采摘了,湿润的麻布贴在肌肤上完全把小香瓜的形状暴露出来。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汝阳王多想带她回家好生照料……   但他也不忍心打破宁静,更不好意思强迫稚嫩的少女,所以他只能陪在她身边,一坐就是坐了三天三夜。   汝阳王饿得受不了,跑到附近猎了一些野味烤来吃,待他回来的时候,殷若璃早已不知所踪,满是水渍的光滑石头上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汝阳王懊恼不已,悔得肠子都青了,她这么一走,往后如何在苍茫的天地间找得到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谪仙,要是飞回天宫,那这辈子就无缘和她再相见了。   此后的两年多时间里,汝阳王凡事都心不在焉,时不时地在梦里梦到瀑布下的那个小仙女,他觉得饭不香了,茶不甘了,酒也不醇了,就连武功他都不是很上心了,他总觉得自己的一魂一魄被她带走,徒留满腔思念。   就连皇帝赐婚,要求汝阳王迎娶西域小国公主的时候,汝阳王也一口拒绝了,见都不想见人家西域公主一眼,因为他的脑子里全是十五岁殷若璃的娇嫩身影……   大半年前,汝阳王游历到江州,被至交好友带去青楼凑热闹喝花酒,好友告诉他,新来的头牌长得极是漂亮,像个仙女似的,看一眼就忘不掉恨不得散尽家财来给她赎身。   汝阳王淡淡一笑,并没有往心里去,只以为至交好友也只是跟风媚俗罢了。   孰料没过多久,就有一名身穿青色薄纱的仙灵女子,抱琴而出,在高台上弹奏一曲天籁之音,还唱起了美妙的诗词,惹得台下一众青楼常客流了一地的口水,贪念炽烈,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下。   汝阳王虎躯巨震,看傻了眼,那不就是他苦苦寻觅了两年多的小仙女吗?   她怎么就沦落到要在青楼里卖艺了,终日都要笑脸迎合那群色欲熏心的老镖客,她这日子该过得多苦,不食人间烟火的她不应该置身于这等环境的啊,我必须保护她!   是夜,汝阳王大闹江州青楼,一怒冲冠为红颜,恰好还跟江州的土皇帝南国公打了一场,闹了很大的声势……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终于找到魂牵梦绕的她,他的生活又充满了希望的曙光。   那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在江州一带,汝阳王、南国公、万剑山庄庄主相互博弈,各展手段,都想要夺取明镜雪,也就引发了后来的一连串三方势力混战,传遍天下,以至于成为年度最具话题的坊间八卦故事。   更有阿谀奉承的说书者为了拍汝阳王的马匹,故意添油加醋,声称明镜雪早已留下汝阳王在闺中过夜,两人情定终生,以至于官府中人都私底下叫明镜雪为明王妃……   可怜殷若璃,走到哪绯闻就传到哪,她真的是个绯闻体质的女人啊……   此时,汝阳王激动得呼吸都有三分紊乱,对待殷若璃热情得像是哈巴狗一样,双眼都在放光:   “好阿雪,怎的你脸色有些苍白,手腕还包扎了布条?是不是路上遇到谁刁难你了?且跟本王说说,本王为你讨个公道!”   殷若璃点了点头,美眸里尽是坚毅的正气:   “是光明教所为,派了追兵想要掳掠雪儿,幸好有两位师兄舍身相救才把光明教的恶徒逼退……”   “好个光明教,胆子越来越肥,竟敢对你下手,本王会通知兵部,不日就点齐兵将,攻破光明总坛,活捉那帮邪魔妖徒!”   “雪儿谢过王爷的好意。”   “你我之间,何须道谢……来,随我来吧,阿雪,我府邸里的愁云酿等着跟你分享呢,我也好久没听你抚琴弄箫唱戏曲了。”   “王爷……”   殷若璃美眸蒙上一丝水雾,她幽幽地看着汝阳王,柔声说道:   “雪儿现在是天下儒生的表率……倘若入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王府里饮酒作乐,只怕,雪儿的脊梁骨都要被天下儒生戳破呢,当下,雪儿必须先去国学院一趟,王爷可否赏脸带路?”   汝阳王楞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赔笑道:“是本王唐突了……呵呵,半年未见,你已不再是青楼里柔弱需要保护的小姑娘了,你如今的身份乃是名动天下的儒门亚圣,合该先去一趟国学院……”   汝阳王没感觉到一丝一毫的隔阂和疏远,他只觉得与有荣焉,他看中的女人,名动天下也是应该的,这说明他的品味够高。 第四百零二章 为人师婊明镜雪 ==============================   国学院,门口雄伟庄严,高挂牌匾,两边还镇着两幅木制对联,对联的字乃是千年前的一位儒生所写,散发着凌厉的沛然正气。   门口处,一个个儒生、官员络绎不绝地进进出出,无人不是仪表堂堂,穿戴一丝不苟,这就是儒门风气,要想正国正心,首先就得端正自己的仪容,如果连边幅都不修,还谈什么修身养性?   此时,两个文官结伴而行,从国学院走出来,抬起脚跨过高高的门槛,一边走一边讨论起来。   “还有半个月,科举考试就要开始了,但我听说天鉴书院入京赶考的人少了一大半,往年都是一千人,可是今年已不足三百,真是奇了怪了,天鉴书院的学子都不想考取功名了吗?”   “这事不奇怪……据说是明镜雪亚圣,在天鉴书院执教期间,推行机关奇术、天文地理、哲学算术,搞得许多儒生放弃了四书五经,转而跑去钻研旁门杂技去了……我还听说,云州那一带的儒生还跑去研究栽种水稻瓜果、养殖鸡鸭猪牛,跟低贱的农夫打交道,呵,真是不知所谓,天鉴书院最得意的门生,王功明,本来也是这次状元的热门人选,但他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不仅跑去钻研丝绸纺织之术,还跑去琢磨如何在池塘里分层养鱼的可能性,真是自甘堕落……”   “什么?竟有此事?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好好的书不读,天鉴书院那群人疯了才跑去钻研旁门杂技,他们视功名如粪土吗?明镜雪就这般为人师婊,误人子弟吗?苍天怕是瞎了眼,才会选她当儒门亚圣!”   “嘘,小声点!”   “小声个啥!我行得正站得直,我说她误人子弟有错吗!多少学子寒窗苦读十几载,就是为了考取功名,为国效力,为民分忧,她身为儒门的精神象征,却尽是做一些败坏儒风的坏事,她要是敢出现在京城,那些老鸿儒分分钟要让她下不来台!”   “咳咳……我也觉得明镜雪浪得虚名,华而不实,苍天已老,识人不慧,依我看啊,天下儒生迟早会联合起来抨击她,把她赶下去的。”   “哼,反正我第一个就不服她!”   两个文官痛心疾首,在门口痛斥明镜雪的所作所为,就好像她的存在是儒门的耻辱一样。   然而这时——   门前来了一群人,三男两女,男的尽皆器宇不凡,女的虽然蒙着脸,却也身材婀娜多姿,气质空灵毓秀,露在外面的眼睛甚是明亮深邃。   “汝、汝阳王!”   “见过汝阳王!”   这两名文官一看到汝阳王,忙不迭地就对他行礼,活像是摇尾巴的狗一样,乞求着自己能获得汝阳王的赏识,好让自己从区区一介文官一飞冲天,成为汝阳王麾下的谋士。   “免礼。”   汝阳王淡淡地扫了他两一眼,没太在意,他眼里只容得下心爱的明镜雪。   “好阿雪,此处便是国学院,如何,很雄伟庄严吧,你别看它有三分破旧,其实它历经三个朝代夏商周才延续到今天,这牌匾上凝聚了无数读书人的刚烈之气。”   “嗯,雪儿能感受得到泰然磅礴的正理之气。”   殷若璃抬头仰望着国学院的牌匾,实际上她只觉得那些前朝儒圣写的字丑死了,还不如她的字好看呢,她也感受不到什么正理之气,她唯一的想法就是染指儒门,让它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   “汝阳王殿下……不知这位姑娘是何人?”   两位文官壮着胆子找汝阳王搭话,他们知道,儒门历来男尊女卑,或许有些小地方有富家女子请得起先生来教书,但是京城里的书院一般都是不收女徒的,古往今来的儒圣也是不允许女人参加科考,入朝当官的。   所以,国学院也有一条暗地里的规矩——不容女人进入。   哪怕是公主郡主、皇后贵妃这等身份尊贵之人,也不得踏入国学院半步,按照儒圣的说法,国学院乃是总领天下正理之气的地方,不容女人的阴葵之气搅乱正宗。   如果一个王朝,沦落到女人来掌管朝政,那这个王朝就走向末路了,不可能再旺盛了。   汝阳王难得地露出几分骄傲之色,仰起下巴道:   “她是谁你俩也不知道么?她就是你们儒门几百年来,唯一的一位儒圣,明镜雪。”   两个文官听得愣了三秒钟,眨巴了好几下眼皮才回过神来:   “原来是雪院主,恕我等有失远迎!”   “儒门有雪院主来统领,可谓天大的喜事,必将可以像千年前的诸子百家时代一样,让儒门的荣风吹遍天下!”   前一秒还在痛斥明镜雪的种种罪状,如今知晓明镜雪就在眼前,两个文官立刻就变换态度,颇显讽刺。   儒门学子,满腔热血,贯彻儒门理念,然而一旦进了官场摸爬滚打二三十年,谁都会被官场作风所同化,变成了圆滑昧心之人,更何况大周朝皇帝姬融安二十多年不亲朝政,官场风气更是败坏,也难怪这两个文官如此德性了。   殷若璃点点头,笑道:“刚才远远地,我听到你两在说我坏话呢,怎么现在又吹嘘我能让儒门的荣风吹遍天下了?现在的儒门,都是你们这般道貌岸然、装模作样了吗?”   “呃……”   两个顿时愣在原地,脸色僵硬,尴尬得不知道如何回话才好,整个人都火烧火燎的惴惴不安。   明镜雪好歹也是儒门的精神领袖,她就算再怎么不受待见,可她如果愿意,要废掉这俩小小文官还是办得到的。   不过殷若璃也没太跟这种小角色计较,她只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   “本来我对国学院抱有很高期待的……如今见了你俩,我只好把期待放低一大半了。”   汝阳王瞪了一眼两个文官,随即对殷若璃道:   “好阿雪,有本王陪着你,国学院里的老鸿儒也奈何不了你……不过在进入国学院之前,你最好把面纱摘了,任何人都要一正仪表,方可踏足儒门功名之地。”   “嗯,我明白。”   殷若璃解开面纱,露出那张国色天香的娇俏容颜,顿时光彩照人,把那两个文官看呆了眼,甚至连在附近走动的儒生、书童、执教、记录官也都被她吸引,一时之间多达上百道火热的目光胶着在她脸上。 第四百零三章 明镜雪好大的官威 ==============================   轰隆隆——   阴沉的天空,再度下起瓢泼大雨,一条条激昂的蓝紫色闪电照亮大半个天地。   大风吹着雨水,从窗边滴答瓢入,送来几分清凉。   “官路无情几度寒,书生意气举步难,倚窗冷茶听风雨,炙手禄名谁与谈。”(作者瞎编的)   “秒,秒啊!胡院主这首有感而发的诗可太妙了!”   屋子里,七八个老儒在品茗作乐,优哉游哉,好不享受。   他们非是鸿儒,而是资历极高的儒门掌事。   他们都曾身居高位,在六部里面担任过高官,其中不乏官至六部尚书、侍郎,可谓权柄奇重,炙手可热,风骚数十年。   但现在,他们都老了,也退下来了,便留在国学院里栽培门生,弘扬儒学,广栽桃李。   其实论及儒学境界与涵养,他们不如云州鸿儒凌渊墨。   可是没办法,凌渊墨再怎么刚正不阿,他也适应不了官场风气。   当官的从来不看对错,只看利害,而这个利害也会因为立场不同而有所变化,有时候为民伸张正义会得罪了高官,有时候迎合宰相又有可能得罪元帅,有时候迎合三皇子又可能得罪六皇子,有时候迎合贵妃又有可能得罪皇后,所以官场之中,永远都没有两全其美之术,必须认清自己的位置,好好站队拉帮结派,抱成一团,这“利害”两字,似乎与四书五经所教导的不太一样。   如此官场风气,一般的鸿儒哪里受得了?   而如今,大周皇帝姬融安沉迷后宫美色,少理朝政,导致官场风气愈发糜烂,曾经踌躇满志、考取功名的儒生,又有多少人能在当官二三十年后不忘初心、为国为民呢?   “诸位,可曾听闻明镜雪入京之事?她是儒门新晋领袖,不知众位对她有何想法?”   “哼,小小女娃,资历尚浅,何德何能统领儒门?她若想入主国学院,还得问过我们同不同意!”   “不错,她非但毫无建树,还败坏儒风,不尊重圣贤所著作的四书五经,反而在云州推行旁门杂技,让儒生弃书从农,当真可笑,如果千年前的百家诸子还活着,只怕要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等八人,为大周朝鞠躬尽瘁,立下多少汗马功劳,日不食,夜不寝,熬过多少春秋,就为了让皇上安心,让百姓放心,那小小女娃一来就要踩在我等头上,这如何能服众?就算她是苍天所选出来的亚圣又如何?苍天所选的天子,也可能是昏君,也可能会祸国殃民,让一个朝代覆灭,所以亚圣也不会例外,如果早早就把儒门交给她,只怕儒门的千年传承就要毁在她手里,她要想统领儒门不是不可以,但绝不是她十八岁的现在,至少也得历练个二三十年再说!”   “不错,黄毛丫头,半点见识都没有,人情世故她也懂不了多少,她走过的路还没有老夫走过的桥多,只凭她,怎可能让老夫对她心服口服,言听计从?”   儒门最是讲究论资排辈,当然,也不是说儒门排挤有能力之人,而是儒门的潜规则是在老资格一辈里选出最具有能力的,很少会在小一辈里选领袖。   就在八名老儒编排殷若璃的不是之际——   一个文官闯了进来,神色有些慌张地禀告道:   “见,见过诸位院主,明镜雪她来到国学院了,随行的还有汝阳王……”   “嗯?她来了就来了,让她在国学院里随意走走吧,待她瞻仰完了几十座百家诸子的雕像,我等再去见她也不迟。”   说话的是国学院院主,胡中鹤,曾经官居当朝太保,地位仅比太傅低了一线,辅导众多皇子读书作业,可以说,胡中鹤对皇子们有教导明智之恩,所以他即便退休了,地位也是极高,朝中百官都要卖他面子。   文官却有些惊魂未定地哆嗦着嘴唇,惊恐万分道:   “不是,老院主,明镜雪她……她闯进庙祠,手持长剑,对百家诸子的雕像就是一通砍伐毁坏,有好些雕像被她削去了首级!”   “什么?竟有此事?这明镜雪好大的狗胆!”   胡中鹤震怒,其余几位副院主也一样惊怒交加,气得浑身发抖:   “诸子百家的雕像,摆在国学院里镇压了千年气运,不知道附着了多少读书人的锐气,她这黄毛丫头敢对雕像不敬,就是大逆不道欺师灭祖,就凭她也配称之为新任亚圣么,当真有辱儒门!”   “走,速速去教训明镜雪,将这飞扬跋扈的小女娃轰出国学院!”   八名老儒匆匆站起身,各自施展儒门轻功,飞也似的窜向庙祠,急得像是要去投胎一样,仿佛殷若璃砍破的不是雕像,而是他们的至亲好友。   庙祠处——   早已经人山人海,人头攒动,围拢了数百名儒生、官员、书童、执教。   就算外面还在下着瓢泼大雨,他们淋雨驻足,愤慨不已地怒视着庙里的大逆不道的殷若璃。   所有人都对殷若璃指指点点,义愤填膺,她摧毁了百家诸子的雕像,罪大恶极,就算她长得再好看再仙灵,她也是儒门的败类!   “唰唰唰”   胡中鹤最先飞驰到庙祠,他气势一震,顿时把围在门口的儒生们都推开,让出一条可供他进入的小道。   走近庙祠,胡中鹤看到满地都是碎石断片,近百具雕像被破坏了大半,许多雕像的头颅掉在地上,颇显苍凉悲苦。   胡中鹤看得睚眦欲裂,极端愤怒之下,瞬间闪现到殷若璃面前,一指头弹开了她手中的长剑,瞪眼厉喝道:   “明镜雪你罪大恶极!诸子雕像乃儒门镇压气运之宝,岂容你随意破坏!就凭如此恶劣行径,我儒门就有资格上报圣上,革除你亚圣之名,再将你送入牢房关押一辈子!”   看到国学院院主亲自出手阻止殷若璃,在场的许多儒生文官都心潮激动起来,盼望老院主狠狠地治她的罪,好让她别再胡作非为,挑战儒门学子的忍受下限。   她长得漂亮又如何?再漂亮,也不能摧毁儒门学子心中的信仰啊! 第四百零四章 强词夺理,我殷若璃怕过谁 ==============================   胡中鹤虽不是鸿儒,但他浸淫儒学同样长达七八十载,而且练了儒门奇功,有着七星照魂的境界,他勃然大怒之际,一圈圈磅礴的气势如波纹般四散溢出,压得周围许多儒生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然而,殷若璃在他睚眦欲裂的质问之下泰然自若,仰着漂亮的俏脸道:   “你就是国学院的老院主吧,好大的官威呢,我不过是毁掉一些毫无用处的陈旧木头而已,你若是要我赔偿的话,大可以向汝阳王报账,不日他便可赔偿千金,够你们国学院好好修葺一番了。”   “毫无用处?陈旧木头?”   胡中鹤被气得苍老的脸庞都有些扭曲了,身上的长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那股压抑的盛怒让周围的儒生都不由自主后退了好几步。   “无知的愚蠢女人!百家诸子的雕像,岂容你随口污蔑?千年来,每个赴京赶考的儒生都来此地参拜雕像,它们见证了三个朝代的科考升迁,树立了三朝独尊儒学的立朝之本,护持了江山社稷的天地正气!你竟然敢说它们是毫无用处的陈旧木头,你不敬先人,藐视儒门,败坏儒风,天下儒生都将唾弃你,视你为耻!”   胡中鹤此番话一出口,周围的儒生书童执教纷纷激动澎湃,热血上涌,暗暗为之喝彩。   殷若璃慢悠悠地收起长剑,笑吟吟道:   “好大一顶帽子扣在我头上呢……但我还是要复述一遍,它们的确是无用之物,瞧瞧如今的国学院是什么样子,胡中鹤院主不觉得愧对天地养育,愧对诸子学说吗?但凡你有半点廉耻之心,现在就该朝门外的儒生们下跪忏悔!”   说到最后一句,殷若璃收敛笑容,锋芒毕露,那股澎湃汹涌的浩然正气也随之冲泄而出,好似决堤的暴洪一样,席卷天地吞淹万物,哪怕是汝阳王这等先天高手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殷若璃的话,犹如深水炸弹一样,炸得周围的儒生文官书童全都呆若木鸡,脑子里嗡嗡作响。   难道做错的不是她明镜雪吗?   怎么她还恶人先告状,呵斥位高权重的儒门老泰山来下跪认错了?   而且胡中鹤院主这些年来兢兢业业、栽培了无数文官史官,可谓桃李满天下,居功至伟,他又做错什么了?   “荒谬!黄毛丫头你信口雌黄!”   胡中鹤被气得笑出声来,双眼炯炯地盯着殷若璃道:   “老夫哪点愧对天地,愧对诸子,又凭什么要向儒生们下跪?还请你给出个理由,老夫洗耳恭听!”   殷若璃不慌不忙,连珠炮一样发问道:   “那你听好了,当今圣上,二十载不上早朝,有违先训,你身为前任太保,可曾劝谏过?”   “圣上疏于政务,导致大权旁落宦官外戚之手,你身为文官之榜样,可曾阻止过?”   “中原八十一州,州州皆有土皇帝,拥兵自重,独揽大权,你身为三朝元老,又是国学院院主,你却熟视无睹,任其愈演愈烈,丝毫未曾为君分忧,你不觉得你尸位素餐吗?”   “当今中原局势,东夷南蛮北鞑西域,群狼环伺,爪牙毕露,边疆年年告急,国界防卫岌岌可危,你身为儒门表率,不仅不为之殚精竭虑出谋划策,还弹劾主战派将士,连年要求削减军资,甚至还示好蛮夷,提倡和亲之策,更主张边境小国不需要对中原朝贡,以降低小国压力,扬我大周之泱泱慷慨,你这与叛国有何区别!”   “我不知道,胡中鹤院主这些年来,给大周朝做了什么贡献,但如今的大周朝从上到下风雨飘摇,危机四伏,内忧外患,你不思破局之法,反而天天在此参拜诸子雕像,天天在儒生面前装模作样,以此来满足你的虚荣心,你永远沉浸在你洋洋自得的精神世界里,自以为功劳堪比上古圣贤,但上古圣贤所在的朝代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你呢,你身在其位不谋其职,但凡随便有点能力的人来顶替你,都能比你做得好十倍百倍!”   “所以,你是渎职的罪人,你应该向天下儒生下跪,是你凉了他们的一腔热血,是你没给他们做好榜样,是你让天下儒生只知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却忘了儒侠的根本所在!”   殷若璃每说一句话,就朝胡中鹤踏前一步,说完六句之后,殷若璃的气势攀升到了顶峰,犹如火焰爆窜的火山一样,给人带来山崩地裂般的精神压迫感。   “荒谬,荒谬,这岂是你攻讦老夫的理由!”   胡中鹤怒不可遏道:   “满朝文官,成百上千,各司其职,只凭老夫一人岂能做得面面俱到?况且圣上自有他的考量,老夫岂能僭越?”   “哦是吗?圣上有他的考量,所以你就任由事态往糟糕的方向发展吗?千年前,儒风最盛行的时候,皇帝如果下了什么昏庸的错误决定,上百位文官会跪着以死劝谏,若是劝不了,就一头撞死在柱子上,用一腔热血来警示皇帝,但你呢,你所栽培的官员,有这个勇气吗,你自己都没有,你栽培的官员也怎可能是硬骨头?千年前,中原被西域和北鞑联手入侵,西北边境沦为修罗场,当时儒门上下一心,十万儒生弃笔从武,穿上戎装,上阵杀敌,马革裹尸,忠君报国!”   殷若璃目光如炬,她娇小玲珑的身子忽然变得高大起来:   “你可有想过,为何千年前的儒门如此伟大?那是因为当时的儒门有儒生在领导!为什么现在的儒门日渐式微,风头愈发被佛道两门夺走?那是因为你领导不力,误人子弟,把儒门带往了一条不归的歪路,让儒生们一心只为求取功名利禄,庸俗不堪!”   胡中鹤愤怒得浑身都在发抖,一张老脸上的皱纹都扭曲了起来:   “混账,你歪曲事实,老夫何曾教过儒生只求功名利禄?”   殷若璃俏脸肃然,伸出青葱玉指指着胡中鹤的鼻子,柳眉轻锁,雷霆般地高声呵斥道:   “你没有明说,但你却暗喻,我问你,儒家最精华的学说五德,仁、义、礼、智、信,你自己做到了吗?你一个连五德都做不到的人,却在沽名钓利、盗名窃誉,万千儒门学子岂有不被你带坏的风险?你配占着国学院的位置吗?” 第四百零五章 我,就代表正义 ==============================   胡中鹤气得声音都有些嘶哑了,若非忌惮殷若璃身上比他更浓郁的浩然正气,怕是他都忍不住要掌掴她了。   “五德乃是儒生之本,老夫哪点做不到?老夫做得何其好哉,你大可以问问在场的儒生,谁敢说老夫不具五德!”   殷若璃最擅长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死的都能被她说成是活的:   “五德如果你都做到了,那为何你天天参拜诸子雕像,却未见诸子长存的浩气与你共鸣?如果你全做到,也全做好了,为什么上苍不选你为儒门领袖?如果你问心无愧不负儒门先贤,那你怎么还会每天只是品茗作乐,却不去民间体会百姓疾苦,不去消除种种世间的不公!上古儒圣都不敢说自己兼具五德,更不敢说自己做得多好,你倒好,还好意思自我吹捧,看来上古圣贤都远不如你啊,不如把那位上古圣贤的儒生之位革除了,由你来顶替吧,他的著书立说也换成你的吧,毕竟你比他做得更好呀。”   这么一大顶帽子压下来,顿时让胡中鹤都为之色变,他心中气得掀起滔天巨浪,可是一时气急之下,他竟然被气得不好反驳,因为她的语言陷阱太多了,如果一不小心就会栽进去,越抹越黑。   “好好好!好个伶牙俐齿的女娃儿!苍天选你为儒门领袖,看来是看中了你的口舌之利!你抨击老夫,老夫暂且不与你计较,但你倒是说说,凭什么破坏百家诸子的雕像,又凭什么污蔑诸子!”   “哟,胡老院主心虚了?开始转移话题了么?也好,我便慢慢跟你辩驳。”   殷若璃美眸流盼,冰莹雪洁的脸颊浮上一层缅怀尊仰之色,她挥斥方遒道:   “之所以要毁坏雕像,乃是奉天之命所为!瞧瞧现如今的儒门,文风不竞,武风不长,儒门轻农贱商,以往来白丁为耻,终日除了研究四书五经、钻研官道、权力斗争、拉帮结派之外,你们还有别的追求吗!诸子百家,独尊儒门,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儒家思想最适合治国安邦、教化心智、礼贤他人,可是,诸子在天有灵,看到千年后的今天,儒门摔落至此,走上歪路,他们还尊什么儒?他们只觉得你们把他们的雕像供奉在国学院里是一种耻辱,所以希望我毁掉雕像!”   “你胡言乱语!百家诸子早已消亡,岂会托言给你!”   “好啊,老院主既然说百家诸子消亡,那你为何还日夜参拜诸子雕像,尽是做一些表面功夫?这岂不显得你很虚伪吗,你尚且不信百家诸子,又凭什么让儒生们相信?”   “哼,你在凭空捏造!”   “哦?我真的在凭空捏造吗?那你且听听雷声,看看天上的诸子是不是这个意思。”   殷若璃说着,伸手指了指庙祠的瓦顶。   在场众多儒门学子,也循着殷若璃的手指抬起头。   乍然间——   天空隆隆轰鸣,犹如万雷轰鸣。   却见放瓦顶猛地爆炸开来,三道蓝紫色的水桶粗的闪电威势而下,粗如水桶,以不可阻挡之势,狠狠地劈落在三具还未被破坏的雕像上!   顿时之间,那三具雕像被劈得燃起了熊熊烈火,烧得极其旺盛!   啊!   满堂哗然!   所有的儒生都心惊肉跳起来,犹如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脸颊肿成馒头一样疼。   是天雷勾动火焰,摧毁诸子雕像!   怎么连苍天都觉得,国学院不适合供奉诸子雕像吗?   难道……   明镜雪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百家诸子的浩气还存在于天地之间,他们仍在默默地关注着中原的历程进展吗?   如今的儒门风气,就真的那么让诸子引以为耻,予以唾弃吗?   倘若当真如此……   那儒门这些年来岂不就完全走错了吗!   一时之间,许多儒生书童文官,心里都动摇起来了,开始怀疑人生,也不怪他们那么容易动摇,因为儒门之人最讲究天地正气,他们比道门中人更加相信“受命于天”的说辞。   胡中鹤一脸愕然地看着那三具烈火熊熊的雕像,他咬了咬牙,怒视着殷若璃道:   “不可能……苍天从来不会干涉儒门内部的管理,它不可能陪你胡闹劈下雷火烧尽诸子雕像,一定是你在作祟,用了什么妖法!”   殷若璃凌然正气地踏前一步,以气势盖过胡中鹤道:   “我光明磊落,一身正气,哪儿会学什么妖法?若我懂得妖法,又哪里有胆子踏入国学院半步?又哪里有资格统领天下儒生?倒是胡老院主你,不敬天地,不信诸子,更污蔑我会妖法,你的胆子可真大呀,敢情,诸子和天地都得看你脸色了!”   “哼!”   胡中鹤对殷若璃一万个不服,他越想越觉得殷若璃可疑,然而就在这时——   “隆隆”之声再度响起,赫然又是三道天雷威势劈落,目标竟是胡中鹤!   胡中鹤心血来潮,霎时间运起护体罡气!   三道天雷,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身躯上,饶是他罡气雄厚,却也被劈得衣裳尽毁,皮肤焦黑,满头白发也被烧成了光头。   他修为奇高,虽然在雷霆劈打之下没受什么伤,但是仪容仪表却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就连那苍老的失去了活力的老鸟儿都暴露在空气中,被所有儒生瞧见了,何等的有辱斯文。   儒生们再次哗然一片,惊叫出声。   太,太恐怖了吧!   苍天都在惩罚胡中鹤老院主啊!   儒门中人,可以不畏强权,跟谁斗都可以,但绝不能跟天斗!   天雷,往往只会劈打十恶不赦之人,所以古往今来才有句话,做坏事做多了会天打雷劈。   如今,胡中鹤老院主就被三道雷劈了,而且这不是道门的掌心雷,而是真真正正的天地正雷,那岂不是说明了苍天都嫌弃胡中鹤有辱儒门,是儒门的罪徒吗!   一时之间,儒生们多年来对胡中鹤的的敬重和仰望都粉碎了!   胡中鹤连忙伸手去捂住光溜溜的要害部位,七八十岁的他这辈子都没这般狼狈过,耻辱之下,他也顾不得为自己力辩了,只能以最快的速度窜飞上天空,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下,跑去找衣服穿去了。   然而他这么一走,就差不多是变相地承认了殷若璃所说的话,让她完全占理而且还占据主动,到时候全天下的儒生闻听此事,都会觉得殷若璃是正义的,胡中鹤才是该遭天谴的! 第四百零六章 嫉妒死她了 ==============================   傍晚时分,晚霞流彩,橙红色的夕阳沉下黛蓝色的群山,壮丽至极。   “九弟,七妹,你俩在云州曾与明镜雪短暂接触过,为兄想知道,你俩如何评价她?她真有传闻里所说的那么夸张么?”   慢悠悠说话的人是大周朝三皇子,姬永昊。   三皇子天生残疾,坡脚难行,不修武艺,但他机敏好学,心思缜密,颇为擅长办案调查,所以他代掌大理寺,在十几个皇子里面算是很有实权的人物了。   七公主脸上露出了几分嫌弃的表情,不假思索道:   “肯定夸张了!我在云州接触她的时候,觉得她扭捏造作,虚伪至极,还喜欢装可怜装无辜,她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她又想勾引男人,博取男人的同情心,她的所有事迹,都是粉饰过的,夸大十倍!哼,反正我是不信她得天青睐,成为儒门亚圣,至于在桃神宗里她引动九霄神雷,轰杀了一条三皇五帝时期流传下来的骨龙,那就更扯了,假得让我笑出声来!”   七公主同是女人,女人对女人最是敏感,就好像每个绿茶婊白莲花在男人面前又乖巧又可爱,但是她们在别的女人眼里却原形毕露一样。   所以七公主是个明白人,她的直觉是对的,别的男人都是蠢货。   九皇子则是摸了摸下巴,满脸回味陶醉之色,咽了咽口水道:   “皇兄别听七妹的气话,她不过是嫉妒明镜雪长得比她漂亮,也比她更有才华罢了,她就是酸明镜雪占尽风头,嘿嘿,不过话说回来……皇兄你有所不知,那明镜雪长得属实好看,说她是天下第一美人也不为过,见过一次就会对她朝思暮想,进而觉得其他女人索然无味……”   “哦是吗?难怪九弟你回京的这些天,都没再出去沾花惹草,原来是这缘故啊。”   “嘿嘿,让皇兄见笑了……”   九皇子舔了舔嘴唇,回想起当初在天鉴书院,太乙玄门的沈焰长老找上门,欺凌明镜雪,把她的衣服都给撕碎了,仅剩的“新式肚兜”压根藏不住她娇美的娇躯,那露出一半的饱满大白兔,还有那丰润得像水蜜桃的大白屁股……   光是想想,九皇子就感到浑身燥热,直恨自己当初怎么不多看两眼,也恨沈焰长老怎么不把她贴身的肚兜也给撕了,好让九皇子把她美妙的娇躯看个遍。   七公主恨铁不成钢地呵斥道:“九弟,你还在念着那个野女人呢?你可莫要忘了她出身青楼,给多少男人当过破鞋!”   九皇子收敛笑容,拧着眉毛直视着她,回击道:“她以前出身青楼又如何?她自学成才,白天苦读诗经,夜晚还要弹琴卖笑,这不是更显得她的可贵吗?况且她还修出一身浩然正气,刚正不阿,她怎么就成你口中的破鞋了?七姐你嫉妒她就直说,但你莫要背后说她坏话,身为公主,你好歹也该有点涵养和大度好吗!”   “你!你分明就是被明镜雪灌了迷药!”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别吵了……”   三皇子姬永昊叹了口气,他本来只是想找弟弟妹妹打听一下关于明镜雪的内幕消息,然而,这两个小弟小妹对明镜雪的评价迥然相异,是两个对立的极端,那还打听个屁啊。   不过……   三皇子私底下也是对房间里有关明镜雪的传闻保持半信半疑心态的,他并不觉得,这世上会有一个充满各种传奇色彩的女人。   低贱的琴妓摇身一变,变成了天下文人的领袖?   手无缚鸡之力,基本上没修炼什么功夫,但是没几个月她就击败了蛰伏百年、坐拥几十具七星尸体的尸门?   就算是传奇志异,也不敢这样子瞎编啊!   肯定是过分夸大了吧,这等江湖谣传,听听就好不必当真……反正明镜雪是不是浪得虚名,明天在朝堂之上亲自见一见她,就知道她的深浅了。   这时,一名管家匆匆闯进来,神色慌张地看着三皇子:   “永王,刚传来了一则有关明镜雪的消息,事关重大,属下特来禀报……”   三皇子和小弟小妹在共进晚餐,联络感情,在这种时候,管家闯进来禀告消息是很没礼貌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消息特别重磅,会影响到三皇子的处境和安危。   “嗯?她怎么了?直说就好,九弟和七妹乃是自己人,但听无妨。”   “是。”   管家偷瞄了一眼两个年轻人,随即飞快地禀告道:   “半个时辰前,明镜雪在汝阳王的陪同下进入国学院,她先是毁坏百家诸子的雕像,而后与赶来阻止的胡中鹤院主唇枪舌剑,但交锋中,胡中鹤院主落败,被她说得羞愤惭愧,最终,天降神雷,劈在胡中鹤院主身上,致使他衣裳尽毁,当众失态……如今,国学院里一片混乱,掀起一波声浪恳请明镜雪代掌国学院,但也有少部分人认为明镜雪年纪尚小,资历太浅,没资格代掌国学院……”   “什么?竟有此事?大部分人都支持她代掌国学院吗?”   三皇子代掌大理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是听到这等消息,他都被吓了一跳,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   国学院是什么机构?   是文官的培训基地,谁若是执掌国学院,那他就是天下文官的老师,其能量绝不比当朝宰相弱几分的!   但现在……   明镜雪才入京两个时辰不到,居然就搅乱国学院,展现手段引发舆论,差不多把胡中鹤给轰下台去,让超过半数的儒生支持她!   这委实太吓人了吧,简直就像核弹一样震撼人心,不得不对她心服口服!   最惊愕的是七公主。   她前一刻还在抨击明镜雪,说明镜雪没什么真材实料呢。   可是如今管家的话,简直是最有力的耳光,啪啪地扇在她脸上,让她瞠目结舌,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可是国学院传来的消息啊……   京城的情报机构是最严苛的,出错的几率极低,而且这国学院传来的消息就更加谨慎了,一般是不会有错的。   还没满十八岁的明镜雪,不仅成了儒门亚圣,还大有希望代掌国学院……这等惊世骇俗的成就,她七公主只能望其项背啊,就算她先前再怎么嫉妒,此刻也只余下满满的无力感。 第四百零七章 惊动朝野 ==============================   此夜,别说是国学院乱成一锅粥吵翻天,就连京城所有的儒学大师、大小文官、诗人骚客,也全都在这场漩涡中议论纷纷,各抒己见。   尤其是各大酒楼里的说书先生,一个个说得口沫横飞,慷慨激昂!   本来大部分食客酒客都对儒学之事不感兴趣,然而今夜,明镜雪大闹国学院的传奇事迹可真的太有意思了,以至于人人都听得津津有味,激动不已。   许多人没见过明镜雪,不知这位天下第一美人长啥样。   可是只听她的种种事迹,就足以让人对她神往不已。   距离科举考试还有半个月,京城里的客栈住着许多赴京赶考的学子,他们对明镜雪更是狂热而又崇拜。   尤其是听到殷若璃质疑官场作风,怒骂胡中鹤尸位素餐、不具五德、自比圣贤的时候,年轻的学子们简直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考取功名,然后跟着明镜雪院主一起大刀阔斧,改革大周朝的种种弊端,造福百姓。   一个来自云州天鉴书院的学子还攥着拳头,激动得满脸通红,拍着酒桌旁边的书生吼道:   “诸位,你们也很憧憬雪院主吧?哈哈,巧了,在下就是天鉴书院的学子,数月前,雪院主在云州任教,在下三生有幸,每日都能听她讲课!”   周围的赶考书生连忙停下嘴边的花生米,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那眼神有一丝羡慕,一丝急切:   “真的假的?那个明镜雪当真是传闻里的未满十八岁?她儒学涵养真有那么高吗?听说她还特别漂亮,到底有多漂亮啊?”   书生不止对功名热衷,对红袖添香、红颜知己也同样热衷,明镜雪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哪个书生不对她抱有异样倾诉?但求自己文采动天下,让这位大才女也对自己倾心吧,当然,这是在梦里面的奢望,许多书生也做过春梦,梦里的女主角就是大才女明镜雪,只是梦醒之后,书生都想不起来梦里的她是何容貌。   “这就不好说了……与其问我,不如自己去国学院见她,反正你们信我一句话,见到她,你们绝对不会失望的……哦对了,我再多嘴一句,如果你们之中有谁已经娶妻生子,最好还是离雪院主远一些……咳咳,我怕到时候有人会变成负心汉啊……”   这学子又是自豪又是骄傲,他有幸成为殷若璃的学生,如今殷若璃折服了大半座国学院,他也与有荣焉,深深地以自己是她学生为荣。   另一边——   京城的某处府邸之内——   “长公主殿下,事情就是这样,明镜雪已经入主国学院,儒门对她的反对声浪恐怕难成气候了……”   说话的是当朝骠骑将军曹破东,他年逾六十,战功赫赫,在军中极富声望,自身虽然修为只有五气朝元,但他排兵布阵如有神助,鲜少吃过败仗。   但谁会想到,他是殷家的暗茬?   这位骠骑将军真正效忠的是南疆殷家,如果殷家要反攻中原,这位骠骑将军分分钟会给大周朝来一记背刺。   “这……这才半天时间啊……她怎会这么快……”   殷连霜花容失色,吓得心神不宁起来。   如果说昨晚受制于殷若璃她还存有三分侥幸之心……那么现在,她就真的绝望了。   儒门的势力何其庞大,比起殷家的军队都要强盛三分,人家殷若璃一个十来岁岁的姑娘,动动嘴皮子就拿下大半个儒门,天下儒生将要对她俯首称臣,任其使唤,这手段可太他妈秀了!   至少……   殷连霜是想都不敢想的!   不,别说是她,即便是殷连城也远远没这等心智和手段吧!   同样是天子,殷连城好就好在气运爆棚,自小一帆风顺,而人家殷若璃却在危机四伏的逆境中,绞尽脑汁地苦苦求生,在经历了重重磨炼之后,殷若璃要比她弟出色太多太多了!   “长公主殿下……”   “嗯?”   “公主陛下失神许久,卑职也想为您分忧?那位明镜雪您是打算拉拢过来吗……”   “不,不用了……殷家怕是驾驭不了她……”   殷连霜幽幽地叹息一声,她了解堂妹的性子,堂妹不报复殷家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又怎可能会为殷家效力……   ……   富丽堂皇的汝阳王府内——   “好阿雪,这菜的味道可还合你口味吧?你可要多吃点啊,瞧你在外漂泊半年,都瘦了,看得我心疼至极,你且在我府上吃香喝辣一个月,保准你能胖五斤!”   汝阳王一个劲地招呼着殷若璃吃菜,脸上堆满幸福的笑容,虽然他一口菜都没吃,但他光看着殷若璃樱桃小嘴咀嚼着饭菜的样子,他就获得了极大的满足,好似喂饱殷若璃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   殷若璃有些气苦地看着汝阳王,那含嗔带怨的可爱样子别具一番风情:   “王爷,雪儿哪里瘦了呀,他们都说雪儿胖得变形了,肉乎乎的,走路都累赘呢……”   “哈哈,趁着你现在身子还未完全发育好,尽量多吃点吧,肉一点更好,更好啊,本王甚是喜欢……”   “王爷请自重……”   “哦,是本王失言了,本王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汝阳王喝了三杯烈酒,还朝殷若璃呼了一口酒气,颇有调戏暧昧之嫌,惹得旁边的冷扶摇、岳丰都一阵白眼,他俩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别的男人明目张胆地泡殷若璃。   不过调戏归调戏,这汝阳王人品还是不错的。   至少没有动手动脚,也没有霸王硬上弓,当初在江州那一带的时候,这汝阳王也逼退过许多对殷若璃流口水的老镖客,算是帮过她不少忙。   “好阿雪,你今夜就住在本王的府邸吧,倘若你执意要去国学院过夜的话……恐怕那些老儒酸儒会烦得你睡不着觉的。”   “嗯,雪儿正有此意。”   “那我俩秉烛夜谈,可好?”   “不了……连日赶路,雪儿有些疲倦,想早些休息呢。”   “也是,怪本王考虑不周。”   这时,管家进来大厅,禀报道:   “王爷,大皇子、四皇子来访,指名道姓要见一见雪姑娘。” 第四百零八章 明镜雪,男风终极者 ==============================   说起来可笑,大周皇朝大皇子,不从文不习武,落得个文不成武不就的骂名,偏生却对机关傀儡之术很感兴趣,是以他没在朝中担任职务,反而投身鬼斧门、神工门,学了一堆木工杂技,被儒门耻笑。   而大周朝四皇子,更是备受争议,他放着京城里的诸多美丽女子不要,偏偏是个嗜好男风的“小相公”,府邸里收容了许多俊俏的白面书生,夜夜笙歌好不快哉,让儒门百官都对他敬而远之。   这么两个不受儒门待见的皇子,怎会在这种关头,抢着跑来见殷若璃?   难道他们不知道,殷若璃已经掌管半个儒门了吗?   莫非他们是想拍拍殷若璃的马匹,让她管管门生,好让儒门别再笑他们俩的傻插行径?   “好阿雪,你愿意和本王两个侄子一叙吗?”   “雪儿对两位皇子仰慕已久,见见也无妨。”   “那好,管家,让他们进来吧。”   “是,王爷。”   管家退下没多久,两个身穿华服、脸带贵气的三十岁男子走了进来,尤其是四皇子,脸上还涂了胭脂水粉,颇有三分狐媚之色,一举一动皆是娘气十足。   然而当这位四皇子近距离下,见到娇俏可人的殷若璃之后,他像是中了石化术一样,瞪圆双眼呆若木鸡。   他的双眸更像是被磁铁吸附的钢铁一样,牢牢地锁定在她的脸上,似乎不敢相信会有那么漂亮的姑娘。   “四弟,四弟……你快遮一遮这有辱斯文的丑态!”   大皇子都看不下去了,连忙推搡了一把四皇子,这才让四皇子回过神来,他咽了咽口水,往下一看才注意到自己某处支撑起老高的帐篷,怒相毕露,好不威武。   四皇子心头咯噔了一下,暗道自己完蛋了……   自己竟然头一次对女人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应,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女人都是大猪蹄子,本王喜欢的应该是俊俏小郎君才对啊!   “好个四贤侄,你是越来越放肆了,连儒门领袖你都敢侮辱,就不怕皇叔我去你父皇那里告上一状,继续削减你的俸禄么!”   汝阳王重重地哼了一声,带有先天真气的压迫感笼罩到四皇子身上,顿时让他如芒刺在背,兴奋的反应也随之迅速消退。   大皇子却道:“皇叔先别急……你也知道老四的陋习癖好,其实我们换个角度想,明姑娘无意间治好了老四的顽疾,助他从阴影中走出来重获新生,那不也是天大的好事吗……虽然有辱斯文了点,但我相信明镜雪姑娘深明大义不会计较的,倒是老四往后若能恢复正常,走上正道,他无疑是凤凰涅槃啊……”   说着,大皇子朝殷若璃抱拳作揖,言辞恳求地问道:   “明镜雪姑娘乃是儒门亚圣,旨在训风诫律,点凡树人,开智天下,我四弟沦落迷途二十载,如今,恰逢明姑娘点化,对他而言无疑是再造之恩啊,我这当皇兄的,得先替老四对明姑娘致上谢意,请明姑娘受我一拜!”   殷若璃神色尴尬,四皇子也是一脸愧疚,唯独汝阳王阴沉着脸,极其不悦道:   “住口!如此败坏斯文之事,你还好意思说得出口!你当人家明镜雪是青楼女子么!本皇叔不欢迎你俩,速速滚出去!”   汝阳王把殷若璃视为禁脔,忘不了她十五岁时候的稚嫩模样,所以他最是受不了别人对她有所图谋,哪怕是基佬侄子也不行。   “是,皇叔,我这就带老四离开……”   大皇子又朝殷若璃行了一礼,脸上露出崇拜和敬仰之意道:   “临走前,我还有句话对明镜雪姑娘说,说完了我才能安心……听说,明姑娘在云州书院任教的时候,不讲四书五经,只传机关傀儡、奇巧淫技之术,我鬼斧门、神工门的师叔师伯都对你惊为天人,他们叫我传话一声,如果明姑娘愿意,可以来两门里担任太上长老之位,就连工部那边,也有许多官员想邀请明姑娘去授业解惑……”   大皇子对机关傀儡很是痴迷,几乎到了狂热的地步,而殷若璃在云州,传授了好几本初中物理书的知识,在那边掀起了一阵工业萌芽,是以,大皇子简直把她视为偶像。   不然的话,大皇子也不会眼巴巴地登门造访,想要跟偶像见个面吃个饭博取一波好感了。   殷若璃掩嘴轻笑道:“大皇子殿下放心,待我闲下来以后,定会去鬼斧神工门去拜访的……很晚了,大皇子且回去吧,顺便带四皇子回去补补身子哦。”   “一定一定!”   大皇子赔笑了一声,拉扯着四皇子离开了。   这场小小的闹剧,没有参杂太多政治成分。   殷若璃的故乡,有九龙夺嫡的历史故事,大致是指皇子之间为了争夺帝位,反目成仇,尔虞我诈,不乏手足相残之事,一旦某个皇子胜出,立刻就对亲兄弟进行一轮血洗,满门抄斩数不胜数。   但是在这方天地里,皇家却充满了人情味,因为不存在太子这种职位。   天子从来都是由苍天来挑选,龙椅之位也不是皇子们各凭本事就能坐上去的,完全是听天由命,既然尔虞我诈夺取不了皇位,皇子们也就没必要手足相残了,各自追求自己想过的日子就得了,荣华富贵一生还有什么不好的?   “好阿雪,让你见笑了,本王那些个侄子大多都是不成材的庸碌之辈……哎,这也是皇兄疏于教导的缘故……”   汝阳王的皇兄姬融安,本身就是个昏庸皇帝,不上早朝也就罢了,还天天往后宫里钻,年年都要宦官从民间挑选五名国色天香的美人进宫侍寝,明面上也有许多大臣把女儿送入宫中当妃子,所以三十年下来,后宫的妃子数量已经多达七八百之多,可谓是荒淫之君了,民间的儒生早已对此颇有微词,只是不敢说而已。   皇帝尚且昏庸,他的皇子当然好不到哪,甚至,元蒙古国、北境雪国的皇子都远比大周皇子出色得多。   “王爷,咱们今夜不聊天下之事,单聊儿女情长就好……雪儿可以去你书房,单独为你弹琴唱歌吗?”   “好阿雪,本王好久都没听过你唱《后院花落》了!”   “嗯……雪儿也是想念王爷想得好苦呢……王爷,你再让后厨再做一桌菜,冷师兄远远未吃饱呢,还有岳师兄,他说要喝光你的愁云酿呢,你可不能薄待了他俩呀。”   “好说好说,你两位师兄护你有功,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他们,来啊,上酒上菜!”   说罢,汝阳王就轻轻搂住殷若璃可堪一握的杨柳细腰,带她离开了,只留下冷扶摇和岳丰都在狂翻白眼。 第四百零九章 生米煮成熟粥 ==============================   汝阳王的书房内——   “尽日问花花不语,为谁飘零为谁开,多情只有空庭月,尤为离人照落花。”   殷若璃一手抚琴,一手邀月,樱桃小嘴一张一合,唱响宛如天籁的诗词戏曲,淡淡离愁伤感的《后院花落》配上她那略显低沉哀婉的嗓音,那意境简直渲染到了极致,让汝阳王都听得痴了。   “好,唱得太好了!半年未见,好阿雪你不仅出落得更加水灵,就连琴艺歌声也更上一层楼,本王爱煞你了!”   汝阳王连连股掌,毫不吝啬赞美之词,他是发自内心地喜欢殷若璃,不止是单纯喜欢她的美色,也喜欢她的才华和技艺,更喜欢属于明镜雪的人设,每次跟她待在一起,汝阳王都有一种置身于天堂的幸福感。   “王爷自重……雪儿乃是儒门表率,不方便谈情说爱。”   殷若璃怅然若失地叹息一声,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黑白分明的眸子在烛光下炯炯地看着汝阳王道:   “当初在江州,王爷你助我良多,如果没有王爷或明或暗的保护……雪儿怕是早已沦落风尘,被那些无耻之徒抢回去当小妾了,王爷为雪儿所做的一切,雪儿都铭记在心,不敢忘怀……但是儒门沉珂积重,亟需改革,雪儿得天垂青,有必要带领儒门重振儒风,这需要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时间,在那之前,雪儿无心儿女情长,更无心生儿育女……王爷你还愿意苦等下去吗?”   “本王愿意,怎可能不愿意!三年前在瀑布下见到你的第一眼,本王就对你一见钟情了,只可惜你那时候还太小,本王不好说出来怕吓到你罢了,如今你成熟了,本王说什么也不会放你走了……不管是等你等到五十岁还是六十岁,本王都愿意等下去!”   汝阳王不假思索地说道,情绪有些高昂激动,他心里就像是喝了蜜一样甜,至少他得到了殷若璃的答案——她原来也是喜欢他的,只是她另有追求,压抑着这份感情罢了。   一想到自己其实早已获得明镜雪的青睐,汝阳王就高兴得浑身都在发抖,仿佛他不是个三十多岁虎踞一方的王爷,而是个陷入初恋的毛头小伙一样,恨不得立刻就抱着那温婉可人的大美女亲上几口。   “王爷……你为何待雪儿那么好?这世上,才貌双全的女子何其多,差也不差雪儿一个,你年纪不小,若是再等个十年二十年,你的大好韶华就流逝了,你没必要陪着雪儿的。”   “什么话呀,好阿雪,别的凡俗女子岂能跟你相提并论?无数次本王都怀疑你是谪仙了,本王的新娘若不是你,宁可不娶,孤独终老也无妨……人生在世,终归要做一件足可引以为豪一辈子的光辉大事,本王没别的追求,只求能为你遮风挡雨,为你分担忧虑就好……”   “王爷……别说了,你越是待雪儿太好,雪儿就不知该如何报答你……只对你抱有浓浓的愧疚。”   “若是愧疚,就给本王倒一杯酒,喂本王喝一口吧。”   “嗯……”   殷若璃走向酒桌,轻轻抓起酒壶,倒了一杯淡酒,而后她来到汝阳王身前,双手递上酒杯:   “王爷,请喝。”   “过来吧!”   “啊呀……王爷别这样……说好的你不对雪儿动粗……”   汝阳王抱着她的腰肢一扯过来,就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两人以极其暧昧的姿势凑在一起,让殷若璃羞得满脸通红,眸中还有三分幽怨,三分嗔怒,三分无地自容。   “这不叫动粗,这叫嬉闹,你且让本王抱一下吧,本王这半年来实在想你想得要疯了……每个晚上梦到的都是你,可是一醒来发现你不在身边,那滋味又该有多不好受你该懂吧?”   “雪儿也感同身受……梦里也是梦到王爷呢……”   “当真?”   “嗯……真的哩……”   殷若璃羞得耳根一阵烧烫,娇靥红得快要滴出水来,说完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蜻蜓点水地在汝阳王脸上亲了一记。   汝阳王虎躯一震,甚是狂喜地看着羞窘难耐的殷若璃,他知道,这已经是她表明心意的最大表现了,原来她不止是对他有所喜欢,而是对他许诺终生了啊!   我汝阳王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她厚爱!   无边无际的满足感,从心底里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汝阳王甚至觉得自己现在马上去死都值得了,不枉人生走一遭。   “好阿雪,我……”   “别说话,王爷,雪儿害羞着呢,听不得那些肉麻的话……你且把这杯酒喝了。”   “嗯!”   汝阳王伸嘴过去,把酒杯里的淡酒一饮而尽,随即咂咂嘴回味,只觉得春风得意,夫复何求。   “王爷……”   “嗯?”   “雪儿漂亮吗……”   “何止漂亮,简直是国色天香,堪比谪仙……”   “那雪儿到床上去,给你再唱一曲后院花落好不好?”   “好,好,好!”   汝阳王激动地喊了三声,猛地就脑子断片,昏昏沉沉地趴在桌子上晕厥过去了。   就像是喝得烂醉一样。   先天高手基本是不会醉的,但是殷若璃跟他贴身接触,巫毒蛊再加上媚术,而且他对她也毫无防备,焉有他不晕的可能?   殷若璃唇角勾起一抹恶意至极的笑意,她弯下腰,扯了扯汝阳王的脸,嘻嘻笑道:   “汝阳王呀汝阳王,你怎么就那么没有自知之明啊,到现在你都没有摆正自己是老舔狗的心态吗……舔狗终归会让女人瞧不起的,付出得再多,得到的也只会是嫌弃。”   “不过这次倒也便宜你了……我会给你编织一个以假乱真的梦境,梦境里,你想怎么跟璃儿缠绵悱恻都行,但是这样一来,你这辈子就要背弃大周皇室,安安心心地给雪儿当一辈子的苦情奴隶了。”   “嘻嘻,将来有必要的话,让你去暗杀大周皇帝姬融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说着,殷若璃伸出玉手,五指隆着他的脑门,催动巫术,往他脑海里编织着足以让每个男人都疯狂的旖旎美梦。   翌日清晨——   汝阳王神清气爽地睁开眼睛,睡得精神饱满,别提有多爽快了。   然而他刚坐起身来,就看到床角处,衣裳不整的殷若璃抱着膝盖在那里潸然落泪,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而床上的褥子,更是有多多殷红的梅花洒落!   轰隆一声,汝阳王的脑子里炸起一道惊雷。   他整个人都傻了。 第四百一十章 卖了还帮数钱 ==============================   汝阳王脑子里空白一片,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懵逼。   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记得我在听她弹琴唱歌啊……   为何现在她却衣衫不整,一副梨花带雨的委屈模样?   难道昨晚上我……我对她做了点什么?   汝阳王看了看床单上的斑斑梅花,再看看她哭肿了的双眼,还有她那幽怨中带着羞愤的表情,他就算再傻也该意识到昨晚发生了什么!   但为什么我脑子里没有半点旖旎的记忆……丝毫都想不起来昨夜的缠绵悱恻?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不容汝阳王多想,楚楚可怜的殷若璃抹了抹眼泪,故作坚强地哽咽道:   “原以为王爷是个正人君子……想不到,王爷竟也跟其他男人一样,乃是得寸进尺的卑鄙小人,昨夜之事,就当雪儿偿还你的恩情吧,你我之间不会再有半点瓜葛!”   说罢,殷若璃又狠狠地瞪了汝阳王一眼,在床上爬起来吃力地跳下床,颠簸之下,她捂着屁股轻哼了一声,像是扯到伤口一样。   “别!阿雪别走!”   汝阳王打了个激灵,连忙也跟着跳下床,从背面抱着殷若璃的腰,有些语无伦次道:   “本,本王也不知道昨夜为何那么冲动……但本王会负责的,绝不会辜负你!”   殷若璃回过头,眼泪汪汪地流,咬牙切齿地恨意十足道:   “不需要你负责!雪儿说过,振兴儒门之前,绝不谈儿女情长,你倒好,竟然卑劣至此,亏雪儿那么信任你把你引为知己知音,对你毫无防备,才会被你骗走身子!就当是被狗咬了,反正这辈子也没想过要嫁人!”   说罢,殷若璃挣脱开他的怀抱,催运真气,一巴掌重重扇在他脸上。   汝阳王巍然不动,任由她打骂。   殷若璃扇得暗爽,不由得再度“啪啪啪”扇了三个耳光,她最是喜欢欺负这种被她忽悠了还满怀愧疚、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受害者了。   “好阿雪,本王……本王也不知道为何昨夜会鬼迷心窍……”   “你还不知?雪儿还不知道你人面兽心呢!”   殷若璃怒气冲冲地看着脑子还未恢复灵光的汝阳王,恶狠狠道:   “你干嘛还这样看着我,是觉得没爽够,想要再来一次吗,昨夜你已经羞辱过我五次了!”   “五、五次?本王这么猛的吗……”   “登徒子口花花,王爷果然也跟那些人一个臭德性!”   “不是,你误会了……本王没那个意思,本王也是头一次……”   “够了别说了!天已蒙蒙亮,很快就要进宫面圣,你这人面兽心的家伙,莫不是想要雪儿以这等污秽的模样去圣上那里告发你强抢民女!”   “好阿雪你听本王解释……”   “我不想听,也没时间挺!速速带我去沐浴更衣!”   “你受伤至此,还要面圣?不如本王帮你推托一天,就说你昨夜大醉……”   “你想坏了我儒圣的名声么!你辱我身子不够,还想害我身败名裂是吧!畜生!”   “本王并无此意……”   “别惺惺作态了,快点照做!”   殷若璃银牙咬得嘎吱嘎吱作响,显然是恨透了汝阳王,她还羞愤交加地补充一句:   “还有,再给我拿些止血的伤药来……可把我疼死了呢!”   一听到止血药,汝阳王就感觉到一股厉电从琵琶骨窜上脑顶!   如果昨夜当真稀里糊涂五次的话……   对她的伤害确实很大啊!   难怪她会这么大的反应,敢情真的给她造成很大的心理阴影,罪过罪过,只怪本王太凶猛了!   “都是本王的错,阿雪莫哭,本王先用真气帮你疗伤止血可好?”   殷若璃气得眼泪水都流得更急了,她火冒三丈道:   “休想!你个衣冠禽兽之徒,此生都别想碰我一下!爬!”   汝阳王看着她羞怒交加的模样,只觉得别有一番诱人风情,虽然他心中也是凌乱如麻,可是稀里糊涂地生米煮成熟饭,彻底把她占有,那好像也是挺暗爽的,她现在再怎么排斥厌恶他,也只是暂时的,女人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难道还怕她走得了吗?   半个时辰后——   殷若璃在室内的池子里清洗完毕,还换上了一件淡青素雅的宫装,她的秀发还带着一丝湿气,凌乱地披散在后面,颇有一股被蹂躏过后的凄楚美感。   汝阳王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瞄了一眼刚刚出浴的殷若璃,又是关怀又是尴尬又是生硬地说道:   “阿雪,那个……给你的生源回春散,你敷上去了吗,可敷对了地方?”   “对不对地方,与王爷有何关系?”   “本王怕你伤势恶化下去会更疼……而且你若执意要入宫面圣,屁股有伤的话,难免会让人看出端倪……”   “你还好意思说!以前以为你是斯文人,想不到你比那些龟公还下流!”   殷若璃狠狠地瞪了一眼汝阳王,含嗔带怒,那种妙不可言的眼神直让汝阳王心跳加速,愧疚之余又满满的全是荣耀感,仿佛满足感也跟着爆棚了,明明是被骂却爽得不行,这就是历届妖女的高明之处,完全摸清了男人的心理。   “这碗是什么?”   “是七宝茶……”   汝阳王心虚地答了一声,这其实是观音求子汤,安胎宁气的。   殷若璃不疑有他,连忙端起碗,一口而尽。   她昨夜吃了苦受了罪,挨“折腾”了许久,早就渴了,当然要喝水润润喉咙。   看着她喝完,汝阳王才稍微松了口气,暗暗在心中祈祷最好一发命中,珠胎暗结,这样她在儒门就混不下去了,只能回到他身边。   一刻钟后——   殷若璃已经打扮得干净整洁、清新素雅,又恢复了水灵仙女的姿态,唯一和以往有区别的就是她脸上多了一些红晕,显得更具风情,叫人看得更加心痒。   她走起路来也恢复正常,没有再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了。   这让汝阳王看得暗暗点头,他再瞧瞧殷若璃那饱满如水蜜桃的屁股,心中不免一阵得意,那一辈子都将属于他的了,是除他之外所有男人遥不可及的禁地。   出门之前,殷若璃还去见了一趟冷扶摇、岳丰都,一起吃了个早餐。   早餐上,殷若璃郁郁寡欢,没说什么话,快速吃完了就跟着汝阳王坐上轿子,入宫去了。   倒是冷扶摇一边扯着肉包子,一边嘿嘿地落井下石道:   “好惨的舔狗啊,被殷师妹玩弄成这样还沾沾自喜,我看着他都觉得可怜,话说殷师妹玩弄男人的水平简直跟她师尊有得一拼,有得一拼啊……” 第四百一十一章 昏庸皇帝 ==============================   金灿辉煌的朝堂上——   文武百官分边列队,一派庄严威武之色。   大周皇帝姬融安也难得地上了一次早朝。   这位天子,年龄五十出头,脸容却有些憔悴,双眼无神,眼袋很重,脚步虚浮,显然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时不时地还会咳嗽两声,让人很是担忧他的身体状况。   就是这样的人,还能当上天子?   其实狗皇帝姬融安年轻的时候,也曾十分优秀,不比同时期的孟仙川、岳采石、云忘忧之流逊色几分,指点江山挥斥方遒,颇有大刀阔斧整治大周朝弊端的雄心壮志。   但十七年前,姬融安练功走火入魔,卧病在床足足一年,险些丧命。   好不容易抢救回来之后,他却变得消沉骄纵起来,从此昏庸无道,只知道天天在后宫里花天酒地、左拥右抱,经常纵情欢乐到三更半夜,直接起不来上早朝。   若不是前几任皇帝都是难得的贤明之君,加上大周朝底子够厚,恐怕现在大周朝早就完蛋了,哪里还会容得下这么个无能皇帝?   之所以四方蛮夷对大周朝野心勃勃,想着瓜分中原,就是因为大周皇帝是个垃圾,菜得飞起,让敌国产生一种随随便便就能覆灭中原的念头。   “嗯?明镜雪怎么还没来?说好的今早上早朝她就会来晋见朕吗?好一个天下第一美人,架子真大!”   姬融安懒洋洋地说道,这么个五十岁出头的人还如此吊儿郎当,委实不多见。   宰相李霖国站了出来,行礼道:   “禀告皇上,微臣听说,那明镜雪昨夜住在汝阳王府,她和汝阳王乃是旧识,兴许昨夜两人酒逢知己千杯少,喝多了起不来……”   姬融安眉头一皱,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   “好个汝阳王,竟然捷足先登了,天下第一美人岂能容他拔了头筹,敢和朕抢女人,他的翅膀是越来越硬了!”   这不是腹诽,而是说出口的狠话,听在满朝文武百官的耳朵里显得异常的有辱斯文。   姬融安对明镜雪这位大才女垂涎已久,朝中文武百官谁都心里有数,但心照不宣就好,何必说出口呢,说出口了只会落得更加昏庸的骂名,传了出去怕是又要被天下儒生耻笑了。   这么个扶不上墙的皇帝,又有谁愿意去为他肝胆涂地、尽忠职守?   这时,外面的太监公鸭嗓传来了声音:   “宣:汝阳王、明镜雪晋见!”   姬融安连忙正襟危坐,摆出一副很是贤明威严的模样,还努力让自己挺胸收腹,显得稍微精神一些。   台下的文武百官见状,都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去,他们知道,这狗皇帝又开始装了,可是装又有何用,名声早就臭了,人家明镜雪乃是儒学大家,对天下形势了如指掌,怎可能不知道狗皇帝是什么德性?   不多久,汝阳王和殷若璃走入了进来。   看到殷若璃的那一刻,文武百官皆是眼前一亮,纷纷僵硬地转着脖子,目光炙热地盯着她猛瞧。   就连站在皇帝身后的几个持扇太监,也不由得睁圆双眼。   反应最强烈最夸张的无疑是皇帝姬融安。   殷若璃从门口往他每走近一步,他的心脏就越是澎湃狂跳。   当殷若璃走到阶梯下十米之遥的时候,姬融安已经可以居高临下地看清楚她的容貌和身材,无一不是极品中的极品,他后宫佳丽数以百计,但跟她一比,全都黯然失色,直让他口干舌燥,欲罢不能。   姬融安咽了咽口水,假正经地夸赞道:“好个大才女明镜雪,确实艳绝天下,堪称仙女下凡啊!”   殷若璃宠辱不惊地行礼道:“民女不敢当。”   姬融安又咽了一下口水,像是饥渴难耐地说道:   “何必谦虚,你当得起朕的评价!就冲着你的才貌双全,朕也要大大地赏赐你……嗯,国学院就交由你来统领好了,院主之位非你莫属,另外,朕赐你黄金十万两,赏赐一品豪宅一栋,丝绸三千匹,听说你还擅长抚琴弄箫,那朕再赏赐你蓬山神天琴、扶桑碧玉箫,哦对了,朕也好久未有老师教导六艺了,你琴棋书画骑射样样精通,那就再封你一个太傅职位吧,往后你可以来朕的书房,给朕补补课。”   国学院院主这么一个不比宰相差几分的官职,他竟然简简单单就让殷若璃来当?   黄金十万两、一品豪宅、丝绸三千匹,这些都还不算什么,但是蓬山神天琴、扶桑碧玉箫却是国库里的无价之宝,乃是三皇五帝时期流传下来的宝物,意义非凡,曾有许多九星连珠、八极太虚的地仙人仙使用过,上面留了不少仙人印记。   而太傅职位,就更加离谱了!   太傅位列三公之一,地位在太保之上,仅次于太师,名义上更是皇帝的师傅,专门给皇帝教书识礼的,如果太傅愿意的话,权利还会在宰相之上,甚是恐怖。   这么高的职位,姬融安也是说给就给?这就太儿戏了吧!   更何况大家都很清楚狗皇帝在打什么算盘,他分明就是想借着太傅的身份之便,好让殷若璃天天去他书房,名正言顺地给他教书,他就可以趁此机会行一些苟且之事,说白了,不就是总裁在办公室里有事秘书干,没事干那啥么?   宰相李霖国哪里忍得住,连忙站出来劝谏道:   “陛下万万不可!明镜雪姑娘未满十八岁,年纪和资历终归还是小了些,让她来当太傅,怕是远远不妥当,历朝历代能当太傅的无一例外全是立下许多汗马功劳的老臣,明镜雪姑娘她寸功未立,如果直接让她位列三公,那就乱了规矩,也让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文武百官寒心啊!若是传了出去,民间也多半会妄加猜测…于情于理,皆是弊大于利,还望陛下三思。”   姬融安不悦地看了他一眼,皱起眉头,拉长声音道:   “朕意已决,你不用浪费口舌了,朕一眼就看出,明镜雪姑娘有容乃大、胸襟广阔,她胸中有万千沟壑,完全可以胜任太傅之职,至少在朕看来,她比你强多了!”   说罢,姬融安又转过头,对殷若璃堆起一脸假惺惺的笑容,放缓声音道:   “是不是啊?明太傅,若你来教导朕,朕保证往后每天都上早朝,勤于政务,不再流连后宫佳丽。” 第四百一十二章 兄弟反目 ==============================   汝阳王哪里会听不出狗皇帝的龌龊想法,他立刻站出来作揖道:   “皇兄不可啊,人力终有极限,明镜雪她要掌管国学院的话,需要花大量时间去熟悉人员、接管事务,而且科考在即,数以万计从各地赴京的考生也需要明镜雪来统一安排……忙成这样,她恐怕分身乏术,难以胜任太傅职位啊……”   开玩笑,明镜雪已经是汝阳王的禁脔了,他怎可能允许狗皇帝对她有染指之心?就算是皇帝,也休想给他戴绿帽。   姬融安依旧是沉着脸,不悦地对汝阳王哼了一声:   “贤弟,你觉得科考重要,还是朕的修身养性重要?”   姬融安着重咬紧“性”字,加重三分语气,颇有一种威胁的意思。   汝阳王丝毫不惧,眼神凌厉而又坚定地和姬融安对视着,对线道:   “当然是科考重要,数以万计的考生乃是大周朝未来的奠基石,不得不慎重对待,皇兄若想重温六艺,京城里多的是书法大家、琴艺大家,他们也未必会比明镜雪逊色几分,皇兄大可以让他们来给你修身养性。”   姬融安半眯着双眼,不耐烦地吼道:   “朕就是喜欢让她来教,贤弟你管得着吗?朕的旨意你也要违抗么?要不这样,你来坐朕的龙椅吧,这样你就能管尽天下事了!”   “皇兄言重,臣弟不敢……只是,臣弟希望能转圜一下,不如待科考结束后,再让明镜雪担任太傅也不迟啊。”   “半个月后么?好,朕允了,刚好朕也需要半个月时间补补身子,哎,朕日理万机操劳一世,落了太多病根,不好好调理一下实在不行啊,到时候以最佳的状态去听明太傅的课,方便取长补短啊。”   姬融安这番话说得极是恶心,让满朝文官都听得尴尬地低着头,就连汝阳王也听得黑起了脸,眸中有三分杀意在跳动。   “明太傅,朕对你寄予厚望,你可千万别让朕失望啊。”   姬融安露出了昏君特有的浮夸表情,继续色眯眯地看着殷若璃那饱满的胸脯,嘿嘿笑道:   “明太傅,人人皆说你是江南第一才女,朕本来不信,但后来看过你的诗词以后,也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神往不已,如今一睹芳容,朕深深地被你的风采所折服,那一句‘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让朕回味咀嚼了良久,良久啊……到时候,朕亲自带你去芙蓉园,给你扫扫落花落叶,可好?”   明镜雪一身正气,然而她天真无邪的俏脸上却露出一抹羞涩的红晕,只能轻咬着唇瓣,有些难以启齿道:   “承蒙圣上抬爱,芙蓉园乃是后宫禁地,镜雪不敢踏入后宫半步……”   “这怕什么?朕的后宫只对男人设防,对你这等大才女欢迎都来不及,怎可能会列为你的禁地?朕的芙蓉园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花园,四季皆是百花盛开,你也是诗情画意之人,怎能不来瞻仰一番?此事就这么定了吧,朕许你自由出入后宫的特权!”   殷若璃闻言,娇躯一颤,嘴唇有些嗫嚅想要辩解什么,可是狗皇帝已经摆摆手道:   “好啦,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既然你们都没事要禀报,那就退朝吧,朕看着你们的老脸就败坏兴致……对了,那个谁谁谁,传令下去,准备酒水宴席,朕要明太傅留下来,陪朕喝几杯。”   不多久——   皇家宴席上,摆起了一条条横桌,桌上盛放着一盘盘顶尖佳肴,殿内更是丝竹袅袅,奏响阵阵美妙音乐。   姬融安没有坐在主人席位上,反而腆着脸,凑到殷若璃专属的横桌面前,对她说着一些污言秽语,诸如“明太傅吹奏长箫一定很好听”“明太傅可有婚配”“明太傅一看就是旺夫相,若是嫁入皇家,大周朝定然千秋万载”“明太傅一看就是好生养的女人,朕希望你多生几个似你一样聪明伶俐的小才女,为大周朝效力”。   狗皇帝简直口无遮掩,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别说文武百官听不下去,就连汝阳王也是在旁边攥起拳头,拼命忍耐才压抑住一拳打死狗皇帝的冲动。   更为过分的是,殷若璃喝过的铜脚酒杯,姬融安竟然故作弄错地端起来,把她喝剩的酒一饮而尽。   这分明就是在舔·她的口水!   殷若璃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下去了,只能强忍着尴尬提醒姬融安道:   “皇上,那是镜雪的酒杯……”   姬融安咂咂嘴,一脸乐在其中的油腻笑容道:   “明太傅何必介意,你我之间君臣同心,共饮一杯酒又何妨?还是说,明太傅嫌弃朕啊?”   明镜雪连忙摇头道:“镜雪岂敢。”   姬融安一脸贱样道:“你嫌朕喝光你的酒,那朕给你再倒一杯便是。”   明镜雪受宠若惊道:“皇上莫要如此,折煞微臣了,微臣寸功未立,岂有胆量让皇上帮忙斟酒。”   姬融安故作热情道:“你我之间何须这般拘谨?朕说要给你斟酒,就一定会给你斟酒。”   说罢,姬融安假惺惺地握起酒壶,要往杯子里倒酒,殷若璃见状赶紧组织,可是在推搡中,姬融安故意把酒壶摔在横桌上,酒水顺势洒在她的裙子上,薄薄的丝绸料子一下子就湿透了。   “哎哟,明太傅没事吧,都怪朕笨手笨脚的,来,给你擦擦。”   姬融安趁势伸出大手,摸向殷若璃的裙子,五指透过薄薄的布料摸索在大腿上,参杂着湿润的酒水,那滋味别提有多美妙了。   殷若璃的俏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朵根,她紧绷着娇躯,动都不敢动一下。   姬融安嘴里啧啧连声,赞叹道:“什么是凝脂滑玉啊,这就叫凝脂滑玉,只这双腿,就够朕玩上好些年了……”   殷若璃轻咬着唇瓣,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旁边就是满朝文武百官,数百道视线都锁定在她身上呢,她的丑态都被他们尽收眼底了。   委屈的泪水,盈满了眼眶,殷若璃明明一腔抱负,想要报效大周造福万民,但她怎会料到,大周皇帝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色老狼。   这时,汝阳王终于爆发了,他站起身走过来,一把抓住姬融安的毛手,用力地扭了一下,扭得姬融安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皇兄,明镜雪早已和臣弟私定终身,还望皇兄莫要对弟妹有所念想!” 第四百一十三章 兄弟妻不可欺 ==============================   本来姬融安被扭着手腕,疼痛难耐,可是一听到汝阳王说明镜雪已经私定终身之后,姬融安就露出了是贱贱的表情:   “什么?原来明太傅和皇弟是一对有情人啊?怎么不早说?害得朕还以为她名花无主,想要沾沾她的蜂蜜,哎,如今澄清了误会,朕自然就不会对兄弟妻太客气,哎哟哎哟……皇弟,你且快放手,朕快要疼死了。”   “哼!”   汝阳王怒不可遏地甩开姬融安的猪蹄,一张脸都快要恼怒成猪肝色了,他撕破脸皮道:   “皇兄你再怎么昏庸,臣弟也管不着,但你若敢再动她一根寒毛,臣弟定会叫皇兄后悔莫及!”   说罢,汝阳王一把抓起殷若璃的皓腕,拉扯着她离开了,丝毫都不给姬融安面子。   满朝文武百官脸色各异,却也插手不了什么,那都是皇族中人的家事,轮不到外人来管,至于满朝武将为什么不敢对汝阳王动手,那是因为皇帝的表现着实昏庸得过分,武将也对他失去了信心,甚至巴不得姬融安早点死,好让汝阳王来继位——如果汝阳王也有机会成为天子的话。   当天下午——   早朝所发生的事,已然传遍了整个京城,无数信息机构也在飞鸽传书,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传往各州各县,传到各大宗门、家族,更传到了周边虎视眈眈的敌国。   京城里的儒门学子、科举考生、名门望族,乃至是青楼的舞姬、龟公、老镖客,无一不在讨论着大周皇帝的昏庸程度,简直挑战到民众的底线。   “听说了吗?皇帝册封明镜雪为国学院院主,还封她为三公太傅,想邀她到书房去‘蓬门今始为君开’!”   “怎会没听说?我都快听得耳朵生茧了!这昏庸皇帝当真为所欲为,连儒圣都敢打起主意来,人家明姑娘又漂亮又有才华,要陪也是配个俊逸才子,怎可能会跟他这老牛凑一对?”   “所言甚是……这皇帝的岁数,给她当爷爷都差不多够了,明姑娘心怀天下,乐善好施,德艺双馨,是我辈读书人的榜样,皇帝要是敢对她用强,逼迫她就范,那大周朝气数就尽了……”   “或许早就尽了……皇帝继位三十载,皇子都二十多个了,如今却迟迟未有新天子,依我看,大周朝的趋势不太妙啊……”   “听说南疆殷家,也就是前朝的那个殷家,出了个天子殷连城,说不定天下气运真要轮到殷家重新君临中原了。”   而在某间客栈的房间里,几个科举考生凑在一起针砭时政,指点江山。   “当今皇帝,已然毫无廉耻之心,竟在文武百官面前,非礼雪院主,若非汝阳王竭力阻止,怕是雪院主就要被那昏君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上酒桌撕掉衣服了!”   “如此昏君,怎值得我等儒门为其殚精竭虑、肝胆涂地?雪院主要嫁也该嫁给儒门中人,怎可能轮得到他!”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是因为前任国学院院主胡中鹤,太过纵容皇帝,从不管束皇帝的作风问题,听之任之,才让当今皇帝性情扭曲,沦为此等好色之徒、无骨之蛙!”   “所以说,雪院主一来京城就把胡中鹤轰下台,接管国学院,此事做得太正确了,她才是儒门的救星啊。”   “可惜雪院主对皇帝还是太宽容保守了,要我看,雪院主何必敬那个昏庸皇帝……以她的才情和美貌,去找南疆天子殷连城不更好吗……”   “出了这档子事,国学院里的老儒酸儒,也该意识到昏庸皇帝被他们惯得有多废物了,他们肯定不敢再去拥戴胡中鹤那尸位素餐的老狗,只能寄希望到明姑娘身上……就算还有人藐视她的出身、年龄、资历,却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也不怪这些考生如此瞧不起皇帝,因为这皇帝早就失尽民心,若非天子只能受命于天,怕是早就有人揭竿起义、推翻政权了。   至于隐藏在京城里的一股股外来势力,也被今天的消息震撼到了。   大周皇帝已经废物到这程度了吗?   连汝阳王的女人都敢抢了?   汝阳王虎踞扬州,兵多将广,富庶无比,任何一个正常皇帝都会以安抚为主,不可能对其进行挑衅!   而且皇帝刚刚册封了太傅之位,转头就去摸太傅的大腿,这是何等的作风败坏、无耻下流,追溯历史,数千年来没有任何一个天子敢放肆到这种程度!   各大敌国势力都蠢蠢欲动,想要吞并大周朝,独揽这锦绣江山了。   下午——   国学院的一众老资格有名望的鸿儒、老儒、酸儒、腐儒齐聚一堂,数百近千人凑在一块,人声鼎沸,激烈吵杂。   就连七个白发苍苍的副院主也一同参与到争辩里去。   这七个副院主,本来是竭力反对明镜雪担任院主职位的,也该是明镜雪执掌儒门的最强绊脚石,因为他们都还盼着胡中鹤能回来。   可是现在,朝堂里传来的消息,让他们七人都方寸大乱了。   就算他们再怎么瞧不上明镜雪,可是明镜雪终究还是儒门的精神领袖,容不得外人侮辱,现在皇帝在众目睽睽之下侮辱她,那儒门的面子往哪搁?   而且这么多年,儒门都没敢劝谏过皇帝,也确实该痛定思痛了,否则再这样恶化下去,迟早民心要变。   除了无脑舔皇帝的腐儒之外,其他所有儒门老前辈都达成一致的共识——让明镜雪好好地执掌儒门,一整儒门风气,顺带对皇帝谆谆善诱,把他重新引回到正途上。   达成共识后,一众儒门老前辈浩浩荡荡地走出国学院,成群结队地来到汝阳王府门口,迎接明镜雪入主国学院。   那场面,何其壮观,直让周围的路人都看傻了眼。   明镜雪还没来得及走上三步棋,就轻轻松松地击垮了儒门里的反对势力,让整个儒门尽数纳入她的执掌之中,京城里的各大势力都有些始料未及,本来还以为,这年纪尚小的傻白甜姑娘会被儒门中人刁难很久呢。 第四百一十四章 岳半仙 ==============================   汝阳王府内——   殷若璃和汝阳王单独共进晚餐,餐桌上尽是补血养身、安胎凝神的药膳,没办法,昨晚上殷若璃“失”了那么多血,汝阳王当然是想着要给她补补,就连“南海玉虬”这等珍贵异兽的食材都熬煮成汤,别提有多奢侈了,乃是女人的上佳补品,给孕妇食用更是效果卓然。   宝剑赠英雄,木瓜送少女。   这南海玉虬留给明镜雪食用,汝阳王倒也丝毫都不心疼,反而觉得自己对她的补偿远远不够。   殷若璃端庄淑雅地一小口一小口喝汤吃菜,对汝阳王甚是冷淡,爱理不理的那种,显然是怨气未消,尤恨三分。   汝阳王受不了她冷漠而又陌生的态度,主动开口讨好道:   “好阿雪,你是不是责怪本王没叫上你的冷师兄、岳师兄一起用膳,嫌弃本王怠慢了他俩?唔,本王其实已经给他俩另外安排了晚膳,主要是你这桌菜只适合姑娘家吃,不太适合男人果腹……”   “哼。”   “好阿雪,本王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你再怎么生气,也得吃饱睡好才有力气怨恨本王,是这个道理吧?”   “哼!”   “好阿雪,你若是怨愤难平,大可以一剑杀了本王,以泄心头之恨。”   汝阳王此话一出,殷若璃气极反笑道:   “我要你的命作甚?杀你这等卑鄙小人只会脏了我的手!”   “那本王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心头好受一点?”   “我气的不是昨晚之事……气的是你在圣上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和你定下私情,你那样做,无疑是坏了我的名声!你坏了我贞洁也就罢了,如今你还害得我在外面抬不起头来!”   殷若璃咬牙切齿,气得眼眶又红了,狠狠地瞪着汝阳王说道。   汝阳王听到这话,心头莫名地狂喜起来,她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对昨晚的事已经气消了吗?   气消不就代表原谅了吗?   好阿雪,你心肠实在太好了,本王就知道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姑娘!   汝阳王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先是提心吊胆,然后现在变成了心花怒放,完完全全就被殷若璃掌控了他的情绪,让他满脑子都被她的一颦一笑所迷惑。   “好阿雪,本王那时候也是逼不得已才说那些话,不然,皇兄定会对你穷追猛打、得寸进尺,怕是当众撕开你裙子,把手伸进你的衣领里面都有可能的,说了之后,他才有所忌惮,不敢胡作非为。”   “他若是当真敢那样,我必然举起酒杯泼他一脸酒!”   “你性子太软,习惯了逆来顺受,你肯定不会那样做的,好阿雪,本王那时候是在保护你啊……”   “保护?哼,说得冠冕堂皇,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以此来满足你男人的虚荣心……你就是想让整个京城的男人都对你眼红嫉妒恨吧?”   “咳,本王对天发誓,若是有那种龌龊想法,就五雷轰顶,骨灰不存!”   “别……王爷,你不要发那么狠的誓。”   “不发毒誓,你怎会愿意信我?我对你的心意,天地见证、日月可鉴,若你能放弃儒门,本王立刻就能卸下王印,归还扬州,与你携手归隐山林,远离俗世纷争,过上不羡鸳鸯不羡仙的二人小日子。”   汝阳王也曾是个很有抱负的一方霸主,可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儿女情长,只想要对明镜雪“负责”,他的金山银山、武道追求和她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谁会愿意和你归隐山林?到那个时候……你我都老了呢……”   殷若璃心都软了,看汝阳王的眼神也没那么怨愤,就连气氛都莫名地旖旎动人起来,像是殷若璃都被他的深情告白给说得心都酥了。   “王爷,外面来了一群国学院的老儒,数百名之多,连天章书院、森罗书院、正气书院的三位鸿儒也都来了!”   这时,管家又闯进来,神色匆匆地对汝阳王说道:   “他们说要迎接明镜雪姑娘入主国学院。”   汝阳王拧了拧眉毛:“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她都没用完晚膳呢,你出去告诉他们,就说等半个时辰,容她吃饱喝足了才会出门。”   明镜雪却连忙站起身,很是上心道:   “王爷不可,那些都是儒门的老前辈,我岂有摆架子的道理?管家,你且带我出去吧。”   汝阳王道:“好阿雪,莫急着走,菜你可以不吃,但汤你一定要喝完,须知此汤珍贵无比,若是不喝完就太暴殄天物了。”   殷若璃无奈地答应一声,端起大海碗将虬肉汤喝了个精光。   王府门外——   数百名白发苍苍的儒门元老终于盼来了明镜雪,许多没见过她的老儒一看到这么个水灵灵的少女,都不由得脸色古怪起来,她比想象中的还要稚嫩年轻,但就是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儒学涵养却远远在他们之上,直叫人大呼不可思议。   很快,殷若璃就在一群老儒的簇拥下,离开了王府,直奔国学院而去。   这群老儒对殷若璃的态度也是恭敬有加,没有半点藐视轻蔑,更没有半点阴奉阳违。   整个儒门,都在指望着殷若璃整顿儒风,引诱皇帝回归正途呢,谁都知道,皇帝闹了那么一波昏庸至极的丑闻,对国威是致命的打击,诸侯起了异心,民心也背离,如果不好好处理,只怕周边的蛮夷都会对中原发兵攻打,导致战火四起。   冷扶摇、岳丰都也跟着出了门,临走前,岳丰都嘴里叼了一根牙签,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朝汝阳王抱拳道:   “王爷,多谢这两天的款待,若有机会,我会再来你府上喝你的愁云酿。”   “哈,随时为岳少侠准备着,你想喝多少都有。”   “王爷,临走前,我给你算了一卦。”   “嗯?什么卦?是吉是凶?”   “算的是姻缘卦,王爷命犯桃花,近期怕是要艳·福不浅了,但这其中又有一些小波折、小坎坷,不是太顺利,希望王爷能恪守本心、知难而上,千万不要半途放弃……若能坚守到最后,你的桃花运将会是世间最羡煞旁人的那种。”   “哦?是吗?传闻岳少侠乃是赛半仙,算得很准,那本王就承你吉言了。”   汝阳王心中大喜,岳丰都的话恰恰是他现在最想听到的,那可比什么马匹都要管用,听得他浑身酥爽,心花怒放。 第四百一十五章 风雨欲来 ==============================   翌日早晨——   国学院——   殷若璃一夜未睡,在书房里编纂了一夜的科考计划书。   从考场布置,到监考人员,再到科考主题,乃至是细分到每个考点出题,最后到科考评分制度,她全部一人操办,在一众开明鸿儒的辅佐下,足足写了一夜。   本来,老儒也是颇有些反对她对科考制度大刀阔斧改革的,毕竟传统的科考制度以及几千年了,老祖宗传下来的那一套岂能说改就改?   可是殷若璃坐上了国学院院主之位,也是他们自己妥协的,她新官上任气焰极高,倒也没几个人敢冒大不讳地出来反对她。   而殷若璃的这份科考主题,可不单单只是涉及到四书五经,她更多的融合了法政课的要素。   例如出一些涉及到断案、刑罚、道德、清廉之类的开放式小片段,让考生以此来书写评断意见,就好像现代的文科生考文综试卷一样,小小片段的题目却要答上十倍的观点论述。   古代科考,是民间百姓唯一挤上上流社会的渠道。   中了进士,那就是要当官的。   当官的如果只谈四书五经,却没有灵活的脑子和精准的判断,甚至连大周朝的法典都不了解的话,那就算中了进士也只是个书呆子,只会照本宣科,若是给这种人下放到偏僻县城当县令,分分钟会被土豪乡绅玩死的,还谈什么为官清廉为民请命?   此外,殷若璃还融汇时政历史,出题让考生评判近期大周朝的局势,还让考生评判一些富有争议性的历史知名人物,更让考生总结儒门将近三十年来的衰落原因……   这些敏感话题,考生平时都不太敢讨论,如果半个月后科举考试的那天,他们看到这等考题,只怕要吓得发抖。   别说是考生了,就连国学院里许多资历很高的老儒,看了殷若璃的考题也是手都在发抖,觉得殷若璃简直是颠覆了一大堆传统,坏了一堆不成文的规矩,更像是在封建制度的伤口处撒上盐巴。   “嗯?你们不同意么?没关系,你们可以联名去圣上那里弹劾我,说我祸乱科举、办事不力、误人子弟、毁人不倦,看看圣上会不会立刻把我国学院院主的职位撤掉。”   殷若璃俏丽的脸上带着一股正气沛然的威严,虽然她看着很稚嫩很水灵,但她的威严却犹如滚滚雷云上的霹雳闪电,隆隆作响,让一众老儒头皮都有些发麻,那是一种儒气交锋上的惨败。   至此,再也没人能撼动得了殷若璃地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着手操办全新的科举制度。   为啥?   因为在场的老儒都知道,唯一能制裁明镜雪的就是狗皇帝,然而狗皇帝偏偏对她垂涎三尺,讨好她都来不及呢,哪个头铁的人要是敢去弹劾明镜雪,怕是半天之内就会被逼着告老还乡,逐出京城,严重点的还可能会发配边疆去当矿工,一辈子都别想回来。   一位年过花甲的鸿儒恭敬地看着比他小了足足五十岁的小姑娘,躬身道:   “院主,你一夜未眠,还攒写了数百张题纸,怕是累坏了,且回房歇息一下吧,老夫会守住这些题纸,不让有心人毁了去。”   京城的三大书院的院主皆是深明大义的鸿儒,没被官僚风气所腐蚀,他们跟天鉴书院的院主凌渊墨一样,都是贯彻儒道之人,刚正不阿,而明镜雪恰恰就是他们最认可的新代儒圣。   更为可怕的是……   这三名院主也拥有七星照魂的雄厚根基,乃是儒门的牌面级高手,如今他们三对明镜雪赞赏不已,说不定将来,就对她言听计从了。   操控儒门,就是从今天开始。   “不必了,只是一夜未睡,影响不了什么,我的身体还撑得住,科考在即,我还得去见见数以万计赴京赶考的学子,倾听一下他们的声音和宏愿……以前,负责科考的人,总是高高在上,认为学子们是有求于科考,但我觉得并非如此,而是科考必须仰仗天下学子寒窗苦读半生的贡献,才能让大周朝长治久安……”   这番话说得极是漂亮,配上殷若璃那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认真表情,还真的像那么回事,让许多老儒再一次对她肃然起敬,甚至可以说被她的作风和思想折服了。   中午时分——   明镜雪的足迹出现在许多家客栈里。   那些有幸被她选中慰问的赴京考生,无一不是激动得脸色涨红,语无伦次,像极了被皇帝翻牌的妃子一样受宠若惊。   毕竟,明镜雪就是每个考生的梦中情人啊。   她年纪未满十八,嫩得出水,是出了名的大才女,不知道多少学子早早就把她的诗词歌赋全部背诵在心头,反复咀嚼,细细品味,对她尤为憧憬。   她还花容月貌,楚楚动人,堪称仙女下凡,姿色远胜一般女子,更难得的是她身材还凹凸有致,即使身穿长长的儒袍也盖不住她的婀娜身材,那饱满的胸脯高高地将衣襟撑起来,让考生和她对话攀谈的时候,眼神总是控制不住被吸附上去。   她还是首屈一指的高官,担任国学院院主之职,还成了正一品的当朝太傅,甭管有没有实权,但至少官职上来讲比宰相还高一线,这足可让多少考生仰望一辈子?   要是娶了她,不止是享尽艳·福,羡煞旁人,还一步登天,享尽荣华富贵不在话下啊!   这活脱脱的就是世界百强公司女总裁,关键是还漂亮到爆,年纪还比一众员工都小,所以说,哪个员工不对她有非分之想?   而由于明镜雪活跃在一家家酒楼……   也让许多京城的百姓有幸一睹明镜雪风采。   这一天,京城可谓是闹翻天了。   不管走到哪,总是绕不开关于明镜雪的话题。   哪怕是路边的乞丐,也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对同伴吹嘘着明镜雪有多漂亮有多风骚,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再也不当乞丐了,有梦想就会为之付出努力,以后可以堂堂正正地走进国学院,昂首挺胸活出个人样去见她。   哪怕是一家家怡红院,也生意爆棚了起来,老鸨和龟公笑得合不拢嘴,可是一问之下,才从老女表客们口中得知,是他们在酒楼里见过明镜雪,看得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这才跑来怡红院的。 第四百一十六章 殷连城入京 ==============================   七天后——   边疆时有骚乱,令人不安的消息接连传回京城。   尤其是北鞑的元蒙古国、北境雪国,联合调动四十万大军,蠢蠢欲动,虽然尚未南下,但傻子都看得出来北鞑两国的狼子野心。   而西域诸国,也早已被银莎神教所征服,宗教的地位远在国王之上,西域一百多个大大小小的王国,便由银莎神教统合在了一起,形成一个由教皇统治的超然大国,其国土面积比中原还大了两倍。   西域虽然暂时还没什么军事调动,但谁都知道,银莎神教迟早也是会挥军东进,不容放过传教中原的机会,中原越乱,就越容易传播他们的教义理念。   然而面对北西两大边境的重重压力,大周皇帝却丝毫不上心。   他仍旧是鲜少露脸,没日没夜地在后宫里寻欢作乐,还命令妃子们梳着跟明镜雪一样的发型,过得好不潇洒。   这些消息传遍了京城,让京城百万黎民更加失望,甚至暗中已经有名门望族派遣子弟前往南疆,希望能押宝到殷家身上,想暗助殷连城入主京城,坐上龙椅之位。   不过这些动荡,都影响不了殷若璃。   七天来,殷若璃在儒门动作频频,不仅整顿儒风,还翻查旧账,把京城这十几年来徇私舞弊、买卖官职、欺世盗名、倒卖妻妾、作风恶劣、书画造假的儒门中人通通揪出来,不管后台多硬,也不管现在他们身居何职,国学院都将他们的黑历史公诸于众,并且革除儒门资历,这无疑是让他们身败名裂,纵然再有后台也无济于事了。   尤其是徇私舞弊,每次科考,总是会有监考的官员收受贿赂,大开方便之门,这种考官在国学院里多的是,偏偏大多都难以追查,可是岳丰都只需要问他们几句话,就心里有数了,转告殷若璃之后,殷若璃把他们一个个揪出来,借以当代儒圣之名,再释放浩然正气,一下子就让他们颤抖着嘴唇主动承认了徇私舞弊之事。   倒卖妻妾更是儒门的大忌,偏偏这种人还不少,许多儒生仗着自己小白脸出口成章,总能骗到一些良家妇女跟他私奔,等玩腻了之后,立刻卖去青楼换取一大笔银子,简直是财色兼收,爽得不行。   这种人渣,在国学院里竟然也有十几个,他们都人到中年,担任了官职以后就不再倒卖妻妾了,可是十几年前犯的过错,照样要治他们的罪,明镜雪还特意把这十几个人反绑起来游街示众,大大地博取了一波京城女流阶级的好感。   不止是大户千金对明镜雪刮目相看,就连青楼里的姑娘们也对她肃然起敬。   青楼里的姑娘,很多都受过被的儒生欺骗感情,如今明镜雪帮她们出了一口气,委实让她们心里好受了一些。   此外,明镜雪还在国学院里大办“誓师大会”,每天都给数千名参加科考的儒生慷慨激昂地来几段演讲,灌几碗鸡汤,直把他们听得泪流满面,燃起雄心壮志,别提内心有多澎湃了。   殷若璃的绝妙口才比科技时代的船销头头还要高明三分,那些儒生哪里招架得住,一个个都被她洗脑得晕头转向的,对自己升起盲目而又膨胀的信心,而这信心的来源则是明镜雪,只要是她说的话,都会成为他们贯彻到底的人生宗旨。   相信按照这个趋势下去……   殷若璃在儒门的地位会更加根深蒂固……   等她彻底给儒门众人洗脑完毕的时候,她完全可以把太乙玄门这等正道门派黑成邪派组织,广召天下高手群起攻之,分分钟让太乙玄门变成一座废墟。   她如果愿意,还能一声令下,百万儒士齐齐奔赴京城,策动民意,逼着狗皇帝让位给她。   儒门就是封建时代的媒体,儒生们的笔杆子掌握着舆论走向,殷若璃这个作恶多端的小妖女成了儒门领袖,着实够讽刺的,也不知道消息传到秋萍夫人那里,她会露出怎样的会心表情。   第八天——   殷若璃又结束了一场“誓师大会”,把三千多名新来的赴京考生给感动得一塌糊涂,直到她悄然离开,他们都还虎目含泪地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反思着她一句句直击心灵的拷问,回味着她灌的一碗碗心灵鸡汤。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偏偏确有一个五官平凡的考生,远远地跟着殷若璃,进入国学院的内院。   殷若璃正和几个儒门老泰山商讨事宜,这个五官平凡的儒生却大喇喇地走近过来,丝毫都不拘谨,还大大方方地朝殷若璃道:   “明院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几个儒门老泰山纷纷看着这不怎么起眼的考生,问道:   “你是何人,国学院内院不容外人进入的规矩,你可懂?”   考生连连点头道:   “我懂,我懂,几位老先生莫急着赶我走……我就是来感谢明院主的,当初她救过我一命,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说什么也得好好地聊表谢意,那时候在地下世界的灵龟岛屿上,我不小心毒死了一只妖龟幼崽,那只母妖龟要将我一口吞下去,幸好有明院主释放一身浩然正气,震退了母妖龟,这才让我得以苟活到现在……”   考生此话一出,明镜雪的脸色有了一丝轻微的变化,她看向这个考生的眼神也瞬间变了,从平淡变成了警惕。   她故作平静,对几个儒门老泰山行礼道:“诸位前辈,你们先去忙,我带这位儒生到我书房去,稍微和他叙旧一下。”   几个儒门老泰山点点头,没有过多追问,便退下去了。   这些老泰山,可都是儒门的顶级战斗力,个个皆是七星照魂之境,殷若璃也好想让这些老泰山立刻把那个五官平平的考生打成肉酱。   但可惜……   她现在被要挟了,眼前这个考生分明就是来寻衅的。   “连城少爷,雪儿对不起你,你要打要骂悉随尊便吧。”   知道地下世界、灵龟岛屿、毒死幼龟,除了殷连城还能有谁?   殷若璃心中升起一股恼怒的无力感,她当初设局,让洪荒凶兽地心灵龟一口吞下殷连城,以为他会死透,没想到他居然还能活得下来,真是太荒唐了!   这家伙的气运,凭什么那么好,大家都是天子,凭什么老娘我当初被太乙玄门抓了之后,就被关在封魔塔长达七年才跑得出来! 第四百一十七章 殷母来访 ==============================   殷若璃在灵龟岛屿,碰到洪荒凶兽地心灵龟,原有机会将它收服的,可是为了嫁祸给殷连城,借刀杀人,她硬是放弃了灵龟,只为了让殷连城死无葬身之地。   殷连城固然是她至亲,但她对这个好弟弟没什么感情,反而只有无尽的怨愤和嫉妒。   凭什么好东西好运气都是他的,而她却要经历种种劫难,在魔门、封魔塔里时时刻刻都得提心吊胆,稍有一步差池,她就会被几十几百个老魔头排着队轮番上,那种满是危机感的日子几乎把她逼疯。   他若不死,她心难安。   可惜天不遂人愿。   殷连城不仅没死,还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她面前,一脸似笑非笑的得意表情,像是等着她跪地磕头、解衣请罪。   “明院主说的什么话?在下一介落魄读书人,不是什么连城少爷,你莫要误会才好……”   殷连城故作一脸懵逼地解释,像是演戏要演全套,还挺有职业精神的,敬业程度堪比殷若璃。   他本来不喜欢演戏的,可是殷若璃好好地给他上了一课,险些害他死于非命之后,他才意识到这世间有多么险恶,所以他也学会藏拙装傻了,不再展露锋芒。   殷若璃低眉顺眼地放低姿态,哀求道:“连城少爷,雪儿错了还不行吗,你想要怎样责罚都可以,只求你消消气原谅雪儿……”   殷连城懒得再装,唇角带笑地看着她那清丽绝俗的俏脸:   “怎样责罚都行么?那我可以要求你现在就去外院,当着数千名考生的面,脱下你身上的儒袍,然后承认你魔门妖女殷若璃的身份么?”   殷若璃闻言,瞳孔一缩,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殷连城知晓她的真实身份,这倒也在情理之中。   最起码证明了他不是很蠢……殷若璃仅存的一丝希望破灭了,她都那么聪明了,他肯定也蠢不到哪,断然不会像冷扶摇那样脑子里装的是卤水。   当初在灵龟岛屿上,殷连城化出五爪金龙,和地心灵龟斗成一团,本来没那么容易落败的,是殷若璃用她的五爪水龙偷袭了他,才害得他被灵龟吞进肚子。   能化出五爪水龙,殷连城自然知晓她也是难得一见的天子之身,再加上她和母亲殷阑珊、堂姐殷连霜略有几分相似,那她的身份自然就昭然若揭了,除了那个素未谋面的亲姐姐之外还能有谁?   殷连城从小就知道有这个姐姐的存在,但听到的都是不怎么好的传闻,什么夜御百男、吃粥公主、腰梁终结者、少侠克星,听得多了,他也就对这个姐姐的印象不怎么好了。   可是从灵龟肚子死里逃生之后,殷连城却对这个姐姐另眼相看了。   原来传闻都是假的,姐姐她一脸清纯,浑身仙气,哪里像是被玩烂了的女人啊,甭管她心肠毒不毒,至少她的裤袋应该是很紧的,如果够松的话,怕是她早就勾引他这个天子了……   而且她本身也是女天子,女天子得天垂青,尊贵非凡,又有龙气护体,肯定是没被老魔头祸害过,多半还是冰清玉洁的,再加上她长得着实漂亮得过分,而且还阴险狡诈,这让殷连城对她充满了兴趣。   恨她?   殷连城没什么好恨的,毕竟每隔千百年,江湖就会出现一两个独领风骚的俊逸少侠,惹得多少女刺客、女剑侠前仆后继地杀他,最后非但没杀死,反而把自己也给搭进去,搭进去不算,还把自己的姐妹、师徒一起搭进去,被百年一见的俊逸少侠一网打尽,成就风流佳话、传颂千古,被江湖群侠们津津乐道。   所以,只要是女杀手长得足够漂亮,哪怕她们杀人未遂,受害者一般也不会怨她们的,还会反过来感化她们、帮助她们、解救她们,把她们引回正途,拔出水路直通旱道,让她们沐浴在阳光下重获新生。   殷若璃也不再装下去,开门见山地咯咯笑道:   “好弟弟,你比姐姐想的要聪明不少哩,那你能理解姐姐为什么要对你下狠手了吧?其实姐姐何尝不想着相亲相爱,怪只怪殷家亏欠你姐姐太多,让人咽不下这口气呀。”   说着,殷若璃在阵阵不加掩饰的肆意笑声中,伸出玉手抚向殷连城的下巴,随便一扯,就扯下了一张人皮面具——只看这精湛的面具工艺,就知道出自秋萍夫人之手。   非常明显,殷连城跑来京城找殷若璃之前,肯定是见过秋萍夫人的,有师尊从中斡旋,想必殷连城也不会对他姐抱有太大的敌意。   “好姐姐,你要我理解你,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殷家,咱们各自的仇就此放下吧,算是扯平了,我不为难你,你也莫再记恨殷家,你觉得如何,这笔交易算划得来吗?”   殷连城若是个卑鄙小人,早就趁机胁迫殷若璃,要她跪下来给他吹笛子听了,顺便还能逼着她在这随时有外人走进来的花园里做些更过分的事情,那想想都很刺激,能极大地满足男人的虚荣心。   可惜,殷连城是个有抱负的龙傲天,未来是要君临天下的,辣手摧花这种恶劣行径他断然做不出来,如果一个统治者对待女人很卑鄙下流,那他对待黎民百姓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诶?”   殷若璃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殷连城,美眸都有些瞪圆了。   他没在演戏么?   竟然只提出这种不痛不痒的要求?   哪怕不垂涎她的美色,他也可以趁此机会要挟她吃下什么毒药,或者在她身上布下禁制,甚至是逼着她发下什么毒誓。   毕竟她是女天子,轻易是不能发毒誓的,不然肯定要天打雷劈,如果殷连城以曝光她身份来作为要挟,逼她甘愿给他做“奴隶姐姐”的话,殷若璃也很难见招拆招。   “怎么?很惊讶吗?不是每个人都睚眦必报、以牙还牙的,你终归是我姐,也是殷家不可多得的优秀子弟,你恨殷家有负于你,但那都是父亲的个人决断,与殷家关系不大,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母亲总是在思念你,为你祈福,你就没想过去见见她,没想过母女团圆么?”   殷连城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姐弟皆是天子,如果联手,那大周皇朝必然气数尽失,大厦倾塌,到时候,姐弟两平分天下又何妨,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就是这个道理,而且姐姐还那么漂亮,身材还那么好…… 第四百一十八章 效仿先皇作风 ==============================   对母亲殷阑珊,殷若璃也同样没什么感情,只知道她是跟秋萍夫人平分秋色的大美人,好像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而已,有她没她,对殷若璃都没什么影响。   什么母女团聚、母慈女孝,在殷若璃眼里不过是个笑话罢了,这世间她唯一认同的女性只有一个,那就是师尊秋萍夫人,师尊再怎么放·浪形骸、迷恋床笫、吸蚀米青,但终归对她恩重如山,还扭曲了她的三观,把她调·教成小妖女,让她可以在种种恶劣环境下如鱼得水。   “南疆太远,待京城事了,姐姐我再随你去南疆也不迟。”   殷若璃笑着说道,笑得很是好看,实际上她心里却在歹毒地想着,一定要加急配出更厉害的毒蛊,以后去了殷家再毒翻全家,男的通通废了武功卖去当矿工,女的在脸上割一刀再卖去青楼,以消她心头之恨。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殷若璃在国学院掌管儒门,以万千学子的书生意气为牵引,这有助于她凝练社稷之气,她的五爪水龙也会日益强大。   所以国学院就是她的修炼场所,这一两个月之内她都打算待在这,她打算让五爪水龙进化成骁龙八六五,拥有超强性能之后再出去浪。   “不需要去南疆,母亲就在京城一家客栈里,你若愿意见她,现在就能去。”   “她也来了?”   “嗯,你独身来到大周皇朝的老巢,以妖女之身入主儒门,危险至极,稍有不慎就可能死无葬身之地,母亲她担心你,所以逼着我带她跋涉万里来见你。”   “她就这么关心我?啧啧,让我好生感动呢。”   “你要恨父亲可以,但千万别恨母亲,待你见到她,自然就会明白她有多想念你,当初父亲一意孤行,要把你送入魔门达成交易,母亲也是竭力反对的,但她刚把你生下,身子虚弱,又哪里阻止得了魔门之人把你抱走?”   “哼。”   “姐,你心中积了十八年的气没那么容易消,这一点我能理解,可是只要你能去见母亲一面, 跟她说两句好听的话,我保证会对你害我性命之事既往不咎,我俩还可以痛快地合作,互为攻守之势。”   “那殷古潮来了么?”   殷古潮,就是殷家现任家主,也是殷若璃的生父,一个心比天高的绝世狂人,其修为不在孟仙川、裴成空这些顶尖高手之下,但殷古潮矢志要恢复先祖荣光,让殷家一统天下,所以他有些不择手段,不仅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强娶殷阑珊,还拿自己的亲生女儿做交易,并且在妻子产后一两个月元气还未恢复的时候,又逼着她怀孕。   他是个合格的家主,但不是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   “他若来了,岂不是会挑动你的神经,更让你抵触?所以我只带了母亲来。”   “那他知道我的身份么?”   “他还不知道……最近他去了南疆蛮族腹地,跟南疆虎神交换功法,以期让功力更上一层楼,所以他没怎么关心中原的局势。”   南疆也是一块极大的土地,几乎有半个中原那么大,以热带雨林为主,常年雨水充足、毒虫凶猛,而南疆的蛮人虽然不怎么识字,可是他们人口众多,数量怕是多达两千万,有中原的十分之一多了。   而且南疆全民皆兵,人人都擅长和猛兽搏斗,只需要拿上一把长矛一把弯刀就敢奔赴战场。   此外南疆武风盛行,全是从猛兽那里观摩推演出来的武功,虽然野蛮粗暴,但也有它的独到之处,那南疆虎神就是南疆的最强高手,一拳能把一棵参天巨树震成齑粉。   殷古潮能跟南疆虎神交换功法,可见他和南疆蛮族的关系有多好,可以说,南疆蛮族上上下下都愿意跟着殷家混了。   而殷家也正是借着蛮族作为后盾,才有资格敢和中原叫板,随时都能揭竿起义。   “他没来就好……那行,我会去见母亲的,但在此之前,我要跟我师兄说一声。”   殷若璃留了个心眼,她不知道殷连城所说是真是假,她得找岳丰都来鉴定一下真伪,免得殷连城故意把她引出去,然后将她制住再把她掳回南疆,交由殷古潮发落。   “你说的是堂姐夫岳丰都吧?我明白你的顾虑……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在他来此之前,我还有句话要跟你说。”   “要说就说,何必拖拖拉拉,我们姐弟之间有必要藏着掖着吗?”   “嗯,是这样的……前些天,你师尊跟我说,你是魔门有史以来培养出来的的最佳炉鼎,得之,可让男子功力翻倍,还有数不尽的好处,如果长期使用炉鼎,还能褪去凡体之气,羽化登仙慕得长生不在话下。”   殷连城一本正经地复述着秋萍夫人的话,听得殷若璃娇躯一震,满眼恼怒地瞪着殷连城,像是恨不得扑过去撕烂他的嘴。   “你说够了没有!”   “我还没说到重点,就长话短说吧……你师尊建议我对你下手,她说你表面上看着很矜持很抗拒男人,但实际上,你早已在心中渴望了十几年,都快要憋疯了,与其肥水外流,倒不如便宜自家人……”   “你这臭弟弟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数千年前,娲皇和伏羲皇,也是兄妹关系,但同样可以比翼双飞,你我皆是天子,乃是得天眷顾之人,可谓人上之皇,世俗的禁忌对我们而言,形同虚设。”   殷连城大义凛然地说着,越说越觉得合情合理,然而殷若璃却听得气极反笑,胸脯都剧烈起伏着,晃出一波波浪花:   “所以你想效仿伏羲皇么?看不出来,我的臭弟弟这么会玩呐……也好,我可以给你机会,能不能让我愿意,纯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我对我的本事很有信心,也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这天下,终归会由你我俩人来统治。”   殷连城露出一抹笑容,随即大喇喇地伸出手去,在殷若璃的丰软翘臀上拍了一记,惹得她一脸嗔怒地瞪了他一眼。   不多久,岳丰都也来了,他看了一眼俊俏帅气的殷连城,就心里有数,对殷若璃点点头,表示她可以跟着殷连城一起出去见见亲生母亲。 第四百一十九章 嫁祸殷连城 ==============================   殷若璃乔装打扮,悄悄地离开了国学院,就连冷扶摇那个傻帽她都没带上,毕竟冷扶摇性子过于冲动,要是让他看到和殷若璃有五分相似的殷阑珊,只怕他又会有什么非分之想,这货就不是个好东西,总喜欢年纪比他大的成熟妇人。   他虽然看不上殷连霜,可是他满脑子都想着师徒花了,天晓得他会不会再去想母女花?   保不准哪天,这货真的变成了第二个冷伏羲魔帝,就再无人能阻止得了他的野心,把殷若璃、公孙秋萍、殷阑珊三大美人都掳掠回他的魔宫就有得爽了。   “我说,你这身打扮也太像兔子爷了吧?”   走出国学院之后,殷连城实在忍不住吐槽殷若璃的扮相了,实在是太伤眼睛。   为啥?   因为殷若璃乔装打扮成一个白面书生,头戴纶巾、身披儒袍、手持折扇,偏偏还唇红齿白、俊俏至极,走起路来还像女孩子一样扭屁股,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龙阳之好的俊俏“小相公”。   “臭弟弟,许你乔装成书生,就不许我也乔装成书生么?人家打扮像兔子爷怎么了?你瞧不起兔子爷是不?你知不知道,京城里的顶尖兔子爷的价格比青楼头牌还贵哩。”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嘻嘻,人家扮演过那么多角色,还从未尝试过兔子爷呢,也不晓得兔子爷在京城受不受欢迎……”   殷若璃煞有其事地捏了个兰花指,操着一口娘里娘气的嗲嗲嗓音,还含羞带怨地朝殷连城抛了个“油腻”的基情媚眼,顿时让他寒毛倒竖,暗暗发誓以后当上了皇帝之后,一定要下令,搜捕各地的兔子爷,把龙阳之好的人全部关进牢里——因为这特么太可怕了。   至于岳丰都,他也稍微地乔装一下,添上三缕白色胡须,眉毛也弄成长长的白眉,稍微弓着腰,扮演成年事已高的算命先生,还别说,这货真是形神俱到,演技好得不行,活脱脱的就是个“岳半仙”,让人一看见他就升起一股找他算命的冲动。   半刻钟后——   殷连城带着殷若璃、岳丰都,穿行在人山人海的街道上,来到了一家还算豪华奢侈的客栈。   这一路走来,殷连城可算是长见识了。   打扮成兔子爷的殷若璃,以书生小相公的造型,走到哪都被男人上来搭讪,有书生、有员外、有守将、有西域壮汉、有江湖侠客,无一例外,个个都想和“他”蕉个朋友,邀请“他”去城外桃林去摘桃子吃。   可惜,他们都被殷若璃婉拒了。   也不怪兔子爷版本的殷若璃在京城那么受欢迎,实在是京城的俏丽美人容易找,偏偏极品的兔子爷却很难找,更别说,露出三分原貌的兔子爷版殷若璃实在是俊俏得过分,那腰肢,那屁股,哪个桃爷不对“他”一见钟情?   可是话又说回来。   殷若璃也是挺喜欢戏耍这些龙阳桃爷,她还在考虑,要不要多经营一下这个兔子爷的身份,等将来有一天,她再把这个身份还原成明镜雪,让那些龙阳桃爷们遭受精神暴击,也好劝导他们回归正途,浪子回头金不换呀,殷若璃这么做可算是积阴德呢。   “明姑娘,母亲就在客栈里了,等下见她之前,你最好换回原样。”   殷连城对殷若璃抱有一丝想法,所以不怎么愿意叫她姐了,转而叫她明姑娘,也算是表明立场。   “好好好,是是是,皇家要有皇家的规矩,是吧?”   殷若璃懒散地应了一声,美眸却在转动着,显然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她一点都不介意在母亲面前污蔑殷连城这个臭弟弟曾经欺凌过她,看看母亲是信她还是信殷连城,那一定很好玩儿。   “悄公子,等等我!”   这时,人群后面冲上来一个华服男子,他也同样脸上抹粉,还在手里拿着香帕,一看就是桃爷中的一员。   只是,这个人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哎呀,这不就是曾在汝阳王府里出现过的四皇子姬长通吗?只是乔装得好劣拙,就多了几缕胡须而已,一眼就看得出来的那种。   他可算是大周皇室之耻,唯一一个龙阳之癖的皇室成员,在众多皇子里最不受待见的就是他。   之前他见到殷若璃的时候,直接激动得撑起了“小帐篷”,没想到时隔九天,他就把她给忘了,继续重操旧业,果然是个没救的人呐。   岳丰都不由得以手捂额,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四皇子姬长通一直在尾随,在后面盯着殷若璃的屁股好久好久了,现在总算是按捺不住冲动,上来搭讪了。   这么一个落单的皇子……   哎……   这不摆明了就是送上门的肥猪吗?   最近天气不大好,经常有雷暴雨,殷若璃怕是要抓他去献祭给苍天,换取优质的赏赐了。   殷若璃转过身,看着打扮得成员外模样的四皇子,和煦笑:   “这位壮士,有何指教吗?”   四皇子咽了咽口水,殷若璃那唇红齿白的俊俏模样直让他欲罢不能,急冲冲道:   “我乃当朝四皇子姬长通,我混迹京城这么些年,还从未见过你这么好看的书生……你若是不嫌弃,咱们蕉个朋友吧,你可以来我府邸常住,我定会好生招待你,让你尝尽京城的美好之物。”   姬长通这个名号,在京城还是很管用的,因为京城的桃爷小圈子里,就属他名气最大,地位也最尊崇,不知道多少兔子爷满心想着被他看中。   “抱歉,四爷你可能有所误会呢,奴不是个随便的人。”   殷若璃强忍着笑意,伸手去抱着殷连城的胳膊,将香软的身子依偎在他身侧,朝四皇子吐吐殷红的小舌头道:   “奴是兔子没错……但是兔子也是有归属的……这位就是奴的主人,又帅又壮又长又酷,武功还很好,为人又体贴,你想玩奴,得先问过他同不同意先。”   殷若璃此话一出,四皇子立刻气急败坏地望向殷连城,乔装的殷连城办成平平无奇的黄脸书生,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四皇子伸手去揪住殷连城的衣领,龇牙咧嘴地满口喷唾道:   “小子,你想要多少钱,直说就好,我只要你把他送给我!”   看到这一幕,殷若璃和岳丰都的脸色要多古怪有多古怪,俩人在肚子里笑出声,可偏偏表面上还要维持着平平淡淡的表情,那可真是难受啊。 第四百二十章 再起变数 ==============================   四皇子姬长通虽然声名狼藉,但是修为可一点都不低,三十二岁之龄突破到五气朝元,放在道门七大圣地里也算是种子型的关门弟子了,也正是因为他练武天赋不错,才没被大周皇室罚他禁足,免得败坏了皇家名声。   在姬长通看来,脸色蜡黄的殷连城就是个死病鬼,就这病鬼哪里配得上殷若璃了?   “小子,看看这是啥,卧龙分桃玉佩,卖出去可值千金,今天本皇子赏赐给你了,从此以后,你和这俊俏小奴再无瓜葛!”   姬长通一手揪着殷连城的衣领,一手掏出精致华美的玉佩,塞到他的衣领去,强买强卖,当真是封建社会的贩卖人口作风呀。   殷连城淡淡道:“你是第一个敢揪我衣领的人,你,很不错。”   姬长通狠狠地盯着他:“你也是第一个敢在本皇子面前豪横的书生,你,也很不错。”   殷连城被逗笑了:“你若再不放手,这只手就别要了。”   姬长通也跟着笑道:“你若不忍痛割爱,将他送给本皇子,你的第三条腿也别要了。”   殷连城收敛笑容,随即身躯震出一股雄浑磅礴的真气,登时把姬长通震得倒退出去,“蹬蹬蹬”地踉跄七八步,撞在了路边的一个烧饼摊上,装得一地狼藉,还吓得那做烧饼的矮子小贩一脸的惊容。   姬长通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头上还盖了一张涂满酱料的烧饼,别提多狼狈了。   可他已经没了轻敌的念头,转而一脸严肃地看着殷连城道:   “好雄浑的内力……你是谁,我没听说过天底下有这么厉害的书生……也没听说过龙阳圈子里,有你这等高手,若是早些知道你,我早就找你尝尝你屁股紧不紧……”   殷连城闻言,不由得啼笑皆非,愈发觉得大周皇朝气数已尽,后裔都这个德性么?   果然是安逸令人麻痹大意,最姬家子弟过惯了花天酒地没有危机意识,也就迷失方向了,殷家子孙却是个个知耻后勇,矢志夺回天下,品行和成就不知道甩了姬家子弟多少条街。   殷若璃故作娘娘腔地翘起兰花指,自豪地依偎在殷连城胳膊上,朝四皇子笑道:   “奴的主人,乃是东海蓬莱岛的少岛主,皇子殿下不知道也很正常,毕竟海外的消息难以传到中原来。”   姬长通咬了咬牙,攥紧了拳头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忍着怒气道:   “原来是东海的人,难怪这么生面孔……不过,本皇子对他是志在必得,就算你武功好点,也莫要忘了这里是京城!”   殷连城不紧不慢道:“怎么?你要叫大内供奉来抢人吗?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这就是大周皇室的作风?”   姬长通长笑三声:“那倒不是,本皇子有的是办法从你手里夺人……唔……不好,肚子好疼……嘶,我得去如厕……啊啊,我的屁股……”   姬长通忽然脸色剧变,双手捂着肚子一脸的难受,他飞也似的想要离开这条繁华的街道,可是刚刚走出七八步,他的裤腿里就掉出了两坨黄浊之物,还伴随着阵阵恶臭,定睛一看,那不就是两坨粪便吗!   四皇子当街大便,这是何等有辱斯文、有损市容!   围观的路人都哄堂大笑起来,对四皇子指指点点,更有些抱着小孩子的妇女也嘲笑四皇子的屁股还不如小孩子来得金,已经送得连屎都兜不住了,难怪夜夜笙歌纵情作乐。   四皇子左右张望,无地自容,想要骂那些笑他的贱民,可是裤腿里继续噼里啪啦地滚出几坨黄浊之物,他丢脸丢大了,羞愧之下,只能捂着脸使用轻功,“哗啦啦”地飞檐走壁,消失在人群里。   只是他在半空中踏步借力的时候,裤腿仍旧掉下几坨屎,有些还掉到面条摊、烧烤摊、水果摊、牛肉摊上,凭白祸害了一堆食物,惹得一众摊贩小老板骂声如潮。   “是你对他下的毒?”   殷连城再度见识到殷若璃那登峰造极的毒术,仍旧有些吃惊,他甚至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下的毒。   “不是毒,是蛊,只有蛊的活性酶才能立竿见影,嘻嘻,臭弟弟,你也想试试当街大便的滋味吗?放飞自我其实也挺好的。”   “不了,我不想体验那种滋味……倒是明姑娘可以试试,相信全京城的庶民都会想来围观,沾沾狗屎运。”   “好你个连城少爷,你敢骂我是母狗?”   “其实我觉得……高高在上的明姑娘,如果愿意拉下脸当一条顺服的母狗会更有吸引力,你不觉得放飞自我,扮演不同的角色,享受不同的人生,不应该会更有意思么?”   殷连城吸纳了她的三句话,糅合在一起来揶揄调戏她,丝毫都没把她当成姐姐来看待,反而把他自己当成一个登徒浪子。   殷若璃瞥了他一眼,堆起笑脸道:“可以呀,只要连城少爷去把那边的那碗加过料的面条吃了,人家立刻就当你的小母狗……”   她指了指不远处,羊肉面摊的一碗面,刚才四皇子使用轻功的时候,刚好在半空中掉了一坨进面汤里,吓得一个正在吃面的客人直接呕吐出来了。   殷连城挑了挑眉梢,服输道:“我认输……比拼这些有失礼仪的市井脏话,我不及明姑娘良多啊……”   岳丰都看不下去了:“我说你俩,到底还要不要去见夫人啊,再耽搁下去,天都快要黑了,你们就没想过今晚凑一起吃个团圆饭么?”   殷连城耸耸肩,便带着殷若璃走进了客栈。   然而客栈的掌柜一见到殷连城,就连忙从柜台跑出来,一脸歉意地看着他道:   “客、客官……你,你带来的那个蒙面女子,她,她出事了!”   “何事?”   “半刻钟前,有四五大热天还身穿皮草的北鞑女人,闯进了客栈,跑到二楼撞开你女伴的房门,进去把她掳走了!”   “怎有此事?”   殷连城脸色虽然没什么变化,但他身上早已逸散出磅礴的真气,压得那掌柜的连连后退,呼吸困难,就连周围的食客也捂着胸口,像是有一座大山压在他们身上一样难受。   轻功一纵,殷连城直接飞上了二楼,跑到单间里查看情况。   果不其然!   母亲失踪了!   而且单间里一片狼藉,凌乱不堪,显然有过短时间的打斗。   和秋萍夫人平分秋色的上一代顶尖美人殷阑珊,竟然在京城里被人掳走了,这简直不可思议! 第四百二十一章 大意失亲娘 ==============================   看到殷连城脸上那股压抑不住的愤怒和躁动,殷若璃有些好笑道:   “连城少爷的气运不是向来都很好的吗,怎么会大意失亲妈?”   殷连城阴沉着脸,一边查看着打斗痕迹一边回应道:   “明姑娘何必幸灾乐祸?她也是你的亲妈,她被掳走,你也该担心才是。”   “哪有那么巧的事?说不定,这是她自导自演的呢?有其女必有其母,你看我尚且谎话连篇,想必母亲也好不到哪去。”   “不可能,母亲知道轻重,绝不会在这种关头来一出儿戏,她也没必要假装被掳走来考验你对她的在不在乎。”   “那你和她来到京城,可曾暴露过身份?或者与可疑人物接触过?”   “我和母亲一直都戴着面具,面具是你师尊帮做的,足够以假乱真,而且入京这两个时辰也未与人发生争斗,绝对没有暴露过殷家武技,就连堂姐和殷家埋伏在京城的暗茬,我也未来得及去接触……”   殷连城进了京城,第一件事就是把母亲安顿在客栈,然后就去国学院找殷若璃了,根本没有节外生枝,他的身份不可能泄露出去,也不应该被人针对才是。   而且诡异的是……   掳走母亲的人乃是一群大热天里穿着皮草的北鞑雪域来客,要知道,现在中原和草原雪域两国关系紧张,雪域来客在京城里必须低调行事,否则很可能会被群起而攻之。   但他们却甘冒奇险,在众目睽睽的客栈里对殷阑珊下手,这就表明,他们是制定好目标、有组织有预谋地实行计划。   他们是垂涎殷阑珊的美色吗?   不可能,殷阑珊当时戴了面具,伪装成姿色平平的村姑,此外为了保险起见她还多戴了一层面纱,雪域之人怎可能看上她的姿色而要抓她回去当压寨夫人?   殷若璃问道:“母亲的武功很低么?”   殷连城摇头道:“母亲虽然不爱习武,但父亲常年与她合修,早已助她突破到先天之境,可她鲜少有跟人打斗的经验,或许真实战斗力也就五气朝元的水平……”   殷若璃道:“这就奇怪了,母亲若有先天境的修为,先不谈武技只谈威力,一拳就足可把客房里的墙壁轰穿,一脚就能跺碎木地板直接掉到楼下去,断然不可能再现场留下凌乱的打斗痕迹,你看,这些乱糟糟的桌子椅子,只像是三花聚顶、四元开泰的江湖杂鱼的小打小闹……”   殷连城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现场的痕迹都是伪造的?”   殷若璃点头道:“不错,就连那几个穿皮草的雪域劫匪,也是别人假扮的,明显是有人在嫁祸给京城里的雪域势力,方便混淆视听……”   殷连城叹了口气道:“疑案追查,非我强项,我心思缜密的程度也不如明姑娘……不过,要找回母亲不难,但需要叫父亲来帮忙,父亲和母亲合修多年,冥冥中有阴阳感应,只是把父亲叫来京城,不止会打乱了他的武修进境,还会在路上耽搁两天,我们等不了那么久……”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知道殷若璃很排斥父亲殷古潮,如果父亲来了京城,怕是殷若璃会翻脸不认人,那母女团聚就沦为镜花水月了。   所以当下首选,肯定是合姐弟之力追回母亲,实在追不回来的时候,才需要借助父亲的能力。   而且话又说回来,殷阑珊贵为一国太后,不说有殷若璃那么漂亮,但好歹也是上一代的大美人,保养得极好,比起秋萍夫人都不见逊色几分的,她若是落到卑鄙之人的手里,天晓得会受到怎样的待遇。   殷连城相信自己的气运足够好,但他也不知道气运能不能庇护到母亲,万一不能,那他岂不是一夜之间多了几十个干爹?而且以母亲的贞烈性子,就算救回来了她恐怕也会寻短见。   殷若璃勾起一抹从容不迫的笑容,恶意十足地说道:   “连城少爷莫要着急,我倒是有三个思路方向,其一,掳走母亲之人乃是大周朝皇帝姬融安。”   殷连城表情古怪了起来:“他?他乃无能之昏君,最近对你垂涎三尺,他怎可能把主意打到母亲身上?”   殷若璃咯咯笑道:“他可能是装的,只是装得久了,所有人都以为他很废物而已,他很有作案动机,如果绑架了殷家夫人入他的后宫,那殷家就投鼠忌器,你和殷古潮都施展不开拳脚尽力去对付他……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性,概率很低,他若是装昏君装了十七年,不太可能会为了一个女流之辈而暴露自己真正的实力……”   殷阑珊几十年来在南蛮深居简出,鲜少踏足中原,可是大周皇帝姬融安却在年轻时去过南疆,那时候姬融安少年意气、挥斥方遒,还曾和殷古潮争锋相对过,但有一点能肯定,姬融安绝对认识殷阑珊,而且熟悉她的气味。   所以,殷阑珊刚刚入京没多久,就被姬融安以特殊手段发现,然后他对她出手,倒也合情合理——可是这都是建立在姬融安扮猪吃老虎的基础上,如果他真的变成了无能的肥猪,那就没可能了。   殷连城表情更加古怪起来:“他连亲生女儿都能拿去和亲,苟全一时的安稳,且每日不上早朝,任用宦官外戚把持朝政,要说他的昏庸是装的,那他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吧,站在权利顶峰的人,何必还藏拙?”   殷若璃玩味道:“谁知道呢?先不说他,我的第二个思路方向是光明教,光明教昭告天下、招纳圣女,以期望能找到一个体质特殊,能容纳邪神附体的女子,好让他们信奉的邪神降临人间……我倒是知道,光明教的老教主,是个怪力乱神之辈,很擅长一些匪夷所思的仪式,还能感应方圆百里的女子的体质……也许母亲就刚好是光明教要找的那个女子,所以光明教才对她出手,压根不是冲着她的真实身份而来的。”   殷连城有些愕然道:“光明教我也听说过,只是他们的势力没发展到南疆……唔,这个继魔门之后发展起来的凶猛邪教,倒是有很大的嫌疑,母亲她诞下你我两名天子,她的体质也确实很适合邪神附体……” 第四百二十二章 光明教再交锋 ==============================   论及体质,殷若璃绝对比她娘殷阑珊更适合成为光明教圣女,但她得天垂青,身上有龙气护持,所以光明教教主纵有神天感应,也难以感应到她的存在。   不然的话,殷若璃岂能待在京城长达十天都没被光明教偷袭?   可是殷阑珊就没那么好运了,纵然她戴了人皮面具,可是身上的气息和命格却掩藏不住,在精通邪术仪式的妖人面前,她自然是无所遁形。   当初岳丰都用读心术,从金瞳妖母的脑子里掏出了不少光明教的机密,其中之一就是光明教老教主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当然还有更可怕的,就是老教主能通过“神天感应”,寻觅到资质极高的婴儿,然后他就可以派出教徒,明抢暗偷地夺走方圆千里内的一个个婴儿,再将婴儿培养成光明教最忠心的护卫死士。   所以,光明教的深层力量极其可怕,不少三十来岁的死士,实力已经达到了五气朝元顶峰,比殷家公主殷连霜都还厉害,放到其他道门七大圣地,也是妥妥的大师兄、二师兄的地位啊!   如果再给光明教十几年时间,它恐怕能培养出近百个七星照魂的高手,那洗脑式的栽培方式极其吓人!   殷若璃充满恶意地挤兑着殷连城,笑嘻嘻道:   “连城少爷,你可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唷,万一救不了娘亲的话,她被邪神附体了,那她就认不得你了呢,况且你作为天子,还有义务要击杀邪神,肃清乾坤邪气,到时候你俩母子相斗可就好看了……不过凭借你的气运,只怕是到了最后,那个女邪神会爱上你哩,嘻嘻,她若顶着娘亲的身躯哭着求你别杀她,那该有多好玩?绝对能名留青史,让万万代后世之人都津津乐道,经久不衰。”   殷若璃已经脑补出一场可歌可泣、打破世俗禁忌的爱情好戏了,那可真是壮阔凄美到了极点,想想都觉得波涛汹涌、跌宕起伏呀。   殷连城却是被气得脸都黑了,他重重地咳嗽一声:   “够啦,明姑娘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若你期待之事成了现实,你自己也会蒙羞。”   “咦惹,哪里会蒙羞呀?我还巴不得四处宣扬哩,有其女必有其母,母女都不是好东西,反正我也声名狼藉,早就习惯背负骂名,若是有你和娘亲一起陪我挨骂,那也挺好的呀。”   “事关娘亲安危,你就不能正经一些吗!”   “我这样子像是不正经吗?若我不正经起来……我还会分析推断给你听?”   殷若璃似乎对母亲的安危不是很上心,倒是对挤兑挖苦殷连城颇为感兴趣。   岳丰都看不下去了,赶紧出来打圆场道:   “好师妹,你不是说还有第三个猜想吗?除了姬融安、光明教之外,哪方势力还有重大嫌疑?”   殷若璃明知道岳丰都在给殷连城解围,可她就是吃岳丰都的那一套,她转悠着美眸道:   “自然就是我的师尊秋萍夫人……毕竟,面具是她给的,也是她怂恿连城少爷和娘亲来京城的,不管怎么想,她都有最大的嫌疑,只是她代表着哪一方立场就不好说了……或许是魔门,也或许是太乙玄门,这两方大势力都有各自的动机要擒下娘亲,用以达成交易。”   “嗯?魔门、太乙玄门……”   殷连城一瞬间就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他也确实认同殷若璃的话。   魔门虽与殷家达成战略同盟,可是魔门素来都是忘恩负义之辈,行事从不讲信用,倘若魔门擒下殷阑珊,用以要挟殷家、反客为主,那也是不无可能的,退一步说,魔门把殷阑珊掳到山旮旯去,逼着她每年生一对女双胞胎,那十几年后,魔门将会得到大量资质上乘的绝世炉鼎,就算不如殷若璃,那也相差不远,这也同样可以让魔门蒸蒸日上,拥有超强的顶尖高手造血能力。   至于太乙玄门,那也着实不好说,孟仙川自诩监管天下,素来针对殷家,他也的确有理由擒下殷阑珊,以此来钳制殷家起兵谋反,说不定还会反过来要求殷家协助大周皇朝一起守卫中原,抵御外族敌国的联袂入侵。   只是……   关键是谁也想不通,秋萍夫人是忠于魔门的裴成空,还是忠于太乙玄门的孟仙川。   没有人能看透她的内心,也没有人能预料得到她的下一步动作,她是比殷若璃还要厉害的妖女,若是搞起事来,她只会比殷若璃更加祸国殃民。   殷连城道:“姬融安的嫌疑最低,大可以先把他排除,剩下的光明教和秋萍夫人,明姑娘觉得,母亲最可能落入何者手里?我们只有一次行动机会,不容有所闪失。”   殷若璃笑道:“我觉得最可能是光明教。”   殷连城追问:“理由?”   殷若璃斩钉截铁道:“直觉。”   殷连城愕然:“这似乎有些不太靠谱吧……每一步推理都该有所依据才是。”   殷若璃白了他一眼,哼道:“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的,尤其是我对母亲的直觉。”   岳丰都拍了拍殷连城的肩膀,解释道:“你只管相信她就好,刚刚我给她算了一卦,是大吉大利的卦象,这表明你俩的母亲应该能逢凶化吉,所以你跟着她直觉走,多半是不会出错的。”   殷连城愣了愣,纵然心中还是觉得很不靠谱,但此情此景,似乎也没别的更好选择。   “那明姑娘接下来的营救计划是?”   “去罡娇楼。”   “什么?”   “罡骄楼,是光明教在京城里设立的情报机构,相当于小分舵,兴许母亲就是被带去罡骄楼暂时藏着,等准备妥当了,才会秘密将她带出城门,送她去光明教总部的。”   “哦,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那罡娇楼又是什么,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咯咯,连城少爷想歪了么?也难怪,谁让这家青楼的名字那么恶俗?罡娇,指的是罡气护体的娇柔女子,意思是,这家青楼里的姑娘都修为不凡,至少也有三花聚顶境界的真气,她们都练过家子,屁股结实、力道十足,所以很多江湖客都喜欢去罡骄楼点她们陪酒作乐,即使贵上十倍,他们也乐此不倦。”   殷若璃娓娓道来,她就是混迹青楼的主,对这方面可谓了若指掌。 第四百二十三章 殷若璃喝花酒 ==============================   罡娇楼——   坐落于京城的永宁区,这里繁华富庶,多的是商业街道,许多外来游客、江湖豪侠、官场新贵、外国访客都会来永宁区领略京城的风采,不止是美食,还有各种各样的杂耍,甚至还有这里的歌姬舞姬。   而罡娇楼,则是永宁区消费最高的地方之一,怀里要是没个几百两银子,怕是进了罡娇楼就别想再走着出来,多半是扶墙爬着出来的。   传闻,罡娇楼背后也有着一股庞大的势力,若有人敢去罡娇楼收保护费,甭管混黑道还是白道,通通下场都会极惨,如果有人执意要追查罡娇楼的幕后势力,那往往也会人间蒸发。   久而久之,罡娇楼就成了京城的禁忌之一,你可以去那里喝花酒,但绝不能在那里闹事,否则后果自负,说不定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这天,罡娇楼迎来了三位客人。   一个是脸色蜡黄、相貌平平的落魄书生。   一个是唇红齿白、羽扇纶巾的俊俏书生。   一个是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中老年算命先生。   门口的老鸨见到来了客人,连忙上来迎接道:   “唷,三位爷里面请里面请,想要什么样的姑娘陪酒都有,我们罡娇楼啊,保准能让爷满意至极。”   这老鸨四十出头,一脸的胭脂水粉化了个浓妆,看着还算可以,至少没显老,还有一股浓烈入骨的妩媚,最是迎合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员外的口味。   然而岳丰都一眼就看得出,她有四元开泰顶峰的武道境界。   四元开泰顶峰,放到江湖里都可以给小门小派当长老当护法了,哪怕是放在地方守卫里,也能当个守城的将军,过得好不滋润,但她偏偏却在青楼里抛头露面,做着最低贱的工作。   是兴趣爱好?亦或者是有任务在身?   明显是后者居多吧?   殷若璃似笑非笑道:“把你们楼里最上等的姑娘都叫出来,还有,给爷上最烈的酒,上最好的菜!”   老鸨眉开眼笑,连连摇着手中的仕女扇,乐呵呵道:   “好嘞,爷说啥就是啥,本楼定会让爷得到极乐的享受……只是……本妈妈要提醒一句,最上等的姑娘胃口都不小,最是喜欢真情实意哄开心,不知道三位爷……”   “是吗?那这样的真情实意够不够?”   殷若璃直接从锦囊里掏出几张白花花的银票,一看就是几千两的那种,非是一般的吓人。   老鸨顿时眼冒金光,对待他们三人更加热情了,左手里的手帕还连连挥洒出一阵阵桂花香味:   “哎呀呀,这位爷太见外了,本楼的姑娘都不是世俗的女子,岂会见钱眼开,但她们往往也喜欢豪爽洒脱的大爷,这种男人啊才最有男人味……那么,三位爷这边请,这边请,来人,赶紧招呼三位爷上贵宾房!”   老鸨喊了一声,顿时就有两个十四五岁的水嫩小丫鬟上来带路,带着殷若璃等人上二楼包间。   这俩小丫鬟也不得了。   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两仪阴阳上层的武修境界了,要是让她们十八岁,踏上三花聚顶绝非难事。   要知道,桃神宗这等道门圣地,收徒也是看资质的,如果能十八岁就修到三花聚顶,那妥妥的就能跳过外门直接纳入内门了,享受更多资源和更好的栽培。   而罡骄楼,却把这么好的苗子拿来当青楼丫鬟,该说是愚蠢呢,还是该说财大气粗?   殷若璃三人在奢华的包间里等待着姑娘们的到来,岳丰都一边喝了口茶,一边眼神怪怪地看着殷若璃:   “好师妹,你有随身带着银票的习惯?还带那么大的数额。”   “当然不是……那些银票都是四皇子姬长通的,人家给他下毒蛊的时候,顺手也把他的锦囊钱袋给借过来了。”   “借?”   “是呀,有借有还嘛,等他哪天被人家抓去献祭了,人家就可以给他烧个几千亿两银子,够他在阴曹地府里花十辈子了,这就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真有道理,好师妹太有先见之明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如果人人都像师妹这么高素质借钱,那天下就少很多纷争了。”   “那当然,人家身为儒门领袖,自然是要当读书人榜样的嘛,不以身作则怎么行?”   殷若璃眉飞色舞地回应着岳丰都,听着两人其乐融融的对话,旁边的殷连城都有些绕不过弯来,原来这就是儒门领袖的高素质表现吗?爱了爱了。   “三位爷,让你们久等了。”   伴随着娇滴滴的呼唤,一群莺莺燕燕的歌姬舞姬花枝招展地走进房间,她们手持竖琴、长箫、皮鞭、蜡烛,一看就是很有才艺的女人。   至于姿色,那也算是上等,比之魔门合欢宗的众多女徒也不见逊色了,再加上她们身穿薄薄的蚕丝轻纱,曼妙娇躯若隐若现,足可让一般的客人看得口水都流下来。   殷若璃一拍桌子,震得桌子上的酒杯都翻倒过来,“他”粗着嗓子喝道:   “怎么来得这么慢呀,你们几个是不是刚刚在陪别的客人?本爷最讨厌朝三暮四的女人!”   几个莺莺燕燕的女子呆了呆,连忙低头道歉道:   “不是的,爷您消消气,奴家几个刚刚只是在后厅里练琴练箫,进修音律罢了,听说三位爷要我们伺候,奴家马上就过来见爷,你大可以闻闻,奴家身上没有其他男人的味道哩。”   殷若璃脸色稍缓,重新坐下来,点头笑道:   “嗯,这才乖……但你们来得太迟终归让我们等得急了,你们先自罚三杯。”   “好的咧,只要爷高兴,奴家几个就算自罚十杯也没关系。”   说着,为首的歌姬就拿起酒壶,倒了几杯酒一饮而尽,其他舞姬见状也连忙喝酒。   喝完后,她们就要去表演歌舞。   然而岳丰都却表现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一把抓住一个歌姬,抱进怀里,一边嗅着她的体味一边嘿嘿笑道:   “本爷不听歌也不看舞,本爷只爱抱着漂亮的姑娘喝酒吃菜……来来来,你赶紧给爷夹菜敬酒。”   殷若璃也同样抱起一个姑娘,以娘娘腔的姿态,故作粗声粗气地说道:   “可不是嘛,直奔主题吧,小爷我来罡娇楼,是寻欢作乐的,开门见山就好不整那套虚的……好姑娘,快带爷去单人间,咱们两个好好聊聊人生,交流交流人生经验。” 第四百二十四章 彩菊姐姐 ==============================   干净整洁的单间里——   舞姬引着殷若璃走到床边,她深情款款地看着唇红齿白、俊俏无比的殷若璃道:   “爷,你长得这般好看,都比我们姑娘家还好看了,怎的你还急色成这样子呀,众目睽睽之下把奴家带到单间来,一点儿前戏都没有,这样子难免会少了很多情调的。”   殷若璃暧昧地笑了笑,伸手去轻抚了一下舞姬的耳畔,痒得她缩了缩娇柔的身子,不依道:   “爷,你莫要这般轻佻嘛,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好歹也让奴家跟你喝点小酒再继续深入嘛……”   殷若璃俯身到她耳畔边,轻声道:   “有时候直奔主题更有刺激感,不是吗?姑娘你这般漂亮,叫什么名字?”   “奴家叫彩菊。”   “彩菊,当真是个好名字,人比花娇啊。”   “爷你呢?爷你长得俊俏帅气,举止又斯斯文文,想必是哪家的少爷吧?”   “我呀,我姓染,名春秋。”   “啊?”   舞姬本来想要不着痕迹地套取一些有价值的情报,孰料随口一问,问到的竟是这等惊人的答案。   染春秋是谁?   太乙玄门首徒,正道少侠第一人。   年仅二十八岁之龄就修炼到六神枯荣中层之境,而且几年前还击杀过许多魔门长老,战绩赫赫,轰动江湖,但凡是武林之人都听说过染春秋的名号。   可是眼前这涂了胭脂水粉,一身娘里娘气的俊俏书生,跟传说中染春秋的形象不太符合呀,他不应该是个不近女色、不苟言笑的武痴吗?   舞姬倒是不笨,堆起笑脸道:“爷,您说笑了……若您当真是染春秋,哪里还需要逛青楼,单单是太乙玄门里就多的是漂亮的师妹任你挑选,抢着要给你作妾了。”   殷若璃叹息一声,缓缓道:   “那好吧,本爷坦白,本爷乃是魔门黄泉宗冷扶摇,你可曾听过?”   舞姬愣了愣,绞尽脑汁地思索了一会,赔笑道歉道:   “爷,恕奴家孤陋寡闻,只听说过黄泉宗,却未曾听闻过冷扶摇……”   可怜的冷扶摇,知名度那么低,不过这也难怪,毕竟许多人都以为黄泉宗十年前就被灭掉了,如果是黄泉宗宗主,或许人人都听说过,但冷扶摇这等灭门余孽,那能算老几,许多情报机构压根就没收集他的信息,即便收集,也是转眼就忘,把他当成小杂鱼。   “可惜,本来还想跟彩菊姑娘好好玩一下的……但你这般孤陋寡闻,也没玩下去的欲望了。”   “爷?你对彩菊哪里不满意了?彩菊精通各家阴阳合术,不会让爷失望的……”   舞姬说话间,忽然感觉脑海里一阵强烈的眩晕,她惊愕地看了一眼唇角带笑的殷若璃,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被无形中下了蒙汗药!   迷晕了舞姬之后,殷若璃也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本来的花容月貌。   她捏了捏舞姬的脸蛋,煞有其事地点评道:   “这姐姐长得还挺不错的,可是叫啥不好,非要叫彩菊,这家罡娇楼的文学涵养不太够呀,反而有点低俗了。”   说话间,殷若璃拓印彩菊舞姬的容颜,重新绘制一张面具,而后戴在自己脸上。   此刻,她就是彩菊,便连身材也稍稍微调了一下,模仿彩菊这个习武女子的矫健体态,那屁股可结识了,把裙子后面都撑得鼓鼓的。   殷若璃还穿上了彩菊的衣服,顺手把光溜溜的她塞到床底下。   做完了一切,殷若璃才假装一脸潮红地开门出去,再轻轻把门关起来。   一个水嫩的丫鬟刚好在此路过,她很是惊讶地望着殷若璃,不可思议道:   “彩菊姐姐,你怎的这么快就出来了?慕名来找你的客人,一般都是要折腾半个时辰的吧……”   殷若璃唇角勾起一抹嫌弃至极的嘲笑,急躁地挥了挥手里的香帕,跺脚道:   “谁让房里的那个客人中看不中用呀?还以为他有多厉害,没想到是个软脚虾,又快又不狠,现在他正睡得像猪一样呢,若非他给的钱够多,我还真就不想伺候他了。”   水嫩的丫鬟捂嘴笑道:“是呀,我看他也是银样镴枪头哩,一个涂抹胭脂水粉的男人,一般都是兔子爷,能厉害到哪去,但是在另外一个方面,他可能比彩菊姐姐你还厉害呢。”   殷若璃故作恶寒道:“莫要再说,挣个辛苦钱也不容易,碰到这等兔子爷,就当今天晦气了,我去后院散散心。”   水嫩的丫鬟行礼道:“彩菊姐姐慢走。”   此时正是下午时分,罡娇楼还没到生意最火爆的时辰,楼里的歌姬、客官都不算多,殷若璃可以在楼里自由出入,想去哪就去哪。   后院,有许多忙里偷闲的歌姬舞姬在练武,她们拳拳到肉、真气四射,比一般的江湖客练得还要卖力,如果真的对打起来,她们可能在同境界里胜过那些吊儿郎当的江湖客。   如果只看后院,罡娇楼似乎没什么秘密。   可是后院还有一个通往地下的井口。   光明教以罡娇楼为京城的情报机构,楼只是掩饰罢了,真正的禁地是地下层,地底被他们挖空,打造成了地下花宫。   如果母亲殷阑珊当真被光明教掳走,那么教徒必定会把她先关押在地下花宫,等时机成熟了,才会秘密带她出城,奔赴光明教总坛。   一个正在练武的舞姬看着殷若璃道:   “彩菊,你不是去接客了么?怎么又回后院来啦?”   殷若璃手里拿着一篮子时令水果,她娇滴滴地说道:   “那客人太早完事,还白白打赏了我几千两银子哩……难得今天能挤出一点时间,我想去花宫里送些水果给几位大哥尝尝。”   “哦,那你去吧。”   “谢谢烂菊姐姐,树界无疆。”   “树界无疆。”   殷若璃行了一礼,而后就提着篮子去井边,通过井绳攀爬下去了。   这也多亏了殷若璃用巫术读取过彩菊舞姬的记忆,不然的话,她想要在一众舞姬的视线下蒙混过关,还真就没那么容易呢,如果叫不出她们的名字,只怕会引起疑心。   至于那句“树界无疆”,是光明教教徒之间的问候和关怀,类似于佛门的口头禅阿弥陀佛一样。 第四百二十五章 伏龙圣使 ==============================   地下花宫虽然处于地下,但修建得相当不俗,地道铺满了大理石瓷砖,火光照耀相当的好看。   而且单看建筑手法的,就知道这是出自大师级匠人的手笔,不难想象,光明教掌握着一支水平极高的工匠队伍,其专业的程度恐怕不会比鬼斧门神工门来得差。   此时,地下花宫的一间密室之内——   一个身穿白袍的光头男子,正静静地注视着昏迷的殷阑珊。   殷阑珊脸上仍旧戴着秋萍夫人为她准备的面具,是个姿色平庸的村姑。   “伏龙圣使,这女人当真是教主大人钦定的人选么?会不会哪里搞错了,她未免也长得太丑啦吧?我们的救世神若是降临到她身上,怕是有损形象啊……”   说话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西域老妇,此人乃是光明教的特使,拥有先天级的超凡修为,入教之前是西域婆娑教的太上长老,精通幻术和巫术,后来西域的银莎教崛起,灭了婆娑教,她也只能逃来中原,最后加入光明教。   殷阑珊相当于一国太后,修为不差,可她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抓走,连像样的反抗都没有,其原因,就是这个西域老妇用幻术搞的鬼。   “教主大人的决断,何须你来置喙?”   光头男子瞥了这西域老妇一眼,不急不慢道:   “亏你一把年纪了,却还没摸到七星照魂的门槛,你就不会透过外表看本质吗?你玩幻术玩了这么多年,都玩得糊涂了?这女人,明显是易了容的,你所看到的脸非是她的真面目。”   说话间,光头男子把手伸向殷阑珊的下巴处,略一摸索,“唰”地一下就撕下了一层薄皮,那赫然是一张皮质面具!   “呃……老身玩了一辈子幻术,竟然看不穿她戴了面具……这面具未免太过真实,也不知道是何人制作……”   西域老妇有些惊愕地说道,随即,她的目光从面具上收回来,转移到殷阑珊身上。   只看一眼殷阑珊,西域老妇就啧啧连声,毫不吝啬地称赞道:   “好个花容月貌的姑娘,名副其实的祸水红颜,教主果然不会选错人,老身六十多年来,见过最漂亮的姑娘非她莫属,只凭她的姿色,倒也不会辱没了救世神的风采。”   “呵,恐怕她不再是姑娘了,刚刚摸了一下她的脉搏,就知道她曾经生育,只不过她保养得好,很难让人看出她早已身为人母。”   “伏龙圣使……她若身为人母,还能担任圣女之位吗?教主说过,需得完璧之身的女子,方可将救世神招引下来……”   “凡事皆有例外,教主他老人家指定要她,那就自然有她的道理,这一点,用不着你来操心。”   “伏龙圣使说的是……老身多虑了……”   西域老妇连忙朝“伏龙圣使”低头,极尽恭敬姿态。   中原的江湖上,先天级高手几乎是横着走,而西域老妇更是精通幻术巫术之人,她若出手,一夜之间屠掉一支千人军队都不算什么难事。   可是在“伏龙圣使”面前,她却发自内心地崇敬,丝毫都不敢对他有异心。   伏龙圣使,和金瞳圣使一样,同列光明教的四大圣使之位。   二十年前,此人就已经踏足七星照魂之境。   他出身佛门圣地之一,浮屠众生寺,将镇寺武学《伏龙金刚诀》练至大乘之境,还顺利当上了浮屠众生寺的方丈,按理说他应该在佛门里大放异彩才对,可偏偏,他却碰上了魔门合欢宗的妖女公孙秋萍。   伏龙方丈心怀慈悲,不忍心对公孙秋萍下狠手,遂打算用佛法来感化她,让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但结果却是事与愿违,他非但没感化成功,还被公孙秋萍怼得哑口无言,坚定的佛学理念都动摇了,后来她主动和他共度良宵,让他破了色戒尝到人间至美的享受。   自此之后,伏龙方丈就卸下了方丈的担子,在诸多不解和挽留中,他选择了退出佛门,想要和公孙秋萍携手退隐江湖,过幸福的二人世界,但他坐在树荫下不吃不喝等她三个月,终究还是没等到她出现,最后不得不相信,她从未对他动过情,单纯只是玩玩他而已。   备受打击的伏龙和尚变得暴戾起来,江湖人士称呼他为妖僧、魔僧,但凡是有人在他面前提起秋萍夫人,他立刻就会暴走杀人,刚猛霸道的伏龙金刚诀足可把人轰杀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残渣,鲜血和碎肉涂满一地,极其吓人。   再后来,伏龙和尚就被光明教秘密吸纳,立为圣使,他的暴戾气息在光明教的洗礼下得到镇压,作为回报,他也对光明教忠心耿耿,立下了许多汗马功劳。   不过每每想起公孙秋萍,伏龙和尚还是心情难以平静,他年近六旬,也未曾娶妻生子,依旧孑然一身,要说他能忘掉公孙秋萍明显是不可能的了,所幸,她已经死了,他也不再需要有什么牵挂。   这时,殷阑珊的眼睫毛颤动了一下,伏龙圣使略显嘲讽地笑道:   “醒了就醒了,何必继续装睡?你且起来吧,我们也非是坏人,不会加害于你,反而会送你一场大机缘大造化。”   殷阑珊睁开眼,警惕地看着伏龙圣使和西域老妇,然后又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自己在装潢典雅的密室之内。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殷阑珊的嗓音很轻柔悦耳,让人一听就知道她是温柔如水的性子,足可令人忍不住对她升起浓浓的保护欲。   伏龙圣使笑道:“可曾听说过光明教?”   殷阑珊茫然地点头道:“隐约听闻过……”   伏龙圣使荣耀感十足地说道:“既然听说过,那你可愿意担任光明教圣女之职?地位仅次于教主,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数百万教众都会对你言听计从,当朝公主恐怕都没你来得尊崇。”   殷阑珊转动着美眸,沉思了小片刻,随即干脆又爽快地点头道:   “也好,既然你给的条件如此优越,那我当圣女又何妨?” 第四百二十六章 有其女必有其母 ==============================   伏龙圣使道:“这么容易就答应?未免有些轻率了。”   殷阑珊浅浅一笑道:“我就算不想答应,终归也会被强迫着答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然的话你们抓我来此作甚?”   伏龙圣使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赞道:“你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女人,比那些故作聪明却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女人强多了,本圣使很好奇你的出身和来历,你能说说吗,一个保养得这么好的女人,又有先天之境的修为,却又缺乏实战经验,你的地位想必很高,但为何要办成村姑?”   殷阑珊巧笑嫣兮道:“我出身太乙玄门,姓端木,名青璇,乃是掌门孟仙川之妻。”   “呃……”   本来还一脸云淡风轻的伏龙圣使、西域老妇齐齐身躯一震,像是听到炸雷一样,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殷阑珊。   她不是在开玩笑吧?   太乙玄门的掌门夫人端木青璇,那可是正道武林的形象代表啊!她的夫君孟仙川更是被誉为正道第一人!   要是光明教真掳掠了端木青璇回老巢立为圣女,只怕太乙玄门分分钟要号召道门六大圣地(北斗群星殿已覆灭,被除名),效仿十年前的魔嚣山战役一样,灭掉光明教。   纵然伏龙圣使心中一百个不相信,但他看看殷阑珊的倾世容颜,再联想到她空有境界却无实战,顺便想想她也曾生过孩子,那不就跟传闻里的端木青璇完全吻合吗!   糟糕!   这下子真的踢到铁板了!   教主大人在冥冥中寻觅的圣女,特妈的为啥会是个后患无穷的女人啊!   伏龙圣使可以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可是这事一旦办砸了,那光明教将会岌岌可危,面临覆灭的浩劫啊,他怎能不慎重对待?   “你确定你没在骗人?你会太乙玄门的功夫么?”   伏龙圣使冷静下来,要检测殷阑珊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那你看看这招如何?”   殷阑珊从床上坐起来,伸出玉掌,五指虚握,掌心里升腾着一团绿色火焰,逸散出一股股浩阳火气,那正是太乙玄门的“太乙离火诀”。   “这……”   伏龙圣使见状,顿时脸色冷沉得更加难看了,眼前的女子连太乙玄门的武学都能施展,那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她确实是端木青璇无疑。   她虽然是他的阶下囚,可是真正忌惮的人是他,他甚至在想,孟仙川会不会在她身上留有印记,一旦她失踪,孟仙川就会循着印记而来,把罡娇楼给拆了,顺便一剑把他的脑袋给削了。   就连西域老妇也同样惴惴不安了起来,如芒刺在背,心惊肉跳的,生怕自己会大祸临头。   “怎么?你俩的表情不对劲,是不欢迎我担任光明教的圣女之位了吗?”   殷阑珊闪烁着那双和殷若璃如出一辙的翦水秋瞳,很是清纯无邪地看着伏龙圣使和西域老妇,反客为主地逼问道。   伏龙圣使脸色铁青,几乎要滴出石油来,他声音沙哑道:   “怎可能不欢迎?我只是害怕……端木夫人瞧不上我们光明教。”   殷阑珊从容不迫道:“江湖皆称光明教是邪派组织,但你们不偷不抢不烧不杀,倒是与历来的一个个邪派大不一样,本宫并不介意担任光明教的圣女,如你所说,圣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宫倒是想将光明教引回正途,为正道武林效力。”   伏龙圣使闻言,眼神古怪地看着她,一时间犹豫不已。   江湖传闻,端木青璇乃是一等一的端庄善良,乐善好施、菩萨心肠,不仅待人极好,还是个很有诗情画意的女人,素来寄情山水,游历名山大川。   如果传闻不假,那端木青璇未必会戴上有色眼镜去看待光明教,也不会像一般的正道人士那样对光明教唾弃喝骂,相反,她还真有可能会自愿当圣女,以菩萨心肠来感化光明教教众,毕竟,她本来就是个圣母属性的女人呀。   正当伏龙圣使要说话之际——   忽然间,他猛地一转头,看向身后。   “谁!”   伏龙圣使暴喝一声,他本能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窥探。   然而定睛一看,门外没人,只有密室的铁门底端爬着一只小小的青紫色蜘蛛。   地下花宫处于井底下,阴暗潮湿,难免会滋生一些小虫子,倒也不足为奇。   但伏龙圣使还是弹了弹指头,射出一道劲气,把那只青紫色的蜘蛛碾碎成渣。   殷阑珊见状,不由得惋惜道:“它终归也是个小生灵,你何必对它下那么重的手,亏你还是个光头和尚。”   伏龙圣使脸色依旧铁青道:“我是担心这蜘蛛有毒,若是不小心让它咬伤了端木夫人,就不好收场了……”   说着,伏龙圣使又朝殷阑珊点了点手指,射出一道劲气打在她的穴道上,轻松地将她弄晕了过去。   殷阑珊噗通一声,再度倒回到床上。   西域老妇眼角跳动,忐忑无比地看着伏龙圣使道:   “圣使大人……我们现在……”   “现在事不宜迟,必须立刻带她出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总坛把她交给教主……不然,本圣使害怕节外生枝,若是让孟仙川追过来,我俩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纸包不住火,孟仙川最终还是会追到总坛的……”   “怕什么!总坛里多的是高手,孟仙川岂能硬闯?等他回去拉起正道联军少说也得半个月,教主大人早就集齐百万教众的宏愿,成功地将救世神招引下来了,到时候,这世间就是再无痛苦的甘泉净土。”   听到伏龙圣使的话,西域老妇这才心安,她知道,一旦救世神附体在“端木青璇”身上,那少说也是九星连珠的地仙实力,什么正道联军都不过是个笑话。   这时,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伏龙圣使皱了皱眉,却见“彩菊”舞姬提着一篮子水果走进来。   “嗯?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地下花宫还有几十名武艺不俗的教众,一般来说,舞姬歌姬想要进到花宫深处见到伏龙圣使是不可能的,会在半路就拦下,高高在上的圣使岂是一个小小的舞姬能打扰的? 第四百二十七章 大人,吃花生米吗 ==============================   这名为彩菊的舞姬,正是乔装易容的殷若璃。   她提着一篮子水果下到井底,碰到不少资深教众的重重盘问和阻挠,再加上地下花宫又有极多的小房间,她想挨个搜查未免有点太难了。   所以她放出许多小小的毒蜘蛛,让它们像是监视机器人一样,四处乱窜,如入无人之境,那些资深教众压根就没发现这些小蜘蛛早就把地下花宫探了个透。   而她自己,则是跟教众唠嗑家常、嘘寒问暖。   “帅哥哥,你长得好帅呀,为什么你会长得那么帅呀?”   “啊?我哪里帅了,他们都说我挺丑来着……”   “真的很帅呀,虽然你的鼻子塌了点,可是你鼻子上的弧度非常有层次感,虽然你的眼睛小了点,可是你眼睛里的神采却非常有魅力,他们说你丑,是因为他们都是男的,不懂欣赏你罢了,其实你是那种越看越觉得有男人味的那种,能给女孩子带来巨大安全感的呢。”   “啊?彩菊姑娘,你真的这样子觉得吗?”   “嗯,人家一直都暗中观察着你哩,你练功勤快、吃苦耐劳、待人和善,虽然你的功法不是最强的,但你一定最牵动女孩子心的那个人,你不知道呀,人家的好几个姐妹,也在暗暗关注着你,对你暗生情愫的哩。”   “啊?我这么有魅力的吗……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各方面都很平庸,都有些小自卑了……”   “帅哥哥,应该自卑的人是我才对呀……我在青楼里天天给那些大腹便便的老爷侍寝,每天都把自己搞得很狼狈,就算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我也不敢向他告白,生怕他会嫌弃我……”   “不嫌弃不嫌弃!我哪里会嫌弃彩菊姑娘。”   “讨厌,人家又没说喜欢的是你……”   “彩菊姑娘脸红了,还说不是?”   “不跟你说了,你好讨厌呢!”   “哎,彩菊姑娘别走啊,我还想继续跟你深入沟通一下……”   就像这样,殷若璃借着“彩菊”的身份,如穿花蝴蝶一样游弋在一个个小房间里,和一个个光明教徒打交道,她嘴巴够甜、擅长勾人,总能三言两语就让男人对她好感度蹭蹭蹭暴涨,哪怕是清心寡欲的教众,也被她乱了心灵。   再后来,她通过巫术,共享到一只蜘蛛的视角,她看到某间密室里有个跟她长得很像的女人。   她知道,这就是殷阑珊没错了。   虽然那只蜘蛛被气劲碾成了肉酱,可她早就记下路线,她也不需要再跟这群教众虚与委蛇了。   不由分说,殷若璃直接引爆了事先洒在一众教徒身上的蛊毒。   扑通扑通!   一时之间,几十个教众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当场就捂着脖子呼吸困难地瘫软在了地上,痛苦地晕厥过去,他们要在噩梦里被蹂躏很久才有可能醒过来。   从地底溶洞里回来之后,殷若璃采集到许多地表世界没有的菇菌和草药,让她的毒蛊之术有了飞跃的进步,以前她想对付一个五气朝元的高手都有些困难,可现在,她完全能无声无息,放倒一大群先天级以下的武者了。   如果说,那个用幻术擒下殷阑珊的西域老妇能灭掉一支千人军队,那么殷若璃就能用毒,灭掉一支万人大军,那简直比生化兵器还要可怕。   此时,殷若璃出现在伏龙圣使面前,她提着一篮子水果,怯生生地轻咬唇瓣道:   “圣使大人……奴家名叫彩菊,在教内敬仰你许久了,做梦都想要得到圣使大人的恩准洗礼……不过奴家也知道,圣使大人事务繁忙,所以奴家特意准备了许多水果糕点,希望圣使大人能喜欢……”   说罢,殷若璃将水果篮子放在地上,然后像是做错事的小女孩一样怯怯地看他一眼,这才幽幽地转过身,想要离开。   伏龙圣使漫不经心地瞄了殷若璃一眼,淡淡道:   “拿回去吧,分给那些教众,本座不喜水果之物。”   殷若璃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旋即又转回过身,蹲下来捡起那水果篮子。   可是在捡起篮子的一刹那——   殷若璃猛地从衣袖里掏出了左轮手枪,像是一件金属工艺品,银光灿灿,质地饱满,映照着密室里的烛光极为漂亮。   “圣使大人……奴家实在很仰慕你呢,这件小小的工艺品,出自天工门的老匠人之手,奴家想送给你聊表敬意……”   “好意心领,但本教有规定,不得收受贿赂,你这东西就算再精美,也与本座无关。”   “这不是贿赂呀……只是奴家的一点点心意。”   “规矩就是规矩,本座自当严加恪守,你还是回去吧。”   “好,好吧……看来圣使大人是不喜欢这件工艺品……那奴家再送大人一颗花生米吧……”   “嗯?”   伏龙圣使听不出殷若璃的弦外之音,然而这时候,殷若璃瞄准着他的枪口早就开枪了!   嘭!   耀眼的火花中,枪口迸出一颗速度奇快的子弹,撕裂空气,携带着恐怖的穿透力直奔伏龙圣使的面门!   两人之间,仅有三米之遥!   这发子弹想要跨过三米的距离,仅仅需要一秒钟的两百分之一!   这么仓促的时间里,伏龙圣使身上根本没有护体罡气,他就算反应再快,也只能堪堪地侧了侧头进行闪避。   本来应该是瞄准他眼睛的子弹,被他歪头动作躲过了,可是子弹仍旧打中他的耳朵。   顿时,他那大如葡萄的弥勒耳垂,就被子弹打得稀巴烂,肉都不见了,溅出一道道鲜血!   他可是修炼伏龙金刚诀四十多年的顶尖高手啊!   哪怕没有真气护体,肉身也是刀剑难伤,几乎是金刚不坏,可偏偏,那小小的“银弹暗器”所携带的恐怖穿透力,愣是把他的耳垂给打碎了,可想而知如果他被银弹暗器打中了眼睛的话,只怕视网膜都会破碎,整个眼睛彻底瞎掉吧!   “混账 ,你竟然……”   “嘭嘭嘭——”   不容伏龙圣使怒骂,殷若璃又朝他开了三枪,让他不得不运气护体罡气来相抗,无法第一时间冲上来将她击杀。   而殷若璃的第五枪,也即是最后一发献祭得来的子弹,她也趁机打向了西域老妇的脑袋。   那西域老妇本来是给殷若璃施展幻术的,可她哪里回想到殷若璃万邪不侵,幻术对殷若璃根本不起作用,她以为自己凭借幻术就能假装隐身让别人看不到她,实际上,她早就是殷若璃的枪下亡魂了。   啵的一声,这名先天级的西域老妇,脑袋就开了花,热腾腾的脑浆溅落一地。 第四百二十八章 她到底是谁 ==============================   目睹西域老妇被爆头,伏龙圣使又惊又怒,宛若怒目金刚一样暴吼道:   “本座要你死!”   他堂堂一个七星高手,纵横武林难尝一败,谁人在他面前不是毕恭毕敬?   可是“彩菊”竟然敢当着他的面,打爆了他的得力助手,这简直是把他的尊严扯碎了再丢进火堆里烤焦!   她区区一个三花聚顶级别的三脚猫,只凭着古怪的暗器就敢在他面前撒野,她就算是十条命也不够用了!   他只需要一弹指,她的脑袋瓜子也会像西域老妇一样,脑浆溅落得满地都是!   然而就在他抬手的一刹那间——   “彩菊”却是不慌不忙,依旧云淡风轻地站在他面前,枪口指着昏迷的殷阑珊道:   “嘻嘻,你大可以试试你的劲气快,还是我的暗器快,在杀死我之前,只怕你费尽心机绑架回来的女人也要跟着被爆头哦……就怕你没法向教主他老人家交待……她要是死了,你们光明教的招魂大计只怕又要耽搁几十年,你自己掂量掂量,不怕告诉你,我这独门暗器乃是墨子亲手制作的宝器,有器灵的,你就算一指头杀了我,它也会自动喷出十几道会拐弯的暗器,把她打成筛子哦。”   面对逼命的杀机,殷若璃果断地找了个人质。   而这个人质,恰恰就是殷阑珊,也就是她的亲娘。   更为过分的是,她的左轮手枪里已经没子弹了,但她就是欺负武林人士不懂高科技,所以她拿没有子弹的枪来忽悠人,还吹嘘左轮手枪有器灵,让伏龙圣使投鼠忌器。   她太了解光明教的底细了。   这个邪派组织,处心积虑蛰伏了这么几十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招引他们口中的“救世神”下凡,伏龙圣使虽然是一块滚刀肉不计较自己的生死安危,可他对殷阑珊的安危却看得比谁都重,那是光明教的希望所在,绝不容有半点闪失!   越是在乎,就越是不敢铤而走险,因为他赌不起,哪怕她话里只有百分之一的真实性,他也不敢拿殷阑珊的命来开玩笑。   无奈且暴怒之下,伏龙圣使只好放弃了弹指杀死殷若璃的想法,转而铁青着脸拖延时间道:   “好个彩菊,你混进光明教当奸细,到底是为谁卖命,又是谁在暗地里针对光明教,说出来,本座饶你不死!”   伏龙圣使可不是个善茬,他的手段多的是,即便不抬手弹指,他也能通过脚底传导真元,然后在床榻边缘筑起一道金刚气墙,这样一来,就算那银质暗器再射来十几发,也休想伤害到床上的殷阑珊!   只是,这需要一点点时间,大概两个呼吸的时间就好。   一旦金刚气墙护住殷阑珊,他立马就会冲上去,把殷若璃撕成碎片!   “嘻嘻,你们光明教最近抢了魔门的风头,被誉为邪派第一组织,我们魔门当然不会任由你们做大,所以呐,魔门要灭灭光明教的威风,好让你们知道,谁才是邪派武林的魁首!”   殷若璃难得地说了一次大实话。   她的的确确是魔门的人呀,她针对光明教,从某种意义来说,也算是魔门针对光明教吧?   “好个魔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伏龙圣使恶狠狠地狞笑一声,脸上的肌肉都有些扭曲起来,他猛地一跺脚,却见床榻那边闪耀起一阵金光梵文,如光幕蚊帐一样将殷阑珊包裹起来,将她保护住。   “蠢丫头,现在看你还玩得起什么花样!”   “咯咯,你在拖延时间,奴家何尝又不是在拖延时间呢?”   “哼,本座要你死!”   伏龙圣使按捺不住暴怒,运足真元,整个人就像是洪荒凶兽一样,携带着可怕的浩瀚冲势,袭涌向殷若璃,仿佛海啸一样要将她吞没。   命悬一线之际——   门后面却突兀地窜来一条人影,如惊鸿般略到殷若璃面前。   此人正是殷连城!   殷若璃刚才用昆虫通知了岳丰都,岳丰都就把殷连城带进地下花宫里,在稍微拖延了一点时间后,殷连城也终于赶到这来了。   他举掌相抗,直面气势磅礴的伏龙圣使。   轰隆一声,双掌相撞,劲气四溢,震得整个密室都晃了三晃,周围的大理石砖块都被劲气震得裂开一道道蛛网!   七星高手生死相搏,分分钟可以把一座宫殿给拆掉的!   “你是何人,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修为!”   伏龙圣使又惊又怒地看着这个挡在殷若璃面前的少年,他简直不敢想象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能稳稳接下他盛怒一掌。   他可是天底下少有的顶尖高手啊!   怎可能会跟一个十六七岁的小毛孩打个旗鼓相当!这简直是耻辱!   殷连城瞄了一眼床榻上暂时安全的母亲,随即面容冷毅道:   “南疆殷家,殷连城,请赐招。”   伏龙圣使闻言不由得眉头皱紧:   “新任天子?你也要来找光明教的麻烦?我教与你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掳我母亲,还算井水不犯河水么,你把殷家得罪惨了!”   “什么你的母亲?她是端木青璇,乃太乙玄门之人。”   “她是不是我娘,自然该由我来说了算,还容得下你来说她是谁吗!”   “混账!”   伏龙圣使心乱如麻,今天他可真是经历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绕得他脑子都晕了,跟殷阑珊、“彩菊”这俩个女人打交道还真就分不清哪句是实话,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殷若璃一边退出密室,一边关怀备至地问道:   “连城少爷,你可不能让他逃走哦,不然,后患无穷哩,你有把握擒下他吗?”   殷连城露出了回味三分的表情,背对着殷若璃道:   “本来是没把握的,但是拜你所赐,我被灵龟吞进肚子里的时候,拿到了一尊九州鼎,此物乃大禹治水之时所用,威力奇大,不比传说中的番天印差多少,有此等宝物相助,拿下他并非难事。”   说着,殷连城头顶上浮现出一尊青铜古鼎,散发出沧桑而又厚重的雄浑气息,让人头皮都有些发麻。 第四百二十九章 又被她骗了 ==============================   殷若璃本来是一脸得意和恶意的,可是当她看到殷连城头上漂浮的那一尊古鼎之后,她立刻就变了脸色,变得嫉火中烧,恨之入骨!   没天理了,同样是得天垂青之人,怎么老娘就没那么好的运气?   到现在为止,苍天都没给过老娘一件像样的上古神器呢!   凭什么殷连城这白痴就能气运爆棚,明明是必死之局应该被胃酸腐蚀得尸骨无存的,可他非但死里逃生还实力更上一层楼,真就主角的命呗?那他怎么不去找个悬崖跳下去自杀算了,反正崖底肯定有仙人坟墓是不?   而且大禹虽然没有位列三皇五帝,可他打造的九州鼎能连通中原的地脉灵气,一旦催动,使用者立刻就会得到无边无际的灵气灌注,天晓得威力会有多大。   而且九州鼎之内,还另劈小天地,可以在里面培养灵兽、栽种灵药、金屋藏娇,好处不可谓不多,虽然容纳不了一支军队,可是要把十几二十个漂亮的女子容纳进去,随时把她们带在身边还是没问题的。   这等神器,分明就是给男主角量身定制的,打架够狠,收老婆更狠!   也幸好殷连城还对殷若璃留有三分薄面,谨遵天子应有的皇家风度,要不然,他直接用九州鼎把殷若璃吸进去,那她就真的逃不出他手掌心了。除了宽衣侍寝之外她怕是什么都做不了。   “哼!这东西是九州鼎?你当本座真有那么好骗么!今天本座被骗了好几次,岂会再上当,看掌!”   伏龙圣使其实并非莽撞之人。   他现在并不想和殷连城生死相搏。   他只想立刻带着殷阑珊,逃离罡娇楼,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京城,毕竟越是节外生枝就越是容易徒生变数。   所以他虚晃一掌,掌心里其实没多少力道。   可是这么一掌攻过来,他就阴沟里翻船了。   只见殷连城轻飘飘地也跟着轰出一拳。   下一刻,拳掌相撞,再度肆虐出狂暴的气劲,震得地面的石板都咔嚓嚓地开裂。   唔……   伏龙圣使一声闷哼,他竟被一拳轰飞了五六米,身躯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上,凹陷了一个人形深坑,他的掌心虎口处更是一阵阵酥麻疼痛,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这小子,拳劲也太猛了吧?   他的功力怎会在瞬间暴涨那么多!   伏龙圣使大惊失色,他可是横练伏龙金刚诀四十多年的金刚僧啊!   别看他刚刚耳垂被左轮手枪的子弹打爆,可那只是没有护体罡气的缘故。   一旦他全身覆盖着护体罡气,那他真就硬得跟坦克一样,常规意义的子弹根本破不开他的防!   在武林里纵横捭阖了这么些年,伤过伏龙圣使的人,屈指可数。   比如金瞳妖母,同样也是七星照魂的境界,可她想要破开他的护体罡气,至少也要缠斗一刻钟才有机会,而这一刻钟里,足够伏龙圣使打死她好几次了,这就是高防血牛的优势所在。   然而碰到殷连城,他的护体罡气还真就不好使了,九州鼎给殷连城灌注的地脉灵气如岳如潮,无穷无尽,他就算是铁打的也遭不住啊。   “掳我母亲,辱我家门,你,罪该万死。”   殷连城锋芒毕露,像是天神下凡一样,一步步走向凹陷在墙壁深处的伏龙圣使。   伏龙圣使连忙从墙壁里折腾下来,但是刚出来,殷连城的拳头就再度袭来。   一时之间,不算小的密室内响起砰砰砰的拳脚交接之声。   伏龙圣使原本想凭借着浸淫六十年的拳脚功夫,在技巧上压制年少殷连城。   可是殷连城的气势节节攀升,他纵使技巧不足,但一力降十会,每每霸道地一拳轰出,就足可让伏龙圣使捉襟见肘,伤上加伤!   只消十个呼吸的时间,伏龙圣使就被打得连连咳血,受了很深的内伤。   不是他不强,实在是殷连城开的挂太厉害了,跨级挑战是每个龙傲天必备的天赋技能呀。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喘息的间隙,伏龙圣使牙缝里淌着血大笑道:   “本座老了么,竟连你这等黄口小儿都打不过,但你莫要得意,若她当真是你的母亲,那你就奈何不了本座!”   说着,他虚爪一伸,操控着包裹住殷阑珊的罡气护墙,将她扯了过来。   伏龙圣使一手扼住殷阑珊的喉咙,作势要将其捏碎,以此来威胁吓退殷连城。   光明教很在乎殷阑珊的生死,但殷连城身为人子,肯定会比光明教更加在乎母亲的安危!   而且现在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伏龙圣使如果再不拿她当人质,只怕他就真要当场被打死了,他一个横练金刚不坏之身的妖僧,如果被拳脚打死,那可真是贻笑大方,恶臭千古。   殷连城眼神愈发冷厉如刀,他咬牙道:   “放开她,我会让你活着离开此地。”   伏龙圣使也恶狠狠地盯着殷连城,狞声道:   “小子你没有谈判的余地,你现在就自废一臂,不然,本座会拧爆她的脑袋!”   伏龙圣使是在色厉内荏,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真的对殷阑珊下手,但他需要逼退殷连城,为自己争取一条求生之路。   殷连城道:“自废一臂不可能,但我能发誓此事不追究光明教的责任。”   伏龙圣使森冷一笑,作势威胁道:“既然不答应,那你可就要痛失亲妈了,本座便是死,也可以拖着前朝太后去阴间里相伴。”   说着,他拧着殷阑珊的脖子更加用力,颇有要将其拧断之势。   殷连城把脸一沉,痛下决心道:“且慢!你要我自废一臂……我照做就是。”   说完,殷连城举起右掌,就要拍落在自己的左肩。   伏龙圣使紧紧地盯着,他紧绷的心头总算是松了一些,若是这黄口小儿断了一条胳膊,那他肯定就有机会从殷连城的手里逃走。   然而就在这时——   一直被拧着脖子、陷入晕厥的殷阑珊霍然睁开了眼眸。   她原来一直都在装晕!   趁着伏龙圣使的注意力完全没在她身上的刹那,她立刻发动偷袭,“摘月指”急点在伏龙圣使扼住她喉咙的胳膊三处穴道。   他的护体罡气早就在刚才被殷连城破得差不多了,如今殷阑珊以先天高手的武力施展点穴奇术,足可破掉薄薄的罡气,发挥不小的作用。   一时之间,伏龙圣使的胳膊有了短暂的乏力,被她挣脱了出去!   “想逃?没那么容易!”   伏龙圣使又惊又愕,没料到他再一次被这个女人给骗了,他正要用另一只手伸出去把她抓回来之际——   殷连城的拳头早已经先发制人,一拳砸在他的脸上,再度把他轰进墙壁里去了。 第四百三十章 母女相见 ==============================   伏龙圣使就算再怎么金刚不坏,在殷连城的爆锤下也丢了半条性命,直接昏死了过去,连坚硬如铁的牙齿都碎落了一地,身上的白袍更是被吹得破破烂烂,险些连老杂毛都露出来了。   “好孩子,莫要再打了,好歹留他一条性命,得饶人处且饶人呀。”   殷阑珊双眸神采奕奕地地看着灵气灌体的殷连城,像是为儿子的超凡实力而感到骄傲自豪,他无疑是世间最优秀的男人,而这个男人正是由她诞生出来的。   殷连城从墙壁的窟窿里走出来,他刚刚爆锤伏龙圣使,都锤得墙壁凹陷一个三四米的深坑了。   “娘,你没受伤吧?他们可有对你不敬?”   “娘没事的,只是一开始被幻术所惑才被他们掳掠至此,后来他们希望我来担任光明教的圣女,对我恭敬着呢,哪里敢对我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娘,他刚才怎么说你是端木青璇?那不是秋萍夫人吗?”   “好孩子,这你就别管了,女人之间的秘密你最好不要知道得太多。”   殷阑珊虽然常年深居闺中,但十年前魔门总部迁到南疆后,她和秋萍夫人也接触过几次,两人皆是当世顶尖的大美人儿,不说一见如故,但也惺惺相惜,况且她的女儿还拜了秋萍夫人为师,她自然要主动向秋萍夫人示好的。   而她之所以会太乙玄门的功夫,也是因为秋萍夫人跟她交换了一些功法,两人之间不说是闺蜜关系,但绝对算得上相逢恨晚。   只可惜,殷古潮不愿意妻子和秋萍夫人过多接触,生怕妻子被带坏,所以殷阑珊想见秋萍夫人一次也是千难万难,一两年才有那么一次机会,且大部分时候都是殷古潮也在场的,她很难向秋萍夫人打听她女儿的状况……   “娘,你可知道姐她也来了?亏得她够聪明,才能追查你到此地,不然的话,孩儿恐怕就再难见到你了……”   “就是刚才用暗器的姑娘么?”   “对,就是她,娘你也看出来了?”   “怎会看不出来……她虽易了容,但那性子和秋萍夫人如出一辙,颇有妖女风格,除她之外还能有谁?”   “孩儿这就叫她进来,让她拜见你。”   “傻孩子,是娘亏欠她,应该由娘主动去见她才是……”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正是殷若璃和岳丰都走了进来。   刚才密室里劲气四射太过危险,岳丰都跑来护住殷若璃,生怕那个伏龙圣使突围而出,要是让他看见殷若璃堵在半路,怕是一掌就拍死她了,所以岳丰都得守着她的安全。   “连城少爷好生威武呐,那伏龙圣使乃是二十年前的佛门新贵,更是浮屠众生寺的新晋方丈,修得金刚不坏之身,现在倒好,愣是被你给打得满地找牙,真不愧是天命之子,跨级挑战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殷若璃走过来,看都不看殷阑珊一眼,只用揶揄的目光注视着殷连城,仿佛她的眼里根本容不下这个刻薄绝情的母亲。   “姐,这位便是娘亲,你该有很多话想跟她聊聊吧?”   此情此景,殷连城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没再叫她“明姑娘”,反而叫她一声“姐”,意思是提醒她莫忘了她的身份,她终归还是殷阑珊的女儿,也是殷家的女儿。   殷阑珊也是满怀期待,却又有些愧疚地看着殷若璃,她不知道殷若璃还认不认她这个娘。   “说得也是呀,多的是话想跟她聊。”   殷若璃缓缓地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和殷阑珊有五六分相似的俏脸,岳丰都连忙拿出火折子,再次把倒地的油灯点燃,淡淡的烛光也再次照亮了破破烂烂的密室。   殷阑珊呆呆地看着殷若璃,眼角隐隐沁出泪水,她蠕动了一下嘴唇,却又欲言又止。   殷若璃在烛火的照耀下露出狰狞恶毒的表情,她走到殷阑珊面前,冰冷的手掌揪住母亲的衣领:   “娘和我一样,都喜欢假惺惺地做人呀,口口声声说着有多挂念我,那么魔门还未覆灭的那八年,怎么没见你来看过我?你就没想过我在魔门会遭受怎样的待遇吗?魔门三十六宗,每宗都有重点栽培的小孩,个个飞扬跋扈心肠恶毒,我就是跟他们凑在一起玩耍,时刻都要提防他们的恶意,也时刻要担心他们会给我下毒,甚至,那些又丑又色的老魔头三天两头还跑来摸我的脸,摸我的胳膊,流着口水叫我快高长大,好成为他们的炉鼎伺候他们爽个够……”   “就连同是合欢门的师姐,也一样嫉妒我,没给过我好脸色,剪破我的衣裳,在我鞋子里放细针,在我枕头里放失眠散,还拿我专用的筷子泡在尿里!整个魔门,除了师尊真正护着我之外,所有人都对我抱有天大的恶意,那种时时刻刻都紧绷着神经提防别人的日子,至今想起来都一阵阵反胃!”   “娘,你明知道魔门是怎样的教派,你怎么就忍心我在那里一待就是待了八年?这八年,我无数次幻想着,父母会不会忽然良心发现,跑来魔门把我带回去,让我回到殷家当个无忧无虑、享尽荣华富贵的公主,可惜并没有,直到我被太乙玄门抓回去的那天,你都没在我面前出现过。”   “在封魔塔的熔岩池里,每天都忍受高温的侵蚀,还要与魑魅魍魉为伍,耳边听到的尽是上古大妖的孤魂不甘心的惨叫声,我也曾绝望过,我也在想,为什么我会被丢进这种鬼地方,同龄的孩子不都是还在父母的怀里嬉戏打闹么?怎么我就孤身一人遭受世间最狠辣的酷刑?”   “后来,我从封魔塔里逃了出来,我心中怨气难消,我恨太乙玄门,也恨魔门,更恨殷家,巴不得你们全部死光了才好,若非门主送了我‘离凡经’让我在瀑布下洗涤了半个月的怨气,恐怕我早就无法维持理智了,有时候,我也在想,失去理智变成一个为复仇而不择手段的人该多好,因为那样做的话,殷家早就被我满门尽灭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十八年前的密辛 ==============================   听到殷若璃的话,殷阑珊娇躯微颤,阖上双眼,有些哽咽道:   “若璃,娘亲对不起你……”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若是灭了殷家满门,再在你的坟头上说句对不起,你觉得如何?”   “若璃,娘该如何弥补你,你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简单!杀了殷古潮!这样,我就能真心接纳你是我娘亲,我自然会好好地给你当孝顺女儿。”   “啊……”   殷阑珊闻言,脸色徒变,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殷若璃,似乎是有些接受不能。   殷连城也有些脸色古怪地看着殷若璃:“姐,他终归是你我的生父,你让母亲杀了他,这对谁都太过残忍。”   殷若璃冷笑一声,如毒蛇般森寒恶毒地瞄了一眼这对母子,不屑地嗤笑道:   “既然下不了手,那就休想让我归心……我殷若璃对谁都可以虚与委蛇、逢场作戏,但唯独面对殷古潮这等畜生一样的爹,我没有半点耐心和顾虑,他毁我半生,我不可能和他同处一个圈子!”   说罢,殷若璃瞪着殷连城,语气不善道:   “你可以换位思考一下,若是你被废了丹田,再丢进封魔塔里住三年,连睡觉都要时时刻刻担心被孤魂夺舍,你还能平常心地去以德报怨、原谅所有人么?只怕你会变得比我更加孤僻暴戾吧?如果你自认做不得比我更好,那你就少说点风凉话,滚一边去待着!”   遭受这等喝骂,殷连城也不知该如何反驳才好,他只能愣愣地站在旁边,静待她们母女处理恩怨。   岳丰都轻咳了一声,提醒道:   “刚刚闹了那么大的动静,不止惊动到罡娇楼里的人,恐怕附近街道的高手也感应到七星高手鏖战的气息了,等下会有许多探子前来围观……为免节外生枝,咱们还是先离开此地吧。”   殷连城点头道:   “是啊,娘、姐,咱们先走,去找个合适点的地方坐下来慢慢聊……”   殷若璃露出无比嫌弃的表情:“聊什么?还有什么好聊的,我应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在你们把殷古潮的人头带过来之前,别奢望我对你们会有什么好脸色。”   说罢,殷若璃又看着殷阑珊,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   “记住,你虽是我生母,但我的养母是公孙秋萍,是她养育栽培了我,是她处处维护着我,在魔门如此,在太乙玄门也是如此,你们殷家最是瞧不起她水性杨花,但对我而言,她却比你这个殷家夫人崇高千倍万倍。”   殷若璃一向都喜欢猫戏老鼠,很少会流露出真实的情绪。   可是在自己的至亲母亲面前,她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爆发了,她狠辣恶毒的性子丝毫都没有掩饰,展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她真的坏得流油,她大可以虚情假意地跟母亲和好,骗取信任,然后再把母亲迷倒,丢去给冷扶摇来个母女花开,给殷古潮痛痛快快地戴个绿帽。   可她没有这样做,因为潜意识里,她并不想伤害母亲,虽然没什么感情,但至少母亲是无辜的。   岳丰都眼见她情绪失控,知道她心里肯定很不好受,连忙伸手去拍拍她的肩膀:   “好师妹,莫要再说了……我带你回去,咱们拼酒,喝个痛快。”   “嗯……去汝阳王府,喝光他的存酒。”   “嘿嘿,正有此意!”   岳丰都不忍心殷若璃和母亲之间彻底撕破脸,巴不得赶紧让她俩分开,冷静冷静。   然而眼看着殷若璃就要走出密室之际,殷阑珊不得不挽留,生怕以后再没机会见到她:   “若璃,你想知道,为何你爹会把你送给魔门,事后也对你不闻不问,甚至阻挠我去把你接回来么,哪怕是你从封魔塔里逃走之后,他也未曾派殷家之人与你接触。”   殷若璃本来已经走出密室三四米远,可她听到这话,立刻回过头来,眼神里充满了怨怒和愤恨道:   “那是因为他唯利是图、枉顾亲情,他的眼睛里只有复国!”   殷若璃嘶声咆哮,十指虚握成爪,像是忍不了要打人的冲动,哪怕是母亲她也想打:   “而你,殷阑珊,你是个懦弱且无能的女人,你只会虚情假意地惦记着我,催眠着自己你有多牵挂女儿,实际上你习惯了安逸,要你付出一点实质性的行动你却只会装死!换了别的母亲,看到自己孩儿被掳走,只怕要踏破铁鞋寻觅到天涯海角都不放弃!你看看今天,你被光明教掳走,我殷若璃有没有来救你?若非我相救,你还能有机会活着回来么!为什么我就能第一时间来救你?而你却拖了那么多年都没来见过我?”   殷若璃绝情吗?   妖女哪个不绝情?   但她的心还是肉做的,即便甘冒奇险,直面伏龙圣使这等七星高手的压迫,她也要来救母亲出龙潭虎穴,这是她能尽的最后一点点责任,也是对亲情最后的一丝向往。   “若璃,事实并非你所想的那样子……”   “那你倒是说说,事实是怎样的?我很乐意听你瞎编!不过你得长话短说,我只限你十息之内扯完。”   面对殷若璃那充满不信任的咄咄逼人,殷阑珊无奈地闭上双眼,不得不娓娓道来,讲出十八年前的密辛:   “若璃,在我临产的那个晚上,你爹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过,不管你是聪颖还是平庸,也不关你是男婴女婴,他都会倾注所有心血去栽培你……只是那个晚上,天降异象,一颗天外陨石砸破房顶,就砸落在我床榻的旁边……那断裂掉下来的房梁,还把产婆砸死了,而我受到惊吓,也顺势把你产了下来……你爹说,你是灾星转世,乃是域外生灵,你刚出生就被夺舍了……所以你不是他女儿,留你在殷家只是徒增祸害,所以他才拿你跟魔门达成交易,你要怪,就怪娘亲也有些愚昧、迷信……娘亲也对此半信半疑,也以为你乃域外生灵,一直忐忑不安犹豫着该不该去见你,犹豫,就犹豫到现在……直到刚才见到你的那一刻,娘亲才敢确定你真真正正地是我的女儿!” 第四百三十二章 为人父母者 ==============================   本来殷若璃是挺激动的,积攒了十几年的怨气一朝倾泻而出,可是听了母亲的话之后,殷若璃就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一样,整个人都冷静下来了。   没错,她还真就是域外生灵,从某种意义来说,她也算灾星降世,被动地夺舍了真正的殷若璃。   如果没有她转世降临,恐怕真正的殷若璃早就众星捧月成为殷家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   为人父母者,岂有不爱子女之理?   但如果子女是被带有记忆的怨灵投胎而来,那还怎么去爱?还如何能将其当成亲生骨肉来抚养,只怕心里面早就有一根刺卡在那里了。   就好比一个男人很难接受妻子生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而是别人的种,那无疑是绿帽,且孩子也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那他凭什么要抚养这孩子,凭什么要为孩子负责,如果他愿意,表明他宽宏大量,如果他不愿意,也苛责不了什么,这就是中原的风气,没有西域那边乱七八糟的那么牛头人。   殷若璃的肉身虽然是殷古潮的至亲女儿没错,可灵魂却不是,那他该把她当成女儿,还是该把她当成杀女仇人?   如果是个下凡的谪仙,夺舍了自己女儿,那或许心里还会好受一些。   可殷古潮却发现夺舍女儿的竟然是域外灾星,域外乃天魔之地,个个皆是穷凶极恶,八百年前盛极一时的魔门黄泉宗都被域外天魔啖肉饮血,死伤惨重,由此可预见域外灾星该有多可怕。   殷古潮是族长,他不可能冒险将灾星女儿留在殷家,万一她发狂起来,殷家会有被覆灭的风险,他不能拿殷家来开玩笑,所以,他毅然将她送给了魔门,允许魔门将其当成炉鼎来栽培。   她若进了合欢宗,那她就不能修炼武功,只要她不练武,那她的危害性就会降到最低。   殷若璃冷着脸质问道:“殷古潮他凭什么认定我来自域外?又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是灾星?”   殷阑珊的泪水流了下来,眼眶微红道:“你爷爷精通龟甲占卜之术,他所卜算之事,基本八九不离十,鲜有出错的时候,那些结论,都是龟甲卜算推算出来的,你爹对此深信不疑。”   殷若璃冷笑道:“呵,他深信不疑得没错,我真就是域外生灵,夺舍了你们的女儿真是抱歉呐,你的女儿已经死了,现在占据着她身体的是我这个域外天魔,真是抱歉呐,娘亲,现在你得知真相,应该恨我吧?”   殷阑珊摇摇头,晶莹泪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在衣襟:   “你就是我的女儿,今天未见你之前,我也曾忐忑过、怀疑过,但直到刚才见到你,我发现你的性子与我小时候很像,非常像,连眼神都几乎一模一样,确切地说,你不是夺舍,而是融合,只凭你的眼神与神彩,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好若璃。”   殷阑珊年轻的时候,也是古灵精怪、离经叛道,只是她特别能装清纯,特别能讨人欢心,所以人人皆以为她是知书达理的淑女,就连漕帮帮主田璧炎,也即是她的青梅竹马也被她骗得团团转,甚至甘愿为她赴死,其实那个年代,被她玩弄感情的殷家俊杰多的是,哪个不爱她爱得发狂?   若非后来殷古潮霸王硬上弓,强娶了她,只怕她还要离开南疆出去浪呢,她的性子和殷若璃有六七成相似,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殷若璃固然带有前世地球的记忆,但她的灵魂,到底主属于前世,还是主属于真正的殷若璃,谁又能说清?   或许是夺舍,也可能是融合,她现在的性子也许是秋萍夫人调教的后果,也可能是天生就如此。   这是一个寻觅不到答案的答案,她就是她,已经无法去追根问底了。   “别傻了,我不是你女儿!”   “若璃,你心中对娘有怨气,怨娘没能好好地保护你……这不就足以证明,你潜意识里把我当娘了吗,若你当真没有我女儿的灵魂,你岂会产生那种情绪?你越恨我,就越说明了你内心深处在渴望。”   “呵,我懒得与你废话,岳师兄,我们走!”   “嗯,走走走,哎哟师妹,你眼睛怎么进沙子了,要不要我帮你吹吹?”   “闭嘴,少说两句!”   殷若璃头也不回地走了,还扯着岳丰都一起走,哪怕伏龙圣使这么一个极品的俘虏她也放弃了,她本来可以带他回去,利用秋萍夫人的关系给他强行洗脑,将他制成奴仆的,但她一刻都不想在母亲面前多待。   因为她动摇了,她再怎么抗拒,再怎么排斥,她的潜意识也在唆使着她去和母亲相认并和好。   她讨厌那种感觉,更讨厌这种心软的滋味,如果她欣然放下仇恨,那她这么些年所受的苦受得罪还如何坚持到底?她不能没有仇恨,因为是仇恨支撑她到现在,如果她放弃了妖女的自我觉悟,那她就不再是她,而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了,那是真正的殷若璃……   眼睁睁看着殷若璃走远,殷连城终于能咽了咽口水,把屏住的呼吸放松下来。   “娘,她刚才好像也哭了,咱们要追上去吗?”   “莫要再追,她性子叛逆,逼得紧只会起反效果,我跟她细水长流就好,慢慢地用时间来融化她的心,她和我年轻时候的性子差不了多少,我太了解她了。”   “娘,你年轻的时候真像她那样性子难缠啊?在我印象里你一直很温柔的……”   “傻小子,再难缠的性子,嫁了人生了孩子以后,终归也会被磨平,人生的重心也不在自己身上了,而是转移到抚养子女那方面了,所以你只见到娘温柔的一面。”   “娘,我算是明白你这些年来,为什么眉宇间总有一股哀愁和担忧了,原来是这个缘故,你不说,我还真就不知道缘由。”   “你姐她命苦……”   “各人皆有造化,四五千年都没诞生过女天子,姐是娲皇之后的唯一一个,她当然会饱受考验的……对了,娘,你该知道,娲皇和伏羲皇是兄妹吧?”   “你这小子,对你姐还抱有想法?”   “我觉得她的性子很吸引我……她比那些内心纯良、一眼就看穿心思的女孩子有意思多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今晚有些不对劲 ==============================   罡娇楼后院,早已经围拢了一大群青楼姑娘,显然是她们也在担忧地下花宫里的变故。   可是她们武艺浅薄,境界最高的老鸨撑死也才四元开泰之境,哪里敢贸然下井查看情况,只希望伏龙圣使不要有事才好。   但殷若璃和岳丰都大喇喇地走出来,连面具都懒得戴了。   目睹二人,老鸨一脸愕然,她可不记得这对相貌出众的年轻男女来过罡娇楼里玩罡娇啊,话说这两人是怎么混进地宫的?   不容老鸨发问,阴沉着脸的殷若璃直接弹了弹响指。   一阵暖风携带着浓郁的香气,飘洒向四周,方圆三十米之内皆被侵蚀。   顿时之间,噗通噗通连响,一众青楼姑娘全部倒地昏迷了。   岳丰都挑了挑眉,啧啧连声道:   “雪师妹,你这是毒术还是蛊术?瞬息之间,放倒三十多个三花聚顶、五六个四元开泰,这要是继续让你深造下去,只怕未来你弹弹指头,十万雄兵都可能在你面前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   殷若璃瞥了他一眼:“少废话,你以为扯远话题,就能让我不绷着脸么?”   岳丰都尴尬道:“啊哈哈……没想到师妹心思这般细腻,比我的读心术还管用……咳,我说句话啊,我刚刚看过你娘的内心,她没说慌,她待你也是很愧疚很想弥补,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尝试着接受她……毕竟她也是无辜的,身为人母,她何尝想让你被送出去当炉鼎?”   “说完了么?”   “说完了……”   “净说些废话。”   “哎,其实你也挺想投入她怀抱的,只是你对不愉快的过往难以释怀,才不愿意去接受触手可及的天伦之乐。”   “闭嘴!我不想听!”   “当初在桃神宗的灵脉酒池里,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的来历,你是域外生灵转世而来,你藏着很多心事,你想回到你的域外故乡,你对这个世界没有认同感,但你既然是上苍钦定的天子,那么你就断然回不去了,你有想过吗,为什么上苍选谁不好,非要选你这外来客?那是因为你早已经不是外来客,你,就是殷若璃,就是命中注定的上苍代行者,你一直没把你当成殷若璃,其实是殷若璃在扮演着你。”   “岳丰都,我撕烂你的嘴!不要再对我用读心术!”   “哦豁,被我戳中软肋了么?我这个局外人都看得那么透彻,怎么你这当事人却糊涂成这样?”   岳丰都嘶嘶地摇着头,想要点醒殷若璃,希望她的人生可以多一些温暖和期待,可殷若璃却捂着耳朵瞪着他,使出杀手锏:   “你还要不要喝我泡的酒?”   “要!”   “那你就闭嘴,否则你这辈子休想再喝!”   “哎哟这……好吧,我闭嘴。”   岳丰都秒怂,立刻就被殷若璃治得妥妥帖帖的,不敢再给她灌什么心灵鸡汤。   是夜——   殷连城和殷阑珊,秘密地住进了骠骑将军曹破东的府邸里,此人乃是殷家偷偷扶植的暗茬,混进大周军部里的奸细,他对殷家可谓忠心耿耿,绝无可能变节。   殷连霜见到堂弟和叔母,先是欣喜,后是惊愕,没想到他们竟然也会来到京城。   “连城,你带着叔母来京城,是不是太过冒险了,京城里高手如云,一旦你身份败露的话,自身尚且难保,哪里还护得了叔母……”   “我来京城,是为了刺杀大周皇帝,母亲来京城,是她想见殷若璃。”   殷连城说起“殷若璃”这三个字,语气特别玩味,像是丝毫没把她当成姐姐来看待。   “啊,你们都知道她是谁了?”   殷连霜心中忐忑不已,她可从来没泄露过明镜雪就是殷若璃的天大秘密啊,可别忘了,她身上还被下了魔改型合欢散呢,要是她敢做出让殷若璃不高兴的事,她分分钟会被卖去青楼的。   “不就是明镜雪么?她的身份对我而言算不得什么秘密……”   “那你们和她……有什么结果了吗?她见到叔母,愿意回归殷家吗?”   殷连霜急忙问道,她现在寝食难安、忧心忡忡,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地屁股瘙痒,怎么挠都不太管用,她想找未婚夫帮忙挠挠痒,可她未婚夫岳丰都最近天天围着殷若璃瞎转悠,看都没过来看过她一眼,那她还有什么指望?   而如果殷若璃能回归殷家的话,说不定她就放下仇恨,不折磨殷连霜了。   “霜姐你觉得她有那么容易被驯服呢?”   “倒也是……”   “过些天,我会再去找她,跟她商量商量一起刺杀大周皇帝的事,我和她皆是天子,铲除了姬融安,对我俩都大大有利,想必她不会拒绝的。”   “可以带上我么?”   “霜姐你的武艺……嗯,还有所欠缺,还是忙点别的吧。”   而另一边——   国学院后院,殷若璃的房间里,烛火袅袅,浊黄色的灯光照耀着浴桶里的液体,闪耀出粼粼波光。   浴桶里的水,是殷若璃使用骁龙凝聚空气里的水倾注进去的,非常方便。   此时她只穿着泳装泡在里面,逐渐地让净水沁出一丝丝酒味。   岳丰都则是穿着沙滩泳裤,也跟着泡在里面,这条沙滩泳裤质量挺好,是她送给他的,目的是为了每次泡酒的时候,不让他把丑陋的东西露出来吓到她。   “雪师妹,多泡点多泡点,咱们今夜喝个烂醉才好。”   “哼,谁要跟你一起烂醉啊?”   “一醉解千愁,你今天心情不太好,合该喝个酩酊大醉。”   “我心情好着呢,是你趁机想喝酒罢了,要喝你就赶紧喝,晚点我还要到床上去睡觉。”   “哦,咕噜咕噜。”   岳丰都也没胡搅蛮缠,他这种死酒鬼可一点都不啰里啰嗦,直接就把头埋在酒里,喝个痛快了。   殷若璃也不担心他在浴桶的水里会对她做点什么出格举动,那是冷扶摇才会干的事,岳丰都这货一点都不好色,他自然不会做出什么惹她反感的事。   哗啦一声,岳丰都终于从水里伸出头来,一脸古怪地道:   “雪师妹,今天的酒味道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什么不对劲?”   “带有一点甜味来着。”   “啊?”   殷若璃呆了呆,随即想到了什么,瞬间脸红到耳畔边,她伸手去揪住岳丰都的耳朵,硬生生把他从浴桶里拉出去,一脚把他踹开,冷着脸道:   “难怪今天心情特别糟糕……你滚回你房间去,今夜别想喝酒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端木青璇来访 ==============================   七天后——   殷若璃在国学院越来越忙乎,不仅要给进京赶考的学子开展一场场誓师大会,还要亲自审查一个个监考官,许多科考的细节她也必须亲力亲为,不容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而作为回报,她的浩然正气也越来越磅礴,每当她静下心来奋笔疾书的时候,身上那股莫名的气势就能折服国学院里大大小小的儒门中人,叫他们对她愈发地敬仰崇拜起来。   距离科考,只剩下一天时间。   殷若璃知道,她身上凝聚了许多读书人的信仰,古语有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一旦数以万计的考生把她当成了“颜如玉”,那她就可以借势将她的五爪水龙淬炼得更上一层楼。   五爪水龙无疑是她现阶段最厉害的手段,一旦雷暴天气,她的五爪水龙足以压制住绝大部分的先天高手,若是有天下儒生的信仰加持,那五爪水龙的威力还将扩大三五倍,甚至可能是十倍,那么到时候,五爪水龙未必没有跟七星高手一搏之力。   所以殷若璃仍旧需要在儒门扩大影响力,不止是儒门,但凡是需要文房四宝的地方,她都要将自己的鼎鼎大名传播过去。   因此,殷若璃这些天还在国学院里,改善了活字印刷。   虽然大周朝早有活字印刷,但并不是很灵活,仍旧有些繁琐臃肿,可是殷若璃把科技时代极为完善的印刷方式,巧妙地和武侠世界的落后技术结合在一起,顿时让国学院里的老资历大儒们惊愕不已。   他们可以瞧不起轻商贱农,可以瞧不上殷若璃在轻工业上面的重重建树,但是改善活字印刷这个活儿,对儒门可谓功在千秋,这可以大大地降低印刷成本,让四书五经、诸子学说传播到民间的每一个角落去。   而且这些老资历的大儒们,也能立刻享受到改良版活字印刷的方便,他们著书立说,积攒了大半生的儒学心得终归要编纂成书,而想要印成书,就恰恰用得上改良版活字印刷技术,这可以帮助他们在短时间内,成百上千地印出书来,传遍大江南北。   要知道,儒门书籍是很严谨的,历来也卖得很贵,学子们也大多囊中羞涩,偏偏许多大户人家又有藏书的习惯,不管什么书都喜欢藏,也甭管看不看,反正就是附庸风雅,这就导致许多穷困的学子买书难,他们不可能拿一周的饭钱去买最新的大儒学说吧?他们更愿意继续去研究几千年前的四书五经算了。   但有了殷若璃的技术,大儒们出书的速度会加快十倍,且印刷成本会大幅度降低六七成,虽然不算颠覆性的改善,但帮助也已经足够大了。   此外,殷若璃还亲自用这种技术,印刷了数千本她的诗词合集、随笔小录。   这些书籍,她分别派送给看得顺眼的考生,让他们就像是拿到偶像的签名一样激动,珍而重之地贴身收藏起来,此外她还把许多书籍也送去青楼,送去酒楼说书先生,送去更多需要诗词的地方。   她的诗词合集,有一半是抄袭她前世的,但也有另一半是她自己写的,可别小瞧殷若璃的才华,她前世虽然不算学霸,但这一世她有七窍玲珑心,天赋也是奇高,要写出精湛的诗词对她而言不难,那不过是文学游戏罢了。   至于她的随笔小录,那就天马行空了,天文地理、风土人情、凭空想象皆有,甚至还有很多精彩绝伦的小故事,尽是一碗碗心灵鸡汤,足以让没被网络风气洗礼过的人们看得充满正能量。   其实心灵鸡汤这种东西,在古代是很有用的,毕竟古人的心思相比起现代人要单纯许多,不像现代人对心灵鸡汤喝腻了容易反感。   这些鸡汤,比她的诗词歌赋更具有吸引力,值得反复咀嚼,也足够让人回味许多天,甚至可以让很多文青儒生将她视为心灵导师,视为人生的护航灯塔。   除了诗词歌赋、随笔小录之外,殷若璃还开了先河,创办了儒门快报。   快报,定为三天印刷一次小册子。   小册子就是报纸的模式,将每隔三天的重要新闻都整理起来,报导出去。   只可惜京城里的纸张质量还没怎么好,无法印刷成报纸,只能以小册子的形式来编纂。   大周朝的京城,那不是一般的富庶繁华,人口一百万,坊间许多新闻旧闻,口头传播起来难免会失真,添油加醋凭空揣测皆有,可是如果能有快报这种东西,那就能解决许多问题了。   当然,这只是一种试水,儒门快报只是面向京城里的儒门中人,顺带辐射一些豪门家族,圈子还比较小。   但如果试水成功,殷若璃还会创建其他主体的快报,面向整个京城,可以报导一些民生、八卦、美食、情感、相亲、赏菊、异域风情。   倘若快报在京城风靡起来,那她就掌控了舆论,这种舆论还很接地气在民间流传得极快。   这天,是殷若璃最清闲的一天。   明天就得科考,她所有的主持工作都已经做完了,学子考生考得如何就是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但今天仍有不少风流才子,来国学院找殷若璃谈经论道,饮茶作乐。   谈得正酣,忽然有个护院急忙进来,朝殷若璃禀告:   “明院主,院外有一女子想入院求见,她乃是太乙玄门的掌教夫人,端木青璇。”   国学院,历来是不允许女人进入的,明镜雪是个例外,她是儒圣,所以儒门中人不把她当外人,可是别的女人想进国学院那肯定是犯了忌讳。   哪怕端木青璇这种在江湖上地位极高的女人,护院也说啥不放她进去,这需要得到明镜雪的同意。   “端木夫人来了?甚好,她是我干娘,我去见她即可,诸位,失陪了。”   殷若璃双眸放光,立刻就起身走了出去,留下屋子里一堆风流才子在干瞪眼。   “素闻端木青璇乃是道门仙姑,风姿卓绝,长得极美,不知道她和明大院主比起来如何。”   “要不,咱也出去瞧瞧,一睹仙姑风采?”   “走走走,快去比比看,是咱们儒门的女人好看,还是道门的女人好看。”   “程公子,你这话说得有失体统了吧,有辱斯文啊。”   “心照不宣,心照不宣啦,我只是把诸位的心中所想说出来罢了,如果你们还要装,那大可以留在屋子里,别出去嘛。”   果不其然,屋子里的风流才子全部都出去了,一个都没留,当真是一个个假正经。 第四百三十五章 冷扶摇的初恋 ==============================   国学院大门口,早早就有一群人在地瞻仰端木青璇的绝世风采。   这可是鼎鼎大名的道门仙姑,天下何人没听过她的名号?她和孟仙川就是一对神仙眷侣,十数年前曾经行走江湖,惩恶扬善,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侠义传说,不知道有多少年轻少侠,做梦都想要求一个端木青璇那样的女侠陪伴自己仗剑天涯。   说起来,端木青璇也是头一次来京城,京城的儒门子弟都是听着她的传说长大的,如今有机会一睹偶像,他们岂能不争先恐后?   但见她飘逸出尘,气质卓绝,活脱脱的就像是传说中的九天玄女,只看她一眼就足以洗涤心灵,油然地对她产生膜拜之意,哪怕她再漂亮,也少有人敢对她抱有亵渎之心。   “这姑娘好生漂亮,莫不是仙女下凡?”   “什么姑娘?她乃太乙玄门的掌教夫人,正道武林第一人孟仙川的爱妻,都年逾四旬了还姑娘个啥呀?”   “不是吧?她看着比我家里的黄脸婆还年轻……长得可真好看,道门就那么盛产顶尖美人的吗?早知如此,我就该投身道门去得了。”   “真,真羡慕孟掌门,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活脱脱就是他的写照。”   “兄弟,你若是争气点练成绝世武功,未尝没有机会成为孟掌门的女婿,听说端木夫人的女儿孟涵笙也甚是漂亮,以后长大了怕是不输给咱们的明院主啊。”   “这,这倒是,说得我都充满动力了,我要是把家传的透璧神功练至第九重,跻身绝世高手行列绝非难事,嘿嘿,到时候就真有机会喊端木夫人一声丈母娘了。”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交头接耳,话题无一不是围绕着端木青璇,她无疑就是众多读书人心中最具代表性的女侠,听她的传说都快听得耳朵生茧了。   “混账,她的女儿也是你们能打主意的?才十岁的小姑娘就被你们惦记上了?爷要你们死!”   人群后面,爆起了一声粗鲁的怒喝,随即就是两拳轰了过去,把两个年轻的公子哥打翻在地上,连牙齿都掉了一排,双眼一瞪就给晕了过去。   这么粗鲁的人,除了冷扶摇还能是谁?   他在内院听闻端木青璇来到国学院,激动得第一时间就跑了出来,要见见他的初恋老情人。   只是刚踏出门口,就听到纨绔子弟在讨论孟涵笙,这可把他气得脸都绿了,下手不管轻重,直接锤了再说,马勒戈壁的,孟涵笙未必是孟仙川的女儿,而应该有可能是他冷扶摇的女儿才对。   “哇,要出人命啦!”   “你是何人,怎的无端伤人,好一个凶残之辈,天子脚下你都敢枉顾王法么!”   人群里再度骚乱起来,不少儒门子弟都对冷扶摇怒目而视、横加指责,儒门是个讲道理的地方,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有什么矛盾可以用唇枪舌剑来解决,一言不合就打架斗殴,那成何体统?   端木青璇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她看到冷扶摇就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容,像是见到久违的老熟人一样,凑近过来,热情笑道:   “冷公子,又见面了,几个月没见,你的功力又突飞猛进了。”   “彼此彼此,夫人何尝不是这几个月里又漂亮了三分?”   “冷公子的嘴巴一如既往的甜。”   “夫人的风姿也是一如既往的出彩。”   冷扶摇和端木青璇四目对视,碰撞出异样的火花,至于是什么样的火花,大概也只有两人才知道了。   这时一个执教秉着正义之心,拉着冷扶摇的袖子,朝端木青璇皱眉道:   “夫人,你认识此子?”   “认识,他乃桃神宗之徒冷冻机,近段时间风头正盛,是不可多得的正道栋梁。”   “原来他就是冷冻机?可即便如此,他也没理由无端伤人吧?这两位公子何其无辜,却被他殴打得惨不忍睹,连牙齿都快掉光了,如此行径,哪里像是正道中人?”   不少儒门中人也纷纷出言,谴责冷扶摇,活脱脱的就是横眉冷对千夫指。   端木青璇饶有兴趣地看着冷扶摇,语调平缓道:   “冷公子,你可以解释一下么?”   冷扶摇哼了一声,不屑道:“没什么好解释的,这两个垃圾活该挨打,他们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蠢样,二三十岁的年纪了还那么废物,文不成武不就的,竟然就敢背地里惦记着夫人的闺女,想着当上门女婿,我一时气愤填膺,就下手有些重了。”   其实在封建社会里,娶八九岁的姑娘很常见,多的是四五十岁的大财主纳小女孩为妾,但是这并不光彩,哪怕是儒门里面,也不能声张,传了出去容易招来嘲笑和非议。   端木青璇脸上浮现出一丝愠怒,她的眼神也有三分凌厉,像是在保护闺女的名声一样:   “冷公子此话当真么?”   “真金都没那么真!不信你可以问问其他人,刚才旁边的人也该听到的。”   “如此,那他俩也算罪有应得,该治个大不敬之罪。”   说罢,端木青璇看向那个拽着冷扶摇衣袖的中年执教,目光凌厉道:   “冷公子打了他俩,大可以算到本宫的头上,你若要追责,也可以追到本宫身上来,不知道,你要本宫如何赔偿?”   那中年执教秒怂,立刻放开冷扶摇的衣袖,朝端木青璇拱手致歉道:   “不敢不敢,这都是他俩咎由自取,怨不得人,回头我会禀报院里高层,再重罚他们一下。”   开玩笑,端木青璇可是能代表道门的重磅级贵宾,其地位只比儒门领袖明镜雪低一个层次而已,儒门中人哪里敢得罪她?况且真要讲道理的话,那挨打的两人也是理亏。   如果俩人私下里讨论,那谁都没兴趣管他俩,毕竟哪个男人暗地里没点肮脏的想法,可是冷扶摇拿出来上纲上线的话,那他俩就活该挨打了,挨打了都没处说理的,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就连旁边的一众儒门子弟,也暗暗点头,被冷扶摇的慷慨正气所折服,今天,他们被上了生动的一课,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天天想着富婆萝莉的话,迟早会被打。 第四百三十六章 魔门分配给你的任务 ==============================   不多时,殷若璃也从国学院走出来,看到冷扶摇和秋萍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有说有笑、闲话家常,她不由得一阵警惕,这天天想着师徒双收的坏师兄怕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最近修为突飞猛进,心态膨胀了,真担心他会找秋萍夫人再续前缘。   “干娘,雪儿好生想念你呢!”   殷若璃顾不得许多人在看着,她直接就扑到秋萍夫人怀里去,像是完全忘了自己儒门领袖的身份,只把自己当成未满十八的懵懂姑娘。   “好闺女,干娘也挂念着你呢,云州一别,已是数月,听说你还遭到尸门追杀,流落地下暗河,险些命丧黄泉,幸好吉人自有天相,你没事就好,如今瞧你在儒门境遇不错,干娘也就放心了。”   端庄淑雅的秋萍夫人,虽然姿色比殷若璃差了一两分,但她身上那股妇人该有的成熟风韵却像是肥美的水蜜桃一样诱人,搭配上她飘然欲仙的出尘气质,那足以让每个男人都移不开眼睛,深深地拜倒在熟·女风情之下。   而她闪耀着母爱的光环,很宠溺地拍打着怀抱里殷若璃的后背,那唯美温馨的画面,叫人看得心都醉了,年老的儒门中人还把持得住,但是年轻的儒生却不可遏制地怦然心动,暗暗攥紧拳头,恨不得自己练成绝世神功,败尽天下豪杰,再把她们娘两带回家好生照料伺候。   “那都是多亏了染春秋师兄的保护,若不是他拼死相救,只怕雪儿早就被尸门之人捉回去了,干娘,他在太乙玄门可还好?”   “他道心有些乱,还终日酗酒,喝得酩酊大醉,被仙川罚去残菊洞里面壁思过,他有了心魔,难解心结。”   “怎么会这样?染春秋师兄有什么想不开的么?干娘,雪儿要不要找个机会,去太乙玄门探望一下他,顺便还一下人情。”   想起染春秋那个大傻帽,殷若璃就心下一阵暗笑,本来他算是正道武林最有前途的少侠,但他碰到了她这个妖女,在地下世界的时候还被她耍得团团转,已然分不清她话里哪句真哪句假,甚至还以为她对他爱恨交织,心境能不乱才怪,这一乱他哪里还有心思练功?   要是他能一直颓废下去,那无疑是最好的结局,毁掉他前途可比杀了他还好玩。   “那倒是不必,好闺女你现在代表儒门,怕是难以轻易踏足太乙玄门,不过你的心意,干娘会代为转告给他的,相信他很快就会振作起来。”   “那敢情好,染春秋师兄一定不会令人失望的。”   “好闺女不打算请干娘进国学院,喝一口小茶么?”   “求之不得,干娘这边请。”   “不了,逗你玩的,干娘不想让你难做,国学院历来的规矩是不让女人进去。”   “无妨,规矩是人定的,如今国学院由雪儿做主,规矩自然也由雪儿来定,谁敢反对干娘走进国学院,大可以跟雪儿唇枪舌战一番讲讲道理。”   殷若璃很有威严地扫了一眼周围的儒门子弟,那股磅礴如岳的浩然正气让他们心头一颤,连忙把略显火热的视线收了回去,不敢再有大胆的想法。   冷扶摇的声音突兀地:   “我反对!”   殷若璃用错愕的眼神看着他,像是没明白他怎么在这时候来一发背刺砸她场子。   “冷师兄,你为何……”   “我反对你干娘走着进国学院,但我支持用轿子把她抬进去,因为她的身份太尊贵了,嘿嘿。”   冷扶摇抖了个机灵,这都是他在黄铜镜里的弹幕学到的,据说这样子撩妹能大大提高成功率,让妹子心如鹿撞。   殷若璃被这老掉牙的笑话逗得微微翻白眼,倒是秋萍夫人却乐得花枝招展,掩唇轻笑道:   “看不出来,冷公子这么风趣幽默。”   冷扶摇闻言,心中得意,如沐春风,浑身都都酥爽到不行,觉得秋萍夫人还是很吃他这一套的,只要能把女人逗得开心,就不愁追不到她。   倒是周围的许多儒生听得一阵阵尬笑,不少人已经在喝倒彩了,骂冷扶摇花里花哨言辞轻佻,简直有辱斯文。   殷若璃道:“干娘,我们进去吧。”   秋萍夫人点头道:“也好,本宫也想瞻仰瞻仰儒门最纯粹的风采。”   说罢,秋萍夫人便由殷若璃牵着手,跨过门槛进入了国学院。   院内不少老儒见到秋萍夫人,也不敢有什么非议,只能恭恭敬敬地行以上宾之礼,她不止是道门的贵宾,更是儒门领袖的干娘,殷若璃本来就已经是他们的上司,那殷若璃的干娘就更该重礼了。   而一些还在专心备战明天科举考试的学子,目睹秋萍夫人和殷若璃牵手并立的卓雅风姿之后,他们就没什么心思再看手里的书卷了,反而想入非非,不可自拔了。   书,哪有漂亮的仙妇好看?   精神食粮,又哪有逗腐乳好吃?   稍稍参观过后,殷若璃就带着秋萍夫人回到她的独立院子,不允许外人进入。   当然啦,冷扶摇这货也屁颠屁颠地跟了进去,厚着脸皮地一龙二凤,岂不妙哉。   尤其是殷若璃和秋萍夫人坐在院主房间的太师椅上面,一边呷茶一边谈笑,当真是雪妍花开美不胜收,看得冷扶摇狂咽口水,都不知道该先收大的,还是先收小的了,嘿嘿,今夜秋萍夫人若是也住在国学院里,那他是不是可以跑去夜袭,重温一下十一年前的旧梦呢?   激动之下,冷扶摇拿出那面黄铜镜,又给“封神榜”里面的众多鬼神开起了直播,惹得一众低俗的“鬼神”一片鬼哭狼嚎,连赞给力,对殷若璃师徒更是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师兄,你怎么又拿铜镜来照你的脸了?你觉得自己很帅么?别忘了你脸上戴着的只是我给你做的面具。”   “啊,咳咳……戴久了,我觉得挺帅的……好师妹你莫忘了,我这面可不是一般的铜镜,而是封神榜,它有灵的。”   “白痴,你撒泡尿都比那破镜子更容易照清你的傻样!”   殷若璃没好气地嘲讽一句,懒得理他,转而对秋萍夫人道:   “师尊,你千里迢迢来京城见我,一定有重要的事吧?璃儿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么?”   秋萍夫人定定地看着殷若璃,妩媚地眨了眨眼,吃吃笑道:   “魔门高层决定,要取大周皇帝的狗命,不过他有龙气护体,难以轻易击杀,要想破他龙气,需要让他身败名裂,失尽民心,这个任务,自然落到你的头上,对你而言,小菜一碟罢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冷扶摇喜从天降 ==============================   殷若璃柳眉微微皱起,神情暧昧道:   “师尊,杀狗皇帝是魔门高层的决定,于你于我有何干系?你现在是太乙玄门的掌门夫人,而璃儿是儒门的精神领袖,身份何其尊贵,何必还要听魔门的命令?要杀的话可以,让他们自己动手去吧。”   秋萍夫人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用溺爱的口吻道:   “傻丫头,魔门高层不就是为师么?唯一比为师地位高点的就是代门主秦天堑,但他和为师都乐意见到大周朝皇权崩塌,皇室瓦解,好徒儿,你连师尊的话都不听了么?”   “听,怎会不听?师尊要璃儿做什么,璃儿自然就做什么。”   “好璃儿,你不情愿么?”   “姬融安那昏庸皇帝,占着茅坑不拉屎,早死自然早好,但是他若死在今年,中原必将乱成一锅粥,我知道魔门是想扶持殷连城上台当新帝,但东海北鞑西域三大势力定会趁机作乱,直接挥兵侵略中原,烽烟四起遍地狼烟,此外,光明教也势力庞大,不像魔门那样一盘散沙,他们的洗脑功夫极强,姬融安一死,他们必然急剧膨胀,吸纳更多的教众,收编更多的高手,将来就算殷连城能有机会坐稳龙椅,他也未必治得了光明教,且中原百姓多半要死伤惨重,生灵涂炭。”   “哦?看不出好徒儿变得这么忧国忧民了?”   “璃儿只是分析利弊,魔门押宝殷家,但殷家若在今年入主中原,登上帝位,无疑是接了个烫手山芋,只会弊大于利,若由璃儿坐镇指挥,就应该先让大周皇室的内外高手跟外敌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的时候,殷家再出手,以便坐收渔翁之利。”   “你所说的,为师何尝没考虑到?但为师要的就是天下大乱,人人自危。”   “师尊,为什么?”   “造势。”   “给谁造势,以何目的而造势?”   殷若璃语气有些发寒,看向秋萍夫人的目光也不再柔和,印象里的师尊向来都不关心正邪对立、天下大势,她永远只顾着床笫上的享受,吸蚀男人的功力就是她的人生乐趣。   但现在,师尊却要挑起烽火狼烟,中原动乱,那可一点都不像她的作风,殷若璃不相信她是为了宣扬魔门理念才这样做的。   “好璃儿,你可曾想过,为什么三皇五帝之后,世间就不再武运昌隆,莫说九星连珠的地仙,就连八极太虚的人仙都愈发凋零,时至今日,雄才大略的裴成空、孟仙川之流,也卡死在八极太虚的门槛上,难有寸进。”   “想过,因为天地灵气开始淡薄了。”   “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只要烽火狼烟遍地燃烧,大争之世就会拉开序幕,届时,甭管是裴成空还是孟仙川,都能挣脱束缚,晋升为人仙,而为师是他们俩的女人,你说,该能制造多少愉悦和快乐?人仙的精元和心血,可是大补之物呢。”   秋萍夫人神采飞扬地说道,那双熠熠生辉的美眸里流露出三分期待之色,就像是筹谋许久一样。   顿了顿,秋萍夫人看向一脸凝重的殷若璃,吃吃笑道:   “好徒儿,没有任何女人能青春常驻,就算是合欢门的至高功法也办不到,以为师的能为,能以二十岁的模样保存至今已是极限,往后就要滑坡了,再过十几二十年,为师看着就会像三十多岁的妇人那样,无法像少女那样朝气蓬勃,这无疑是可怕的事。”   “师尊,人生百年,哪有活不够的?为什么一定要追求长生不老、青春永驻?”   “待你到了为师一样的年纪,你自然就会明白……或者说待你嫁了人,尝到男人的滋味以后,你也会想每夜都活得很充实。”   “我才不会……”   殷若璃嫌弃地撇过头去,眉宇间尽是无奈和抵触,惹得秋萍夫人哭笑不得地抚摸着她的螓首,撩拨着她垂落下来的发丝,怜爱道:   “你是为师教出来的小妖女,为师怎样,将来你也会怎样,这是你逃不过的命运,不管你将来是成为女帝还是归隐山林,你都会乐于此道,终生不倦。”   殷若璃气得咬牙,一把拍开了秋萍夫人的手,像是发怒的母豹子一样喊道:   “偏不!”   “命运是很玄妙的东西,不受个人意愿而改变的,越是反抗,就越是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当年,为师二八年华的时候,也抱着跟你现在一样的想法,想着凭自己的力量改变武林,改变魔门,改变天下……但现在为师的样子,你也看到了?”   秋萍夫人有三分缅怀,三分惆怅,她年轻的时候何尝不是个天资聪颖、文武双绝的姑娘,好歹她也复姓公孙,先祖能追溯到三皇五帝的有熊氏,可见她的血统有多强大,不比殷若璃的身份差多少,然而她却自甘堕落,以纵欢为荣,着实叫人不胜唏嘘,若是当年她出走魔门,转投正道,只怕现在早就能开宗立派,成为人人景仰的仙姑了。   不过她现在也的的确确是仙姑,只不过并非以公孙秋萍的名字而已。   殷若璃看了看秋萍夫人,又看了看手持铜镜的冷扶摇,忽然下了个决心,朝秋萍夫人说道:   “师尊,璃儿有个更好的建议。”   “但说无妨,为师也很想听听你的意见。”   “师尊不用搞得天下大乱,也不用把希望寄托在裴成空、孟仙川身上……”   殷若璃咬了咬唇瓣,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一脸懵逼的冷扶摇,继续咬牙道:   “璃儿敢保证,冷师兄会比他们两个更有潜力和天赋,他虽然修为差了点,但是他的体质和意志都是世间少有,且能道魔合修,演化初元,师尊给他几年时间,他定能成就人仙之躯的,到时候……师尊再让他天天伺候你,那岂不是更好么?裴门主喜怒无常、孟仙川则是老谋深算,两人都很危险,师尊一个不慎就会引火烧身,被他们俩如弃草芥,但是你瞧瞧冷师兄,他老实憨厚、心性单纯、用情至深,且没有被正邪派别的理念所束缚……他,不就是最合适师尊的人选吗,师尊何必舍近求远,费力不讨好呢?”   把冷扶摇让给秋萍夫人,或许是两全其美的选择吧?这样一来,师尊和师兄都能留在殷若璃身边。 第四百三十八章 师尊,你看冷师兄怎么样 ==============================   冷扶摇听后,脸上的表情先是惊愕,随即变成了狂喜,最后化作了故作深沉的谦虚,搓着双手,脸上尽是装出来的淡定:   “咳咳,好师妹莫要再说了,我可没你说的那么优秀,我不过就是一条小小的忠诚舔狗而已,胸无大志,无谋无略,哪能跟裴门主、孟仙川之流相提并论,秋萍夫人怕是瞧不上我这无名小辈啊……”   嘴上说得谦虚谨慎,实际上他内心早就乐开了花,有种飘上云端的春风得意,嘿嘿,师妹对他果然还是很关照的,她虽然不让他碰,但至少她还是给他牵红线的嘛,师徒双收指日可待了,冷扶摇搓了搓手指,美滋滋地想。   “冷小子能八极太虚?好徒儿,你就这么看好他?”   秋萍夫人首次用诧异的眼神看向冷扶摇,像是头一次认识他一样。   “如果为师没记错的话,他道魔合修也才三四个月而已吧?莫非现在修为已经很高了?听说尸门攻打桃神宗的时候,冷小子表现得也不错,但为师也不清楚传言是真是假,刚才谈了谈他的气息,也不过五气朝元之境。”   秋萍夫人虽然在十一年前,和冷扶摇有过一夕之缘,但她单纯只是公事公办而已,毕竟他是黄泉宗的直系传人,和宗主有血缘关系,当时他所表现出来的天赋一般般。   然而事后,秋萍夫人奇迹般地发现自己有了身孕,简直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不可思议。   要知道,合欢宗的妖女都很擅长炼菁化阳的采补之术,顾名思义,就是把那个啥练成元气,给自己滋阴补元,让自己更青春更漂亮,所以合欢宗的弟子是不会意外怀孕的。   倒不是她们不能生育,而是她们通常都会四五十岁,开始慢慢衰老的时候,也没什么利用价值的时候,她们才会去生育,为魔门诞下后嗣。   而秋萍夫人当时也才三十五头,她炼菁化阳之术可谓炉火纯青,按理说绝不可能会出现意外的。   但十三岁的冷扶摇,偏偏就是意外中的意外,堪称白金级别的神射手,打了秋萍夫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小子毛都没长齐,怎么就有那么厉害的射击技巧,八百里外一枪射敌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她并不是很愿意为这小子诞下闺女,可是当时她急于和孟仙川稳定关系,折衷之下,她也只好告诉孟仙川,她怀了孩子,而且孩子是孟仙川的,可把他高兴坏了,对孟涵笙宠溺得不行,视之为掌上明珠,倾注了所有父爱来栽培她。   看着孟仙川戴了绿帽,还帮着别人养女儿,秋萍夫人心底里是挺酥爽的,有种莫名的满足感,她很期待孟仙川知道真相的那天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索然无味还是会兴奋起来又或者是愤怒至极?   后来魔门被灭,冷扶摇沦为弃子,整天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秋萍夫人也就没再跟他接触过,甚至以为他挂掉了,哪怕前几个月在桃神宗碰过面,她也没对他表现得有多热情,都没给他占便宜,毕竟他当时的修为也才四元开泰,放眼武林,四元开泰的人多如恒河沙数,压根就不值钱。   然而如今,殷若璃却对冷扶摇极尽赞美之词,还很看好他的未来,这就让秋萍夫人感到惊奇了,她怎么就没发现冷扶摇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她可还记得,那个夜晚,冷扶摇菜得抠脚,连一分钟都撑不住呢。   殷若璃瞧了一眼沾沾自喜的冷扶摇,有些引以为荣地说道:   “师尊有所不知,冷师兄其实早在这几天就能踏进先天境界的……只是出了点小意外,他才停滞在五气朝元之境,嗯,半个月前,璃儿刚给他吃过雄风展翅丹,而且没跟他圆房,他硬是靠毅力撑到了天亮,留下了一些后遗症,害他元气大伤。”   秋萍夫人闻言不由得凤目一凛,难得严厉起来:“什么?你没事给他吃雄风展翅丹作甚?男人服下雄风展翅丹,若不能圆房,轻则经脉破裂,重则七窍流血,你怎的这般折磨他?你栽培了他那么久,还没炼过他的精就想把他弄死么?”   殷若璃气苦道:“哎呀,此事说来话长,璃儿也不想那样的……不过师兄的心境也更上一层楼嘛,师尊且听璃儿说完,冷师兄虽然现在仍未先天,但他已然能挑战六神中上层的老牌高手,若是给他突破先天,怕是面对七星照魂都有一战之力了呢,而且冷师兄的思维异于常人,他很难产生心魔,更不会遇到瓶颈,且道魔合修,生机不绝,威力无穷,他绝不会比冷伏羲魔帝差几分的。”   殷若璃就差把冷扶摇夸上天了,竭尽所能地把他推销给秋萍夫人。   对这条舔狗,她可没什么舍不舍得的想法,她最珍视的人就是秋萍夫人,如果冷扶摇能代为照顾秋萍夫人,也是美事一桩,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与其看着师尊去找野男人,徘徊在孟仙川和裴成空这两个老男人之间,倒不如让师尊收收心,安安稳稳地和冷扶摇过日子。   好歹,冷扶摇也算一片痴心,真面目长得也挺帅,犯起傻来也挺招女人喜欢的,他虽不是什么翩翩公子,但他很接地气,总能不经意间逗人发笑。   秋萍夫人又目光炯炯地瞧了他几眼,还伸手出去,撕下“冷冻机”脸上的面具,瞧瞧“冷扶摇”的真容。   “冷小子,难怪璃儿对你刮目相看,原来阔别了十一年,你已经长得这般英挺帅气了?”   魔门盛产俊男美女,总喜欢在民间偷抢天赋高的婴儿回魔门抚养,一代代传下来,魔门出身的魔徒基本就没几个是丑的,而冷扶摇更是黄泉宗的血脉,黄泉宗历任宗主皆是娶顶尖美女为妻,所以冷扶摇自然也不会长得差。   被秋萍夫人抚摸着脸,冷扶摇大感受用,隐隐中还有一股暧昧的挑逗,他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道:   “夫人过奖了,我这长相入得了你法眼就好……不知我是否有幸成为你的合修伴侣,我保证我是个拼命三郎,会比孟仙川更卖力的,我也保证我踏足八极成就人仙之后,天天都给夫人做牛做马,任劳任怨,春风雨露,福泽水路。” 第四百三十九章 什么叫左右逢源 ==============================   秋萍夫人端详了冷扶摇两眼,美眸都快要媚出水来,饶有兴趣地痴笑道:   “冷小子出息了,连身板子也越来越硬了,本宫倒想看看,你是不是真有璃儿说的那般能干,不能干的的男人纵然修为再高,那也只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冷扶摇连忙拍拍胸口,拿出男人气概打包票道:   “夫人放心,我不止能干,还富有开拓精神,不管是康庄大道还是沼泽水路,我都勇于探索,不知疲惫,即便要我累死在路上,我也甘之如饴,死而后已,但求能讨夫人欢心!”   “咯咯,冷小子嘴巴可真是甜,不止会说话,还富含韵味,悠远隽永,听得本宫都想立刻试试看你是不是真的那么有开拓精神。”   “啊,夫人如果愿意,我可以当场验证给你看,顺便让师妹在旁边好好地观摩一下,提前预热,学点知识!”   “本宫正有此意。”   看着秋萍夫人和冷扶摇眉来眼去、含情脉脉的样子,再听着俩人间带有荤味的对话,殷若璃真要气得翻白眼了,压根就没法露出什么好脸色。   “师尊,你怎么陪着他瞎闹?此处乃是璃儿的房间,怎能容你俩在这天雷勾动地火,会影响到璃儿凝练浩然正气的!”   秋萍夫人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欺身去凑到她面前,伸出玉手托着她的下巴,吃吃笑道:   “璃儿是嫌弃为师身子不干净,所以不允许为师借用你的床榻?”   “璃儿岂敢?璃儿只是觉得国学院加持了千年的书生意气,又有诸子百家在天之灵庇护,如果你俩在国学院里水陆并进,难保天上会不会劈一道雷霆下来,惩治奸人,璃儿也是出于安全考虑嘛。”   殷若璃瞎扯道,她忽悠一下普通人还行,要忽悠秋萍夫人怕是比登天还难,况且,国学院如果真的有诸子百家的意识庇护,怕是第一时间就要劈死她这颠倒正纲、居心叵测的小妖女,免得儒门被她带歪。   秋萍夫人媚眼如丝地紧盯着殷若璃的眼眸,朝她耳朵里吹着气,吐气如兰道:   “当真如此么?睁眼说瞎话这一套,还是为师教给你的,想不到璃儿的水平还退步了。”   “我没有!”   “那你的神色为何有些不自然?莫不是吃醋了?既希望为师能下嫁给你的好师兄,又不希望看到为师和他酣畅鏖战?这算什么?这算是别有韵味的争风吃醋么?真就便宜冷小子了呗?”   秋萍夫人一针见血,当着冷扶摇的面戳破了她的心事,听得冷扶摇虎躯一震,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欣喜若狂,连舌头都吐出来了:   “师妹莫要吃醋,我的初恋虽是你师尊,但我最爱的永远是你,我会一碗水端平的,我不仅会平分秋色,还会平分璃色,同时把你俩宠上天。”   冷扶摇得意得找不到北,先是被殷若璃夸了一顿,然后又得以跟秋萍夫人学术探讨,现在更是得知殷若璃为他吃醋,那不得把他爽飞上天去,只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运的人,竟然有机会把这对绝色师徒一网打尽,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就算短命二十年也愿意啊!   殷若璃有些轻蔑地瞄了他一眼,语气刻薄道:   “别傻了师兄,贪多嚼不烂,以师尊的本事你就疲于应付了,再多璃儿一个的话,只怕你要英年早逝呢,璃儿出于你的健康和长寿着想,就不主动给你增加负担了。”   冷扶摇还待争辩,秋萍夫人却笑着拉了拉他的手,笑吟吟道:   “冷小子,你师妹过于矜持,不会轻易让你得逞的,想要得到她,你还需要拿出更多的诚意和真心。”   说到这,秋萍夫人又用暧昧至极的眼神看向殷若璃,瞧了瞧她的身段子,又拍了拍她的香臀:   “好璃儿竟然还是桃花之身,当真难得,但为师也有个建议,你且听听吧……冷小子对你如何你也心里有数,与其矜持到底,不如早些有情人终成眷属,乃是上好的炉鼎,落红可助受用者省去十年苦修,冷小子天赋异禀功法特异,他若有你相助,怕是月内就能跻身七星照魂之境,届时凭他道魔合修的威能,即便比不上裴门主,却也相去不远,称得上中原前十的巅峰高手,有他的强大武力相助,你何愁不能成大事?”   冷扶摇没什么野心,对功名利禄毫无兴趣,要操控他实在太简单了,殷若璃小小地牺牲一下,就能换来一个任劳任怨的超强打手,还是舔狗的那种,怎么想都是巨赚的买卖,秋萍夫人是真的希望殷若璃能考虑考虑。   “回禀师尊,璃儿年纪尚小,还不想谈儿女情长,男女之事讲究水到渠成,璃儿不愿把这方面当成投资、买卖。”   殷若璃静静地说道,表情也变得有些抵触了,让秋萍夫人晓得再赘述下去,只会适得其反,这小妖女犟得很,性子也是很叛逆的。   “也好,你是得天垂青的天之骄女,有点矜持也是应该的,但为师仍旧期待有师徒联手、左右逢源的那一天。”   “师尊……”   “好啦,不逗你了,瞧你这样子,眼泪水都快要流出来了,真不知道你是脸皮太薄,还是过于感动。”   冷扶摇看着秋萍夫人师徒间的莺燕调笑,一时间心潮澎湃,情难自禁,不由得上前张开双臂,左手搂着殷若璃,右手揽住秋萍夫人,涨红脸道:   “两位娘子,为夫发誓,定会成为天下第一高手,就像先祖冷伏羲一样无敌于江湖,人人闻风丧胆,抱头鼠窜,天下如此之大,为夫却要倾尽天下人力物力,为你俩打造雄奇瑰丽的宫殿!”   殷若璃在他怀里抬起头,流露出坏笑看着他:   “好呀,到时候璃儿一定尽心尽力地伺候冷师兄,不过嘛,话可说在前头,师兄什得先帮璃儿拿回须臾之门,可别忘了,须臾之门被太乙玄门丢进封魔塔去了,所以你要想娶璃儿,就得先灭掉太乙玄门,毁掉封魔塔哩。”   冷扶摇虎躯一震,攥起强而有力的拳头,斩钉截铁道:   “那好,须臾之门就当给你的定情信物,且看我冷扶摇怎么拳打情敌孟仙川,脚踢垃圾封魔塔!” 第四百四十章 狗皇帝你还敢来 ==============================   距离科考仅剩下一天时间,明天一早,数以万计的考生就要在指定的地方,接受科举考核。   众多学子早早地就回去歇息,静心备战,国学院里也稍微冷清了一些,不像往日那般热闹。   不过,京城里一些达官贵人,却争相跑来国学院,只求一睹端木青璇的芳容,她可是天底下鼎鼎有名的道门仙姑,更是出了名的大美人,艳绝天下,不来看看她简直是人生的遗憾啊!   就连汝阳王跑过来,见到秋萍夫人之后,也连连赞赏,被她的风采所折服。   汝阳王看待秋萍夫人,就像是看待丈母娘一样毕恭毕敬,丝毫都不敢怠慢失礼,毕竟她可是明镜雪的干娘,干娘也算半个娘,那不是丈母娘还能是什么?   一些儒门书院的院主,也来拜访秋萍夫人,他们之中不乏七星照魂的儒门泰山北斗,可是他们看到秋萍夫人的风采、气质、谈吐之后,无一不是赞赏有加,发自内心地感慨孟仙川确实找了个贤内助。   甚至有些京城的豪门世家的家主,也给秋萍夫人敬上一杯醇酒,这些家主也实力不俗,同样是成名多年的七星高手,但他们都想跟太乙玄门搭上线,那可是正道第一门派,厉害着呢,此外秋萍夫人也确实风采卓绝,让家主们倾倒不已,只恨自己没有孟仙川那样的运气和实力,抱不了这样的美人回家。   傍晚,踏进国学院的贵宾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是来头极大的那种,可谓京城的上层名流,几个国学院的执事不得不妥善安排,还命人准备几十桌夜宴,用于招待一位位宾客。   而当殷若璃忙完了明天的科考预备工作,从内院走出来,和秋萍夫人并肩而立的时候,一众贵宾瞧着这对钟灵毓秀的母女花,全都眼冒异彩,有人垂涎,有人欣赏,有人兴奋,有人迷恋,有人痴狂。   冷扶摇也在人群里,默默地注视着端庄淑雅、飘然出尘的大小妖女,心中无限得意,就好像自己征服了整个世界一样。   多少男人想得到她们?   但她们都是我冷扶摇的,你们想都不用想,不会有结果的,她们的身心都属于我一人!   我冷扶摇,才是最棒棒的男人!   想到畅快处,冷扶摇的念头无比通达,像是人生都圆满了一样,他下意识地就闭上眼睛,心神陷入到茫想之中,头上还冒出了丝丝白烟,身躯也在痉挛颤抖,看那样子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样。   坐在冷扶摇周围的宾客都吓了一跳,被他头冒白烟的样子给惊到了,纷纷高喊起来:   “不好,这位少侠似乎过于激动,练岔了气!”   “他好像还在嘴角溢血了!”   “他的脉搏果然气息紊乱,四处冲撞,如此下去,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惊呼声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让许多贵宾,乃至是国学院的文官、老儒都感到不可思议,这是不是有些夸张了?   冷冻机是明镜雪院主的师兄,他也算颇有侠名,是风头正盛的新生代少侠,在桃神宗战役里大放异彩,斩杀了十几头骨将,按理说他的定力应该挺不错的吧……   可是见了明镜雪和端木青璇挨在一起的艳丽情景,他居然激动上火得走火入魔,还气息乱撞,那还能说什么,该说她们母女俩的杀伤力太大,还是该说他太过急色,承受力太弱?   不管如何评价,冷扶摇都已经沦为笑柄,让许多宾客看笑话了。   岳丰都连忙过来,将浑身颤抖、失去意识的冷扶摇背了起来,朝左右宾客告罪道:   “不好意思,我这位师弟没怎么见过世面,道心不稳,受不得过大的刺激……不过诸位也不必对他过多担心,我会带他去郊外找颗桃树,好生给他导导气。”   说罢,岳丰都就灰溜溜地背着冷扶摇,远离了宴席,以最快的速度出城。   刚才真的有些惊现。   险些就露出马脚了。   冷扶摇哪里是走火入魔,分明就是进入了灵台清明的心灵境界,这是莫大的刺激下,心灵圆满所带来的天人合一状态,这种状态一般只有的佛门得道高僧才会有,却没想到,冷扶摇这呆子居然也有这等机缘。   而且还是瞅瞅自己心仪两个女人被一大堆男人垂涎,他心态得意之下就进入这等状态,该说他傻人有傻福,还是该说他心性过于天真容易满足?   不过,他在这等状态下,是控制不了体内道魔真气的,一旦泄露,国学院里的众多高手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到他的魔气,届时,冷扶摇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到殷若璃。   看着岳丰都背着冷扶摇消失在宴席上,殷若璃心中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个傻师兄,蹉跎了十一年东躲西藏,像过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天天被正道的杂鱼们围攻追杀,受内伤简直家常便饭,这也大大地影响到他的修为进度,是以,他二十四岁,也还只是四元开泰的境界,甚至还被拍卖行的杂鱼捉住,严刑尻打,逼问机密,差点就丢了性命。   若非殷若璃当时要从他身上找到黄泉宝库、须臾之门的线索而出手救他,只怕这个大傻帽早就被谁买走,逼问功法之后直接绞死了,哪里还会有他大放异彩的这一天?   殷若璃也没料到,随便救的这个傻子,居然还是个武学奇才,倒是小看他了。   只不过……   他现在灵台清明,道魔真气再次融合迈向新的境界,那今晚上,他肯定是回不来国学院了吧?   或许明天后天,他也回不来呢……   这对他而言就很遗憾了,因为秋萍夫人断然不可能在京城住太久的,她还有事要忙,那就意味着,冷扶摇没机会对秋萍夫人一亲芳泽了,哎呀呀,那真的太可惜了呀,煮熟的鸭子都到嘴边了居然还吃不到,冷师兄怕是要哭都没眼泪水可流。   思虑间,忽闻一阵不小的骚动传来,紧接着是一群身穿锦衣之人闯进了夜宴。   “哈哈哈哈,明太傅,朕好生想念你啊,你贵为朕的师傅,怎的这些天都不进宫来教朕琴棋书画,非要朕亲自来找你……哎哟,这位是端木夫人吧,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国色天香,朕甚是喜欢,甚是喜欢啊!”   熟悉的大嗓门,正是昏庸皇帝姬融安,他居然敢出宫,跑来国学院调戏这对师徒花来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非分之想 ==============================   姬融安显然是听说端木青璇来探望明镜雪,这对认作的母女异地团聚,实乃大喜,他自然义不容辞地跑来道贺,顺便送上见面礼,再顺便瞅瞅孟仙川的老婆是不是真有传说中的那么漂亮。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端木青璇可真是绝了,端庄淑雅,仙气飘飘,岁月仿佛没在她身上留下一丝痕迹似的,最关键的是她那少女般的脸蛋却还拥有成熟美艳的葫芦身材,玲珑有致,再配上那不容亵渎的高贵气质,当真让人看得欲罢不能。   她虽不如殷若璃那般五官完美,但她那灌足雨露已然熟透了的身子,却更对老咸虫的胃口。   寻常人,自然不敢对冷冽寒梅般的端木青璇有什么非分之想,可是对于广大内心龌龊的老咸虫而言,她只会更容易激发他们的征服欲和觊觎心,若是哪天孟仙川被魔门弄死了,这些老咸虫怕是第一时间就会成群结队地去争抢她这寡妇。   殷若璃作揖行礼道:“参见皇上,不知皇上莅临,镜雪有失远迎,还请皇上责罚。”   姬融安咽着口水道:“明爱卿何错之有,朕疼你都来不及呢怎舍得罚你?啧啧啧,你们这对母女花,当真让朕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看才好,来,朕特意给你们母女准备了两份小礼物,聊表心意。”   姬融安嘴上说得谦虚,行为举止却像是暴发户一样,他挥挥手,立刻就有两个太监捧着两个匣子上前,一打开,顿时琉璃闪烁,耀眼夺目。   竟是两枚丹红霞玉打造而成的精美耳环。   这本该属于一对,但现在两枚耳环分别躺在两个匣子里,倒也不知道姬融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此物名为朱虹耳坠,乃是三千年前,魔门祖师以朱雀神兽之血晶,为其爱徒红菱妖女所打造而成,佩戴者可享朱雀气息所滋养,活络气血不在话下,后来,在千年前夏朝的时候,夏桀也曾将它赠予妃子,如今朱虹耳坠历经沧桑,辗转到我大周朝国库,朕原以为世上再无丽人配得上它,可现在看来,你们母女俩,才是它最适合的归处啊。”   说罢,姬融安将这对耳坠拿起来,分别送给她俩一人一枚。   耳坠居然还能分开来送人?   历来不都是要送就送一对的么?   难道要殷、秋师徒各自只戴一枚耳坠么?   这又是什么操作?   如果追溯到夏朝的典故,那就是夏朝最后的天子夏桀,将它送给妃子末嬉。   而这妃子末嬉是魔门的妖女,更是殷家先祖派去的间谍,旨在祸乱朝政葬送夏朝,凭她一人有些吃力,所以她把她的义母兼师尊也叫来宫中,一起伺候夏桀,导致夏桀成了昏君暴君,做尽糊涂事,最后夏朝就覆灭了,让殷家夺去了江山,国号——大商。   “皇上,这耳坠太过珍贵,镜雪不敢收,要送的话还是送给几位公主殿下更为合适吧?”   殷若璃脸色平静地拒绝,可内心却一石激起千层浪,荡漾出千里波澜。   这算什么意思?   是单纯地调戏?   又或者是猫戏老鼠般地暗讽警告?   狗皇帝拿魔门祖师太武皇打造的耳坠送给她们师徒二人,是不是在敲打她们?   别的宝物不送,偏要送这个,其心可疑,叫人不得不防。   不过这些看在不知情的贵宾、老儒们的眼里,那意义就不太一样了。   他们可不知道殷若璃师徒俩的真实身份,他们只觉得姬融安像是在用耳坠隐晦地表达占有欲,想要效仿夏朝最后一个天子夏桀那样,把末嬉母女收进宫里去寻欢作乐。   一时之间,众人为之色变,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儒更是有些吹胡子瞪眼,敢怒不敢言,看姬融安的眼神都变了。   夜宴的气氛也为之一窒,竟有些紧绷起来。   狗皇帝当真色胆包天,上次在朝堂上调戏殷若璃这个儒门圣人也就算了,这次更是在国学院这种儒门圣地,此地经由千年书生意气加持,是有百家诸子在天上看着的!   那简直就像当着人家的祖坟面前,对姑娘意图不轨,分分钟会气得她家祖坟冒黑烟,诈尸起来咬死他!   汝阳王面露愠怒,压抑着怒火,站起来朝姬融安喝道:   “皇兄,你觉得将这副魔门祖师打造的不祥耳坠,一分为二送给明镜雪太傅、端木夫人合适么?如此行径,即便她们二人不会曲解,可天下人却会以为皇兄居心叵测、胃口奇大。”   姬融安眨眨眼,一脸无辜和懵逼地看着汝阳王:   “有什么不合适的么?此物虽是出自魔门之手,但魔门祖师太武皇在当年并未作恶,虽打遍天下无敌手,却未作奸犯科恃武逞凶,只是他创建的魔门后来慢慢堕落腐朽罢了,况且,明镜雪太傅和端木夫人情同亲生母女,常言道,好兄弟可以同穿一条裤,那好母女同戴一副耳坠又有何不妥?”   “哼,皇兄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心里怕是另有他想!”   “胡说八道!朕怎可能别有用意?明太傅乃是朕的老师,端木夫人更是朕所敬仰的仙姑,她还是正道第一人孟仙川的结发妻子,朕纵然再怎么糊涂,也不至于有什么非分之想。”   姬融安挺直了腰梁反驳着,然而下一刻他又话锋一转道:   “除非有点意外,比如明太傅找不到如意郎君,朕就会毛遂自荐,或者孟仙川修为节节攀升、白日飞升,这样一来,端木夫人也就跟守活寡没什么区别了,届时,朕自然会义不容辞地代替孟仙川照顾她,封她为护国夫人。”   汝阳王被气得鼻子都快歪了,咔地一声把手中的酒杯捏成齑粉,恶狠狠道:   “皇兄,明太傅乃本王的女人,端木夫人乃本王的岳母,皇兄若不想兄弟反目,最好莫要得寸进尺!”   “贤弟息怒,朕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最好!”   “朕的意思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同样的道理,世间最出色的美人,也应该由朕来一亲芳泽才对,贤弟你的段位,怕是配不上明太傅啊,还是由为兄来代劳比较好。”   姬融安不急不慢地说道,像是在说汝阳王是个垃圾一样。 第四百四十二章 夜宴惊变 ==============================   【上一章昨晚排版有错,书友可以点一下刷新章节就能正常观看】   汝阳王闻言,一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颤抖着伸出手指指着姬融安道:   “既然皇兄执意胡作非为,就休怪本王不念手足之情!”   “哦?怎么个不念法?莫不是贤弟要起兵造反?哦,差点忘了你不是天子,即便起兵你也坐不上龙椅,朕倒是知道那些个敌国对中原有狼子野心,难不成,贤弟是想当卖国贼,带着扬州百姓投靠敌国么?”   姬融安以揶揄的口吻,挤兑着汝阳王,气得汝阳王浑身都在发抖,牙关都咬得嘎吱嘎吱作响,似是恨不得要过来一拳打在这蠢皇帝的脸上。   眼见兄弟反目,在场的不少大儒、高官纷纷出言相劝,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可再让矛盾继续升级。   汝阳王虽然不是天子,但他在扬州一带得尽民心,倘若他和姬融安决裂,不管是投入敌国还是归顺殷商,那对大周而言都是致命的打击,而且会牵一发而动全身,让更多对姬融安失望透顶的封疆大臣们也跟着脱离大周,届时,大周怕是不攻自破。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姬融安愚蠢透顶,实乃昏君中的昏君。   察觉到气氛愈发不对劲,秋萍夫人适时地圆场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家镜雪德艺双馨,才貌双全,哪个男人不喜欢?即便是九五之尊喜欢镜雪,也不算稀奇之事,只看也没有本事罢了,汝阳王,镜雪她似乎还未答应要嫁给你吧?只要她还未嫁,谁都有机会与权利。”   汝阳王脸色沉了下来,他虽和明镜雪有了“夫妻之实”,可是她对他若即若离,时好时坏,也没什么要给他当老婆的想法,这落在外人眼里,就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秋萍夫人又对姬融安道:   “不过,皇上若是一语成谶,夫君仙川白日飞升的话,本宫就再也见不到仙川,确实和守活寡没区别了,若是皇上有那个本事翻过墙去看红杏,那只管看个够便是。”   姬融安像是很受用似的,被秋萍夫人一番话说得飘飘然,他咽了咽口水,紧紧盯着她那跃然欲出的胸脯沟壑,呐呐道:   “那就好那就好,朕衷心盼望,孟仙川道长早些飞升,跳脱烦恼红尘,寻得长生。”   这纯属是屁话。   七星照魂只算半仙,然而时至今日,世上连半个八极太虚人仙都没有,就更别说九星连珠了,想要白日飞升就得九星连珠的境界。   最后一个九星连珠的地仙,可以追溯到三千年前的魔门祖师太武皇,自他之后,此方天地就再也没出过像样点的大神通者。   可以说,现在谁要是能修炼到八极太虚的境界,那他就可以征服天下了,连皇帝都要跪倒在他面前舔鞋。   “皇上若是不嫌弃,可以来妾身旁边坐下,一起享用佳肴。”   “嘿嘿,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   姬融安晃动着略显臃肿都身躯走过来,而本来坐在秋萍夫人旁边的一个副院主见状,连忙让座,临走前还拍了拍凳子,像是怕自己屁股的温度会让皇帝坐得不舒服。   至此,主桌上,汝阳王,殷若璃,秋萍夫人,姬融安四人都连着坐在一起。   皇帝一般在宫里都是自己坐一桌的,可是今天的夜宴有些仓促,自然也只能凑合着坐,能挨在秋萍夫人旁边,他高兴都来不及呢。   “皇上,青璇敬你一杯,希望大周朝国泰民安。”   “夫人这话,朕爱听,来,干了。”   姬融安也端起酒杯,重重地撞在秋萍夫人的酒杯上,顿时酒水洒落了一大片,溅湿了她的裙子和腰带。   “哎呀,朕太孟浪了,夫人莫急,朕帮你擦试一下。”   在众目睽睽之下,姬融安竟然伸出手去,往桌子下秋萍夫人的大腿搓了一把,假装用衣袖吸水,实际上分明是用手掌在腿上捏了一记。   见到这一幕,宾客尽皆哗然,纷纷脸色聚变。   颇有一种大难临头,世界末日的紧张感。   这蠢皇帝,明显是故意揩油的,他揩油的对象是太乙玄门的掌门夫人啊!   惹怒了孟仙川,且不说他会不会来兴师问罪,光是他的江湖地位就够喝一壶了,这不是明摆着把孟仙川推向殷家吗,到时候太乙玄门与大周朝为敌,转去支持殷家入主中原,顺便号召江湖侠客也一起支持殷家,那就真的完蛋了。   姬融安昏庸到这种程度,怕是已经无可救药,大周朝也即将要寿终正寝了吧?   “皇上请自重。”   “夫人,朕已经够重了,哪里还能自重?你这腿还真的好摸,哦不,你这腿上的酒水太多了,还是去换条裙子吧。”   姬融安当着所有人都面占秋萍夫人的便宜,还口出狂言,想带她下去换裙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殷若璃看不下去,俏脸如罩寒霜,颇为不悦地颦眉道:   “皇上可知道礼仪二字如何写?镜雪既为太傅,便有纠正皇上作风的权力,夜宴,皇上别吃了,那边的角落抄写一千遍礼仪二字吧。”   “啊?明太傅,这是误会啊,朕作风哪里有问题?”   “皇上若是不听,镜雪便不再担任太傅之职。”   “嗨威胁起朕来了,不过朕喜欢,有个性,朕这就去。”   皇帝本该很有威严的,可是在所有人心里,姬融安哪有什么威严?他就是个行走的笑话。   姬融安走到角落,拿起毛笔,潦草地哗哗哗写着大字。   而夜宴里的众多宾客也都无心享用美食了,纵然殷若璃和秋萍夫人再怎么好看,可是亡国灭朝的危机压迫感让众人失去了所有胃口。   殷若璃和秋萍夫人则是对视一眼,瞳孔里露出异色,师徒俩在交流着姬融安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蠢。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众人看到了肝胆俱寒的一幕——   却听“当啷”一声,碎瓦炸裂,屋顶蹿下一个身穿皮草的壮汉,他手里拿着一把大砍刀!   他从天而降,半空中一刀劈下来,直接溅起一大片血雾。   赫然是姬融安的一条胳膊都被砍了下来,甚至高高地飞起!   这断臂了的皇帝顿时惨叫出声,倒在血泊中痛苦地打着滚。   怎么回事?   他不是皇帝吗?皇帝有龙气护体,怎么可能被偷袭得逞? 第四百四十三章 中原这么弱的吗? ==============================   中原皇帝,素来是九五之尊,受苍天所钦点代掌九州。   皇帝可以昏庸无能,也可以不学无术,更可以沉迷酒色,哪怕把整个朝代葬送掉也不稀奇,但是皇帝总会有龙气护体,纵然是寻常的七星高手,也很难突破龙气,将皇帝击杀。   这就是中原皇帝的特权。   不然的话,在这以武犯禁的武侠世界,一个庞然大宗门,分分钟可以潜伏进皇宫,偷袭皇帝将其毙命,然后搅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然而现在……   姬融安这大周天子,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异邦武者偷袭,一击斩断手臂,这说明了什么!   姬融安没有龙气护体了!   是苍天剥夺了他天子的身份么?   又或者他已经换人了?这个只是姬融安的替身?亦或者姬融安被夺舍?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宴客都脑子里轰然作响,掀起万里惊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所见,更抑制不住心中乍然闪过的种种猜想!   “啊啊啊……要痛死朕啦,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快来护、护驾!”   姬融安捂着骨肉分离的断臂,一张脸扭曲得快要变成麻花,他抽身暴退,却只显露出五气朝元的真气境界,简直菜得蹩脚!   要知道他可是皇帝啊!   天天吃着百年人参、百年朱果之类的仙葩,就算是头猪,练气五十年也能练到五气朝元吧,身为在位二十多年的皇帝,怎可能只有这么蹩脚的实力,这完全不合常理!   “嘿嘿,有意思,亏本座还抱着必死的觉悟来偷袭,想不到中原皇帝竟然孱弱至此,哈,中原气数已尽,合该并入我元蒙古国!”   身穿皮草的持刀魁梧壮汉,仰天得意地大笑,笑声扩散着滚滚气浪,吹拂得周围的餐桌都掀翻过去,碗筷菜肴洒落了一地,一些功力差一点的宾客直接就被震得耳膜流血,栽倒在地捂着耳朵痛苦地打滚。   “元蒙古国好大的胆子,就怕你出不了国学院,活不过今晚!”   一个老鸿儒厉声喝骂,本着忠君报国之情,他率先朝那皮草壮汉攻了过去,一出手便是儒门绝学——荡邪掌。   这个老鸿儒乃是京城儒门圣地之一,衡章书院的院主,其修为不在天鉴书院院主凌渊墨之下,也是七星照魂中层级别,成名多年,真气雄浑无量,一掌打出去浩浩荡荡,足可让一块万斤巨石都四分五裂。   “呵,儒家武艺,不过如此,徒增笑料罢了。”   皮草壮汉嗤笑一声,不闪不避,手中大刀一劈,顿时刀掌硬碰,气劲四爆,烟尘滚滚。   老鸿儒被震退十步,右掌鲜血淋漓,颤抖不止,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反观那皮草壮汉,巍然不动,游刃有余,颇有一股睥睨天下之势。   随便一刀,逼退了一个儒家顶尖高手,此等修为,必是一国宗师!   “鞑子猖狂,诸位,一起将他拿下!”   说话的乃是京城大世家王家的家主,这个家族控制了布行生意的半壁江山,富得流油,而家主也是个七星高手,修为仅比刚才的老鸿儒差了一点点而已。   在场宾客,荟萃了不少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少说也拥有十个七星高手,若一起出动,绝对能把那皮草壮汉轰杀成渣。   然而——   面对一道道怒火喷涌的目光锁定,那个壮汉用嘹亮且嚣狂的嗓音大笑道:   “中原人就是病猫,就算是一大群病猫,也休想咬得死一头狼,本座草原战神阿苏斯,将会粉碎你们中原武者的武道信心!”   说罢,这壮汉将手中霸气无双的虎头大刀,倒插在地上,顿时刀气顺着地面逸散开来,让每个宾客都有一种地动山摇的错觉,一些人甚至站都站不稳,纷纷倒在地上。   “这鞑子,竟是阿苏斯?”   “阿苏斯是谁?我也不需要知道他是谁,只管杀他就是!”   “不可冲动,阿苏斯是元蒙古国三大宗师之一,也即是草原上排名前三的武道巨头,其地位相当于我们中原的裴成空、孟仙川、重初方丈!”   “那又如何,我们人多,何愁弄不死他?”   “阿苏斯乃草原战神,他与草原鬼巫技嘉乃生死之交,形影不离,他既来了京城,那鬼巫技嘉也必然在场,所有人必须小心戒备,以防第二次偷袭!”   殷若璃在此之前,曾在漕帮那里遇到母亲的备胎田璧炎,田璧炎的儿子就是被送去元蒙古国,师从草原国师索泰,这索泰跟阿苏斯、技嘉齐名,号称草原三巨擘,地位堪比国君,在草原民族心中是神一样的存在。   而且这三大宗师,全部年过八旬,比起孟仙川、裴成空都要老二十岁,是他们父辈的那一代,修为深不可测,即便不能跟孟仙川比,却也所差无几,真打起来恐怕要很久才能分出胜负。   倒不是草原盛产高手。   实在是中原人太容易内斗,江湖从来都不太平,正邪之争几乎没有停止过,尤其是魔道之间的千年恩怨,相互不知残杀了多少潜力种子,代代下来,中原难免会人才凋零。   而草原虽不能说铁板一块,但至少没有同胞相残,更没有门户之见,三大宗师竭尽所能地多收徒弟,徒弟再传武给徒孙,如此反复,草原武运昌隆,极为繁盛。   “第二次偷袭?是这样吗?”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阴恻恻的声音,随即,地面猛地裂开了一道道缝隙!   龟裂的地面缝隙中,突兀地探出了一双双黑色的手,拉住了一个个宾客的脚踝,使劲地往黑暗的缝隙里拉拽下去。   一时之间是,宴席惊呼声四起,许多人被诡异的巫术吓到了,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浑身都使不上力气!   这是鬼巫技嘉出手了,技嘉深谙巫术,鬼神皆惊。   刹那间,一个枯瘦的秃顶老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王家家主身后,他伸出了鸡爪般渗人的枯手,“唰”地一声刺穿了王家家主的后背,血水四溅,噗地一下带出了一颗砰砰乱跳的心脏! 第四百四十四章 师尊你手里的是啥道具? ==============================   王家好歹也算京城四大世家之一,其家主在京城也是很有威望的。   但是在鬼巫技嘉的偷袭下,他竟被一击秒杀,连一丁点像样的反抗都做不了,连心脏都被摘了出来!   这血腥的一幕,使得在场诸人脸色剧变,再也不敢兴起群起而攻之就能把对方拿下的轻敌想法。   “杀,杀了他们这两个狗贼,都特么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朕的命令吗!”   姬融安捂着断臂,歇斯底里地朝宴客们咆哮着,显然是在怪他们护驾不力。   然而在场的大多数宾客,都被裂地缝隙的黑影大手拉扯着脚踝,一些修为不俗的忠心太监也难以挣脱,还谈什么护驾?   至于那些七星级别的超凡宾客,个个也都投鼠忌器,深深知晓草原三大宗师的厉害,只凭在场十个顶尖个高手,还真不一定能赢得了战神阿苏斯和鬼巫技嘉,不管是修为、根基、经验、心态,都差得太多了。   就好比儒门的老鸿儒,纵然境界很高,又有浩然正气,可是老鸿儒天天修心养性,读书品字,实战经验比起同境界的要差不少。   “好个元蒙古国,这算是不宣而战么!我中原佛道儒高手如云,定会把你元蒙古国踏平!”   殷若璃作为儒门领袖,此时必须站出来发话,毕竟儒门的六位老鸿儒可都听她发号施令的,她也算是在场人里最具权威的人了。   不过殷若璃心中也同样惊讶,她没想到草原会出手那么快!   而且还是直接排出草原最顶尖的宗师来中原京城偷袭,胆子够大,行事果断,真不愧是信奉狼图腾的民族。   草原战神阿苏斯嗤笑道:“哈哈哈哈,蠢丫头,踏平元蒙这话你也敢说得出口?待我们把你掳回元蒙,交由十八位王子发落之后,只怕你就要没命地夸元蒙什么都好了!”   鬼巫技嘉也阴恻恻笑道:“对,该把她掳回元蒙,她是中原儒门之首,若她成了元蒙皇家的家妓,那中原儒门就再也抬不起头来做人了,桀桀桀桀!”   一位儒门老泰山闻言,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厉声怒斥道:   “化外蛮夷,不知廉耻,竟还想轻辱明院主,你且问问我儒门答不答应!”   然而这位儒门老泰山话音未落——   嗤的一声,他脚下的地面霍然迸出一股凌厉无匹的刀气!   这刀气,乃是战神阿苏斯的长刀插在地上蔓延而来,经由鬼巫技嘉的术法加持,常人难以察觉,速度也极快,哪怕这位儒门老泰山有七星照魂初期的强悍修为,却也防不胜防!   一刹那间,刀气从胯·下飞劈而上,破开了这个老泰山的护体罡气,直接把他劈成了两截,登时让热腾腾的鲜红内脏稀稀拉拉地洒落了一地,那两截残躯更是被惯性带着飞上了半空中,连房顶都被砍破了。   这,是第二个被出其不意杀死的七星高手了!   阿苏斯和技嘉,形影不离,一者刀气无双,一者巫术通神,两人合力,所向披靡!   整个夜宴的地面,随时随地,都可能迸出一道刀气,谁敢做出头鸟,谁就第一个死,这无疑是悬在众人头顶上的一把利剑,叫人不敢轻举妄动。   殷若璃咬牙切齿道:   “住手!你们俩个是来折损中原威严的吧?皇上被你们断臂,宴席上也有两名七星半仙遭你们毒手,你们的目的达到了,可以回去了吧,不然,惊动了外面,整个京城的超凡高手都会齐齐奔赴国学院,届时,你们能压制几个七星半仙?二十个?三十个?还是五十个?”   京城的顶尖武者绝对不少,光是大周皇宫里,就有八位天品供奉,全是上代皇帝悉心栽培的宗师高手,此外,京城也还有不少深居简出的儒门北斗,更有一些闭死关的卸任上代家主,他们若齐齐出动,别说是技嘉和阿苏斯,哪怕孟仙川和裴成空联手都得死!   阿苏斯却露齿狞笑道:   “目的达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是将你掳回元蒙,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宁死不屈顽抗到底,但我们会在国学院里进行无差别攻击,刀气经由暗影巫术扩散出去,所有未达先天的人,都会被剁成肉酱!”   这不是危言耸听,阿苏斯和技嘉联手,的的确确能办得到,届时恐怕国学院都会被刀气摧毁成断壁残垣,成为一片废墟。   殷若璃闻言,花容失色,别说是她就连在场许多儒门的人也都闻之色变。   国学院就是儒门的总部,许多大儒、老儒、文官都住在这,且今晚的宴席上也汇聚了许多京城有头有脸的人,更有一些吏部尚书、户部侍郎、大理寺监司之类、京城总兵的重量级官员,如果他们都死在这,那中原可不止是威严扫地那么简单,怕是国家机器都得瘫痪!   殷若璃沉住气息,不为所动道:   “在场有九名七星宗师,二十多名先天高手,你们发动大范围刀气之前,他们早就一拥而上跟你俩拼了。”   阿苏斯大笑道:“那你大可以试试,看看是我们的刀气快,还是他们的拳脚快,本座很乐意看到你露出后悔万分的表情。”   殷若璃被威胁到这种份上,也只好退而求次暂避锋芒地说道:   “好,你且说说给本院主的第二个选择。”   “第二选择,就是你乖乖跟我们走,我们保证,不再伤此地中原人一根寒毛。”   阿苏斯胸有成竹地粗声畅快道,他觉得明镜雪有很大概率会选择妥协,因为打听来的关于她的信息,她都是个很心软很仁慈很圣母的人设,为了国学院数以千计的无辜生命,她应该会牺牲小我。   然而,殷若璃却柳眉倒竖,凌然怒斥道:   “本院主乃儒门领袖,更是朝堂一品太傅,代表中原尊严和骨气,要本院主服软,你们简直痴心妄想,众人听令,今夜将生死置之度外,不管何种代价,务必要将此二獠拿下,对天血祭!”   “是!”   “愿听院主号令!”   五个儒门老鸿儒不再忌惮,纷纷向阿苏斯和技嘉发起了进攻,二另外四名非儒门七星高手,也在犹豫了一瞬之后加入战局,剩下的二十多名六神级的先天高手也有一大半豁出性命,愿意拼上一把。   倒是秋萍夫人,她取出了一根顶端有九颗玻璃珠子的长鞭,守在殷若璃身旁,护持住爱徒的安全。   大小妖女也并非时时刻刻都掌控全局的,至少草原两大宗师的强势袭击,就不在她们的预想之内。 第四百四十五章 大妖女笑了,小妖女哭了 ==============================   那边的人打得天昏地暗,砰砰连响,殷若璃却和秋萍夫人用眼神交流。   “师尊,局势愈发不妙,璃儿可以请你助阵吗?虽然璃儿知道这会让你很为难……但如果国学院被草原宗师短时间内灭掉,你我二人也难以逃脱,况且璃儿苦心经营着儒门,实在不行看它就此衰落……”   秋萍夫人擅长的是采补吸菁,要她去战斗实在是大材小用,况且她也只是个靠着采补升上来的六神枯荣而已,根基不算深厚,且动手的经验并不丰富,她丰富的是动口经验。   反观阿苏斯和技嘉,皆是七星巅峰的超猛高手,和他俩对线,一个不好就有可能被秒杀了,儒门的老鸿儒可以为了大义而看淡生死,但秋萍夫人显然没活够,哪可能豁出去?   然而出乎殷若璃预料的是,秋萍夫人竟然欣然答应,吃吃笑道:   “好徒儿开了口,为师岂能让你失望?”   “谢过师尊。”   “客气什么,为师还没谢过你忍痛割爱,把冷小子分享出来呢。”   “师尊……现在可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呀……”   殷若璃一时气苦,她很想再解释一下她和冷扶摇之间不是师尊所想的那种关系,但是战局瞬息万变,已经有四个六神枯荣的高手在搏斗中惨死了,而且阿苏斯的刀气也愈发磅礴浓烈,只怕再有一盏茶的时间,就要蔓延整个国学院,到时候所有的儒生文官都要被刀气碾压成渣滓!   也就是说……   几分钟之内必须要压抑住阿苏斯和技嘉,让他俩无暇鼓捣刀阵!   秋萍夫人还不足以扭转战局,殷若璃要想保住国学院,只能另觅他法,比如拿现场的七星尸首来献祭一波!   虽然这些尸首要么被砍头要么被对边切,献祭效果大打折扣,可是凑合一下还是有机会献祭出反坦克狙击枪的吧?   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献祭,难免会有暴露自己是天子身份的风险……   正当殷若璃在权衡利弊之际,旁边的秋萍夫人忽然“啪”的一声甩出手中的九星长鞭。   霎时,气吞山河之势,以不可阻挡之态展露出来,仿佛空气都层层迭爆一样!   “啊!”   阿苏斯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持刀的手臂被延伸出几十米长的鞭子甩了一记,登时皮开肉绽,血花飞溅,险些就指骨断裂了,要不是他深根基厚,怕是整条胳膊都会被打成齑粉!   一时之间,在场所有六神以上的武者,都纷纷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向长鞭的主人。   那竟是端木夫人?   她不是还未踏入七星吗?   怎可能有本事一下子破开阿苏斯的护体罡气,给他带来不小的伤害?   “咯咯,很惊讶吗,敢小觑中原群雄,今夜,本宫便让草原鞑子见识见识打神鞭的厉害!”   秋萍夫人一手持鞭,一手接着道印,身上仙气飘飘,颇有九天玄女的风采,给中原阵营的高手们带来无限的勇气,顿时士气大振。   “打、打神鞭?”   阿苏斯惊愕得瞳孔都瞪圆到了极限,他怎会没听过打神鞭的赫赫威名,那是中原三皇五帝时期的至宝,号称连神人都能打死的绝世法器,乃是苍天亲赐,人间根本不可能打造得出来!   但它在人间消声灭迹三四千年,按理说早就回归苍天了,怎么偏偏会在如今重现人寰?   儒门的高手却是激动不已,纷纷畅快淋漓地大喊道:   “天佑中原,打神鞭降世,平定乱世都不在话下,更何况区区的两个鞑子?”   “不愧是仙姑端木夫人,真如传闻中的那样除恶扬善,所向披靡!”   “我早就该猜到,端木夫人这么个正气且侠义的女侠,必然得天选中,代天行道!”   “是啊是啊,我太喜欢端木夫人了,夫人,我爱你啊!”   阵阵欢欣鼓舞的喊声宣泄着心中的狂喜,宴席群侠的手上动作却一点都不怠慢,反而更加卖力地狂攻阿苏斯和技嘉,因为他们看到了希望,有端木青璇在后方用长鞭掠阵骚扰加偷袭,敌人败退是迟早的事!   而殷若璃却睁大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又惊又奇地看着秋萍夫人,传音道:   “师尊,你这真的是打神鞭?”   “如假包换,不是打神鞭怎可能会有那么大的威力,有此至宝相助,为师以先天顶峰之修为,却也能发挥出七星上层的威力了,放眼八荒六合,能赢过为师的人怕是不足二十。”   “这……这……师尊你这打神鞭,似乎有些眼熟……”   殷若璃瞧了瞧鞭子顶端的九枚大小不一的玻璃珠子,越看越是觉得似曾相识,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如果这东西真的是打神鞭,那乖乖,秋萍夫人的气运可逆天了,因为打神鞭是天赐之物,比殷连城的那尊九州鼎还厉害十倍,毕竟那是大禹治水所打造的,远远不能跟苍天相提并论。   “好璃儿,你当然会眼熟……此物,正是数月前在桃神宗,你冷师兄所赠,他说你甚是嫌弃此物,担忧此物乃不洁的象征,所以他就拿来送给为师了,为师试了试,确实挺好用的,既能自娱自乐,又能杀敌千里。”   “啊?怎会有这种事!”   饶是殷若璃有着影后一样的演技,可是听了这话之后还是露出了要崩溃的表情。   原来这打神鞭,是她当初还未拜师桃神宗,在路上杀了个大周皇子,随随便便就献祭出来的“钢链”,如果没记错,那时候还献祭出了一双水晶高跟鞋。   那时候,殷若璃心想着,那个大周皇子修为太弱,不过三花聚顶,拿他来献祭出来的东西肯定好不到哪,于是她就把“钢链”给扔了,冷扶摇坚称那是打神鞭,又给捡了回来,再转交给秋萍夫人当定情信物。   后来,在云州天鉴书院的时候,殷若璃被太乙玄门的太上长老怀疑身份,幸好秋萍夫人前来解围,她是踩着烽火双轮过来的,让殷若璃好生羡慕,事后得知原来水晶高跟鞋就是烽火双轮之后,殷若璃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如今,在京城的国学院,殷若璃又遭遇一个沉痛的打击,原来自己嫌弃到不行的钢链,竟是鬼神皆惊、凶兽辟易的打神鞭!   亏得殷若璃一直埋怨苍天,没给过她像样点的至宝,让她一直不能靠武力来碾压敌人,实属最憋屈的天子。   然而如今知道真相,殷若璃真的后悔得想要抓狂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南无加特林菩萨 ==============================   殷若璃悔恨交加之际,秋萍夫人已经让战局出现了倾斜之势。   一声声撕裂空气的锐鸣声中,宛若灵蛇般的打神鞭化成无数条鞭影,同时笼罩住阿苏斯和技嘉!   而且角度极其刁钻,或直取双眼,或直攻阴门,或横扫颈脖,每一鞭都能破掉敌人的护体罡气,在身上留下触目惊心的鞭印伤口。   再加上一众七星、六神级的高手在旁围攻,直让阿苏斯和技嘉感到力不从心,颇有一种有些招架不住的感觉。   仅仅十个呼吸的时间,俩人就各自负伤,身上挨了七八次鞭子,衣服碎成了条条破布。   要不是俩人横练功法极强,怕是连个骨头都要被打断了!   阿苏斯传音道:“不妙,再这样下去,你我二人怕是要交待在这!”   技嘉回应道:“那贼婆娘仰仗打神鞭之威,专破你我的罡气,旁边的一群苍蝇杂鱼又一拥而上,令你我左支右拙,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阿苏斯不甘心道:“难道就这么被那贼婆娘打得落荒逃窜么?那你我二人的草原宗师威名岂不是折损在这?”   技嘉阴恻恻道:“那就虚晃一枪,在离开此地之前,掳走那贼婆娘的干女儿殷若璃,让她追悔莫及!”   阿苏斯眼前一亮:“好活!我俩拼着伤上加伤,也定要掳走那小娘皮,狠狠地打那贼婆娘的脸!”   结束心灵传音之后,阿苏斯逆血上涌,催运蛮劲,宛如下山猛虎般手持大刀,飞扑向几十米之外的秋萍夫人!   而技嘉也施展巫术,化出十个实体分身,分别拖住了大半数的七星、六神高手,让他们难以回防!   众多高手见状,纷纷焦急不已地提醒道:   “夫人小心!”   “夫人,我喜欢你啊!”   “这两个鞑子怕是想同归于尽!”   半数群侠拼命拦截,尤其是对付阿苏斯,他们的连环攻击都轰在这草原战神身上,让阿苏斯在飞扑途中都吐了一口血。   汝阳王见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殷若璃的安危,他如同大海冲刷的礁石一样挡在阿苏斯的半路上,出掌相抗妄图拖延一瞬,可是阿苏斯只凭着肉体的冲撞力,就如同疾驰的高速列车一样把汝阳王撞飞出去,浑身的骨头都断了几十块,生死不知。   秋萍夫人心下一惊,她连忙操控打神鞭,再度化出漫天鞭影,密密麻麻地攻在阿苏斯,可是阿苏斯的长刀舞得密不透风,接二连三地挡住了一道道鞭子,只有十几下攻击能穿透进去,打在他身上。   但阿苏斯强忍着锥心疼痛,距离她是越来越近了!   此时,只剩三米之遥!   哪怕他身上早已没几块好肉,他也高高地举起屠刀,似乎要拼死将她斩于刀下!   秋萍夫人心下大惊,不得不揭露底牌——风火双轮。   她脚下的水晶高跟鞋顿时窜起烈烈火焰,风卷成轮,助她飞上了天空。   眼看着秋萍夫人逃过一劫,在场群侠都松了一口气。   然而真正的杀招这时候才出现!   却见二十米开外,殷若璃的身后赫然现出一团氤氲鬼雾,迅速凝聚成鬼巫技嘉那干瘦的身躯!   原来刚才不过是一场配合而已,让所有人的视线焦点都在阿苏斯身上,而技嘉化出实体分身也不止十个,而是十一个,这第十一个还顺带隐身,趁乱伺机跑到殷若璃身后!   “桀桀桀,女娃儿,让爷爷带你去草原玩玩吧,夜夜都有免费的羊奶喝哦。”   说罢,技嘉伸出枯瘦的爪子,一把就擒在了殷若璃的肩膀上。   一时之间,包括秋萍夫人在内的中原侠客纷纷脸色徒变,仿佛窒息了一样屏住呼吸,明镜雪院主被草原鞑子逮住,那可还得了!   她可是儒门的精神象征,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对儒门上下将会是沉重的打击!   “休得伤害明院主!”   “桀桀,鱼在砧板上,想怎么宰,自然由本座说了算。”   鬼巫技嘉发出渗人的得意笑声,他一个念头,收回了十具分身,让自己恢复七星巅峰的实力,而后他抬起头看向半空中一脸忌惮和担忧的秋萍夫人,嘶声尖啸道:   “端木青璇,本座也不要挟你把打神鞭交出来,但只要你自断一臂,本座就保证不伤你干女儿一根寒毛,否则,你当场就能给她收尸!”   气氛僵硬得宛如拉崩到极限的弓弦,秋萍夫人目露犹豫之色,像是天人交战,最后她一咬牙,狠声道:   “本宫从不接受这等威胁,你若杀她,本宫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秋萍夫人纵横江湖四五十年,什么阵仗没见过,江湖上卑鄙小人最是喜欢拿亲属来要挟别人,一旦谁选择了妥协就范,立刻就会遭到更猛烈的侵害。   她也相信,她的爱徒殷若璃长得如花似玉,没有哪个男人舍得将其杀死。   “啊……”   倒是许多紧张得浑身紧绷的儒门众人被吓到了,心脏砰砰乱跳,他们觉得草原鞑子凶残至极,都是说杀就杀的杀伐果断,况且鬼巫技嘉也向来不手软,杀死明镜雪院主对他而言没什么舍不舍得的!   就连远处,重伤不已的汝阳王都听得睚眦欲裂,拼命地吐着血想爬起来,可他很快又倒了下来。   哪怕是那被砍掉一条胳膊的昏庸皇帝,也用暴殄天物的眼神,惋惜哀愁地看着殷若璃,觉得她不该死得那么早,也不该是这种死法。   技嘉捏紧殷若璃的胳膊,阴恻恻地笑道:   “女娃儿,你这干娘不靠谱啊,她一点都不关心你的生死,你还愿意认她这个干娘么?”   技嘉的声音里尽是志得意满和戏谑揶揄,像是猫戏老鼠一样蹂躏着殷若璃的内心。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殷若璃丝毫都没有慌乱,反而云淡风轻地朝他甜甜笑道:   “本院主没必要回答一个死人的问题吧?”   技嘉一愣:“嗯?死人?女娃儿何出此言?莫不是被吓傻了?”   而就在这时,殷若璃的手中忽然闪耀起点点星光,突兀地出现了一把黑光程亮、造型拉风的加特林机关枪!   这,是她刚刚献祭了一具老鸿儒尸首,得来的天赐奖励!   七星级高手的身躯,所带来的礼品果然没让殷若璃失望,那夸张的机械质感、长长的子弹链、六根可以旋转的枪膛,简直是最棒的杀戮机器! 第四百四十七章 明镜雪威名传天下 ==============================   殷若璃不是军武狂热者,她看不出这把加特林机关枪的来历和出处,但是看它带有几分科幻色彩的造型,那应该是二十一世纪的产物,威力绝对会比二战的加特林强很多。   “这是何物?”   看到殷若璃手中突兀出现的加特林机关枪,它那粗大的造型和她娇小的身子形成鲜明的反比,让他也有三分好奇。   好奇归好奇,却没有一丝警惕,因为这加特林机关枪并没有任何灵气波动,那代表它不是法宝,顶多只能说明殷若璃身上有什么收纳戒指,她从收纳戒指里取出这种钢铁艺术品罢了。   “这是佛门的开光之物,名曰南无加特林菩萨。”   “有何用?”   “杀你,绰绰有余。”   “哈哈哈哈哈,女娃儿,你当真傻得可爱。”   说话间,殷若璃蓦然双手操控着加特林机关枪,将枪口对准身后鬼巫技嘉的胸口,按下了开关!   “哼,孩童把戏……”   鬼巫技嘉压根就没把这东西放在眼里,然而下一刻他却浑身剧震。   却见那加特林机关枪的六条长管枪膛开始旋转,而后如雷霆般炸响,砰砰连声吐着火舌!   一秒钟,疯狂地倾泻出六七十发手指粗的子弹!   而这些子弹全部打在鬼巫技嘉的胸口!   “啊噗……”   他如遭雷击,张口就吐出血来,饶是他有护体罡气保护着身体,却也被密不透风的穿透性子弹风暴打得招架不住,险些就被破掉罡气!   前些时候,殷若璃的左轮手枪破不了光明教金瞳妖母的护体罡气,可是加特林机关枪却不一样,它的发射频率极其惊人,会给护体罡气带来巨大的压力!   可别忘了,护体罡气也只是真元的极致运用,说白了还是气,时不时地防御七八发子弹还行,但如果面对太多穿透力极强的子弹,也是会超负荷的!   “哒哒哒哒——”   子弹依旧在疯狂地倾泻着,到了第二秒的时候,鬼巫技嘉已经撑不住了,罡气的防护效果大打折扣,一发又一发的子弹带着一半的威力打在他胸口上,哪怕他横练金刚体再怎么强横,再怎么坚若磐石,却也被子弹打得胸口一片红肿!   到了第三秒,护体罡气已经形同虚设,威力不减的子弹彻底长驱直入,疯狂地摧残着他的胸口,顿时血肉飞溅、惨不忍睹!   技嘉连连后退,一双眼睛瞪大如牛,脸上的表情尽是震撼与惊骇,更带着不甘的绝望!   而他的胸口,早已经被打成了筛子,穿透了无数个两面对开的弹孔,就连他的心脏都被十几发子弹给打穿了!   “咔咔咔咔——”   殷若璃手中的加特林机关枪发出了卡住的声音,没有子弹了,在三四秒之内,她把一条子弹链子两百发全部打光。   她把这笨重的机械扔到地上,干净利落地拍了拍手掌,朝技嘉笑道:   “如何?所向披靡的草原鬼巫,今天领教到中原佛门的厉害了吧?佛门的加特林菩萨,要杀你是不是绰绰有余呀?”   “呃……呃……赫赫……”   技嘉蠕动着嘴唇,拼命地想要说上一句话,却只能在嘴角呕出血浆,他的不甘又不忿地看着殷若璃,似乎仍旧不敢想象纵横捭阖的自己,竟会以这么儿戏的方式,栽倒在这武艺平平的女娃儿手里。   下一刻,技嘉仰天摔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呼吸。   草原鬼巫,就此陨落,结束了他传奇的一生。   而这四秒钟的时间里,战神阿苏斯一直都想过来驰援,可是秋萍夫人岂会让他如愿,她用打神鞭、风火轮捆住阿苏斯,让他无法去帮助技嘉。   “挚友……哇啊啊啊啊!”   阿苏斯满脸皆是惊愕之色,在短暂的呆滞之后,立刻就是歇斯底里的疯狂,不顾一切地想要拖着长刀,跑过去把殷若璃给剁了,为挚友报仇雪恨。   然而秋萍夫人的风火轮速度奇快,打神鞭又有着超长的攻击范围、超猛的攻击威力,已然身负重伤的阿苏斯哪里还招架得住?   回过神来的群侠也不敢怠慢,纷纷集火狂攻阿苏斯,八个七星照魂,十几个六神枯荣,再加上秋萍夫人打头阵,那可真是足以碾压阿苏斯了。   就算他刀气无双,霸道无比,号称最不怕群殴,此时也要被群殴得狼狈不堪。   不得已之下,阿苏斯被迫落荒而逃,他一咬牙,钻进了裂地的缝隙里,遁入黑暗,秋萍夫人见状立刻驱策风火轮也坠入了裂缝。   至此,国学院才算是暂时恢复了平静。   可是一整个招待客人的六朋院,却已经被夷为平地,几乎所有的房梁、房柱、墙壁、瓦片都被摧毁,现场的宾客更是死伤惨重,修为弱一点的要么被震死要么被压死,唯独四元开泰以上的高手才能活下来。   好好地一场夜宴,终成血宴,叫人不胜唏嘘。   可是在唏嘘之余,也有人为劫后余生和丰厚的战果而欢呼。   众人用不可思议而又狂热神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殷若璃身上,但见她千娇百媚、风姿卓绝,活脱脱的就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但谁曾想她动起手来竟也这般凶狠!   “明院主,你可太厉害了,连不可一世的草原鬼巫都死在你手里!”   “早该料到明院主不好惹了,当初她能以一身正气灭掉尸门,现在也肯定能守住儒门,诛杀鞑子!”   “明院主,我喜欢你啊!”   “幸好明院主深藏不露……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咱们儒门名誉扫地不说,阿苏斯和技嘉如果遂愿得逞,那周边的敌国都会以为中原是好欺负的软骨头,届时,不止是几个敌国全部都往中原出兵,还会有许多附属小国也反叛中原,趁机落井下石……”   “别的不说,我就知道明院主从来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有明院主在,我们儒门何愁不能兴盛崛起。”   劫后余生的狂喜,让众人对殷若璃的敬仰之情再度拉高,如果说先前谁还对她抱有一丝小觑之心,那么此刻就再也没人敢忤逆她了。   这场战事,传了出去的话殷若璃的声望和威望也将会更上一层楼,不仅仅局限于朝堂和百姓,甚至在武林江湖里也会掀起惊涛骇浪!   因为,她杀死的人可是相当于孟仙川、裴成空那个境界的老牌高手啊! 第四百四十八章 善后处理 ==============================   儒门里有不少后起之秀、少年俊杰,对殷若璃抱着浓浓的爱慕之心,觉得自己再努力一点,崭露头角一鸣惊人,未尝没机会得到她的青睐。   可现在,所有爱慕殷若璃的儒门才俊都升起一股视她为神人的崇拜心,她不止文冠天下,就连武力和奇术方面也是超一流,足可杀死草原鬼巫,令人震撼到无以复加。   这么完美的姑娘,谁配得上?   殷若璃拍了拍手掌,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扫视着在场众人道:   “你们还愣着作甚?速速清点伤亡,救治伤员,今夜国学院伤亡惨重,无辜死者甚多,我们必须尽最大努力止损,冯副院长,国学院里所有灵丹妙药,你速速取来,管它贵不贵重,只要能救人,就莫要心痛,只管用!”   一个伤势较轻的先天级老儒闻言,立刻挺直腰梁,朝殷若璃作揖道:   “谨遵院主之命,属下这就去。”   在殷若璃面前,他此前还自称老夫,稍稍倚老卖老,可是经历了刚才的阵仗之后,他被殷若璃的战绩折服,再也不敢自称老夫了,自称属下都觉得光荣无比了。   这时,殷若璃去慰问那行伤势沉重的七星高手,其中四人是儒门的老鸿儒,三人是大世家家主,一人是卸甲告老的左将军甄鹤,此人年过七旬,也很苍老了。   “镜雪告罪了,若是镜雪的修为能再高一些,就不至于让诸位英雄壮士伤得那么重,更不会让那么多人白白牺牲……”   一个大世家家主可不敢摆架子,连忙恭恭敬敬道:   “不怪明院主,你也是蓄势待发,寻求一击毙敌的机会,小不忍则乱大谋啊,最后若非您扭转了战局,我们恐怕就要交待在这了,说起来,还是您救了我们一命,顺带铲除了威胁中原安全的巨擘劲敌。”   那个年过七旬的退休左将军甄鹤也点头,用一种惊为天人的眼神看着殷若璃,有些激动道:   “想不到,明大院主年纪轻轻,修为却是惊天动地,实乃大周顶梁柱也,有你在,四方敌酋兴得起什么风浪?”   “不错,我也觉得明大院主厉害到没边,年方十八取得的文武成就甩了我们十倍,与我等凡夫俗子不大一样,吾,唯有跪拜一途。”   不少还站得住的宾客、老儒纷纷对她表达心服口服之意,此夜过后,她在儒门,在朝堂就是神人般的存在。   “诸位莫要捧杀我,我也只是心血来潮,感应千年来的书生意气,由此以气化形,炼出此等护国重器……”   殷若璃指了指耗尽子弹,掉在地上的拉风酷炫加特林,云淡风轻道:   “它喷吐的每一发钢铁弩失,皆是饱含着中华儒门学子最锐意进取的精神,更有报效国家、为国为民的崇高抱负,有此精神力量,才得以让它展露出强大的力量,足以将欺凌大周的鬼巫技嘉撕成碎片。”   殷若璃说话间,一身正气,宛若晌午的烈日般,正直光伟得叫众人不敢正面逼视,无一不被她那正气凛然的气势慑服。   不少老儒听得一阵莫名的激动,殷若璃那番话戳中了他们心中的共鸣软肋,涕泪纵横道:   “原来真的是诸子百家在天显灵啊!”   “明大院主真不愧是儒门至圣,也只有你才能用千年来的书生意气,凝聚化形,练成至宝。”   “啊,属下有一事不解,还请明大院主解惑……您方才不是说,此等至宝,乃是出自佛门,名曰‘南无加特林菩萨’么,为何现在又变成儒门的宏愿念力所淬炼而成了?”   老儒七嘴八舌地说道,也有人找到了漏洞,想要探寻根底。   殷若璃狡黠一笑,淡去了刚正不阿的正气,显得像个恶作剧的小姑娘一样接地气:   “先贤曾说兵不厌诈,本院主说那是佛门至宝,自然是骗他们的,他们能来偷袭夜宴,我自然也能给他们故布疑云,其实我早料到,技嘉必死但阿苏斯会逃走,待他回到元蒙草原,他会如何向草原可汗禀告?他会说,中原佛门,深不可测,只是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罢了,一旦祭出佛门至宝,就鬼神皆惊,如此一来,草原会更加投鼠忌器,不敢轻易采取进一步行动。”   她也有一句潜台词。   那就是儒门积弱,百年来产不出什么像样的高手,一个京城里拿得出手的儒门七星高手才寥寥十人左右,放眼天下,儒门上得了台面的七星怕是不足三十人,这哪里好意思明着来说?   但佛门就不同,佛门中人只苦思大道理,容易顿悟,不涉猎红尘,不追求名利,一旦练起武来,那可就是一根筋地练,没什么烦恼,所以佛门的顶尖高手跟道门比起来不相上下,如果佛门倾巢而出,那也是一股能搅乱天下的庞然势力。   众多儒门人士稍一琢磨,也就明白了殷若璃以巧妙的谎言,拉了佛门下水,共同对抗元蒙古国的阳谋,而她杀死鬼巫技嘉的那笔账,将来元蒙人也会把一半责任算到佛门头上。   此等手段,不会让人觉得她卑鄙,只会让人觉得她妙不可言,毕竟在国家博弈之间,讲究的是民族利益,而不是礼仪道义。   儒门的人,深知此理,所以丝毫不会觉得殷若璃哪儿做错。   不过也有人问出了一句话:   “明大院主,属下想知道,方才衡章书院的老院主的断头尸首,为何在被你触碰过后,就化作光沙,消失不见了……”   一碰尸体就让尸体分解消失,此等手段,闻所未闻,也难怪一些人会新生不安,对殷若璃刨根问底。   殷若璃低下头,一脸哀婉和悲愤道:   “我凝聚书生意气之时,感应到衡章书院的老院主尸首上的不屈和不甘,他虽死,可他精神不灭,仍旧念着忠君报国,是以我心血来潮之下,触碰一下他的尸首,让他的残躯也化成书生意气,助我歼灭外敌……”   说到最后,殷若璃哽咽出声,眼眶微红,对那被献祭了的老院主致以崇高的敬意,感染着周边儒门中人:   “我们儒门,皆要以衡章书院的莫老院主为楷模榜样,人力有穷,但人的精神却无穷强大,所以,此夜,首功者乃莫老院主。”   殷若璃适时把功劳推到被她“挫骨扬灰”的死者身上,继续感动一把儒门,真可谓阴狠狡猾得像狐狸精似的,哦不,她本来就是狐狸精。 第四百四十九章 怡红院的偶像 ==============================   翌日清晨,国学院遇袭之事早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上至护城将领,下至贩夫走卒,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且今天本该是科考的第一天,数以万计赴京赶考的学子本该在考场上奋笔疾书、一争高下,可是出了那么大的事,科考只能延期,学子们遗憾之余又悲愤嗔怒,所以四处宣扬,四处讨论。   “听说了吗?元蒙两大宗师,阿苏斯和技嘉,昨夜偷袭国学院,斩断了皇上的一条胳膊,还残杀五百多人,更有两千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简直鸡飞狗跳、惨绝人寰!”   “你特么刚睡醒是不?这消息凌晨的时候就传遍京城了!”   “啊?”   “告诉你,连当朝宰相李霖国、户部尚书史涛隆、礼部尚书严飞胧、禁军统领孔豹笼这些炙手可热的权贵,也死在那场偷袭下,还有,修为盖世的七星照魂高手们也死了好些个,例如掌控布匹生意的王家家主,再例如专做药材生意的梁家家主,还有衡章书院的老院主、青鹭武馆的馆主,他们一人可敌千军,但都死在敌袭的屠刀之下。”   “这么恐怖的吗?只两个草原鞑子,就带来那么大伤亡?我们中原的高手难不成是纸糊的?”   “他俩确实挺厉害的……不过再厉害也是徒劳,惹怒了太乙玄门的端木夫人,她祭出上古至宝打神鞭,抽得他俩肝胆俱寒!”   “打神鞭?那,那可是连鬼神都能打死的天赐之物,上苍居然赐给端木夫人,真是……”   “端木夫人非是扭转局势的主角,真正的主角是明镜雪院主,她乃儒门领袖,疾恶如仇,一身正气势不可挡,那俩个鞑子敢去国学院掀起腥风血雨,她怒不可遏,当场就把数千年来,赴京赶考的万千学子们留在国学院的书生意气化形成一尊弩箭,当场轰杀鬼巫技嘉,把他打成筛子,那战神阿苏斯吓得屁滚尿流,立马就抱头鼠窜,丢盔弃甲逃遁三千里,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啊这……明镜雪院主看着弱不禁风,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废话,你也不想想当初在桃神宗的时候,明镜雪院主只一人就引动神霄正雷,灭掉了整个尸门,连渣都不剩,那俩个鞑子跟尸门比起来又算什么?”   “这,这么说来,中原那些传说中的大宗师,也未必能打得过明镜雪院主了吗?”   “还用说?现在中原第一高手非她莫属了,就算是孟仙川亲至,也断然不可能一击杀死鬼巫技嘉吧?这不是高下立判了么?啧啧,一想到咱们儒门有明镜雪院主来主持大局,我就感慨万千,那句话真的没说错,书中自有颜如玉,她就是咱们读书人的颜如玉啊。”   “是啊是啊,还是咱们的明镜雪院主厉害,以巾帼女流之身,远远压住我等男儿的风头,若能追随于她,常伴左右,我就算短命二十年都愿意啊。”   “做梦呢你?想着给她做牛做马殚精竭虑的儒生,排队都能从京城排到江南去了,哪能轮得到你?”   “这,这倒是……”   而在青楼、怡红院、西域妓窑这些烟花场所,也同样哗然不断,无数的风尘女子顾不得昨夜的操劳疲惫,纷纷爬起床来了解事件详情。   “同样是青楼出身,人比人气死人,我们姐妹们只能在青楼里出卖皮囊、卖弄口舌、殃及后院,但卖艺不卖身的明镜雪,却能成为每个俊俏读书人的精神支柱,昨夜还展露锋芒,出尽风头,引得无数武林人士对她崇拜不已……”   “哎呀,这就叫同人不同命吧……不过明镜雪以女儿之身,爬上如此高位、赢得那么多尊重,倒也算为咱们女子争了一回光。”   “争光有什么用?女人,不都还是一张嘴两个洞,要一辈子依附于男人来存活么?”   “这就不对了,你想想,明镜雪心地善良、明晓事理、乐于助人,她的威望越高,也势必会扭转一点点男人对女人的看法,如今的世道,女子不能读书,也不能进官场,更不能参军,许多武林门派甚至不收女徒,在场的姐妹沦落风尘,成为残花败柳,或多或少,也跟女子历来被排挤藐视有关系,但如果明镜雪能改善这等局面,往后的姑娘们,日子会好过许多……最起码,不会再有口花花的读书人来欺骗姐妹们的感情和金钱,要是敢,告去儒门,明镜雪分分钟革除他的学名,此外,我们青楼女子若被客官欺凌,也不至于打落的牙齿往肚子里吞,告去官府那里,起码也能受到重视,这不是好事吗?”   “姐姐言之有理,那明镜雪如今也未满十八岁,若是再过五年、十年、二十年,以她的威望和心性,未尝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世道越是太平,才越多人饱暖思银欲,才会来多多光顾咱们的生意,你们说是不是?”   “这倒是……不管怎么看,明镜雪得势,对咱们都大有好处……而且她也是青楼出身,在江南的怡红院待过两三年,最是理解咱们青楼女子的苦衷和难处,她应该会善待咱们同行的吧……”   “哎,姐妹们,等咱赚够钱,赎了身之后,定要找个帅气斯文的儒生,借种生个漂亮闺女,让闺女效仿明镜雪,德艺双馨,文武双绝,十八年后,能达到她十分之一的成就,也足够了!”   青楼许多女子本来对明镜雪没太多感觉的,可是此役过后,青楼女子皆以她为荣,以至于坊间烟花女子之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生女当如明镜雪。   至于殷连城,他昨夜就早早知晓了此事,还乔装打扮成书生,混进了国学院,远远地看明镜雪收拾残局。   直到早晨,殷连城才回到骠骑将军府,将消息传达给母亲殷阑珊、堂姐殷连霜。   殷阑珊惊呆了,满脸尽是不敢相信的神情,她真没想到自己辜负了的女儿,竟然能引天下英雄竞折腰,以十八岁芳龄,轰杀天底下屈指可数的巅峰高手,要知道她丈夫殷古潮也不一定是鬼巫技嘉的对手啊!   而更加惊愕震撼的是殷阑珊,她在桃神宗起码还和明镜雪相处了几个月,曾经她的起点比武功微弱的明镜雪好一百倍不止,但为何一晃眼之后,明镜雪的成就却甩了她一百条街?   大家都是殷家的公主,差别用不着那么大吧? 第四百五十章 桃神宗后山坟墓 ==============================   如果说,殷连霜以前还有些不服明镜雪抢走了她的未婚夫,那么现在,殷连霜就真的半点嫉妒怨愤之情都没有了。   江湖,永远是实力说话。   谁的拳头大,谁就有话语权。   明镜雪保下国学院、轰杀鬼巫技嘉、吓退战神阿苏斯,连番举国哗然的操作,堪称丰功伟绩,战绩惊人,殷连霜扪心自问,她就算再修炼一百年,也不可能取得明镜雪今天的成就。   弱者对强者,总会抱有一定的敬畏心和忌惮心。   殷连霜也一样,她绝望地发现,自己在堂妹面前连绿叶都算不上,自己的天赋更是不如堂妹的百分之一,这叫她如何提起勇气,继续仇视明镜雪,继续跟明镜雪争风吃醋抢男人?   以前她还觉得,明镜雪在浴桶里给岳丰都吹笛子听非常不知廉耻,简直是女支女行径,可现在回头看看,文武双绝的明镜雪能看上岳丰都,真的是岳丰都祖坟冒青烟了,而且明镜雪那不叫不知廉耻,而应该叫做敢爱敢恨、不拘小节。   殷阑珊拉着儿子的手,唏嘘感慨道:   “连城,你姐姐命运多舛、受尽人间冷暖,但她在外经受住重重考验和磨砺,只怕潜力远胜于你,你会嫉妒么?”   想到自己亏欠女儿良多,但女儿却在没有母爱的险恶环境下,成为天下最具风头的女高手,她就有一种打翻了五味瓶的奇异滋味。   “娘,孩儿怎可能会对她产生嫉妒的情绪?欢喜都还来不及呢……就好比当年的娲皇,以七彩石补天,居功至伟,得尽人道信仰,却也没见人家伏羲皇会嫉妒他妹啊。”   “你们姐弟,能和伏羲皇兄妹一样么?”   “怎么不一样?明镜雪她越是出尽风头,就越是激发孩儿的好胜之心,她能做到的,孩儿也一定能做到,她做不到的,孩儿会争取做到,如果她是世间最优秀的女人,那孩儿无疑就是最优秀的男人。”   “你还是对她贼心不死……”   “娘,这不叫贼心不死,这叫保持殷家最精华的血统,不外流。”   “或许这也算是好事……天下不可能有两位同时掌权中原的天子,你若能征服得了她,便不需要同室操戈、你死我活,但是在此之前,得先把大周给搅黄了。”   “娘放心,孩儿会尽快找机会,杀掉那蠢皇帝,他连胳膊都被砍掉一条,足以证明他是假货,或者已经不再有天子的资格,孩儿杀他,倒也合情合理,不会被百姓所谴责。”   “连城,不要太勉强,也不要太急功近利,一切以稳妥为主。”   “孩儿知晓,但明镜雪她取得如此大的成就,孩儿必须迎头赶上,不杀蠢皇帝,孩儿如何让她刮目相看?”   殷连城捏了捏拳头,踌躇满志,俊俏的脸上露出凌然坚定之色,他急于证明自己,也急着想让殷家夺回江山,所以他一心想杀死姬融安。   而当情报机构的消息传到漕帮,传到帮主田璧炎的耳朵里的时候……   那不亚于万雷轰顶似的,炸响在田璧炎的脑海里!   “阑珊的闺女,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能耐,一击杀死了鬼巫技嘉?草原三大宗师的武力,远在本座之上,但是两个月前,明镜雪,哦不,殷若璃这小娘皮在本座面前还不是一合之众……但为什么……”   田璧炎的震惊程度,远超过其他所有人!   因为他漕帮,暗地里联合串通的就是元蒙古国,说是卖国贼也不为过。   而田璧炎更是把唯一的儿子送去了草原,师从索泰国师,学习草原的武功,在田璧炎心中,那索泰国师就是神一样的存在,是草原高手的天花板!   但现在,跟索泰国师齐名的技嘉,却不是殷若璃的一招之敌,这岂能不让田璧炎感到天旋地转,险些就怀疑情报是不是出了差错!   “这小娘皮到底是吃了什么药?能混到太傅之位也就算了,连武力值都如此恐怖,若说之前对付尸门是靠一身正气还能解释一下,但现在对付鬼巫技嘉,她的一身正气不管用,书生意气这套话术分明就是拿来骗人的,傻子才信,那她又是靠什么来取巧?她是两个月内突飞猛进?又或者是她本来就有这等实力?上次在本座这里,不过是扮猪吃老虎故意示弱,调侃一下本座么?”   一升起这可怕的猜想,田璧炎就浑身都不自在,长久以来萦绕在他身边的优越感顿时烟消云散,曾经他以为,自己四十几岁踏入七星照魂行列,也算是天底下尊崇无比的超凡高手了,应该享有超高的江湖地位,可现在看看人家殷若璃,他瞬间有一种自己修炼到狗身上的感觉。   恨!   真的好恨!   当年如果不是殷古潮用了卑鄙的手段夺走殷阑珊,那么此刻,早应该是自己和殷阑珊远走高飞,生个女儿,想必自己的女儿也该会像殷若璃那样拥有划时代般的恐怖天赋吧?   田璧炎又想到,殷若璃如今展露出来的实力、势力、声望都远超过他,那殷若璃还会承认跟他之间的结盟关系么?他现在是继续依附元蒙古国,还是应该去依附殷若璃呢?   他做梦都不会想到有这么一天,自己会把殷若璃这女娃儿跟元蒙这个国家同等来衡量,因为他要是押宝押错了,立刻就会万劫不复,殷若璃要杀他灭口,也只是一念之间。   消息继续飞速传播,传到了桃神宗,让桃神宗上上下下都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入门最晚的明镜雪师妹,竟然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从花拳绣腿的弱女子摇身一变,变成了武力值犹在掌门岳采石之上的顶尖高手。   岳采石在完全确信了消息的真实性之后,立刻就带了一坛酒,脚步沉重地走向后山。   后山,有一块墓碑,上面书写着几个大字——桃神宗太上长老商羽蕉之墓。   殷、冷、岳三人在一个月前离开桃神宗没多久,商羽蕉就大限已至,无悲无喜地老死在蒲团上,岳采石没有公之于众,只悄悄地把商羽蕉的尸体给埋在了后山隐蔽处。   “师叔祖,你最疼爱的小徒儿明镜雪,已成长为武林最耀眼的新星,她一举一动,皆可左右天下局势,师叔祖,你欣慰吗,高兴吗,若你能多活一年,看到她叱咤风云、引得天下群雄为她侧目的风采,那该多好……她是你的小徒儿,是我孩儿丰都的红颜知己,但,她也是我亡妻婉儿的转世啊……”   岳采石长叹一声,自始至终,都窥不破殷若璃的骗局,仍旧固执地把她当成亡妻的转世重生。   不过更可惜的是商羽蕉,对殷若璃那么好的人,却没能多活几年。 第四百五十一章 振作起来的染春秋 ==============================   消息传到东海之岸,穹顶悬崖上的太乙玄门。   “什么?明镜雪她当真击杀了元蒙古国的鬼巫?师弟你确定这消息不是杜撰瞎编的?”   胡子拉渣、一身颓废的染春秋因为过于激动,竟然一把揪住了师弟的衣领,沉着脸去质问。   “大、大师兄,我说的千真万确啊,外面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很多情报机构都确认过真实性,不会有错的,而且掌教夫人不也在现场参战了吗,你知道,有掌教夫人在的话,就没人敢拿她编纂假消息。”   说着,这个师弟看了看染春秋那一身邋遢至极的形象,又看了看他手中未肯放下的酒瓶,规劝道:   “大师兄,你就别再天天都喝得烂醉如泥了成不?修炼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瞧瞧人家明镜雪,短短时间,修为突飞猛进,都远远超过你了,你可还好意思蹉跎光阴?师弟我知晓你为情所困,对她求而不得,心结难解之下只能以酒消愁,但差距拉得越大,你就越没机会啊,京城里不缺优秀的年轻俊杰,人家追求明镜雪可一点都不含糊的……师兄你要是还想放手一搏,那就振作起来。”   染春秋闻言,不由得攥紧酒瓶,眼帘也慢慢地合拢下来,像是有些痛苦道:   “我和她之间没可能的……立场不一样,思维也不一样……”   染春秋知晓,殷若璃的妖女身份,她的魔门立场势必会以覆灭太乙玄门为目标,他染春秋迟早会跟殷若璃再一次走向对立面。   他半生都在练武,不问世事,不染红尘,堪称武痴,但是经历了地下世界的那场邂逅之后,他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拼命地习武到底是为了什么,就算踏足武道巅峰又如何,真的能让他快乐么,真的能拯救得了她所犯的罪孽么?   这两个月里,他茫然迷惑,苦苦思索却找不到答案,只能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因为每每想到十年前殷若璃那充满恨意和倔强的眼神,再想到在地下世界她那残忍狡黠的神色,他就有一种窒息感,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她。   “有啥不一样啊?师兄指的是她儒门的立场么?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她为了天下黎民百姓而请命,师兄你不也是行侠仗义,以监管天下为己任吗?万道殊途同归,你们都在为中原的国泰民安而尽力啊……对了师兄,现在中原四边的敌国都磨刀霍霍,明镜雪她带领儒门第一个站起来抗击外敌,我估计,她以后会成为敌国的首要戬除目标,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纵然她武功有了质的飞跃,往后恐怕也会经常被偷袭……师兄,你与其颓废下去,倒不如去她身边保护她哩……”   “这……”   师弟的一番无心之话,刚好戳中了染春秋的软肋,让他豁然开朗。   是啊,万道殊途同归,殷若璃就算是魔门中人,她也没有灭绝人性,更没有滥杀无辜,她还保有良知,且那一身浩然正气也是真材实料的,她自始至终所做的事都没有连累到哪个无辜百姓,而且在云州时候她致力于奇巧淫技,提高百姓的生活质量,这也不是在作假。   她就算要报复太乙玄门,那也是将来很久很久的事,但至少现在她要挑起守护中原、抗击外敌的担子,要带领儒门复兴,这份责任怕是还远在掌门孟仙川之上,既然她是外敌的眼中钉,那就非是一般的危险,他染春秋绝不能坐视不管!   在大义面前,甭管有没有机会一亲芳泽,只要能帮她分担一点忧虑,解决几个暗处的敌人,那就比什么都强!   “哐啷”   染春秋把手中的酒瓶怒摔在地上,慷慨激昂道:   “是我钻牛角尖了,我这就奔赴京城!”   “师兄,不用这么着急吧?好歹你也先把拉渣胡子给剃了,把身上的泥垢也给洗干净了先啊,你是去泡妞,不是去当打手,时刻都得保持自己最帅的一面展露给她看才行呀……”   “这,有道理,还是师弟懂得多……”   “不是我懂得多,只是师兄你一直都没把心思放在人情世故上,哎,像你这般心性,怎么斗得过那些圆滑又嘴甜的情敌唷……”   “我只求她安全就好,不求她倾心……”   “嘴上是这么说,背地里却不是这么想吧?师兄,如果明镜雪给你侍寝,你愿不愿意?”   “你这是什么话?”   “师兄听不明白吗?我说简单点好了,如果明镜雪给你透,你会透吗?”   “简直有辱斯文!师弟,你怎能说出如此恶俗之话!”   “咱别管俗不俗的,男人之间的交流就这样,师兄你先回答我,透还是不透?”   面对师弟掏心掏肺的逼问,染春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最后还是鬼使神差地回答道:   “我自然是……欣然接受的。”   “那不就得了?我虽没见过她,但她既然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那就肯定有她的魅力之处,师兄你也对她有仰慕之心,既然这样,该争取你就得争取,可千万别因为一些小小的问题就望而却步,师兄,你那么帅,又那么猛,也没啥花花肠子,更是中原第一门派的下任掌门,你若狠心出手,绝对会满载而归的……江湖女侠嘛,口口声声说什么讨厌你啊,要杀了你啊,都是屁话,只要你能强势征服她,她就啥都听你的了,任你揉扁搓圆、曲径通幽、直达后院。”   “师弟,莫要再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明白就好,师兄努力干吧,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要拼一把,别等老了才后悔。”   “嗯。”   染春秋重重一点头,眼神恢复了以往的凌厉和盛气,他吹了声口哨,召唤仙鹤,然后骑上仙鹤飞去湖水边狠狠地洗了个澡,把两个月来身上的汗渍全部都搓除干净。   他还用掌刀刮掉脸上的胡子,修剪了一下凌乱的长发,很快,一个气宇轩昂的英气少侠就重现尘寰。   他再次骑上仙鹤,飞往京城的方向,耳边风声呼呼,眼前尽是云卷云舒,只喃喃自语道:   “殷若璃……我会让你见到一个截然不同的染春秋。” 第四百五十二章 冷扶摇溜进去了 ==============================   消息同样在传,传回了北域大草原,传到了金可汗邓一众元蒙高层的耳朵里。   哐啷的一声,酒杯都掉落在了地上。   “技嘉鬼巫身死,战神阿苏斯不知所踪?这怎有可能?区区一个黄毛丫头,绝无可能把我草原两大顶天柱搞垮,定是假消息,假消息!”   金可汗气急败坏地吼道,下巴处的络腮胡子都在剧烈地抖动着,那穷凶极恶的铜陵瞪眼,吓得周围的侍女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生怕金可汗盛怒之下会杀她们泄愤。   “可汗,此事不会有假,技嘉的长命灯都熄灭了……”   国师索泰,一个精神矍铄的清瘦老者,不悲不喜地说道。   此人也是草原三大宗师之一,和擅长巫术的技嘉、擅长刀术的阿苏斯不同,他更擅长的是和神鬼打交道,可以驱策神鬼,平时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不在话下,所以他才成为草原国师,享有跟可汗一样的尊崇地位。   “熄灭了?难道技嘉真的死了?我元蒙养精蓄锐五十年,眼看着就能逐鹿中原,去抢夺那片肥沃的土地,为什么就遭此迎头痛击,说好的中原积弱已久,昏君当道呢!”   “可汗稍安勿躁,那个黄毛丫头是例外中的例外,谁会想到一个十八岁的女娃儿能拥有如此可怖的武力值?且变数太多,宴席上的端木青璇竟然持有上古名器打神鞭,只凭此名器,便胜得过天下所有至宝,阿苏斯对上打神鞭,纵使他的刀术再强,也只有吃瘪挨宰的份,此战虽败,但败得并不耻辱,怪只怪那两个女人……我还真的就小瞧中原的女人了……”   中原的女人地位偏低,很少有像样的女高手,而在草原的女人地位更低,丈夫要是死了,妻子还得嫁给丈夫的弟弟,过去做牛做马,单纯地发挥生殖工具的作用。   可现在,明镜雪一战成名,让中原、草原头一次见识到女人的厉害。   一个文官恭恭敬敬道:“国师,现在我们折损了技嘉,阿苏斯也生死未卜,若是传到下面,只怕境内万万千千跑马的汉子都要军心动摇、胆气流失,您可有对策?”   索泰半眯着眼睛,双手都攥在长长的衣袖里,一副神神秘秘、故弄玄虚的样子,含糊不清道:   “中原素来得天庇佑,气运倾斜,以至于中原人称域外人为鞑子、蛮子、夷子、西域奴,哼,技嘉、阿苏斯之所以会一败涂地,是因为苍天眷顾中原,冥冥之中护持住那块肥沃的土地……所以,要想对付中原,首先要解决的是苍天对中原的庇佑……”   金可汗愣了愣,有些懵逼费解地看着故弄玄虚的索泰,皱眉问道:   “国师,可否言简意赅?”   索泰睁开半眯的眼睛,依旧是无喜无悲地平淡道:“我说得很清楚,要想真正颠覆中原,就需要借助能扰乱天机的力量,而唯一能扰乱天机、不在五行的,就只有神鬼。”   金可汗道:“国师豢养的神鬼,不是已经很多了么?”   索泰道:“我豢养的神鬼,只是魑魅魍魉、上古遗种,它们依旧在五行中,而我所说的能扰乱天机的神鬼,是指不存在于此方天地的,而是域外的天魔……八百年前,中原魔门第一高手冷伏羲,何等不可一世,打得当时的中原皇帝都要把女儿送给他和亲,还要叫他一声姑爷,然而冷伏羲信心膨胀,打开须臾之门却遭到了域外天魔群起攻之,最终身死道消,连带鼎盛的魔门也跟着没落……由此可见,域外天魔有多厉害……而域外天魔也仅仅是神鬼的一小分支,或许还会有更厉害的神鬼也不一定……”   金可汗闻言,隐隐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国师,你的意思是……”   “不错,我就是想招引域外神鬼,借助神鬼之力去对付中原……这些年来,我深居简出,费尽心思钻研神鬼之术,隐隐中,我已经和一支神鬼队伍取得感应,虽然微弱,但如果能办一场活祭盛宴,便能以庞大的能量,将它们招引过来。”   “活祭,国师想要多少牛羊来活祭?”   “不是牛羊,而是人,我需要八十万活人来活祭。”   “可以,我们把中原边境的汉人全部掳过来,凑齐八十万不成问题!”   “大汉,不可高调出兵,这容易引来中原的强烈反弹,那个明镜雪身为儒门领袖可不是吃素的,我们得暂避锋芒……况且,活祭盛典的准备工作也需要三五个月,这百日时间,大可以低调地派人去中原边境,将中原人慢慢地拐回草原。”   “好……不过,国师你有把握让神鬼受控于你吗?若是神鬼失控,我元蒙古国第一个就要遭殃。”   “只要活祭得够多,它们当然会听我的。”   索泰斩钉截铁地说道,他半生浸淫此道,追求那虚无缥缈的神鬼招引,图的就是有生之年真正见一次神鬼。   但他不知道……域外神鬼,对于武侠文明世界而言无疑是核弹级的毁灭伤害,他是在玩火自·焚,打开潘多拉魔盒。   而在中原京城——   已然是两天过去了,殷若璃作为国学院院主,主持着善后工作,不管是抚恤还是救治,不管是哀悼还是激励,她能做的都做了,她还在儒门内部激昂陈词,鼓励儒生弃文从武,方便以后迎战外敌,保家卫国。   她还越俎代庖,越过孟仙川那武林盟主的位子,发布了“集武令”,号召天下正道高手来京城集合,只是有多少成果,还需要时间去验证。   而冷扶摇、岳丰都也从城外回来了,顿悟过后的冷扶摇变得更加锋芒毕露,更加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愈发有一种睥睨天下群雄的膨胀心态。   只因,冷扶摇消化了吸纳自金瞳妖母的七星真元,他终于踏进了先天之境,道门汇流在他丹田里,形成了黑白太极。   信心膨胀的冷扶摇哪里还愿意束缚自己的野心和欲望?   当夜,在殷若璃忙完了事务,回房歇息的时候,他就偷偷摸摸地跟了进去,从背后抱住殷若璃,鼻端凑到她耳畔边嗅着沁人的幽香,吹着热气,兴奋难耐道:   “师妹,我成就先天了,你答应过我会给我一些甜头的……啊嘶……我最近真的忍无可忍了,像是吃了不少合·欢散一样,真的好想跟你共度良宵。” 第四百五十三章 扶摇欲上 ==============================   殷若璃还是头一次被这般亲昵地抱住,她回过头去甜甜地朝冷扶摇笑道:   “师兄莫不是想吃掉璃儿,以师兄这健壮的体魄,只怕璃儿还不够给你塞牙缝哩……还是等师尊回来,再一起师徒联手,给你吃个饱吧。”   以前,殷若璃可以震慑住冷扶摇,因为她的巫毒之术登峰造极,但凡是先天以下的人都要中招,冷扶摇若敢占她便宜,怕是连嘴都要肿成香肠,香肠也要烫成烤肠,分分钟能让他变成阉人,吓得他有色心没色胆。   然而经历了重重考验之后,冷扶摇终于成为人上人,先天就代表自己的真气沟通天地灵气,循环不息,不止可以使用道术,就连对巫毒蛊这些旁门左道的抵抗力也大大提升。   殷若璃想要毒翻他,至少也得花费三天三夜,而这三天三夜里他要是有那贼胆,早就能把她搞得怀上龙凤胎了。   “好师妹,你师尊啥时候能回来没个定数,追杀阿苏斯那种高手凶险无比,花个十天半个月也不稀奇……以我之见,咱俩还是早些洞房花烛,等她回来的时候,恰好你的姿势也开发得差不多了,想必春宵风情能跟她平分秋色,顺便一争高下。”   冷扶摇信心膨胀得厉害,觉得自己铁定就是下一个魔帝冷伏羲了,似他这样的身份,此生只娶两个女人算得上是够收敛的痴情种了,比他那滥情的先祖冷伏羲强多了。   况且他也觉得自己配得上殷若璃,她是女天子又如何?武侠世界,实力为王,拳头终归比权利还大,他冷扶摇力压群雄不在话下,将来更是要按着裴成空、孟仙川的脑袋去吃屎,这两个老畜生,轮番霸占过秋萍夫人,夺妻之仇不共戴天,他当然要狠狠地踩回去。   哼,既然连那两个老畜生都不算啥,那么同理可得,天子也算不上多高贵,照样是我冷扶摇能随便征服的玩意儿。   越是这么想,冷扶摇就越是忘乎所以,觉得自己老牛逼了,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无拘无束为所欲为,嗯,像自己这样的绝代强者,就应该先成家,后立业,所以得先把这小妖女就地正法了,然后再回去一统魔门。   “师兄你坏死了你……璃儿现在忧心师尊的安危,哪里有心情跟你风花雪月哟?你也知道阿苏斯刀气霸道,师尊她虽有打神鞭之助,可是她打斗经验终归落入下风,一个不好,被阿苏斯反杀也是有可能的哩……璃儿现在时时刻刻都在为师尊祈福,你说,璃儿哪还有心思陪你操之过急、双管齐下呀?”   殷若璃掰开他抚在她小腹上面的咸猪手,示意他冷静一下。   这也是她造的孽,前段时间遭遇光明教追杀的时候,冷扶摇被金瞳妖母逼得使用自残的功法奋起反抗,险些丧命,殷若璃只得将续命蛊送给他,顺带还把自己的心血注入他身体替他平缓伤势,要知道,她的心血跟别的血不一样,是带有强烈合·欢散效果的,会侵蚀冷扶摇的神经,让他慢慢地转变成急色之人。   冷扶摇今年二十四岁,却只在十三岁那年得到秋萍夫人帮忙完成了成年礼,不管怎么说,他也算得上是洁身自好的了,这十年来都没碰过别的女人呢,如今,他是时候解开封印,好好地一日三餐了。   “好师妹,此言差矣,担忧和祈福终究是无济于事,倒不如做点实质意义上的帮助……你是魔门绝好的炉鼎,咱俩洞房花烛,精溢求精之后,你我就算是阴阳交融了,修为也必将更上一层楼,师兄我虽是初入先天之境,但有你之助,马上就能提到先天顶峰,到时候我去英雄救美,帮你师尊一同打趴阿苏斯,想必就是砍瓜切菜一样没什么压力了。”   冷扶摇口花花地说着,还伸手去扯了扯殷若璃的腰带,作势要将其扯下来,惹得殷若璃一跺脚,气愤欲绝地回眸瞪着他骂道:   “好你个冷扶摇,今天是铁了心要轻薄璃儿是不是?”   “师妹何必动怒?这不叫轻薄,这叫宠爱。”   “噗嗤,冷扶摇你倒是把自己当成一根葱了?”   “师妹,难道你不喜欢我么?咱俩明明两情相悦吧?”   “两情相悦也讲究发乎情止乎礼呀……没有明媒正娶,人家才不要让你占便宜呢,你还把人家当成轻贱的小妖女啊?莫要忘了,人家现在是儒门的领袖,更是当朝一品太傅,身份比公主还尊贵的咧,哪里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扶摇欲上九千里的?”   殷若璃这两天都在忙着各种人情世故,巩固自己在儒门的地位,忙都忙不过来,哪还有空闲的精力跟冷扶摇谈情说爱,她更愿意去花时间去阅览国学院的密辛古籍,查阅一下种种破开时空、域外秘境的虚实传闻。   “啊这……扶摇欲上……师妹果真是大才女,师兄我自愧弗如、心服口服啊。”   冷扶摇舔了舔嘴唇,满脸堆着讨好的笑容道:   “但是话又说回来……好师妹啊,你就赏个机会嘛,师兄我是真的想你想得厉害,连梦里梦到的也全是你,你看能不能先巧舌如簧一下,凑合着应付应付……”   殷若璃闻言,气极反笑道:   “可以啊。”   “师妹,你对我太好了!那就委屈你了,嘿嘿!”   冷扶摇本来没抱什么希望,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他听到的结果竟是她愿意,这可把他乐坏了,虽然没法春宵一刻,但是她舌灿莲花也肯定很棒的,毕竟她的口才一直以来都很不错,每次舌战群儒都把他们说得一愣一愣的。   殷若璃破罐子破摔,阴恻恻地冷笑道:   “但你确定,你要当着我娘的面,听我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么?”   冷扶摇不解道:“什么意思?”   殷若璃气得指了指床铺,恶狠狠地看向冷扶摇,没好气道:   “方才,我娘悄悄地进来找我团聚叙旧,你却黄雀在后,也跟着偷偷摸进来,吓得我娘立刻躲到了床上,以蚊帐遮掩!我也不想让你见到我娘的,结果你倒好,一摸进来,就抱着我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全让我娘听到了!”   殷阑珊盼女心切,今夜特意来找殷若璃叙旧、道歉,所以她偷偷混进国学院,循着女儿的气息摸进了房间,本来母女俩聊得好好地,哪料到冷扶摇这傻缺会跑过来求欢?   而殷阑珊因为自己身份过于敏感,生怕被外人发现,所以她条件反射地就躲起来了,却刚好在暗处目睹了冷扶摇对自己闺女死缠烂打、不晗而立。 第四百五十四章 小胥见过岳母大人 ==============================   殷若璃话音刚落,却见床榻的蚊帐果真缓缓打开,正是殷阑珊按捺不住冲动探头出来,脸色不善地盯着冷扶摇猛看。   “小伙子,姑娘家可不是你这样子来追的,一点浪漫情怀都没有,我家若璃跟了你怕是要吃亏。”   “啊这……大姐儿你真的是璃师妹的娘亲?我,我都怀疑你们是在联手骗我了,说你是她孪生妹妹我都信……”   冷扶摇惊呆了,像是被抓奸在床的奸夫一样浑身都打了个冷颤,他还真就没想到有第三个人在屋子里,听尽了他那些肉麻至极的情话。   “少来这套阿谀奉承,我不吃这套!”   殷阑珊脸色阴郁地盯着冷扶摇,那柔美的气质都逐渐转变成凌厉之色,审视的眼神更像是一张绷紧到极致的弩箭一样在瞄准着冷扶摇,让他背脊都凉飕飕的,忐忑不安。   “娘,你可要为璃儿做主啊,可怜璃儿小时候在魔门受尽师兄们的欺凌辱骂,其中,尤以这个姓冷的为甚,哪怕是这几个月来,这姓冷的也是变着法子对璃儿死缠烂打、日复一日,他还扬言要抓璃儿回魔门当炉鼎,让璃儿壮大魔门,千夫所指、众口交赞。”   殷若璃本来对殷阑珊这个不称职的母亲没什么好脸色,更没想过母女和好,可是此情此景又挑起了她浓郁的坑人之心,那种恶作剧的趣味让人含冤受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滋味特别过瘾。   所以,她头一次向母亲诉苦,以示委屈,有一种女儿寻求母亲庇护的味儿了。   殷阑珊一直苦于没法挽回女儿的心,这时候她看到女儿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岂有不赶紧为女儿讨回公道之理,如果以此为突破口,说不定以后就能跟女儿重归于好了。   “好个畜生,你就真把我家若璃当成公用品了?”   殷阑珊跳下床,脸沉得快要滴出墨水来,她快步走到冷扶摇面前,一把就将殷若璃从他怀里扯回来,然后反手就是“啪啪啪”三个巴掌扇在他脸上,耳光声极为响亮,都在他那厚如城墙的脸上留下鲜红的五指印记了。   “嘴上口口声声说着要跟我家若璃洞房花烛,声声甜甜喊着好师妹,结果你的思想却是如此肮脏龌龊,竟还想着把她掳回魔门当成公用炉鼎,你这人卑鄙无耻得就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恶臭难闻,你再敢动她一根寒毛试试,我定会让殷家终止与魔门的合作,还会让殷家三十万大军夷平了你们魔门的总坛,再让殷家全族上下出手,灭尽你魔门主力,让魔门从此成为历史!”   殷阑珊这话可不是在虚张声势,殷家卧薪尝胆六十年,一心想重夺江山,所以一直在积攒势力,在长足的发展之后,殷家不管是财力还是兵力,乃至是家族里的个人武力都堪称天下一绝,要灭掉魔门也是办得到的,只是会伤筋动骨罢了,毕竟魔门和殷家深度合作,殷家对它知根知底了。   当然,能灭掉是一回事,愿不愿意灭掉又是另一回事了,殷家家主殷古潮是万万不会答应的,他还需要魔门帮他操练无畏士兵呢,在殷家夺回中原之前,他都不会跟魔门撕破脸的。   “啊,不是,丈母娘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璃师妹所说的那样子,我爱她都来不及,哪有可能想抓她回去当炉鼎,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只想娶她为妻,我堂堂七尺男儿怎可能愿意天天戴绿帽!”   冷扶摇信誓旦旦地说道,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出来证明他对她有多好。   殷阑珊依旧是目光犀利如刀,护犊情深道:   “莫要叫我丈母娘,我不会承认你这种龌龊小人,你现在给我滚出去,往后都别再来纠缠我家若璃!听到没,立刻滚!”   “啊,不是,丈母……阿姨你冷静些,璃儿师妹她只是闹着玩的,你想想她妖女出身,哪可能被人占便宜,素来都只有她欺负人的份啊……”   冷扶摇慌忙解释,想要安抚丈母娘的情绪,但殷若璃却眼眶发红地瞪着冷扶摇,颤抖着伸出手指痛心疾首道:   “事到如今,你这畜生还好意思狡辩,伪君子,你敢起誓言你从未说过要把我当成炉鼎,壮大魔门的话么?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扬言要我给魔门造就千百个七星照魂高手的话了?来,你发个毒誓,让天地来鉴定一下?”   冷扶摇瞠目结舌,表情丰富道:   “我,我特么说是说过,但那都是老黄历的事了啊……”   当初冷扶摇一根筋,以为魔门真的覆灭了,满心想着复兴魔门,才会想着把殷若璃拉回去当炉鼎,可是后来跟她相处久了,自然就被她迷得七荤八素,也就想着吃独食了。   殷阑珊怒不可遏道:   “既然你也承认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滚之前,我还要再扇十个巴掌,你这种畜生怎么还不被天打雷劈!”   说罢,殷阑珊毫不含糊,抬手就朝冷扶摇脸上一口气抽十个耳光,打得乖乖受辱的冷扶摇都有些眼冒金星,险些站不稳了。   好歹人家殷阑珊也是先天高手,虽然是注水的,但满含力道的十个巴掌足够拍死一个四元开泰高手的,可怜冷扶摇,好不容易修炼到先天之境,还没越级挑战威风一下呢,就憋屈地挨了十个耳刮子。   关键是他还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谁让动手的人是丈母娘?他凶谁都不能凶丈母娘不是?   “还舔着脸楞在那作甚?叫你滚你还死皮赖脸待在这,莫不是想再吃一百个耳光?”   “我不走,今天我一定要把事解释清楚,我对璃儿的心意日月可鉴,我一定会对她非常好,把她宠上天的……啊!”   冷扶摇话还没说完,殷阑珊就一脚踢到他第三条腿上,力道奇大,直疼得冷扶摇翻起白眼,嘴里都快要冒出白烟了。   殷若璃见状,不由得“花容失色”,一下子就紧张地凑到冷扶摇旁边,心疼地询问,还回过头来呵斥殷阑珊道:   “臭婆娘,你打就打脸,干嘛要踹师兄的要害,你分明就是嫌祸害女儿还不够,如今又想让你女儿守活寡是吧,你就见不得璃儿活得好!” 第四百五十五章 冷师兄超级厉害的 ==============================   殷阑珊被女儿骂成“臭婆娘”,心里就像是被扎了一针似的刺痛,她有些费解地看着女儿,语气愕然道:   “璃儿,他罪无可恕,你怎么还护着他?”   殷若璃眼神凌厉地盯着殷阑珊,狠声答道:   “他再怎么可恶,终归也是我唯一看得顺眼的男人啊,他虽然很烂很卑鄙,但他足够霸道足够强大,就比别的男人强多了,他虽脑子不怎么好使,可是你只要让他痛改前非就好了呀,凭什么废了他!”   “璃儿,你怎会看上这种男人,莫不是瞎了眼,我殷家好儿郎多的是,族内不知多少优秀的族兄,你何必瞧上他?”   “他除了富有共享精神之外,其他的都挺好,轮不到你来指摘他的不是,殷阑珊,你对我并无养育之恩,所以我的私事也用不着你来指手划脚!”   殷若璃先是怨愤,随即表情变成了嘲讽和轻蔑,似乎是对母亲动了真怒。   但唯独冷扶摇才能发现她唇角那抹不易察觉的坏笑,得,这小妖女又在飙戏了,连自己的亲娘都拿来坑骗,她还真是个带孝女。   殷阑珊被殷若璃这般冲撞,神情不免有些落寞,心都凉了半截,可是身为人母她仍旧不希望殷若璃跟着冷扶摇这等顶级渣男,她劝道:   “没错,娘的确没资格管你的终身大事,但是娘见过的人比你多,看的人也比你准,正因为你爹不是什么好男人,娘才会认栽了,所以娘更不希望你所托非人。”   “那如果冷师兄是内定的下任魔门门主呢?如果他年内就突破到八极太虚呢?”   “啊?”   殷阑珊闻言,不由惊愕得无以复加,那张俏脸满满的都是惊恐之色,仿似见到了世界末日一样,她本能地觉得女儿的话不可信,但她了解女儿是逐利而行的人,如果冷扶摇真的是扶不上墙的烂泥,那女儿也不可能在他身上投资那么多。   “璃师妹她过奖了,过奖了,其实我没那么厉害的……”   冷扶摇也是一脸错愕和懵逼,他虽然天赋独到,又有天道机缘,可是现在已经入秋,距离年底也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他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三个月内连升两级吧。   这可有些夸大其词了……就像每个准女婿见到丈母娘的时候,都会拼命添油加醋地吹嘘一下自己多有本事,未来前景有多好,开出各种空头支票,升职加薪、自主创业指日可待,这样一来,姑娘家跟了他才不会受委屈,岳父岳母也才能放心,不然的话,哪能放心女儿跟着他住铁皮房啊?   殷阑珊不可思议地看着冷扶摇,这相貌只算中上、面目偏黄、气质阴郁的年轻人,怎么看都不算人中龙凤,更不像是划时代的天才,她自己的儿子殷连城都不敢说年内能突破到七星照魂,可冷扶摇倒好,居然敢挑战八极太虚,他当他是谁?三皇五帝都不敢说自己二十来岁就成就人仙之境吧?   “若璃,你怕不是被这小畜生骗了,他思想龌龊、心智邪枉,不像是能征得大道的人……”   “娘你不懂……冷师兄他修炼的是黄泉大法哩,可以吸蚀他人的功力,化为己有,而且道魔双修之下没有太多后遗症,就算有后遗症,璃儿也能帮他解决。”   “吸别人的功力,不会神智大乱么?你怎可能帮他解决?”   殷阑珊大感诧异,自古以来,邪道武者为了追求速成,开发了许多速成功法,不管是吸血、拜神、控尸、合兽、祭婴,那都是利弊参半的,轻则脑子不清醒,重则爆体而亡,而黄泉宗的虹吸大法也同样有着鼻端,比如一个六神枯荣的黄泉宗长老,他吸了一个先天极的敌人之后,需要十年的时间才能消化完全,如果没有这种限制,那黄泉宗的人早就去屠戮正道一个个门派,成为吃人机器了。   “嘻嘻,这一点,娘就别管了,反正璃儿喜欢冷师兄,为他做出一点小牺牲也没关系。”   “什么牺牲?”   殷阑珊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殷若璃,按理说女儿也还是清倌人,即便出身魔门,也应该洁身自好才对。   “师妹每天都会跟我聊聊人生、谈谈理想,这占用了她不少时间啊。”   冷扶摇被迫配合着殷若璃,说得忐忐忑忑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跟丈母娘对视,以前他每次跟殷若璃飙戏的时候都兴奋得要死,可是这一次,他尴尬得快要想挠耳根了。   “谈理想就能去除掉虹吸大法的副作用?你们怕是在诓我吧?”   殷阑珊一脸的不信任,殷若璃却是笑吟吟道:   “娘是不信还是不愿意去信?那你觉得……璃儿是用什么方法来帮助师兄的功力突飞猛进、毫无瓶颈?”   “我猜不透。”   “既然娘猜不透,那就该相信璃儿的话嘛,还是说,你不信任璃儿?也是啊,十八年前你就不信任璃儿,以为璃儿是天外邪魔夺舍,所以才将璃儿弃如草履,现在,璃儿说啥你也自然不会信。”   “……”   面对殷若璃这般犀利的指责,殷阑珊就像是触碰到软肋一样,又是心酸又是心疼,愧疚之下也不好再摆出强硬的姿态,只能黯然神伤地想着补救的办法。   “信,璃儿你说的,娘都信……但他若真的有你所言的那么厉害,岂会被娘一脚踹翻在地?”   “他把你当成岳母,没对你防备,自然没运起护体罡气,要不,你再踹他一脚试试?”   “这……”   “师兄,还愣在地上装哈巴狗呢?赶紧起来,给她瞧瞧你的实力。”   被殷若璃这般一喝,冷扶摇立刻就像是得到主人命令的傻狗一样积极地跳起来,先前的满脸痛苦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兴奋和跃跃欲试。   殷阑珊看得眼皮一跳。   这,这是装的么?原以为冷扶摇挨了一脚会萎靡半天,没想到他竟然只是在演戏,纯粹逗她玩的。   冷扶摇催运劲气,身上肌肉膨胀起来,整个人犹如洪荒恶兽一样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更像是露出了獠牙的深渊巨蟒,让殷阑珊都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   “娘,你怕不怕他呀?”   “不怕。”   “可是璃儿怕呀……”   “嗯?”   “冷师兄他功力越高,就越是脾气暴躁哩……”   “他打你了?”   “那倒没有,他暂时还不敢,但以后就难说了……娘你懂那么多大道理,璃儿好希望你来教化教化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驱散他的戾气呢。”   “不行……”   “怎么不行啊……是不是璃儿每次有求于你,你都袖手旁观的啊?口口声声说母爱多伟大,结果你就这样子么?”   殷若璃一脸嫌弃地看着殷阑珊。 第四百五十六章 岳母在上,小婿一拜 ==============================   听到殷若璃的话,冷扶摇还未来得及欣然表态,殷阑珊就已经娇躯一颤,花容色变地呵斥道:   “若璃你在说什么话,我是你娘,我怎可能替代得了你的位置!导气……不是随便就能给人导的!”   殷阑珊知道,导气是要肌肤触碰的,她乃是殷家夫人,身份何其尊贵,怎可能愿意给冷扶摇这种烂人碰一下?   殷若璃却是眼神怪异地看着她,理所当然地据理力争道:   “正因为你是我娘,亏欠我太多,所以你才需要补偿呀,口口声声说着有多爱我,有多想破镜重圆,结果要你做出一点点小牺牲的时候,你却推三阻四轻易退缩,果然呐,殷家的人都是嘴上一套,坐起来又是另一套。”   殷阑珊瞪圆了双眸,极度不可思议地看着殷若璃,似乎是没想到女儿的三观扭曲到这种程度,这就是魔门理念熏陶出来的小妖女吗,当真思维异于常人,观念里完全没有荣辱,只有利益。   “若璃,这不是一点点小牺牲的问题,是不符合世俗伦理的恶念,我们是人,不是牲口,只有牲口才会无视礼数!”   “娘的意思是,璃儿是牲口咯?是啊,我没爹养没娘教的,身处魔门,能变成什么好东西,现在你倒好意思指责璃儿不合礼数不懂伦理,你种的因,却不愿意吃下恶果,当真虚伪。”   殷若璃以辛辣鄙夷的语气说着,挥了挥衣袖,满不在乎道:   “既然你不愿意帮璃儿,那就请你出去吧,咱们母女之间最好别再相见了,反正你也不想补偿我,算不上什么好母亲,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就当从未见过。”   “若璃……此事的解决之法那么多,你何必非要让娘带顶替你,叫你堂姐来帮这小畜生导气也是可以的…”   “古人云,见微知著,娘爱不爱璃儿,只需要小小的牺牲便可证明,毕竟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   “娘盼了你十八年,岂会有假……”   “我也渴望母爱渴望了十八年,但现在,我只看到娘自私自利、畏首畏尾,一点儿也没为女儿着想过,别的母亲甘愿为儿女去死,你呢,你顶替璃儿当一下冷师兄的练功护航员都不愿意,又不是叫你去死,也不会少块肉!”   “若璃,你就非要用这个小畜生来挤兑你娘么?”   “冷师兄渣是渣了点,但他屡次三番救了璃儿的性命,欠他人情终归要还,况且委身给他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在我心中,他的地位比你高出十倍,我是不会离开他的。”   “若璃,你怎么就那么傻……”   殷阑珊心如刀割,内心蕉灼得眼角都沁出了泪水,她可以接受女儿不原谅她,但她无法接受女儿被冷扶摇这等共享精神的渣男糟蹋了,女儿还对他不离不弃,殷家怎可能接纳他这种烂到极致的人当女婿?   “我最后问一次,答不答应?不答应,从此天涯陌路人,答应的话,我们母女就重归于好,以往不好的事都一笔勾销,共享天伦,反正,你也不是很喜欢殷古潮那老东西,反观冷师兄,他虽然老想着用炉鼎振兴魔门,但也就嘴上说说,一直都雷声大雨点小,如果娘愿意助我,定可让他浪子回头,打消共享精神……不然的话,娘你且看着,共享精神爆棚的冷师兄一定会让我一个人撑起魔门复兴的重担的,到时候我不得累死。”   殷若璃说着说着,有三分动容,三分向往,还激动且期盼地伸出手去,拉着殷阑珊的手,彼此间感受着指尖的触感和温度,让殷阑珊不由得心中一颤。   “……”   殷阑珊好半天都在沉默,陷入了天人交战的踟蹰犹豫中,她本能地不愿意答应,可是一旦不答应,就意味着她将永远失去这个女儿,盼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盼来了曙光,她怎可能轻易放弃?   可是话说回来,如果答应的话,她往后又有什么颜面去见殷古潮、殷连城?她前半生所拥有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选了一方,就要失去另一方。   这是摆在殷阑珊面前的选择题,不管选哪一条,都是拷问人心的艰难抉择。   “娘,田璧炎帮助曾跟我说过,当年殷古潮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让你就范的,那种人,还不如冷师兄呢,你没必要为殷古潮而感到愧疚……况且,冷师兄是真的很帅气的呀……”   说话间,殷若璃伸出另一只手去抚摸着冷扶摇的脸颊,微微一抹,就顺着下巴处掀起了一张人皮面具,让冷扶摇本来的容颜暴露出来。   冷扶摇本来就秉着魔门的优良传统,五官不俗长相俊俏,而且得了黄泉宗宗主的功力灌顶,又精修道魔功法之后,整个人就精神抖擞,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眼睛都变得深邃起来,两条剑眉也是又浓又黑,显得特别精神。   他虽不如殷连城、岳丰都那般面如冠玉的帅气,但也差不了多少了,自带的一股憨气还会让他更显平易近人,不会显得高冷。   殷阑珊看了一眼冷扶摇,暗暗松了一口气,至少他看起来不像戴了人皮面具的时候那么脸色微黄、五官刁钻、凶相毕露,若是给他导气,倒也不会太过抵触。   “娘,你倒是说个话呀,璃儿很期待你来帮璃儿的……况且冷师兄乃冷伏羲的后裔,除了脑子有点不好使之外,其他都挺好的。”   殷若璃摇着殷阑珊的手,就像是小女孩在母亲面前撒娇着要买玩具一样,极端触动着殷阑珊的慈母之心。   “好,好吧……只要你能认我这个娘,要我做什么,我都不拒绝的。”   殷阑珊认命地闭上眼睛,轻吐一口气,颤声地答应了殷若璃的请求。   有其母必有其女,她骨子里也有着一颗离经叛道的心,只是她一直被保护成温室里的花朵,才没机会去花花世界里快意恩仇,纵情长歌,如今,她终于能卸下包袱,跟着女儿一起沉沦了,对她而言也不会沉重到哪里。   “娘,你对璃儿最好了,冷师兄,今后我们娘俩,就由你来多加关照喽!”   殷若璃笑得很是甜美,闪闪发亮的美眸里尽是小星星,还一脸幸福地看向冷扶摇,似乎有些向往冷扶摇能撑起这个家。   本来还有些眉飞色舞的冷扶摇,忽然就打了个寒颤。   他本能地预感到一股天塌的危机感。   事出反常必有妖,殷若璃怎可能这么好心大度,第一她不会轻易就原谅她娘,第二她也不可能轻易给他天大的便宜,第三她也不像是愿意母女花联手作战的性格。   那么,她的心思到底是啥?   当真是演一出戏来挤兑坑骗、横加羞辱殷阑珊而已么?   会不会,这场戏单纯是演给他这个参与者看的?   冷扶摇虽然不怎么聪明,可是跟着殷若璃久了,一次次被她玩弄在股掌之中出了无数次丑,自然而然就变得敏感了。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摆出光明磊落、刚正不阿之色,铮铮有声道:   “好师妹,你说什么傻话呢……照顾你们娘俩,我义不容辞,但是岳母大人辛苦半生,就用不着她来给我导气了,大不了,我这段时间不练便是,不练就不担心走火入魔,我反而有更多的时间去修心养性,也能多陪陪你。”   冷扶摇这番话,让殷若璃都听得有些诧异,她定定地看着他:   “师兄你确定不要娘亲帮你练功?她也是先天境界,有她助你,怕是比璃儿都还有效呢,你不是一向都喜欢年纪比你大的……”   殷若璃话还没说完,冷扶摇就慌慌张张地出言打断,阻止她说下去:   “不用了不用了!我今年才二十四岁就已经修到先天之境,该知足了,缓个一两年也不打紧,无需麻烦岳母大人……我这辈子只要拥有璃儿师妹就心满意足,什么武道巅峰,什么权倾天下,我都不是很在乎。”   说完,冷扶摇心虚不已,还有些担心殷若璃会继续说他喜欢年纪比他大的女人,为了掩饰尴尬,他连忙倒了一杯茶,然后双手端着送到殷阑珊面前,毕恭毕敬道:   “岳母在上,小婿冷扶摇起誓,日后一定会对若璃百依百顺,绝不会再兴起共享的念头!”   殷阑珊也有些呆住了,她看着冷扶摇,心底里升起大大的问号,这发展趋势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她刚刚好不容易熬过内心交战,选择了跟着女儿一起沉沦,冷扶摇作为既得利者应该高兴得意才对吧,怎么他却正人君子起来,不仅起誓要对殷若璃多好多好,还三番四次提起不需要她来帮他练功,这是瞧不上她么?   倒是殷若璃,她脸上的诧异表情终于被坏笑所取代,妖女的本面目也展露出来:   “哼,算你识相,第二重考验过关了,你刚才要是敢对我娘有半分不敬之心,你就半点机会都没了呢。”   殷若璃揶揄而又阴险的坏笑,看在冷扶摇眼里大感受用,心都要化了,他虽然也馋她身子,可是他更喜欢的是她的性格,哪怕殷阑珊和殷若璃长得很像,但殷阑珊大家闺秀的性格终归不会是他的菜。   “师妹,你打算设多少重考验,才会真正给我机会啊?”   “九九八十一重。”   岳丰都闻言,顿时打起了退堂鼓,支支吾吾道:“啊?那我还是……呃,那个岳母大人……我们继续聊聊人生,聊聊梦想吧……” 第四百五十七章 殷师妹,好久没请我喝酒了 ==============================   殷若璃简简单单的一个小手段,就测出了冷扶摇的忠诚和殷阑珊的心态。   她一直担心冷扶摇见了殷阑珊,会心痒痒的想要并蒂双收,毕竟这年头的少侠都心思不单纯,冷扶摇再怎么思维异于常人也不能免俗,况且这货向来喜欢年纪比他大的女人,天晓得他会不会野心膨胀过头,想要一网打尽来个夹心盖饭?   他真要敢有这个想法,殷若璃定会打断他的腿。   不过事实证明,冷扶摇还真就是个完美的舔狗,百分百忠诚,他果然没让殷若璃失望。   至于殷阑珊这个渣母,殷若璃也不好揣测她是真诚还是虚情,反正,她要是真的想弥补欠缺十八年的母爱,那她理论上会愿意为女儿受任何罪吃任何苦头,所以要她给冷扶摇当一下炉鼎,那她应该在踟蹰犹豫之后认命地答应才对,要是坚定不移地拒绝,那就说明她压根没为殷若璃着想。   所幸,她通过了考验,殷若璃能笃定她是真的深爱着女儿,颇有母性光辉的,虽然不排除她也是在演戏的假设,但没有动机,殷家现在不会加害殷若璃,只会拉拢。   “娘,时候不早了,要不,璃儿出去吃个夜宵,留你和冷师兄在屋子里促膝长谈、深层交流一下。”   殷若璃还不忘挤兑一下俩人,明明心理很不情愿,嘴上却得势不饶人,一副要撮合牵头的样子,似乎是真的想让殷古潮戴个发亮的绿帽。   “不,我跟他没什么好聊的……”   殷阑珊面露厌恶之色,她颇有几分下不了台,刚才她好不容易做完心理斗争,拉下脸同意代替殷若璃受罪、护持冷扶摇练功了,可是结果冷扶摇却“虚伪”地表示只爱殷若璃一个人,不会有所动摇,这不是拐弯抹角地暗讽殷阑珊姿色太差,跟殷若璃比不了吗,这畜生真是好胆,他就是铁了心要折腾殷若璃的吧?   “咳咳,璃师妹,你一说起宵夜我才发现这两天光顾着突破瓶颈,都没吃过东西咧,虽然已经先天之境,但肚子里没点酒肉的滋味真的不爽,你们母女俩慢慢聊,我出去胡吃海喝一顿再回来哈……”   冷扶摇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紧张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了,他怕自己留在这越久就越容易踩到她的陷阱,这小妖女的手段一套接一套的,他很容易就暴露本性,要是还有第三次考验,他绝对会撑不过的,呃,还是赶紧开溜吧。   临走前,冷扶摇还朝殷阑珊鞠了个躬,堆起讨好的笑容,斯斯文文道:   “岳母大人,今晚就劳烦你替我照顾璃儿了,此恩此德,扶摇谨记在心,明年的今天,定让你抱上两个白胖外孙,说到做到,这是我魔门男儿的承诺!”   说罢,冷扶摇大步流星,昂首挺胸地走出房门,人离去,但王八之气仍旧熏得屋里的殷阑珊险些背过气去。   “无耻之尤,当真无耻之尤,若璃,他占了你那么多便宜,如今居然还想着出去胡吃海喝,只怕吃完以后又要花天酒地,这般渣男品性恶劣,若璃你当真愿意把一生的幸福都押在他身上?”   “未来魔帝嘛,玩世不恭、放浪不羁不是挺正常的吗?难道娘你感觉不到他那无处安放的邪魅之力吗?噢,那是多么的吸引人,在我们魔门有一句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若璃,你真的被魔门的理念祸害不浅……”   “寻根问底,这难道不应该怪你当初把璃儿送去魔门么?”   “怪娘,的确怪娘……”   “怪你又有何用,其实璃儿还要谢你咧,当个妖女其实更有意思,像堂姐那样当个自诩高贵的公主,才最是无趣哩,娘你若是乐意,我魔门随时为你敞开大门,欢迎你来当炉鼎哦。”   殷若璃还想要继续嘲讽殷阑珊,忽然间,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谁?”   “我,岳丰都。”   “是岳师兄啊,稍等下。”   殷阑珊用奇怪的眼神瞄了一眼自家闺女,纳闷着大晚上的,怎么又有一个师兄来找她,这里可是儒门圣地国学院啊,自家闺女又是地位崇高的儒门领袖,不应该随随便便就在夜里让野男人进屋子里的吧。   “娘,你先躲起来吧。”   “为什么还要躲?你这岳师兄不是桃神宗少掌门么?他和我殷家也算是合作关系,也是连霜的未婚夫,我不必防着他吧?”   “岳师兄防心很重,娘你若在场,他会不敢说真话的。”   “真是个奇怪的人……”   殷阑珊无奈之下,也只能再次躲到床底下,小心地屏住气息隐藏起来。   殷若璃打开房门,英气勃发的岳丰都走了进来,直截了当地说道:   “好师妹,你算算日子,有多久没陪我喝酒了?”   殷若璃妙目圆睁,面露难色道:   “岳师兄,现在中原内忧外患,前几天国学院更是惨遭外敌袭击,死伤惨重,璃儿现在哪有心思饮酒作乐唷。”   岳丰都就像是被拖欠三个月工资的愤怒员工,找女主管讨要薪水一样,理直气壮道:   “好师妹,情分上是这么说,但道理就不是这么讲了,你看我跟在你身边,为你尽心尽力,但你呢,酒都不请我喝一桶,这是不是太忘恩负义了?当初你可是答应过我,每隔七天就让我喝一次痛快的。”   “可是今晚不行呀……”   “怎么个不行?今天又不是你的阴葵之日,你屋里屏风后面不是有浴桶吗……”   “那……好,好吧……既然岳师兄这般着急,璃儿也只能舍命陪君子。”   殷若璃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牵着岳丰都的手,带他到屏风后面,然后窸窸窣窣地褪下了一身宽松的青紫色儒袍。   而岳丰都也不含糊,立刻施展道术,凭空往浴桶里注入清澈的温水,蒸腾出丝丝白烟。   “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殷阑珊躲在床底下,惊疑不定地透过屏风,看着殷若璃和岳丰都的剪影,这年轻男女竟然一起跳进了大大的浴桶里!   这,这不就是混合泡浴么!   怎么能这样!   闺女她不是说喜欢冷扶摇吗?因为冷扶摇是下一任魔门门主,前途无量,渣是渣了点倒也勉强能接受。   可是现在的岳丰都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是殷连霜的未婚夫吗!   殷阑珊脑子里像是劈下万道齑雷一样,轰隆隆作响。 第四百五十八章 气晕殷阑珊 ==============================   隔着屏风,看着剪影,殷阑珊还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以及殷若璃那甜蜜慵懒的嗔怪声。   “岳师兄,莫要这般孟浪嘛,你这样会吓到人家的呢……”   而岳丰都那调笑得意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怎么听都带着一股猥琐的味儿:   “好师妹,你身上一如既往的香啊,比美酒更加香醇,哦,光是嗅着你身上的味儿我就有些微醺了。”   “死相,真讨厌,这种时候就别文绉绉的好吗,快点喝酒喝个饱吧。”   “哦豁?好师妹也迫不及待了?”   “才不是迫不及待哩……是害怕节外生枝,万一冷师兄他回来的话就不好了,所以你得抓紧时间。”   “何必那么着急,冷师弟他不也是贪杯之人么?咱们今夜酿了一大桶上好佳酿,叫上他一起喝个爽不也挺好么?”   “不要啊,岳师兄你坏透了,璃儿才不想左右为男呢!”   “一起喝个酒而已,怎么就让你左右为难了?”   “师兄你今晚废话特别多……你是要促膝长谈到天亮,还是想胡喝海饮到天明?”   “当然是喝个爽!咕噜咕噜——”   岳丰都这个死酒鬼哪里受得了诱惑,当即深吸一口气,把头埋在了酒水里,虽然泡的时间太短,酒味还不是很浓烈,尚显清淡,但这种果酒般清淡的滋味也别有一番风味。   而床底下的殷阑珊看到岳丰都的脑袋剪影往水里潜去,再听到那毫不掩饰的“咕噜咕噜”声,她瞬间就联想到小牛犊子吃牛奶的场景。   刹那间,殷阑珊逆血上涌,直冲脑顶!   好贼子!   枉他还是名门正派的少掌门,想不到他内心扭曲邪恶至此,明明都快要娶殷家的公主殷连霜了,现在还好意思出去沾花惹草,沾花惹草也就罢了,还撬冷师弟的墙角!   而更让殷阑珊感到可耻的是,那纵容岳丰都无耻行径的人,恰恰就是她家闺女,这不是败坏了殷家门风吗!   如果殷若璃跟着冷扶摇从一而终,这还勉强符合女德,殷阑珊也凑合着能接受,但殷若璃脚踏两船、水性杨花,那她就真的看不下去了!   “岳丰都,你速速给我住口!”   殷阑珊飞也似的从床底下爬出,凤目含煞,以最快的身法冲向屏风,双手化爪,“唰啦”一声就把屏风撕成两半。   漫天的屏风纸屑飘洒,簌簌如雨。   而殷阑珊也看到了浴桶里的情景。   “娘,你怎么出来了……”   “哼,娘岂会眼睁睁看着你不自尊不自爱!”   “我就泡个澡而已,怎么就跟不自爱扯上关系了?”   “可你只穿着肚兜,与男人共泡一浴,欲行非礼之事……”   殷阑珊分明看到,殷若璃上身穿着奇怪的两坨圆形小布料,说它是肚兜已经留足面子了,在殷阑珊看来,这玩意简直跟没穿一样,根本就遮掩不住春光,几乎暴露一大半了,这跟轻浮的青楼女子卖身有何区别!   “我跟岳师兄在水中嬉戏一下,怎么就跟非礼之事扯上关系了?你哪只眼睛瞧见我跟岳师兄有出格之事了。”   “还说没有!他的脑袋还泡在水里,分明是……”   殷阑珊又气又急,以她的经验来判断,岳丰都潜入到水里底部去分明就是在吃海鲜大餐。   这时,岳丰都总算“哗啦”一声冒出头来,他伸手抹了一把脸,睁着眼睛瞅瞅煞气蒸腾的殷阑珊,堆笑道:   “岳母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说着,岳丰都站起身来,朝殷阑珊鞠躬作揖,摆出一副很是尊敬的样子,气得殷阑珊浑身都在发颤。   “你脸皮当真够厚啊!你置我殷家两位公主颜面于何地!”   “这有什么好发难的……大丈夫在世,能者多劳,大不了,若璃为妻,连霜为妾就好了啊。”   “你竟能以如此平淡的口吻,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其心可诛也!”   “啊?这年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啊,我何错之有……”   岳丰都一脸无辜地说着,语气里还有三分理直气壮,光看那演技,怕是没人能看出破绽来。   殷阑珊感觉自己脑子都险些缺氧了,脸色发黑如墨,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要拍死岳丰都的冲动,对殷若璃压抑着怒火道:   “若璃,你不应该是这么个随便的女人!”   “岳师兄英俊潇洒、谈吐幽默、善解人衣,我和他互为挚友、取长补短怎么了?我从小没爹养没娘教,才不知道什么三从四德呢,现在你倒怪起我随便了?我若是不随便,哪能活到今天?难道还能像你这阔太太一样事事讲究?”   被殷若璃这么一怼,殷阑珊心中更加刺痛,像是喝了六神花露水一样不是滋味。   岳丰都见母女俩吵起来,自知任务完成了,连忙找个借口开溜,远离是非之地。   “你们慢慢聊家长里短哈……我,我出去吃个夜宵……呃,这洗澡水我再打包一点,别介意。”   岳丰都取来一个木桶,往大浴桶里勺了一大桶水,这才志得意满地扛着木桶离去。   看着岳丰都无耻下流,连洗澡水都要薅走,真是雁过拔毛猪过留皮,殷阑珊对他的印象再度跌成负分。   “若璃,我不否认你的冷师兄、岳师兄都长得俊逸不凡,但他们的人品着实低劣、鄙陋,他们单纯只是垂涎你的美色罢了,这种人,靠不住。”   “娘你说的,璃儿岂会不知,但如果不是他们相助,璃儿哪有可能获得今天的成就和地位?娘若是心疼璃儿,大可以来代替璃儿跟他们做商业来往啊,做生意嘛,讲的就是物超所值。”   “若璃,人生还有许多快乐的事,何必执着于复仇而付出那么大的牺牲……”   “璃儿才不止是复仇,更多的是享受呀……你又不是璃儿,你哪会了解跟岳师兄、冷师兄做好朋友的乐趣?”   “你,你……”   殷阑珊被气得心脏都在抽痛,在恨铁不成钢的同时,自责感也越来越重了,一切都怪当初把女儿送去了魔门,如果她当初坚决带女儿在身边,从小教导她,她又何至于堕落至此,不知三从四德?   这时,门外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   “我,汝阳王,咳咳,镜雪妹子,我给你带了一份夜宵过来,顺便跟你聊聊心里话。”   殷若璃闻言,窃笑不已,倒是殷阑珊直接脸都绿了,这个晚上到底会有多少个登徒浪子跑来敲闺女的门啊!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不明真相的汝阳王 ==============================   “娘,你先回避一下吧,汝阳王找我叙旧,恰好我可以打探一些关于狗皇帝的最新消息,那狗皇帝被砍断了一条胳膊,现在天天装死哩。”   殷阑珊本来还在气头上,没那么容易答应第三次躲起来的,可是女儿提到蠢皇帝姬融安,她就不得不以大局为重了,毕竟殷家心心念念的就是夺回江山,复辟大商王朝,而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让姬融安去死。   “若璃,都这么晚了,那汝阳王还跑来国学院给你送夜宵,院内的学子、儒生难道不会风言风语吗?”   “不会的,因为汝阳王也在追我呀,他仰慕我在京城里人尽皆知,只是一直都热脸贴冷屁股罢了。”   “你有没有被他占过便宜?”   “当然没有。”   “没有就好……殷家和姬家,不共戴天,水火难容,断然不能有任何瓜葛。”   “娘你多虑了,那汝阳王都三十好几,快要四十啦,这么个大龄油腻男人,璃儿才看不上咧,要上也是上岳师兄、冷师兄那样的俊逸少侠,璃儿的口味还是很挑剔的。”   “哎,希望如此……”   殷阑珊心下稍安,虽然依旧很痛心,但至少不会觉得恶心厌恶,哪怕女儿一脚踏两船有违妇道,可至少,女儿选的男人都算帅气俊朗、气宇轩昂、前途无量,要是女儿选个又老又丑又没本事的,那才叫揪心绝望唷。   很快,殷阑珊就无奈地又躲回到床底下,静静地倾听着汝阳王和殷若璃的对话声。   嘎吱,房门被打开,汝阳王的声音响起:   “镜雪妹子,为何这么久才开门,本王就那么不受你欢迎么。”   “没有呢,刚刚在洗澡,你敲门了我才赶紧穿衣服,所以迟了一些,还请王爷见谅,里面请,随便坐。”   “原来沐浴过……难怪头发湿湿的,更显风姿魅力。”   “王爷谬赞了,现在雪儿肯定像疯婆子一样乱糟糟的。”   殷若璃招呼汝阳王坐下,还不忘倒了杯茶,而汝阳王却率先把手里的瓷盅放在桌子上,掀开盖子,顿时洋溢出阵阵草药香气,明显就是这份炖品夜宵用了许多珍贵的补气药材。   “镜雪妹子,这些天你主持国学院大局,心力憔悴,定是忙坏了,来喝点补神汤补补身子吧。”   “王爷,璃儿刚用过晚膳不久,还饱着呢,怕是暂时喝不下这么一大盅汤水了。”   “没事,慢慢喝,这盅汤水不止补气凝神,对安胎顺气也大有帮助。”   “安胎?王爷什么意思?”   不止是殷若璃脸色丕变,就连床底下偷听的殷阑珊也是心中一疼,开始为汝阳王感到可怜憋屈了,闺女若是珠胎暗结,那父亲应该是冷扶摇才对吧,怎么现在汝阳王倒麻溜地跑来送上安胎汤了,难道他以为自己才是爹?绿帽也抢着戴的吗?   “镜雪妹子,事到如今,咱们之间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明人暗话了,以你在儒门和朝堂的声望,谁都要对你礼让三分,敬你如神,就算你结婚产子,也没人敢对你说三道四吧?况且你神功盖世,屹立于中原武者巅峰,实力足够强大,谁敢对你乱嚼舌头?既然你我之间有夫妻之实,我们之间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我对你明媒正娶,你也可以十月怀胎,诞下白胖儿子。”   “王爷自重!雪儿什么时候跟你有过夫妻之实了!你莫要胡言乱语!”   “啊?镜雪妹子,你忘了月前,你在我府上喝多了的那个夜晚吗?我俩酒后乱情,就有了夫妻之实,事后你还要我给你喝红花水永绝后患,我于心不忍,用假药当成红花水给你喝,才保住你我骨肉一命……”   “信口雌黄,璃儿洁身自好,怎可能跟你有所瓜葛,你滚,立刻滚,我最讨厌你这种嘴贱心邪的登徒子!”   “镜雪妹子你难道忘了?不,你不应该忘记的……那张染有梅花的床单我还保留着呢,你若不信,大可以来检验一下。”   “滚!”   “镜……”   “再不滚,要你血溅五步!”   “啊……本,本王这就走……镜雪妹子,你迟早会想通的,本王会永远等着你,毕竟孩子不能缺少父爱,对不对?”   汝阳王走后,殷阑珊又从床底下爬出来,一脸阴沉悲恸地看着自家闺女,而殷若璃却若无其事地坐在椅子上,很淑女地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汝阳王送来的补神汤,丝毫都没在乎母亲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   “娘,这汤水还挺好喝的,你要不要也来尝尝。”   殷阑珊气得娇躯发颤,指节都攥得发白,像是随时都要炸裂开来的火药桶似的:   “你老实回答娘亲,你和姬家的人,是不是真的有那种关系!”   殷阑珊颇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滔天愠怒,恨不得一巴掌扇在殷若璃脸上,把女儿打醒。   要知道,殷家和姬家算是斗了百年的世仇,积怨何等深重,如果女儿真的和姬家有染,那就触及底线了,就算殷若璃是天子,那殷家也不一定会把她笼络回家门。   “那都是月前的事了,璃儿哪还记得呀,每天都要跟那么多优秀的男人交往,那汝阳王优点凸不凸出,璃儿早就忘了。”   “忘了?这种事怎可能会忘!”   “娘,你不要那么保守好不好……璃儿还年轻,年轻的女孩子,多交几个蓝颜知己又怎么了?京城里那么多优秀的俊杰少年,璃儿都交往过十来二十个了,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呀。”   “十几二十个……”   殷阑珊娇躯剧震,就像是被万斤巨锤砸在心口上一样,险些把她脆弱的心脏砸成烂泥,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家闺女会交那么多蓝颜知己。   这,这,这就是妖女本色吗……   这十八年来,没把女儿带在身边管教,真的就是她殷阑珊人生里犯过最大的错误。   都已经成这样了,还怎么挽回啊……   殷阑珊潸然泪下,失声痛哭起来,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找回女儿她无疑是找到了希望和曙光,但是见到女儿的生活作风,她又一次跌入黑暗的冰冷深渊。   然而她越是难受,殷若璃就越是高兴,人生的乐趣,不就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睚眦之仇百倍奉还吗? 第四百六十章 一起来研究加特林菩萨 ==============================   殷阑珊被气走之前,殷若璃还不忘补上一句:   “娘,你就是太保守了,人生只有一次,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及时行乐才是最重要的嘛,璃儿不是渣,只是想给每个少侠一个家。”   给每个少侠一个家?   殷阑珊闻言,险些气晕过去,走路都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这特么是一个女孩子该说的话?   怕是连青楼里的姑娘,都说不出这么水性杨花的骚话吧?   亏得殷阑珊和秋萍夫人还是相见恨晚的好友,但此时此刻,殷阑珊想要剁掉秋萍夫人的心都有了,女儿由秋萍夫人手把手带大,怎么就被带坏成这个样子,裤头带要不要这么松?   好好地拥有女帝天命,却这般轻贱自己,随意交男友也就罢了,还连孩子的亲爹是谁都不知道,这还真就把自己当成炉鼎了么!   殷阑珊黑着脸,一步一沉地离开了,连头都不回一下,她怕自己忍不住想要给女儿扇几个耳光将其打醒。   目送着母亲黯然消失在夜幕中,殷若璃唇边勾起一抹快慰的笑意,某种程度上,她得到了报复的扭曲爽感。   即便是血缘关系上的母亲,可是毕竟没有养育之恩,感情终归还是太淡薄了。   如果将来有机会能打开通道,回到地球故乡,殷若璃倒是不介意把殷阑珊也打包带走,嗯,曾经的自己应该会很喜欢殷阑珊和秋萍夫人的吧,撮合一下也无妨,那家伙真的是天上掉馅饼,人在家中坐,仙女天上来。   这么想着,殷若璃心中充满了恶趣味的期待,喝了杯小酒,便躺到床上休息了,她才不是那种牺牲睡眠时间来修炼的练武狂魔呢,女人若是不睡个好觉,会容易没有好心情的。   与此同时——   大周朝,工部。   早已经围拢了许多工部的官员、豪匠,还有鬼斧门、神工门的门徒也在拼命地往里挤,一派热火朝天群情激涌之象。   为首之人,乃是工部尚书——公输炼铜。   此人精通奇巧淫技,非常擅长制作一些花里胡哨的机关,同时他也是个六神枯荣的高手,可以使用道术,因此他能制作出会飞的木鸟、自动导航的马车、能投放战场的机关傀儡、会跳机械舞的木傀儡美人、懂得看家护院防小偷的木狗。   因为大多都是些看着很酷炫,却没啥吊用的发明,所以深得蠢皇帝姬融安的赏识,让他步步高升,最后坐上了工部尚书之位。   “妙哉,真是妙哉,这名为加特林菩萨的佛门至宝,俨然就是工艺品的极致,老夫研究了两三天,深受启发,获益匪浅,但也到达了瓶颈,再难存进,故此,老夫希望众位工匠一起来研究此物,交流心得。”   今夜,工部众人所狂热之物,正是殷若璃的加特林机关枪。   两天前的那个夜晚,她用加特林机关枪轰杀鬼巫技嘉,由于打光了子弹,加特林也就成了废品,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然而看在外人眼里,这没有半点灵气波动的佛门至宝却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杀器,尼玛,连草原三大巅峰高手之一都被轰成筛子,那它该有多强,哪怕是窥破它百分之一的奥妙,对工部、鬼斧门、神工门也是划时代般的巨大进步。   所以,工部的人积极和殷若璃洽谈,条件随便她开,他们就是要把加特林机关枪带走,带回去研究。   殷若璃倒是极为阔绰,没有待价而沽,秉着儒门豪爽的原则,她没提条件,直接就把加特林机关枪送给工部了,包括地上的一大堆子弹壳也任由工部带走。   这让工部的人对殷若璃都攒满了好感,她真就是再世圣人呗,人美心善、实力强悍、君子如风,能跟她打交道,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尚书大人,这金属是怎么打造出如此优美线条,还那么流畅,没有半点瑕疵,这精密度也太高绝了吧……”   “是啊,银色的金属抛光得极好,光滑得能当镜子来使,反光效果一级棒,这怕是得打磨百万次吧,比玄铁打造的利刃还帅气……”   “天赐之物,非同凡响,不可以人力来揣测。”   “咦,尚书大人,你腰间上戴的是香囊吗,好生怪异……”   一众工匠、门徒还在围着加特林细细研究揣摩,忽然就有人发现公输炼铜在腰带上缠着一个粉紫色的“香囊”,材质看着很是奇异,简直见所未见。   “呵呵,这是两天前,明镜雪院主赠予老夫的‘智慧囊’,此物带有淡淡清香,可提神醒脑、带来大智慧,且囊里能装满水,水动,则心动,潜意识里能让人的风水、气运都提高一个层次,老夫佩戴了两天,的的确确感觉到跟以往不太一样了,精神状况也大有改善……”   公输炼铜一脸荣耀地说着,像是大年初一在寺庙里抢到头等香的香客一样,充满了骄傲。   旁边的鬼斧门门主鬼漂流闻言一惊,伸出手去轻轻戳了一下公输炼铜腰间的香囊,叹为观止道:   “世间竟有这般奇特的材质,半透明不说,还这般有韧性,比纸还薄,且这种粉紫色在自然界里根本找不到……果然,也是天赐之物,那明镜雪姑娘,当真是天选之人,得尽上苍宠爱……”   公输炼铜抚须哈哈一笑:   “老友莫碰,这香囊太薄经不起你折腾,你若想研究此物,自己找明镜雪院主要一个香囊去,老夫上次与她洽谈,她的案牍上有一大盒还没装水的香囊呢,少说几百个,以你鬼斧门门主的身份,找她讨要十个八个应该不成问题……好歹,这也算是当代儒圣开过光的。”   “嗯,老夫正有此意,明天就去讨要一番,大不了……”   就连旁边的周朝大皇子,也同样向往不已,想着哪天也要去拜见一下殷若璃,再讨点别的天赐之物来研究一下。   这个大皇子,之前和四皇子一起去汝阳王府邸里,见过明镜雪的,只是四皇子是个基佬,而大皇子则是沉迷木匠罢了,两个皇子在朝中都不受重用。 第四百六十一章 光明教的忌惮 ==============================   深夜,月光如水,湛蓝色的夜空缓缓飘荡着几缕轻云。   “查清楚了么?”   祭坛上,一名头戴金冠的矍铄老人,手持木杖,脚踩莲花,颔下三缕清须,深沉的双眸仿佛看破了红尘,洞悉世间一切真理。   “查清楚了,金瞳圣使、伏龙圣使的神秘失踪案,情报部排查了上千名嫌疑人,如今锁定了四个目标。”   “嗯,继续说。”   跪着的人咽了咽口水,崇敬地看着有如神祗般威严伟大的老人,毕恭毕敬道:   “回教主,第一目标,是大周皇室,虽然皇帝昏庸无能,但京城的景怀王早已对我们光明教不满,视为眼中钉,而汝阳王又在近段时间入驻京城,此二名王爷联手对光明教发难,也在情理之中,有重大嫌疑。”   这个说着话的人,正是光明教的孔雀圣使。   她曾是佛门尼姑,本来兢兢业业地修习佛法,备受人尊敬。   但人到四旬、半老徐娘的时候,她遇到了裴成空的侄子,裴无伤。   秉承着魔门的优良传统,裴成空的侄子也是长得异常邪异俊美,散发着不羁的狂放魅力。   他及时行乐、自由自在的人生观价值观一下子就冲击到她的三观,让她佛心动摇,怀疑人生。   而且她半生清心寡欲,不惹红尘,碰上魔门的登徒浪子,哪里有什么招架之力,只一个月时间,她就沦陷了,不仅对他着迷,还答应为他还俗,甚至委身给他,怀上他的骨肉。   那天,她壮着胆子,带着他进尼姑庵,跟尼姑庵的师尊说,要还俗,致使整个尼姑庵都炸锅了一样,所有人都痛心疾首地指责她,就连她的授业师尊也对她无比失望。   可忽然间,裴无伤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暴起发难,偷袭了她的授业师尊,一剑枭首!   至此,她才知道裴无伤根本就是在利用她,借机进入尼姑庵,灭掉整个佛寺。   她的一众师姐妹也被生擒,被送去了魔门,任由魔门的人吸取功力,作为二流门派的尽秀庵,就此成为历史。   她既绝望又悲恸,但她被裴无伤带回了魔门,囚为私奴,她忍着满腔怨恨,被迫在魔门里产下女婴。   女婴取名,宋雨薇,发配去合欢宗,当成炉鼎来培养。   悠悠岁月,白驹过隙,十年前魔嚣山一战魔门落败,山门都被正道群侠所踏平,她也顺势被群侠解救出苦海。   但她也因祸得福,在沦为裴无伤囚奴的十年时间里,她大破大立,心态爆炸,致使她的佛门功法精进了数个层次,都已经六神枯荣顶峰,半只脚触碰到七星照魂的门槛了。   再后来,她被光明教吸纳,成为了中坚力量,在教主的指点下,她也顺利跻身七星照魂行列,成为了孔雀圣使。   她的命运,跟伏龙圣使何其相似。   两人都是佛门里大有前途的优秀人才,然而一个被秋萍夫人玩弄了感情,一个被裴成空的侄子当成利用对象灭了师门,诞下的女儿更是从小当成共用炉鼎来培养,试问,这两人不黑化才怪。   黑化了,才更容易接受光明教的理念,能麻痹心中的哀伤和悲愤,获得短暂的宁静安详。   如果……   殷若璃知晓她的师姐宋雨薇,有个七星照魂级别的亲娘,那么她当初还真就未必敢对宋雨薇下那么狠的手了……   也幸好孔雀圣使心结难解,迟迟都没敢去雄州、魔门找宋雨薇相认,不然的话,宋雨薇哪里会被殷若璃作弄得那么惨。   所以说,魔门就是贻害万年,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才不是殷若璃诡辩里的那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呢。   这时,矍铄的金冠老者阖上双眼,语气平淡,嗓音淳厚丝毫都不沙哑地说道:   “大周皇室,不可能对圣教出手,他们气数已尽,撑不过三年,截杀金瞳、伏龙两位圣使的过激手段,他们怕是做不出来,况且我们在大周皇室里安插有耳目,不足为虑。”   “教主明鉴,既如此,属下便将大周皇室的嫌疑排除……这第二个嫌疑目标,乃是近期声名鹊起的乔岩。”   “哦?”   “那乔岩,年纪不过十九岁,却屡屡越级挑战,还屡战屡胜,只半年时间,就从一气化千练到了六神枯荣,一手斗气化马更是能撞死成名多年的先天高手,斗气化翼还能翱翔在天……此人,也在京城一带出没,且与盗走光明教圣物的那个女子来往密切,我们充分怀疑,金瞳、伏龙就是追回圣物的时候栽在他手里……哦对了教主,他不止修为突飞猛进,还擅长许多失传了的上古绝学,只怕,他背后也有一股神秘的庞大势力。”   “嗯,重点关照此子,先礼后兵,如有机会,定要吸纳他进光明教。”   “属下明白。”   “继续说。”   “是,第三个嫌疑对象……是一个名叫云孤舟的年轻人,此人也在京城一带出没,修为虽然不高,但光明教的教徒靠近他三十米范围之内,立刻就会被流失销蚀功力,兼且浑身发软,就连五气朝元的教内执事也不例外,曾有先天境的教徒对他出手,一掌打在他胸口,但功力反而被吸走一半……属下怀疑,金瞳、伏龙如果碰到他,也可能是被吸成人干的份,他那诡异的功法和体质,简直超乎了一切常规理念。”   那金冠老者本来还一脸从容地听着,可是听了这话,他脸色丕变,声音也发沉道:   “只有天外邪魔,才能吞食光明教的念想功力,你说的云孤舟,不止是天外邪魔,而且还是邪魔之王!如此大事,为何你现在才来禀报本座!”   “教主赎罪,祭典临近,属下本不想让您分心,原本还想着联合教内所有的七星高手,一起去擒拿那个云孤舟,然后将功补过……”   “当真愚昧,若是本座今天不过问,只怕半个光明教就得毁在你手里!”   “还请教主责罚!”   “罚你何用,怪,只怪本座这大半年来疏于管理光明教……你且起来吧,留着有用之身,以后多立点功来补偿过错,你继续说,第四个怀疑的目标。”   “是……第四个怀疑的目标,是当今儒圣明镜雪,此女在江湖、民间、朝堂的风头一时无二,被神化得比教主你老人家还厉害,民间之人对她盲目崇拜到了极致,坊间也尽是关于她的添油加醋的传说事迹,快把她捧上天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乔岩又来了 ==============================   “神化?明镜雪?这女娃儿有做了什么惊天动地之事么?”   头戴金冠的老者蠕动了一下指节,在光滑的木杖上面有节奏地弹动着,他这种江湖“传消”头子,最擅长的就是把自己神化成全知全能的圣人,仿佛掌控生死、看透过去和未来,让世人对自己顶礼膜拜,五体投地。   而现在,这女娃居然神化得比他还夸张?难道她的“传消”技艺和公关,比他光明教的还要厉害么?   看来他闭关的大半年时间里,错过了不少精彩的事。   “——回教主大人,那明镜雪原本只是江州的青楼歌姬,素有江南第一美人之称,但凡哪家青楼有她入驻,定是夜夜爆满,赚钱赚到手软。”   “——后来此女拜入桃神宗,修习道法,再然后,跑去云州兼修儒学,还以不俗的才情混上了天鉴书院的副院主之位,得传儒门绝学。”   “——两个月前,此女回到桃神宗,恰逢尸门作乱偷袭桃神宗,尸门势大,有可操控数十具七星照魂死者的尸体,数百先天高手的遗骸,更有半步八极太虚的太上长老,甚至还有上古恶龙的骨架,威势无二,本可以轻松覆灭桃神宗,但明镜雪崭露头角,以摧枯拉朽之势重创尸门,此女被苍天钦点为当代儒圣,浩然正气如烈日融雪,破尽奸邪,杀尸门如宰鸡屠狗。”   “——那尸门,在明镜雪牵引的雷霆轰击下,撑不到半个时辰就被灭得干干净净,徒留满地骨灰齑粉,就连那半步八极太虚的太上长老,都被轰得只剩半个头盖骨……”   “——事后调查,有高人说,如果不是明镜雪阻止了尸门之祸,恐怕尸门就要一步步吞并各大门派,再给尸门几个月的成长时间,那尸门将有上百名七星照魂、上千名六神枯荣的尸兵骨将,横扫中原,把人间练成阴曹炼狱都有可能。”   “——月前,明镜雪入京,被封太傅之位,同时入主国学院,担任儒门领袖之位,而两天前,元蒙古国的鬼巫技嘉、战神阿苏斯夜袭国学院,斩下皇帝一条胳膊,并给儒生宾客造成重大伤亡,颓势之际,明镜雪力挽狂澜,得天赏赐佛门至宝加特林菩萨,击杀了鬼巫技嘉,吓退阿苏斯,威震天下,整个京城的百姓的茶余饭后话题都是她,各大商铺以庆祝明镜雪为由,开展打折促销活动,就连一间间知名青楼也以明镜雪为天下女子扬眉吐气为宣传口号,半价优惠,免费续口……”   那孔雀圣使足足说了半刻钟,才详细地把殷若璃的种种事迹娓娓道来,还包括她在云州传播的工业萌芽理论,以及她一贯的诗词歌赋,乃至是她的日常言行。   金冠老者静静地听完,沉思良久,眸中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呵,这女娃,绝对不是这方天地的人,要么是天外邪魔,要么是遗世谪仙。”   “教主大人从何判定?”   “她的激进理念,远超农耕户织的现有节奏,她对皇权、平等、尊卑的看法,也断然不可能是一个未满十八岁的黄毛丫头的人生阅历该有的感悟,她绝对还带有她前世的记忆……她也绝对来自另外的世界!”   如果是普通老百姓,那肯定没有关于异世界的概念和理解。   但光明教的教义,就是要招九天之上的光明神下凡,引领万物走向光明,所以,光明教教徒都相信,在人间之外还有很多很多别的世界,别的时空。   因此金冠老者才会下结论,认定殷若璃乃是天外来客。   “教主大人,她如果是遗世谪仙……那她会不会认识我们的光明神?”   孔雀圣使有些激动起来,内心火烧火燎的,越是心灵受创的人,就越是盼望着光明神下凡,以此来消除人间的种种污秽和丑陋。   “她就算是遗世谪仙,那也顶多是打杂小仙女罢了,怎可能认识至高无上的光明神?不过,她或许会是本教最合适的圣女,由她来招引光明神,依附到她身体里,必然事半功倍。”   “教主大人所言甚是!”   “传令下去,暂缓追究金瞳、伏龙双使的去向,你去调集本教顶尖高手,伺机擒拿明镜雪,将她带回总坛……距离一年一度的迎神大典没剩多少时间了,得尽快,如果错过了,又得耽搁到明年,你,不容有失,明白么?”   “属下明白,属下定不负教主厚望!”   “嗯,下去吧。”   “教主大人,那个可以吸纳教众功力的云孤舟、那个包庇盗窃本教圣物小偷的乔岩,咱们不对付他们了么?”   “大局为重,先全力拿下明镜雪,再去找这两个年轻人秋后算账。”   “属下明白了。”   孔雀圣使嘴上说明白,心底里却有种莫名的担忧。   擒拿明镜雪、招引光明神固然重要,但她乃儒门领袖,拥趸极多,想要擒下她比登天还难,反观云孤舟和乔岩,此二人成长速度极其惊人,隔几天就提升一个小境界,如果最后招神没能成功,明镜雪像往年圣女那样爆体而亡的话,反而会让这两年轻人有足够时间提升到更高的境界,那光明教就没好日子过了。   同一时间——   京城,狗锡金酒楼——   “云兄,你这是什么美味佳肴?好生爽脆可口。”   精神面貌发生天翻地覆的乔岩,跟山野村夫云孤舟一起坐在房顶上,举杯邀月,共品小酒。   简简单单的零食,让乔岩赞不绝口,一口美酒一口零食,吃得不亦乐乎。   云孤舟慢条斯理道:“此物,名为薯片,用洋芋制作而成,恰好我昨天在市面上看到西域的生意人带了许多洋芋来卖……此物做法简单,洋芋切成薄片之后油炸,加点麻椒粉、孜然粉就好。”   乔岩惊奇不已道:“云兄,我发现你似乎什么都会点,能写出畅销不已的传记小说也就罢了,还会作曲、编歌,现在连开发新奇的美食都这般顺手,在下这等无脑莽夫深感佩服啊。” 第四百六十三章 唱歌就能变强 ==============================   乔岩,还真就拿到了龙傲天的剧本模板。   半年前,乔岩还只是真气二层的废物,整个家族的人都嘲笑他、轻蔑他,恰逢冷扶摇吃下了一颗电灯泡,被电得死去活来丢了半条命,殷若璃无奈之下,只能去乔家所在的小城去抓几个武者回来给冷扶摇吸收。   机缘巧合之下,殷若璃碰到了乔岩,打扮成丫鬟的殷若璃调戏他,还刺激他真气爆发打败了一众族兄族叔,由此见证了乔岩的龙傲天崛起之路。   此后的乔岩行走江湖,惩恶扬善,屡屡以弱胜强,无数次徘徊在生死之间,只消半年时间,他已经是罕逢敌手的绝世少侠了。   一手斗气化马的成名绝技,罕逢敌手,许多大门大派都花重金想招募他呢,更有许多姿色上佳的女侠对他倾心爱慕,想着投怀送抱。   乔岩也的确遇到了不少红颜知己,他在东海之岸碰到过一位蛇妖女王,长相颇美,就是脾气暴躁了点,稀里糊涂之下,乔岩和这位蛇妖女王睡了一觉,至今还被她追杀着呢。   不过……   乔岩心里仍旧忘不掉一个女孩子的娇美容颜和俏皮性格,那就是殷若璃。   此女,性子鬼灵精怪、离经叛道,每个男人都猜不透她心中在想些什么,乔岩每次和她相处,总会被她牵着鼻子走,但事后一想,又会发现自己肯定被她骗了,她的演技简直登峰造极。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或许,今时今日的乔岩,该有资格一探她的深浅,走入她的世界了吧?   所以,乔岩不远千里,来到了京城,想找殷若璃叙叙旧。   奈何这两天,殷若璃一直都待在国学院没出来过,兼且国学院遭遇偷袭,死伤惨重,暂时也不接任何外宾,殷若璃更是被严加保护起来,严防一切可疑人物靠近。   不过乔岩倒也没失望,他这两天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云孤舟。   这个云孤舟是真的骚,一副慵懒至极、混吃等死的模样,对很多事情都漠不关心,可偏偏这货却是个奇葩,他不像别人一样需要打坐来修炼,他是靠唱歌来修炼的。   奇葩到什么程度?   凌晨时分,天还没亮,云孤舟就在客栈酒楼里亮出他的嗓子,吼着“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直接让酒楼里的其他住客纷纷骂娘飙着脏话,跑来找事吧,却又打不过云孤舟,只能忍着。   凌晨的歌虽然豪放,扰人清梦,可是中午的时候,云孤舟却会唱起《素颜》《江南》《骑李香》《稻香》这样旋律优美的歌,许多在酒楼里吃饭的食客也会侧耳倾听,毫不吝啬掌声,他们还真就特别喜欢这种带有异域风情气息的口水歌,比青楼里的乐府歌曲好听多了。   到了晚上,云孤舟还会唱起《发如雪》《青花瓷》之类的现代古风歌曲,更受食客欢迎,许多滞留在此的考生细品了一下歌词,顿时觉得云孤舟也是个大才子,而许多女食客听着那优美的旋律,也被云孤舟迷得不要不要的了。   乔岩,也是听众之一,好奇之下,就跟云孤舟结为了朋友。   云孤舟听说他名叫乔岩,曾经是个练气天才,但后来修为倒退回真气二段,遭受家族人耻笑,还被退婚,顿时之间,云孤舟也用惊奇诧异的眼神打量着乔岩,说,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乔兄,你若是喜欢这种薯片小零食,我可以经常做给你吃。”   “怎敢,云兄你天天唱歌练嗓子,我不好意思耽搁你的时间……”   “没事,我的歌迟早会唱完,待我唱完之后,有的是时间天天陪你喝酒。”   云孤舟呷了一口小酒,微微打了个酒嗝地说道。   唱歌来提升实力,这么奇葩的金手指,也是云孤舟前几个月得到了女娲石之后才发现的。   有时候他在荒山野岭碰到匪徒,只需要唱上一首“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纤夫的爱》,就能凭空急射出十几条纤绳一样粗的真气触须,一顿乱舞,把十几个山贼劫匪打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有时候他路过青楼,被四五个脸涂面粉的老鸨拉扯着手脚,拽进青楼逼他消费,他也只需要唱上一首《双节棍》就能无形中把老鸨逼退,还能让老鸨脸上的面粉通通脱落,素颜出镜,皱纹尽显,让她们捂脸而去。   而更为神奇的是……   他的歌曲,如果流传了出去,广受传颂被人传唱的话,他还能获得一种名为“念想力”的东西。   他可以通过“念想力”,用女娲石划开时空,让自己回到前世的地球世界去!   而且还将可以自由往来,想去现代社会,还是想在江湖时代,都费不了他半分钟路程!   故乡,原来距离他并不遥远!   所以云孤舟再也不在荒山野岭里当个混吃等死的村夫了,他要跑来京城,传颂他独立作词作曲的歌谣,他要唱遍整个京城!   “云兄,我觉得等风波过后……你可以去国学院一趟,以你的才情和才华,国学院一定会招你进去的,如此一来有儒门做宣传,你的歌想传遍中原绝非难事。”   “国学院?有那个明镜雪在那……我可不想自讨没趣。”   “为何?难道云兄你跟明镜雪姑娘有过节么?”   “过节倒是没有……就是不太想见到她罢了,她也不怎么欢迎我……总之就是我和她不太对路,容易闹出不愉快就是了。”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云孤舟其实也是眼睁睁地在京城里,看着明镜雪动用儒门的力量,改进印刷术、创办报纸、撰写生态循环种植经验、嫁接新法、流水线作业生产理念、农村集体经济。   拜托,这些东西虽然惊世骇俗,可以发人深省,但是在同样是穿越者的云孤舟看来,真的很羞耻啊,殷若璃明显也是一个大抄子,专门抄现代的理念,用来粉饰自己,神化自己,让一众士大夫阶层看到殷若璃在政治实事方面的超高能力。   云孤舟没啥野心,他只是单纯想回到故乡,去探望一下年迈的双亲而已,不求名、不求利,等达成了心愿,其实他还是更愿意在这个武侠世界的大好河山里,继续归隐山林,深度领略大自然的美好。 第四百六十四章 该拿什么为秋萍夫人疗伤? ==============================   乔岩来了兴趣,呷着小酒,呼着酒气问道:   “云兄曾经和雪姑娘见过面?闹过什么不愉快?”   云孤舟扯了扯嘴角,脸色有些古怪地游移着视线:   “她去过我的农庄院子里偷瓜吃……我赶她走,她不听,然后我就朝她泼粪,她避开了,却泼到了仙鹤身上,险些把她气晕过去……”   “啊?偷瓜?泼粪?这……”   乔岩都听得满脸尽是不可思议,不知道从何吐槽才好。   她可是儒门领袖,身份崇高,她用得着偷瓜吃?退一步说,就算她真的偷瓜那又能怎样?一个瓜值几个钱?偷了就偷了呗,多的是人巴不得天天送瓜给她吃呢吧?   云孤舟反而要赶她走,赶也就算了,竟然还泼粪,泼到仙鹤身上,那简直是俗到极致,跟焚琴煮鹤有什么区别?   但凡是稍微高雅一点点的人,都会觉得云孤舟脑子里面有屎,不愿意跟这种人有任何交集吧?   云孤舟耸耸肩,不想过多解释,只有庸人自扰的人,才会想去辩解吧?   他又不馋她的身子,干嘛要在乎她?   “乔岩兄弟,你最好不要对那个女人抱有什么想法……不值得,她这种女人,城府很深,背景很乱,孽缘极多,你要是不管不顾地凑上去,那你下半辈子都将不得安宁……倒不如寄情山水,浪迹天涯,当个处处留情的浪子。”   “啊哈,云兄多虑了……我跟她不过是萍水相逢,总共也就见过三次而已,连朋友都算不上,怎可能对她抱有想法。”   “不是最好……人世间情这一字最是微妙,好玩的、快乐的事那么多,不一定非要在女人方面把自己人生搭进去,你说是吧,乔岩兄弟。”   “云兄所言甚是,女人属实是洪水猛兽,干杯。”   “干杯。”   乔岩喝了口酒,掩饰着自己的心虚,前几个月他在东海之岸,不小心当了一回许仙,与蛇妖女王共度良宵,以至于自己被追杀得那么惨,若是不解决了这蛇妖女王,自己跟明镜雪之间就更没希望了。   这时,酒楼下面来了一群西域人士,皆是金发碧眼、白肤鹰鼻,他们仰头看着瓦顶上举杯邀月的云孤舟,操着一口别扭的汉语道:   “请问,你就是声名鹊起的歌王云孤舟吗,听说你可以即兴作词作曲,还作得很不错,唱得更不赖,你可以为我们西域友人作一首西域的歌吗?如果我们满意,会给你大大的金锭。”   得,这帮西域人士,应该也是听到坊间关于云孤舟的传闻,所以特意跑来凑热闹的,毕竟这几天,云孤舟的“歌王”大名已经传遍了京城,许多青楼姑娘也在传唱他的歌,什么菊花台、骑李香、甜咪咪、一想到你我就呜呜呜,这些歌可太适合青楼揽生意了。   云孤舟往楼下瞥了一眼,漫不经心道:   “你们的中原话说得真烂……咱们直接说西域话得了,咳,豪赌尤赌?啊尤奥凯?”   西域人士顿时面面相觑,面露惊喜之色,他们还是头一次在京城碰到会说西域话的中原人,这表明云孤舟此人对他们西域文化很感兴趣啊!   他们礼貌性地回了一句:“瓦力奥凯,三扣,既然云孤舟歌王懂得说西域官话,那,你可以作一首西域语言的歌吗?要节奏快,听着像战歌一样让人热血沸腾,忍不住想上战场的!”   这个世界里,中原独占鳌头,不仅占据着最肥沃的土地,有着最出色的人才,就连文化也引领潮流,而西域那边因为连年小国征战,加上教派干扰政事,导致他们文化产业毫无起色。   而这群西域人士,其实是来中原做生意的,他们已经倒卖了两轮,如果能顺便带上一两首歌,回到西域,再将几首歌献给国王、献给主教,大拍一通马屁,那他们获得的奖赏只怕比倒卖一轮货物还要值钱。   谁让这个作曲天赋点满了的小白脸,作的歌都那么好听呢?   云孤舟沉思了小片刻,随即开口道:   “要求太高,很难。”   “啊?”   西域人士们有些失望。   云孤舟比出两根手指道:“但也不是不行,得加钱。”   西域人士们闻言,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再加两个金锭,还在他们的承受范围之内。   “我写词作曲,需要一点面粉,麻烦你们给我准备一些来。”   面对云孤舟这奇怪的要求,西域人士们都懵逼了,怎么着,编歌要面粉来作甚?难道一边吃面粉一边想么?   不过这个要求也不难达成,西域人士去后厨借了一包面粉,就凑齐送上来了。   而这时候,酒楼附近的人也闻讯而来,过来给歌王捧场,早就把酒楼围了个水泄不通,不知道有多少黄花待嫁的姑娘仰着头,眼波荡漾地看着酒楼屋顶上的云孤舟,只觉得他才气逼人,比那些状元郎还要讨喜。   “谢谢你们的面粉……既然你们想听西域的热血战歌,那我就带来一首凤舞九天,仔细听,有你们生命不可承受的劲爆和热情!”   在一众百姓不可思议的视线中,云孤舟又唱又跳,还在月光下撒着面粉,掀起了一团团白雾,又酷又绚,营造着高端大气的舞台效果。   旁边的乔岩见状,尴尬不已,拜托,兄弟你撒面粉的效果真的很烂啊……   不过烂归烂,云孤舟唱的这首英文版凤舞九天还是朗朗上口的,有一股魔性魅力,让人听着恨不得跟着他起舞,就算不会跳舞,也会忍不住想跟着他一起瞎几把手舞足蹈,宛若群魔乱舞……   这一夜,云孤舟把脑子里关于非主流的那十几首歌全部唱了歌遍,给酒楼下面街道的那群围观百姓狠狠地洗了一把脑,就像是魔音贯脑一样,让歌声在他们脑子里出不去了 。   别看当今网络时代很鄙视非主流音乐,其实在网络文化的野蛮生长期,那些非主流音乐也曾极端流行过的,洗脑功夫超强,就更别说现在的受众都是文化贫瘠的江湖老百姓了。   翌日——   消失了三天的端木青璇终于乘着仙鹤回来了。   她看起来很是虚弱,脸色憔悴,发丝凌乱,眉宇间尽是惆怅。   很显然,她追杀战神阿苏斯失败了,不仅没能追杀成功,反而落了一身的伤痛,放虎归山,让阿苏斯重回阴暗,伺机再对中原下手。 第四百六十五章 为师送你一顶帽子 ==============================   国学院门口的护卫一看到素裳染血的端木青璇,顿时吓了一个激灵,连忙上前询问道:   “夫人,你的伤……”   端木青璇捂着胸口,银牙紧咬道:“本宫的伤无大碍……”   护卫立刻对同伴吼道:“师弟,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通知医官前来给端木夫人诊治,我先扶夫人进去歇息!”   同伴睁大眼睛,觉得忒不公平,凭什么他要去当跑腿,而师兄却趁机要扶大名鼎鼎的仙家夫人,不带这么欺负老实人的啊!   “不必搀扶,也不用找医官……本宫只是皮肉伤,不打紧。”   说着,端木青璇忍着痛,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国学院,这么个丰腴的大美人走路颠簸,屁股一颤一颤地抖着浪花,倒也极为诱惑,叫人忍不住好想上去把她抱在怀里肆意疼爱。   而此时,殷若璃还在书房内,接见兵部的高层。   没办法,皇帝受重伤不上朝,而宰相和国舅爷又忙着夺权内斗,所以兵部的部分主战派只好将希望寄托到殷若璃身上,希望殷若璃能主持大局,在主战方针上给予意见……   将来要是出了点意外,兵部也好甩锅给明镜雪嘛,如果立了功,兵部的可以分一半功劳,如果搞砸了,也没人敢弹劾明镜雪不是?   明镜雪道:“哦?北域的兵力那么吃紧么?那好,可以把提防殷家的南方兵力,调去北方边疆,共抗草原。”   兵部侍郎成泰道:“雪太傅,使不得啊!殷家佣兵三十万,又有南疆蛮族支持,狼子野心蠢蠢欲动,一旦疏于防范,殷家的兵力立刻就会吞并南方十三州,进而挥师北上,可以说殷家才是大周朝最大的威胁,其危害程度不亚于草原!”   明镜雪笑道:“无妨,听我吩咐去做即可……殷家若敢趁火打劫,我便治他们一个通敌卖国、祸国殃民的罪名,说殷家想帮助南蛮入主中原登基为帝,让蛮族统治汉人,如此一来,中原百姓哪里忍得了,只需我振臂一呼,南方百姓谁人不站出来反对殷家?上至高手如云的名门正派、下至人手众多的漯帮漕帮,全部都得联合起来,共抗殷家……如果你们觉得还不放心,那我可以去一趟桂州,游说殷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总能让他们打消狼子野心的。”   兵部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举棋不定,可是想到明镜雪那超高的地位和超猛的战力,最后也只能听她的了……反正出了事是她的责任,治罪也治不到他们头上。   明镜雪暗暗坏笑。   计划成了。   只待南方抽走兵力,殷家立刻就会进攻中原,届时,她会亲自领兵,跟殷家的军队打上一仗,粉碎掉殷家的野望和奢想,摧毁他们百年来入主中原重夺帝位的念头!   如此一来,渣爹殷古潮会气得吐血吧?   这时,有护卫匆匆进来禀报:   “院主大人,端木夫人负伤回来了,她说要见你!”   殷若璃强压着心中的喜悦,语气平淡道:“嗯,我这就去,诸位兵部大人,恕我失陪了。”   兵部侍郎成泰连忙朝殷若璃作了一揖,站起身来恭送她,对她极为敬重,对她的态度简直比对待皇后娘娘还要恭敬三分。   苦舟殿内——   早就有十数个老儒,几十个年轻儒生围着端木青璇嘘寒问暖,那些老儒在关心端木夫人有没有能杀死阿苏斯,而那些年轻的儒生却定力差了许多,关注点全在端木青璇那充满女性魅力的身段上了,她衣服略有破损,露出不少春光,白花花的一片惹人遐想,哪个儒生不想当一回曹操啊,这么好的盘谁都想接好吗?   “干娘。”   门外忽而传来清甜悦耳的嗓音,却见忧心忡忡的明镜雪窜了进来,不管不顾地扑到端木青璇身上,抱了个满怀,语带哽咽道:   “雪儿好担心你呢,寝食难安,生怕你出了意外……现在看到干娘平安归来,雪儿悬在嗓子眼里的心才回到心窝。”   看到这对认作的母女花经历了生死别离地抱在一起,有些年纪稍小的儒生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想上去帮她们擦拭泪水,给她们暖暖心、暖暖胃。   端木青璇慈爱地轻拍着明镜雪的肩头,轻声叹息道:   “干娘没用,害你白担心了这么些天,偏偏干娘也没能截杀阿苏斯为中原除害……力有不逮也就罢了,干娘有打神鞭、风火轮之助,结果还输给了阿苏斯,被他重创,断了几条筋脉,左臂也没了知觉,实属晚节不保、颜面扫地。”   “干娘莫要自责,那阿苏斯既有战神之名,那他打架的经验就远在你之上,岂会轻易就戮,不过,雪儿迟早会为干娘讨回公道,断尽他胳膊,再用钉子刺穿他琵琶骨把他挂在城头示众!”   在场老儒闻言,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明镜雪,她可是儒门的领袖啊,怎么能说出那么歹毒的话。   年轻的儒生却觉得大为过瘾,面对外敌,还讲什么礼仪,直接以暴制暴得了,只有凶名震慑住外敌,外敌才不敢屡屡进犯中原,对外敌越讲道理,就越是被瞧不起。   “干娘,雪儿带你回房。”   “嗯……”   眼看着这对母女花要走人,一位老儒挽留道:   “夫人,儒门最精通医理的杏林圣手陶封平,很快就要到了,你不妨让他看上一看,兴许他能治好夫人身上的伤痛……”   “不必了,本宫的伤本宫最清楚,左臂的经脉里尽是阿苏斯霸道的烈性刀气,寻常药石难以化解,需得另寻他法……”   秋萍夫人眸中冒着奇异的光彩,嘴上却平平淡淡地说道。   小片刻后,殷若璃的卧室内——   “师尊,你的伤势真的很重,你追杀阿苏斯的时候何必动真格,做做样子不就好了吗,那阿苏斯困兽犹斗、狗急跳墙起来很危险的。”   掀开秋萍夫人的袖子,殷若璃分明能看到她本来雪白的胳膊上,绽开一道道血痕。   这些血痕是很难愈合的,因为经脉里的刀气会一直往外冒,不将刀气化解掉,这条胳膊就相当于废了。   然而草原战神阿苏斯的刀气,哪是那么好化解的?秋萍夫人挨了这么一刀气,还能保住性命,且将刀气封锁在胳膊里不至于流到全身,那已经是很幸运了。   秋萍夫人自嘲一笑:“是为师飘了,以为有打神鞭、风火轮之助,可以跟顶尖高手拼上一拼,结果证明,为师的战斗天赋着实平庸拉胯……”   殷若璃担忧道:“师尊,莫要耽搁时间了,你还是快回太乙玄门找孟仙川吧,阿苏斯的刀气,大概也只有相同层次的高手才能化解了……”   秋萍夫人似笑非笑道:“仙川他去东海了,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太乙玄门帮我。”   殷若璃跺脚道:“那就去封魔塔找裴成空那老魔头,他肯定很乐意帮你!”   秋萍夫人仍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殷若璃,秋波流转,不悲反喜道:   “成空在全力冲刺八极太虚,哪会有精力来管我死活,况且我贸然进入封魔塔,也会打草惊蛇,惊动到太乙玄门的人,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   殷若璃闻言,又是气苦又是担忧道:   “师尊,你就别卖关子了,你是惜命之人,更不可能接受断臂之苦,你肯定会想办法治愈胳膊的对吧,可是你来找璃儿,璃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呀,非是稀世高手,根本派不上用场。”   京城有数十位七星照魂的猛人,可是大多都是初阶、中层,能练到七星上峰的屈指可数,大多都老态龙钟了,而能练到巅峰的一个都没有,所以京城无人能帮得了秋萍夫人。   哪怕是殷连城这种可以依靠九州鼎引动天地灵气的天子,也没能力在不伤害秋萍夫人的情况下化解刀气,他还太年轻了。   秋萍夫人舔了舔略显苍白的唇瓣,让其莹润光泽,她看着殷若璃柔声笑道:   “师尊自有办法,只是怕你不乐意,一旦你有抵触的情绪,我们师徒之间怕是就要出现裂隙了。”   殷若璃微微一惊,无端地联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难道……师尊你是想镜花水月么?璃儿虽是上好的香炉,但应该福泽不了师尊吧……”   殷若璃小心翼翼地说着,她视秋萍夫人为母上,镜花水月那一套不适合她们之间的相处方式,想想都很别扭,况且这也尤为魔门何欢宗的教义。   秋萍夫人被殷若璃逗乐了,笑得花枝招展,打趣道:   “自然不是。”   “那就好……璃儿看师尊的眼神和表情,还以为你又要教璃儿做人哩……”   “你青出于蓝,哪里还需要为师教?不过到了你这年级,为师也是时候送你一顶帽子了。”   “师尊?”   殷若璃不知秋萍夫人话中意思之际,秋萍夫人忽然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   “京城众多高手里,唯一能帮为师的疗伤的,就只有你师兄冷扶摇,此人道魔合修,演化太虚,颇有造化之力,今夜让他来当苦力,做牛做马耕耕田,为师自然能痊愈。”   “师尊,这不适合吧……”   殷若璃脸色丕变,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哪会还听不出秋萍夫人的弦外之音? 第四百六十六章 好徒儿你心虚了? ==============================   在秋萍夫人似笑非笑的眼神注视下,殷若璃纠结死了。   师尊的意思是要收了冷师兄这条舔狗?   不是吧?   用得着那么快吗?   殷若璃虽然不反对,可她更希望是灭了太乙玄门、征服正道之后,再撮合冷扶摇和师尊啊,要是太早完事,冷扶摇必然被师尊迷得七荤八素的,都不会用心给殷若璃办事了。   还有,师尊是真的惦记上他了么?说好的师尊眼界很高呢?   他这种又冲动又没什么人格魅力,只知道一根筋犯傻的蠢货,到底哪里让师尊心动了?就算他再怎么有潜力,他也没什么逼格啊,这种人根本就配不上师尊好吗,换成孟仙川、裴成空那种层次巨擘,殷若璃倒是不反对师尊去倒贴。   此外,殷若璃总觉得……   冷师兄对殷阑珊有点贼心不死……殷阑珊跟殷若璃有七八分相似,活脱脱的就是她胞姐一样,以他的性子,只怕老想着并蒂双莲什么的吧?   现在倒好,连师尊都想主动对冷师兄投怀送抱了……   这家伙,拿的是男主角剧本吗?   殷若璃、殷阑珊、公孙秋萍,当世三大顶尖美人都跟他交集匪浅,大有可开发之势,加上这蠢驴在武道上一帆风顺,短短几个月就逆袭成年轻代超凡高手,不得了,只怕真有可能要像龙傲天那样,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不行,绝不能让这条傻狗活得那么滋润!   这厮气运旺盛起来,只怕殷若璃都得被他反噬,把她自己也搭进去。   “师尊,冷师兄他现在正处于稳定上升期,不好元气外泄……色是刮骨刀,容易误他武道之途,还是暂且缓一下吧,徒儿觉得,师尊骑乘仙鹤,去东海找孟仙川夫妻团聚会更好……”   “为师的胳膊都快要废掉了,哪里有时间赶去东海?况且,璃儿你觉得是为师的胳膊重要,还是你冷师兄的大好前程重要?即便会耽搁他修行,也影响不大吧?”   顿了顿,秋萍夫人逼视着殷若璃,颇有三分调侃威胁之意:   “难不成,璃儿是希望为师去找殷连城么?若是为师和他有所瓜葛……只怕你心里会更不舒服,说不定将来,你还要叫为师一声弟妹?”   饶是殷若璃平时巧舌如簧、辩才无碍,可是碰上秋萍夫人她就只能歇菜了,被拿捏得死死的,根本没法做出什么像样的反抗,毕竟她的妖女心性也是传承自秋萍夫人,她的那一套 ,人家秋萍夫人早就用过千百遍了。   “别,师尊你说什么也不能去找殷连城……”   “那你说说,为师眼下如何自处?你是要师尊,还是要你的冷师兄?”   “……”   “自古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当然,璃儿你也可以兼得,只需要三足鼎立即可,为师不介意叫你一声姐姐。”   “璃、璃儿跟冷师兄之间,不是师尊你所想的那层关系……只是主仆关系罢了……”   “你是仆,他是主?”   “师尊,莫要挤兑璃儿!璃儿至今还未碰到过可以让我动心的男人……你若需要冷师兄协助疗伤,那就只管去找他吧,不需要来找璃儿商量的……”   殷若璃赶忙撇清关系,生怕秋萍夫人对她加深误会,以为她真的舍不得冷扶摇呢。   她可是立志要回到故乡地球的穿越女。   这个武侠世界,绝不可能会是她生命的终点。   不管几年还是十几年,她总归要回到繁华的都市,落叶归根,即便冷扶摇算得上是她的好奴才,她也不打算带冷扶摇去她的故乡定居。   所以……她是绝不可能给他太多机会。   秋萍夫人轻声一笑,透着些许揶揄:“璃儿,你可有闻到空气里的一阵酸味?你屋内是不是放了一瓶陈醋?”   殷若璃顿时气急,跺脚不依道:   “师尊,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璃儿像是吃醋的样子吗!璃儿现在只担心你的伤!”   秋萍夫人好笑地看着殷若璃,像是拆穿女生早恋的班主任一样:   “好徒儿心虚了么?你的心事,瞒得住为师么?”   “师尊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璃儿说过,此生寄情天道,终生不嫁,由你来照顾冷师兄,璃儿也乐见其成。”   “你在嘴硬呢?”   “师尊你开心就好……”   “那就太可惜了……你小时候,为师经常陪你睡,在你旁边给你讲为师的征服史,现在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了,难得为师想重温旧梦,咱两师徒一起进入梦乡,可你却百般推脱,看来,你是嫌弃为师了呀……”   殷若璃闻言不由得有种遍体恶寒的惊悚感。   她,她才不要什么一龙二凰三足鼎立呢!   为防秋萍夫人继续挤兑她,她只能选择妥协了,赶紧配合道:   “师尊,璃儿这就帮你把冷师兄叫过来吧。”   “也好……但是等一会,是你跟他开口阐明,还是为师朝他勾手指?为师也要照顾好你的情绪啊……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忍痛割爱之苦。”   “师尊!你够了没!”   “咯咯,不调侃你了,为师自行去找冷扶摇即可……免得你不好自处。”   说罢,秋萍夫人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一步三回头地离去了。   殷若璃看着师尊的背影,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滋味,不是遭到背叛的愤懑,而是一种怅然若失的无力。   也罢,任由他们去吧……   师尊找一根筋的冷师兄,总归比找别裴成空、孟仙川这些心机深重的老狐狸来得强……   我殷若璃也算是出身魔门,对世俗观念看得很淡薄,我又何必在乎师尊老牛吃嫩草呢?   更何况,要回到地球世界还要很久很久呢,这么长的时间,我也总不能管着师尊鱼水之乐吧……她总归会耐不住寂寞的……   我在怅然若失什么呀……   是在可惜,没能把师尊她介绍给地球故乡的那个我吗……   我果然潜意识里还是希望另一个我好生照顾师尊下半生的吗……   殷若璃倒了杯清酒,越喝越是难以安心,她摇了摇头,不愿多想,索性又回到书房,和兵部众多高官一起探讨用兵之道。   而另一边,冷扶摇本来在房里无聊地看着铜镜里的“黄字”,跟“封神榜”里面的众多仙灵残魂插科打诨。   “冷大公子,我们都关注你五六个月了,怎的还不见你拿下女主角?你特么是不是想拖到明年?隔这就拍成连续剧了呗?亏我每天都来你直播间里瞅两眼,就等着看你开车呢!”   “开车是啥意思?”   “装,你就给我使劲装,少废话了,赶紧的,爷今天只想再看几眼那对师徒花!还有那个殷姑娘,让她姐姐也出镜!真是服了你了,什么垃圾策划,明明是姐妹,非要指着说是母女,恶趣味啊!”   黄铜镜子里群情激涌,又闪过一串串密集的弹幕,无一例外全是要求冷扶摇立刻去找殷若璃、殷阑珊、秋萍夫人,好让她们三上镜,以便观众们大饱眼福,一解相思之苦。   冷扶摇翻了翻白眼,直接选择性无视掉。   这些天来,他和殷若璃聚少离多,跟秋萍夫人更是只见过寥寥两面,跟殷阑珊也只有一次短暂的碰面,可是“封神榜”里面的“单身上仙”们却天天都想要看美人,哼,不能惯坏了他们,十天给他们见一次就不错了,人啊,就是贱,越是见不到就越是心痒痒,而如果天天都能看见,反倒容易腻歪。   这时,门外传来了富有节奏的敲门声。   “哒哒哒,哒哒哒。”   “又是你岳丰都?少特么来打扰老子练功,滚一边去,老子没空陪你去赌坊,你说你一个精通算命的跑去赌坊不是欺负人么,我每次看到你欺负弱小就来气,滚!”   岳丰都来到京城这么些天,都会跑到各大赌坊去,把一间间赌坊弄得关门倒闭,然后再把一笔笔财产分给有需要的人,他有读心术,知道谁是真正缺钱改变命运的,例如家中有双亲重病的秀才,例如被骗入青楼一心想赎身的名妓,再例如资金周转不灵的良心商铺。   这半个月里,京城都刮起了“财神爷下凡”的传说,许多人一觉睡醒,就会发现自己床头多了许多银子,能解燃眉之急,其实这些都是岳丰都的侠义之举,虽然治标不治本,但至少能帮不少人渡过难关。   “哦?既然冷小子这般不欢迎本宫,那本宫这就滚喽。”   “啊!秋萍夫人你来找我了!”   冷扶摇打了个激灵,连滚带爬地就从床上蹦下去,一溜烟地跑去开门,脸上尽是狂喜激动之色,就差舔上去了。   “夫人,我盼你回来盼得好苦啊,若璃她也来了吗?”   “她啊,忙着呢,只有本宫来找你。”   “啊哈,大老婆,我爱死你了!”   冷扶摇一把就将丰腴的秋萍夫人拥进怀里,感受着那美妙温暖的怀抱,一时间幸福感爆棚。   “死相,你弄疼本宫了……”   “啊,大老婆,你的胳膊伤得好重,快让我看看。”   冷扶摇不敢怠慢,连忙拉着秋萍夫人进了房屋,关门之前他还左右张望,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发觉周围没人,这才嘭的一声关好门窗,顺便撕开“静音符”,防止有心人偷听,撞破了女干情。 第四百六十七章 冷扶摇的大老婆 ==============================   “大老婆,哦不,夫人莫急,那阿苏斯敢伤你一条胳膊,我冷扶摇一年内会杀去草原,卸掉他双臂丢去喂狗,说到做到,如有违誓,天打雷劈,不入轮回!”   听完了秋萍夫人的简短叙述之后,冷扶摇义愤填膺,怒发冲冠,恨不得将那伤害他心爱女人的鞑子一刀剁掉,开玩笑,敢伤我冷面魔帝的女人,你注定活不过一年。   “冷小子,你有这份心,本宫甚是欣慰,当年确实没白疼你。”   一提起“疼你”二字,冷扶摇的思绪就恍惚回到十一年前的那个,那个难忘而又丢脸的夜晚。   “当年夫人对我恩重如山,百般疼我……现在我羽翼初成,也是时候反过来护持夫人了。”   “死相,怎么个护持法?”   “当然是永远不让你受委屈、受伤害,宠你宠成世界最幸福的女人,让天上的仙女都得羡慕你的小日子。”   “哟,冷小子居然也会说甜言蜜语了?是不是璃儿教你的?”   秋萍夫人原以为冷扶摇是个不解风情的一根筋之辈,没想到他还挺懂的哄女孩子的,显然是跟在殷若璃身边,当舔狗当久了的后果。   当了半年舔狗,却始终对她能看不能吃……想想也是怪可怜的,这么优秀的年轻帅小伙,璃儿她怎么就不把他吃进嘴里呢?   “哈,师妹若是教过我,我嘴巴肯定会更甜,一句情话就能让夫人你听得心花怒放、通体舒爽。”   “男人嘴巴甜是好事,那今天,本宫就好好地领教领教了。”   “呃,夫人那你怕是要听甜蜜情话听到深陷泥沼、阴雨连绵了。”   “咯咯,冷小子,你文采也进步了不少,这也是因为跟在儒门领袖身边的熏陶么?”   “大概是吧……”   “啊,忽然间觉得胳膊又疼了……冷小子,别抱得太用力嘛……”   “怪我鲁莽,夫人见谅。”   原来,刚刚俩人对话的全过程,都是抱在一起以解相思之苦的,冷扶摇三番四次听到秋萍夫人提到殷若璃,心下受到刺激,就越抱越紧了,不弄疼她才怪。   “你啊,死性不改……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本宫都对你那么好了,你却还满脑子都惦记着璃儿。”   “没有没有!你俩在我心中的地位都是一样的,不存在偏袒哪个的情况,你还是我的大老婆咧!”   “死相,这世上没有一碗水端平的美事,你老实回答本宫,你更喜欢谁多一点?”   “当然是……”   冷扶摇下意识地就想说上一句渣男语录“你两都是我的翅膀,你俩同等重要”,可他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生怕这又是殷若璃暗中安排的一次考验,没办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要是一个不留神,就会被殷若璃淘汰出局的。   毕竟岳丰都那傻帽,也像苍蝇一样围着她乱转呢,明显是伺机想绿了他冷扶摇,哼!   当下,冷扶摇虎躯一震,面沉如水,眼神坚定,操着一口磁性雄厚的嗓音,斩钉截铁道:   “当然是喜欢璃师妹多一些,虽然夫人你是我初恋,在我梦里萦绕了十一年,但我跟璃师妹朝夕相处的半年里,她更显真实,触手可及,我对她的喜爱之情早就攀升到顶点了。”   冷扶摇说得抑扬顿挫、掷地有声,尽显男人的霸道威猛和不容置疑。   在一个女人面前,说更爱另一个女人,这是情场上的大忌啊,容易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但是冷扶摇却害怕殷若璃在门外窥探,更怕这只是一场考验,所以他必须反其道而行之,看似是说给秋萍夫人听,其实他是想说给殷若璃听,以方便再刷一波好感。   “当真?亏得本宫还期待着你会是生命中最后一个男人……可你却不把本宫摆在心上第一位置……本宫好生痛心呐。”   秋萍夫人秀眉微颦,眼帘微垂,隐隐中眼眶里泪光闪动,尽显楚楚可怜之姿,任哪个男人见了都会受不了诱惑,好生把她拥在怀里柔声安慰,为她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只为博她破涕为笑。   “有什么好心痛的?心痛的话,夫人大可掉头就走,就当你我之间从未认识过……虽然我也会惋惜,但我在感情方面丝毫都不会含糊,我永远会爱若璃多一点。”   冷扶摇这波看似强势野蛮,实则是在暗中讨好殷若璃的宣言,若是让她听到了,应该会让她提升百分之一的好感吧?   可是……   人家殷若璃真的没有来窥探,也没有考验他啊……   这番话不是凭白坏了人家秋萍夫人的性致吗?   然而秋萍夫人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的心思非是寻常女子可以比拟。   她不怒不恼,反而更加高兴,笑逐颜开地破涕为笑道:   “冷小子,你是本宫见过感情方面最实诚的男人,你也是第一个敢在本宫面前说更喜欢别的女人的男人,几十年来,本宫听多了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对昧心之人都麻木了,倒是你,实诚得令本宫深感有趣……”   秋萍夫人也是妖女出身,她一点都没有对殷若璃吃醋,反而觉得冷扶摇更喜欢她的爱徒,会让她更有荣耀感和成就感,而且爱徒青出于蓝,这表明她这个当师傅的很成功。   “啊?夫人你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若璃她比本宫更漂亮、更灵性、更撩人、更矜贵,换了本宫是你,本宫也会更喜欢她……”   顿了顿,秋萍夫人又道:   “这世上,垂涎我俩师徒的男人多如恒河沙数,如果你刚才说,更喜欢本宫多一点,那本宫只会觉得你在逢场作戏,态度敷衍,单纯只是想早点将本宫弄到床上去,真要这样的话,本宫只会看低你……但你坚持本心,在本宫面前瞎说大实话,果真应了若璃的那句——你是个呆瓜,跟你相处会很舒服。”   “啊这……”   “所以,要给你一点奖励……冷大夫君,往后,秋萍望你多加照顾了呀。”   说罢,秋萍夫人朝冷扶摇送上了香吻,给了他一次香甜的体验。   “夫人……”   冷扶摇一脸懵逼,还没回过神来,半晌后他才呆呆地蠕动了一下已经莹润带水的嘴唇,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居然真的来投怀送抱。   “别叫本宫夫人了……要叫秋萍。”   “是,秋萍老婆,我爱死你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男人戴顶帽子有什么错 ==============================   冷扶摇正和秋萍夫人取长补短、天雷地火、深入交流的时候——   东海群仙岛,碎梦道馆——   “孟掌门的意思是,我们东海群仙,和中原道门不算源出一脉么?如果算一脉,那我们东海群仙回到中原开宗立派、开辟福地,又有什么可非议的?这你也要指手划脚?”   碎梦道馆馆主袁亮,一个头戴绿色道冠的男子满脸不悦地说道。   周围的碎梦道弟子,也同样满脸不爽地逼视着孟仙川,颇有怨愤之意。   强龙不压地头蛇。   就算孟仙川是当世顶尖高手又如何?   此处乃是东海的地盘,东海数万个岛屿,海域辽阔,岛民甚多,修道者更是成千上万,孟仙川区区一人,又哪里奈何得了整个东海?   仙气飘飘、俊逸不凡的孟仙川淡然一笑道:   “芸芸众生,皆为利来,东海对中原虎视眈眈,不过是图谋中原的广袤沃土,以及炼丹的灵药资源罢了……但是……”   孟仙川顿了顿,语带转折,原先淡薄的气势忽然一变,被凌厉如剑芒的威势所取代,冷厉如电道:   “但是就怕你们得不偿失,付出不可承受的代价,若你们执迷不悟,孟某人不介意让这万岛之国,变成单纯的渔场!”   碎梦道馆主闻言顿时脸色铁青,当即怒喝道:   “孟掌门这是在威胁么?你欺辱我碎梦道也就罢了,还敢威胁整个东海群仙,真当我东海群仙没人治得了你?”   “孟某人只是善意劝告,算不上威胁。”   “你的劝告,本馆主记住了,回头会转告万仙道岛主的,时候不早了,孟掌门慢走吧,恕不远送。”   碎梦道馆主袁亮下了逐客令,迫不及待要赶孟仙川走。   “临走前,孟某人再给袁馆主一个忠告——最好莫要出海,否则,怕是有血光之灾,一甲子的修为付诸东流。”   孟仙川以淡漠的口吻说着,看似是提醒,实际上也是浓浓的威胁,他以守卫中原百姓为己任,自然对外敌不会客气到哪,若他心慈手软,那他也坐不上正道第一人的宝座。   “好!好!好!感谢孟掌门的忠告,但,本馆主也礼尚往来,送你一句话——你来东海游说了一个月,小心家中娇妻红杏出墙,给你带尽绿帽,识相的,就赶紧回家看好你的娇妻吧,身为男人,不该长时间不陪在妻子身边,毕竟,女人都是不甘寂寞的生物!”   袁亮这番话,看似挑衅味十足,实际上也是过来人的忠告。   毕竟,碎梦道的修行功法讲究的是做梦,在梦里证道,一天要睡八个时辰,相当于十六个小时,再减去吃饭、方便、练武、交际的时间,就真没精力去陪妻子了。   所以碎梦道的门徒,基本上都是人均绿帽,雄风难振,所幸他们心态也不赖,谨记格言,要想过得去,头上顶点绿,越绿就越能刺激功法精进。   例如这位袁亮馆主,十二房小妾全部都红杏出墙,孩子也没一个是他自己的,他饱受煎熬之下,噩梦连连,这才以五十岁之龄修炼到七星照魂,位列道门大宗师行列,荣耀无比,光芒万丈。   妻子的忠诚,跟高深的修为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伤心不过是一时的,可是实力却是一辈子的。   有些渴望实力的岛民,还故意加入碎梦道道馆,以此来让自己功力增长呢,想到妻子被别的男人代为照顾,还是很安心的嘛。   孟仙川自信一笑,由内而外皆是洋溢的新人,胸有成竹道:   “袁馆主多虑了,孟某人之妻,乃是世上少有的贤妻,你去中原打听打听,便知道她端木青璇是怎样的奇女子,她犹如谪仙一样,你说,谪仙会贪恋人间的把戏,红杏出墙一晌贪欢么?追求长生大道的她,可不是世俗女子能比的。”   说罢,孟仙川飞身上天,化作一道流星眨眼消失。   看来……   殷若璃的担忧是多虑了,孟仙川虽然是正道巨擘,跟裴成空是老对头打了几十年,可他并不是在装糊涂,更不是在将计就计……   孟仙川是真的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一直都把娇妻当成世上最完美的女人啊!   他也做梦都想不到……   此时此刻,他深爱的端木青璇正在教导冷扶摇钻木取火之术。   而在云州——   云家老爷云忘忧,正在天鉴书院院主凌渊墨共享下午茶。   凌渊墨一捋长须,面带笑容道:“忘忧,你家义女,统领天下儒门,寒窗学子皆以她为榜样,数天前更是在国学院力挽狂澜,斩杀草原巫师,击退草原战神,威震四海,宇内皆惊,你该与有荣焉吧?”   云忘忧欣慰一笑,颔首道:“然也,吾,以她为荣。”   云忘忧心里面,一直把明镜雪当成亲女儿来看待。   毕竟,种种证据表明,明镜雪是秋萍夫人的女儿呀,他年轻时和秋萍夫人有过露水姻缘,而明镜雪又是出了名的大才女,所以,明镜雪定是他的亲女儿无疑。   只不过,他顾虑到世俗的指责,也害怕明镜雪是秋萍夫人遗孤的身份被世人知晓,所以不得不选择隐瞒,只对外宣称,认了明镜雪为干女儿,他们云家,就是明镜雪永远的家。   凌渊墨道:“雪丫头当真了得,未满十八岁,年纪尚小,却偏偏文成武就,更兼顾博大胸怀、高瞻眼光,也不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是何人,怎的就能生出这般天赋异禀的闺女……”   云忘忧闻言,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骄傲。   废话,她是我云忘忧的闺女,当然资质优越,莫要忘了,我云家先祖乃是儒门三十六贤良之一的!   至于她的母亲秋萍夫人,更是颠倒众生、祸国殃民的妖女。   一想到秋萍夫人,云忘忧心中就有三分惆怅,三分遗憾,四分怀恋。   “老院主,我想先回去了。”   “茶都没喝完,这么急着回去?”   “不知为何,有些胸闷头晕,左眼皮也在跳,隐隐有一种黑云压城的透不过气。”   “忘忧,多加休息。”   “嗯……”   云忘忧的预感,其实还真就一点都没错。   只不过,他的头上笼罩的不是黑云,而是绿云。   他放弃了半生功力、半生功名,只为了去深爱立场不同的妖女公孙秋萍,哪怕他一辈子都踏不进七星照魂,哪怕云家就此摔落,他也无怨无悔。   可他不知道,他所深爱的她,此刻正在别人怀抱里娇笑连连呢。 第四百六十九章 魔门大功臣冷扶摇 ==============================   封魔塔——   有如岩浆般炙热的火红色污水池内,鬼魂飘荡,哀嚎声不绝于耳。   一头白色散发的大魔头,身穿破布碎衣,四肢戴着沉重镣铐,此时正盘坐在污水里。   他就是魔门门主裴成空,一代枭雄,曾血屠万人,让正道武林闻风丧胆。   可惜,裴成空终究转眼成空,沦为太乙玄门的阶下囚。   十年间,裴成一直都泡在污水血池里了,不见天日。   可他的功力非但没消退,反而磅礴增长,一呼一吸之间,仿似轰天雷鸣。   乍然间,裴成空睁开双眼。   血红色的污池里,金光爆闪,像是绽开两颗小太阳一样。   整个封魔塔内的魑魅魍魉,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厉电透体而过,让他们油然产生一股臣服的无力感。   “裴成空又突破了!”   “啊,这股恐怖的压迫感跟以往不一样……”   “难道他真的成功了?”   “怎会这么快,不是说还要大半年才能突破吗……”   “真的是八极太虚?八百年来,他是第一个修成人仙的魔头,而且还是在封魔塔里受尽磨砺,逆流而上的人仙魔头!”   封魔塔里,一众魑魅魍魉都沸腾了,哗然不断,有的狂喜,有的惊恐,有的嫉妒,有的憎恨。   毕竟,魑魅魍魉里也有不少千年前就被关进来的妖魔鬼怪、山野精怪,他们岂能不嫉妒裴成空,巴不得他去死?   不过一些选择臣服的魑魅魍魉,却第一时间冲去血池,为裴成空送上讨好的马屁:   “恭贺魔主,扬我千秋魔威!”   “魔主大人征服天下指日可待,届时,弘扬魔门教义,我愿尽一份犬马之力。”   “魔主大人,快带我们杀出去,女人,我有五十年没碰新鲜的女人了!”   “对,毁掉封魔塔,我们杀出去,把太乙玄门杀个鸡犬不留,寸草不生!”   一头散乱白发的裴成空瞥了一眼这群丑陋不堪的魑魅魍魉,面露厌恶之色。   他重重哼了一声,震出空气涟漪,把魑魅魍魉纷纷震倒在地上。   “你们在教本尊做事?呵,你们算什么东西,有资格来指手划脚?”   无与伦比的霸道,携着海啸般势不可挡的力量,顿时让眼前这帮魑魅魍魉瑟缩着脑袋,再也不敢呱噪,只能收起阵阵激动。   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魔主……你,你怎会毫无预兆地突破到八极太虚之境……昨天你还说,至少需要半年的水磨工夫。”   裴成空轻松地掰开四肢的沉重镣铐,一边活动筋骨,一边漫不经心道:   “本尊机缘已到,自然水到渠成。”   那人追问道:“魔主身在封魔塔,与世隔绝,怎会还有机缘?”   “就你话多,烦人的苍蝇,死。”   裴成空冷冰冰地扫了那人一眼,一掌拍去,黑浪滚滚,顿时让那人四分五裂,徒留满地碎肉残渣。   那人,真是不作不死。   他问到了让裴成空难以启齿的问题了。   是什么机缘能穿透世界,传到隔绝天机的封魔塔,助他迈出临门一脚?   那自然是秋萍夫人给他戴的帽子。   其实年轻的时候,裴成空也曾深爱过公孙秋萍,年轻气盛的他,还私下与她拜堂成亲,喝了交杯酒,并发誓要保护好她。   但后来发生了许多事,让裴成空性情大变,放弃了儿女私情,只为了光复魔门而活,于是他勒令秋萍夫人充当魔门的炉鼎,帮助一众魔门高手提升实力,也是在那个时候,心比天高的公孙秋萍才开始了自甘堕落,不再相信真情。   裴成空对她而言,是不折不扣的渣男,渣也就算了,还要她成为魔门千人骑。   但不管怎样,公孙秋萍终究曾经是过他的妻子。   他甚至不惜把秋萍夫人送给宿敌孟仙川,让她成为太乙玄门的掌门夫人。   所图为何?   不就是图着秋萍夫人这十年里,腐蚀孟仙川的功力,色字刮骨刀么?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点。   那就是魔门有一本古籍秘典,上面记载着一门特殊巫术。   这门特殊巫术,无视天地规则,可以让人突然功力暴增,省去五年苦修!   而且还可以无视境界的壁障!   裴成空已经是七星照魂巅峰了,难以寸进半步,所以他才想到用这般巫术孤注一掷。   没想到居然真的成功了。   而这门特殊巫术,秉着等价交换的原则,也就是说,裴成空需要付出代价……代价仅仅是让妻子在宿敌那里受辱,这样,在命格上而言,裴成空的牺牲算是很大的了。   裴成空的宿敌一定是孟仙川无疑,所以,他才让秋萍夫人改头换面成端木青璇。   “呼……十年,没想到竟会是十年之久才成功发动这门特殊巫术……秋萍,你受苦了,待我出关,我定不会亏待你!”   裴成空不急着冲出封魔塔,因为他擘画十年,在封魔塔里卧薪尝胆,自然是还有别的途径能提升功力。   他打算在此地,吸收怨气,一口气把功力增长到八极太虚中层,到时候,他出塔绝对能一巴掌拍死孟仙川,然后灭尽天下正道高手!   “孟仙川,你好好珍惜最后的日子吧。”   呢喃一声,裴成空丝毫都不耽误时间,没有为晋级八极太虚而狂喜到迷失自我,他很快又继续打坐练功了。   可他哪里知道……   他真正的宿敌绝非孟仙川……   而是冷扶摇……   要不是秋萍夫人勾搭上冷扶摇,只怕,那门诡异的巫术,一辈子都不会对裴成空发挥作用,助他增长五年功力。   这么说起来,冷扶摇也算是魔门的大功臣了。   以后见到裴成空,他应该找这老魔头讨一份大大地奖赏,让老魔头知道他为魔门做了天大的贡献!   最好,再把魔门门主的位置传给冷扶摇,以表奖励。   倒也不枉冷扶摇对魔门洒尽热血、满腔忠诚。   夜晚时分——   殷若璃结束了一天的筹谋布局,有些心累地躺在床上,轻轻叹了口气。   从下午到深夜,都快五个时辰了。   怎么师尊和冷师兄还没结束吗?   好歹出来吃个晚饭,或者吃个夜宵吧?   师尊她追杀阿苏斯三天三夜,受伤归来,期间一定没吃过任何东西,就算她是先天高手,也终归会因为血糖太低而精神萎靡吧……   不过,一想到师尊她可能在忙着吃什么不太干净的没营养食物,殷若璃就心中一阵窝火。 第四百七十章 是牛就是要耕田 ==============================   殷若璃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窝火。   是舍不得把师尊让给冷扶摇吗?   亦或者我是在嫉妒冷扶摇?   又或者我嫉妒师尊?   甚至是担心师尊和冷扶摇勾搭成奸之后,天天腻在一起,容易耽搁了魔染天下的大计?   越想越是找不到答案,反而有些头疼……   殷若璃摇了摇头,在昏黄的烛光照耀下,强迫自己赶紧入眠,只要睡着了,心就不会乱糟糟成这番模样了。   翌日上午——   殷若璃有些精神不振地在殿堂里,听着下面的人汇报情况。   “院主大人,京城日报深受欢迎,昨天的一万份日报也被抢购一空,许多世家子弟皆是人手一份,细细品读,哪怕是贩夫走卒,也同样找识字的同伴朗诵着听,大街小巷、青瓦宫阙,皆是讨论日报上面的内容,哪怕是西域的商贩,连字都认不全,同样看得津津有味。”   一名高级执事,略有些崇敬地朝殷若璃汇报着。   他还真的没想到,日报这种东西才诞生了短短十来天时间,就风靡了整个京城。   回想起十几天前,他还觉得日报这种东西极其荒谬,不可能成功的呢。   孰料,殷若璃跟工部合作,大力改进活字印刷术,从技术层面上解决了一些难题,大力推动了日报的发展。   而且日报上面的内容可不得了,大半都是殷若璃撰写的心灵鸡汤,劝人勉励,寓意深重,值得品味许久。   除了心灵鸡汤之外,殷若璃还会写上一些趣味小段子,供人消遣,还会以诙谐幽默的笔触,写上一些地理博物志,简单易懂又趣味十足,给百姓拓展一下见识。   当然,还有一点,殷若璃还会在日报上面,刊登一些每日练武小技巧、预防走火入魔两三事、练气加速小窍门、突破瓶颈注意事项。   这些练武技巧,可都是她自己以练武奇才之资总结的,比别的武者的心得经验还要管用得多。   正是因为这些练武小技巧,才让京城上上下下为之风靡,哪怕是豪门官爵,也想第一时间看看日报上面的练武心得。   现在,日报的大部分内容都由殷若璃一手包办,反正也废不了她多少时间,一天投入两刻钟就完事了。   往后日报的形势扩大规模,风靡大半个中原的时候……   那天下舆论,就尽在她的掌控之中了,她说谁有罪,谁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院主大人……接下来,我们需要加大印刷规模,每天印三万份吗……”   “……”   看到殷若璃在恍惚失神,那位高级执事有些手足无措地抬起头,朝左右两边的几位大儒求助,毕竟他地位低下,不太敢打扰殷若璃走神。   大儒咳嗽了一声,朝殷若璃提醒道:   “院主大人,似是心不在焉。”   殷若璃娇躯一颤,连忙眨了好几下美眸,有些不好意思地致歉道:   “啊……是我失礼了,昨夜没休息好,辗转难眠,以至于现在精神不振,唔,何执事,京城日报方面,能加印多少是多少,即便每日四万份也无妨,但有一点要记住,不管日报有多抢手…都不能涨价,永远维持在一份日报一文钱的价格。”   “是,属下明白。”   在中原,一文钱也就一块馒头的钱,想吃一碗羊肉泡馍都得三十文钱了,可见一文钱是真的贱价,哪怕是乞丐都买得起,而国学院也休想在日报方面赚取到什么收益。   老儒道:“院主大人,你这些天都在主持大局,忙得喘不过气来,若是压力过大,不妨喝点药汤滋补一下身子,顺道休憩两天也无妨……”   殷若璃轻轻摇头:“不必了,我没那么脆弱……再等片刻,刑部尚书就会来拜访,有政事商谈,我必须好生接待,边疆大战在即,多地囚犯囚着也是浪费人力物力,不如派上战场,身高马大的上前线拼杀,身体稍弱的可充当后勤补给,若立下战功,可斟酌减刑。”   大儒闻言不由得一惊,连忙劝道:“院主大人,这事于理不符啊,囚犯若是临阵脱逃的话,该如何抓回,而且这违背了大周刑罚,刑未满,岂可出牢,受害者焉能咽得下气?”   殷若璃笑道:“无妨,我自有办法不让他们脱逃,反而能相互监督,抢着立功……至于刑罚,非常时期有非常做法,大周朝总不能一边打仗,一边还要养着几十万囚犯吧?有那粮食,不如给上阵士兵加餐。”   殿内一众儒门子弟闻言,面面相觑,他们的思维有些僵化,谨遵礼仪,还真就没法像殷若璃那么心狠手辣、物尽其用。   到了下午时分——   殷若璃忙完了公事,汝阳王这条舔狗又屁颠屁颠地跑来国学院,找她增进感情了。   老儒们识趣地找了个借口,纷纷离去,独留下殷若璃和汝阳王二人相处。   殷若璃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汝阳王,全程都有些心不在焉。   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下午,已经十二个时辰了……   怎么冷师兄和师尊还没聊完人生、谈完理想吗?   就算是一头牛,去田里耕地,连续耕一天一夜也会累死吧?   就算是特大号的洒水车,在城市里洒水,顶多也三个小时就没水吧,绝不可能一直洒二十四小时的吧?   难道冷师兄是铁打的么?   师尊她体内连接着汪洋大海的么?   汝阳王一甩折扇,有些无奈道:“镜雪妹子,你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殷若璃温柔如水地看了他一眼,楚楚可怜道:“雪儿没事,只是忽然间想起以前养过的一条狗,别人给它一块红烧肉它就跟人跑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亏得雪儿对它那么有感情,可惜……”   汝阳王当即阔绰道:“狗毕竟不同人性,不识抬举,它的眼里只有红烧肉实属正常……如果镜雪妹子还想养狗的话,本王可以代你挑选一条血统上架的河龙獒。”   殷若璃还未来得及回话——   忽然间,殿外传来了冷扶摇那中气十足又透着十足嚣张的嗓音:   “哈哈哈哈,依我看,汝阳王大人这般迷恋雪师妹,不如把自己打包,当成一条狗送给她,或许她会对你更好更亲近咧!”   这般挑衅味十足的话语,顿时让汝阳王怒由心生,火冒三丈。   冷冻机?   他算什么东西!   也敢来阻挠本王泡明镜雪么,这蠢材,难道他不知道本王早已和明镜雪姑娘有了夫妻之实么! 第四百七十一章 这才是冷傲天该做的事 ==============================   汝阳王的目光顺着声音,瞄向了殿外。   但见一身粗衣麻布的冷扶摇一步一瘸地蹒跚走来,他只简单地扎了下头发,仍显凌乱,颇有落魄之意。   而且他还一身汗渍,就连散乱的头发都还沾着未干的热汗。   嗯,粗衣、散发、汗油、瘸步,四者结合起来,像极了被抓去干体力活的农民。   就凭这家伙,也敢挤兑我汝阳王?   他明显也是想跟我抢明镜雪姑娘吧?   但他配么?就算他颇有武道潜力,但他这风采和外表,简直烂透了,他给我提鞋都不配,雪妹子绝不可能看得上他的!   汝阳王心中如是想。   “冷师兄,你怎能对汝阳王殿下说出这等俗话,还不立刻给人道歉!”   殷若璃一边说着场面话,一边目露异彩地打量着冷扶摇。   这蠢狗到底是出了多少汗,才能在身上弥着一层汗油啊?   先天境界的武者,体内杂质极少,怕是要出十几斤汗水才能留下这么一层油吧!   而且看他一瘸一拐地走进来,明显是在师尊那里败下阵来,腰都快要断了,不过,这傻狗竟然能跟师尊拼杀一天一夜才分出胜负,他也是厉害到没边了,说好的他这十一年来都没开过荤呢?说好的他对此道缺乏经验呢?   结果碰上师尊,他还不是恨不得把老命都给拼上?哼,真当自己比佛门金刚罗汉还要硬么?   想到这里,殷若璃不由得把俏脸一沉,目光犹如锋利的刀子般盯着冷扶摇,像是对他很是幽怨愤懑一样。   “道什么歉,我句句实话,哎哟喂,我都看不下去了,汝阳王你天天找我家雪师妹献殷勤,比舔狗舔的还勤快,我说你最适合当舔狗,有说错么,看你天天变着法子讨好她,你不觉得羞耻我都觉得肉麻,哈哈。”   冷扶摇跨过门槛,双手有些虚浮地扶着门板,吃力地走进殿内。   他还得意地朝殷若璃抛了个眼神,似是向她宣告首战大捷,都已经拿下大老婆了,那小老婆应该也指日可待了。   汝阳王脸上的肌肉在微微抖动,前所未有地讨厌冷扶摇,一甩衣袖道:   “放肆!冷冻机,注意你的言辞,即便你是镜雪妹子的师兄,大周皇室的尊严也容不得你冒犯,若非看在她的情面上,本王可以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废去武功送去采矿!”   冷扶摇懒洋洋地挑了挑眉梢,一边瘸步一边嘲讽道:   “哎哟,好威风好吓人呐……你也就依仗着皇族的身份来施压罢了,啧啧,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王爷,就是比我等江湖草寇来得优越矜贵,肉食者鄙,你要是没那层身份,人家雪师妹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信吗?”   “胡言乱语,本王文成武就、得尽民心,即便本王抛开皇族身份,于你这萤火虫而言,也是天上的汹汹烈日,光芒更胜万倍!”   “哈哈,就你这三脚猫功夫,也好意思自诩文成武就,笑死我了。”   “哼!本王二十八岁踏入先天之境,如今已七年有余,这七年来,同境界内罕逢敌手,不知剿灭了多少为非作歹的武林高手,你一个纯靠机缘和运气提升境界的人,根基不扎实,心态不稳定,暴发户心理,焉能与本王并驾齐驱?”   之前住在汝阳王府邸的时候,汝阳王自认没有怠慢过冷扶摇,但冷扶摇这傻狗怎么忽然就翻脸不认人,强势地挑衅他来了?   是什么刺激了冷冻鸡这般飞扬跋扈,不自量力?   难道冷冻鸡就看不清楚,他和本王之间的天堑鸿沟有多宽么?   哦,本王知道了!   一定是冷冻鸡无意间知道了明镜雪姑娘怀有身孕吧?   啊哈,他一定是沉痛地猜想到本王和爱妃之间的夫妻关系吧?   所以他才会恼羞成怒,寻衅上门,要跟本王撕破脸怼到底吧?   可怜的冷冻鸡,你,终归只能在那无力地狂吠,却永远都挽回不了你暗恋的爱妃了,嘿嘿。   不过你既然撕破脸,本王也不会对你留情,早早让你远离爱妃,倒也是间好事。   这么一想,汝阳王也不打算打无意义的嘴炮了,直截了当地说道:   “赐你三掌,定你归处,若接不下,滚回桃神,若接得下,本王当场自尽!”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汝阳王竟然搁下狂言,立下豪赌,三掌之内败不了冷扶摇,就选择自尽。   他是对自己的武力有多自信?   他是不是忘了前些天的晚宴上,他在阿苏斯的刀气袭击之下撑不住三招就败阵?   殷若璃恳求道:“汝阳王殿下,莫要这般冒险,他不是有意冒犯你的……”   看到殷若璃为冷扶摇求情,汝阳王更加笃定冷扶摇对他的威胁性,这让他更想把冷扶摇赶走。   “镜雪,他这等粗鄙庸俗之人,跟在你身边只会给你招惹麻烦,本王教训他一下,叫他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好让他涨涨记性,做人收敛收敛莫要太嚣张!”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退后,这是男人之间的交锋,本王也不是为难他,会给他十天功夫调养好状态……不会趁他现在病怏怏的趁火打劫。”   “哎,雪儿的意思是……王爷你如果现在就跟他斗的话会有生命危险……雪儿不想失去你这位蓝颜知己。”   “什么?”   汝阳王听得一阵刺耳,有些错愕地看着心爱的女人,她怎么就认定他会输给冷扶摇这粗鄙之人?他汝阳王明明很强的好吗,虽然未到先天顶峰的境界,但他修炼的大周皇室武典是一等一的绝学,有额外加成的!   冷扶摇现在走路都瘸了,大汗淋漓的像是虚脱一样,就他这样子,怕是连街头的乞丐都能打赢他吧?   “何许三掌,一掌定胜负就好,一掌拍不飞你,我冷扶摇也当场自尽。”   “哼,冷冻机,你是本王见过最狂妄自负的人,如此浮夸,绝对活不长久。”   “汝阳王,你是我见过最讨厌的舔狗,舔狗通常也没好下场。”   “你真该掌嘴!”   “那就来啊。”   被冷扶摇三番四次狂怼,汝阳王再也按捺不住,刹那间饱提雄浑真元,怒冲上前!   他催动一身力量,气势磅礴霸道,好似神兵天降一样。   玄武镇海掌!   这是大周皇室武典里极为强悍的掌击,一掌打出,就像是上古玄武神兽镇压汹涌四海一样,力不可挡,绝非凡人所能承受的。   汝阳王手掌上面的淡蓝色罡气都快要凝为实质了,光看那氤氲扭曲的掌势,就足以让五气朝元以下的人尽皆胆寒。   在出掌的那一刻,汝阳王就觉得自己赢定了。   赢得毫无悬念。   因为软脚虾一般的冷扶摇,绝无可能接得下这一掌,就算强行接,那也是臂骨断裂的下场。   汝阳王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畅快之色。   赶走了冷扶摇这情敌之后,明镜雪她身边就没几个像样的情敌了,再加上她肚子里有本王的种,要不了两个月,等她肚子稍大一点,她就不得不答应与本王办一场婚礼,昭告天下她的如意郎君是本王!   一念至此,汝阳王的掌击已经袭到冷扶摇面前了。   冷扶摇像大恶人似的怪笑一声,举掌相抗。   下一刻,“轰”的一声爆响,扩散出一道道震荡波,四散狂飙的真气把殿内的许多桌椅都掀翻,瓷质茶杯茶壶碎了一地。   威势极其骇人,比之古战场上的擂鼓还要响亮!   “啊——”   一道惨叫声接踵而起,随即,汝阳王的身躯就朝着反方向抛飞出去,飞出七八米远,狠狠地撞在木墙壁上,把墙壁都撞了一个大窟窿,整个人跌飞出大殿之外。   一掌,定胜负。   汝阳王摔在冷硬的石头路上,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那条胳膊更是骨头断裂,抬都抬不起来!   怎会?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是本王受到一股巨力被轰飞出去!   刚才明明不是在和软脚虾一般的冷冻鸡对掌吗!   是他轰飞了本王?   不!   不可能!   本王习武三十载,怎可能被他这种浮夸的年轻人轰飞!   汝阳王难以置信,感觉到一阵阵荒唐,不顾周身疼痛撑着身子就想要爬起来。   然而爬到一半,他内伤爆发,当即就呕出一大滩血,在地上留下小小的血泊。   这时候,汝阳王乱糟糟的脑子才终于稍微清醒了一点。   他涌起一个可怕的猜想。   能一掌轰飞一个六神枯荣中上层的高手,那至少也得是一个七星照魂级别的大宗师!   难道……   冷冻鸡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七星照魂了吗!他才仅仅二十岁出头啊!   汝阳王就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底板一样,整个人都透心凉。   嫉妒,愤懑,憋屈,后悔,种种负面情绪让汝阳王痛苦的脸上更加扭曲。   这时,冷扶摇仍是一瘸一拐地顺着木墙的窟窿走了过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汝阳王,笑道:   “你输了唷,汝阳王,你该兑现你的诺言了吧?当场自尽,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你……你怎会有这般恐怖的修为……”   汝阳王咳着血,满脸怨恨悲愤地瞪着冷扶摇,真想骂他卑鄙,明明实力那么强,刚刚为什么还装一瘸一拐,让人以为他是软脚虾。   “哦,那还不简单,因为我是天才啊,我冷冻机,就是这个时代的男主角,踩人打脸是应该的嘛。”   冷扶摇似乎看出了汝阳王的疑问,不由得咧嘴大笑,颇有一种奸人得承的反派嘴脸道:   “我之所以走路一瘸一拐……是因为昨夜经历了暴风骤雨般的高强度体力修炼,至今还没缓过气来呢……哎哟,嘶,刚刚跟你对了一掌,又牵动到我的腰了……我的腰都快要断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师妹你太双标了吧 ==============================   “冷师兄!你怎么能对汝阳王下那么重的手,你都把人家胳膊打断了!”   殷若璃一脸担忧地走来查看汝阳王伤势,还不忘愤愤然地抬起头,朝冷扶摇骂道:   “还不快跟人家汝阳王道歉!”   “不道!”   “为什么不道歉!你恃武逞凶,算什么男人!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年轻力壮,打翻了三十六七,即将步入中年、忙于政事的王侯,你觉得很有面子?换你天天为扬州的老百姓奔波劳累,你也没多少时间练武!”   殷若璃看似是在为汝阳王找回场子,其实是在暗讽,往他伤口上撒盐,让他更加难受。   汝阳王比冷扶摇年长十几岁,也就是练武多十几年,就这还被一掌败北,那不更伤自尊吗,他哪里还抬得起头,重振雄风?   “好吧,看在师妹你的面子上……我就勉为其难道一声歉。”   冷扶摇很是配合,装模作样地朝口吐鲜血的汝阳王哼唧一声:   “抱歉啊,高高在上的王爷殿下,我一介江湖草寇,实在没想到你那么不经打,下手重了点,你别在意哈……那个赌约你也别放心上,三掌败不了我当场自尽的话你也当作是放屁,我不追究的。”   冷扶摇这番话极其欠揍,冷嘲热讽得汝阳王怒气攻心,噗地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来。   “你……你……你……”   汝阳王满脸扭曲,一只手捂着断臂的骨折处,气得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冷扶摇继续火上浇油道:   “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雪师妹,不过你想要保护她的话,这点实力还是不够的,你必须好好努力,赶紧练到七星照魂才行,别沉迷酒色了,回去闭关半年再说,如果你天资不够,突破不了六神枯荣的话……可以拜我为师,我来指点指点你,保证你半年内畅行无阻、节节高升,如果过不了,我可以退你学费的,嘿嘿。”   这言辞犀利的挑衅,简直就是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让汝阳王瞪圆了双眼,气得浑身都在发颤。   “本、本王……本王怎可能拜你为师……你,你且等着,别忙着得意……”   说着,汝阳王强撑起重伤之身,挣扎着爬起来,殷若璃心疼地上前,伸手搀扶着汝阳王,柔声安慰道:   “王爷,疼吗……”   “不疼!嘶……”   “王爷你也真是的,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应该稳重些,怎么能跟冷师兄那愣头青一般见识,公然私斗伤了和气,他平时就是这么嘴巴臭,但他一向刀子嘴豆腐心的,其实他也是关心我,他知道你我之间的糗事,所以才特意试探你的武功深浅……”   “唔……”   汝阳王丢脸地被她搀扶着,闻言后脸色更加怪异,心里也更加不痛快,但殷若璃继续撒盐道:   “王爷,冷师兄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要不你拜他为师吧,冷师兄指点你武功,能省下你十年的修炼时间,何乐而不为呢?”   何乐而不为?   汝阳王差点要气得走火入魔!   前一刻他还被冷扶摇大骂舔狗,极尽侮辱,然后他被冷扶摇痛打成狗,颜面丢尽,下一刻,居然说冷扶摇是为了他好,还要他去拜师?   这是什么鬼的道理!   男人面子不要了吗!   皇家尊严不要了吗!   恨都快恨死冷扶摇了,谁还能给他送上一杯热茶,磕头行拜师礼?   况且三十多岁的汝阳王,拜二十四岁的冷扶摇为师,传了出去,他汝阳王不得颜面扫地,落人笑柄?   “不!本王宁死也不会拜他为师!咳咳……”   气急败坏之下,汝阳王又呕了几口鲜血,摇摇欲坠,若非殷若璃搀扶,早就脑溢血倒在地上昏迷过去了。   “王爷既然不愿,那雪儿就不提这话了,王爷,雪儿带你去找医官吧。”   殷若璃表现得很关心汝阳王的样子,但越是关心,就越是让汝阳王觉得自己没用,在女人面前抬不起头。   “不……不必了,本王受伤不重,还不至于要到看医官的程度,此伤,本王回府稍微调戏下就好……”   说罢,汝阳王强行提气,推开了殷若璃,然后一步一晃地离开了。   那背影透发着了落寞、倔强、萧瑟、愤慨种种情绪,实在是惨透了。   希望汝阳王莫要自寻短见才好。   他要是死了,殷若璃上哪再找这么好玩的玩具?   冷扶摇双手轻捏着自己的腰,语气轻佻道:   “好师妹,你会不会介意我教训你身边的舔狗?”   “不会呀,逗弄舔狗,向来都是璃儿最喜欢的消遣。”   殷若璃似笑非笑地看着容光焕发的冷扶摇,语中带刺,若有所指。   可是冷扶摇却没点自知之明,压根听不出殷若璃的含沙射影,兀自大喇喇道:   “好师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算起来,我都三年没见你了,想你想得可紧啦,让我抱一下可好?”   “滚去抱师尊吧!”   “可我现在更想抱我的心上人啊……师妹你可知道,我在被你师尊压迫鞭挞的时候,心里念着的是你,为你而忍辱负重、任由压榨。”   “你都跟师尊飘上云端一天一夜了,还不知足么,少来惹璃儿行不?”   “噢哟,好师妹吃醋了?”   “谁会吃你的醋?臭德行!”   “师妹,你越是恼羞成怒,我就越是开心……这表明你是真的很在乎我,没把我当成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舔狗。”   冷扶摇得意洋洋地笑道,那欢欣的劲头,比中了一亿大奖的穷鬼还要旺盛,脸上洋溢着的狂喜之情都快要实质化了。   殷若璃气极反笑道:“是是是,璃儿吃醋了还不行吗!本来还以为冷师兄会经得住考验的……没想到,师尊勾勾手指你就顺从了,摆明了你就是单纯地垂涎美色而已,枉我还以为冷师兄与众不同、定力上佳,如今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冷扶摇慌了,连忙手足无措地解释道:   “不是……师妹你不是叫我好生伺候你师尊,让她得到满足,从而不再受到裴门主、孟仙川摆布的吗?我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卖命得腰都快断了,你现在怎么还怪我定力不够……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 第四百七十三章 师妹,你师尊太厉害了 ==============================   “够了,住嘴,谁乐意听你昨夜耕田施肥了?没事的话,你赶紧滚吧,师尊她都不知道多久没吃饭了,你去后厨弄些点心给她充充饥。”   殷若璃对冷扶摇可没露出什么好脸色,这傻狗越是春风得意,她就越恨不得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好让他知道,师徒花、母女花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采摘下来的,她殷若璃绝无可能跟师尊“姐妹相称”。   冷扶摇闻言不由得贱贱一笑,志得意满地压低声音,朝殷若璃挤眉弄眼:   “咳,其实没必要给她弄点心,她其实已经吃得饱饱的了,营养还丰富得很,就是太容易上火。”   “闭嘴,这么恶俗的话你都说得出口!”   殷若璃不允许别人在她面前侮辱师尊,即便师尊不怎么检点,可终究是她敬若母亲的长辈。   冷扶摇一脸懵逼,有些急促不安地眨巴着眼睛:   “呃……师妹你怎么变得那么凶?不是你叫我挽留夫人,不让她再卷进道魔斗争的漩涡里的吗?”   “是又怎样?我没叫你用那么下三滥的方式去挽留啊,叫你用心,不是用肾。”   “可我心里只有你,只能用肾来对付你师尊了。”   “你……你这人,又土又肉麻的!”   听到冷扶摇那土味情话,本来嗔怒尽显的殷若璃也不由得被逗得笑出声来,紧绷的气氛一时间也瓦解了,她还真就没想到冷扶摇能说出这种蠢得逗人的情话——渣男的极限,就是对谁都真情,还能用真情见一个打动一个。   “诶嘿……师妹你不生气就好。”   冷扶摇收起脸上的春风得意,再度摆出招牌式的舔狗殷切。   其实他这番土味情话,都是从“封神榜”黄铜镜里学来的,弹幕里浮现出不少渣男语录,冷扶摇这情商特低的人没事就学两句,学的多了,自然也就能拿来对付渣女了,比如殷若璃。   不过话又说回来……   辛苦操劳了一天一夜,冷扶摇做牛做马任劳任怨的,秋萍夫人则是嗯哼连连,婉转唱起了商女曲子,声音可全都传到“封神榜”黄铜镜里面了。   冷扶摇把镜子丢在床底下,对面时空的观众没法看到一场惊世对决,也看不到钻木取火,唯一能扰乱他们心灵浮想联翩的,就只有秋萍夫人嗯哼的商女曲子,这可是合欢宗宗主的迷魂魔音啊,威力奇大,就算是隔着屏幕,也能让对面时空的观众听得气血激荡,满身躁动。   更有人对冷扶摇破口大骂,观众们守着他的直播间几个月了,就是为了一点福利,结果他还这般遮遮掩掩,不给看人只给听声,简直没良心,如果知道冷扶摇在哪,立刻就寄刀片过去了。   “师尊她满意了么?”   殷若璃随口问道,反正不发生也发生了,总归要往好的方面想,师尊她若能长久待在她身边,师徒两一起朝夕相处,其实也不错,终归比师尊天天跟在老狐狸身边强百倍,裴成空乃是无情之人,一旦出关,定会让师尊去毒杀孟仙川的。   “勉勉强强,还算满意吧……”   冷扶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露出带着窃喜的憨傻笑容,略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和她交手二十次,从最初的几个呼吸就败下阵来,逐渐增长到可以维持一个时辰而不败,让她惊喜连连,直呼我是宝藏男孩,不过她的高强度攻势确实太猛,压制得我喘不过气来,若非我拼命催动道魔真气,生生不息地抵抗,只怕早就软成一滩烂泥了……”   “你没必要回答得那么详细,我不想听那些细节!”   “哦哦……那我长话短说好了……夫人她说,我比裴门主、孟老牛鼻子还厉害不少,简直是战神下凡,她爱死我了,此生跟定我了,还说她不想为魔门效力了,只想跟我过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小日子。”   “你……你干得可真漂亮呢。”   “嘿嘿,师妹谬赞,我想不干漂亮的也不行啊……”   冷扶摇终究情商偏低,没说两句又开始嘚瑟了起来,能得到秋萍夫人的嘉奖和芳心,怕是世间任何男人都会飘上云端,虚荣心爆棚吧,冷扶摇这愣头青不显摆才怪。   乐归乐,其实冷扶摇心里也有些发虚。   他现在是真的虚弱,站都站不稳。   昨夜的酣畅恶斗,比他跟十个七星照魂的大宗师缠斗还要凶险劳累,招招致命、九死一生,冷扶摇差点就要垮掉了。   甚至连修为他都倒退了一些些,大伤元气,这要是经常和秋萍夫人切磋较量、以武会友,那他要不了几年,恐怕就会被废掉一身武功。   这时候,冷扶摇才知晓,为什么裴老门主要把秋萍夫人送给孟仙川了,这要是没有秋萍夫人牵制他十年,恐怕孟仙川这等惊世之才早就突破到八极太虚,威震天下了。   对天下男人而言,秋萍夫人美艳不可方物,但是于魔门而言,她只是一件玩物,一件武器,终生都是被利用的对象。   冷扶摇暗暗发誓,定要好生对待她,付出真情,给她下半生幸福。   “明太傅,久仰久仰,老奴为皇上传话而来。”   突兀地,一群宦官走入殿内,打断了冷扶摇和殷若璃之间的对话。   为首的一个华服老太监朝殷若璃拱手作揖,丝毫都不敢露出高傲神气之色,反而带有些许讨好:   “明太傅,茶水就不用了,老奴不敢让皇上久等……他说,希望明太傅能入宫探病,他挂念你挂念得紧,寝食难安,连胳膊的伤口都恶化了,明太傅啊,为了圣上的心疾,你就入宫一趟,慰问两句吧。”   殷若璃似笑非笑道:“圣上不是住在后宫养伤么?我既是太傅,便是文官,文官擅入三宫六院,乃是大不敬之罪吧?”   大周朝的狗皇帝,昏庸无能,连胳膊都被阿苏斯一刀斩断,丢尽颜面,大失民心,在这风雨飘摇的关头,他居然还敢召见殷若璃去后宫探望,这傻子到底安的什么心?   如果殷若璃愿意,入宫后一掌就能拍死这蠢皇帝,结束大周朝的统治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 一日之内爱上你的神丹 ==============================   老太监毕恭毕敬地朝殷若璃弓了弓身,努力地压抑着嗓子,让声音不显太尖锐:   “明太傅你是儒门之首,天下间品行最好的人非你莫属,皇上防谁都不敢防你呀……况且你是女儿之身,后宫百妃也欢迎你,巴不得瞻仰你的风采。”   老太监这话就说得违心了,后宫佳丽都恨死明镜雪了,那蠢皇帝天天思念着明镜雪,连做梦都梦到她,无心宠幸别的妃子,以至于妃子们多有失宠,恼怒之下,巴不得明镜雪赶紧去死。   “也好,镜雪这就去宫中,探望圣上病情,公公带路吧。”   殷若璃说着,又朝冷扶摇交待一句:   “师兄,你且养好身子,今晚莫要再操劳了哦,凡事都要有张有弛、松紧得当才是王道。”   冷扶摇打了个激灵,面露难色,头皮都有些发麻,暗忖着师妹这话的意思是要他留着精力,别浪费在秋萍夫人身上,而应该用在她殷若璃身上吗,哎,师妹何必说得那么晦涩,喜欢鱼水之乐可以直接说嘛,害什么臊啊。   老太监看了冷扶摇一眼,发现他脸色苍白、眼眶泛黑、满脸蜡黄,像是病入膏肓似的,不由得暗暗猜想:   “明太傅的师兄,似乎叫冷冻机吧?此人,为何像是被阉了一样的表情和状态,阳气受损,元气大伤,莫不是偷偷练了我们宫内的宝典?”   老太监不知道,冷扶摇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折腾,还真就从镇海神柱变成花生米了,肾脉都差点萎缩,跟阉人之间的差距也就多了一条腿罢了。   半个时辰后——   景华宫内——   蠢皇帝姬融安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宛若死狗一般张着嘴喝药。   “朕不想活了……朕的胳膊都断了,奇耻大辱啊,朕只想在死之前,能跟明太傅、端木夫人坦诚相见、灵肉合一,哎,朕这小小的愿望都不能实现么,那朕这皇帝白当了,当着又有什么意思……”   即便姬融安成了残疾人,他还是心心念念地想着那对师徒花,他既是皇帝,就应该霸占世间最妩媚的女人,这是天经地义的,她们应该有这个觉悟才对。   “父皇,先把药喝完了吧,喝完以后,我们再出主意,助你拿下她们。”   说话的是七公主姬玄霏,她也是被逼无奈,才对她父亲说出这番安慰的话,不然,蠢皇帝又发疯,连药都不愿意喝可就惨了。   当初七公主也曾去过云州,跟九皇子一起见过殷若璃的,当时她还不太瞧得起人家殷若璃呢,谁曾想,短短的四五个月时间,殷若璃就成了当朝太傅,百官之首,皇帝之师。   甚至还把她爹迷得七荤八素的,险些就要来给她当娘了。   要是七公主再见到殷若璃,她都要客客气气地行礼,不敢给脸色看了。   “朕不喝!你们每次都搪塞朕,净把朕当成傻子!”   姬融安怒吼一声,剩下的一条胳膊一甩,顿时把七公主手里的药汤甩飞,碗都打破了,瓦片溅了一地。   “嘶——”   用力过猛之下,姬融安牵引到断臂的伤口,疼痛难耐,让他呜咽出声。   “父皇,莫要动怒,阿苏斯的刀气本就让你经脉尽断,断臂也难以伤口愈合,你若是不安稳下来,怕是伤势还得恶化下去……”   “哼!恶化下去又如何,朕要是死前都得不到她俩,那才叫死不瞑目!玄霏,你是不是盼着为父早些死掉,好断送掉大周的江山,让殷家的小子来继承皇位,你也好‘和亲’去嫁给他这小白脸!”   “父皇!你怎能这般污蔑女儿?”   “若不是污蔑,你就该为父皇分忧,想办法给父皇冲冲喜,明白么!”   姬融安黑着脸,恬不知耻地逼迫着亲生女儿帮他纳妾选妃,要说世上最窝囊最无耻的皇帝,真就非他莫属了。   七公主姬玄霏银牙紧咬,半晌不语,她对这父亲失望透顶了。   明明印象里,十年前的父亲雄才大略、文成武就、贤明盖世,乃是不可多得的明君,但为何这十年来,父亲愈发陌生,变得越来越昏庸无能、荒唐无度?   有时候,姬玄霏都怀疑,父亲是不是换了个人,是被鬼神洗脑了,又或者是被什么人夺舍了,但这些荒谬的念头终究只是一闪而过。   “宣,明镜雪太傅晋见!”   寝宫外面,忽然响起了老太监嘹亮尖锐的嗓门声。   姬融安一听到这话,顿时整个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容光焕发起来,强撑着身子爬起床,还命令七公主给他披上龙袍,做足形象工程,好让他显得没那么颓废落魄。   “玄霏,明太傅既然来了,那你该知道怎么做吧?等会你给她送上茶水。”   “父皇……真,真的要这么做吗……若是迈出了第一步,就再也没法回头,而且你若抢走了汝阳王叔的情定之人,只怕,汝阳王叔会起兵反抗,与父皇不死不休……”   “怕什么!为父都快死了,只有冲喜才能活下去,汝阳王之事,过后再处理!况且朕只想一亲芳泽,不想霸占明镜雪太傅,她既是帝王之师,那合该教导朕房中之术,此乃天经地义也!儒门讲究忠君爱国,既然忠于朕,就该为朕奉献一切!”   “父皇……”   七公主姬玄霏陷入两难的选择,帮父亲就是助纣为虐,害了人家明镜雪的清白,可是不帮父亲,又怕父亲精神紊乱自寻短见,一旦姬融安身死,那大周朝就大厦将倾,毁于一旦了。   无奈之下,七公主深吸一口气。   她从盒子里掏出一颗深红色的药丸子,丢到茶壶里。   她闭上眼睛,良心一阵自责。   这深红色的药丸子,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神丹。   名曰:日爱丹。   哪怕是仙人之身,吃了这可神丹,那也要在一天之内,彻底爱上投喂丹药的人。   传说,上古时期,仙人满地走的时候,就有一个放牛的凡俗男子,得到了一颗“世爱丹”,恶意投喂给一名仙子,害得那仙子舍弃仙位,爱他一世跟着他一起过苦日子,最后落得个凄惨下场,被永封于空间裂隙。   而现在,上古时期的这类神丹基本消耗得七七八八了,独有这颗“日爱丹”留存于世,服之,可在一天一夜内,让世上任何人成为感情的奴隶,报以最无私的奉献。 第四百七十五章 明太傅,乖乖做朕的爱妃吧 ==============================   大周皇室,坐揽江山百十年,搜罗了无数奇珍异宝。   不过最最神奇的,还是得数“日爱丹”。   只是历任大周皇帝都用自己的个人魅力,让后宫嫔妃情不自禁地爱恋,所以即便是建国百年,这颗“日爱丹”也派不上用场。   终于,日爱丹流传到姬融安手里,他又昏庸又蠢笨,偏生还觊觎眼馋明镜雪这等仙子般的大美人,所以日爱丹就成了他出奇制胜的依仗。   天下第一美人又如何?   儒门领袖又怎样?   名动中原的大才女又如何?   比肩孟仙川的绝世高手又怎样?   哼,吃下了日爱丹,你一身惊天修为也成了摆设,必须得乖乖地给朕唱一曲“亡国恨”,唱完了再吹奏一支碧海潮生曲!   想到这里,姬融安不由得露出得意而又冷厉的奸笑,仿佛一切皆在掌握中,马到功成,今夜定能抱得美人归,十个月后,她绝对会给朕诞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   这时,一袭淡雅儒袍的明镜雪走入寝宫内。   她不施粉黛,未插珠钗,可她即便不精心打扮,却也光彩照人,漂亮得叫人惊艳无比,移不开眼睛。   “明镜雪参见皇上。”   她不卑不亢,语气平淡,既不失礼数,也没有对皇帝的敬畏,似乎是单纯地把皇帝当成一个寻常的中老年人而已。   “哦哦,明太傅,朕的爱卿你来得太慢了,朕一刻钟见不到你,就感觉漫长得像是经历了一个季度似的,望穿秋水呐!”   姬融安语气浮夸地说着,还伸手去,不顾君臣之别地牵住了明镜雪的柔荑,将其按在自己的胸口:   “爱卿你摸摸看,朕的心跳还噗通噗通的,都是因为太想你……你是朕的老师,朕受了这么沉重的伤,糟了这么悲惨的罪,你真应该时时刻刻都陪在朕的身边,为朕擦拭眼泪啊……”   “皇上,是镜雪护驾不力,致使你遭此伤害……”   “爱卿莫要自责……朕即便断了一条胳膊,却也还有你来代替朕的左臂右膀。”   姬融安单手握着明镜雪的柔荑,极尽猥琐地用指头摸索着她光滑的手背,摆明了就是在揩油,那一脸垂涎欲滴的猪哥样谁看了都想打他一顿。   明镜雪颦了颦眉,立刻将手抽了回来,语气冷硬道:   “为皇上分忧,镜雪责无旁贷,但还请皇上自重,不可白日宣银。”   姬融安咽了咽口水,连忙收起满脸的猥琐样,转而解释道:   “爱卿误会了,朕没有非分之想,朕只是太过激动,忘了君臣之别罢了……来来来,朕为表歉意,自罚三杯。”   说着,姬融安单手举起酒杯,就要灌入嘴里。   明镜雪伸手拦住酒杯,顺手就夺了过来,告诫道:   “酒是伤身之物,皇上伤势未平,最好还是不要喝。”   姬融安讪讪一笑,用眼神瞄了旁边的七公主姬玄霏一眼,故作潇洒道:   “既然爱卿不让朕喝酒……那,朕就以茶代酒吧,玄霏,愣着作甚,手脚麻利一些,快倒茶吧。”   姬玄霏闻言,娇躯一颤,浑身不自在地轻咬了一下唇瓣,语气沉重地答应道:   “是,父亲。”   姬玄霏以公主的身份,给姬融安倒了杯茶。   她心脏越跳越快,鬼使神差地,也倒了第二杯茶。   这杯茶是给殷若璃准备的,茶壶里有特殊机关,能精准地让壶内的“日爱丹”倒入第二个茶杯里。   真,真的要加害明镜雪吗……   姬玄霏满心愧疚和自责。   她虽然不喜欢明镜雪,嫉妒之下看明镜雪哪里都不顺眼,可人家明镜雪终究是无辜的,本应该拥有幸福快乐的人生,可一旦让父皇得承,那明镜雪的后半辈子不知道该有多惨……   这么个天仙般钟灵毓秀的姑娘,怎能任由大腹便便、痴钝无能的油腻男人糟蹋?   同为女人,姬玄霏于心何忍?   想到父皇那油腻腻的猪嘴可能会亲在明镜雪的脸上,姬玄霏就有些反胃,她倒茶的手都有些颤抖,真恨不得告诫明镜雪赶紧走,不要进入圈套。   可是她终究没那个勇气。   姬家皇族,还没有第二名天子,如果父皇寻了短见,那姬家江山就要拱手让给殷家了,届时以殷家积攒多年的怨气,只怕会将所有姬家子弟通通暗杀掉,斩草除根。   姬玄霏可不愿意看到这种后果。   所以她不得不狠下心肠,为虎作伥,加害明镜雪。   “父皇,茶好了,微烫,慢些喝。”   姬玄霏强忍着自责愧疚之心,故作平静地对姬融安说道。   而后她又朝明镜雪礼貌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太傅,父皇既然以茶代酒自罚一杯,你不陪他喝一杯么?”   所谓君臣之礼,皇帝自罚,臣子也得抢着一起受罚,不然就有些过不去情面。   不容明镜雪拒绝,姬融安直接就举起酒杯,仰头饮尽,还哈着口气叹道:   “说起来,爱卿乃是朕的老师,朕都没敬过你一杯酒行拜师礼,今天既然不允许喝酒,那就敬茶吧,明太傅,朕的江山可都是托付给你了呀,朕心怀感激,无以言表,一切尽在茶水中。”   说着,姬融安又让七公主倒了杯茶,他再度举起茶杯,劝着明镜雪喝茶。   百般说辞之下,明镜雪也难以推托,只好无奈地跟着举起茶杯。   明镜雪眼尖,一下子就看到茶水里有古怪:   “咦,为何茶里有颗红色的泥丸……”   七公主姬玄霏神色不变,镇静如常地答道:   “太傅有所不知,那是茶丸,以茶叶揉成泥丸而成,泡茶更方便,不必滤茶叶,随着茶水吞服,入肠皆是浓郁舒爽的茶香味,久久不散,沁人心扉……若是太傅介意茶丸的话,我可以再给您倒另外一杯。”   “不,不必了……茶丸这类新鲜事物,镜雪愿意一试。”   面对尊贵的公主,明镜雪也不想表现得太矫情讲究,她洒脱一笑,举起酒杯就和姬融安碰了一下,随后一口饮尽。   以茶代酒嘛,不一口饮尽就太小家子气了,显得极没酒品。   成了!   看到殷若璃嘴里像是嚼着什么东西,还一脸享受美食的陶醉表情,姬融安欣喜难耐,几乎要锤着自己的胸口嗷嗷狂叫了。   吃了日爱丹,嘿嘿,你明镜雪就是朕的爱妃了,嘿嘿,朕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死在你的肚皮上!   姬融安激动得浑身都在发颤,脑子里更是浮想联翩,当下他虎躯一震,对七公主姬玄霏道:   “玄霏,速速派人去通知御膳房,给朕准备一些壮阳药膳,有多少,做多少,朕全部都能吃下!” 第四百七十六章 演戏,就要演全套嘛 ==============================   明镜雪一脸愕然地看着皇帝姬融安,殷红的小嘴微张,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间就要吃许多壮阳的药膳。   她明明是来探病的啊!   探病探到一半,病人就满肚子邪火地要吃一堆生蚝、羊肉、韭菜、秋葵,任谁看到都感觉很不对劲好吗!   “皇上,你伤势未愈,体虚贫血,怎能多吃壮阳药膳,这会给你身体带来极大负担的……”   明镜雪一脸肃容地劝谏道,宛如冒死劝皇帝改变主意的老忠臣一样,那份执着和刚毅,似乎皇帝不答应的话就撞墙而死。   “哈哈哈哈哈——朕要的就是醉生梦死,就算是死,朕也要爽完了才死,而你,明镜雪,朕要你像母狗一样在朕面前翘着屁股摇尾乞怜,嘤嘤恳求着朕给你赏赐!”   姬融安单手叉腰,志得意满,那得意的劲头和嘴脸,像极了他征服了整个世界一样。   “皇上请自重!镜雪有事,先告退了。”   明镜雪一脸的不悦和厌恶,像她这样的大才女,最是讨厌姬融安这种又肥又蠢的油腻中年人了,他还说出那么无耻下流的话,比青楼里的老镖客还要令人不齿。   “呵,爱卿何必急着走?朕还要与你共度良宵、鱼水同乐呢,像你这般明艳动人的花姑娘,也是时候尝尝鱼水之欢了,哈哈哈哈。”   姬融安单手伸出去,抓住明镜雪的皓腕,强拉着不让她走。   “皇上,你太过分了!”   明镜雪那四元开泰级别的真气震荡而出,顿时把被酒色掏空身子的姬融安震退了三步,跌撞在床榻上,疼得他牵动断臂伤口,又汩汩地冒血染红了绷带。   “大胆!明太傅,你竟敢伤害父皇!”   七公主姬玄霏呵斥一声,脸带愠怒,而殿外两名护卫更是闻讯闯进来。   “保护皇上!”   “明太傅,你莫不是想谋反!”   两个护卫,皆是皇室一品供奉,乃是姬家养着的最强高手,都是七八十岁之龄,修为堪比桃神宗的商羽蕉,属于七星照魂上层之境,两人联手打起来,真不比阿苏斯差多少,足以对明镜雪造成一定的威胁。   明镜雪被怒目而视,不由得紧咬银牙,脸色难看道:   “是皇上对我图谋不轨,我才将他推开,这顶谋反的帽子岂能轻易扣到我头上!”   就在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忽听七公主姬玄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花枝招展道:   “好了好了,明太傅,不逗你玩了,刚才只是父皇和我串联一气,故意跟你开的一个玩笑,你别生气,父皇他也是善意的捉弄,因为江湖盛传明太傅你以前出身青楼,出于污泥而不染,从来不对权贵折腰,父皇和我都感到不可思议,所以我想测验证一下,才让父皇对你上演一出巧取豪夺的戏码……如今验证结果出来了,太傅你确实是有着崇高的坚持和追求呀,即便皇后之位虚席以待,你也不为所动……”   姬融安闻言,立刻抖着脸上的肥肉,像是小鸡啄米般地狂点头:   “是极是极,爱卿,你莫要动气,朕绝非对你抱有恶意的。”   话是这么说……   姬融安心里却是焦躁得不行,为何拖到现在,那颗日爱丹还未发挥作用呢?   明镜雪可是能诛杀阿苏斯的超凡高手,她若还不速速爱上他,那撕破脸皮之下,只怕他立刻就会被她捏死。   满天神佛保佑啊……   赶紧让日爱丹控制住明镜雪吧,朕都快要等不及啦!   却见明镜雪柳眉倒竖,眼神凌厉道:   “皇上,你身为九五之尊,怎能开这等儿戏的玩笑?况且你有伤在身,一切当以养伤为主,怎么还如此捉弄镜雪?”   “爱卿教训得是,朕知错了,恳请爱卿责罚。”   “罚你躺回床去,三天不得下床!”   “好,好,朕定会照做……”   “还有……”   “还有什么?爱卿但说无妨,朕都听你的……”   “唔……忽然头好晕,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明镜雪说到最后,语气愈发羸弱,她还伸手捂着额头,有些摇摇欲坠,站都站不稳了。   她伸出粉红色的诱人小香舌,舔了舔莹润的唇瓣,强行甩头提神,死撑着朝姬融安道:   “皇上,镜雪身体有恙,先告辞回去休息了。”   听到明镜雪的话,再看看她似乎浑身无力、醉眼迷离的模样,姬融安不由得心下狂喜地跟七公主对视一眼。   没错,药效发挥了!   一代才女明镜雪已经中招了!   她就是已经煮熟了的大肥鹅,绝对跑不掉了。   “爱卿,何必急着走,抬起头,看着朕,朕需要你的陪伴。”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是百官之首,更是朕的老师,朕现在身心疲惫,正是最需要你来陪伴的时候,你忍心舍朕而去吗,你是不是嫌弃朕又胖又丑又愚钝又早谢?”   “镜雪岂敢……”   “既然不敢,那就多留下来一会。”   “好,好吧……”   殷若璃抬着头跟姬融安对视,越是对视,她的俏脸就越是红润,宛若喝醉了酒升起两片酡红一样,像极了怀春少女。   “玄霏,你先下去吧,朕想和爱卿聊聊心里话……还有两位供奉,也劳烦你们下去歇息,不用贴身保护朕了,有爱卿这等绝世高手在,天底下再无任何刺客能伤得了朕。”   “是,父皇。”   “遵命,圣上。”   七公主姬玄霏眼神极为复杂地看了明镜雪一眼,最后幽幽一叹,攥紧拳头心情沉重地离开了。   而那两个一品供奉也识趣地退了下去,他们虽然看出了一些端倪,但他们年事已高,见惯了大风大浪,皇家的龌龊事多了去,手足相残都不算啥,更遑论用卑鄙的手段对付一个女人?既然是皇家的供奉,那他们只管听命行事便可,别的道德问题才不管呢。   此时,寝宫里只剩下姬融安和明镜雪两人相处。   “爱卿,快到朕怀里来,容朕给你暖暖身子。”   姬融安目光灼灼地盯着明镜雪猛瞧,那火辣辣的贪婪目光,像是恨不得要把她一口吞进去,骨头都不吐出来的那种。   “皇上,莫要这样……我……我现在感觉身子好热,不用温暖了……”   明镜雪轻启红唇,吐着一口口夹带着芳香的热气,熏得姬融安都快要迷醉了。   他逆血上涌,再也忍不住,冲上去单手揽住明镜雪的腰肢,将她拥进怀里,感受着美妙的柔软和触感:   “爱卿你这小妖精,既然觉得热,那朕今天就让你尝尝朕的巧乐兹,嘿嘿嘿嘿。”   巧乐兹?   还在演戏的明镜雪忽然美眸半眯,闪过一丝厉芒。   武侠江湖的人,怎可能知道巧乐兹是什么东西,只有出身高科技时代的人,才尝过巧乐兹的味道吧?   那么,眼前这昏庸皇帝的真实身份,就昭然若揭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拷问皇帝 ==============================   被姬融安搂在怀里,明镜雪羞不可耐,脸上醉酒的酡红愈发明显,娇艳欲滴。   “皇上,请不要这样……我,我已经有心爱的男人了……”   “嘿嘿,你既是百官之首,就应该有广阔的胸襟,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你这个当太傅的,不得撑个游轮才说得过去?放心吧,朕不介意当接盘侠,绿了自己兄弟最刺激了!”   “皇上,我们之间是不可以的……”   “大美人儿,你不爱朕吗?朕对你而言不英俊不温柔不威武么,你就不想跟朕百年好合么?”   姬融安一脸猥琐的贱样,压着嗓子故作含情脉脉的正派嘴脸,但谁都看得出他眼睛里的贪婪和欲望。   “不想……”   明镜雪脸上闪过难堪犹豫之色,像是在进行着激烈的心灵挣扎,她还闭着眼睛摇着头,似乎在强迫自己清醒一些。   很显然,她已经开始沉沦了,药效愈发强烈,她对姬融安的抵触心理也越来越脆弱。   “女人啊,总喜欢说反话,瞧你现在脸红得睁不开眼睛的模样,就足以说明你爱朕爱得发狂了,怕是都要春雨连绵、草上泥泞了吧,嘿嘿,且容朕来试探一下!”   说罢,按捺不住心中邪火的姬融安终于伸出咸猪手,朝明镜雪的弱点探去,极尽无耻行径。   明镜雪幽幽一叹,语气颇有些惋惜和怜悯道:   “哎,本来还打算陪你拿个奥斯卡影后奖……可你一上来就直奔主题,一点都不懂情调做前戏,这让人家很难堪的呀。”   姬融安闻言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一双黄浊无神的眼睛愕然地看着明镜雪,语气发怵道:   “呃……爱卿你怎知奥斯卡影后为何物……还有,你不爱朕吗……”   “咯咯,奴家胸襟广阔,博爱天下,对谁都保持一份热爱……皇上你当然也不会例外……”   听着明镜雪的轻笑声,再看着她那深邃又邪诡的黑眸,姬融安浑身寒毛倒竖,本来兴奋起来的操龙棍都迅速萎靡下去。   “爱卿,有话好好说,朕只是给你开个玩笑……”   “是吗?奴家也很乐意陪皇上开玩笑呢,比如这样?”   明镜雪话音方落,冷不丁地就是一个膝顶,狠狠地撞在姬融安的裤裆处。   嘶——   姬融安眼睛暴凸,睚眦欲裂,一张脸扭曲成麻花,放开喉咙就是阵阵杀猪般的惨叫。   要不是有静音符阻隔了声音传播出去,怕是方圆百米内的人都得被吸引过来。   排山倒海般的疼痛,直接就让姬融安翻倒在地上,满地打滚,涕泪滚滚而下。   “太傅饶命啊,太傅饶命啊,朕不敢了,朕对天发誓再也不敢对你有非分之想了,念在朕只是初犯的情面上,你就别再折腾朕了行不?”   姬融安半点骨气都没有,才挨了这么一点点痛就抛下所有自尊去求饶。   想想当初冷扶摇被拍卖会擒下的时候,拍卖会对他严刑拷问,还挑断手筋脚筋,可他愣是没出卖魔门,也没供出黄泉宗的心法,当真是铁骨铮铮、满腔血腥、义薄云天。   两相对比之下,姬融安就显得很卑劣丑陋了,亏得他还是明镜雪的老乡呢,真给她丢脸。   人家穿越者,哪个不是追求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可他姬融安却只把心思都放在草草草上面了,十年来,酒色掏空了身子,本来先天的修为也倒退回四元开泰的杂鱼水平,敢情他就没静下心打坐过吧?   真是个废物!   夺舍了一个皇帝的身躯,可他的心性和心智,仍旧和前世没什么区别,多半他前世是个一天用两桶抽纸的本子肥宅吧?而且还是永远都交不到女朋友的那种邋遢肥宅。   “皇上,你刚刚给奴家服下的,是什么东西?”   明镜雪诡谲一笑,舌尖一顶,本该被她吞下的深红色药丸就出现在她牙齿咬合处,她还朝姬融安戏谑一笑。   她却是不知道此乃何物。   她刚刚单纯是揣摩姬融安的急色心理,顺其自然地陪他演一出戏罢了,毕竟,天底下九成九的男人都是垂涎她美色而已,不都是个个都奢想着她投怀送抱么?   姬融安强忍着裤裆里锥心的疼痛,蠢笨地答道:   “这这这,这只是大补丹……”   “是么?看来皇上还想跟奴家开玩笑。”   明镜雪毫不留情,又是一脚跺下去,都快把姬融安的小肥虫给爆浆了,疼得他龇牙咧嘴,喊得喉咙都沙哑了。   “再问一次,这是何物。”   “日、日、日……”   “好,有骨气,都这份上了你还敢对奴家破口大骂,那就只好再给你一点甜头……”   疼得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的姬融安哆嗦了一下,连忙憋着一口气,求生欲望地答道:   “日……日爱丹,是日爱丹!”   说罢,姬融安又像死狗一样继续满地打滚,宣泄着前所未有的剧痛。   “呵,原来是日爱丹啊,没想到你们大周皇朝能搜罗到这种神仙丹丸,还真小看你了。”   明镜雪不屑一笑,但她心下也有三分后怕。   幸好她留了个心眼,谨慎之下没有仗着她百毒不侵万邪不扰的体质服下“日爱丹”,真要是吃了,就算她是大罗金仙,那也在劫难逃,只怕是真的要给这蠢笨的肥猪占了便宜去。   “你还有收藏了多少日爱丹?有没有月爱丹,年爱丹,甲子丹,世纪丹?”   “有、有、有……”   “那就拿出来吧,奴家迫不及待想要哩,容你亲自喂奴家吃,可好?”   “有、有……有也早该用掉了啊……”   被姬融安这大喘气的话戏弄,明镜雪刹那间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转而凶戾狠辣地掐住他的脖子,阴恻恻道:   “奴家很讨厌你说话大喘气……你还是乖乖地给奴家当傀儡吧。”   明镜雪深邃的眼睛倏然发光,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两团光源,让姬融安看得满脸呆滞,似乎连灵魂都陷入了她美眸中的漩涡。   只消三秒钟,姬融安就心灵防线崩溃,如狗一样对殷若璃马首是瞻。   江湖上,随便一个四元开泰的武者都千锤百炼,磨砺出坚韧的心志,即便明镜雪想要蛊惑,也往往要一分多钟才能弄成傀儡,相对比之下,这姬融安的三秒钟还真就跟他前世爱撸肥宅的德性没区别。   “我问,你答,明白么?”   “明、明白。”   “你也是穿越者,来自地球么?”   “是。”   “那你就没发现我也是穿越者么?我抄了那么多诗词歌赋、先进思想。”   “没发现。”   “嗯?难道你没读过书,没完成九年义务教育?”   “没有,我所在的地球故乡太阳消失,进入冰河时代,地表早已被虫海所主宰,一切文明都崩坏破灭,人们只能躲在石头缝隙里瑟瑟发抖。” 第四百七十八章 师妹,我帮你叠被子 ==============================   “你还能再扯一点么?”   明镜雪极为不信,就算姬融安扯什么“第三次世界大战”“病毒摧毁人类”“牛头人入侵”都稍微靠谱一点。   但是像太阳消失、冰河时代、虫海入侵,那就过于硬科幻了,小说都不敢这样子来写吧?要多神奇的力量,才能让太阳消失,反正这个世界的三皇五帝都远远做不到的。   何况,虫子撑死也就巴掌大,就算数量再多,拉个电网、搞个装甲车,虫子就得歇菜,能威胁到人类的统治霸权才怪。   不过……   姬融安在明镜雪的控制下,焉能撒谎?   他要是能撒谎,就表明他没被控制。   明镜雪越想越奇怪,有心想要了解故乡的真实情况,她冒险跟他对视,用目光入侵他的记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十年前,也即是姬融安的前生还真就挣扎在黑暗的石头夹缝里,每日担惊受怕,什么也干不了,只能沦为猪狗一样的牲畜,定时定点去抽血,为抵抗虫潮的战士们提供血液。   姬融安只能吃着猪食般的食物,喝着被重复利用十几次的脏水,和数百同伴生活在猪圈里长达十几年,浑浑噩噩,不知反抗,这辈子唯一吃到的美事就是巧乐兹,那是基地战士们找到了一个几十年前的冰库,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雪糕冰棍,由于冰河时代来临,一直都没融化,只是长埋在雪地里而已。   由于冰棍雪糕太多,猪圈里的人畜们也有幸享用到一次,那滋味让姬融安永生难忘。   但这也未必是错的,只是时势如此,不得已而为之。   人类幸存者为了在虫潮的进攻下寻求生存,只能不断地以人类同伴的血液来让战士壮大起来,这才有抵抗虫子的力量,也即是豢养一百个人畜,来供给一名战士。   高科技文明既然被摧毁,那就只能进入了血液文明,以血为人类进化的能源基础。   这,这特么是地球?   这简直就是科幻电影般的剧情啊!   明镜雪不相信自己的故乡会演变到这种地步!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吧?   明镜雪的心儿都在发颤,升起了阵阵不祥的预感。   支撑着自己奋斗下去的动力,就是回到故乡。   如果故乡真如姬融安的记忆那样凄惨,那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更不知道自己这十八年来守身如玉是为了什么。   如果故乡都没了,那她还不如入乡随俗,留在此方水土成家立业算了。   恐惧之下,明镜雪继续深入窥探姬融安的记忆。   但可惜。   他的记忆很短暂,也很单调,一辈子都活在猪圈里,直到某天抽血过多才死掉,而后有幸穿越过来,于十年前夺舍到病危的皇帝身上,可谓运气爆棚,逆袭中的逆袭。   不过也因为他前生有如猪狗般凄惨,所以此生他沉迷享受,丝毫都没有进去之心,每天不处理正式,吃饱了睡,睡饱了就祸乱后宫,能爽一天是一天。   明镜雪甚至无法得知,姬融安前生是公历多少年,也不知道,省份划分是不是她故乡的那样。   是平行地球,还是她故乡几十年后的末日变故?   明镜雪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她眸中的神彩迅速消退,眉宇间的锐气也淡了三分。   “是我执着了吗,一直在追寻遥不可及的故乡,就算我能突破空间壁垒,也不一定能找到故乡地球吧,即便能找到,也不确定会不会是平行地球,即便不是,也不一定是我所在的时间轴,说不定等我回到去,早就地球核平了……”   这么一想,明镜雪的希望火种越来越黯淡。   其实回首看看,她扎根在此方世界也会过得很滋润,有秋萍夫人、冷扶摇、岳丰都、商羽蕉、凌渊墨这些对她掏心掏肺的熟人,终归也能给她带来一丝丝归属感。   “主人,我还有什么能帮到你么……”   “不需要,爬!”   “是。”   一脸呆滞和忠诚的姬融安十分服从明镜雪的命令,连滚带爬地就钻到床底下,不敢打断她的思绪。   “呼……”   明镜雪深深地叹了口气,忽然觉得,折腾姬融安特别没意思,不像往常那样逗弄猎物来得好玩。   兴趣索然之下,她用媚术抹除掉他刚才的记忆,顺便把心灵控制术压制起来,让他看着跟常人无疑,任谁都瞧不出他实际上中了她的迷魂术,没有人知晓,他已经沦为她的一条狗。   谁让姬融安的定力和心性那么低,那么好征服呢?   也就只有孟仙川这样手眼通天之辈,才能看出端倪了,但姬融安这昏庸皇帝显然不可能接触得到那种绝顶高手。   明镜雪控制了姬融安,那大周朝无疑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从此以后,这大周朝于她而言,予取予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她才是无冕之王。   哎,这一切怎会来得如此的简单?   半个时辰后——   明镜雪就打开门,一脸羞怒和耻辱地小跑着奔走,离开寝宫。   看着明镜雪远去的背影,一直守在门口的七公主姬玄霏良心一阵阵撕裂的痛楚。   太可怜了,明太傅就这样被父皇糟蹋了。   而且还是糟蹋了长达半个时辰……   就算服下了“日爱丹”让她爱上父皇,可是以父皇的肥胖和丑陋,也应该能让她生理反胃吧。   姬玄霏幽幽叹息,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入寝宫去查看父皇的情况。   “吾女玄霏,十年未见,可还安好?”   嘹亮而又沉着的声音里,带着王者的威严与霸道,让姬玄霏听得犹如厉芒透体,头皮都发麻!   父、父皇的声音怎会恢复成十年前的声线?   激动之下,姬玄霏连忙推开门,却见仍是一身臃肿的姬融安端坐在凳子上,不怒而威地看着她。   “父皇……”   “玄霏,为父这些年来让你受苦了,也让大周江山跟着蒙羞了……”   平淡的语调中,姬融安双眸熠熠生辉,只见他虎躯一震,磅礴得宛如海洋巨浪般的真元震荡而出,铺天盖地,几乎要把七公主吹飞出去。   在她惊愕无比的眼神中。   姬融安断掉的胳膊,竟然硬生生地长出来,噗地一下延伸出一条全新的、白皙的右臂。   而他浑身臃肿的肥肉,也在十个呼吸的时间内化作了白色的蒸汽,凭空蒸发掉。   短短一分钟的时间,丑陋的姬融安,竟然恢复成了一个三四十岁的俊雅男子,形成巨大的反差。   “父皇,这是怎么一回事……”   七公主惊恐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呵,说起来还要感谢明镜雪助了朕一臂之力,玄霏,朕这十年来皆被天外邪魔夺舍,你该有所觉吧?”   “嗯!”   姬玄霏激动地点点头,她早就隐隐猜到父皇这十年来似乎换了个人。   “十年前朕病危,孤注一掷之下,用了上古的替命术意图续命,结果不慎被天外邪魔占据了身躯,朕的灵魂与神智,却也飘到无间地狱,寄于天外邪魔的身上……朕,每时每刻皆与巨虫搏斗,徘徊在死亡边缘,鼻尖呼吸皆是血腥味……眨眼间,没想到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原来,姬融安只是在冥冥中,跟假的姬融安交换了灵魂。   而明镜雪的控魂术,恰恰刺激到姬融安,让他的灵魂从异时空回归,一举撕碎了假姬融安的意识。   昏庸皇帝从此将成历史,这尸山血海里饱受历练的皇帝,将给整个天下带来莫大的惊悚。   而明镜雪……   却还一直以为,废物般的皇帝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回到国学院。   面对一群崇拜而又狂热的儒门学子,殷若璃却是半点都提不起劲忽悠他们。   她现在只想去找秋萍夫人,扎到怀里静一静。   “明大院主,你回来得正好,属下有事禀告,京城里来了一名大才子,此人编曲作词实乃一绝,天下无人能比,以至于京城里许多人都在传唱他的歌谣,院主,我们儒门要不要招揽他,把他招入国学院,给他个编制……”   “你们决定就好,本院主今天累极,想休息,还望诸位先生莫见怪。”   “明大院主客气了,你累了这么些天,合该好好休息。”   殷若璃直奔后院,去客房找冷扶摇。   然而客房里却没人。   竟然不在?   还以为冷扶摇还会滚回房里,找秋萍夫人抵死缠绵呢。   既然不在房内,想必是冷扶摇也知道保命要紧,要是需索无度,他肯定活不过三十岁。   一时半会,也不晓得该上哪里找秋萍夫人。   殷若璃心中失落之下,只能先回自己的房里。   然而——   当她绕过几个院子,回到自己的寝院时,她却霎时间感觉到了什么!   就算有静音符,她也能察觉到她的房间里有动静!   双掌运劲,嘭的一声,殷若璃拍开了门锁。   黑眸所见,竟是不堪入目之景。   这里是她的房间啊!   然而此时她的床榻上,冷扶摇和秋萍夫人衣衫不整地搂抱在一起,尤其是冷扶摇的手还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   巨大的动静,吓了冷扶摇一跳,他赶紧收回手,讪讪地看着门口怒气勃发的殷若璃,不好意思道:   “师妹,你怎回来的这么早……我、我和你师尊正在帮你叠被子、整理床单呢……” 第四百七十九章 师尊,求安慰 ==============================   冷扶摇这蹩脚的谎言,怕是连三岁的小孩子都骗不了,况且他心虚地擦了擦手,明显刚刚还洗了把手,这年头这么爱干净勤洗手的宝宝可不多了。   偏生秋萍夫人也帮腔道:   “好徒儿,你年纪也不小了,起床都不知道叠被子、理床单,比小娃儿还不懂事,若是被外人瞧见你内务这般凌乱,那你将来还怎么嫁人,幸好你冷师兄体贴入微,是个好男人,大爱无私地帮你把床榻都弄得井井有条的,你还不快谢过你的冷师兄?”   殷若璃本来就火冒三丈,如今秋萍夫人还火上浇油、推波助澜,顿时让她气得银牙咬得嘎吱嘎吱作响:   “冷师兄,我真谢谢您内。”   冷扶摇大袖一挥,脸不红心不跳道:   “不客气,宠溺师妹,是每个师兄都该做的事情,师兄即便辛苦一些又何妨?”   这般恬不知耻的话,让殷若璃都听得泛起白眼,他的情商还真不是一般的低。   殷若璃顺手把门关上 ,用忿忿不悦的目光瞧向秋萍夫人,恼怒得跺脚道:   “师尊是否太得寸进尺了!此处是我的闺房,你明知道我本性不爱风花雪月之事,你怎么找刺激找到我这儿来了!”   殷若璃本该是妖女性格,对谁都能玩味三分,但是她唯一在乎的秋萍夫人是她义母,她无法用平常心去看待义母的种种荒唐行为。   “你不是希望为师退隐江湖纷争,好好地跟着你师兄过点充实的小日子么?既然为师成了冷夫人,那自然就有和丈夫追求刺激的权利,不是么?瞧你这般激动反感的模样,怕不是在嫉妒为师,想着要当冷二夫人?”   “师尊!”   “动怒容易让女人失眠,好徒儿你的心性涵养还远远未圆满,理应当有广阔胸襟才对,不可斤斤计较,明白么?哎,我的好徒儿什么时候才能改掉锱铢必纠、患得患失的坏毛病?”   殷若璃气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嫣然笑道:   “是,璃儿谨记师尊教训……师尊要追寻刺激,璃儿欣慰至极,那就不打扰你们春风细雨、春耕播种了,璃儿这就告退,把房间让给你们免费租住,你们只管把刺激贯彻到底,璃儿这两天都会准时过来给你们送饭的哩。”   说罢,殷若璃潇洒一转身,作势欲走。   冷扶摇却是淡定不下来,犹如触电一样不寒而立,求生欲望强烈地喊道:   “师妹莫走!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保证下不为例!”   是什么让他选择了屈服、讨好?   当然是因为他感受到了殷若璃的死亡威胁。   听到殷若璃想要把他和秋萍夫人关在这两天,管送饭,他先是一震狂喜,但接下来立刻就尾椎骨都在颤抖着发麻。   乖乖,跟秋萍大老婆折腾了一天他就虚脱得丢掉半条命了,险些可以去练宫中绝学,这要是再折腾两天,怕是他真的要暴瘦得皮包骨,不死也终生残废。   “你滚,我有要事跟师尊商量,这里没你碍眼的份!”   “啊这……”   “没听懂?”   “懂!这就滚!秋萍,为夫先行离去,你好生安抚安抚若璃,莫让她大发横醋。”   说罢,冷扶摇朝秋萍夫人使了个眼色之后,就一步三回头地不舍离去。   “好徒儿,脾气变得这般暴躁,是遇到烦心事了吧,且来说给为师听听,难道是被那昏庸皇帝占了便宜?”   秋萍夫人脸上仍泛着诱人的红晕,可她已经按捺住内心的炽火,开始扮演好师尊、好义母的角色。   殷若璃是她教导出来的小妖女,离经叛道、喜怒无常,就算天塌下来小妖女都未必会眨眼,她还真想不出,是何等大事让爱徒心态如此崩坏。   “师尊,徒儿已把那蠢皇帝收为傀儡。”   “哦?那不是挺好的么?”   秋萍夫人虽决定退出道魔之争,好好地过小日子,但她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依旧没改变,如果她的徒弟控制了大周皇帝,那徒弟就是中原的无冕之王,大好江山尽入囊中,届时,她这个当师傅的也与有荣焉,权倾天下,什么天材地宝、珍惜资源都随意享用。   “如果真的好,徒儿又何至于这般哀怨……”   “怎么,难道你发现了什么密辛?那蠢皇帝是你的亲生父亲么?又或者你对那蠢皇帝一见钟情了?”   “师尊……都这个份上了,你能认真一些吗!”   “咯咯,师尊这不是活跃活跃气氛,驱散你的坏心情么?瞧你锐气尽失、心事重重的模样,容为师猜一下,一定是你回仙界故乡的路又被堵上了,对不对?”   要说最了解殷若璃的人,非秋萍夫人莫属,她知道自己的得意门生对男女之情兴致缺缺,反倒是对回归仙界颇为积极,她可还记得,殷若璃说过要带她一起回故乡仙界呢,爱徒还说,故乡仙界的俊雅男子极多,漂亮的衣服也是极多,刺激的场合更是数之不尽。   “嗯……”   殷若璃无力地回应一声,随即将姬融安被天外邪魔夺舍十年、天外邪魔来自未来的仙界、仙界已经破灭崩溃的详情娓娓道来,听得秋萍夫人一阵阵好奇。   “既然希望渺茫、吉凶难测,那好徒儿你合该放弃追寻,安安心心留在中原享受生活,有为师和夫君常伴你左右,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么?”   秋萍夫人乐见其成,她虽然也曾对殷若璃的仙界故乡抱有期待,但她毕竟在此方天地生活了四十多年,早已习惯了水土,且有归属感,况且她现在有打神鞭和风火轮之助,可跻身天下顶尖高手行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岂会愿意轻易离开?   “师尊……我只是想回到故乡,见一见前生的双亲、好友……”   “好徒儿,人力终究有穷,越是执着,越是求之不得,你修道的时候难道没学过这个道理么?”   “学过,但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原本,璃儿想着控制皇帝之后,就去国库搜走山河社稷图,再假借蠢皇帝之令,胁迫太乙玄门交出须臾之门,有此两件至宝,璃儿想打开回归故乡的通道非是难事……可现在……”   殷若璃不敢贸然一试。   纵然她心心念念都是回归故乡,可她不能冒险,因为如果须臾之门通向的,是假姬融安的那个末日世界,那对面铺天盖地的的嗜血虫潮就很可能会涌到这个武侠世界来。   可别忘了,这里只是武侠世界,不是仙侠世界,九成九的人皆是没啥武功基础的农夫,一旦殷若璃连接了两个世界,那世间该枉死多少人,分分钟要生灵涂炭、堆尸成山的! 第四百八十章 暗流涌动 ==============================   见殷若璃露出犹豫难决、惆怅惨淡的表情,秋萍夫人不由得整理了一下衣领,将露出来的大好春光遮掩起来,柔声安慰道:   “好徒儿,你若想哭,大可以到为师怀里哭个够。”   “我才不想!又不是孩童!”   “哭不能解决问题,但可以让心里好受许多,不是么?当一个女人,心中的支柱崩塌之后,需要一定的宣泄才能重新坚强起来。”   说着,秋萍夫人抱着殷若璃,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脊,宠溺且慈爱道:   “来,在为师怀里睡上一觉,什么都不要想,也什么都不要管,等睡醒之后,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你大可以忘了你的故乡,把中原当成你的新故乡,你也可以忘掉你的矜持,当个名副其实的妖女……既是妖女,怎能不祸乱天下俊俏少侠,惹得他们竞折腰?”   本来听着前半句,殷若璃还是挺感动的。   但是听到后半句,殷若璃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她就知道师尊三句不离本行,即便已经决定菁盆洗手,可依旧思想败坏,巴不得她一起上阵母女兵,这可真是让人头疼。   “师尊莫要再说……璃儿都听你的,睡一觉便是。”   “咯咯,闭眼之前,你可还需要一些助眠食物?”   “什么助眠食物?”   殷若璃茫然不解之际,却见秋萍夫人轻轻按着殷若璃的脑袋往下,一直磨蹭到胸前,阵阵香醇扑鼻而来。   “啊这……”   殷若璃也惊讶得花容失色,不由得连忙摇头,像是触电了一样的慌张无措。   她还学了冷扶摇的口头禅,可见她真的受到了惊吓。   秋萍夫人吃吃笑道:“本来是给你冷师兄准备的,但既然他已走,那就只能留给徒儿你了……你小时候,不是挺喜欢的么?说起来,你出落得这般仙灵水嫩,也都是为师哺育的功劳吧?”   殷若璃大为羞窘,都不敢抬眼去看秋萍夫人了,结结巴巴道:   “不,不了……师、师尊,徒儿已然长大,不再是孩童那般需要哺育……而且,徒儿也不敢与冷师兄抢食……徒儿有些头晕,现行睡去,师尊,莫要在徒儿睡着之际有所动作才好。”   “哎,徒儿你未满十八就懂得把最美好的东西谦让给师兄,情操何等高尚,真不愧是儒门领袖,当真文化人,为师都深深以你为荣呐。”   殷若璃选择性地无视了秋萍夫人的揶揄,要是继续怼下去,大小妖女能怼个没完没了,女人之间,最是能聊无意义的废话,水得无边无际,所以说,女人都是水做的。   不多时——   殷若璃便枕着秋萍夫人的大腿沉沉睡去,富有节奏的呼吸轻轻地拍打在她腹部,有些小痒,说不出的舒服。   这小妖女睡着的模样甚是诱人,天真无邪,宛若充满仙气的月下精灵,如果不是对她知根知底,谁能料到她是出身魔门、心狠手辣的殷若璃?   “好徒儿……为师一生如棋子为人所用,如浮萍飘零,尝尽冷暖,但不管你将来是去是留,为师都会常伴你左右,有你在的地方,便是为师的家。”   秋萍夫人肉体上眷恋冷扶摇,但精神上却眷恋殷若璃,不是那种百合的眷恋,而是心灵上的空缺,她把殷若璃看得比亲女儿还要重要,满腔母爱十之八九都倾注在殷若璃身上。   若是哪天有人敢伤害殷若璃,秋萍夫人即便赴死,也会让敌人踩过她的尸体再去杀殷若璃。   夜晚——   国学院的大儒们有些头疼。   明镜雪院主今天都没有主持工作,以至于一切都有些乱了套。   推迟了近乎十天的科举考试,不知道该如何筹办,数以万计的考生滞留在京城,再这样下去,银两迟早要用光,届时考生要么滚去酒店里当店小二,要么只能在街边卖字画,要么就是黯然踏上回家的道路,三年之后再来京赶考。   其次,后天的京城报刊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工印刷。   毕竟稿子向来都是明镜雪院主亲自操刀编写的,只有她的心灵鸡汤励志故事,以及她的诙谐传记小故事、练武心得经验分享才能让京城里的人翘首以盼。   今天若是不给工部递上文稿,那明天如何印刷两万份,后天又如何派售出去?   更何况……   边疆战事、官员升迁、秋收汇报等等大小事宜,也需要明镜雪来代政处,没办法,皇帝姬融安断臂养伤,宰相虽有心独揽大权,奈何威望不够,所以六部只能以明镜雪马首是瞻了。   这没了明镜雪主持大局,那还能不乱套么?   而在另一边——   京城罡娇楼。   罡娇楼乃是光明教的情报机构,也是光明教在京城的临时分坛。   不过。   今夜的罡娇楼闭门谢客,许多身怀绝技、内力深厚的姑娘们都沐浴焚香,跪拜着恭迎。   就连五气朝元顶峰的楼主老鸨,一位风姿犹存的徐娘也半跪在地,心怀神圣地看着一位位走入罡娇楼的大人物。   “孔雀圣使!”   “夔牛圣使!”   “璇玑左护法、璎珞右护法!”   “教主大人!”   光是看到孔雀、夔牛两位圣使,璇玑、璎珞两位护法,就足够让老鸨乃至是一众姑娘们心生激动,这可都是成名多年的七星照魂大宗师啊,跺一跺脚,武林界都要震三震的。   可当她们见到手持白玉权杖、浮空飘行、宛若仙人的光明教教主之际,顿时顶礼膜拜,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让教主老人家知晓自己对光明教的绝顶忠心!   孔雀圣使看都不看一眼罡娇楼的姑娘,打从心底里瞧不起她们,只尊崇地看着漂浮的教主道:   “教主大人,我教顶尖高手有半数齐聚于此,要闯入国学院擒拿明镜雪非是难事,为免节外生枝走漏消息,我们大可现在就杀过去,抢占先机让她措手不及。”   光明教教主,名曰金陵淮雨。   他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孔雀圣使,平静说道:   “无妨,消息走漏不了,光明教最不愁的就是内奸……我们先在此处休整一天,待各方面情报都收集齐了再动手也不迟,有本教主在,明镜雪纵有孟仙川那般的修为,也插翅难飞。” 第四百八十一章 假扮明镜雪 ==============================   骠骑将军府——   曹破东,是殷家暗中扶持的人才,有殷家配合,曹破东在二十年的时间里屡建奇功,官至骠骑将军,统领精兵五万六千多人,算得上是一员极其厉害的猛将了。   但可惜,曹破东的修为差了一些,只有五气朝元中上层的境界,怕是有生之年都跻身不进先天境界了,否则的话,曹破东的地位还能更上一层楼。   “少主,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咱们人手严重不足,又无外援,想要混入宫中杀掉狗皇帝绝非易事,那些一品供奉都不是吃素的,况且狗皇帝断掉胳膊受了重伤,他的护卫力量势必比往常多十倍,我们何必火中取栗、迎男而上?”   曹破东朝殷连城弓着身,有些为难地劝谏着,他觉得万事求稳比较好,大周皇室早就失尽民心,崩溃是迟早的事,何必急于一时呢?   “呵,若明天再不动手杀掉姬融安,恐怕往后,夺取天下的难度就暴增十倍了。”   殷连城背负双手,双眸透着强烈的自信,唇角微微一扬,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所以,我必须先发制人,兵行险着,化身无坚不摧的利刃,一局定胜负!”   殷连城语气平淡,说的话却是掷地有声,份量奇重。   作为得天垂青的天子,他的目标终归是君临天下,成就九五之尊。   虽然垂涎殷若璃的美色,可是跟江山比起来,他更愿意选择江山。   就在两个时辰之前,他的情报网汇报了一份消息——中午时分,殷若璃进了后宫景华殿,给皇帝探病。   而且一探就是探一个时辰,期间,皇帝谴退左右护卫,连七公主姬玄霏都被喝走,只愿意跟殷若璃独处于一室。   或许别人听了这消息,不会胡乱臆测,毕竟明镜雪是太傅,是钦点的帝师,又是百官之首,跟皇帝私人授课也没啥值得怀疑的,就算皇帝有色心也没辙呀,他都断条胳膊了,难道还能对明镜雪胡来不成?   可是殷连城却敏锐地察觉到,他那妖女姐姐肯定不会放过难得的机会,她一定会暗中控制狗皇帝的。   她也是女天子,她也旨在毁灭大周皇朝,她若不将狗皇帝当成扯线玩偶,隐居幕后操控整个国家,独占资源,那她就对不起“冰雪聪明”这个称赞了。   一念及此,殷连城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   若再不有所行动,整个中原都将落到明镜雪的手里。   她将会像垂帘听政的老佛爷一般,架空皇帝,独揽大权,只手遮天。   中原的百万雄兵、各方诸侯、武林豪客都得听她发号施令,她剑锋所指,中原的生力军就会浩瀚汹涌地挥师南下,扫平殷家!   她会的,以她对殷家的仇恨,她宁可对西域、北疆割土求和,背负骂名,也要把殷家推向痛苦的深渊。   曹破东道:“少主……宫中有五位七星照魂的一品供奉,且都是姬家皇室培育了几十年的忠心家奴,少主想要对付他们,恐怕不易,即便靠偷袭杀死了狗皇帝,这五位一品供奉也会发疯地要报复你,五人联手,少主的死亡压力未免太大。”   殷连城微微侧身,大袖一挥,挥斥方遒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即便再凶险,我也值得一试,曹将军,你万事求稳的性子我了解,但我之行事,乃一腔血性率意而为,纵使面对五位半仙大宗师的围攻,我也丝毫不怕,反而跃跃欲试!只有在生死边缘磨砺,方可让自己层层精进。”   殷连城虽然年方十七,修为不过先天境界,可他有九州鼎这种上古至宝,能连通地脉灵气,偏偏京城地下有龙脉,他吸纳起来就是鲸吞虹吸,源源不断,算得上是真气用之不竭。   龙傲天,就该有龙傲天的觉悟。   越级挑战简直家常便饭,一个人面对群殴更是如鱼得水。   这时,旁边的一个光头壮汉也瓮声瓮气道:   “曹将军无需担忧……有伏某在,少主不会有闪失的,即便有个万一,伏某拼死也会拖住敌人,让少主黯然退走。”   说话的光头壮汉,正是伏龙圣使。   当初伏龙圣使掳走了殷连城之母殷阑珊,结果,殷连城得了明镜雪相助,追杀而去,强势打败了伏龙圣使。   这么大半个月下来,那伏龙圣使不仅伤养好了,就连神智也清醒了。   殷连城身上自带有一股王霸之气,很容易得到属下的信任,也很容易让人狂热地想要追随。   这伏龙圣使就是在殷连城的感染下,逐渐忘却了光明教的洗脑,转而奉殷连城为主,担当他的私人护卫。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如果伏龙圣使知道,殷连城的姐姐的师傅就是秋萍夫人,他恐怕又得抓狂暴走,再次化身恶鬼罗刹,放手大开杀戒以屠戮为乐了吧?   可别忘了,伏龙圣使的心魔一直都难以解除的,他二十年前还是佛门圣地的主持,之所以沦落成妖僧,都是因为被秋萍夫人始乱终弃,他此生若见不到秋萍夫人,那心魔就会一直侵蚀着他的神智,如跗骨之蛆。   殷连城失笑地拍了拍伏龙圣使的肩膀:   “伏龙,你这说的什么晦气话?我们这次斩首行动定可成功,绝不会有任何闪失!”   伏龙圣使呆滞紧绷的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生冷道:   “有备无患,我向来都以最坏的结果做打算,少主莫见怪。”   忽然间,旁边的殷连霜插嘴道:   “堂弟,我也随你去吧,我虽然远远不能匹敌七星高手,但我好歹也能假扮一下明镜雪,借助明镜雪的容貌带你们混进后宫景华殿,如此一来,事情会好办许多,哪怕面对高手围攻,我也能应付两三个先天高手。”   殷连霜也有一颗冒险的心。   她更希望堂弟能夺取江山,而不希望堂妹只手遮天。   殷连城摇摇头道:“堂姐不行,你虽跟明镜雪有四五分相似,但气质和身材差异很大,宫中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顿了顿,殷连城转过身,看向自己的母亲殷阑珊,语气温和地说道:   “娘,这一次,可能要劳烦你出手相助了……孩儿需要你假扮明镜雪,带我们混进景华殿。” 第四百八十二章 羊入虎口 ==============================   深夜,月明星稀,偶有打更声和雅雀鸣叫声划破长空。   皇宫门口——   一辆奢华贵气的马车疾驰而来。   皇宫护卫们彼此看了一眼,皱起眉头,将马车拦下质问道:   “四更半夜,闲杂人等勿近皇宫,若是打扰到大人物歇息,怕是你们得吃不了兜着走!”   宫内达官贵人何其多,单单是掌握实权的老太监就有十几位,这些老太监的能量比州牧、刺史这些一方霸主还要大得多,若是得罪了,分分钟会乌纱帽不保。   昏君姬融安纵情声色了十年,大周朝的官场早就被蛀虫腐蚀殆尽,宦官专权、大权旁落、徇私舞弊,太监们险些都要把持国势了。   所以,殷连城这位新天子的呼声才会越来越高,朝中百官、民间百姓都愈发希望殷连城能取代姬融安。   却听马车里传出了一阵悦耳动听的女音:   “哦?连本院主都算闲杂人等了吗?好大的官威。”   门帘一掀,马车里缓缓钻出一名国色天香的绝美女子,火光的照耀下,一双翦水秋瞳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明、明镜雪院主!”   “院主赎罪,我等不知院主有要事夜访皇宫,还望见谅!”   守卫们先是愣神,随即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地道歉赔礼,开玩笑,现在明镜雪可是当朝太傅,虽然当官的时间还很短,但她官职奇高、炙手可热,在民间的威望更是如海似岳般磅礴惊人。   考虑到皇帝的无能,再考虑到她的能力,守卫们都愿意相信,明镜雪在未来很长的时间里,都可能要代替皇帝处理朝政,集大权于一身,尊崇无比。   明镜雪略带威严道:“开门吧,本院主有要事,急见皇上。”   守卫头目面有难色道:“这,回禀院主……皇上今夜去了草碧宫,怕是此刻正和妃子们促膝长谈……”   明镜雪凤目一凛:“嗯?已是四更时分,皇上再怎么有雅兴,也应该偃旗息鼓了,况且他有伤在身,不可能操劳到半夜都没睡……本院主带了两名民间神医,就是要解他身上肆虐的狂暴刀气……”   守卫头目仍旧有些为难道:“院主大人,您可以白天的时候再来吗……夜深人静的,你若带着民间之人进入皇家后宫,恐怕容易惹来流言蜚语……何况你也知晓皇上的性子和嗜好……你半夜去见他,他恐怕以为你要投怀送抱送温暖……”   明镜雪柳眉一颦,逼视着护卫头目道:   “本院主做事,岂容你来评头品足?那刀气肆虐皇上的筋脉,越拖一天就越恶化他的健康,如今有两位神医出手,皇上龙体安康指日可待,倒是你,诸多阻拦是安的什么居心?”   护卫头目不由得脸色大变,连忙抱拳弓身道:   “院主明鉴,卑职万万不敢,只是……”   “不必解释,开门放行即可。”   “是!这就开,你们几个愣着作甚,没听到院主的话么!耽搁了皇上的伤势,你们几个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很快,豪华的马车就进入大门,直冲深宫。   几个宫门护卫却还在回味着方才的惊鸿一瞥。   “大哥,咱们不检查检查那两个所谓的神医吗?万一,唔……”   “万一个屁!明镜雪太傅带来的神医,还用得着检查?你是对她有多不信任?莫要忘了,还是她打退了草原战神阿苏斯的,要不是她,皇上可就不是单纯断臂那么简单了!”   “是啊是啊……明镜雪太傅终归是儒门的人,讲究忠君报国,不管皇上言行如何特立独行,她也满心为皇上着想……”   “这……如果皇上半夜见到她,雅兴大起,抓着她意图不轨可咋办……”   “特娘的,你们这帮死崽子脑里都在想些啥乱七八糟的?她修为高深,功力卓绝,宫里谁能奈何得了她?”   “这倒是……”   一想到明镜雪应该不会被那荒淫无度的皇帝糟蹋,众多宫门守卫就松了口气,仿佛自家娇妻躲过了一场失贞劫难一样欣慰。   马车上——   殷连城伪装的“神医”捋了捋长须道:   “娘,这招出乎意料的管用,不是吗?”   殷阑珊颇有些难堪地啐了一口,不悦道:   “管用什么呀……让娘来亲自假冒亲生女儿,若是让她知道了,她多半又要对娘有成见。”   不知为何,殷阑珊觉得冒充顶替自家闺女的身份很是羞耻,说不出的别扭,却又隐隐中带着一股背·德感,仿佛自己就行走在堕落的悬崖边,只需踏出一脚,就会坠入黑暗的深渊,再也回不了头。   女儿的妖女生涯固然令人不齿,但女儿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一切都遵从本心,反观殷阑珊,一生都是笼中鸟,被殷古潮金屋藏娇,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一辈子都活不出自我。   女儿总是在死亡边缘试探,以小博大,出奇制胜,那么今夜,殷阑珊也要效仿一下女儿,甘冒奇险覆灭大周皇室!   “娘,明镜雪的身份这般好用,那接下来你也继续用来应付一道道盘查吧,甚至,你还能直接带孩儿去见到狗皇帝,如入无人之境,路上都不需要跟那些一品供奉厮杀,届时,孩儿直接偷袭,一巴掌拍死狗皇帝得了。”   殷连城志得意满地说道,他愈发觉得这个计划十拿九稳,基本没难度了。   “娘也有此意,不过,连城你还是得小心为上。”   殷阑珊点点头,她也觉得胜利在望,殷家奢望百年的宏愿,怕是今夜就能达成了,仅仅母子二人就能实行斩首行动,亏得殷家隐忍那么久,蛰伏南疆又是培养军队又是勾结南蛮,费心费力费钱财。   这么一对比,简直要吐血,早知道那么简单的话,殷家就该早些行动了。   “娘放心吧,先皇在上,定会庇佑我们旗开得胜的,大周皇朝得位不正,他们合该把江山归还给我们殷家!”   说罢,殷连城催促着车夫加快马鞭,好早一点驱车去到后宫。   而这名马夫,则是由骠骑将军曹破东所假扮的,他忠于殷家,他也同样迫不及待看见大周皇朝毁于一旦。 第四百八十三章 皇上你坏死了 ==============================   四更三刻,夜深人静——   草碧宫。   殷阑珊三人下了马车,由一名老太监带着步行在花园的小路上。   一路上本该有十数道盘查,但殷阑珊仗着“明镜雪太傅”的身份,全都一一化解。   前方,就是昏君姬融安宠幸妃子的地方。   只需要冲进去,昏君的脑袋必然会被摘下来当球踢。   “没想到竟是这般顺利,真是天助我也!”   殷连城攥了攥拳头,颇有一种杀鸡焉用宰牛刀的感觉,他还以为自己需要不断变强,哪天晋升到八极太虚才有机会灭掉大周皇朝呢,没想到今天他十七岁生日都没过,就可以手刃昏君了。   哎,成功来得太容易,丝毫都没有挑战性。   殷阑珊也拍了拍殷连城的肩膀,感慨道:   “我儿吉星高照,得天垂青,气运辉鸿,君临天下也在情理之中……”   “娘,孩儿若统领江山,定会善待天下百姓,夷平四邻,让中原的版图扩大数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好,好孩子……娘相信你会是流芳百世的明君。”   “娘,孩儿还想……”   “不要想!”   “为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   “她绝非良配……好孩子,天底下的好姑娘何其多,只要你愿意,谁都会乐意当你的妃子,但你姐终归妖女出身,离经叛道、作风不正,你还是不要对她有任何想法才好……”   殷阑珊可忘不了女儿的私生活有多乱,先是冷扶摇,又有岳丰都,最后还来了个汝阳王,真是乱七八糟的,天晓得她到底有多少情郎,殷阑珊都担心女儿会不会同时跟三个男人促膝长谈了,如此之浪,比之青楼女子还要令人羞于提及。   殷连城咬了咬牙,低头应道:   “孩儿明白。”   很快,三人就走到草碧宫深处,皇帝寝殿。   老太监朝殷阑珊欠了欠身,语带讨好道:   “明太傅,皇上就在里面歇息,你要带神医进去,可要包容皇上的脾气,他最是讨厌别人吵到他酣睡……以前有位妃子鼻腔有恙,睡觉的时候打呼噜太响,吵醒了他,他便将妃子打入冷宫,每日喂以泔水,并且赐名猪妃。”   狗皇帝姬融安毕竟是被穿越者夺舍的,所以非常小人得志,颇有一种暴发户的恶劣作风,颐指气使、咄咄逼人,不在乎任何人的感受,只顾着自己快活。   殷阑珊脸色平静道:“无妨,本院主会照顾好皇上的。”   老太监又欠了欠身,拱手示意道:   “如此,一切就劳烦明太傅了,满朝文武百官,没几个是真心为皇上着想的,唯独太傅你,是真心诚意为皇上奔波劳累,老奴拜服不已……”   “这是本院主该做的。”   “明太傅,老奴告退,往后若是有空,大可来卜易宫,老奴的寒舍里喝茶论道。”   “一定。”   殷阑珊目送着这名老太监离开。   这老太监可不简单,也是大周皇室培养的中坚死忠,地位不比那些一品供奉来得低,也是七星照魂的大宗师,只是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罢了。   “娘,辛苦你了。”   “殷家大业,成在今夜,何来辛苦之说。”   殷阑珊和殷连城对视一眼,各自有默契,仿佛完成了神圣的仪式。   殷连城的听力极好,隔着厚厚的房门,他都能听到一阵阵令人脸红羞耻的声音。   他坏笑道:“想不到,那昏君虽然胆小无能,但操劳耕田这方面还挺厉害的,都四更三刻时分了,他居然还在驰骋沙场,杀得那些妃子溃不成军……”   殷阑珊瞪了一眼十七岁的儿子,啐道:   “你怎么净是关心一些有的没的?怕不是你也想效仿那昏君,当个荒·淫大帝?”   “孩儿岂敢。”   殷阑珊不再迟疑,伸手去瞧着门板,顺便还运起真气,长喊道:   “明镜雪急见皇上,深夜打扰,还请皇上赎罪,但微臣忧心皇上体内狂暴刀气肆虐,故此请来两位江湖神医,或可助皇上化解刀气。”   不算响亮的清脆声音,在真气的加持下笼罩着整个草碧宫,就算殿内的啪啪啪声音再大,也足够惊动到皇帝了。   “嗯?明镜雪?她居然来了?”   此时,姬融安正和阔别十年的妃子们鱼水之欢呢,他听到殷阑珊的真气传音,不由得停下了动作,心思活络起来。   虽然妃子们早就被那个夺舍的穿越者糟蹋过,可是,那穿越者用的毕竟是姬融安的身体啊。   所以说白了……姬融安也没怎么觉得自己被戴绿帽,依旧可以心安理得地面对他曾经爱过的妃子们,甚至更加疼爱宠溺。   而且姬融安的魂魄,穿越到那巨虫肆虐、虫海蔓延的末日世界,天天与奇形怪状的怪虫作战,时时刻刻要在绝境里跟一个个人类幸存者合作、共赢、背叛、仇杀,无形之中,他的思想也开放许多,没有古代人的保守了。   况且,他也在末日世界里有过许多红颜知己,还认识了不少损友,都被带坏了,不算很排斥牛头人。   “皇上……不要管那个明镜雪嘛……继续呀,臣妾很是喜欢你,你今夜就是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军,就是势不可挡的下山猛虎,臣妾巴不得死在你的身下……”   一个脸色潮红的妃子哼哼唧唧道,她爱死姬融安了,以前的姬融安撑死也不过一刻钟就完事,但今夜姬融安却脱胎换骨,不仅断臂重新生出一条胳膊,还减肥成功一下子瘦了六十斤,恢复成十年前的俊雅风流,就连那事儿也英勇无比。   “呵,爱妃还是歇会吧,朕正事要紧,待处理完之后,再来找你一续前缘。”   “皇上,你坏死了,都不知道你从哪学来的花样。”   妃子爬起来,一脸幸福地看着姬融安,随即给爱郎穿上白色睡衣,穿好龙靴。   不多久——   姬融安亲自来到门口,“嘎吱”一声打开房门。   门口处,悄然而立的,不正是风姿卓绝、美艳动人的明镜雪么?   月光照耀在她的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月华薄纱,如梦似幻,叫人看了心动无比。   “皇上,这两位神医可助你……呃……你的断臂……”   殷阑珊花容失色,她注意到,姬融安本该断掉的一条臂膀竟然完好无损,这怎可能,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第四百八十四章 谁装批更厉害 ==============================   说起来,姬融安也是见过殷阑珊的,只是她不认识他罢了。   二十年前,上一代群侠争霸的时候,姬融安曾经易容换脸,仗剑江湖、游历天下,最远的地方就是去过南蛮桂州,深入殷家的地盘。   在那里,他还跟年轻的殷古潮交过手,相互看不顺眼,也曾挑战过殷家老一辈的高手,名动天下。   就连号称桂州第一美人的殷阑珊,他也去撩过,虽不算熟稔,却也一起喝过几次茶。   只可惜最后姬融安身份暴露,遭遇殷家追杀,这才不得不连夜潜逃,最终和殷阑珊再无联系。   沧海桑田,一晃就是二十年过去了。   姬融安都快要把曾经喜欢过的女人忘却掉了,却没曾想,他涅槃重生、回归帝位的这天夜里,竟然还能再见到昔日恋慕的殷家女子。   天意,当真是天意,他姬融安的气运终于要爆棚了吗。   姬融安心潮起伏、神智激荡,而对面的殷阑珊也同样忐忑难安。   她没见过姬融安(二十年前他易过容),只从传闻里听说狗皇帝大腹便便,肥胖如猪。   但为何眼前之人,却是体态修长、流畅矫健,就连长相也是上上之选,一双眼眸宛若跳动燃烧的火炬般摄人心魄。   他到底是不是昏君姬融安?   可他既然是后宫里的唯一的男人,那皇帝的身份自然就不可能有假,那些妃子都快被他宠幸得嗷嗷叫了。   但外界传闻,他应该被剁掉一条胳膊啊……   哪怕是七星照魂的高手,想要断肢重生也得花费一天的时间吧,这昏君的功力早已倒退回五气朝元,他怎可能有能力断肢重生?   就在殷阑珊举棋不定、审时度势之际——   姬融安的一句话宛若雷霆轰鸣般劈落在她心头:   “这不是阑珊妹子么?阔别半生,我俩终于重逢了,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什么!   我的身份竟被揭穿了?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伪装?   殷阑珊芳心巨颤,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早先准备好的台词都慌了神说不出口。   倒是旁边的殷连城冷哼一声,锋芒毕露道:   “好个姬融安,隐藏得像地底暗渊般深晦,世人皆以为你是昏君,未曾想你精明着呢……”   事已至此,殷连城也没必要装下去,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跟姬融安一招定胜负,一式决生死。   反正草碧宫里只有一群妃子而已,连像样点的守卫力量都没,他可以从容击杀姬融安再飘然离去。   姬融安脸色依旧平静如古井,不急不慢道:   “嗯?你身上有天子之气……呵,朕料想你就是殷家的小天子殷连城吧,不愧是阑珊妹子的儿子,果真够优秀,胜过朕的蠢儿子们良多。”   不等殷连城鄙夷出声,姬融安又郑重其事地说道:   “你我皆是天子,可偏偏世间容不下两名异姓天子……不如这样,你认朕做父皇,朕封你为太子,待朕百年仙逝之后,这江山自可落入你掌中,这岂不是皆大欢喜、团圆结局么,还能避免中原内乱,生灵涂炭狼烟四起的趋势,岂不妙哉?”   这番狂妄至极的话,让殷阑珊都听得不可思议地看着姬融安,觉得特别的不真实。   今夜,殷家母子才是猎人,而姬融安只是母子俩的猎物。   身为猎物,就是在砧板上待宰的命,他怎能说出这么嚣张的话来?他真以为自己能逆袭么?   “你这提议差点意思,姬融安,我倒是有个更好的建议……”   殷连城不怒反笑,威势逼人道:   “那就是你现在滚去投胎,明年的今天,你就能成为我亲生儿子,随我姓殷,那不比现在更加轻松简单么!”   现场气氛紧绷到了极点,殷连城、伏龙圣使也暗运气劲,务必一出手就取得胜利的果实。   “年轻人,你的提议不错……但朕不能死太早,若朕今夜就坠入轮回道,那谁来照顾你母亲的下半生?”   姬融安微微转过头,目带欣赏地看着国色天香的殷阑珊,哪怕他曾经作用后宫佳丽三千,他也觉得她的一颦一笑胜过世间一切女子。   “大言不惭,色胆包天,今夜,我定会将你人头带离京城!”   殷连城脸沉如水,气势已经提升到极限,他含怒出手,一拳就轰向姬融安的脸部。   大梵洪炉拳!   他虽只是六神枯荣之境,但借用九州鼎的灵气加持,殷连城丝毫不比七星大宗师来得差,饱含地脉灵气的一拳宛若天崩地裂,威势更是让方圆三十米内的花花草草全部被罡风吹得粉碎!   这一拳,连厚厚的城墙都能轻易打得崩塌掉,若是轰在姬融安脸上,分分钟能让他脑袋分解成无数碎骨烂渣!   “呵……”   面对扑面的致命危机,姬融安轻蔑一笑,一掌伸出,轻而易举地接住了殷连城的拳头,还用气机封锁住所有逸散出去的拳劲,护住身后的宫殿,没有让熟睡的妃子们被惊醒。   紧接着,姬融安掌心劲气一震,把殷连城震退十几步,让他一阵气血翻涌,胸闷难耐。   就连拳头五指,也是骨髓般的剧痛!   这是什么力量?   殷连城心中掀起滔天骇浪。   即便是面对亲爹殷古潮,他也不会被压制得那么惨,更不可能一击之下就受伤,他至少能在亲爹面前支撑百招不败的啊!   而素来昏庸、荒淫无度的姬融安,怎可能比爹爹还强!   这根本不可能!   一定是这昏君吃了什么短时间内爆发十倍真气的自残丹药吧?   殷连城眼中闪过凌厉之色,他绝不相信姬融安会有那么高的修为,所以他不愿意仓皇逃走,他就是要硬拼到底!   伏龙圣使一甩手中佛珠,低吼道:   “少主,老衲助你一臂之力!”   “劳烦了,一起上!”   殷连城也极招上手,在头上浮现出一尊朴实厚重的青铜古鼎,顿时之间,气势暴涨三成,氤氲磅礴的罡气都快要让空气扭曲了。   而旁边的伏龙圣使更是拿出九象二龙之力,周身金光闪闪,气势冲天,随即,猛扑向姬融安。   “哎……你们两个,这是何必呢?”   姬融安轻叹一声,左右掌都伸出来,面对两道至强攻势,他竟然毫无压力地承接而下,连身形都没晃动过。   仿佛,殷连城和伏龙圣使的攻击对他而言,不过是孩童把戏罢了。   “你……你已经突破七星照魂的极限?”   殷连城睚眦欲裂,心头仿佛被万斤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似的,脱口而出地惊愕说道。 第四百八十五章 堂妹救命啊 ==============================   凌晨时分。   东方鱼肚翻白,金色的流彩朝霞逐渐洒落大地。   国学院门口,几名熬夜驻守的护卫伸了伸懒腰,哈欠连连。   为首的中年护卫道:“好困啊,马上就天亮,等会我交班就去吃个热腾腾的羊肉面,再回家好好睡个回笼觉去。”   跟班的护卫贱兮兮地笑了声:“佟大哥,你最近夜夜都主动驻守国学院,怕是家里大嫂孤枕难眠,委屈她了,你早晨回到家不得给她交公粮啊?要是不交足公粮,最是容易红杏出墙给你一大顶绿帽,哈哈哈哈。”   旁边的几个护卫好不容易听到有趣的事,顿时驱散了困意,也跟着吵闹起哄,发出了只有男人才懂默契的奸笑声。   年长护卫绷着一张臭脸,没好气道:   “笑个屁啊你们,兔崽子,不知道我前两天把她给休了么?”   “啊?”   一众跟班护卫全都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为首的护卫算是他们的带头上司,素来跟妻子感情不错,怎么说休就休?   为首的护卫闷哼一声,表情愤愤然道:   “那婆娘,脸又黄、腿又粗、腰身还粗若水桶,还比不上端木夫人的一根手指头,越看越不顺眼,我佟乘风习武一生,好歹也是个五气朝元的江湖高手,怎能如此窝囊地跟一个胖成球的粗鲁婆娘凑合着过一辈子?咱不说一定要找个像端木夫人、明镜雪院主那样漂亮的媳妇,但好歹也要娶个面容清秀、水灵水灵的姑娘吧?所以,我就把她休了,择日再娶个好点的。”   “啊,佟大哥,你都跟大嫂结为连理十几年了,感情岂能说断就断……”   “哼,断就断,自从见到了端木夫人,我才知道人生应该有所追求,男人大丈夫屹立在世,拼命练武图个什么,不就图个般配的漂亮媳妇吗?我现在脑子里只想要个像端木夫人那样的媳妇儿……”   “哈哈,佟大哥,那你得问问正道第一人答不答应,我们几个小弟还奢望着雪院主咧,但也没敢付诸行动啊,有点自知之明就好。”   “不说了不说了,等会交班,老子带你们几个喝小酒去。”   不得不说,殷若璃和公孙秋萍这对大小妖女,着实祸害了许多人的婚姻。   男人是最经不起考验的生物,一旦让他们见到女人味十足的师徒花,那他们的定力将会焚烧殆尽,即便是做梦都是梦到关于她们的美妙春·梦。   如此一来,分手率、休妻率、退婚率将大大提高,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妇女惨遭抛弃。   这时,一名姿色极高的美貌女子匆匆走来。   “让我进去,我要见明镜雪,十万火急之事!”   “呃……你,你不就是明院主吗?”   这几位守门的护卫都懵逼了。   借着凌晨的淡淡金光,他们分明看到眼前的女子跟明镜雪有四五分相似,乍然一看,几乎一模一样,要说区别,那就是眼前的绝美女子胸脯稍平,远不如明镜雪那样波涛汹涌。   “别认错人了,我乃桂州郡主殷连霜,找明镜雪欲决救命之事,我不想节外生枝,速速让我进去……或者你们带我进去也行。”   “郡主,你太为难我们了……”   一听说殷连霜的身份,这些护卫就踟蹰犹豫了,她的身份可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但是……   在凌晨期间,他们也不好放人进国学院打扰院主休息吧?   况且国学院素来不太允许女人进入,也就近段时间例外。   明镜雪是儒门之首,国学院就是她的后花园,而端木青璇是她义母,自然也没人敢禁,反观殷连霜,她还没尊崇到让整个儒门都忍着她的地步吧?   见他们在拖延时间,极端不耐烦的殷连霜颦眉道:   “事关重大,我没空跟你们磨蹭!”   说罢,殷连霜脸罩寒霜,颇有要武力强闯的架势。   为首的中年护卫拍了拍腰间的刀鞘,一脸肃容道:   “抱歉,兹事体大,姑娘还是等天亮了再拜访院主大人吧,差也不差那么一两个时辰,但我们若是办砸了,那就是丢掉官职的大事,恕难从命。”   “那就莫怪我不客气!”   殷连霜火冒三丈,就要动手。   忽然间,清冽悦耳的嗓音从门后传来:   “殷师姐,你怎来得这般早,是雪儿招呼不周,害你被门人为难了,要怪就怪罪雪儿吧,莫要责怪到他们头上。”   来者,不正是殷若璃么?   虽然天还没亮,但她早早就通过堂姐身上的合欢蛊感应到堂姐造访国学院,所以她匆匆披上一件儒袍,便出来迎客了,她很好奇,素来要强的堂姐怎会凌晨时分来这儿?   是不是被合欢蛊弄得骚到不行,实在受不了,要跑来找未婚夫岳丰都止止痒?   嘻,那就有意思了,岳丰都对女色不太上心,倒是可以让冷扶摇来给她做一套泰式马杀鸡,里里外外透个干净。   殷连霜看着这个心如蛇蝎的小妖女,难堪地咬了咬牙,故作镇定道:   “师妹,我有火烧眉毛之事,速速寻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嗯,那我们进去,边走边说。”   “越快越好!”   殷连霜松了口气,随即她用怨恨的目光瞪了一眼这群尽忠职守的护卫,这才跟着殷若璃进了国学院。   “师姐,想你家男人了?放心,岳师兄他被雪儿喂得饱饱的,每天都腰酸背痛着哩,他恐怕没更多的精力去耕你的田了。”   殷若璃一边款款行走,一边语气揶揄,似笑非笑地朝殷连霜嘲讽道。   殷阑珊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直转,显然被殷若璃挑起了怒火,但她又立刻压下,一切以大局为重。   她用真气凝声成线,以急不可耐的口吻传音道:   “殷若璃,我找你不是为了争风吃醋,而是找你救命的!”   “哦?救命?救谁的命?我凭什么又要救些闲杂人等?你当我闲得乳酸么?”   “你一定会救的!事关你弟弟和你娘亲的安危,血浓于水,我相信你不会坐视不管!”   “怎么?京城还有人能奈何得了殷连城那气运爆棚的龙傲天?”   “堂弟和叔母……昨夜潜入皇宫,想施行斩首计划,连夜袭杀昏君姬融安……但最终计划失败了,假扮车夫的曹破东将军潜逃回来,说皇宫里发生激烈打斗,宫中出动了五六名七星高手,擒下数名反贼,姬融安在亲自审问。” 第四百八十六章 殷连霜提心吊胆 ==============================   殷连霜也是走投无路之下,才不得不放下尊严,忍着耻辱,找殷若璃求救。   殷家,就指望殷连城这位天子完成百年夙愿了,他不容有任何闪失,身为堂姐,殷连霜真的很担心他会被姬家皇室的人凌迟处死。   “哦?臭弟弟落到蠢皇帝手里,那不挺好么?让他体验体验江湖的险恶,以他那身好皮囊,蠢皇帝怕是会教他‘兔’字怎么写。”   殷若璃幸灾乐祸地说道,她巴不得殷连城越惨越好,死不足惜。   “明镜雪!你可以不喜欢连城,但你不要忘了,你的娘亲也落到蠢皇帝手里……你就算再怎么恨你娘亲,你也不会想要看到,那个蠢皇帝扭动着肥胖臃肿的身躯压在你娘亲身上吧,你若还有半点人性,你就不该对你娘亲坐视不管!”   殷连霜传音的情绪激动高涨,似乎是拼尽一切都要说动殷若璃去救人。   “你说了半天,可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殷若璃捋了捋垂散在肩头的发丝,揶揄嘲讽的笑容也收敛起来:   “我还真不乐意见到娘亲被一头猪给拱了,那行,我这就动身进宫,去把这事解决掉,你就乖乖留在这等候即可,不过我怕你等得无聊,所以,你要不要去冯玉舟儒师那里补个觉?刚好他中年丧偶,亟需一名姿色尚可的好姑娘照顾他起居饮食,给他带来温暖。”   冯玉舟儒师,是国学院里一位有文采有抱负有能力的大儒,思想也不保守,颇受殷若璃器重,京城报刊就是交由他全程跟进。   但可惜,冯玉舟不修武术,没有真气滋养身体,老得快,如今不过四十来岁的年纪头发都半白了,脸上也出现不少皱纹,再加上他醉心钻研、不修边幅,以至于他的形象有些邋遢,坊间传闻,他读书兴起可以连读十天,不洗澡,以至于臭味熏天,那一口牙也是黄得发黑,脸上还长了三颗麻子。   殷连霜娇躯一颤,显然她在情报网里听说过此人,她怎可能去伺候这等邋遢老男人?   她后退一步,跟殷若璃保持些许距离,强装淡定却又有些心慌意乱道:   “不,不必了!我的心里只有岳丰都,别的任何男人我都不会多瞧一眼。”   殷若璃轻笑一声,美眸如水,以最温柔的语气行着最尖锐刻薄的威胁:   “岳师兄被我预订了,你没机会的,至于冷师兄,你又嫌他粗鄙野蛮不愿委身于他,你这般挑三拣四,让我这个当堂妹的很难办呀……人家冯玉舟儒师,在儒门里前途无量,又是真性情不做作,你既代表殷家,那跟儒门联姻不好么?口口声声说着你会为殷家着想,现在,机会就摆在你眼前了你不争取一下么?”   殷连霜闻言,一脸错愕和惊怒地看着殷若璃,不敢相信她会把自己推给一个又老又丑又邋遢又孱弱的中老年读书人。   她银牙紧咬,拨浪鼓似的摇头道:“不,我是不会答应的……”   殷若璃确实露出招牌式的恶意娇笑:   “既然你不听我安排,那行,我大可只将娘亲救回来,独留殷连城那臭弟弟给蠢皇帝严刑尻打,反正,我也不想过多地勉强你,你说是吗,我们是亲密无间、情比金坚的堂姐妹呀。”   “别这样!”   殷连霜听得浑身一股恶寒,她了解这个手段阴暗的堂妹,堂妹敢这么说,就一定敢这样做!   此刻,殷连霜的心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扭曲了一样,正进行着激烈的挣扎,急得她双腿都有些发软,光洁的额头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很显然,小妖女在趁火打劫,趁她病要她命。   可她丝毫都没有谈判的余地,更没有反抗的筹码,殷家的希望就押在殷连城身上,她就算肝胆涂地,也要争取到最好的结果。   想到这,殷连霜痛苦地闭上眼睛,脸上满是认命之色,语气发颤地传音道:   “我愿意听从你的安排……但可以折衷一下吗,我不跟你抢岳丰都,可是又老又邋遢的男人,我终归接受不了,至少,也给我安排那个冷扶摇……”   说到最后,殷连霜暗暗攥起拳头,努力地压抑着心头的悲愤和哀切,她从拜入桃神宗的那年就喜欢岳丰都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原以为上次婚礼就该划上美满的句号,孰料天意弄人,半路杀出一个殷若璃横刀夺爱……   横刀夺爱也就算了,她还被逼着去伺候冷扶摇这等粗鄙蛮横、毫无教养的男人,她下半辈子该过得有多屈辱……   “现在才想起冷师兄?晚了,冷师兄有我师尊伺候着,他哪里还瞧得上你?老老实实去洗个澡吧,洗得香喷喷的,待今夜,我自会撮合你跟冯玉舟儒师,你不会拒绝的,对吗?”   殷若璃说这些,不过是吓唬殷连霜罢了。   她就是要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让殷连霜饱受精神的煎熬,痛苦得寝食难安如鲠在喉,时刻都要担心自己会嫁给又老又丑又邋遢的男人,这会让殷连霜的骄傲被破坏得四分五裂。   等她的骄傲和自尊完全被摧毁时,殷若璃再最后问问冷扶摇愿不愿意娶她为妾,如果冷扶摇都不要,嗯,那就带回魔门去充当炉鼎算了。   “堂妹,不可如此,我不该嫌弃冷师弟,我现在十分愿意嫁给他……”   “呵,我给过你选择的余地了么?”   殷若璃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冷厉阴毒起来,仿佛择人而噬的毒蛇一样令殷连霜都心头发颤,她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堂妹对她的恨意和恶意,就是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我……我……”   殷连霜俏脸煞白一片,那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一直延伸到头顶,她毛骨悚然又心生绝望道:   “我会听你的……但你一定要把连城也一并带回来。”   “哼,看在你难得聪明一回的份上……我自然会成全你。”   说罢,殷若璃又揶揄玩味地瞥了殷连霜一眼,随即她就大步踏出国学院,朝皇宫的方向走去。   在她看来,要救殷阑珊、殷连城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   狗皇帝都被她弄成傀儡了,她对他有百分百的操控权,叫他放人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这么简单的事,她都用不着叫上岳丰都、冷扶摇、秋萍夫人帮忙。   就连殷连城这个天子为什么会被失手就擒,殷若璃都觉得只是他过于轻敌大意,小瞧了皇宫里的一品供奉,毕竟他只是个六神枯荣境界的小子,即便有九州鼎这种上古神器,他也不能跟老牌七星宗师相提并论呀。 第四百八十七章 妖女身份危机 ==============================   早晨七点,温暖的阳光洒落在皇宫砖瓦上,金光灿灿,熠熠生辉。   殷若璃由太监带路,前往草碧宫。   此时的草碧宫,就像是经历了一场灾难浩劫一样,花草尽枯,满地疮痍,就连许多宫墙、拱桥都被巨力所摧毁,很显然昨晚的那场鏖战超乎想象的激烈。   老太监眼神瑟缩地看了一眼殷若璃,开口怪怪道:   “明太傅,昨夜有反贼冒充你的身份,来刺杀皇上……”   “嗯,本院主知晓,夜晚时分,伸手不见五指黑,自然容易认错人,此事也不能全然责怪守卫们渎职……”   “明太傅,现在皇上的安全可就靠您了……先是草原战神重伤了皇上,后有中原反贼意图行刺,若非皇上洪福齐天,怕是难以挺过这两次难关,老奴斗胆恳求明太傅,多来宫里陪陪皇上,顺带也能保护好他……万一下次的刺客更加厉害,那宫里的供奉就难顶住了,还得靠明太傅来护持……”   “保护皇上,保护大周,镜雪责无旁贷。”   殷若璃满脸正气沛然之色,颇有一种刚正贤臣的风采。   不多久,殷若璃走到了草碧宫的殿前。   老太监鞠躬道:“明太傅,皇上就在殿内亲自审问几名反贼……唔,他已经谴走了草碧宫里的妃子,太傅直接进去即可,不必担心会见到有辱斯文的场面。”   殷若璃点点头,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她倒是不担心蠢皇帝姬融安会对她母亲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好歹,姬融安也是她的精神傀儡呀。   殷阑珊和她长得有七分相似,简直就像她的亲姐姐一样,姬融安就算再怎么有色胆,看到殷阑珊也会想起他的精神主人,从而不敢乱来,生理上坚挺不起来。   突然之间,二楼木层传来熟悉的蕉虑绝望的呐喊声:   “快离开这,有多快逃多快!”   殷若璃闻言,美眸瞳孔蓦然一收缩,俏丽的脸上闪过警惕之色。   这声音……   分明是母亲殷阑珊的声音!   她在二楼遭受到虐待了么?   她知道我的底细,非但没叫我去救她还叫我走,那说明她认定我殷若璃都处于极端危险之中么?   是谁?   难道宫里还藏着很厉害的角色,识破了我控制姬融安、谋算大周江山的计划?   “爱卿你来啦,等你很久了,朕最倚重的爱卿。”   伴随着一阵带有雄浑威严的嗓音,二楼的栅栏探出一道人影,却见他身穿龙袍,头戴龙冠,剑眉星目极富中年男性魅力,比之那臃肿肥胖的姬融安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然而……   殷若璃却心头一颤,美眸里的惊恐一闪即逝,她感到无比荒唐。   这货自称朕……他是姬融安?   这怎可能!   昨晚不是已经给他洗脑了吗,昨晚他还胖得像猪一样,还少了条胳膊的啊!   顿时之间,殷若璃颇有一种窒息感和眩晕感,她从来没有哪一刻产生这般强烈的失控无措,因为现在的局面,彻底地脱出她的掌控,她完全看不透姬融安,但她却能感觉到姬融安在对她猫戏老鼠。   “爱卿,怎么这般脸色反常地看着朕?是在担心朕的安全么?爱卿有心了,来,上楼来,我俩君臣一起审问反贼,定可事半功倍,直捣黄龙。”   说罢,姬融安不留殷若璃拒绝的余地,直接一甩手,空气霎时传出龙吟声。   紧接着,他大袖里钻出一条能量化的五爪金龙,充满了恢弘磅礴、震天摄地之感,那条五爪金龙飞窜而下,将殷若璃驼起来,而后飞上二楼。   坐在这条五爪金龙背脊鳞片的一刹那,殷若璃芳心巨颤。   这就是老牌天子五爪金龙?   好雄厚霸道的威势!   比她那不完全的五爪水龙要凝实十倍不止!   毕竟她是女天子,又是天外来客,她的五爪水龙需要阴气极重的暴雨天才能召唤出来,限制极大。   很快,五爪金龙将她放下来以后,就回到姬融安身后,温顺地趴在他脚边。   “爱卿,朕忽然发现……你与这名女反贼长得不是一般的像啊……如果朕不是对你知根知底,都险些要怀疑,你和她是母女关系还是姐妹关系了……”   姬融安似笑非笑地看着殷若璃,身子微微前倾,自带有一股极强的压迫感,似乎要让人喘不过气来。   殷若璃不言不语,只阴沉着脸扫视四周。   殷连城、伏龙圣使两人晕厥在角落里,不省人事。   他俩一身都是伤,破烂的衣服早已被鲜血染红,尤其是伏龙圣使,他本该有佛门的金刚不坏之身,但他的胸膛一片血肉模糊,伤势沉重,天知道他遭受到多猛烈的打击。   殷连城的伤势要轻一些,但也没好到哪,虽不致命,可是看伤势,他应该是只受了两招就惨败,能两招内击败他,这说明姬融安的实力深不可测,几乎能秒杀七星照魂的那种层次!   而母亲殷阑珊……   则是瘫软在酒桌上,她就像是服用了软骨散一样,软成一滩烂泥。   但至少她衣裳还算整齐,头发也未见凌乱,不像是被占过便宜的样子,姬融安没有对她怎么样。   姬融安深谙帝王心术,是皇室精英教育下长大的人,他就算看上一个女人,也不会对她用强用粗,他只会展现自己的强大,让女人主动对他投怀送抱。   所以,殷阑珊才算是暂时逃过一劫。   不过此刻殷阑珊的眼神充满了焦急和痛心,她恨自己连累了闺女,把闺女也搭了进来。   殷家之人,落到姬家手里,还能有好下场吗?   两家相争的是万里江山,是千秋万代,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巴不得对方立刻灭族。   “皇上说笑了……这世间长得相似的人多到海里去……这纯粹只是个巧合罢了。”   殷若璃心脏砰砰跳动,加快了半个节拍,但她表面上仍旧很平静,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她还抱有一丝期望,期望有转机,就算姬融安莫名其妙地恢复回十年前的原主人,那他也不应该怀疑她这个大功臣跟殷家有什么关系才对。   然而……   姬融安忽然满是遗憾地摇了摇头,像是游戏结束了一样索然无味道:   “爱卿这般绝情?即便是亲生母亲在你面前,你也不愿相认吗吗?儒家常道,百善孝为先,爱卿未免太绝情了吧……哦,朕倒是忘了,爱卿你行走江湖的时候,用的是殷若璃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妖名啊……”   顿了顿,姬融安猛地嘴角一扬,眼角一眯,脸上浮现出冷酷狞然之色:   “说起来,朕的三位皇子,就是死于你手,爱卿,你说说,有这回事吗?嗯?” 第四百八十八章 做我儿媳怎么样? ==============================   听到姬融安这席话,殷若璃心头掀起滔天巨浪,瞳孔深处都不由得闪过一丝慌乱。   他怎会知道我就是妖女殷若璃?   是母亲被他残忍逼供说出来的么?又或者是被他搜罗了记忆?   若真能读取记忆,这姬融安也绝对是个巫术修炼至大乘的恐怖高手,其巫术修为不会比殷若璃来得逊色!   想到这里,殷若璃也没有掩饰的必要了,她直接原形毕露,如毒蛇般森冷地盯着姬融安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要处罚我么?莫要忘了,我救过你的命,若非我,你这躯体只怕早就被阿苏斯剁成肉酱,骨灰都给你扬了,哪里还有你真魂复苏的这一天?面对救命恩人,你好意思惦记着杀子之仇?”   殷若璃的语气寒冷得宛如地狱里刮起的死亡阴风,充满了令人不舒服的种种情绪。   她不傻,事到如今,她看得出眼前的姬融安真魂回归了,十年前,姬融安还只是六神枯荣顶峰,可现在,他的武道修为至少堪比魔、道第一人,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他极有可能这十年里魂魄去了另外的世界历练,这才能有长足的进步。   姬融安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淡漠地扫视着殷若璃、殷阑珊两母女,玩味道:   “确实,如此说来,朕倒是要好好感谢你才对哈……若不是你护朕肉身有功,昨夜又扰乱了那夺舍朕的天外邪魔的神智,朕怕是永远都回不来,说说吧,你想要什么奖赏?只要在朕的能力范围内,朕都可以满足你……哪怕你要这锦绣江山,朕也可以分你一半。”   真正的姬融安,极富有魄力,是个眼光长远、胸有宏图之人。   年轻时能跟殷古潮针锋相对的,能差么?   况且他在虫潮弥漫的末日世界里历练了十年,开拓眼界,挣扎求生,合纵连横,锤炼武道,简直跟开挂了一样,如今他回归故乡,天底下又有谁能制止得了他?   不过,殷若璃很出色,虽是妖女,却也算可造之材,她比他的十几个儿子们强多了,就算由她来继承江山,他也觉得很合适。   “你的江山我不稀罕,我只想带她走。”   殷若璃指了指瘫软无力的殷阑珊,脸沉如水地说道。   她能感觉到,姬融安仿佛洪荒凶兽一般危险,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可是姬融安这等喜怒难测的洪荒凶兽,真的压得殷若璃都喘不过气来,她绝不愿意留在他身边,给他当属下。   她只想有多远,走多远,赶紧找个偏远的地方苟起来,练几年功,直到能跟姬融安抗衡了再回来。   “爱卿,你这要求,未免强人所难了啊……”   姬融安微微撇头,双手摊开,一副为难的表情道:   “即便她是你母亲,你也不能将她带走,她可是反贼啊,要谋刺朕,这是杀无赦的滔天大罪,即便朕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杀她留她性命,可她终归还是会对朕的安全造成莫大的威胁,谁又能保证她不会有第二次呢?”   顿了顿,姬融安为难的表情逐渐转变成玩味十足的笑容,略带冷嘲道:   “你想带走她,也不是不可以,但不是现在,要等她被朕驯服了以后才行,放心,朕与她是老熟人,朕会用仁爱和善良来感化她,让她放下对朕的成见和误会,深切地意识到行刺朕是极端错误的决断……”   说完话,姬融安眼眸里流露出来的那股自信和傲然都快要爆表了,因为,他拥有只手遮天的超卓实力。   殷若璃死死地逼视着姬融安,语中带煞:   “你在觊觎我娘的美色?”   “哈!”   姬融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被逗笑了:   “这天下,皆是朕的,你娘也不会例外,当初若非殷、姬两家势同水火,你娘早该是朕的人了……你爹殷古潮刚愎自用、偏执顽固、自大张狂,这世上岂会有女人真心喜欢他?你说是吗,阑珊吾友,若你不是被形势所迫,你会嫁与殷古潮?”   说着,姬融安一脸玩味地微微转头,将目光锁定到殷阑珊身上,等待着她的答案。   “……”   殷阑珊痛苦地闭上眼睛,选择沉默,心如刀绞惴惴不安。   然而……   她的沉默,无疑是给了姬融安一个默认的答案。   “哈,爱卿,你也看到了吧?朕执意要留你娘在身边,非是限制她自由,而是助她脱离苦海,焕发新生,你且放心,朕看在你的面子上,定会对你娘万分温柔。”   姬融安的语气看似轻佻写意,实则不容置喙,他摆明了就是要霸占殷阑珊,毕竟,殷阑珊是他年少时心动过的女人,他怎可能会放手?   “你要照顾我娘……我没意见。”   殷若璃冷静下来,收敛了脸上的阴沉冷厉,转而平淡道:   “不过我很好奇……你会放过我么?嘴上说着要赏赐我,但我观察了你半天,你不像是懂得感恩、放虎归山的人……”   姬融安闻言,不由得拍了拍手,鼓掌道:   “不愧是阑珊的闺女,当真聪明,不错,朕属实不会放过你,你既是天子,对朕的威胁也着实不小,所以朕只给你一条活路——那就是成为朕的儿媳,朕的十几位不成器的皇子任你挑选,总归能选出一个稍微不那么让你讨厌的夫君。“   殷若璃柳眉一颦,但很快又释怀了,如果是要嫁给那些碌碌无为的皇子,她倒也没什么损失,毕竟她是妖女,深谙魅惑之术,即便不跟这些皇子同房,她也能轻松瞒天过海。   然而姬融安却看穿了殷若璃的心思,又补充一句道:   “你的合欢宗媚术,朕会封印起来,你万万耍不了心思,此外,你需要在一年内让朕抱到白白胖胖的亲孙,五年内至少产下四胎,呵,你是阑珊的女儿资质奇高,想必你的子女也会是人中龙凤,刚好可以让朕的孙辈为世人所仰望称赞。”   “好,我答应你。”   形势比人强,殷若璃只能选择答应,这样一来,她还有周旋化解的机会,别忘了,她在国学院里还有冷扶摇、岳丰都、秋萍夫人做靠山,甚至整个儒门都会支持她的。 第四百八十九章 这世间,再不存明镜雪 ==============================   殷若璃凭着明镜雪的清纯才女形象,一直顺风顺水,不知道得了多少好处,坑了多少名门侠士。   可是一旦没了明镜雪这层身份,殷若璃的优势就会大大降低,她妖女的过往会招致人人喊打,而且正道中人都会提防她,忌惮她,反抗她,她将会寸步难行,没法像现在这样如鱼得水。   现在,殷若璃的妖女身份被姬融安得知,她就很被动,只能在他面前吃瘪。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殷若璃这回跌跟头跌惨了。   可是,她又哪里能算到,昏庸荒诞了十年的皇帝,会因为她的刺激而真魂回归?   这种亿分之一概率的变数,谁碰上谁都倒霉,哪怕是气运之子殷连城,这种出门都能捡到上古武典秘籍的幸运儿不也惨败在姬融安手里么?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殷若璃美眸闪烁,脑海里翻转千百个念头。   既然栽在姬融安手里,那只能遵循他的话去做。   眼下最能及时止损的,应该就是选择四皇子吧?   他是个兔子爷,素有龙阳之好,对女人提不起太大的兴趣,殷若璃大可以选择他来当夫君,至少她不担心需要跟他深入交流。   这么想来,殷若璃暗暗松了口气。   然而,姬融安那充满戏谑的轻笑声再度响起:   “很好,既然爱卿答应嫁入我姬家皇室……那,爱卿便随朕去一趟开明楼,昭告天下吧。”   开明楼,处于京城的闹市中心,很适合办活动、开等会,相当于古代版的新闻发布会现场。   殷若璃脸色如常道:“为何这么快?皇上,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你不知道么?急着向天下人公开我即将嫁入殷家,就那么让你迫不及待么?”   “哈!”   姬融安大笑一声,玩味无比地看着殷若璃,就好似看着垂死挣扎的猎物一样:   “爱卿想错了,朕只是想给天下百姓一个消化重磅消息的缓冲时间罢了……你既要嫁入姬家皇室,那就该用殷若璃的本名,明镜雪不过是你虚构的假身份,从来就不存在于天地间,我姬家的族谱上,也不可能写上皇妃明镜雪这样的记录,不是吗?”   殷若璃心头一颤,尾骨厉电般发麻,她刀锋般锐利的目光死死瞪着姬融安,怒斥道:   “你想让这世间,再无明镜雪么!”   姬融安好整以暇地跟她对视,似乎对她那杀人般的眼神甘之如饴,兴致盎然道:   “爱卿,佛家有云‘执于一念,受困一念;放下一念,自在心间’,考虑到爱卿杀心太重、戾气太浓、自视太高,朕自然容不得明镜雪继续愚弄百姓、操控舆论。“   顿了顿,姬融安唇边的弧度愈发扩大,他很享受殷若璃脸上露出的怨毒憎恶的表情,继续道:   “朕,会将你的出身、过往、履历、战绩、成就都公之于众,让所有曾经崇拜敬重、仰慕爱恋你的广大人群拥有重新认识你的机会,不过你放心,他们即便知晓了你的真实身份,也没胆子找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毕竟你是未来的皇妃,是朕的儿媳,江湖上的杂鱼应该是有自知之明的。”   而此时,殷若璃由于过度愤怒,娇躯在微微发颤,银牙都咬得嘎吱作响,那毫不掩饰杀意的眼神几乎能将姬融安给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明镜雪是她苦心经营了三年的完美挡箭牌!   她怎可能愿意舍弃这么好的身份?   一旦让天下百姓知晓她是妖女殷若璃,那好不容易拿到手的儒门,岂不是要从嘴里吐出来了?在京城、在云州、在江南笼络了那么多民心,是不是也付之一炬了?   她是女天子,要想君临中原、统筹万民,她就需要一个好名声,可如果天下人都知道她殷若璃的斑斑劣迹,动不动就灭人满门、毒杀宗族,那谁会愿意奉她为九五之尊顶礼膜拜?   殷若璃攥紧粉拳,脸色阴郁地逼视着姬融安:   “你就非要这么做才舒坦么!你在断我后路!”   姬融安神情淡漠,理所当然道:“既然答应嫁入皇室,你就不需要任何后路,安安心心,为朕多诞下几个白胖孙子就足够了,其他有的没的对你而言不重要,你放心,没了后路,你将多了后盾,朕就是你最大的后盾。”   殷若璃咬了咬唇瓣,几乎要咬出血来:   “我若反悔,你待如何?这娘,我不打算要了,太得不偿失。”   “爱卿是聪明人,何必多此一问?朕既然知晓你妖女的身份,自然也知晓你师尊公孙秋萍的身份,你没多在乎你娘,但你在乎你师尊啊……你信不信,你只要说出一个不字,朕一刻钟内,就能去国学院将你师尊擒拿回来。”   说到这里,姬融安伸出手挑起殷若璃的光滑小巧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跟他近距离对视:   “朕是个讲原则、讲风度的人,爱卿最好不要恃宠而骄、得寸进尺,你杀了朕三个好儿子,朕不追究你已是仁慈了,但你如果敢挑战朕的底限……那朕不介意突破下限,让你知道什么叫天伦之乐……唔,仔细看看,你长得确实不赖,或许,将你和你娘、你师尊一起纳入东宫,大被同眠会是个更好的选择。”   被姬融安威胁到这等份上,殷若璃不由得芒刺在背,大气难喘。   不行!   决不能连累到师尊!   师尊才刚刚决定退出孟仙川、裴成空的摆布,打算和冷师兄过上简单轻松的小日子,如果这时候又害得她落入姬融安的魔爪,那殷若璃这徒弟就太不孝了!   更重要的是……殷若璃接受不了母女、师徒一起大被同眠的场面啊,光是想想就肝胆皆寒、魂不守舍了。   姬融安很享受殷若璃被吃得死死的难堪表情,他放开她,走去桌边斟了一杯酒,边喝边笑道:   “爱卿,慢慢衡量得失,不用急,朕会给你充裕的时间去思考。”   说着,姬融安故作深情地瞥了身边弹软如泥的殷阑珊一眼,怜爱道:   “阑珊吾友,来,朕敬你一杯,你说说,你更希望你和爱卿将来是婆媳关系……还是姐妹关系?” 第四百九十章 这就是母爱吗,爱了爱了 ==============================   “哼!”   殷阑珊闷哼一声,吃力地撇过头去,不愿与姬融安对视,仿佛他的视线都充满了让她厌恶的味道。   这一刻,殷阑珊又是自责又是懊悔,更带有悲愤和哀切之情。   她能接受自己失败受擒,但她不允许自己连累闺女,她对闺女没有养育之恩,本就亏欠,如今,她这个当母亲的更是害得女儿跌入火坑,即将暗无天日,再无自由。   姬融安伸手去擦拭着殷阑珊的泪水,再将指尖的泪滴含入嘴里品尝了一下,耐人寻味地说道:   “阑珊吾友,不说话,朕可要帮你做出选择了啊……看来,你是想跟你的好闺女,在宫里做一对有福同享的好姐妹了。”   “你这人面兽心之人,别为难我的若璃,有什么事只管冲着我来!只要放了若璃,我任你处置,绝不抵抗!”   殷阑珊虽瘫软无力,但一牵扯到女儿的敏感话题,她就紧咬舌尖,以撕裂般的痛楚刺激自己焕发出更多的力气,这才能对姬融安吼出声来。   “哦?朕人面兽心?朕做过什么坏事了吗?朕被夺舍之前,兢兢业业治理江山,善待百姓,力争和平,朕算不算得上难得一见的明君?倒是你的闺女,在江湖上杀人无数,殃及百姓,不知道有多少名宿豪侠死于她手,朕作为父亲,难道无权为三个被她残杀的儿子讨回公道么?讲道理,她与朕有杀子之仇,那她不应该为朕诞下三名孙子,或者诞下三个儿子来赎罪弥补么?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朕履行正义,怎么就被你说成是为难她了?”   姬融安一通歪理邪说,怼得殷阑珊一时语塞,苍白的娇艳俏脸都被气得涨红。   好歹,姬融安也是去过末日世界历练十年的,在煽动幸存者们争相内斗,或者是鼓动幸存者团结对外的时候,他都要动用嘴皮子煽风点火推波助澜,长此以往,他的口才练得比殷若璃还好,死的都能被他说成是活的。   “阑珊吾友,为何不说话了?哎哟,瞧把你感动得哭成梨花带雨,美不胜收啊,脸都红得羞答答的了?嗯,既然你如此感动期待,那朕自然不会让你失望……朕准许你们母女俩做一对好姐妹。”   殷阑珊被气得险些闭过气去,她忙不迭地开口反驳道:   “够了!你休想猫戏老鼠!我答应你,我答应你的要求了!”   “呵,感人肺腑的母爱啊,真让朕动容,那从今天起,你就是朕的珊妃,朕会为你举办一场有史以来最隆重的婚礼……你放心,朕会邀请殷古潮前来喝喜酒的。”   姬融安露出志得意满的微笑,而后坐到殷阑珊旁边,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尽展温柔。   殷若璃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她怒视着姬融安,质问道:   “你对娘提了什么条件!”   “没什么……在你来草碧宫之前,朕只是向她求婚罢了,她断然拒绝,朕只好让她再考虑考虑……如今,阑珊被你的孝心感动哭了,心情大好之下,也就答应三天后,代表殷家和亲,嫁与朕,朕的皇后之位正好由她来坐,阑珊冰雪聪明,出身高贵,母仪天下非她莫属啊。”   “你这畜生!”   殷若璃寒毛根根倒竖,咬牙切齿,宛如发怒的母豹子。   “娘,你用不着答应他,他奈何不了我,即便侥幸小胜一局,往后我也会让他后悔!”   “哈!”   姬融安毫不在乎地长笑一声,以父爱般的眼神看着殷若璃道:   “爱卿,你这话说得毫无信服力,阑珊会听你的么?这世上最伟大的就是母爱,你娘欠你良多,她急着要补偿你,不管你接不接受,她都会以最卑微的方式护你周全……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就好比,你刚才闻讯赶来救你娘一样,你以为自己不在乎她,但其实你心底深处不也是很渴望母爱的么?同时,你也在渴望父爱吧?没关系,朕会好好疼你,你甚至可以随朕一起姓,唔,以后就叫姬若璃吧。”   字字诛心的话语,宛若一次次针锥一样刺在殷若璃心头,让她心里脸上精致的五官都因怨怒而扭曲起来,状若女罗刹般嘶吼道:   “闭嘴!你说够了没有!”   姬融安很是受用地耸耸肩头,像是做了泰式按摩般通体酥爽,得意笑道:   “爱卿的脾气,真不是一般的差啊……哎,朕也是考虑到你娘的感受,所以没法亲自来教你做人,不过没关系,这可以由朕的儿子代劳,走吧,趁现在日上三竿,集市最繁华的时候,朕带你去开明楼,将你决意要当朕的儿媳的消息公诸天下。”   顿了顿,姬融安嘴角的弧度逐渐放大,愈发玩味道:   “你有那么多追求者、仰慕者、拥趸者,朕很期待啊,期待那些人知道你是妖女之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那一定很精彩吧?”   殷若璃阴郁着俏脸,一口雪白的贝齿都快要咬碎了,她只死死地瞪着姬融安,不言不语,因为她知道无能狂怒的咆哮非但于事无补,而且还会让姬融安更加得意。   姬融安亲昵地伸出手指,在殷阑珊的后心画着圈圈,然后以胜利者的姿态朝殷若璃道:   “爱卿,收回你这吃人的眼神,朕生性怯懦胆小,最是受不得你那凶狠的表情……唔,你该多为你师尊着想着想……毕竟,你也不希望你师尊像你一样,嫁入皇家,跟你娘争夺皇后之位的,对吧?宫斗是可怕的,妃子们一旦争宠,容易伤了和气。”   “哼,废话少说,带路去开明楼吧!我想尽快结束这糟糕的一天!”   殷若璃受够了姬融安那喋喋不休的挑衅,既然明镜雪的身份注定要被他摧毁,那就早点完事吧,她会筹谋别的出路。   “爱卿爽快,来,过来搀扶你娘亲,带她一并去开明楼吧……天下百姓,很快就会知晓你娘即将要成为皇后,而你,也会成为朕的好儿媳。”   说着,姬融安一弹指,射出一道劲气解开殷阑珊身上的禁止。   顿时之间,瘫软成烂泥般的殷阑珊重新恢复活力,但她气血受制太久,手脚僵硬,走起路来仍是需要搀扶,而且她虚弱病态的样子当真我见犹怜,很合姬融安的胃口。   【纳尼?看间帖里的回复全是喊着要母女宫斗的,你们都啥心态,我怎么会有这么多变态的读者!这本是正经书啊,重申一遍,男频正经书,爽文不虐主向!弱弱说句,好像我是招黑体质,容易吸引变态读者来着】 第四百九十一章 因为,我就是妖女殷若璃 ==============================   国学院——   岳丰都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好觉,只觉得神清气爽。   “昨晚又做了个美梦,梦到殷师妹脾气越来越好,待人愈发和善,她对酒的兴趣也越来越浓,天天都给我泡酒喝,虽然记不清梦里的各种佳酿是何味道,但光是回想起来都满足至极……哎,殷师妹,你何时才能放下一切烦恼,与我归隐山林,寄情酒水中,超脱红尘世。”   岳丰都咂咂嘴,唏嘘长叹地说着,正要穿衣下床,猛然间,心底里升起一股淡淡的不安。   “嗯?极端不祥的预感……乃是大大的噩兆……难道,我今天的赌运低糜,往日弄倒闭了十几家赌坊赚来的钱都要重新吐出来么?”   岳丰都摇头失笑,穿好衣服,走出房门打算去洗簌一番。   但院子里混乱的场面却吸引了岳丰都的注意。   只见院子里居住的儒生、儒师、执事、文员、贵宾,全都行色匆匆地往外跑,三五成群,人头攒动,像是赶着去投胎一样。   岳丰都拉住一名正要赶着出去的白脸儒生,好奇不已地询问道:   “兄弟,读书人修心养性为主,但你怎么急成这样?慌乱得好似那些输得一败涂地的赌徒了。”   他一般情况下不会乱用读心术,只有与自身利益相关的时候,他才会用,否则的话,他开挂的人生将毫无趣味。   “你不知道?哦,忘了你刚醒,这么大的消息自然没传到你耳里。”   那白脸儒生咽了咽口水,脸色怪异,有些气喘地朝岳丰都说道:   “刚才有消息传回国学院,说是……说是……世间并无明镜雪这个人,我们一直以来所见到的明镜雪院主,都是魔门妖女殷若璃假扮而成的,啊对了,这消息是从宫里传出来的,而且还是官方渠道……”   岳丰都闻言不由得头皮一麻,脸色一僵。   怎么回事?   殷师妹的身份不是向来挺隐秘的么?   知道她身份的只有殷家、魔门,出于利益关系,这两方势力断然不可能泄露她身份的秘密!   即便泄露出去……也不可能有人相信吧?   毕竟明镜雪在民间威望极高,又深得民心,江湖少侠对她更是爱慕有加,嚷着非她不娶,这么多人是她的死忠粉,帮她制造舆论走向,那最终又会有谁在乎事情的真相?   “兄弟,这事太扯了吧……我家殷师妹为人处世,你在国学院是亲眼见证的,宫里的消息毫无权威性,谁会信啊?”   岳丰都以试探性的口吻幽幽说道。   那白面儒生犹豫了一下,脸色更显古怪地回答道:   “是啊,在下也不信……但宫里的人不会空穴来风吧?明镜雪院主是如今朝廷的砥柱中流,百官之首,没有任何一名权臣能跟她争权,都指望着她扛起重任抵御外敌……既然不是权臣争斗,那为何宫里的人信誓旦旦说她是妖女?这其中明显有极大的猫腻,自古以来,儒门讲究忠君报国,现在皇上和明镜雪院主对着干,局面将不可收拾……”   白面儒生也心知,姬融安是个多么荒淫无度的昏君,他甚至怀疑过,姬融安是不是意欲对明镜雪院主意图不轨,被拒绝之后才撕破脸诬陷她是妖女殷若璃,但仔细想想,他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把明镜雪得罪惨了,风雨飘摇、威望大跌的姬家皇族不就自取灭亡吗?姬融安再怎么蠢,会蠢到拿这个开玩笑吗?   顿了顿,白面儒生又道:   “现在消息是真是假,我们去开明楼听听皇上和明镜雪院主的公开表态就知道了……快走吧,中央集市的开明楼,估计已经人山人海了。”   说完,这个白面儒生就急急忙忙地走出院子了,他也忧心忡忡,暗自祈祷着不要出什么幺蛾子,他还指望着明镜雪院主带领儒门重新夺回千年前的鼎盛,力压佛道两门呢。   岳丰都愣在原地,脸上满是犹豫之色。   最终,他选择跑去找冷扶摇,即便会打扰到温柔乡里喝甜奶的幸运男人,不祥的预感告诉他,接下来很可能会是武力冲突的劲爆结果。   一刻钟后——   京城中央集市,开明楼——   这座楼修建得奢华精美,雕龙刻凤,甚是大气恢弘。   开明楼虽只有三层楼高,但每一层间高都极大,第三层都快要高逾十米了。   “爱卿,你该知道接下来怎么做吧?朕其实更希望你和你师尊、娘亲一起伺候朕的起居饮食……所以,朕其实更希望你不配合,负隅顽抗到底。”   姬融安好整以暇地站在开明楼顶层,俯瞰着半个京城的楼阁美景,可他那令人生厌的声音仍旧传到殷若璃耳朵里,让她一阵阵恶寒反胃。   她脸色阴沉不定道:“拿师尊威胁我,是你的不智。”   姬融安略带嘲讽地笑道:“朕是享乐主义的人,不在乎长不长久,只在乎曾经拥有……你说等一会你心心念念的师尊会不会来救你?她修为不高,非是朕的对手,朕若是将她擒下,再揭穿她是公孙秋萍的身份,你说说,这会不会更好玩,她在江湖上的仇家远比你还多吧?”   殷若璃闷哼一声:“你真卑鄙!”   姬融安被逗乐了,哈哈笑道:   “能听到祸国殃民的妖女夸赞朕卑鄙,是朕的无上荣幸,也侧面说明了朕一手遮天,为民除害,啊哈哈哈哈哈。”   旁边的殷若璃、殷阑珊齐齐怒火中烧,眼神如刀。   这时,接到圣旨的十几位皇子,七八位公主,乃至是一众皇亲国戚、达官贵人都陆陆续续赶来到中央集市。   就连被冷扶摇暴打成重伤的汝阳王,也拖着伤躯赶来,可惜开明楼方圆百米早已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他也只能在开明楼两百米之外仰着头,远远眺望三楼栅栏里一脸悲愤的“明镜雪”。   姬融安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在三楼栅栏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运起雄浑无边的真气,震响天地道:   “爱民们,稍安勿躁,朕只是想把喜讯早些分享给你们听……”   “这位,是南方桂州,豪门殷家的殷阑珊夫人……她是不是风华绝代、宛若天仙?可惜,殷家家主殷古潮胜任不了一位好丈夫,朕只好横刀夺爱,给殷夫人带来温暖和关爱……是以,朕决定三天后与殷夫人成婚,大宴宾客,顺带大赦天下,就连这个月的种种税收,也全境减免!”   “为朕欢呼吧,朕的爱民们……”   “唷,先别急着欢呼,朕还有更好的消息要宣布……这位大美人是明镜雪太傅,想必你们都不陌生吧?但她的真实身份,乃是朕的爱妻殷阑珊的亲生女儿,她,也将跟随母亲,一起嫁入朕的姬家皇室,至于她会选中哪位皇子,就看皇子们的努力了……你说是不是啊,殷若璃姑娘?”   说着,姬融安又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转过身去拍了拍殷若璃的香肩,还轻佻地拨弄了一下她垂散下来的发丝。   而楼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影早就炸开了,人头攒动,议论纷纷,更有激进暴躁之人都骂出声来。   “昏君你信口雌黄,明镜雪院主是江南大才女,是心地善良的大善人,是斩杀草原战神的巾帼女帅!你当我们是傻子吗,竟敢污蔑明镜雪是声名狼藉的妖女殷若璃!”   “是啊,我们是不会信的!”   “你在污蔑明镜雪姑娘之前,最好先回想一下你的昏庸作为!你的话跟放屁一样,我们一个字都不会信!”   “我永远支持明镜雪姑娘!”   “明镜雪姑娘,我爱你啊!”   黑压压的一片百姓,都统一口径,质疑姬融安、信任明镜雪。   至于为什么姬融安忽然间从一个胖子恢复成俊朗帅哥,民间百姓根本就不去关心,反正他们也没怎么见过皇帝长啥样,此外,又为什么姬融安从断臂状态恢复成完好状态,他们也没去深究,反正皇帝养尊处优,享有一切资源,断臂接续对神医而言应该办得到吧?   “荒唐!皇兄又在作大死,这是逼着我反他么!竟敢拿本王的妻子来开玩笑!”   汝阳王在两百米外,脸色铁青地看着姬融安,心里快要把他恨透了,他虽然想不通为何皇兄忽然减肥成功变回十年前的模样,可没心情去在乎这个,他只想早点让明镜雪脱离这场荒唐的闹剧。   开明楼处,姬融安对楼下的阵阵反对声浪充耳不闻,只笑眯眯地看着殷若璃道:   “嗯?爱卿,没听到朕问你话么?朕在问你是不是,你好歹也要给个答案……顺便,让天下百姓知晓你那高贵的出身、趣味的过往,你作为万民敬仰的明星才女,应该坦诚一点,不是吗?”   殷若璃闻言,俏丽的脸上露出仇恨、恼怒、悲愤之色,本该仙灵精致的五官都险些要扭曲起来。   她攥紧粉拳,咬紧牙关心下一狠,视线对向楼下数以万计声援支持她的百姓,狠声喊道:   “皇上所言不错……明镜雪只是我的化名,我出身殷家,拜入魔门,是合欢宗培养出来的妖女,江湖中人提及我的名字,无一不是深恶痛绝、唾骂不齿,因为,我就是殷若璃!”   殷若璃忍着屈辱把这番话刚说完。   楼下千千万万的百姓,就张大了嘴巴,个个瞠目结舌。   一片静寂!   所有听到她话的人,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脑子里更是阵阵轰鸣! 第四百九十二章 妖女面具 ==============================   殷若璃是谁?   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哪怕是三岁小儿,调皮捣蛋的时候都会被母亲拿殷若璃的恶名来吓唬,小孩子一听到立刻瑟瑟发抖,不敢造次。   俨然,魔门被灭后,她继承了魔门的余威,成为武林公敌。   许多莫须有的脏水都往她身上泼,许多灭门惨案都甩到她身上背锅。   她虽杀过不少人,但她承受的恶名远高于她所犯罪孽百倍之多。   而现在,女神般高洁清越的明镜雪,竟然亲口承认她是丧心病狂的殷若璃?   这也太离谱了吧!   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升起还要夸张好吗!   数以万计的看客百姓,在一瞬间的错愕惊异之后,心潮顿时升起浓浓的荒唐和不信。   宁可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信明镜雪和殷若璃是同一个人。   “雪姑娘,你一定是被昏君威胁才这样说的吧!”   “雪院主的人品我看在眼里,她菩萨心肠,满腔正气,她若是妖女殷若璃,那我就是大魔头裴成空。”   “昏君,你多行不义,民心尽失,就凭你也想用奸计污蔑明镜雪姑娘?简直痴心妄想。”   “雪妹子,你不必受制于这狗皇帝,我们会给你撑腰,大不了我们一起反了这狗皇帝!”   喧嚣的声浪,一波盖过一波,群情激涌,声势极为浩大。   民间百姓,全都站在殷若璃这边。   江湖豪侠,也纷纷愿为殷若璃抛头颅洒热血,更愿为她反叛朝廷,一脚踹死狗皇帝。   弱流妇女,全都视殷若璃为精神领袖,因为她一直在致力于提升妇女的社会地位,她允许妇女进书院读书,鼓励妇女追求自己的梦想,还为青楼失足姑娘伸张正义。   儒门学子,个个义愤填膺,殷若璃文武双全,刚正不阿,手段巧妙,短时间的种种改革让他们心悦诚服,愿一世追随她为她尽犬马之劳。   “嗯?爱卿,你在民间的威望,胜过朕万倍有余啊。”   面对楼下百姓纷纷喝倒彩,姬融安都有那么一丝惊讶,他低估了明镜雪的人设光环有多么令民众盲目信任。   长得漂亮,属实加分太多太多,而且她也确实为民做了不少好事,同样也会无限放大,被夸上天。   “让你失望了吗?”   殷若璃冷厉相讥,唇边带笑隐有得意之色,但她眼角边早已盈出些许泪花。   民众那么盲目信任她,是她的荣幸,或许事情有转机,未必一切都会由姬融安牵着鼻子走。   “哪里失望?朕惊喜都来不及啊,他们那么爱戴信任你……那朕更期待他们绝望震怒的表情。”   姬融安笑得更加兴奋难耐,压低声音朝殷若璃威胁道:   “朕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你总归要自证明镜雪只是你的虚假身份,你若让朕失望,后果你该知晓……喔豁,你看那边远处的漂亮姑娘,集贵气与优雅于一身,姿色可与你娘亲平分秋色,她是你师尊秋萍夫人吧?你可要在你师尊面前好好表现啊。”   殷若璃闻言,娇躯一颤,连忙运足眼力看去三百米外的角落,果真见到秋萍夫人在人群里注视着她!   遭了!   师尊真的来了,而且就在姬融安眼皮底下,随时都有被抓的风险!   殷若璃心有戚戚,如骨鲠在喉般难受。   就算楼下有十多名七星大宗师表态支持她,就算秋萍夫人身边有小霸王冷扶摇保护,可那又怎样?   姬融安是八极太虚境界的当世第一人啊!   他还抢了殷连城的九州鼎据为己有,吸纳地脉灵气,真元取之不尽,哪怕是京城所有的七星大宗师联合起来,也得被他拍成肉酱!   八百年前,冷伏羲敢祸乱天下无人能挡,现在,姬融安也同样能视天下高手如猪狗。   他若铁了心,别说殷若璃这样的师徒花、母女花,就连道门六大圣地(北斗群星殿已覆灭,被除名)的女传人都通通得被他一网打尽。   哪怕西域如日中天的银莎圣教的女教主,怕是也得被嫁过来和亲,祈求和平。   人仙之境,为所欲为,凡人无可抵御。   咬了咬牙,殷若璃只能选择低下高傲的头颅,委曲求全地朝楼下百姓喊道:   “我既是妖女,最擅长的就是混淆视听,欺骗人心,你们越觉得不可能,恰恰就说明了我扮演得很成功……但今天,我玩腻了,我不想再扮演清纯仙灵的明镜雪了……这让我有些作呕,蠢得笑出声来。”   在万千百姓那狐疑而又费解的目光中,殷若璃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人皮面具。   这,就是她在封魔塔里得到的,千年前一位妖女前辈的遗留之物。   她强自镇定,缓缓将这张人皮面具戴在脸上。   同时,她娇柔高挑的身形隐隐张合蠕动,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整身材,塑体术简直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只三秒钟,殷若璃就变成了妖女形象。   一脸的狐媚,满眼春意和饥渴,女性魅力被放到最大,就连衣襟里包裹着的两团雪球也暴涨一大圈。   这绝对是最催人心智的妖精。   凡俗男人看了都会意动神摇,口干舌燥,邪火旺盛。   这幅容颜,这等身材,已经有三四个月未在武林出现了。   没想到……   妖女之身,竟是以如此刺激劲爆的方式再现尘寰。   “咯咯,你们嘴上唾骂妖女,现在见到奴家,怎么一个个垂涎三尺,目露邪念了?”   殷若璃那招牌式的妖女媚笑声,如羽毛般在所有人都耳膜里挠痒痒,让在场的男性看客全都心痒难耐,躁动不已。   “怕不是,一个个都想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行哟,奴家即将要嫁入皇室,往后就要三从四德遵守妇道,你们再无机会了呀。”   殷若璃将合欢宗媚术开到最大极限,那媚到骨子里的深度诱惑,直接让在场九成九的男人都起了生理反应,个个化身枪术高手。   莫要忘了,殷若璃早已将合欢宗的心法练到最高层。   论及媚术,她比秋萍夫人还高一个境界,只要她愿意,她可以用媚术拉起一支十万人的敢死军,只是她比较排斥媚术,不愿过多展现女性魅力罢了。   如今她被逼到绝境,才不得不首次火力全开地使用媚术,让人们见识见识妖女的厉害。 第四百九十三章 风雨欲来,激战在即 ==============================   本来喧闹嘈杂的开明楼,在妖女形象的超大范围媚术作用下,宛若瘟疫传播一样,疯狂传播,感染着每一个人,让现场变得寂静得可怕。   只余下一阵阵吞咽口水的饥渴声。   不知多少男人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那就是恨塞蛋!   而外围的十几名皇子,也都露出欣喜若狂之色。   这么魅惑的妖女,竟然有可能嫁给自己当王妃!   哇靠,即便短命五十年也值了啊!   就连玻璃老兔子四皇子也怦怦心动,欲念炽烈,要是殷若璃愿意嫁给他,他绝对会把基友们全部宰掉!   “哈!”   姬融安长笑一声,对楼下数以万计百姓脸上的痴狂表情很是满意,像是殷若璃的超卓媚术给他带来莫大惊喜一样。   “爱卿,你又一次超乎朕的想象,你这媚术如此厉害,骚起来连你娘亲都认不出来,嘿嘿,你当之无愧是天下第一妖女,远胜你师尊啊。”   姬融安语带揶揄地说道。   旁边的殷阑珊则是含恨瞪着他,满眼皆是痛苦与自责。   她对不起闺女。   若不是她意志力太薄弱,导致记忆被姬融安读取,那姬融安哪还有机会将闺女吃得死死的?   尤其是这畜生还拿秋萍夫人威胁殷若璃,他就是从殷阑珊的记忆里,知晓秋萍夫人长什么样子的。   懊恼中,殷阑珊已经啜泣出声,流下悔恨交加的泪水。   而在角落处——   “师妹她疯了吗!为何会在这关头自爆身份?她不止会害了自己,还会把大老婆你也推入火坑,正道中人顺藤摸瓜,不难猜出你就是她师尊……”   冷扶摇一脸的费解和苦闷,他心里就像是打翻五味瓶一样什么滋味都有。   他的明镜雪师妹可以沐浴在阳光下,万民敬仰,受人爱戴,可现在,她又要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哎……”   秋萍夫人幽幽地长叹一声,对冷扶摇道:   “若璃非是发疯……而是受人胁迫,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得出她正处于悲愤的情绪顶点。”   “啊?隔了这么远,这你这都看得出来?眼神有那么好辨认?”   “若璃与本宫心有灵犀,更是本宫哺乳长大的娃,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就是本宫。”   “若真是受人胁迫,那我来替她一拳轰杀奸人!”   “夫君莫要冲动,能胁迫得了若璃的人绝对不简单,你若纯靠武力断然解决不了问题,先静观其变吧。”   “可恨!我早该在昨天就把你和她带离这是非漩涡,找个偏僻的桃源圣地隐居起来,有你们两位妻子助我阴阳合流,我该能在短时间内天下无敌,这样就没人能欺负得了你们了,天下群雄都得给我两位爱妻当哈巴狗。”   “夫君,会有机会的,若璃运气向来都不错。”   而另一个角落——   染春秋眼神复杂地仰望着楼台上,面容陌生、见所未见的妖女殷若璃。   这幅形象,与他心目中爱恨难明的明镜雪大相径庭。   虽然殷若璃的妖女形象媚术臻至化境,颠倒众生,但他丝毫不为所动。   他喜欢的,永远都是那清纯仙灵、神女气质的明镜雪。   “啊,特么,师兄你听到了吗!原来明镜雪真的是我们太乙玄门的大仇人殷若璃!你和沈焰长老都屡屡怀疑她,却反过来被她害了风评和清誉,现在,她终于主动承认了,好一个蛇蝎女人!”   染春秋身边的,是太乙玄门的二师兄赵河影。   此人修为仅比染春秋差了半个境界,也是太乙玄门难得一见的天才弟子,这次是特意跟随染春秋来京城历练的。   “师弟,事情非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更不是非黑即白,她身份暴露,未必会利大于弊。”   “呃……大师兄你说的什么话?你变了,以前你明明是不会姑息奸邪从恶之人,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怎么现在你倒急着维护她了!”   赵河影眼睛一眯,义愤填膺地说道,对染春秋极其不满,这不是他认识的大师兄。   染春秋冷哼一声:   “我自有决断,无需你赘言!”   赵河影沉下脸,阴晴不定道:   “大师兄,我知道你喜欢明镜雪,喜欢到几欲发狂,但现在真相大白,你还不迷途知返吗,你是要她,还是要太乙玄门下届掌门之位!自古正邪不相容,你若鬼迷心窍,便将为虎作伥受她利用!”   顿了顿,赵河影又想到了什么,指着染春秋鼻子喝骂道:   “还有失踪了的沈梦缺大师姐!她在云州寻觅女娲石之后就杳无音信,想来,定是被殷若璃那妖女所害,怕是生不如死,大师兄你不为她想想吗!你早该知道妖女身份了对不对,但你为什么放任不管!你的道心已被魔门侵蚀了吗,你现在只想给妖女当舔狗吗!”   “住口!我之私事不需要你指手画脚,你大可以回禀师门,把我的事添油加醋上告刑部长老,但今天,你不可碍我行动!否则莫怪我掌下无情。”   “好好好!染春秋,看来你是真的被她灌了迷魂汤,竟然为了一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妖女,放弃正道第一门派少掌门的位置!”   “那不正合你意吗?你嫉妒我十几年了,没了我,你该开心才是。”   “哼!别说得我像卑鄙小人一样,明明卑鄙好色,毫无底线的人是你!”   赵河影背过身去,不愿多看染春秋一眼,显然是划清界限了。   与此同时——   殷若璃已经收回了笼罩五百米的超大范围媚术。   许多陷入痴狂,定力稍差的男子也总算回过神来。   他们咽了咽口水,左右张望,和身边的同道中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这才动摇信念,有种信仰崩塌的幻想破灭感。   明镜雪,当真是殷若璃?   这能有假吗?   都众目睽睽之下戴上人脸面具了,还用塑体术调整身材,再加上那堪比核爆一般催人心智的媚术……   她好像真的不是众人所想的那么清纯可爱!   但是……   信仰动摇的打击,总归让人不愿意去接受。   “我不信!这绝对不可能!明镜雪是天下最温柔善良的姑娘,不可能是由妖女假扮的!”   “一定是昏君从中作梗,打倒昏君!”   “明镜雪院主,我们儒门与你共进退!不管是何种误会,我们都只认你,你儒圣的身份不可能有假,你引动浩然正气,召唤神霄正雷灭杀尸门的战绩也做不了假!”   楼下,再一次群情激涌,喊声震天,声势一波盖过一波。   所有人仍在进行最后一波心里挣扎,执着于明镜雪真实存在于世间。 第四百九十四章 妖女无所遁形 ==============================   明镜雪的浩然正气如渊似海,更可引动诸子百家英魂齐鸣。   这,岂是一个只知道睡男人的妖女能办到的?   要是她真的办得到,那合欢宗的其余妖女岂不是也个个大文豪?可以一边睡男人一边吟诗作对,传颂千古?   而更让儒门中人不愿意去相信都是……   如果一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妖女,浩然正气都比他们强烈一百倍,那他们这几十年来读的书岂不是废了?这不更显得他们蠢笨如狗吗?   “咯咯,事到如今,你们还一厢情愿地认定奴家是明镜雪吗?也是啊,你们接受不了自己崇拜爱慕的人,是个代表银荡的烂婊子吧?”   殷若璃眼波闪闪,脸上露出残忍而又不屑的笑容,对所有信赖她、追随她的万千百姓冷嘲道:   “看着你们自欺欺人,信仰破灭的样子,奴家深感有趣,越看越趣味啊。”   “但你们当真蠢得无可救药,这世上,颜值高就代表正义,容易蒙蔽了你们双眼。”   “但凡有人稍微聪明点,追查一下奴家明镜雪那父母双亡、流落街头的虚假出身,都应该有人会查出一点蛛丝马迹。”   “还有在云州,奴家成为天鉴书院副院主之时,立刻就闹出女娲石之祸,引起多方势力厮杀争抢,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你们就丝毫都不起疑心吗?没错,奴家就是始作俑者,但因为奴家过分美丽娇柔,你们舍不得怀疑到奴家头上。”   “太乙玄门的染春秋、沈焰长老,分别两次都当众揭破奴家的妖女身份,还为此赔上了名声,被江湖人耻笑,你们巴不得他两赶紧死,因为你们以为他俩在觊觎奴家都美色……可实际上,他们看得比谁都透,至少比你们聪明一些。”   “至于奴家为什么能召唤九霄神雷灭掉尸门……咯咯,那是因为奴家用的非是浩然正气,而是天子龙气,天子克尽天下不生不死的邪物有什么问题吗?”   说罢,殷若璃借助身旁姬融安的天子气息,催运出威风凛凛的五爪水龙,如长虹贯日般飞窜到半空中!   哗!   楼下万千百姓顿时惊呼出声。   五爪水龙!   正午的阳光撒在龙身上,龙鳞熠熠生辉,折射着璀璨夺目的金光,让人想要顶礼膜拜!   能唤出五爪水龙的,除了天子还有谁?   妖女殷若璃竟是天子?   一个人尽可夫的妖女,怎可能是上苍选中的九五之尊?   儒门众人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懵逼!   迷茫!   怀疑人生!   心碎欲裂!   就在所有人都头皮发麻,不敢喘气之际,殷若璃又道:   “如何?感到难以置信吗?你们所不齿的妖女,将来却会统治你们,你们该兴荣还是该哀嚎?”   “哦对了……当初奴家对战草原阿苏斯的时候,不是凭空变出一件佛门至宝加特林菩萨么?你们事后没发现,有一个七星级别的死老头都尸体不见了么?咯咯,那是因为奴家把他献祭了,这才换来加特林菩萨的呀,你们真蠢,若非献祭而来,奴家怎可能凭空变出那么大都一坨钢铁?真当奴家会随身带那么重的东西?哪可能放得下呀。”   说到最后,殷若璃笑声变得尖锐起来,那种嘲讽奚落之意攀升到顶点。   一旁的殷阑珊看到女儿故作张狂叛逆的言行,不由得心如刀绞。   女儿三年的布局努力,还有未来光明的人生,全毁了。   殷阑珊悲哀地发现,她从来没为女儿付出过什么,却总会给女儿招致悲惨,她真是这世上最不称职的母亲。   而此时——   楼下万万千千百姓都心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   连串连串的口头“证据”,挑起他们的疑心,他们如果还不怀疑就真的是傻子了。   而这些口头“证据”也是越想月可怕,细思极恐,串联在一起无一不指证明镜雪的罪恶。   难道……   她真的不清白?   她真的是混淆视听,手段极其高明的妖女?她的骗术简直绝了,真实得过分!   许多百姓、豪客、书生皆是如同石化般愣在原地,张大着嘴巴,久久难言。   信仰破灭的滋味,是何等的不好受。   仿佛世界末日,三观尽毁般脑子里都轰鸣作响。   而随之产生的,是一阵阵火山喷发岩浆爆涌般的狂怒!   “妖女,你当真是妖女?”   “骗得我好苦啊,亏得我为了你把妻子给休了!”   “我恨啊,我怎会每晚做春梦斗梦到你这么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妖女,为我大伯二伯、四叔五叔偿命来!”   一半人仍是半信半疑。   但是剩下的一半人却出声谩骂,嘈杂震天。   殷若璃被那么多道貌岸然、背地阴险的正道人士嫁祸甩锅,她自然仇家满天下,多少人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如今仇人当前,这帮人哪里还压抑得主心头的愤怒?   倒是儒门学子们个个脸色难看,不言不语,既不抨击也不指责更不喝骂,她们心底深处还不愿意相信明镜雪就是殷若璃的事实。   他们祈祷,希望一切能有转机,因为他们早已认定明镜雪就是儒门等待千年的天才领袖。   “哈!”   姬融安拍了拍手掌,似乎对眼前的情景很满意,不管是殷若璃的屈辱悲愤,亦或者是民众难以置信的眼神,都让他深感过瘾。   “爱卿,你真够坦荡,真够诚实,虽然你是妖女出身,但无所谓,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嫁入我姬家后,以前的过往就不再重要,一切都可从头再来。”   顿了顿,姬融安又玩味道:   “现在,开始选择吧,朕的十几位皇子皆在楼下,隐于人群,你说说,你想嫁给哪位?”   殷若璃媚笑一声,眼波盈盈道:   “四皇子。”   楼下的老玻璃四皇子闻言,心中一阵狂喜,在人群里欢呼起来,即便娶个妖女,她也是天下第一美人啊,即便上她一次就天天呗戴绿帽他也甘之如饴啊。   姬融安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殷若璃,摇头道:   “你要嫁给老四,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你若成了皇子妃,就要检点一些遵守妇道,不可再水性杨花,朕会封印你的媚术,让你不能再轻易蛊惑众生。”   说罢,姬融安一掌拍在殷若璃的额头,注入一股冰冷阴凉都诡异之力。   “放开你的脏手!”   这时,汝阳王终于按捺不住几欲燃烧的狂暴冲动,怒声高喝道:   “皇兄,这全是你搞的鬼,是你逼迫她自称妖女都对不对,我要打爆你的狗头!”   不多想!   不容想!   不需想!   即便铁证如山,护妻心切的汝阳王也死都不信明镜雪是妖女的事实。   他看着姬融安那得意洋洋、充满恶趣味的笑容,就知晓这一定是姬融安从中作梗。   他一咬牙,不顾自己身上有伤,旋身飞腾。   呼呼呼呼!   他施展轻功,如踏水凌波一样,轻轻踩过人群的一颗颗脑袋,如飞燕般窜过百米距离,飞向开明楼三楼。   他含恨出手,毫不留情!   一记怒拳,就要轰向姬融安的面门!   先天顶峰的汝阳王,暴怒之下,真气催运到极限,拳头上笼罩的真气都快要化作熊熊燃烧的火焰了。   然而——   面对逼命都杀招,姬融安仅仅是转过头,不屑地朝汝阳王吹了一口气。   没错,连出手都不需要。   只吹一口气,人仙境界的神念力就仿佛扭曲空间一样,顿时把汝阳王震飞出去!   汝阳王就像是被一辆疾驰的高铁撞到一样,身躯抛飞出两百米远,轰都一声,撞入对面的一座酒楼砖瓦里,溅起阵阵烟尘,生死不知。   一口气,秒杀一个距离七星照魂只差临门一脚的高手!   一时间,场内都所有武林高手都脸色剧变,头皮发麻。   这货真的是昏君姬融安吗?   姬融安不是被阿苏斯轻易砍掉一条胳膊的吗?   怎么他现在忽然变得这么恐怖?   他是不是被什么魔鬼給夺舍了?   接二连三的变故,让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就连刚想要出手抢人的冷扶摇,也被秋萍夫人給阻止住了。   “夫君,不可冲动!”   “老子跟他拼了,身为男人,怎可让小老婆任人欺负!”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姬融安只怕是八极太虚的人仙,你去了只是送死,若璃也不会想见到你出事。”   冷扶摇攥紧拳头,青筋暴突,头一次这么恨自己弱小,在殷若璃遇到危险都时候他丝毫都帮不上忙。   而其他的江湖高手,也全都眼皮狂跳,倍感压力,似乎呼吸都不顺畅了。   而此时——   姬融安根本不在乎别人对他的惊愕与怀疑,他的手掌终于从殷若璃的额头上抽回来。   殷若璃都媚术,完全被他封印起来了。   而她光洁的额头,也多了两根细长细长的尖尖紫色犄角,宛如恶魔的标志!   殷若璃后退两步,惊恐莫名地看着姬融安,失声道:   “你对我做了什么!这根本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巫术!”   是什么诡异的巫术,才能让别人身体里长出犄角?   她若长出犄角,那她往后还怎么乔装打扮,这是断她后路啊!   就算她将来逃出宫中,她也没法在武林立足,定着这么一对犄角,她就算打扮成村姑,也会被仇家一眼识破,追杀到天涯海角。 第四百九十五章 反客为主,毁你皇位 ==============================   殷若璃一直觉得,即便明镜雪的身份被毁掉了也没什么关系。   只要她还有易容术、塑体术、媚术,那她就可以再塑造一个明镜雪。   可以叫叶凝雪。   也可以叫梅初雪。   甚至能叫纳依雪。   名字不重要,只不过是代号罢了。   民众永远是愚蠢的,以她的高明骗术,想造出一个比明镜雪更成功的人设绝非难事。   但如今媚术被封印,额头上长角……   那她就无所遁形,三岁小孩都能看破她的伪装易容!   “呵呵,爱卿放轻松,你不觉得,头上长出一对细细长长的尖角很有趣吗?你既是魔女,合该展露一点女魔的特征吧?这跟你绝配啊,你真应该照照镜子,我保证你会很满意自己的新形象。”   “愚蠢透顶都双角!”   “求人该有求人的态度,爱卿如此暴躁无礼,朕哪里好意思给你解开?”   顿了顿,姬融安又伸手去挑起殷若璃的下巴,志得意满地笑道:   “如果你再继续对朕呼呼喝喝,那朕不介意再让你见识见识神迹,嗯,你倒是很适合扮演传说中的九尾妖狐妲己啊,九条尾巴,啧啧啧……”   “哼!”   殷若璃俏脸阴郁得快要滴出水来,娇躯都在微微发颤,怒火中烧,但她现在是砧板上的鱼肉,难以反抗武力镇压一切都姬融安。   就在这时——   转机忽然从天而降!   却听一阵洪亮光正,宛如梵音般的男音从天炸响,席卷全场:   “昏君,你当真以为你只手遮天,可以肆意操控他人的命运和躯壳么?那是只有神才能触碰的领域,你,算得上是神么,你不过是个迷失在邪异漩涡里的可怜虫。”   低沉沙哑的男音并不像雷霆炸雷般刺耳,可是听在数以万计的百姓耳朵里,却有一种振聋发聩、精神一振的触电感。   姬融安背负双手,眉梢微动,居高临下道:   “嗯?哪里来的神棍?朕和爱卿之间君臣亲密,用得着你来横加指责么?”   “昏君,明镜雪是我光明教的圣女,更是光明身在人间的代言人,在她背后,有数百万计的光明教徒渴望她开垦出完美的乐园……你若再动她,神罚必然天降。”   却见一名白衣老者,出现在三百米外的一栋酒楼楼顶。   他头戴金冠、手持云杖,缥缈出尘,好似千里快哉风的大罗上仙。   姬融安眼眸微眯,首次露出慎重对待的表情:   “江湖什么时候出了你这么一个怪异的老头,朕居然从不知道?”   那光明教教主乘风而立,针锋相对道:   “你不知道的事物多着呢,以光明神的名义,你最好把她放了,否则,万劫不复。”   为什么光明教要在这个时刻强出头?   因为他们不允许姬融安再以诡异秘术封印、魔改殷若璃的身体!   他们还指望着殷若璃都身体成为招引光明神下凡的容器呢,如果姬融安真的给她加上九条尾巴,那她就完全不纯了,会与光明神的力量冲突。   所以,光明教必须要在此刻强出头,阻止姬融安的恶趣味。   “左一口神罚右一句万劫,老神棍,你让朕想要打假了。”   “你大可以试试!”   光明教主金陵淮雨高举云杖,浑身发亮,耀眼得仿佛一个小太阳。   就连他脑后,都浮现出水纹般的七彩光晕,像是佛门传说里的得道大佛脑后的功德光环。   他纵身飞跃。   三百米的距离刹那间跨越。   像是瞬移一样,冲飞到开明楼三楼!   紧接着,一掌拍向姬融安心口!   “嗯?有两下子。”   姬融安举掌相抗,顿时双掌猛撞,炸出一阵雷鸣般的轰响。   但幸好,八极太虚层次的控制力很高,没有溢散出毁天灭地的余波,否则开明楼就得被夷为平地了。   姬融安被震退了十步,龙袍都袖子都炸裂开来。   而光明教主金陵淮雨则是连忙把手臂背到身后,脸上强装平静,其实他的胳膊在撞击剧痛无比,止不住阵阵颤抖。   一击之下,强弱立判。   姬融安说实打实的八极太虚,人仙可不是开玩笑的,凡人怎可能与仙为敌?   但金陵淮雨牵引光明神都神力加持己身,也同样很强,比七星巅峰的孟仙川还强一大截!   论实力,六四分,姬融安占六,金陵淮雨占四。   但生死相搏几说不准了,两人皆有压轴王牌,神秘莫测。   姬融安皱起眉头,严阵以待:   “好个光明教,朕小看你了。”   金陵淮雨脸色淡漠,语气平静道:   “只要你将她送与光明教,你,将获得光明教的友谊,待光明神下凡,她将给你无上的赏赐。”   “哦?你家的光明神漂亮吗?朕期待啊,此生虽然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但朕还没娶过神仙当老婆,不知道女神仙玩起来会是何等滋味。”   “哼,老夫会送你下拔舌地狱!”   被激怒的金陵淮雨再度攻击姬融安,这一次,他用上云杖,顿时释放出风暴骤雨一般的沉浑雄力。   从三楼一直打到楼顶砖瓦,又从楼顶打到半空中。   天上,引来了滚滚翻腾的浓密黑云,两人鏖战间,黑云已经雷鸣电闪,下起了暴雨。   可是楼下百姓却不愿离开。   他们仍旧心急如焚地等待结果,即便被林成落汤鸡夜不愿在乎。   不过……   虽然两人打得斗很克制 ,没有使用大范围杀伤招式避免伤及无辜,但金陵淮雨仍是处于下风,交手片刻,他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殷若璃看在眼里,蓦然心生一计。   她被姬融安整得那么惨,现在她也是时候反咬一口,让他付出代价了!   她朝楼下万千被雨水淋湿的民众娇声喊道:   “诸位侠士!此战你们绝不能置身事外,因为,那昏君早已不是曾经的天子,他被天外邪魔夺舍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万万不可让毫无人性的天外邪魔坐上龙椅之位号令万民,他的目的是将血池炼狱带来人间,若不阻止他,中原,乃至是整个天下的人都会生不如死!”   殷若璃这一次,用上明镜雪那正气慨然的感染性语调,像是一个忍辱负重的女英雄,在经历了严刑拷打之后,终于找到机会戳破敌人的阴谋,成为决胜的关键。   “什么?昏君竟是天外邪魔?”   许多人听到殷若璃的话,都脑里轰轰作响。   可是越想又越觉得极为可信!   这昏君的体态、性格、言行、武力斗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若不是天外邪魔夺舍的话,哪里解释得通? 第四百九十六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   也只有天外邪魔,才会特别针对明镜雪。   因为明镜雪就是至善至美的象征,是冰清玉洁的代表,他身为邪魔,当然要污蔑她,毁掉她,让她声名狼藉。   天外邪魔,跟毓秀仙女简直是势同水火的对立面,姬融安有充分的理由,把高高在上的仙女污蔑成人尽可夫的妖女。   况且……   姬融安手段奇特,连额头长角都办得到,那他用一些障眼法、迷幻术,把明镜雪替换成殷若璃的模样也不稀奇吧?   这么一想,许多信仰动摇的江湖豪侠顿时醍醐灌顶、拨开云雾。   最讲究忠君爱国的儒门更是首当其冲,抢先出头!   经纬书院的鸿儒喝道:“我辈读书人,所图为何,不就是图一身安邦治国的本事,受皇上重用泽被一方么,但如今皇上被邪魔所害,邪魔更欲覆灭大周天下,我辈读书人岂能坐视不管,虽万死,亦无惧!”   春秋书院的鸿儒也喝道:“天外邪魔,断不可留,死志星火,燎原焚魔!”   禄名书院的鸿儒直接长剑指天,振臂高呼道:   “邪魔凶残,旨在给人带来痛苦和杀戮,今日若不众志成城团结起来灭杀他,他必将效仿八百年前的冷伏羲,屠尽天下高手,最后把无力反抗之人豢养起来,当成猪狗来养!诸位,你们愿意自己的亲人好友、娇妻美妾沦为天外邪魔的皮肉玩具么!”   慷慨激昂的无畏怒喝声中,这三名年逾七旬的老鸿儒纷纷出手,轻功提运,窜飞上开明楼,围攻姬融安。   而剩下的儒门顶尖高手也犹豫了一小会之后,一顿足一咬牙,纷纷尾随而去,抱着必死的信念,参与这场诛魔圣战!   京城是儒门的大本营,七星大宗师本该有十几位之多,哪怕被阿苏斯和技嘉偷袭杀死三四个,如今也还有九个大宗师!   刨除掉三个年过八旬的大宗师在家里颐养天年不涉世事,在现场的儒门大宗师也有六名之多!   六大儒门最具排面的高手,联合起来也不容小觑,足可给姬融安起到一些牵制作用了!   砰砰砰砰!   楼顶上,雷霆轰鸣般的拳脚撞击声响彻天地,让楼下民众们听得耳膜生疼,惊骇之下,许多百姓如潮水般退去,生怕被殃及池鱼。   还敢留下来观战的,无一不是先天境界的高手!   姬融安怒不可遏地破口大骂道:   “儒门的一帮蠢货,就因为朕的爱卿殷若璃长得漂亮,你们就偏信于她?朕都把如山铁证摆在你们面前了,你们还心甘情愿受她摆布,这是何等愚蠢!”   儒门素来把“忠”字奉为六德之首,可现在,儒门的人竟然第一个跑来弑君,姬融安就算心态再好,也得骂娘啊。   关键是他还不好下重手,这些老鸿儒他都认识的,而且交情不错,十年前他还未被夺舍的时候,还经常跟他们喝茶论道、谈笑风生……   他还要留手三分,以防过强的招式余波伤害到楼下紧急疏散的百姓。   这些可都是他的子民啊,他身为天子明君,断然不会伤害大周百姓。   这时,明镜雪仍在煽风点火,她巧舌如簧,煽动在场高手们围杀姬融安:   “诸位侠士,你们还在犹豫什么,此战只可成功不许失败!你们是正道最中坚的力量,十年前魔门都被你们覆灭,如今区区一个毫无后援的天外邪魔,也让你们畏之如虎了吗!”   “对付天外邪魔,无需讲什么江湖道义,有多少高手就上多少高手,蚁多咬死象,这天外邪魔的尸首之上岂能少了你们留下的剑痕刀伤!”   “吾,明镜雪,以儒门至圣之名,恳求诸位七星大宗师,助吾灭魔,守护中原!”   “中原存亡,端看今朝,君之一念,可逆胜败!”   一席话,直击那些还在踟蹰犹豫的七星高手的内心,他们早已冷却的鲜血竟如酒精般被点燃!   中原存亡,还看今朝!   若自己不上场,缺了一分力气,只怕就压不住这天外邪魔了!   杀!   几十个七星大宗师联手,就不怕杀不死这无根飘萍的天外邪魔!   刹那间,京城顶尖豪门家主、江湖名宿老泰山,甚至是极为低调的不知名散修,都分别从不同的方向,飞蹿向开明楼,加入战局!   人数,多达二十三名!   这其中还包括了两位皇宫离的一品供奉!   一品供奉本是最应该效忠姬融安的,不顾生死都要忠于皇家,但殷若璃指责姬融安被天外邪魔夺舍,这些一品供奉也信了,正恼怒无比地要杀了姬融安,为皇上报仇雪恨!   一时间,排山倒海的压力袭涌姬融安,那光明教主本就有他七成功力,现在又多了三十四位七星大宗师,那他纵有翻天之能也得捉襟见肘。   “齐谷,离钺,你两食我大周供奉,现在竟然跟着反贼弑君?你们两人白活了八十载!”   姬融安出离愤怒,他不过是去了一趟云外境历练十年,特么老熟人们都当他是天外邪魔,人人得而诛之。   绕是他心高气傲,现在也边战边解释,却也根本没人相信他!   因为……   姬融安的民心已经被那夺舍的肥猪败个精光了。   比起姬融安,民众更愿意相信明镜雪,哪怕她身上疑点重重,正邪难辨,可她总归比姬融安靠谱百倍,让人忍不住去相信她。   轰隆——   激烈的鏖战,漫天的掌劲拳罡、刀光剑影,简直就像是龙卷风摧毁停车场一样,令宽阔的开明楼楼顶砖瓦纷飞,碎石飞溅。   这座雄壮瑰丽的奢华楼阁,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溅起冲天烟尘。   而三楼的殷若璃、殷阑珊也连忙从栅栏跳下去。   她们两功力被姬融安封禁,此刻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若是直挺挺摔在地上,怕是也要受伤。   电光火石间,一道人影疾冲到楼下,张开双臂,画出太极,以柔劲稳稳接住了殷若璃、殷阑珊母女两人。   这人,面容俊郎,剑眉星目,五官透着一股逼人的正义凌然气息。   不是染春秋那大傻帽还能是谁?   被殷若璃卖了还帮着她数钱呢,如今,看到殷若璃有生命危险,他第一个跑来护花,顺便把认定的丈母娘也一并护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 诛魔之战 ==============================   远处,冷扶摇、秋萍夫人、岳丰都、乔岩、云孤舟都想出手,去救援殷若璃母女。   但染春秋抢先一步,捷足先登,他们也只好作罢,转而去开明楼的废墟上加入战局,共伐天外邪魔。   战场中,许多成名多年的七星大宗师都惊讶地看着年轻面孔的冷、岳、乔、云四个少侠。   他们这么年轻,看起来连三十岁都不到,就敢去跟风迎战八极太虚的天外邪魔?这不是找死吗,如此年纪撑死了也就六神枯荣,刚踏进先天,怕是姬融安一掌拍过来就得粉身碎骨。   但这四人的表现,很快就让老牌名宿们刮目相看。   冷扶摇道魔合修,威力无穷,又吸了金瞳圣使的功力,如今他根基深厚,真气凝实度比一般的先天醇厚十倍,绝不比七星照魂中低层的高手逊色。   而岳丰都虽然距离七星照魂还有一大截距离,可他有读心术,更能预知逼命危险,可以提前闪避,身形如落叶飘舞般次次都能错开姬融安的恐怖杀招。   乔岩奇遇连连,炼化海底火山深处的异火,足可焚烧万物,虽然自身的速度和防御都有所欠缺,但他的异火杀伤力比一般的七星宗师还要强劲。   至于云孤舟,他没有对姬融安发起攻击,只是在后方唱起“正道的光”这首铿锵有力的正能量歌曲,刹时,战场里众多高手心潮澎湃,浑身带劲,仿佛血液流动速度都加快三分,出招如有神助。   更加诡异的是,姬融安隔空拍出一记掌印,想要拍死云孤舟,可云孤舟身前会荡漾起水纹屏障,轻松把沉雄磅礴的掌劲吸收化解掉,天知道他身上带了什么至宝。   “哼!你们激起朕的不耐了,当朕认真起来,这天下,承受不起!”   心比天高的姬融安不再留情,鹰隼般森然带戾的眼神露出煞气。   抬掌擎天,姬融安头上升起一尊古朴的青铜古鼎。   浩瀚恢宏的沉重气息,让满天滂沱大雨都聚拢成一条带电的蓝紫色水龙。   九州鼎!   姬融安祭出此物,瞬间引动天地至纯灵气,让他气势暴增,因为灵气灌体,他相当于拥有无限的体力和仙力。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招一式都可以发挥最大威力,不需要考虑回气冷却问题。   一时之间,战势逆转,光明教主和四十名顶尖高手都捉襟见肘,就拥有风火轮、打神鞭的连秋萍夫人都险些丧命。   与此同时,染春秋左右双手各抱着一个大美人,迅速远离战场,跑到八百米之外的地方,确保不会被战斗余劲波及才停下来。   “明镜雪,你真是招邪体质,之前引来尸门追杀,后来招惹到洪荒凶兽,现在又被八极太虚的天外邪魔大肆欺凌……”   染春秋小心翼翼地将殷若璃母女从臂弯里放下来,让功体受制的母女花扶墙而立。   她们身子虚弱,不扶墙都站立不稳,雨水早已打湿了她们的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肌肤上,勾勒出玲珑有致都身材曲线。   母亲殷阑珊虽然胸前小了些,但她的腰身比女儿还细,再加上她是成熟的妇人,更具妩媚风情,叫人看得食指大动。   至于殷若璃,那更不必赘述,妖女湿身,饱满如香瓜的酥匈和修长纤细的玉腿着实惹火,足可勾引任何男人内心深处的欲望。   这么一对国色天香的母女花摆在染春秋面前,对他定力也是一种考验。   可他执着地偏过头,看都不敢去砍,正经古板得过分,不知变通。   “招邪体质又如何?最后不都承蒙贵人相助,逢凶化吉么?是不是呀,染春秋干爹。”   当着亲生母亲的面,喊一个年轻男子做干爹,这分明就是在挤兑殷阑珊,同时让染春秋也有几分尴尬。   他脸色难堪道:“我不是你干爹……”   殷若璃娇笑道:“可你以前不是一直当我是干女儿么?现在不敢承认?”   染春秋咳嗽一声,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侧耳倾听的殷阑珊,顾左右而言他道:   “旧事休提,现在最重要的是围杀天外邪魔,我染春秋代表太乙玄门,自当加入战场,你俩保重。”   说罢,染春秋就想要动身,义无反顾地去帮助陷入颓势的中原群侠。   太乙玄门自诩监管天下,贯彻正义,他染春秋即便没有七星照魂的力量,他也愿意去当个炮灰。   殷若璃忽然轻声叹道:“染春秋,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傻,一点都不知体贴,更不知女人最想要的是什么。”   染春秋大袖一挥,违心说道:   “嗯?那重要吗?我又不是你的舔狗,没必要事事围着你转。”   殷若璃语气平静地说道:   “你笨死了,你若是留我和娘亲在这,怕是很快就会有居心叵测之人来加害我们母女,毕竟我和娘亲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用不了真气,衣服又被雨水淋湿,随便来个练过庄稼把式的人都能让我和娘亲万劫不复、下场凄惨。”   顿了顿,殷若璃又补充了一句:   “女人最需要的就是安全感,现如今我身份暴露,相信我是妖女的人少说也占三成,此时正是我最没安全感的时候,你若是真傻,离我而去也无妨。”   “这……”   染春秋脸上浮现出挣扎之色,陷入两难的艰难选择。   他既想一直护着明镜雪,也想贯彻正义投身诛魔战场。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染春秋一咬牙,深吸一口气,无奈地闭上双眼道:   “我明白,我会留在此地,一直护着你。”   嘴上说得不情不愿,内心深处却欣喜无限,哪怕他再怎么不愿承认,他也因为能多跟她相处一会而精神抖擞,意动神摇。   这时,一阵阴郁嘶哑的女低音幽幽传来:   “明镜雪,尸门的血海深仇,你是时候该偿还了!”   突兀地,一名留着墨绿色长发,头戴卷曲羊角的消瘦女人从角落里飞窜出来,锐利得像刀锋般的杀意直直锁定殷若璃。   她皮肤呈现灰白色,灰得让人觉得她皮肤下绝对没有血液流动,身上阴森压抑的气场令人联想到乱葬岗、古战场。   此人,正是尸门余孽师玄樱,她也同事穿越者,只不过她比较倒霉,穿越成尸门的弟子,二十多年来天天根死尸作伴,心性早已扭曲,信奉死亡是生命起点的歪理。   她来找殷若璃,是想要为尸门报仇雪恨,如今她恰恰赶上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趁着她功力受制之际,杀她易如反掌! 第四百九十八章 螳螂捕蝉 ==============================   师玄樱对殷若璃可谓恨透了,她恨自己当时疗伤沉睡,错过了尸门最后一场战役。   蛰伏百年、鼎盛一时、足可横扫天下的尸门,就这么憋屈地覆灭,师玄樱简直不能接受,气都快气得吐血了。   她从沉睡中醒来后,立志复仇,多番调查明镜雪,当她看到明镜雪的诗词歌赋之后,立刻明了。   原来明镜雪也是穿越者,抄了不知多少著名诗词!   知道真相后,师玄樱更加愤怒怨恨,巴不得立刻把这老乡撕成碎片。   可她也不敢轻举妄动,江湖传言明镜雪实力强大,自身又能召唤九霄神雷,对尸门有一击必杀的效果。   所以她只能低调行事,暂且隐忍,寻觅着明镜雪落难的机会。   原以为希望渺茫,要等个一年半载。   但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才蹲守不到半个月,明镜雪就惹上天外邪魔,被封印了功体,虚弱得连站都站不稳!   现在,就是报仇雪恨的最佳时机!   感受到师玄樱那犹若实质的杀机,染春秋眼神凌厉,沉声道:   “嗯?好浓的阴暗尸气,你是尸门余孽?但尸门门主已死,你这余孽不足为虑,成不了什么气候。”   说罢,染春秋将殷若璃母女两护在身后,气机大盛地拦住师玄樱。   六神枯荣境界的真气全面爆发,浩浩荡荡,一股逼人的剑气让地上的积水都荡漾出一圈圈波纹。   “你护不住她们都,区区一个六神枯荣的垃圾剑者,在我眼里跟狗一样脆弱!”   师玄樱看都不多看染春秋一眼,藐视之意溢于言表,她只用冰冷刺骨的眼神死死锁定在殷若璃身上,脑里想着该如何折磨殷若璃,让其生不如死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尸门的丧家之犬,也敢在我太乙玄门首徒面前嚣张,你急着要下地狱里陪你的师兄弟,那我这就成全你。”   染春秋不急不躁地从背上抽出利剑,剑锋直指师玄樱的脖子,他习剑半生,剑术超群,斩妖除膜,所向披靡。   “呵!”   师玄樱不屑地嗤笑一声,一边靠近一边残忍地朝染春秋笑道:   “你这种男人,一看就是条卑微的舔狗,只怕这辈子到死都没机会一亲芳泽,不过没关系,我会把你制成我的金甲尸兵,让你身体坚硬如铁,再把你的灵魂封印在体内保有三分神智,这样你就能操到你最心爱的女人了……呵呵,明镜雪,你灭我师门,此仇不共戴天,我师玄樱会制造上十几名不知疲惫的尸兵,没日没夜地折磨你!把你弄死为止,即便死了,我也要将你制成尸妓,让你在往后的百年、千年、万年都去伺候数之不尽的男人!”   说到最后,师玄樱已经歇斯底里,五官扭曲,状若疯魔了,只需要想想明镜雪将来会有多凄惨,师玄樱心里就一阵阵地解气。   同是穿越者,凭什么明镜雪就能拥有姣好的容颜、火辣的身材?凭什么她就能沐浴在阳光下享受无数人的追捧?   而师玄樱却要出生在冰冷死寂的地底深渊里,从小就要跟着尸门的长辈以尸气为食,以骸骨为玩具,以墓穴为床铺,长此以往,她虽然已经习惯,但她依旧觉得自己活得很悲哀,一点都不曾幸福过。   跟明镜雪一对比,师玄樱也难免自惭形秽,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嫉妒得都快要发疯了,凭什么老天那么眷顾明镜雪,大家都是来自一个故乡,凭什么同人不同命!   染春秋脸上露出厌恶不齿之色,呵斥道:   “你真是无可救药,如粪坑般令人感到恶心,废话少说,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罢,染春秋剑如游龙,像是雷霆闪电般攻向师玄樱。   “雕虫小技!”   师玄樱冷哼一声,抬手就捉住染春秋的剑锋,随即五指发力,断金碎石!   “铿”的一声!   利剑应声而断,上半截剑身更是被师玄樱捏得扭曲成麻花!   这怎可能?   染春秋眼睛剧烈地收缩成针,心头都咯噔了一下。   他的利剑乃是玄铁打造,不是一般的坚硬,足可将一般的凡铁兵刃轻松砍断。   但师玄樱随手就能捏碎,这特么也太夸张了吧?   “看看是你的身体硬,还是你的剑硬,死!”   师玄樱一掌拍出,轰向染春秋心口,带着浓郁的死亡气息,仿佛空气都充斥着尸臭味。   染春秋头皮发麻,连忙抽身侧删,同时在身体表面覆盖一层护体罡气。   但师玄樱动作太快了!   快得超乎染春秋的想象。   结结实实的一掌,拍在了他的身躯上,登时传出令人牙酸的嘎吱碎骨声!   他的右肩肩头皮肉绽开,鲜血淋漓,露出白森森的肩膀骨头,惨不忍睹。   若非染春秋躲避及时,错开要害,这一掌足以讲他的胸膛都给打穿!   她怎会这般厉害,比气运之子冷扶摇都厉害不少?   因为她沉睡的这几个月,曾经的尸门老门主让她的神魂转移到一具百年女尸的身上。   而这百年女尸活着的时候,是佛门大梵灵鸠寺的镇海神尼,她是当时佛门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而且她修炼的金刚不坏之身也臻至化境。   她死后,尸体被尸门盗挖,带回深渊日夜泡在药水里炼制成白银飞尸,体表坚硬得刀枪不入,力气更是大得有百象之力!   拥有这么一具白银飞尸作为躯壳,师玄樱才敢将染春秋不放在眼里。   “你们快走,我拼死都会拖住她!”   染春秋睚眦欲裂,他原以为自己足够强大,能成为小妖女的倚靠,没想到与她重逢遭遇的第一战他就败得那么快,那么惨。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性命拖延时间,为明镜雪争取一丝生机。   “走?她们走得了么?”   师玄樱抬手一招,登时呼唤出一群食腐乌鸦飞窜而来,它们尖叫着、悲鸣着,团团地将殷若璃母女两人包围住。   她们本就浑身酥软,走路都吃力,现在被乌鸦包围,那就真的插翅难飞了,只能任由师玄樱宰割。   染春秋见此情景,不由得有些悲愤绝望,油然产生一股无力感。   可是……   殷若璃、殷阑珊两母女却是一点儿都不慌张惊惧,根本不担心师玄樱翻得起什么风浪。   因为……   有一位鲜少踏足中原的绝世高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来保护自己的家人。 第四百九十九章 父碍如山 ==============================   师玄樱满心以为自己掌控全局,将明镜雪吃得死死的,可她不知道,黑暗中早已有一双阴冷厉绝的眼睛在盯着她。   “明镜雪,你还在强装镇定吗?有什么用?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毛骨悚然,后悔得肠子都快要青了,只怕,等一会还要尿着裙子向我求饶,向尸门英烈忏悔!”   师玄樱用猫戏老鼠的的眼神,满是玩味地看着殷若璃,希望能从她平静的表情里捕抓到一丝慌乱和恐惧。   “哎……”   殷若璃怜悯同情地叹了口气,看师玄樱的眼神就像是看将死之人一样,静静道:   “尸门最后的希望火种就在你身上了,你为何急着寻思呢?你一死,尸门的道统就算是彻底断绝,你真是不肖弟子啊,祖师爷对你很失望。”   “嗯?事到如今,你还敢逞口舌之利,明镜雪,你这是在找虐!”   师玄樱脸色更沉,顿时五指化爪,就要去抓向殷若璃。   染春秋见状,一咬牙,毫不犹豫地就护在殷若璃身前。   哪怕明知不敌,他也要尽最大的努力去护持她,要为难她可以,但至少要先把他杀死。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师玄樱一巴掌扇下去,登时像扇苍蝇一样把染春秋飞出去,献血狂喷,都不知道断了多少根肋骨,整个人抛飞出十几米远,砸破墙壁,生死不知!   没了染春秋阻拦,师玄樱可以对殷若璃母女两为所欲为了。   她们似乎再度成为砧板上的鱼肉,而且比落到姬融安手里惨多了。   然而——   一直都沉默不语的殷阑珊难得开口,朝不远处的角落嗔怪道:   “夫君,你还要犹豫到何时?难道真想看到我们闺女被这这女魔头逼到极限,你才开心吗?”   她话音方落,瞬息之间,一道雄傲黑影急速飞掠而来。   快如闪电!   迅若流星!   快得超乎想象!   师玄樱心下一凉,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她才刚刚来得及转过头去,却已经迟了。   却见一个容貌冷俊,体态高大的中年男子已经出现在她身后,大手一抓,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轻松地把她提起来,双脚离地,捏得师玄樱坚硬如玄铁的脖子都凹陷下去,颈骨都快要变形了!   这一刹那,师玄樱像是触电般浑身冰凉,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瞬间被秒,她这具白银飞尸之身不可能那么脆弱啊!   就算是七星照魂巅峰的高手,也很难一击之下,捏得她脖子变形,金刚不坏之身绝非浪得虚名的。   除非,是超越七星照魂巅峰,半只脚踏入八极太虚,甚至是真正八极太虚的绝世霸者才能做得到。   “尸门?哼,毫无自知之明的垃圾,弱成这样也敢动我殷家之人?”   中年男子一手掐住师玄樱脖子,一手竖指为剑,划出金色的炫光,随即指剑如雨点般落在师玄樱的两条胳膊的关节部位。   下一刻,师玄樱身上相对脆弱的肩膀、手肘、手腕登时真气爆冲,皮肉炸裂,相当于两条胳膊都报废了。   白银飞尸体表坚硬,体内却坚硬不到哪去,中年男子以特殊真气透入她体内,再真气由里而外爆冲,自可轻松破防,摧枯拉朽。   前后只三秒钟,师玄樱就惨败收场,徒留下满脸的震惊与不信,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似乎还以为自己在做噩梦。   中年男子无情地将她丢在脚边,一脚踩在她脸上来回蹂躏,然后若无其事地朝殷阑珊淡淡说道:   “爱妻,你会怪为夫来得太迟吗?”   殷阑珊有些恼怒地看着中年男子,气得咬牙切齿道:   “你在角落里袖手旁观那么久,我会不怪你吗?你若早些出来,太乙玄门那年轻人就不至于受那么重的伤了!”   “呵,他既是太乙玄门的少掌门,那他合该早死早超生。”   中年人说话毫不留情,作风强横,个性硬直,时刻都将自身利益摆在第一位。   他,正是殷家家主殷古潮,两位天子的亲生父亲,掌管南域桂州三十万兵力,并且征服了南疆蛮族的不世枭雄。   年轻时,殷古潮曾与姬融安、裴成空、孟仙川、云忘忧(云家家主,可惜被秋萍夫人吸干了导致武功卡死在先天之境)、净衣菩提等等一众天之骄子同台竞技。   现在人到中年,殷古潮到底有多强,谁也不知道,因为他已经许多年没有真正意义地动过手了。   忽然,殷古潮将目光锁定到殷若璃身上,缓缓地打量着她,强势的眼神里流露出复杂之色。   “殷若璃,你没让为父失望,即便你生长在绝对的逆境,你也能成长到如此地步,不愧是殷家的血脉……”   殷古潮看到女儿出落得比他妻子还要漂亮,堪称仙女下凡,他那得势不饶人的性子都收敛三分,由衷夸赞这个与他无缘的女儿。   殷若璃目光平静地跟殷古潮对视着,不怒不恼,不哭不闹,似乎没太大的情绪波动:   “为父?你算是我父亲么?你曾说过,我是夺舍而来的外人,占据着你女儿的身躯,算是你杀女仇人,你不是巴不得我死么?若非把我交换出去可以赢得魔门的长期合作,恐怕十八年前,你早就亲手把我掐死了。”   现场气氛不由得紧绷起来,十八年首次相逢的父女,丝毫都没有和睦,更没有感情。   殷古潮也没解释,只是背负双手,淡淡点头道:   “很好,这就是你的答案吗,为父明白了,如果保持着这份仇恨能让你更加优秀的话,你就继续保持吧,为父不在乎……就算将来你要杀了为父夜泄愤无所谓,只要你能完成殷家百年夙愿,夺回锦绣江山,为父引颈就刎又何妨?”   说完话,殷古潮再也不去多看殷若璃一眼,似乎也没把父女重逢当成一件多重要的事。   他的目光,瞄向八百米外,越战越白热化的惊天战场。   姬融安是他必须杀死的人。   他不可能容许姬融安坐大,然后灭掉殷家。   趁着京城里所有高手都在围剿姬融安之际,他也得出手,因为这是杀死姬融安唯一的机会。   嗖地一声,殷古潮直接奔向战场,都懒得跟殷若璃母女招呼一声。   临走前,他剑指还再度打出五道金色气劲,把师玄樱双腿的膝盖、脚踝、鲍鱼一并炸裂开,让她彻底废掉,这才放心离去。   身为人夫和人父,他不可能留下隐患的,至于不杀师玄樱,是不想让她在肉身毁坏的时候,神魂逃脱,再次借体重生罢了。 第五百章 献祭师玄樱 ==============================   殷阑珊语气莫名地对女儿说道:   “若璃,你应该看得出来,你爹面对你时,素来强硬的心,软了。”   殷若璃嗤笑一声,脸上露出不屑的冷厉表情,厌恶道:   “他心软是因为后悔,后悔错过了我这个女天子,以至于耽误殷家入主中原的进度,如果我非是女天子,他会巴不得我死得很难看。”   殷若璃不可能放得下那份仇恨,她在封魔塔里生不如死,每天遭受地狱般的精神污染,堪比一切人间酷刑,遭了那么多罪,她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原谅殷家?   妖女就该祸乱天下,带来灾厄,只有圣母才会以德报怨,逆来顺受。   殷阑珊眼睑低垂,露出痛心之色:   “若璃……爹和娘都欠你良多……我这当娘的今天更是把你引入万劫不复之境,险些害得你身败名裂。”   殷若璃眉梢一颦,漫不经心道:   “既然你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就劳烦你,莫再以我母亲自居,往后我们母女间别再来往,省得你又拖累我,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若璃……娘很抱歉……”   殷阑珊轻声呼唤女儿的名字,却又如鲠在喉,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果今天不是恰好有光明教主来争夺殷若璃,恰好殷若璃又污蔑姬融安是天外邪魔引起众怒,那她们母女两就真要沦为姬家的玩物了,后半生都要成为姬家的生育工具,如母猪般诞下儿女,优化姬家的基因。   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后怕不已,她殷阑珊真的是专业坑女儿的主。   “什么都别说,说了也是徒增难堪,保持安静吧。”   殷若璃不再理会殷阑珊,转而将矛头指向四肢被废、海鲜炸裂的师玄樱。   “这位丑八怪,你刚才不是很嚣张的吗?怎么现在像条狗一样在积水里苟延残喘?你不是要将奴家制成尸妓的吗?”   殷若璃一脸恶意的微笑,蹲在师玄樱身边,随便找了根筷子粗的木棍,戳了戳师玄樱鲜血淋漓的海鲜,极尽羞辱之态。   师玄樱的白银飞尸身体,已是处于半生半死的模糊界限,说她是死人吧,她又有血液循环,说她是活人吧,她又没有体温和各类生理机能,甚至连痛觉都没有。   木棍戳在海鲜的紫色鲜血上面,顿时“滋滋”地冒出白烟,被腐蚀得迅速溶解。   但殷若璃这番举动,仍是深深地刺激到师玄樱的自尊心,让她五官扭曲地朝殷若璃咆哮道:   “明镜雪,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得天眷顾,我比你坚韧不屈十倍,比你能吃苦百倍,比你努力千倍,但凭什么你却总能靠着运气得到优于我万倍的结果!”   “你我同样都是天外邪魔,你我皆是出自蓝星故乡,你我都是来自一颗果实里的种子,飘零在外,扎根生长,哼,就因为我投胎出身不如你,所以你才会生于光明万丈,而我却在黑暗中发霉腐朽!”   “如果当初是我夺舍到你身上,与你交换出生的起点,我凭着你的姣好皮囊,火辣身材,我也能混得如鱼得水风生水起,我也会被万千舔狗所簇拥跪舔,甚至,我会比你做得更好,我会是个比你更成功的女天子!”   “可惜,上天待我过分不公,让我出身于贫民之家,惨遭遗弃,后被尸门前辈捡回,带入尸门深渊墓穴,终日与尸骸为伍,口鼻所闻尽是尸臭,口唇所食尽是毒草粗粮!而你呢,你含着金钥匙出生,生来就是殷家公主,有这么漂亮的母亲,有这么强大的父亲,不知多少天材地宝千年灵芝都进了你肚子里,才让你出落得这般水灵娇嫩!”   “我嫉妒你,嫉妒得发疯,如果没有你的存在,你的人生就应该属于我才对!”   师玄樱心知无力翻盘,今日必死无疑,绝望之下,她索性把心中的怨愤全部嘶吼出来。   “哎呀呀,原来你也是奴家老乡?你怎么不早说?若你早些告诉奴家,奴家就该让爹爹别下那么重手了,来来来,快些止血,念在一场同乡的份上,奴家定会善待你的。”   殷若璃懒得去怼师玄樱的“不公论”、“亮瑜论”,师玄樱也不会明白封魔塔里存活七年是何种惨无人道的折磨。   夏虫不可言冰就是这个道理,她只看到明镜雪光鲜得宠的一面,却不知晓殷若璃这十八年来皆是在刀锋上跳舞,生死线上徘徊,要是换了她,只怕早就死千次百次了。   “明镜雪,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啊,你在做什么!”   师玄樱猛地歇斯底里大叫,本能地感到不安,像是被深海漩涡的凶煞巨兽盯上了一样,头皮都有些发麻。   “没什么呀,奴家在帮你止血疗伤而已,放轻松,奴家心地善良,不会害你的,毕竟奴家是个傻白甜呀,老乡你应该看过不少玛丽苏肥皂剧吧,奴家就是玛丽苏肥皂剧里毫无心机、纯真好欺的女主。”   殷若璃甜甜一笑,用手指蘸着师玄樱的尸血,围绕着她在地面画出一个尸血图阵。   她百毒不侵,不惧尸毒,区区尸血对她而言跟墨水没啥区别。   殷若璃此刻心潮激涌,兴奋得贝齿都咬紧着樱唇,苍白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诱人的潮红。   师玄樱也是穿越者!而且还可能是跟她来自相同时空的穿越者!她的身上,是否有着故乡的时空坐标?   如果将她献祭給上苍,以她天外邪魔入侵者的神魂,以及白银飞尸的百年尸气,那,上苍会不会給殷若璃奖励一个超级豪华大奖?   等待了十八年,殷若璃头一次对“回家”充满了希望。   而在另一边——   姬融安与众多七星高手之间的鏖战已经进入白热化。   凭借着九州鼎的无限回气、无限体力,姬融安势不可挡,已然格杀了七八名参战的高手,剩余的三十三位高手在苦战中也同样个个受伤,连连吐血,更有两个儒门的老鸿儒被姬融安轰碎了胳膊,倒地昏厥。   不过,姬融安再怎么势若雄狮,却也在群狼战术的围攻下,被众多高手拼死留下无数道伤口,一些伤势深可见骨,就连他的胸膛都被三把利剑所洞穿,龙袍几乎变成了破烂碎布,比乞丐还狼狈! 第五百零一章 五爪雷龙vs请神附体 ==============================   战场内,早已满目疮痍,方圆百多米内几乎被夷为平地。   无数楼房,无数商铺,无数摊位皆被摧毁,炸得漫天都是木屑沙尘。   若非交战双方都极为克制,不愿伤及无辜,危及百姓,只怕方圆三百米都会成为废墟。   此时,光明教主金陵淮雨横眉怒目,以诛魔为己任,一马当先率领着众多高手绝杀姬融安:   “昏君,你即便负隅顽抗,也逃不了伏诛就戮的宿命!本宗劝你束手就擒,皈依光明教,放下邪恶,崇尚光明,如此,可获极乐。”   金陵淮雨中气十足、正气慨然地沉喝道,他有十足的底气。   别看他也同样衣衫褴褛,灰头土脸,但他浑身都笼罩着耀眼的白光,在阴暗的雷暴天气里犹如小太阳般璀璨夺目。   这一身白光,乃是光明教的至高心经“大日光明咒”,练到深处,防御力和反震力极为恐怖,更有超强的回血力。   就是凭着恐怖的回血、防御、反震,金陵淮雨才敢单独抗下姬融安的绝大部分攻击,给其余三十多名高手创造偷袭掠阵的机会,不然,他们到伤亡就不止这么一点了。   姬融安吃亏就吃亏在没有无限回血,九州鼎也不给他多加防御力,他每一次受伤都伤及元气、流失血液,战斗拖得越久,对他越是不利。   而掠阵偷袭的高手里,又有秋萍夫人的打神鞭加以控场,经常缠住他的手脚困住他一两个刹那,害他仓促间遭遇集火猛攻,别提多狼狈。   另外,还有两个妖孽的偷袭也极是难缠,那就是道魔并流的冷扶摇、焚海异火的乔岩,这两个妖孽都还只是先天境界,可他们天赋异禀、属性爆表,两人就像钉子一样,专破姬融安的护体仙罡,给其余的七星高手们创造机会。   姬融安散发披肩,满脸是血,一身不屈的凌厉战意直冲云霄:   “哼!你们以为人海战术便能让朕饮恨败亡?错了,朕只是在陪你们热热身、动动筋骨罢了,当朕认真起来,你们求饶都来不及!身为九五之尊、人间真龙,朕最擅长对付的,就是人海战术!”   姬融安屹立于废墟上,长长的散发迎风乱舞,那双凌厉得犹如远古恶龙般的眼睛狠狠地在众多高手脸上一一扫过。   下一刻,他仰天长啸,声浪滚滚,把满地的碎石和木屑都吹飞出去,就犹如掀起龙卷风一样!   紧接着,他的啸声气贯长虹,阴郁浓黑的云层似有感应,蓦然冲出了一条迤逦霸气、盖世神威的五爪雷龙!   这是一条由雷电灵力所组成的本命帝龙!   长逾二十丈、粗若拱桥,光是让人看一眼就心惊肉跳,它从天空飞腾而下、逐风旋雨的时候,更是叫人魂飞魄散,胆气尽失!   吼——   五爪雷龙一边震天龙吟,一边俯冲而下,登时撞飞了十几名七星大宗师,他们的阵势也被顷刻撕破、粉碎。   如此巨大的身躯,这般骇人的速度,以及那超高电压的雷霆龙躯,任何七星大宗师被碰到一下都会被电得外焦里嫩,即便不死也重伤,失去所有战斗力!   这就是真龙天子的特权,可操控五行化龙,哪怕是灵气形成的虚龙,那战斗力也比天子本身的武学要厉害得多。   “怎会……”   “他不是天外邪魔吗?怎可能动用得了五爪雷龙?”   “他本身就足够强大,现在驱策五爪雷龙,我们怕是更加难以打赢,不如……”   不少被吓破胆的大宗师看到局势不妙,都有些打起了退堂鼓,毕竟面对姬融安他们还能提起勇气,至少他会受伤,可是面对五爪雷龙可怎么打啊,它都没有实质躯体,几乎利于不败之地。   哪怕是冷扶摇这种一根筋的战斗狂人,此刻也感到阵阵无力,面对呼啸飞腾、驾风驭电的庞然巨兽,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   战场外,远远的还有众多百姓、兵卒、江湖杂鱼在紧张地关注着战势走向。   当他们看到姬融安的五爪雷龙一下子撩翻几乎一半高手的时候,无一不是目瞪口呆、一片哗然。   莫非,姬融安并非是被天外邪魔夺舍?他是被冤枉的?   这时,金陵淮雨双脚离地,漂浮于半空中,他扬声喝道:   “无耻魔徒,你在故弄玄虚,你夺舍了明君姬融安的身躯,吞噬了他的魂魄,篡夺了他的命格,你能驱策五爪雷龙有何奇怪?这就像逆贼盗走了传国玉玺,他也能盖章假圣旨,但这种假圣旨,能令天下人信服吗?假的永远是假的,再怎么欲盖弥彰也成不了真。”   说话间,金陵淮雨身上炽烈光芒更加耀眼,他的身躯几乎都要被光芒所覆盖,让人看不见他的容貌了。   而他的气势也节节攀升,顷刻间暴涨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比刚才至少高出七成!   一股神圣庄严的宏大史诗感,从他身上逸散出来,油然地让观战的所有人都产生一股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就好似万年之前,人类还茹毛饮血的那个蛮荒年代,人类面对火焰这种神秘的东西也是充满了崇拜敬畏之情。   “嗯?这不是属于你的力量,你在请神!”   姬融安神情凝重地皱眉道,他感觉到一股令他无所适从的恐怖气息,那是一种未知而又神秘的强大生命体。   “不错,正是请神,对付你这等丧尽天良的天外邪魔,人间的力量终归有些苍白无力,所以,需要请求光明神降下力量,诛灭邪魔,你就算再怎么仿佛横跳,在光明神眼里也不过是蝼蚁,即便请动千分之一的神力,也足以让你跪地忏悔。”   金陵淮雨大大方方地承认,他这一战不止是争夺殷若璃,抓她回去当光明神下凡的容器,更要打响光明教的名气,震惊天下,让天下人都知晓光明教有多强大多正义,以此来扩大信仰的范围和影响力。   若不是被姬融安逼到极限,金陵淮雨也不想动用这一招,因为请神之招,副作用极大,过后他恐怕要躺床躺一个月才能恢复得过来。 第五百零二章 妖女,来光明教当圣女吧 ==============================   姬融安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毫不掩饰对神棍的轻蔑之意:   “哼!装神弄鬼,嘴上说着是神,但你真正见过这个神吗?小心你所供奉的这个神是个带来毁灭的魔鬼。”   信心暴增的金陵淮雨长笑一声:   “天外邪魔,最是嘴硬,现在,是你伏诛的时候了。”   金陵淮雨周身炽光大盛,他化作一道白昼流星,蓦然冲向姬融安。   那势头,真的仿佛流星撞地球一样。   姬融安不敢怠慢,立刻驱策五爪雷龙迎战金陵淮雨,一人一龙宛如天雷勾动地火,在半空中斗成一团,几乎把天上的浓黑雷云都给搅拌得散开了。   这就是八极太虚境界的战斗,区区的气候天象,在八极人仙的力量面前,说改就改,揉扁搓圆。   许多京城里的民众都被天上的人龙之争给惊呆了,他们此生何曾见过这般吓人的战斗,几乎要以为世界末日就此降临,吓得一些愚昧百姓跪在地上,口述着自己的罪孽,祈求满天神佛宽恕原谅。   “我们也别闲着!莫要让那天外邪魔有喘息之机!”   冷扶摇大喝一声,身先士卒,带领着剩余的高手围攻姬融安。   姬融安的一半注意力要拿来驱策五爪雷龙,再加上他又深受重伤、大量流血,所以此刻二十名高手一鼓作气围攻他,倒也让他捉襟见肘,险象环生。   姬融安倍感压力,他心下一狠,不再留手,哪怕这些围攻他的都是他曾经颇为赏识的一品供奉、太监总管、儒门鸿儒、豪门家主,他此刻也不愿留情了。   一吸气,姬融安不再使用掌击震退,转而拉住那个名叫离钺的一品供奉,使出一道拳掌并用的组合技,砰砰砰的轰击声不绝于耳,三掌三拳下去,这个七星高峰的八旬老者都被轰碎了胸膛,死得不能再死。   而后姬融安继续如法炮制,又将那个名叫齐谷的一品供奉也轰杀,顿时让围剿的高手们头皮发麻,各自忌惮。   “没想到这天外邪魔还保有如此实力,当真祸害遗千年!”   “混账!这两位一品供奉是大周皇室最忠心耿耿的家臣,六十多年里守卫过四代皇帝,这天外邪魔说杀就杀,这下,我可以肯定他绝对是天外邪魔了,这其中绝对没什么误会!”   “邪魔猖獗,杀心极重,大家不可大意了!”   参与围剿的高手里,还有两名功力高深的太监总管,他们俩人本来是半信半疑的,攻击姬融安的时候总是在划水,出工不出力。   如今见了一品供奉惨死,顿时就笃定了姬融安是天外邪魔的事实,含怒之下,这两个太监总管不再保留,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就冲上去跟姬融安拼命。   太监尚且如此悍不畏死,其余的高手又怎能甘于落后,身为男人岂能连太监都不如,顿时之间,众高手重生旗鼓,再次猛攻姬融安。   又战了片刻,猛然之间,一位不速之客来临。   正是驾驭疾风、擅长偷袭的殷家家主殷古潮!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血肉横飞!   趁着姬融安一半心神操控五爪雷龙,一半心神疲于应付围剿的间隙,殷古潮如鬼魅般冲杀而至,手中利刃狠狠刺向姬融安的后心!   姬融安早已身心疲惫,仓促间反应慢了半拍。   嗤的一声,冰冷的利刃刺了个透心凉,刃尖从姬融安前胸穿透而出,鲜血淋漓!   “是你,殷古潮?”   姬融安惊怒交加,回身一掌,把殷古潮震退出十几米远。   “是我,没想到吧?这锦绣河山,你是时候归还我殷家了!”   殷古潮一声大笑,雄浑磅礴的真元冲天迸发,趁着姬融安重伤之际,他继续朝他发动猛攻。   殷古潮首次在中原群侠面前展露他的实力,竟是超越七星照魂极限,半只脚踏进八极太虚!   有这么个猛人参战,其余高手顿时士气如虹,不要命地再朝姬融安发起最后的狂攻。   这一次,姬融安黔驴技穷,无力回天了。   他心脏都被刺穿,即便仙元能保他不死,他败局注定。   一掌又一掌,一拳又一拳,一剑又一剑,杀得姬融安遍体鳞伤,找不到一块完好的肉,哪怕他是八极太虚的人仙,也快要重伤濒死了。   昂——   五爪雷龙放弃了和金陵淮雨的争斗,连忙飞回来,想要带姬融安逃走,但殷古潮立刻极招上手,轰出浩然一掌,把姬融安轰出三丈远,连着笼罩在头顶光华大作的九州鼎都衰落在地上。   失去了九州鼎,姬融安就失去了源源不断的地脉灵气,让他吐血三升,更显颓然。   就在他性命垂危之际,五爪雷龙总算赶来讲他抓住,带着他飞窜上天空。   五爪雷龙驾风驭电,速度奇快,它要飞走,谁也拦不住他。   不过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说不定他很快就内伤爆发而死呢?   即便侥幸不死,各方豪侠不同属性的真气都在肆虐着他的身体,要想一一化解简直难如上青天,怕是一年半载之内也很难再出了。   “总算,压制住了这天外邪魔……”   还能站着的七星大宗师纷纷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能击败八极太虚的天外邪魔,当真不可思议,如此圣战,足以载入史册,流芳万世。   殷古潮则是连忙去查看九州鼎,这尊上古至宝本该是他儿子的,如今,他可算是替儿子抢回来了,这大周朝的江山,也算是从姬融安手里夺回来了。   “自古邪不胜正,浩气长存,只要心中抱有希望,向往光明,那,人人皆可像这场诛魔圣战一样,跨越一切不可逾越的天谴,翻过任何高耸入云的高峰。”   金陵淮雨傲立于半空中,圣光普照,照耀着半个京城的百姓,嘴里还不忘趁机宣扬一下教义,以吸引更多的教众。   不过……   金陵淮雨话刚说完,他就忙着去办正事了。   他身形一闪,如白昼流星般飞向殷若璃所在的小巷子里。   “明镜雪,或者该叫你殷若璃,本教主救了你一命,你合该感恩报答吧?乖乖随本宗去光明总坛吧,本宗,会赐予你一个成仙成神的机会,让你得到无上荣光,超凡入圣。”   趁着请神的庞大力量还在,金陵淮雨拥有绝对的武力制霸权。   要强势掳走明镜雪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哪怕冷扶摇、殷古潮、秋萍夫人这些人要阻止,也只是一场笑谈。   殷若璃才离狼窝,又进虎口,可谓祸不单行。 第五百零三章 母爱当前 ==============================   面对金陵淮雨的强势威胁,浑身酥软的殷若璃丝毫不惧,只甜甜一笑道:   “教主大人既知道奴家是殷若璃,那你也该听说过,奴家自小就把合欢散当饭吃,这具身体极为敏感,一碰即燃,你要引神附体,就不怕你的神占据奴家身体的时候,骚得当场在数万名教众面前抚琴打碟么?”   金陵淮雨听得一愣,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抚琴打碟”,但结合前言因果倒也不难猜出那个意思。   咣当!   他权杖狠狠跺在地上,脸上的客气尽数收敛,怒目而视道:   “小妖女,你别再耍些小聪明,能成为光明教圣女是你修了十辈子的福分!光明神主宰万物,无所不能,哪怕是开天辟地都不在话下,你身体的小小瘾症,对光明神而言就如同蚂蚁轻轻咬一口,不痛不痒。”   顿了顿,金陵淮雨又以循循善诱的口吻道:   “本宗皆是为你好,你以为你会被夺舍,其实不然,是光明神借你的身躯洗净这世间的污秽,重建极乐的光明净土,完成伟业后,光明神自会回返天域,不留人间,而你也将恢复如初,并且呗世间万物所敬仰崇拜。”   殷若璃美眸闪烁,心思莫名,故作夸张地惊呼道:   “哗,好厉害,重建光明净土,重新制定万物生存秩序,嘶,听着跟盘皇开天辟一样神奇了……但是,老人家你这调调奴家听着颇为耳熟呀……唔,让奴家想想……哎呀呀,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佛门的那个味吗?”   殷若璃就像是发现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一样,长长地“哟呵”一声,故作得意道:   “佛门也在宣扬着类似的理念,说什么这辈子逆来顺受、放下仇恨、打不还手、乐善好施,那就是积阴德,下辈子便可以大富大贵、幸福美满、武运昌隆,就算下辈子不顺风顺水,那下下辈子,或者下下下辈子也绝对会有一次逆袭的机会……啧啧,这世间真的有轮回之说吗?如何举证这世间的轮回之说真的存在?教主大人,你相信佛门的轮回说吗?”   金陵淮雨皱了皱眉,微微侧身,毫不犹疑道:   “佛门岂能跟我光明教相提并论?我光明教有神庇护,能请神降临,佛门能吗?”   “哎,同样的论调,皆是不可自证的教义和目标,为什么教主大人就觉得你的是对的,佛门的就是错的呢?这未免太双重标准了吧?你说你的光明神回下凡净化污秽,重建秩序,那也只是她的一面之词,你怎么确定她所说的就一定是真的?说不定,她降临以后,就屠尽天下生灵,建造血池炼狱呢?”   “荒谬!光明神法力通天,主宰光明,她只是想惠泽万世,给这方世界创造乐土罢了,你岂能揣测她的善意?”   “哎,教主大人不也是在恶意揣测佛门的一片好意吗?佛门的轮回学说也是希望世间减少争端,减少兵戎,减少烦恼,可你佛门嗤之以鼻,你怎能恶意揣测佛门祖师的善意?”   “殷若璃,你在用佛门当你的挡箭牌吗?如此胡言狡辩,于你无益,莫非你天真地以为,你那牵强附会的瞎扯能动摇本宗的信仰,能改变你终成圣女的宿命?”   金陵淮雨不容置喙地说道,语气里充满强硬,他拥有绝对的武力震慑,不需要跟殷若璃讲道理。   殷若璃却保持着天真烂漫的清甜微笑:“为什么不能?教主大人是通情达理之人,奴家相信教主大人定会弃暗投明,幡然醒悟。”   金陵淮雨冷哼一声:“弃暗投明?哈,你这小妖女,愚昧得超乎本教主的预想。”   这时,不远处的碎石堆里忽然爬出一个血淋淋的重伤男子。   正是被师玄樱打败了的染春秋,他忍着重伤之痛,在信念的驱使下又爬起来了。   他犹如受伤濒死的野狼般死死盯着金陵淮雨,不言不语,只需要眼神就说明了一切。   同一时间,殷古潮、秋萍夫人、冷扶摇、岳丰都、乔岩五人也赶了过来,与金陵淮雨对峙,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教主,你要与我殷家为敌么?”   殷古潮眼神如刀地质问,即便面对暂时拥有八极太虚实力的金陵淮雨,他也丝毫不愿退让。   毕竟,他的妻女都在旁边呢。   十八年前,他舍弃了女儿用于谋求利益,导致妻子郁郁寡欢,十八年后,他不可能再次把女儿拱手让出,因为真这样做,他这个家就散了,妻子也定会离他而去。   他对女儿没什么感情,但女儿是殷家的天子,他同样会用命去保护,家族利益早已刻在他的骨子里,他不是个好父亲,但却是个好家主。   “为敌又如何?本宗奉劝一句,飞蛾扑火、自毁前程是最愚蠢的事,你们皆是人中龙凤,何必自误?本宗非是害这小妖女,只是送她一场天大的造化。”   “哼!闲话休提,手底下见真章吧!”   殷古潮祭起九州鼎,悬浮于空,他是触碰到八极太虚的不世高手,现在豁出去,用九州鼎加持无限真元无限体力,倒也有跟金陵淮雨一搏之力。   只是,这一搏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因为谁也不知道,金陵淮雨这请神的极限状态还能持续多久。   如果只是两三分钟,殷古潮或许还能勉强撑住,但如果是五分钟以上,他怕是骨灰都会被扬了,八极太虚高手的攻击力真不是开玩笑的。   忽然,一直沉默的殷阑珊踏前一步,张开双臂,把殷若璃护在身后,她眼神决然道:   “住手!别再无谓地争斗了!老头,你不就是想要我闺女替你引神附体么?放过她吧,我来代替她完成你的夙愿,我是两位天子的母亲,我的资质应该足以胜任仙神下凡的容器。”   这一瞬间,殷阑珊充满母爱的慈母光环有若实质,比金陵淮雨身上的白光更加耀眼,更加直击人心。   殷若璃心中涌起一丝莫名复杂的感觉,她眼神一凛,毫不领情道:   “够了,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原谅你么,省省吧,即便你死了我也不会为你流一滴眼泪。”   说罢,殷若璃忽然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扬,她得意地看着金陵淮雨道:   “好了,拖延时间足够了,教主大人,是时候跟你说一声再见了。” 第五百零四章 域外通道,母女流离 ==============================   殷若璃话音刚落,浓云密布的雷霆天空就劈下一道惊雷闪电!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殷若璃身边——师玄樱的身躯上!   “哼哼……啊啊啊啊啊!”   师玄樱乃是白银飞尸之神,最受不得充满正气的雷霆侵蚀,她放开喉咙惨叫,撕心裂肺,但很快她就被雷霆消融成齑粉,名副其实的挫骨扬灰。   她这悲催的穿越者,来到这个世界虽然背靠尸门,天资也不错,但她终究一事无成,战场失意,情场无意,白白吃了那么多苦,最终,只沦为了殷若璃的祭品。   堪称是最失败的穿越者了。   “你在做什么?”   金陵淮雨心下凌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猛地朝殷若璃出手,就想要将她控制住。   但他刚刚踏出两步,殷古潮就挡在他面前,以九州鼎的力量阻挡住他的脚步。   短短的十米之遥,对他而言却有着不可跨越的天堑鸿沟,短时间内难以攻克。   “好璃儿,为夫也来助你!”   冷扶摇见状,仰天吆喝一声,不顾身心疲惫,悍然加入战局,如豺狼迎战猛虎,根本不在乎力量悬殊的差距,也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打死。   秋萍夫人、乔岩、岳丰都也出于对殷若璃的信任和关心,同样冲上去缠住金陵淮雨。   “你们阻本宗作甚?她想打开通往天外天的域外通道,她想去天外邪魔的世界!只怕一去不返,你们舍得让她走?与其让她走,不如让她为我光明教完成大业,本宗说过,光明神绝不会长久附体在她身上,她不会像姬融安那样被吞掉神智灵魂的!”   金陵淮雨气极怒极,他后悔得肠子都清了,刚刚为什么要以胜利者的姿态跟殷若璃“胡扯歪理”,直接抓走她不就完了吗,现在倒好,她很可能要离开这个世界,届时筹备百年的引神大计不就得胎死腹中功亏一篑吗?   “嘿,老杂毛你错得离谱,我家小老婆是真命天子,她就算暂时离开,迟早也会回来福泽万民的,我对她很有信心,她心心念念着回到她故乡,想了十八年,如今,她也该回去了结心愿了,老杂毛你小心啊,我家小老婆是谪仙,她回家就是回仙界,下次她回来,怕是要请动几个历史传说的真神来灭了你,哈哈哈哈哈!”   冷扶摇不改本色,一张嘴得势不饶人,总能让人听得心里怒气爆冲,憋屈不已。   就在双方人马在激战中僵持之际——   师玄樱死亡之处,缓缓地裂开一道空间缝隙,闪烁着诡异的幽灵蓝光,只看一眼就让人有种凝望无底深渊的惴惴不安。   空气像是水雾般氤氲扭曲,映衬得殷若璃、殷阑珊两母女都变得不真实了。   殷若璃幽幽一叹,她知道离别终究不可避免。   在这世界待了十八年,她怎可能不产生一丝感情?冷扶摇、岳丰都、秋萍夫人、商雨蕉、凌渊墨等人待她不薄,可以为她豁命死战,为她牺牲,她又岂会舍得与这些人永别?   但她还是太想念故乡的父母了,她很想回去看一看。   哪怕结果会令她很失望,她也想飞蛾扑火,试上一次,只有彻底死心,她才能真正敞开心怀去融入这个世界,才能安安心心地当她的女天子。   她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为她奋战阻挡金陵淮雨的众人,平静的语气里压着三分哭腔:   “师尊,璃儿还未来得及报答你的养育之恩便一走了之,实属不孝,璃儿保证,若有机会回来,一定会为你带来许多好看的衣服。”   “冷师兄,璃儿舍不得你,若少了你那聒噪又犯傻的声音,璃儿会不习惯的……璃儿接触过所有男人里,就属你最奇葩最有趣……好好替璃儿照顾师尊,你千万别让她再卷入道魔之争里。”   “岳师兄,你还是戒酒吧,喝酒伤身又伤肾,璃儿不在的这段时间,请你改喝辣椒水,辣椒提神醒脑,可以治你的慵懒症,若有机会再见面,璃儿希望你能主动一些强势一些……如果璃儿回不来,你还是早些与堂姐成婚吧。”   “乔岩少爷,璃儿食言了,你我第一次邂逅时璃儿说过只要你足够厉害,你就可以一探璃儿深浅,可以知晓璃儿的一切秘密,今天承蒙你浴血护持,九死一生,可璃儿却要飘然远去,你会觉得璃儿是渣女么?”   “爹,父女之间没有隔夜仇,璃儿也非是钻牛角尖的人……为了报答你,璃儿先把娘也带走,让你可以清静清静,远离蚀骨美色,以正己身,放心,璃儿会替娘亲找个更好的男人来照顾她的,她有权利去体验一下谈恋爱的美妙滋味。”   殷若璃分别朝陷入鏖战的五人留下最后一句话,而后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这片天空,这片大地,似乎要把这个世界的面貌铭刻在心。   她其实更想把秋萍夫人也带走。   但金陵淮雨的攻势愈发疯狂,缺少不了秋萍夫人的牵制,她很难抽得回身。   其次,殷若璃也不确定域外通道对面是否一定就是蓝星故乡,万一不是,连累到秋萍夫人就不好了。   看着蓝光幽幽的隧道裂缝,殷阑珊忽然问道:   “若璃,娘可以不走吗?”   “娘若不走,那老杂毛必定抓你回去,当成招神的容器,下场绝对不好。”   “哎……娘舍不得连城……”   “那你就舍得璃儿?”   “这……”   殷阑珊一时语塞,只能无奈地低下头,不敢去看正在鏖战的丈夫殷古潮,她在想,如果真的跟女儿走,将来女儿真的把她安排给别的男人,她该如何是好,她不想不守妇道啊。   “娘,随璃儿来吧。”   “哎……”   殷阑珊闭上双眼,任由女儿拉着手,走进了幽蓝色的裂缝隧道。   母女两就此消失于天地间,三秒后,通道裂缝也关闭了,不留半点痕迹。   这场鏖战的最终结果如何,这次京城的殷家、姬家谁将问鼎中原,中原百姓如何看待明镜雪的“妖女疑云”,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殷若璃已经不在这里。   而在远处废墟里,累得瘫软在地上,跟伤痕累累的七星照魂大宗师们躺在一起的云孤舟,猛地像是灵魂离体一样,双眼翻白,晕厥了过去。 第五百零五章 黄泉宗宗主的软饭生活 ==============================   就在殷若璃母女两迷失在空间隧道,不知该流离向何方之际——   榕城。   湖心岛别墅内。   “幽泉,你真是这世上最威猛的男人,我再也离不开你了,真想马上就跟我家的软脚虾老公离婚!”   “是啊,冷大叔最棒了,你简直是所向无敌的战神,让我体验到女人最至极的享受,你就是活神仙,给我们女人带来无穷的欢乐……不过,大叔你太厉害,我和婉妮姐吃不消,要不……我再叫几个姐妹一起来伺候你?”   床榻间,两个眼神迷离的女人一脸满足和幸福,陶醉又回味地看着那个男人味十足的帅气大叔。   “呵呵,两位宝贝,你们说什么傻话,我冷某人是来者不拒的随便之人吗?我爱的是你们两,所以只跟你们两欢爱,不是贪图你们美色才与你们相处。”   这个满嘴情话、软饭硬吃的中年男子,名叫冷幽泉。   黄泉宗前任宗主。   徒弟名叫冷扶摇。   他把毕生功力传给冷扶摇,想要自尽的时候,阴差阳错地被黄铜古镜吸了进去,消失在冷扶摇面前。(详情见前文一百三十四章)   就这样,一代魔头来到了纸醉金迷的大都市。   他不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魔枭,反而成了都市专吃软饭的渣男。   本来他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囚禁在山洞里十年导致肌肉萎缩。   但在穿梭时空隧道的时候,他身体得以修复,断筋接续,容光焕发。   本该五十五岁的他面容枯槁,可是容光焕发后,他看着顶多也就四十岁,是个极富有男人味的英挺帅大叔。   一双深邃发亮的眼眸像是放电一样,足以上斩空闺饥渴寡妇,下斩情窦初开小少女。   由于他没有身份证,也没有半点档案资料,犹如黑户一样寸步难行,再加上他内力传给了冷扶摇,导致他丹田空空如也,没法行凶作恶。   所以无奈之下,冷幽泉堂堂的大魔枭,只能当个吃软饭的渣男,流连在各大酒吧夜店里,专门夜钓那些寻欢作乐的有钱人家姑娘。   凭着冷氏一族祖传的帅气面庞,再加上他那邪魅危险的气质,他简直所向披靡,没有哪个姑娘逃得出他手掌心。   心甘情愿跟他春宵一刻也就罢了,还会食髓知味、回味无穷,觉得跟现任男友或者丈夫索然无味了,只有跟冷幽泉在一起才有滋有味。   就像上瘾一样,戒不掉了,一个个姑娘犹如飞蛾扑火般投进他的怀抱,心甘情愿地包养他。   就比如此刻,他怀里的两个美妇。   她俩都出身殷实之家,颇有钱财,虽然都年近三十,但颜值还是很能打的。   所谓七年之痒,不管夫妻俩曾经爱得多么轰烈,一旦结合久了,激情就没了,需要找些刺激才能挑动感情的神经。   于是冷幽泉一出手,就接二连三将她们拿下。   她们甚至大被同眠,不争风吃醋,因为她们都知道,单独一人是承受不了他那狂风骤雨的,需要姐妹联手才能勉强撑下来。   冷幽泉没有身份证,无法出去找一份正经工作,也无法在名下要到什么财产,更无法带着女人在外面开到房间。   不过无所谓,他在富家女人的别墅住习惯了,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偶尔还可以去榕城附近景点玩玩,小日子别提多滋润。   哪怕被女人追问来历,他也可以巧妙地避而不答,反正她们也离不开他。   说起来,冷幽泉也不算单纯的软饭渣男。   他所学甚杂,还是挺有旁门左道的。   他可以利用风水堪舆之术,帮一位女泡友的餐饮店扭亏为赚,生意一下子从门庭罗雀变成火爆全场。   他可以使用针灸药理的知识,给一个女模特中风多年的老父亲针灸梳理,短短三天,那中风的老父亲就能独立站起来,说话也利索,高兴得那女模特当晚就在喜极而泣中,给冷幽泉投怀送抱。   他还擅长驯服凶兽恶兽,但凡富婆圈子里有什么令人头疼的傻狗乱叫乱扑人,只要他一出马,半天就能让傻狗乖得像鹌鹑一样,还更听话,富婆圈子都对他竖起大拇指。   他卖相和气质都是上上之选,可以给一个女泡友的服装网店当免费模特,穿西装和中山装都极为帅气,活脱脱的行走衣架子,给网店带来满分的广告效果。   冷幽泉就是一块香馍馍,那些富家千金、总裁媳妇、爆发女网红、冷艳车模把他一身本事看在眼里,对他更加崇拜加爱慕了。   好好一个让武林正道谈虎色变的大魔枭,如今却在纸醉金迷的都市里当上了出卖色相的软饭男,一身魔门所学更成了他泡妞的利技,人生,往往就是这么造化弄人。   不过。   丢了一身精纯武功,却换来了这场多姿多彩的安逸生活,想想似乎也不错。   都五十多岁了,何必还牵挂道魔相争,好好地纵横花丛、安享晚年多好啊。   他征战半生,无儿无女,只有膝下一个傻侄子冷扶摇,而且还是隐瞒血缘关系的那种生怕被天下人知晓。   如今,冷幽泉只想广开后宫,布种天下,儿女能生多少是多少,魔门一脉的遗志,就由他的儿女来振兴。   冷幽泉捏了捏怀中美妇的脸蛋,柔声怜爱道:   “两位宝贝儿,你们先睡吧,我用平板看一会直播。”   一个美妇挣扎着爬起来,妙目含春,有些幽怨地发嗲道:   “冷大叔,你又看那个冷扶摇的武侠主题直播啊?”   冷幽泉淡淡一笑,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慈爱:   “嗯,那是我侄子,我岂能不关心他。”   “啊?原来那是幽泉的侄子,难怪他也那么帅气,还那么幽默……不过,他的直播软件甚是奇怪,居然不能打赏,他花了那么多心思搞个武侠主题的直播,无论服装还是道具还是演员亦或者是建筑都完美还原,耗资不知多少亿,他就不想回本吗,男人岂有嫌钱多的道理?”   那个美妇也来了兴趣,虽然体力透支,但她得知冷扶摇是冷幽泉侄子的时候简直兴奋到没边了。   从冷扶摇的直播来看,他是个不差钱的主,而且人脉奇广,连殷若璃、殷连霜、秋萍夫人这些档次的大美人都能请得到,更有岳丰都、殷连城这些顶尖颜值帅哥客串加盟,光是想想出场费就吓死人。   那冷幽泉作为冷扶摇的叔叔,他该有着怎样的家世和背景?   想到有望揭开冷幽泉神秘的过往和出身,这两个美妇就微微兴奋起来,吵着要和冷幽泉一起看直播。 第五百零六章 都市里的两大魔门宗主 ==============================   “也好,那就一起看,我这侄子别的不行,唯独花里胡哨那一套最在行,节目效果满分。”   说罢,冷幽泉边分别抱起这俩美艳丰满的妇人,将赤果果的她们带去客厅,然后打开电视的特殊直播软件。   “啊啊,好帅气……”   “幽泉,你的侄子不止说话很逗,还俊俏到没边,你家的基因也太好了吧……”   “冷大叔,你侄子的这是录播吧?要真的是直播,哪有可能搞出那么多五颜六色的功夫特效?哎呀,还有飞天轻功,都看不出吊威亚哩……”   “幽泉,你的侄子到底上哪儿请到那么多颜值爆表的人客串他直播的?尤其是那个名叫明镜雪的,颜值太夸张了吧,作为女人的我见了都心动,但她怎会不愿意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她要是开个抖阴或者开个围脖,粉丝量该有多恐怖,或者独立开个直播,光是土豪打赏都能攒个天文数字吧?还是说她不差钱?”   面对两位美艳泡友的种种感慨和疑惑,冷幽泉都只是笑笑而过,并不解释。   保持点神秘感挺好,这会让女人更加温顺听话。   这一次的直播内容,是开明楼内明镜雪公开承认自己是妖女殷若璃,引得楼下数万百姓尽皆哗然。   那个震撼的大场面,让收看直播的观众们都吓了一跳,到底是何等土豪,才能请得动数万群众演员来配合这场直播啊!   紧接着剧情峰回路转,观众们很快就看到光明教主金陵淮雨漂浮在半空中,一掌击出,惊天动地,跟皇帝姬融安斗成一团,一道道拳掌残影看得人眼花缭乱,一道道武功特效光芒闪瞎狗眼。   再后来,明镜雪煽动京城里的大半七星级大宗师围殴姬融安,就连第一视角的冷扶摇也悍不畏死地冲了上去,拳拳到肉的打击感扑面而来,让观众仿佛坐过山车一样刺激。   那是一场无与伦比的视觉盛宴,人人都惊叹这直播的真实度爆表,似乎能体会到身临其境的战斗压迫和死亡感。   而当姬融安落入颓势,不得不召唤出五爪雷龙的时候,观众们都惊呆了,有一瞬间怀疑这到底是直播还是电影,那五爪雷龙细节过分细腻,看着就让人想顶礼膜拜,而且五爪雷龙的造型真是令人窒息的拉风震撼。   再后来,姬融安被更帅气的中年人殷古潮偷袭,利刃穿心而过,口吐鲜血,败局已定,他不得不拖着伤躯,乘龙逃走,飘向远方浓密的漆黑雷云,让观众提心吊胆,生怕他随时都会卷土重来。   再往后,冷扶摇的视角又是一转,他还要迎战金陵淮雨,跟这半刻钟前的盟友展开生死战,一切,只为了护持虚弱无力、待宰羔羊的殷若璃母女。   最终, 冷扶摇不敌金陵淮雨,浑身是血,力竭倒地,连带着摄像头视角也被压在了地上,这场超高水准的武侠主题直播,就此落幕。   一时间,观众们纷纷骂娘,怎么就在最高·潮的地方戛然而止了?我们想看帅哥冷扶摇打败了敌人,俘获美人芳心,然后跟明镜雪母女俩洞房花烛啊!   该死,垃圾主播,一定要组团黑死他!   “幽泉,你侄子真是鬼才,一场武侠电影他竟然懂得以直播的方式来播出来,这要是后续剧情搞成电影,丢去电影院,估计票房成绩会很吓人呢吧。”   客厅内,一位美妇依偎在冷幽泉怀里,眉飞色舞地说道,她也被冷扶摇直播里的剧情和颜值深深吸引了,她甚至想透过冷幽泉的这层关系,去认识认识冷扶摇、明镜雪这对男女主角,哪怕拍一张合影,也足够她在朋友圈里虚荣好久了。   “呵,电影?我侄子不屑于搞电影……”   “可是他……”   “我侄子向来视金钱如粪土,率性而活,败家他是专业的……”   “年少多金、挥金如土,啊,难怪那个明镜雪会喜欢你侄子……”   “不,无论是戏里戏外,我侄子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他的家业,怕是迟早都要毁在她手里……”   “啊?她是啥出身呀……”   “她啊,直播里不是说了么,她是杀人不眨眼的妖女,千人骑万人跨,可以把男人吸成人干的。”   “咦惹,幽泉你坏死了,是你把我俩拆散骨架子才对。”   又是一阵旖旎的笑闹,两个美妇才疲惫地熟睡过去。   冷幽泉走去阳台,点了支烟,默默地吞云吐雾,心思翻涌,感慨万千。   好徒儿,好侄子,你没让为师失望,也没让先祖蒙羞。   以二十四岁的年龄,踏足先天境界本来不算什么,但先天境界就能发挥出七星照魂上层的战斗力,那就震古烁今了,怕是先祖冷伏羲在这个年龄都没这实力吧?   这,很值得冷幽泉欣慰,魔门黄泉宗一脉的荣光,或许会在爱徒手里再度普照天下。   欣慰之余,冷幽泉又觉得自己果然老了,急流勇退是最明智的选择。   才短短十年,江湖就发生太多激变,当年同台竞技的姬融安竟然修炼到八极太虚,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光明教更是出了金陵淮雨这么个可以请神的老怪物,殷古潮那个老阴逼也修炼到半步八极太虚,偷袭技艺独步天下,鬼神忌惮。   冷幽泉扪心自问,哪怕当年他没被桃神宗囚禁在山洞里,哪怕他正常修炼十年,也顶多只能练到七星照魂中上层,看着很牛逼,但其实还敌不过姬融安一掌的。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既然成不了天下无敌的魔头,那,还不如在安逸舒服的都市里当个醉卧美人膝的软饭渣男哩。   忽然间——   冷幽泉心血来潮,如厉电透体般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就像是灵魂受到了什么巨力拉扯一样,整个人都动摇了。   他深吸一口气,晃了晃脑袋才平息下来。   “嗯?这种奇怪的感觉,绝对事出有因……难道是我侄子也来到这个世界了么?又或者,是姬融安那狗皇帝跑了过来?为何我有种不太妙都预感……”   冷幽泉倒是没料到,降临者乃是他的后辈,合欢宗现任掌门——殷若璃。 第五百零七章 母女花娇 ==============================   足娇影楼。   这家以新潮古装为卖点的婚纱影楼,是榕城最具特色的古装婚纱摄影场所,装修得很有古典韵味,服装也颇为精美,除了收费贵一点之外,别的都堪称完美。   不知道多少年轻的恩爱情侣在步入婚姻殿堂之前,都想去足娇影楼里拍点别具一格的古装照。   “好,好,帅哥,挺起胸,微微低下头,对着美女深情一笑,完美,效果非常好!”   摄影师在拿着相机,对准一对很般配的俊男美女咔咔咔地拍照。   这拍出来的照片真心不错,都可以给影楼拿来当广告了。   这俊男名叫李嘉铭,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五官很立体,很有民国贵公子的风范。   那美女叫苏紫晏,身材高挑,腰身很细,胸臀饱满,五官精致,也是个难得一见的大家闺秀风范的俏丽姑娘。   两人说大学同学,热恋了五年,如今李嘉铭工作稳定、收入颇丰,也是时候考虑结婚了。   摄影师忽然说道:   “好,好了,两位客人,这组照片拍完了,很完美,你俩先小小休息下吧,助理等下会带你们去换下一个单元的古装。”   “嗯。”   李嘉铭和苏紫晏对视一眼,甜蜜点头,非常配合地去换衣服。   而摄影师则是吹着口哨,悠哉悠哉地走向男厕所。   人有三急,男人到了中年就更加肾虚得厉害,两三个小时就得撒泡尿,哎,好汉不提当年勇啊。   影楼的男厕打扫得很干净,没什么异味。   摄影师解开裤子掏出小鸟,对着便池就尿了起来。   “唔……这对情侣底子挺好,气质也不错,还很上镜,得想办法让他们愿意把照片给我们影楼当广告,年轻人,好哄得很,即便不给钱,说两句赞美的话也能让他们晕头转向,巴不得情侣照被更多人看到,进而羡慕吧?”   就在摄影师尿到一半之际——   滋滋——   摄影师身后传来尖锐的电流声。   他猛然一回头,看得目瞪口呆!   却见身后的空间,裂开了一道幽蓝色的缝隙,越扯越大,最终变成了一个大窟窿。   摄影师头皮发麻,吓得尿都尿到皮鞋上了,扶着鸟儿的右手更是一片湿润。   不等他尖叫出声,却见空间裂缝里走出两位身穿古装、头戴珠钗、腰缠绫缎的美貌女子。   而当摄影师看清楚这两名女子的长相容貌之后,直接就涨红脸,满眼呆滞和惊艳地死死盯着她两猛看,半句流利的话都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地舌头打结,尿都尿得分叉了。   这两名女子是谁?   除了殷若璃母女还能有谁?   这对母女钟灵毓秀、国色天香,在灵气充沛的武侠世界里就是顶儿尖的层次,堪称遗世仙女。   而如今到了这灵气枯竭、无法修炼的都市世界,母女俩的美色更是远远地将世间凡俗女子甩出十八条街,堪称真正的异界种族优势。   “这里是……”   殷若璃俏脸懵逼,惊疑不定地左右张望着这个欧典风格的场所,不脏不乱,典雅的洗手台还摆着几盆好看的绿叶水培植物,一排排洁白如雪的便池还放了几颗除臭丸,散发着轻微的消毒药水味道。   啊……   这儿是哪来着?   便池……   而且旁边还有个地中海的男人在尿尿……   难道这里是男厕?   我回到繁华的现代都市了吗!   殷若璃心头微微炽热起来,娇躯微颤,一时间涌起无限希望。   反倒是旁边的殷阑珊一脸阴沉地看着那还在震惊漏尿的摄影师,恶狠狠道:   “你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行如此暴露丑态之事,不怕天打雷劈吗!”   殷阑珊可不知道这儿是文明社会的男厕!   她只是个被丈夫殷古潮强迫遵守妇道,熟读三从四德的深闺女人啊!   再加上她养尊处优,地位几乎是南域贵州的皇后,不容亵渎,她哪里容忍得了一个头发半秃的丑男人在她面前露出鸟儿还尿得满地都是,这是何等的不堪。   “看掌!”   殷阑珊盛怒之下,一掌隔空拍向摄影师,却没有拍出任何掌劲,顶多只拍了个寂寞,连半点呼呼的掌气风声都没有。   殷若璃和殷阑珊对视一眼,这才意识到处境不妙。   母女两落入姬融安魔爪的时候,被他封印了功力,禁锢了丹田,阻塞了经脉,不管是六神枯荣的殷阑珊,还是四元开泰的殷若璃,反正母女两愣是使不出半点内力了。   顶多,母女两也就是稍微力气大一点的女人罢了,别说抵御手枪大炮,就算是面对混混的西瓜刀,母女两也没多少反制力。   “我说,这儿是男厕吧……你们两个大姑娘闯进来戏弄我算啥子意思,这一定是整蛊节目吧,你们在男厕里拍整蛊节目很不厚道啊……还有你俩刚刚到出场特效是怎么办到的,几乎以假乱真,现在的投影技术这么强的吗……”   摄影师瞪大双眼看着这对娇艳母女花,使劲地咽了咽口水,然后默默地将尿完了的小鸟塞回到裤子里,面不改色地系着腰带。   就连皮鞋上的尿渍,他也故作看不见。   在这两名漂亮得险些喘不过气来的大美人面前,他不能一惊一乍,更不能失了风度。   当然,他也有想过她们两是不是穿越而来。   但这念头一瞬间就被否决了。   她们身上穿着古色古香的古典古装呢!   这不摆明了是足娇影楼的特色服装吗?   她们肯定是穿了咱们影楼的衣服,来整蛊我呢,明显不可能是穿越啊,天天看穿越剧早就看吐了好吗,谁相信穿越谁是傻插。   殷若璃却是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甜甜一笑道:   “帅大叔,这才不是什么整蛊节目呢,人家只是来找你玩嘛……有没有兴趣跟我们母女两玩点刺激的?”   摄影师一愣,目瞪口呆地看了看殷若璃,再艰难地转过头去看了看殷阑珊,结结巴巴道:   “你两是母女?这怎么可能?明明就是双胞胎啊……就是身材不太一样罢了……”   “嘻嘻,帅大叔你别纠结我俩是姐妹还是母女啦,就问你想不想嘛……价格好商量,不超五位数。”   “啊?这、这么便宜的吗!”   不到一万就能跟这对仙女般的姐妹花玩点刺激的,那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虽然内心深处觉得不靠谱很危险,怕不是仙人跳,但鬼使神差地,摄影师还是小鸡啄米般狠狠点头,万一是真的呢,那人生最幸福的一夜不就来临了吗,这事可以吹一辈子的好吗!   殷若璃巧笑嫣兮,那双勾魂的双眸像是要勾走他的灵魂一样:   “因为帅大叔你看着很顺眼呀……而且足够温柔,再加上一点点缘分……”   摄影师喘着粗气道:“好,好,就这么定了,我们赶紧去酒店,哦对了,我还得在半路的药店买点印度神药。”   殷若璃娇羞地垂下眼睑,赧然道:   “咦,什么印度神药,帅大叔你怕是误会了呢,人家说的刺激不是你想的那种……而是电疗哦。”   “啊?”   摄影师迷茫不解之际,殷若璃突兀地踏前一步,发动偷袭。   她摘下左耳宝石耳环,双指一搓,然后丢到摄影师身上。   顿时,摄影师就像被防狼电棒狠狠地电了一样,四肢抽搐地瘫软在地上,双眼翻白,还有节奏地痉挛。   就这么简单,他便被放倒在地上,陷入了深度晕厥。   “若璃,你这是……”   “是储存有雷电道术的耳环,本来可以电死四元开泰级别的武林好手,可是放在这个灵气枯竭的世界里,也就只能把人电晕……娘,这个世界,对我两而言不世很友好呀。”   殷若璃总是给自己留有很多后手,以前她毫无内力的时候,纯靠巫毒蛊行走江湖,未免有些不保险,所以秋萍夫人送了她不少耳环、发钗,储存着一些杀伤性的道术,供她防身,以备不时之需。   殷若璃一直觉得没什么用,也基本没怎么动用,没想到,今天这东西就拍上了用场。   雷系的道术,不止会把人电晕,还会造成一些意识模糊的小失忆,如此一来,哪怕摄影师醒转过来,也多半会想不起来她们母女是划破时空穿越降临的。   殷阑珊小心翼翼地看着女儿,试探地问道:   “若璃,你说的这个地方,是怎样的存在?莫不是天外邪魔的故乡?或者说……这也曾是你前世的故乡?”   “嗯,这里群魔乱舞,物欲纵流,逐利而行,说是天外邪魔的聚居地也不为过……娘,璃儿一时半会也不好给你过多解释,慢慢地你自己体会就明白了,走吧,璃儿带你出去。”   “嗯……”   殷阑珊有些忐忑不安地应了一声,浑身不自在地跟着女儿走出男厕,但忽然间她又想到了什么,小声地在女儿耳边窃语道:   “若璃……这天外邪魔世界里,男人都这般短小的吗……这世界是不是很缺粮食,人们都吃不饱,导致发育不良?”   殷若璃玩味而又古怪地笑了笑,反过来朝母亲耳朵里吹着热气道:   “璃儿不晓得呢……娘亲若是好奇的话,可以亲自验证,璃儿带你去喝酒的地方,娘亲可以逐一查看男人的长处短处哟。”   看到女儿不怀好意的笑容,殷阑珊不寒而栗,连忙摇头拒绝,她可清楚得很,女儿巴不得她改嫁呢。 第五百零八章 拆散他人姻缘是我的乐趣 ==============================   也不怪殷阑珊会觉得这个世界的男人短小无力、尿尿分叉、发育不良。   实在是这世界的人普遍亚健康,单单一个失眠的小毛病都能困扰数以亿计的人,而且大多数人缺乏运动,过分肥胖……这发育得好才有鬼咧。   而她故乡世界的人们武风盛行、灵气充沛,又有各类天材地宝,粗浅的功法也传遍天下,哪怕是庄稼汉都会那么一招半式。   所以鲜少有人会中年秃头、肥胖,大部分人体态都很匀称的,民间男子也很少会被肾虚所困扰,这,才是青楼生意一直火爆的原因。   “若璃,那是何物,莫不是道术手段?”   走在小花园,亭台楼阁一切都古色古香,完完全全就是汉唐风格的古典唯美建筑,让殷阑珊没感觉到多少时代的隔阂感。   可她看到一处小小莲池的时候,就不淡定了!   因为莲池在冒着氤氲白雾!   就好像是仙家缥缈的云雾缭绕,遮掩着莲池一样,虚虚实实的白雾映衬得莲叶莲花更具美感。   “娘,那不是道术手段……那不过是莲池里放了很多起雾器罢了,做出了干冰的效果……嗯,对你而言看着高大上,其实很廉价,三斤大米的价格就能买到起雾器,三岁小孩插上电都能用……”   “三、三斤大米的价钱,就能换来吞云吐雾的器具?”   殷阑珊娇躯一震,脑子里有些轰轰作响,感受到了极大的思维冲击。   道术,只有六神枯荣的修者才能使用,但放眼天下,能练到先天境界的又有几个人?简直凤毛麟角,万里挑一,不知要付出多少汗水和血泪。   但这个天外邪魔的世界,一切都诡异至极,道术的效果变得如此廉价、如此不高大上了吗?   殷阑珊心头一抽搐,油然地产生一种如坐针毡之感:   “若璃,如你所言,这世界岂不是极其不安全?藏有玄奥力量的器具烂大街,人手一件,那人人皆可枉顾王法、放纵欲望,一言不合就逞凶作恶,杀人越货?我们母女两置身如此险境,只怕日子不好过……”   侠以武犯禁,那些自恃武功高强的人,比如五气朝元境界的老江湖,一个个不都是拽得跟二百五似的?   一般的衙门捕快根本不敢去惹这些武林高手,失去了管束,武林高手难免会变本加厉,欺男霸女、肆意杀人不是 什么新鲜事。   “娘,这天外邪魔世界治安算很好的了,至少作奸犯科之事比江湖上少十倍不止。”   “这怎有可能?”   “具体缘由,娘你在此生活一年半载自然会懂,不过最核心的缘由,是这世界,嗯,这国家最低薪酬的人,都能月入千斤大米,处境稍好的,月入三五千斤大米不奇怪。”   超市米价两块三,而如果是批发价则是两块,这年头月入两千算是基本工资了。   “月入千斤大米?一年岂非一万二千斤?这还只是最底层?”   殷阑珊俏脸上尽是懵逼之色,看着闺女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她领地里的百姓虽然也很勤劳耐干,但层层克扣剥削,农耕一年留在手里的粮食能有一千斤就不错了。   压下心头的惊异,殷阑珊边走边问道:“难道这府邸里的下人,也可一月一千斤大米么?”   殷若璃笑吟吟道:   “此处非是府邸,不住什么达官贵人,只是一处平民百姓顾影自怜之地罢了,三教九流、贩夫走卒,皆可自由进出。”   “这……”   殷阑珊瞪圆美眸,说不出话来。   此处影楼的小花园亭台楼阁、池塘假山、瓷石拱桥、木质水车皆是精美绝伦,造价绝对不菲,不是府邸,谁拿的出那么多钱?   “娘,你只要知道,天外邪魔的世界很有钱就对了,很神奇的世界,钱可通神,哪怕是皇帝都能买来当。”   “果真物欲纵流、逐利而行……可惜你我母女现在身无分文,寸步难行……”   “嘻嘻,娘你笨死了呢,咱们母女两虽穷得叮当响,但咱们母女之姿色,可抵亿万黄金,不管我俩怎样挥金如土,也有人抢着为我们买单的哩……娘,璃儿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天外邪魔的地盘,女尊男卑,盛产舔狗。”   “……”   殷阑珊脸色古怪,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她一个熟读三从四德的深闺夫人,被强势的丈夫管得死死的,她可想象不来一个男卑女尊的世界是怎样的。   这时——   殷若璃母女走到小花园尽头。   忽闻一阵深情的清朗男音响起:   “紫晏,趁着今天我两在拍古装情侣照……我就一鼓作气,把这份代表永恒的礼物献给你,我李嘉铭发誓,会永远宠着你惯着你,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却见一处古风凉亭里,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李嘉铭穿着大气的唐装,单膝跪地,给心爱的女友苏紫晏献上求婚戒指,红色锦盒内,躺着优美的钻戒。   “嘉铭,我接受,我愿意当你的妻子,与你携手到老,其实我等这一天,也等五年了。”   身穿宫装的苏紫晏脸上浮起幸福的红晕,她和李嘉铭的爱情长跑五年,也是实话开花结果了。   “紫晏,能娶到你,我这辈子圆满了,再无他求。”   “我又何尝不是……”   两人含情脉脉,情深宽宽,爱到浓处,不由得当着摄影助理的面,抱在一起亲了一口,羡煞旁人。   旁边的两个摄影助理看到这对俊俏情侣吻在一起,都不由得拍手鼓掌,送上祝福。   李嘉铭一手拦住女友的腰肢,一手拿着钻戒,微笑道:   “来,紫晏,我给你戴上。”   “都求婚了,还叫我紫晏啊?”   “啊,那叫老婆,老婆,我给你戴上戒指,套上了我的戒指,你这辈子就逃不出我手掌心,谁也抢不走你了。”   “李嘉铭你这坏蛋,尽是花言巧语,那么会哄人……”   苏紫晏情动地白了他一眼,但还是心动地伸出手,幸福地等待着男友给他戴上爱情忠贞的象征。   可就在现场甜蜜气氛攀升到顶点之际——   一名不速之客杀了出来。   正是身穿儒袍、头戴发簪、风华绝代的殷若璃。   “李嘉铭你这渣男,竟然背着老娘跟别的女人不三不四,好啊,你这畜生,上两个月还在酒店里要我为你生个女儿,转头你就向别的女人求婚,你还有人性吗,你对得起我肚子里的孩子吗!”   殷若璃美眸盈着泪光,一脸震怒怨愤地瞪着正在给女友戴戒指的李嘉铭,那幽怨恼怒的眼神,仿佛心碎了,心死了,叫人看了分分钟担心她会寻短见。 第五百零九章 妖女的勋章 ==============================   李嘉铭直接呆若木鸡,愣在原地像是头上下起瓢泼大雨一样。   卧槽?   她是谁?   我认识她了?   这都什么神仙颜值?漂亮地太过分了吧?我女友站在她旁边,怕是连丫鬟都没资格当。   等等!   她怎么一上来就骂我渣男,还说怀了我的孩子?   我明明是头一次见她啊!   以她的姿色和美貌,我要是见过她绝不可能忘记啊!   我只是个年薪二十万的手游策划,勉强算小康生活,我特么哪里有胆子敢去招惹这种祸水红颜级别的女妖精啊,我怕是一年工资都不够她买几件衣服啊喂!   不等李嘉铭虎躯震够三震,苏紫晏早已“唰”地一下转过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死死盯着李嘉铭,咬牙切齿地质问道:   “嘉铭,她说的都是真的吗?你背着我找别的女人?”   苏紫晏是一字一顿地从嘴里吐出字眼,那怒气也是一步步攀升,说到最后,她的贝齿都咬得嘎吱嘎吱作响了。   不止是她愤怒,就连两个摄影助理也是义愤填膺,像是看进村鬼子一样怒视着人模狗样的李嘉铭,暗暗唾弃,他长得斯斯文文的,好似很有家教,没想到竟是个渣破天际的畜生!   李嘉铭慌了,有些龇牙咧嘴地朝女友解释道:   “不不不,紫晏你别急着动怒,这一切都是误会,她肯定是认错人了,我见都没见过她,我这几个月一直在忙公司的事,网游策划你懂的,朝五晚九,还天天背锅,我哪有时间出去搞外遇,就算搞外遇,我也自知几斤几两,怎可能勾搭上她这等层次的美女……”   “你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我对天发誓!”   李嘉铭一脸坚定和诚恳地说道,让苏紫晏愈发动摇了,她和男友相处五年,了解他性子,他确实不像是会搞外遇的主啊。   但也不好说,男人是最经不起诱惑的生物,如果勾引他的是眼前这个仙女般的大美人,那他根本把持不住的!   这时,殷若璃咬了咬唇边,眼眶里的泪水无声滑落,她泪眼婆娑地瞪着李嘉铭,深深一吸气,哽咽哭道:   “姓李的,你竟然说这一切是误会……当初你哄我到床上的时候,是如何拍着胸口承诺会对我一辈子都好的,我为了你,不惜跟前男友分手,不惜跟爸妈翻脸,不惜怀上你的孩子,今天,你却如此绝情,装作不认识我也就罢了,连正眼瞧我一下都不敢么。”   顿了顿,殷若璃故作坚强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哭得心碎道: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姓李的,我会当我的人生里从未认识过你,你我之间到此为止……我这就去医院把孩子下掉!”   说罢,殷若璃毅然既然地大踏步上前,扬起手,朝李嘉铭的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   鲜艳的五指红印结结实实地印在李嘉铭左脸,宛若耻辱的烙印,渣男的处刑。   “你,你干嘛打人……”   李嘉铭捂着脸,他本该愤怒,可是面对殷若璃那张倾国倾城的俏脸,他真就恼怒不起来。   “这耳光是你应得的!”   殷若璃怒不可遏地朝李嘉铭喝道,随即,她又用幽怨和敌意的眼神看了一眼手上戴着钻戒的苏紫晏,规劝道:   “姐姐,李嘉铭这等三心二意、表里不一的渣男,你当真愿意嫁他么?今天的我,就是明天的你,望自知。”   说罢,殷若璃抽泣了一声,红着一双泪眸,小跑着就往外离去。   只留下不知所措的李嘉铭愣在原地,以及疑心越来越重的苏紫晏,她看李嘉铭的眼神越来越古怪了。   这时,一直在角落里默默看戏的殷阑珊也紧随着女儿的脚步,她走到李嘉铭面前的时候,还多看了他两眼,喃喃自语道:   “渣男……好奇怪的名词……”   她也不给女儿多做解释,反正女儿是妖女出身,就喜欢恶作剧,她这个当娘的险些害得女儿被迫嫁入姬家,她还愧疚着呢,哪好意思揭穿女儿的恶作剧?   “呃……怎么还有一个,这是双胞胎么……”   不等李嘉铭愕然,两个摄影助理都看傻了,刚刚到儒袍女子都已经漂亮得够夸张的了,没想到她还有个孪生姐姐,姐姐虽然身材差了些,胸脯偏小,可是她穿着宫装、盘起头发,那淑美的人·妻风情却是更加妩媚诱人。   这特么,要是哪个男人能拿下这对孪生姐妹,不得暴毙在床上哦?   哎呀!   直到殷若璃母女两走远了以后,这两摄影助理才回过神,捶胸顿足,哀叹自己刚才忘记给这对孪生姐妹拍照了!   她俩身穿古装、头戴发钗,妥妥的就是最棒的古装美人,要是有她俩的照片,影楼的广告效果怕是能翻一翻啊!   而苏紫晏则是怒火中烧地盯着李嘉铭,心如刀割道:   “你最好再给我一个解释!她一个好好地姑娘家,不可能拿自己的清誉来开玩笑,你如果没伤害她,她至于哭得那么伤心?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李嘉铭咽了咽苦水,以手捂脸地喊冤道:   “天地良心,日月可鉴,紫晏你信她都不信我?这真的只是一场误会,你要我怎么解释啊……”   “你一定在骗我!只凭那个姑娘心碎的眼神,我就知道她受伤很深,同是女人,我的第六感是不会错的!”   “紫晏,我真的是清白的啊,我……”   此刻李嘉铭恨不得自己多长几张嘴来解释,奈何他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一旦女友苏紫晏起了浓浓的疑心,那即便没有证据,她也能脑补出许多证据。   况且……   苏紫晏也有些自惭形秽,那身穿儒袍的漂亮女子真的好看得过分,她相信,李嘉铭这渣男一定会选择更漂亮的女人为妻的,哪怕刚刚李嘉铭在向她求婚,怕不是也只是在玩玩而已……   有了这么一根刺横在心头,哪怕这两天苏紫晏没跟李嘉铭分手,那也是迟早的事,女人一旦缺乏安全感、疑心重,那这段五年长跑的爱情也将告终了。   哎,拆散鸳鸯,真是罪过罪过啊。   但殷若璃身为妖女,还怕背上罪孽吗,她只会暗爽,而且拆散真爱就是她身为妖女的战绩和勋章呀。 第五百一十章 给娘介绍个好男人 ==============================   走在影楼的走廊上,殷阑珊像是进了大观园一样,看什么都稀奇。   “璃儿,那是何物?怎会发光?电灯吗?为娘还以为那是发光的舍利子……险些就想要抢走才好。”   “璃儿,这些挂在墙上的画像……就是你说的照片?这栩栩如生、勾勒精美,怕不是需要十名画师?什么?只需要一刹那的拍摄,就能冲晒出来?那画师这个职业岂不是要消失?”   “璃儿,这是镜子?好生清晰大气,比水晶镜面要真实好用太多了,每日照着这面镜子梳洗打扮,也是人生乐事……什么?这里的天外邪魔都喜欢一边照镜子一边巫山云雨?简直有辱斯文,难怪镜子做得那么高那么大!”   由于现在只是上午时分,来影楼的客人很少,所以殷若璃母女走在走廊上都很少碰到人。   不过这一路上简简单单的东西,都让殷阑珊发出惊呼声,像是山里的姑娘头一次去到北上广深超一线城市大开眼界。   “两位,可以打扰下吗?”   这时,一名影楼里的化妆师迎了上来,她目光炯炯、满怀激动地看着殷家母女,鞠了个躬,有些惊奇地问道:   “你俩人儿好看,妆容更好看,我这样的资深化妆师都险些以为你俩没化妆……我可以冒昧问下吗,两位客人来我们影楼拍照,是找的哪位化妆师帮你们化妆的?还是说,这是你们自己亲自化的妆?用的是那个牌子的化妆品?”   这名化妆师对殷家母女可谓惊若天人,不过出于职业习惯,她深深地知道,女人的美丽有七分来自化妆,殷家母女也许底子挺好,但之所以让人惊艳,应该多半是妆容的功劳才对,所以,妆容是关键。   但母女两的妆容,真的厉害到没边,是那种让人看不出是化妆的素颜类妆容,这就是最高明的化妆邪术。   殷若璃美眸一转,笑吟吟道:   “若我说没化妆,你会信吗?”   “客人你开玩笑了,你这嫣红的唇色、熏黑的眉色、雪白又不失红润的肤色,不化妆的话,不可能有女人天生有这等颜色的……”   殷若璃眨巴了一下水灵灵的美眸:   “那你不妨摸摸我的脸。”   “这……失礼了……”   化妆师觉得有些唐突,但好奇心促使之下,她还是伸手去摸了一把殷若璃的润滑鲜嫩的脸蛋。   一摸之下,化妆师都惊呆了。   这手感,确实不像是涂有粉底液的感觉!   多年的职业经验告诉她,这就是眼前古装女子的真实肤质!   她有些不信,又伸手去轻轻抹了抹殷若璃的唇角边缘,竟然也没有红色的唇膏色素沾染手指!   这特么真的是素颜?   素颜就长这样了?   化妆师很不淡定,都有些傻眼了,信仰也有些破灭了,她一直坚信,不管多漂亮的女人都是靠化妆的啊,她都不太相信女人天生丽质能达到这种程度。   不给化妆师惊异的时间,殷若璃直接问道:   “大姐,方便借你手机一用吗?”   “啊?”   化妆师还没缓过气来,脑子都僵硬着呢。   “可以借你手机打个电话吗……你看,我和我妈妈穿了这身古装,都没带手机哩。”   “呃……好,好的。”   化妆师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些,不要给客人笑话,至于那句“我和我妈妈”她就自动过滤掉了,她肯定不信看着二十三四岁的殷阑珊会是殷若璃的母亲。   她掏出手机,解锁密码,递送到殷若璃手里:   “你随便用吧,我,我去给你俩倒杯水。”   说罢,化妆师便稍稍离开,腾出空间给殷若璃打电话,她倒也不担心殷若璃会不还她手机,毕竟殷若璃是这影楼的客人,而且殷若璃这等姿色会缺钱吗?   肯定不会啊!   她应该是出身富裕之家,不差钱那种,哪怕不是,她也肯定有个阔绰的男伴!   殷若璃拿着久违的手机,一时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她虽离开了武侠世界,来到繁华的现代都市。   但她并不确定这里是不是她曾经的故乡。   万一是平行世界,那可就惨了。   哪怕是回到世界,万一已经过去了十八年,那照样物是人非事事休。   她定了定神,看了看手机上面的日期和地址。   “榕城,2022年10月29日,多云有雨。”   她长长地松了口气,万幸,这城市就是她前世长大的地方,2022年也是她穿越到那一年,只不过现在是临近11月,而她前世穿越,是在9月,也就是说,她相对这个世界而言消失了两个月而已。   两个月,真不算啥。   现在唯一担忧的……是自己熟悉的人在不在这个世界,爸妈会在吗?   手指头有些颤抖,殷若璃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是她前世父亲的电话,短短十一位数的号码她绝对忘不了的。   嘟—嘟——   短暂却又漫长的等待,让殷若璃心急如焚,不过对面最终还是接通了。   “喂,我是洪承祖,你是?”   “……”   殷若璃心头一颤,随即喜极而泣,咬紧了唇瓣双眸泛红。   那真的是前世父亲的熟悉声音,果然没错,她回到自己的故乡了,父亲既然在,那母亲也肯定在吧!   “喂,说话啊,不出声你打我手机干嘛,是不是想骗老子买保险,妈的,爬,碍着老子卖叉烧!”   洪承祖骂骂咧咧地挂断了电话,但殷若璃却不恼不气,只有满心的喜悦。   十八年来,她一心一意只想回到她的故乡。   不曾想,如今夙愿实现了,她在进行了一场时空旅行之后,真的落叶归根了!   “若璃,你真哭了?”   殷阑珊看到女儿喜极而泣、唇角带笑的兴奋模样,着实吓了一跳,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女儿前世是出自此方水土的天外邪魔。   “娘!璃儿这就带你去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嗯?哪?”   “去到你就知道,对了,娘你缺少一个男朋友哦,璃儿给你整活整活!”   “何谓男朋友?男性朋友?”   “对!”   殷若璃一脸正经地说道。   【看了今天火遍全网的黑神话之悟空那个视频,感动哭了,我没想到此生竟然能看到国产单机的希望之光,那个团队的人,放着手游页游的大钱不赚,依旧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劳心劳力地打造国风神话题材游戏,他们只想证明一件事,国产单机不世乐色,国产单机也能在世界范围拥有一席之地,或许就像波兰的巫师一样绝地逆袭,想到这帮可敬的游戏英雄们只三十人,日夜奋战只为振兴国产单机游戏,而我,却连日更两章都办不到,我就愧疚欲死,希望接下来,我能保证一日三更,甚至四更吧】 上章排版出问题了,已改,书友可以点右上角菜单刷新章节   上章排版出问题了,已改,书友可以点右上角菜单……号图标刷新章节   上章排版出问题了,已改,书友可以点右上角菜单……号图标刷新章节   上章排版出问题了,已改,书友可以点右上角菜单……号图标刷新章节   上章排版出问题了,已改,书友可以点右上角菜单……号图标刷新章节 第五百一十一章 想见洪逸(四千五百字大章) ==============================   影楼客厅——   “珊珊,你穿上汉服的样子美极了!”   “珊珊,这女侠剑袍跟你更衬,太飒了,英气十足啊!”   “珊珊,我保证,整个榕城没有比你穿古装更漂亮的女人。”   “珊珊,你穿天竺风情的异域服装也很好看,真心美炸了!”   “珊珊,这敦煌风格的衣物简直是为你量身打造!”   客厅里,一个名叫倪珊珊的女网红,不断地试穿着影楼里的古装,每穿一件,她就会出来给她的男同学拍个短视频发网上。   她的这个男同学显然在追她,爱慕之心不加掩饰,句句不离赞美,马屁一套一套的,不敢挑她半点毛病。   不过,这倪珊珊自身条件也确实不错,脸蛋虽然不算多漂亮,但胜在身材好,大长腿小蛮腰,是上好的衣架子,穿啥都合身,能秀出靓丽的身材。   就连周围三三两两的男客人,都难免瞒着身旁女伴,时不时地偷偷瞄她两眼,大饱眼福,光是看腿看腰就够流口水的了。   女网红顾影自怜地朝男同学捏着裙角,优美地转了一圈,回眸一笑道:   “袁林,你说我今天的十来个古装短视频传上去,能火不?”   “能火,绝对能火,二十四小时内破百万点击不成问题,涨粉少说也得一两万!”   “真的?那今天值得庆祝一下……你是不是该送我好点的礼物?回头送我个寒国的一款新型化妆品吧,不贵,现在打八折活动呢,也就三千八百块。”   “啊这……昨天不是才给你送了一双高跟鞋吗……我手里闲钱都快用完了……”   男同学有些头皮发麻,他虽是拆二代,但家里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啊,况且父母也不会允许他无节制地乱花钱,一个月能给他打两三万的生活费就不错了。   然而为了追她,他半个月就花了六七万,顶多也就牵牵手搂搂腰,连亲都没亲过呢,照这个进度来看,不花个二三十万怕是很难抱得美人归啊。   谁的钱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二三十万,想想都肉疼。   “袁林,你就这么抠门啊?我以为你是真的对我好,不在乎钱那些庸俗的东西,没想到才区区一瓶化妆品你就推三阻四,就这你还好意思说喜欢我……在你眼里,钱比我更重要么?”   “啊这……不是不是……我没说不给你买,只是卡里钱所剩不多,我得找我爸要点经费……你放心,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不会亏待你,来,你先喝口茶,女人要多喝水才皮肤水嫩……呃……卧槽!”   名叫袁林的男大学生骑虎难下,花都花那么多钱了,总不可能半途而废,好歹也要把她睡了再说啊。   可正当他给倪珊珊递送茶杯献殷勤之际,猛然间,他木凳口呆,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虎躯一震,魂不守舍。   就连他手里的一次性杯子也拿不稳,摔在了地上。   茶水洒了一地,溅湿了倪珊珊的古装布鞋。   “袁林你干嘛呀,这么不小心,一点风度都没,见到鬼了是不是!”   倪珊珊脾气不小,当场指责袁林的不是。   然而她面前的袁林,却是反常地没给她道歉,只一个劲地瞪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身后的方向,激动得喉结微微滚动。   不止是袁林反常,倪珊珊还注意到,周边三三两两的其他客人,也都齐刷刷地将充满震撼的目光,锁定到她身后的方向!   倪珊珊心头一惊,砰砰直跳,她连忙回过头去查看究竟。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她身后正有两名古装女子款款走来,六七分相似的面容皆是精致完美,气质高贵又优雅,恍若真正的遗世仙子。   任何人看见,都会惊艳无比!   那古装穿在她两身上,才叫真正的古色生香,美轮美奂。   “袁林,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好吗,哎呀呀,你在追她吗?这女人好市侩好做作呀,开口闭口就要男人送礼物,明显就是奔着你的钱去的,你真的乐意考虑她?”   殷若璃朝袁林微微扬起下巴,巧笑嫣兮道:   “这年头,拜金女要不得哩,不如这样,甩了她,我给你个追我的机会好不?现在快到吃饭的时间了,你该不该请我吃个麻辣烫?”   什、什么?   袁林直接傻眼了,一时之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我特么认识她?   她、她、她看着很眼熟……   似乎真的在哪见过……   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难道我真的认识她?   关键是她说要给我追她的机会?   我居然那么幸运?   如果是她的话,旁边的倪珊珊乐色女网红算个屁啊!当绿叶都不配啊!   袁林激动得有些脑冲血,喘着粗气道:   “我可以,我可以!走,我请你去吃午饭!”   殷若璃嫣然一笑,水汪汪的美眸含羞看着袁林,轻声道:   “不止是我哦,还有我娘也要请客的呢。”   “你……你娘?你指的是她?”   袁林呆了呆,脸色古怪地看着殷若璃身边的“姐姐”殷阑珊,他打死都不会相信看着二十三四岁的殷阑珊会是她的母亲,这绝对是在开玩笑。   “嗯,我娘也在找男朋友哩,我们母女不介意盖饭的哟。”   殷阑珊听不懂这些奇怪的暗话术语,只是礼貌性地朝袁林点了点头。   袁林直接石化了,大张着的嘴巴几乎能塞进一个砂锅,尼玛,这么漂亮的孪生姐妹找他,还愿意姐妹双双飞在天上,这简直是飞来艳福啊,男人最极致的享受莫过于此,一定是我祖坟冒青烟!   “袁林,你别犯傻了你,你不怕仙人跳吗,这两个女人,不可能看上你的,讹你的钱才有份!”   倪珊珊憋了半天,总算憋出了这么一句话,她虽深感自惭形秽,但女人的尊严不容挑衅,殷若璃说她拜金女做作虚伪,更当面抢他的追求者,这都踩鼻子蹬脸了好吗,不反击,她以后还怎么在圈子混?   袁林沉下脸闷声道:   “讹钱?哼,真正讹钱的是你,老子真是活见鬼,居然为你这女人花了那么多钱,倪珊珊,咱们就此别过吧,就当从来没认识过。”   说罢,袁林招呼着殷若璃往外走,看都不想再看倪珊珊一眼,仿佛刚刚舔狗姿态的人不是他一样。   殷若璃临走前,还不忘轻蔑一笑,朝倪珊珊上下打量一眼,评头品足道:   “这位姐姐,你还是别穿古装了吧,就你这长相……比较适合穿渔网袜裹·臀·裙去酒吧里陪酒跳舞的呢,嗯,最好化个浓妆,这样才能淡化你脸上的种种瑕疵,不然,谁敢看你的素颜呀,啊对了,你要化妆品的话,人家告诉你一个省钱的方法,那就是涂点柠檬水,酸溜溜的多好呀。”   极致挑衅刺耳的话语,直接把倪珊珊气得浑身发抖,大热天的都冰冷得如坠冰窟。   “你欺人太甚!”   倪珊珊破口大骂,然而袁林早已带着殷家母女出了大门良久,消失在她眼皮底下了。   像是泼妇骂街一样,骂了两三分钟之后。   倪珊珊才猛地想起什么。   那个女人怎么看着很眼熟?   仿佛在哪见过。   她立刻翻了翻手机,查看抖阴上面的一些视频。   随即,她大气都不敢喘,双眸瞪得老大。   乖乖,那竟然是冷扶摇武侠主题直播里的女主角明镜雪……   她比直播画面里的更加好看,险些叫人认不出来。   倪珊珊这个当网红的,对殷若璃能出现在顶级流量的直播简直羡慕得要死,她也知道,哪怕殷若璃一直不踏足娱乐圈,一直不开直播间,可殷若璃的潜在粉丝量是她的千倍、万倍,根本就是皓月光辉下的萤火之光。   后悔死了。   刚刚要是早些把殷若璃认出来,倪珊珊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跟她一起合影拍几个小视频传到抖阴上面,蹭蹭热度!   能和明镜雪同框出镜,怕是能让她转到千万点击,涨粉几十万吧!   而另一边——   殷家母女上了袁林的小车,殷阑珊对一切都很好奇,这白色的钢铁怪兽竟然会轰鸣作响,还能载着人毫无颠簸地疾驰在路上,比骑马和马车舒服多了。   车厢后座的沙发也是极为舒适,坐上去,真不比殷家宫殿里的兽皮坐垫来的差呢。   她感慨道:“若璃,这座椅比起太师椅要舒服太多了。”   殷若璃不怀好意地笑道:“嘻嘻,娘,你知道车子里为什么要放那么长的椅子吗,还故意做得那么舒适。”   思想一点都不污的殷阑珊无辜地摇头道:   “娘岂会知道,你但说无妨,莫要卖关子了。”   殷若璃露出了招牌式的坏笑,伸手去撩了撩殷阑珊的耳畔边发丝,吹气道:   “因为呀……这里的男女,都喜欢在车子后排到座椅上,做一些快乐的事,你看这长度,不是勉强能睡下一个姑娘吗?”   “啊……”   殷阑珊顿时如坐针毡,本来做得很舒服的她,立刻就像是坐在了火炕上面一样,有些烫屁股,浑身都不自在了,脸也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这时,在前排开车的袁林哈哈笑道:   “美女,你俩是戏剧科班出身的吧,一身都是戏,太逗了,我就喜欢活泼开朗的姑娘……啊对了,午饭你想吃点什么?”   “想吃龙肉。”   “龙肉没有,腊肠倒是有一根。”   “袁林,你满嘴荤话,平时追女孩子都这样的吗?”   “啊,玩笑过头了,我也是脑子一热才这样说,你别往心里去……咳咳……”   借着车内镜的视线,袁林把一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殷家母女脸上,一想到有机会吃个盖饭,他握紧方向盘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手心冒汗。   殷若璃找了一瓶矿泉水,咕噜噜地喝了两口,又盖上盖子,恢复成彬彬有礼的大才女风范,柔声道:   “其实吃饭只是个借口,你我之间,萍水相逢,刚刚我只是看不过你被那个功利庸俗的女人坑钱罢了……我和娘都不饿,你送我俩回家就好。”   “啊?原来是这样吗……”   袁林满身沸腾的热血都在一刹那间冷却下来,想想也是啊,人家姐妹俩漂亮得逆天,他一个小小的拆二代没本事没长相没才华,人家没事怎可能对他投怀送鲍?真当他是主角命啊?   不过袁林还是掩饰着浓浓的失望和失落,故作平静道:   “你家在哪?”   “绿茂景苑。”   “啊?我好像没怎么听过……”   “十年前的小区了,搁现在算是有点老旧的哩,你可以导航过去……嗯,应该不到十公里吧?”   袁林忙不迭地点头,殷勤地打开导航,他虽有三分失落,但只要能送殷若璃姐妹俩回家,那就算是知晓她的地址,往后要再次接触她应该还算有戏。   行驶途中,袁林还在自以为幽默地跟殷若璃搭讪:   “美女,你很喜欢古装么?巧了,我就是学服装设计的,等你哪天有空,我会为你量身定做更加好看的古装。”   “不,我喜欢什么都不穿……”   “啊噗……”   袁林心里在哀嚎,你还好意思说我满嘴荤话,你不也是一直在撩我勾引我吗,看着大家闺秀、端庄优雅,其实心里也是很想要的吗……嗯,有戏!   不过聊骚的话,袁林是远远不是殷若璃对手的,每次他都很久才能接得上话,他头一次发现,自己的嘴巴有些笨。   二十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袁林的车也开到了绿茂景苑门口。   看着那并不高档的普通楼房,袁林难免皱了皱眉头。   她俩就住这么平凡的旧小区?如此风华绝代,她们好歹也该住酒店、住别墅、住豪庭啊!   “美女,要不,我去给你开个酒店房间吧……”   “不必了呢,帅哥,我也是好久才回家住一次。”   “那我送你上去。”   “不用的,你越是热情过头,就会越显生分,这样会让我更想与你保持距离的……咱们加个好友就行,没带手机,你留下威信号,回头我加你。”   “好……”   袁林目送着无比诱人的殷家母女进入小区,他还在久久地回味,忽然间,他发现后座有一瓶殷若璃喝过的矿泉水,心中一动,连忙拿过来对嘴喝了一口,啧啧连声:   “真甜……希望加上威信之后,我还能约得动她……”   他倒是想多了,殷若璃连身份证都没,更没手机,压根就不可能注册威信加他,况且……   现在的殷若璃满心只想着一个男人——洪逸。   她准备把娘亲殷阑珊打包送给洪逸呢,给爸妈找来这么个漂亮的儿媳妇,那不得给爸妈长脸长出金子来? 第五百一十二章 我儿子的两个小迷妹? ==============================   “兄弟,别买这家的叉烧,我家里就是吃了他家叉烧拉肚子拉到送进急诊室,我看他家用的全是地沟油!”   “靓妹,你真不要命了?敢买他家的烧鸭?我亲眼看到他用化学药物浸泡鸭子让皮色更加鲜艳光滑的,估计会致癌,你不怕死?”   一家叉烧腊味店铺门口,两个混子无赖在扯着嗓子,使劲地抹黑这家叉烧腊味店。   老板洪承祖不胜其扰,恨不得要砍人了。   自从三天前,小区对面又开了一家叉烧店,他就遭遇生意对手恶意攻击。   这不,两个社会无赖就收钱办事,蹲在他门口,每看到客人要买洪承祖的叉烧腊味就跳出来喝倒彩。   哪怕街坊邻居吃惯了洪承祖的叉烧,却也难免起疑,一旦起疑就会犹豫,心里多了根刺。   三天来,洪氏叉烧的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   碰上这种恶意竞争,只怕不消一个月,叉烧店就得倒闭。   但洪承祖也不知如何应付,小区物业不管,社区干部也不敢管,就连拨打妖妖灵也是以调和为主。   他总不能真的动手打人吧?这种恶意竞争的商家,你打了他他更会借题发挥,事情只会闹得更大。   要么,就关掉叉烧店改做其他,让对手的叉烧店一家独大。   要么,就比对手更卑鄙阴险,用更狠的方式予以回击,可却也伴随着风险。   这,可如何是好……   洪承祖深深一叹,只能抽着闷烟。   忽然间——   一阵急促又焦躁的大妈声音传来:   “老洪,你家的洪逸小子,是不是交了两个特别漂亮的女友?”   却见一个矮胖大妈走进叉烧店,她是洪承祖的邻居,平时相互照应,关系和睦。   洪承祖一掐烟头,皱眉闷声道:   “什么漂亮女友?我家洪逸那小子,毕业都三四个月了还没找到工作,天天就是去市郊爬山挖草,赚不到几个钱,有个屁的前途,怎可能有姑娘家看得上他?更别说还是两个!”   大妈愕然道:   “不是你家洪逸的小情人?可是她俩明明有你们家防盗门的密码啊……我亲眼看到她们输入密码打开你家门的……要不是你家洪逸告诉她们,她们能知道密码?”   洪承祖愣了愣,连忙站起身来解开围裙,脸色警惕道:   “怕不是家里进贼了?妈的,我得回去一趟,今天中午的破生意不做也罢!”   大妈抖了抖脸上的肥肉,连带水桶腰也跟着晃动起来:   “不像是进贼……她俩是那种比大明星还漂亮的主,应该不至于贪图你家里的钱,呃,老洪你家里似乎也没啥钱……”   “那也要回家瞅瞅啊,万一她们不为劫财,只为劫色怎么办?我这当爹的得代儿子受罪啊!”   洪承祖拉下卷帘门,心急如焚地就往家里赶去。   两个受指使来捣乱生意的社会混子对视一眼,擦,这家店的老板这么快就丧失信心,要提前倒闭了吗,太没挑战性啦。   与此同时——   洪承祖家里——   “娘,这是雷碧,一种汽水,很是解暑的哩,你尝尝。”   殷若璃熟练地打开冰箱,翻出了一瓶绿意盎然的冰镇汽水,特意给母亲倒了一杯。   殷阑珊暗暗心惊,这不到百平的屋子里,竟然有着这么一个蕴藏冰雪力量的法阵,当真不可小觑。   “若璃,你想毒杀娘亲吗……这水里一直在冒着气泡,是剧毒的反应征兆,娘虽对不起你,可你……”   “少废话,叫你喝就喝,璃儿若是当真对你有怨,早就把你卖去窑子了,还会让你跟在身边?别忘了,璃儿可是说过要让你享受自由恋爱的甜蜜的,岂会害你?”   “唔……那,那你先喝……”   “哼,敬酒不喝喝法克酒!”   殷若璃嗔怪一声,仰头就将一次性杯里的雷碧汽水灌进嘴里。   这等滋味,其实远远不如京城里的种种美食,不过这是殷若璃熟悉的家乡味道,她也有十八年没喝了,自然额外加分。   眼看女儿喝得不亦乐乎,殷阑珊这才稍稍放心,她犹豫着尝了一口。   顿时,她把雷碧汽水喷了一地。   好刺嘴!   好难喝!   有一股呛人的怪味!   如此难以入喉的酒水,若璃她怎会视若佳酿?   天外邪魔世界果然是未曾开化的蛮夷之地,美食佳酿还处于这么落后的层次!   “娘,你不爱喝就算……来,璃儿带你去睡觉的地方。”   说罢,殷若璃牵着母亲的手,把她领向洪逸的房间。   洪逸,就是她前世的名字。   也不晓得……   洪逸会不会活在这个世界里,是独立出来,还是彻底消失,成了她。   咔嚓一声。   殷若璃打开她曾熟悉的房间门,入目所见,是简洁干净的男孩子房间。   床铺和书桌都收拾得整整齐齐的,窗边还摆放着好几盆翠绿的多肉植物。   白净的墙壁上,贴着一些游戏帅哥美女的海报,诸如维吉尔、萨菲罗斯、艾达、防火女、灭尽龙,可以看得出房间的主人是个游戏迷。   殷阑珊有些拘谨,她后退了一步,看了看衣柜里的男装,难堪道:   “这……这是男人的房间吧?为娘怎能谁在这……”   殷若璃恶意一笑,循循善诱道:   “娘,凑合一下嘛,天外邪魔到地盘处处不安全,咱们没有挑三拣四的余地,有个落榻的干净床铺就不错了……而且,璃儿会陪你睡的哩。”   “那……那这房间的原主人睡哪……”   “嘻嘻,轰他出去,管他睡哪,打地铺就得了,娘,你来试试嘛,滚一下床单,很舒服的这张床。”   说罢,殷若璃跳到久违十八年的席梦思上面,如小孩子一样兴奋地打滚。   “你这孩子……”   殷阑珊本是不情不愿,可是看到女儿很开心很缅怀的样子,她也不好扫了女儿的兴,或许,流落他乡的孤苦母女花,真的没什么养尊处优的余地了吧。   “啊……是这个味道……久违了一辈子的味道……”   殷若璃摸了摸床上的空调被,光滑清凉的布料里,有一股淡淡的汗味和体味。   正是洪逸的味道。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洪逸肯定在这个世界上,他现在只不过是出去了而已,他今晚绝对会回来的。   忽然间,一个中年男子悄无声息地窜了过来。   正是回家抓贼的洪承祖。   他蹑手蹑脚,走到儿子的门口,然后猛地推开门!   入目所见,竟是不堪的一幕!   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大美人儿,竟然躺在他儿子的床上,一脸陶醉地嗅着儿子的被子,十足十地痴女姿态! 第五百一十三章 人家只是个小三啦 ==============================   洪承祖震惊了!   他真没想到,他那不成器的儿子洪逸竟然还有两个小迷妹,专程偷偷跑来家里偷睡床铺、偷闻被子。   如果只是普通的小迷妹,那也就罢了……   可关键是她俩的颜值也太逆天爆表了吧,身穿古装、优雅高贵,活脱脱的就是下凡的仙女,哪怕是市面上的流量女星,也没资格跟她俩相提并论。   儿子他有啥本事,得到她俩的爱慕?   就儿子那毫无上进心的懒散臭德性,哪家姑娘看上他都是眼瞎,可偏偏,儿子的桃花运就是这么的匪夷所思!   靠,老子虽然人到中年,可老子也羡慕这等桃花运啊,两个都话也不知道儿子吃不吃得消,分一个给我多好,特么,老子在想啥呢,不能对不起家里的母老虎……   “爸……你回来啦。”   殷若璃回过头,看到木凳口呆一脸懵逼的洪承祖,她眸中满是欣慰的柔光,掩饰不住期待和激动。   她放下手里的空调被,甜甜地朝洪承祖轻唤一声,伴着那天使般的纯美微笑,当真犹如云销雪霁、春暖花开。   洪承祖直接虎躯一震,脑子里嗡嗡作响,一脸愕然地盯着殷若璃道:   “你、你叫我爸……难道你真的是洪逸那小子的对象?”   先前还有三分不确定,可现在她连“爸”都叫出口了,那肯定就不会有错,而且她还是对洪逸死心塌地、一心一意的那种非嫁不可的程度!   妈耶,她这么漂亮,咱们洪家养得起吗……怕不是她一瓶化妆品就得花掉洪家一个月的收入……   退一步说,哪怕她出身富裕家庭,咱洪逸小子娶了她,那不得成了她家的赘婿,赘婿可是一个很憋屈很受气的职业啊,天天要给丈母娘端洗脚水来着……   一瞬间,洪承祖脑海里出现了许多脑补,有好有坏,不过想到洪逸那小子娶了她,能借着她的基因多生几个洪家的俊俏娃娃,那似乎也不错啊……   “嘻嘻,爸你猜错了呢,我没那福分成为洪逸的对象哩,我只是小三而已,倒是我姐姐,才算洪逸的对象……”   殷若璃脸上浮现出一丝娇羞,一丝羞耻,一丝哀婉,不过总的来说,她似乎并不以小三为耻,仿佛能当洪逸的小三她已经很满足了一样。   “你,你,你姐才是洪逸的对象?”   洪承祖再次震惊了,震得目光都有些涣散。   儿子到底有何魅力,能让眼前这个身穿古装儒袍、大家闺秀的美丽姑娘心甘情愿当他小三?   当小三也就罢了……居然还是当姐夫的小三……咱家那不思进取的蠢儿子有那么流批的吗?   这特么简直是当代情圣啊,哪个男人都得嫉妒死咱家的蠢儿子吧!   洪承祖有些抓狂,脑子都略微转不过弯来了。   他机械性地转过头,目光呆滞地看向略带母仪天下风范的贵妇殷阑珊,她虽看着年轻,可是跟她对视,总是难免让人觉得自己有些鄙陋,远远配不上她。   不过,若是看她看久了,男人的自尊心又难免会反弹,进而黑化转变成一股征服欲,想要狠狠地鞭挞蹂躏她,将她从高贵的王座拉向堕落的深渊,让她从端庄淑雅变成一身正字。   殷阑珊却是一脸的单纯,她不明白“对象”、“小三”是何种意思,毕竟在武侠江湖里都是没有这等庸俗白话新词的,对象就直接说未婚妻或者定情人,小三就直接说小妾、侧室、红颜知己。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殷阑珊也不晓得女儿在挖坑给她跳,出于礼貌和风度,她微微朝洪承祖颔首示意,算是行礼了。   要知道她这个殷家皇后地位极其尊崇,她对百姓行点头礼已经是最大的底线了,这还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   洪承祖以为那句“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是她在害羞地默认,顿时精神抖擞、满脸红光道:   “好说,好说,既然你两都是我儿子洪逸的对象……那,那今后我们便算是一家人了,别客气,坐,随便坐,就当这里是你们的家……哦不,已经就是你们的家,看我这笨嘴……我,我先去给你们弄些水果!”   说罢,洪承祖飞也似的退出儿子的房间,跑去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堆水果削皮。   他跟那两个顶尖大美人独处一室,压力也很大啊,气儿都不敢喘太粗,生怕自己的粗人气息招致这两位金枝玉叶的嫌弃。   更何况……   她俩是儿媳……   可偏偏越是多看她俩,洪承祖身为男人的渣属性就会蹭蹭升高,容易心猿意马、意志动摇。   房间里——   殷阑珊看女儿仍旧痴痴地躺在床上、怀抱略有汗味的被子,俏丽的脸蛋上写满了幸福和满足。   她还注意到,女儿面对洪承祖的时候,难得的温顺温柔,像是在故意地、真心地讨他欢心。   这就很难得了,妖女出身的女儿,怎可能会对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那么好声好气?   稍加思索,聪明的殷阑珊就料想到答案。   “若璃,那位……就是你前世的父亲吧?”   “对。”   “那他的儿子洪逸……就是你的前世?嗯?这怎有可能?”   “不是的呢,娘,璃儿的前世才不是洪逸呢……人家是洪家小女儿,在十四岁那年意外去世,所以才会转世到你的世界,并且成为你的闺女……”   殷若璃半真半假的说道,她可不能让娘亲知晓真相,不然的话,娘亲肯定会很抵触跟洪逸交往的。   而且,洪逸也的确有个小七八岁的妹妹,只可惜丧生在车祸中,如今,刚好可以拿来圆谎,让殷若璃顶替身份。   “如此,为娘明白了……”   殷阑珊幽幽一叹,她这个当娘的,跟着女儿去到女儿前世的家庭里,怎么想都有些怪怪的滋味。   就怕殷若璃见到前世的母亲,也喊一声娘,那听在殷阑珊耳朵里多别扭啊?   不过……   殷若璃显然更希望殷阑珊跟着她一起,管这个世界的母亲也叫一声娘,这样就可以避免尴尬了呀,而且还一家欢乐其乐融融,简直完美! 第五百一十四章 和娘亲一起看电影 ==============================   “娘,这铺床很舒服的,你也来睡一下嘛。”   殷若璃难得地朝殷阑珊撒了一下娇,往昔拒之千里的冷意暂时收敛,让殷阑珊这个当娘的心头触动,怜爱之意翻涌起伏。   “嗯,娘这就来试试……”   虽然睡在不认识的男人的床铺上很不妥当,可是殷阑珊懒得去在乎那么多了,能跟女儿同睡一床,弥补十八年前的遗憾才是最重要的。   这些年,殷阑珊何其自责,她没机会养育殷若璃也就罢了,连一口奶水都没喂过闺女,更别说陪在闺女身边,轻抚着女儿的背讲故事哄睡觉。   她有些拘谨地坐在床上,一坐上去,强烈的弹性让她屁股都为之一颤。   “这床……好生稀奇……似软非软,似硬非硬……达成一种微妙的软硬平衡。”   简单地点评了一下,殷阑珊便挨着殷若璃躺下来,姿态优美地仰卧着,双手放在小腹上,匀称地呼吸,细细品味着床铺地奇妙之处。   “娘。”   “怎么了?”   “同睡一床,璃儿忽然想跟你看个电影哩。”   “何谓电影?”   “类似于用道术,记录下某个时间、某个地点发生的动态情景。”   “这……娘不太懂……你要看,娘便陪你看。”   殷若璃坏笑一声,下床去抱起桌子上的笔记本回到床上,然后熟练地打开电源、输入密码,最后再点开“考研资料”。   顿时之间,激烈的搏斗画面伴随着阵阵压抑的痛吟,冲击着殷阑珊的心灵。   她的脸唰地一下子就羞红了!   “啊,璃儿,这、这都是什么呀……快不要看了……为娘最是看不得这些隔江犹唱的西域女子被打被骂……”   “娘,抱歉,璃儿点错了,本来是想给你看仙侠电影的……结果莫名其妙就点进考研资料里去……”   殷若璃也有些尴尬,天地良心,她虽是卖母求荣,但她真心没想过要跟娘亲一起看搏击打斗的欧美电影啊!   而就在殷若璃即将要关掉这部电影的时候——   咔嚓一声。   房门又不合时宜地被打开了。   “两位大美女,水果盛宴准备好了,茶也泡好了,出来享用吧……呃哦,我去,洪逸还没回来呢,你俩不用那么着急吧……还,还那么紧跟潮流……”   门口处,洪承祖再次如遭雷击,一双眼睛瞪大到了极限,像是见了鬼一样呆呆地看着殷家母女,以及她俩凑近到一起的笔记本,屏幕里正播放着插花艺术鉴赏。   “爸,这电影……是洪逸逼着我和姐姐看的……他说要拓展我和姐姐的知识层面、增进与众不同的游戏乐趣……”   殷若璃妖女心性,脸皮奇厚,含血喷人最是擅长了,反手就把锅甩到洪逸头上,她永远都是清纯可人的小白兔。   洪承祖气得鼻孔都冒烟了,低声咒骂道:   “洪逸那小子……真是不懂得心疼你们,这无法无天的小畜生,等他回来我非揍他一顿不可!”   殷若璃羞赧地低下头,又是委屈又是局促道:   “爸,莫要怪到洪逸身上去……我,我和姐姐都是自愿的……”   “哎,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怪我没管好那臭小子。”   洪承祖不知是嫉妒还是怨愤地狠狠一摇头,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分散尴尬、转移话题道:   “你们年轻人地事,我也不太好管……你俩先出去吃水果吧,顺便,聊聊天,我对你俩很是好奇。”   “好的。”   殷若璃拉着一脸红晕、抬不起头的殷阑珊走向客厅,齐齐坐在沙发上。   自始至终,殷阑珊都没敢再吭一声,她觉得丢脸丢大了,索性装哑巴算了。   不过她也小小地呷一口洪承祖泡的茶水,嗯……那味道,简直粗糙到了极点,怕是还不如七品小吏家里的引香茶呢。   殷阑珊对这天外邪魔世界的茶酒可谓失望透顶,她觉得这世界的美味佳肴多半也是没救了的。   “姑娘贵姓?”   “爸,不用那么客气的……”   “那,咳咳,你俩姓啥?叫啥名字?是孪生姐妹吗?”   “我叫殷若璃,我姐叫殷阑珊,不算孪生,姐姐大我五岁呢,我今年也还没过十八岁生日呢……”   “啊这……”   洪承祖直接就傻了,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殷若璃,她发育得那么好,身材如此之火辣,一对香瓜简直要跃然欲出,这特么是没满十八么?   他强自镇定,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接话道:   “姓殷啊,少见的姓氏……咱们榕城姓李的和姓林的占了半壁江山……我可以冒昧问问你俩的家庭情况么?”   洪承祖暗暗猜想,得是极为出色的数代豪门,才能诞下这对国色天香的俏丽姐妹吧?   殷若璃却给了他一个意外的答案:   “爸,我和姐姐因为洪逸的事情……跟家里闹翻到决裂的地步……父亲母亲将我和姐姐扫地出门,断绝父女关系……实属无奈之下,我才和姐姐来此寄宿的……就连身份证、手机什么的,我和姐姐也没来得及从家里带出来呢……”   殷若璃满脸委屈和哀婉,略带哽咽地抬起头跟洪承祖对视着:   “爸,我家里的情况很是复杂……具体的我可以晚些再告诉你吗……暂时我也不太想提及家里的事,父亲母亲一定被我和姐姐气疯了……但我和姐姐真的离不开洪逸了呢。”   “哎,这都怪洪逸那臭小子,害得你俩跟家人闹了那么大的矛盾……”   洪承祖还能说什么?他只有深深地愧疚,自家的好儿子害了这对天仙般的姐妹啊,如果是一个还好说,但她们姐妹俩都对他意乱情迷、非他不嫁,那对她们俩都很不公平。   “若璃姑娘啊……你俩和洪逸……”   “爸,不用太过生分,叫人家若璃就好。”   “若、若璃……咳,你俩和臭小子是怎么认识的?”   “唔……洪逸玩游戏很厉害,是我和姐姐游戏里的师傅……在游戏里认识久了,就奔现了,然后就交往了……”   殷若璃垂下眼帘,双手急促地按在双腿间,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   洪承祖闻言,再次受到暴击。   网恋奔现,他这样的中年人自然听说过,但大多都以悲剧收场,或者发现对方奇丑无比而闹出不愉快。   但是……   自家儿子怎么那么幸运,随随便便玩个游戏就能泡到这对顶尖颜值的姐妹花!   【四章,一万一千字,希望明天还能保持这个势头吧】 第五百一十五章 人命关天的大事 ==============================   洪承祖胸膛起伏,好一阵子才平静下来。   他忽然有一种怪诞的荒唐感。   怎么自己就视游戏如洪水猛兽了呢?以前还天天阻止洪逸打游戏……   瞧瞧,现在孩子出息了,光靠打游戏就泡了两个背景不凡的漂亮妹子,可恨啊,老子怎么就沉迷打麻将这种没前途的娱乐?要是老子也去打游戏,哼,老牛吃嫩草不在话下!   正当洪承祖懊恼悔恨、觉得打游戏很有前途之际,殷若璃捏了捏裙角,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红着脸咬着唇道:   “爸,你会不会觉得我和姐姐……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呃……”   洪承祖愣了下,随即拨浪鼓似的摇头,一脸尴尬道:   “没有没有……这,这种缘分的事儿,跟随不随便没啥关系……你俩能同时喜欢上洪逸,是那小子十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往后啊,那小子要是敢辜负你俩,我分分钟打断他的狗腿!”   说到这,洪承祖又从衣服里掏出刚刚准备好的两个大红包,分别送到殷家母女俩面前,语重心长道:   “既然你俩都是臭小子的对象……那,我这当爹的头一次见到你俩,合该送点见面礼,我知道你俩出身富裕之家,衣食无忧,钱对你们只是个数字,但这红包你俩若是不收下,我会浑身难受……”   红包里沉甸甸的,很厚实,分别装了四千九百块,寓意七七循环、长长久久。   家里去年才重新装修过,洪承祖最近又生意难做,收入直线下降,而洪逸那小子大学毕业三四个月也一直在游手好闲,没能贴补家用,洪家能拿出两个四千九百块的红包给准儿媳当见面礼,真的算是大出血了,表达了足够的诚意。   “谢谢爸,那我就不客气了,这笔钱就留着买奶粉好了。”   殷若璃丝毫都不客气,就好像讨要长辈的新年红包一样,给多少她就拿多少,多多益善嘛,况且她和娘亲没有手机支付,以后出去买东西自然需要一些零钱的,总不能买什么东西都靠撒娇来让人免单吧?   “奶、奶粉?这……”   洪承祖心头咯噔一下,有种大祸临头的不祥预感,难怪这对俏丽姐妹跟家里人闹掰了被扫地出门,原来是珠胎暗结啊!   洪逸这小畜生干的好事!   那二十三岁的殷阑珊也就罢了,可眼前这灵秀清纯的殷若璃他竟然下得去手!   下手也就算了,竟然丝毫都不做防御措施,妈的,几块钱一个套都要省的吗,人家殷若璃还没满十八岁啊!   她可能还只是在念高中,明年六月就参加高考的那种,她还有那么多奋战在题海的同学……就因为洪逸那臭小子不懂怜香惜玉,害得她不得不提前离开学校!   “爸,不要紧张……我只是在未雨绸缪提前准备……万一真的需要买奶粉,其实也是好事的呢。”   殷若璃这么一说,洪承祖只会更慌更紧张,脸都有些绿了,暗暗后怕,幸好殷若璃的家庭只是断绝关系,没有跑来寻衅问责,不然的话,洪逸那臭小子绝对会被打得屎尿不能自理。   “若璃,奶粉是什么?”   殷阑珊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她的疑惑,她只听过羊奶茶、马奶酥、羊奶炖羊羔、奶冻条子,却从未听说过奶粉,她纳闷,乳液也能弄成粉末的吗?听起来很神奇的样子。   殷若璃故意误导地对娘亲解释道:   “奶粉是一种能稳固寿元、强身健体、滋补气血的膳食……不管男女老少皆要多吃,姐姐,你以后会有机会多喝的,不止是奶粉哦,还有双皮奶、炭烤奶、龙珠奶茶、早安奶、晚安奶……”   “哦。”   殷阑珊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她压根就听不出女儿在当面坑她,她只感觉对面的洪承祖脸色好像有些怪怪的,都暗暗擦汗了。   洪承祖有些心虚又有些局促地看着殷若璃,想要再三确认:   “若璃小姑娘,你,你最近有没有那种症状……”   “那种症状?”   “就是那种……洪逸干的好事……”   “唔……最近人家食欲不振呢,对好多好吃的东西都没什么胃口……”   “啊?那,那估计是八九不离十了……”   “人家不一定呢,倒是我姐姐,她今天早上恶心反胃,还头晕无力,瘫软在桌子上半天都起不来……”   殷若璃可没捏造事实,她娘今早上的的确确被姬融安用秘术读取记忆,导致她娘精神萎靡、头晕眼花、恶心欲吐,后来一身功力被封住,更是让她娘虚弱得只能瘫软在酒桌上,耻辱地喘着气。   在殷若璃的故意误导下,洪承祖目光更加怪异地看着殷阑珊,蠕动着嘴唇,失魂落魄道:   “阑珊小姑娘,我替洪逸给你道个歉……真的太委屈你了……我知道说再多也是没用,哎,我这就下楼去抓一只老母鸡给你炖汤!”   洪承祖头皮发麻,心乱也如麻,一时间都不敢去面对殷阑珊了,他只能赶紧溜出门,借着去抓老母鸡的空档来调整一下思绪。   短短十来分钟,洪承祖遭受到七八次心灵暴击,哪怕他经历过大风大浪,却也有些精神恍惚啊。   下了楼梯,洪承祖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他猛地想起什么,连忙拿起手机给妻子打通了电话。   “老婆,赶紧回家,出大事了!”   “回个屁,老娘忙着给公司核算呢!”   “人命关天的大事,洪逸那小子把人家一个姑娘肚子搞大了,现在人家两姐妹寻上门来让洪逸负责任!”   “什么?那小子向来本分守纪,不善跟女孩子交往,他怎可能一下子就……”   “哎,电话里说不清楚,总之你立刻坐动车回来就对了!”   “行,我马上订榕城的动车票,下午四点之前一定回到家”   洪逸的母亲是在外地工作,某个贸易公司的高级会计,她虽经常不在家,也没什么机会管教洪逸,可她一直对洪逸很放心,觉得孩子三观很正也很懂事,懒是懒了点,但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才对。   可现在,她动摇了,寒心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 满是浊气,这世界没法修炼 ==============================   关掉了打给妻子的电话之后,洪承祖攥紧了拳头,心潮起伏难定。   他现在只想臭骂儿子一顿,催促儿子赶紧回家处理善后。   妈的,睡了那对天仙般颜值爆表的殷家姐妹,儿子居然都不跟父母汇报,也没跟别人吹嘘,藏得真够深的!   藏得深也就罢了,关键是你这小子都处对象了,往后就得养女友、养老婆,理应当上进一些好好去工作挣钱才对,但你天天游手好闲地像个啥样子?   悲愤之下,洪承祖压着怒气,等待着对面接通。   “爸,怎么了?我在山上挖药材呢。”   “挖你个激八!立刻给老子滚回家!”   “爸,我好不容易爬上山顶,在挖到理想的年份药材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就算今天露宿山头我也认了。”   “小畜生,你还有心思挖你的花花草草?都特么出人命了你还优哉游哉?天黑前你要是回不来家,断绝父子关系!”   “爸,你说什么傻话?”   “没听懂是吧?那行,老子这就去把你的破电脑从窗户扔出去,还有你那些破塑料玩偶也拿去烧了!”   “爸,你慢动手,我这就下山回家!”   “哼,等你回得来,看老子不打断你一条腿,让你出去祸害人家姐妹,你要是祸害一个也就罢,可你不该来个双杀!”   “爸你在说什么?我啥时候祸害过什么姐妹了?我至今还是处男啊……”   “还给老子装呢?出息了啊你,得了,懒得听你放屁,待你回到家有你好受的,看你今晚怎么跟她们交待!”   洪承祖气得嘴都歪了,直想捶胸顿足,仰天咆哮。   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怕是街坊邻居都得对他父子俩指指点点,可谓颜面丢尽,而且,本就不富裕的洪家怎么养得起那对千金大小姐啊……怕是不到半年,家里积蓄就得耗光。   她们漂亮是漂亮,但也不是咱们平头老百姓养得起的啊……实在不行,还是开导开导洪逸,让他去当赘婿吧,就算天天被丈母娘辱骂刁难,也只能忍了……   谁让咱家儿子不会耐克商标的歪嘴笑呢?   ?,不是吗?   与此同时——   袁林正在局子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道:   “不是,警茶同志,你听我解释,我真没想过要占那个大妈的便宜,当时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浑身燥热脑子里出现幻觉,你要信我啊,我真的没有蓄谋已久,我好好的一个快要毕业的大学生,怎么可能对胖大妈感兴趣?”   “哼,不感兴趣?监控都拍下来了,你把那大妈扑倒在地上亲个没完,你还在抵赖呢?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检点的?”   面对警茶同志的冷声喝问,袁林羞愧难当、追悔莫及。   他到现在都没搞懂,刚刚自己为何会当街非礼一个胖得像水缸的大妈……   这事要是传回到学校里,就算不被开除,也得被同学鄙夷耻笑。   他当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谁让他多嘴呢?   大半个小时前,殷若璃坐他的车回绿茂景苑,半途喝了一口车上自备的矿泉水润润喉咙。   袁林鬼使神差地想着间接接吻,就拿起那瓶殷若璃喝过的矿泉水咕噜咕噜喝掉,还觉得特别甘甜,喝完以后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结果,就发生了这档子破事……   殷若璃虽然功力受制,但她自小就以合欢散当零食,俨然就是会行走的合欢散药桶,那袁林接触到她的唾液,不中招才怪呢。   莫说是个胖大妈,如果那时候摆在他眼前的是一头母牛,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   对妖女有想法的男人,注定没有好下场,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   半小时后——   洪逸的房间内——   殷阑珊盘膝打坐在床上,匀称有力地呼吸吐纳。   但她忽然睁开黑眸,一脸的痛楚和难受,喉咙传来骚动,随即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半消化的水果呕吐物,洒在了床边的地板上。   饶是殷阑珊这般天生丽质的奇女子,呕吐物也不可能是香的,而是有些酸臭味。   “娘,都叫你别逞强了,非要吸纳天地灵气冲击经脉里的禁制,现在好了,吐得满地都是,等下你自己来打扫,璃儿才不惯着你呢。”   殷若璃啃着一块巧克力,一边咀嚼一边奚落着眼角带泪、气息喘喘得母亲,仿佛殷阑珊越是受到挫折她就越开心一样。   “若璃……水……”   “你有手有脚,自己倒去……唔,算了,你不会用饮水机,我就破例孝敬你一次。”   殷若璃难得地当了一回孝顺女,出去客厅给母亲打了一杯水回来,让母亲可以清理掉口腔里的异味。   “呼……若璃,这天外邪魔的世界怎会如此污秽……为娘吸纳的天地灵气,纯度极低也就罢了,还富含大量浊气、毒气,被这些气侵入奇经八脉,为娘像是置身于毒沼一样,难受欲裂……”   殷若璃幸灾乐祸道:“对啊,你都说这里是天外邪魔的世界了,当然不像你的锦绣江山那般灵气充沛啦,邪魔都是邪恶的嘛,但他们为什么会变得邪恶?就是因为他们吸入了大量的废气浊气毒气嘛……”   顿了顿,殷若璃讳莫如深道:   “娘你若是还不死心,非要继续吸纳天地气息、冲破禁锢,那就算你不爆体而亡,也迟早会被同化成天外邪魔的……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天外邪魔的女人,可都是很喜欢被走后门的哩。”   “啊……当真污浊不堪,这天外邪魔的地盘委实荒诞不经、令人不齿!”   殷阑珊又是悲愤又是后怕,精致无暇的脸蛋都因为情绪激动而苍白三分。   “抱怨也没用,如此境地,总归比你落到姬融安手里强得多吧?娘,你别做徒劳的挣扎了,也别想着从头修炼,安安心心留在这当个性福的小女人不好吗……”   “怎会好……娘岂能如你所想、嫁给天外邪魔?哪怕那是你前世的兄长也是万万不能……”   就在殷阑珊哽咽啜泣之际,抓着老母鸡回来的洪承祖听到她哭声,心下一紧,连忙跑过来查看情况。   看到殷阑珊哭得梨花带雨、眼角沁红,床边更是有一滩略微酸臭的水果呕吐物,洪承祖的脸色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这,这不就是孕吐吗……妈耶,怕是殷阑珊大姑娘都两个月了吧…… 第五百一十七章 洪逸回来挨打! ==============================   “抱歉……是我大失礼了,给你添了这般困扰……”   殷阑珊声音里带着一丝难堪的哭腔,她出身尊贵的殷家,何曾在低贱的下人面前出现过呕吐这种不雅行为?当初她怀胎殷若璃、殷连城的时候,凭着高深的内力她都没孕吐过呢。   “抱什么歉,是我洪家亏欠你才是……对了,你不妨去洗个澡,用温水淋淋身子应该会舒服许多。”   “温水?可是……我没看见屋内有温泉或者大浴桶啊……”   “呃……”   洪承祖被呛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才好,暗忖着这个贵气逼人的御姐是不是过分幽默了,时时刻刻都在扮演古人,难不成她是拍戏行业的人?   也好,幽默的女人,跟咱家那闷骚的儿子才般配。   “姐姐,卫生间有热水器和莲蓬头,冲洗起来比泡澡舒服多了,我带你去吧。”   “嗯?卫生间是指何处?莲蓬头是指何物?”   殷阑珊仍是听得云里雾里,她刚刚运功吸纳了空气里的废气浊气,脑子还有些晕晕的,自然而然就容易把心中的疑问都说出来。   旁边的洪承祖则是一脸吸入毒气的挣扎表情,完了,这殷阑珊戏多得宛如戏精,未来当她公公婆婆还怎么跟得上她的节奏?   “爸,让你见笑了,我姐她戏剧学院的,酷爱古装剧,并且日夜苦练演技,练多了她有时候入戏会很深……所以偶尔会以古人自居……”   “我懂,我懂,这年头,对行业那么投入的人不多了……”   洪承祖脸色怪怪地走了出去,找工具打扫呕吐物,而殷若璃则是搀扶着母亲,走进卫生间。   经历了姬融安、金陵淮雨的两场大战,尘土飞扬、石屑飘洒,早就洒在了殷若璃、殷阑珊母女两的衣服和头发上了。   虽然不是脏兮兮,但身上有粉尘的感觉很不舒服,所以,殷若璃也想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   顺便嘛,把臃肿的儒袍给换下来,穿回她以前简约帅气的衣服。   窸窸窣窣,脱衣声很快响起。   没多久,母女两就坦然相见,不再存有一丝隔阂。   殷阑珊羞得脸红如醉,借着洗手池上面的大镜子,她能看到身材曼妙的母女两人在争芳斗艳。   作为母亲无缘看着女儿长大,委实是一桩遗憾,不过现在有机会看到女儿的娇艳胴体,倒也心怀甚慰。   不过,殷阑珊倒是有些惊艳和震撼,没想到褪去宽大儒袍的女儿,身材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火辣劲爆,真不愧是喝着秋萍夫人的乳汁长大的孩子啊……   再三看了几眼女儿那娇嫩的香馍馍,殷阑珊不由得动容道:   “花径未曾缘客扫……若璃,原来你是串通冷扶摇、岳丰都、汝阳王欺骗为娘,害得为娘以为你是不检点不知耻的女人……”   “娘,那是璃儿自己做的诗,你怎能在这种关头瞎用……”   “你骗得为娘好苦……”   殷阑珊一阵恶寒,她就是不乐意让母亲知道她冰清玉洁,她还巴不得让母亲以为她自暴自弃呢,没想到,母亲经验那么丰富,光看两眼她的腿间距离就笃定她是完璧之身。   “好啦好啦,别忙着感动了……快些洗澡,璃儿还想睡个午觉呢,才没空陪你废话!”   说罢,殷若璃打开圆顶莲蓬头,顷刻间,均匀细密的水珠就喷射下来,淋落在她晶莹如玉、雪白滑嫩的肌肤上,从香肩滑到玉兔,再从玉兔蜿蜒滑到成熟圆桃,最后再流到修长的玉腿上。   “这……这水怎会……”   “娘,少大惊小怪,天外邪魔的世界,万般皆有玄机神奥,璃儿很难跟你解释清楚,反正你有何疑问,憋在心头就行。”   看到女儿被问得满脸不耐烦,殷阑珊也只好柔弱而又委屈地点点头:   “嗯……”   很快,殷若璃给母亲抹了洗发水、沐浴露,搓出一堆白色的泡泡,让殷阑珊大感神奇,可惜她不敢惊叹,生怕惹到女儿不开心。   当然,洗澡期间,殷若璃也不忘对母亲讽刺挖苦一番,嘲笑她身材不出彩,殷家祖传的贫胸真是笑死人了,时不时地,殷若璃还会拍拍她的桃子,阴恻恻地恶意问道,这里是不是也被殷古潮那老色棍用过了。   粗俗的话语,让殷阑珊只能把头埋得更低,心慌意乱地否认。   洗完澡之后,殷若璃用新毛巾擦干身上的水珠,至于洪逸的浴巾她才不用呢,那是留给娘亲用到,嘿嘿。   擦好身子以后,殷若璃走出卫生间,又拿起风筒呼呼地吹干头发,旁边的殷阑珊双眸直勾勾地盯着风筒,只觉得这嘹亮沉闷的声音,像极了洪荒猛兽。   “娘,你那套宫装和你那套亵衣就别穿了,穿这个。”   殷若璃翻开洪逸的衣柜,找出一件白衬衫和一条五分牛仔裤,丢到母亲怀里。   “啊……这衣物如此单薄,这裤子如此粗糙,为娘岂能穿戴……”   “那你可以不穿呀,光溜溜地去给别的男人看遍也挺好的嘛。”   “可是……穿如此单薄,没有亵裤和肚兜,容易不雅……”   “娘你那对贻笑大方的兔子,搁在天外邪魔的世界里,没人会多看一眼的……至于亵裤,你穿了长裤在外面,谁会晓得你里面空穴来风?快点,爱穿不穿,娘就是娇气矫情,有的穿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殷阑珊被怼得只能妥协,她倒也聪明,稍微琢磨一下就扣上扣子、拉上拉链,把白衬衫、牛仔裤都穿整齐。   这些布料略有些粗糙,让穿惯了丝绸锦缎的殷阑珊大感不舒服,她浑身不自然,扭扭捏捏的,心里更加瞧不起现代都市的纺织业了。   至于殷若璃嘛,她则穿上了洪逸的红色篮球服,别说,她那曼妙火辣的丰满身材穿着球衣,可不是一般的诱惑,不止大长腿完全露出来,就连黑色的文胸都在宽大的衣领里突出存在感呢。   这时,洪承祖又进来,招呼着殷家母女吃个午饭。   但是刚一进门,洪承祖就险些站不稳,双眼凸得差点要掉下来,那可不是一般的口干舌燥。   “爸……我和姐姐身心疲惫,不想吃午饭了,只想好好地睡个午觉……等洪逸回来,再叫醒我们好吗?”   殷若璃母女两遭逢姬融安的折辱,功体又被封印,还进行了时空穿梭,早就累得不行了,伸了个懒腰,母女两就睡在洪逸的床上。   “好、好、好……大……”   洪承祖咽了咽口水,一边答应一边感慨着,而后咬了咬牙,凭着莫大的毅力走了出去,轻轻关上房门。   妈的,这对姐妹花身姿太曼妙太惹火了……我家洪逸小儿真的顶得住吗,怕不是得三十岁就英年早逝……我这当爹的都要为儿子掐一把汗啊。 第五百一十八章 放倒殷阑珊 ==============================   下午五点,阳台——   洪承祖迎风而立,风中凌乱,头发吹得像杂乱的鸡窝。   他已经连续抽了两小时的闷烟,歪扭的烟屁股插满了烟缸。   他反反复复地翻看着手机和银行卡,患得患失,倍感压力。   家里存款就剩二十万了,这笔钱,本来是留着给洪逸那臭小子娶媳妇的彩礼,虽然不多,但也应该够娶到一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乖家女。   可现在……   哎……   富家千金殷阑珊、殷若璃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多半是花钱如流水的主,哪怕她俩死心塌地跟定了洪逸那小子,咱洪家也不能太亏待她们啊……   听说,富家女吃一顿鱼子酱,就得花好几千,哪怕不吃奢侈品,光是下好点的馆子,也得一顿五六百,还有她们用的进口护肤品那也是两三千一瓶。   更有坊间消息,说是富家千金用来擦屁股的纸都是进口的,要五块钱一张,有护肛润肤的作用。   洪承祖越想越惆怅,他平时节俭惯了,一想到两位准儿媳有可能是花钱的无底洞,他就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哒啦”   这时,大门传来钥匙声,洪承祖眉头一皱,立刻掐灭了手中的烟,怒气冲冲地就走回客厅。   “爸,我肥来了,你没扔掉我的电脑吧?”   洪逸一头大汗地对洪承祖说道,他鞋子上满是泥巴,明显是不久前去过深山老林。   “电脑?电你激八!都特么祸害人家姐妹花了,你特么还有心思顾着你的破电脑?老子今天不打断你的狗腿!”   洪承祖压低着怒吼声,不敢吵醒酣睡的殷家姐妹,他怒发冲冠,抄起门口的雨伞狠狠地抽在洪逸的腿上。   啪咔——   雨伞直接就折歪了,像是打在钢柱上面一样,超乎想象的脆弱。   “操!什么破雨伞,质量烂成这样……“”   洪承祖恼怒之下,没去深究雨伞为什么会轻易折歪,他双手揪住洪逸的衣领,拽得紧紧的,低吼道: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人家两姐妹都找上门来,指名道姓要你负责任了,你这么大的一个人,出去泡妞无可厚非,但你别特么一下子搞两个啊——”   “搞两个也就罢了,人家姐妹俩日夜相处你瞒得住吗,就算人家姐妹俩不介意让你齐人之福,你也要戴好雨衣别搞出人命啊——”   “搞出人命就算了,现在可能是两条人命——”   “出了人命也就罢,你特么不懂怜香惜玉,非要逼着姑娘家看你笔记本的欧美插花电影,你怎么能这般作践人家姑娘,老子有你这么个变态的儿子深感耻辱啊!”   洪承祖劈头盖脸地就数落着洪逸,宛如连珠炮一样不带停歇的,像是恨不得要用口水把儿子淹没一样。   洪逸一脸懵逼和茫然,黑溜溜的眸子都定住了:   “爸,你在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祸害过女孩子?我这段时间一直在上山挖草,早出晚归,有时候还在山上露宿过夜,哪有时间找对象……”   “装!你还装!”   洪承祖真恨不得给爱装逼又不负责任的儿子扇两个巴掌,他跺脚低吼道:   “要不是你对象,人家两姑娘能知道咱家电子锁的密码?要不是你对象,她们能通过你电脑的密码验证去看欧美艺术电影?还有啊,这两姑娘洗完澡以后,都直接穿着你的臭衣服,毫无防备地睡在你床上了,她们会拿自己的清誉开玩笑?”   “爸,那可能是高智商的犯罪骗子……我会将她们揭穿的。”   洪逸淡定地说道,眸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像极了柯南附体。   “骗你个激八!事到如今你还想撇清关系?老子可从未教过你拔雕不留情的招式!”   眼看着洪承祖愤怒地抬起手就想要抽过来,洪逸连忙躲到一边,摆摆手道:   “爸,你先别激动……来,去沙发坐着歇一会顺顺气,我亲自去会会她们,定可一一戳破她们的谎言,叫她们骗不到咱家一分钱,这年头,女骗子越来越猖獗,不可不防啊。”   “你这臭小子,还敢装!”   洪承祖追着洪逸,就想要暴打一顿,然而洪逸早已脚底抹油,脱掉鞋子就抢先一步冲回房间。   嘭地一声,顺手把门给反锁上了。   洪承祖被关在外头,也只能悻悻作罢。   他虽有八卦之心,但他可不敢趴在房门偷听儿子和两个准儿媳的“小别胜新婚”,以儿子那臭性格,再以那两准媳妇的天姿国、色曼妙身材,很可能会聊着聊着就嗯嗯啊啊起来,年轻人啊,最是容易把持不住。   房间里——   遮光窗帘早已紧紧关上,室内的光线很暗很暗。   洪逸能看见,自己的床上有两个高挑匀称的姑娘相拥而眠,她们身上还盖了一张薄薄的空调被,隆起的被子稍稍勾勒出她们的身材曲线。   她们似乎睡得很沉,连刚才反锁房门的闷声都没吵醒她俩。   “两个骗子,还在装睡呢?”   洪逸冷喝一声,毫不客气地就伸手去握住一个酣睡姑娘的皓腕,作势要将她扯下床去!   “啊呀……”   殷阑珊受到惊吓,瞬间惊醒,她愕然地发现自己在阴暗的光线下,被一个浑身汗味的男人拉扯住,显然是要对她图谋不轨。   她下意识地就运气催掌,一掌拍向洪逸的胸口。   然而……   没了先天真气加持,殷若璃这纯靠肉体力量的一掌根本没法对洪逸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够嚣张,来我家骗钱也就罢,还敢动手?”   洪逸心下凌然,不再留情,手掌登时传出一股巨力,轻易地将殷阑珊从床上拽起,然后推着她的香肩把她压迫到门板处。   就像是壁咚一样,只不过洪逸是用一手按着她肩膀,另一只手捏着她脖子,用力有些过猛,一点都不知道要珍惜优待殷阑珊这等极品的轻度熟·女人·妻。   被洪逸压制住,感受到近在咫尺的男人炙热呼吸喷在脸上,殷阑珊紧咬牙关,悲愤地呵斥道:   “天外邪魔个个奸邪好色,果然不假,但我即便咬舌自尽,也不会让你得承的!”   而在门外——   洪承祖虽然没有耳朵贴着房门偷听,但他在客厅仍是听到“嘭”的一阵撞门声,显然是房间里有激烈的身体接触,因为太激烈都撞到门板了。   “啊这……这臭小子这么猴急的吗……刚回家见到那两姑娘,就要搞出这么激烈的高强度决战……妈的,老子年轻时也没见有那么旺盛的精力啊……” 第五百一十九章 我是你的妹妹呀 ==============================   “咬舌自尽?你怕不是看古装剧看坏脑子了?舌头断了是死不掉的,会自动止血,事后沦为哑巴,天天阿巴阿巴地流口水,你倒是给我咬一个看看?”   洪逸哭笑不得,他还真是没见过蠢成这样的女骗子,脑子不好使就别想着高智商犯罪的事好吗?连点常识都没就学别人骗婚吗?   “呵,天外邪魔,当真邪淫。”   殷阑珊怒目而视,冷不丁地一歪头,张嘴就往洪逸按在她肩头的手咬在嘴里。   女人被逼急了,最擅长的反击方式就是踹下面和咬手指。   由于被逼得太近,她不好膝撞,所以只能咬住洪逸的食指,叼在嘴里狠狠地咬下去,恨不得直接将其咬断才好。   哪怕她没有了真气,可她好歹也是先天灵气淬体过的,牙齿比常人更加坚硬有力,这一口咬下去别说是手指了,即便是猪排骨都能咬断。   然而……   洪逸的指头却传来一股反震力,瞬间震得殷阑珊贝齿酸疼,犹如被板子打在牙床上一样,难受至极。   “你的手指……怎会硬成这样……”   殷阑珊张开嘴,双眸在眼眶里颤动,不可思议地注视着黑暗中阴影下的洪逸。   “嘿,瞧你问的蠢问题,男人的身体哪处不硬?”   洪逸并未正面回答,只嗤笑一声就把话题带偏,让殷阑珊无端联想,心底里更加慌乱……   天外邪魔连手指都硬如铜铁,那别处岂非更硬,更加咬不动?   落到天外邪魔手里,那处境同样不妙啊……   殷阑珊悲从心生,都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她没想到闺女前世的亲哥哥会是这种作风下流的人,头一次见到她,就对她动手动脚图谋不轨。   这时,洪逸借着黯淡的光芒,注意到殷阑珊所穿的白衬衫和牛仔裤,他怒道:   “你竟然穿着我的衣服?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变态的嗜好?见过骗财骗色的,没见过还有人骗衣服穿的,你可真是个奇葩,立刻,马上,把衣服脱下还给我!”   “哼,说得冠冕堂皇,你这天外邪魔不就是找借口,想要将我扒光么?”   “借口个激八!”   “满嘴脏话、口吐污秽,天外邪魔果真庸俗不堪、毫无教养、为所欲为。”   “你占了我的房、睡了我的床、穿了我的裳,现在还敢倒打一耙指责我素质低下,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哼,璃儿就在旁边,你动我试试,也好让她看清你的真面目。”   “胡言乱语,当我不敢么?”   洪逸脾气再怎么好,此刻也被激起一丝火气,他猛地揪住殷阑珊的衣领,再右腿一撩。   手足同时发力,像摔跤一样把她粗暴地放倒在地上。   然而……   唰啦一声——   殷若璃的白色衬衫在巨力拉扯下,胸前八颗扣子竟然崩飞了出去,足足丢了七颗!   只剩下衬衫最下面的那颗扣子,可怜地将衬衫两边布料勉强扣在一起。   然而衬衫的上半部分,早已完全敞开!   大片大片隆起的圆润肌肤,雪白雪白地暴露在空气下。   哪怕光线暗淡,那雪白莹润也照样能折射出一丝柔光,让洪逸看了个一清二楚!   可别小看了殷阑珊。   虽然殷家女子有祖传的贫胸基因,但殷阑珊的资质极好,她也算稍稍打破了殷家的禁咒,约莫有肉鸽那么大了,当然,她远远没法跟闺女相提并论就是了。   但是比起现代都市的女性而言,也算中等,属于恰到好处的那种玲珑。   “我……我的衬衫质量怎会这么差,一扯就坏……”   洪逸尴尬得话都说不顺溜,可是眼睛仍是没法从殷阑珊的衬衫深处移开,那是真的很养眼很好看,深邃幽秘地散发着对男人的吸引力。   “禽兽,放开我!”   殷阑珊却是悲愤交加、恼羞欲死,双眼都快要冒出火来,即便她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然而事到临头的时候她还是无法从容接受,她可是熟读三从四德、谨守妇道的南域皇后,怎么能被一个下流的天外邪魔坏了清白?   许是她的呵斥痛骂声太大声,震耳欲聋,连酣睡的殷若璃都被吵醒了。   殷若璃瞬间睁开水灵灵的大眼睛,在不充足的光线下中瞅着狼狈不堪的母亲,以及一脸尴尬的洪逸。   “哥,你最好温柔点嘛,这般粗暴的话,我娘是不会配合你的……”   殷若璃兴奋地坏笑道,她特别喜欢此刻母亲脸上露出的惊慌悲愤表情,尤其是……这个欺凌她的人还是殷若璃的前世,那就更有趣了,仿佛殷若璃从小就被母亲抛弃而积攒的怨气都得到了发泄。   “你、你娘?”   洪逸听得呆了一下,都当母亲的人了,怕不是得四五十岁?   啊?   老子不小心看了个老女人的奈子?   洪逸连忙伸手去墙边,摸索着打开了点灯。   明亮耀眼的灯光,顿时照亮满堂,殷若璃、殷阑珊这对母女也沐浴在橙黄色的灯光下。   “呃……这……”   洪逸看清楚殷家母女的俏脸之后,登时脑子里轰隆一响,不争气地断片了!   床上的殷若璃身穿红色篮球衣,露出白花花的光滑大长腿,深深的球衣衣领里露出半截黑色的文胸,文胸却包裹不住又肥又圆的大白兔子,正随着呼吸一蹦一跳呢。   而躺在地上的殷阑珊,虽然穿着白色衬衫却已然半裸,大半雪腻春光遮不住,配合上她那高贵雍容的气质、羞愤欲死的表情,当真叫人看得沉沦其中,难以自拔,很容易就邪火翻涌。   如果只是身材好点那也就罢,关键是这对母女花的颜值实在高得过分,一颦一笑皆可让人迷醉,甘愿臣服在她们脚下。   即便洪逸不是老色批,此刻也被狠狠地惊艳了一把,脑袋转了又转,看看殷若璃,又去看看殷阑珊,真就怎么看都看不完,又生怕眨巴一下眼睛就再也看不到如此天香国色的母女。   “哥,我和娘亲,哪个更漂亮呀?”   殷若璃丝毫都没有去苛责洪逸刚刚占了殷阑珊的便宜,没去给娘亲讨回公道,她反而雀跃地跳下床,亲昵地抱着洪逸的胳膊,犹如撒娇的妹妹要哥哥送生日礼物一样。   她很享受洪逸惊艳得说不出话的表情,更喜欢看洪逸那魂不守舍的样子。 第五百二十章 洪逸被骗惨了 ==============================   “哥,我和娘亲,哪个更漂亮呀?”   面对殷若璃那充满诱惑的柔声提问,再感受到殷若璃那丰满的大兔子触碰着他的胳膊,洪逸不由得体温急骤升高、热血窜脑,连灵魂都差一点被她勾走出去了。   但突兀地,洪逸脖子上挂着的一颗红色水晶饰品传出一股冰冷寒流,进入到他四肢百骸里,助他恢复清醒。   “你俩,唔,也就中上,勉强也就七十分吧,满分一百五。”   洪逸神情自若,用平淡的眼神扫视着殷家母女,不咸不淡道:   “美丑与否,不是你招摇撞骗的筹码,我需要一个解释,你为何会来我家,又为何会穿我的衣服,睡我的床?天底下有钱的男人多的是,干嘛要来找我?”   “嗯?”   看到洪逸只是一瞬间的恍惚失神之后,就冷淡生疏,丝毫都没有面对顶尖大美人的跃跃欲试,殷若璃感到一阵奇怪,她还真不记得前世的自己定力那么好,竟然对母女花无动于衷。   她还以为……   洪逸会变得像冷扶摇一样摇尾乞怜的大舔狗,对殷家母女爱得发狂,每天夜里都大献殷勤呢。   老实说,把前世的自己迷得七荤八素的话,殷若璃倒是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就好像自己的蜕变很成功很有意义一样。   可现在,她有些失望,她怀疑洪逸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既然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喽。”   殷若璃不再抱着洪逸的胳膊,转而轻轻地捋动垂散在肩头的发丝,含情脉脉道:   “莫非洪逸哥哥觉得……你的衣服和床都很矜贵,容不得女人去用?”   “可以是可以,但我接受不了来路不明的女人……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我可不希望你俩带来的麻烦祸及我全家。”   “来路嘛……唔……你如果非要追问的话,可能会对你有些不友好呢……”   “呵,我倒是想看看你怎么编故事,能让我信哪怕一成,那就算你赢。”   洪逸冷然地跟殷若璃对视着,他隐约间觉得殷若璃有些眼熟。   仿佛久远之前就见过她。   但仔细地搜刮脑海,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殷若璃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美眸,一边抓起空调被盖住母亲的春光,一边回眸朝洪逸笑道:   “洪逸哥哥,你还记得三年前,你沉迷于《上古少女》这款游戏么?”   “记得……不对,你怎会知道?”   洪逸心头一紧,眉头一皱,他三年前大学期间爱玩《上古少女》从来不声张的,那毕竟是一款见不得光的游戏,他之所以能玩那么久,不是因为他饥渴难耐对着冲,而是迷上了建模捏人。   他自己就是美术专业,没事的时候,他会打开游戏编辑器,精心捏造一些很漂亮的女角色,然后操控着漂亮的女角色当成主角,去四处打怪、争霸天下。   在《上古少女》这游戏圈子里,洪逸也算得上是个大神,他的建模捏脸一旦上传分享,都不知道有多少网友争相下载,好评如潮。   “先别急着打断呀,你要擅于聆听女人的心声,才算得上是个有趣的男人。”   殷若璃坐到床上,双腿交叠翘起了二郎腿,黄色的灯光照在她莹润的大腿上,闪烁着象牙般无瑕的诱人光彩。   “哥,璃儿是你创造的人物角色……特意从游戏的世界穿越过来,报答你的创生之恩。”   “你……”   洪逸抽搐了一下嘴角,眼皮也跟着跳动一下,好半晌才深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能再扯一点么?这么荒唐的谎言,我都替你感到羞耻……劝你没事少看点辣鸡网剧……”   “哥,你不信?”   “猪才会信!”   “哥,你还记得你大二下学期的时候,花了长达一个月的时间,日夜雕琢的建模角色艳百合么?因为花费太多精力而耽误了功课,你期末考试还挂了三科,而为了捏出心中最完美的形象,你足足推翻重做了七次,又大修了五次,眼看着就要完成你最成功的建模之时……笔记本却在宿舍里被偷了,再也找不回来,你失落又后悔,从此以后再也不玩上古少女了……”   殷若璃轻声说着,声音不大,却字字都宛如重锤般敲击在洪逸的心房。   他已经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起殷若璃了。   此刻别说信一成,就算是信九成都不稀奇!   因为殷若璃所说的事,他从来都没告诉过别人!   而且那都是两年多以前的破事了,连他自己都淡忘在记忆深处!   然而面前这个带着一丝狡黠微笑的女人,却能有板有眼地提起那件往事……   这该如何解释?   根本解释不了。   除非真的如她所言,她就是被他创造的,在游戏里的角色有了意识产生出神智,然后打开时空隧道,从游戏世界里穿越而来。   “哥,现在,你承认自己是猪了吗?”   殷若璃狡黠地冲洪逸坏笑,很是欣赏他那怀疑人生、迷茫费解的表情。   洪逸挠了挠头,脑子里有些混乱,他心神不定地看着殷若璃的脸,无比动摇地说道:   “我……我捏的艳百合是欧亚混血的长相,跟你的长相截然不同的啊……”   卧槽!   她一定是在骗我的对不对!   游戏角色反穿越到都市,这种毒得要死的狗血剧情怎么可能真实地发生在我身上?   “哥,你笨死了,一切都要以实物为准嘛,游戏世界的画风和都市世界能一样吗?画风不一样,当然会有所偏颇嘛,不过有些东西倒是不会因为世界不一样就缩水的哦……比如这里,和这里……”   殷若璃朝洪逸挺了挺胸脯,再背过身朝洪逸扭了扭屁股,让洪逸近距离地见证她那饱满丰润的胸臀。   “哥,你捏身材的时候,都是按着黄金比例去捏的……不过最后你私欲之下,又鬼使神差地把胸脯和屁股改大了一圈,这不,璃儿的这里和那里就很傲人了,都是哥的功劳呀。”   “我特么……”   洪逸石化了,张大着嘴巴久久都说不出话来,先前水晶挂坠让他清醒的冷厉寒流也无法压住他心底里的震撼。   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洪逸僵硬地转过头去,指着脸色阴沉、保持沉默的殷阑珊对殷若璃问道:   “那她呢?你别告诉我……她也是我捏的角色!”   “答对了,璃儿是你改的最后一个版本,她则是倒数第二个版本……所以,你没改过她的那里和那里,看看,她的胸就很小。”   殷若璃临阵编织谎言,虽然不高明,但她有着洪逸绝大部分的人生记忆,要骗得洪逸晕头转向简直太简单了。   洪逸风中凌乱道:“我日,那我岂不是你俩的……造物主!或者说……创生之父!” 第五百二十一章 确定关系 ==============================   眼看着洪逸失魂落魄的恍惚样子,殷若璃坏坏一笑,上前去搀扶着他,把他引到床边坐下,耳边吹着热气道:   “什么造物主、创生父,说得好难听哩,璃儿只愿叫你一声哥,因为呀,璃儿想嫁给你报恩呢,要是你以父亲自居的话,璃儿还怎么好意思给你当老婆……”   说着,殷若璃俏脸泛红,眉目低垂,一片温婉柔情之色,尽显娇艳含羞之态,让洪逸都看得心头一荡,更加心慌意乱、难以思考。   她……   她说要嫁给我?   她就是这样子来报恩的吗?   就因为我创造了她,她就要给我当老婆吗?   特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事落到我头上?   她看着很年轻很温柔,或许会是个很适合的女友人选……但是旁边那个,更加成熟更加贵气的御姐,她也要嫁给我吗?   我不可能同时拥有两个女友,或者两个老婆吧……   况且我也不太可能吃得消两个女人的索取吧……   一想到这里,洪逸清醒了三分,连忙捏了捏自己的脸,以确保自己不是在做梦,半晌后他才严肃地朝殷若璃问道:   “不对!这不对劲!上古少女明明是一款西幻题材的魔法游戏……但你和你娘说话却是满满的的江湖女侠味,关键是你俩的内在一点都不像是在西幻世界里熏陶过,你娘还像骂采花贼一样骂我,这就显得很矛盾,我不信你俩是生活在上古少女的游戏世界!妈的,你的耳环都是东方风格的。”   洪逸还真的不笨,算是稍微有点脑子的,至少没有因为沉迷殷若璃的女色而说啥就信啥,智商倒退为零。   殷若璃却是脸不红心不跳地半真半假道:   “哥,多疑的男人,很容易烂屁股哦……真要解释的话,璃儿也答不出来呢,也许是时空中冥冥的安排吧,我和姐姐产生意识之后,没有降生到上古少女世界,反而降临到一个仙侠江湖,那里很多人都对我和姐姐垂涎三尺,就连不朽天尊、修罗龙王什么的都想强娶我和姐姐哩,不过我们心心念念想找主人报恩,才没有从了他们。”   殷若璃话刚说完,旁边阴沉着脸的殷阑珊却闷哼一声,把头撇过去,显然难以接受女儿编的这个谎言。   哪怕是为了在天外邪魔的世界里安身立命,但把殷阑珊说得好像非洪逸不嫁那样,着实令她不痛快,她丈夫殷古潮乃是南域一方霸主,地位崇高,比洪逸那猥琐下流的天外邪魔强了万倍不止。   洪逸也感受到殷阑珊对他的敌意和厌恶、鄙夷,仿佛把他当成仇人一样除之而后快。   他狐疑而又谨慎道:“她不像是来找我报恩的……反倒像是来要我命的……”   殷若璃眨巴了一下美眸,幽幽叹气道:   “姐姐她外冷内热、口是心非,素来都是个冷美人,她其实不是怨恨你,而是她对谁都这般冷淡敌意,数年前,为求在江湖上自保,姐姐还加入了魔门,修炼了阴狠残忍的魔功,魔功会影响心性和脾气,所以你看到姐姐的脾气很火爆……”   洪逸愣了愣,心中倍感可惜,眼前的冷艳御姐原来是被魔门功法改变了性格啊,那真是太遗憾了。   “有办法恢复吗?”   好歹,殷阑珊也算是他创造出来的,他哪里忍心她一辈子这般愤世嫉俗的暴脾气?   “有的呀……只要哥你待她温柔,给她温暖,让她再度感受到主人的宠爱,那魔功的后遗症自然就会消退。”   “哦,明白了,我会多加照顾她包容她的。”   洪逸又偷偷瞄了殷阑珊一眼,越看她越觉得可怜,说实话她那轻·熟·女的风情搭配上高贵的气质,本应该是热情如火的,可现在她却像冰山一样拒人千里之外,看着让人很难受,真想立刻帮她解开心结。   缓了缓,洪逸又道:   “对了,她既然出身魔门,那你……”   殷若璃娇笑道:“人家出身儒门,是个小有名气的才女,武艺稀松平常,鲜少与人争斗,不过耍嘴皮子人家倒是很厉害哦。”   洪逸表情怪怪地点了点头,也不好意思再去追问这对姐妹为何一者正道一者魔道,他提出最后一个疑问:   “既然你们都是来自仙武世界……那你们的武功怎么比想象中的要烂那么多……要不你俩来个掌心雷试试?”   殷若璃握起粉拳,轻轻锤了一下洪逸的胸口:   “掌心雷没有,黑虎掏心爪和猴子偷桃倒是有,哥,你要尝试哪个?”   “我两个都不选。”   “算你识趣……哥,你想想,都市世界灵气枯竭,浊气弥漫,我和姐姐深受压制,力量百不存一,连最基础的真气都难以运转……但你如果一定要验证的话,璃儿可以给你这个。”   殷若璃解开仅剩的一只耳环挂坠,里面封印着雷霆道术,另外一只在影楼里电晕那个摄影师了。   “这个?”   “嗯,你看它是宝石所制,对吧?”   “对……”   “那你接好了哦。”   “啊?”   洪逸不明所以,搞不懂情况,殷若璃却早已解开耳环的禁止,将其丢到洪逸手里。   顿时之间,雷霆道术破封而出,在接触到洪逸的刹那释放出高强电流。   哪怕洪逸身上有奇物护体,此刻也没激活,直接让他在电流的刺激下手舞足蹈,呜哇大叫。   就连一头短发,也在强电流下根根倒竖起来,像是免费烫了个头,别说,显得更帅了。   而门外——   洪逸的母亲也坐动车回到家,正和丈夫洪承祖在客厅里忧愁地商量着事呢。   听丈夫娓娓道来之后,洪母林昌兰也不由得脸色垮掉、忧心忡忡,儿子搞大了两个富家千金的肚子,这可真是闯了弥天大祸,对两个家庭而言都是巨大的伤害。   现在可咋办才好?   儿子要给人家负责任啊,负责任就得结婚,可儿子该跟哪个姑娘办婚礼?   就在夫妻俩愁得连声叹气之际,忽然,洪逸房间里传来阵阵压抑的闷哼嚎叫声。   那是洪逸被雷霆道术电得外焦里嫩的惨叫声。   然而听在洪父洪母的耳朵里,却是变了味。   夫妻俩面面相觑,好一阵子才长叹一声:   “教子无方,教子无方啊,以前没看出来,这小兔崽子竟然还是个色中恶鬼,都火烧眉毛了,他竟然还折腾那俩姐妹……”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不小心坑爹坑妈了 ==============================   傍晚,窗外彤彤彩霞,宛若烧亮了半个天际,橙色的霞光斜斜照射进来,仿佛给殷家母女披上了一层旖旎的霞色轻纱。   “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   “开饭啦,洪逸,你这兔崽子别忙活了,赶紧叫上两位姑娘出来吃晚饭,你是铁打的不饿,可两位姑娘也得垫垫肚子啊!”   洪母林昌兰富有节奏地拍打着房门,催促自家儿子别再折腾人家姑娘,现在都快天黑了,臭小子躲在房间里东搞西搞的,未免也太生猛了吧,这两个多小时都不带停歇的。   “咔嚓”   忽然间,门开了。   映入洪母林昌兰眼里的,赫然是天姿国色的殷若璃,那绝代风华透着逼人窒息的美丽,让洪母都为之看呆。   “阿姨你好……洪逸哥哥他刚刚累得睡着了,要我把他叫醒吗?”   “呃……”   洪母呆若木鸡,愣愣地看着殷若璃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她虽从丈夫那里听说两个准儿媳漂亮到没边,可她真没想到竟然是漂亮到这等程度。   “阿姨?你还好吗?”   殷若璃美眸笑成月牙,温柔似水地看着久违十八年的前世生母,心底里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她很想扎到前世母亲怀里哭诉一番。   但那显然不可能的。   “啊,哦,好,好,我很好……你,你就是洪逸那臭小子的小女友吧……真是,真是比那些大明星还要养眼得多,怪不得臭小子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洪母定了定神,上上下下地大量一番殷若璃,不管是看哪都百分之三百的满意,咱家要是有这么个儿媳妇,往后孙子孙女岂不是基因优化,颜值爆表,真是祖宗保佑啊……   顿时之间,洪母心中的忧愁消散大半,反正儿子都祸害人家姑娘了,发愁也没用,倒不如往好的方面去想。   殷若璃娇羞地低下头:“阿姨,您谬赞了。”   被前世的母亲称赞美貌,殷若璃竟然有一丝丝的甜蜜和欣喜,暗爽的程度也很高,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特别希望前世母亲夸她。   “真乖,你这小姑娘,阿姨打从见你第一眼就感觉与你特别投缘……哎,洪逸那小子能碰到你,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不是的阿姨……应该说璃儿能遇到洪逸哥哥,是璃儿积了十世的功德,他是这世上最优秀的男人。”   “呵呵,你喜欢他就好……快别让他睡了,把他拍醒,不然一会儿菜就凉了,今天你们两姐妹头一次来,我和他爸特意张罗了一桌好菜,虽不算山珍海味,但也是花了不少心思,不晓得你这丫头吃不吃得习惯。”   “阿姨,你做的菜一定会很合璃儿胃口的,听洪逸哥哥说,你做的酸梅鸭、糖醋鱼是一绝哩,堪比国厨。”   “少听那兔崽子瞎说,阿姨也就家常菜,哪能跟国厨比,他啊,净是爱吹嘘。”   洪母嘴上谦虚,心底里却被殷若璃的花言巧语讨得心花怒放,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大大地满足了虚荣心:   “时间不早,咱饭桌上聊,你快把他叫醒,再招呼你姐姐一起出来吃饭哈。”   “嗯。”   “对了,小姑娘,你喝酒不?啤酒白酒黄酒甜酒葡萄酒全都有。”   “阿姨,璃儿还未成年,不喝酒的。”   “那敢情好!”   洪母念叨一句,依依不舍地就走回客厅去了,找洪承祖低声地感慨,洪家来了两位仙女,乃是大吉之兆,没必要愁眉苦脸,而且看她教养特别好,没有千金大小姐的刁蛮脾气,应该不会是乱花钱的主。   房间内——   殷阑珊脸色不大好看,阴郁中带着戒备。   “若璃,方才的大妈……就是你前世的母亲吗?”   她感觉得到,女儿殷若璃对那个大妈的好感度极高,更有一种深深的依赖。   她有些难以接受。   她是雍容华贵、天生丽质的殷家主母,贵为两个天子的母亲,资质不是一般的高,哪怕现在三十八岁,保养得也是极好根本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即便跟殷若璃比起来,也不逊色几分,是可以跟秋萍夫人这位前代江湖第一美人比肩的人。   而洪母呢?   都快五十岁的人了,中年发福,脸上肌肉松弛,露出不少皱纹,头发也白了许多,毫无女性魅力,看着也不像很聪明,就一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   殷阑珊和洪母相比,可谓月光下的萤火微光,根本就没有比较的必要。   凭什么,凭什么女儿不亲近她,反倒要去亲近庸俗普通的前世母亲?   “老妈虽然平凡无奇,但至少她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她是个很称职的母亲。”   殷若璃看出了殷阑珊的不甘和纠结,她似笑非笑地讥诮一句:   “你呢?你算得上称职吗?”   殷阑珊登时哑口无言,难以作答。   ……   五分钟后。   殷家母女来到饭桌前坐下。   洪逸也顶着一头“渣男烫”竖发,神情古怪地坐在殷若璃旁边,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向父母解释,其实她俩只是来报恩的,不是被他拐来的千金大小姐。   洪承祖瞅瞅儿子那飘忽不定的眼神像极了“贼眉鼠眼”,不由咳嗽一声:   “臭小子,东看西看什么劲,还不赶紧给你两位媳妇夹菜?这么不会做人的吗?”   殷若璃冲洪承祖露出个甜美的笑容,美艳不可方物:   “叔叔,不对,应该是璃儿给洪逸哥哥夹菜才是。”   说罢,殷若璃夹了个大鸡腿到洪逸碗里,而后,她又夹了块鸡翅,送到洪承祖碗里。   晚饭很快就开动了。   殷家母女和洪家三口都饿了,一边吃一边聊,气氛倒也勉强融洽。   殷若璃嘴巴很甜,总能哄得洪父洪母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对她的好感度也越来越高,不断地叮嘱洪逸一定要好好对待她。   倒是旁边的殷阑珊如闷葫芦一样,不仅沉默寡言,就连吃饭也是一脸的嫌弃,要不是为了填饱肚子,她可能直接就甩碗扔筷子了。   她习惯了锦衣玉食,更习惯了各种珍贵的仙葩药膳,如今都市里充满烟火俗气的美事她自然不习惯,不是不好吃,而是她抵触,拒绝接受罢了,只要是天外邪魔的食物在她眼里都是肮脏的。   饭吃到一半。   洪承祖忽然浑身冒汗,呼吸粗重了起来,就连脸也红得像猴子苹果。   他忽然重重地放下饭碗,猛地抓起妻子的手,艰难地朝殷若璃告罪一声:   “不好意思,你们先吃……叔叔和阿姨要回房间里打个电话……”   说罢,夫妻俩如赶着去投胎一样,急急忙忙地就回房去“办事”了。   殷若璃睁大了黑白分明的美眸,心底感到一阵荒唐:   “糟了,回归家里太高兴,一下子忘记我的口水里有合欢散功效了,我还一个劲给爸妈夹菜,可害苦他们了……”   但为什么……   旁边的洪逸却丝毫都没有受到合欢散的影响呢?明明也给他夹了不少菜啊。   “真是为老不尊!”   洪逸愤愤然地抱怨一声,继续往嘴里扒饭,他觉得殷若璃夹给他的菜比别的更好吃更开胃。   “对了,今晚上你俩睡哪?总不可能跟我睡吧……我的床才一米五,睡不了三个人的。”   洪逸看看热情甜美的殷若璃,又看看冷艳成熟的殷阑珊,虽然这对姐妹花是想来找他报恩,可他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反正他是不太敢对殷若璃下手,仿佛只要踏出一步就会掉进万丈深渊一样。   这是一种对危险的预知和预判,他能感觉到妖女的危险性,已经算是很机敏的了。   “打横睡,挤一挤也是可以的呢。”   殷若璃又用筷子朝洪逸碗里夹了一块柠檬鸭,她柔情似水地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庞:   “洪逸哥哥,你单身那么久……还是处男吧?姐姐她在魔门里学过不少阴阳互补之术,据说会让人很舒服的哩,你要不要试一试?”   “不用不用……我没对你俩有太多非分之想啊。”   “那,洪逸哥哥是不喜欢女人吗?”   “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感情需要慢慢培养,不能一蹴而就,更不能先上车再补票。”   “其实可以逃票的呀……上车都不用给钱的呢。”   “咳咳……你让我好好吃饭行不?”   “洪逸哥哥,你真是个不经挑逗的男人。”   这一夜,洪父洪母在房间里都没出来过,净是在胡搞瞎搞,枯木逢春了。   而殷若璃也陪着洪逸,半真半假地讲述着她在江湖上的种种见闻,听得洪逸一愣一愣的。   聊到九点十点的时候,殷若璃才主动系上围裙,收拾餐具,还熟练地将剩菜冻进冰箱里,顺便打开水龙头刷洗碗筷,尽显贤妻良母的一面。   洪逸看在眼里,觉得殷若璃真不愧是出身儒门的侠女,知书达理、谈吐得体,出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当真难得。   果然,我创造的女人,是最完美的。   洪逸就像是看到女儿考上清华的老父亲一样,倍感骄傲。   收拾干净后,殷若璃倒是没怎么去为难洪逸,她和殷阑珊去了客房睡觉。   母女俩都需要更多的睡眠来补充精力,以驱散穿梭时空的疲惫感。 第五百二十三章 错把母亲当成女儿 ==============================   翌日清晨,殷若璃起了一大早。   她去到厨房,打开冰箱,熟练地挑出种种食材,再剁馅、和面,动作麻利一气呵成,丝毫都不拖泥带水。   在武侠世界历练过之后,殷若璃的厨艺虽不算顶儿尖,但也算中上,毕竟抓住男人的胃也是妖女的必备课程之一,那些易做好吃的美食佳肴她倒也学了几分火候。   至于刀工、力道、技巧这一块,有着武学基础的她,在都市世界里怕是祖师爷级别的存在,要她拿菜刀把西瓜雕琢成哥斯拉绝非难事。   当然,之所以露这么一手,殷若璃单纯是想回馈一下许久未见的前世父母,她希望父母能吃个开心。   “哒哒哒”   殷若璃敲响了洪逸的房门,催促道:   “哥,该起床吃早饭啦。”   三秒后,屋里传出了洪逸那惊慌失措的声音:   “啊,等下,先别进来!我换条裤子!”   单身男人一大早地竟然如此慌张仿徨,明显就是精满自溢了。   洪逸昨夜得见殷家母女,虽然嘴上不肯承认这对母女国色天香,但身体却老实得很,做了一段长长的春·梦,这不,刚刚被殷若璃一吵醒,他就发现自己裤子上黏糊糊的一团,空气里还有淡淡的栗子味。   这要是让殷若璃进来看到、闻到,那不得丢脸丢到姥姥家?   洪逸可丢不起这个脸,尴尬又急躁之下,他连忙跳下床,翻开衣柜就要找出新的裤子。   然而——   “咔嚓”一声,反锁着的门竟然被开了!   洪逸吓了一大跳,头皮都在发麻,他赤膊着上半身,下半身却只有一条四角裤。   此刻他双手捂住裆部,一脸惊惧骇然地看着殷若璃,涨红着脸质问道:   “你、你怎么进来的!我不是说叫你等会吗!”   殷若璃甜甜一笑,宛若柔情似水的邻家妹妹一样朝洪逸眨巴着美眸道:   “门外的挂画背面藏着备用钥匙,我就拿来开门了呗……逸哥哥,人家只是担心你嘛,刚才听你的语气好似很着急很慌乱,人家怕你遭遇不测,所以就擅自闯进来想帮你的忙……”   殷若璃眨巴的星眸一闪一闪的,写满了无辜和深情,像极了甘愿陪他殉情的小迷妹。   “哎呀……逸哥哥,空气里有股好恶心的怪味,你的裤子还湿了一大滩,逸哥哥不会是尿床了吧?”   殷若璃捂着鼻子,后退三步,有些嫌弃地说道,看洪逸的眼神略微带上一丝丝的失望,似乎是没想到敬重仰慕许久的造物主、创生者竟是如此的不讲究个人卫生。   洪逸的自尊心被殷若璃那拿捏到极致的眼神狠狠地刺痛了一下,他气急败坏道:   “不,不是尿床!你先出去!”   殷若璃却摇了摇头,轻咬了一下唇瓣,下定某种决心道:   “逸哥哥,璃儿既是来找你报恩的,那不管你是好是坏、是丑是帅、是脏是洁癖,璃儿都会尽心尽力去伺候你的……你尿床了的话,就让璃儿给你清洗裤子吧,来,璃儿给你脱下。”   说罢,殷若璃故作淡定,却又稍稍流露出嫌弃厌恶之色,然后她半捂着鼻子,屏住呼吸朝洪逸走近过去。   那捂鼻子的小动作,直接就在洪逸自尊心的伤口处洒了一把盐,让他更觉得自己污秽不净,栗子味都熏到这么个天真无邪的小仙女了。   直到殷若璃作势要伸出手的时候,洪逸才回过神来,老脸难堪地闷哼一声:   “不用,真不用,这不是尿床,这是梦遗,很普通很正常的生理现象!”   殷若璃故作恍然大悟状,半懵半解地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噢……那,逸哥哥昨夜做了个什么梦?梦得这般兴奋?莫不是梦到璃儿了……”   洪逸雄躯一震,心虚无比,却又坚决否认道:   “没有没有,昨夜我梦到老家的母猪产仔,一窝下了十几只,可把我高兴坏了……”   殷若璃闻言,花容失色地用惊呆了的表情看着洪逸,难以置信道:   “啊?逸哥哥梦到母猪都能梦遗的吗……难怪逸哥哥不愿意接受我和姐姐伺候你,原来你是喜欢老母猪的奇葩男人……璃儿真是看错人了吗,呜呜……”   说罢,殷若璃捂着脸,带着哭腔转身就跑,像是要远离这种变态一样。   “别走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洪逸也意识到自己扯的犊子容易招来误会,他想要解释,但人家早就跑出去了,他总不能穿着一条黏糊糊的四角裤就冲到客厅拉着她解释吧,要是被她姐姐冷艳美人殷阑珊看到,只怕会立刻剁了他。   惨惨惨,我作为她的创生之父,怎么第二天就形象暴跌,在她心里的印象分大打折扣!   调戏完洪逸之后,殷若璃心情大好。   她就喜欢有事没事撩一下洪逸,但又永远都不会让他得承。   因为撩他,只是妖女的兴趣使然。   至于不让他得承,则是因为他太弱小太平凡了,殷若璃在江湖上接触过那么多又帅又强的天才少侠,冷扶摇、元无缺、岳丰都、染春秋、殷连城等等哪个不是人中龙凤,殷若璃的口味都被养刁了,眼界也高了,像洪逸这等杀鸡杀鱼都费劲的人,她怎可能愿意陪伴他一生?   当然,未来应该会相处很长一段时间的,让洪逸心痒痒地,对她看得见却摸不着,绝对能把他憋得难受欲死,他越难受,殷若璃就越开心。   此时,卫生间里——   殷阑珊洗簌完毕之后,正要对着镜子梳妆打扮。   她嫁人多年,早已习惯了盘起头发的宫装,像殷若璃那种青春活力的发型她是不好意思留的。   然而,正当她用梳子梳理如瀑长发之际,洪逸却闯了进来。   他一时间分辨不清殷阑珊和殷若璃的区别(殷阑珊长发披散在胸脯挡住了),只以为眼前的散发女子就是殷若璃,连忙解释道:   “听我说,刚刚只是一场误会!我没梦到母猪,也对母猪没有那种嗜好,我不是你所想象中的那种变态!”   洪逸一口气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这才松了口气,而后目光炯炯地看着殷阑珊,看到她手里的梳子,心头一热,就伸手过去抢过她的梳子想帮她梳头发。   然而殷阑珊却冷眉一挑,怒声低喝道:   “放手,你就是个变态!”   说罢,殷阑珊甩开他的手,一脸厌恶地就走出卫生间,回到客房去了,独留洪逸愣在原地,心想着完蛋了,素来对他好感度很高的殷若璃妹妹怎么对他这么绝情绝义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 给娘两买衣服 ==============================   早上八点半,餐桌上——   “哎呀,这点心用料简单,却好吃得飞起!”   “想不到若璃你的厨艺这么精湛,你做的早点啊,比那些早茶楼里的好吃多了,小逸,你小子今后有口福喽。”   洪父洪母尝过早餐后,顿时对殷若璃惊为天人,毫不吝啬赞美之词,听得殷若璃越笑越甜,尾巴都快要翘上天了。   “阿姨,叔叔,你们吃得开心就好,若喜欢的话,璃儿可以天天做,换着花样给你们吃半年都不带重复的。”   洪承祖舔了舔嘴巴颇为意动,林昌兰却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不行,若璃你太客气了,你还未成年呢,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尽量多睡懒觉比较好,你说是吧,小逸?”   洪逸正抱着肉馅包子狼吞虎咽呢,听到母亲说的话,连忙咽了一口,含糊道:   “嗯对……每天都早起做早餐很辛苦的,小姑娘家,能多睡就多睡……唔,味道真不赖……”   洪逸也觉得殷若璃的手艺不是一般的好,要是哪天家里缺钱的话,让殷若璃去街头开个早餐铺卖各式早点,绝对能门庭若市引起哄抢,那不得财源滚滚来?   旁边的殷阑珊一言不发,优雅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着点心和面食,心里暖暖的,能吃到女儿亲手做的早餐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这么些年来,她还是头一次见识到女儿的厨艺。   虽然天外邪魔的世界危机四伏、朝不保夕,但至少能陪伴在女儿身边,一点一点去深入了解女儿,那也足够了,至少这趟不亏。   “璃儿还发育得不够好吗?”   殷若璃挺了挺饱满得裂衣欲出的胸脯,朝洪父洪母笑道:   “给公公婆婆做早饭,是每个媳妇都应尽的责任……阿姨,叔叔,你们年纪都大了,在外工作够累够辛苦,要是回家还要忙活着做饭那就更疲惫了,璃儿也想减轻一些负担,就让璃儿来做嘛,姐姐,你说是不是?”   桌底下,殷阑珊被踩了一脚,她深吸一口气,被迫配合道:   “若璃妹妹说得对,她喜欢烹饪,那家里就由她掌勺吧……”   所谓君子远庖厨,在殷阑珊的观念里,厨子是很卑微低下的职业,跟商农差不了多少,她自然不太希望女儿给这个洪家当专业做饭的,那也太有损身份了,可女儿非要伺候洪家,她也改变不了女儿的想法。   洪父洪母对视了一眼,也不好再拒绝。   老夫老妻不再多话,埋头就哧溜哧溜地狂吃早饭,吃相着实差了些,咀嚼的时候也会发出少许声音,倒是让殷阑珊一阵鄙夷,觉得洪家的三个天外邪魔太没教养太没礼貌了,不愧是未开化的蛮夷。   “对了小逸,吃完早饭后,你带她俩去买几套衣服吧,看着她俩穿着你那毫无品味的衣服我就眼晕,好马配好鞍,好女配好穿,你可不能亏待了你两位准媳妇,明白?”   洪承祖看到殷家母女俩都穿着洪逸的旧衣服,就深感过意不去,哪怕洪家不是什么富裕之家,可好歹也能给殷家母女买些八百一千块的中高档次衣服,不至于让人看了笑话。   “呃……我已经在并夕夕上面给她俩网购六套衣服了,加起来花了两三百呢……”   洪逸一脸神气地说道,仿佛自己运筹帷幄、把控全局,将一切都规划得井井有条。   林昌兰听得胸口发闷,窒息般地朝儿子狠声道:   “并夕夕?两三百?你真是个举世好男友!”   洪逸一脸无辜,不知道自己错在哪,更不知道母亲为啥一下子就怒了:   “妈,我虽然只花了两三百,但原价可是要一千多的,只是有补贴、特价、打折、代金各种乱七八糟的折扣才降至两三百,很贵的了好吗。”   林昌兰大手一挥,懒得在两位准儿媳面前数落儿子,豪气道:   “别太亏待若璃和阑珊,等会老妈我会给你转五千,你只管带她们去商场买就行,还有,你开你爸的车子去吧。”   “妈,我不缺钱……”   “少说屁话,你这混小子毕业到现在都没找到工作呢,白天就知道爬山挖草,晚上就知道玩游戏,口袋里能有几个钱?”   “我……”   “我什么我?你想说你在游戏里有很多钱?都是游戏币吧?值几个钱?得了,快喝粥吧,这儿没你说话的份,老妈我还想多跟若璃聊聊家常呢。”   洪逸一脸吸了毒气一样的表情,他的家庭地位一下子又垫底了。   其实他也不是没钱,最近两三个月天天上山挖草,总能凭着玄乎其玄的第六感找到珍贵的野生药材、菌类,一些生长在悬崖峭壁边缘的罕见草药他也能徒手攀爬摘采。   这些药材拿去卖掉,还真赚了不少钱,现在洪逸的银行卡里有几十万之多,算是很夸张的数字了,那不比出去找工作强么?   只是洪逸也解释不清自己这两三个月以来的变化,更解释不清自己忽然有了超人般的体质与第六感,就连胸口的红色晶石挂坠他也记不清什么时候戴在脖子上的,所以洪逸一直隐瞒至今,都不知道该怎么向爸妈开口。   一小时后——   洪逸带着殷家母女乘坐电梯,去地下停车场开车。   殷若璃和殷阑珊在路口等待,洪逸则进里面开车出来。   正等待之际,旁边车道恰好有辆车行驶过来。   那车主远远地就看到殷家母女那高挑曼妙的背影,心动之下,把窗玻璃摇下来,一边开车一边伸头出去,还朝殷若璃吹了声口哨:   “美女,坐车不,载你……呃……”   那车主是个中年油腻富态男子,当他开着车靠近过来看到殷若璃正脸的时候,登时如遭雷击,双眼发直,视线牢牢地就锁定在了她的脸上。   “帅叔叔,坐车就不必了,人家想坐到你怀里呢。”   “啊哦……”   中年油腻富态男子听得魂都要飘上天了,脑子里空白一片,只余下陶醉和喜悦。   然而下一刻。   嘭的一声,他慢速行驶的车子却撞到了墙上,车头都稍稍变形了,却是他刚才太过于沉迷,完全没心思去注意路况,更不知道前方拐角有一堵墙。   这么一碰撞,少说也得损失好几千的修理费吧? 第五百二十五章 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   “咔嚓”   可怜的车主打开门,灰头土脸地下车查看情况,虽然他还有些沉迷于殷若璃的美色,但四五十万的车子却是刚买的,现在擦伤了可让他肉疼得嗷嗷叫。   正当他沉郁着脸,自怨自艾之时,殷若璃莲步轻移地走到他身后,用最温柔的语气询问道:   “帅叔叔,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要不要璃儿给你做人工呼吸?”   “啊这……”   中年富态车主回过头睁大眼睛,呆呆傻傻地看着光彩照人的殷若璃,咽了咽口水,紧张兮兮道:   “我、我、我没事……这,这车擦伤一些没啥大碍,顶多就几千块的护理费罢了,还不够我一顿饭的钱……不心疼,大不了改天换一辆车开呗。”   说到最后,中年富态车主的男人自尊心爆棚,打肿脸充胖子地在殷若璃面前展露财力,当然,这明显是夸大了,目的就是想吹嘘自己年入百万千万,好让殷若璃对他刮目相看。   女人嘛,总归是喜欢有钱的男人,甭管男人老不老丑不丑,反正有钱才是第一指标。   殷若璃像是天真无邪、涉世未深的女大学生一样,妙目圆睁,故作震惊道:   “真的吗?这车子也不便宜吧,说换就换吗?帅叔叔,你是不是年入千万级别的大老板?”   “呵,年入千万算什么?”   中年富态男子把头一仰,用鼻尖对着殷若璃,视线却来回在她脸上、胸脯处打转,继续往脸上贴金道:   “榕城的宝马专卖店,就是我开的,你说我换车是不是轻轻松松?而能开宝马专卖店的人,不管是人脉还是渠道还是资产,那都不是一般暴发户能比的……”   殷若璃闻言,双眸闪亮发光,看他的眼神里浮现出一丝敬佩和崇拜:   “啊,帅叔叔……原来你这么有能量,果然一看就是商界精英人士哩……”   “那不敢当,不敢当,我在商界潮起潮落,叱咤风云三四年,才勉强混到今天这个地步,当年跟我一起出村闯荡的堂哥,现在都混到榕城前十富豪的程度了,我跟他比,差远了差远了。”   中年富态男子故意“谦虚”一把,又拐弯抹角地吹嘘自己堂哥是前十富豪,这哪里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分明已经是贴钻了。   “帅叔叔,你好厉害哩……但为什么你的车子不是宝马的品牌啊?你经营宝马,为何还要开别家的车子?”   殷若璃笑吟吟着问道,直让中年富态男子脸色一僵,脸面有些挂不住了,他连忙咳嗽一声,板着脸道:   “哦,这车是下面的人硬要送我的,说是孝敬我的礼物,我本来不想收的,但他们非要还一个天大的人情,我要是不收他们就寝食难安,无奈之下,我也只能勉为其难要来开开,平时我都是把它放在车库里的,一年就开那么一两次。”   “帅叔叔……你对你的员工一定很好吧?”   “呵呵,我就是把他们当成兄弟姐妹来照顾,上次有个员工家属生病,我还送了他十万奖金治病,你说我对他们好不好?”   顿了顿,中年富态男子又目光炯炯地看着殷若璃,视线愈发火热,试探着问道:   “小姑娘,咱们相识也是个缘分……要不,叔叔带你出去吃个饭?放心,叔叔不是坏人。”   “不了,帅叔叔……人家急着想去买车呢,你不是开了一家宝马专卖店吗?人家想去你店里提一辆宝马,你可以打个折不?优惠优惠嘛,你瞧人家都没有代步工具……”   “这……”   中年富态男子一下子就慌了神,他牛皮吹大了收不住,现在眼前的美女真的要买宝马,到时候露馅了不得尴尬死,人家肯定会嫌弃死他。   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在女人面前没面子,尤其还是心仪的美女面前,那种憋屈感让人恨不得找个洞来钻。   “今天店里整顿歇业,要过几天才开放……小姑娘你可以缓几天再考虑……”   “这么不凑巧吗……哎,人家运气好差呢……对了帅叔叔,人家可以先开你的车来用用吗?反正你有那么多豪车,也不差这一辆破车,等哪天你的宝马店重新营业了,人家再去你店里提辆新车,好不好?好不好嘛,帅叔叔。”   “……”   中年富态男子纠结得额头都冒出冷汗,他吹嘘自己巨有钱,这几十万的破车不放在眼里,现在他要是拒绝借车给殷若璃,那他就显得很抠门了。   不过,通过这辆车来跟她有所联系,往后也多的是见面的机会,说不定还能创造机会……   例如,载她去个偏僻的地方,然后在车子里把她给强了,谅她也没那个脸面去报案,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而一旦生米煮成熟饭,那就什么都好说,嘿嘿……   “好,就借你了,哪天叔叔带你去水库那边玩玩?”   “好呀,谢谢帅叔叔。”   “小姑娘,咱们先加个好友吧……”   中年富态男子掏出手机,就想要加殷若璃的威信好友。   但殷若璃却甜甜一笑,清甜中不带一丝杂质:   “帅叔叔,人家的好友可全都是单身男士的哦……像你这般成家立业的人,怕是很难加得上。”   “我懂,我懂……我已经在和家里的黄脸婆筹备离婚了……顶多下个月,我就恢复回单身男士。”   “是吗,璃儿期待那天的到来……到时候,璃儿亲自为你庆祝一下。”   “好,好,嘿嘿……对了小美人儿,你总归要留个联系号码给我吧……”   “要什么号码?一切讲究缘分,人家住在这个小区,你想要约人家见面的话……只要守在小区门口随时都能逮住人家,不是吗?男女交往,最讲究的就是缘分,这,也是给帅叔叔你的一个考验呀,只有测试真正有缘,咱们才能在一起呢……”   “这,这倒是……”   中年富态男子深感有理,眼前的大美人非是一般庸俗女子,她更相信缘分和天注定,那他这个中年发胖的男人就更有优势了,完全有机会击败那些年轻又帅气的竞争者。   一分钟后——   殷若璃就拿上他的车钥匙,在他充满斗志和兴奋的目光中急驰而去。   他还痴痴地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回味无穷地喃喃自语道:   “这妞绝对是个傻白甜,看她那清澈的眼神就知道很好泡……想不到我还能迎来第二春,天公作美啊!” 第五百二十六章 唯恐天下不乱 ==============================   底层车库——   洪逸好不容易倒车出来,正准备开回地面接殷家母女呢。   忽然间,一辆卖相不俗的黑色酷车飞驰而来,在即将要跟洪逸相撞的刹那间才急刹车停下,就挡在不足一米的前面。   洪逸吓得心头猛然一跳,差点喊出声来。   然而隔着前窗玻璃,他分明看到对面车子里的司机竟是殷若璃!   怎么会……   她为何会独自开一辆车来?   她不是在仙武世界里长大的吗?   她才穿越到这个世界一晚上,怎可能会开车?   总不可能仙武位面儒门的课程里还有汽车驾驶吧?   就在洪逸脑子发懵之际,殷若璃探头出窗外,朝他阔气地一招手:   “哥,下车,来开这辆。”   “若璃,你……你这车哪弄来的?别是偷来的吧?”   “逸哥哥你太瞧不起人了,璃儿熟读四书五经,一身正气,怎可能会行鸡鸣狗盗之事?这车,是一位胖叔叔非要跟人家交朋友,强行借给人家的……他还说,只要人家答应陪他去一趟水库约会,就愿意把车子免费送给人家哩。”   “这,这才五分钟的时间不到,就有人急着要借送车子给你?啊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千万别跟他去水库约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年头多的是猥琐下流的中年变态!”   “逸哥哥说得对,璃儿只愿意跟你约会,才不跟那些大腹便便的中年秃头独处呢……不过这车还挺好,我们先用着嘛,姐姐她脾气暴躁,坐不习惯小车子的,而且咱爸的车有些旧了,皮套都破了,空间也小,姐姐如果坐上去会骂人的……”   “你,你姐姐这么难伺候的吗……”   “对呀,她是练了魔功的妖女嘛,脾气大得很,才不像璃儿这般好相处,随遇而安呢……你要是亏待了她的话,她发飙起来会咬你的,上次是咬你手,下次咬哪里就不好说了……逸哥哥,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哦,想要跟姐姐谈恋爱你却又惹她生气的话,晚上睡觉的时候你会不得安宁,虫子都可能被吃掉。”   “没,没有的事……我对你姐可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洪逸脑海里浮现出殷阑珊那时时刻刻都阴冷着的俏脸,越听越觉得殷若璃说的很有道理。   “逸哥哥,走啦,你把咱爸的车倒回去,来开这辆新车,姐姐等得不耐烦了。”   “好吧……”   洪逸推辞不了,只能乖乖坐上她的车给她做司机。   二十分钟后——   碧氧商城——   江心妍虽然是个三流明星,但在榕城这个一亩三分地还是小有名气的。   这不,商城里的一家主打年轻向的服装品牌店,就找她当开业代言人。   在商场一楼的空地里,搭建了一个简单的舞台,她在舞台上劲歌热舞,好不卖力。   她唱跳都不错,加上颜值也很耐打,吸引到不少商场的客人来捧场围观,啧啧连声。   “好漂亮的美女啊,至少校花级的,是明星吧?”   “她是咱们榕城新代明星,代言过粤利粤饼干的,名器越来越大了,估计以后能火……”   “这颜值,爱了爱了。”   “拍个短视频收藏下,嘿嘿,这妞不比车模差了。”   舞台上,挥洒汗水的江心妍看到台下的客人越来越多,看她的目光也越来越火热,她不由得一阵满足和欣喜,她出道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功成名就,不就是千家万户都称赞她的颜值和演技吗,不就是想赢得所有人的掌声吗。   只要继续努力,多争取曝光的机会,未来定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想到这,江心妍不由唱得更加用心,脸上的微笑也愈发地灿烂。   但忽然间,江心妍感觉现场气氛不对劲了。   嘶——   嘶嘶的吸气声,不断地从台下群众嘴里传出来。   就像是病毒蔓延一样,越来越多的群众纷纷转头,不再看着舞台,而是看向舞台的旁边。   一个个都瞪圆了双眼,目光炽烈,活像是见到金山银山一样。   不少客人手里的蛋糕、点心、手机、奶昔、奶茶、女乃罩都拿捏不稳,咚咚地掉落在了地上。   只消三秒钟不到的时间,台下所有的观众都没再去看江心妍,而是死死地盯住舞台侧面的走道!   到底怎么了?   江心妍愕然,在舞台上露出了难堪又失态的笑容,她只好停下唱跳,回过头去,顺着观众的目光看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那简直是天上下凡的仙女,更是月光照耀下的森林精灵!   而且还是一对姐妹,两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即便她俩都穿着土里土气、并不合身的男人衣服,颇显臃肿,但她们只凭着高挑的身材和完美的脸蛋,就足可轻易俘虏男人的目光,叫人忍不住出卖自己的灵魂献给她们。   江心妍脑子里空白一片,娇躯都止不住打了个冷颤,她一直发呆到有些窒息了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一直在屏气。   她们是谁?   榕城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两位好看到逆天的女人?   老天真是太偏心,竟然将她们塑造得这般完美无瑕,老娘我要是有她们一半的颜值,早就红遍全国了,哪里还需要在小圈子里吃苦受罪一点一点地积攒人气……   一瞬间,江心妍嫉妒得肠子都发青,心里酸溜溜的一阵难受。   此时,洪逸也一阵阵难受,他待在殷家母女身边,一点儿都不像是她们的主人,反而像是防止她们被骚扰的保镖。   前百道贪婪、嫉妒、炽烈、惊艳的视线锁定在她们身上,也同时会把余光扫到他身上,这让素来不习惯成为焦点的他浑身不自在。   “若璃,这里的人像是恨不得要把你一口吞了……要不,你戴一副大墨镜遮住半张脸吧,好歹也能减少一些麻烦。”   “才不要呢,璃儿乃儒门君子,不做藏头露尾之辈,我辈读书人就是要光明磊落、昂首挺胸,用一身正气感染那些庸俗之人。”   殷若璃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妖女,她惊艳了所有人,成为商场最耀眼的一颗星,这恰恰迎合了她的心态,反正要是有麻烦,也是落到洪逸头上去,毕竟洪逸可是他们的情敌啊。   说完话,殷若璃还把吃剩一半的奶昔送到洪逸面前,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她吃过的奶昔就堵住他的嘴。   哗——   看到殷若璃对洪逸这么亲昵,都相当于间接接吻了,在场许多人都哗然喧嚣,他们意识到洪逸不是她的保镖,而是她的情人!   我靠,这平凡无奇的男人,怎么配得上她?   老子都比他强,爷上爷也行! 第五百二十七章 优惠促销价 ==============================   商场一楼,有许多珠宝店和工艺品店,各类首饰做工精细,唯美绝伦。   殷阑珊看到一排排的玉手镯、翡翠玉佩,都难免被晃瞎了眼睛,她的视线隔着玻璃柜,扫视着各类首饰品,心底里在暗暗估算着价值。   “小小的翡翠,竟然能雕琢成栩栩如生的弥勒佛,即便是老匠人,也要花费一两个月的心血功夫……而如此精美细腻手工的首饰放眼望去,怕是有近万之多……哪怕算它平均一件值五百两银子,那一万件岂非五百万两,这还只是天外邪魔世界里的一座普通商楼……”   殷阑珊呢喃到了最后,目露震惊之色,她贵为南疆桂州的皇后,对属地里的财政收入还是稍稍了解的,桂州三千万人口,加上五百万的蛮族,一年过账本的也不过才三十亿两的税收而已。   而天外邪魔世界里,这么一座商楼,而且还是一楼的首饰专卖区,就抵得上她属地里的一个州县的收入,这想想都很可怕。   殷若璃嗤笑一声:“姐,你在犯什么傻呀?天外邪魔的世界有高科技,那些玉器翡翠器只需要一两台机器打磨,几十分钟就能成型了,哪还用得着老匠人花费一两个月时间?这些玉器翡翠器其实也不值几个钱,你要是喜欢,让逸哥哥给你买十个八个都没问题……”   “有问题!我再有钱也不是这样子来花的,撑死只能买一个!”   洪逸肉疼地瞄了瞄那些玉器、金器的价格,动辄上万,他宁可多给两妞买几件衣服也不想买这些没啥实用意义的装饰品。   殷阑珊脸色不佳地看了一眼洪逸,闷哼道:   “就算你想给我买,我也不会要,你我之间,两不相欠。”   殷若璃笑吟吟地朝洪逸戏谑道:   “逸哥哥,你看,姐姐她不高兴了,让你吝啬小气,亏得你还想娶姐姐呢,才那么几十万你都不想花,这证明了你压根就不爱姐姐,也不爱我,你要是爱的话,就算去卖血卖肾都会凑钱的……”   洪逸黑着脸道:“那我先把自己卖了去……”   殷若璃伸手去挽住洪逸的胳膊,宛如最亲昵的恋人一样摇着他的手撒娇道:   “璃儿才舍不得卖掉逸哥哥呢,你要是没了,璃儿和姐姐孤独地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呀……”   一瞬间,周围又是数百道带有浓重杀气和火辣嫉妒的目光锁定到洪逸身上,让他如坐针毡,倍感忐忑。   “咳,快放手,那群人都在看着呢……”   “不放,璃儿是逸哥哥的小女友,情人之间秀恩爱有什么问题吗?他们眼红是他们的事,谁让他们没有逸哥哥那么帅……”   殷若璃说话间,又以高傲挑衅的眼神回敬那些暗暗对她咽口水的围观群众,像是巴不得赶紧有个歪嘴邪少、莽撞富二代杀出来横刀夺爱,指名道姓跟洪逸一决生死一样。   可惜……   她失望了,周围的人就是眼巴巴地看着,却没人付诸于行动,更没人敢上前来找殷若璃、殷阑珊搭讪。   大概,是这些人看到殷家母女花长得实在漂亮得不似凡人,摸不准她们的底细,生怕她俩是家底深厚的豪门千金吧,寻常老百姓哪有这个胆量去招惹啊。   洪逸带着两妞,坐履带电梯上四楼。   期间还有个乘坐电梯往下的已婚男子,他在无意中看到殷家母女花,直接就看傻了眼,直到上下电梯交汇错开,他才打了激灵,连忙在往下的电梯往上跑,跑到能看到殷若璃的地方瞧见她正脸,然后又发呆……   如此反复好几次,直到殷若璃换了条电梯,他才意犹未尽地愣在原处,回味不已。   然而他的老婆早已在电梯下,一脸悲愤抓狂地怒视着他,手里还抱着六岁的小儿子。   身为人·妻人母,看到自己丈夫公然对别的女人痴迷到这种程度,她这当老婆的不得心寒心酸心累得要死?尤其是这事还是当着儿子的面发生,难道他的眼里,那两个妖冶的女人就比老婆和儿子都重要吗!   商场四楼——   琳琅满目的品牌服装店比比皆是,一直排列到目光的尽头。   连衣裙、睡裙、办公装、洋装、雪纺衫、礼服、运动装、碎花裙,时下热门的款式衣服全都有。   “太、太暴露了吧……有辱斯文,这是何等的有辱斯文。”   殷阑珊本来还能忍的,可当她看到一件露背露腿的黑色礼服,少少的布料只够遮住胸和腹部以及臀部,其余的都一览无遗,她觉得这等衣物比青楼里姑娘穿的还要令人羞耻。   “太好了!逸哥哥,你就给姐姐买那套黑色礼服得了,她傲娇得很,嘴上说着太暴露,其实内心里喜欢得不得了,你要是不给她买,她一定会对你扣光印象分的。”   殷若璃唯恐天下不乱,故意要折辱母亲,所以她立刻让洪逸买下殷阑珊最讨厌的款式。   “可是……她的样子丝毫都不像是会喜欢啊……就算买了,她也未必会穿吧……”   “嘻嘻,璃儿有的是办法让她穿上给你看……”   “啊不是……她穿给我看干啥啊,我真没对她抱有什么非分之想。”   “少废话,你买不买?”   “买!”   “那就一起进店,璃儿和姐姐还想多试试别的衣服呢……逸哥哥,佛靠金装美靠衣装,璃儿和姐姐穿得越漂亮,你才越有艳福,不是吗?”   “我,我不想要这种艳福啊,我还没开始把你俩当成占有物……”   洪逸咧了咧嘴,一切都进展得太快,让他招架不住,甚至没太多时间去整理思绪。   神女天降,他莫名其妙地就多了两个女友,而且还是他亲手捏人创造出来的女友,他都不需要去追求她们、迎合她们,她们就兴冲冲地过来要嫁给他了,这种没有感情基础的强买强卖,他也很无奈的好吗……   女装店里,店员职工看到身穿土气男装的殷家母女施施然走进来,无一不是瞪大双眼,感到难以置信,这对漂亮到一塌糊涂的姐妹真就完美的衣架子,不同的是妹妹要丰满些,胸脯颇显高耸和饱满,姐姐则是更显纤瘦,瘦的话就更显高挑修长。   “你们店长在吗,叫他过来,我和姐姐需要他给个大大的促销优惠价。”   殷若璃眼波盈盈,看着满店的好看衣服,她也不由得心痒痒起来,自从认识了冷扶摇之后,天天都忙着在道门和儒门打转,都没什么衣服传回现代式女装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全场免费好不好,大哥哥 ==============================   店长很快就心脏怦怦狂跳地出现在殷若璃面前。   他是个三四十岁的微胖男子,梳着一丝不苟的头发,戴着银框眼镜,颇有成功白领气息,能经营起这么大的一家女装店也是种本事,证明他品味不差,揣摩得了女人的购衣心态。   “两位美女光顾本店,不胜荣幸,虚情假意的话我也不说了,就冲着你俩这无懈可击的身材,本店可开通专属优惠,全场五折!”   五折,在非活动期间已经是很厚道的折扣了。   殷若璃却楚楚可怜地抿了抿唇,用失落而又伤感的眼神看着店长,瞳孔深处带有一股令人心碎的凄美哀婉:   “大哥哥,你这里的衣服动辄上千元,即便打五折,人家也远远买不起……”   “呃,你的对象应该买得起啊……”   “他……哎,他家道中落,创业失败,申请破产,还欠了一屁股债,大哥哥你看人家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得穿,身上的这套破衬衫还是他给的,带有男人的汗臭味呢……人家都不知道有多久没穿过好看的裙子了,天天都被迫跟着男朋友东躲西藏, 躲避债主追杀和追债,呜呜,你看人家,连一双女鞋都没,还穿着拖鞋……”   殷若璃低声朝店主哽咽啜泣,美丽的星眸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叫人看了怜意大起,心软无比,恨不得立刻满足她所有要求,只为让她破涕为笑。   “你,你何必还跟着那么没用的男友……连一件衣服、一双拖鞋都舍不得给你买,还是分了吧,世间好男人多的是……”   店长哆嗦着嘴唇,痴痴傻傻地瞪大着双眼跟殷若璃对视,越看她越是沉沦得不可自拔,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她抱在怀里抚慰,给她擦拭泪水。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被他占了身子,那这辈子也只能跟着他了,人家不想当破鞋呢……大哥哥,你能不能看在人家可怜的份上……”   殷若璃轻柔的哭腔中流露着无尽的哀婉和苦楚,听在店长耳朵里,几乎击溃了他的一切心理防线。   他哆嗦着身子,双眼瞪大如铜铃,眼白弥漫出血丝,牛喘吁吁地咬牙低吼道:   “别,别说了,美女你的难处我都懂,你想要衣服的话,我店里随便你挑,给你打两折……不,给你打一折!”   一折?   旁边凑近偷听的女导购员全都呆了,一折不得亏死,还得倒贴钱进去呢!   店长他被灌了迷魂汤吧,才听她说两句就急着给她献殷勤,如此搞特殊对别的客人是不公平待遇,传出去会有公关危机的。   然而殷若璃却还不满足,仍旧用凄婉又酸涩的眼神看着店长,一双白玉柔荑轻合在胸口,微微叹气道:   “就算是一折,人家还是买不起呢……实话实说,人家都可怜到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肚子饿得咕噜噜地叫,昨晚还是跟男友睡在天桥那里过夜的,一早上喝过一点江水而已,现在都浑身酸软疲惫……呜呜,其实我也不想让店主你为难的……但刚刚路过你的店面,被你店里的女装吸引得走不动路了,饱受摧残的身心都被漂亮的衣服治愈了大半,好心的店主哥哥,你可以送人家几件不要的衣服吗?”   “可,可以,当然可以,这就给你打零点五折……哦不,给你免费,衣服你随便拿走都行!”   店长嘴唇都在哆嗦,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他还打开了收银柜,颤抖地用双手抽出一张张百元大钞,递送到殷若璃手里:   “这钱够不够?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给你转账,只要能帮你渡过难关,破开困境,我就心满意足,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先来我家里住住吧,总比躲在桥洞里舒服。”   旁边的女导购员一个个瞠目结舌,恨不得拍拍自己的额头。   天啦,这是什么蹩脚的谎言?   眼前光彩照人的妹子明显就是在开玩笑啊,她肌肤荧光水嫩,气色红润,一点都不像是被追债追得走投无路的人,而且这年头桥洞哪里还有人去住啊!   关键是向来聪慧精明的店长,怎么就傻乎乎地相信了?   欲擒故纵?不可能,看店长那激动得浑身哆嗦、双腿发软的样子,他明显是真性情爆发,感动得男儿落泪,恨不得尽最大的努力去帮她。   就在女导购员们面面相觑之际,殷若璃从容地接过店长递送过来的二十张白红大钞,俏丽的脸蛋终于破涕为笑,雪艳花开:   “店长哥哥,你人儿真好,人家会一辈子感激你,为你祈福的……”   “不用,不用,这是我该做的,能看到你笑出来,我觉得我做了人生最有意义的事……”   店长一脸的幸福陶醉,像是给殷若璃送钱会给他带来莫大乐趣一样,深深地满足了他的内心,有利而外地感到充实。   而在旁边,洪逸和殷阑珊则是脸色怪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见过坑人的,没见过坑人坑到这种程度的。   这年头,开店做生意也不容易,要是天天都碰上殷若璃这样的顾客,那真的分分钟会门面倒闭,血本无归啊!   殷阑珊心里百感交集,她养尊处优,就没在市集里砍过价,如今见到女儿“砍价”砍到商家都大出血,她忽然觉得自家女儿真不愧是魔门出身的妖女,吃人不吐骨头。   而洪逸更是风中凌乱,他明明记得,殷若璃曾说过她是出身儒门的,一身正气,刚正不阿,但为何她骗起人来脸不红心不跳,像是极其娴熟的样子?   想到这,洪逸开始有些怀疑殷若璃跟他说的那些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女人往往都爱骗人,骗得男人团团转作茧自缚。   “姐姐,还愣着作甚?快来呀,衣服随便挑,这件,这件,和那件你都拿去更衣间试穿一下,什么,你不想穿,不行,要穿给逸哥哥看的,快点啦,璃儿教你怎么穿。”   殷若璃欢快愉悦地拿上几件清凉又好看的衣服,拉着母亲就去了更衣室,独留下洪逸一个人在外面枯坐着。   店主则是用悲愤的眼神看着洪逸,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   “有这么好的姑娘不离不弃地陪着你……你却如此亏待她,你良心不会痛吗!”   洪逸挠了挠头,选择性无视地当做没听见,继续木着脸等待母女俩人出来。 第五百二十九章 分外眼红 ==============================   洪逸像是木头一样,坐在女装店的沙发发着呆,百无聊赖地等待着殷家母女的试穿结果。   女导购员们则是在旁窃窃私语,交头接耳,都对洪逸指指点点,戳人脊骨,骂他吝啬小气,交了那么好看的女友却舍不得为她花一分钱,男人养女人是天经地义,他就是个没骨气的软蛋,趁早分手别误人青春。   洪逸隐隐中也听见了风言风语,他翻了翻白眼,朝女导购员们解释一句:   “咳咳,你们别瞎说,我可没说过我是她对象……是她在倒追我…我也没碰过她啊……”   “好无耻啊!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做人做到你这份上,赶紧跳楼了算了吧,渣男!”   女导购员们压抑不住怒火,纷纷朝洪逸含沙射影起来,殷若璃这么个大美人愿意委身于他就不错了,他非但不给她过好日子,还逢人就说是她倒贴他的,分明就是划时代级别的渣男语录,这种人不死,天理难容。   洪逸抽了抽嘴角,囧然无语,只好放弃辩解任由他人误会。   反正这事只会越抹越黑,当一对情侣不门当户对的时候,外人总能挑出各种毛病,笃定这段感情走不远。   店铺外,围了不少同样在翘首期盼的围观群众。   他们出于莫名复杂的心理,提不起勇气去找殷家母女搭讪,只敢透过女装店的窗玻璃,远远地等待着殷家母女的换装,哪怕没胆量去横刀夺爱,可是能养养眼也满足了,毕竟能见到这种档次的大美人的机会真的不多。   这时,女装店外门庭若市,吸引了一对新婚夫妇进来凑热闹。   男子见到洪逸,顿时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哦?这不是洪大警官吗?听说这店里有个大美女光临,你形单影只的也跑来养养眼大饱眼福啊?”   “是你,张禄,好久不见。”   “嘿嘿,是好久没见,快一年了,去年托了你的福,让我远离了网咖电茎,回家继承了祖业,这不,匆匆就结婚了,我老婆漂亮不?”   “还行。”   洪逸瞟了一眼张禄的老婆,一个二十七八岁的时尚潮流姑娘,不由得微微点头,算是嘉许。   空气中颇有一股剑拔弩张的诡异气氛。   严格说起来,洪逸和张禄不算朋友,反而是敌人。   榕城电竞行业很是发达,各地网咖都会举办一些非正式的民间竞赛,什么吃鸡、吃鸭、吃猪、吃鲲之类的赛事几乎天天都有,相应的,电竞一旦发达起来,喜欢开挂的人就多起来。   张禄瞅准了商机,招揽了一群实力不俗的码农,组建了一个不小的团队开发编写外挂,私底下利用各种渠道在榕城各个网咖里售卖,委实赚了一笔钱,看似有着不错的前景。   直到他碰到了洪逸……   痛恨挂逼的洪逸也是头铁,一怒之下,联合校内校外的亲朋好友联名报案,没想到警方和游戏公司都给予高度重视,最终重拳出击,捣毁了张禄的外挂编写工作室。   可惜没能把他弄进去坐牢,他家境殷实,在榕城有少少关系网,打点打点让他被罚了钱就出来了。   此后,张禄只能回家继承海鲜供应的生意,老实本分夹着尾巴做人。   想不到时隔一年,老天竟能让他再碰到洪逸这个毁掉他工作室的罪魁祸首,他岂能轻易放过?   “嗯?洪逸你眼高于顶啊,我老婆这么极品你都说还行?难怪你单到现在,就你这眼光,怕是配个仙女给你你都看不上眼吧……人贵在自知,什么筷子配什么碗,你不过一个平头小老百姓,工资撑死也就四五千,要求那么高做什么?”   张禄哦地拉长了一声,用玩味的眼神上上下下瞧了瞧洪逸:   “今天不是周末,这个点钟你怎么不上班?别是还没找到工作吧?或者你是来给这家店送快递的?唷,瞧你穿的也太寒碜了,好兄弟,你有难处只管跟我说啊,我能给你安排好点的工作,我家里的海鲜供应生意还缺几个运货员,无双休,累是累点,但月薪八千,你来的话,我可以给你安排安排……”   张禄的老婆也夫唱妇随道:   “你是张禄的好友吧?加把劲,男人总归要奔着钱途的,我圈子里有不少颜值很高的陪玩妹妹,等你在张禄麾下工作稳定后,我会介绍一个妹妹给你,颜值顶多只比我差那么一丁点,保证把你迷得七荤八素。”   又是钱又是女人,张禄夫妇给洪逸开出的条件很诱人了,换了一般人分分钟就会心动。   然而张禄非是豁达之人,他表面上说得好听,谁要真的去了他麾下工作,怕是得被穿小鞋穿到死,工作层面有一百个办法让洪逸每天都心力交瘁、浑身难受。   洪逸撇撇嘴,不紧不慢道:   “不必了,我有对象了……”   “噗嗤,你有对象?那你怎么孤家寡人坐在这?不摆明了是在等着看他们说的大美女?你真要有对象,怎么不叫她出来瞅瞅?”   张禄不再伪装,开始嚣张地大笑起来,他老婆可是榕城小有名气的歌舞团的团员,身材好,他逢人就想拿老婆去挤兑别人,以彰显自己的成功和艳福。   “她们在试衣间换衣服呢,出于绅士风度,不太方便大声叫她们出来。”   “她们?哈哈哈哈哈,洪逸,瞧你打肿脸充胖子,急眼了吧?这年头,能公然交两个女友还和睦相处的男人很少,但基本都是腰缠万贯的人,你自己都不一定能养活,还养两个?你说着话都不脸红吗,哈哈哈哈。”   “张禄,我本来想留你点面子的。”   “噗嗤,还在大言不惭?承认你混得不好,事业爱情双失败很难吗?”   “哎……”   洪逸唏嘘地摇了摇头,忽然扯着嗓子,朝试衣间的方向喊了一句:   “若璃,阑珊,你们换好衣服了吗?赶紧出来让我审视审视!”   “是,换好了,逸哥哥,我和姐姐这就出来。”   试衣间里,传出清甜悦耳宛如银铃般的女音,顿时穿透进张禄的耳膜,直击心脏,让他听得血脉偾张,屏住呼吸。 第五百三十章 两个都是我的 ==============================   唰地一声,试衣间的门帘被打开。   衣着清凉、尽显身段的殷家母女款款走出来。   呃……   店里店外,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了一瞬间的断片,那是死一般的寂静,只余下阵阵急促吸气的嘶嘶声。   上百道火辣辣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殷家母女身上,如磁铁吸附一样根本挪移不开,却又不知道该先欣赏哪个才好,让人激动兴奋之余又倍感纠结难忍。   这他妈也太好看了吧……   刚刚她们身穿老土的男人衣服,没怎么展现凹凸身段和女性魅力,如今她俩换了一身好看的衣服,那女人味顿时翻了十倍如岩浆喷薄一样令人毫无招架之力,顷刻间就沦陷进去不可自拔。   殷若璃穿的是黑色热裤,又窄又短,紧紧地包住了圆滚滚的翘臀,下面两条象牙光泽的莹白大长腿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而上面穿着的活力短衬衫更是没有下沿,露出肚脐眼和小蛮腰的那种,异常修身,让殷若璃傲人的胸脯和杨柳细腰形成强烈的反差,叫人恨不得立刻抱着她的腰埋头在胸口里呼吸。   至于殷阑珊,则是被女儿强行换了一套性感又不失华贵的夜礼服,黑色中镶着金丝,后面露出光洁莹润的背脊,大片大片肌肤裸露在外,让她本就高挑玉立的身材显得更加优美。   她的盘发还被女儿解脱出来,如瀑黑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更显清贵高雅,散发着一种月光下清冷女神的气息。   风华绝代的母女俩,甫一出现,惊艳全场。   张禄更是看得目瞪口呆,眼珠子都险些要掉出来了!   这尼玛是哪儿来的帅妞,漂亮得有点过分了啊,比外面哄传的还要夸张!   我的新婚老婆都已经是千里挑一的美女了,化妆打扮起来不比小明星差,可是她跟这两妞比起来,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寒碜!   马勒鸽蛋,她俩真的是洪逸那小子的女人?   她们怎么可能愿意一起给洪逸处对象?关键是她们还是朝夕相处的姐妹啊,我勒个擦,这不摆明了姐妹大被同眠,让洪逸左拥右抱吗,他怎么能过得这么爽!   惊艳过后,便是一阵蛇咬般的嫉妒,让张禄脸都变绿了,龇牙咧嘴地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眼神复杂地看着洪逸,哆嗦着开口:   “她俩都是你马子?”   洪逸似笑非笑地瞥了张禄一眼,不答反问道:   “我刚刚说你老婆只算一般,你不是说我眼光高、口气大么?某人好像还笑我单身狗来着?不知道那人是谁,是你吗,张禄?哦,大嫂你刚刚不是还要给我介绍女朋友吗……我不介意三飞的,反正家里床大,睡个四五人不是事。”   张禄夫妇脸色一窒,变得尴尬而又窘迫,脸上火热得有些发烫。   尤其是张禄的老婆,她向来对自己很自信,可是在面对殷家母女的时候,她抬不起头跟她们对视太久,因为越看越容易摧毁她的信心,让她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处瑕疵都被无限放大。   这时,充满现代潮流气息的殷若璃又酷又飒地走到洪逸身边,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撒娇道:   “哥,璃儿这身会不会太暴露了?裤子好短,只够包住屁股而已,最下沿都快露出安全裤了……”   殷若璃虽是古装美人,但她换上现代服饰也是不显突兀的,身穿露腰短袖、齐臀热裤的她显得活力十足,娇俏飒爽,让人看得心脏怦怦狂跳,只想迫不及待地撕掉她那单薄的布料给她解解暑。   洪逸毫不推辞殷若璃的亲昵动作,反而单手搂住她不堪一握的腰肢,莞尔笑道:   “确实太露了,我可不希望太多男人贪婪的目光都在你身上打转,快去换一件吧。”   殷若璃失落地抿了抿唇,哀婉的风情别有一番风味,她委屈兮兮地点头:   “璃儿都听你的……不过,姐姐她这套礼服如何?”   说着,殷若璃将目光游移到殷阑珊身上。   殷阑珊有些紧张不安地捏了捏裙角,脸上闪过一丝嫌弃而又羞愤的红晕,轻咬牙关的忍辱负重表情实属叫人看得口干舌燥。   素来保守的她,怎可能接受得了露背露肩的夜礼服,那么薄的布料,都快把半个身子暴露出来让人看了,这可比青楼那些身穿半透明薄纱的轻佻女子还显得银荡。   可她也熬不过殷若璃,被女儿强迫穿上,穿上了不算,还被拉了出来受到上百道贪婪目光的处刑和目淫,这让她备受折磨,娇躯都止不住微微发颤,略带仇视的眼神也在回击着一个个男人,仿佛在期待着一个强势的男人立刻来征服她一样。   洪逸对少·妇风情的殷阑珊没什么抵抗力,一下子就看呆,好半晌才深吸一口气缓过劲来:   “好看,确实好看……阑珊,这衣服跟你是绝配……”   “哼!无耻之尤!”   殷阑珊闷哼一声,愤然撇过头去,理都不想理会洪逸这个下流的天外邪魔,要不是女儿忽悠她说,这个世界的女人穿得越少防御力越高,她怎可能愿意穿着如此羞煞人心的破衣服出来给人欣赏?   “呃……”   洪逸又被殷阑珊狠狠顶撞,他心头却一阵酥麻,仿佛殷阑珊对他越凶他就越来电一样。   殷若璃狡黠一笑,美眸转悠了一下,就把目光放到张禄身上,她隐隐还记得这个人,但印象里似乎不太好。   “逸哥哥,这是你同学还是朋友?”   “算是朋友吧……可惜,我这朋友有点坑,编造外挂贩售外挂,是电茎行业里的毒瘤和蛀虫,毁了无数玩家的游戏乐趣,哎,我都想装作不认识他了。”   洪逸虽然言辞锐利刺人,但起码没撕破脸,只是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罢了。   “噢,原来是个投机倒把、敛不义之财的宵小啊,难怪贼眉鼠眼的,身边的女伴也浓妆艳抹,化妆得像鬼一样,脸上的粉怕是都涂了三层吧……逸哥哥来,一起进试衣间吧,别理他们浪费时间,你来给姐姐换衣服。”   “嗯。”   洪逸很识趣地点点头。   而张禄夫妇被殷若璃呛了这么一句,脸上友好的笑容顿时消失,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呼吸也不顺了,他们想要反驳,可是看着她那花容月貌,却又反驳不起来,他们在她面前谈颜值就是自取其辱。 第五百三十一章 拆散姻缘我是专业的 ==============================   殷若璃要的就是张禄夫妇难堪,她可是最能调动男人负面情绪的妖女,三言两语就能让男人心态爆炸。   她掩嘴轻笑,眼神略带嘲讽,清甜的笑声里却透着浓浓的不屑与鄙夷:   “这位挂逼朋友,你娶老婆就娶个爱化浓妆的丑八怪吗,卸了妆不得吓死你?趁着你还年轻,早些离婚找个好看的妻子嘛,你要是实在找不到颜值高一点的,人家可以把家里的表妹堂妹介绍给你哦……她们虽比人家差了少许,但绝对比你这丑八怪老婆好看百倍,你可不要错过机会哟……”   说完话,殷若璃笑得很是欢愉,戏谑而又怜悯的眼神不断地在张禄夫妻身上打转,仿佛在嘲笑张禄的眼光和审美都太差,竟然娶了个这么不堪入目的女子当枕边人,还好意思拿来炫耀,真是笑掉大牙了。   “真,真的能介绍吗……”   张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满嘴哆嗦眼神纠结,时不时地还转过头看了看新婚妻子,与殷若璃一对比起来果真是越看越难看,越看也越不顺眼,他甚至有种错觉,自己是在和母猪结婚,以前自己该有多傻才会看上她!   而面前充满青春活力的殷若璃,则是漂亮得不像话,堪称最完美的梦中情人,要是她真的有什么表妹、堂妹能介绍给他,他这辈子就值了,人生都圆满了!   “张禄,你在发什么疯,她明明是在耍你你竟然会信!”   张禄妻子发现丈夫深受诱惑极为心动,不由扭曲着脸气得半死,人家随口说句话就能挑拨夫妻之间的关系,这张禄也忒是不忠诚了吧,说好的一辈子都爱她守护她的呢?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婆你听我解释……”   张禄打了个激灵,稍稍清醒了几分,忙不迭地要辩解,然而妻子早已含恨将名牌包包甩到他脸上,怒斥一声:   “男人果然都一个德性,见一个爱一个,喜新厌旧,这日子没法过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离婚我也不在乎,财产分割好就行!”   说罢,妻子愤然一跺脚,气急败坏地转身就走,她不止对丈夫失望,更不想在殷若璃面前继续信心受挫,所谓宁为鸡头不当凤尾就是这个道理,她去到别的地方她就是最靓的妹,可在殷若璃面前她永远只是皓皓月光下的微弱荧光。   “老婆,别走,我错了还不行吗……”   张禄吆喝一声,急急忙忙追了出去,他要是离婚财产分割怕是得亏掉半套房,那可是七八十万啊,肉疼得要命,岂能说离就离?   不过他临走前还是转过身,隐晦地朝洪逸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示意保持联系,说不定将来真的有机会让殷若璃帮忙介绍个表妹给他,哪怕机会渺茫,但总该抱有一点幻想嘛……   讨厌的人终于被逼走,殷若璃却还是抱着洪逸的胳膊,柔软而又饱满的两只白兔子微微蹭了蹭,撒娇道:   “逸哥哥,璃儿帮你轰走了歪嘴恶少,你该不该奖励人家一下?”   “要什么奖励?等下带你去吃香香鸡?”   “咦惹,逸哥哥自己去吃吧,下流!”   “啊?香香鸡怎么就下流了……咱们榕城的名菜啊,便宜又好吃,跟叫花鸡、盐焗鸡、古巨鸡齐名的好吗?”   “哼,逸哥哥就是不怀好意!”   殷若璃略微不满地瞄了洪逸一眼,随即拉着殷阑珊再度进入试衣间,接二连三地换上各式各样的衣服。   殷阑珊也只能任由女儿摆布,她相信女儿不会骗她,衣服越薄、防御越高的世界法则看似离谱,但天外邪魔的世界本就是污浊流秽之地,她想要在此立足自保,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若璃,你戴在胸前的两团裹胸之布,是何物事?”   母女俩再度坦诚相对,殷阑珊终于忍不住把疑问说了出来,她发现女儿戴的新式肚兜很是好看,能让胸型衬托得完美好看,比起传统的肚兜要辩解优美许多。   “娘,这叫文胸,是专门给胸脯较大的女孩子穿的……你当然不能穿,嘻嘻。”   殷若璃坏笑地瞄了一眼殷阑珊,那股极富趣味的恶意溢于言表,让殷阑珊都心里发毛。   她本来一直都是穿着肚兜的,可是刚才她被迫换上夜礼服的时候,为了显得更好看,她不得不解开老式的肚兜,真空上阵。   而她穿着夜礼服出现在店铺里,遭到数百道贪婪目光注视的时候,那薄薄的礼服布料虽然遮住了她鸽子大的胸脯,但两颗樱桃却微微撑了起来,足以让人看清形状……   这就让殷阑珊倍感羞耻了,仿佛自己遭到亵渎一样,每一道聚焦在她身上的视线都足以让她加倍羞愤。   “若璃,你定是在骗为娘,这天外邪魔的世界里,女邪魔普遍也是发育不良,女子的胸脯偏小,她们莫非也不戴文胸么?”   “哟呵,娘倒是不傻哩,怎么?你也想戴么?可以呀,但是文胸很贵的,璃儿又没钱,你若是需要,叫逸哥哥给你买一件就好。”   殷若璃笑得美眸都变成了好看的月牙,唇角那天真无邪的微笑也不具备任何侵略性,然而殷阑珊却知晓女儿的恶意心思,分明就是想把她推给洪逸做老婆,真是坏透了,世上怎会有这般坑娘的女儿?   “若璃……我是你娘,你合该稍稍维护一下娘亲的贞洁和尊严吧……”   “娘,你言重了,既然说好了入乡随俗,就不要妄自菲薄嘛……天外邪魔之地,以暴露为美,女人大多都爱搔首弄姿,越骚的女人往往就越幸运,娘你要是骚到极致,必然会得天垂青,说不定就可以天降福缘,让你凑巧回到江湖世界哦。”   听到女儿又在恶意调侃,殷阑珊只能幽幽叹气,不再对女儿抱有希望。   若真想要文胸,似女儿一样用特殊的布料包裹住胸脯,终归还是要向洪逸求助才行……他虽下流无耻,但在天外邪魔阵营里好歹也算是不太急色的那种了,至少,不像那些庸俗男人一样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第五百三十二章 我以为你追求刺激 ==============================   数分钟后,殷阑珊穿着一套修身裹臀的成熟向裙子走出来,轻薄布料包裹下的饱满臀部真不是一般的圆翘,叫人看得食指大动心动不已。   “阑珊,你,这套裙子你穿着比若璃还好看……”   洪逸咽了咽口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更显惊艳的殷阑珊,觉得她这一刻真是美呆了,她那优雅高贵的少·妇风情在这一刻被释放得淋漓尽致,而那略带愠怒、不屑、冷漠、高傲、嫌弃的眼神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在她面前好好表现。   这一次,即便有女娲石的清流助他定神,他也被殷阑珊的少·妇风情迷倒,果然女人还是成熟一些更好看。   “登徒浪子,无耻之尤,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满肚子坏水!”   殷阑珊冷着脸,毫不客气地骂了洪逸一顿,然而那含霜薄怒的别样韵味不止让洪逸心跳加速,还让周围数以百计的围观群众大咽口水,恨不得躺在地上任她践踏。   “啊?我夸你也算说错话了?”   洪逸也不晓得为何殷阑珊对他抱有那么深的成见,即便她是魔门出身的妖女,练了一些心性邪异的功法,但她也不能这般喜怒无常,拒人千里之外吧?   殷阑珊脸色阴沉,看洪逸的眼神愈发不耐烦,趁着女儿不在这,她颐指气使道:   “见到你这天外邪魔就犯恶心,此物给你,拿去典当换些银两,速速给本宫买一套新式肚兜过来!”   说罢,殷阑珊掏出一枚品质绝佳的浅金色珍珠,丢到洪逸手里,就像是打发叫花子一样。   她这颗珍珠,是发簪上面的装饰品,桂州殷家富可敌国,戴在她头上的发簪自然非是凡品,矜贵无比,光是这么一颗珍珠就足以抵得上万两黄金。   可惜……   如此质地的浅金色珍珠,看在洪逸,甚至是周围围观群众眼里,那就是完全不稀罕的玩意,这年头,珍珠都不咋值钱,许多旅游购物商场都是免费送的,而这颗龙眼大的珍珠质地太圆润,看着更像是假的一样,好似电影里面的道具。   不少围观者都来了兴趣,她怎么忽然文绉绉起来了,还自称本宫,是在飙戏吗,大白天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男朋友大搞古装戏不羞耻吗,妈的秀恩爱分得快啊!   洪逸愕然地瞪了瞪眼,目光也瞄了瞄殷阑珊胸前布料的微微突起,抽抽嘴角道:   “我还以为你为了追求性感,所以不爱穿文胸,只想若隐若现勾人心弦来着……”   “无耻之徒,你还敢看?”   “我还以为你故意让我看的……”   “再看,当心本宫剜了你双眼!哼,还不快给本宫拿钱办事?”   殷阑珊恼羞成怒地双手横抱在胸,虽然她的鸽子远不如女儿的大,但在天外邪魔的世界里也不算小了,如今贴着布料被那么多人看清了鸽子的轮廓,她羞愤欲死,感觉自己特别对不起丈夫,就好似殷家都蒙羞了一样。   洪逸也有些喜欢殷阑珊气急败坏的样子,他看得津津有味道:   “好好好,别生气,我这就给你去买……但我不知道你的尺码啊……”   “什么尺码?”   “哦,我倒是忘了你来自仙武世界,不懂这里的尺量单位……不过没关系,我的双眼目测很准,基本八九不离十,对了,你喜欢黑色的还是白色的?花边的还是镂空的?”   “无耻下流!恬不知耻!”   被洪逸当众问出要穿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肚兜”,殷阑珊更感羞耻难耐,她哪里会好意思回答,只能对洪逸破口大骂了。   “呃……果真妖女,喜怒无常,既然这样,我就全凭自己喜好给你买了啊,到时候你不喜欢别赖我。”   “速去速回!”   殷阑珊一跺脚,又咬牙切齿地环视一周,目光一一在店内店外咽口水的男人们脸上略过,她就像是吃了火药一样暴跳如雷:   “你们还看?本宫会记住你们的脸,哪天恢复实力了,定要将你们这些亵渎本宫的天外邪魔赶尽杀绝。”   说罢,殷阑珊露出一个杀意十足的凶狠眼神,而后愤愤然地又回到试衣间,不再理会那些贪婪炽热地眼神。   目送着殷阑珊的背影,一众狂咽口水的男人还狠狠地紧盯着她挺翘浑圆的香臀,个个都恨不得自己有透视眼可以一窥全貌。   一直到殷阑珊关上了门,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他们才放缓呼吸,小声地议论点评。   “那妞真辣,不仅辣,还骚得别开生面!”   “好看的妞骚起来,不是一般的要命,关键是她还戏精上身,深谙角色扮演之道……”   “要是乃子再大一点,就完美了。”   “其实也不小了,这样刚好合适,不过以后要是结婚生娃,应该还有上升空间。”   “真心极品,这妞要是去当女主播,绝对是海鲜台一姐,吊锤那些庸脂俗粉!”   “不晓得我把家里的房子卖掉,够不够包她们两姐妹一夜……”   店里店外就像是火锅店一样,嗡嗡嘈杂,热闹无比,这让女导购员们都深感无语。   这帮男人说的都什么粗俗话啊,怎么好意思在人家背后说三道四,果然男人有一半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   而店主则是早早就拿着手机摆拍,把刚才殷家母女试穿衣服的样子默默拍了下来。   这可是最好的广告素材啊!   虽然免费给殷家母女挑选衣服,但只要店长能把她们穿着他店衣服的视频发到网上去,就凭她们俩的神仙颜值,点击率绝对低不了,广告效果就能赚回本了。   不多久,殷若璃又换好了一套衣服,她这次穿的是帅气的舰娘军装,虽然穿的有些严实,但军装的笔挺和女装的英气完美结合起来,显得她带有几分威严,像个叱咤风云的女将。   她刚一走出来,店里再度此起彼伏地响起咽口水的饥渴声音,形形色色的男人又开始动摇了,他们又一致地觉得,殷若璃这个妹妹比她姐好看了。   殷若璃朝店长飒然一笑,摘下白色的军帽:   “店主大哥,这件如何?”   “不,不,不……”   “不好看吗?”   “不是一般的好看!”   店主看得一脸恍惚,像是魂儿都被勾走了一样,就连手里摆弄着的坚果手机都拿捏不稳,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碎了屏幕。 第三百三十三章 给殷阑珊买衣服 ==============================   十分钟后,洪逸艰难地挤开店外几乎水泄不通的人墙,带了三套内衣回来。   这还是他首次给女人买内衣,买起来还挺尴尬的,女店员问他买多大的型号,他只能伸出手虚握,比了比自己女友的胸有多大,然后他再说一下胸围,比划了半天对方才听懂,忍着笑给他挑出适合的内衣套装。   这三套内衣都是比较大胆开放的,一般的姑娘穿着都会有些羞耻,不过,殷阑珊既然是魔门出身的妖女,那她应该会很喜欢才对,嗯,对症下药投其所好,是每个男人都该有的绅士风度啊。   此时,殷若璃换上了一套很有英式哥特风的小洋裙,虽不显身材,但神秘而又厚重深邃的哥特小洋裙衬得她别有韵味。   只是在她脚边,躺倒了一个鼻青面肿的肥胖中年人,他捂着裤裆痛苦地弓腰成虾米,显然要害遭到了重击。   洪逸一脸茫然,不晓得他离开的这一小段时间发生了何事。   殷若璃立刻挽起他胳膊,一副心有余悸的后怕娇楚模样:   “逸哥哥,你怎么回来得那么晚……刚才有个老咸虫坏死了,他凑去姐姐身边开口就是二十万要包月,姐姐都没理会他,他不死心,又来找璃儿,张嘴就是出价四十万一个月,气得璃儿义愤填膺,当场让热心的群众来伸张正义,主持公道,你看,他现在在忏悔呢,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洪逸抽了抽嘴角,很是无语地看了看地上那个富态又地中海发型的中年人,不知该怜悯他,还是该唾弃他,他可能脑子里有点问题,凭什么给殷阑珊出价二十万,给殷若璃却出价四十万,明明殷阑珊更富有魅力才对啊……   啊等等,现在不是纠结于价钱的时候,重点是这中年人色胆包天,不知天高地厚,才那么几十万就想包养殷家姐妹这样的异界来客,他起码也要加两个零再提起勇气啊!   “所以他被群殴成这样?不会有事吧?”   “嘻嘻,法不责众,有事的话也不关璃儿的事。”   “哎,我就知道你俩出来逛街,准能搞出些幺蛾子……呃,店长这是怎么了……”   洪逸这时候才注意到店主扛了个单反,正上蹿下跳地对着殷若璃一顿狠拍,时不时还半跪在地上寻找刁钻犀利的角度,一边拍一边痴痴地笑,仿佛置身于天堂。   殷若璃捋了捋垂散在肩头的发丝,嫣然娇笑道:   “店主哥哥说要拍些照片留念,顺便拿去打打广告,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璃儿跟他开口要价,一张一千块,他好像都拍七八十张了呢,等下叫他转账到你手机里吧。”   “这,这就谈上生意了吗?都不用签合同?”   “签合同多见外呀,店主哥哥是大好人,璃儿又是正气慨然的读书人,双方都人品过硬,互相信赖是应该的嘛……唔,逸哥哥你生气了?嫌弃璃儿赚钱赚得太少?要不,我去跟他商量下,一张商业用途的广告照片要价一万怎么样?”   “咳……不,不用了……”   洪逸一阵汗颜,感觉钱对殷若璃而言就是个数字而已,她要赚钱似乎比吃饭喝水还简单,哪像他,开了挂跑去山上挖挖佳品药草去卖,虽然赚的不少,但爬山攀岩辛苦得很,鞋子都磨破两双了。   “咳,若璃,这是你姐要的内衣……你给她送去……”   洪逸不忘正事,赶紧把黑色的小袋子递给殷若璃。   殷若璃却狡黠一笑,美眸充满恶趣味地看着洪逸,樱红唇瓣都笑得微微翘起:   “璃儿现在要给店主哥哥拍照呢……商业合作嘛,人家给钱的,怎么能半途退场忙自己的私事?璃儿是读书人,读书人最是讲原则讲道理讲诚信,你说对不对?既然璃儿抽不出身,那就让逸哥哥自己去送吧……”   “可是……可是周围那么多人看着,我不好意思进试衣间啊,这可是女装试衣间,我一个大老爷们……”   洪逸窘迫局促地说道,即便他心性再怎么淡定,他也很难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去女装试衣间给一个女人送内衣,而且她还不是自己的女友,名分上不合适吧?   “逸哥哥,你是给予姐姐灵魂和神智的造物主,她的命都是你给的,现在给她送几套内衣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哦,我知道了,逸哥哥一定是讨厌姐姐,嫌弃她整天出门不戴文胸,晃着那一对鸽子给你丢人现眼有辱门风,对不对?”   “你这小丫头,净是在挤兑人,我怎可能……”   “那你就用实际行动去证明呀,光说不练假把式,男人最容易口是心非了。”   说罢,殷若璃又朝举着单反的店主吐了吐舌头,示意继续拍,作为妖女,她丝毫都不介意向世人展现自己的妖媚,她巴不得越多人觊觎她越好,这样一来,她的日子会精彩刺激,天天都有惊喜,形形色色的男人为了得到她争相倾轧、斗个你死我活,那该多好玩。   洪逸实属无奈,深吸一口气,只能盯着无数道嫉妒如火的目光,拨开门帘进入试衣间。   店里店外,许多围观者都面面相觑,随即,心中愤然暴怒,咬牙切齿,像是自己被戴了绿帽一样憋屈,那平平无奇的男人不是殷若璃的男友吗,可他现在怎么又跑去试衣间找殷阑珊了?难道他和殷阑珊的关系也亲密到不介意看到果体了吗?别是左拥右抱吧,这畜生,真该宰了他!   不少围观男人心碎得捏紧了拳头,一整天的好心情都没了,满脑子全是牛头人的幻想,恨不得横刀夺爱,从洪逸手里把这对姐妹花抢走,让自己行齐人之福,妈的,老子绝对比他强。   试衣间的小走廊,洪逸定定地站在一张帘布面前。   窸窸窣窣的换衣声从里面响起。   时不时地传出殷阑珊的惊叹和抱怨:   “这是何布料,摸着说不出的柔软弹性……居然丝毫看不到裁缝的针线和痕迹,好生厉害的工艺技术,天外邪魔虽然不修武艺,但奇巧淫技方面却是登峰造极,远胜本宫的家乡良多……只是这些衣服忒是暴露,女人穿了半遮半掩,目的就是单纯为了取悦男人眼球吗,哼,果真污浊不堪,化外蛮民!” 第三百三十四章 还是姐姐好 ==============================   洪逸闻言,暗暗稀奇,心里吐槽着:   “殷阑珊你可是魔门的妖女啊,你还好意思嫌弃这个世界的衣服过于暴露?你妹妹她拜入儒门读书,她不也一下子就适应了这些清凉服装么?你一个魔门女徒居然还不如儒门学生来得开放前卫,情何以堪!”   不过,想想殷阑珊保守一点也不尽然是坏事,最起码,她在魔门应该是洁身自好,没有随随便便就解开裤头带的那种。   “咳咳,阑珊,我给你送内衣来了。”   洪逸在帘布外叫唤一声,殷阑珊不由得呼吸一紧,本能地紧绷起身体凝神戒备,毕竟她现在衣服脱下一半,春光半泄,外面的洪逸要是直接闯进来,她不得活活羞死。   她凤目一凛,低声喝道:“无耻邪徒,你若敢进来,我定会与你玉石俱焚!”   洪逸翻了翻白眼,无辜道:“我要是想进去,还出声提醒你干啥?我虽不算什么正人君子,但至少不会做偷窥之事……”   殷阑珊冷哼一声:“无需狡辩,似你这等一肚子坏水的江湖杂鱼,本宫正眼都不想瞧一下,你立刻滚出去!”   洪逸回顶一句:“辛辛苦苦跑去帮你买内衣,你就是这样的态度?看来,这内衣还是退掉比较好,你就继续穿老式肚兜吧。”   说着,洪逸欲擒故纵作势要走,急得殷阑珊连忙叫住他:   “你先把内衣给我!”   “我若是不给呢?”   “你果真无耻下流,无可救药,看来无论我说什么,你都想刁难我,最终的结果也是你不会将内衣给我吧?”   “诶?你怎么坚定不移地认为我无耻下流?你出身魔门,凭什么见人就一口一句邪魔外道心术不正?我真服你了,内衣拿去,你赶紧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的话我拿回去退掉……不过我觉得我的目测应该不会存在误差……”   洪逸一边吐槽,一边将装有三套内衣的黑袋子从帘布下面慢慢踢了进去。   虽然帘布背后就是衣裳不整的殷阑珊,只需一扯开帘布,就能将这活色生香的成熟女人抱在怀里肆意蹂躏,但洪逸可不是大色狼,心悸是吃不了热豆腐的,况且,他也还未搞清楚自己该以何种关系和殷家母女相处,是朋友?或者是父女?又或者是恋人?   但现在是法治社会……如果同时交两个女友,未免太渣,对她俩也不公平吧……   但是以父女相处的话,唔,自己也才二十出头,似乎当不好一个爹,而且人家殷阑珊看着比他还成熟呢,光是气场方面他就远远压不住她了,怎可能好意思让她叫一声爸爸、恩主、父神?怕是只有天天看本子的人才会喜欢玩这一套吧?   正当洪逸暗暗琢磨之际,帘布后面传来殷阑珊恼羞成怒的声音:   “这都什么繁琐诡异的机关,好好地肚兜,为什么要搞得如此复杂,这是给正经贞烈的女人穿的么,混账!”   紧接着就是一阵布料扔在地上的轻响,显然,殷阑珊心烦意乱之下,把难以穿戴的文胸扔在地上泄愤。   洪逸愣了愣,迅速想明白了她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   她的智商似乎比她的妹妹殷若璃差了一大截,又易怒又没耐心,现代工艺制造的文胸对她而言就跟魔方一样,折腾半天都很难穿戴得上。   “阑珊,别着急,你不能用肚兜系绳子的思维来戴文胸,它有窍门的,你自己找找,多观察……”   “哼!惺惺作态,你是巴不得看到我出丑对吧?你若真有心想让我穿这等肚兜,早该告诉我穿戴的方法。”   “啊这……我一个单身男人怎可能懂文胸的穿戴方式,我要是懂的话,你不得又怀疑我是采花大盗、博览群花?”   “哼,这肚兜,不穿也罢!”   “不行,还是得穿上的……女装一般都比较薄,布料又少,你不穿文胸就走出去瞎逛的话,对你流口水的男人只会更多,而你若是稍微有点大幅度的蹦跳,那衣服里的波浪也全让人看到了……”   殷阑珊虽然不喜洪逸,但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她深吸一口气:   “你把若璃叫进来,让她帮我就好。”   “她在忙着别的事,恐怕我是没法叫得动她……她有时候就是太贪玩太调皮……要不,再等等?”   “不用等了,她是故意的,目的就是让我难堪。”   “啊?你们两姐妹这么不和睦的么?”   “与你无关!”   “你啊,脾气那么大,估计平时没少欺负若璃,害她积了不少怨气吧……”   洪逸嘀咕了这么一句,气得殷阑珊双眸都瞪圆了,胸脯一阵起起伏伏,她欺负殷若璃?分明是殷若璃一直在欺负她好吗?   “废话少提!速速解决眼下的难题吧。”   “嗯……那你把掉地上的文胸踹出来给我,我自个研究研究。”   “拿去。”   殷阑珊忿忿一踢,将刚才掉了的文胸踢出帘布外,洪逸赶紧弯腰捡起来。   文胸握在手里,似乎还残留了一丝幽幽体香,显然刚才殷阑珊将其贴在胸上很久,只是戴不上才气愤扔掉而已。   洪逸心中微微一动,升起异样的感觉,下意识地想要凑到鼻尖闻一闻,但他很快又甩甩头,不欲行此猥琐之事,男儿志在四方,真要有所企图,就应该光明正大将女孩子追到手,享尽温香软玉,而不是偷偷瞒着人家偷闻暗香。   稍加琢磨了一阵,洪逸也就搞懂了穿戴的方式,他叫殷阑珊穿好衣服从帘布后面走出来,然后当着她的面,双手在文胸上面比划:   “这样,这样,然后这样,就可以稳稳地戴好……听明白了么?”   “哼!”   殷阑珊闷哼一声,脸上满是愠怒的潮红,她已经知晓了穿戴的方式,可是此情此景、此言此行,怎么想都觉得很尴尬,她竟然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外面有一大群人的隐蔽角落里,商讨着穿戴新式肚兜的隐私之事,属实对不起丈夫。   “你会穿戴了吧?如果还是不会的话……我不介意动手帮你。”   “无耻下流,给我滚出去!”   殷阑珊紧咬牙关,拼命将洪逸推出去,沿着小走廊一直推出试衣间外。   洪逸又一次回到了大众视野里,而他手里,兀自还捏着刚刚示范用的文胸呢。   众多围观者看到洪逸手里的一抹布料,纷纷遭到心头重击,卧槽,当真无耻,众目睽睽之下进试衣间长达十分钟,完事了之后还要把女友的一抹布料也带出来,太畜生了,那么漂亮的姑娘凭什么要给这种人糟蹋唷! 第三百三十五章 穿衣服要讲究 ==============================   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殷若璃才满意地挑了七八套衣服,涵盖了性感、可爱、简练、淑女、妖媚的风格,穿起来定然能把洪逸父子迷得七荤八素的,顺带也能把路人吸引得忘掉家里的黄脸婆。   至于殷阑珊,她对所有的现代服装都极其反感,试穿一件讨厌一件,她巴不得要穿从头裹到脚的牧羊女装,可惜殷若璃从中使坏,诓骗她说天外邪魔的世界,女人越是穿得保守就越容易招来厄运和横祸,殷阑珊无奈之下,也只能听之任之,让女儿帮选了几套性感火辣的吊带裙。   头一次穿上露腿露肩又露胸的吊带裙,殷阑珊羞耻得眼睛都快打不开,可她心里又极为矛盾,一方面她在人生地不熟的天外邪魔世界要入乡随俗,一方面她贞洁保守的观念又让她很抵触这些新事物,而更糟糕的是,女儿还给了她希望,说穿得越暴露就越有可能得天垂青,将有低概率实现愿望,得以回归家乡的世界。   所以,穿得不骚,弊大于利,而穿得骚,利大于弊,殷阑珊在心里挣扎了许久之后,只能咬紧牙关,闭目含恨地选择屈服……   当她被迫穿上红色细高跟、套上浅黑色丝袜、穿上吊带裙走出试衣间,出现在众多贪婪视线的时候,又是阵阵狂咽口水的声音响起,此起彼伏,不知道有多少疯狂地拿手机对殷阑珊狂拍一气。   倒不是因为殷阑珊比殷若璃漂亮,实在是她脸上那种含羞忍怒、愤然屈辱的表情太赞了,光看她的表情,就足以让男人升起无限的遐想。   殷若璃很满意母亲的表情,也很满意母亲穿着细高跟摇摇欲坠、跌跌撞撞的狼狈样子,她扶都不扶,只希望母亲跌倒在地让围观群众看到裙底春光才好玩呢。   洪逸看不过眼,他很有绅士风度地毛遂自荐,想去搀扶殷阑珊,奈何只迎来了她的白眼和怒斥,碰了一鼻子灰。   “店主哥哥,璃儿要走了,结账吧……对了,你该擦擦口水。”   殷若璃穿着简单的短袖和热裤,朝精神恍惚的店主打声招呼,这店主用单反拍了不少高清照片,情不自禁地在嘴角流着哈喇子,止都止不住,从一个斯文创业者落得这般难看的德性,传出去不得丢死人。   “哦哦……失礼了失礼了……怪我定力太差,被你们这对姐妹狠狠地惊艳了一把,咳,我数数,一共拍了一百三十张照片……”   “哇,拍得太多了吧……那璃儿给店主哥哥打个折吧,你转账十八万就好。”   “十、十八万吗……那我还讨了个大便宜。”   店主愈发觉得殷若璃可爱又善良,跟她进行商业合作真是太顺心舒心了,他也不磨蹭,直接拿出手机想要加殷若璃好友。   “不行呢,璃儿的男友管得很严,不准璃儿用手机,说是怕璃儿出去勾三搭四认识野男人……店主哥哥要转账的话,就转给璃儿的男朋友就好。”   “呃,这……”   店主震惊又鄙夷地看着洪逸,张大了嘴,不敢相信洪逸渣到这个份上,他家族破产背负巨债也就罢了,还让殷若璃跟着他吃苦,这些都能忍,最不能忍的是人家姑娘都对他不离不弃了,他居然还限制人家姑娘用手机,只为了满足他的控制欲,这是何等扭曲的价值观!   眼前这对漂亮得像谪仙的姐妹,怎么就眼瞎跟了这种人渣,老子都比他强一百倍啊!   店主痛心疾首之下,愤然给洪逸的手机转账,还不忘冷嘲热讽一句:   “饭,就是要泡软了才好吃,你觉得呢?”   洪逸被殷若璃整得灰头土脸,但他只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我是肉食动物,只吃肉,不吃软饭。”   此时,店铺外面早已围得水泄不通,黑压压的一片,不知道有多少人闻讯而来,只为挤进人群里看看疯传的下凡仙女有多漂亮。   要是殷家母女想从门口出去,那就算不被挤死,也会被人群的咸猪手摸个遍。   该怎么出去,实在是个大问题……这女装店里可没有后门。   洪逸也有些犯难,显然没料到殷家母女只是进店买衣服,竟然会吸引那么大的人流量来堵门,他小看了现代人们凑热闹的心理。   总不可能拨打幺幺零求助吧?   殷家姐妹毕竟是穿越者、偷渡客,她俩都没有身份证和档案,要是惹来了盘问,那可真不好交待。   “逸哥哥,这么个小问题你也要纠结么?看璃儿的。”   殷若璃在柜台找了一张白纸,然后在上面印了个殷红唇印,而后折成纸飞机,她走到店铺外的人潮面前,笑靥如花道:   “你们看璃儿看好久了,都没看腻么?是不是想要约璃儿出去吃个饭?正好璃儿肚子也饿了呢……这样吧,一切随缘,谁要是能抓到一艘纸飞机,谁就是璃儿的有缘人,今晚烛光晚餐走起,可以吗?”   刹那间,一石激起千层浪,大片大片的围观者的哗然大叫,兴奋得宛如热锅里的滚油一样:   “卧槽,真的吗!这纸飞机我拿定了!”   “今晚可以带你去吃螺蛳粉和臭豆腐吗?”   “吃完饭还可以干点别的吗?”   现场气氛完全被点燃,如瘟疫一样迅速扩张蔓延,让店外围拢得水泄不通的人们嗷嗷大叫。   殷若璃笑而不语,露出个俏皮可爱的表情,随即哈了一口气,将纸飞机高高地扔向远处。   这里,是商场的四楼。   纸飞机扔出去,那铁定是要掉到一楼去的。   一时之间,门外的人潮争相朝两边四散奔走而去,抢着走电梯,活像是要去抢钱一样。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上头地要去哄抢,也还是有些人留下来官网的,但只要围在外面的人潮少了一半,那也足够殷若璃三人偷溜出去了。   “快走了啦,我们还要赶时间去吃饭呢。”   殷若璃带头开溜,门外不少人眼睁睁看着姐妹俩溜走,顿时一阵无语,她把那么多人当傻子来耍,最后却不兑现诺言,忒是不讲信用了吧?   但女人需要讲信用么?   尤其是殷若璃这样的妖女,搁到现在那就是绿茶婊中的战斗婊。 第三百三十六章 美女,你想当明星吗 ==============================   殷家母女和洪逸离开商城后,二十分钟——   榕城,大学城美食街。   街头巷尾到处热火朝天地摆卖着烤肉串、鸡翅包饭、酸辣生芒果、肉夹馍、油炸蚕虫、章鱼小丸子、田螺鸭脚煲,酸甜苦辣各式口味应有尽有,对附近的大学生而言不亚于美食的天堂。   然而,一个叫洛文倩的女学生却不喜欢这种充满烟火俗气的地方,她觉得美食街的食物都太俗,配不上她名媛的身份。   “干嘛带我来这种地方啊?说好的去日料店吃刺身和寿司呢?”   她脸上流露出不高兴,有些不耐烦地看着邀请她出来的追求者李泽亚。   李泽亚是个稚气未脱的大一新生,情商不高,但有那么一丝小帅,若不是他长得还算讨喜,就凭他抠门的程度,洛文倩绝对不会同意跟他出来逛街,更不会给他追求的机会。   他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哈,小倩别生气,日料店咱别去,又贵又吃不饱,不够实在,还是美食街好啊,人均三四十,大鱼大肉吃到撑,吃完了还能来杯酸梅汤或者甘蔗汁解解腻,那满足感别提有多爽了……”   洛文倩像是吸了口毒气一样翻起白眼,嘴角抽搐,掩饰不住嫌弃的表情:   “泽亚,你太不懂女孩子了……女孩子越是漂亮,就越不喜欢太过俗气的东西,女孩子所崇尚的是精致生活,樱桃、蓝莓、红酒、三文鱼,而不是追求管不管饱,你啊,思想怎么还停留在七八十年代那一辈?”   “呃……”   李泽亚表情顿时僵硬,略有些难堪,他没想到自己所喜欢的生活方式,在洛文倩眼里竟是俗气老土。   他深吸一口气,尴尬地辩解道:“可是……小倩你不觉得这儿的羊肉串比日料里的刺身好吃吗……”   洛文倩毫不犹豫地转过身,作势要走道:“满是孜然味和油烟味的羊肉串,怎可能和清甜自然的刺身比?李泽亚,我有点事,先回学校去了,或许咱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李泽亚愣了愣,连忙上前挽留道:   “小倩别走,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走,我这就带你去高档日料店。”   洛文倩相貌身材都是百里挑一,颜值很对他胃口,他岂会轻易放弃,就算钱包多出一些血他也认了。   “哼,你可算是开窍了一点。”   洛文倩轻哼一声,唇角露出一丝得意,追求她的男生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她每天都不愁吃大餐,在榕城读书一年她都快把中高档的日料、韩料、法料、东南亚餐馆吃了个遍了,都没掏过一分钱,反正总有对她趋之若鹜的冤大头来买单。   她顶多也就让冤大头摸摸手而已,不会给占太多便宜,她虽然婊了点,但她可是打算要在大学期间守身如玉,一直等到遇上优质的金融巨子才正式谈恋爱,哼,大学里的那些毛头小子,算个屁的成功人士?   然而就在这时——   本该吵吵嚷嚷的美食街忽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就像是瘟疫狂潮一样,肆意地扩散吞卷而来。   两人都有些愕然,不晓得发生了何事。   而更加诡异的,是前方人群都像是中了石化术一样,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脑袋齐刷刷地望向同一个方向,似乎是万千铁钉被一颗巨大的磁铁所牵引一样。   啪嗒啪嗒   不少人手里的奶茶杯、肉串、纸碗更是拿捏不稳,纷纷摔在了地上,可他们犹自未知,理都不理会。   因为他们的视线都火辣辣地聚焦在一个手里拿着一大扎羊肉串的大美女身上。   她吃得满嘴油腻,咀嚼肉块起来也是毫无吃相可言,有些狼吞虎咽,但这丝毫都不影响她颠倒众生的魅力。   她精致无暇的容颜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她实在漂亮得令人惊艳无比。   只看一眼,就会沉沦,仿佛这世间只剩下她最重要,只剩下她值得去关怀。   任何年轻力壮的男人,见了她怕是都会夜夜梦到她,恨不得在梦里对她为所欲为。   这女子,除了殷若璃还会是谁?   时隔十八载,她可算是回到家乡这边充满烟火俗气的美食街,她当然迫不及待地想要重温一下各种记忆中的味道。   在魔门里,她尝尽了各类天材地宝,在朝堂里,她也吃过御厨做的山珍海味。   真要说起来,武侠江湖里的食物自然是味道更胜一筹,比这街头巷尾的所谓美食细腻太多了。   可是没办法,这家乡的味道是烙印在她灵魂深处的,哪怕是带着油烟味的羊肉串,她也吃得甘之如饴,即便油渍流到她下巴处她也不去在乎了。   她还加快脚步,想要赶着去巷尾的一家糖水铺里再尝尝那里的甜品,她上一世就是喝着那家甜品长大的,现在真的很想再去尝一次。   “慢点,若璃,小心撞到人。”   殷若璃在快步疾行,洪逸和殷阑珊都在后面快步追赶,这倒是苦了一路上的路人,她像穿堂风一样惊鸿一现,路人刚看得发呆呢,她就已经擦肩而过。   而在李泽亚和洛文倩这边。   李泽亚同样是呆若木鸡地注视着路过的殷若璃,从直视到测视,最后到回过头去遥望她消失的背影,他脑子里犹如宕机了一样轰隆隆作响,几乎都没法运转了。   十秒后,李泽亚才回过神来。   “这尼玛……怎么会有长得那么好看的女孩子……”   他喃喃自语地感慨,一脸的不可思议,要不是周围的人都一副魂不守舍的表情,他都要怀疑自己刚才见到的只是梦境了。   洛文倩也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润润喉,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浓浓的嫉妒:   “她哪里好看了……也就化妆化得好,整容整得好罢了……我,我要是有个八百万,我也能招最好的整容医院整成她那模样……”   李泽亚回过头,眼神怪怪地看着洛文倩,看了小半天,才摇头叹气道:   “小倩,你刚刚不是说有事要先回学校吗?你就先回吧。”   “李泽亚,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三观真的大有问题,你说精致的女孩不会喜欢吃这种烟火俗气的地摊美食,但刚刚的美女比你好看吧?人家也没你那么矫情,不照样吃得飞起么?我夸一句她好看,你就非说人家这不好那不好,你去整容也能整得跟她一样……算了吧,咱们做同学就好。”   说罢,李泽亚头也不回地走了,顺着殷若璃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洛文倩觉得自己的尊严被李泽亚狠狠地撕扯成粉碎,她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道:   “李泽亚,你回来,把话说清楚,我哪里矫情了,我说的哪句不是实在话,她明明就是靠化妆才比我好看的,卸了妆她其实也就那样,我是女人我还不了解她?” 第五百三十七章 兄弟俩都看懵了 ==============================   糖水铺内,坐了不少食客,边聊边喝有说有笑。   一个西装革履、梳大背头的油腻男子自以为优雅地翘着二郎腿,哧溜哧溜地喝着红薯糖水,漫不经心道:   “表弟,最近在玩啥呢?”   对面的一个腼腆大学生低了低头,眼神不敢直视对方,有些羞耻道:   “我……我在玩猿神……里面的二次元小姐姐很漂亮的惹……”   “猿神?”   西装油腻男子皱了皱眉,随即扯了扯嘴角,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呵斥道:   “你就这点出息?天天给二次元纸片人舔屏算什么男人?难怪你到现在都还没交过女友,你搁着外语学院这么个阴盛阳衰的地方都能单身三年,也是个鬼才,呵,撸瑟。”   腼腆大学生咽了咽口水缩缩脖子,一脸唯唯诺诺道:   “表哥,我也想现实里处个对象……但我只对二次元小姐姐感兴趣啊,她们身娇体柔,又有着现实的姑娘所没有的蜂腰硕臀,还能娇滴滴地喊我噢金金萨玛,光是想想我就飘飘然……”   “你简直无可救药!”   “表哥,男人喜欢二次元小姐姐又有什么错,谁都有自己的审美对吧?”   “是没错,但现实里的姑娘不比二次元更好看?”   “表哥,我并不苟同……我连看纯爱电影都是只看二次元的,对真人没兴趣,真人总归有缺陷,不像二次元小姐姐那样完美……”   面对表弟的执着,西装油腻男子痛心疾首道:   “你小子是没在现实里见过好看的吧?”   “表哥,你太瞧不起人了,我财经学院里的系花校花多的是……”   “那这样的呢?”   西装油腻男子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随即打开手机,熟练地搜索短视频网站里的一个专题。   数秒钟后,他将手机屏幕递到腼腆大学生面前。   “哥,这啥?”   “自己看。”   “唔……卧槽?”   腼腆大学生本来是一张死鱼脸的表情,但当他看到手机里视频的一刹那,整个人就像是触电了一样头皮发麻,双眼圆睁。   他喉咙一滚一滚的,努力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捋不清舌头,只能发出呼气的赫赫声。   那番夸张的表情,活像是中了大奖得到堆积如山的钞票,但又马上付之一炬被烧成灰烬,别提那表情有多浮夸多丰富了。   而他所看到的视频,恰恰就是冷扶摇用“须臾之门”铜镜直播的画面,节选自殷若璃在桃神宗婚宴上,沐浴圣光,起舞漫天神光经文,引动天地正气,鏖战尸门的上古尸龙。   短视频里,殷若璃长发飘飘,衣袂纷飞,圣洁庄严宛如九天神女,那一道道耀眼又慑人的经文霞光简直是最完美的电脑特效,而她对面恐怖狰狞的白骨尸龙更是有着吞噬天地屠尽生灵的压抑气势。   在如此狰狞可怖的怪物面前,殷若璃更显柔弱娇小,像是随时都快能被撕咬成齑粉。   但偏偏,她却是酷炫拉风地漂浮摇曳在天空中,如流星闪烁般腾挪转移,避开尸龙的一次次攻击,顺便召唤下一道道紫色天罚神雷,劈得尸龙腐肉四溅,骨架爆裂,好不壮阔惨烈。   一镜到底的激烈战斗,经费燃烧的拉风特效,让人看得酣爽无比。   而最最吸引人的,偏偏是殷若璃那风采绝代的极高颜值,那是震撼心灵的无形毒药,触之者无药可解。   看完一两分钟的视频剪辑后,腼腆大学生呼吸愈发粗重,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双眼瞪大如铜铃。   “表,表哥……你确定她是真人吗?她恐怕是电脑特效制作的拟真人吧……现实世界里的女人哪可能长她那样……”   这腼腆大学生的内心惊讶到了极点,脑子里仍在轰隆隆作响,他甚至有种信仰破灭的感觉……   他一直都觉得他所喜欢的二次元小姐姐是最完美的,是真人永远都比不上的,但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因为现实里的美女所带来的真实感和扑面而来的女性魅力才是最刺激他荷尔蒙分泌的。   “想啥呢?她要是电脑特效制作的,早就被直播平台买掉版权拿去做虚拟偶像骗钱了。”   “呃……这倒也是……”   腼腆大学生脸上依旧是震撼和惊艳的表情,他喘了口气问道:   “哥,她是明星吗?或者她是主播吗?我都想去给她打赏打赏了……或者进她粉丝群买点福利……”   “你个死仔,整天想啥呢你?”   “男人想要点福利有什么错?”   “呵,她像是会缺钱的样子么?她要是明星,怕是接戏都接到手软,对别的女明星简直是核爆伤害……而她要是当了主播,那别的女主播怕是生意不好做……不过…”   西装油腻男子拖长了声音,循循善诱地帮助表弟远离二次元道:   “不过,她倒是经常出现在别的主播的直播间里……呃,就是那个魔门少主冷扶摇的直播间……也不知道那小子是多有钱,居然能请得来一大票顶尖美女来他直播间出镜,配合他搞什么武侠主题……”   “什么鬼?尬死人了吧哥,还魔门少主咧,那货看武侠文看得脑子进水了?”   “嗨,你管别人干嘛?人家估计是超级富二代,舍得砸钱那种,他直播间里随便一个小门派的侍女都颜值在线……”   “有钱真好……不过能饱饱眼福我就满足了……哥,她还有别的视频吗?”   “有,多得很。”   西装油腻男兴冲冲地跟表弟分享,看得表弟如痴如醉,灵魂都像是重塑了一样。   足足半小时后,被严重洗脑的表弟双眼发光,他把标志性的死宅厚眼镜摘了下来,宛若新生一样站起来——   随即,他把手机里的猿神小姐姐游戏给删了。   他终于告别二次元,转而把审美的重心放到现实去了。   西装油腻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诱道:   “表弟,好好念书,让自己变得更优秀,这样一来,你将来才有机会接盘,不是吗?”   “表哥说得对!我一定会痛改前非,好好读书,争取考研,十几二十年后,兴许我赚个几千万就能当她女婿了!”   “好表弟,表哥以你为荣,你真的长大了懂事了开窍了。”   两个表兄弟四目对视,一时之间,兄弟情比金坚。   而这个时候——   糖水铺的玻璃门被推开,一道清丽绝俗的身影飘然而入,同时响起语若黄莺般的娇滴滴嗓音:   “老板,来两份清补凉、两份冰镇绿豆粥、两份柠檬泡椒凤爪,谢谢。”   兄弟俩听到这阵嗓音,全都虎躯一震,随即不可思议地转过头去循着女音望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柜台边点餐的靓丽女子,不正是他俩讨论话题里的女孩子吗! 第五百三十八章 帅哥你的中分头好帅 ==============================   “呃……好,好……闺女,你是哪的人,长得可真漂亮……”   柜台的点餐老板娘是个水桶腰的臃肿大妈,她抹了一脸的粉底浓妆用以遮掩脸上的黄斑。   然而咋然间见到面前的殷若璃,那股扑面而来的仙姿国色给她造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直接让她说话都不利索了。   本,本大妈要敷多少层粉底,才能像这小姑娘那般脸颊水嫩莹白?要整多少次容才能像她那样精致无暇?   同样是女人,本大妈不就比她大二三十岁吗,至于差别那么大么……   “我是土生土长的榕城人呀,只是平时喜欢宅在家里,很少出来而已,听说这家糖水铺特别好喝,这才慕名而来,老板娘,等会你可要叫师傅多给我加一些蜂蜜哦。”   殷若璃扮演淑女的时候总是让人如沐春风,通体舒坦,她朝大妈眨眨美眸,直让这臃肿的大妈都感到艳羡不已。   点好餐,殷若璃便找了个安静偏僻的位置款款坐下。   这家糖水铺就是她前世记忆里的甜品味道,阔别十八年,她自然迫不及待想要重温一番。   整个大厅里鸦雀无声,寂静一片。   周围一片片食客,不管男女亦或者老少,全都将如火般的视线紧紧盯着殷若璃,仿佛她就是最美味的甜品糕点,让人垂涎若滴。   就连隔着玻璃窗的糖水师傅,也一脸呆滞地从取餐窗口探出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殷若璃,喉咙都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不过,最吃惊的是那对表兄弟。   他两刚刚可还在讨论殷若璃呢,没成想说曹操曹操到,真人立马就空降到他们面前。   “表、表哥……你,你帮我去找她要个联系方式吧……”   腼腆大学生紧张地呼唤一声,他在面对二次元小姐姐的时候总能鼓起勇气去冲,一天三次都不怂,可是面对这美得冒泡的真人,他却底气不足,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最劣拙的一面被人嫌弃。   “我帮你个卵!想要就自己动嘴去!”   西装油腻男虽然心脏怦怦狂跳,想要去搭讪,可是想了想自己满脸油渍、蓬头垢面,他就一阵阵自惭形秽,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帅气小白脸。   “表哥……你不是说你是榕城第一渣男,没有你撩不到的妹子吗……帮帮我这个做表弟的怎么了?”   “滚蛋!我虽然是渣男,但我渣得有底线,不能去祸害这么个清纯无邪的妹子!”   “表哥,她在看着我们俩耶……”   “嗯?”   西装油腻男愣了愣,连忙转过头,果真看到不远处的殷若璃正眨巴着美丽动人的大眼睛,好奇而又迷离地看向他这个方向。   他心脏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糟糕,是心肌梗塞的感觉,跟她眼睛对视简直就像是触电了一样。   一咬牙,西装油腻男打算勇敢一把,碰碰运气,万一有月老相助呢?   他撩了撩自己的中分发型,带着野性魅力地站起身,走出狂放不羁的步伐,自认为很有型地来到殷若璃面前。   他咳嗽一声润润嗓子,强压着心中的忐忑,故作熟稔状说道:   “哦豁?这不是网上热传的美女大明星吗?我是你的老粉丝,你的视频我每天都翻看十几遍!”   说罢,西装油腻男顺理成章地坐到了殷若璃对面的椅子,和她隔着一张桌子相望,就好像熟到能一起吃饭的地步,瞬间消除了隔阂陌生感。   “啊……帅哥,你的中分头是在哪里剪的,好帅气耶,人家就喜欢梳着中分头的成熟男人……”   殷若璃双手做着祈祷状,一副雀跃兴奋的样子,比见到美味蛋糕还要激动,一双水汪汪的美眸像极了对西装油腻男抱有情愫。   她不知道,自己其实早已风靡了前世世界的网络,更不知道冷扶摇拿着的“须臾之门”就是直播摄像头,把她在武侠世界里的日常内容都传到了这个科技世界里。   真要算起来,殷若璃也算这个世界里的大网红了,在视频里见过她的人不在少数,论起知名度的话她,她大概介于一线和二线明星之间。   “你也觉得我的中分发型帅?美女你真是我的知音啊!她们都说我中分丑的要命,却不知我别具魅力……人生得一知音,死而无憾了,不过我还不想死得太早,只希望临死前跟你焦个朋友……美女,咱们加个威信吧。”   油腻西装男油嘴滑舌的,立刻就掏出手机,要让殷若璃扫他的二维码。   “抱歉呀,中分头的大帅哥……常言道越帅的男人越渣,帅成你这模样,人家可不想自个儿掉进火坑……”   殷若璃坏坏一笑,委婉回绝,回想当初她在武侠世界里真的被宠坏了,都是一群俊俏少侠在众星捧月地围着她转,就没几个长得丑的,而今回到熟悉的地球故乡,她倒是想换换口味,作弄一下各类又丑又肥的男人。   “长得帅也有错了?”   油腻西装男虽被拒绝,但殷若璃的话很是让他受用,都有点飘飘然了,被这么个恍若天仙的大美人夸奖帅气,哪个男人不会虚荣心爆棚?   他很快就压下了心中的虚荣,继续想办法跟她套近乎增加好感度:   “美女,其实咱们特别有缘分你知道吗……我是剧组里的道具师,我认识一大票专拍古装剧的导演,而你呢,恰恰又是个喜欢古装的人,咱俩要是加个好友的话……我可以推荐你去古装剧组,以你的是条件,一年之内绝对会成为家喻户晓的超一线大明星。”   殷若璃饶有兴趣地听完,而后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活像是选秀晋级的偶像团美少女一样又傻又天真。   但她思索了片刻再次拒绝道:   “古装剧吗?太累了,没兴趣。”   “那现代剧也行……你要是嫌弃拍戏累,可以去斗气直播平台那边自己开个房间当女主,我认识那边的主管,只需要一句话,我能帮你争取到大量的推荐资源……”   西装油腻男当然是满嘴大炮,净是空头支票,他只是单纯想骗到殷若璃的联系方式而已,男人嘛,满嘴谎话是常事,只要日夜去撩,总归有机会排队的,也许哪天女神失恋了自暴自弃,备胎就迎来机会了,喜当爹不是更好么。   “当主播更累,圈子也乱,我才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我五湖四海都有兄弟,各行各业都有人欠我人情。”   “真的吗?”   “真的。”   “人家想去东瀛拍一些既不累又赚大钱又赚口碑又催人泪下的电影,你有渠道吗?”   殷若璃狡黠一笑,吐气如兰,低声说出了这么一句让人毁三观的话。   西装油腻男子闻言,直接就愣在当场,一双眼睛都险些从眼眶里突出来,他简直不敢相信看着无比清纯端庄的殷若璃,居然会有这种造福全球男人的就业志向。 第五百三十九章 怎么你喜欢的糖水跟我一样 ==============================   西装油腻男脑子里嗡嗡作响,都已经开始思绪连篇了。   真要是把她引荐到东瀛那边当电影明星,那全球各地的男大学生怕不是身体素质要大幅度下降,走路都可能被一阵风给吹倒。   这时,门外又走进了两位顾客。   正是追寻而来的洪逸和殷阑珊。   “若璃,你下次可不能擅自乱跑,要是碰到居心叵测的骗子,当心把你拐去山旮旯卖了给老光棍当媳妇!”   洪逸略有些无奈地瞪了一眼殷若璃,暗叹自己怎么会创造出这么个鬼灵精怪的女儿,亏她还是名门正派的儒侠呢,却偏偏喜欢搞出各种祸乱,商城那里闹得一堆人踩踏不说,美食街那里更是害得一堆食客手里的烤串都掉在了地上,还惹得不少恩爱的年轻情侣大吵大闹,当场分手。   要论危害性,殷若璃这小女儿怕是还远在魔门妖女殷阑珊这大女儿,起码人家阑珊够高冷够矜持。   “唔,这位是……嘶……”   西装油腻男闻声回过头,看到面目清秀的洪逸,心中霎时间咯噔一下,暗忖着该不会碰到她的男朋友吧,糟了,在人家男朋友眼皮底下可不好要到她的联系方式。   而当他看清楚洪逸身后的殷阑珊时,顿时又吸了一口气露出愕然的表情来。   这也太像了吧?   虽然看直播的时候,他也曾见过殷阑珊,但现在见了真人,娇俏母女俩站在一起相得益彰,那视觉冲击简直像是核爆一样在他脑海里掀起一朵朵蘑菇云。   敢情这对戏里的母女,在现实里是双胞胎?   这世上该是怎样的有钱人,才有能力把这对双胞胎抱到床上去?   西装油腻男兀自思绪飘飞之际,殷若璃坏笑着介绍道:   “他是我男朋友,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吃软饭,你可以叫他软饭哥,最近我和他都缺钱,为还债而发愁哩,所以人家才想去拍电影赚大钱呀……其实不止人家想拍,连姐姐她也很乐意去拍的哩……是不是呀,姐姐?”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殷阑珊不明所以,只神色复杂地看着女儿,深受其害地附和道,她流落到人生地不熟的异界,自然事事都听从女儿的。   “啊这……怎么能这样,你们俩去下海未免太浪费了……容我帮你们想想别的出路……”   西装油腻男五官有些扭曲,倍感煎熬,他的初衷只是想跟殷若璃蕉个朋友,可现在看她要去东瀛当老师,他脑子里不由得一阵眩晕,该是遇到什么困难什么坎坷,她才这般作践自己。   “有什么方法能帮到你吗?”   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液,满脸驰骋,煞是认真地朝殷若璃说道。   此刻他脑子里只余下一个念头,就算付出一切代价,也不能让殷若璃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为了她即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他却是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迷魂术。   哪怕殷若璃的合欢宗媚术被姬融安以大神通封印住,让她没法祸害天下少侠,但殷若璃好歹也是将合欢宗功法练到顶层的天才,就算媚术用不了,迷魂术却还是可以用的。   只不过比较费劲,没法靠一个眼神就将男人俘获而已,迷魂术需要言语挑逗,循环渐进,也就是俗称的尬聊。   “当然有……这世上没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中分头的大帅哥,你有多少钱只管送给人家,人家一定会谨记一辈子的。”   殷若璃又楚楚可怜地咬了咬唇瓣,一副潸然欲哭的样子看着对方,声若蚊呐地哭诉道。   “明,明白了……我这就给你转钱,我银行卡里的钱全都转给你……”   西装油腻男子浑身打了个哆嗦,双眼都略微浮现出血丝,他再次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就想要问殷若璃卡号。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是眼前这对漂亮到极点的姐妹花要是受了委屈,那就太悲伤了,如果钱能让她们露出一丝笑容,那即便散尽家财又何妨?   “够了,这种玩笑适可而止,一次两次也就算了,你总不能每见一个男人都祸害人家。”   洪逸闷哼了一声,打断殷若璃的行骗,同时他还用力拍了拍西装油腻男的肩膀,助其回过神智:   “朋友你别往心里去,我女友调皮惯了,戏精一个,总是爱捉弄人,你可千万别当真。”   “呃,哦,哦……”   西装油腻男像是刚睡醒一样,双眼无神,一脸懵逼,随即失魂落魄地走回他表弟那桌,像个傻子一样呆坐而下。   洪逸松了口气,而后又板着脸,摆出严父的姿态,直勾勾地看着殷若璃教育道:   “情况十分恶劣!亏你还是出身名门正派的读书人,怎么来到这就干起坑蒙拐骗的勾当了?人家打工仔赚点钱不容易,起早摸黑朝五晚九,吃苦十年才攒那么点钱,你一下子就骗走,良心过得去吗?”   殷若璃咂咂嘴,看都不看洪逸一眼,据理力争道:   “追女仔花的钱,能叫被骗吗?自古以来,男追女不管成不成,都要展露出一定的财力……再说了,他对我本来就动机不纯,我收他一个智商税,给他提高一下智商让他明白一下社会的险恶,也算是他人生导师了,往后也许会受用无穷,我收费贵点怎么了?”   洪逸愣了愣,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说不过殷若璃,自己就算跟她讲大道理她也不像是能听进去的样子。   他坐了下来,再三告诫道:   “行,你说你有理,但我希望下不为例,你如果缺钱,只管跟我说,我上山采集各类野生草药倒是存了不少钱,只要你别出去招摇撞骗就行。”   “璃儿缺钱得很哩……璃儿想住大别墅,想开豪华游艇,想聘请国厨来当私厨。”   “……你个牙尖嘴利的臭丫头。”   洪逸被呛得无话可说,翻起白眼就无视了她的种种要求。   这时,女服务员战战兢兢地端着盘子走过来,将殷若璃点的双份清补凉、绿豆沙、柠檬泡椒凤爪送上来,临走前,女服务员还有些不礼貌地用手机近距离给殷若璃拍了一张照片,随即欣喜地走开了。   “嗯?若璃,这是你给我点的?”   洪逸有些意外地看着桌子上的三道美食,这些都是他每次来糖水铺里必点的东西,他都这样吃好几年了。   “才不是,这是人家自己吃的,你想要,自己点去。”   殷若璃迫不及待地就尝了一口久违的绿豆沙,虽然味道远不如武侠世界里的宫殿食宴、山珍海味、奇珍仙葩,但镌刻在她味蕾深处的记忆中一下子爆发出来,依然让她感觉很享受。   再好吃的东西,也不如故乡的味道。   倒是旁边的殷阑珊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清补凉,秀眉微微颦起,身为南疆皇后的她,自然也是瞧不起这普普通通糖水的。   哼,天外邪魔世界的甜食,也不过如此,当真一群化外夷民! 第五百四十章 全民殷师妹 ==============================   西装油腻男失魂落魄地坐回原位,满眼恍惚地远远看着殷若璃,她在洪逸面前娇笑连连,亲密无间,时不时地还用自己的叉子叉个粉团送到洪逸嘴里,这摆明了就是情侣关系。   名花有主,最是绝望……   看着如此清丽绝俗的女孩子徜徉在其他男人的爱河里,大部分正常人都会心生嫉妒,难以高兴得起来,当然,牛头战士除外,他们怕是会更加兴奋。   腼腆大学生咽了咽口水,恋恋不舍地收回仰慕的眼光,转而对油腻男问道:   “表哥,你要到她联系方式了吗?”   西装油腻男神情复杂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副便秘的表情:   “本来差不多要到了……奈何她男友刚好来搅局……我辈文明人,倒也不好意思当着别人对象面前撩她……”   “原来那个男的是她对象啊……看着又挫又丑又猥琐,远远配不上她啊。”   腼腆大学生暗暗咬牙,心下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冰凉一痛,越看洪逸越不顺眼,怎么看都觉得洪逸是个猪头。   西装油腻男双眼无神地说道:“配不上又怎样?那男的反正已经爽够了……你瞧瞧那对双胞胎美女,一个活泼可人,一个高贵冷艳,风格迥异各有千秋,他每天晚上都可以抱着她俩睡觉,把头埋在香喷喷的蟠桃里,再把另一个头泡在水帘洞里,做男人做到他那份上,也是没谁了……”   腼腆大学生闻言,面露痛苦之色,五指捂脸地哀嚎道:   “哥,你快别说了,越说我越难受……原来这就是现实世界里的男女感情吗,果然还是二次元小姐姐好,至少个个都能叫老婆,不用担心二次元小姐姐被别的男人抢走……”   ……   这边,洪逸时不时地享受殷若璃送到他嘴里的各式甜点,眼睛却一直在观察着殷阑珊的表情变化。   “阑珊,这姜撞奶甚是清润爽心,你尝尝?”   “阑珊,这杨枝甘露算是招牌糖水,味道很赞,你尝尝?”   “阑珊,你不爱吃甜食么?一直绷紧脸的话,容易抑郁症啊。”   绝大部分年轻女性都爱喝糖水,喝了会有浓浓的幸福感,然而殷阑珊却是个奇葩,她只尝了两口就不再动羹勺,摆出一副嗤之以鼻、极尽嫌弃的样子,言下之意就是说这里的糖水不对她胃口。   她抬头瞄了一眼洪逸,露出一抹怜悯的表情,幽幽道:   “如此粗糙的食材搭配这般普通的甜味都让你觉得很了不起吗?你怕是没喝过真正好喝的糖水。”   殷阑珊虽然常年被殷古潮囚在宫殿里,深居简出,就没出去见过世面,但殷古潮对她极是疼爱,什么锦衣玉食都满足她,吃的穿的用的全是最好的,哪怕做糖水的御厨都给她专门配了十几个,天天变着法子给她搭配新花样的糖水。   身为殷家主母,或者说南域皇太后,她被惯坏成这样也在情理之中,谁让她长得足够好看呢?   如果殷若璃没有被送去魔门,而是留在殷家当小公主,恐怕她也会被惯坏,被惯成吃不下粗粮咽不下馒头的千金小姐。   “呃……这些糖水在你眼里也算味道普通吗?那你有机会,给我露一手如何,让我看看真正好喝的糖水是啥样。”   洪逸盯着殷阑珊,面带微笑地说道。   “痴心妄想。”   殷阑珊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殷若璃却露出一个促狭的坏笑,举止亲昵地俯首到洪逸耳边吹着热气,说悄悄话道:   “笨蛋大哥,你就听不出姐姐她的话中有话吗?这家糖水铺在榕城已经算是顶尖水平了,世上还能有什么糖水比这更好喝?你没注意到姐姐她说话时的自傲表情吗?你好笨,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   “啊?”   “姐姐的若有所指,其实就是她那里的糖水是最好喝的,所以她说你没品尝过,但她不介意让你尝尝……”   “什、什么!”   洪逸先是听得一知半解,但是琢磨了三秒之后立马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差点从座椅上跳起来了。   妈呀,殷阑珊不愧是出身魔门的女子,当真胆大狂野!   魔女都是这般自我张扬,不在乎世俗礼法的吗?   是了,殷阑珊她在离经叛道的魔门里饱受熏陶,学了一身勾人的妩媚功夫倒也在意料之中……   只是没想到,殷阑珊她竟然会这般隐晦地向我发出这等香、艳的邀请……   洪逸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震撼和凌乱,他原以为殷阑珊有些讨厌他刻意疏远他,没想到,她都是装出来的而已。   “若璃,你在说什么悄悄话?”   殷阑珊注意到殷若璃的坏笑,心头咯噔一下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人家在说,姐姐你从小就挑食,所以才会导致发育得不太好,嘻嘻。”   殷若璃笑得明艳动人,眼神不着痕迹地扫了殷阑珊的胸前一眼,似是在嘲讽殷阑珊的祖传身材特征。   “你怎能拿为娘……唔,怎能拿你姐来开玩笑!”   殷阑珊又羞又臊地嗔怪一声,却又连忙低下头,喝糖水来掩饰尴尬。   殷若璃还要乘胜追击,继续让母亲多难堪一下,忽然糖水铺的男服务员又端了一些坚果上来。   他眼神炙热的看着殷若璃,欲言又止,像是怕打扰到她,可最终还是激动地开口道:   “殷师妹,能见到你实在太好了,我是你的忠实粉丝,半年前就关注你了,每晚上我都是看你的视频熬过寂寞的夜晚,没想到今天居然能碰到你真人,你比直播和视频里好看太多!”   这服务员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双眼也放光,那架势像极了资深的追星族。   “殷师妹?你是谁?”   殷若璃眼神一闪,警惕中带着锐利,她在故乡世界里这几天知道她叫殷若璃的人不多,知道她来自武侠世界的更是没有!   不仅是她惊愕,就连殷阑珊也同样脸色微变,有些担忧会有大事发生。   “知道啊,直播间里,那魔门少主冷扶摇不是天天喊你殷师妹吗?我天天蹲在他的直播间里,就为了偶尔能见到你出镜一次啊。” 第五百四十一章 艺术摄影师冷扶摇 ==============================   “直播?魔门少主冷扶摇?你把话说清楚!”   殷若璃听得云里雾里,内心却掀起滔天巨浪,转瞬间就略过无数个猜想。   难道因为时空错乱的问题……   冷扶摇他早早就打到这个世界来了?   眼前这个服务员是冷扶摇的眼线?   冷扶摇他是特意来找我的么?   这家伙,在武侠世界里有了师尊当他的妻妾还不够,他满心都念着要把我和我娘也一并收了才肯罢休么?   不过他要是来到这个世界的话,他一定会有回去的方法吧?   那岂不是说冷扶摇掌握了两界通道?   那在这个世界里多买一些高科技热兵器,带回武侠世界里岂不是能威震武林?直接就开创一个朝代,横扫八荒六合,什么七星照魂的高手都得退避三舍。   “我,我说得很清楚了啊……就,就是喜欢蹲在魔门少主冷扶摇的直播间看你……我好希望你能单独开个直播间,这样我就不用去看冷扶摇那铁憨憨了。”   服务员盯着殷若璃猛看,又转头去看了看姿色稍逊一筹的殷阑珊,虽然这对“母女”花相得益彰,可他眼里永远只有殷若璃。   殷若璃颦起秀眉,她有些疑惑,为何眼前的人要仿佛提起“直播”,冷扶摇跨界而来肯定费了许多功夫和心血,他就不能找个靠谱点的眼线吗?   她直奔主题道:   “你和冷扶摇什么关系?他人在哪?”   服务员挠了挠头,一脸懵逼道:   “这你还问我……你经常出现在他直播间里,你跟他才是熟人啊,我就一个观众怎会知道他在哪……”   “什么意思?大帅哥你可以说人话吗?直播间是什么暗语么?”   “呃……就是魔门少主冷扶摇的直播间啊……他在斗气平台上搞直播的嘛……不过这几天他没怎么上线出播了,咳咳,话说回来,殷师妹你在直播里的视频剪辑早就流传在网上了,随便一个都几百万点击呢,我作为你的忠实粉丝,我也学着剪了很多你的镜头当串烧视频,传去痘印也是赚了几十个赞呢……”   说罢,服务员掏出手机,像是要向偶像证明自己有多喜欢她一样,打开抖音就给殷若璃展示了一个短视频。   短视频就那么三十秒,总共七八个镜头,每个镜头都是殷若璃日常生活里捉拍到的坏笑,她那仙姿国色的俏脸配上不怀好意的表情,那可真是别有韵味,让人喜欢到不得了。   而这些古装镜头……   殷若璃甚至都印象淡薄了!   是谁给她拍的?   在武侠世界里,可从来都没人拿着摄像头来拍她啊!   镜头里,她要么身穿仕女古装,要么身穿桃神宗道袍,要么身穿国学院儒袍,时间跨度居然还很长,能陪伴在殷若璃身边长达半年,见证她从一个青楼女子成长到大周朝儒门之首的,恐怕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冷扶摇。   这些绝对是冷扶摇偷偷拍的!   但他从哪儿搞来的摄像头?   殷若璃蓦然浑身发冷,她竟然不知道冷扶摇也藏了那么多的秘密!   不,不对!   他好像就是在她眼皮底下,光明正大地拍摄她!   因为他手里经常拿着黄铜镜子。   他一直吹嘘这玩意是他无意中捡到的封神榜,殷若璃对他嗤之以鼻,觉得他脑子有点抽。   也许那玩意的确不是封神榜,但它真的是一件奇葩的宝贝,最起码,它真的能把武侠世界里的景象,直播到现代世界去,算是异类地打开了时空隧道,虽然不能传人,却能传景象光影。   想到这里,殷若璃总算是明白过来,难怪冷扶摇经常跟她说,黄铜镜经常会滚动过一些金色的文字,原来那些都是直播间的滚动弹幕!   只怪殷若璃一直把他当成傻帽,没有仔细去倾听他的话,要是她早些重视,多多在乎冷扶摇的感受,恐怕她早就发现这黄铜镜子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须臾之门了。   “可以借你手机让我看看么?”   殷若璃心中恢复平静,她白白受了一场惊吓,其实仔细想想也该想到,冷扶摇没可能来到这个世界的,他没这个实力,更没这个运气,也舍不得秋萍夫人,换个思维看,他要是来到这个世界,以他的致命情商和耿直性子怕是早就搞得天翻地覆了,多半得被军队击毙。   “可以,当然可以……呃,不过我手机好几天没擦了,可能有些脏。”   “没关系,我没那么矜贵,也没洁癖。”   殷若璃接过服务员的手机,在抖阴搜索了一下“殷师妹”“冷扶摇”“明镜雪”等等字眼。   搜出来的结果让她有些错愕。   那点赞量还真的有些夸张,原来她早已经在这个世界风靡网络了吗?   只不过,网上关于她的视频清晰度不高,她又是身穿古装,盘起头发,焕发着一种古典美。   所以,她现在这清凉又现代的装扮,一般人猛地一看还真有些认不出来,她真人可比略显模糊的视频剪辑里好看多了。   “冷扶摇最后一次直播是什么时候?”殷若璃若有所思地问道。   “两天前吧……他很少会断播的,几乎每天都播四五个小时,但这两天……”   “他最后一次直播的内容是?”   “啊?殷师妹你还问我?当时你不是也出镜了吗?冷扶摇跟那个皇帝打起来,一堆人围殴皇帝,打得夸张特效满天飞,又是剑气纵横又是金龙腾舞,大片大片房屋被搅成齑粉,比好莱坞大片还夸张……这家伙,搞个直播怕是烧了几亿快钱吧……”   服务员一说起这个就感叹不已,他觉得冷扶摇一定是个超级富二代,不然绝对请不起殷若璃、殷阑珊、公孙秋萍这些仙女一样的大美人来串戏,更请不起效果爆炸的特效团队。   “咯咯,他不止烧了几亿,是烧了几十亿呢。”   殷若璃美眸一转,她已经理清思绪了,随口便搪塞了一下服务员。   冷扶摇这两天没直播,应该是他围殴姬融安的时候受了很重的伤,他可能是陷入昏迷,也可能是养伤要紧,更可能是眼睁睁看着殷若璃消失在眼前感到心灰意冷,所以他才没再使用黄铜镜。 第五百四十二章 该如何找到冷师兄? ==============================   殷若璃结账离开了糖水铺之后。   那油腻西装男还火烧火燎地在服务员手里买下了她用过的瓷碗和羹勺,以及她喝剩一半的糖水。   老伴狮子大开口,要价八百块,西装男子却是想都不想就买了下来。   虽然没机会跟殷若璃深入沟通……但是能吃到她喝剩下的糖水,那也算是间接地尝到她的朱唇了,想想都觉得很幸福。   然而……   当这个油腻男子喝了那半碗糖水,闭着眼睛陶醉地回味之际……   他忽然间就满脸通红,头顶冒烟,随即就张开嘴巴伸出舌头,呼哧呼哧地喘气。   而且他还扑向了旁边的一个肥胖大妈,压在身底下嗷嗷地狂亲一气,竟是要将大妈就地法办。   最终,该男子被围观的人群打伤,并且扭送到了派出所……   所以说,别人吃剩下的东西,可千万不要随随便便去吃,当心祸从口出病从口入啊。   ……   回到家之后,洪逸脸色怪怪地朝殷若璃问道:   “若璃,你说的那个冷师兄……嗯,跟你是什么关系?”   他看得出来,殷若璃明显很在意那个所谓的冷师兄。   但问题是……   冷师兄不是现代的人么?   都特么开直播了。   而殷若璃是他洪逸不小心用电脑建模创造出来的“女儿”,她是怎么跟那冷师兄勾搭上的?   殷若璃凤目一转,似笑非笑道:   “逸哥哥,你在吃醋呢?”   “没有。”   “璃儿若是告诉你……璃儿喜欢冷师兄,你会做何感想?”   “我……”   洪逸脸色微微一变,竟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才好。   虽然他以“父亲”的身份自居,嘴上说着把她们母女当成女儿来照顾。   但男人都是经受不起诱惑的生物。   洪逸的雄性生物潜意识里又何尝不想将她们一并收了呢?只不过他总有那么一丝丝自惭形秽,觉得她们是天上的星星,距离太遥远很难修成正果罢了。   与其无法修成正果,倒不如控制住自己,别沦陷到她们的温柔乡之中。   话说回来,洪逸可以克制住冲动,但如果殷若璃会喜欢上别的男人,他也会很不舒服的。   她明明就该属于他的……怎么能投到别的男人怀里?   “嘻嘻,逸哥哥莫要吃醋,璃儿只是在开个玩笑罢了。”   看到洪逸露出如此纠结的表情,殷若璃开心得美眸都忽闪忽闪的,像是恶作剧成功一样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伸出青葱玉指,挑了挑洪逸的下巴,柔声娇笑道:   “逸哥哥那么帅气,璃儿怎会舍得抛下你呀……早在第一次见到逸哥哥,璃儿就说过会永远留在你身边的咧,至于那个冷师兄嘛,璃儿只是承蒙他一些关照罢了,其实并无太多渊源,璃儿待他如长兄、如好友,你可不要吃他的醋呀。”   听到殷若璃这么说,洪逸仍是半信半疑:   “若璃,你怎会认识他?他可是这个世界的主播……”   “逸哥哥,他是主播没错,但他是在异界直播,将景象投影到这个世界……说起来,他所处的世界,正是璃儿所在的仙武世界呢。”   “呃……还能有这事?”   “璃儿也深感疑惑,不如,逸哥哥你查看查看细节?”   “好。”   洪逸总有那么一丝不安的感觉,患得患失,忧心之下就跑去打开电脑,翻出网上关于冷扶摇直播间里的录播。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那华丽至极的战斗场面,那造价昂贵的古代服装,那气势恢宏的古典建筑……   还有一个个颜值爆表的客串演员……   无一不是在告诉着洪逸——冷扶摇就是在异界。   而在洪逸查电脑的同时,殷阑珊也和殷若璃谈上了悄悄话。   “若璃,你的师兄可以投影到天外邪魔的世界……那他将来是否可以……”   殷阑珊心下产生强烈的骚动。   又是期待,又是忐忑,更夹杂着三分喜悦。   要是能让冷扶摇想办法将她带回到家乡的世界,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她在这天魔世界里很不习惯,各种水土不服、三观不合,她没有一刻不想离开这里。   “娘,璃儿明白你在想什么……但要联系上冷师兄谈何容易。”   “你联系不上他?这怎有可能?他都已经投影过来了……”   “娘,那不叫投影,而是叫直播。”   “何谓直播?”   “……”   殷若璃也很难向母亲解释清楚,毕竟殷阑珊对电视这种东西都难以理解得了,就更遑论直播了。   “娘,你只需要知道,我们确实盼来了一丝希望,但希望很渺茫就对了,现在冷师兄也投影不过来,多半是他在养伤着呢,你应该还记得吧,他跟着一大群人围殴姬融安,结果受了很重的伤,不躺上一两个月怕是起不来。”   “娘自然记得……也罢,有希望总比没希望来得强,一两个月,娘也勉强能接受,忍忍就过去了……”   殷阑珊脸色复杂地说道,可她的双眸却恢复了不少熠熠神采。   因为她看到了曙光。   有了曙光,她的人生就不再灰暗。   这时,殷若璃忽然间抬头眼神火辣地看着殷阑珊,眉飞色舞道:   “娘,璃儿想到一个事。”   “何事?”   殷阑珊有些紧张地回答道,她感觉每次女儿露出这种眼神的时候,准会没啥好事。   “寻常方法是联系不上冷师兄的,所以要用非常规的方法……既然冷师兄可以投影到网络平台,那么,我们母女俩在网络平台火了的话,也说不定可以跟冷师兄对上电波哩,虽然不太可能,但总归要试一下嘛。”   “若璃,你的意思是何,为娘听不懂。”   什么网络,什么电波,什么非常规,殷阑珊这个连牛顿定律是啥都不懂的人,能听懂才叫怪事咧。   殷若璃吐了吐舌头,朝殷阑珊的耳边吹了口气道:   “就是搔首弄姿一下,给这个世界的天外邪魔们饱饱眼福,然后天天惦记着你,成为你的拥趸。”   “这怎行!为娘乃是殷家夫人,更是未来的太后,岂能对天外邪魔搔首弄姿!”   殷阑珊瞪圆了眼睛,脸上的表情满是厌恶和抗拒,不留半点商量的余地。 第五百四十三章 错把母亲当女儿 ==============================   殷阑珊出身何等高贵,作风何等保守,她是宁死也不可能去取悦天外邪魔的。   但莫忘了,殷若璃就是喜欢变着法子整殷阑珊,做娘的越是难堪,做女儿的就越是得意。   “娘,你不是说,这辈子会弥补璃儿吗?璃儿现在想办法去跟冷师兄取得联系,尽一切可能地捉住每一个机会,你倒好,拈轻怕重怕苦怕累,连一点点小牺牲都不愿意去做,说白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自私自利,冷血无情。”   殷若璃冷冰冰地直视着殷阑珊,一如当初她仇视殷阑珊将她遗弃了一样。   殷阑珊娇躯一震,脸色微变,慌不迭地解释道:   “若璃,你千万不要这般想……娘的身份实属不一样……”   “是你的身份重要,还是我重要?”   “自然是你重要……”   “既然如此,你牺牲一点又何妨?”   “可是……”   “没什么可是,是要一辈子待在这,还是要早些回到你的世界,你自己选吧。”   看着殷阑珊那纠结到极点的表情,又是咬牙又是颦眉,显然是在天人交战,殷若璃心里面就暗爽。   最终,殷阑珊也还是选择了向女儿妥协。   搔首弄姿就搔首弄姿吧……   只要能回去,付出一些代价又算得了什么?反正回到去,不告诉丈夫和儿子就行。   “若璃,为娘不需要像青楼里的女子那般……衣裳半解吧?”   殷阑珊忧心忡忡地问道,如果她要展露自己最清清白白的身子给天外邪魔看,那真不如杀了她来得痛快。   “娘,你想的话也是可以的……不过,天外邪魔的世界里,衣着光鲜的女人,永远都比不穿衣服的女人更值钱,更受追捧。”   殷阑珊闻言,稍稍松了口气。   “那为娘该如何做?”   “像平常一样就好,就当什么都没发生,璃儿会用手机抓拍一下你的镜头。”   “哦。”   殷阑珊虽然知道什么是手机,但不晓得镜头为何意,可既然是女儿吩咐的,那她照做就行。   很快,殷若璃就掏出一台手机。   这是她今天在商场新买的。   她这手机里塞了一张洪逸的备用电话卡,倒是可以拿来注册抖阴账号。   一整个下午,殷若璃都在鼓捣着手机。   几个小时下来,她给母亲拍了三四十个小视频。   镜头里有殷阑珊无趣地撩头发,尽显不经意的慵懒风情。   也有她惆怅地向窗外,百无聊赖的寂寞之情。   又或者她吃巧克力那嫌弃的表情,皱眉吐舌,隐隐做呕。   甚至是她坐下来撰写毛笔字的唯美,姿态优美,气质恬静,像极了一个雍容高贵的公主。   就连殷阑珊对着镜子梳头发的镜头也有,她的头发太长了,一辈子都没剪过,都垂落到臀部去了,必须经常梳头发才能保持不打结。   这些记录日常的短视频,不需要精心摆拍,只需要随意而为就能达到极好的效果。   然后,殷若璃把三四十个短视频一口气上传到抖阴。   她可以预料得到,这个世界的人,将会被她娘迷得神魂颠倒。   而她也能让她娘的美色,震撼整个互联网平台。   娘,你不用感激璃儿,这都是为人子女该做的事。   ……   而那个恰好负责审核视频的抖阴审核员,则是激动得满脸发抖,一下子就从电脑椅上弹了起来。   他兴奋地摘下耳机,揣着手机就冲向了上司的办公室:   “经理!经理!不得了啦!”   “嗯?门都不敲一下,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想请个长假回老家休息么?”   经理皱了皱眉,不悦地放开怀里的女秘书,阴着脸瞪了一下那个审核员。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经理……”   审核员牛喘着气,激动得舌头都有些打结了,花了几秒钟才平复心情,嗷嗷叫道:   “我刚刚审核视频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个顶尖流量的网红!她,她好像要进驻咱们抖阴了。”   “顶尖网红?是谁?这年头,咱们抖阴可不缺网红。”   经理板着脸,不慌不忙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对那审核员依旧是没有好脸色。   “不,不是一般网红能比的……是,是那个殷师妹。”   “殷师妹?是谁?哪儿来的三流小网红,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就是,就是那个……经理你看一眼就知道了,你以前绝对在网上见过的!”   审核员激动地朝经理摆出手机上的画面。   那恰好是殷阑珊优雅地写毛笔字的短视频。   “呃……”   经理看到画面里的殷阑珊,顿时看得眼睛都直了,那直冲心灵的超美面孔,简直就是一场视觉盛宴,足可挑动绝大部分男人的敏感神经。   愣愣地看了十几秒,经理才艰难地抬起头,咽了咽口水,涩声道:   “原来是她……我当然也在网上见过她……只是没想到她会来入驻我们抖阴……呃,她确实算得上顶尖流量的网红。”   经理脑海里都有些嗡嗡作响。   抖阴从来不缺美女,可是美得像殷阑珊这样的,是绝无仅有的。   而且最可怕的是……   以经理的专业素质,能看出这短视频是没开美颜和磨皮的。   没开美颜和磨皮都能美得如此惊心动魄,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天生丽质……   “你确定她是要入驻吗?这是她第一手视频么?当心是别人假冒拿来骗流量的。”   “经理你放心!我刚才审核过之后,第一时间就打了个电话过去确认是不是本人……对面接听的声音,就是殷师妹的!我是她粉丝,她的声音不会有错!”   “那她的相关资料呢?”   “她没填。”   “嗯……也能理解,她应该很有背景,所以她的资料确实不会泄露……行吧,小王,你给她过审吧,顺便多给她一些推广,你也别再联系她,像她这样的女人,最是烦不得,脾气很大的。”   “是,经理,我这就去做。”   “等等,把她的号发给我,我去给她点个红心。”   ……   是夜,注定是个不平常的夜晚。   许多年轻人如往常一样,在下班之余,打打游戏、刷刷视频。   然而刷着刷着,忽然间就刷到了一条颜值逆天、无比养眼的短视频。   那是殷若璃之母殷阑珊的短视频。   年轻人视力都有点差。   很容易把母亲看成女儿。   所以他们直接看傻了眼,一个个都精神了起来,看得口干舌燥地嗷嗷狂叫。   “是武侠直播里客串的殷师妹?”   “卧槽,真的是她!”   “高清摄像机下的她,比直播里好看太多了吧!”   “我去……我这就把我硬盘里的老师们删了,安心看殷师妹的视频得了!”   瞬间,看到推送的年轻人们都炸了。 第五百四十四章 殷阑珊不小心火了 ==============================   殷阑珊的三四十个短视频,在上传后的三个小时内,被疯狂地转载、点赞、好评。   短短时间,粉丝量已是达到了上百万之多。   评论里区里更是狂轰滥炸一样,抒发着点赞者们的仰慕之意。   “我是个没用的男人,干啥啥不行,炒股和赌钱还亏了两百万,老婆已经带着孩子跟我离婚了,爸妈也对我失望透顶断绝关系,今晚就准备跳楼自我了断一了百了,临死前刷了刷抖阴,刚好看到这条视频,好家伙,看完后我不想死了,我要努力还债,争取机会赚大钱,将来或许有希望娶到殷师妹!”   “你们不知道,殷师妹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我儿子出车祸都瘫痪在床当植物人大半年了,刚刚我在儿子病床旁边刷手机,不小心让他看到这条视频,儿子猛然就坐起来,抢了我手机,兴奋地看着,啊,我的儿子终于有救了!”   “我追我女友五年了…昨天才追到手,前前后后花了几十万吧,还搭进去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原本我以为幸福马上就要来敲门,但是,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条视频……见了殷师妹之后,我觉得我女友好像没那么漂亮了,我看她再也没有心动的感觉了,怎么办,大家说说我该不该分手,转而去追殷师妹?”   不止是评论区炸锅,就连现实里也许多人在炸锅。   某家豪华网咖里,两支民间战队还有五分钟就要进行一场对战决赛。   虽然是民间战队,但双方水平也是极高。   趁着还有五分钟的赛前热身时间,一个队员坐在电脑前,百无聊赖地刷一下视频打发打发时间。   不小心之下……   他就看到了殷阑珊的短视频推送。   这一看,简直不得了!   他脑子里轰然炸响,双眼都瞪得直直的,揣着手机的右手都在发抖。   我勒个擦……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妹子!   集妖娆魅惑和清纯空灵于一身,真心不应该是这个世界该出现的颜值啊。   他咽了咽口水,随即忙不迭地点进了她的主页,再一个个地去翻看殷阑珊的其他短视频。   看着看着,这位游戏狂人露出了痴痴的笑容,还发出“嘿嘿呵呵”的傻笑声。   “队长,你笑个屁!是时候打开游戏了,你特么还看个屁的手机?”   旁边的队友再也忍不住,开始提醒他。   然而,身为战队的队长,他竟然毫无自觉,像是没听到一样,仍在自顾自地看着手机。   “队长,你咋了这是?”   队员深感奇怪,又推了队长一把,可队长仍是不愿抬头看他一眼。   队员意识到,队长肯定在看什么魔性至极的东西。   他立刻摘下耳机,推开电竞椅,然后站起身来走到队长身后,看了一眼手机的屏幕。   乍看之下,这个队员都愣住了。   还以为是什么呢,不就是个美女的视频而已么?   队长的定力太差了吧,看个美女的视频都能把正事给耽误了?   然而,当着队友定睛一看,看清楚手机屏幕上内容的时候……   他也虎躯一震,瞪圆双眼,宛如中了石化术一样,愣愣地站在原地……   再后来……   距离比赛还剩半分钟了。   其他的队员都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可他们发现两个队员竟然在看手机,可把他们急死了。   看来,今晚的比赛注定是要搅黄了,只能来日再战。   ……   而在榕城的某处湖心岛,一家别致中式小楼里。   “爸!我求你个事!”   “嗯?你只管说,爸在榕城,没有做不到的事。”   一个梳着油光发亮大背头的中年男子,欣慰地看着眼前十八岁刚成年的儿子。   他是榕城的地头蛇,生意做得很大,虽然这些年频频洗白,但他手底下仍有些不干净的产业,他还豢养了不少亡命徒,专门给他打击竞争对手,采用不光彩的手段上位。   久而久之,榕城无人敢惹他,江湖人听到他刘三爷的名号,立刻就得瑟瑟发抖,哪怕是官场中人听到他的名号,也得头皮发麻。   不过,这刘三爷对外是凶神恶煞,可是对内却是个极好的父亲。   他对他的儿子溺爱到了极致,只要是儿子想要,他就算花再多的钱也不心疼。   “爸……我看上她了!就是这个女人,你帮我把她搞到手吧!”   说话间,那留着细碎黄色头发的十八岁青年将手机递到刘三爷面前。   “嗯?这是……”   刘三爷双眼半眯,整个人身上的肥肉都为之一抖。   他爬上如此高位,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什么漂亮女人也都尝试过,可是手机屏幕上的女子,却震撼得他呼吸都一窒。   “爸,她是个女网红,是不是很养眼?我老早就注意到她了,经常去直播间看她……就在刚才,我在抖阴看到了她的官方号,看定位显示她还是榕城的人!爸,这是天赐的缘分啊,你说啥都得把她整给我!就当是我的成年生日礼物吧。”   十八岁的青年早已被父亲惯坏,想要什么都会被父亲不遗余力地满足,他觉得要个女人也是能办到的。   刘三爷闻言,脸色不由得一阵怪异。   他能摸爬滚打到今天的地位,就因为他欺软怕硬,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所以才能稳到现在。   可是……   那姑娘的颜值似乎是有点逆天爆表了。   她背后,铁定有大势力或者大靠山在支持庇护着。   要不然的话,她能不能活到今天可真不好说,怕是早就被捉去卖了。   “爸,你这是啥表情?说好的啥都能满足我的呢?”   看到父亲一脸的凝重,那黄毛小子立刻就叫嚣了起来。   “儿子,不急,待我去探清楚她的底细,再做打算。”   “爸!你说话不算话!我今天非要弄她到手不可!”   “啪!”   刘三爷一耳光就扇在儿子脸上,直接把儿子打翻在地。   “你当你是小混混?小混混才不长眼,谁都敢去得罪,你若是非要胡搅蛮缠,惹上真正可以呼风唤雨的人,那我们刘家一夜之间就得被连根拔起,明白?”   刘三爷凶神恶煞地怒视着儿子,吓得儿子如鹌鹑一般瑟瑟发抖地点头,再也不敢逼逼。 第五百四十五章 冷幽泉,好师傅 ==============================   半夜时分,月华秋水。   冷幽泉斜躺在沙发上,悠闲地端着玻璃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富含深情地看着刚刚出浴的两个小富婆。   “冷大哥,我们洗好了。”   “好老公,你干嘛还这样看着我们啊,不会是还想吃吧……今晚都已经折腾三个小时了!”   两个小富婆一被冷幽泉这般凝视,不由得浑身发热,脸红欲醉,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呵呵,我像是需索无度之人吗?我只是在欣赏你们芙蓉出水的清美样子罢了……唔,甚合我意。”   “何意个鬼啦,我俩都没化妆!”   “不需要妆容,你们也是最美的。”   “讨厌,就你嘴甜。”   两个年轻貌美的小富婆被冷幽泉的情话逗得心花怒放,不由得立刻扑到沙发上,一左一右地钻进他怀里求抱抱。   冷幽泉,前任黄泉宗宗主。   他早已经习惯了都市的生活。   凭着一身魔门所学,冷幽泉在都市里可谓左右逢源,富商拜他为最强风水师,富婆拜他为最强情圣,就连许多达官贵人,都要哭着喊着求冷幽泉用针灸术救治性命。   俨然,冷幽泉已经是榕城的新贵,到哪都吃得开。   而他怀里的这两个小富婆,是他今天收到的礼物。   她俩是一个富商的双胞胎女儿,这位富商,刚好被冷幽泉用针灸治好了困扰多年的头痛症。   富商对冷幽泉惊为天人,待为上宾,又是送钱又是送礼。   就连富商的双胞胎女儿,也对冷幽泉这个看起来不到四十岁却充满成熟魅力的巨帅老哥充满了兴趣。   所以当晚,冷幽泉就将她们拿下了。   可怜的富商,都不知道自家两个女儿偷偷溜去了冷幽泉所在的客房,如果知道……他可能更加开心吧。   魔门中人,去了哪都还是魔门中人。   冷幽泉在现代都市,明显就是个海王。   既骗钱,又骗色,还骗感情。   但他乐在其中,也很享受那种滋味。   这可比他在江湖里打打杀杀,为了魔门大业而呕心沥血舒服多了。   他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找路子回到他的故乡。   虽然都市里没有真气,也没有追求长生的仙缘,但只要风风光光舒舒服服地活个三五十载,那又有何不可?   “嘟”   这时,冷幽泉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显然是有人给他发了条信息。   “冷大哥,是不是别的女人给你发的?”   躺在冷幽泉怀里的小富婆,嫉妒地抬起头,嘟着嘴说道,可她双手抱冷幽泉却是抱得更紧。   “怎么可能?你这小丫头何必东想西想?”   “怎么能不多想……冷大哥那么帅,又那么有本事,谈吐和气质更是无人能及,一定有许多女孩子喜欢你的对不对?”   “嗯,确实有不少女孩子围着我转……但只有你们两个,最合我眼缘,让我怦然心动。”   “哼,算你会说话!其实我们也知道,你肯定还有别的女人……但你实在太帅了,我们忍不住想送,我们也不奢求你能专一,但你一定不要随随便便就抛弃我们。”   一个小富婆说出了后宫小说女主最经典的一句话。   其实,冷幽泉套用的不就是反穿越小说的男主角模板吗?   对他而言,一大堆女人放下世俗的成见,其乐融融地给他当小妾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呵呵,别说傻话,我对你们的心是不会变的,你俩已经是我最心爱的女人。”   冷幽泉答道,他对每个漂亮的富婆都会说出这样的话,富婆自然被甜到心坎里去,晕头转向地失去思考能力,不过,谁让人家冷幽泉够帅呢,帅到极致,哪怕说土味情话也能甜如蜂蜜。   “冷大哥,你看信息吧,我俩去吹吹头发。”   两个小富婆很识趣,展露出自己的包容和规矩,携手去吹头发了,留给冷幽泉一些私人余地。   哎,都是姓冷的,又是叔侄关系。   怎么人家冷幽泉就如鱼得水左拥右抱,偏偏冷扶摇却是一只舔狗,而且舔到现在还舔不到半根手指头?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冷幽泉打开了手机。   是他狐朋狗友发来的信息。   人生在世,总归会交到一些狐朋狗友。   冷幽泉自然不例外,他虽坐拥许多富婆,却也还是需要结交一些不讲世俗规矩,又稍稍离经叛道,还偏爱女色的朋友,起码能交交心。   “大哥,你看看这个短视频!她不就是你平时看的武侠直播里面的女主角吗!没想到她居然是榕城的!你赶紧出手,把她泡来当我嫂子吧!”   信息上只有这么一段话,还附上了一段视频。   冷幽泉皱了皱眉。   随即点开看了一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淦!小妖女也来了?不对,这不是小妖女,是殷家夫人?”   冷幽泉看女人的眼光何其毒辣,压根不是小年轻能比的。   他一下子就认出了殷阑珊的真实身份。   他的心情瞬间犹如掀起了滔天巨浪,久久都不能平息。   殷家夫人若是也来到了都市……   那还会有其他江湖中人也穿越到这个都市么?   未来,这现代都市怕不是得乱套?   不。   不对。   记得侄子冷扶摇的直播里,殷家母女是一起凭空消失的……   难道就是那场大决战里,殷家母女一同来到了这个榕城?   越想越有可能!   冷幽泉的呼吸都有一些凌乱。   这对他而言简直是个大考验啊!   他可是还记得,自家侄子在惦记着这对母女花的……   可偏偏,这对母女花就是来到了这座城市……   那,他冷幽泉该不该抢侄子的女人?   如果将来没机会回到江湖世界……   反而要留在此地慢慢变老,他还需要顾忌侄子的感受吗?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妖女母女俩在都市里遭罪吧?   与其便宜了别人,倒不如自己来亲自照料她们,最起码,自己有能力保护好她俩。   一想到这,冷幽泉用力仰起头,一口气饮尽杯子里的酒。   随即眼神流露出一抹凶狠的阴霾和锐利的寒芒,自语道:   “放心吧,扶摇,为师我会替你照顾好你心爱的女人,你在那边安心养伤就是。” 第五百四十六章 是时候要装批打脸了 ==============================   虽然殷若璃又卖了一遍她娘,让她娘在网上狠狠地火了一把。   可她还是照常着她所期盼的生活。   下午给前世的父母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然后在餐桌上不停地给两老夹菜。   哄得两老笑到合不拢嘴,一个劲地夸殷若璃又勤快又懂事。   自家的洪逸能得到殷若璃的青睐,简直是祖坟冒青烟,积了十八辈子的福。   饭后,殷若璃还给前世生母捶捶背揉揉肩,专门按住一些活络气血的穴道,让前世生母出了一身汗,说不出的舒坦。   殷若璃还特意切了一大盘水果,陪前世父母坐在电视机前,看了一场电影。   电影里播放什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可以陪伴在父母身边,弥补阔别了十八年的思念。   旁边的洪逸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唔……   殷若璃还真是挺好的,很懂讨老人家的欢心,她绝对会是个好老婆……   倒是比冷如冰山、愤世嫉俗的殷阑珊要好相处太多了。   不过问题在于,我洪逸是她俩的“父亲”啊,我怎能对她俩有非分之想,就算她们要倒贴,可我也吃不消她俩的超高颜值吧……   而此时的殷阑珊,则是一个人孤零零地窝在房间里。   她是不可能会在客厅看电影的。   她既讨厌洪逸,也嫉妒洪逸的父母。   她就拿着殷若璃的手机,躺在床上不断地看抖阴的评论。   那些评论九成九都在赞美她,但也有极小部分是喝倒彩,这小部分人多半是女人没错了,女人都是善妒的生物,容不得别人比她漂亮。   而一些非常抖机灵的段子式评论,也让殷阑珊看得啼笑皆非。   那些网络段子极为搞笑,富含反转,殷阑珊一个没有被网络文化洗礼过的保守女人自然对此没有抵抗力,她光是看评论就能看很久很久。   “这群天外邪魔,心思固然丑陋,可他们眼光还是不差的……”   “一个个油嘴滑舌、没句正经……”   “可他们的言辞倒也有趣……”   殷阑珊虽是人妇,可她的丈夫毕竟是殷古潮。   殷古潮忙于复国大计,又要淬炼武道,能陪妻子的时间真心不多,再加上他心高气傲,哄老婆的次数也少,更不可能事事都顺着妻子,反倒是他对妻子很严苛。   所以,殷阑珊在评论里看到铺天盖地的赞美、夸奖、段子,她纵使再讨厌天外邪魔,也口嫌体正直地心里美滋滋的。   一个常年被关在深宫的女人,总归会想着翻出围墙,向外界展示自己的美丽啊。   ……   晚上十点,电影看完了。   水果也吃完了。   洪母心情大好,看了看站在旁边亭亭玉立的殷若璃仍在给她捏肩膀,她就愈发觉得殷若璃家教好,又贤惠。   把洪逸交给殷若璃来照顾,那真是再好不过。   “若璃,桌子上的果壳果皮,让我来收拾吧。”   “别,妈,你歇着,这些家务活应该交给小辈来做,我是洪逸的女人,自然由我来做,顺便,我把厨房再擦一遍。”   殷若璃手脚极是利索,一下子就把茶几上的东西清理干净,然后她就去厨房忙活了。   洪母看在眼里,又愁了一眼不成器的洪逸,数落道:   “你看看你,光知道让若璃去干活,你却懒得像蛇一样,从不知道干点家务活。”   洪逸翻了翻白眼,半声不吭,以示抗议。   就在这时——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昌兰,开开门,是我,大哥啊,都好些天没来看望你了。”   洪母愣了愣。   随即她和洪逸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愕然。   早不来晚不来,竟是这种时候来。   门外敲门的是洪母林昌兰的亲大哥林昌正。   洪逸的这个大舅,是游手好闲、喜爱豪赌的人,经常输得满屁股债,然后就到处东躲西藏,有时候会躲到洪逸家里避风头。   “昌兰,别怕,我这回赢钱了,成暴发户了,找你来是叙旧的,可不是来你家躲债的,你开门看一眼就知道了。”   犹豫了一下,林昌兰只能开门。   果然,一个身穿浮夸至极西装的四十多岁油腻男子,搂着一个娇滴滴的车模,架势十足地走了进来。   林昌正嘴里还抽起了雪茄。   一张嘴,就是一口浓郁呛鼻的气息喷了出来。   “姐,我这次遇到贵人,承蒙财神爷关照,赢了几百万欧元……这不,我咸鱼翻身了,下个月我也得结婚了,虽然小玲比我小了二十岁,但她深爱着我,非我不嫁,所以我没办法之下,只能早些跟她办了婚礼……呐,请帖在这。”   林昌正掏出请帖,递到洪母手里,然后一脸得意地笑。   似乎是在等待着洪逸一家子对他震惊无比,然后赶紧哭着喊着抱他大腿,抢着给他献殷勤。   尤其是洪逸这个小外甥,平时都不尊重他这个大舅,他这回带了个车模未婚妻,就是来炫耀的。 第五百四十七章 大舅,这是我女友 ==============================   洪母林昌兰犹豫着接了过来,随即有些为难地看着林昌正:   “大哥……你又赌了?这可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啊……”   林昌正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油腻地扯扯嘴角,边抽雪茄边学大款道:   “这叫物极必反,我输了一辈子,也该否极泰来咸鱼翻身了,而且这次有高人指点,往后我林昌正不得逆天改命才怪……昌兰啊,你大哥我现在啥都没有,就只剩下钱了,往后你有什么困难,只管跟大哥说一声,大哥能帮的一定帮!”   林昌正说得好像他很重情义一样。   旁边的洪逸却嗤之以鼻,翻起了白眼。   这货典型就是来装逼的。   这些年来,洪逸所谓的大舅是个游手好闲的赌徒,四处躲债、惹事,没少给洪家添麻烦,洪母对他更是失望透顶,几乎是要断绝关系的那种,巴不得他再也别躲来洪家。   可谁会料到,林昌正居然真的时来运转,消失几年后居然当上了暴发户。   此番林昌正从海外回到榕城,就是要四处嘚瑟炫耀,想让曾经嫌弃他、瞧不起他的人通通都震惊一把,进而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逆转。   装逼逆袭,莫过如此,妥妥的神豪文主角套路啊,只不过林昌正年纪着实大了点,都快五十岁的人了,显然是满足不了旁边那娇滴滴车模女友的。   “昌正,这是你外甥吗,好帅气的小伙子。”   这时,林昌正搂着的娇滴滴车模朝洪逸眨眨眼,露出了笑容,她是真觉得洪逸看着很顺眼,虽然不算小鲜肉,但起码也是五官清秀、朝气蓬勃,比林昌正这个老色鬼强多了。   “对,他就是我外甥洪逸,三四年没见,洪逸真是越来越帅气了,呐,洪逸,这是你未来的舅妈,苏小菲,香江的大名媛,集才华与美貌于一身,你瞧瞧她的大长腿,啧啧啧,没谁了吧?你要是缺女友,只管跟你舅娘说一声,她在海峡两岸多的是闺蜜,个个颜值爆表,当然,你未来舅妈是颜值最爆表的,嘿嘿。”   林昌正不遗余力地夸赞自己的女友,像是巴不得说她是个大明星一样。   事实上,对很多人而言,稍稍化化妆、整整容,搞成网红脸的样子,就跟大明星差不了多少了。   林昌正觉得,洪逸这外甥一定会对他嫉妒得眼红,嫉妒他能搂住这么一个身材爆好的惹火尤物,怕是都在暗暗吞口水了吧?   然而洪逸却不为所动,只是淡漠又平静地说道:   “大舅,好意心领,你的请帖我们收下了,时候不早,你先回去吧,我们家的传统是早睡早起。”   “嗨,着什么急啊,这么些年没联系,你们都不想念我么?不想听听我在香江那边的传奇经历和非凡故事么?”   被洪逸呛了一下,林昌正没有不悦,反而觉得这是正常反应,没错,一定是洪逸这叛逆小青年嫉妒得肠子都发青,所以才想眼不见为净。   “不想。”   “哈哈,洪逸啊,咱们大男人出来混社会,讲的就是个体体面面,你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大舅我不介意给你分享一些人生经验……”   林昌正自顾自地搂着女友,毫不客气地坐到沙发上,他嘴里吐了口烟,朝林昌兰道:   “妹,好歹我也是你衣锦还乡的大哥,你就那么小气,连杯茶都不让大哥喝吗?”   “呃……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洪母踟蹰了一下,最后碍于情面,只好亲自给林昌正两人倒了两杯热茶。   清香热茶滚喉而过,林昌正看着对他很不感冒的洪逸,油腻地笑道:   “算算时间,洪逸你今年也该二十三了吧,常言道,成家立业,男人就得先成了家,才能创出一番事业,你舅妈她人很好,看人很准,你要是表现好一点,积极一些,你舅妈她说不定会把她的亲妹妹介绍给你,她妹妹也是顶呱呱的漂亮……”   洪母和洪父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怪异的表情,愣在原地似有难言之隐一样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林昌正笑了笑,他觉得洪父洪母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一定也是巴不得他赶紧给洪逸安排一下对象。   然而,洪逸的回答让林昌正感到极其意外。   “大舅,还是那句话,好意心领,我承不了你的人情……那个,对象我已经有了。”   林昌正保持着暴发户式的油腻笑脸,挑眉道:   “有对象了又如何?对象也分三六九等,洪逸,你不想找个更漂亮的对象吗?”   “呃……我觉得我的对象已经很漂亮了啊……”   “哈,洪逸啊,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懂什么叫真正的漂亮吗……像你舅妈这种好身材的女人才是真正的漂亮,你的对象怕不是你大学里的同学吧,跟你舅妈比起来差太多了。”   说着,林昌正自顾自地打开手机,翻出女友的妹妹的照片,展示给洪逸看。   “瞧瞧,你看了不心动?长得像极了大明星。”   洪逸却是翻了翻白眼,兴趣索然道:   “也就那样吧,勉强过得去。”   林昌正一下子就不乐意了,吹胡子瞪眼道:   “什么叫勉强过得去,我的好外甥,你的眼光是不是高得有点离谱……现在的年轻人都这般眼高手低的么?”   就连林昌正的女友也露出了一抹哂笑,觉得洪逸一定是在吹牛皮,打肿脸充胖子。   就在这时,一阵动听至极的银铃嗓音从厨房传到了客厅:   “大舅你说对了,洪逸的眼光确实很高的呀,至少比你高出一万倍吧……”   听到这天籁般的嗓音,林昌正的脑子里轰然一响。   他猛地就下意识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看到洗完碗碟的殷若璃身穿围裙,俏立在厨房门边。   虽然不施粉黛,也没穿什么好看的衣服,但她就是一团最吸睛的光,足以俘获任何人的视线。   林昌正的心脏顿时怦怦狂跳,快了好几个节拍。   我的妈呀。   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简直是此生见过最好看的女人了。   身边视若珍宝的女友,此时跟她一对比,简直是提鞋都不配啊! 第五百四十八章 原话奉还 ==============================   不止是林昌正看傻了眼。   就连他的女友,香江车模苏小菲也是看得眼睛都直了,张大了的嘴巴根本合不拢,脑子更是如同短路了一样无法思考。   她混迹在外围圈子那么久,什么天生丽质、动刀整容的女人没见过?   但是那些女人,加起来的颜值总和恐怕都达不到那个围裙姑娘的一小半!   她不敢去想,要是这围裙姑娘进军她梦寐以求的娱乐圈,那会是何等的所向披靡,即便没有任何才华,光靠卖脸也足够颠倒众生了吧?   这时,洪逸有些躁动地朝殷若璃低喝道:   “若璃,好好洗你的碗,没事出来干嘛?快回厨房去!”   林昌正的惊愕表情,让洪逸深感戒备,她暴露在林昌正面前不是件好事,毕竟大舅是个赌鬼,心思不单纯,要是他以亲戚的身份暗地里打殷若璃主意,那可就防不胜防了。   “人家洗完了呀,你凶什么啊,难得大舅来我们家叙旧,我作为你未过门的妻子,当然要招待一下嘛……”   说话间,殷若璃撩了撩柔顺的如瀑长发,随即麻利地解开围裙,莲步轻移走向客厅,然后朝林昌正露出了一个甜美到心醉的微笑。   “大舅,初次见面,多多关照,我叫殷若璃,是洪逸的小老婆……大舅你放心,你和舅妈的婚礼,我和洪逸一定会去喝喜酒的,因为人家也想去现场,看看舅妈的妹妹有多漂亮,能不能配得上洪逸,如果可以的话,我是不介意洪逸包她当小四的。”   殷若璃笑成月牙的双眸像是漩涡一样,都快要把林昌正的灵魂给吸走了。   然而她嘴里说的揶揄之语,却又是饱含嘲讽和轻蔑之意,听在林昌正耳朵里颇觉刺耳。   林昌正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液,压下心中的激动和兴奋,嗫嚅着嘴唇对殷若璃说道:   “呃,咳哈……那个,是大舅我说错话了,我,我是真没想到洪逸这外甥那么有本事……简直是天大的本事,居然能处了个下凡的天仙来当对象……”   殷若璃娇羞地一点头,顺着他的话羞答答道:   “对呀,洪逸本事是挺大的,大得一般人都承受不住呢……”   这番话很有歧义,听到林昌正、苏小菲、洪父洪母耳朵里,那可不是一般的浮想联翩,看洪逸的眼神都愈发古怪了起来,怕不是洪逸真的天赋异禀,靠擎天柱来睡服她的吧。   “咳咳!”   洪逸连忙咳嗽几声,打断了殷若璃和林昌正之间的对话,他语气不善道:   “大舅,你请帖既然送了,茶也喝了,还见过我对象了,那就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和若璃一般都是早睡晚起的。”   面对逐客令,林昌正却是厚着脸皮,死活都不愿意走了。   他本来是想来洪家装装逼、炫炫富,大大满足一下自己暴发户的虚荣心,可是没成想,不小心居然碰到了殷若璃这样清丽绝俗的大美人,他不心痒痒才怪,说什么也想留下来多多结交一下,说不定将来有机会绿了外甥。   “不急,不急啊……好小子,你有这么个对象,大舅衷心为你感到高兴,既然都快是一家人了,大舅跟你对象说两句话也不让么?”   说着,林昌正堆起笑脸冲着殷若璃阿谀讨好道:   “洪逸他打小就挺帅,现在长大了,要娶个仙女当老婆了,倒也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啊。”   “大舅过奖了,大舅你也很帅气,成熟魅力的老大哥,饱经沧桑的胡渣、绝顶聪明的脑瓜,不是一般小鲜肉能跟你比的哩……”   殷若璃美眸贼溜溜地转了转,话锋忽然一转,语气怜悯道:   “就是可惜……大舅你娶了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像你这么优秀又有钱还有阅历的老男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娶个整容拜金的女人?你值得去拥有更好的,所谓成家立业,只有成了家才能创出一番事业,大舅你要是娶了她,往后怕是再无财运了呢。”   “呃……”   听到殷若璃毫不客气的话,苏小菲呆愣在地,表情都僵硬尴尬得定住了,像是糊了胶水似的。   被人指责整容,她应该是要生气的,可指责她的人是颜值远高过她千倍的殷若璃,她只感到憋屈和自惭,哪里有勇气去生气。   林昌正表情复杂地赔了个苦涩纠结的笑脸。   为了追到苏小菲,他可是花了不少钱的,虽然知道这用钱买的婚姻肯定不长久,但他就是想娶个车模,给自己涨涨面子,享受别的男人的艳羡目光。   然而现在,苏小菲被贬得一文不值,林昌正心里能舒服才怪。   而且更加令人难堪的是……他对殷若璃还一见钟情怦然心动,只觉得自己活了大半辈子都浑浑噩噩的,可是见到她的那一刻,他感觉找到了生命里的光。   跟殷若璃一比,他只觉得身边的苏小菲什么都不是。   “大舅,干嘛不说话呀,是嫌人家说话太直白吗?你知道,女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你不想找个更漂亮的对象么?”   殷若璃语带怜悯,像是真心为林昌正着想。   旁边的洪逸听得翻了翻白眼。   这小妖精,居然原话奉还给林昌正,先前林昌正说这些话来挤兑洪逸,她就帮着洪逸原话怼回去。   她还真是看不得洪逸吃亏啊。   “我……我都这把年纪了,怎可能找得到更漂亮的对象……”   林昌正在殷若璃火辣辣的注视下,局促紧张地说道,他觉得自己在她审视的目光下,仿佛浑身的缺点都会被放大十倍。   “大舅,这你就别急,既然是一家人,人家当然也是为大舅着想的呢……人家有个孪生姐姐,她很漂亮的呢,至今单身,刚好她也喜欢阅历丰富的老男人,我看大舅你就很适合,这样吧,我把姐姐介绍给你,至于能不能成,就看大舅你本事了。”   “啊?”   “啊?”   林昌正和苏小菲都听得惊呆了。   还能有这样的便宜事?   殷若璃这么个颜值高得爆表的大美人,还有个孪生姐姐?   而且还要介绍给油腻的林昌正?   这怕不是在开玩笑吧?   孰料下一刻,殷若璃喊了一声:   “姐,你在房里干嘛呢,出来一下,快点啦!”   “嗯,来啦。”   殷阑珊可不敢怠慢她的亲闺女,随叫随到,殷若璃这么一叫,她立刻就揣着手机,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看到带有三分成熟韵味的殷阑珊站在殷若璃旁边,两姐妹相得益彰,林昌正直接就脑子里轰隆炸响,雷霆交加了。   我了个靠!   这样的天仙美人,真要介绍给我?   那我还要个屁的苏小菲,我的桃花运真要爆棚了!   林昌正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顶,险些就冲到流了鼻血。 第五百四十九章 赔了夫人又赔钱 ==============================   任何男人都抵抗不了美色的诱惑。   林昌正这老色披也不会例外。   哪怕他明知道自己又老又油腻,可他仍旧对自己高看几眼。   像殷阑珊那样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他自然也会产生三分自惭形秽之感,可偏偏,殷若璃却说要把她介绍给他。   而且她还说,姐姐殷阑珊就喜欢阅历丰富、饱经世故的老男人,这让林昌正燃起了无限的希望,他的赌徒经历不就是传奇般的经历吗!   或许,她真的会看得上我!   如果她看上我,我直接就踏上人生巅峰了,天底下所有男人都要嫉妒死我!   哇靠,我林昌正今年真的时来运转,要运气爆棚了!   就在林昌正激动得手指头都在发抖,舌头也在打结之际,殷若璃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啊呀……不好意思呢,大舅,人家忘了说个事……姐姐她好像不喜欢当第三者呢,大舅你是来我们家发请帖的,都快结婚了呢,所以,我就不拆散姻缘了,你和我姐多半是没有什么缘分的哩……”   说罢,殷若璃还将目光瞄向林昌正身边的苏小菲,那意思不言而喻。   林昌正咽了咽口水,瞬间就明白过来,随即舔着脸朝殷若璃赔笑道:   “啊哈……哈哈……什么请帖不请帖的……我在开玩笑而已。”   林昌正一伸手,夺回洪母手里的请帖,然后赶紧夹在腋窝底下,再度露出尴尬的笑容道:   “其实呢……刚刚都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剧……我还是单身着呢,但我都四十八岁了,还没娶媳妇,回来见你们洪家的话难免会有些颜面过不去,所以我就找来苏小菲,让她假扮我的女友……也就哄哄昌兰小妹开心罢了,你们别当真,这是个恶作剧……小菲,你说是吧?”   林昌正不愧是赌徒,临阵变卦、凭空捏造还真是张口就来。   不过他说话期间,还朝苏小菲打眼色,希望她能配合一下这个谎。   然而,苏小菲不买他的账,直接就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道:   “林昌正,你什么意思!你说过我只要跟你结婚,你的钱都归我管,现在倒好,我钱都没拿到几块,你就迫不及待地把我踹开,还想去找别的女人,我告诉你,天底下没这么好的事!”   “你,你别胡说……”   林昌正瞪圆了双眼,没想到苏小菲这么不给他面子,戳破了他的谎话,让他颜面扫地,别说赢得殷阑珊的初次好感了,怕是还要在她心底里留下极坏的印象。   就在林昌正和苏小菲要骂架之际,殷阑珊面露不耐烦之色,朝殷若璃问道:   “若璃,这俩人是谁?为何在此处喧哗聒噪?”   殷若璃美眸闪烁,流露出无尽的恶意和腹黑,强忍着笑容一本正经道:   “姐姐,那个胖胖的帅大叔,想跟你蕉个朋友,还想跟你谈谈婚事哩。”   “什么?就他?”   殷阑珊闻言,不由得脸色一变,随即嗤笑一声,露出了轻蔑之意:   “若璃,以后不可乱开玩笑……为娘……咳,姐姐就算再颠沛落魄,也不至于要委身给这种连杂鱼都算不上的俗夫庸才,还是油腻秃顶那种。”   这番话,结结实实地听在林昌正耳朵里。   他发福的身子都抖动了一下,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他忙不迭地抹了抹脸上的汗油,不死心地朝殷阑珊说道:   “不,不是……我虽然外表差了些,但我内在很饱满,阅历很丰富,我有着十分有趣的灵魂。”   殷阑珊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再度鄙夷轻蔑道:   “我只看到你的丑陋和无耻,就因为觊觎我的美色,当场便抛弃未过门的妻子……这般令人不齿的行径,与禽兽畜生有何区别?我殷阑珊,不屑与厚颜无耻之徒打交道。”   说罢,殷阑珊一甩头,潇洒地离开客厅回到她的房间去。   只留下林昌正呆傻在原地,又是失落又是不甘,还有着深深地悲愤。   他明明有一丝希望可以一亲芳泽的,他明明会是她所喜欢类型的男人,可是命运总喜欢捉弄他,愣是让他在她面前颜面扫地。   而这,都应该怪苏小菲,要是她配合一下的话,又何至于会这样子!   此时,苏小菲还在指着林昌正的鼻子,如泼妇骂街般痛骂。   林昌正抬起头,看到殷若璃眼中的惋惜,洪逸眼中的冷漠,洪母眼中的恨铁不成钢,洪父眼中的戏谑。   内心焦躁不甘之下,林昌正只觉得自己颜面尽失,本来是嘚瑟炫耀的,可结果却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来钻。   “啪”   一巴掌,林昌正就扇在苏小菲脸上。   “够了别吵了!咱俩出去吵!少在这给我丢人!”   说着,林昌正扯着苏小菲的胳膊就出了门,临走前还不死心地朝殷若璃挤眉弄眼道:   “若璃啊,你帮我跟你姐说说好话,我改天会再来你们家登门道歉,顺便送上豪礼,顺便,你记得跟你姐解释一下刚才的都是误会,苏小菲只是我的一个商业合作伙伴而已……”   最后,林昌正关上了门。   他这回是真的倒大霉了。   挨殷若璃挑拨离间,他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好不容易追到手的苏小菲,显然是不可能再和他结婚的了,事后还得赔钱才能摆平苏小菲。   而更惨的是……   林昌正这种暴发户,心态本来就差,如今他见过了殷阑珊,怕是以后都得惦记着她,茶饭不思,对她抱有无尽的幻想和期待,往后他怕是再也不想去找别的姑娘了,安安心心孤独终老估计会是他唯一的结局。   所以说,装逼一时爽,一直装逼一直爽,这话本来是没错的,可是跑到殷若璃面前装逼,那可真的会逼都装爆的,哪有什么好果子吃。   屋内,洪母感慨道:   “我那蠢大哥,今天吃了这次教训,往后也该懂收敛收敛了……若璃,你做得很好。”   殷若璃露出甜甜的笑容,朝洪母撒娇道:   “妈,璃儿只是看不惯大舅挤兑洪逸而已……还说要介绍女孩子给洪逸认识呢,璃儿吃醋之下,当然要好好整他一下,让他没好日子过,省得他天天来我们家刷存在感。”   旁边的洪逸听到这话,不由得心中一突,不敢回话,他还真不知道,殷若璃是个醋坛子,但为什么她又整天都想着和殷阑珊姐妹公事一夫呢?难道她只对她姐不吃醋么? 第五百五十章 姐姐说梦话了呢 ==============================   深夜时分——   殷阑珊早早就寝,她酣睡在床上,身穿白色的丝质睡衣,由于天气炎热她都没盖被子,薄薄的布料勾勒出她窈窕的腰身和圆滚的臀部,形成了夸张而优美的曲线。   殷若璃拿起手机,偷偷就拍了几张。   她还凑近到殷阑珊的屁股边,来了两张近距离的特摄,这才满意地收手。   当然,这些可不是拿去发抖阴的。   殷若璃就算再坏,也不至于卖母求荣,要把母亲最隐秘的一面传到网上任人欣赏。   她纯粹是想撮合洪逸和殷阑珊而已。   “哒哒哒”   她敲响了洪逸的客房门板。   如今的洪逸,只能住进客房里,他原先的房间是让给殷家母女的,毕竟他的房间带有配套的洗浴间,相对来说方便许多。   “谁?”   “逸哥哥,是璃儿呀,开开门嘛。”   “这么晚你还不睡?都快两点了,在这科技世界里可是流传着一句话,晚睡的女人容易衰老。”   “嘻嘻,反正璃儿非你不嫁,就算未老先衰,也有逸哥哥陪伴终生。”   “别,别说了,这么肉麻的话你也说得出口,我给你开门还不行吗?”   “咔嚓”一声,门被打开,洗过头的洪逸一脸警惕地看着殷若璃。   她也同样换上了薄薄的长袖睡衣,那对饱满的大兔子把胸前的布料撑得鼓鼓的,那无处不在的女人风情,可真把洪逸看得呼吸都乱了节拍,若非他毅力够好,赶紧移开目光,怕是真要流口水了。   “找我啥事?”   洪逸警惕又谨慎地说道,心脏都悬起来了,生怕殷若璃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他有自知之明,倒不是他对殷若璃两母女坐怀不乱,实在是他不想惹上太多麻烦,真要娶了她们两母女,往后他哪有什么安稳日子过,怕是天天都要被仇家和情敌处处刁难吧,更夸张的,怕是哪天被人暗杀了都有可能,那些觊觎她们美色的男人可不介意让她们成为寡妇。   所以,洪逸也很纠结,既想尝试着和她们交往,却又担心未来会一片黑暗,这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逸哥哥,你在里面开着笔记本干啥?莫不是在擦枪撸铁?”   殷若璃探头去看了看客房,发现洪逸的笔记本屏幕画面就是原始桌面,他既没打游戏又开文档,那自然容易惹人怀疑。   洪逸愣了愣,有些眼神怪怪地看着殷若璃,暗忖着你不是出身儒门的才女吗,怎么能开出这种黄黄的玩笑。   “乱说什么,我像是喜欢擦枪撸铁的人么?刚刚不过是在跟几个兄弟聊天罢了。”   殷若璃走上前,挽住洪逸的胳膊,她那一对饱满的兔子都快要贴到他身上了,她吐气如兰道:   “璃儿才不信哩,逸哥哥血气方刚的,又天天和我跟姐姐朝夕相处,你能不胡思乱想才怪……”   “没有,我说了没有就没有,你少来乱猜。”   “真的吗?瞧你的表情,好像真的很正派一样……那璃儿就勉强相信你,不过逸哥哥你定力真不是一般的好呢,就是不知道,你看了这个会怎么样。”   说话间,殷若璃掏出手机,将屏幕凑到洪逸面前。   洪逸看到屏幕上的照片,直接就脸色微变,吓了一大跳。   “你,你偷拍你姐!”   “嘻嘻,逸哥哥,我姐的那里好看不?”   “好看……啊不是,以你姐的臭脾气,她要是知道你偷拍给我看,怕是又要跟我大吵一架!”   “怕什么呀,你不说我不说,她会知道才怪,呐,璃儿这就发给你, 一共十二张照片呢,够你今晚一边看一边擦枪的了。”   殷若璃动了动手指头,叮的一声,洪逸的手机就接收到了福利照片。   “我,我不是那种人!”   洪逸就算脾气再好,此时也涨红了脸,可他也说不清自己此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似怒非怒,却又有些期待想看到更多殷阑珊的私密照片,可是他又不想被殷若璃看扁,让殷若璃觉得他是个下流的俗人。   “逸哥哥是不喜欢吗?觉得尺度太小了吗?没关系的,璃儿这就回去,把姐姐的睡衣掀起来……”   “不,不要去!”   眼见殷若璃煞有其事地要走,洪逸生怕她真的会这样做,要是不小心惊醒了她姐,她姐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而她又说是洪逸指使,那他洪逸就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想到这,洪逸连忙关上门,把殷若璃关在他的房间里。   殷若璃强忍着笑意,继续蹭了蹭洪逸的胳膊,朝他耳朵吐着热气道:   “逸哥哥这么心急?璃儿还没准备好哩……”   “殷若璃,你要适可而止,一味地作弄我挑衅我底线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嘻嘻,逸哥哥生气就生气呗……难不成,还想把璃儿吃了?你要是真想吃的话,璃儿现在就伺候你。”   说着,殷若璃还挺了挺胸脯,那深邃的沟壑和雪白的景象,让洪逸都感觉眼晕。   “我,我用不着你伺候……”   洪逸赶紧移开视线。   殷若璃美眸忽闪,身上的馥郁香味似乎越来越浓,她轻声低语道:   “逸哥哥,不想伸手来摸一下璃儿对你的真心吗?”   那意思十分明显,她在邀请洪逸试一下她的胸怀有多宽广,简直是胸怀天下。   当然,她只是在作弄、测试洪逸罢了,可不会真的让他占到便宜,妖女是从来不会翻车的。   “呃……”   洪逸的表情都僵硬了一下,随即他连忙摇摇头,后退几步,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躁动道:   “我,我已经能感受到你的真心了,不需要去碰触……若璃,我跟你讲……虽然我是你的创造者,但你已经是独立的个体,没必要天天都想着报恩嫁给我,你该有你的追求和生活……”   “嘻嘻,璃儿的追求就是伺候逸哥哥呀,不过,看逸哥哥这个样子,多半是不喜欢璃儿了,你明显偏心,喜欢姐姐更多一些,昨天在商场买衣服的时候,你看姐姐看得眼睛都直了。”   “没,没有,你看错了。”   “逸哥哥,璃儿跟你说个秘密,关于姐姐的。”   “嗯?”   “姐姐她刚才睡觉的时候,说梦话了……什么爹爹亲亲,爹爹抱抱,爹爹再爱阑珊一次……”   “啊?这……”   “姐姐她表面上很讨厌你,其实她做梦都想着你的咧,她爱你有多深,就装出来有多冷漠,她是妖女嘛,脾气自然异于常人。” 第五百五十一章 和殷若璃玩游戏? ==============================   “你,你这鬼话……我可不敢相信。”   洪逸脸上的神色充满了戒备和怀疑,可是他的心也难免会动摇好几下。   殷若璃是他创造的女儿,对他绝无恶意,更对他百分百好感值,她又岂会随随便便就欺骗他,骗他也没啥好处啊。   况且……   以男人的角度来讲,被殷阑珊那样既好看又高贵的女人暗恋,想不飘飘然都很难好吗。   越是冰山美人,男人就越想征服她,让她低头臣服,这是雄性生物刻在基因里的本能野性。   “逸哥哥,你这人真是好怂胆呢,明明对阑珊姐姐心动,阑珊姐姐也对你依恋有加,可是你俩总是遮遮掩掩,不敢表达出来,到底有什么好忧郁的呀……我若是你的话,今晚就把她给办了,明年就能抱上龙凤胎,过上美滋滋的大团圆日子哩。”   殷若璃眉飞色舞地说道,从某些层面来讲,她跟洪逸有着同源的灵魂,只是肉身不一样罢了,要说她是半个洪逸也讲得过去。   她娘那么漂亮,是能跟秋萍夫人平分秋色的江湖大美人,她当然要把娘当成最好的礼物,送给曾经的自己,洪逸就算再平凡,总归也比殷古潮那满脑子都想着争夺天下、改朝换代的老杂毛来得强。   至少洪逸的性子,会对殷阑珊很好,会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不让她独守空屋就对了。   女人嘛,最大的夙愿不就是有个好男人倚靠,仅此而已么?   “若璃,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感情要慢慢培养,不可能一蹴而就……我和你们俩姐妹生在不同的世界,性格和习惯以及思维都有着极大的差异,需要慢慢磨合与习惯才能踏出那一步,怎可能我今晚就提枪上马,你当我是土匪啊?”   洪逸为难地摇摇头,随即正色道,他可没被冲昏头脑,虽然他内心深处也很渴望过想去一亲芳泽,但他不愿意这一切都来得太快。   只是……   穿着睡衣酣睡的殷阑珊的照片,着实太诱人了,洪逸说这些正经话的时候,脑海里还闪过刚才照片的惊鸿一瞥,这让他说起来都没几分底气。   “逸哥哥,你可真是个慢悠悠的男人,在璃儿的江湖里,男人太慢是到不了顶峰的。”   “平凡一些不好么?若璃你是儒门出身,也该知道中庸之道吧?”   “哼,人家只是想赶紧抱上侄子和侄女嘛,姐姐的孩子一定会很好看的。”   殷若璃确实很期待,洪逸和她娘要是结婚生子,那后代的基因一定会很优秀。   只是……好像有些不对劲。   殷阑珊若是跟洪逸有了孩子,那殷若璃跟那些孩子算什么关系?   算兄弟姐妹吗?又或者算是平行时空的亲生儿女?   这关系可真不是一般的乱呐。   “若璃,你越扯越远……咱们就此打住。”   洪逸汗颜了一下,赶紧转移话题,不然的话他真怕殷若璃会纠缠不休,非逼着他去她房间,将她姐姐法办了不可。   他现在还没完全接受自己多了两个神仙女儿的事实呢,哪会有心思去今晚就花烛洞房?   “若璃,咱们今晚玩个游戏,你看如何?”   “玩游戏?逸哥哥好雅趣,璃儿这就去找鞭子和蜡烛。”   “啊不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破游戏啦!”   洪逸恼羞成怒,涨红了脸,没好气地朝殷若璃低吼道:   “枉你还是儒门出身,没个正经,这个世界里好的不学,你专学坏的,连那些没营养的游戏你也涉猎?”   殷若璃却是委屈兮兮地眨巴了一下亮闪闪的美眸,楚楚可怜道:   “什么才叫有营养啊?人家不懂嘛……看网上的说,这个世界的男女玩游戏的话一般都是配上小皮鞭和蜡烛的……人家还觉得奇怪哩,明明有电灯这种超好用的照明工具,为什么还要用蜡烛,想不通……”   “你想不通就对了!以后少上网,网上的都是些庸俗之人,你可别被他们带坏。”   “可是,逸哥哥你还没回答人家,蜡烛到底是怎么个用法……”   “你少知道为妙!”   “哼,小气。”   殷若璃嘟了嘟嘴,鄙夷地看了洪逸一眼,随即百无聊赖地问道:   “说吧,什么游戏,别跟本姑娘说是围棋之类的棋类游戏,本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根手指头都能虐翻你。”   “哈,那你可要失望了,我恰好不爱玩棋牌游戏……那些太无趣,跟不上时代发展,现在这年头,流行的是电子游戏,一人秀翻全场。”   说话间,洪逸从床底下翻出一台备用的笔记本,凑齐了两台电脑。   而后,他打开了一款对战游戏,略有些自鸣得意地朝殷若璃介绍道:   “电子游戏,可比围棋那种东西更加刺激更加讲究战略性、预判性、反应力,比之古代的排兵布阵还要凶险万分,你敢跟我对战一番么?放心,我会教你的。”   洪逸觉得,他要树立一下“创父”的威严了。   其他方面,他都远远不如殷若璃来得优秀,可是在电子竞技上,他相信自己虐翻一个没有被世俗洗礼过的江湖女子绝对没什么压力。   届时,殷若璃会被他虐得嗷嗷叫,不得不甘拜下风,进而崇拜地看着他。   “好啊,看着挺有趣的,逸哥哥,你快教我玩。”   殷若璃坏笑着道,装出一副跃跃欲试、期待十足的样子配合洪逸表演。   真是够瞎的……   她的前世记忆还在呢,她对现代的电子游戏岂会陌生?   洪逸有多少年的游戏游玩史,她就有多少年的经验。   况且她身为武道大师,那反应力和预判力,远远高过常人,别人一个念头的时候,她早就有十个念头了。   “来,我先教你辨认键盘上的键位……”   洪逸略微兴奋地教导殷若璃熟悉键盘、鼠标,以及游戏里的种种机制。   约莫十来分钟,他该讲的都讲完了。   然后洪逸就信心爆棚地跟殷若璃展开一场对战。   结果……   洪逸惊呆了。   他居然在三分钟之内就惨败在殷若璃之手。   他转过头,双眼瞪圆,不可思议地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她,只觉得自己在做梦。   她不是头一次玩电子游戏的吗?   都没半点实战经验,她怎么可能虐翻我这个十几年的游戏玩家,这根本不合理啊!   不信邪的洪逸又开了第二局,第三局,第四局……   每一局,他都被剃光头,死得花样百出,惨败得毫无尊严。   这一下,洪逸才知道自己碰到铁板了,殷若璃的智商似乎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第五百五十二章 果然还是阑珊更好 ==============================   “嘻嘻,逸哥哥,这游戏真好玩呢,今晚咱们玩通宵吧!”   殷若璃眉飞色舞地看着洪逸,喜不自胜地说道,似乎她玩游戏玩上瘾了。   这已经是她第十把完虐洪逸了。   她简直就是恶魔的化身,洪逸的每一个思路、战术,都被她看透预判,在她面前洪逸简直脆弱得像是刚出生的婴儿。   “不……不打了不打了,跟你玩游戏简直毫无体验!”   洪逸翻了翻白眼,已经绝望了,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勇气跟她抗争到底。   本以为,能在她面前树立一下威信,让她好好了解自己在这科技都市里是多么懵懂无知,孰料,会是这般被打脸的结果,让洪逸感觉好没面子。   洪逸自小读书不算很聪明,唯一能让他感到自豪的就是自己的游戏玩的特别溜,不比那些职业选手差几分,他也暗诩自己为游戏天才。   然而面对殷若璃……   他觉得自己那点可笑的天赋简直贻笑大方,她头一次玩电子游戏,就已经是世界选手的水平了,差距何其的大,打击得洪逸提不起信心。   殷若璃意犹未尽地撒娇道:   “逸哥哥,你就再陪人家玩几把嘛。”   “玩个几把!不玩!”   洪逸愤愤然想要关掉电脑,殷若璃见状,立刻退而求次,拉着洪逸的手道:   “好啦好啦,人家不欺负逸哥哥了,人家跟逸哥哥同一战线可以吗?你带璃儿去虐别人好不好?”   “呃,这……虐别人?”   洪逸瞪了瞪眼,这才反应过来。   靠,有殷若璃这么一尊大神在,简直是核爆武器一样的超强队友啊,跟她组队去捏别人,那不得神挡杀神佛挡灭佛?   跟她对战是毫无游戏体验,可是跟她组队,那绝对是体验感爆棚吧?   “是呀,璃儿是逸哥哥的小跟班,跟着你去打别人不好吗?要是捡到好东西,璃儿一定会丢给逸哥哥的。”   “那,那,那好吧……”   洪逸也跃跃欲试起来,随即擦了擦手掌,连忙帮着殷若璃进入他房间,然后组队去虐别人。   十分钟后,体验感果然就爆棚了。   对面的敌人接二连三地被瞬杀。   哀鸿一片。   甚至有人叫骂着,洪逸这边的人是不是开挂了,还打开语音痛骂起来。   殷若璃忍住笑意,朝洪逸问道:   “逸哥哥,挂逼是什么?他们在骂你还是骂我呀?”   “挂逼就是作弊的意思,不是靠脑子和手去打败敌人,而是靠歪门邪道的电子邪术……他们是在骂我,你不用管,虐他们就行,这帮人输不起。”   洪逸云淡风轻地解释道,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骂架,毕竟国内的游戏风气就这样,赢了嘲讽,输了骂街。   “他们居然敢骂逸哥哥,那我帮你骂回去!”   “别,没必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洪逸可不想节外生枝,孰料,殷若璃早已经点开了语音开关,逮住对面的敌人一统臭骂起来。   当殷若璃的嗓音出现在聊天室的瞬间。   对面所有的谩骂声都停止了。   像是被拔了麦克风一样!   不止是对面的声音消失,就连游戏里还在负隅顽抗的敌人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操作,游戏角色愣在原地发呆!   每个听到殷若璃声音的敌人,都脑子里短路了。   甚至,我方的三个路人队友也震惊了,心底里掀起惊涛骇浪,根本就没想到那个大杀四方的队友居然是个女的,而且还是声音好听到爆炸的女队友!   这嗓音真就是此生听过最好听的声音,光是听着就能心坎里陶醉,脑颅里高漕。   殷若璃骂人,可从来不带脏字。   而且她的嗓音着实太动听,看似在骂人,可是听到别人耳朵里却是诱惑十足,像极了发嗲,令人热血逆流,直冲脑顶。   对面足足寂静了半分钟,才回过神来,嗷嗷叫道:   “原来对面是个女玩家,这硬核游戏,女玩家是稀客啊!”   “嗓音简直绝了,光是听着我就石更了,美女,加个好友行不?你是哪儿的人?”   “女玩家有这种超强的游戏水平,我陈某甘拜下风,要不我拜你为师吧,你教我打游戏,我教你做菜。”   “我特么是个配音演员,对面的姑娘,我不知道你漂不漂亮,但你的声音绝对能赚大钱,你要是有意愿来配音界混饭吃,分分钟能成为业界大佬,当然,咱先得加个好友。”   对面的五个敌人,态度瞬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逆转,都已经扔下手里的鼠标,懒得继续打游戏了,他们只想跟殷若璃加好友,往现实里面发展。   洪逸咧了咧嘴,真心无语了。   对面的人脸皮真厚,刚才还骂街骂得起劲,现在又一个二个舔着脸来讨好殷若璃,拜托,你们这些当男人的能不能有点出息,别随便见到一个女玩家就流口水。   殷若璃却是脆生生地笑道:   “加好友么,可以啊,不过要先打赢我……哪怕只赢一次,也是可以加的哦,我喜欢游戏玩得好的人。”   殷若璃这番话,给对面的五个敌人燃烧起汹汹的希望之火,他们摩拳擦掌重整旗鼓,即便明知道殷若璃极难对付,可他们仍旧不屈不挠地送了一场又一场,愈挫愈勇。   这一夜,殷若璃找到了的乐子,也狠狠地恶整了许多人。   虐了一批又一批的玩家。   到了凌晨的时候。   游戏论坛里,有许多资深玩家分享昨夜的经历,碰到技术超神的女玩家,一人抽翻对面五个,而且还有天籁之音。   天籁之音更被录了下来,摆在论坛里,供其他玩家去试听。   一时之间,这款游戏的玩家们纷纷热议,还把殷若璃当成了这款游戏的女神级偶像。   此后更是惊动了游戏制作方,工作室还曾经想联系殷若璃,发了许多私信过去想让她成为游戏宣传大使。   但可惜,殷若璃回都没回过一句。   凌晨时分,洪逸实在熬不住了,把殷若璃赶出房间,这才躺到床上闭目阖眼。   他心中的波澜,久久都未平息。   “若璃她也太能适应都市的生活节奏了吧……还特么是个游戏鬼才……”   “长得漂亮,玩游戏还巨好,她搁外面不知道该有多抢手……”   “真憋屈……我在她面前,竟然一项拿得出手的本事都没有,就因为我是她的创生者,她才会来找我报恩,或许等将来,她在这繁华都市里见到更多优秀的男人之后,就会觉得我 非是她的良配了吧……”   “果然还是冰冷寡言的阑珊更好吗……” 第五百五十三章 果然殷阑珊更好耶 ==============================   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殷若璃才姗姗醒来。   以她的体质,其实不需要休眠这么长时间的。   但既然回到了心心念念的故乡,她自然会体验往昔的平凡日子,睡到日上三竿正是她所期盼的。   就好比昨夜通宵玩游戏,电子竞技的刺激程度对她而言,已经带来不了多少乐趣,简直和吃饭喝水打豆豆一样索然无味,可她玩游戏,仅仅是追忆前世的时光罢了。   当然,在网络平台以她的嗓音来挑逗一下众多蠢货男玩家,倒也能解解闷。   她就是喜欢撩动那些蠢男人的心弦,让他们茶饭不思,满脑子想入非非,却又死活都得不到她。   很矛盾的心理,既希望回归平凡,却又不习惯平凡,毕竟她的心性已经是妖女了,不可能甘于低调的。   “若璃,你昨夜一宿未睡,跑去洪逸的房间待了三个时辰……你曾说,他是你前世的兄长……”   这时,脸色古怪的殷阑珊站在床边,正酸溜溜又怀疑地看着自家闺女,像极了担心儿女在外面学坏的忧心家长。   她虽明知道自己的闺女坏得流油,可她总归希望殷若璃能收敛一些,至少别假戏真做,万一闺女真的跟洪逸发生什么关系,那就真的糟糕透顶了。   殷若璃支起身子,撩了撩耳畔边的发丝,充满恶意地笑道:   “娘,璃儿昨夜和逸哥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能发生些什么?逸哥哥像是能经受得起诱惑的人么?不过他挺厉害的呢,陪着璃儿玩了二三十场游戏,玩完了他还照样龙精虎猛,让璃儿有些吃不消哩……”   “什么,怎可以如此,怎可以如此啊!”   殷阑珊听得呼吸一窒,欲言又止。   不过她也知道,跟殷若璃讲理是讲不听的,自家女儿丝毫都没有廉耻之心,反倒还乐在其中食髓知味。   但这都不是殷若璃的错……   错只错在她这个当娘的,没有陪在女儿身边管教好,千错万错都错在她身上。   她一咬牙,捏紧粉拳,掉头就走,跑去洪逸的房间。   咚的一声,洪逸的房门被气势汹汹地踹开。   此时的洪逸,早已经醒来,他侧躺在床上,正痴痴地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呢。   那照片……   可都是昨夜殷若璃发给他的。   正是殷若璃偷拍她娘睡觉时的福利照,有些角度是极其诱人的。   “洪逸!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生,今天我不会让你好过!”   殷阑珊破门而入,一个箭步就冲向床上的洪逸。   她一伸手,便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他生生扯起来。   “呃,你要做啥?”   洪逸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他反应得不够及时,在他被揪住衣领的时候,手机都掉落在了一旁。   “禽兽,你还有胆问!”   殷阑珊怒不可遏,一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扇在洪逸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她手掌没打在目标上,反而被洪逸一伸手就握紧了皓腕,一拉一甩,竟然把她摔倒在床上。   “殷阑珊,你三番四次对我动粗,你以为我的容忍和耐心都是无极限的么?”   洪逸没好气地低吼道,就算殷阑珊美若天仙,他也容不得她打打骂骂,该还手时就还手。   然而……   殷阑珊却没有回答他。   因为已然摔倒在床上的殷阑珊,目光恰好看到掉在枕头边的手机。   而手机上的画面……   恰恰就是洪逸刚才看的照片!   而且还是最火辣的一张!   是殷阑珊的臀部特写!   还是穿着薄薄睡衣的那种!   唰地一下,殷阑珊就脸红如火烧,耳边都滚烫滚烫的。   同时一股如潮似浪的羞愤感直冲脑顶,让她几欲发疯,她的身份何其高贵,可她现在连屁股都让一个卑鄙下流的天外邪魔给看了。   看了也就罢了,都不知道他看了多久,怕不是暗地里还一边流着口水奸笑一边上下其手!   至于是谁拍的,她暂时不会去细想,她现在只在乎被洪逸给看到过!   “这是什么?你趁我熟睡之时偷拍了我,你个人面兽心之徒,长得人模狗样,背地里却是如此丧心病狂!”   “不是,你听我解释。”   看到殷阑珊那俏美的脸蛋都被愤怒支配得快要扭曲,洪逸赶紧想要道出真相,平息她的怒火。   可殷阑珊根本就不给他机会,伸手就去揪住他的头发。   她深知洪逸身上会有一种奇怪的金光护体,打他会反震,但他的毛发却不受保护,揪头发无疑是最好的惩治方式。   她巴不得把洪逸的头发都揪光,让他当个秃子。   “呃,快放手……”   被殷阑珊揪住头发,洪逸感到头皮一阵撕痛。   “似你这等禽兽败类,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我叫你放手,否则我绝对不可气!”   “哼,你都对我们母……唔,你都对我们姐妹俩做出如此过分之事,还谈何客气,你且听好,我和若璃非是你予取予夺的玩物!”   殷阑珊恶狠狠地说着,就像个护犊发怒的母豹子一样,歇斯底里的怨恨表情,像是恨不得要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说话间,她还再伸出另一只手,继续去抓洪逸的头发。   她使尽浑身的力气,只想要把他的头皮都扯下来。   剧痛之下,洪逸终于被激怒了。   他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可是面对咄咄逼人的殷阑珊,他的好脾气终于被磨没了!   “说得好,你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那我就陪你演下去。”   洪逸冷哼一声,双手握着殷阑珊的左右皓腕,硬生生将她的手给拉回来。   然后,洪逸翻身就欺压到殷阑珊身上去,将她压在下面。   一瞬间,温香软玉,尽在怀中,扑鼻而来的馥郁体香丝丝扑鼻,让洪逸都有些醉了。   “放开,你这禽兽畜生!”   “呵,嘴上说着放开,你怕是心里巴不得我这个创父更加主动吧?不得不承认,你那欲拒还迎真的很有一套!”   洪逸已经不想再去解释照片是殷若璃发给他的了,愤怒使他有些狂躁,只想用自己喷薄的怒火来烧融殷阑珊脸上的寒冰面具。   “你,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在折腾我和若璃……”   “那不正是你们俩姐妹所期盼的么?”   “畜生,禽兽,你满嘴喷粪!”   “我嘴里喷粪?那可好,让你尝尝我的嘴是什么味道!”   洪逸这些天以来,饱受殷阑珊冷嘲热讽,如今所有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   他一低头,就印在殷阑珊的唇上。   顿时之间,殷阑珊如遭雷击,美眸瞪得老大,不敢相信洪逸会如此得寸进尺。 第五百五十四章 不是吧,狗血的同学聚会? ==============================   殷阑珊空有惊人的美貌,却没有自保的实力,她在流落到这个充斥着天外邪魔的世界之际,就已经有被天外邪魔侮辱的心理准备了。   只是没想到,那一刻会来得那么快!   而且,对她下手的人竟还是若璃的前世兄长!   一时之间,殷阑珊被悔恨、怨愤、惊恐、憋屈、不甘、哀愁、厌恶七种情绪的潮水所包围。   她心中所矜持的那种坚守,也在这一刻有所松动。   就算能回到南疆,能回到殷古潮身边,她也是不洁的了,与丈夫在一起会时刻愧疚于心。   就算儿子殷连城问鼎九州一统天下,她也不配当太后了,因为她没有母仪天下的资格,当不了天下女子的表率了。   她的思想,还停留在三贞五德的古代,所以在现代人看来很普通的亲嘴,在她眼中却是不亚于洞房花烛夜!   这简直是对她贞洁最大的侮辱!   就在她心里泛起滔天巨浪之际。   洪逸却没有继续深入来个法式吻技,他也是情场新手,怎可能懂得太深奥的技巧?   见好就收,他抬起头,故作冷笑地逼视着瞳孔涣散、表情崩溃的殷阑珊:   “真甜呐,你比若璃带劲多了。”   殷阑珊本就羞愧自责,愤恨欲绝,如今洪逸哪壶不开提哪壶,在这羞窘关头拿殷若璃来和她对比,简直是伤口上撒盐。   “禽兽,你丧尽天良,会不得好死的!”   殷阑珊眼睛都红了,虽然没有流泪,可她眼角已经晶莹闪烁,情绪非是一般的激动。   “呵呵,人终有一死,死之前享受过极乐,便不枉在这人间走一遭……我洪逸能左拥右抱,享尽艳福,也算是死得其所,不过话又说回来,若璃她相当的主动,你倒是跟她反过来,只会被动,真是各有各的风情。”   洪逸已经和殷阑珊撕破脸,说起话来句句都要惹怒她。   殷阑珊暴怒起来的样子,莫名地让洪逸觉得无比撩人,越看越喜欢。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殷若璃那故作震惊惶恐的声音:   “姐姐,你和逸哥哥在做什么?”   殷阑珊、洪逸二人双双心中一凉,随即转过头去。   看到殷若璃依偎在门边,脸色发白、美眸圆睁地看着洪逸压在殷阑珊身上,她嘴唇都在颤动,难以置信道:   “原来,你们俩已经发展到这种关系了吗……亏我还天真地以为,姐姐你有多矜持,想不到你比璃儿还饥渴……呜呜呜呜……”   说到最后,殷若璃泣不成声,泪奔而去。   她跑回到自己的房间,嘭的一声关上门,摆明了就不会去听殷阑珊和洪逸的解释。   一时间,洪逸和殷阑珊愣在当场,寂静无声。   足足过去了五秒钟,殷阑珊才反应过来,愤恨欲绝地朝洪逸道:   “你还愣着作甚,放开我,我去找若璃解释!”   “这正是她乐于见到的结果,你有什么好解释的?”   “放开我!立刻!”   见殷阑珊呼哧呼哧地喘气,激动得快要背过气去的样子,洪逸也不好再过分为难她,一送手,就把她给放了。   她立刻奔下床,整理了一下衣领和头发,随即回过头狠狠地瞪了洪逸一眼,似乎在说此仇非报不可,然后她就忙不迭地去敲殷若璃的门,在门口苦苦地朝女儿解释,祈求女儿开门。   洪逸坐在床上咽了咽口水。   他都看呆了。   刚才殷阑珊回头瞪他的那一眼,当真风情无双,都甜到他心坎去了。   洪逸就是这么贱。   对他百般温顺的殷若璃他不太心动,反而是对他愤恨有加的殷阑珊,他却惦记得不行。   一整个中午,殷若璃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故作生气。   殷阑珊也是被逼无奈,焦躁又心酸地在门外,一句接着一句地朝女儿解释,恳求女儿原谅。   殊不知,殷若璃在里面笑得特别开心。   恶整自己的母亲,把母亲撮合给殷若璃,是她最大的快乐源泉。   一小时后,殷若璃才打开门,让殷阑珊进去说话。   殷阑珊如蒙大赦,在女儿面前小心翼翼的,不敢惹她丝毫不快。   借此机会,殷若璃又逼迫殷阑珊拍了几个楚楚可怜的短视频,一并发到抖阴上。   这可不得了。   本来昨天的那几十个视频,都展示殷阑珊优雅的一面,让她像天上的仙子,让人只可远观不可近赏,唯恐亵渎到她。   可是今天这几个楚楚可怜的镜头,却一下子挑动所有男人的保护欲、占有欲、蹂躏欲,叫人恨不得赶紧把她抱在怀里肆意地疼爱一番,让她破涕为笑。   这导致今天的这几个视频,红心数量比昨天的还多。   评论区里的留言更是炸锅一样,无数人表达了对殷阑珊的爱慕之意。   而就是这么几个简单又简短的镜头……   偏偏就给华夏九州无数的寂寞男人带来了奇高的幸福度,只要能看到她,那心里就是暖洋洋的,再苦再累再抑郁,也会瞬间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与动力。   到了下午时分——   洪逸忽然接到一通电话,是来自大学同学的。   “洪逸,今晚KTV吼歌,你来吗,毕业四个月没见了,同学们想你得很。”   “不去,我没空。”   洪逸可不是个张扬的人,也不是很擅长人际交际,对他而言,待在家里打几场游戏会更有意思,何必去听同学唱歌吹牛?   “这样啊……那好吧,我挂了。”   “嗯。”   就在对面的同学要挂断之际——   猛然间,他听到洪逸那边传来了一阵极其动听悦耳的女音:   “等等!逸哥哥没空去,可是人家有空呀,我可以代替逸哥哥去的嘛。”   “呃……”   对面的同学听到殷若璃的声音,整个人都傻了,脑子里隆隆作响,险些连手机都握不住。   而洪逸却是无奈又无语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殷若璃,气道:   “你去个啥?你长这样,独自出门的话,怕是要惹上一大堆麻烦,况且你也不认识我的同学。”   殷若璃美眸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娇笑道:   “所以呐,逸哥哥带璃儿去不就得了?璃儿可想见识见识你的同学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阔别十八年,殷若璃也有些思念前世的同学了。   如今她变成这般模样……出现在他们面前,一定会很有趣吧?   她还记得,班上有几对情侣呢,她不介意给这几对情侣来一场严酷的考验。 第五百五十五章 我未婚妻不让我喝酒 ==============================   入夜时分,华灯初上——   某间奢华的包间里,灯红酒绿,歌声悠扬,空气里处处弥漫着狂欢的气息。   “哇,那个跟李潮溯对歌的美女是谁?好像不是咱们班的吧?她的颜值太对我胃口了。”   “她啊?是李潮溯的新晋女友,据说是平面模特,专门给古装网购店铺拍试穿照片的,那身材,那气质,当然出色得很啊!”   “靠嘞,李潮溯又换对象啊?这次的还是这么个顶尖极品,羡慕嫉妒恨啊,我要是像他那么有钱该多好……”   “哈,你羡慕不来的,人家李潮溯可不是富二代,而是富一代,特别会嗅准商机,人家大一入学的时候就知道回收二手手机倒卖,大二就会承包学校里的水果摊,大三就在学校门口开奶茶店……现在,人家李潮溯都在榕城的繁华路段,开三四家奶茶店了,生意还特别好,日赚破万呢。”   “可恶,当初大一我要是不沉迷游戏,也去摆地摊,我未必不能混成个青年企业家……”   “拉倒吧你,喝喝喝,多喝几杯,喝醉了梦里啥都有!”   包间的角落里,两个男青年在窃窃私语,又是羡慕又是扼腕,只后悔大学四年都蹉跎了光阴,以至于现在一事无成,只能看着李潮溯的女友徒流口水。   当初新生入学,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上,但几年下来,有人鱼跃龙门,有人鱼困浅滩。   这时,李潮溯唱完了歌,放下话筒,搂着漂亮的女友朝众多同学道:   “人都齐了吧?人齐了我就点蜡烛切蛋糕了啊……今晚可是我对象娜娜的生日,你们都是我大学最好的同学,能得到你们的祝福,我和娜娜都深感开心。 ”   李潮溯春风得意地说道,很享受周围同学那羡慕嫉到眼红的眼光,他们一定很嫉妒他,但越是嫉妒,不就反衬出他越优秀吗,人不招嫉枉英才啊。   况且,交了这么个混古装圈子的小网红女友,他当然要广天下而告之,不带到同学们面前让他们流流口水,那简直是锦衣夜行,少了装逼的成就感。   “好像还少了个吧……”   “才二十个人?不是说总共二十一个同学会来吗?”   “是谁没来啊?”   “好像是洪逸吧。”   “真的是洪逸……他平时不是不怎么参与社交活动的吗?”   “难得他愿意来,偏偏又不守时,这人真的是难交易……”   李潮溯闻言,礼貌性地笑了下,没有流露出一丝不悦,反而推了推眼镜,以关心的口吻打探道:   “洪逸?他平时确实低调了些,我都没跟他说过几句话……对了,他现在参加什么工作?是不是接手他爸的烧味店了?”   宋灏,一个平时跟洪逸玩得还可以的同学接话道:   “他,他毕业的这几个月来都没找工作呢,好像天天跑去深山老林去闲逛,钱也没赚几个,鞋子倒是磨破了几双,我之前还劝过他来我公司入职,他不乐意,说是更想亲近大自然。”   众多同学闻言,一个个都大感奇特,又是好笑又是无语道:   “不是吧?他这么潇洒的吗?不工作赚钱,只知道爬山游玩,他是想啃老还是想当攀岩运动员?”   李潮溯也犹如高高在上的贵族俯瞰着治下的臣民一样,流露出几分指点江山的豪气道:   “人各有志吧,洪逸多半是玩心比较重,等他玩够了应该就会收心了……我记得他长得挺帅气,他哪天若是想找工作,我不介意招他来我的奶茶店当员工,薪酬什么的都好说,他这样的小白脸,可以给我的店铺拉来许多女顾客。”   众多同学闻言,纷纷喊了一句李老板牛批。   这时,曾经的班花江玉莲眼眸含笑,红唇微扬,对宋灏问道:   “宋灏,你不是说过,洪逸他找到女友了吗?他要是不务正业的话,怎可能会有姑娘瞧得上他?”   宋灏,就是下午时给洪逸打电话的同学,他当时听到殷若璃的声音可是惊为天人,脑内陶醉了足足半分钟呢。   “呃……我,我也不是很清楚是不是他女友……也可能是他的表姐表妹呢?反正我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贼好听就是了……”   江玉莲歪了歪头,有些百感交集道:   “肯定是表妹,不可能是他对象的……我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以前我还故意撩过洪逸呢,谁让他白白净净是我喜欢的文静类型呢?可是他这人吧,太不会哄女孩子,平时要么就在玩游戏要么就画画,他好似只会嫌女人浪费他时间。”   听到江玉莲这番话,周围的男同学顿时哗然一片。   还有过这事?   江玉莲可是班花啊,虽然班上只有二十个女生,但也算是中上之姿了。   班花撩洪逸,洪逸居然无动于衷,真是够蠢的,女人明明比游戏和画画重要百倍不止啊!   怎么会有那么笨的人啊……   李潮溯又是笑笑,对江玉莲道:   “你跟洪逸没成,这是好事,洪逸太没情调和上进心,以至于事业和爱情都是一塌糊涂……玉莲啊,你值得更好的男人,你该庆幸,当初要是成了,你怕是今天就要陪着洪逸去爬山啃老了。”   一番带有贬低和讽刺的话,顿时让在场同学哄堂大笑。   就连江玉莲也笑得花枝招展,险些拿不住手里的酒杯。   她现在交了一个外国男友,又英挺又生猛,很有国际范儿,每次跟着外国男友一起逛街,都会有许多女孩子偷来艳羡的目光,给她涨足了面子。   相对比之下,洪逸比她现在的男友差得太远太远了。   而她的男友,此时就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咕噜咕噜地喝着酒,只是他听不懂中文,没法和大家瞎聊而已,不少女同学也是暗中偷瞄她男友,怦然心动。   忽然间——   包间的门被推开。   一脸漠然的洪逸走了进来。   “抱歉,我来晚了,没耽误大家时间吧?”   包间里同学见他终于来了,纷纷意思意思地打招呼。   李潮溯更是大手一挥,像极了酒桌上的大老板:   “你迟到半小时,我们等你等得脖子都长了,快,自罚三杯吧。”   洪逸脸上依旧是标志性的淡漠表情,摇摇头道:   “不好意思,我不能喝……我女友叮嘱过我,喝酒容易伤肾,如果实在有人逼我喝酒,那得征得她的同意才行。” 第五百五十六章 殷若璃最爱做的事 ==============================   李潮溯略显揶揄地露出了笑容,摇头道:   “喝酒都不行?你女友也管得太严了吧?你的男人雄风到哪去了?你那找的不是结婚对象,而是管家婆。”   说罢,李潮溯又朝门外面瞅了一眼,眼神里带有审视道:   “怎么不见你对象?她没跟着一起来么?”   江玉莲也挽着白人男友的胳膊,礼貌性地朝洪逸笑道:   “洪逸,听宋灏说你交了个声音特别甜的女友,你怎么不带来让咱们见见?”   “她去了趟洗手间,很快就来。”   洪逸像是牙疼一样咧咧嘴,露出了无奈又头疼的表情。   说起来,半小时前还发生了一件蛋疼的事。   本来殷若璃是和他同行的,但很乌龙的是,洪逸和殷若璃不小心进错了包间。   包间里,是一群凶神恶煞的光头在聚会,一看就是混社会收债的那种滚刀肉。   殷若璃长得那般娇俏可人,进了这个包间,他们哪里还会让她出去?   立刻就关上门,封住洪逸和殷若璃的退路,说什么都要逼着殷若璃喝酒。   不喝就是不给面子,不给面子就别想走。   这摆明了就是想灌醉殷若璃,然后图谋不轨。   他们不介意当着洪逸的面,跟他女友嘿嘿嘿一下。   孰料,殷若璃的酒量异常的恐怖。   不管是谁灌她酒,她都能喝进肚子里。   顺便她还能反过去,娇滴滴地让对方也跟着喝,不喝就是不爱她。   更让洪逸无语的是……   他明明看到那些凶神恶煞的光头悄悄地往酒里下了点奇怪的药粉。   那摆明了就是让人昏迷的药啊!   可是殷若璃喝了不仅没事,还更加精神抖擞!   最坏的是,殷若璃还耍了心机。   她每瓶白酒只喝一半,然后留一半。   剩下的一半,自然是逼着那些凶狠光头去喝,每人都要喝半瓶。   光头们当然欣喜若狂。   这简直是间接和殷若璃接·吻啊,一个个毫不犹豫地就吨吨吨。   然而喝完了没多久……   光头们就满脸通红,双眼流露出无尽的饥渴,一个个像是磕了药一样,想要扑向殷若璃。   但殷若璃却是娇笑几声,用动人心弦的笑声和话语,撩拨这些已经失去心智的光头,让他们自相残“杀”。   没过多久,包间里就基情四射起来,一堆凶狠光头真的谷道热肠了,从此不分彼此。   洪逸都特么看傻眼了!   他本来还想挺身而出,去保护殷若璃免遭歹人欺负的。   可是他没料到,结果竟会是殷若璃欺负那些歹人,妈呀,瞧这帮人的纹身和刀疤,绝对是犯过案坐过牢的,她居然轻轻松松就搞定了。   不是说,殷若璃是儒门的大才女而已吗?   怎么感觉她……堪比小说里祸国殃民、四处惹事的妖女?   “若、若璃,你是怎么让他们发疯发狂的?”   “这是秘密哦,逸哥哥,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哦……哦……咱们快离开这吧,看他们在那日理万基太恶心了,简直辣眼睛,况且你给他们这样的惩罚也足够了。”   “逸哥哥,你先去见同学吧,璃儿随后就跟上,都还没整够他们呢。”   “嗯,你注意分寸,别伤了他们的性命,这是法治社会,不能像武侠江湖那样动不动就杀人……”   “知道啦知道啦,璃儿懂的,这些光头哥哥们其实心肠挺好,也很热情好客,璃儿对待他们自然会很温柔的哩,你放心,璃儿既然是儒门的读书人,当然会跟他们讲大道理,让他们洗心革面弃恶从善。”   “呃……好,好吧……”   洪逸实在看不下去包间里一堆光头在哼哼唧唧地蠕动,最终不得不先走一步,留下殷若璃在那,给一众光头催眠洗脑。   如今,洪逸来到同学们的包间,回想起刚才还心有余悸。   他可算知道,娇滴滴的殷若璃绝非看起来的那般柔弱,谁敢对她用强,分分钟连死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呢。   “洪逸,听说你女友很漂亮?”   李潮溯搂着他那身穿精致汉服的女友,脸上露出人上人俯瞰众生的笑容:   “怕是,比我的现女友还漂亮吧?我可真是羡慕你呐……”   李潮溯说话看似礼貌,其实明褒暗贬,故意在挤兑人。   以天朝人的礼数和习惯,一般都会回一句“哪里哪里,肯定是嫂子更漂亮”。   然而洪逸是一般人吗?   他直接诚实地回了一句:   “没得比,我的她和你的她存在巨大的鸿沟差距,相提并论就是侮辱对方。”   “哈哈,洪逸,你太谦虚了,这般损你女友,等下我可要告诉她。”   李潮溯没听懂洪逸的意思,以为洪逸在拍他马屁。   然而,洪逸又接了一句:   “不,我想你是会错意了,我是说,你的女友给我家的小媳妇提鞋都不配,根本没得比。”   “嗯?”   听到这句话,李潮溯顿时拉下了脸,他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在班上一向是风云人物,各个同学都崇拜的小青年创业家,谁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但洪逸竟然敢对他说这种拂面子的话?   不止是李潮溯,就连其他同学也是脸色一变,感觉到接下来要撕逼,要争执,要冷嘲热讽了。   李潮溯的女友乔娜娜委屈地拉了拉衣袖,不依道:   “老公,你同学都这样子挤兑人的吗,他那话听得我好刺耳。”   李潮溯皱了皱眉,安抚一声女友之后,就脸色铁青地看着洪逸,嗤笑一声道:   “洪逸,你说话前可以审视审视自己的落魄处境吗?嗯?一个游手好闲的啃老族,一无权二无势三无财,能找到什么好女人?就算再漂亮,也多半是找你接盘的风尘女子,你还真以为你接的盘是这世上最极品的妞了?呵,先掂量掂量你的斤两吧。”   眼看着李潮溯说得言辞极其辛辣,周围的同学大感不妙,连忙劝说。   然而洪逸却是不恼不怒,依旧淡漠得像是没感受到恶意一样,不紧不慢道:   “李潮溯,我小老婆很记仇的,要是让她听到你这话……当心你们小两口有缘无分,她最擅长拆散鸳鸯。”   “呵,可笑,我好害怕啊!”   李潮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随即跟他女友对视一眼,同时发出了不加掩饰的大笑声。   拆散他们这对情侣?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没有任何力量能拆散真心相爱的他们!   至少热恋期没有! 第五百五十七章 他们都傻眼了 ==============================   就在洪逸和李潮溯矛盾升级,气氛紧绷之际,江玉莲立刻打起圆场,转移话题道:   “你们男人啊,就是俗,非要比谁的女友漂亮,这有意义吗?两口子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幸福和舒服,我就跟你们不一样,我的东欧男友杰克森虽然不帅,但他很猛,有八块腹肌呢……”   说罢,江玉莲觉得到了她的装逼时间,便用外语朝男友说道:   “杰克森,站起来露出你的腹肌吧,让我的老同学见识见识你的战神身材。”   江玉莲也是好面子爱显摆的女人,她交了这么个又高大又健美的男友,自然要让同学都羡慕羡慕。   或许她的男友不如洪逸长得帅气俊秀,也不如李潮溯那般会瞅准商机,但她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小日子过得比他们幸福多了。   众人都顺着江玉莲的话,把目光聚焦在她男友身上。   然而……   她的男友杰克森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仍旧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死命地抱着手机在傻看。   就像是注意力完全定格在手机上似的。   江玉莲略显尴尬,解释道:   “杰克森他平时爱用手机办公……这会儿估计在忙着呢,可能是客户临时找他有事吧……”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不动自己的男友,甚至还被当成空气,这让江玉莲感到一丝窘迫,好像是自己吹的牛都被戳破了。   她咬了咬牙,走到男友身边坐下,想看看男友到底在用手机看什么,以至于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自家男友竟然是在抖阴上面看美女看得入神!   如果只是寻常的美女也就罢了,但这次见到的,颜值似乎奇高无比,富有极其震撼的视觉冲击。   江玉莲都不由得心中一颤,在见到男友手机里的殷阑珊的那一刻产生几分自惭形秽之意。   “玉莲,这个女人美极了,她也是榕城的,你认识她吗?”   杰克森终于回过神来,他此时就像是磕了药一样兴奋而激动,手指和嘴唇都在发抖,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天使一样,不顾情面地朝自己的女友打听其他女人的消息。   “呃……我,我在榕城土生土长二十几年,从没听说过榕城有她这么号人物。”   江玉莲脸色有些难堪地说道,她跟杰克森相处以来,头一次见他那么激动,他平时也爱欣赏形形色涩的美女,但唯独这一次,他却莫名其妙地像是着了魔似的。   杰克森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朝李潮溯、宋灏、洪逸等人亮出手机上的影像,操着一口外语道:   “绅士们,你们认识这个女人吗?她也是榕城的,我见了她这个视频对她心动极了,很想去跟她交个朋友!我就喜欢她这样子的东方女人,长得太精致太完美了!”   “是她啊?”   宋灏、李潮溯等十几个同学看清了他手机上的画面,各自露出了或惊艳、或呆滞、或理解、或嫉妒的表情。   一些同学忙于工作,没关注网上动态,如今初次见到殷阑珊的视频,也同样被她绝美的视觉冲击给慑住了灵魂,眼睛都看直了。   而另一些同学早在昨天就看过了,他们又何尝不对她抱有强烈的幻想?但也要自己配得上才行啊。   宋灏咽了咽口水,摇头对杰克森说道:   “想跟她交朋友的男人比你身上的毛发还多,很难轮得到你……你还是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李潮溯则像是丢了一魂一魄似的,半张着嘴,朝身边的女友问道:   “娜娜,你在榕城的网红圈子混了那么些年……应该认识很多本地网红吧?你会不会知道这个殷师妹的具体信息?”   李潮溯背地里也对殷阑珊心痒许久,却碍于情面,不好向女友打听,免得让女友想太多,如今借着杰克森的机会,李潮溯可以光明正大地问出口。   乔娜娜脸色憋屈地摇摇头道:   “我参加过那么多榕城的机会和会展……真心没见过她。”   听到乔娜娜的回答,杰克森心中并不失望,他本来就没抱多少期望,他只是比较冲动和直接而已。   而就在这时——   包间的门被推开了。   一道空灵毓秀的身影闯了进来,宛如月下精灵般出尘唯美。   “逸哥哥,璃儿跟你离别了十几分钟,就像是离别了十几年一样漫长呢,你不在璃儿身边,璃儿总会心神不宁的咧。”   伴随着优美的身影,那宛如银铃般的天籁也在众多同学耳边响起。   听得人耳朵都要高漕了,像是颅内的灵魂都在跳动一样。   所有人,齐刷刷地回过头。   只需要看一眼,就会瞬间目瞪口呆,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刚刚还在讨论她呢,怎么下一刻她就出现在眼前?   怕不是出现幻觉了?   但近在眼前的她,实在比手机屏幕上的她好看太多了吧。   简直就像是大自然的一切灵气和恩惠都独宠到她身上一样,浑身每处无一不是美得惊心动魄。   尤其是李潮溯,双眼都险些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此刻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装得下她的倩影,一切与她无关的东西对他都是虚妄!   不止是他,就连江玉莲的外国男友杰克森也是夸张地双手搓着头上的金发,嘴里无声地喊着欧买噶的嘴型。   这一刻,空气里寂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没有心思说话,只将全部注意力用来欣赏生平仅见的国色天香。   率先打破寂静的是洪逸,他叹道:   “这帮都是我老同学,你正经点,别动不动就飙戏,当心吓到他们。”   “咦惹,逸哥哥胡说,璃儿才不是戏精呢,璃儿只是比较感性而已。”   殷若璃俏皮一笑,随即姿态优雅地走到洪逸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了洪逸脸颊一口。   随即,她挽住洪逸的胳膊,做足了他女友的姿态,朝十几二十名曾经的同学露出甜甜的微笑:   “我听说…毕业后的同学聚会,总会有人喜欢装逼炫耀逞威风,要么晒车要么晒房要么晒女友……我来得太晚,不晓得你们的逼装完没有,但没关系,反正你们装的逼都不值一哂,你们只需要知道,我殷若璃是洪逸的小老婆就够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 惊呆了的同学 ==============================   殷若璃的这番话,让众人从惊艳和呆滞中回过神来。   然而,眼前的景象和入耳的话语,可真让在场所有同学都脑里轰轰作响,宛若炸起了无数个晴天霹雳。   她,她居然是洪逸的女友?   这不是真的吧?   不是说洪逸没啥本事的吗……漂亮如她,怎可能看得上洪逸那样平平无奇的人?   最不能接受的是李潮溯,他傻眼地看了看洪逸,又咬牙瞧了瞧殷若璃,最后看到她亲昵地挽住洪逸的胳膊,这才意识到——   原来洪逸刚才真的没撒慌。   洪逸的女友确实比他李潮溯的女友强千百倍,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强行拿来比较简直是侮辱人。   但……   她凭什么要选洪逸啊!   洪逸除了长得清秀一些之外还有个屁的过人之处,他李潮溯不比洪逸更有前途更加体贴吗!   一想到这么个钟灵毓秀的谪尘仙子,被洪逸那样的凡夫俗子压在身下肆意蹂躏,李潮溯就满心痛苦,嫉妒得快要喷涌而出了。   洪逸的好友宋灏忍不住,一脸愕然地说道:   “你也太不够兄弟了,洪逸,处了这么个对象居然迟迟都不告诉我……亏我还把你当成兄弟……特娘的,上个月问你的时候你还跟我说单身,你分明就是在骗我!”   洪逸脸色有些复杂,正要解释,殷若璃却抢先答道:   “逸哥哥不告诉你,是怕你心里不好受嘛……这年头,女友可不好找,更何况逸哥哥还是一脚踏两船,把我和姐姐一并征服了。”   殷若璃似笑非笑道,笑成月牙的双眸里饱含恶意。   众多同学听得一愣一愣的,面面相觑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一脚踏两船?”   “征服两姐妹?”   “呃……这不是真的吧……”   别说是男人感到难以置信,就连江玉莲等几个女生也是听傻了,她们是女人,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自己的男人一脚踏两船。   每个女人都希望男人独爱自己,不三心两意。   然而,眼前这美得不像话的殷师妹,她怎么就以此为荣呢……这什么奇葩的观念?   是她三观异于常人,还是洪逸太过强大,搞得她百分百地温顺任他摆布?   殷若璃美眸眼波流转,脆生生地笑道:   “那个手机屏幕里的女人不是我……而是我姐姐,难道你们认不出来么?我姐和我长得虽然像,但细看之下还是有区别的,而且身材也是迥然相异的哦。”   “啊这……”   听到殷若璃的话,众多同学才反应过来,连忙凑近过去仔细看一眼手机屏幕。   确实!   仔细看,屏幕里的女人果真不是眼前的洪逸女友,两者的胸围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宋灏脸都绿了,看洪逸的眼神充满了嫉妒,当初他和洪逸是好哥们,怎么人家洪逸都泡到两个仙子了,他至今还单身啊!   李潮溯也是脸上的表情彻底僵硬,先前的自负和优越感荡然无存,他骇然地意识到,自己在情场似乎远远不是洪逸的对手,洪逸也远远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江玉莲更是表情苦涩,如鲠在喉,她当初撩过洪逸却被拒绝了,心里不舒坦,如今交了个外国男友她以为可以在洪逸面前威风威风,可没曾想,洪逸的女人胜过她何止千倍。   就连她的男朋友杰克森,此时也在如痴如醉地看着洪逸的女友流口水呢,她男友简直把她的脸给丢尽了。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不管是谁带着对象炫耀,碰到殷若璃,那都是在给自己添堵,分分钟会闹分手的。   这时,宋灏激动地看着殷若璃,咽了咽口水道:   “嫂,嫂子,我早在几个月前就在冷扶摇的直播间关注你了,这些天一直都想着你……没想到造化弄人,你居然成了我兄弟洪逸的女人……那个,你家里还有别的姐妹吗?方便介绍给我认识不?”   殷若璃露出恶意的微笑,看在众人眼里却是春暖花开、云销雪霁:   “没有呢,要是我还有妹妹,早就被逸哥哥祸害了,哪还能轮到你……不过,宋灏你若是努力努力的话,二十年后,可以给逸哥哥当女婿的呀,我和逸哥哥的闺女肯定会合你胃口。”   “啊噗……”   宋灏听得表情都垮了,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才好。   洪逸却是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殷若璃。   她不是来自异世界的吗?她怎么头一次见到宋灏,就叫出宋灏的名字来?   难道她刚刚一直在外面偷听吗……   “咳咳……”   李潮溯终于忍不住想要和殷若璃有所交流,即便她是洪逸的女人,他也无所谓了,将来又不是没机会横刀夺爱。   “殷师妹,你和你姐都陪伴在洪逸左右么……那你们平时不会争风吃醋吗?男人最重要的是专一独情,洪逸一脚踏两船你不会觉得他很下作吗?”   李潮溯依旧无法对洪逸放下敌意,实在是洪逸太招人恨了。   “不会呀。”   殷若璃娇滴滴地笑道:   “逸哥哥足够博爱,不辞辛苦地照顾我们两姐妹,还屡屡包容我和姐姐常犯的小错误,他是最好的男人了,我和姐姐都是非他不嫁,可是,逸哥哥只能娶一个,这就让我和姐姐很头疼了,谁都不愿意放弃,只好就这样子耗着了……要是能回到古代的话该多好,逸哥哥可以三妻四妾。”   “啊噗……”   听到殷若璃的话,众多同学都感觉自己被呛得不轻。   这特么都什么鬼话!   洪逸就真的那么抢手的么?   还是说,殷师妹她眼睛是瞎的啊!   又或者她们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到现在还保留着男人一定要三妻四妾才算本事的陈旧观念?   就在这时,江玉莲的男友杰克森也忍不住了。   他快步走到殷若璃面前,当着江玉莲的面,对殷若璃深情告白,用外语道:   “亲爱的殷师妹……我在见你的第一眼就对你一见钟情了,请给我个机会,我会让你体验到前所未有的浪漫。”   呃…   江玉莲整个人都石化了,不敢相信自己倍儿有面子的外国男友,居然会在她面前对别的女孩子告白,这太不顾忌她的感受了吧? 第五百五十九章 原来璃儿是你的安其拉? ==============================   殷若璃面对杰克森那狂野又开放的言辞,竟然正面做出回应,用流利的鸟语道:   “白人帅哥,你的热情我感受到了,但你不是已经名草有主了么?”   说罢,殷若璃用狡黠的目光瞄了一脸恼怒的江玉莲,小妖女那充满恶意的眼神透着一丝轻蔑和嘲讽,她就是喜欢拆散别人情侣。   哦不……或许应该说好听点,她是在考验小俩口的爱情,如果男方轻而易举就被她勾走了魂,那就说明男方不够爱女方,女方嫁过去也是不幸福的,所以,殷若璃这是为广大女同胞着想。   “啊?”   这个惊愕声是洪逸发出来的。   他疑惑地看着殷若璃,她怎么会讲现代都市的鸟语?   难道她的世界的西域语言就是英语么?可是古英语跟现代英语好像差异极大的吧?   “噢不……不是这样的……上帝啊,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我跟她只是朋友关系!”   杰克森表情浮夸地哀嚎一声,激烈地表现自己,口吻有些夸张道:   “虽然上一刻,我和玉莲还是情人,但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顿悟过来了,玉莲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而不会是我的永恒,因为,你才是我的永恒。”   江玉莲闻言,难堪地低下头,表情更显阴郁,心中悲苦可想而知。   她能容忍男友当着她的面劈腿,但她是真没想到男友渣到这个程度,居然会在别的女人面前,说她只是生命的过客……   她的心都碎了,眼角沁出了泪水。   而那杰克森依旧声情并茂地对殷若璃说道:   “甜心,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被俘虏了,灵魂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上了,如果你拒绝了我,我往后就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冥冥之中,上帝指引我来到天朝这块大地,应该就是想给我安排一场最完美的缘分,而你,就是我的天使。”   这番肉麻的话,也就只有言行开放到极致的欧美海王才能说得出口了吧。   殷若璃美眸转悠着灵光,饱含恶意地笑道:   “啊呀……原来我是你的安吉拉么?我才知道那是上帝的旨意,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给你个机会考验你。”   杰克森顿时看到了希望,激动地问道:   “什么考验!”   殷若璃促狭地朝洪逸看了一眼,然后对杰克森笑吟吟道:   “我喜欢能给我带来安全感的男人,你要是能打趴我的男友洪逸,我就立刻转投你的怀抱。”   洪逸闻言,心中一突,随即狠狠地瞪了一下殷若璃,怪她又在给他招惹麻烦。   “没问题,你说话可要算话!”   杰克森狂喜,这考验对他根本就没什么难度,以他那一米九的身高和隆起的发达肌肉,要用摔跤技把洪逸摔在地上简直是易如反掌。   洪逸看着细胳膊细腿的,一看就是没练过搏击的温室花朵。   感受到杰克森那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战意,洪逸无奈地叹气道:   “你最好别作死……”   说罢,洪逸不给杰克森表现的机会,他直接就伸手去拿起一瓶啤酒。   啤酒是玻璃瓶的。   洪逸手掌用力一捏。   啤酒瓶的上瓶口顿时粉碎,酒水流了一地。   而当他松开五指张开手掌的时候……   掌心满是绿色的玻璃齑粉,以及扭曲成奇异形状的铝制瓶盖,那本该坚硬的瓶盖比纸还柔软!   “呃……”   杰克森看得眼皮一跳,呼吸都险些停滞了。   先前喷涌的战意被浇了一盆冷水,凉的不能再凉。   不止是他,就连周围的同学也是看得头皮发麻,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卧槽,洪逸这是什么掌力,连啤酒瓶都能轻松捏成玻璃粉的吗,特么的还能把铝制瓶盖当成纸来揉捏……   刚才杰克森要是兴冲冲地找洪逸来一场友谊切磋,只怕现在已经非死即伤了。   这时,殷若璃依旧在怂恿着杰克森横刀夺爱,揶揄道:   “白人帅哥哥,你不会是这么容易就怕了吧……说好的我是你天使呢?洪逸这个大恶魔要霸占人家,你作为上帝祝福过的勇者,不应该逆流而上,勇往直前吗?”   说罢,殷若璃还一脸期待地看着杰克森,像是巴不得杰克森继续搞事一样。   “不,那太危险了……我觉得可以采用一些更文明更缓和的方式来追求你……忘了告诉你,我其实不信教的,我是无神论者。”   杰克森缩了缩脖子,脸上露出几分哂笑。   殷若璃失望地瞥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道:   “哼,亏你还壮如牛,这么点小小的挑战都不敢……那你只能眼睁睁看着我被洪逸这个大恶魔撕碎一身的衣服,丢到被窝里惨无人道地糟蹋了。”   话刚说完,殷若璃就挽着洪逸的胳膊,离开了包间。 第五百六十章 姓冷的?意料之外的熟人 ==============================   目送着洪逸和殷若璃离去,众多同学都还噤若寒蝉,不敢挽留。   他们久久都没回过神来,也不知道该以什么理由去挽留。   难道继续看着洪逸搂着殷若璃,大秀恩爱吗?   艳羡、嫉妒、费解、后悔、怨愤,种种情绪积压在他们心头,让他们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同样是同学,怎么洪逸他就碰上这等桃花运,要知道,班上还有几个男同学至今连女人的手指头都没碰过呢,他洪逸凭什么夜夜都吃双拼盖饭?   很快,就有几个同学回过神来,一拍大腿悔恨道:   “妈的,刚才太过激动,忘记拿手机出来拍照了……我要是把跟殷师妹的合照发去朋友圈,早该被赞爆了……”   而江玉莲则是和她的白人男友陷入争吵,她嫌男友给她丢尽了颜面,她男友则是嫌弃她长相平庸,吵着吵着就一拍两散了。   至于李潮溯,他眉头紧锁地在沙发上喝闷酒,脑子里尽是殷若璃那挥之不去的倩影,他一想到这么个长相甜美的姑娘,被洪逸那平凡至极的男人天天亵玩,他就心里郁闷得喘不过气来。   “阿溯,我陪你喝。”   女友温顺地坐在李潮溯身边,也是咕噜噜地喝闷酒,她感觉自己心里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什么一样,莫名地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美貌和身材竟然变得一文不值,这对她的自信心无疑是灾难性的打击。   也许她明天就会调整好心态,但至少今天,她会觉得自己跟美丽这个词语搭不上边,所谓的女性魅力,也只是个笑话而已。   李潮溯叹了口气道:“不喝了,我送你回去吧。”   女友愣了愣:“可是我的生日蛋糕都没切……”   李潮溯面无表情道:“现在大家都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思绪早就不在此处了,切蛋糕你想给谁吃啊?不如早些回家,各找各妈。”   女友乔娜娜听出了弦外之音,不是滋味地低了低头,声音发涩道:   “我明白了……我自己回家,你不用送我。”   李潮溯露出了复杂又纠结的表情,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道:“嗯,咱俩个……都需要时间来好好消化,考虑清楚对方是否适合自己。”   女友乔娜娜露出了更为复杂的表情,犹豫了片刻才消沉道:   “潮溯,你不会是想去跟你的同学抢女人吧?”   “……”   李潮溯脸色有些难堪,沉吟道:   “我不知道……或许是,也或许不是……但我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感觉自己魂儿都不在身体里,而是被那个女人勾走了。”   “那……祝你早日解开心结,李潮溯。”   女友乔娜娜情绪低落到了极致,她喝完最后一口啤酒,便站起身,毅然决然地离开这个气氛非常不对劲的包间,哪怕今天是她生日,她也不在乎了。   而在外面楼梯——   洪逸早早就抽回了手臂,不允许殷若璃再挽住他胳膊,否则他真怕自己会受不了。   “若璃,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一点都不像是才女。”   “哪有,璃儿只是帮助逸哥哥掀开一个个埋在泥土里的地雷而已……毕竟按照套路,同学聚会总有一堆人爱装逼的,与其让他们装,不如让璃儿把他们一个个弄得狼狈如狗,这样他们就装不起来了嘛。”   “可是……这样一来,不就变成我一个人把逼都给装完了吗?”   “咦惹,逸哥哥说的什么粗俗话语啊?能不能文明用语!”   “啊你……你不也是一口一个逼吗?”   “不一样!璃儿是女的,你是男的,所以你说那个词汇的话会显得非常粗俗,不文明不礼貌不卫生。”   “凭什么?”   “凭璃儿本身就有那个东西,你却没有!璃儿说那个算是自嘲,你说那个却是冷嘲。”   “我去,你这是什么逻辑?”   “反正逸哥哥就是粗俗……”   “好好好,算我粗俗,得了吧……”   “嘻嘻,逸哥哥确实够粗,而且还够俗……”   “噗,别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话啊,你还是不是才女了!”   “没办法,璃儿本来是很知书达理的,可是谁让人家的姐姐是个大妖女,跟姐姐在一起久了,也会被她带坏的,其实姐姐比璃儿坏一百倍哩……”   殷若璃顺势又甩锅给殷阑珊,反正都是母亲欠她的。   这时,两人已经走入进了电梯。   而就在电梯要关闭的一瞬间。   一个略带酒气的男人闯了进来。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又英挺又魁梧,气质卓越,让人一睹之下就会被他风采所倾倒。   叮的一声,电梯关闭了。   这个带着酒气的男人直勾勾地看了殷若璃一眼。   殷若璃也抱有坏意地瞄了他一眼,她又在期待着这个男人要来惹事,好让洪逸英雄救美,揍他一顿。   然而……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这素不相识的男子竟然开口就说了一句让她花容失色的话。   “哎哟喂……踏破铁鞋无觅处,这不是合欢宗的得意弟子吗?没想到这么巧,我出来喝一趟花酒都能碰上你……啧啧啧,不愧是魔门不世出的妖女啊,不枉小时候泡澡花费了那么多天材地宝,造就出你这样的天仙美人倒也值了。”   殷若璃听得脑海里都轰然一声响,随即她收敛惊慌,转而露出了甜美又温柔的表情:   “啊,这位帅哥哥,你在跟人家说话吗?你莫不是拍武侠剧的导演?”   殷若璃内心明白的很,对方极可能是足够了解她底细的人,而且很可能还是武侠世界里的熟人,但会是谁,真的很难说!   她的一些秘密,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其实是公开的,毕竟许多人都看过冷扶摇的直播,知道殷若璃在里面扮演卧底在儒门和道门的魔女。   然而,直播里可没说过她小时候泡了大量天材地宝药浴,几乎耗掉了魔门百年以来的一半库存。   所以,眼前这个人……   会是脑补成瘾的妄想家,还是看武侠电视剧走火入魔的神经病?   就在殷若璃浑身紧绷,警惕十足之际,对面的男子诡秘一笑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离开这个世界,让你回到冷扶摇身边。” 第五百六十一章 你真的快乐吗 ==============================   听到这酒气男子的话,殷若璃的心弦猛然颤动了一下。   她再也无法淡然地保持脸上的表情,只用冷厉的眼神盯着他道:   “你是谁?魔门中人?”   殷若璃能感受到,来者非善,而且还是抱着恶意而来。   一瞬间,她的脑海里翻涌起千万个猜想。   当初,一代魔枭冷伏羲打开须臾之门攻打这个世界,虽然功败垂成,但谁又能保证魔门的余孽就一定被清扫一空?   会不会,有几个魔门余孽混进了人群,融入到了这个社会?   虽然对武侠世界而言,冷伏羲的时代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但对于异次元时空而言,时间根本就是混乱的,也许他攻打现代社会的事只发生在几年前,只不过被国家机构刻意地隐藏真相不允许报导而已。   当然,这只是一个不着边的猜想。   更夸张的猜想也是有的,比如冷扶摇养好伤以后,回到南疆的魔门,然后使用须臾之门再次打开通道,发动魔门众人来现代社会探听殷若璃的下落。   但这个想法有些不太靠谱就是了……以冷扶摇那莽撞的为人行事,他不太可能会用须臾之门这等上古名器。   “我是谁重要么?重要的是我可以送你离开这个世界……哎,看看你身边的这个男人,既不英俊也不风趣,更没有半点吸引女人的地方,你跟在他身边不觉得无趣么?人生在世,逐乐而行,你可还记得,谁是陪伴在你身边是最快乐的人?”   酒气男子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矛头直指洪逸,那双炯炯有神的黑眼睛如黑洞般令人不敢与之对视。   哪怕洪逸有胸口的神秘挂坠护体,此刻被酒气男子盯上也感觉到无端的心慌,像是被黑暗中的毒蛇窥伺一样,浑身都不自在。   “对璃儿而言,远离江湖杀戮,过些平平淡淡的小日子就是最快乐的事,璃儿又何须回去那个世界?冷扶摇也不过是生命中的过客而已,有他没他都没多大差别……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三条腿的男人还不是一抓一大把么?”   殷若璃不动声色地答道,她那水汪汪的眼眸暗含秋波,一副妩媚动人的样子,实际上她早已在紧紧地盯着对面的每一丝表情变化,以期望能看出什么端倪。   她很确定他是来自魔门,但是哪个前辈,她却无从猜测。   魔门中人,多半恶徒,超过九成的魔门前辈都背地里对她垂涎三尺,个个都想把她抓去当专属炉鼎。   毕竟殷若璃是魔门不世出的殿堂级炉鼎,谁独占她,谁就有望冲击八极太虚之境,成就人仙不在话下,否则的话,魔门也不会把过半库存的天材地宝都用在她身上,这么多的好东西都能造就出七八个七星照魂级别的高手了。   “啧啧啧……你生来就注定是与安逸无缘的女人,若强行留在这个世界,当心招来天罚,莫要忘了,你是娲皇之后的又一名女天子,引动天地命数,你以为你还能安稳地在这纸醉金迷的世界里度过余生么?” 第五百六十二章 原来是冷宗主啊 ==============================   殷若璃闻言,瞳孔深处的忌惮之色越来越浓,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我是走是留,与你何干?”   酒气男子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地笑道:   “怎会与我无关?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啊……”   顿了顿,酒气男子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眼殷若璃,满意地点头笑道:   “如此风华绝代,不愧是我魔门千古以来最富潜力的弟子”   旁边的洪逸听得心头咯噔了一下。   他虽然全程都没插话,但他一直都在侧耳倾听酒气男子和殷若璃的对话,显然这俩人是认识的,这让洪逸疑云丛生。   而当他听到酒气男子说殷若璃是出身魔门的时候,他心中的疑惑更甚,也隐隐中印证了他的猜想——只怕殷若璃从头到尾都在骗他,她根本就不是由他创生出来的。   不过,洪逸很识趣地乖乖保持沉默,因为现在正是殷若璃和酒气男子的交锋时刻。   “赎璃儿眼拙,不知你是门内哪位北斗泰山?璃儿该称你为师叔,亦或者是师兄?”   殷若璃顾不得洪逸的内心活动,她只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这并不友善的同门身上。   酒气男子勾起一抹诡秘的笑容,眼神逐渐锐利起来:   “你就如此执着于知道我的身份么?也罢,告诉你也无妨,烛龙宗,森罗不归途。”   魔门支流派系极多,但屹立于金字塔顶的却只有三大宗,烛龙宗便是与黄泉宗并列的亘古宗流,其门徒皆是以上古烛龙为观想图腾,吞吐天地精华灵气,主宰极昼之夜,不可谓不强大。   森罗不归途,别看这这装逼至极的名字充满了中二气息,但此人也算是烛龙宗里极为难得的天才弟子,如今或许已经是坐上了副宗主的位置了,年龄也不过是四十出头而已,堪称魔门年轻代的顶梁柱之一。   “呼……”   殷若璃轻轻吐了一口热气,眼神咄咄逼人地看着酒气男子,语带奚落道:   “前辈,你我皆是魔门中人,何必还藏头露尾故弄玄虚?你撒谎的道行,在璃儿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好歹,出身合欢宗的璃儿也算得上是最擅长颠倒是非黑白的人啊……”   殷若璃一眼就看穿他说的是假话,要说这世上是谁撒谎最多,她绝对能排进前三甲,所以她对谎言的洞察力极为敏锐。   “哈,这样都唬不住你么……看来,你确实胜任得了合欢宗宗主的位置……不枉当初公孙秋萍栽培你的一片苦心。”   酒气男子的谎言被拆穿,丝毫都不觉得尴尬,反而一副长辈很看好晚辈的欣慰。   “容璃儿猜想猜想你是谁……你是黄泉宗宗主冷幽泉,对吧?你提起过冷师兄,你似乎很关心他,而冷师兄也曾说,你被关押在隐秘山洞里,传完功力之后就凭空消失……想来,是冷师兄的须臾之门将你早早地传送到了此方天地。”   殷若璃直视着酒气男子,她已经有五成笃定,他就是冷幽泉。   然而,冷幽泉即便和她之间有冷扶摇这么个熟人作为枢纽,可是冷幽泉是敌是友依旧难辨。   毕竟,黄泉宗宗主是个极为残忍嗜杀之人,是实实在在的大魔头,他要对殷若璃不利的话,也只是在一个念头之间。 第五百六十三章 冷师叔宝刀未老 ==============================   酒气男子一愣,随即惬意地看着殷若璃,长笑一声道:   “这都是你凭空猜测,半点根据都没有,我若是冷幽泉,此刻还能跟你笑眯眯说话?”   殷若璃脸上的表情有所舒缓,不紧不慢道:   “岂会毫无依据?魔门里,会将冷师兄放在眼里,顺带还关心一下的人除了冷幽泉之外,还能有谁?魔门上上下下万余弟子,一个个都将冷扶摇当成大傻帽,巴不得他早死早超生,免得辱了魔门的门风。”   顿了顿,殷若璃脸上也露出笑容,因为她从对方的微表情验证到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他的的确确是冷幽泉不会有错。   “冷大宗主,你的变化可真不小呐,往日爱饮人血的煞面阎罗,怎么现在变成喜欢逛夜店的多情炮王了?身上还有浓浓的香水味,一闻就知道没少搂抱女人哩。”   “哈哈哈哈哈,本座原先还想故作神秘,却终究还是戏耍不了你,实在是不够趣味啊。”   冷幽泉不再掩饰,索性开门见山,用玩味又欣赏的目光看着殷若璃道:   “常言道,人生三大喜事之一,他乡遇故知,本座如今算是切身体会了……走吧,找个地方喝几杯,本座有不少话想跟你聊。”   见到冷幽泉如此爽快,殷若璃也放下心来:   “求之不得。”   说罢,她回过头对洪逸说道:   “抱歉,逸哥哥,璃儿知道你现在一定满脑子疑问,但别多想,你先回家,稍后璃儿再跟你解释……”   洪逸摇头道:“不行,我得跟着你,免得你遭遇危险。”   殷若璃露出笑容,以恋人般亲昵的语气娇滴滴道:   “知道你会疼璃儿,但璃儿暂时不会有危险,璃儿现在需要处理一些私事,你还是不要掺和进来比较好,知道越多,烦恼越多。”   “我……”   洪逸犹豫了一下,他抬眼看了看英俊倜傥、帅气逼人的冷幽泉,又看了看美丽动人、不可方物的殷若璃,相想冷幽泉应该不至于会对她动粗,也就放下心来。   “也好,我这就开车回去……但你今晚必须回家,如果需要,可以叫我开车来接你。”   “嗯,逸哥哥再见。”   洪逸识趣地走了,虽然带着满腹的疑问,可他也知道殷若璃是碰上了难处理的棘手麻烦,他若强行跟着她,只会让她为难。   他看得出来,殷若璃绝不是他所以为的那么天真单纯,她也不是什么才女,相反,她合欢宗宗主的名头光是听着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多半就是专门勾引男人的职业。   走出电梯,冷幽泉将殷若璃带进了一个豪华包间。   包间里装修奢华,灯红酒绿。   还有十几个莺莺燕燕的美貌女子在饮酒唱歌。   她们可都是冷幽泉的情人,最小的只有十八岁,最大的接近四十岁,无一例外都是姿色过人、身材姣好。   现代社会,能让十几个情人其乐融融地共聚一堂,也足以说明这个男人有着极高的能力,要么有钱,要么有权,而冷幽泉这个黑户无权无财,靠的仅仅是他个人魅力和一大堆魔门手段。   以他的能力,想让都市里的女人对他死心塌地,那简直是勾勾手指头的事,更别说冷氏一族祖传下来的帅气脸蛋可不是吃素的,他们代代都强迫长相上佳的炉鼎为其生子,一代代基因优化下来,想不帅都难。   “幽泉,你来了,怎么那么久呀,姐妹们都等急了,好想再跟你玩国王游戏……”   看到冷幽泉推门而入,他的情人忙不迭地就扑到他怀里。   但很快,她就注意到冷幽泉身后还跟着殷若璃。   在看清殷若璃相貌的那一刻,这个情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思议地瞪圆了双眼。   怎么可能……   最近风靡网络的殷师妹,不知道受到多少人的追捧,但她居然乖巧地跟在冷幽泉身后,难道说她也被冷幽泉的魅力所倾倒折服了?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有点事,要跟这位姑娘好好聊聊。”   冷幽泉这么一说,满屋子的情人都注意到殷若璃,也是如出一辙的感到震惊,同时她们也由里到外地感到自惭形秽,要是殷若璃也成了冷幽泉的情人,那往后,她们还能有啥地位?   带着酸楚的心情,十几个情人无比纠结地走了出去,虽然万般不愿,可是她们好歹没有忤逆冷幽泉,可见他平时驾驭女人很有一套。   不像冷扶摇那样,做舔狗做得那么卑微。   “随便坐吧,想喝点什么?”   冷幽泉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殷若璃。   毕竟都是魔门中人,他脚踩十几条船可太正常了,无可厚非,道德约束在他眼里形同虚设。   殷若璃也没可能拿这一点来挤兑他。   但她有的是法子揶揄这位黄泉宗宗主。   “璃儿小时候,听说冷师叔好饮人血,还一定要热乎的……如今,冷师叔你可还保有这优良习惯?你那些情人对你死心塌地的,你要喝的话应该不难吧。”   “哈,本座武功尽废,此方天地又灵气匮乏,再想靠虹吸玄功吸血增长功力也是枉然。”   冷幽泉少有的一本正经,摇头感慨道:   “不过,本座已然习惯了此方天地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糜烂生活……说句实在的,本座打打杀杀了半辈子,也该是时候享享清福了,将来即便有机会打开故乡的通道,只怕本座也会选择留在此地,做个逍遥散人。”   殷若璃听得莞尔笑道:   “冷师叔果真明白人……只是,璃儿作为晚辈,还是有些担忧你的身子是否吃得消,没了那一身七星照魂的功力,你驾驭得来那么多情人么?”   冷幽泉神情一肃,随即又松弛下来,摇晃着酒杯叹道:   “本座年老心不老,要征服她们,自然绰绰有余……即使到了此方天地,本座也不会辱了魔门的威名。”   殷若璃美眸忽闪,舔了舔唇瓣盯着冷幽泉娇笑道:   “是吗,冷师叔宝刀未老啊,那,你对璃儿就没半点想法么?此地只有你我二人,正是交流感情的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