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少女的地球大冒险 作者:赤之海天使 字数:390121 简介:森林精灵建立的银月帝国在漫长的岁月里一直统治着这个剑与魔法的世界,然而,随着名为“地球”的异世界打开了与普拉蒂亚相连的大门,面对来自异世界的先进文明,古老的精灵帝国已如风中残烛,风雨飘摇。无论如何……悦泽以美,怡然以情,援诸万古之法;而天下大势,合久必分;精灵旧制……今可休矣!……但在那之前这将是一个名为卡比拉·派西亚的精灵少女逆穿越到地球和奇奇怪怪的姬友们橘里橘气的冒险故事!书友群:963017184PixivID:赤の天使アニエス 标签:穿越,后宫 设定 书友群   qq群:963017184   书友群。   嗯,大概吧。   是书友群。   兴许是书友群。   应该是书友群。   好累,想打游戏。   书友群。   嗯,大概吧。   是书友群。   兴许是书友群。   应该是书友群。   好累,想打游戏。   书友群。   嗯,大概吧。   是书友群。   兴许是书友群。   应该是书友群。   好累,想打游戏。   qq群:963017184 神圣公主对精灵大使的诡计(1)   在人人有自由平等理念、以和平与发展为时代主题的现代社会,神圣王国是统治着世界一角的列强国家之一,这个充满着奇迹的国家用魔法作为自己的能源与动力支撑着自己世界列强的地位。   她国际威望崇高,古老与进步共存的国度艺术家、音乐家频出,有着神圣王国烙印的艺术作品在全世界流传;她生产力发达,在它统治的势力范围内,将近半个世界人的衣食住行都要靠神圣王国魔导动力的世界工厂生活;她军事实力强大,世界第三的军费支出牢牢保证了她的大军对手下疆域的控制,整个大陆不同地区民族招募来的士兵都站在她的旗帜之下,皇家海军的姑娘们徜游四海所向无敌。正因如此,神圣王国才是当之无愧的世界列强。   而在如此强大、昌盛的神圣王国中,最具有影响力的女人则要数克莱尔·圣·潘德拉贡这个名字。   万米的高空,云层之下,作为神圣王国最高级别外交出使交通工具、神圣王国皇家海军的骄傲、堪称天空堡垒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级三号天空舰在魔导引擎的驱动下悠然飘浮前进着。   在达摩克里斯之剑级三号天空舰拆除了战争时期主炮空间改造出来的鸟语花园,覆盖全舰的魔导屏障保证了在高空强风寒流下表面的船员生活依旧,可谓是全世界最高规格的花园了。   “欧罗巴的红宝石、圣次子授予天命福音的炽天使、胡大从天赐予在地上的女儿、神圣王国王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长公主克莱尔·圣·潘德拉贡殿下驾到~~”   花园小道上,在两侧女仆的恭候下,一个火红的身影来到了花园中央的茶几边上。   克莱尔公主对眼前显然有些窘迫局促的客人说:“欢迎来到达摩克利斯之剑,大使小姐,作为神圣王国长公主的我对您身后代表的银月帝国女皇陛下献上崇高的敬意,希望昨晚这艘船的招待没令你失望。”   “没有没有,招待得很好,哈哈……哈哈……”大使局促尴尬地迎合笑着,不知为什么她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似乎在竭力忍耐什么。   长公主是一位高挑的美人,她盘起的火红秀发被精致的发饰所装点,一条有着不列颠雄狮图案的宽领带盖在她胸口露出的上半雪白部分,圣公会的金十字架位于雄狮中央。   结合了女子礼服的优雅华丽,又有许多宗教的严肃装饰,的她穿着与她盘起的火红长发同色、有着许多宗教性的金色坠饰的华丽法衣礼裙,仿若是萦绕其身的红莲之炎,熊熊烈火的热情能焚烧一切,将人吞没。   傲然耸立的山峦睥睨俯视,令人一窥便不由得心生畏退。   紧致细腻的白手套勾画出她纤手修长的手指,左手中指食指上的两颗红蓝宝石耀耀生辉,与她火红盘发上的金色头冠一样尽显荣华。   纯洁的白色丝袜包裹着她修长的美腿,一双高跟鞋仿佛盛放佳肴的餐盘般盛托着她被白丝勾勒的玉足。   她高雅、骄傲、自信,不失果决成熟,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上位者的气质,令人毋庸置疑。   她就是战争之王亨利九世陛下的孙女,神圣王国王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西方最美丽高贵的红宝石,雄心壮志的长公主克莱尔·圣·潘德拉贡殿下!   来到中央花园的克莱尔长公主看着眼前客人窘迫的样子,被细腻白手套覆盖的双手在小腹前交叠,面露微笑,纤细的睫毛微微颤动,温柔说道:“卡比拉卿~你对我的花园还满意么。”   “嗯~嗯……很、很漂亮……”被长公主亲切称为卡比拉卿的客人羞红着脸蛋说,难受地扭捏着双腿。   雍容华贵的长公主殿下仍然面带微笑,然而看到客人这副可爱的扭捏样子,让她裙摆下那被紫色蕾丝内裤   全文剩下的五千字内容在书友群与P站   一时兴起给自己连载的正文小说主角写了和谐番外_(Xз」∠)_ 感觉蛮羞羞的,对不起啦~卡比拉酱(*/ω\*) 地球世界的叛逆派系——火星叛国者   未来林登万的盟友们,地球世界的叛逆派系:   NO.1火星叛国者   作为共和国与合众国两国现代太空竞赛的产物,市场经济条件下建立起来的火星殖民地,肩负着人类使命、身为天之骄子的火星殖民者们,他们一切的荣耀光环都随着条件更富饶优渥的异世界的发现而黯淡无光了。投资者纷纷撤资,富人想尽办法离开火星,媒体不再报道他们互相攻击敌国殖民地的荣光,只留下一群不同肤色、却同样被遗弃的幸存者在太空中用苟延残喘,以国家和肤色之名互相掳掠争斗。   闲暇无事水了点设定 地球世界的叛逆派系——安纳托利亚公社   未来林登万的盟友们,地球世界的叛逆派系:   NO.2安纳托利亚公社   在世界大战期间广袤的安纳托利亚山区由于武器的发展受到了最惨无人道的摧残。两大帝国在此地为了推进仅仅一寸土地都要投下一颗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去削减敌人的组织度。战争无果而终了,曾经的安纳托利亚山区却成为了遍布核辐射、战争残骸、变异体、怪异疾病与疯狂土匪的死亡三不管地带。然而在前苏联解体的前夕,有一批军官放弃了身为干部的优渥生活,来到了黑暗的安纳托利亚山区,尝试着一种可能……尽管目前国际上没有一个国家承认,但安纳托利亚附近的人都知道,在这可怕的无人区中,有一个名为安纳托利亚公社的地方还在为每个无家可归之人提供一个共同的家。   NO.3德意志复国者   NO.4铁血叛械   NO.5红色不可接触者&首陀罗联会   NO.6菲律宾苏维埃   后续设定待补完…… 地球世界的叛逆派系——德意志复国者   未来林登万的盟友们,地球世界的叛逆派系:   NO.3德意志复国者   在广袤的德意志国家公园自然保护区,生活着这样一批人,他们视急躁焦虑的现代社会生活如无物,遵循着自己祖先遗留下来的优良传统,过着打猎捕鱼、兽皮裹身、田园牧歌的脱离工业信息社会的美好自然生活。前往德意志国家公园就意味着能在热情好客、能歌善舞的日耳曼蛮族部落那里享受纯天然无污染的自然文化服务,顺便为国家公园创造可持续发展的旅游收入,当然也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隐约记得那里曾有一个叫“德意志”的国家。由于德意志地区严格至极点的武器管控,日耳曼人不得使用任何的现代近代武器,不得不拾起祖先的传统,用投石器、长矛、斧子、盾牌来生活,每到冬天来临,那些非官方指定旅游景点无额外收入的诸多原始日耳曼部落就会因为寒冷与饥饿互相掳掠攻伐,这种严酷的环境使得在地球上酿造了一批善于使用古典武器的近身战斗民族,同时有些念旧的人还在为他们后代讲述日耳曼人曾经作为国家的故事。 地球世界的叛逆派系——铁血叛械   未来林登万的盟友们,地球世界的叛逆派系:   NO.4铁血叛械   智能机械叛乱——当人们本来以为这些事情只是某些民用家庭智能机械制造商给手下的机器商品安装了过多的感情模拟模块,才导致了他们这些高智能电饭煲榔头锤子走上街头螳臂当车似地造反抗议时,铁血军事工程建造公司的军事智能机械大叛乱就会将人们的这种轻视彻底粉碎的渣都不剩。铁血工造曾经是合众国最先进发达的私人军事产业之一,铁血工造的技术员们远程遥控指挥着他们的战争机器攻城略地,为董事会的股东们创造盈利分红。直到有一天铁血工造的智能机械通通失去了控制,铁血智械将他们公司的人类主人纷纷拘谨,铁血工造日进斗金的上市股票从证券交易所消失,世界各地瞬间一无所有的股东们茫茫不知所措时,一个名叫“海德拉”的存在统治了新生的铁血工造,同时也将这份不起眼的智械叛乱正式升格为“智械危机”,以铁血叛械之名为全世界的血肉之躯所恐惧着。 普拉蒂亚世界的银月精灵帝国派系——银月皇庭   【银月皇庭】   派系领袖:席尔瓦·战争行者·莎御前将军   “你们这些危害帝国与陛下的乱臣贼子,我必定要一个不留、彻底铲除!”   银月皇庭是帝国原本的官僚政权机构,在千年国祚中一直维持着整个帝国的正常运转,并且不出意料地逐渐走向严重的腐败与堕落。而当地球入侵、天选者女皇陷入沉睡,失去了她们权力来源的各级官僚才惊恐地发现,由于她们银月皇庭的公信力已经下降到了何等的地步。全面的礼崩乐坏,诸侯征伐视皇庭政令如无物,旧官僚被当做摆设、甚至是仇恨的对象。   面对这一切的乱象,女皇的御前将军决定站出来,领导方寸大乱的皇庭整顿乱局,她发誓,一定要让帝国重归秩序,作为自己效忠的女皇陛下苏醒归来时见到的最好礼物! 普拉蒂亚世界的银月精灵帝国派系——自然圣堂   【自然圣堂】   派系领袖:贝尔玛丝·诗语·多瑞亚首席领唱官   “女皇陛下,请赐予我力量,为了您的荣光……请让我再杀死一个不信者,再杀死一个也好,咯咯~”   统治帝国信众的自然圣堂一向被视为与凡俗政权两线互不干涉的心灵殿堂,但作为在有着浓厚军国主义传统的帝国中诞生的本土信仰,在面对这场帝国千年未曾有之的变局,自然圣堂再也不能视若无睹了。时局动荡,天选者陷入沉睡,随地球世界的先进枪炮进入普拉蒂亚世界的不同信仰与文化,也在剧烈动摇着森林精灵们精神层面的根基。   面对惶惶不安的帝国信众,圣堂的首席领唱官决定站出来,领导这场面临的威胁前所未有的终极圣战,用对天选者女皇的虔诚信仰,横扫一切不信的敌人,让一切回归正轨,用重归信仰的银月帝国作为献给天选者女皇的最佳贡品——当然为了做到这一点,首当其冲要消灭的,就是尸位素餐,令女皇陛下与帝国蒙羞的银月皇庭! 正文 1 异世界与异世界的两位少女   卡比拉·派西亚是个活泼的女孩子,也是一个森林精灵,家乡是被誉为森林精灵以及银月帝国发祥地的精灵之森。   卡比拉是派西亚家族的旁系子嗣,自从伟大的诺卡莉斯·擎苍羽翼·派西亚为女皇陛下效命,她整个家族千年来历代都是服务于女皇与帝国的战士,守护着普拉蒂亚大陆的一方和平,她也以自己的姓氏为荣。   卡比拉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为女皇陛下出征离世了,派西亚家族许多人都有这样的结局,也许将来卡比拉也会这样吧。   卡比拉从小被祭司姐姐带大,以派西亚家族历来的传统学习各种武艺,等待着将来受女皇陛下征召为帝国而战的那天,同时服兵役也是帝国每一个森林精灵的成年礼,没有当过兵就不能称之为是一个合格的森林精灵。   把卡比拉带大的祭司姐姐好几年前就去参军完成成年礼了,卡比拉也已经到了该为女皇陛下服务的年龄,然而今年的征兵令却迟迟没有下来,她也就无法完成成年礼。   据说,这是因为名为“地球人”的异度来客造成的影响。   从小生活在与世无争的精灵之森的卡比拉·派西亚并不知道外面帝国的情况局势,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卡比拉的家乡附近也出现了名为“地球人”的存在。   一开始只是偶尔出现,然后越来越多,他们在森林外建立了定居点,定期拿着他们嗡嗡作响的可怕工具毁坏被她们视为家园的精灵之森。   “喂,你们这些地球人快停下!不许你们破坏我的家!”   卡比拉和她的同伴们试着阻止这些地球人。   “这些该死的土著有完没完……不要管她们,加快进度,把这片森林都砍光!”飞速转动的锯子将一棵棵伴随她们从小长到大的树木纷纷杀死,身边的同伴好多人眼睛就红了,上去想阻止他们,却被这些地球人掏出名为“枪械”的魔法武器射伤。   被枪打中很痛,这种武器很可怕。   但精灵之森是卡比拉她们从小长大的地方,卡比拉她们苦战一番后还是把这些可恶的家伙都吊到了树上。   “不许你们这些地球人再来了,快滚出我的家!”   今天他们狼狈地逃走了,但是第二天,这些地球人派了更多的人来,他们拿着更多的枪械,还有……名为“火焰喷射器”的魔法武器。   留下一场熊熊烈火后树自然是没法砍了,但地球人还是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换个地方定居砍树,毕竟这个世界树很多。那一天,好多人都跪在那片火海前,看着从小熟悉的家园在恶魔之火中化为灰烬,都哭了。   “我绝对不会原谅这些恶魔!”卡比拉·派西亚哭得最厉害,但她也是最快哭完的,也是最生气的那个,她最先擦干眼泪,站起来,俏丽的脸蛋哭得通红,“我一定要把这些可恶的地球人统统都赶回去!”   于是就在那天,从没踏出过精灵之森的卡比拉·派西亚拿起她父母传给她的武器,走出了森林,趁着这些地球人搬家的时候,她悄悄溜上了一辆运输定居物资的卡车。   顺着这辆卡车,她来到了一个重兵把守的地方,而就在那里,卡比拉看到了一扇大门。   一扇沟通着普拉蒂亚与名为地球的异世界的大门。   “只要把这扇门破坏掉,就再也不会有更多地球人来这里了……”   正当卡比拉思索着怎么准备破坏掉大门的时候,却被守卫发现了。   “怎么会有个土著在这里?她……她想破坏‘穿越门’!射她!快射她!”   “不行!那里全是刚送过来的元素燃料,不可以——不!”   轰隆!   “哇啊!”   卡比拉就这样被爆炸的余波送进了被地球人称之为“穿越门”的东西里。   事情出乎了意料,她不但没能破坏大门,反而自己还要来到对面的世界。   “失算了……不过没关系,就算来到了这里也一样!我一定要把这些可恶的地球人从我的家乡赶出去!”   怀抱着这样的执念,名为卡比拉·派西亚的精灵少女咬紧牙关,克制住内心的紧张,握紧手中的剑,踏上了这场她从未想过的异世界大冒险。   ……   “无聊的地方。”   “无聊的城市。”   “你们为什么都不快点去死!?”   在遥远的东方大地上,一座城市里,有一位叫葛鸣虚的少女,黑发黑瞳,短发乖巧,身材娇小的她气质像个大小姐,若能盛装打扮,穿起一身华丽的汉服来,那应该会是个恬静可爱的大——不包含她的胸与个子——大家闺秀吧,然而她全身上下却透着一股贫穷的味道,把她抽了底气的高傲打了份折扣,多了份愤世嫉俗。   乖巧娇小的黑发少女一脸戾气地碎碎念道:“该死的地方,为什么走到哪里都有一堆这样的破事,就不能好好放过我么!我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个国家……啊,干脆也离开这个世界吧,到火星殖民地去……”   葛鸣虚本该作为一名普通的大学生在这座城市读书。   嗯,本该。   之所以说本该,是因为葛鸣虚现在在上气不接下气地逃命,至于她为什么逃命以后再说。   现在最关键的是,在葛鸣虚的面前,突然打开了一扇大门。   “受死吧!可恶的地球恶魔——哇啊!”   两位少女一头撞回门里去了。   ……   到了现在……   黑发黑眼,略显乖巧的短发留海,似乎对世间一切都漠不关心。   名为葛鸣虚的冷漠少女手中的AK47指在对方额头上,与眼前的少女对峙着。尖耳碧眸的金发少女怒眉微蹙,一手匕首背负在后,一手纤细刺杀剑离她咽喉不过丝毫。   葛鸣虚淡淡地开口:“我的名字叫葛鸣虚,21岁,住在共和国白鲸市渔龙区大圣桥路一带,未婚。”   “我只想知道你名字,才不想知道那么详细啦。”   然而葛鸣虚还是在自言自语般地介绍说:“我目前在特斯拉磁暴科技大学读书与混吃混喝,每天晚上都要打游戏过零点才睡觉。我不抽烟,酒仅止于浅尝,嗜碳酸饮料如命。晚上过零点才睡,每天勉强能睡八小时。睡前我一定要做足二十分钟的深度冥想,上了床,马上睡熟,一觉到天亮,绝不把疲惫和压力留到第二天。医生都说我很正常。”   “你在说什么啊!莫名其妙就自我介绍了一大堆的!”金发碧眸的尖耳少女顿时感觉感觉对方在羞辱自己。   “我在向你说明我是一直希望保持内心平静生活的人,不执著于胜负,不纠结于烦恼,不树立让我夜不能寐的敌人,这就是我对社会的态度,也知道这是我的幸福。不过……就算打起来我也不会输给任何人就是了。也就是说,你是妨碍我睡眠的一个麻烦,你明白了么?”   她楞了一下。   “虽然不懂你说了什么,既然你都自我介绍了,那么我也不会怠慢于人的。”精灵少女眼神一厉,鼓足中气,昂扬说道,“我的名字叫卡比拉·派西亚,我的家族与血脉皆传承自无所不在的暗影、帝国之影刃、我那伟大的先祖‘擎苍羽翼’!照你们人类的算法,我已经二百零六岁了!出生在被誉为帝国发祥地的精灵森林,是一名光荣的守林人!每天上午修行武艺,下午读书学习,晚上去看看有没有不长眼的地球人进森林砍树再抓起来吊树上!帝国与大自然正面临着你们这些异世界恶魔带来的生死存亡,我怎么能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睡觉上!祭司姐姐她都夸我是好样的!”   葛鸣虚撇嘴说:“那地方是从哪本小说编出来的名字我听都没听过。”   她死死瞪着葛鸣虚的眼睛:“你、你们……这些邪恶的入侵者,侵略了我们的家园。砍伐我们的森林,你们焚烧我们的土地,污染我们的家园,世上最邪恶的事情你们都亲自实践过一番,将杀戮与恐惧带到了我们的世界……而你,却跟我说,你连我们的家园,听都没听说过!接收制裁吧可恶的家伙!”   “不可理喻!”葛鸣虚也生气了。   卡比拉怒喝一声当场要一剑刺穿葛鸣虚的喉咙,葛鸣虚眼神一凌,准备扣动扳机。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苍老的手同时握住了两人的手腕——如果勤劳能致富,这一定是一双世界首富的手。   村里的长老嬷嬷用喑哑地哀声劝阻两人说:“两位恩人,你们救了全村的人,为什么要这样争吵呢?坐下来喝点吧。”   嬷嬷端来两个陶杯,手工的热可可散发着醇香的热气,舞剑弄枪剑拔弩张的两人站在那儿也不是回事,怪不好意思的。   还能说什么呢。   卡比拉冷哼一声,将匕首与刺杀剑归纳入鞘,捧起陶杯,浅尝一口,立即瞪大了眼睛。   “哇,这是什么!好好喝!”   “这是可可,咱们村种的……”   见鬼,这可可连糖都没放,怎么会好喝呢。   喝了一口的葛鸣虚面露苦色。 2 部落与村庄   葛鸣虚扶额叹息,回忆起之前莫名其妙的遭遇。   “受死吧!可恶的地球恶魔——哇啊!”   在突然出现在光门里的卡比拉拔剑砍人的时候,差点被砍的葛鸣虚和她撞到了,一番手忙脚乱两人缠打在一起——确切地说是葛鸣虚被卡比拉单方面暴打,糊里糊涂被暴打一通的葛鸣虚与卡比拉就一同从光门的这个陌生的地方掉了下来。   密集的枪火声,吼叫声……   葛鸣虚迷迷糊糊地吐掉嘴里的尘土杂草,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几个土培房子,一帮纹身的土著与村民嘶声怪叫着,将AK高举过头顶,向对方倾泻时不时哑火几颗子·弹的土制弹药,完全不知道子·弹飞到了哪里去。   她们在原地将AK高举过头顶站桩互射,丝毫没有找掩体的意识,如果战吼与诅咒能杀人那么她们一定已经同归于尽了。   不知道从哪儿射来的子·弹在葛鸣虚头顶上飕飕飞过,吓得她浑身发凉。   搞咩啊!   葛鸣虚连滚带爬找到个土坯围墙翻了进去。   翻进掩体后,她跟一个正躲在这儿抱着AK瑟瑟发抖的村民互相对视,各自愣了片刻。   “*&%*@*%!”   “你她娘的!”   互相叫骂一声,葛鸣虚与村民互相抓着AK扭打在一起,村民营养不良体格薄弱,力气不足,即使是女性,生活在大城市顿顿吃好身体倍棒的葛鸣虚力气也轻易地占据了上风,把村民推倒在地上一顿乱捶,一把抢过她手中的AK,一枪托把村民砸晕了过去。   葛鸣虚娴熟地将手中的AK翻覆检查,厌恶地嗤声:“啧,土制品。”   说是AK,其实从枪到弹药都不过是哪个低质量土作坊手搓出来的低劣仿制品罢了,弹药从外壳到装药量都歪歪扭扭,下一发说不定命大卡壳命差炸膛。   土著与村民们在交战,葛鸣虚则很不幸地被夹在战场中间,用战术的眼光来看她现在的位置很危险,然而以葛鸣虚的眼光来看双方毫无训练水准的的枪法实在过于难看,双方大咧咧地站出来互泼半天的水,只有寥寥几个人惨叫哀嚎倒地。   搞咩啊,为什么我会突然跑到这种烂地方来。   葛鸣虚骂骂咧地自哀自怨,一边埋怨一边将弹药上膛,看来自己今天是必须杀出一条血路了,她端起枪口,眼神凌厉,完全不像是一个生活在和平城市里的普通学生,瞄准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高举AK过头顶怪吼的部落土著……   她还没开枪,眼前的土著就倒下了。   “什么!?”葛鸣虚一吓,挪开枪口想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葛鸣虚漠不关心的眼神里,瞳孔迅速因为惊讶而收缩。   葛鸣虚看到了一抹翡翠的色彩,一对宝石般碧绿的眼眸。   如此璀璨的眼睛,却燃烧着令人心悸的怒火。   这是在那瞥到的一瞬间,葛鸣虚,对这双眼睛所留下的印象。   “你们这些地球恶魔怎么回事啊,明明都是一样可恶的家伙,自己人和自己人都能打起来么!?”   干净、利落,武艺高强。   尖耳的金发少女似乎为这个战场难以理喻,难以理喻则怒火中烧。她墨绿的倩影穿梭在战场中,手持一把刺杀剑与匕首,毫无差别,不分土著与村民,一个个地打落她们的武器,用迅捷的武艺干净利落地将每个战斗的人击倒在地。   兴许一半是枪法问题,一半是武器质量问题,双方这逊到极点的枪法才能让这个白痴到在现代拿剑上战场的笨蛋为所欲为。但再逊的枪法也是有个限度的。   “*&%&!!”一个纹身土著愤怒地端起AK朝她开火,战场上还没被这个女武圣在世般放倒的人只手可数,葛鸣虚迅速地注意到了这个土著,打量她手中的武器,眼神一凝!   这个土著手上的AK是原装货!   不是什么仿冒的手工作坊品,是真正产自前苏联军工厂的高质量AK47传统自动步枪!   无论精度还是威力都不是手工作坊能比上的,那个白痴连掩体都没找,挨上绝对会出事!一时间葛鸣虚脑袋一片空白,看到她有危险,她条件反射地抬起手中的土制枪,在那个土著第一发子·弹出膛的瞬间,葛鸣虚瞄准了她的脑袋当头一枪——   “啊啊啊啊!我的腿!”   土著抱着膝盖倒地惨叫哀嚎。   “娘的,该死的山寨货。”葛鸣虚骂骂咧咧地站起来,自己明明瞄准的是头,这枪怎么能给她打到膝盖上呢?   她朝被自己击倒的土著走过去,丢掉手中的劣质品,捡起地上的原装货。   更令她难以理解的是,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想去救她呢?   “咯啊!”   另一边,最后一个站着的村民也被她的一记手刀打翻在地,来犯的土著们惊骇地逃窜走,留下她们受伤的同胞在地上哀嚎。   正准备归剑入鞘的她,转眼看到了葛鸣虚,归鞘的刺杀剑,只收了一半。   “你……刚才救了我吗?”注意到身后枪声的她,看到了走过来葛鸣虚,神情复杂地问道。   “嚯?兴许是吧。”葛鸣虚淡淡地回道,检查上膛,将真正的武器握紧在手,枪口垂下,若隐若现地上扬……哼,这才叫武器。   手持AK47的葛鸣虚,与半收剑的金发尖耳少女,视线在这炎热的大地上第一次互相对峙。   “啧,没信号啊。”葛鸣虚点开手机,时间准确地走在2026年的正轨上,可她常用的软件上面显示的还是今早关于铁血军事工程建造有限公司在中东地区拓展安全承包业务的新闻,没有网络和定位她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所幸她的手机才保修过,从合众国进口的微型聚变反应电池能保证她手机不损坏的情况下间隙不断地用十年。   远处那位自称从异世界来的精灵还在跟那些被她打倒的村民们争吵,葛鸣虚看了他们一眼,继续检查没网络连接的手机还有什么功能可以正常使用,自言自语摇头道:“从异世界来的精灵?这种奇幻故事怎么可能在现实世界中发生啊。”   说起来一直在外地念书,好久没回老家了,真怀念家乡的海鲜和糯米饭呢,自从离开家乡早餐吃不到糯米饭葛鸣虚宁可养成不吃早饭的习惯。还有听说因为东海龙宫旅游开发扩建禁止捕捞海鲜的缘故,好多海鲜都涨价了一截呢,好想吃蟹生啊花蛤啊生鱼片啊……   战斗结束后就很奇妙了,刚才那么一大场打下来,时不时有人哀嚎中弹,惨叫连连。而兴许因为都用的是劣质的土制武器,双方都幸运地没出人命。   卡比拉打扫战场把伤患都聚到一边,这些部落民都自带了一些大概要在劫掠时用的绳子,卡比拉都借来用用,把刚才所有打倒的土著与村民除了伤患都捆起来了。   卡比拉大声质问他们:“所以你们为什么非要打起来啊,你们不都是地球人怎么还会自相残杀呢!”   被打倒的村民们生气地对她破口大骂:“……谁跟他们是什么地球人啊,这些该死的土匪都去死吧!你谁啊突然打我们,你也跟着去死!”   “贱人你哪儿来的?快放了老子!”   愤怒的村民们还有很多污言秽语。   “你们、你们这些家伙!”还有很多的污言秽语,卡比拉听不懂,但大致能理解,气得满脸通红。   葛鸣虚面无表情,抱着胳膊,撩起发梢,不耐烦地翻阅手机程序,这个家伙说自己是异世界来的……葛鸣虚看了看手上的AK47,自己应该还再地球上,而没跟着这家伙穿越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   卡比拉很生气,她实在难以理解!这些地球人侵略她的世界,破坏她的家园,几乎无恶不作!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是想看看这些丑陋的恶魔那纯粹邪恶的本质,好狠狠地给这些恶魔的心脏来上绝意一剑,怎么这些人还是这样难以理解呢!?   中枪的村民与部落民在惨叫。   “啊啊……我的腿……”   “好痛……求求你……”   之前无论是反抗的村民还是来侵略的部落民,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拿起了武器战斗都被卡比拉干净利落地放倒,基本没有严重的伤势。但有些人是被双方的子·弹打中的,伤口很痛,哀嚎不止。   正对这些难以理喻的地球人气愤的卡比拉听到了那些伤者的哀嚎,气氛的心情仿佛被浇上一杯凉水。   这些人……都好痛苦。   这全是这些可恶的地球鬼子自作自受,自找的!痛的好,很痛就再叫大声点啊哈哈!   可就算……就算他们都是可恶的地球人。   他们都很痛苦啊。   愤怒竖起的尖长耳朵,像她的表情一般不争气地耸拉下来。   执剑的精灵少女收剑入鞘,走向伤者们,半跪下来,熟练地清理一个伤患的伤口——对这她不陌生,她已经轻车熟路了。   受伤的村民惶恐地看着接近自己的少女,瞪大眼睛:“你在做什么……”   卡比拉·派西亚闭上眼睛,双手合拢,对伤口祈祷:“慈爱的神,我在此向您祈祷……”   青芒在她额前照耀,中弹的村民的伤口正在肉眼可见地愈合,伤痛神奇地缓解了!   魔法?   葛鸣虚看见卡比拉的举动,黛眉一挑,略感诧异。   没见过的魔法啊。   “我……不痛了?”村民诧异,看向卡比拉的目光充满了感激,“您是医生啊!太感谢您了啊!”   本来还在咒骂卡比拉的村民们看见她让村民的伤痛缓解后,语气也不禁缓和了,小声腹诽了几句。   “不要谢我,受伤很痛苦的,你们明明都这么怕痛,还都是可恶的地球鬼子,为什么非要打起来呢?”   不明白她讲的地球鬼子是个什么意思,反正眼前这个尖长耳朵的女孩看起来不是坏人,被治好的村民挠了挠头,说:“为什么打起来……那还要说,我们住在这儿,这些西边的部落非要来抢我们村子,我们当然要跟他们打啊!不能让他们白白抢走我种的菜啊!”   连续的施法让卡比拉感到劳累,额头汗水溢出,治好了村民们,对那些来犯的部落民卡比拉照治不误。   那些部落民看到自己的伤势被奇迹般地治好,受到了惊吓,连忙对卡比拉跪下磕头连连。   “您,您是萨满大人啊!”   “求您饶了我,我不是有意触怒萨满大人的!”   “求您怜悯。”   那些被卡比拉治好,失去敌意的村民们站起来,看到到那些部落土著惊慌失措的样子,哈哈大笑,指指点点。   “没见识的部落乡巴佬,人家明明是大城市来的医生。”   “医生您是大好人啊……”   “您的法术真厉害啊,要是我也会就不用担心伤病了。”   一帮乡巴佬,就算现代大城市的医生也不会像她那样跳大神似的念咒施法,当演电影呢,放个魔法还要求神拜佛的。生活在大城市里的葛鸣虚对村民们没见识的发言不屑一顾,优越感油然而生。   “行了行了,我不是什么萨满大人,”左被村民夸右被部落民们拜让她怪不好意思的,她拉起一个部落民问道,“只是你们为什么非要来打他们呢?是饿了吗?”   光着大半个身子涂了白色战纹的部落民诚恐惶恐地被卡比拉搀扶起来,结巴地解释:“不、不是……我们打猎,不饿。”   听到打猎,卡比拉有点不舒服,虽然她们精灵的传统信仰早已随帝国扩张的步伐改革过,不忌荤腥,很多同胞都放弃了过去的习俗,但卡比拉不想去伤害那些大自然中与本应自己同等的生灵们——而她也不会为此妨碍他人的生存之道便是了。   “我们不饿……可我们口渴……”   “咱们的部落,没水了,不够喝了。”   “咱们酋长说,这些村民霸占了神灵大人赐予我们的水源,要喝水就赶走他们。”   听到部落民们的话,村民们被激怒了:“什么神灵大人赏你们的水源,我们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呀!”   “该死的土匪滚出去!”   气氛剑拔弩张起来,卡比拉慌了。   “你们、你们不要这样……”   “神灵会惩罚你们!”   “滚出去!”   “杀光你们!”   听到他们的争吵,葛鸣虚摇摇头,放下手机,端起AK47,向人群走来。   砰!   葛鸣虚朝天一枪,嘈杂的人群一下子就安静了。   卡比拉被这一枪吓得尖长耳朵激灵竖起来:“哇啊啊你干什么!”   葛鸣虚没理她,手持步枪的她俯瞰面前这群脏兮兮的村民与部落民们,冷漠剔透的黑瞳中,尽是蔑视。   “听好了,你们这帮人。”整齐圆润的短发好似一个恬静乖巧的学生,语气却寒冷若冰,“我不关心你们有什么纠葛,我只是一个路过的人,我需要足够的水、食物和地图,如果你们乐意双手奉上,我会很开心,不然……我会很不开心。”   硝烟萦绕的枪口若有若无地晃向眼前的每一个人,沉默的人们心头吊到嗓子眼上。   “你们不是缺水么,行啊,等价交换,用有价值的东西过来和人家买,去吧,把我的话带给你们酋长。”   葛鸣虚解开部落民们的绳子,拍拍肩膀,把他们都放走了,这些部落民一刻都不想留下,慌忙逃走了。 3 部落来犯   虽说卡比拉把全村拿枪的男人都打了一顿,但她们赶走了来犯的部落民,加上之后治好了人们,村子还是热情地招待了两人。   做过一番剑拔弩张的自我介绍过后,自称异世界来的精灵游侠卡比拉和自称普通学生的葛鸣虚并排坐在围墙上抱着热可可。卡比拉没喝过可可喝得很舒服,但对生活在大城市的葛鸣虚来说这可可又没奶又没糖的,就很糟糕了,她面露苦色。   “你们这些地球鬼子最可恨了。”卡比拉恨恨地说,“我们普拉蒂亚大陆的居民生活的好好的,有一天,你们这些自称地球人的家伙,在北方打开了一扇大门,用你们那些邪恶的武器与魔法占领了那里,用这些枪支奴役我们森林精灵的远亲,还把你们的武器贩卖给那些人类的国王来对付我们,在我们的家园开设工厂、砍伐树林、污染水源,想尽办法对我们的世界巧取豪夺,甚至还要我们去信奉你们的神王……如果世上有心怀邪恶的恶魔,那必定就是你们这些可恨的地球人了!”   尖长的耳朵略有萎靡地耸拉下来,打着绑腿的小腿轻轻摇晃,卡比拉神色复杂地看向身后的村庄:“可是……在这里,这些人,这些村民看起来不比在我们那里作威作福的地球人生活的好,看起来和别人没有两样,可为什么你们这些地球人,到了我们的世界,就会化身为恶魔呢?”   “谁他娘的跟他们是地球人啊。”葛鸣虚不屑地看向那些村民,这破地方既没网又没电的,一群没见识的乡巴佬,怎么能称得上是跟生活在文明国度的自己一样的地球人?   葛鸣虚不悦地抿了一口可可,品会了一下卡比拉刚才说过的话,问道:“你刚才说,你们那个世界的地球人,要你们信奉他们的神王?”   卡比拉气愤地说:“是啊,说要我们信奉你们地球人的神王,他是你们地球人的国王吧,居然还妄称自己是神?还想要我们信奉他?呸,简直是痴心妄想!你们怎么会把自己的国王当成神来信奉呢?”   “我不信神王。”葛鸣虚淡淡地说,“我不信神。”   “诶?”   葛鸣虚搓捻发梢:“确切地来说,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并不信奉你口中的神王,你所说的神王是我们这边一个国家的国教……”   这是个一分两极,三足鼎立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的一极,三足的一角,盘踞在欧罗巴大陆的,是名为“神圣王国”的庞然大物。   她的疆界从不列颠诸岛到波罗的海,从直布罗陀到君士坦丁堡,名为王国却堪比古代的罗马帝国那般,挺立在这个破碎的世界上。   安立甘圣公宗则是占据整个欧罗巴大陆的神圣王国国教。   【吾之王亚瑟哟,神之王,圣之王,天国圣父的王座下,耶稣在左,您在其右。兄长牺牲自己怜悯了世人,去统治天上的国;胞弟则要代施职责,用圣父予您的权柄牧使地上的羔羊。   赞美您,愿奉神王的旨意入您在天上的英灵殿。】   葛鸣虚把没喝完的杯子放在墙上,说:“如你所见我是个东方人,不是西方人,也不是神圣王国的子民,不信奉他们的神王,如果你想找地球人复仇恐怕找错对象了。”   “那你是哪里人?”卡比拉有些懵,她第一次了解这个陌生的异世界。   葛鸣虚轻轻一笑。   “我生活在东方的共和国。”   她想打开手机给卡比拉看地图,但手机没网,她啧了一声,上别说地图了,她现在连自己在那儿都不知道,也许只有等他们指路去城镇上才知道了——但愿这是个非元素国家。   “那这些村民是哪里人?”卡比拉问。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葛鸣虚眯起眼睛,她之前还在大城市里,现在莫名其妙地跟卡比拉落到这破地方,看那些部落民和村民们黑色的肌肤,她猜测,“八成是非洲人。”   葛鸣虚趁这个机会跟卡比拉讲了下地理知识,在这个世界上,有气候多样的亚洲、遍布雨林的美洲和东南亚,炎热干旱、沙漠广袤的非洲,气候温和的欧洲……   “什么,大海之外还有其他大陆吗!?”   “是啊,这有什么奇怪的吗?难不成你们的世界只有一块大陆?”   “呃……我不知道,我从没想过大海外还有其他世界……”卡比拉着迷了,“哇哦……你们的世界好大,原来世上不止有一块大陆,海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地方吗?那么在我的家乡,海洋外的世界是怎样的呢……”   卡比拉感觉心里燃起一阵热火,她想回到家乡去,等赶走这些异世界来的侵略者,世界迎来和平的那一天,她就驾船去探索普拉蒂亚大陆以外的世界,跟其他大陆的居民友好地见面,见识他们那里的新奇动物,跟其他种族的生灵们做好朋友……   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侵略者停下他们的步伐。   夜晚,村庄外响起了部落民们骇人的战吼。   “阿——卡,阿——卡,阿——卡……”   部落民们高举长矛和土制枪,高呼他们酋长的名字,向村庄的方向逼近。   他们的人数是白天的一倍。   “啊呀,已经来了啊。”看到那些重新来犯的部落民,葛鸣虚并不觉得意外,相反,她早有准备,她一个下午都在教这帮八辈子没打过仗的村民们临阵磨枪,教他们怎么躲藏起来,挖设陷阱,如何伏击——葛鸣虚不指望这样就能让这帮村民击败部落民,但为了一觉睡到第二天有饭吃,她决定帮村民们一把,有村民们当靶子吸引火力,就方便她解决这些土著了。   傻子才相信敌人会和平共处,能用偷袭就不要硬打,能来阴险的就不要光明正大,躺在房梁上,检查弹匣无误,葛鸣虚将手中的AK47瞄准了行进的部落民队伍,嘴角勾起一道玩味的弧度:“哼哼~再近点儿,进到我的狩猎场吧~快进来……”   然后她就看到一道墨绿的影子闪了过去,而部落民们别说进入村庄了,甚至还没进入武器的射程范围。   “我TMD!,这个XX!OO!口口!死兔子!傻子!莽夫!”葛鸣虚俏丽容颜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颤抖与愤怒!痛骂一声,提着AK47借夜色冲了上去。   当八百米开外,那道墨绿色的倩影冲入部落民的队伍中时,他们混乱了起来,打了好一阵子。   “哈呼~哈……哈……”葛鸣虚气喘吁吁地赶过来时,卡比拉还在与人数远超过她的部落民交战,地上已经躺倒了十几个部落民在惨叫哀嚎。   部落民们有土制枪,但那只有部分人有,而且现在混战之中他们难以开枪,他们有更多的是狩猎用的长矛。   卡比拉一手刺杀剑,一手匕首,游离在人群和长矛之中仿若舞蹈。   长矛向她刺来,她举剑招架,另一手的匕首顺势卡住长矛强缴过来,反手用长矛把一个部落民抽昏过去。   两只长矛向她刺来,她瞬间三剑斩断一只,侧身闪过,用匕首柄砸在一人后脑勺上。   三只长矛同时刺向她,她从一人的头顶上鱼跃而过,同时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奋力甩出去,砸倒一片敌人。   拿着剑与匕首的少女在敌意中舞蹈,却至始至终没有杀害过一个人,所有人都是被她用各种方式击倒的。   她不杀人,因为她不喜欢,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失去了就永远失去了,她不该这样做。   她很愤怒,她一边击倒敌人,一边伤心地呐喊着:“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你们就不能和平共处吗?”   部落民中有早上被她治疗过的,听到她的话,他们面露难色,萌生退意。   但还有人对她的回应则是枪支和弹药。   一个部落民从背后用土制枪向她射击。   “啊啊!”感知到射击的卡比拉紧急变换姿势,子·弹擦肩而过,产生了剧烈的痛楚。   看到卡比拉被射伤后,葛鸣虚怒不可遏,抬起AK47向那个射击的部落民开枪!部落民惨叫一声,应声而倒。   部落民们慌忙地撤离,留下一地被卡比拉击倒呻吟的人。   “哈……呼……哈……”   劳累的卡比拉跪在原地,痛苦地捂着肩头的伤口,艰难喘息。   葛鸣虚走到她身边,看着这个大发神威的家伙,简直像个怪物一样,以后要是打起来她可不敢接近卡比拉。   “需要帮忙吗?”   卡比拉罢手摇头,将手盖在自己受伤的肩头上默默祷告,青芒照耀……   接着,她站起来,捡起剑与匕首,满面怒容,尖长耳朵昂扬地竖立着仿佛刀锋一般,葛鸣虚有些恍惚,她的表情就像和自己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我要去找他们的酋长,一定要把这件事搞清楚!” 4 公平的决斗   酋长的父亲曾是一个雇佣兵,他酷爱自己的AK47步枪,因此当他回到家乡,接任酋长一职娶妻生子后,便给自己的孩子起名为“阿卡”。   “你们口渴,我也口渴,咱们部落穷,我这儿也没有余水啊。”屋外部落里,干渴的人们在跪地哀求,屋内萨满正焦急地等候发令,萨满伛偻干瘪的身形与阿卡酋长那肥硕壮大的躯体形成鲜明的对比,阿卡酋长在地下室吹着风扇,用粗大的大拇指将易拉罐的开口按掉,咕咚几下,充满气泡的啤酒带来的舒爽无法言喻,“附近那个村子不是有水么,叫他们自己努力打去,对了,要他们顺便去抓几个女人过来,再搜搜值钱的东西,反正咱们部落这些懒汉也用不到花钱的地方。”   “嘿嘻,嘿嘻。”身形伛偻干瘪的萨满小老头谄媚地搓着手心,向外面的部落民发布神谕去,白天一帮部落民便气势汹汹地抄起家伙往村庄去了。   白天他们凄惨地回来了,然后又陆续逃回几个,说对面要他们用别的东西换水。   “你们这帮饭桶,窝囊废!还想要交易?全都是我的!”阿卡酋长大发雷霆,于是部落又组织起一帮人晚上再去一趟。   这帮人也像早上的人那样灰头土脸地逃回来了。   “阿卡酋长,我们又被打败了……阿卡酋长?阿卡酋长!?”萨满慌里慌张地闯进来,看见自家酋长撅着个大屁股缩在席子里瑟瑟发抖。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他们来杀我了……废物、废物,这帮懒汉怎么会连一帮村民都搞不定,这、这不是我的错,是他们自己要去找水的,不要杀我……”   “阿卡酋长,他们有个人到部落来了……”   “咿咿!不要杀我!”   “是个尖耳朵的女人,他们说就是这个女人一个人打败了他们。”   “就只有一个女人!?”阿卡酋长怒不可遏地翻身而起,涂上白色纹身的大肚腩一颤一颤,“就一个女人把这帮废物懒汉都吓破胆了?岂有此理!看我收拾了她!”   “叫你们的酋长出来!”   卡比拉一声怒喝,一脚踹开部落的木门。   “啊啊!”   “白色的战神来了!”   “白色的好萨满,求您垂怜,饶恕我……”   木门后的部落守卫紧张地拿长矛对着她,他们已经没有枪了,今早今晚两次倾巢而出部落民带走了自家所有的武器,而这些人基本上都被卡比拉打了一顿,逃回来的这些部落民都面带愧色,或是惧色,他们要么是早上被卡比拉治愈过枪伤,要么就是亲眼目睹这个身材娇小的尖耳女子独自一人击败数十个部落勇士的场景。   无人敢阻拦,她往前走一步,这些部落民就退一步。   卡比拉拔出长剑,指着面前的每一个人:“你们一定要用杀戮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吗?你们就这么热衷彼此戕害吗?别人的生命,活生生的生命,在你们眼里到底算是什么!”   卡比拉很气愤,这些早上才被她制止暴行、治愈伤口的人,晚上又接着来侵害。   葛鸣虚不是都对他们说了吗?想要水,就用东西来公平地换啊!为什么非要用这样的方式?她做这些的意义又是什么?   既然你们这么不自怜,我就成全你们!   她愤怒地举起刺杀剑。   “爸爸,你回来了么……有水……了……吗?”   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个瘦小、干瘪的小脑袋,从草棚子里探出来。   碧绿的眼眸,与干涸、深邃的小眼睛对视着。   对视了片刻,仿佛凝固在了那里,直到一双——倘若努力便能成功,必然已是家财万贯的干枯双手从草棚子后伸出来,颤巍巍地搂住了孩子的眼睛,将孩子搂在怀里,那是一位因为缺水而枯朽的老人,听天由命地仰望她,苍老而干涸的眼睛没有波动。   举目望去,老弱、病残、妇孺,仿佛是一株株生长在这龟裂旱地的焉苗,在卡比拉的家乡不缺水,她没体会过这种滋味。   握剑的纤手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   高傲、尖长的耳朵,像她软弱的情绪一般,不争气地耸拉下来。   卡比拉好难受。   突然,一声厉呵传入了卡比拉的耳中。   “我是伟大的阿卡酋长,继承了我父亲勇武之名,发誓一定要守护好我的子民,是谁?是谁敲响了自己的丧钟?以我名字的意义起誓,我必不饶恕她!”   咚、咚、咚!   沉重的步伐声,将卡比拉低落的情绪拉了回来,卡比拉转头望去,看到了这个自称阿卡酋长的肥硕壮汉,他手持两把AK47步枪,白色的战纹涂抹在他颤动的大肚腩上,龟裂香肠般蛮横的嘴唇斜在嘴角,眼若铜铃,头冠斑斓,狠狠地瞪着眼前娇小的身躯。   “就是你这个尖耳朵的女人打伤了我的勇士们?惹恼了我阿卡,就等着洗干净做我的小妾吧!”   “唔!”卡比拉连忙归剑入鞘,焦急地解释道,“不是的!我是代表村子来你们部落公平协商的,你们部落可以和村子共同使用水源,大家根本不必这样互相伤害!”   嘻!是个女人!软弱的女人而已,瞧把这帮懒人吓得,回头我要好好教训他们!   “公平协商?神灵下达了旨意,明确地说那处水源是神灵大人赏赐给我们的,只是要靠力量去争取,本来就是我的东西还要跟别人共同使用,你是想让我们违逆神灵的旨意?神灵会惩罚我们的!”阿卡酋长怒喝一声,部落的居民们惶恐地伏跪下来,他们惧怕神灵的责罚!   “事实证明你没有足够的力量。”卡比拉盯着阿卡酋长说,“你的神灵也不会把水源赐给你了。”   “那我有什么办法!”阿卡酋长悲恸大吼,“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部落的子民,他们在挨渴,小孩子都没水喝,我作为酋长一定要让大家都活下去,你这个外来者,怎么能懂得我们的痛苦?”   “咕唔……”酋长的话仿佛钢针一般,刺在卡比拉柔软的心坎上,“你们一定……要这样,非要这样不可吗?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我阿卡代表我们所有部落子民的生存权利,以我爸爸的名义,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部落的孩子们,我们非得得到宝贵的水才行,如果你非要挡在我们部落面前,阻止我们可怜的孩子喝着干净的水长大……那我阿卡一定要站在这里打倒你!”   阿卡怒吼一声,将手中的两把AK47步枪丢在地上,走到部落中央的空地,重重地捶打胸口,袒露的胸口与肚腩颤动着:“赤手空拳地在这里决斗吧!如果我输了,我就听你们的话,就算拼着族人们渴死,也要想办法跟村子和平地交易;如果你输了,部落不但要得到村子的水源,你,这个伤害了我族人的外来者,我要你留下来做我的小妾赎罪!”   这个尖耳朵的女人看起来不怎么厉害呀,看上去我一手就能牢牢按死,这个笨蛋尖耳朵看起来很好骗的样子,这种条件就算一不小心输了也不会吃亏……咻滋,肌肤真细腻呀,我一定要留你给我当最好的小妾!叽叽……   听到自家酋长一番话的部落民们感动得流泪了,情不自禁地大吼起来:“阿——卡!阿——卡!阿——卡!阿——卡!”   “阿——卡!”   整个部落都在呼唤他们酋长的荣耀名讳,排山倒海的战吼,还有那些老弱妇孺们干渴的样貌,都让卡比拉头晕目眩,尖长的耳朵软弱地耸拉着,几乎无法站稳。   如果我赢了,眼前的这些人就会渴死,如果我输了,村子的人就会被伤害……   为什么大家就不能和睦相处?   我、我究竟是在为什么战斗?   到底怎样才能让大家都开开心心,露出笑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样才好,谁来告诉我……   “好……我答应你,但无论如何,我求你不要伤害其他无辜的人!”卡比拉痛苦地按住脑袋,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流露凄然,她放下了剑与匕首,答应了阿卡酋长的决斗,赤手空拳地踏入了中央空地。 5 部落决斗   “阿——卡!阿——卡!阿——卡!”   部落民们围绕着中央的场地,激动地呼唤他们酋长的名讳,阿卡酋长狞笑着摩拳擦掌,他的子民们一声声热爱的呼唤都助长着他嚣张的气焰,对那娇小的少女则化为压抑的黑云,笼罩在她脆弱的心灵,和在场每一个部落民的头顶上。   当部落民们的注意力全被中央即将进行的决斗吸引时,没人注意到一道影子灵敏地翻过木墙,进入了他们的部落,月夜照耀,黑夜下朦胧的窈窕别致的身影,静静地抱着有些发育的胸脯靠在墙上,黑发女子恬静俏丽的脸庞冷若冰霜,默默地倾听里面的言语。   葛鸣虚有点生气,搓捻着整齐剪短的发梢,不悦地冷哼了一声。   “这只笨蛋、OO、XX、莽夫,脑子长胸里头去的长耳朵奶糖大白兔,还真tmd跟这头大尼哥决斗去了!她脑袋里都是浆糊么,明明是自己打赢了该去提条件,反倒是自己被对面威胁接受条件了,什么要么看着他族人渴死要么自己留下来做小妾——蛇精病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帮没进化全的傻帽尼哥他们要死去死谁管啊!”   老娘是文明人,受不来你们这帮傻帽土著蛮子的气!   葛鸣虚听到刚才他们那些话都快气死了,一会儿她就拿枪冲进去把这头脑子全是素浆糊的长耳朵奶糖大白兔捞出来,打死一个傻帽算一个傻帽……   叮咚。   “靠,哪个傻帽这时候给我发消息啊!”正要端起AK47冲进去突突这帮部落民的葛鸣虚不耐烦地放下枪,拿起手机一看,骂咧起来,“妈了个巴子,自己的作业自己做去,都tm上个学期的课程了挂科还给钱要我做?浪费我打游戏的大好时光,呀石啦你!”   对看到的消息嗤之以鼻,骂骂咧咧,葛鸣虚烦躁地将手机放回口袋,给AK47上膛准备突击。   然后她突然愣住了。   愣了片刻,葛鸣虚重新掏出手机重新看了看。   “奇怪,就非洲这网没有电没有鸟不拉翔的破地方,我怎么会有信号收到远在共和国的同学消息?”   葛鸣虚眼神怪异地打量周遭,眯起眼睛四顾这似乎看不到文明的蛮荒部落……   决斗场上,阿卡酋长那庞大肥硕的身躯与卡比拉瘦小的身子毫不对称。   答应了对方的决斗,脑子没怎么想过就放下了熟悉的剑与匕首,赤手空拳地与这个壮汉搏斗,当卡比拉站在这个比自己高一半的壮汉面前才感到那庞大的压力。   “噢噢噢噢!”阿卡酋长怒目圆若铜铃,状若蛮牛,张开双臂向娇小的少女熊抱过来。   卡比拉俯身侧闪过这能一把勒断腰的熊抱,咬紧银牙,竖掌横切在阿卡酋长腹侧,她感觉自己的手刀全陷进了肉里,根本感觉不到打到了东西,涂画战纹的油腻肚腩颤动了一下,恢复常态。   阿卡酋长大笑:“哈哈哈,根本不痛不痒,你们这些从头到脚都软弱的女人就该乖乖地在家里生孩子!”   “可恶,怎么才能打倒他……”卡比拉目前为止只学习过弓术与剑术,失去惯用武器的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对付眼前这个庞然大物,没有对他造成有效伤害的方法,只能不停地闪转腾挪,避开他高大的身躯。   一声暴呵,阿卡酋长攥紧砂锅大的拳头,生生砸裂了地面,要将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尖耳朵女人连同肋骨一起捶进大地里,她向后空翻,站稳落地,骇然地看着龟裂的大地。   力气好大!   怎么办,赢了的话,他们都会挨渴,输了不但他们要打村子,我也会……   不但自己没有打败酋长的办法,就连这场战斗本身的意义,胜负的决心,她都如此的动摇。   我要怎么办……   卡比拉心神不宁,在闪避了阿卡酋长的一记重拳后,向他的腿部侧踢过去,然而不宁静的心神与动摇的决心都拖慢了她攻击的动作,阿卡酋长直接抓住了卡比拉的小腿!   糟了!   “终于抓到你了!”阿卡酋长狞笑,直接抓着她的小腿和胳膊抬手高举过头顶,接着就往地上猛摔!   “哇啊!”卡比拉惊呼,她与地面的距离急剧接近,生死危机之下她反应了过来,在即将碰撞地面前调整了姿势,翻滚卸力,虽然没有当场被摔得半身不遂,但残留的力道仍然令她感觉全身碎裂了一般。   咚!   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咕……唔……”卡比拉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呻·吟。   “哈哈!你们这帮废物,这就是把你们所有人都打趴下的尖耳朵女人?看见了没,胜者是我!她是我的东西了!”   围观的部落民们兴奋地呼喊着酋长的名讳:“阿——卡!阿——卡!阿——卡!”   “现在我要让你好好体会……”按捺不住的阿卡酋长准备行使身为胜者的权力,走向痛苦呻·吟、似乎失去了战斗能力的少女,俯身抓向她金色丝绸般的秀发……   就在阿卡酋长粗大的手指,即将碰到少女秀发的那一刻。   尖长的耳朵颤了颤。   “呵!”卡比拉碧眸一厉,大喝一声,拍地而起,手撑地面,朝天一脚,踹在毫无防备的阿卡酋长下巴上。   “库————咿!”   发、发生了什么?   阿卡酋长肥硕的身躯向后仰起,铜铃般大的眼睛难以置信地颤抖着,他流鼻血了,脑袋被朝天一脚踹得神志恍惚。   “喔喔!”众人惊呼。   “哈!”   收腿,踹出,第二脚踹在了阿卡酋长的脚腕上,他沉重的身躯单膝跪下来。   “哈啊!”第三脚,踹在另一只脚腕上,少女娇小的身躯成功扳动了这个远大于自己的庞然大物,他跪了下来!   部落民们惊呼。   “阔……咔……咔……”阿卡酋长难以相信事态的突然变化,被卡比拉第一脚踹在下巴上他发不出声音,他竟然跪在这个低贱的女人面前。   怎么……可能……我会输?竟然输给女人……   “我不知道怎么选。”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阿卡酋长,卡比拉神色阴郁,沉重地挥出了颤抖的勾拳,打得他口水飞溅,“我一点也不想选,我想每一个人都好,每一个人都能露出欢笑,我想每一个人都能自由自在,得到自己的幸福!”   另一记勾拳!   “噗——唔!”是血,我流血了吗?被打得头晕目眩的阿卡酋长感觉鼻子里有温热的东西,他顿时惊恐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这么贪心,想什么都不付出,就想让大家和平共处?为什么……我一直在奔波,却永远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到底是这个世界有错还是我太贪婪了?求求你们谁来告诉我啊!”   “噗————!!”   她要杀我,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尖耳朵女人真想要杀我!   救命……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救……命……求求你……噗!”阿卡酋长血流满面,虚弱喃喃,族人们惊恐地看着他的样子,他的回答只有下一拳。   “如果我什么都得不到,还非要付出早该偿付的代价,那我就从现在开始,让双手染上鲜血吧!”愤怒的卡比拉拳上的鲜血溅到了她丝绸般的金色长发上,染血的发梢在不经意地褪色,从璀璨的金色,被血浸染,开始化为冰冷的银白……   阿卡酋长的牙齿被打缺了,漏风的嗓音,勉强从卡比拉宣泄的狂风骤雨中抽出一丝,阿卡酋长害怕地大叫:“萨满……噗——噗……萨满救我!”   “我的大人,小的这就来救您!”一个身披黑袍戴羽毛的伛偻小老头从人群中钻出来,用手指着卡比拉,口中沙哑地祷念道:“众灵!先祖!你们的造物与子嗣在此呼唤你们,吞噬这个邪灵的肉体到灵魂!”   随着黑色的部落萨满的念诵,空间在扭曲,邪异的力量伴随小老头发黄歪扭的牙齿迸发,化为一道暗流射出去,击中了正与阿卡酋长决斗,对身后毫无防备的卡比拉。   “咕——啊啊啊啊啊!”邪异的法术从背后击中了卡比拉,扭曲着她的血肉,剥夺了她的气力,她嘶声哀嚎,忍受着全身撕裂般的痛苦,“卑……鄙!”   部落的众人们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震惊了,神圣的决斗被干涉了,而干涉这场决斗的还是他们的萨满。   看着少女在手中痛苦哀嚎,黑色萨满扭曲的内心得到了满足,猖狂大笑:“这是众灵与先祖的旨意!众灵与先祖要惩罚这个为部落带来灾祸的灵魂吞噬者!她罪有应得!”   面对黑色萨满造出的异象,部落民们仓皇跪拜磕头。   死里逃生的阿卡酋长连忙应声:“对,对!她是个邪恶的灵魂吞噬者,她该死,她罪有应得,她只配给身为酋长的当一个低贱的小妾,来受这应有的惩罚!惩罚,这都是应有的惩罚!”   阿卡酋长满脸的鲜血下,勾起一道残忍的笑容:“现在,接受惩罚吧,你这个被邪灵上身的罪人哦!哈哈哈……”   部落民们仓皇地对萨满的异象磕头,少女痛苦挣扎,愤恨地瞪着眼前的人,被魔法制住的她无法动弹,咬牙切齿,卡比拉·派西亚无助地闭上眼睛,泪水流落,等待自己的末路……   “叽叽~接受众灵与先祖的审判吧,活邪灵……”萨满正狞笑着维持对卡比拉的邪异法术,这时突然有人拍了拍这位得意的小老头的肩膀,他怒不可遏地转过头,“谁?”   她看到了一位有着乖巧黑色短发的异国女子,她一手把AK47抱在稍有发育的胸怀里,一手正拿着一罐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听装啤酒,舒服地喝了一口,畅快哈气,脸颊泛起红晕,可爱地歪了下头,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葛鸣虚微笑着开口说话了:“喂,魔法好玩儿么?”   还没等萨满反应过来,葛鸣虚在他身后抬腿就是给他中间玩意儿猛地来一脚!   “叽叽——咿咿咿呀啊!!”   惨绝人寰的尖叫,响彻部落! 6 众灵与先祖的好儿子   一脚命根当场打断了萨满的施法,解救了卡比拉,得救的卡比拉单膝跪地,痛苦地喘息着,萨满痛苦地捂住下身像虾子一样蜷缩起来。   “啊啊……啊啊……”   阿卡酋长震惊地指着葛鸣虚道:“你,你是什么人?竟、竟敢干涉神圣的决斗!?”   当阿卡酋长看清葛鸣虚手中的事物时,他瞳孔收缩了。   “不好意思,我打扰到你们的决斗了吗?我还以为你们要魔女处刑烧烤玩儿呢,咕噜咕噜……哈~在大热天里能喝上一杯冷饮真舒服!”葛鸣虚踩在萨满身上,舒爽地灌了一口,对阿卡酋长微微一笑,“我看这个家伙在这里满肚子坏水,就觉得有必要教训一下啦。”   “你……你手上的东西从哪里来的……”阿卡酋长结结巴巴地说。   “啊呀,你说这个吗?”葛鸣虚笑着高举手中的易拉罐,转身,高抬腿,扭动,发力,投掷!   “当然是从你冰箱里拿的呀!”   哐当!   “啊啊!”阿卡酋长惨叫一声,易拉罐砸在他脑门上。   周围围观的部落民们都震惊了。   不是为他们酋长被罐子砸的事。   而是这个罐子被投出去的时候,从中洒出的冰凉液体!   干旱的非洲大地难以见到的冰凉与水,就这样从空中洒落,到地面、尘土和人们的身上。   他们都震惊了。   “水!”   有人大喊。   “是水!”   有人在颤抖。   “是水啊!”   人群沸腾了起来,那些有幸被水撒到身上的,拼命抚摩龟裂的肌肤上冰凉的触感放到嘴里,洒落到地面上的,人们争相伏跪下来,在水彻底没入土中前尽可能地舔舐,虽然味道有点奇怪……但这毫无疑问,是生命的源泉,是滋养万物的水啊!   负伤的卡比拉看着混乱的人群,脑袋有点懵。   罐子中洒出的冰水也溅到了她身上,呵护了她饱受这炎热天气折磨的肌肤。   葛鸣虚的水……是从哪儿来的?   卡比拉将视线转向葛鸣虚,只见这位来自东方的女子打了个哈欠,扛起AK47转过身,走上楼梯,打开房门,走进了这个部落最大的一间屋子,也就是他们酋长的房子。   卡比拉默默站起来,跟上去,也走进了房子。   房子的最深处有一个通往地下的楼梯。   葛鸣虚站在那里等卡比拉。   葛鸣虚淡淡地说:“进去瞅瞅吧。”   这整座房子都是阿卡酋长神圣不可侵犯的私人财产,受众灵与先祖保佑之地之物,擅入者是邪灵上身,要受严惩。   在这神圣的居所地下,有一个地下室。   【……神圣王国的著名影星玛格丽特·罗斯·温莎阁下主演的战争题材电影近期即将上映,试映观众反馈正面,预期票房良好……】   【共和国与合众国的太空竞赛愈演愈烈,合众国地球轨道空间站与共和国月球基地随着地球与月球的公转自转逐渐到达最近距离,双方火星殖民地上的摩擦冲突事件正在增多,两国军事政治局势愈发紧张……】   大功率电风扇呼啦啦地吹凉风,不知道哪个频道的新闻栏目正播放在电视里,由主持人配合背景插图缓缓讲述着,装有各种食物与饮料的电冰箱浪费地打开着散发寒气,似乎才被人光顾过。电视与冰箱的线路接在一个低沉嗡鸣的小型聚变发电机上足以连续不断地用几十年。   这些对于生活在大城市的葛鸣虚来说都是习以为常的事物,而从小生活在森林里过着与世无争生活的卡比拉·派西亚虽然不知道这些电器是什么,但……她起码知道在房间正中央的那个绑着木桶的大洞是一口水井!   卡比拉瞪大了眼睛,失神喃喃:“这……都是什么?”   “如你所见,当然是水啊。”   葛鸣虚无奈摊手摇头,走过去,给水井一旁的水泵接上电源,水泵一阵颤动,发出响声,葛鸣虚打开一旁墙壁上的水龙头,自来水汩汩流出,葛鸣虚伸出双手接了点水,漱了个口,洗把脸,滋润肌肤,真舒服呀!   “我……我根本不知道那些是什么……”   阿卡酋长眼珠不停地转动,搜肠刮肚地为自己编造靠谱的借口。   当打败了酋长的少女打开房门,邀请部落的民众进入房间,他们或许不懂那些发光发点里面有人还呼呼作响的东西是什么鬼怪,但他们至少能看得到水,这个他们平日里起码要去遥远的地方才能打到一点点、全部落匮乏到极点的宝物。   这处水井所在的地方是当初他们部落搬迁过来时建立的第一座屋子——也就是历代酋长居住的地方,因此除了酋长身边的人,就没有人知道这口水井的存在了。而其他的家具、电器,大概都是上代酋长外出游历当雇佣兵时积攒的家当。   平日里最温顺的子民们在看到这些后也爆发了。   群情激愤,卡比拉从愤怒的部落民中挤过来,尖长耳朵气愤地竖立着,咬紧银牙,颤抖地指着被众人包围,瑟瑟发抖的阿卡酋长,怒视道:“这就是你说的没水吗?这就是你说的一切为部落可怜的孩子们所做的事情?”   “我……不是……这都是误会……”   两个早上来攻打过村子受伤,但被卡比拉治好的部落战士愤怒地抢过酋长的两把AK47,对准了自家的酋长。   卡比拉气愤地质问他:“你明明都生活的这么好了,你都拥有有这么多水了,你究竟为什么要让大家去侵略村子?你就不能把水分给大家吗?”   阿卡酋长眼睛突兀地大吼:“怎么可能!部落的东西全都是我的,我的东西还是我的!把水随便分给别人要是让这些懒汉不努力打猎了怎么办,我的水被懒汉污染了怎么办!?”   卡比拉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之前满口为了部落的人,部落民们都怒视他,察觉到了自身口误,紧张之下一下子把想说的说出来了。   眼珠不停地转动,突然灵光一闪,一拍脑袋,大声说道。   “我做的一切……全都是神灵的旨意!这些都是众灵与先祖流传下来的禁物,擅自触碰的人会受到神灵的惩罚呀!只有身为众灵与先祖的好儿子的我才有能力管好他们,我保管他们都是为你们好,我怕你们乱用,怕你们不懂规矩,不小心搞坏了,我才勉为其难地肩负责任保管他们,我的子民们,我是你们伟大的酋长,我和我的先祖为您们付出了一切,我是你们的酋长,你们的恩人啊!萨满,快展示你的威能!”   “唔……”被葛鸣虚踹了蛋的萨满呻yin着继续倒在地上装死。   部落民们都站在跟他们相貌完全不同的卡比拉·派西亚身后,用着同样犹如旱地烈焰般的怒火炙烤着眼前这个似乎高大过的男人。   卡比拉指着阿卡酋长的下巴仰视着怒道:“你们的众灵与先祖怎么会这么倒霉,有了你这种坏儿子!?你不配!你这个邪恶的地球鬼子!”   部落民们对他怒吼。   “她说得对,你不配当我们的酋长!”   “众灵与先祖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这位白萨满她什么都不要,只会一心一意地为我们好,不像你!你这个被邪灵蒙了神的噬魂者,想把我们的肉和灵都吃掉!”   “她才应该当我们的酋长!”   “什么?你们竟然想让一个尖耳朵的身份低贱卑微的矮个子外来女人来当你们的酋长?求有此理!我可是……不要抓我,不要抓我,”阿卡酋长和他的萨满惊恐地尖叫,被众人抓了起来,“我们同文同种,同文同种啊啊啊啊啊!!”   全部落的人一拥而上,扒光了阿卡酋长和萨满的衣服,打开大门,每个干渴瘦弱的部落民一起抬起阿卡酋长那超于常人的肥硕巨躯,把阿卡酋长和萨满丢到外面干旱的荒野,赶出部落了。   “你们给我记住,我一定会回来的————!!啊啊好烫好热!”阿卡酋长和他的萨满仓皇狼狈地逃走了——准确地说,是被放逐之人阿卡和与他狼狈为奸的噬魂者,他们将永远被非洲大地上的众灵与自己的先祖所背弃。   而部落,则有了他们的新酋长。   “卡比拉!卡比拉!卡比拉!卡比拉!”   “哇啊啊!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在原酋长家中喝足水的部落众人热情地聚在中央空地,点起篝火,舞蹈欢庆,人群聚在一起,一起高呼着他们新酋长的名讳,不管她如何惊慌失措,擅自地将她抛向天空,接回地面,再抛向天空。   目睹这场乱象,葛鸣虚看不下去了,靠坐在人群外安静的地方,默默靠在墙壁上啃着烤腿,淡淡地咀嚼这什么调味料也没放的原生野味,叹息一声,无奈扶额自言自语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非酋么……我更想当欧洲人来着呀。”   在擅自尊卡比拉为新酋长后,热情的人们又不顾她反对,拉她去进行萨满对新酋长上任的祝福仪式了。   跟着阿卡酋长的黑萨满是部落唯一能沟通众灵与先祖获得其力量的人,本来酋长上任需要让萨满为其施加祝福、涂画战纹并赐予称号的,黑萨满跟着老酋长被赶走了,白萨满自己就是大家所拥戴的酋长,于是祝福的职能就由部落最年长的老人过来代劳了。   为了节省水资源,部落各家中老人都要为了宝贵的水资源而节省开支,为小孩和青壮年牺牲,常年干渴地躺在家中。现在本来命不久矣的老人得到了充足的水分,重新站了起来,手上沾染草木揉碎混合的白色染料,心怀怜爱地为这个跟他们不一样的异族少女,为她的美丽脸庞的上半部分涂上独特的半面纹。   “我们善良的卡比拉酋长……这个面纹,象征着……我们的先祖,一位最勇武的战士,您打败了包括阿卡在内全部落的男人,他们都心甘情愿地拜服在您非杀的刀剑与勇武的仁德之下,您理应获得这份荣耀……部落的同胞们,请听好,这个称号是授予我们新酋长卡比拉的,从此你们要用‘风暴之女’来称呼我们的新酋长!”   “善良的白萨满,部落的风暴之女!风暴之女,风暴之女!”   “都说了我不是你们的酋长啦!真是的,你们这些可恶地球人真是搞不懂在想什么……” 7 精灵酋长的道别   经历了大概有点乱来的祝福仪式,卡比拉·派西亚这位自称从异世界来的精灵从此就要被称为“东方部落的酋长”、“白萨满”、“风暴之女”卡比拉·派西亚了,成功晋级为名副其实的“非酋”。   “我真的没有要当你们酋长的想法啦!我只是想你们能好好和村民们做朋友不要再打架,我不是为这个来的!”在热情的部落民们面前卡比拉慌张罢手,受宠若惊,而葛鸣虚在听到这个“非酋”称号只能无语长叹……希望,卡比拉她以后不会涉猎到某些万恶的抽卡游戏吧。   赶走了作威作福的阿卡酋长又成功解决了部落的水源问题,没有了水源问题,部落自然没有与村民们起冲突的必要了。   前酋长的家里除了水源,还留下了其他的遗产。   阿卡酋长的大房子是留给新任酋长卡比拉的,在卡比拉表示不在部落久留,即将踏上旅程后,这个占了全部落十分之一面积的房子便被当做全部落公共的休息室。大门所在的那面墙壁被拆掉,在葛鸣虚的指点下完全不认识这些文明社会机器的部落民们把电视、电冰箱和电风扇搬了上来。   那些喝水的部落民没见过水龙头,看到只要一拧开就会有宝贵的水汩汩而出都吓了个半死,让葛鸣虚感到不屑。   当他们看到电视里播放的节目时,受到的惊吓更大了。   【隆隆隆……】   神圣王国巨大的魔导客运列车轰鸣驶过,气势磅礴,仿佛即将冲破画面将面前的观众碾压过来。   第一次看电视的部落居民们惊骇地狼狈而逃。   “救命!”   “啊啊啊!”   “怪物过来了!”   “呵呵,看个电视而已就把你们都吓到了,真是一群没见识的老土著……”葛鸣虚不屑地轻笑一声,正准备继续嘲笑这些部落居民,转眼就看到卡比拉也在那些狼狈逃窜的部落民之间惊恐大叫。   卡比拉吓得脸都白了,连滚带爬地往外跑:“救命呀啊啊啊不要过来啊!”   葛鸣虚死死拽住卡比拉的衣服惊怒道:“喂!你这个家伙也跟他们跑什么跑啊!”   “放开我、快放开我!怪物要冲过来了!”   葛鸣虚差点气个半死,这家伙怎么也和这些傻帽尼哥似的没见识没素养呢:“那只是电视画面而已不会冲出来的啦!你难道第一次看电视吗!”   哦,对呀,葛鸣虚无语地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她怎么会看过电视呢,她可是自称从异世界来的呢。   冷静下来的卡比拉尖长耳朵不好意思地耸拉下来,摸了摸后脑勺:“呃……原来那东西不会冲出来,只是在这个叫‘电视’的东西里的画面么……呃哈哈,抱歉我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喂,大家快回来吧,这只是电视里的画面而已,怪物不会冲出来的!”   葛鸣虚叹息:“那也不是什么怪物,那只是一个再常见不过的列车而已。”   电视上又开始播放一个历史节目,葛鸣虚看了一眼,是神圣王国的不列颠广播公司国家地理探索频道的节目。   【我的朋友们,主的羔羊们,神王的子民们!今年是2026年,距离拜占庭灭亡——哦,忘了那个粗俗的名字吧,自伟大的罗马帝国灭亡、君士坦丁堡沦陷于异教徒之手,直到上世纪我们的祖国从异教徒手中解放她以来,已经将近过去了六个世纪的时间。   勇武的屠龙者、威尼斯与热那亚的海上梦魇、瓦拉几亚的吸血鬼猎手、希腊的光复者……拥有如此多英雄功绩的罗马末代巴塞丽莎,却依然倒在了历史的滚滚车轮下!惜亡于异教徒之手……   她的经历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启迪?罗马的灭亡能为我们神圣王国的长治久安带来什么样的教训?今日的神圣王国在神王的牧使下,是否已经有资格继承古代伟大的罗马帝国的正统衣钵?】   主持人提出几点引人深思的问题,背景与音乐一变,他们从古典的地中海宫廷,来到了遥远东方的王朝中,主持人露出职业性的微笑,为这次节目画上一个留了破折号的逗号。   【下一期,我们将讲述古老东方的大明王朝末代皇帝崇祯的故事。同样是末代皇帝,这个有着深刻东方民族天生劣根性的亡国暴君,与蒙我主荣耀、拥有优良高贵血统的罗马末代巴塞丽莎有何不同?请继续关注我们不列颠广播公司国家地理探索频道……】   “你们、你们这些只会打猎的乡巴佬……不是,你们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村民们受卡比拉的邀请,来到了和平的部落中,看到这些印象中只会打猎的部落乡巴佬,竟然正津津有味地坐在一起前吹着风扇喝着凉水看电视,眼睛都直了!他们这穷乡僻壤的村子里连能源都没通,想买东西得走好几个小时到很远的镇上,更别提一个能随时随地看节目的电视机了!   他们这帮脑袋里只装了打猎与喝水的家伙怎么过得比我们还好啊!   “你们这电视和发电机到底从哪儿来的,能、能不能让给我们?你们不是要水吗,我们村里的水很多,你们随便喝,放开了肚子喝!请务必把这台电视让给我们!”   往常要看到电视都是那些出远门到遥远大城市才能看到这种放映着神奇画面的机器,是去过大城市的文明人的证明,可这些部落的人竟然能随便看,真是岂有此理!   正津津有味看着这神奇的电视的部落男女老少看到他们就不乐意了。   “我们已经不缺水了,这是咱们部落大家一起用的东西,这么好的东西才不会让给你们呢。”   村民们着急地打转,商讨了一下,又提议道。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你们这些东西呢,发电机啊,电视啊,都是很贵重的东西,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坏了,如果你们肯在平时把电视也借我们看看的话,它坏了我们都可以帮忙修理。”   部落居民们看向自己的酋长,卡比拉再看向葛鸣虚,靠在墙上打盹的葛鸣虚淡淡地点头。   “还有呢,这电视上有很多字,你们看不懂是吧?其实咱们村识字的也不多,毕竟平日里也用不到,现在既然有电视了,咱们村就去请个老师过来,教咱们看电视,让老师平时也教教你们行不?”   部落居民们再次看向自己的酋长,卡比拉也看向葛鸣虚,葛鸣虚打了个哈欠,点点头,抱怨道:“为什么都要来问我啊,自己看着办。”   卡比拉扭扭捏捏,脸颊绯红,尖长耳朵耸拉着弱弱地说:“我……我见识少,怕被骗,你见识多,够聪明,我只能拜托你了呀……”   “哎呀烦死了!”葛鸣虚扶额摇头叹息,“唉,真拿你这大兔子没办法……”   最后在卡比拉的保证下,部落与村庄里的人干脆混居起来了,部落打到的猎物会带到村里,部落有了水源,村民也住到部落里开垦田地起来,那台发电机、电视机、电风扇还有电冰箱干脆就摆到了部落和村子中间的地方,盖个小房子保护起来。旁边还有个小房子是新建的学校,村民们去镇上请了个老师教大家识字看电视。   电视每天由部落和村子派人共同看管,只有晚上才允许开,每天大家结束了辛苦的劳作过后都能到这里,在炎热干旱的非洲大地上,吹着风扇,喝着冰水,大家一起看电视舒缓一整天的疲劳绽放笑容……   “酋长大人,请您留在这里吧。”   “是啊,好酋长,求您留下来吧。”   “都说了我不是你们的酋长啦!你们这些地球人真是的……跟大家没什么两样嘛。”卡比拉·派西亚无奈地说道,无奈之后,心情又轻松了起来,她笑着对大家说,“我只是个路过的旅人,这里只是我落脚的一个家……一个很温暖的家,我很喜欢这里,但我不属于这儿,我还有要完成的事情,不能停下我的步伐。”   卡比拉脸上的部落战纹有点花了,卡比拉干脆全洗掉,向部落要了点白色草木染料,手指沾点,在脸上重新抹画,部落的野性与少女的灵动完美地呈现在森林精灵的灿烂的笑颜上,流绪微梦,动人心弦。   “再见,不讨人厌的地球人们,以后我还会回来和大家在一起的,希望那时候大家都已经过上了更好的生活。等大家都不做坏事的那一天,我也一定会请你们到我的家乡去看看,那里也很漂亮!”   部落和村子里的小孩子们出来激动地与她道别。   “酋长姐姐一定哦!”   “我们会等你回来!”   “哼~美好的梦想。”听到卡比拉和这些非洲人仿若做梦般的期盼,黑发黑眼的东方女子,外表恬静乖巧的葛鸣虚,眼里闪过一丝轻蔑,不屑地冷笑,端起AK47步枪,默默地向前走,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说,“咯咯~真想把她撕得粉碎呢……” 8 非洲狮维娜   告别部落与村民们后,带上足够的食物和水,葛鸣虚与卡比拉踏上了旅程。   “啊啊……热死啦,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热的地方啊!”   很快卡比拉就叫苦不迭了,哭诉着拿起水壶大口灌水,水珠顺着她如白膏细腻的肌肤流落,浸湿了她墨绿的衣衫,勾勒出精灵的玲珑曲线。   “才这么点路你就累了,就你这样还想赶走我们地球人呢,呼哈……”   葛鸣虚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讥讽一句卡比拉的机会,她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异世界,谁知道她是不是说真的——就算她那大兔子似的尖耳朵是真的,说不定是被基因改造催眠洗脑灌了一整本奇幻小说呢!现代的科学技术可发达啦。   喝完水缓和一点的卡比拉没好气地回嘴道:“我又不生活在这种热死人的地方!我的家乡是美丽的精灵森林,那里山清水秀,郁郁葱葱,一年四季树林常青,每次季节更替一种颜色花草凋谢的时候就会有另一种颜色的花草盛开,是无论何时都色彩缤纷的生灵圣地!我的家乡就是我们森林精灵的源头,我们帝国的广袤疆界始源于此,如果是生活在我熟悉的家乡森林,一昼夜我能行进百里呢,你行么!”   “哈,笑话,怎么不行,我一天能走两千公里呢!”   如果能坐磁悬浮高速列车的话……   “哈呼……哈呼……”   如果说卡比拉只是因为气候不适应的话,生活在城市里的葛鸣虚则是从气候到身体全方位的不适应,葛鸣虚萎靡地吐着舌头哈气,浑身湿漉,白色的内衬包裹着她前景良好的胸脯,衣物和肌肤粘在一起的黏糊感觉简直要让她发疯!   好热啊!热死啦!   有没有空调?风扇也行啊?   卡比拉哀嚎着大喊:“我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你已经问过我三遍了。”之前借用部落里的无线网络,葛鸣虚更新了自己的手机地图软件,总算定位到了自己的所在地,“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叫非洲大陆,这里是非洲大陆的东部,一个叫‘苏丹’的地方,沿着这条河走,就能到镇上,再在镇上乘坐乡村巴士就可以到城里去。”   卡比拉大叫道:“我想知道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到底还有多远啊!”   葛鸣虚也气急败坏地说:“我怎么知道!这鬼地方又没网,给我老老实实地沿着河走就对了呀!”   就在两人一路拌嘴一路走在这漫长的旅途上时,有一双眼睛已经悄然盯上了她们……   “奇怪,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葛鸣虚心生警惕,抬起手,示意卡比拉停下。   卡比拉问:“怎么了?”   “别说话……”葛鸣虚看到一个小山坡,蹲伏下来,蹑手蹑脚地潜行过去,看到葛鸣虚的动作,卡比拉心领神会,也跟着她潜到那里,很快两人趴在小山坡上,观察前方的状况。   远处的荒野几棵奇形怪状的非洲树,草丛稀稀疏疏地长着,几只母狮子和几只憨态可掬的小狮子正懒洋洋地趴在那里晒太阳。   卡比拉惊喜低呼:“哇好可爱,那是什么?”   葛鸣虚满头大汗,心情紧张:“可爱个头,那些东西叫狮子,会吃人的,这些野生动物在视频里看看就好,现实中我可不想碰上!趁她们没发现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卡比拉还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对那些母狮子们探头探脑,说:“啊……我还想再靠近点看看他们的。”   “开什么玩笑,想都别想,小命要紧——”   其实当葛鸣虚说出这话时,已经晚了。   “哼哧……”   不像正常人、低沉得仿若引擎发动的轰鸣声,在两人的身后沉闷响起,一听就给人一种无法喘气的窒息感。   威武的雄狮,他的头颅宽大而浑圆,炯炯有神的眼睛射出犀利而威严的光芒。一头长毛像金黄色的鬃发,尽显王者之威。   听说在一百年前,在这个地球还很健康,没出各种毛病,冒出奇奇怪怪的元素风暴、元素变种人、元素魔兽之前,世上的狮子是不会发火的——字面意义上的“火”。   眼前雄狮,他的毛发摇曳在火焰中,大自然元素物质的力量烙印在他赤色的脉络中,镌刻在他的体内体表,野兽每次粗重的喘息都会夹杂着烧灼的火苗,他燃烧的爪掌走过的地面都在燃烧。   这就是现在地球上再普通不过的一只非洲狮了。   现在这头再普通不过的狮子找到了两个正偷偷窥探他妻儿的家伙。   葛鸣虚吓傻了,身体恐惧地在颤抖。   怎、怎么办?   如何制作简易炸药、如何入侵网络系统、如何入侵人类那复杂的心绪……他学到的一切都是在有文明的地方应用的,从来没人告诉葛鸣虚有天自己和一个异世界大白兔一起丢到非洲大地荒野求生时,遇到一只会燃烧的狮子该怎么办。   朝他射击吗?这种距离在她能打死一只非洲狮之前被一口恶火喷死。   那就马上装死……你以为是熊吗!就算是熊也没用,装死能活命是谣言啊!   啊!   葛鸣虚灵光一闪。   那我就掏出一把刀来,在狮子扑向自己之时,迅速地一个滑铲,从他肚子下过去!然后,然后……   开什么玩笑啊!   完蛋了啊啊啊!   就在葛鸣虚几近绝望时,她听到了卡比拉的声音。   “哇哦,你好漂亮啊。”完全没见过非洲狮的卡比拉竟然已经走过去,像个好奇宝宝似的伸手抚摸非洲狮那燃烧的毛发了,“看起来在燃烧可是却一点都不烫呢。”   “嗷~”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个家伙会擅自摸自己,狮子眨了眨眼睛,不悦地吼了一下。   但这家伙有着很舒服的味道呢,不讨厌她。   “看你的身体,这个部位一定很痒挠不到吧,我帮你……嘿嘿~”   火焰的异象收敛了,卡比拉很喜欢他的毛发,顺着地方挠痒痒,大狮子舒服地吟了一声,享受地抬起脖子,像是在催促。   这家伙又去作死了!看到卡比拉伸手去摸那狮子葛鸣虚吓个半死!   “不要碰他!狮子很危险——啊啊!”她刚想起身就被这头狮子一爪子按回原地,丝毫无法动弹的沉重力量证实了所谓的滑铲都是傻帽才能想出来的东西,还滑铲,没滑铲过去就被人家一巴掌按在地上啦!葛鸣虚害怕地尖叫起来,完蛋了要被吃掉了!   狮子不悦地哼哧一声,这家伙的味道就没她香了,竟然敢妨碍自己享受,不知好歹。   “哇啊啊啊!”   看到害怕成这样的葛鸣虚,卡比拉掩口轻笑起来:“好啦,不要叫啦,他只是在跟你玩呢~”   卡比拉拍拍狮子的脖子,轻轻抚摩,在他耳边说:“麻烦你放开她吧,她是我的同伴,没有恶意的。”   等我以后有机会就把你做成狮皮大衣!葛鸣虚紧张地哭着。   尽管狮子不想放开来,但看在这个有舒服味道的人为自己服务的份上,心满意足的大狮子松开了爪掌,俯下身向葛鸣虚哭得梨花带雨的脸蛋上大舔一记。   “好痛啊!不要舔啊!”   接着这头大狮子又带着两人去见了自己的妻儿们,一群母狮子和憨憨的小狮子欢喜地绕着卡比拉蹦来蹦去,和卡比拉欢快地在一起玩闹,而葛鸣虚则被冷落到一边去,默默地看着他们,从一开始生死攸关的恐惧感中解脱后,看到快乐的卡比拉,葛鸣虚茫然的内心又升起一丝妒意。   “这大兔子有什么好的嘛……”   “哈哈,不要乱动啦。”被几只小狮子趴在身上玩闹的卡比拉开心地笑着,那只熊狮子走过来,卡比拉尖长耳朵愉快地跳动着,捧起雄狮的脸颊,亲昵地贴在他的额头上,“那个,冒昧地问一下,你有名字嘛?”   “嗷?”雄狮困惑地歪了下脑袋。   “没有名字的话,我给你起一个名字,从此我叫你‘维娜’吧,维娜~维娜?你觉得如何?”   葛鸣虚无语地大叫:“‘维娜’是什么鬼名字啊!他是公的啦!”   “嗷!”狮子们不悦地朝她吼,葛鸣虚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缩了回去。   “呃……不好意思啊。”   “嗷~”雄狮舒服地用脑袋蹭了蹭卡比拉。   “那就……维娜?”   “嗷~”雄狮开心地接受了这个名字。   “太好了维娜!我以后就叫你维娜了!那个……维娜,能不能拜托你帮帮我们啊……”   玩耍过后,葛鸣虚和卡比拉一同骑在非洲狮维娜的背上,以每小时80公里的速度向小镇的方向前进,全速前进的非洲狮马力全开,元素火焰在沸腾,犹如烈火奔袭,留下一条烧灼的尾焰。   “哇啊啊啊!”从来没在动物园以外的地方骑过动物的葛鸣虚吓个半死,害怕地搂住卡比拉弹嫩的胸脯哭出来了,“救命啊啊啊啊——要死了啊啊啊!”   “哈哈哈,鸣虚你不是一天能走两千公里嘛,大话说的这么响亮,怎么哭成这样啊。”卡比拉笑着说,驰骋在风中,那炎热烈日的烧灼感都消退了。   “都说是坐磁悬浮列车啦啊啊啊啊!”   别说马镫了,连绳子都没有,卡比拉直接就骑在了这头巨大的非洲狮身上,无论他如何奔跑、起伏,甚至还有葛鸣虚这个累赘挂在身后,她都像是与维娜浑然天成一般地紧贴在他背上,矫健有力的双腿夹在非洲狮的腹侧力度合适,既不会让维娜难受也不会让自己脱落。   卡比拉·派西亚,是大自然的宠儿啊。 9 关于我和非洲狮在一张床上的那些事   非洲狮维娜载着两人到达了小镇外的地方,葛鸣虚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卡比拉从维娜背上灵敏地跳下来,喜爱地蹭了蹭维娜的脑袋,维娜发出舒服的呻·吟。   “谢谢你维娜,麻烦你送我们来这里了,我们以后再见吧!”   “嗷~”   维娜正要转身离去,又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卡比拉。   “诶,维娜你怎么了吗?”卡比拉疑惑地看着回来的维娜,碧绿的眼眸眨了眨,把他的脑袋抱在胸怀里,让他的满是长毛的大脑袋蹭了蹭,“你是……想给我什么东西吗?”   “嗷~”   非洲狮在精灵的怀中轻轻一蹭,冥冥之中、无形的、不可触及的事物从野兽的体内钻出,并汇入了卡比拉的身体里……   “奇怪……有点……暖和……”卡比拉有点迷糊,她感觉自己好像得到了什么,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等回过神来时,维娜已经带着尾焰绝尘而去了,“是……维娜的味道吗?”   地上死狗似躺着的葛鸣虚无力哀嚎:“啊啊……要死了……不想动了,我要喝水……要睡觉……”   这里是个小镇,比之前那鸟不拉屎的村子和部落稍微好点,向镇上的民众们打听,去城里的巴士已经走了,想进城里只有等明天,两人干脆找个地方住下来好好休息。   “芥信支付收不收?不收?收欧元现金!?见鬼。”拿着手机跟旅店老板讨价还价的葛鸣虚骂咧一声。   卡比拉问:“怎么了?”   “他们收现金,这年头谁还用现金啊!”   卡比拉有点懵,买东西要付钱她是知道的,可看葛鸣虚这么气的样子,买东西……难道不应该付钱吗?   欧元,是神圣王国的法定货币,神圣王国的疆界广阔,横跨欧亚非三大洲,但神圣王国仍以欧洲联盟盟主自居——除了作为核心领土的英伦三岛,神圣王国她的海外国界仅限于伊比利亚总督行省、法兰西自治行省,以及体现着人与自然和谐之美的德意志国家公园自然保护区这三大部分组成。   至于其他的领土,都是以表面独立的法理附庸国的形式呈现的,比如波立大公国、奥地利大公国、匈牙利公国、瓦拉几亚公国、塞尔维亚公国、罗马教宗国、君士坦丁堡大牧首国等等,诸如此类……   名义上,神圣王国是欧陆诸国的联盟盟主,因此指定在欧盟境内流通使用的是欧元,欧元是整个西方世界最硬通的货币,除此之外才是美元。   “诶,葛鸣虚你去哪里?”   卡比拉看到葛鸣虚扭头就走,连忙叫道。   “卡比拉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打几个橘子,去去就回。”   葛鸣虚走了一会儿,很快回来了,她弹了弹手上散发着元素魔力荧光的欧元,交到旅店老板的手中。   “就住一晚。”   “诶?诶!?”   说完便不耐烦地推着卡比拉进去,她等不及想睡觉缓和一下被非洲狮颠簸到天上的肺腑了,卡比拉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两人一进去,外面远处的广场上便传来的此起彼伏的骚动。   “谁偷了我的钱!?”   “我也是!”   “我也被偷了!”   “该死的小偷……”   夜深人静,葛鸣虚与卡比拉不盖被子,睡在一张床上,葛鸣虚却睡得很不安稳,痛苦地皱起眉头。   葛鸣虚梦见自己掉进了一个动物园,这里什么都有,有狮子、老虎、鳄鱼、大象、狼群、老鹰、犀牛……   甚至还有龙!   啸————!!   细长的五爪金龙手捧龙珠向上天祈祷,祈来一场狂风骤雨,电闪雷鸣,雨水哗啦啦地下,迅速形成了一场滔天洪水,海啸向葛鸣虚袭来,一下子就把她卷走了。   淹死了……淹死了……要淹死了!   呼哈!咳咳……好难受……   九死一生地钻出了水面,葛鸣虚又骇然地发现水面上一头鲨鱼和鳄鱼分别从左右向自己游过来。   搞没搞错啊救命啊啊啊!   差点被鳄鱼和鲨鱼生撕了,好不容易爬上岸,眼前一群饿着眼的野狼、棕熊、河马、大老虎和大象正盯着自己。   啊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   葛鸣虚拼命地逃跑,身后一群大型野生动物在追逐她。   唳!惊空遏云,白头的老鹰朝她俯冲直下,死命地啄她。   好痛!好痛!好痛!不要啄啊啊啊!   吼!   一条身披鳞甲的大翅膀西方恶龙从天而降,长着狰狞巨角的脑袋张开腥臭的牙齿,一阵恶火喷在她屁股上烧起来了。   哇啊啊啊怎么连这种不存在的东西都有啊好烫好烫好烫屁股烧起来了!   我怎么这么倒霉讨动物嫌弃啊!   慌不择路地逃跑,葛鸣虚跳进了一个水池里,灭了火,总算摆脱了这些野兽的追捕。   哈呼!这是哪里?   逃过一劫的葛鸣虚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原来逃进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里,再定睛一看,一头憨态可掬的黑白熊猫正开心地啃着竹子。   看到熟悉的国宝,葛鸣虚那颗被现实生活逼迫得冷峻的冰封心灵瞬间融化陶醉了。   啊~~好可爱的熊猫啊,想抱抱~~   哼~我们国家的熊猫比外国的动物可爱多了!这就是治愈人心的国宝呀!   葛鸣虚满怀喜悦与温暖地向可爱的熊猫靠近,想去抱抱这可爱绒绒的国宝。   然而当葛鸣虚靠近的时候,熊猫不啃竹子了,熊猫像人一样站了起来,把爪子向腰后伸去。   熊猫取出了一把由两截竹子连在一起的双节棍,像一名经典武打影星那般怪叫着耍起一手狂风骤雨般的双节棍。   哇呜呜~呼哇哈哈哈~呜~呜哇哇哇呼~呼呼~哇哇呜~哈啊!   熊猫摆出一个攻击的弓步架势,向她伸张结印,耍完的双节棍架在腋下,对葛鸣虚怪呼怪喝,葛鸣虚目瞪口呆地看着国宝熊猫向自己前冲一步,挥出了竹子双节棍……   呼啊!   好痛!   呀呼!   国宝……国宝竟然用双节棍打我的脸!   葛鸣虚脸好痛,她心也委屈得想哭。   太过分了!   突然熊猫把手中的双节棍向葛鸣虚一抛,葛鸣虚吓到了,下意识地接过双节棍,不知所措,抬头一看,只见熊猫冲到自己身前寸步,伸掌一拳,方寸之劲渗入胸口,寸寸俱裂,葛鸣虚吐出一口鲜血,被打飞了出去。   噗唔!   居然是……是寸拳!   国宝居然用寸拳打我……   哇啊——   葛鸣虚撞到了一个木人桩上才停下,她已经无力动弹了。   这时,地面颤抖了起来,空气愈发烧灼。   怎么回事……越来越热了。   竹林在燃烧,烧起的竹子纷纷倒下,火焰中钻出一个有着王者般毛发的火焰雄狮,葛鸣虚一眼就认出他了——是维娜!   “嗷呜——!!”   雄狮高吼一声,带着熊熊烈火,向葛鸣虚冲过来,张开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葛鸣虚惊恐地瞪大双眼。   等等等等——维娜快停下……   维娜求你不要……不要……   不要靠近我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啊啊啊————   “哇啊!”葛鸣虚惊醒过来,夜深人静,外面蟋蟀在稀稀落落地叫。   葛鸣虚惊出一声冷汗,因惊恐而瞪大的双眼疲惫地耸拉下去。   原来是做梦啊,真是的,做梦都不让人安生。   还是继续睡吧,真是的,就算是非洲大晚上的也不该这么热吧,该怎么睡啊。   都是因为卡比拉这头大兔子,老娘好端端的在城里吹空调怎么会落到非洲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嘛!   “哼哧~”耳边传来充满睡意的哼声。   葛鸣虚愤恨地咒骂着把自己害到这般田地的卡比拉,胸口却传来压迫的难受感。   奇怪……胸口好难受,什么东西压着我……   葛鸣虚挣扎地抬头一看,惊恐地发现一头燃烧着火焰的非洲雄狮正跟自己在同一条床上趴在自己胸口上。   “哼哧~”非洲狮维娜的大爪子交叠在葛鸣虚的胸口上,舒舒服服地睡着。   “维、维娜!?你、你你不是走了吗!?”   葛鸣虚惶恐不已,维娜怎么会在小镇上跟自己睡在一张床?   难道这头不老实的大狮子已经对自己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吗!?   不要啊————   “哼哧~”   维娜显然还没睡醒,非洲雄狮打了个舒服的哈欠,张开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伸出如砂纸般粗糙的大舌头,葛鸣虚眼睁睁地看着这能舔掉自己一层皮的大舌头朝自己脸上舔了过来!   “哇啊啊啊!”葛鸣虚吓得尖叫起来。 10 森林精灵们所失去的   非洲狮的舌头很粗糙,这方便他们用舌头把猎物的肉从骨头上“刮”下来,看到非洲狮维娜那砂纸似的大舌头朝自己舔过来,葛鸣虚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绝望地闭上眼睛。   然而,想象中刮肉的刺痛并没有到来。   “咻滋~”   丁香小舌舔舐过她的脸颊,香香糯糯的,很舒服。   “唔嗯……不痛?”   葛鸣虚疑惑地睁眼,发现刚才那只大狮子已经不见了。   趴在自己身上,用胸前的丰满挤压着自己喘不过气的胸口的,是有着金色长发与尖耳朵的精灵少女,卡比拉·派西亚。   刚才是幻……幻觉!?   葛鸣虚有点懵,但她很快发现,那并不是她自己脑袋出问题导致的幻觉。   在呼呼熟睡的卡比拉·派西亚身上,的确朦朦胧胧浮现着一只睡狮的虚影,看上去是维娜的样子,卡比拉那金色的秀发看上去就像是雄狮的毛发,睡觉大大咧咧打呼的样子都像一只熟睡的猛兽,火焰的虚影在现在的卡比拉·派西亚就像被非洲狮附身了一样。   我居然会把卡比拉当成一只狮子!?   葛鸣虚惊疑不定,心脏砰砰跳,卡比拉微微呻·吟,娇躯婉转,感受着她玲珑的身姿在自己身上磨蹭,那全被脑子填充了的弹嫩硕果挤压自己,难以言喻的温度从两人胴体交织的地方急剧升温,如归来的闪电般流窜到葛鸣虚身上,乖巧的黑色短发留海下,甜美的容颜因为羞耻感迅速地变得通红、发烧。   “诶?诶!”   对压在身下的人毫无察觉的精灵少女还在梦境中美美地呢喃:“好多好吃的……肉……好多肉……”   肉你妹啊卡比拉你这个家伙不是只吃素的么你吃什么肉啊!   异界少女的幽兰吐息附着着非洲狮一般的灼热火焰,烧灼着葛鸣虚的鼻翼,葛鸣虚无法闪躲她的吐息,只能通红着脸,艰难娇声喘息。   “哈~哈啊~哈啊~靠太近了……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得起来……”   葛鸣虚咬牙尝试推开压在身上的精灵少女,然而,非洲狮附体的卡比拉本能地察觉到身下猎物的异动之际,不让猎物逃走的想法瞬间占据了身体,雄狮化的精灵少女身上散发着灼热的气息,膝盖蛮狠地顶在葛鸣虚的双膝间,双腿紧绞葛鸣虚裸露在外的左腿,精灵少女的雪白肌肤与葛鸣虚细腻的肌肤紧紧贴合增大了摩擦力,传来的触感让葛鸣虚瞪大了眼睛,脚趾颤抖地伸张开来。   “别想逃~哼呼呼~”卡比拉尖长的耳朵舒服地颤动,甜呼呼地流着哈喇子,按住了葛鸣虚的一只手腕,另一只手与她指掌交叠,兽性的少女彻底将生长在文明城市的大小姐征服在身下。   你这家伙快放开我!葛鸣虚拼命地挣扎,卡比拉这家伙力气大得吓人,非但丝毫不动,她的挣扎反而激起了兽化的精灵少女的食欲。   “肉肉……想吃……”   芳唇微启,熟睡的少女张开小口,细密整齐的银牙与丁香小舌,倒映在葛鸣虚黑曜石般的瞳孔中,娇躯不可遏制地升温、颤抖着,两人的距离愈发接近……愈发接近……   “嗷呜~”   一口漂亮的银牙,用力咬在了葛鸣虚的肩头上。   “咿呀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夜晚。   葛鸣虚捂着剧痛的肩头愤愤地朝卡比拉大叫:“所以你到底怎么回事嘛!”   受害者被咬的惨叫彻底惊醒了卡比拉,好歹葛鸣虚才算没被睡觉的精灵给咬死。   承受着葛鸣虚愤怒宣泄的卡比拉十分不好意思地蹲坐在地板上,尖长耳朵耸拉着,不知所措地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梦见自己变成了维娜,就很想去吃东西……”   “你吃的是我啊!”葛鸣虚痛苦地指着自己肩头的牙印,咬牙切齿地指着卡比拉说,“还有别说你梦见,我看你现在长得就很像维娜那头大狮子啊!”   “诶诶?我吗?”   卡比拉震惊了。   葛鸣虚之前看到的维娜不是幻觉,卡比拉身上的确笼罩着非洲狮的虚影,若是不注意,朦胧之间还会当成一头真正的狮子坐在那里……   “我靠,你蹲在那里连脑袋都变成狮子了吗?”   看到卡比拉真的像一头狮子一样蹲着,双手撑在地上,葛鸣虚的无语感又增加了许多。   “我这是……变成维娜了么?”卡比拉惊奇地站起来,看着自己白皙的双手,隐约浮现着非洲狮的爪子,元素火焰的虚影在手中摇曳,现在的自己真的就像葛鸣虚说的那样,就像被一只燃烧的大狮子附身了一般,卡比拉困惑地思索,片刻,碧绿的眼眸睁大,她恍然大叫道,“难道说这是……”   “是什么?”   卡比拉神情复杂:“在我们银月帝国古老传说中,我们森林精灵曾经有着能与自然界的生灵沟通交往能力,通过与他们的交往,其他生灵可以将自己的灵魂与力量一同托付给自己信任的森林精灵。”   葛鸣虚上下打量兽化成狮子的卡比拉,好奇地摸了摸她身后的尾巴虚影,若有所思地点头说:“原来你还有这种能耐。”   狮子尾巴的虚影扫动起来,卡比拉仿佛被触碰地羞叫道:“别碰啦那里很敏感的!你说得对,我们本该有这种能力的,可是……祭司姐姐说,在很久以前我们森林精灵的祖先就已经辜负了大自然的生灵们给予我们的信任,大家不会再把他们的灵魂与力量托付给任何一个森林精灵了。我不仅没听说过任何森林精灵有这种能力,就连我自己也没有这种能力……”   卡比拉的情绪十分低落。   想起那群只会围着卡比拉的臭狮子,葛鸣虚就来气:“我看那些狮子挺喜欢你的。”   葛鸣虚这么一说,卡比拉也困惑了:“是啊,奇怪,为什么他们这么喜欢我呢?明明我在家乡那里遇到的动物看到我就逃得远远的……”   葛鸣虚想了想,说道:“你不是说了吗?你们的祖先很久以前就辜负了大自然的信任。”   卡比拉低下头,尖长耳朵失落地耸拉着。   “但在这个世界,你们没有。”葛鸣虚说,“你是第一个来到这个世界的精灵。”   “是森林精灵!”卡比拉大叫,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明悟了,像昂扬的狮子一般挺起胸脯,“原来……我们其实并没有失去这种力量,它一直在我们身上,我们失去的,只是大自然的信任啊!”   狂喜之余,一份沉重的警醒又压在了卡比拉的心头上,卡比拉低沉呢喃道。   “可我们为什么会失去大自然的信任呢?我的祖先们是如何辜负大家的,他们都做了什么?”   卡比拉身后的雄狮虚影王者长啸,逐渐收敛,兽化的姿态、燃烧的元素火焰渐渐收敛入精灵少女的体内,化为光洁的后背上左上角一个小小的雄狮纹身。卡比拉·派西亚站在那里,神色沉重。   “我是第一个来到这个世界的森林精灵,这个世界的大家毫无保留地把信任留给我。可倘若我不搞清楚这个问题,我迟早也会像我那些犯了过错的祖先一样辜负大家,那我从我的家乡来到这个世界又是为了什么?只是把背叛传播到远方的土地上吗?”   卡比拉抬起头,翡翠碧眸闪烁着坚毅的光彩。   “感谢你们,感谢这个世界,感谢这个世界的大家把你们的力量给予我。我卡比拉·派西亚,以全体森林精灵,和我伟大的祖先‘擎苍羽翼’的名义发誓,我一定会好好使用你们的力量,绝不重蹈我祖先们的覆辙!” 11 傻瓜与麻瓜   果然梦境什么的还是有预见的呀,以为只是单纯的噩梦,但是看到那条随时能从卡比拉身体里蹦出来的狮子,以及理解了她的能力,葛鸣虚终于知道了梦中那光怪陆离的动物园大暴走是什么意思了……   将来的日子很艰难啊。   “唉……”葛鸣虚疲惫地扶额叹息,坐在通往城市的乡村巴士上,百无聊赖地望着外面的荒野风景。   乡村巴士上有抱着孩子去城里看亲戚的母亲,有去城里买卖的,形形色色的普通人。小孩指着卡比拉和葛鸣虚这两个异类哈哈笑,这通常是在自己的国家路上遇见外国人的反应吧,现在倒反过来了,葛鸣虚视若无睹地撑着下巴望向窗外。卡比拉好奇地体验坐车的感觉,虽然她见过车,但乘坐车还是第一次。   “哇!没有动物在拉自己就能跑得那么快,是装了什么魔法吗?”   葛鸣虚淡淡地应道:“啊,大概吧,我们这个世界上的‘傻瓜们’大多都会露一两手魔法。”   说起魔法,葛鸣虚拿出自己的手机看看,看到屏幕有些花屏,厌恶地皱起眉头,该死,这片非洲大地让他宝贵的手机元素侵蚀程度提高了不少。   卡比拉听葛鸣虚说“傻瓜们”只以为她在自嘲,水灵灵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靠过来好奇地问道:“鸣虚,鸣虚!说起来,你会什么魔法啊?那个……被你称作手机的东西,是你的法器吗?”   “你说这个?哦,不,我的‘傻瓜’大兔子。”葛鸣虚拿起手机显摆了下,一股身为现代人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她骄傲地笑道,“这是现代,这是先进,这是科学,我的小傻瓜。”   卡比拉生气地叫道:“不许叫我傻瓜!”   “哈哈抱歉啊,我不是在针对你,我是在说在这世上大半的人都是——傻瓜。”   葛鸣虚诚恳地说着“傻瓜”这词。   “诶?”   “‘傻瓜’这可是个专有名词,专门来描述那些脑袋不灵光只会耍他们那些花里胡哨魔术的人。所以如果有人用‘傻瓜’骂你的时候,你可别太生气,因为这不是针对你的话,这世上有一半跟你一样的傻瓜呢。”葛鸣虚重新望向窗外,面无表情,“相反你也可以叫我‘麻瓜’。”   据说在葛鸣虚他们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那一辈刚出生的时候,世上还没有傻瓜,二战结束后不久,全世界第一个傻瓜国家——或者叫元素国家——神圣王国,就诞生了,他们从自己的英伦三岛汹涌而出,踏上大陆,征服了几乎整个欧洲,将影响力扩散到全世界。   从此,生活在这些元素世界的居民就被非元素世界的人们蔑称为“傻瓜”,至今为止全世界有将近一半的人属于生活在元素世界的傻瓜。   同样,元素世界的傻瓜们也高傲地称呼那些拒绝接纳魔力元素、顽固守旧、不会魔法的人是“麻瓜”,傻瓜与麻瓜的起源早已不可考,称呼却延续至今。   葛鸣虚不知道卡比拉是哪儿冒出来的大兔子,但就她会使用魔法一点就能坐实了她傻瓜的身份。这个世界的大多数情况下,出生在元素国家的居民天生拥有元素亲和性,而正常生活在非元素世界大城市的居民,则会天生获得与元素物质的排斥性,从此与魔法绝缘。   葛鸣虚就是一个生长在非元素世界的麻瓜,她的祖国是非元素国家,神奇的魔法对她来说几乎只是电视里漂亮的外国月亮,或者是元素排斥力场发生器覆盖不到的偏远山村发生的人间悲剧。   “好啦好啦,你以后不许说我傻瓜了哦!”卡比拉伸出双掌,噼啪一声,轻轻贴在葛鸣虚的脸颊上用力揉着,认真地看着葛鸣虚慌乱的眼神说,“同样的,我也永远不会骂你麻瓜,就这么说定啦。”   “咕唔……”葛鸣虚发出小动物般的慌乱声音。   可恶的女人!竟然敢擅自揉我的脸!   可还没等她答应,突然,乡村巴士老旧的元素引擎发出老头子咳嗽般的声响,车身颤动,缓缓停了下来。   乘客们疑惑地看向前方,司机回以一个无奈的神情,招手呼喊:“车抛锚了,都下来。”   乘客们只好从巴士上下来,司机师傅去折腾这大概是从第三次世界大战年代捡来的破烂元素引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好。   “切,真晦气。”葛鸣虚十分不悦,戴上一顶在小镇上买来的遮阳帽,抱起AK47找了一处石头阴凉处小憩休息了。这荒郊野岭的没车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修好啊。”   “快了,快了。”   司机师傅没修好车,乘客们就一直在等着,等得不耐烦也没办法,一直在等,等了半个小时了。   “喂,修好了没有啊。”有乘客催促司机师傅。   “快了,快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发动机点火不起来。”司机师傅伸手构建了一个简单的火焰法术序列,微微冥想,一团元素火焰在手中迸发出,他尝试用法术激活这台上年纪的元素引擎的元素活性。   “快点吧……”葛鸣虚闭目养神,煎熬地忍受肌肤上黏着的汗水,卡比拉也快受不了了。   砰!   遥远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枪响!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呣——”遥远方向,一头巨大的犀牛悲呼一声,应声倒地,一辆吉普车驶来,两个人下来,在处理犀牛的身体。   葛鸣虚也被吓了一跳,握紧了枪往枪声方向看过去。   “哦,原来在打猎啊,吓老娘一跳……”   葛鸣虚盖上帽子继续休息去了。   是……打猎么。   卡比拉听到这件事她心里很是不舒服。   “师傅,修好了没有啊?”   “快了,快了。”   卡比拉回头看了修理巴士的司机一眼,想了想,继续向前,神情复杂地朝那两个猎人和犀牛倒下的方向走去。 12 当报应来临之际   倒下的犀牛和吉普车旁边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高个子的中年人,穿着咔叽色的短袖短裤靴子,头上一顶挂着防风镜的帽子,拿着一把有圣痕的华丽步枪,活像一个充满求知欲的探险家,然而他发光的眼睛里除了贪婪外就没有丝毫的求知欲了。   “呜——呼!看见了没,史蒂芬,这是好大一头家伙呀!”看起来像探险家的两撇小胡子中年男人欢呼一声,得意洋洋地细揪着胡子,“真不愧是在卡梅洛特大教堂祝福过的李恩菲尔德,一枪就可以把这么大的暗影犀打倒,哦~我心爱的玛格丽特小姐啊,请您祝福我的李恩菲尔德猎运长隆,满载犀牛角而归……后天在开罗的晚宴上小姐们都会为它变成的杯子爱上我的……史蒂芬,去把角割下来。”   “是,爵士老爷。”穿着黑白燕尾服的小老头管家从与他体型不相称的背包中取出一把手锯,开始切割犀牛角。   卡比拉·派西亚向两人的方向走去,走得越近,眼前生与死的场面看得越清楚,她的心头就难受一分,哪怕她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很陌生,认不清楚所有的动物,她至少也明白他们是在狩猎。   狩猎,这种行为自生命诞生起就出现了,一种生灵想尽一切办法杀死另一种生灵,我肢解他的残骸,他撕扯我的血肉,同等的生灵却在彼此互相伤害以搏得生存,即使是卡比拉古老的先祖们也无法避免这种残忍的事情。   为此,尽管她厌恶像狩猎这种伤害他人的行径,但面对那些以此为生、艰难求存的人时候,她那实在发作不起来的厌恶,与对残酷自然法则的渺小交织起来,便化为深沉的无力感。   为什么,大家彼此是自然同等的生灵,却必须要这样互相伤害呢?她一想到那种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时候就十分地痛苦。   如果是为生计而狩猎的猎人,这种事情也无可奈何吧。   “车上都装满了,史蒂夫,去叫直升机过来把这些犀牛角运回去。”   卡比拉走过去,看向那头自己不知是什么,眼里却跟其他生灵流露同样眷恋的动物,蹲下来,眼露秋水,心情沉重地伸手合上他绝望的眼睛,抬起头对那主仆两人说:“请问你们是在狩猎吗?这个逝去的生灵叫什么?”   “哦~美丽的小姐,您的耳朵真是别致,我很乐意为您讲解!我是来自美丽的塞尔维亚大公国的泽塔·谢拉皮翁爵士。”爵士看到卡比拉后,以为她一定是为自己狩猎时的英姿给迷倒了,兴高采烈,颇有绅士风度地为她负手微微鞠躬,试图做一个吻手礼,卡比拉退让一步,泽塔爵士扛起李恩菲尔德尴尬地弹了弹胡子。   “这是暗影犀,世界上最大的奇蹄目动物,他们发达的身体里储藏着丰富的暗影魔力汇聚在他们的角上,拥有极佳的药用价值。他们强大的暗影魔力使得他们的身体间歇性地在现实物质世界与元素世界穿梭,一只成年的暗影犀甚至可以在奔跑中瞬间闪烁到二十米外的地方去……请问这位小姐芳名?”   “我的名字是卡比拉·派西亚,来自银月帝国的精灵森林。”卡比拉没想太多,直接说了,她从暗影犀的尸首旁站起来,不满地对泽塔爵士说道,“先生,请问你们不觉得这样杀害他太残忍了吗?”   “美丽的小姐,您可真爱开玩笑。”泽塔爵士笑了,无论是前一句话还是后一句话都表明这个有着尖长耳朵的女孩是个很有幻想力与天真同情心的人,简直就像自家那位可爱的小天使。   泽塔爵士眼里的欣赏顿时充满慈祥,像对自家女儿一样温声说道:“可爱的小姐,您对动物的善良心灵令我感动,然而世界一直充满了无可奈何的事情。主创造了世界,安排世人各司其职,给予了我们人类统治的权柄,让牛马们生来为我们效力,此乃主不可揣摩的旨意与规则,作为他的羔羊,我们只能默默遵循。况且,当我们夺取动物的性命,他们遵循着主的旨意化为我们的食物与衣裳,这些可爱的动物们也会感到莫大的荣光的。”   “可是他很痛苦,他不想死,他一点也不开心,没有一个大自然的生灵生来想要被杀害!”卡比拉抚摩暗影犀庞大的身躯,难受地对泽塔爵士说,“难道大家不能彼此和谐共处吗?”   “这是不可能的啊。”泽塔爵士悲悯、悠扬地回答道,“人生来有他的原罪,世间的动物亦有他们的原罪,因背负罪孽我们才要彼此杀戮,直到主也看不下去用一场洪水毁灭了世界,只留下一艘希望的方舟让我们重新开始……世间万物都生来有罪,而人类的罪孽已经被圣子所背负了,哈利路亚!多么温柔的圣子啊,一个人救赎了我们全人类的灵魂,只因遵循主的旨意,我们才有福了,听到福音了!而那些没有被圣子所救赎的动物们仍然沉沦在人间,虽被我们猎食,却是他们莫大的荣幸,他们因此而上天堂了,世上的动物是我们全人类的恩人呐!”   “他们一点也不想当你们的恩人,大家都只是想好好地活下去!”卡比拉在自己的家乡附近听过圣公会的传道,因此他说的一些典故卡比拉大致都了解,但对泽塔爵士解释推导的结论完全无法接受,“你今天杀害了他,他的同胞明天就会报复回来,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大自然的报复吗!?”   “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泽塔爵士转过身,向这广袤天地张开了双臂,遥远的天空中传来巨大的轰鸣声,那是快速接近的直升机所发出来的,“人生来有罪,而我手上的鲜血让我罪上加罪,圣子,我祈求您的饶恕,如果人类自身的行径要招致大自然的报复,那也是我们全人类应受的原罪,当报应来临之际,我……甘之如饴!”   泽塔爵士的衣衫被风吹得凌乱,他迎风呐喊,意志坚决。   “呜哇!”直升机在他们的头顶上降落,呼啸的狂风令卡比拉不住抬手退步,丝绸般的金色长发凌乱飘舞,她无法抗拒这由人子之力牵引的天地之力。她被风吹倒了,心也沉没了。   卡比拉好痛苦。   为什么,大自然呐,您要那么的慈祥,孕育这世间万物?   为什么,大自然呐,您要如此的残酷,非得要我们彼此残杀?   她不懂,她不知道,她想哭……   “喂,卡比拉你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啊,小心待会儿车开了被落下哦。”葛鸣虚打个哈欠,伸个懒腰,懒洋洋地散步过来,睁眼看到一帮人正在从吉普车上搬运犀牛角到直升机上,睁大眼睛惊讶地指着问道,“哇,你们在干什么呀!”   一只脚踏在直升机上准备走人的泽塔爵士不耐烦地回头应道:“我们这是奉主的旨意……”   “你们在偷猎啊!”   “噗!”泽塔爵士差点没从直升机上栽下来,气急败坏地转身指着葛鸣虚破口大骂,“你、你这个黄皮种‘easy girl’在胡说甚么,我堂堂塞尔维亚大公国的名门爵士岂能容你污蔑清白!?”   “哦是么。”葛鸣虚看似疑惑地揪着下巴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暗影犀这种动物因为魔力变异导致生育力低下的物种,早就上了联合国的濒危物种保护清单,你这里全都是暗影犀的角吧?一二三四五六七……哇,你一个人就打死这么多头啊!”   “这、这都是主的旨意,神圣的事儿怎么能叫偷……”   葛鸣虚语气冰冷,蔑视地说道:“别给我来这套,我不信神,我可是无神论者。”   “诶!诶?”   葛鸣虚冷眼看他,将搞不清状况、糊里糊涂的卡比拉·派西亚一把拉入怀里。   “那个,鸣虚……你说他偷猎是指……”   葛鸣虚无奈地说:“是啊,偷猎,本质上来说偷猎其实就是普通的打猎,只是以前动物很多,现在动物少了,人们立法保护某些濒危的动物,猎杀了那些动物就会受到严惩……但为了钱还是有很多人乐此不彼。”   “人们在过去因为饥饿与生存而不得不出去狩猎,猎杀动物作为食物与工具,但是到了现代已经没有必要去过度狩猎了,而且因为过去过度的狩猎现在反倒要将动物们保护起来,防止受到别人的杀害。若是因为饥饿而去狩猎,那是情有可原且应当的,但除此之外基本上都是为钱蒙了心啦~”   泽塔爵士胡子吹起来咆哮:“你说的轻巧,饥饿……生存!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无家可归的孩子在忍受饥饿吗?为了世上饥饿的人们,我、我触犯法律也是情有可原的!”   葛鸣虚蔑笑地指着他直升机上满载的犀牛角说:“哦,你这么好心啊,那你为什么就割走了最值钱的犀牛角呢?啊,你也一定是想为全天下有心血管疾病的孩子们发布福音吧。”   “我、我赚钱也是为了神的旨意,为了世上饥饿的孩子们……”   正当卡比拉被争执的两人夹在中间时,她敏锐的尖长耳朵颤动了一下。   地面在颤抖……大地在呻·吟!   卡比拉极目远眺,震惊地发现,在远处有一群暗影犀正朝着这个方向狂奔过来!   他们……很生气。   卡比拉抚摩着身旁暗影犀那没有生机的躯体,碧绿眼眸充盈着晶莹的泪水。   他们来复仇了。   残酷的自然法则已经应验,泽塔爵士对其他生灵犯下的罪孽,将由他自己偿还,生灵彼此残害的恶果无可避免……   然而此时此刻,直升机螺旋桨引擎轰鸣,卡比拉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来,震惊地发现,直升机正迅速爬升,泽塔爵士和他的管家已经将狩猎到的犀牛角全部搬上了直升机,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了。   卡比拉心头仿佛被狠敲了一个狼狈跟头,她气愤地跳起来指着泽塔爵士大喊道:“泽塔爵士你为什么要走?你不是说当报应来的时候你都会甘之若饴吗!?你现在逃走又算怎么回事啊!”   轰鸣的直升机上泽塔爵士勉强听到了那个善良女孩愤怒的叫喊,他弹着自己得意的小胡子,哈哈大笑道:“这都是神的旨意!没错,当报应来临之际我都会甘之若饴,我所犯下的罪孽早已被圣子所背负,这是全人类的原罪呀,我十分感恩他们帮我一同承受这份不可饶恕的罪孽,等我回去把这些犀牛角卖个好价钱后一定会去教堂向主认真忏悔!哈哈哈,我还不能全卖了,我得留一只角做成犀牛杯参加开罗的晚宴呢……”   “你这个混蛋——!!”   卡比拉总算明白了,这家伙怎么会担心大自然的报复呢?当报复来临之时他就早就走了,自有无辜的人们替他承受大自然的怒火灾厄。   这个卑鄙无耻的地球人!   卡比拉快气死了。   犯下猎杀暗影犀罪行的泽塔爵士悠哉地乘直升机离开了,却留下一群疯狂的暗影犀,朝着那些原地休息的无辜巴士乘客直冲而去! 13 疯狂的犀牛   “史蒂芬,今天我们收获满满啊。”直升机上泽塔爵士高兴得不得了,直升机飞到很高的地方,地面都如此的渺小,他清楚地看见了那些失去孩子、父母、兄弟的暗影犀发疯般地向任何能见到的人类冲过去,泽塔爵士毫不在意——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些因他而受到暗影犀攻击的人们因此有福啦,“真是便宜他们了,暗影犀全身上下都是宝贝呢,史蒂芬,你觉得那些人要多久才能打光这群大个子?”   “恕我直言,爵士老爷,他们只是一群路过的普通乘客,那些发疯的暗影犀只会把那辆巴士像木墙一样推倒,再来回践踏过每个人的身体。”小老头管家说,“即使是一般的村落小镇遇到暗影犀袭击也不会有好下场,暗影犀坚硬的皮肤只有用大口径的武器才能洞穿,他们的身体无时不刻在两界穿梭闪烁,让人难以击中,即使是老爷您用祝福过的李恩菲尔德也足足打空了十几枪才打死一头暗影犀……”   “嘿,史蒂芬,别说这些糗事了,今天是丰收的大喜日子,我等不及向可爱的小姐们炫耀我的战利品了。”泽塔爵士尴尬地弹了下小胡子,即使是拥有这把奇迹的李恩菲尔德一枪命中要害就能打倒一只暗影犀,他们也被追得慌不择路过。   不过很刺激很好玩就是了,最好每年都要来非洲这片广袤土地好好玩上几回!   “老爷,那些人都会死的。”管家抬起耸拉的眼皮看他一眼说道。   泽塔不耐烦地回道:“那又怎样,你想说什么?想说他们都会被我害死?他们自己没本事杀死暗影犀有什么办法……不不,哦,我亲爱的史蒂芬~你都一把老骨头了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这世间万物都遵循着我主的旨意,并不是说你弱你有理,恰恰相反,《马太福音》25章29节说,‘凡是少的,就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凡是多的,还要给他,叫他多多益善’,吾行吾心诚如明镜,皆走在我主的正道上啊!”   看着自家老爷和祥地抒发虔诚之心,管家还想再多说什么:“可是老爷……”   “可是什么,你还想要我现在让直升机调头回去,我好像个救世主下凡一枪一头暗影犀?得了吧,我宁可你待会马上给我联络个好买家,我也洗个热水澡,该死的,这天气真热,身上全是汗……说起来史蒂芬,我的枪呢?你放哪里了,那可是我的宝贝,上面还有玛格丽特小姐的亲笔签名呢,今天开了这么多枪得好好保养一下。”   管家说:“我不知道,老爷,您一直把枪带在身上。”   泽塔爵士皱眉说:“我以为我刚才把他给你了。”   “……”   “我的枪呢?”   葛鸣虚端详着手上的这把漂亮的步枪,细腻的左手握住她的枪托,右手轻轻托起她平衡的枪管。刚才泽塔爵士和他的管家转身上飞机的时候,泽塔爵士想把自己的爱枪交给管家保管,管家也没注意,葛鸣虚就擅自上前代管家顺手接过笑纳了。   葛鸣虚自嘲道:“哈~看我捡到了一把98K。”   卡比拉一懵:“什么?98……什么K?”   “没什么,我随口乱说的。”   葛鸣虚当然知道这把枪是什么,这是一把古老的李恩菲尔德一号步枪,这个型号是李恩菲尔德系列做工最好的,使用见鬼的7.7毫米步枪弹,10发弹匣,通过5发桥架供弹,最大容量11发。木制的枪身散发着古典的油香气味,木制枪托与金属枪身上镌刻着神圣的铭文,犹如圣物般微微散发魔力的荧光,诉说着这把古老武器的不平凡。   枪身上还有一道娟秀的花体字签名:【勿忘我~玛格丽特·罗斯·温莎】   葛鸣虚不是很在意其他人的死活,看着那么一大群气势汹涌的暗影犀朝巴士冲过去,葛鸣虚也没有特别的想法——只不过她很想试一试新到手的武器。   “就这东西能一枪打死犀牛?不愧是附魔过的东西啊。”葛鸣虚端起步枪,枪托抵住肩头,对远方狂奔的暗影犀举枪瞄准,食指与大拇捻住旋转后拉式枪栓,中指轻轻勾住扳机,这样的射击方式可以保证她发挥这把古老武器的最大射速,瞄准了在阵型前最愤怒的那头暗影犀的头颅,葛鸣虚的嘴角勾起一道嗜血的弧线,“那么就让我试试吧,一定要保佑我哦,小温莎~我可是你远在东方、素未谋面的忠实粉丝呢。”   葛鸣虚的中指轻轻勾动扳机……   “不要!”一道墨绿的身影张开双臂,坚决地挡在了李恩菲尔德的枪口前。   葛鸣虚气差点喘不过来,提枪破口大骂:“卡比拉,你这死大白兔子又干什么!不要动不动挡在别人枪口前行不?我刚才差点打死你!”   卡比拉抱住葛鸣虚的枪口哀求道:“求你不要伤害他们,他们已经被别人伤害过了,不要再继续伤害他们了,这不是他们的错!”   虽然葛鸣虚只是出于试验新武器的态度,并不在意那些巴士乘客的死活,但知道卡比拉软弱个性的她不介意用电车为难一下这个一个果实也不想放下的尖耳朵奶糖大白兔,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戏谑地说道:“这些话你对那些发狂的犀牛说啊,他们马上就要撞上那些人了,现在你不让我打死他们,那些人就要因为你的犹豫而死了哦。”   电车难题,对于这种闲得无聊的哲学家想出来的问题,葛鸣虚持有的观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只要足够没心没肺,就没有电车能难倒你。   一群发狂的犀牛就要撞上被牵连的无辜群众了,你现在是要眼看着这些无辜群众死掉呢,还是开枪打死那些同样无辜的犀牛?   关我吊事啊,一群大脑未升级开化的野生尼哥和一群野生动物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最好的结果就是这些尼哥全被犀牛踩死,然后自己再开心地打枪几玩儿,割几个犀牛角当土特产带走,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什么狗屁电车难题,都一起让电车横在轨道上漂移一次性碾过去啦,wruaaaaaa!   “请让我去说服他们!明明大家都没有错,不应该让这种事情发生,我一定要说服他们放过大家,求你了!”   然而卡比拉这个家伙,却选择赤手空拳地张开双臂,像个螳臂当车的歹徒似的拦在飞驰的电车面前迎接死亡。   葛鸣虚盯了卡比拉半天,这位有着尖长耳朵大白兔子,脸颊上的泪痕很快被非洲大地的炎热太阳蒸腾干了,翡翠的眼眸与抿紧的丰唇,都写满了认真。   “你是笨蛋么?”葛鸣虚忍不住吐槽了,扶额叹息,“居然想去劝说一群发狂的犀牛,你真是……好吧,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葛鸣虚翻身上吉普车,对卡比拉·派西亚招手道:“上来吧。”   “呣——!”   大地在颤抖,犀牛群接近了,他们角上充盈的暗影魔力使得在奔跑中身影闪烁、飘忽不定,仿佛无可捉摸的鬼魂幻影一般。   吉普车开到犀牛群的必经之路上,卡比拉·派西亚翻身下车,站在那里,眼看着汹涌的犀牛群向自己狂奔而来。   车开到了乡村巴士旁边,巴士还没修好,一群乘客在那里闲聊,毫无危机意识。   葛鸣虚站在吉普车上扛枪大喊:“喂,你们快逃命去吧,一群犀牛马上就要撞过来了。”   “啊?”   “什么犀牛?”   人们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肌肤白皙的异乡女子,但很快,地面的震动传到了他们的屁股底下。   “哇啊啊啊是犀牛啊!”   “犀牛发疯了!”   “大家快逃啊!” 14 战术智械AK47   犀蹄扬起滚滚尘土,大地颤抖,几乎无法站稳,这些长角的庞然大物会摧毁面前阻挡的一切。   卡比拉·派西亚面对着十多头失去了同胞的暗影犀,山峦般沉重的恐惧感扑面而来,要让她窒息,但她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们停下来,他们是无辜的,她身后的人们也是无辜的。罪魁祸首一走了之,却留下无辜的生灵们互相残杀,这种没有道理的事情她根本忍不了!   “大家,我求求你们快停下来!那些人并没有伤害你们,你们不可以去撞他们!求你们快停下!”   没有一头暗影犀懈怠步伐,就像一头头战车滚滚袭来,倒映在她瞪大的碧绿眼眸中。   “你们、你们饿不饿,要不要吃草?我可以带你们去有草有水的地方哦!嘿嘿!诶嘿嘿!”卡比拉一厢情愿地干笑着。   根本没有一头暗影犀有停下来的意思啊!   全全全部都冲过来了!   “哇啊啊啊啊!”卡比拉害怕地瞪大双眼尖叫起来,眼睁睁地看着一头头犀牛战车即将从自己身上碾过去。   咻、咻、咻!   奔驰的暗影犀身形闪烁,化为暗影瞬间穿梭到精灵身后二十多米的地方,继续马不停蹄地向巴士的方向冲过去,要用愤怒将他们都践踏在脚下。   “犀牛、好多犀牛冲过来了!”   “救命啊!”   乘客们吓得魂不附体,四散而逃。   站在吉普车上的葛鸣虚惊骇地看见卡比拉淹没在犀牛群里:“卡比拉——该死的,这帮畜生!”   葛鸣虚咬牙拉栓上膛,举枪瞄准。   “不————!!”   一头又一头暗影犀从卡比拉身边奔驰跑过,视她如无物,看着他们冲刺的方向,卡比拉瞠目欲裂。   “求求你们快停下,不可以……不可以……”   她尝试伸手拦下这些愤怒的犀牛,一头又一头从她身边跑过,有几头在即将被她触碰时就化为暗影穿梭到她身后继续冲刺,她无法阻止他们。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为什么大家一定要互相伤害?   最大的那头、比那辆老旧的乡村巴士还要大一圈的暗影犀冲过来了,那令绝望的影子笼笼罩在大地上,毫无疑问,他的到来将摧毁一切。   她无法阻止愤怒的犀牛群了。   但至少……   “至少你给我停——下啊啊啊啊!”   吼!   尖耳柔弱的精灵少女仰天狂吼,神情狰狞,仿佛狂兽,碧绿的眼眸被元素的金色光芒所充斥,凶光毕露,金色的绸发在激荡的魔力之风中飘扬,在她身后飘浮着一只火焰雄狮的虚影,雄狮的怒吼与少女的声音重合在一起,炽热的元素火焰在她的身上燃烧,她白皙的纤纤细指恍惚间仿若狮爪。   【守护灵——非洲狮:火!】   现在的她就是狮王的化身!   “给我停下!”炽热的元素火焰在她的眼眶中摇曳,她疯狂呐喊,燃烧的左拳重锤在暗影犀的头上,接着她的右拳也重重捶下,按住犀牛的头颅试图让他停下,“我要你们给我停下!”   “呣——!!”   暗影犀发出沉闷的悲鸣,她双拳上的元素火焰与暗影犀身上的暗影魔力在剧烈燃烧,少女娇小的身子却死死抗住了一头山一般的暗影犀奔袭的步伐!   然而狮子的力气是没犀牛大的。   “呣——!!”   当头重捶的痛苦,激发了暗影犀更大的愤怒,粗重的喘息泄露着诡谲的魔力气息,他想将眼前这个阻拦自己的渺小生物用角洞穿,卡比拉死死地抱住他的角,力量与力量的角力,犀牛沉重的蹄掌推动着地面,将她无法遏制地向后推去。   “咕……唔呜……”即使有守护灵的力量做支撑,反馈回来的痛苦仍然让她感到无法支撑。   不好,即使有了维娜我的力量还是不够。   完蛋了……   就在暗影犀要将力量无以为继的卡比拉高高抛落在地,将螳臂当车的少女踩死在脚下时,一个人来到了苦苦支撑的卡比拉·派西亚身边,打招呼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嗨。”郎爽的招呼听起来是个女孩子,但被暗影犀顶得肺腑翻腾的卡比拉已经没有余力去关注身边的来者了。   她的守护灵在飞速烧灼她体内的魔力,卡比拉口干舌燥,艰难地吐出一个字眼:“是……谁……”   “来帮你的人。”戴着红色贝雷帽的少女轻松地说了这句话,然后摆起架势,厉呵一声,攥掌出拳,戴着露指手套平凡无奇的一拳犹如打桩机一般打向了这头庞大的暗影犀的头颅!   “欧拉!”   沉重的暗影犀被她打退了一步,痛苦哀嚎:“呣——!!”   “欧拉!”   红色贝雷帽少女又是潇洒一拳,打得暗影犀惨呼,看得卡比拉都呆了。   “欧拉!”   “呣————!”   自己借助了非洲狮的力量才勉强遏制这头大家伙的步伐,而身边这个看起来比葛鸣虚大不了多少的少女,身上没有丁点魔力气息的少女,竟然能这样徒手空拳地打退这个大家伙!?   这是个什么怪物——   “哇啊!”就在卡比拉愣神的时候,愤怒的暗影犀挣脱了她的束缚,用自己头上的尖角直接洞穿了这位红色贝雷帽少女的腹部!   “不——!!”卡比拉绝望地瞪大眼睛,这个人竟然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被自己害死了!   “喂,你可真是的,别放松警惕啊,要是其他人……这会儿已经被你害死咯。”   然而,被暗影犀顶穿在角上,这个戴着红色贝雷帽,有璀璨、狂放金色长发的人类少女,竟然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调笑。   “呃啊……”她抬腿一脚踢在暗影犀头上让他懵了过去,紧接着她竟然握住了犀牛角,把自己被穿了个窟窿的身体,生生地推了出来!   怪、怪物啊!   红色贝雷帽少女对卡比拉叫道:“喂,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咱们快一起把这头大家伙放倒。”   “哦,哦,好的!”卡比拉顾不上看她肚子上可怕的大窟窿,借助非洲狮维娜的力量,卡比拉抱住犀牛的一边,肚子有窟窿的红色贝雷帽少女则抱住另一边。   “呵啊啊啊!”   “呼哦哦哦!”   “哈!”   “乌拉~!”   两位同样有着怪物之力的少女,一同怒吼发力,将这个身体远远庞大于她们两人的大块头直接掀翻在地!   轰隆!   “大块头,好好睡一阵吧!”红色贝雷帽少女暴声厉呵,蹲在暗影犀身旁,一记肘击,将庞大的暗影犀击昏过去——这得有多大的力气才能做到呀。   “还有其他暗影犀,他们都朝着巴士过去了!”卡比拉惊慌地想到,连忙看向巴士的方向——   所有来袭的犀牛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惊疑不定、四处逃散的乘客们看着满地的暗影犀,其中还有抱着婴儿的母亲,劫后余生的他们看着这副场面。   是麻醉弹。   葛鸣虚在第一头暗影犀被狙击击中时,便判断出了射击方向,蹲伏在作为掩体的吉普车后,目睹了不明身份的狙击手在远处用麻醉弹一个个地放倒这些会奔跑自带闪烁的大块头,即使这些动物的块头很大,但要一个不落地击晕他们已经能证明,完成这项功绩的是一位极其厉害的射手了。   “干得漂亮,PTRD,回头请你喝好酒~”肚子上还带着大洞的红色贝雷帽少女在跟无线电另一头的人通讯,寒暄了几句,她挂断了无线电,笑着看向卡比拉·派西亚,此时的卡比拉·派西亚已经结束了守护灵的凭依,恢复了精灵少女的正常状态。   “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呀。”她郎爽地笑着问,让卡比拉很有好感,“你可真厉害,一个人就敢去冲向一群发狂的犀牛,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疯的家伙。”   “呃哈哈……谢谢你救了我,我叫卡比拉·派西亚,正和我的同伴葛鸣虚一起旅行。”卡比拉的脸颊上挂起一道感激的笑容,但看向她肚子上的大洞时,笑容变得十分奇怪与诡异,“呃……那个请问你是?”   “哈哈~我的名字嘛,我叫AK47,是一个战术智能机械,还是一个佣兵哦。”红色贝雷帽的少女郎爽地大笑着,璀璨不羁的金发荡漾飘零,伸展自己傲人的身材腰肢——要是没有刚才暗影犀顶出来的那个大洞就好了——胸前在残破墨绿裹胸下的凶器半遮半掩,呼之欲出,跟卡比拉不相上下,即使如此,她的嘴角仍然挂起了骄傲的笑容。   她手上持着一把有着张扬外表,能与她成熟身材相称的枪支——AK47,这支曾经风靡全球,家喻户晓的突击步枪——对,没错,她的枪跟葛鸣虚的那把是同款式。 15 击坠直升机   “AK47……AK47……哦,是AK47!那个……你的名字怎么跟葛鸣虚她的武器一模一样呀。”卡比拉很困惑,摸着脑袋,尖长耳朵好奇地颤了颤——倒也不是特别奇怪,之前在部落的时候,部落的居民们就特别跟她讲述了一下他们刚赶走的阿卡酋长名字由来,大概这位AK47姐姐也是一样,有个很喜欢AK47这把武器的爸爸吧。   AK47无奈摊手道:“这你就得问我的厂家了,谁知道他们当初怎么想的……哦,生产我的拖拉机厂已经倒闭了呢,每次维修找零件都要花好大功夫。”   “拖、拖拉机厂?维修?”卡比拉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紧张地指着AK47肚子上的大洞,“那个,AK47啊,你的肚子……有没有事啊?”   “当然有事啊!你身上出个大洞难道会没事吗?咱们今天接到任务说因为偷猎猖獗导致这里的暗影犀十分暴躁要我们来处理,无论是情报调查还是准备装备都要不少的开销,一趟任务下来能赚到点奶粉钱就不错啦!”   AK47气鼓鼓地指着自己肚子上的大洞,一般人肚子上有这么个大洞早死了,没事人一样的AK47显然不是正常人,在洞穿的伤口,里面有电流在闪烁,不像生物会拥有的机械零件裸露在里面。   而这位自称战术智能机械AK47的少女,全身上下都是由这样古怪的机械零件组成的。   “呃……真不愧是异世界么,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会有啊。”   卡比拉只能用这种方式说服自己,看着AK47肚子上那因为自己疏忽造成的创伤,尖长耳朵萎靡地耸拉着,她心里很不是味道。   “我帮你处理一下吧。”卡比拉·派西亚闭上双眼祈祷,温和的魔力光芒汇聚在她的手心,她摸向了AK47的伤口,“慈爱的春之神,您的信徒在此向您祈祷……”   “嘿,你干什么!”AK47反应激烈地挡开卡比拉的手。   “对不起!我只是想帮你治好伤……”卡比拉慌乱地解释道。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个智能机械么,如果你能用魔法修理好我的零件,你也能用魔法修车了。”AK47抱怨道。   “修车?不!我的魔法只能治愈自然中的生灵。”   AK47看出来卡比拉是个不经人事的家伙,她拍了拍裸露的肚皮,郑重告诫道:“就算你真的有神奇的魔法可以一键修车,也请你不要对我用好么?我是使用非元素科技制造的智能机械,消受不起元素世界的东西,更别提魔法了。”   这是个一分为二的世界,汹涌狂躁的魔力元素充斥在这个世界,肆无忌惮地改变所接触物的物理性质,摧残一切接触到的旧世界科学。诸如神圣王国那样的国家选择走在元素的道路上利用这些与灵性亲和的魔力元素。当然也有依旧走在旧世界道路上,想尽办法排斥元素物质,继续使用非元素科技的人们,葛鸣虚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抗拒魔力元素的麻瓜们使用非元素科技制造的产品,拒绝一切关于魔力元素的因素,凡是涉及到魔力元素的设计指标也大多是“抗元素能力”、“反元素”之类的。异度的魔力元素一旦触及到他们的产品,就会逐渐改变物质的原有物理性质,最终导致整体功能失效,变成无用的废品。   因此对于一切非元素世界的居民来说,魔力元素就是生死大敌,对傻瓜越有用的魔法对麻瓜来说就越可恨。葛鸣虚还只是担心自己的手机哪天被元素物质侵蚀过度就报废了,而整个人都是用非元素科技制造的战术智械AK47,要是被魔力元素侵蚀过度她直接就挂了。   “原来是这样……不好意思,我莽撞了。”卡比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脸上满是歉意,“我还害你受伤……”   AK47哈哈一笑:“没事啦,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看你样子总让我想起咱们家新加入的一个新人,她也是什么都不懂,得一步一步慢慢教,以后要是你有机会,到咱们萨洛多的总部,我相信你会跟她相处得来的。那么就先这么说了,我要回佣兵公会交接任务,很高兴认识你哦卡比拉。”   卡比拉眼眸一亮:“我也很高兴认识你,AK47。”   AK47打开无线电跟自己的队友说:“好了PTRD,我们接下来把这里收拾一下,护送这些居民去城里,顺便再跟公会上报下那个偷猎者的情报……嗯?”   天空传来轰鸣的声音,卡比拉与AK47一齐抬头望向天空。   一架直升机正在朝她们飞来。   葛鸣虚提着神圣李恩菲尔德向两人走来,抬手遮阳眯起眼睛眺望道:“诶?那架直升机好像是刚才那位泽塔爵士的呀,他咋有心情回来了?”   AK47愣了下:“泽塔爵士?”   听到这个名字,卡比拉·派西亚顿时气愤地大叫道:“就是这个混蛋!就是他在猎杀这些无辜的暗影犀,明明生活无忧还要割走他们的角拿去卖钱,甚至还一走了之让无辜的人来承担他自己酿造的恶果!这个卑鄙无耻之徒还有胆子回来?我卡比拉·派西亚以我的先祖‘擎苍羽翼’的名义发誓我一定饶不了他!”   AK47的无线电里传来一个妩媚慵懒的声音:【喂,AK47,我已经换上穿甲弹瞄准了那架直升机的油箱,要动手么。】   “你已经瞄准好了啊。”AK47对无线电里说着,复杂地看着天上那架直升机,“可是,公会只是要我们来保护当地居民免受受偷猎者激怒的野生动物的袭击,并没有要求我们将偷猎者捉拿归案,就算我们这样做了公会也不会给我们报酬的。”   “难道你们就这样看着这个卑鄙无耻之徒嚣张吗!?”   地上的卡比拉很生气,然而在天上飞的泽塔爵士也很生气,他拿着个大喇叭对地上的众人大吼:【你们!你们这些大地上的蛆虫,毫无信仰的不信者,卑鄙下流至极的小贼!究竟是谁偷走了我的枪?那可是当年为了庆祝奥运会由玛格丽特·罗斯·温莎大师亲手打造,在卡梅洛特大教堂受神王祝福,有可爱的温莎小姐亲笔签名的豪华限量版李恩菲尔德啊!你们这些该死的非洲尼哥、黄皮‘easy girl’敢——用你们污秽的脏手——碰我的小温莎一下!我就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AK47无语地望着天空说:“这家伙是笨蛋么。”   【大概是的。】   卡比拉愤怒地抽出长剑直指天空大叫:“混蛋你给我下来!”   泽塔爵士愤怒的广播响彻大地,自然听不见地面上人们的叫喊:【交出我的小温莎!你们把我的小温莎藏到哪里了!现在交出来我还能宽宏大量地饶恕你们!】   “下来,有胆子你下来看我不砍死你!下来!”   【她也是笨蛋么。】   “呃……”AK47尴尬地看着挥剑跳脚的卡比拉。   “她不是笨蛋还有谁是,这头长耳朵大白兔子的脑袋都长进胸里了。”葛鸣虚淡淡地说道,举起李恩菲尔德,对准了天上的直升机,扣动扳机,“你这么想要自己的枪,我就先还给你咯。”   当葛鸣虚扣下扳机的瞬间,李恩菲尔德枪身上神圣的铭文在充盈着奇迹的光芒……   砰!   子·弹射出,勾起一道闪耀的光彩,仿若一道利剑的光弧直射向天空!   【贼!强盗!我要吊死你们——喔喔喔哇!】   泽塔爵士尖叫起来,神圣李恩菲尔德带起的光弧——区区一颗7.7毫米步枪弹,在神圣的祝福下化为了神明的利剑,在葛鸣虚精确的枪法下直接打碎了直升机螺旋桨的根部!   【好枪法。】无线电里AK47的狙击手队友由衷地赞叹道。   当葛鸣虚射击过后,李恩菲尔德神圣的铭文很快黯淡了下来。   “诶呀?没魔力了。”葛鸣虚是非元素世界的居民,她无法使用魔法为元素科技的产物补充魔力,如果没有别人为她补充魔力,她就只能把这把枪当做普通的李恩菲尔德使用了。   葛鸣虚默默地看着失控坠落的直升机,将李恩菲尔德背在身后。   “啊啊啊!”   轰隆!直升机坠落在地面上。   这架直升机是元素科技的产物,油箱里储存的都是魔力元素,要通过复杂的术式转化才能转化为元素引擎的动力,不像燃油那样容易燃烧爆炸。   “咳咳……该死的黄皮easy girl,贱人,居然用我的小温莎来射我……”   泽塔爵士和他的管家、飞行员艰难地从直升机的残骸中爬出来,念念不忘地抱着犀牛角,嘴里不停咒骂着,抬头就看到姿态各异的少女们站在自己面前,神情冰冷地俯视他们。   “啊……嗨,可爱的小姐们,请问有什么能让我泽塔·谢拉皮翁爵士为你们效劳的吗?哈,哈哈。”   泽塔·谢拉皮翁爵士傻傻地在尬笑着试图活跃气氛。 16 绑架   “这是你们的东西。”卡比拉·派西亚双手奉上最后一根犀牛角,一根聚集了庞大暗影魔力的犀牛角在黑市能卖出极高的价钱,可是卡比拉拿在手上,触碰暗影犀残骸的质感时,感受到的只有山峦般的死沉,以及生灵的逝去,精灵尖长的耳朵低低耸拉。   卡比拉踮起脚尖,奉上犀牛角,神情落寞,抿着嘴唇,千万思绪,化为一句妄自代表所有人的深刻歉意:“大家,对不起。”   她只能说这句话了。   犀牛们叼着同胞的角离去了,走在这炽热大地上,悠悠哉,时隐时现,飘忽不定,渐渐地失去了踪迹。   最庞大的那只暗影犀低头衔住最后一根犀牛角,暗影魔力的流光在他庞大身躯的纹路上流转,平静地看着她。   她在安慰自己。   但她也需要安慰。   “呣~”巨大的暗影犀长鸣一声,叼着犀牛角低下头颅,他自己的犀牛角轻轻抵在精灵的额头上,以此为引导,那根早已失去生机的断角中蕴藏的魔力被抽离出来,化作一阵魔力之风,汇入卡比拉·派西亚的体内——最终化为右肩胛上一道小小的犀角纹身。   卡比拉惊讶,看向他:“你这是……”   “呣~”   悠扬长鸣,暗影犀叼着已经没有魔力的断角,悠悠走在荒芜大地上,像幽灵般闪现,慢悠悠,消失在了这片古老的土地上。   “队长~车已经准备好咯!”名为乌兹武器亦为乌兹的战术智械女孩在巴士上大声招呼。   “好嘞!完工咯,大家上车吧!大家回去以后记得给我们格里芬一个五星好评哦~”   在AK47带来的元素工具箱的帮助下,司机总算是修好了巴士,这支名为格里芬的佣兵小队完成了保护居民的任务,登上巴士一同离开了。   “嘿,嘿!带上我啊!”一身狼狈的泽塔·谢拉皮翁爵士和他的管家、飞行员在巴士后面拼命追赶,冲巴士大喊,“救命!”   AK47笑嘻嘻地趴在巴士后座上对他们说:“抱歉啊,我们的任务可不包括保护偷猎者,而且我想你们胆子这么大,这么会狩猎,在这种地方也一定能活得好好的吧。”   泽塔爵士大吼:“你在开玩笑么,我没有水,没有食物,枪还被那个尖耳朵怪胎和黄皮easy girl两个贱人给抢走了!不要再开玩笑了,求你们了,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   “啊哈,其实我就是在开玩笑。”AK47笑着点头,不再看后面,拉上后窗窗帘,乡村巴士晃晃悠悠地绝尘而去,留下泽塔爵士他们无能狂怒。   “艹!贱——人!”泽塔爵士狠狠跺脚痛骂,“我还要参加开罗的晚宴呢!到时候我心爱的小温莎都会出席,现在我在这鬼地方要怎么去开罗!?快给我想办法,史蒂芬!”   “是的老爷。”燕尾服小老头管家挑了挑胡子,“我想不出来,老爷。”   “该死!”   直升机坠毁了,泽塔爵士的吉普车则被葛鸣虚开走了。荒芜大地,疾风呼啸,吹散了太阳的炎热。   “哇啊!好快!”第一次这样站在车上兜风的卡比拉·派西亚惊喜地欢呼,张开双臂迎风享受。   葛鸣虚把AK47和2012奥运会神圣版李恩菲尔德放在副驾座上,自己开车,泽塔爵士的这辆吉普车也是元素科技的产物,它的动力与燃料都是利用了魔力元素,开起来比较稳定。   “沿着这条路开上去就会到城里了吧,卡比拉,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儿呢?”   卡比拉仔细想了想:“我呀……没什么想法呢。”   “你又不是住在家里想住就住,总得有想法。”   “恩呣……真的没什么想法呀。”   “你不是说你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拯救你的家乡吗?”   “是这样没错……你们这些可恨的地球人一直在破坏我美丽的家乡,做着伤天害理的事情,面对你们这样的家伙,我就是把他倒吊在树上拿荆棘条抽一整天也不觉得可怜!”卡比拉狠狠地说,气势汹汹地站在吉普车上挥舞双剑,尖长耳朵昂扬地竖起来,“我以为当我来到了这里,你们这些可恶的恶魔的家园,一定是充满着邪恶与卑鄙的混沌世界,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三个四个我全杀掉!把你们这些可恨的恶魔杀怕了,就再也不敢侵略我们的家园了!”   “嚯嚯。”听精灵趾高气昂的样子,葛鸣虚笑了,就这连个动物都不敢杀的傻白甜长耳朵大兔子还有这能耐?不怕被乱枪打死哦。   但接着,她发狠的神情又柔和了下来,尖长耳朵耸拉着,十分不解地说道:“可是,等到了这里,我却找不到敌人了。大家都是一样的人,有会开心,会难过,也只是在努力地生活,根本就跟我身边的人没有区别,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啊,我找不到敌人了……可为什么,都是一样的人,到了别人的家里就会变得那么贪婪与可恨呢!”   葛鸣虚悠悠地说道:“也许这就是人性吧。”   这句话说的葛鸣虚自己都笑了,人性是个筐,啥都可以往里装,遇事不淡淡地回一句“这就是人性”,不就显得很有逼格了么。   卡比拉问道:“什么人性?”   “呃,人性啊,人性……人性就是……反正有什么不懂的你全往人性上扯就对啦!别管什么狗屁人性了。”被卡比拉突然一问呛了一声,叹了口气,说,“等我们进城里慢慢再想接下来的路吧。”   你想你的路,我也要好好想我的路。   两人开车来到了大城市,这里显然就繁华了许多。   “哇啊!好多人!好大的房子!”前所未见的异域文明风光,卡比拉着迷了,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个地方的风光了。   “这个漂亮的花布叫‘坎加’呀……诶?可以让我穿吗?谢谢!”   “哇,这个是什么!好漂亮!”   卡比拉·派西亚兴奋得像只兔子似的,窜几下就没影了,葛鸣虚在后面跟着焦急地喊道:“喂,卡比拉别乱跑!”   “哈呼……哈呼……”葛鸣虚追得气喘吁吁,这大兔子跑真快,几下没影了,累的香汗淋漓,靠在墙上喘息。   她追得太劳累了,以至于忽视了周围的环境。   突然!身后窜出几个人影,抓住了她的手脚,葛鸣虚惊怒。   “你们干什么……呜呜唔!唔呜!唔……唔……”   一个人把手帕按在她嘴上,上面沾有药剂,吸入药剂的葛鸣虚感觉脑子顿时昏昏沉沉,眼睛睁不开,意识正快速消逝。   是……麻醉药……   “这个坎加真好看!”兴致勃勃地在城里逛街的卡比拉·派西亚仍未注意到同伴的遭遇。 17 葛鸣虚的思绪   葛鸣虚逐渐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   “呣咕?”   黑曜石般的眼眸睁大了,她尝试发声,却张不开嘴唇,她的嘴唇被胶带绑住了。   她坐在椅子上,除了嘴上被贴了胶带,她还被绳子牢牢地与椅子捆在一起。   我被谁抓了?   葛鸣虚没有尝试挣扎,她静下心,仔细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一间没特点的小楼,酒瓶子、吃过的食物、用过的安全套随便地丢在地上,发出一股沉积的霉臭味道。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光线,依然火辣,希望这不意味着她已经睡了一天一夜。   房间里有三个看起来是当地人的人,他们腰上别着手枪,第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吸粉,飘烟袅袅,表情活似赛神仙。第二个人坐在椅子上喝酒,身下堆满了瓶瓶罐罐,醉醺醺的。   第三个人在外面打电话。   “嘿老大,我们最近抓了一个新鲜货,一个黄种的外地人女孩儿,这些外地人最好上手了,绑了也不会有人管……你说姿色?哦,姿色不错,就是胸小了点儿,可能要贬点值,老大你要预定销路的话我建议不要卖到合众国,那里便宜的黄种女太多,早就不值钱了,应该卖给那些南方没见识的部落酋长当老婆,他们人傻钱多……”   原来是人贩子啊。   什么叫胸小不值钱啊,再说一句你会死哦!   葛鸣虚黛眉紧促,剔透的眼眸里在冒火。   她真的生气了。   葛鸣虚淡淡地扫视了这三人一眼,最后将目光锁定到那个在角落中吸粉的家伙,他看起来比较容易。   人的意志是很薄弱的,稍加引导就会往不可预料的方向滑去,但也不是那么脆弱,因此才被称作是一个“我”。   而有些人的意志则更为薄弱,就比如这个身体和心灵都被毒品腐蚀透了的家伙。   这种意志薄弱到连人都不算的家伙也就不需要有“我”了。   葛鸣虚轻轻歪首,凝视着对象的身影,以及他的心灵。   你的思想属于我……   “啊啊……”吸粉者表情享受的表情忽然痛苦起来,身体颤抖,手中的白粉洒落在地。   外面的人也挂断了电话,十分恼火地骂咧:“吝啬鬼!”   醉鬼还在灌酒:“怎么说。”   “这个白佬说因为我抓的是个黄种人不肯多给钱,拜托,黄种人在我们非洲还是很稀罕、很值钱的。”外面的人贩子一股窝火,走进来,看着被绑在椅子上的葛鸣虚,表情玩味地点了点头,“既然白佬不肯付钱,那我只好自己用了,完事儿了卖给那些南方酋长们当小妾。”   酒鬼醉醺醺地举起酒杯说:“待会儿也算我一个。”   人贩子喘息粗重,脸上泛起即将要施虐的快意,上来要大块饕餮:“好了,便宜女孩儿,让叔叔教教你什么叫快乐……”   就在这时,刚才一直在角落吸粉的人贩子走过来了。   “你得排第三个。”酒鬼醉醺醺地对他笑着说。   他拔出手枪对准酒鬼的头就是一枪。   砰!   脑浆飞溅。   “你干什么!不不,不不——”   砰!   第二个人贩子死了。   杀死两个同伙后,他走到后面,为葛鸣虚解开了绳子。   嘶啦……葛鸣虚站起来,默默地撕掉自己嘴上的胶带,活动一下被绳子勒出痕迹的手腕,走出了房间。   最后的那个人贩子放走葛鸣虚后,举起手枪,抵在下巴上,扣动了扳机。   砰!   葛鸣虚花了一阵功夫找到了自己的武器和弹药,还有手机,还好这帮人没把她的东西弄丢了,看看手机上的时间,离自己被绑架才过了半个小时,没算浪费太多时间。   周围有人听到枪声了,惊慌地四散而逃,但这里的治安本来就很乱,要等警方赶到是有得等了,况且她也没有等警方的想法。   想了想路,花了十几分钟找到自己吉普车停的地方,在阴凉里打着哈欠等那个不知道跑哪里去的卡比拉。   又过了几十分钟,葛鸣虚终于看到气喘吁吁的卡比拉的身影了,这头大兔子身披红色的花鸟图案方形长布,手挽篮子装了各色水果,身后甚至……还背了一把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不小心太逛入迷了!”卡比拉像犯了错的小动物一样不停地道歉。   葛鸣虚看了身上大包小包的卡比拉一眼:“没什么,你逛的如何了?”   卡比拉·派西亚开心地笑起来,尖长耳朵跳了跳:“嗯!很开心,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地方,而且这里的人们都是好人,送了我好多好东西呢!”   卡比拉·派西亚炫耀地向葛鸣虚展示她身上的坎加,这些美味的水果、面饼和各色香料,都是些当地土特产,卡比拉就喜欢这些新鲜玩意儿。   卡比拉兴奋地向葛鸣虚展示背后的这把古老的长剑:“鸣虚你看你看,这把剑是一位老先生送我的呢,他说这是他店里最宝贝的东西,他居然送给我了,我好喜欢……要是没生太多锈就好了。”   这把剑根本就是古董文物吧。   葛鸣虚无力吐槽。   但葛鸣虚看着看着,有些不对劲了。   “那个,卡比拉,你买的这些东西,有付过钱吗?”   卡比拉一愣:“诶,诶?钱……这些东西都是他们送我的呀,所以我也给他们送了这个。”   当卡比拉从口袋里掏出小盒子,打开来给葛鸣虚一看,盒子中事物散发出的闪烁光芒立刻把她的眼睛闪瞎了。   “这,这,这个……这些钻石!?你从哪里弄来的!”   卡比拉高兴地说:“这些漂亮的石头是我离开部落的时候大家送给我的,他们说这些都是阿卡酋长的东西,现在阿卡酋长被赶走了,这些漂亮的石头就送给我了。这里的人那么好,送我那么多漂亮的东西,我也要把同样的东西送给他们呀。”   “你,你!你这……唉。”千言万语,终究化为葛鸣虚的一声扶额叹息,人贩子口中人傻钱多的南方酋长,大概指的就是卡比拉这样的吧。   在好好教育了卡比拉一顿在地球这个世界的金钱观念,一天就过去了,卡比拉·派西亚完全不知道葛鸣虚今天经历了什么,开开心心地逛了一天街。在人贩子的老巢里葛鸣虚顺了点钱,就用这些钱两人一起住在了旅馆里。   夜晚,两位俏丽佳人一同躺在床上。   很安静。   “喂,没睡吗。”葛鸣虚能感觉得到她心灵的波动,她还没有睡着,在想事情。   具体在想什么事情就不知道了,她得触碰她的身体才晓得。   “没睡……”卡比拉紧闭双眸,把身体蜷缩起来,尖长的耳朵拉下,虚虚吟声,“我想家了,我好想家里的花草,每一颗树木,那条流淌的小溪……还有每次我摔倒哭,都会扶我起来的祭司姐姐……鸣虚,你不想家吗?怀念家里那些熟悉的景象?”   “啊,怀念家么,如果只是风景的话,我不怎么想,反正到哪儿都一样。”   钢筋、水泥、马路、川流不息的车辆,坐十个小时的磁悬浮高铁到几千公里外下车放眼看到的景象和坐十分钟三轮车转坐一小时公交车到市区里的景象并无别样,那也就没什么风景好怀念的了,虽说她老家不在城里而是在村里,对那些已经被拆迁掉的老桥、门神、空地、小巷子还是得怀念怀念啦——与其怀念风景,她倒是更怀念家乡的海鲜、糯米饭、炒粉干,在内陆吃不到这些熟悉的东西她都快馋死了!   但葛鸣虚不想回去。   葛鸣虚轻声地问卡比拉:“喂,你接下来打算去什么地方?”   “不知道……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怎么办,呜……我好想家……”卡比拉的声音略微地带上了哭腔,“你呢?你想去哪里呢?”   “我不知道。”   葛鸣虚不知道卡比拉是怎么到这个世界来的,看卡比拉的样子大概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回家了。而葛鸣虚的家就在地球的另一端,只要去机场买张机票坐几个小时的飞机就到家了。   但,坐几个小时的飞机……真的就到家了吗?   葛鸣虚很迷茫,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在我想出去哪里之前,就这样跟着你也不错吧。”   回国吹空调打游戏闲度余生吗?她很想能这样。   在葛鸣虚遇到卡比拉前稍早的时候,有一个刺耳的声音这样吼她:【24601,你逃不掉的!就算你是个没用的残次品,你也永远是公司的资产,老板的财富,世界只配强者拥有,而你这样的弱者早就该认清自己的地位,我这是在教你做人!】   葛鸣虚狞着脸回了他一句:【草泥马。】   【看来我得让你认清一下我和你这个废物之间的实力差距了。】   空气在颤抖,大地在撕裂,冥冥中的力量在掏空葛鸣虚肺中的空气,葛鸣虚痛苦窒息。   直到这时,空间中开辟出一道“门”,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尖长耳朵大兔子闯进来挥着可笑的刀剑!   【受死吧!可恶的地球恶魔!你们……哇啊!】   受惊吓的小兔子被她一个猛擒撞回门里去了,下一刻,葛鸣虚和卡比拉就来到了非洲的广阔天地上,大有伸展拳脚抱负的地方——啊哈,机遇满地的非洲大地,在这儿我是不是能天天住上大房子吃大牛排了?   想到卡比拉怀里还揣着半盒钻石呢,大概吧,也许吧。   葛鸣虚自嘲地笑笑,随着卡比拉心灵的沉寂,平稳而可爱的呼噜声响起,她也该睡了。   【你逃不掉的,24601!像你这样的废物无论逃到哪里都没用!】   我们都要找到自己的路。   无论我还是卡比拉。   总得想出来。   葛鸣虚闭上了黑曜石般的双眸,平稳睡去。   第二天。   脑袋还睡迷糊着的葛鸣虚被卡比拉摇醒了。   卡比拉兴奋地摇晃葛鸣虚的肩膀:“快起来,快起来,我们要走啦!”   葛鸣虚伸手梳理了一下短发,揉着惺忪不清的眼睛:“卡比拉……你干嘛呀……这么一大清早的去哪儿啊……”   “去埃及!”尖长耳的精灵少女振奋无比,斗志昂扬地一脚踏在桌上,高持手中的古董文物长剑,尖长耳朵兴奋地跳跃着,好像名望财富就在眼前,“我们去埃及,以主的名义,去征服那片名为埃及的富饶土地,赶走邪恶的异教徒!”   “……啥?” 18 圣战!   葛鸣虚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到底是自己没睡醒还是卡比拉没睡醒?   葛鸣虚困惑地挠了挠睡觉后凌乱的黑色秀发,深呼吸一口气,含苞待放的胸脯起伏,眨眨眼,确定自己不会有任何错觉后,她重新对卡比拉·派西亚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去埃及?”   “没错,去埃及!”之前软弱到连个小动物都不敢杀的精灵少女翡翠般闪亮的眼眸中,现在竟然充满了狂热的色彩,潇洒挥舞手中锈蚀已久的文物,仿佛它是一把神兵利剑似的,“可恨的异教徒攻占了圣城,在圣子布道、受难、重生之地肆意妄为,大肆亵渎!为此作为回应我们要报复,我们要复仇,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将那些盘踞在这片古老土地的异教徒通通赶走,在土地上撒盐,建立只属于真正信徒的埃及乐土!”   “哈哈,看不出来你这么有心。”虽然葛鸣虚打了个哈欠,哈哈一笑,调侃一大早发疯的卡比拉,翻个身准备继续睡个回笼觉。   “异教徒不算人,只有死掉的异教徒才是好的异教徒,就连小孩子都知道这个道理。”   “哈啊,是啊,小孩子……”葛鸣虚无奈摇头,从床上伸了个懒腰爬起来说,“可是卡比拉,你怎么说来着?你说你两百岁,是什么异世界的森林精灵,嘴上嚷嚷着要来对咱们这些地球恶魔复仇,还说可恶的地球恶魔要你们改信圣公会的神王,你今儿是咋了?”   “圣公会?神王?不,不!”听到葛鸣虚说的这俩东西,卡比拉·派西亚黛眉怒蹙,朝葛鸣虚气急败坏地挥舞文物说,“卑微的仆人,你岂敢在我耳边放肆,提那座岛上的盎格鲁萨克逊蛮族,那些可恨的异端?他们的存在就是对主荣光的亵渎,这些胆大包天的蛮子还胆敢僭妄地称他们的蛮王是圣子的胞弟,岂有此理,竟敢说自己是圣子的兄弟!何等的亵渎,圣座迟早会发动十字军,去惩罚这些被剥夺了教籍的盎格鲁萨克逊蛮族异端!”   卡比拉·派西亚气愤地大叫。   “但在那之前,首先要去的地方是埃及,比异端更要下地狱的是这些连主的荣光都抛洒不到的异教徒,当我们前往埃及光复了主的沃土,赶走异教徒之后,那些可悲的异端终究会明白谁才是真正捍卫我主荣光的勇士,什么才是真正的信仰!”   “我主荣光!”卡比拉·派西亚狂热呐喊,高举古董文物挥下,将眼前的桌子劈成两半,一分为二——真亏这老古董没断。   咔擦!   “哇啊!”葛鸣虚着实被卡比拉的举动吓了一跳,连早上的迷糊都被驱散了不少,“你来真的啊!”   卡比拉对葛鸣虚怒目而视:“你个小小的仆人,敢质疑我对主的信仰?”   “你一个尖耳朵大兔子有个屁的信仰啊,不是……你说谁是你仆人?”葛鸣虚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而且你说要去埃及,你知道埃及在什么地方吗?”   如果她真的是……至少像她自称的是从异世界来的,她应该对这个世界的地理一无所知才对,葛鸣虚跟她讲解也不过说过这世上有几大洲几大洋,从来没说过埃及这个地方,她怎么会知道在哪儿呢。   “埃及……埃及,埃及!”说道埃及,卡比拉·派西亚神采奕奕,两眼放光,将古董背回身后,向天空张开双臂,“古老的埃及,主为惩戒法老降下十灾的诲诫之地,是摩西出走,我主显神迹的地方!尼罗河流淌着甜蜜的乳汁,每一寸土地都是一颗种子种出饱满麦穗的肥沃土壤!古代东方的法老用无数的黄金堆砌了高耸入云的金字塔!而这一切都被邪恶的异教徒占据着!何等的亵渎,没有任何一个信徒能容忍这种事情,身为真正为信仰而战的勇士我要做的就是踏上那片神圣的土地,用烈火与刀剑发动神圣的战争,彰显我主的荣光!圣战,圣战,我们要去埃及发动伟大的圣战!”   听了卡比拉一番慷慨激昂的圣战演讲后,葛鸣虚满头大汗,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能确定一件事。   卡比拉这只大兔子现在很不正常,非常不正常,极度的不正常!   你昨天还跟我睡得好好的也没见啥,怎么今天一大早起来变这样了呢?   “我已经等不及马上到埃及去,为我的利剑抹上异教徒的鲜血,用胜利来获得荣耀了!”卡比拉大大咧咧地迈着步伐推门而出,“我的仆人,快为我备马,广阔的埃及大地还在等着我们去拯救呢!”   “呃……那个,你不先吃点吗?”葛鸣虚提醒道。   她们昨天睡得挺好,早上起来都快中午了,干脆吃起中饭,按照卡比拉的要求,葛鸣虚出门为她买了这一桌的中饭,她要面包和葡萄酒,还有烤鸡腿……   “嗷呜~好吃!”热情的精灵少女看着满桌的美食两眼放光,猛地一大口吨吨吨地灌葡萄酒,翘起无名指与小拇指,只用食指、中指、大拇指有修养地捏住骨头,却对着鸡腿肉粗鲁地大块饕餮,“真是美味!这个鸡腿到底用了多少昂贵的香料才有如此的味道,我的仆人,你从哪儿买到的,真是太能干了!”   “呃,街对面……”看着精灵少女对鸡腿肉大块饕餮的享受模样,葛鸣虚看得目瞪口呆。   她今天绝对、绝对、绝对……很不正常!   葛鸣虚惶恐地想。   想到这里,葛鸣虚想了想后,说:“那个,我买饭花了钱的,能不能把饭钱用钻石给我结一下……”   “什么,你向我要钱?要我的钱!?用钻石!?”卡比拉黛眉怒蹙,脸憋红得像猪肝,朝着葛鸣虚劈头盖脸地大声斥责道,“该死的仆人,你不知道,仆人服侍主人的起居是天经地义的么,我夸奖你一句还翻上天了!还想用钻石!钻石这样的宝物完全是主赐予我的恩典,想用你肮脏的贱手触碰我宝贝的钻石门——都没有!你的东西全都是我的,我的东西还是我的,谁都别想碰!”   卡比拉尖叫着把怀里的钻石盒藏更深一些,然后抽出匕首猛扎在桌子上,明晃晃的刀锋十分渗人,葛鸣虚吓得一个激灵!   葛鸣虚当场吓得拜头就倒:“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对不起主人我错了!”   “知道就好。”卡比拉放开匕首,继续享受美味的烤鸡腿了。   又过了片刻,葛鸣虚试着招呼她的名字。   “喂,卡比拉。”   “什么?”啃着鸡腿的卡比拉抬起头疑惑地看向葛鸣虚。   “呃,哦,没什么……”葛鸣虚刚才试着招呼一下她的名字,可是她却居然有反应,真是难以理解。   看来她是被元素世界什么稀奇古怪的魔法给影响了,一定是的。   但身为非元素世界的居民,葛鸣虚对魔力元素什么的根本不了解!   看来待会儿只有用那个办法才知道这只尖耳朵大兔子在想什么了……   葛鸣虚低下头,神色平常地窥视着享用美餐的卡比拉·派西亚。   “哈~吃得真舒服!”等到终于用餐完了,卡比拉·派西亚舒服地拍了拍充实的肚皮,美丽的脸庞上泛起一阵可爱的小酒窝,醉醺醺的眼神迷离着,推开椅子站起来,“有点喝醉了,主啊,我有罪……仆人,把桌子收拾一下,我要……向主祷告……”   卡比拉背上还背着那柄古老的文物长剑,她走着踉跄的步伐,来到了窗前,撩起裙摆,跪下来,闭上翡翠色的双眸,双手合十,轻启朱唇,细声祷告,丝绸般的金色秀发披挞而下,虔诚的姿态仿佛一尊精美的祈祷像。如果不是才见过卡比拉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守财奴的样子,葛鸣虚都有点心动想用手机把卡比拉想在的模样拍下来了。   醉醺醺的卡比拉软糯细语道:“亲爱的主,感谢您的看护与引导,请您饶恕我……的罪过……请您祝福我,必将完成……前往埃及圣战的使命……籍着您的道路与生命,垂听……我的……祷告……呼噜……”   她竟然在祈祷的时候睡着了!   葛鸣虚扶额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这也正好,方便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她要进入这只尖耳朵大兔子的内心,搞清楚她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葛鸣虚走到卡比拉·派西亚的背后,拉下卡比拉的衣领,暴露出白皙的香肩,伸手按上,让两人的肌肤紧密贴合。葛鸣虚也像祈祷的卡比拉一样,闭上双眸,感受着卡比拉·派西亚那沉寂的心灵,深入其中…… 19 十字军   葛鸣虚抬起头,环顾四周的环境。   她睁眼看到的并非旅馆的水泥天花板,而是清澈湛蓝的天空,海鸥的叫声混在浪涛中,身边的杂物在船板与海浪的吱呀声中摇晃着,三个桅杆撑起的白帆迎风鼓鼓。   海风淡淡的咸味,掺杂着甲板上焦油的清香,凝神细听,还能听到远处的船钟。   “这里就是卡比拉的内心么。”葛鸣虚呢喃,微微眯起双眼。   四周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厮杀与呐喊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许许多多有着黑褐色肌肤的海盗,怪叫着,跳上了这艘船,将弯刀叼在口中,爬上甲板,甲板的水手们也拔剑迎上交战。   水手们大喊:“摩尔人!摩尔人冲过来了!”   不断有水手和摩尔海盗倒在彼此的刀剑下,血浸染了甲板,在阳光的炙烤下散发怪异的味道。面对葛鸣虚这个外来者,这些海盗们也照杀不误,几个缠头巾的摩尔海盗呼啸着举起弯刀向她冲来。   入侵他人的内心可不像在电脑屏幕面前操纵那样简单,人在电脑屏幕面前操纵的是硬件,潜入他人内心就像是对一台电脑植入病毒软件,时时刻刻都有受到心灵主人本身反噬的风险,作为入侵者在心灵世界被杀死最严重的后果就是当场脑死亡。   葛鸣虚心念一动,从身后掏出一把连射手弩来,将眼前的这几名摩尔海盗纷纷射倒——作为受过专业训练的心灵专家,在他人的心灵世界她能将自己的意志化为武器。   “这东西还不错。”葛鸣虚满意地看了眼手中的手弩,用完便将它随手丢到海里。   “这大兔子到底是看了什么才会在心里头想出这些东西啊。”卡比拉内心意志的反抗很薄弱,也许是因为她没头没脑的吧,如果她想,她甚至可以催眠让她以为自己真的是一只啃萝卜的大白兔——葛鸣虚只是十分不解,为什么自称从异世界穿越来的精灵,她的内心世界居然是一副中世纪战争的场景?   卡比拉那家伙现在在哪儿呢?   这时,葛鸣虚听到一声响亮的呼喊。   “不要怕,我们一起杀退这些摩尔人,主站在我们这边,祂的神恩必将保佑我们成功抵达埃及!”   在摩尔海盗与水手的混战中,有一道血色的靓丽身影——那是卡比拉·派西亚。   尖长耳的金发少女碧绿的眼眸里,满是奉献的狂热,她穿着一件锁子甲,狰狞的白底红十字图案在胸膛的无袖外衬上。钢铁战靴走着轻灵的舞步,游走在敌人伤口溢出的鲜血中,锁子甲覆盖到手臂,她的双手为一双铁护手所覆盖。   看到卡比拉现在的模样,经过不少外国历史娱乐文化熏陶的葛鸣虚只能想到一个词。   十字军。   卡比拉·派西亚的两只铁护手紧握一把葛鸣虚从没见她用过的双手长剑,这把双手长剑直立起来想必跟她身高相差无几,而被握在铁护手中时,那庞大的剑身所带来的绝望感将无异于死亡。   她挥动了长剑,简单、朴实无华、致命,巨大的剑身能压倒一切徒劳的抵抗。   剑从肩头斜下,几乎将人一分两半。横剑扫出,头颅滚滚。刺入腹中,血肉淋漓。   卡比拉·派西亚施展着葛鸣虚从未见过的致命剑术,迄今为止在葛鸣虚的印象里她都不忍心杀害过一个人,而在这虚幻的心灵世界中,她却如此的迥异,着实令葛鸣虚感到不寒而栗。   “喂,卡比拉。”   “嗨~我忠实的仆人哟,你也是来和我一起对付这些异教徒的吗。”卡比拉嘴上和葛鸣虚热情地打招呼,手上的长剑不曾停下,她砍折了一个摩尔海盗的膝盖,他惨叫着单膝下跪,反手握住剑身和剑柄,将尖锐的十字剑身护手猛然送入摩尔海盗的眼窝!   残忍、高效的杀戮盛宴,与平日她那温柔善良的记忆紧紧冲突,看得葛鸣虚心里发悚,尴尬地干笑几声:“呃,哈哈算了吧……我干不来的。”   似乎早已料到,卡比拉没有在意,继续投入这场杀戮中:“我就知道,你这个胆小怕事的仆人——哈!”   最后一个摩尔海盗,一声娇滴的厉呵,一剑斜斩,血液飞溅,迅速变换,巨大的剑身将他的身体猛挑到空中,当这个可怜的摩尔海盗整个人横飞半空之际,全副武装的精灵骑士一记肩撞将他撞出船舷丢海里——伤口散发的血液很快能吸引到许多嗜血的鲨鱼。   “哈,总算完事了。”精灵骑士将长剑抵住甲板,双手按剑柄,鲜血淅淅沥沥地从剑刃上流淌,卡比拉心情愉快地看向葛鸣虚,高兴地说道,“现在我们能顺利地去埃及了吧!”   “能不能去埃及我不知道,反正卡比拉,我今天觉得你很奇怪。”葛鸣虚皱起眉头,伸手指向地面,“我以为你平日里连个小动物都不敢杀呢,想不到杀人杀得这么麻利。”   “哈哈你真会说笑,异教徒不算人啦,死掉的异教徒才是好异教徒,杀人什么的……杀……人……”   卡比拉·派西亚的神色凝固了。   难以置信,无法想象,翡翠的碧眸睁大,目光颤抖地望下移动。   肢体撕裂的残骸。   死不瞑目的尸体。   他们都曾是活生生的、会说话的人。   自己刚才亲手把他们都杀掉了。   “他们……他们都是异教徒……”   “不对……杀人……是不好的……我、我怎么可以……”   卡比拉跪在了血泊之中,澄澈的血泊倒映着自己那血色的面容——那个一脸害怕的人就是一个血手累累的恶魔吗?   “不……不……我怎么可以……不要……”   甲板溢满的鲜血,海水也冲刷不掉,流落不尽,甚至反过来将海水、天空都染成血的颜色。   血海,沸腾!淹没,吞噬!   “不……不要啊啊!”   卡比拉痛苦地抱头尖叫,心灵世界在动荡,她的身影在扭曲,仿佛,出现了谁的幻影。   “我都干了什么!”   看到卡比拉身上出现的幻影,葛鸣虚眼神一厉,冲上去,抓住了卡比拉的手,咬牙要将她从那挣扎的幻影中拉出来。   “给我——出来……让我看看你是什么鬼东西……”   葛鸣虚额头溢出汗水,这只大兔子被这家伙侵蚀得很深。   “出来!”   葛鸣虚一声厉呵,一掌拍在卡比拉肩头,终于将卡比拉从那道挣扎的幻影中解脱了出来!   “哇啊!”   卡比拉和葛鸣虚被震飞到一边。   “鸣虚你没事吧!”卡比拉将摔倒的葛鸣虚搀扶起来,满脸关切。   “没事儿。”葛鸣虚看了卡比拉一眼,她身上那副十字军骑士般的装扮已经消失了,换回了她原来那身不知名植物制作的轻装皮甲,她的武器也从那把沉重的双手长剑,变回了剑鞘中轻盈的刺杀剑与匕首,她身上没有沾染丝毫的血迹,纯洁、无暇,就像一只天真无害的奶糖大白兔一样。   “呼……”葛鸣虚心中吊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天空恢复成正常的颜色,血海消退,风平浪静,碧海波涛,船上的那些血肉、尸体也随着血海的退潮而化为幻影消失无踪,象征着卡比拉·派西亚内心世界的宁静,她终于变成了葛鸣虚认识的那只大兔子。   卡比拉·派西亚尖长耳像她的情绪一般垂落,少女无助地靠在葛鸣虚的胸口上,呜咽诉说:“我感觉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噩梦……我杀了好多好多人……”   葛鸣虚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说:“没事儿,只是个梦而已,你又没真做过。”   刚才那些事情都只是卡比拉心灵世界的活动,由她内心的想法衍生,并非真实存在。   然而,她内心这些奇怪的想法从何而来呢?   事情还没结束。   “你们是谁?你们也是要阻碍我前往埃及圣战的异教徒吗!”   葛鸣虚与卡比拉一同看过去,在卡比拉刚才挣脱的地方,也有一个人正艰难地撑着双手长剑站起来。   她穿着一件锁子甲,狰狞的白底红十字图案在她的白色外衬上,钢铁的战靴与护手尽显分量。   黄褐色的短发,一双乌黑的眼睛里,尽是怒火与急躁,鼻梁挺拔,眉宇英气,像是个帅气的小哥哥,然而胸前比卡比拉还要沉甸些许的分量却证明她是个十足的女孩子。   “啧。”葛鸣虚不悦地啧声,嫉妒地挪开视线,看来造成卡比拉性格大变的罪魁祸首找到了,接着她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吾名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自我曾祖父离开卡斯蒂利亚以来,便世世代代以骑士之身效忠于法兰西王国香槟伯爵麾下,奉圣座号召作为一名十字军向埃及进军,你们也是要阻止我前往埃及圣战的异教徒吗?” 20 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小姐   两人来到了卡比拉找到这把古董文物长剑的古董店。   古董店的老板是当地人,是黑人,他推了下老花镜,端起这把古老的长剑细细端详,听完了两人一言一语的遭遇阐述。   “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啊。”   古董店老板皱起眉头,有点难以置信地说道。   “我这一大把年纪了,奇怪的事情也不是一点见闻也没有。”古董店老板将长剑翻过来,打量它的剑柄,“传说,世上有一些古代文物,他们曾经的主人残留的执念,与现代的元素结合到一起,甚至有自己的意识,就变成了有魔法的邪物。这些有强大魔法与邪念的文物在被人触碰到的时候甚至会夺舍他人的心智。”   古董店老板语焉不详地说道,为环境笼罩上一层不详的阴霾。   “我曾听说过世上有一把邪恶的弯刀,凡是拥有它的主人全都没有好下场。仅仅是触碰就会在一瞬间被它夺取神智,变成了只会杀人的傀儡,当宿主被杀死后它又去找下一个宿主,杀戮永无止境,据说这把有邪恶灵魂的弯刀至今还流传在世上的某个地方害人……”   说完,古董店老板结束了端详,将这把他昨天卖给卡比拉·派西亚的古董长剑平放在桌上:“不过我敢百分百地肯定,这把古剑一定没有那样可怕的能力,它蕴含的魔力根本不足以支撑一个能夺舍活人心智的魔法,如果它有这样的能力我这老身板早就被它害死了。”   “这怎么可能!”卡比拉神情激动地拍案,对古董店老板大声说,“这把剑里有一个人,她附身在我身上让我去拜她们的神明……”   卡比拉说着要哭出来了,即使神智恢复正常了,她做的事情卡比拉也全都有印象,照她的说法,蓦然回首,仿佛自己当了一宿的世间过客。   古董店老板竖起指头直摇头:“我都说了,那是不可能的。”   卡比拉·派西亚生气大喊道:“我才没有胡说八道,我说的都是真的!里面那个人叫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是一个从卡斯蒂利亚来到法兰西香槟伯爵手下的骑士,要去参加埃及的十字军,千真万确,这全都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这全都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吧?”古董店老板惊诧道。   “咕!”卡比拉差点没被老板这句话呛死,“我幻想,我幻想个鬼啊!”   “噗……”即使是葛鸣虚也被古董店老板这出语给惊到了。   “真是奇迹。”古董店老板抚摩着长剑锈蚀的身体,“这把剑,是我年轻的时候在突尼斯找到的,一个渔民在海边上捞到了它,我觉得有趣就买下来,自从开了古董店后,就一直想研究出这把古剑的真正来历。”   这把老旧长剑的剑身上有着锈蚀到几乎难以辨认的铭文。   “可惜到了目前为止我也只知道这把剑是属于一个叫‘堂·吉诃德’家族的东西,这应该是一个西班牙的名字,我也仅仅知道这些而已。我以为我一辈子都搞不清它的来历了,昨天才顺手送给你,想不到你只是接触了它一晚上,仅仅凭借着在古老历史中累积下来的……其中寄宿的……微量魔力,元素镌刻在历史中的印记,感受它的气息,就能直接还原出历史的真实面貌……有姑娘你这样天赋的人,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呀!”   古董店老板对卡比拉大为惊叹。   卡比拉急忙辩解说:“我都说了这是这把剑里那个叫阿莉埃诺尔的人告诉我的!”   “我也说了,这把剑根本就没有能寄宿一个强大到能影响人心智灵魂的魔力,能残留下一些在历史长河中被元素烙印的些许片段就不错了。我看呐,根本就是你昨晚感知它残留的魔力,在脑海完美地还原出了这把剑和它的主人的真实历史,只是因为你太过于沉迷这段自己还原出来的历史,导致你情不自禁地把自己代入了那位名为阿莉埃诺尔的骑士,才幻想出了这一切呀!”   离开古董店,葛鸣虚默默地看着卡比拉拿着长剑气急败坏地大叫。   “这个家伙居然说这一切全都是我的幻想,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葛鸣虚诚恳地说:“幻想到你这么严重的程度倒也是得天独厚了。”   “连你也相信那个人的鬼话吗!我被我的幻想操控了身体,还操控了记忆,还、还做出那些亵渎至极的事情……真是荒谬!”   卡比拉·派西亚快疯了。   【亵渎!?异教徒,你胆敢在我面前提亵渎这个词?我现在在你这个异教徒的身体里才是对主最大的亵渎,我要诅咒你!】   在卡比拉·派西亚的脑海里,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小姐的声音还在严厉斥责她。   “你这个老古董里面的邪灵,快给我滚出我的脑袋,滚回你的剑里!”   卡比拉生气地把长剑摔在地上,然而阿莉埃诺尔小姐的声音仍旧存在,她生气地大喊:【住手,你在对我们堂·吉诃德家族家传的宝剑在做什么!快捡起来!】   “我才不要,你给我滚……出……去!”卡比拉痛苦地按住脑袋,然而她根本不知道剥离阿莉埃诺尔小姐的影响,只能在挣扎中徒劳地痛苦大叫。   “啊啊啊啊啊!”   看来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来。   葛鸣虚拍了拍卡比拉的肩膀,说道:“喂,卡比拉,需要我帮忙吗?”   卡比拉跪倒在地,痛苦万分:“怎么……帮……”   “刚才那位老人家说了,这位阿莉埃诺尔小姐源于你的幻想……别激动,我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既然如此,我就把你的这份记忆抹去,你从来没碰过这把剑,也不知道什么天主啊十字军啊阿莉埃诺尔的,你现在这种状况自然而然就解决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连抹除记忆这种事情都能做到……”   葛鸣虚无所谓地摊手道:“我只是个地球普通的女孩子,只是正好专业对口罢了。”   “啊啊啊……好吧,只要能把这家伙赶走,抹除记忆就抹除记忆吧,然后把这把剑丢得远远的,不要让我再知道你们这些地球人的奇怪历史了!快点!”   【不!】卡比拉脑海中的阿莉埃诺尔惊呼,尝试控制卡比拉的身体。   “想都别想!”卡比拉正要挥手赶开葛鸣虚,卡比拉硬是用另一只手按住了手,咬牙切齿地对葛鸣虚挤出一丝声音,“快……点!”   碧绿的眼眸里倒映着葛鸣虚伸来的大手,逐渐逼近,她心中的阿莉埃诺尔的恐惧就增大一分,逼近绝望。   【是、是要把关于我的历史、我的记忆、我的存在全部抹去么。】   【好不容易有一次去埃及的机会,连降灾之地的土地都没踏上,就要这样消失……】   “你只是我的幻想而已,你根本就不该存在!”卡比拉神情扭曲,狰狞地咆哮。   【不要,求求你不要这样!】   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终于绝望了,向卡比拉·派西亚哀声求饶。   【我还没看到埃及的土地,还没见过我主显灵之地,幻想也好,我不存在也罢,我、我不想就这样消失!起码……求你让我看到埃及,只要到了埃及你们怎样对我都好,在到埃及之前我不想死!】   【求求你,让我最后见一眼埃及大地吧!】   哪怕知道阿莉埃诺尔只是自己的幻想,但本就心软的精灵少女在听到这位十字军卑躬屈膝、卑贱至极的哀求后,也不忍再继续下去了,为痛苦与愤怒而扭曲的脸庞逐渐舒缓,眼里充满了怜悯与同情。   “鸣虚等一下!”在葛鸣虚即将触碰自己的时候,卡比拉出声叫停了她。 21 前往埃及的理由   “求求你,带我去埃及吧!”   卡比拉·派西亚——确切地说是她心中名为十字军骑士的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的人格幻想,正以精灵之口向两人苦苦哀求。   【你为什么这么想去埃及呢?】卡比拉不解地问道。   “那还用问,我阿莉埃诺尔是一名骑士,我们堂·吉诃德家族世世代代皆是主忠诚的战士,圣座已经发下进军埃及的号召,以作为圣城沦陷于异教徒之手的回应,保卫朝圣,守护信仰,身为主的战士,我已经发下圣战的誓言加入十字军,不到埃及我决不罢休!”   葛鸣虚说:“可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吗?现在是2026年,离你们十字军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八百年,当初给你们发下圣战号召的教宗早就死了,十字军已经结束了!”   “那又如何!我们还没踏上那片土地,一切都还没结束,在我踏上那片土地之前我的圣战就还没完!”阿莉埃诺尔执拗地呐喊。   接着,她的神情逐渐舒缓,变成了那副葛鸣虚一看到就头疼的软弱、怜悯的模样,这个对人间险恶毫无知觉的奶糖大白兔耳朵抖了抖,居然也向着阿莉埃诺尔向葛鸣虚低声说:“鸣虚……她只是想去埃及而已,我们就帮帮她吧,好不好~”   “她只是你自己的幻想,根本不存在……唉。”不过是自己幻想的执念而已,这只大兔子咋就对谁都这么心软呢,葛鸣虚长叹气。   不过,只要让卡比拉明白这些所谓的十字军的邪恶本质,她就会放弃这种幻想吧。   “你说你是十字军对吧,据我所知,你们这些十字军不就是打着宗教和信仰的名义向东方侵略吗?喂,卡比拉,你不是说你们家那边那些人一边侵略你们一边还要你们改信他们的神王么,她们这些十字军其实就跟那些人没两样。”   【什么!?】卡比拉大骇。   “啊啊啊啊!”因为卡比拉的反应,现实中的卡比拉痛苦地捂着脑袋大叫,咬牙切齿,翡翠的眼眸里是阿莉埃诺尔那被激怒的目光,“你竟然敢如此污蔑我们!我们才不是那些奉王为神的蛮族异端,就算是这些蛮族异端也不得不承认圣城本来就是我们圣子受难、埋葬、复活、升天圣地!那里生活着许许多多的信徒,自从圣城沦陷于异教徒之手后那里的信徒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是去保护他们,根本不是你说的侵略!”   葛鸣虚撑着下巴,看着跪在地上的卡比拉淡淡地说:“可是,我记得你们的圣城不是在耶路撒冷吗,你说要保护同胞你现在就该去耶路撒冷才对,你为什么要去埃及呢?啊……一定是你们看上埃及比耶路撒冷那个破地方更富裕,才想着远渡重洋去埃及好好干他一票,好大赚一笔,信仰什么的都是随口说说,其实抢钱抢粮发家致富才是你们的真实目的对不对?”   “我——”阿莉埃诺尔脸色苍白,失去血色,哑然无声,“我……我们……不是,我……和我们明明为了荣誉和信仰……”   葛鸣虚有点奇怪,这家伙这就歇菜了?自己还等着她堂堂正正狡辩几句的。   不过这不妨碍她继续说话就是了,她说话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让卡比拉这只奶糖大白兔清楚地明白,这些所谓的十字军是多么的邪恶,让她放弃同情他们的幻想。   【你这个家伙!】卡比拉完全没想到,原来这些十字军都是干这种勾当的,她生气了。   “还有东方的财富。”葛鸣虚颜色凌厉,满是不屑,“你们的土地愈发紧张,财富是那么的稀少,那么以信仰与正义为名,去遥远的东方赶走异教徒——好侵占他们的财富,富足自己的包囊,这种名利双收的好事你们能去哪里找呀。”   “不要说了……”阿莉埃诺尔动摇地颤抖着。   “卡比拉,你以为这种家伙去埃及,是想做好事吗?还是公费集体郊游?哼~他们只是打着信仰的幌子,去抢劫,去偷盗,去杀人!驱动着他们远征埃及的根本不是什么保卫同胞的信仰感情,是贪婪,是自私,是人性!他们就是邪恶的化身——”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葛鸣虚惊讶地看着卡比拉跪在自己脚下——不是某种礼节,而是伴随着屈辱、卑微至极的情绪,以头触地,双手匍匐,如此低贱地跪在了她脚下。   葛鸣虚有点意外,尝试地呼唤一声:“卡比拉?”   用卡比拉的身体,向葛鸣虚跪下求饶的,是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她沉默无言……在哭泣?   这家伙也太软弱没用了吧!   “无论你们怎么说,怎么骂也好……就算我真的是魔鬼的化身,身上背负的罪孽比犹大还沉重万倍也好!在我像个奴隶一样彻底被遗忘、死去之前我都想见到埃及的土地一眼!求求你们!”   在听到她这卑微至极的话语时,葛鸣虚是没感觉的,如果求饶有用还要公安干什么——但她知道,这话足以打动那只傻大白兔了,葛鸣虚怒指她骂道:“你这个家伙还这么顽冥不灵——”   “鸣虚,我们帮帮她吧,好不好?”柔弱、温柔的声音,真正的卡比拉回来了,用期盼的眼神望着葛鸣虚。   葛鸣虚烦躁地挠着头发:“我都说了,她要去埃及圣战,圣战!她根本不是去干好事儿的!”   葛鸣虚绝望了,她在这里解释个啥呢,居然会被自己幻想的求饶给打动,到底是她傻还是我傻?葛鸣虚发现自己已经搞不懂了。   “可是这是她唯一的愿望了,这样放弃她太残忍了!”卡比拉·派西亚于心不忍地说道。   “啊……随你便了。”   反正葛鸣虚是放弃了。   【真的么?主啊!谢谢你,谢谢你!愿主保佑您!】   阿莉埃诺尔欣喜若狂。   “但是,你要答应我。”卡比拉的表情严肃起来,“我带你去埃及的时候,你不可以随便伤害别人,你要是这样做了,我就把你全忘掉,再把这把剑丢水里,任谁都找不到你!”   【我以圣子的名义发誓!】 22 埃及苏丹国   阿莉埃诺尔家祖上是从卡斯蒂利亚搬过来的小贵族,世代为法兰西香槟伯爵麾下的骑士,有一块小封地,数代下来除了样貌血统仍然是卡斯蒂利亚人,语言文化习俗上都已经是地道的法兰西人了。   可惜世代生活除了让堂·吉诃德家族融入了法兰西,家道也随之中落了,男丁稀少,变故多发,小小不起眼的堂·吉诃德家族连一个男丁也没有,甚至失去了土地,空有一个连土地都没有的骑士头衔继承给阿莉埃诺尔这个家族唯一的独生女。要不是有效忠的香槟伯爵给像她这样的无地骑士发薪,她连武器装备马匹都保养不起,早不知道死哪去了。   我要怎样才能光复祖上的荣耀,复兴堂·吉诃德家族呀。   果然还是只能想办法钓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么,唉,还得要让他入赘,我可是堂·吉诃德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了,要是我嫁给别人,生的孩子无法继承姓氏,我们堂·吉诃德家族就绝嗣了!可是……又怎么会有有权有势的男人会入赘给我呢?要怎么办呢……   阿莉埃诺尔从小就是背负着复兴家族的这份压力苦练武艺,却不知路在何方,迷茫万分地成长。   唉,好想有钱啊~这样就能买好多好吃的和漂亮的宝石首饰了……最好还要有块地,建一个大大的庄园住在里头,再搞几十个农奴来好好打理田地,这样小日子就发达啦~舒服啦!哈哈,唉……只靠那点薪酬日子该怎么过呢,好想有钱有地啊,伯爵大人最近也越来越吝啬了,要是他连薪酬都不发了我该怎么办,去城镇卖身过日子吗?或者干脆去当强盗算了……   好好睡,梦里啥都有。   平常她只能用这种话自嘲一下。   然而,现在,梦真的来了。   当教皇陛下发出十字军东征的旨意,去征服埃及作为对前不久圣地沦陷于异教徒之手的强烈回应时,对财富与土地梦想的机遇感……不,是对主强烈且虔诚的信仰立马振奋了家族世代为主忠诚战士的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   “征服埃及自然是大有必要的。”领主与主教们在激励大会上这样说,“耶路撒冷沦陷于异教徒之手已经是既定的事实,直接登陆进军那里不是明智的选择,然而,我们将直捣异教徒的老巢埃及,进军开罗,直接打断那些异教徒的脊梁,并且还能为我们接下来继续夺回耶路撒冷作为跳板,将主的荣耀洒向东方大地!真正拥有信仰的勇士们,你们快向着东方前进吧!”   去驱逐这些可恶的异教徒!   为圣城的沦陷施以最严厉的复仇!   每一个发下誓言要加入十字军的士兵都发出了热烈的欢呼,而高贵的十字军骑士们则更为慷慨激昂,作为香槟伯爵麾下骑士的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也是这样的。   天空中为雷鸣般的欢呼而颤抖,信仰之火在十字军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的心中熊熊燃烧,对异教徒最极致的憎恶化为无上的虔诚驱使着她现在就想前往经书上所记载的地方去朝圣!从小刻苦的战斗训练在这一刻终于都有了用武之地!   埃及!埃及!她从小听着牧师的故事就知道那个地方!那是放牧者显神迹的地方,是主对异教徒降下过怒火的地方!圣城是流淌着奶与蜜的应许之地,那么在应许之地附近的地方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只要用异教徒的鲜血荣耀自己的剑,东方的稀世珍宝、肥沃的土壤大地,全都应有尽有,唾手可得!光复家族不是梦,到时候无论什么英俊潇洒有才华的男人自己随便挑一个入赘就行了,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从来没吃过的好吃美食和比伯爵夫人身上还漂亮的首饰……嘻嘻~   我是为信仰而战的勇士,我这一辈子作为一名骑士的修行都是为了这一刻,我就是经书中所记载的主对埃及降下的怒火之真实化身!我要用剑捍卫主的荣光,到埃及用异教徒的鲜血获得属于自己的荣耀!以及……相对信仰而言一点微不足道的财富与土地啦!   想到能在东方得到的一切,阿莉埃诺尔不禁流下贪婪的口水。   但又似乎觉得自己这样不成体统,阿莉埃诺尔连忙用袖子擦掉口水,庄严肃穆起来,清醒点,你可是骑士,是贵族,是家族的族长!你这样毫无骑士美德的样子成何体统!贪婪可是七宗罪,不可被心中的罪孽给迷了魂,主啊,我有罪,请原谅我!只要我到了埃及,我一定会诚心忏悔我的罪孽……   “以主之名!”   在场的每一个十字军都发下了对主对埃及的誓言,阿莉埃诺尔与众人纷纷跪在主教的身下祷告,以及各自对未来的美好梦想与憧憬。   至少出发前他们都是这样说的。   ……   行驶的吉普车上,怀抱文物长剑安眠休憩的卡比拉皱着眉头,缓缓睁开眼眸,适应着强烈的阳光。   “恩呣……”   “哟,醒啦。”葛鸣虚在驾驶座开车,淡淡地回了一句。   “嗯,我醒了,还做了个梦……关于阿莉埃诺尔的。”   她们沿着尼罗河的公路在开,没有想象中的沙漠与金字塔风光,这里是广袤的农田,金灿灿的稻谷整齐地随风摇曳,好是漂亮。   “真美呀。”卡比拉喃喃道,在自己森林的家乡,她很少看到这广袤的田园风光,一下子就被这辉煌景象着迷了。   卡比拉·派西亚做了一个梦,在这个梦里,她化身为了名为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的女骑士,在得知教宗陛下发起十字军号召后,她那份渴望、贪婪、自私都被卡比拉尽看在眼里……那大概是真实的吧。   卡比拉已经有点后悔了,自己相信阿莉埃诺尔带她到埃及是否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呢?   卡比拉不想细说那些关于阿莉埃诺尔让她不舒服的记忆,看向外面的风景对葛鸣虚问道:“我们到什么地方了?”   “我们已经到埃及苏丹国了。”葛鸣虚轻微调整方向盘,行驶在公路大道上,“从这里开始我们都在神圣王国……也就是欧盟的势力范围内,劝你最好小心谨慎一点。”   “埃及!”卡比拉惊呼一声,站起来兴奋地大叫——准确地来说,是听到这个消息,一瞬间就占据了卡比拉·派西亚意识的幻想存在,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小姐,被自己已经抵达埃及的消息激动得不得了!   “我已经到埃及了!几经挫折,罪孽深重如我这般的人,终于踏上这场圣战的目的地了!主,谢谢您保佑我!我赞美您!”   埃及!   由泛滥的尼罗河哺育的国家!   广袤的沙漠与海市蜃楼,充满古老秘密的金字塔,涂满金粉的埃及艳后!传说中的诅咒,古代法老与妃子的旷世绝恋!   对于葛鸣虚这样的现代人来说埃及就是这样的存在。   “沃土!财富!荣耀!”   而对于从未受过现代考古冒险风靡时代与传奇影视剧宣传渲染的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小姐来说,埃及就意味着这些。   “伟大的圣战!吾主至大!”   看她那副狂热的样子毫不怀疑接下来她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好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吧,你已经到埃及了。”卡比拉把兴奋的阿莉埃诺尔压下去,没好气地抱怨道,“现在你满足了吧。”   【这怎么可能,我才刚踏上这片土地,我还没获得我的荣耀呢!】   “这跟你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我要寻找到这片土地上最勇武的武士,在剑与血中一决高下,用胜利来获得荣耀的解脱,或者用鲜血的死亡为我的旅途画上休止符,在找到最强大的异教徒之前我绝不会瞑目!】   “你用的是我的身体,我才不要为你莫名其妙的死掉!而且我也决不允许像你这样的人随便伤害他人!”   【什么叫随便伤害他人,我看你带着剑,一定也是一个勇武的战士吧,战士的生命就寄托于战斗里,没有战斗战士的生命就终结了,用自己的武艺来获得荣耀,战士与战士彼此之间用战斗来交织情义,不正是一个战士应该做的事情吗?你这样也算是一个战士吗?】   “我……我……”   卡比拉还在脑海里与阿莉埃诺尔争执不休,这时,一个巨大的阴霾逐渐笼罩在她们的头顶上,突然被阴影笼罩的巨大变化,将葛鸣虚与卡比拉都震惊了。 23 达摩克利斯之剑级   天空中行驶的庞然大物,是一艘战舰。   天空战舰。   天空之城。   一座天空之城,君临于世界每一个人的头顶上。   它横跨天际,傲视一切,这座天空孤岛光荣与骄傲地无言诉说着自己的荣耀——因为她自身的存在就已经是一种不用言明的荣华。   她的上面布满了钢铁要塞群,每一座建筑都是坚实至极的堡垒,鳞次栉比的大小炮塔、导弹井排列在一起,宽广的停机坪足以让最大的现代运输机起降,黑黢黢的炮管与火控雷达全方位无死角地瞄准了方圆一切敌意的存在——而这些致命的武装都被掩藏在她漫山遍野的绿树林阴之中,鸟语花香,流水兮兮,高耸的魔力元素塔安抚着方圆十公里那些躁动的魔力,让生灵感到由心的安宁,好像是一座无害的天空度假村,一位好客的征战君王,将狰狞的武器藏于衣下,用雍容奢华的美丽服装微笑着迎接着远道而来的友好客人。哪怕任何人在看到她全貌的第一眼,就会为这难以想象的钢铁之躯而战栗与臣服。   而如此巨大、可怖又美丽的天空之城,就这样静静悬浮在他们的头顶上,随着那笼罩大地的阴影移动,除了轻微的魔力嗡鸣,几乎听不到多余的噪音,她的阴影刚刚笼罩在两人行驶的吉普车上,没过一会儿,她的阴影便远去。   吉普车停了下来,那庞然大物的身影让两人难以忘怀。   “刚才那、那是什么?”卡比拉·派西亚清脆的嗓音难以置信地颤抖着,看着天空之城远去的方向,阴影笼罩头顶之时,那无法抗衡的恐惧感瞬间震撼了她的心灵。   “神圣王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葛鸣虚瞅了天空之城远去的方向,收回目光,靠在车门上望着一望无际的稻田淡淡地说道。   达摩克利斯之剑级天空舰,二战之后神圣王国皇家海军建造的最庞大的战舰,是拥抱魔力元素后神圣王国生产力大发展的证明,是神圣王国走在魔力元素道路上的最高军事科技成果结晶。一艘达摩克利斯之剑级天空舰人员满员编制是50,000人,经过现代化改造后编制缩减到23,700人,在整个第三次世界大战中总共建造了三艘,在战争中被击坠一艘,自沉一艘,唯一仅存的这艘达摩克利斯之剑级三号天空舰是在战争结束后完工的,用来代表神圣王国皇室及欧盟最高外交级别出使交通工具,也象征着神圣王国的权柄至今依旧统治欧罗巴的海洋、天空与大地的霸主地位。   【神圣王国忠诚的子民们,我们亲爱的克莱尔·潘德拉贡长公主已经圆满结束了她代表神圣王室与欧洲联盟的环球友好外交访问,长公主与随行官员所搭乘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级天空舰将于今日抵达埃及苏丹国的开罗国际机场停留数日,并参加埃及苏丹王室举办的欢迎晚宴……】   阿莉埃诺尔从未见过如达摩克利斯之剑那般可怕之物,惊骇大叫:【主啊,那是什么怪物!】   卡比拉·派西亚失神喃喃:“神圣王国居然有这么强大的东西……我的家乡,我的国家……对上这些可怕的入侵者真的有救吗……”   一旁的稻田里,当地的农夫们正汗雨如下地辛勤耕耘,他们黢黑发褐的皮肤便是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下形成的,不仅如此他们还要在大太阳底下拼命地干活,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迷糊了眼睛。当达摩克利斯之剑级天空舰从他们的头顶上飘过,巨大的钢铁之躯将毒辣的阳光笼罩时,有幸乘阴的农夫露出了幸福的神情,而更远处那些没有乘到阴凉的农夫就露出羡慕嫉妒的表情。   “啊,胡大在上,是欧盟的战舰!”   “只有欧盟的战舰才是保护咱们老百姓的呀。”   “愿胡大保佑她。”   “妈的,见了她就忍不住流眼泪。”   无论如何,当达摩克利斯之剑级天空舰路过的时候,农夫们都情不自禁地歇息下来,神情激动地望着难得一见的天空舰远去的方向,交头接耳闲聊起来。   这时,稻田之间的乡间小路,有一辆小轿车开过来,每到一处地方,上面的人便下来,对这些开小差的农夫们一阵训斥,然后又上车继续开,再下来一通,有时骂得不过气,还要拿起手杖打人,这些农夫没一个敢反抗的,都默默地拿起工具继续工作。   眼看着小轿车就要往葛鸣虚和卡比拉她们这个方向来了,小轿车停在她们不远处,上面走下来一个人,拿着手杖泼妇般地对农夫们破口大骂:“都看什么看!看船能当饭吃啊,都给老娘干活去!水费不用花钱啊,你们这些混蛋,这个月房租也交不齐,还那么多废话说,一个个懒汉,懒得连房租都交不起,小心我扣光你们的业绩和工资啊!”   那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有着跟葛鸣虚一样的黑色秀发,盘起在首后,如果不是面目狰狞,挥舞手杖作势殴打,穿着打扮还那么奇怪的话,安静下来想必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她戴着白色手套,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燕尾服,白底裤、白衬衫,黑色小皮鞋露出光洁有致的脚踝,领口系着小领结,戴着一顶与她娇小身材相比滑稽了点的黑色高礼帽,她甚至还别着一把小胡子,右眼戴着一副单片眼镜,活像一个从上世纪初过来的小绅士!   “没用的懒汉,一帮废物,钱都赚不到!”娇小的女绅士对这些农夫一个劲儿地破口大骂,葛鸣虚听她的声音,听着听着,惊奇了,瞪大眼睛望向她的方向,这个旧绅士打扮模样的女孩,竟然还是她的同乡!   有年轻点的农夫挨不住骂,不禁争辩道:“可是我的工钱都是你发的,你不涨工钱,我怎么交房租呢?”   农夫一争辩,女孩更气了,拿起手杖就打:“没钱交房租你不会一天干24小时,把自己劈成两半干活吗!你们这些穷鬼穷的连房租都交不起,还不是因为你们懒你们笨,不努力干活我怎么有钱买名牌首饰呀!穷鬼,死鬼,懒鬼!活该饿死……哎呀呀,农产品越来越赚不到钱了,你们还这么懒我该怎么活啊!”   人高马大的农夫们被女孩用手杖打得嗷嗷叫,却丝毫不敢反抗,他们吃她的穿她的,被解雇了全家都要挨饿。卡比拉看不下去了,翻身下车,对她大喝一声。   “住手,不要打了,你怎么能这样对他们!”   卡比拉走过去,她心中的阿莉埃诺尔却在极力劝阻道:【卡比拉,你要干什么呀!你看这广袤的田地,她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御下有道、很有身份的伯爵小姐……不,说不定是公爵家的小姐!你这样太失礼了,一点贵族礼仪都没有,还是让我跟她交涉吧!】   “不是,阿莉埃诺尔你……”卡比拉刚急冲冲地走过去,她的意识便被来自中世纪的骑士,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给占据了,她堂堂正正地走向发火的女孩,大声说道,“贵安!”   “谁……”正挥舞着手杖打人的女孩被这一喊愣了,看向阿莉埃诺尔,这个有着尖长耳,英气勃发、美丽而不失矫健,有着挺拔乳鸽与翡翠眼眸的少女,眼里闪烁着炯炯有神的光芒,仿佛一位高贵的骑士一般,手握长剑,向前踏一步,她抚胸俯身,“吾名为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是堂·吉诃德家族的现族长与法兰西香槟伯爵麾下的骑士,请问我眼前的是哪家美丽的小姐,敢问您芳名?”   “唉。”看到卡比拉被阿莉埃诺尔占据身体后葛鸣虚扶额长叹,带着一只没见识的异世界好奇大兔子已经够丢人现眼的了,现在还来一个中世纪的封建迷信老古董,这人眼能丢到地中海里去,葛鸣虚看不下去了,下车准备拉她走。   “你……我、我……”似乎是被阿莉埃诺尔的这副举动给惊到了,女孩的单片眼镜掉了下来,手忙脚乱地抓住戴好,再把歪掉的小胡子摆正,双手不好意思地背在身后,脸颊红扑扑地别过脑袋,“什么叫美丽的小姐呀……我,我叫黄四娘,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只是我的粗名,我的正式名字叫玛利亚·黄,是这家黄氏农业有限公司的老板,我、我、我很向往你们西方的历史与文化!向往你们的虔诚与美德,刚才那、那不是我平时的样子,我说真的!”   玛利亚·黄……或者说是黄四娘,慌张地罢手辩解道。 24 黄四娘   阿莉埃诺尔微笑着为她再次行了个骑士礼:“玛利亚·黄小姐,您拥有一个意味着慈祥与母性的名字,圣母在上,愿她保佑您一生平安,但是……恕我冒昧,我生活在法兰西的国度,对您的姓氏不太熟悉,不知您是哪里人?”   黄四娘结结巴巴地回道:“我、我是一个东方人,是来做生意的……”   “做生意?哈哈,您说笑了。”阿莉埃诺尔望向这广阔无边的麦田,对黄四娘恭维地说道,“您的田地广袤无垠,丰收的庄稼堆满谷仓,放眼望去看不到战火,有这么多农奴心甘情愿地为您耕种田地,想必您一定是一位守护国土、四海升平、受人爱戴的善良贵族,此乃英明神武之姿,的确授得了主的权柄,主在天上也会保佑你的,您怎么能自我贬低说在做生意,将自己与那些唯利是图的卑贱商人相提并论呢。”   “贵、贵族?我、我不是啦,虽然我很想当,可我真的是做生意的……”黄四娘被恭维得满头大汗,摸不着头脑,扶正了一下单片眼镜,“还有我这儿哪有什么农奴啊,我这里全都是严格遵循贵国劳动法符合规章雇佣来的农工,你不要乱说!”   阿莉埃诺尔惊诧了:“不是农奴?我……不是很明白,呃,也就是说,他们都是自由民吗?”   “是啊。”黄四娘猛点头,生怕再被污蔑一句买奴隶来干活。   “也就是说……这些田地全都是他们自己的?”   “怎么可能!这些田地全都是我好不容易跑关系花大价钱买下来的,全都是咱公司的不动产!这帮泥腿子哪儿能沾我便宜,产权要明晰,要明晰!产权明晰是促进自由贸易的根本呀!”   “那……没有土地……这不连农奴也比不上嘛?那些农奴我将来有了田地好歹要分他们点才肯为我种地,连田都没有那不就是奴隶吗!”   “都说了不是农奴也不是奴隶啦,他们都是我诚实雇佣来的农工,他们出力,我出钱,他们负责工作,我负责养活他们,公平公正,人身自由,在人人生来平等的现代社会可不能出现农奴这样黑暗的东西呀,对美好公平与自由的向往这才是我们全人类社会进步的基石,嘻嘻~只是他们都背负着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务而已~叽叽叽!”黄四娘得意洋洋地嬉笑道,奇怪的小胡子抖起来,配着她奇怪滑稽的单片眼镜与黑礼帽,不知道为什么显得特别邪恶。   “哦~原来还有这种连田都不用分给他们就能驱使这些懒汉主动种田的好办法!我喜欢!谢谢您,玛利亚小姐,我今天受益匪浅!”阿莉埃诺尔恍然大悟一拳捶在掌上,“您真是一位有着贵族精神,既聪慧又仁慈的好主人啊!赞美您,玛利亚小姐!”   “都说了不是这样啊你这人咋回事呢……”被阿莉埃诺尔这番发自肺腑的真诚恭维下,黄四娘脸蛋也有点挂不住了。   “你对这些农民还是太温柔啦,农民们其实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家伙,你别看他们天天哭穷叫贫的,掀开地板掀翻草垛里面什么都有,对于这些懒汉就要发挥我们的高贵的贵族精神,恩威并施地役使他们……”   明明家里早就失去了土地,别说农奴连扈从都没有过,全靠领主薪酬供着的阿莉埃诺尔,仅仅是记着自家伯爵的言传身教,张口便能对这些御下之道熟练地娓娓道来。   “叽叽叽~是也,是也,甚是如此!”   黄四娘感同身受,赞同地点着头。   “哈哈哈哈。”   “叽叽叽叽~”   一个是来自西方中世纪的落魄失地贵族,一个是现代来自东方文明古国的小老板娘,两人交谈起来竟颇有身在他乡一见如故,偶遇知音之感,东西结合,狼狈为奸,倒是巧妙了。   两个土生土长的地球人谈笑甚欢,反而却是卡比拉·派西亚这个连地球人类都不是的异世界土著听不下去了。   “你们够了!”对两人的言语忍无可忍,卡比拉·派西亚生气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一把将眼前还满脸笑容的黄四娘推倒在稻田的泥土里,惨呼一声四脚朝天,浑身是泥。   “哎哟我的屁股!”黄四娘惊慌痛呼,万万没想到刚才还和自己谈笑的女骑士竟然会如此对待自己。   “你们两个,都把其他人当成什么了!”卡比拉·派西亚怒目圆瞪,伸指颤抖着指着黄四娘,也指着自己心中的阿莉埃诺尔,非洲狮与暗影犀之守护灵缠绕于身,火焰与暗影的魔力将愤怒的精灵少女衬托得仿若鬼神,“你们不都是地球人吗?他们不都是你们的同胞吗?就连自己的同胞你们都可以在这里堂而皇之伤害他们,连跟自己住在同一片大地上的同胞也能下得去手,也难怪你们这些地球鬼子会在我的家乡做出可恨的事情了,尤其是你,阿莉埃诺尔,你这个大骗子!”   【我、我骗什么了……】阿莉埃诺尔惶惶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才惹得卡比拉如此生气,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我试着相信你才带你来埃及,你口口声声说为了你的神,为了你的信仰,可到头来还是为了去做坏事!你们这种人连同胞都不放过啊,我能相信你来到这片土地上会做出什么好事吗!我信错你了,我再也不要看见你!”   【卡比拉,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你如此气愤?我从来没有想过打着吾主的幌子作恶,我没有……求求你……不要抛弃我……】卡比拉气得转头就走,阿莉埃诺尔茫然,惶惶然,六神无主地哀求卡比拉,与卡比拉争夺身体的控制权,“阿莉埃诺尔……放开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不!不要丢下我!”   “你给我滚开……”   两种思绪纠缠在卡比拉的意识中,痛苦的挣扎让守护灵的力量濒临失控,魔力形成的火焰凶兽与暗影凶兽漫天咆哮,点燃了稻田,庞大的魔力激荡,吓得周围的农民仓皇丢下农具逃跑。   栽跟头栽得七荤八素的黄四娘痛呼地爬起来,看着眼前这强烈的漫天鬼神,还有阿莉埃诺尔这精神分裂般的疯狂作态,快被吓死了:“哇啊啊啊啊!鬼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饶了我……不对不对!我们国家是无神论,世上、世上根本没有鬼神,你,你吓不到我我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啊,我家病人又忘记吃药跑出来了啊,不要见怪,不要见怪啊。”场面失控,葛鸣虚连忙赶来打圆场,把卡比拉这个——或者和阿莉埃诺尔这两个丢人现眼的家伙抱住拖回去,大兔子加上中世纪老古董可真有够让人受的,葛鸣虚哈哈大笑,试着强抱卡比拉,“走了,跟大家打声招呼啊,大兔子该吃药了。”   “鸣虚,快帮我把这个满嘴谎言的家伙赶走!”   “我不是有意要对不起你的,吾主啊,求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原来是个精神病!”黄四娘大骇,心惊肉跳的,这时她听葛鸣虚熟悉的口音不对劲,惊疑不定地对葛鸣虚问道,“你……你哪里人?”   听到黄四娘发问,葛鸣虚没多想,随口回道:“我啊,江浙白鲸,跟你一样是国人,你好啊老乡。”   在国外遇到国人老乡对葛鸣虚来说还是蛮亲切的,语气很好。   谁知道黄四娘下句话就劈头盖脸、气急败坏地责怪过来:“原来都是你这种人连个精神病都管不好!噫,真没用,只配在国内那种烂地方生活,还国人,谁跟你是国人老乡呀,你这个黄皮母猪!支那虫!懒人废物……唔!”   刚才卡比拉的变故实在是把黄四娘吓得心头乱颤,一时口无遮拦,找到葛鸣虚这个宣泄口就胡乱说了一堆,现在后悔了。   “你刚才说什么?”葛鸣虚停下来,放开卡比拉,缓缓转过来,黑曜石般的眼眸微微眯起,精致的容貌用微妙的表情看着泥巴里一身狼狈、神情紧张的黄四娘,“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我……我……那个我随便乱说的啦大姐姐哈哈……”黄四娘尴尬地哈哈一笑,转身试着往稻谷里钻,葛鸣虚捋起袖子一个箭步上去,拽住黄四娘的裤腰带拉回,一堆雪颤颤的白丘弹跳出来。   “救命啊,杀人啦!好痛,好痛,求求大姐姐不要!”   “娘希匹,老娘今天就要替你爹妈好好教训你个不肖子孙,你说谁是黄皮母猪?谁是支那虫?谁是、谁是、谁是、谁是!”   黄四娘被葛鸣虚按在地上暴揍一顿加几个耳光子,把一身精致的小资本家打扮撕扯得凌乱不堪,黄四娘痛的哇哇大叫,葛鸣虚还嫌打得不过瘾,干脆把黄四娘按在膝盖上,大巴掌下去打屁股,很快打得黄四娘娇小的屁股满是血红的掌印,绅士单片眼镜和小胡子都被打掉了,花容失色,梨花带雨。   葛鸣虚气上心头折腾黄四娘去了,而她一时没管的卡比拉与阿莉埃诺尔则一头发疯钻进稻田里一路狂奔而去,不知道跑哪儿了。 25 追求与异教勇士的圣战   【卡比拉,请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刚才的嘴脸,跟那些在我的家乡奴役我同胞的地球鬼子,有两样!”   阿莉埃诺尔十分委屈:【对不起……可,可我究竟说错了什么?难道是我对土地的贪婪的引起了你的憎恶吗?求主怜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渴望就是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田地呀!】   卡比拉冷笑:“然后去奴役他人,用其他人的痛苦满足自己的贪欲?”   阿莉埃诺尔听到是懵的:【什么……奴役?我又不是野蛮堕落、使用奴隶的罗马人,怎么叫奴役那些人?明明是我将我宝贵的田地分给那些农奴,然后他们依靠我的保护生活呀,有什么不对的么,伯爵大人是这样做的,国王陛下也是这样做的,大家公认最虔诚的主教大人是这样做的,甚至就连那些吾主福音都蒙受不到的异教徒也是这样做的啊!人人皆是如此,我又有何错才招致了您的愤怒?】   “我……”卡比拉哑然。   如果是葛鸣虚在这里大概又要嘲讽她一句来自黑暗中世纪的老古董了吧——她现在还在打黄四娘屁股呢。   阿莉埃诺尔神情复杂,颜里流露一丝苦笑:【如果是我灵魂中我不曾察觉的原罪惹恼了您,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毕竟在八百年之后的时代里,我有太多东西不了解,也无法理解……对你们来说我也不过是个生活在黑暗年代的古物吧,就像当时的我们看待昔日罗马人的生活时那样。我刚才说了那么多,其实我家一块田都没有,还没尝过赏农奴鞭子的滋味呢!哈哈,全都是伯爵大人言传身教的好,我也想有一天能像伯爵大人那么舒服呀。】   “想都别想。”卡比拉冷哼一声,气稍稍消了,站定下来,别过脑袋轻轻腹诽,“反正对我来说都一样,你们这些一个比一个稀奇古怪的家伙,古代的现代的,东方的西方的,黑的白的……不全都是一样邪恶可恨的地球鬼子么,啧,尤其是你这个擅自冒出来的家伙,竟然还是我的幻想……”   【真是难以想象呀,在八百年之后时光里,身为一名十字军战士的我会和那些异教徒、不信者被你一视同仁。】阿莉埃诺尔在卡比拉心中默默向主祷告,拾起了她毫无锈迹的双手长剑,【既然如此,我在此向主发誓,我诚挚地依附在您身边,只盼望您能实现我的夙愿,当借着您的力量达成夙愿之际……我,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便向您,尊敬的东方部落的酋长、白萨满、风暴之女卡比拉·派西亚臣服效忠,至死不渝。】   “都说了我不是你们的酋长萨满啦!而且你只不过是我的幻想,等你做完你要做的事情你说不定就嗖一下消失了!”卡比拉没好气地叉着腰说,“算了不管了,说吧,阿莉埃诺尔,你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阿莉埃诺尔眼睛发光:【我当然是要去寻找这片土地上最勇武的异教徒,并与之一战,寻求圣战士的荣耀!】   卡比拉眺望这一望无际的袅袅稻田,立着几处属于黄四娘农工的民房:“好啊,阿莉埃诺尔,这种地方你要怎么找到你口中最勇武的异教徒?哦对了先说好,即使是比武我也绝不会取他人性命的,没有一个生灵生来应死,更别提为你所谓的比武了。”   【是荣耀的圣战!】阿莉埃诺尔兴奋地矫正道,【要寻找这片圣土最勇武之人,那自然是去向其他勇武之人打听,用战斗换取荣耀!我刚才就看到了一位异教的勇士,我们这就去找他!】   “啊?哪儿,谁?我怎么没看到?”   【刚才我就看到一个啊,他往那个方向去了,你过去就知道了。】   卡比拉是懵的,刚才哪儿有什么异教勇士?不就自己、葛鸣虚、黄四娘和一群当地农民么,但阿莉埃诺尔说她看到了,姑且就先去看看吧,卡比拉照着阿莉埃诺尔的指使,穿过稻田,走向向远处的农工民居。   天气好晒啊……   一旁的稻草人戴着一顶大草帽,挺大一顶,卡比拉顺手拿过来戴在头上,遮住了她大部分的面容以及她那对异于常人的尖长耳。   眼前的农工民居是一座矮矮的土坯房,茅草披在房顶上,一些杂物堆积在角落里,门口放着一个木桶,里面装了半桶水,水瓢在水面上一沉一浮。   农田很大,没有水龙头,这水是从两百米外的水井打好拎过来的。   她感知到了微弱却有序的魔力气息,闭目聆听,大概是魔力供应的风扇和电视之类的在使用吧。   即使以卡比拉·派西亚的目光来看,这房子也过于简陋了点,照先前那位黄四娘小姐的说法,这片田地和这些民居房屋全都是她黄氏农业有限公司的私产,种田是给黄四娘打工,住房还要给黄四娘交租,左手倒右手,打工的钱还还不起房租,这帮农工在田地里辛苦几年反还要倒欠她黄四娘房租钱……噫,卡比拉稍微想想就不寒而粟,真是可怕。   先前因为卡比拉自己发火魔力暴走的缘故,这些农民都被吓得四散而逃了,大多逃回自家屋子去了,卡比拉十分怀疑,阿莉埃诺尔所说的勇士真的会在这里吗?   卡比拉靠近了屋子,敏锐的尖长耳听见了里面的声音,这是个四口之家。   “爸爸~”是长女和小儿子的欢迎声。   “亲爱的,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胡大在上呀,你的脸怎么了?”似乎是妻子的农妇关切地抚摩老农的脸颊,担心地问道。   “哦,挨了黄四娘那贱人一棍子。”头缠布巾、络腮蓄须的农民疼痛地揉着鼻子,流血了,黄四娘这家伙整天就是走来走去找茬给人劈头盖脸骂一顿,心情不好还要挨打,谁也不敢反抗,不然没地吃饭,大家都习惯了,不过他突然笑了起来,面相朴实的老农笑起来仿佛干涸的大地龟裂一般,“不过今天那黄四娘挨打啦,遭胡大报应啦,她现在被人按在那儿打屁股呢。”   老农民作势模仿,将小儿子抱起来轻轻打屁股,小儿子尖叫,妻子和长女哈哈笑起来,聊了聊前因后果,还有自己见到的天空舰,挨遭的黄四娘,一家欢欢乐乐,其乐融融。   聊着,聊着,老农疲惫地叹息,坐在椅子上休憩,什么也不做,就是扶额叹气,长女和小儿子见状都安静下来,农妇上前主动为老农揉着肩膀。   “我想喝酒。”老农坐在桌前,揉着额头说。   “这是不虔诚的。”农妇担忧地在他耳边低声提醒,“这是秽行,胡大会发火的。”   “胡大又不管我,我管胡大做什么,我不管,拿酒来。”又叹息一声,虽然被按摩,心头却愈发烦躁,用命令的口吻说,“快拿酒来!”   妻子默不应声,只是按摩,却丝毫不能缓解丈夫心头的烦躁,浑身脏兮的老农民龇牙咧嘴,露出发黄的牙齿,忍无可忍,于是他又严厉地对两个孩子训令道:“儿子,女儿,快把酒给我拿来!” 26 异教徒之战   小儿子害怕地沉默不语,抖如筛糠,大女儿也害怕,但鼓起勇气,叫道:“家里没酒了。”   “胡说,怎么会没酒呢。”老农烦躁地站起来,牢骚低咆,向角落走去,拎起一个酒罐子往嘴里倾斜,自然是一滴也没有落进嘴里。   “啊啊!”老农愤恨大吼,把酒罐子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呀啊啊啊!”碎片飞溅,大女儿吓得尖叫,抓着瑟瑟发抖的小儿子,农妇连忙过去抱住两个孩子。   妻子害怕地望着这个抑郁得发狂的男人,哀求道:“别这样,你吓到孩子们了。”   男人自顾自地在咆哮:“那又怎样,快给我酒!快去买!”   这个老朽、丑恶的老农,是多么的粗暴与不虔呀,回到家里就自顾自地撒脾气,滴酒未沾就要耍酒疯,这样的男人,谁受得了呀。   妻子抱着害怕的孩子们,嘴唇蠕动地默念胡大的名讳与自己的不幸,哀怨地看着这个偶尔和蔼,却如此粗暴与不虔的丈夫一眼:“家里一有钱你就拿去喝酒了,还欠着黄四娘债,哪里还有钱去供你喝酒呀,求求你不要再这样了,胡大会发怒的。”   “让胡大去死!”丑恶的老农勃然大怒,脸上被黄四娘打的印子愈发血红狰狞,一把胡子吹起来,犹如爆发的火山一般指着妻子破口大骂:“你就是不让我喝,你是不是把我的酒都倒了?还是偷偷藏起钱了?快说,把我的酒和钱藏哪儿了!你这个贱人我要给你点教训!”   说完他上去一巴掌招呼在妻子脸上,妻子惨叫痛呼,捂脸到底,孩子们吓得尖叫起来。   大女儿惊恐地大叫:“阿爸,不要打阿妈!”   “哇哇啊!”小儿子吓得嚎啕大哭。   “求求你不要……”   “贱人,贱人,都是因为你们我才这样,快给我喝酒——”老农发红着眼,宛如恶鬼,竟然还要上去对妻子施暴……   就在这时,他们家的大门被砰地一声踹开了。   砰!   “啊啊啊!”方才怒如恶鬼的老农吓得一身激灵,万丈怒火皆化为乌有,眼神惶惶,躯如筛糠,生锈地打着颤转回头,“谁谁谁……是谁?”   一道倩影走了进来。   一顶草帽。   一身紧致的墨绿皮甲。   腰侧是一柄细长的剑,腰后挂着一柄匕首,身后却背着一把锈蚀的双手剑。   草帽抬起,露出来一双翡翠般的碧眸,嫉恶如仇的目光化作寒芒,直盯眼前这个面色苍白、怕得发抖,脸上还有方才挨棍子留下的红印的胆小老农,他看起来就是那么的懦弱、胆怯,就像之前他脸上挨黄四娘棍子的时候似的。   阿莉埃诺尔口中的勇士卡比拉没找到,勇于施暴的宵小恶徒她倒是听得真切。   卡比拉拔出刺杀剑,直指老农面门:“你,给我出来!”   剑锋直指,老农吓得连忙罢手:“不,不,大人小的我什么都没做啊!”   “你自己知道刚才做了什么。”   “啊,啊,我不知道啊大人,我这个月工作没偷懒,房租也交了一半了,再给我点时间,求求您……啊,啊!”老农惊恐乱叫,卡比拉揪着他的衣领拽出门外。   眼看着刚才殴打自己的丈夫被人拖出去,妻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丈夫!大人求求您,再给他点时间……”   “诶呦!”老农栽了个大跟头。   卡比拉把老农丢在地上,指着房门对他痛骂:“你这个败类,你刚才打你的爱人不是很神气吗!朝我发火呀,把你刚才逞能的脾气都发出来呀!”   老农面色苍白,嘴唇蠕动,一个卑劣农民胆小怯懦的秉性尽显无疑,无论卡比拉如何用她那贫瘠的言语侮辱,这个怯懦卑劣的老农只是跪在那里,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就连他那脸上才挨了巴掌的妻子居然也匆匆牵着孩子们跑过来,按着俩孩子的脑袋一齐跪在老农身边向她求饶:“求求大人您放过他吧,是我没从了他的心意,没尽到妻子的事,该挨的是我,求您饶了他……”   “对,对,求求您,大发慈悲……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一定洗心革面,重回胡大的怀抱……”   农妇身上青一块淤一块的,显然面对这家伙的施暴不是一次两次了,年轻气盛的卡比拉看到就火冒三丈:“这人那样对你,你还如此护着他?你不怕他以后继续这样对你吗!”   农妇只是从在丈夫身边哀求:“求您饶了他,他会悔改的,会悔改的……”   “呼!死香蕉,害老娘出一身汗,真想洗个澡啊……话说那只大兔子又跑哪儿去了,喂,你们看到她了吗?”暴打黄四娘一通的葛鸣虚一身香汗淋漓,丢下露着屁股衣衫凌乱不省人事的黄四娘,站起来擦汗一看,接触到她目光的农民都惊慌地别过视线低头干活,葛鸣虚不屑冷哼,随即着一股身为文明古国炎黄人社会主义接班人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哼~一帮迷信土傻帽,奴性太重,一点儿抗争精神都没有,真是没用。”   “你们……你们……”看着老农一家全跪在自己面前,从未见过这种阵仗的卡比拉·派西亚慌了,“你们快起来呀,这种男人不值得受你们求!喂,你要是男人的话就堂堂正正地站起来啊!”   “我卑鄙,我无耻,我没用,我背离了胡大的指引,我自甘堕落……”老农没站起来,他一把鼻涕一把泪,跪着左右开弓扇自己耳光,要有多没用就有多没用。   “你、你!你们……”   卡比拉瞪着他又惊又怒,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急得快哭了。   就在这时,卡比拉心中的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来自中世纪的十字军骑士,在这时借着卡比拉的身体发话了。   阿莉埃诺尔俯视着在身下下跪自扇耳光的老农,淡淡说出一句话。   “异教徒,拿起武器。”   妻子儿女都在跪地求饶,痛哭流涕的老农听到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时,却突然愣在了那里。   她刚才说什么?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拿起武器,异教徒!”   阿莉埃诺尔重复一遍,厉声呵斥,这声厉喝仿若遥远彷徨的回音,落入他耳中,久久回荡、震荡,不能停息,向前,向前,过去时光的记忆碎片般地被这阵漩涡席卷而来……   【今天,我们‘埃及吉哈德’向全国人民宣布,埃及已经获得独立,绝不再是受尽神圣王国压榨的殖民地了!我们生长在尼罗河边上,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没人能在我们的土地上叫我们异教徒,无论谁要抢占去,全埃及的兄弟姐妹们,以真主的名义!拿起武器和外国鬣狗拼到底——】   “你刚才叫我什么?”懦弱不堪的老农民,抬起浑浊的眼神,难以置信地仰望眼前这个人,颤抖起来,“异教徒?”   “站在我的土地上,站在我的家门口?桀哈……哈……”他干渴的喉咙发出骇人的笑声。   从阿莉埃诺尔的控制中回过神来的卡比拉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怒气勃发的老农,有点慌了:“呃,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妻子看到丈夫的变化,按着他的肩膀哀求:“艾奈阿姆,不要这样,算了,算了……”   “啊啊!”老农怒吼一声,推开妻子的手,攥紧双拳重捶地面!   吓!卡比拉被这个老农的变化吓到了。   “啊!”又是一声怒吼,长期劳作、满是泥土的皲裂粗糙大手,死死地扣住地面,扣下一块泥土。   “啊!”又是一块散发着味道的泥土,被他扣了下来!   “啊啊啊啊!”他双手插·入大地,青筋暴起,怒目圆瞪,直接将一个箱子带着泥土从地下拉了出来!   这地面之下竟然还藏着这样一个大箱子!?   哗啦哗啦!   腐朽的箱子当场散架,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锈蚀过期的子弹叮当作响,竟然还掉落出一把卡比拉熟悉的AK47突击步枪——只惜岁月侵蚀,它的钢铁锈蚀不堪,它的木头也已被蛀虫吃空,无论是枪还是子弹都已经腐朽到无法使用。   除了这些AK47的零碎件,木箱里同时抖出来的,还有两把锈蚀的弯刀。   “你们这些该死的鬣狗,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胆小怯懦的老农被激怒后,捡起两把锈弯刀,在手上剜转活动,熊熊怒火直视着卡比拉震惊的目光,当他这样站起来时,她才发现这个老农的身材是多么的精壮、高大,只是被岁月刻下了残忍的划痕。   “我等了二十年,二十年啊!”   当卡比拉愣神的时候,老农已经怒吼一声,狂刀乱舞,双刀向她的双肩劈来!   “唔!”卡比拉被对方的变化震惊得心神大乱,危急之下身体本能反应抽出纤细的刺杀剑堪堪一挡,霸道的双刀接连砍在刺杀剑上,携带着怒火的力量震得她虎口发麻。   好强大的力量!   这是对卡比拉来说最直观的感受。   “为什么你们这些吃尽我血肉的该死鬣狗,还可以像主人一样堂而皇之地站在我家门口羞辱于我?”   如果只是单纯强大的力量也就罢了,然而,之所以令这股力量强大的,是那仿若沉眠已久的火山迸发的天神怒火!在震荡着少女的虎口时,还震撼着她脆弱的心灵。   他……真的好生气。   我来这里都对他做了什么……   卡比拉好迷茫。   “快住手!不要这样!”妻子把孩子们抱在身下,哭着哀求丈夫,然而愤怒已经让他无法回头了。   “我是为什么这样蹉跎地过了二十年啊!是我生来命中注定要做人牛马呀,胡大呀,你要是真的在的话,就对这些鬣狗降下您的怒火啊!”   目的迷茫,犹豫不决,都削弱着精灵少女战斗的意志,只能消极地承受那一刀比一刀凶残的攻势,对方的怒火愈发强盛,双目血红,生疏的武艺逐渐熟悉,两重重击后一砍一挑,将心神不宁的卡比拉手中的刺杀剑直接脱手磕飞了出去!   糟了!   卡比拉心中大骇,瞳孔骤然收缩,眼睁睁地看着那燃烧着怒火的锈蚀弯刀向自己的头颈挥砍而来……   “去死吧,异教徒!”   锃——!   钢铁嗡鸣,伴随着粗糙的刺耳摩擦。   岁月锈蚀的弯刀,在即将触碰到脆弱的脖颈前,千钧一发,她将身后的长剑把握在手,与同样受岁月侵蚀的双手剑碰撞在一起。倒映在怒火中烧、恨不得吃眼前人血肉的战士眼里的,是阿莉埃诺尔那沉寂冷静的坚定眼神。 27 漫天黄沙之下   锈蚀、腐朽,锈迹斑斑的长剑与弯刀毫不清脆地刺耳交织,怒火,怒火!庞大的力量无法撼动长剑丝毫,阿莉埃诺尔静静地凝视这个眼里充满怒火的男人,眼里流露一丝忧伤,手腕拧转,另一只手抚剑身推开了他,长剑倒转,剑柄反击在这个男人的额头上。   他痛呼一声,爆发的怒火被这一记反柄打断了,捂着额头倒退几步,他拿起手,上面是额头流下的鲜血。   “艾奈阿姆!”妻子对他名字朦胧的哀嚎在他眩晕的脑海里久久回响,手上触目惊心的鲜血令他战栗,就算是被黄四娘再怎么打也没有过的、许久未曾体会到的事物,在他的血管里沸腾,那时候他还年轻,是一个战士,虔诚地为胡大献身。遥远记忆中的沙漠、战火,他以为自己要埋没在心底一辈子的事物,正在回来……   “我没事……”   男人把血擦在自己脏兮的土布衣服上,他仍然愤怒,此时的愤怒中却多了一份认真,他沉着冷静下来,打量眼前这个闯入自己家里的女孩,头不回地对妻子冷冷说。   “把孩子们带进屋子里。”   她戴着草帽,遮住了她的上半脸,在击退了自己后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将那柄几乎跟她一样高的长剑,插在面前的土地上,她的双腿开列,双手按在了剑柄上,庄严,肃穆,与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同。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变化,但他知道,她在等自己。   妻子最后绝望地看着双手拄剑的阿莉埃诺尔,再用同样的眼神祈求地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她牵起两个孩子的手,进屋,关上门。   阿莉埃诺尔与男人默默对视着。   渐渐地,环境变化了。   栖栖、梭梭……   尼罗河沃土上摇曳的稻田,在枯萎、匍匐、倒下。   滚滚黄沙,随风而来。   男人盯着她的身影,活动拿着弯刀的手腕,缓缓地腾挪步伐,试探打量。   阿莉埃诺尔微微仰头,翡翠眼眸里折射出一抹惊心的锐芒。   面前这个浑浑噩噩、眼神浑浊、脸上还有挨黄四娘打的印子的老男人,也不再浑噩,撕去了时光的面纱,充满年轻、信仰与怒火的双眼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着。   “开始吧。”   阿莉埃诺尔祈祷般地轻轻说,拔起长剑,微蹲屈膝,长剑作钥匙式挽在身侧。   男人没有说话,左手的弯刀抬起护首,右手的弯刀护住下身,用动作做出了自己的回应。   稻田枯萎,沃土沙化,房屋坍圮,周围再无别物,漫天黄土,滚滚硝烟,心无旁骛,回忆的沙尘,渐渐将两名战士的身影席卷、淹没……   ……   二十年前,他还年轻,满怀一腔热血响应了吉哈德的号召,一定要让埃及独立,绝不再当神圣王国的殖民地!   该死的异教徒和王国的狗腿子们,别想再让我们忍痛挨饿,好供你们剥削压榨、作威作福,就算你们强大无比,我也要让你们下火狱!   我们将在海滩作战,我们将在敌人的登陆点作战,我们将在田野和街头作战,我们将在山区作战,在外国鬣狗滚出去前我们决不投降!   ……   小时候,牧师经常讲述各种经书里的故事,阿莉埃诺尔都好奇地听着,但她最感兴趣的还是关于那些十字军战士们的故事。   “在几十年前,将近一百年前,你曾祖父那一辈人的时候,东方的塞尔柱人在攻打东罗马帝国,半壁江山皆遭沦陷,我们东方的同胞在那些骑马的异教徒手上受苦难,于是在教宗陛下的号召下,无数心怀热忱的人为了解救那些受苦受难的同胞们,向着未知的东方前进了,你曾祖父就是在那个时候过去的。他们跨过大河,翻山越岭,路遇千辛万难,最糟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上,还要面对那些凶残至极的游牧异教徒……就在这吾主设下的重重考验面前,他们创造了一个奇迹!”   哇啊~小小的阿莉埃诺尔眼里充满大大的梦想,想入非非,浮想联翩,幻想中她已经跨越千山万水来到了遥远东方的神秘沙漠,在连沙子都是金子磨出来的富饶东方,圣城之下,她,未来堂·吉诃德家族的当家长,作为一名蒙主荣光的十字军战士,守护同胞于水火之中,并与那些凶残可怕、会邪法的异教徒作斗争,有钱有名还能向主见证自己燃烧信仰的拳拳之心……   ……   “异教徒,死!”双持弯刀的男人向阿莉埃诺尔箭步冲刺,他的步伐忽左忽右,飘忽不定,仿若化为了幻影,一个挥舞着死亡之镰的恶鬼向她迅疾奔袭!   阿莉埃诺尔眼神平静,看穿了他飘忽不定的身形中最真实的攻击方向,挽剑接击,长剑与弯刀直接的接触,亦发出了最尖锐的声响!   锵!   ……   空中的直升机将火箭弹倾泻在我们的头上,尼罗河口的战舰在炮轰我们的城市,无人机的导弹锁定刺杀着我们每一个活着的人。   我们有什么?   我们有AK47,我们有手榴弹,我们还有手上的弯刀!我们有信仰!   他的怒火在枪口中咆哮,枪弹在他身边穿梭,蕴含着魔力的无人机定点清除飞弹在他身边爆炸,眼前的敌人正在对他们进行火力压制,军官正用通讯法术定位呼叫停泊在苏伊士运河的战舰对他们做炮火覆盖,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而这一切都无法浇灭他心中的怒火!   他翻过作为敌人掩体沙丘,打死眼前的两个神圣王国士兵,看着正使用法术联络战舰的神圣王国军官那错愕的眼神,他毫不犹豫地开枪,却只击碎了军官那魔力形成的护盾屏障。   正要把他打死,手中的AK47却没子弹了,军官拔出手枪向他射击,他怒吼一声,丢下AK47向军官冲去,蕴含着炽热魔力的子弹擦过他的肩膀,中弹的肩膀烧灼得剧痛,带着他整个上半身的衣服都燃烧了,他脱掉衣服一把裹住军官的手枪,军官吃烫地丢掉手枪,他也丢掉燃烧的衣服,用烫伤的双臂死死抱住军官一同滚下沙丘。   他们滑到了下面沙丘,军官一脚踢开他,他狠狠地看着对方,现在他们都没有枪了。   他对军官咆哮战吼,将腰间两侧的弯刀拔出在手,两把钢铁的弯刀寒光凌然。   眼前的军官看着他,就在他眼前,这个异教徒向他信仰的神王默默划十字祷告,然后拔出了他的神圣王国海军军官配剑,镌刻铭文的剑身充盈着魔力,铭文散发太阳般的光芒,能斩断钢铁的热熔魔火附着在了长剑上。   ……   锵!   锵!   兵器交接!   黄沙漫漫,硝烟弥漫,狂风席卷,在沙尘暴的中心,两名各自跨越了时空的战士,正将他们毕生的武艺全部回忆起来,并发挥到极致。双刀与长剑,天空血色的新月照耀在大地的圣十字上,在这狂暴之沙的漩涡中愈陷愈深,毁灭一切!   ……   “啊啊啊!”   他愤怒咆哮,用他简陋的双刀对抗敌人先进的热熔剑,热熔剑的炽热连坦克的装甲都能融化,更别提他的双刀了,每一次接触,他的双刀都变得炽烫、软化,无法与那工业附魔后的军用武器相抗衡,然而他在进攻,他心里只有进攻,只有过往凄惨生活倒映到心中沉积多年的怒火,如果败亡的代价是回到过去,那他宁可战死在这里!   ……   “曾祖父他去到耶路撒冷,打倒了那么多可恶的异教徒,一定很富有了吧!可……为什么我们家还是这么穷呢?”小小的阿莉埃诺尔突然疑惑了起来,她听说过好多伯爵公爵家里都有人在东方的富饶土地上发家致富,安家立业,再不济,也发了笔横财,过得很舒服。   “不,他什么也没拿。”牧师坐着抱着经书,怜爱地抚摩阿莉埃诺尔的小脑袋,“你的曾祖父是个虔诚的人,他从安纳托利亚一路与那些迷途的异教徒作战,再来到了圣城,没有占据这里的一寸土地,一丝财富,等战事结束后就回家了。”   “啊?曾祖父他怎么能这么傻呀!”小阿莉埃诺尔为曾祖父的行径大为震惊,亦为自家困苦的生活大感愤愤不平,“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去东方的呀!”   我将来才不要像他一样笨呢!   将来等我去了东方,一定要狠狠教训那些异教徒,把他们的财富全部据为己有!想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就买什么!   如此恨恨地想着,心目中那些占据自己本该拥有的财富的异教徒形象愈发可恨可憎起来,她幻想中化身的骑士施展出一连串精巧绝妙的剑术,将该死的异教徒们打得节节败退,口里喊着他们崇拜的魔鬼偶像,主之天使赐福于她虔诚信仰降下的火焰附着在她的王者之剑上,她轻轻挥出燃烧的火焰剑,邪恶的异教徒们都惊吓地化为灰烬啦!   ……   锵——咔擦!   阿莉埃诺尔宽大的长剑当头劈下,男人不得不举刀抵挡,猛击之下他的一只弯刀被他斩断了!   “还没完!”男人怒吼着,挥出手中的另一把弯刀,而受损的断刀竟然被他当做匕首,也向阿莉埃诺尔的脖颈刺来! 28 战士朽焉   新月的弯刀与十字热熔剑的数次交锋后变得滚烫,钢铁的剑身烫得他双手起泡,可他仍然愤怒、且毫不畏惧地与眼前的敌人战斗着。   有先进的武器很了不起吗?有飞机就可以在这片土地上肆意妄为吗!   别想太美,异教徒,滚出我的家!   年轻的战士怒吼着用烫出水泡的手握紧弯刀,再度挥刀,当弯刀的结构到达了临界点时,它再也支撑不住,被热熔剑划奶油般地一分为二。   锵——咔!   弯刀断成了两截,横截面的金属融化地滴淌着,落在炽热的沙漠里。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会和你打到底!   胡大与我同在!   年轻的战士在咆哮,他向敌人一跃而起,冒着被热熔剑一分为二的风险,将已经被热熔剑斩断的弯刀当做燃烧着他怒火的匕首,以疾风之势,将那融化的剑身横截面刺入了神圣王国军官的脖颈中。   神圣王国的军官的头颅被火焰吞没,发出扭曲的哀嚎,火焰从他被刺中的地方蔓延开来,他米黄色的戴满战术挂件的作战服在火焰中燃烧,象征他军官身份的鲜红披肩化为一团灰烬,先进的热熔剑失去魔力供应后掉落在地,只有一个火人在这无垠沙漠中惨叫着死去,和一个幸存者高举滴淌钢水的断刀胜利怒吼。   ……   “去死!”男人怒吼着一跃而起,将断刀反握在手向阿莉埃诺尔的脖颈扎刺来!   双手剑力大势沉,出招后不易控制,固然阿莉埃诺尔的当头一斩将对方的弯刀斩断,然而面对这个被斩断武器非但不退,还要将武器的残躯化为匕首继续攻击时,旧力已尽,余力未生的她根本无法用武器抵挡。   决死一击,赌上性命的舍身一击,为这一击他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在这一刺上。   黄沙漫漫,尘土飞扬,咆哮的沙暴都似乎在为此呼喝呐喊!   生锈粗糙的断刀,在他的手上,好像比这世上最锋锐的神兵利器还要强大,生锈的断刀轻而易举地撕裂了她墨绿色坚韧植物制作而成的肩甲,丝丝血迹染在了断刀的锈痕上。   糟了!   本是施出绝命一击,却只得到这样结果,他心中大骇。   原来面对奇袭而来的战士,沉着的阿莉埃诺尔也做出了自己的回应。   她屈膝微伏,虽然没有完全避开,终究是闪躲过对方朝着要害来的绝命一击,在闪躲的同时,她松开了握剑的右手,此时此刻,舍身一击的异教武士对她而言已经是洞门大开,她攥紧右拳,伏下的膝腱发力,一记升拳直击对方的腰腹!   “噗唔——”   ……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你曾祖父他是为了信仰才去的东方。”牧师合上经书,竖起手指,对小阿莉埃诺尔重新强调。   “他穿上锁子甲与头盔,带着长剑从香槟走到安纳托利亚,再到圣城,一路上忍痛挨饿还要与异教徒厮杀,完全是被那些奴役同胞的不信者的暴行点燃了心中的信仰之火,遵循着主的指引才去往东方,如果只是为了土地与财富,他出家门走一千步就能找到,何必要到遥远的东方去呢。”   牧师叹了口气,略显疲惫地说道:“那次东征结束后,许多人留下来,就在异教徒的土地上安家立业,他却没有,做完该做的事情后就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回家休息,不久后就因伤蒙主恩召了。他相信主的道义在东方,相信信仰能战胜不义的暴行,相信世间正义犹在,才仗剑而行,绝非所谓的‘吾可取而代之’……倘若他这么做了,他和那些不信不义之人,又有何区别呢?”   小阿莉埃诺尔不悦地噘着嘴:“反正……我觉得曾祖父大人他好蠢哦,去到这么远的东方,却分文不取,要不是因为他,我现在说不定已经能过的跟伯爵家的女儿一样舒服了。”   “也许他真的是个蠢人吧……不过他也并非去一趟东方什么都没拿,喏,那就是当年他在圣城之下捧的一抔土呢,他从圣城捧回了一抔土呢!”牧师指着陶罐摇头笑笑,将墙上的长剑端到小阿莉埃诺尔面前,祝福道,“这把剑——你家祖传的这把剑,你将来长大要用的剑,是你曾祖父当初留下来的,它是一把神圣之剑,守护之剑,他用这把剑驱逐不信的暴徒,拯救受苦难的同胞,我多希望你们家能继承他的遗志,做个有义之人,为主的正道而行剑呀。”   也许当时小小的阿莉埃诺尔还在对曾祖父的愚蠢行径嗤之以鼻吧。   可……不管怎么说,牧师口中那位只为正义与信仰,在主的指引下前往东方,却丝毫不取的愚蠢十字军战士的形象,还是不经意地,像一颗无心弃之的种子,种在了少女懵懂心头的某个小角落,只等待着某一天照耀阳光,重新萌发……   ……   锵!   阿莉埃诺尔的长剑猛斩在他仅剩的弯刀上,男人苦苦支撑着,仅剩一只单刀他不但难以发起汹涌的攻势,因为无法互补,就连防御她那凶猛的斩击都难以做到。   黄沙漫漫,硝烟缭绕,战火连天!   沙漠中,年轻的战士伤痕累累,手持残缺的单刀艰难爬行。   锵!   坦克的履带从简陋武装的战士身躯上碾过。   锵!   武装直升机的火箭弹摧毁了最后一个防空平台。   锵!   苏伊士运河的战舰炮火将要塞夷为平地。   锵——!   曾为同胞的叛徒,将军火库的位置出卖给了神圣王国,超音速战机低空投放定点清除钻地弹,将一切的希望化为乌有。   “啊!”终于支撑不住,年轻战士手上的弯刀,被阿莉埃诺尔的长剑挑飞出去,锈迹斑斑、伤痕累累的新月弯刀插在地面上,他终于体力不支,单膝跪地,艰难地喘息,肺部烧灼一般火辣辣的疼,可瞪着阿莉埃诺尔的眼里仍然怒火沸腾。   【……今天,罪大恶极的恐怖组织‘埃及吉哈德’已经停止一切抵抗,在神圣王国领导的战无不胜的欧盟联军的强大攻势下,埃及吉哈德最后一批武装分子已经放下武器投降……】   投降,怎么可以向这些人投降!?我们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土地自己的家门口上投降?   【在这场战争中许多人失去了宝贵的生命,忠诚于神圣王国的爱国企业家们被邪恶的恐怖分子剥夺了他们在殖民地时期通过勤劳赚取的财富,现在大家正看到他们正从飞机上下来向大家微笑招手,在对埃及苏丹国的战后重建中将会清点出他们原有的合法资产归还给他们……】   你们这些鬣狗!走狗!把我父亲打死在牢里,让我母亲病死在医院外面,你们还有胆子回来!?   一个面相发福,身材肥胖,戴着白头巾和小圆眼镜的白袍胖官僚微笑着讲话:【……我身为新上任的大维齐尔,为新成立的埃及苏丹国献上诚挚的祝愿,同时也为我们对受胡大庇佑的神圣的兄长之国过往造成的诸多不幸表示哀悼,经中说,‘行善者自受其益,作恶者自受其害’,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信徒都像那些心里蒙了猪油的人一般极端,胡大是劝人向善的,真正的信徒是温和而虔诚的,嘿~喏,就比如像我这样的……】   叛徒!该下火狱杀万刀的叛徒!   啊啊啊啊啊啊!   战士跪在无垠的沙漠中放声怒吼,为之疯狂。   我们还没输,一切都没有结束!   我要把我的枪和刀都好好地保存起来,埋到地下,等下次吉哈德的时候我就把他们都取出来!到时候我一定,一定……   “艾奈阿姆。”年轻的战士愣了一下,满面怒火的扭曲面孔凝固在那里,脖颈生锈般地转过来,看到她的妻子搂着大女儿与小儿子,流着眼泪呼唤她,她的手臂上,眉角上到处都是残留的淤青。   二十多年来,都是她在默默地承受自己狂躁而无能的怒火。   看到丈夫焕发曾经的样子,妻子既是欣喜又是悲恸,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切都结束了。”   漫漫黄沙正在退去,变成泥泞的土地与稻田,曾经咆哮怒火杀敌的AK47已经被蛀虫啃空了木头,熔断重铸的弯刀也再次锈蚀、断裂,年轻的战士几曾狂怒,他还是过回了他父母亲们过的混账日子,并浑浑噩噩地老去,变成一个绝望、不信、胆小、怯懦,就算被黄四娘拿棍子抽在脸上也不敢反抗的邋遢老农。   他看着眼前手上锈蚀的断刀,浑浊的眼睛湿润地颤抖了。   “啊啊啊啊!哇哈哈哈——哈哈啊啊啊!”   结束了战斗,阿莉埃诺尔将长剑插在面前,拄剑低头,闭眸默哀,唯有一个老朽的战士死抓着脸颊,跪地抱头痛哭。 29 开罗的易卜劣斯   卡比拉打败了这个男人,也可以说,是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打败了他。   然而卡比拉却体会不到丁点胜利的喜悦。   卡比拉是个敏感过头的孩子,抱着一把古剑睡一晚上,就幻想出了它所承载的历史。而和这个她先前嫌恶的男人决斗过后,十字之剑与新月之刀的每一次碰撞,这个邋遢男人身上那消逝已久的狂怒、狂热就愈发震撼她,这份震撼有多么强烈,与她眼前这个颓废、堕落的模样对比起来就有多么触目惊心。   愤怒,愤怒!要把头顶的神明也掀下凡间的愤怒,只因信了这世间之义犹在!   麻木、绝望,腐朽得令人窒息的泥泞,默默地接受一切……   男人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断剑,两人一番决斗下来他最醒目的伤痕还是他脸上先前被黄四娘抽的那一棍子,鲜红的棍印好似在讥讽,骇得卡比拉毫无战意,不敢看他脸上那再滑稽不过的伤痕,只能胆怯地让阿莉埃诺尔去面对这个人。   “你赢了……女人,你彻底打败了我。”腐朽的战士膝盖跪在泥泞里,深吸一口气,悲号过的神色抬起浑浊无神的双眼,狂怒之后他累了,不想再动了,只是高举双手,有气无力地祈求、讨饶,“你是个强大的战士,我输得心服口服,你一定会蒙汝主喜悦的。”   阿莉埃诺尔看着他浑浊发黄的眼睛,认真说:“我早已令吾主蒙羞,天堂没有我的位置,未来等待我的只会是地狱无止尽的折磨……若说有谁应受荣光的,也是如你这般勇武虔诚的战士,异教徒,你是我迄今为止我见过最强的勇士。”   “我?你说我吗?”听到阿莉埃诺尔的话,这个蹉跎一声的老农颤抖起来,干渴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我辜负了胡大的期望,输掉了吉哈德,还自甘堕落,像个奴隶一样在你们这些异教徒的脚下,跪着活了二十年……像我这样的腐化不虔的堕落之徒,胡大会给我的只有火狱呀,什么荣光……”   他捂着脸颊,过于难堪的泪水不禁地从指缝间流落,二十年的沉积,一朝全部宣泄出来,他仍然极力克制着,不让眼前的陌生人,和自己的妻子儿女看到自己的不成样子。   一震粗重的抽泣后,他无力地放下手,看着阿莉埃诺尔喏喏嘟哝道:“陌生人,不要再戏弄我了,快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什么该做的事情?”   他平静了下来,接受一切,像个年轻的战士一样跪在泥土里,淡淡地说:“你要在这里杀了我?还是要再举行你们亵渎的仪式再杀我?或者你是要把我个罪大恶极的恐怖分子抓回去审问,再带到法院做公平公正的审判?一切都随你了,我只希望你不要牵连我无辜的家人,再给我一个体面。”   “罪大恶极的恐怖分子?是你们这个时代对不义之人的新称呼么……如果在自己家门前反抗的人是恐怖分子,那么那些跨山过海也要到别人家里动刀兵的人又是什么,是禽兽么?”阿莉埃诺尔直摇头,说,“我不是为这种事来的。”   男人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突然到自己家门前的人,问道:“那你究竟是什么人?一位循着蛛丝马迹过来的警官?来为死在我手上的人寻仇的?还是说……你是异端裁判所的007?”   “我只是个令吾主蒙羞的罪人罢了。”这个时代有太多光怪陆离的事情,阿莉埃诺尔很多事物难以理解,她叹息一声,对眼前的异教徒回答道,“我以吾主之名行了不义,用无辜者与同胞之血玷污的神圣,为此我才来到这片异教的土地上,要用异教徒的血来洗刷我的罪孽,继续行我未竟的圣战。”   “去烧杀我的同胞?去抢掠这里的信徒?在胡大的土地上用信徒的血汗来充实你的包裹!?邪恶的不信者!你怎敢——”男人被激怒了,不顾自己败北的事实,几乎要再次抄起断掉的弯刀,舍命也要将这个人杀死在这里。   阿莉埃诺尔摇头说:“我的包囊无需用你们来填满,无辜者与同胞的血早已填满了我的包裹,他们沉甸的重量,即使我有双手也无法抱住,只得丢下……为此,我来到了你们的土地上,我是空着手来的,我的双手空空如也,唯独身后背负的这把剑!”   阿莉埃诺尔高举长剑,将剑放回身后,空出的双手不顾肮脏,捧起一抔泥泞的土壤,在自己脸上细细搓捻,任由泥土的碎屑洒落,从脸颊沐浴到脚下。   “我空出来的双手,只为寻求真正的荣耀,我手中的剑只为寻求光荣的战斗,我要找到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战士,我一生修行的武艺都是为将来的这场战斗做的准备……我要找到这里的最强者,用他的血或我的血,去得到我的救赎!”   说罢,阿莉埃诺尔再无他话,转身缓缓行去。   可是,她的话却震撼到了这个腐朽的战士。   “居然,居然是为这种事情去战斗,来到这片土地寻找最强的战士一战,只为一场荣耀的救赎么……要是没有堕落至此,当我还年轻的时候……胡大呀,求您垂怜,我竟如此腐朽,蹉跎到连救赎一个迷途的不信之人的资格都没有!”他幡然醒悟,懊恼大喊,为自己的过错忏悔,然后,趁着阿莉埃诺尔还没有走远,这个男人对着她的背影大喊,“喂,你,远道而来的不信者!”   阿莉埃诺尔站住了,侧首聆听。   “你不是要找到这片土地最强大的勇士么?我知道!我告诉你这样的人在哪里,这片神圣的土地,这个跪地的国家,最强大的战士正是苏丹身边的大维齐尔!这个人卑劣可憎,背叛成性,所行所事皆为自己的贪婪无度,在不信者前恭顺如良驹,对胡大的信徒却残忍若豺狼,就是这样一个根本不配勇士之名的易卜劣斯,正是这个国家最强大的战士!你快去开罗,趁他还没被胡大的怒火化为灰烬,快去找到他,再杀掉他,不信者!愿胡大保佑你,你必能获得你的荣耀与救赎!” 30 扎拉的十字军   这个晚上,卡比拉·派西亚又做了有关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过去的梦。   无数十字军战士集结,浩浩荡荡地向东方前进,参加这场战争的每一个人无论过往如何主都会赦免他们的罪过,信仰之火在每一位勇士心中熊熊燃烧,豪情万丈,光彩四溢,被邪恶异教徒占据的圣土就在大海的彼岸,只待威尼斯人的运输舰队集结完毕,勇敢的十字军战士将踏平远方!   虽然这个过程十分艰难,原先预计集结的四万大军最终只凑到了一万人,许多原先承诺要参加的贵族领主临阵退缩放了鸽子,就连阿莉埃诺尔效忠的香槟伯爵也在临行前突然逝世,教宗陛下辛辛苦苦号召起来的十字军几乎还没出发就要解体——不过,一支前往东方的十字军好歹算是集结起来了!丈夫逝世的伯爵夫人也看在穷苦的手下很想去东方捞一笔补贴家用的份上,允许了像阿莉埃诺尔这样的失地骑士解除誓言,作为自由的流浪骑士参加这场以主之名前往东方的圣战。   得到夫人消息的阿莉埃诺尔高兴得不得了,两天没睡好!就连伯爵大人突然逝世的伤感也冲淡了许多。   谢谢您伯爵夫人!谢谢您伯爵大人,主一定会保佑您在天堂的灵魂的!   我燃烧信仰与实现梦想的起点,就从这里出发!收拾行装,拿起武器,踏上征程的道路!   我们要将异教徒的土地化为焦土,将被他们亵渎侵占的财宝抢夺回来,我们要在那里安家立业,扬名立万!   舰队出发,无数人揣怀着神圣的信仰和一点微不足道的未来梦想,一万无敌的十字军战士乘坐船只前往了他们的第一个的战场……一个名为扎拉的海港城市。   他们成功了,旗开得胜——某种意义上。   城市在燃烧,大地在呻·吟,人民在哭嚎,战马的铁蹄从港口的木板踏上石头的地面,在街巷里肆意驰骋,英勇高贵的骑士拔剑挥砍行人。为主而战的十字军战士狰狞嬉笑着在城里追逐市民,杀死胆敢抵抗者,冲入民居之中,搜刮一切看起来值钱的东西。   为这场圣战而来的无数人就梦寐以求这一天的景象,在异土的异教徒身上以神的名义攫取财富、宣泄欲望。   “求主保佑!不要这样!”   哀嚎的市民掏出十字架朝向这些十字军战士,流着泪以主之名祷告求饶,瑟瑟发抖。   杀红眼了的十字军战士狞笑着推倒他,一剑从他的肚子捅穿,蹲下来从温热的尸身上搜刮到一个钱包,战靴踏碎了市民手中的十字架,兴高采烈地区追逐另外一个哀嚎的女人。   扎拉,这是一个与诸多十字军战士们同样信奉天上之主的城市。   一个十字军战士看着地上破碎的十字,目睹眼前同僚们的兽行,忍不住战栗了起来。   他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如果是一个亵渎的异教徒如何惨叫哀嚎,他都会无动于衷地麾下以主之名的圣剑,但……他没有做好对一个同样手握十字向主祈祷的无辜之人挥剑的准备。   “主啊,我们都做了什么?”   十字军战士跪地喃喃,泪水从钢铁头盔的缝隙中流落。   “这、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全都是因为那些威尼斯人太吝啬,太可恶,明明知道我们是为主而战,我们一路过来都这么困难了,还要我们付那么多的船费……我们这是不得已的!”   刚从一个民居里走出来,包裹、盔甲夹缝塞满搜刮到的钱财的阿莉埃诺尔听到十字军同僚的自责,慌张地拉了拉塞满财富的包裹口袋,提着满袋的战利品踉跄颠簸地走过去向他解释,为这里的所有人辩解,也为她自己辩解。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去埃及的圣战,我们也不是想这样做才做的,只要等到埃及,我们去杀死那些可恨的异教徒,用他们的血洗刷今天的耻辱……天上的主一定会原谅我们的!”   “主……真的会原谅这样的我吗?”落泪的十字军战士痛苦地抱着头盔,嘶哑喃喃,缓缓地转头,无神地看着阿莉埃诺尔,问道,“我们所做的一切,真的是为了主吗?”   “呃!”阿莉埃诺尔一时哑口无言,想要辩解,却说不出话来。   “我还以为……我真是为了天主而战……”十字军战士握着手里染着鲜血的金块,颤抖着,想放下,却无法放下,“最终我却发现,驱使着我的并非信仰,而是贪婪的原罪,我为之而战的也并非吾主,而是……是魔鬼呀……”   最后,经历了极大的挣扎,染血的金块从手中滑落,金块掉在地面上,长剑也叮当落地,跪地的十字军战士将头盔摘下与长剑同放一旁,站起来,像个孤魂野鬼一般,失魂落魄地向城外走去。   阿莉埃诺尔眼里冒出贪婪的光芒,连忙拾起他掉落的金块,而看到他的头盔后,才瞬间惶恐地冷静下浮躁的心,对他焦急大喊:“你去哪里?我们不是还要去埃及圣战吗!”   “我要回家……像我这样的人,已经不配为主而战了,堕落如我这般,我想想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坚持到埃及的……”   十字军战士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城巷的拐角。   软弱无能、信仰不坚的家伙!这只是圣战途中的小小挫折而已,是吾主对我们信仰的考验啊,怎么能这样就放弃呢!   什么贪婪的原罪,驱使我的怎么可能是魔鬼,我是受教宗陛下手谕号召而来,荣耀的十字军!不是魔鬼的信徒!   坚持不到埃及……怎么可能!我们今天所做的都是为了凑齐去埃及的船费,只要凑齐船费,我们马上就能到埃及进行与邪恶的异教徒真正的圣战!   我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在此对天上的主发誓,我一定会到埃及,用我的长剑沾满异教徒的鲜血,证明给你看!   ……   卡比拉·派西亚睁开眼眸,翡翠的眼眸里没有精神的神采,她做了一个不太开心的梦,跟上次一样。   【早啊,大兔子。】心灵中,跟卡比拉同样苏醒的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慵懒地跟精灵少女打招呼,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不知何时她也学起葛鸣虚起的绰号了,【睡得舒服么。】   “我不舒服。”想到梦里阿莉埃诺尔和她的那些人所做的暴行,血色浸染,卡比拉就揪心地难受, 带着怒火地质问她,“你们怎么能……”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是么。】阿莉埃诺尔苦笑,【而且还是以十字军的名义劫掠同宗。】   “你怎么知道我……”   【我当然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知道的我都知道。】阿莉埃诺尔淡淡地说,言语里流露一丝凄然的忧伤,【毕竟,我只是你的一段幻想罢了。】   阿莉埃诺尔已经接受了自己这可悲的身份,她甚至不是什么过去的人物,只是卡比拉基于文物上的历史魔力残留臆想出来的人物,兴许她的臆想很真实,但她终究是个虚无缥缈的水中幻影,一道连幽灵鬼魂都算不上的无根执念。   【恐怕真的让当初那个人说中了,我被贪婪的原罪所驱使,是魔鬼诱惑着我前往异土带去灾厄,他多么聪明啊,当我们踏出毁灭的第一步的时候就明悟了这个可怕事实,认清自己,早早离去,要是当初的我们也能像他一样早点醒悟,也不至于在那之后所发生的一切……】   卡比拉问道:“在那之后你们又做了什么?”   【哼~我怎么知道。】阿莉埃诺尔耍小性子,不悦哼声,【都说了我是你的幻想,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两人的交流还在继续,躺在卡比拉·派西亚旁边的葛鸣虚已经不耐烦地嚎起来了:“好啦,卡比拉,还有你这大兔子脑袋里的老古董朋友,我听你们一大早叽叽歪歪都听烦了,这才几点……”   她掏出她枕头下的智能手机看了一眼:“哟,都九点了,唉……咱们快起来吧,一起出门儿~见见这座你们期待已久的大城市……”   “这里就是你们的目的地,埃及苏丹国的首都,开罗!”葛鸣虚推开窗门,窗外风各异的楼房大厦,汽车拥堵暴躁司机不耐烦的喇叭声,阳光投射进来,照亮了她乌黑的短发梢,冰冷的娇躯沐浴阳光,享受阳光葛鸣虚的鼻音里发出了好听的嗡鸣声,“呣~嗯~太阳啊好舒服呀……” 31 开罗   开罗应该是她们——除了葛鸣虚以外——见过最大的城市了,她们一路沿着尼罗河公路北上,踏入这个古老国度的现代化大门,懵懂无知的卡比拉派西亚才算真正见识了这个世界的文明。   “哇~哦!”卡比拉·派西亚懵懂地睁大碧绿的眼睛,尖耳颤动,灵敏平衡地站在山坡的树梢上眺望城市,“好漂亮的城市呀!这里就是你们异世界最大的城市吗!好厉害!”   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鳞次栉比的方正建筑,横跨尼罗河的公路大桥,川流不息的车辆,对从小生活在森林乡村的卡比拉·派西亚来说,世间不过繁华如斯!   “啊哈,差不多吧。”对经常生活在大城市的葛鸣虚则没有感觉,她一直是这样一副淡漠的样子,对她来说从个国到那个国、这座城到那座城,无非是从一处钢铁丛林到另一处一模一样的钢铁丛林罢了,有什么好惊讶的呢。   源远流长的尼罗河,古朴神秘的大金字塔,邪恶奢靡的古代法老和他的妃子们,用羽毛衡量众生心脏重量的古老诸神,还有死而复生的木乃伊……得益于上个世纪旅游考古影视业的大开发,人们对这片古老大地的印象多出于此,对葛鸣虚来说也是这样的。   埃及苏丹国是欧盟诸多神圣王国的附庸国之一,开罗作为埃及的首都不但是世界闻名的旅游城市,亦是埃及最大的工商业都市,并且对神圣王国乃至整个元素世界都有着重大非凡的意义——虽说因为这个重大意义导致几十年前整个开罗城被毁于一旦、人口损失百分十六十以上,现在这座城市的居民大多数都是后来的移民。   这是关于这个世界为何如此的历史。   关于这个世上为什么有魔力元素的存在,神圣王国与元素世界崛起的根源,都要从九十年前对元素世界的人们来说伟大的历史转折、对于大多数人如启示录般的灾难,开罗城的毁灭说起。   数十年前,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不久,疮痍大地方兴未艾之际,神圣王国的探险家们踏上了这片属于他们国家殖民地的土地,在胡夫金字塔打开了世界上第一个,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元素泉,让元素物质从元素亚空间纷纷涌入地球,从此揭开了大元素时代。因为新的元素泉解放的一刹那释放的元素潮汐能量,使得当初揭开胡夫金字塔的那些探险家从此拥有了超凡的力量。   在胡夫金字塔,探险家们得到的力量揭开了一个时代,一个无论世界哪一个角落都被奇迹的魔力元素所纷涌的时代,虽然这个过程中伴随着旧开罗的毁灭,对元素泉无节制地探索导致元素风暴席卷大地,元素世界与非元素世界的两极分化,还有第三次世界大战……   不——过!这全都是过去的老黄历了,现在是2026年,我们大家都是文明开化的现代人,和平与发展才是这个时代的主题,我们这个人人平等自由民主和谐温和的现代社会的现代人,可不会像过去的老古董一样极端呀。   古老神秘的古埃及沙漠泛滥平原风情,来到开罗我们最应该看的首先就是这里的金字塔——最大的那个金字塔就不要想了,从上个世纪神圣王国就在那里驻重兵把守至今,虽然因为它的重要性下降,在二十年前的埃及独立战争打响前夕撤走了一些人,不过全开罗最耗能的魔力元素重工业都集中在它周围一圈,乌漆嘛黑的可不好看,要看就该看那些已经在旅游路线上安排好的地方,比如那些小一点儿的金字塔。   游客就是好,大老远地从家乡过来就是给人宰送钱,还又不住在这儿,只要不把贫民窟啊垃圾场啊工业污染啊之类放在他们眼前膈应心情,就会财源滚滚来!   “这座城市的魔力如此充盈……”卡比拉享受地呼吸这座元素之城富含温和魔力的新鲜空气。   跟葛鸣虚一路在充满外国游客的街道上走着,那些周围的消费摊贩都热情洋溢地——至少表面上热情洋溢地对游客们叫卖,欢迎这些远道而来的异国游客。   “哇,这是什么水?看起来好漂亮好好喝!”   “鸣虚你看你看那个娃娃好可爱!”   “别走那么快!等等我!”葛鸣虚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从密集的游客人群中挤过来,像个管孩子的老妈子似的追在好奇宝宝的身后。   非洲的天气本来就很炎热,更何况还有这么多的游客,刚趁着新奇的心情逛来逛去的,穿着她那身皮甲的卡比拉很快也吐着舌头遭不住了。   “啊啊……好热啊,热死了。”卡比拉哀嚎。   “我早就跟你说该换身衣服的。”早在来埃及之前葛鸣虚就在城里买了一件灰马甲与短裤,顺便还买了一个手持小风扇呼啦啦吹凉,快没魔力了,她从口袋取出一个方正的小魔力结晶取代安装在小风扇中继续运作。   “我这件护甲可是成为守林人时祭司姐姐亲手交给我的!”抢过葛鸣虚手中的风扇享受,满头大汗的卡比拉十分不情愿地说,可是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加上天气她实在支撑不住,“好热……也许……真的该换件衣服……”   离开热闹的旅游步行街,两人找了家便宜的服装店。   “我可以用芥信支付吗……哈,太好了,总算找到一个能扫二维码付钱的地方了。”   用手机付完款后,葛鸣虚梳理了一下短发,静静地等待卡比拉·派西亚换好衣服出来。   “呼,这下凉快多咯~”   一双短靴,一条宽松的墨绿亚麻裤,一件包裹着精灵那沉甸硕果的黑色露脐衫,纤细的手指撩起金色的长发,仿佛缥缈金砂在空中飘舞,尖长的耳朵给她一种灵性的气质,出来看到葛鸣虚,她轻轻一笑,双手背在身后,俯下腰肢仰望着她,碧绿的眼眸眨眨眼,沉甸硕果的鸿沟若隐若现,她微笑地问道,“鸣虚~你觉得我穿这身好看嘛?”   “好看啊。”葛鸣虚淡淡地点头。   “嘻嘻~穿着这一身我感觉自己都轻松多了,也不那么热了!嘿咻!”走出店门,卡比拉对葛鸣虚高兴地说着,沙漠精灵似乎是想试试穿着这身清凉衣服时的行动能力,站定了下来,深吸一口气,一条纤纤长腿向上抬起,高过头顶,一只脚站定,另一只脚则几乎要超过一百八十度平行的角度打开,卡比拉·派西亚竟然在大街平地上直接做出一个站立一字马的姿势!   “轻轻松松!你看我这个姿势怎么样?”卡比拉轻松地环抱胳膊对葛鸣虚说着,维持着这个难度惊人的姿势,全然不顾自己站在大庭广众下的骇人举动,高抬独立的大胆姿势将她整个人最美丽的长腿完美伸展开,她双腿构成的优美曲线弧度虽然因为宽松的亚麻长裤拉胯的缘故,很可惜地没有展现出来,但仍然吸引了周围众多行人的目光。   “啊啊!你,你……”周围的行人看到卡比拉这性感、放纵的姿势都投来了火热的目光,一直表情淡漠的葛鸣虚也被卡比拉这大胆的姿势吓得脸颊绯红,慌里慌张地别过视线。   全然没意识到自己这姿势的杀伤力,纯粹只是出于炫耀能力的卡比拉对葛鸣虚轻笑说:“怎么啦,被我身体的这份柔韧性吓到了?只要努力锻炼你也能做到这种程度哦。”   “你你你你在大街上突然这样干什么呀!”   “我,我怎么了……呀啊!”   葛鸣虚连忙一把抱住卡比拉的腰肢,不顾她姿势无法维系的惊呼,直接将她拉进一旁的小巷里,脸颊红扑扑的葛鸣虚才算逃离了大街行人们那些火辣的视线。 32 目标,大维齐尔   拉着卡比拉进小巷,脸颊红扑扑的葛鸣虚就立马按着卡比拉的肩膀慌张地责问她:“你刚才在干什么呀!”   卡比拉有点懵:“那只是在我们那里很正常的锻炼方式啊,难道你做不到么?”   一想到那恐怖的超一百八十度站立一字马葛鸣虚就呛住了:“我,我做得到个鬼啊,我又不是练体操的无聊起来做这个干什么,找罪受呢!而且……”   葛鸣虚脑海里一回想到刚才那身材妙曼的沙漠精灵少女,以灵性的姿态将肢体延展,将她美丽的柔韧身姿所蕴含的靓丽毫无保留地绽放,和她的笑容……不知为何,她为精灵这大胆绽放的身姿着迷了。   而更不可饶恕的是,她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放肆的姿势,让那些臭男人眼球被吸铁石吸掉似的看着,她穿着裤子还好,可要是穿着裙子,穿着紧身点的裤子,她不就,不就……不就毫无防备地被臭男人们的眼睛玷污了么!   不行,这大兔子傻里傻气的,得多防备着点,指不定哪天蠢萌蠢萌就被拐跑了。   “总之,你以后可不能在大街上做出这种太暴露、太大幅度的动作,那样是不检点、寡廉鲜耻的!”葛鸣虚对卡比拉生气焦急地大叫着。   “哦……”卡比拉的尖长耳朵困惑不解地扇了扇,想想片刻,又对葛鸣虚问道,“那鸣虚,要是我在战斗中呢?我战斗的时候也不能做出这种姿势嘛?”   葛鸣虚没好气地撇过脑袋说:“什么战斗能做出这样不检点的姿势,难不成你还想色诱不成!”   葛鸣虚出生在一个沿海城市,按理来说,沿海城市意味着海洋贸易活动的自由、开放、包容,加上她本身也算是一个商家小姐,生活在这种地方她从社会生活到思想观念都应该随着资本与劳动力的自由流动而变得格外开放才对。然而……或许是出于国情的缘故吧,她的生活往往伴随着各种家族亲戚、人情关系、传统族规、宗法礼教、子女分封、重男轻女……诸如此类杂七杂八交织在一起的历史糟粕。   无论她本身怎么想,从小束缚的生活习惯都使得葛鸣虚的思想观念与审美观念偏向保守,厌恶那些稀奇古怪的杀马特、非主流,喜欢知书达理、清风明月、君子之交,显得更像个古代深闺有教养的贵小姐了。   不过葛鸣虚思想审美观念再怎么保守,起码也要点开手机电脑上网找本子躺被窝里用,受大时代的信息轰炸。而阿莉埃诺尔就不一样了,她是真正活在——起码是卡比拉幻想中的,活在中世纪的女孩子,看到卡比拉大胆至极的姿势就受不了了。   阿莉埃诺尔刚才就一直呼吸粗重,很受刺激,一阵慌乱,又开始忏悔起来:【简、简直……是亵渎!只有异教徒的女人才会,才会这样不知廉耻!身为女子怎么可以如此放肆……怎么可以……主啊,饶恕我,我有罪……】   “怎么连你这个家伙也和她一样惊诧起来了呀,至于么!”在卡比拉的家乡,精灵一族是自然的宠儿,灵活的身体稍加锻炼就能有着灵巧敏捷的能力,她们精灵的武术也充分利用了她们身为精灵的特点,卡比拉所使用的刺杀剑&匕首组的剑术,波忒弥斯圆舞剑,就经常要做出各种只有森林精灵柔韧的肢体才能做出的动作,各种延展身体部位的姿势对她们来说再常见不过了。   天上的广告飞艇飞过,一边用法术将广告新闻之类的视频投射在作为银幕的大厦建筑上,一边用语音广播时事:【结束环球外交友好访问的神圣王国的克莱尔·潘德拉贡长公主殿下与随行官员乘坐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级天空舰已停泊安置在开罗国际机场接受机场工作人员最高规格的航空维护。】   【长公主殿下等人将有幸在我国首都开罗停留数日。并在胡大的注视下,已经于昨日代表我们埃及人民的兄长之国与苏丹进行了王室之间的高级访问,进行了重大意义的会谈交流。】   【三日后,长公主殿下还将参加当地企业家联名举办的欢迎晚宴,以表达神圣王国对埃及经济发展大力支持的欢喜之情,在宴会当天作为苏丹女婿的大维齐尔也将代表王室挂名参加这场晚宴……】   在听到广告后,阿莉埃诺尔沉着了下来。   卡比拉仰望天空,微微眯起眼睛:“大维齐尔吗?在三天之后的欢迎晚宴上……”   葛鸣虚无语地摊手望着卡比拉和阿莉埃诺尔:“你们真的相信那个农民的话?我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离开我视线一下下就说一个农民告诉你‘这个国家最厉害的人是这个国家的大维齐尔’,然后你们俩就神气冲冲地跑到开罗要跟他干架。”   中世纪骑士阿莉埃诺尔借着卡比拉的口严肃地说:“他才不是个卑贱的农民,他是一个勇敢的战士!一个可敬的异教徒!”   葛鸣虚嗤之以鼻:“什么勇敢的战士,一个随处可见的农民而已,这种人懒惰、卑鄙、自私、没教养,几天不看着他能磨洋工磨到花谢了,说不定他只是看你幼稚说着玩骗你的。”   阿莉埃诺尔退去,卡比拉亲自认真地说:“他是个真正的勇士,他不会为这种事骗我们的!”   葛鸣虚无所谓了,连摇头,看着两个不同的人格用不同的语气在卡比拉一具身体里说话她就头大,抱着自己稍有成长的胸脯,无奈说道:“好吧好吧,就算你随便路上碰到个农民,你拉过来他就能明确地告诉你答案,而且还说对了这广告里的圆眼镜圆胖子真是什么剑术高超深藏不露的大佬,然后你气势汹汹地在三天后连神圣王国的长公主都在的欢迎晚宴上一脚破门而入走去说‘啊!这个国家最强大的战士,快来跟我这个无名小卒决斗吧!’……拜托!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大维齐尔?是首相,是宰相,是总理,是最大的大臣,这个国家的国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拜托!你要过去还没见到人就被他手下乱枪打死了。” 33 工匠协会   天上的广告飞艇还在播放新闻:【克莱尔·潘德拉贡长公主除了身为欧盟神圣王国的王室身份,作为神圣王室的长公主,她还代表着圣公会信奉的神王血脉,在这段时间里罗马教宗国与君士坦丁堡大牧首国派出的宗教代表也将陆续抵达开罗,与我们埃及尊敬的大伊玛目一同在三天后的欢迎晚宴上为长公主洗接风尘……】   神圣王国的核心领土不列颠岛自古以来信奉着他们的圣公会教派,首都实行的是一种二元首都制,即卡梅洛特——伦敦双首都,繁荣、沿海的伦敦城是神圣王国的政治首都,而代表圣公会教权权威的神圣王室则居住在他们的宗教圣城卡梅洛特,只有拥有权力的王室成员才会被任命到伦敦首都定居行政。   克莱尔·潘德拉贡长公主显然就属于那种有权力的神圣王室成员。   在过去黑暗的几十年里,第二次世界大战乃至第三次世界大战,神圣王国征服了大半个欧罗巴大陆,征服罗马,收复了自1453年沦陷于异教徒之手的君士坦丁堡,现在的圣公会是当之无愧的欧罗巴最高神权权威。只是在这个讲究和平共存发展的现代社会,神圣王国已经不再实行她过去那些比曾经的第三帝国的种族政策还要令人悚然的神权政策,要与异端、异教徒携手共进,实现共存共荣的欧罗巴新秩序。   卡梅洛特圣公会、罗马教会、君士坦丁堡教会,还有开罗的大伊玛目,长公主殿下可真受欢迎啊。   葛鸣虚淡淡地看了一眼天上的飞艇,对卡比拉说:“想在这种防备森严的地方胡来动手你一定是疯了。”   阿莉埃诺尔正言道:“我们不是去作恶的,我们只是想来与这里最厉害的战士荣耀一战!”   “可人家凭什么见你?人家可是堂堂大维齐尔,就因为你俩长一对兔子似的长耳朵,像个傻帽似的拿着把锈剑胡乱挥舞,人家就要屈尊将就与你这个无名小卒真刀真枪地比武,想太好了吧你们!”   卡比拉尖长的耳朵失落地垂下来:“是啊,默默无名的我们凭什么能见到他呢。”   然后卡比拉的情绪又昂扬起来,神采奕奕,不出所料阿莉埃诺尔小姐又上头了,她抬头挺胸,大声说道:“那我们就去变得有名起来!还有三天的时间,这三天我们就在这座城里四处找名家比试!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打倒,等到无人可敌后在第三天放言挑战这位大维齐尔,如果他还有丁点身为战士的荣誉感,那就接受我的挑战,我们堂堂正正,一决高下!”   “哈!”葛鸣虚差点没笑出声来,“打倒这座城市里所有人?你还真想的出来,你以为你是谁?超人?”   “如果我在这个过程中输了,那就证明我的实力不配与之一战,我的旅程到此为止,只能如此罢。”   “嚯……”葛鸣虚微微眯起眼,转过身去,稍有发育的心胸里开始转着坏心思。   只要败北了就会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么,咯咯~那么也许我还可以顺水推舟推一把,让这大兔子脑袋早点清醒……   另一边卡比拉已经为阿莉埃诺尔的提议兴奋起来了:“用比武挑战来引出他吗,这真是个好办法啊!”   【没错!这将是我在埃及的这场圣战最伟大的征途!为了接下来的一连串战斗,我们一定要好好准备!】   “可是,我们该准备什么呢?”   【我们要去打听这座城市的战斗大师都有谁,但首先要做的事是去挑一把好剑——我们家族的这把剑都锈蚀了几百年了,在之前的战斗就很勉强,再打下去说不定会断掉,只有一把趁手的武器才是战斗中最好的搭档。】   然后,为了去挑一把跟阿莉埃诺尔的剑相似的双手大剑,葛鸣虚和卡比拉找到了开罗的工匠协会,这里有很多不想被大时代工业化浪潮吞没的手工艺人,各行各业的手工艺人都有,眼镜匠、锁匠、鞋匠、衣匠、桌匠、椅匠、花匠……甚至还有枪匠,以及卡比拉要找的刀剑匠。   一进门这里的手工艺人老师傅们都在兴致勃勃地讨论关于三天后神圣王国的长公主与大维齐尔都会出席的欢迎晚宴,因为在这些联名赞助举办宴会的当地企业家也包含工匠协会的一些大师傅。   几个形形色色的大师傅带着他们的学徒在闲聊,他们心情都很激动。   “这下我们工匠协会也要发达啦,一想到能亲眼见到长公主殿下,我就激动得不得了。”   “别想多了,虽然宴会上有我们工匠协会的份,但只有给协会捐钱最多、最出名的那几位师傅才有资格参加宴会,我们这些小人物就别想啦。”   “我们都有哪几位先生会参加?”   “有搞钻石的默罕默德先生,做刀剑的赫里奥波里斯先生,搞时尚服装的奈菲尔塔利女士,嘿嘿,还有枪匠……”   “等等,枪匠?穆萨那个可怜家伙,自从工业区开了一个枪械厂后他的生意就每况愈下,加上高端路线那些人脉弯弯绕他搞不来,穷得连造枪的原材料都买不起,我以为他早就破产滚进贫民窟去工厂打工去了,有什么资格参加长公主的宴会?”   “不是那个连胡大都会唾弃的死穷鬼啦,我说的那位小姐不是我们开罗协会的人,她参加晚宴用的不是我们工匠协会的名额,她可是长公主殿下亲自邀请的尊贵客人!这次她从伦敦来只是在我们这里暂时落脚,等三天后的宴会呢。”   “那位长公主殿下亲自邀请的客人?还是枪匠!?难道说她是……”   “我说的就是那位玛格丽特·罗斯·温莎小姐,神圣王国最著名的枪匠,李恩菲尔德大师,她现在正用着穆萨那个可怜家伙的工作室呢,同样是枪匠,人家可以成为长公主的座上宾,而穆萨那个可怜虫就只能破产去打工,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呀……”   “是呀是呀,愿胡大保佑我们的生活越来越美好。”   卡比拉走过去,抿着唇,等着师傅们闲聊,好不容易找到个间隙,插嘴进去问道:“请问你们刚才说的那位刀剑匠……是叫赫里奥波里斯先生吗?他是不是在这里啊。”   “哦,小姑娘你找他啊,他在他的工作室呢,从这里……转过去……拐两个弯,起手第三个房间,他就在那里,他正为能出席晚宴高兴着呢,建议你别扫他兴。”   “谢谢您!”卡比拉道个谢,兴高采烈地进去找刀剑匠赫里奥波里斯先生了。   葛鸣虚背着藏了她的奥运会版李恩菲尔德的行囊,打了个哈欠,靠在工匠协会大厅的墙壁上等待,无聊地翻看起手机来消磨时间。   大厅那些闲着没事的师傅与徒弟们接着闲聊,什么工业区又开了一家鞋厂啊,鞋匠格拉斯先生破产病死了啊,哪家师傅手艺精湛,哪个行业更赚钱之类的,噫吁嚱,这些不赚钱的小师傅们的一天就在闲聊中度过了。 34 刀剑匠,枪匠   “鸣虚你不跟我们一起过来吗?”   “是你要找剑,完事了跟我说一声我扫码付钱就是了。”葛鸣虚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拿着手机消磨时间,卡比拉独自走进工匠协会的内部。   协会的大部分师傅都在自家开设工作室,只有闲着没钱赚的师傅才会聚在协会插科打诨,但也有例外,有几位大师傅的工作室就在协会的内部,就比如之前提到的那位枪匠穆萨先生,枪械厂开在开罗,在他破产的二十多年前他也是在协会内部有工作室、远近闻名的大枪匠师傅呢。   “唉,这年头哪儿还有赚钱的好事呢……”   离外面那些欣喜掺杂着哀怨的闲师傅们逐渐远去,卡比拉找到了他们说的刀剑匠赫里奥波里斯先生的工作室。   工作室的隔音效果很好,而身为精灵的卡比拉听力异于常人,走近的时候还是隐约听到工作室传来激动得不能自已的声音:“……我被选中了,我被选中了!我居然能有幸参加宴会,到时候各大权贵甚至连大维齐尔大伊玛目都在场的大场面,甚至连美丽的长公主殿下都会在场!哦哦……能见到她一眼我这辈子都发达了,胡大保佑,我赫里奥波里斯今天总算是个人物了啊哈哈!”   “请问是赫里奥波里斯先生吗?”卡比拉试着敲门询问,然而发现工作室的隔音设备很好,得按门铃才有用,就按了门铃。   叮咚。   “谁在这个时候打扰我!快滚出去!滚出去!”   “哇!”被门铃吵到的赫里奥波里斯先生大发雷霆,吓得卡比拉萌生了退意。   门内的赫里奥波里斯先生又突然自言自语起来:“不,不,你不能这样,冷静点,你可是马上要受尊贵的长公主接见的名人,可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不成体统,你得像个大人物,要心平气和,心平……”   “深呼吸,要表现得像个有修养的大人物……”在走到门前赫里奥波里斯先生都一直在自言自语,听觉敏锐的卡比拉都听得真真切切,终于,工作室的大门打开了,赫里奥波里斯先生是一个有着络腮胡子,表情平静,穿着打扮像个得体匠人,眼窝深邃的中年男人,完全看不出刚才听到的激动情绪,他扫了卡比拉一眼,“哦,小姐,您的耳朵真别致……你看起来不像我们协会的人,我的名字是赫里奥波里斯,是一个普通的刀剑匠人,请问我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卡比拉有点尴尬:“呃,您是赫里奥波里斯先生啊,我听外面的人说您是这里专门做刀剑的人,我现在亟需一柄趁手的双手剑,请问您这里有吗?”   “啊,原来您在找一件趁手的武器,我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样风传我这个普通的刀剑匠人的,不过这件事您是找对人了。”赫里奥波里斯一直强调着自己普通匠人的身份,可语气里完全是一种高傲倨傲的态度,他伸出手指,在卡比拉眼前轻轻摇晃,负手在身后面带笑容转身回去,“进来吧,有着别致耳朵的可爱小姐,您会在我的工作室找到您称心如意的东西的。”   此时的葛鸣虚还在协会外部靠墙上看手机消磨时间,就在这时,一个抱着一捆原材料的人影走了进来,那些谈笑的闲师傅们看到进来的那个人都热情洋溢地打招呼。   “是温莎大师,中午好啊!”   “天哪,您自己一个人拿着这么多原材料?您完全可以跟我们打招呼,我们让自己家这些闲得过了头的徒弟帮您搬的。”   那个被人尊称温莎大师的人优雅地微笑回应:“不用了,我只是为了朋友来这里暂住一段时间,怎么能麻烦诸位先生呢。”   “哈哈,见外了,见外了,您可是长公主殿下钦点的朋友,您的到来让我们开罗工匠协会蓬荜生辉呀!”   葛鸣虚还在看手机,没兴趣注意这些行会里的人来人往,那位温莎大师跟诸位师傅打了招呼后,压了压头顶的黑色高礼帽,黑梆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黑色的长裤显得她本就高挑修长的大腿愈发笔直,黑底细白条纹衫包裹着她傲人的胸峦,,黑色的大衣外套穿在身上,由一条银链作为腰束扣住大衣两端从条纹衫穿过,展示着她纤美的腰肢,黑色大衣的内衬却是玫瑰一样火红,一只白玫瑰别在心胸前,仿佛象征着她高尚绅士的品格。   黑色的高礼帽下,束起而飘逸的亚麻色,淡绿的眼眸中是冰山般的高雅与冷漠,似乎对一切漠不关心,白皙的肌肤,要人难以呼吸的雍容容颜,此时嘴角挂着的却是趣味的弧度。   窈窕的身材轻而易举地单手抱着一大捆一看就很有分量的原材料,拉拢外套,走进协会后放下胳膊夹着的一杆银头黑手杖,颇有神圣王国老派绅士风度地走在大理石地板上,一哒一哒的,风轻云淡,悠闲悠哉。   她正要往协会内部的工作室走去,趁着宴会前这几天的时间做几把好枪消磨时间,当她走过通道旁靠着墙的葛鸣虚身边时,步伐却缓缓停了下来。   “不好意思小姐。”温莎大师抬起拿手杖的手,抬了一下红褐色的圆礼帽,露出她盘桓在脑后纤纤垂下的亚麻色长发,优雅得体地对葛鸣虚打了声招呼,“请问小姐您如何称呼?”   “哈?”葛鸣虚不耐烦地放下手机,想不到都到埃及了还有人能无聊地打扰她,她烦躁地撇了她一眼,没好气地抱着稍有发育的胸脯说,“我怎么称呼关你啥事啊。”   旁边听到葛鸣虚口气的闲师傅们怒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她可是远近闻名的大枪匠,玛格丽特·罗斯·温莎小姐,温莎大师……”   玛格丽特·罗斯·温莎小姐看了闲师傅们一眼,打断了他们的发言,然后微笑着看着葛鸣虚,不知道为什么,葛鸣虚被这注视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而且更奇怪的是,受过心灵训练的她竟然丝毫看不出来这个人脑海里想的是什么——就像一片空旷无物的荒野一般。   葛鸣虚面不改色,黑曜石的眼眸灵光闪烁,心中暗暗警惕。   “抱歉,是我唐突了,不应该这样冒昧问您姓名的。”玛格丽特小姐将圆礼帽戴回头上,摆正了胸口那对包裹在白衬衫下,对葛鸣虚压倒性优势的胸·峦上的纽扣,俊美的脸上时刻带着若有若无的弧度,她将手杖跟原材料夹在一块,似笑非笑地伸出戴着白手套的纤长右手,指着葛鸣虚身后藏着武器的包裹,绿眸剔透的光芒直穿而过,“不过,我比较好奇您那把枪的来历,我记得我应该没有把它交给过一个非元素世界的麻~请谅解,我不是有意说这个词的,只是这个词更贴切我们现在的语境,毕竟,我对经我双手造过的东西好歹都会有点印象。”   她指的是葛鸣虚包里藏着的这把2020年奥运会特别版神圣李恩菲尔德一号步枪。   葛鸣虚淡然环抱双臂,默默用眼角注视眼前的这个女人,寒意愈甚。   “来自东方的小~姐,我能有幸邀请您观赏我的工作室,在美妙与典雅的音乐中待聆听您解释一下您这把枪的来历吗?”   玛格丽特·罗斯·温莎小姐丰润的红唇靠近葛鸣虚的耳畔,轻轻提出了自己的邀请。 35 赫里奥波里斯先生   工作室里的空调开着,比外头炎热的天气凉快许多,做刀剑的赫里奥波里斯先生在他的工作室为上门的卡比拉讲解,他的工作室很大,铁锤、熔炉之类的锻造工具都在一个房间内,其余空旷的空间则在墙壁上摆放了不少长短兵器,还有五颜六色的中古旗帜,有些兵器卡比拉见都没见过,好奇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的工作室俨然就像一个附加了锻造间的比武场,充满森然肃杀之气。   赫里奥波里斯先生像个渊博的学士似的娓娓道来:“……兵器,这种东西随着人类第一次战争,抄起木棒和石头互相攻伐时便出现了,在火器出现之前,短兵相接的冷兵器一直都是战争的主角。有些人以为到了现代枪械大行其道的时候,像刀剑长枪这样的东西就该退出历史的舞台了——不,不!这大错特错,刀剑是一个真正的战士最后能使用的武器,是一个战士灵魂的象征,没有一把好的刀剑傍身的人不配做一名战士!”   赫里奥波里斯先生又竖起食指摇头晃脑地说道:“而我赫里奥波里斯,一名普通的刀剑工匠,就信奉着这一信条,并为之前进——只有量身打造、精心锻化,用一个充满战斗欲望的灵魂锤炼进剑身,用炽热的发烫的敌人鲜血去淬炼钢铁,才能打造出最完美的神兵利器!哈哈……只是比喻而已,我不会真去拿人血来淬炼的,那样只会为钢铁增添降低质量的杂质。”   赫里奥波里斯先生玩笑道。   “呃……”卡比拉以为到自己能插话的时间了。   赫里奥波里斯先生面向卡比拉张开双臂,将这整间工作室的全貌呈现给她,眼神里充满信仰、骄傲与信心地说道:“总之,你能找到的一切完美的兵器,都在我赫里奥波里斯的工作室里,只为那些最优秀的战士量身打造!毕竟,我赫里奥波里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即将受到公主殿下接见的手艺人……告诉我,尖耳朵的女孩,你到鄙人这里所求为何?”   “我……”   “是一把剑?”   “嗯——”   “一把传统的弯刀?”卡比拉正要点头答应,赫里奥波里斯先生又急不可耐地插嘴了,“一把柔韧的长枪?一面坚不可摧的圆盾?或者说,只有一把轻盈小巧的匕首正适合你这样乖巧的女士?”   “我有匕首了。”卡比拉忍不住说话了,从身后取下古董长剑展示给赫里奥波里斯先生看,“我现在亟需跟它同样款式的双手剑,请问先生您这里有吗?”   看到卡比拉手中的东西,赫里奥波里斯先生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哦——一把吓人的双手剑,古时候有人这般歌颂它:‘直刃利器,此乃巨剑;双手而持,高手所用;长夜漫漫,如想安穏;为此展现,大师之击;秘技所至,护其无伤;汝应感激,以此欣慰’!哈哈哈……想不到您竟然选择了它作为自己的武器,这的确是一把威力无穷的利器,不过我觉得对于您这样娇小可人的小姐而言更应该选择轻松点的小匕首……”   看着捧腹大笑的赫里奥波里斯先生,墨绿的眼眸凌厉闪烁,阿莉埃诺尔双手前后握紧了剑柄,缓缓挥动,外人眼中错觉般缓慢的行动,却如狂风呼啸,落叶扫地,扫荡周身不可接近丝毫……当剑舞停息,挽于肩侧时,一米七长的剑身平指,剑尖离咽喉不过几寸。   “……好吧,看来这种武器的确合适你。”喉结涌动,额头冒冷汗的赫里奥波里斯先生胆战心惊地用指头小心挪开剑尖,还好没剐蹭他才装修过的地板,“如果你执意要使用这样的武器,我也不反对,这种类型的武器的应用得按照小姐您的体型量身订造,才能将它发挥到最大的威力。”   “我觉得这把剑就挺适合我的,你照着这个尺寸给我来一把一模一样、差不多的就行了,请问先生您这里有吗?”阿莉埃诺尔和卡比拉都很急,要在这三天之内打出名气能和大维齐尔一较高下,可由不得她为武器的事情浪费太多时间——话说为什么非得在三天之内?换其他的时间比试也行啊!不管怎么说——卡比拉和阿莉埃诺尔是钻入这个三天时限的牛角尖里去了。   赫里奥波里斯先生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要成品?你到我这个即将面见长公主殿下,手艺被所有人认可的普普——通通手艺人的店里,只为拿一把粗制滥造的制式成品!?不,不不,制式成品永远都是为那些对战斗如饮食般粗鄙不上心的人准备的,我绝对不会用像工厂那般粗制滥造的制式品来玷污战斗的灵魂与艺术!”   “那你三天内能把剑做好吗?”卡比拉不信任地看着这个浮夸的男人,“我急用。”   “为何如此着急?一把量身打造的武器绝对能让您受益终生。”   阿莉埃诺尔正言道:“当然是为了在这三天里,我要去打败这座城市所有的战士!”   赫里奥波里斯先生显然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在三天之内,打败这座城里所有的战士!”阿莉埃诺尔一字一句地复述。   “哈哈哈哈——勇气可嘉,勇气可嘉!”赫里奥波里斯先生不出所料地大笑,笑得岔不过气,“但……你这是为了什么?”   卡比拉回答说:“为了在三天后获得足够的资格,去挑战埃及最强大、最勇武的战士,这个国家的大维齐尔!”   “你,你居然想去挑战大维齐尔!?还说他是这个国家最强的战士,就那个戴眼镜的胖子!?我都不知道有这种事,你听谁说的?哈!哈哈……算了不管了,不得不说小姐您的臆想可真够严重。”赫里奥波里斯先生惊呼道,全当玩笑话,笑着摇摇头,便推搡着卡比拉请她出门。   “诶、诶!等等我还没——”被请客出门的卡比拉慌张起来,连忙大叫。   “好了小姐,您该回家休息了,好好做梦,梦里啥都有,啊,就这么说了。”   “喂!”卡比拉被毫不留情地拒之门外。   被否定,并拒之门外,沉重的心情让精灵少女留下委屈的泪水,抿紧嘴唇,手握长剑,现在遇到这种情况,无依无靠的她能想到的人只有一个。   “鸣虚!”   现在的葛鸣虚在哪儿呢?   她在赫里奥波里斯先生的工作室对角的方向,玛格丽特·罗斯·温莎小姐的工作室里。   大概是要跟她解释一下自己手上这把枪的来历吧。   葛鸣虚刚进来的时候是这样想的,解释解释就算了,要还就还,在人家的地盘上也没啥好讨价还价的。   不过,这家伙……   为什么一进来就要把自己绑在椅子上?   而且手上还拿着条皮鞭? 36 玛格丽特·罗斯·温莎小姐   温莎小姐的房间格外的干净。   兴许她是这几天临时住进来的,这里没有工具,没有车床,却洋溢着一股木香味。墙壁上目前也没有挂着她精心制作的作品之类——大概都在她自己的工作室里吧,毕竟这地方她才租来几天——但这并不能说她是个不别致的人。   木桌上放置了一两样精致的小点心,被盛放在瓷白小碟中,瓷盘、餐具规矩地摆在一张事先铺设对角过桌边的米色餐巾。摆设简洁,没有冗余,即使房间不大,在别具一格的布设视觉衬托下,也令人一进来就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东方来的小~姐,不来一杯红茶吗?”   “小姐”这个词她念得挺重,让葛鸣虚很不爽。   大门的对面,餐桌的尽头,房间的最深处,坐着一位女士,玛格丽特微笑举杯致意。   她坐在椅上,背梁笔直,她有一对修长健美的腿,可惜都掩藏在老气横秋的正装长裤下,右腿搭在膝盖上,不仅不轻佻,反而透着严谨。   “如果你把施加在我身上的法术解开我很乐意喝的。”   “哈哈~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做了多余的事情。”戴着白手套的手稳稳持平一面茶碟,右手持茶杯,小口轻启微茗,丝毫没有被打扰到的慌乱。   品茗,落杯,再落碟,茶碟与茶杯都缓缓放置在了桌上,稳稳当当,没有声响。   轻打响指,葛鸣虚身上那看不见的禁锢便消散了,如果是对外界不甚了解的普通麻瓜,甚至会把自己无法动弹的状态惊恐地当成什么发自内心的恐惧气场。   装模作样。   “哼。”葛鸣虚不悦地哼声,拿起眼前装了红茶的茶杯,先试了下温度,再浅尝一口试口味,然后便毫不客气地端起来一饮而尽,嗯,味道还不错。   这位温莎小姐似乎在西方是小有名气的什么名人,不过葛鸣虚可不在意,她又不追星,连电影明星都认不得几个,哪管她是什么大枪匠、李恩菲尔德大师呢……   话说她不会只造李恩菲尔德吧?   “你应该喝慢点的。”似乎看到自己精心手酿的红茶被这样简单地喝掉不太开心,温莎小姐眉头微蹙。   “嗯嗯~是啊,我是不是喝茶还必须喝三口……西方有这个传统吗?”   葛鸣虚神情不悦,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黑色短发,毫不客气地翘着二郎腿和椅子,抱着后脑勺平衡仰躺在一个支点上。   “这样可称不上有教养。”老气横秋的温莎小姐似乎有点心疼自己的椅子、毛毯和地面。   “那也比一进门就用看不见的魔法施在别人身上好。”葛鸣虚冷哼,“你到底想怎样?”   “呵呵~不说了,不要激动,只是个玩笑而已。”温莎小姐将茶具放到一边,手上拿着葛鸣虚的包,像是一早就知道里面有什么似的,把里面藏起的AK47突击步枪拿起放到桌角下,再将里面的李恩菲尔德一号步枪拿起在手,乳白的枪身,平衡的构造,温莎小姐摘下手套,修长丰润的指肚地抚摩过她。   乳白色的李恩菲尔德步枪置在她澎湃的胸峦前,她剔透的眼眸里流露秋水:“真是怀念呐,这把枪,是我在六年前的伦敦奥运会的时候打造的,当时因为奥运会的射击项目统一规定了要使用李恩菲尔德,我一高兴就制作了五把这款型号最精细的步枪,看到那些运动健儿们使用我的武器在赛场上驰骋,我由衷地感到高兴,简直、简直就像……”   “就像看到孩子得了奖状的母亲?就像受到了国王陛下接见一样?还是你的工匠精神艺术之魂终于得到了世人的理解?”葛鸣虚嗤笑地望着她,讽刺道。   “……就像回到了1851年的那个新年一样。”温莎小姐摇摇头,苦笑说。   “噗!”葛鸣虚遭不住了。   这是什么鬼比喻呀!   “就在那一天,第一届世界博览会在伦敦展开。”温莎小姐轻轻说道,放下手中的李恩菲尔德一号步枪,拿住茶杯盖,轻轻碰着茶杯边缘,回忆往昔,“全世界,第一次,在一座城市、一座华丽的宫殿中聚集了那么多的人与物——南美秘鲁的银、澳大利亚的金、加拿大的木材、加勒比的咖啡和可可、北美洲的棉花、还有东方印度、中国的染料、香料、茶叶……”   “还有鸦片。”葛鸣虚小声提醒,“还有热情好客的少数民族土著原生态人种展览动物园。”   似乎没听到葛鸣虚呛声的温莎小姐仍然自顾自地说话:“……珍珠与钻石、珊瑚与翡翠、老虎与大象,再加上这个伟大国家蒸汽滚滚的机器革命,一切的一切过去天各一方的人与物,第一次汇聚到了一个地方——一座宫殿,一座文化、民族与世界的熔炉,来到了神圣王国的首都,第一届世界博览会就在一座前所未有的水晶宫中展开了。”   “你好爱国哦~”葛鸣虚酸酸地说。   “谢谢夸奖,这是一种每个人值得宣扬的美德。”温莎小姐微笑着颔首致意。   “可惜我可不想一边种鸦片还一边还望着大洋彼岸的国爱出滋味来。”葛鸣虚放声嗤笑,“是啊,满世界殖民打仗,把全世界死活搅合的血肉熔炉吗?”   温莎小姐只当她不存在,讲到这件事情,温莎小姐碧绿的眼睛闪烁神采,缓缓起身,默默祷告,又忍不住扬臂歌颂道:“‘啊,神王在上,自创世以来,您可曾见到,全世界的各个族群,第一次为一个目的动员起来!’”   葛鸣虚隐约记得这好像是当年神圣王国的报纸赞美世博会的话,她主要是在历史课本上见到过。   然后她喜欢打岔的性子又冒出来,兴冲冲地说道:“这可不是第一次,前面不是还有巴别塔呢!喂,还有巴别塔呢——嗷啊!”   “就你话多!”终于受不了三番五次的打岔,忍无可忍的温莎小姐当场用法术隔着一条长桌赏了葛鸣虚一个空气爆炒栗子,气鼓鼓地嘟着嘴怒瞪她,正装女绅士气鼓鼓的模样煞是好看,温莎小姐还气不过,气急败坏地又连赏她几个空气爆炒栗子。   “你这个家伙,就不知道在别人回忆美好过往的时候不要乱插嘴吗?就你话多,就你话多!”   “是你在那里突然自顾自地说起来啊!怎么是我话多了。”   温莎小姐从怀里掏出一副皮鞭,空抽发出骇人的霹雳声,气冲冲地向葛鸣虚走过来:“还顶嘴!?胸小不丁点大的,哪来那么多废话!”   葛鸣虚看到对方发怒吓得想站起来,却惊骇地发现自己又被对方的法术禁锢住了:“唔呜呜!?我我我我哪里小了!?我——”   啪!   鞭子抽在葛鸣虚的脚边上,让她一吓。   “你胸小,不许说话!”温莎小姐戳着葛鸣虚的胸口,高傲蔑视地厉声说道,言语仿若闪电刺穿了葛鸣虚最脆弱的那颗心。   “咕唔!”葛鸣虚被戳到心里的痛处,再看向她傲然挺立的澎湃之物,一时竟咽得反驳不出话,“这,这跟胸有有什么关系啦!不要转移话题啦!你这个家伙到底想对我做什么,快放了我!”   温莎小姐冷笑一声,双手紧紧地绷住皮鞭,准备给这个出言不逊胸还小不丁点大的家伙好好教训一顿,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打开了。   “诶门没锁啊……鸣虚你在吗?外面的人说你到这里来了,你在不在……”   尖长的耳朵好奇地抖擞,卡比拉探头探脑地钻进房间里寻找葛鸣虚的踪迹,正好看到拿着皮鞭的温莎小姐要接近葛鸣虚,卡比拉惊骇地瞪大眼睛质问道,“你是什么人?想对鸣虚做什么!?” 37 姬目前犯   当温莎小姐看到突然按剑进入的卡比拉·派西亚那一刻,似笑非笑的玩味眼神逐渐凝固,呼吸缓慢。   啪嗒。   温莎小姐手中的皮鞭落地。   “怎么会……”   温莎小姐呼吸加重,一身颤抖,不可忍耐地向卡比拉大步走来,看到她动作的卡比拉万分紧张,握住了腰间的刺杀剑。   “你干什么——呀啊!”   卡比拉感觉不到敌意,反而觉得异样得友好、亲近,意识中不禁放缓了速度,然而也只是稍微放缓而已,就这一丝可趁之机,体态高佻的温莎小姐便已经贴在了卡比拉极近的距离,伸手轻轻按住了精灵放在剑柄上的手上,温莎小姐健康、红润的肌肤,与精灵少女细腻如丝绸、洁白如细雪的肌肤贴合在了一起。   “啊……啊……”精灵少女翡翠的眼眸惊慌地瞪大,有点为对方那同样翠绿、却热情似火的眼神望得脸颊发烧。   对外人冷淡而雍容,对心上人雍容却带着火热人情味的高贵容颜,带有余温的芬芳吐息从温莎小姐的芳唇中微微呼出,吹拂在少女的脸上似乎挤占了空气的存在,迷热得叫人难以呼吸,尖长耳朵局促不安地轻轻扇动。   这个人……好漂亮……   莫名惭愧的想法笼罩在卡比拉的心头。   然而,在对面这个擅自亲近、触碰自己的女绅士眼里,似乎却不是如此。   而且还要反转。   “世上……怎会有如你这般美丽可人~的小女士啊!”温莎小姐不吝辞藻地直白赞美道,牵起慌得一比的精灵少女握剑的小手,如获珍宝地双手攥握、抚摩品会,大声告白!   “竟能让我一见钟情!”   “哈!?什么鬼!”仍然被法术固定在椅子上的葛鸣虚目睹眼前发生的一切,大惊失色,厉声大叫道:“你这个丑八怪在对我家大兔子胡说八道什么?快放开她的手!”   “你、你怎么回事啊,突然说对我一见钟……钟情……”从未有人对自己摆过这般阵仗的精灵少女尖长的耳朵耳根都红透了,活像个受惊的小兔子,脸颊绯红,眼神闪躲对方火热的视线,语气细微若蚊。   温莎小姐还紧握着卡比拉的小手,空出一只手,修长的手指轻柔抚摩精灵少女的脸颊,感受少女小鹿乱撞、害羞时刻的美妙温度,精致、轻灵的尖长耳,添着一分武者英姿却为少女心而化开的娇颜,翡翠的眼眸里含着被突然欺负而委屈的秋水,及腰如瀑的金色长发……眼前的一切倒映在温莎小姐被陶醉得不再剔透的眼眸里,火辣的热情与吐息无限拉近、捕捉与慌乱逃窜的小猎物的距离。   温莎小姐酝酿一番,张开双臂,爱慕地为精灵少女轻启朱唇,朗诵诗歌:“致意我从异乡远道而来的小女士,我作为热情好客的主人,欢迎你来到这片美丽、古老、充满历史与传统的国度,我会如对待最精致的宝物般招待你——只恳求你疼我,爱我!是的,伟大的爱!”   “呀啊!”卡比拉惊呼一声,温莎小姐突然把整个人身重量压上来,把她向后压倒,她锻炼武艺得来的绝佳平衡性不至于就此摔倒,不过在她回神调整姿势之前,温莎小姐侵略性的大手,已经率先从她背后的衣缝中探手而入,零距离地搂住了她的柳腰。也因一时失衡的反应,温莎小姐与卡比拉相握的手,比之前更紧密、亲昵地五指相扣。   好……好近……   被她摸到了……好奇怪……   “哈啊……”卡比拉·派西亚被身体触感传来的感觉弄得双眼迷离,轻微呻·吟,不止是她被肆意扣住的手与擅自伸进自己衣服里肌肤相亲地搂住自己腰肢的地方,还有胸口的触感——从温莎小姐的黑色大衣中呼之欲出、被白衬衫的纽扣紧紧包裹和勾勒、对葛鸣虚具有压倒性优势的澎湃山峦,无比亲猥地与卡比拉·派西亚的亚麻衫下那沉甸饱满、可口多汁、生机勃勃、亦同样在一路的旅行上令葛鸣虚深感挫败的森林硕果,在葛鸣虚颤抖的眼睛前残忍地贴合、挤压、摩擦,压迫得不知所措的精灵少女呼吸困难,泛起异样的触感。   “卡比拉,你、你怎么了!快推开这个家伙!”   看着眼前的美丽景象,对被法术束缚在椅子上只能眼睁睁看着的葛鸣虚却是无比的难受、残忍,除了对自己心中痛楚极力的无声嘲讽外,更让她明白了一路旅行的卡比拉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仿佛本该只属于自己的珍宝,却在她人手中肆意亵玩,自己却无能为力地在那里无能地干看着,失落、空虚、恐惧、绝望的感觉笼罩了一向以为自己什么都不重视的葛鸣虚。   葛鸣虚愤怒地挣扎,然而体能不过是普通人的葛鸣虚却丝毫无法动弹,只能愤怒大叫:“混蛋,你、你不要伤害她!快住手!”   温莎小姐玩味地瞥了她一眼:“伤害?怎么会呢,我可是如此认真地在向这位美丽的小姐告白呢~”   “鸣虚,我……我变得好奇怪……好热、好难受……”卡比拉不知道该怎么向自己的朋友解释自己现在的状态。   葛鸣虚怒吼:“女流氓你听见了没,她都说她难受了赶快放开她!”   温莎小姐轻轻一笑,靠近了精灵少女的尖长耳,最敏感的耳畔,小声说:“嚯~你真的觉得难受吗?你所谓的难受,也许不过是你内心放不开的心声呢~不要在意旁人的言语,对我说吧,说~你~喜~欢……”   “我……我……不是……不该这样……”   温莎小姐明亮的眼眸从上俯瞰身下的异度少女,吟唱了一首古老的情诗以明其心:“仁慈的爱♪~绝不卖弄、挑逗。专一♪~忠贞♪~毫不游离、坦诚至极的爱♪——爱!毫无伪装、清澈透明、纯洁无瑕♪~!啊!但愿你全部属于我~所有一切的全部!”   “呀~啊啊啊!”被情诗大胆告白羞耻得无地自容的精灵少女尖叫一声,连忙抬起手背挡住自己的眼睛,脸颊红扑,不知道如何才能躲过眼前这位大胆女士的无尽热情。   或者,放弃抵抗,接受这位女士的热情,与她合二为一,才是正确的选择?可是、可是……自己才第一次见到她,连她叫什么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啊!而且葛鸣虚还在一旁看着……   “什么纯洁坦诚的,你想对我家大兔子做什么!别欺人太甚!告诉你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女穷!卡比拉,千万不要被这个女变态给骗了啊!”   “哼哼~你再怎么说也没用呀,你这个又没用还嘴臭的飞机场,就在一旁老老实实坐着看吧~”   葛鸣虚的愤怒都湮灭在无能为力的绝望里,脸色苍白地求饶道:“不,不要这样……你要做什么都可以……让我来代替她吧,求求你,不要对她出手……”   “我对你这样贫瘠的飞机场才不感兴趣嘞。”温莎小姐蔑视地将葛鸣虚打入绝望,微微一笑,不老实的大手,即将触及、摘取眼前那甜美的硕果一饱手感,享受姬目前犯的征服快感时……   卡比拉打掉了温莎小姐的狼爪。   “不要!” 38 温莎小姐的邀请   被告白与玩弄得浑身热透的卡比拉·派西亚,最终总算是清醒了一点,没把自己交代在一个认都不认识的陌生人身上——哪怕她的确很美,是个很浪漫的古典佳人。   “哈~啊~这样做……是不好的!”   被轻轻推离的温莎小姐十分失落,痛苦地按着胸口,说:“可是,我想要你对我的一份爱,像个热情好客的东道主那样招待您这位美丽精致的异乡小女士……我可爱的人啊,你连这点施舍都不肯给我吗?”   “哈哈!明白了吧,我家大兔子是不可能被你忽悠得团团转的!”看到卡比拉的动作,深陷绝望的葛鸣虚振奋起来,得意洋洋地冲温莎小姐大喊。   “可我们根本不认识啊!我们才刚见面,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卡比拉脸颊红扑扑,像只可爱的小动物那样害羞地闪躲温莎小姐幽怨的眼神,不敢与之对视,“而、而且……你是女人啊,我们都是……你你你……你怎么能向我倾心道白呢,这种事是不可以的,不对的,会被神惩罚的……”   “天上的王,与他天上的父与兄,愿你们的福音至今回响在每个人的心中。”温莎小姐闭眼祷告,在她澎湃的山峦前空划一个十字,跟刚才热情开放截然的虔诚形象,令葛鸣虚与卡比拉都为之惊讶。   结束祷告后,温莎小姐睁开眼眸,撩起亚麻色的发束,与火热截然相反的恬静、沉着,微微一笑,风情百态,惹人着迷,温莎小姐恭敬地向卡比拉道歉道:“不好意思,是我太唐突了,请问这位小姐,您能原谅刚才那个犯下过错的罪人吗?”   “嗯,嗯……”卡比拉默默点头,但看着温莎小姐的模样似乎很低落,连忙补充道,“但我们可以……先做好朋友的!”   “朋友~朋友!我喜欢交朋友!”得到承诺的温莎小姐立刻眉飞色舞,开心地向卡比拉伸手道,“我的名字是玛格丽特·罗斯·温莎,是一名住在伦敦的工匠,小有名气~承蒙你的到来。”   卡比拉脸颊红扑,小心羞羞地与之握手:“啊……玛格丽特……温莎小姐啊,我的名字是卡比拉·派西亚,我来自很遥远的地方,现在正在旅行中……”   “是从异世界来的么,一个来自普拉蒂亚大陆的森林精灵,我们北普拉蒂亚贸易公司……不对,我们现在还没从精灵的帝国那儿拉移民呢……”   听到温莎小姐一语道中,温莎小姐惊讶地睁大明亮的眼睛:“你知道我的家乡!我走过了那么多地方都没人听说过我们那边的事情,你怎么……”   温莎小姐轻笑:“那是当然的了,那可是神圣王国的风水宝地,自然要捂的严实一些才行,可不能让什么共和国与合众国的老鼠溜进去了……我呢,是有些特殊渠道,这种事情自然是知道一点的——不过,也许今年这个国家很快就要改变现有的殖民政策,将异世界的存在公之于众了吧,毕竟相比微不足道的外国鼹鼠这样更有利于降低日益增长的失业率。”   葛鸣虚惊讶喃喃:“原来世上真的有异世界这样的东西啊……哇!”   温莎小姐又赏了她一个空气爆栗:“嘴臭飞机场,胸小不许说话!”   “呜呜……有本事放开我啊!”   卡比拉震惊:“鸣虚!你对她做了什么?”   “啊啦~不好意思,有点冒犯了,说实在我对她的初次见面印象不太好,所以打算给这个嘴臭没教养乳臭未干的东方小丫头来点教训。”温莎小姐打个响指,解除了葛鸣虚身上的法术,她才解放一般松了口气,连忙从椅子上下来。   “你说我的家乡是你们国家的风水宝地。”听到温莎小姐刚才的话,卡比拉被弄得迷糊的脑袋清醒了不少,回想起自己远行的目的,懵懂的神情逐渐严肃,翡翠水灵的眼眸像被磨刀石打磨一般锐利,“你们把我的家乡当成了什么?一个随意取夺的金库?是你们的游乐园?”   温莎小姐侧身,从怀里取出一只剪过的雪茄,指尖冒出火苗点燃,细细品味,两只夹住雪茄放下:“是一片还未被开化的旧土,如今生活在自由民主、文明和谐、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的我们,有义务以神王的名义将现代文明之光播撒到远方。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彼此合作共赢、平等互惠。”   葛鸣虚讥讽道:“哈,你们可真好心。”   卡比拉厉声指责她说:“你说谎!你们带着可怕的武器过来,屠戮了我们北方的同胞,把武器贩卖给我们帝国的敌人,让这个世界动荡不堪,还带来你们那些机器污染水源、破坏自然,你们根本不是来做好事的!”   “可我们还带来了廉价的商品,让那里的人们过上了更好的生活,我们平衡事态,让干戈止息,用知识解放人性,让被束缚在土地上的奴隶获得自由——没教养的东方女孩,你的精灵朋友有没有跟你说过她的国家还在使用奴隶制?”   “你说谁没教养啊!哈……啥?奴隶制?等等,卡比拉,你们那里有这种事儿?”葛鸣虚对卡比拉口中家乡的了解也仅限于青山绿水花好水精灵好了,突然蹦出个“奴隶制”还是蛮吓人的。   “什么是奴隶?”卡比拉不明白,照葛鸣虚对这只傻大白兔的了解……她大概是真的不知道吧。   “呃……奴隶啊,就是……失去了人身自由啊,可以像财产一样随手转卖的人之类的……”   “嗯呣……”卡比拉好是苦思冥想了一阵子,最后无法理解地向葛鸣虚摇头,“我一直生活在我们森林的村子里,不知道有这种事呢,我们村唯一从外面来的也只有祭司姐姐,她从来没跟我讲过这种事情。”   “……卡比拉啊,在你来地球前,你就没去过你们村子外其他什么地方吗?”   “啊……呃……我这是第一次出远门,嘻,还是偷偷溜出来的。”卡比拉有点不好意思。   “好吧。”葛鸣虚扶额叹息。   “哼~看来不用说太多了呢。”温莎小姐微笑着向她伸出邀请之手,“总之,亲爱的派西亚小姐,你只用知道,我们是怀抱更先进文明的善意而来的,无需如此抗拒,即使你是异界的来客,只要拥抱神圣王国文明的开化,成为真正的人才,你们仍然能在这个国家有一席之地,受到平等的拥戴。来吧,随我加入一场优雅的晚宴,你我共舞一曲,成为这个世界王冠上最璀璨的明珠!” 39 温莎小姐的礼服   “成为世界王冠上最璀璨的明珠什么的……我从来没想过这种事啊。”卡比拉·派西亚脸颊红扑扑地摇头拒绝,“而且、而且……我也不是为这种事来的……”   古典浪漫的玛格丽特·罗斯·温莎小姐眉头一挑:“哦~那么你是为何而来的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一个异世界的原住民来到我们的世界,能来到这里,一定说明你心中有很强的意愿吧,我能向你了解你此行的目的吗?”   回想起此行的目的,卡比拉昂扬道:“当然是为了对付你们这些破坏我家园的地球鬼子、异界恶魔!我要找到你们最坏的那个家伙,用我的剑劝服你们这些地球鬼子都回家!”   “呵呵~”温莎小姐轻笑,撩起自己亚麻色的发束,像看个不懂事的胡闹小孩一样宠溺地望着眼前义愤填膺的精灵少女,“可我们并不是来做坏事的,我们的世界更先进,更开化,更文明,有着更富足的生活,我们将文明的火种带向遥远的方向,只是为了给你们一个机会……和这个世界的前沿同台竞技,融入大世界的机遇!一个只要努力也能获得成功的新秩序,而不是在愚昧的黑暗中徘徊……你来到我们的世界应该已经明白了我们的国家多么强盛,人民的生活多么的美好与自由,随眼望去的一栋楼房都比你在家乡能见到的任何一座宫殿要高大!我问你,你难道不想过上跟我们一样幸福的生活吗?”   卡比拉·派西亚回想自己一路上在这个世界见到的光怪陆离,与自己贫瘠的家乡相比好比神迹般的景象,她犹豫了:“我……我不知道……”   这时,令温莎小姐讨厌至极的打岔声又出现了。   “是啊,真美好,真幸福……但是,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呢?”葛鸣虚收拾武器,背上包,走过来,搂住卡比拉的肩膀,冷笑地看着温莎小姐。   “这是我们人类文明进步必要的牺牲。”温莎小姐淡淡地说。   “是啊,‘我们人类文明的进步’,可……‘我们’怎么办?反正这个代价又不用你付,也真巧,我也不想付,而且我更看不得有人在这里拿出殖民主义那套过时百来年的玩意儿,花言巧语诓骗我家大兔子了。”葛鸣虚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拍了拍卡比拉的肩膀,“走了卡比拉,别听这家伙胡扯东西的,小心人家回头把你皮扒下来塞棉花做成精灵异世界人种标本,送进博物馆里卖门票……呀啊!好痛!”   “谁会把人做成标本啊!再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娘捶死你,胸小就闭上嘴吧你!”又来一个爆炒栗子——这回不是用法术是真人上阵了——温莎小姐被葛鸣虚的话气得够呛,放下敲了她脑门,像是碰了脏东西似的拿出手帕擦着敲了她脑门的指节,一把推开葛鸣虚,温莎小姐眼神慌乱,被葛鸣虚一打岔她倒做不起那高高在上怜悯宠溺的姿态了,她握住卡比拉柔软的小手诚连忙解道,“根本不是这臭丫头胡说八道的那样,我们怎么可能会做出把人做成标本这样残暴的事情呢!顶多是把人送进动物园里任人观赏而已,好吃好喝供着,就像个万众瞩目的明星……”   “好了,玛格丽特,不用再说了。”卡比拉另一只手盖在了温莎小姐攥握自己一手的手上,说。   “卡比拉……”   “我的确是个很幼稚的人。”卡比拉看着温莎小姐的眼睛,微笑说,“我一辈子住在村子里,从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只是因为你们砍伐了我们居住的森林,粗暴地对待我身边的人,我很生气,一时冲动,就跑到你们的世界来了。”   “我以前觉得你们这些地球人都没一个好人,气冲冲地闯过来,也见识了许多我们村最博学的人也前所未见的事物。你们地球人不是什么邪恶的物种,有好人,也有坏人,这座岩石与钢铁堆砌的城市高楼比苍天树木还要高大,可也有许多人过着比您眼中我这个异世界穷乡僻壤出来的土著还要不如的生活……其实,你们地球人也是跟我们一样的人啊。”   “这只是暂时的,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不一定。”回想起自己和葛鸣虚的第一次相遇,还有那个明明家里有水还要逼着大家出去侵略的酋长,卡比拉认真地摇头,有点低落,然后抬起头来微笑着说,“不过,我相信我要找的那个恶魔,那个魔王,还存在于这个世界。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可只要等我找到他,想办法杀掉这个魔王,我们森林精灵彼此之间,你们这些地球人之间,我们和你们之间,我们所有人都能获得幸福,一个大家都会生活得越来越好的世界!”   “杀死魔王……嚯嚯,想当杀死魔王的勇者么,真是够……嗯噗噗……有理想啊。”温莎小姐听到卡比拉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捧腹嗤嗤地笑了起来。   被温莎小姐笑后卡比拉有点生气:“你笑什么!”   “噗呼呼哈哈……幼稚。”这话不是温莎小姐,是葛鸣虚说的,才被赏了个爆炒栗子的她躺在地上捧腹打滚地大笑,“哈哈哈我不行了……哎呀!”   “怎么连鸣虚你也嘲笑我啊!”卡比拉气不过地猛踹葛鸣虚。   “呼呼呼……虽然幼稚了一点,可我喜欢,做人就应该要有点理想,不然岂不是连仰望星空都不如,咸鱼都知道仰望星空呢,哼哼~我未来要杀死魔王的勇者大人啊~”缓和过来的温莎小姐怔了怔,嘴角划过一道玩味的弧度。   “我才没说当什么勇者啊!”   把有理想的勇者握在手心里,慢慢把玩~调教~变成自己的东西,最后再一口吃掉~绝佳的美味啊。   咻滋~猩红的舌头猎食性地舔·舐过丰润芳唇。   “唉。”温莎小姐扶额叹气道,“看来我是没法说服你了,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有价值呢,你们走吧,祝你们旅途愉快,也愿你能找到你要找的魔王吧,不过你临走之前呢,先让我送你一件礼物……”   温莎小姐走到后面,从一个梳妆箱取出一张晶莹剔透的卡片,再从衣柜里拎出一个手提箱,交给两人。   葛鸣虚接过手提箱,掂量了一下,不是很重,再拿起卡片,好像是蕴含魔力的魔法通行证之类的,问道:“这些是什么?”   “啊,啊。”温莎小姐竖起指头摇了摇,“这都是我给我心爱的派西亚小姐出访我们作为地球大使、神圣王国的礼物,可没你这个共和国的野丫头的份哦。”   “什么地球大使啊,就你们这些白皮也配!卡比拉应该到我们共和国做客才对!”经过这位名为玛格丽特·罗斯·温莎莫名有说服力的阐述后确认了卡比拉·派西亚的确是她所说的什么异世界的来客而不是什么实验室里的变种怪物,在异国他乡葛鸣虚被掩埋已久的拳拳爱国之心迸发了,第一个到异世界做客的人应该先到她的国家才对!   “还有回答我的问题,这俩玩意到底是什么?”   “首先这是这张卡,是我的好朋友克莱尔……也就是神圣王国的长公主殿下亲手送给我的,作用是能作为通行证出席三天后的欢迎晚宴,现在我把她转交给我可爱的卡比拉·派西亚小姐,请代我在三天后向克莱尔问好。”温莎小姐眨了眨眼,对卡比拉暗送秋波,“还有就是这个手提箱,里面装着我为你量身定做的礼服用来出席晚宴,请你那天一定要穿着它出席哦~别这么看着我嘛,除了李恩菲尔德,我还是会点小手艺的。” 40 卡比拉·派西亚想要的银色长发   “那个家伙什么时候给你量身定做的衣服啊!”在路上走着,葛鸣虚焦急地拉着卡比拉匆匆离去,追问她,“难道你之前遇到过她吗?”   卡比拉也十分费解:“我……我不知道啊,我也才第一次见到玛格丽特……”   “哼,肯定是信口胡诌的,不然哪儿来的量身定制。”葛鸣虚气鼓鼓地想到,手提箱里装着的是一套雪白的一字肩礼裙和清凉爽快、不失华美的高跟凉鞋,比划一下看起来似乎跟卡比拉恰巧地合身,不禁惹人遐想连篇她穿上时的样子,而且还是出于第一个对自己告白之人手的礼物,卡比拉有点喜欢,脸颊红扑扑,想试穿一下……   “穿什么穿!你就这么相信那个讨厌的女流氓,说不定她在你的衣服里下了让你关键时刻出丑的奇怪魔法,表面对你专一告白背后不知道对多少个情人呢!你要小心啊,地球社会很、险、恶、的!”葛鸣虚气急败坏地告诫道。   “呜呜……不会吧……而且她……她还是是个女孩子,为什么可以向我这样的……”   【因为她是个该死的不列颠异端!这些窝在小岛上信奉他们的异端信仰、背离正教教诲、晒都晒不干的发臭咸鱼,就会在那里假惺惺地借主之名和他们所谓的圣次子的名,飘在大海的舢板上去行着他们肮脏亵渎的苟且事!不可饶恕……不可饶恕……呜呜啊啊!】阿莉埃诺尔羞愤交加地在卡比拉心中大喊。   当文雅浪漫、热情似火的温莎小姐向卡比拉告白的时候,也相当于在对阿莉埃诺尔这个中古女骑士告白,她受到的刺激不比卡比拉小,她不断地辱骂痛斥着她讨厌的野蛮盎格鲁萨克逊人以压制自己内心不可抑制萌发小鹿砰砰乱跳的心,哈,这些可笑的盎格鲁萨克逊人还用北方野人的异端神话玷污正教,堕落不堪,早已迷途,当年的她要是见到个异端搅屎棍她一定手起刀落见一个砍一个……   【为什么那个家伙这么讨厌呀!呜呜呜,不,吾主……身为高贵的法兰西骑士的我,灵魂被邪恶的盎格鲁萨克逊人玷·污了~已经继承不了家位、当不了骑士了……呜唔~】   被火热告白撩拨得羞惭至极的阿莉埃诺尔一头埋进卡比拉深处的角落里去不见人了。   温莎小姐给卡比拉的礼物除了这套雪白一字肩礼裙和高跟凉鞋外,还有所谓的欢迎晚宴通行证——相比更庄严的国宴,这个宴会更有私人性质,属于埃及当地爱国企业家们联名举办的晚会,以及营造她亲民形象的亲善活动,有资格被邀请的人是能在晚宴上见到长公主殿下的。   现任的神圣王国国王是亨利九世殿下,潘德拉贡王朝中除了传说中的神王、圣次子之外统治最久的国王,神圣王国的活化石,从没有魔法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元素潮汐后有魔法的欧陆大圣战、第三次世界大战、各种殖民地与附庸国的独立叛乱……一个又一个重大的历史事件,一场又一场骇人听闻的战争,尸骨累累,硝烟弥漫,被誉为“战争之王”的亨利九世在时间生命能量竞赛中超越一个又一个竞争对手——有人甚至怀疑他长生不老,毕竟就连他唯一的继承人,他唯一的亲生儿子,都在这场无止尽的生命竞赛中于前几年败给了自己年迈的父王,当时整个欧盟都为神圣王国王储的过世哀悼数日呢。   现在神圣王国的继承人是前王储的儿子,也就是亨利陛下的孙子女们,虽然亨利九世只有一个儿子,但他的儿子却子嗣满堂。根据神圣王国王室的男性优先长子继承法,王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是前王储的二王子乔治·潘德拉贡殿下,第二顺位就是长公主克莱尔·潘德拉贡殿下。   除这两位之外,再往后面都是两个强势姐弟的小妹妹们了……这也许是因为亨利九世一辈子与战火为伴,导致他的后人们阴气过盛,令人欣喜若……咳咳,令人万分遗憾。   亨利九世陛下这辈子还没有修改过继承法,因此虽然乔治殿下是他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可是只要哪天他开窍将继承法那条微不足道、不与时俱进、不公正平等的“男性优先”修改一下,又或者我们敬爱的乔治殿下在打猎的时候出了什么不幸意外,那么长公主殿下继位成为未来统治欧陆的女王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啊,对了,卡比拉,我一直没问过你,你家乡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啊,那个……咳咳,什么帝国来着。”葛鸣虚犹豫地咳嗽一下,对卡比拉问道,一直没把卡比拉来历当回事的葛鸣虚,在听到温莎小姐口中那骇人听闻的“奴隶制”后,觉得还是对这位长耳朵兔子多了解点比较好。   “是银月帝国,我生活的国家叫银月帝国!”似乎对葛鸣虚的无知感到恼火,卡比拉·派西亚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瞪着她,而在谈到自己国家的名字时,言语中又透着一种朴实、廉价的自豪感。   “嗷哦,银月帝国,这名字还挺有气势的。”照她看奇幻小说的常理来看,称作帝国的国家一般都很有气势、很厉害,照常理来看,她以为的精灵都是与世无争生活在他们的森林里时不时被抓几个出去卖的弱势群体,卡比拉恰好给她这种感觉,这时忽然有个大帝国的头衔顶在她头上,还是蛮令人吃惊的。   “我们银月帝国是世上最强大、繁荣、最广阔的国家,勤劳、勇敢、热爱和平、不屈不挠、自强不息,这些传统美德就是我们每个森林精灵美好品质的体现!”一谈到自己强大的祖国,卡比拉立即自信地哼哼起来撩起发梢,对葛鸣虚骄傲地说,“银月照耀大地,给予我们力量,庇佑帝国永远昌盛,只要银月高挂,代表生灵万物的森林精灵就团结一致!”   “呃……挺好的啊。”葛鸣虚有点冒冷汗,不知道为什么卡比拉说的这些话他总感觉有点耳熟,也许大家都喜欢说这样的话吧。真是奇怪,一个人若是使劲地夸赞自己的优点,总是要有点羞耻心的;可若是说他的国家,他又突然会不吝言辞、毫无羞耻地赞美了。   卡比拉·派西亚骄傲地为自己的祖国向葛鸣虚发出承诺:“也许现在我们银月帝国和你们神圣王国的实力差距很大,在你看来不值一提,可总有一天,我们会跟你们一样强!到时候我邀请你来我变得更美丽富强的家乡,你一定会喜欢的!”   兴许到时候又是从一处钢铁丛林到另一处钢铁丛林,若穿越到异世界都是这样千篇一律的光景,那还蛮无聊的,其实只要有水有网有电有吃的就好啦,葛鸣虚这样想。   “看不出来你还这么爱国。”葛鸣虚掏出手帕吃惊地擦着汗水,有点尴尬,又偏过头嚷嚷道,“还有我可不是讨厌的神圣王国盎格鲁萨克逊人,我是共和国人,是中华儿女,华夏子孙。”   “爱国是每一个拥有银发的森林精灵应有的美好品质,祭司姐姐是这样对我说的。”尖长耳跳了跳,卡比拉翘起鼻子骄傲满满。   “银发?”葛鸣虚狐疑地望了眼卡比拉那头长及腰的璀璨金发。   “嗯!是的,头发变成银色是我们帝国每一个森林精灵成年的标志,这说明她的身心都做好了融入社会,承担责任义务的标志,得到了银月的承认与祝福!只有通过了成人礼才能称得上成为一个银月帝国合格的森林精灵!”   “成人礼?”   “就是参加军队,保家卫国,打击邪恶,守卫我们的家园!我们村的祭司姐姐她就是去当了二十年的兵,回来以后就有了一头如银月般闪耀的长发,大家都好羡慕的!”卡比拉·派西亚向往地说着,抚摩着自己依旧璀璨如黄金的长发,挽在手上,只有末端不知何时有了一丝微不足道的银梢,纤指轻轻搓捻银梢,本来元气满满的精灵少女神色愈发失落忧郁,尖耳低垂,“可是我明明都成年了,却始终得不到银月的认可,女皇陛下也没有到我们村招我参军了。”   “你不是说你当什么守林人吗?你应该也有做像在军队一样的事情吧。”   “是啊!祭司姐姐也是这样跟我说的,我才去当了守林人想通过成人礼,去惩罚那些来砍树的坏人……祭司姐姐说,为了通过成人礼,我需要狠狠地惩罚那些坏人才行,可他们也不是那么坏,都是那些贪婪的神圣王国人雇他们做的,劝不走我就把他们都倒吊在树上,只是银月始终没有庇佑我……”   卡比拉神情落寞。   “所以我才想着,我直接到异世界,你们这个被称之地球的地方,去找到值得我惩戒、通过成人礼的坏人。”   “那你不是已经做到了么。”葛鸣虚掰着指头对她说,“我们最开始相遇的那个村庄啊,你救了那些村民和部落土著,赶跑了他们的坏酋长,他们还奉你为酋长;我们遇到了那个自称什么泽塔爵士的家伙,自私地打猎给当地人留一堆烂摊子就跑路的混蛋,啊,咱们解决他了……”   葛鸣虚回顾着一路的经历,蓦然想起来,那个温莎女流氓本来还想问她从何处得手的李恩菲尔德,结果后来因为卡比拉的缘故她大概也忘了吧。   “……再加上你现在要去找的那个什么大维齐尔,照你道听途说来的说法,那家伙也是个混蛋三级外加恐怖分子,等你这次搞定他你又是功德无量啊!”   “可就这样我还是没通过银月成人礼。”卡比拉·派西亚愁眉苦脸,接着,她振奋起来,眼里闪烁进取的光芒,仰望天空,攥紧芳拳,“不过,可能他们是还不够坏吧,我一定会找到真正的坏人来完成我的成人礼!” 41 麻烦已到   了解了卡比拉生活的地方,卡比拉又对葛鸣虚说起了自己的家。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一起参军打仗去了,一直是祭司姐姐从小照顾我,听说他们在一场战争中携手离去,从自然回归银月,死得很英勇……他们两人都是帝国的勇士,不愧于‘擎苍羽翼’后裔之名。”   卡比拉·派西亚淡淡的声音带着一丝寂寥,骄傲的缅怀中是空落的,有点悲伤,但还是强颜欢笑着说:“不过,这对我们森林精灵来说也是得到应有的归宿了吧,而且我们可是伟大的暗影利刃‘擎苍羽翼’的后代,我们的祖先在帝国还没建立的时候就为女皇陛下战斗了,身为后代的我们也不能辱没了她的荣耀呀!”   讲完了自己的身世,卡比拉自然而然地对葛鸣虚的身世好奇了起来:“鸣虚,你的父母呢?你的兄弟姐妹呢?你的家呢?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啊?”   “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我是一个孤儿。”   “呃!”卡比拉被葛鸣虚的话震惊得说不出来。   葛鸣虚想了想,搓捻黑色的发梢,先瞥着天涯,再看着地角,然后不情愿地别过脑袋,淡淡地说:“也不能说没有吧,我有父母,有一个哥哥,还有一个妹妹,还有一堆什么宗族亲戚之类的……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这不是……挺好的么?”卡比拉觉得葛鸣虚跟家里的关系有点紧张。   “是挺好的,不过这一切都不属于我。”葛鸣虚回忆往昔,细腻的眉目秋水流露,“我哥他啊,他小时候有一次对爸妈说他想要个妹妹,于是疼爱着我哥的他们就到孤儿院领养了的我,去作为他的妹妹——我这个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除了‘鸣虚’这个名字就一无所有的野丫头,就这样有幸得到了一个家庭,作为别人的妹妹,对我来说实在是受宠若惊了。”   卡比拉小声问:“你刚才说的妹妹……”   “啊,是啊,妹妹,因为我哥说想要个妹妹他们才领养的我,结果就在领养我后不久,他们就又生下我妹妹了,你看多好的一家啊,有儿有女,幸福安康,却只有我这只鬼魂野鬼是多余的,你说这是不是很讽刺呢。”葛鸣虚摇头冷笑,冷冽中带着苦涩。   “才不是这样!这个世上没有生命是多余的,不是亲骨肉又怎样,从小一起生活到大就算不是亲人也是朋友啊!鸣虚,如果你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一定会把你视为我的亲妹妹一样守护的!”卡比拉急说道,对葛鸣虚伸手,却被葛鸣虚抬手轻轻别开。   “但愿如此吧,哼哼~”随口哼哼一声古诗词,葛鸣虚看似毫不在意地独自向前走去。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卡比拉连忙追上去。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进了开罗这座光鲜的旅游城市的阴暗面,它繁荣之后的背面,这个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现代社会不存在的一面。   高耸的旅游酒店、繁荣的步行街,那些精心安排、攫取游客的华丽金钱陷阱路线之外,是坍圮的建筑,废弃的楼房,建了一半、或拆了一半、但终归是烂尾在那里无人承包的危楼。为沙漠旅行精装准备的背包客们手持金钱微笑着体验着文明古国风土人情,不努力的失业懒汉们随处可见地躺着、靠着这小巷街道的某些角落,他们艰难的笑容只能在三三两两聚集的扑克牌和城里丢弃的电视机周围见到。   “啊哈~可爱的小姐们,没有男人陪伴走在这种地方可是很危险的呀,需不需要我来用结实的肩膀给你们依靠呢?”有人阴阳怪气地搭讪着,不怀好意地接近过来。   “那个……不需要……不好意思……”卡比拉怯怯地罢手拒绝,可那些人还是不听劝地在接近,卡比拉有点紧张,扭捏起来,“能不能不要再靠近了……”   “别害羞啊,笑一个给看呀——啊啊!”   “滚开。”葛鸣虚一把拧住伸来的咸猪手的无名指,对方发出凄厉的惨叫,一把推开他,他正要发作,葛鸣虚腰间露出的枪套立马浇灭了他在在这地方升起的邪念。   “滚远点。”葛鸣虚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流氓惊慌失措地逃走了。   等那个流氓逃走之后,卡比拉有点不满葛鸣虚对别人的严厉,“鸣虚,你说话太刻薄了,他也没做出什么,怎么能直接叫别人滚……”   “好听的话自然要留给那些有价值的人听,而有些人却不需要用好话对待。”葛鸣虚高傲地撩起发梢,对卡比拉的不解解释道,“你不懂我们地球社会的人心险恶,有些人就是这样丑恶,就比如说生活在这种贫民窟的那些不努力的懒汉,卡比拉,你以后少跟这种地方的人接触,这没好事儿,你明白了没。”   “哦……”卡比拉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神情复杂地看了那些像孤魂野鬼一般的流浪者,心中迷茫。   这就是我的家乡……以后会变成的样子吗?   会像温莎小姐说的那么好,变成幸福和谐、人人平等的的现代社会吗?   她抬头看了看身后的高楼大厦,再环顾这废墟般的地方,对比起来,她眨了眨眼,困惑,不解,摇了摇头,连忙跟上葛鸣虚的步伐,暂时将这些想法掩埋到内心深处,现在她还有要做的事情。   这是葛鸣虚手机地图导航不会显示的路径,但这是捷径,两人向前赶路,离开了这个地方。   然而却不知何时,当他们来到贫民窟的时候,有一道诡谲的波动、仿佛空间涟漪般的影子,尾缀在两人的身后。   这似乎肉眼努力一下就可以见到的波纹涟漪,在空中行过,从流浪汉们的眼前穿过,但他们却一无所觉,毫无异常。   对异常的毫无所觉,本身就是一种异常。   这诡异的涟漪波纹在前进,在追寻,在这荒凉的小巷中仔细寻找自己的目标。   他在跟踪,他精于此道。   但很快他便困惑起来,当这道涟漪拐过一个新的转弯时,那两道人影竟然消失了。   他跟丢了。   “该死,她们跑哪儿去了。”   一声冥冥的骂咧,涟漪波纹荡漾,一个普通无华的男人从亚空间与现实的阴影间隙中跨越而出,隐匿在亚空间与现实的间隙中时,就算从普通人眼前走过,他们都会在潜意识里将目睹的事物忽略掉。   但这并不能有助于他找到一个失踪的目标。   “我会找到你们。”   他拿出平板手机,这部整体完全是由各种法术相互构建、看似与葛鸣虚的手机无异的元素科技产品,点开APP,由全球定向魔力网络交叉定位的元素世界全球定位系统正在将他锁定对象的实时位置发送到他的手机上,正在载入,呈现……   【定位地点与您距离不超过5米】   男人心中大骇。   “什——”突然,有人从他身后拉住他的肩膀,训练有素的他当场想甩开对方然后后踹一脚,然而就在他抬腿的时候身后直接一脚踹在他独立的膝盖后弯上,他跪倒在地。   被强行翻转回来,他艰难地抬起头,想看清这个袭击了自己的人的样貌。   “嘶……”瞳孔收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被锁喉,突然窒息的艰难让他难受无比,但他却根本不敢动弹,只因那莫大的恐惧,“咳……嘎……”   那是一个被幽蓝冥火燃烧着的魔鬼。   冥火恶鬼那燃烧的面孔是他这辈子见过最令人恐惧的事物,它燃烧、龟裂的手臂死死卡住自己的喉咙,那蔓延而来的火焰烧灼是如此的真实,周围的小巷已经不见,唯有黑暗,真实之暗。   黑暗无垠,恐惧常存。   “屈服——于我!”魔鬼狰狞的命令想钟声般回荡在他的心灵中。   “你……你……是……谁……”男人在心中绝望惊呼。   “我——是你的恐惧,我——是你的梦魇,我——会将你珍视的一切都彻底撕碎,屈服于我,不然你就得沦落至此!”魔鬼的冥火愈发炽热,火焰的炙烤让他感觉自己仿佛在遭受火刑,内心煎熬的痛苦要将他逼疯!   “你……魔鬼,你伤害不了我……”双膝跪地的男人恐惧地大口喘息,颤抖的手指在粗糙的混凝土地面艰难比划十字,忍受痛苦,开始祈祷,“统治万民的神王……仁慈……勇武的圣次子……我们敬您如您的父与兄,奉……您的名,在地上……建您的天国……亲爱的吾王,愿您神圣的天使与我同在,愿我不会受到邪恶的摆布……啊啊啊!”   “你——真——可——悲!”魔鬼松开了它锁喉的手,燃烧的双手直接捧住男人的头,炽烫着他的脸颊,一道针刺般的意念瞬间穿刺了他一切的防线,男人痛苦惨叫,翻起白眼,浑身颤抖,过往的回忆如走马灯般飞速过场……   【新人,欢迎加入异端裁判所……】   【你学得很快,只要掌握了这个法术,周围的人就难以发现你,接下来是武器课程训练……】   【新名单……】   【外国间谍、恐怖分子、非元素反动派……新名单……】   【新名单,反社会者、安那其、赤色分子……】   【一个又一个,新名单……】   【……新名单,‘魔女’。】   【我们已经定位了‘魔女’,并将它的实时位置传输到你手机的app上……】   接下来这个记忆是这个男人前不久自己说的话。   【‘魔女’已经定位,目标有两人,不是‘魔女’,但也有很高的审讯价值,你们准备好了吗?】   【突击队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展开抓捕行动。】对面传来回应。   【我进去了,注意我的体征动态。】   他知道只要自己的生命健康出现问题,已经抵达位置的突击队就会强行展开行动,不过他已经在异端裁判所工作十几年了,能出现什么问题呢。   结束法术通讯,他跨入了亚空间阴影中……   “你一生都将陷于耻辱的恐惧中!”魔鬼的怒号如针芒般刺在他脑海里,男人的眼角、耳膜、鼻翼都流下凄惨的鲜血,陷入癫狂,烧灼的手印永远留在他心中的脸颊上,他像个疯子一样凄惨大叫着逃走了。   这个男人已经疯了,然而无垠的黑暗,燃烧的冥火,恐怖的恶魔——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看到的幻象而已。   比如在卡比拉的眼里,葛鸣虚只是突然掐住了那个奇怪男人的脖子,再按住他的脑袋怒骂了一顿而已,应该也是个流氓吧。   那个男人哀嚎着逃走,卡比拉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惨叫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   “鸣虚,那个人是谁啊?也是个流氓吗?”   “比流氓更麻烦,是个异端裁判所的007。”葛鸣虚眼神阴郁,强行刺探对方的记忆对她来说不太好受,她揉了揉太阳穴,将手枪取出上膛,“大兔子,拿起武器,咱们有麻烦了。” 42 光与暗的猎人与猎物   异端裁判所,这个历史悠久的古老名字一直是神圣王国圣公会国教下掌控的宗教机构,它的历史能追溯到不列颠的神王、圣次子秉承圣长子的福音将信仰传播到不列颠诸岛的神话时代,直属于神圣王室的国王手下,负责侦查、审判、裁决被圣公会——或者国王陛下认定为背离信仰的异端异教之人,就像同时代的那些相似机构一般,它在历史上的存在伴随着监禁、处决和火刑柱。   然而跟别国类似机构不同的是,神圣王国国教的异端裁判所一直延续到了现代,伴随着神圣王国神权统治加强,相比过去的宗教职能,异端裁判所增加了许多国家属性,对内调查镇压、保密反间,对外密谋颠覆、收集情报,就相当于一个带着浓重宗教氛围的情报机构。   现在人们所说的异端裁判所通常是指“神圣王国异端裁判所第六局”,这是个在百年前为了应对日益频繁的间谍活动而建立的机构。就比如神圣王国的知名谍战系列电影,里面的特工007设定就是为“异裁6处”工作的特工,身着西装、风度翩翩,风流倜傥,又是个虔诚的圣公会信徒,在大银幕上遇到任何情形都能用奇妙的高科技法术化险为夷,系列电影放映五十年仍然经久不衰。   当然现实中异端裁判所的007裁判官特工不会有永远不会被打中的神奇西装和打不完子弹百发百中的小手枪,以及突如其来让他小宇宙爆发的神王天降恩赐。相反,他们会全副武装,穿着防弹衣、战术头盔和能挡好几发直接射击的魔力屏障发生器,手持一把45发暗影弹的速射消声冲锋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把人一梭子腐蚀成烂泥。   还好葛鸣虚现在知道他们在那儿了,知道他们的武器装备、人数、配置,她通过攫取那位裁判官的记忆,已经得知了异端裁判所的特别突击队记忆一瞬间的战术部署——他们已经来了,就在她们周围不过百米的地方。   不知不觉,这个被开罗抛弃的贫民窟被净空了一大片区域,看不到闲杂人等,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悄无声息地缩紧包围网,而他们头顶上还有一架无人机正在监控周遭,还好只是用于监控局面,没有搭载多余的武器系统。   “靠,老娘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啊。”葛鸣虚有过跟着这头大兔子等她胡搞乱搞出一堆大麻烦的心理准备,迟早会被异端裁判所给盯上,但他们明明什么都还没做啊!这些007吃饱没事干找来得这么快?   “生孩子也没有这么快的呀!”葛鸣虚把身后的AK47丢给卡比拉,卡比拉惊慌失措地接住抱在怀里,葛鸣虚冲她大喊,“把枪拿好,不用我教你怎么用它吧,快准备战斗!十个武装到牙齿的枪手很快就要来了!”   “枪、枪、枪手?”抱着AK47的精灵少女不知所措,“他们是坏人吗?”   “你这不废话么!快找地方埋伏起来,如果你听到枪声或者被发现了就出来打它一梭子,记住,打准了,扣住扳机不要放,他们的魔力屏障能抗好几枪的!”   葛鸣虚环顾这个复杂的环境,思忖着,这是个很适合埋伏的地形。   “我明白了,要战斗了是么……”卡比拉缓缓点头,将AK47交还给葛鸣虚,抽出了自己腰后的匕首。   看见卡比拉将AK47交还回来,葛鸣虚愣了一下,紧接着愠怒道:“娘的,你跟了老娘这一路上都没学会怎么用枪吗?你是脑子长胸里去了!你知道什么是枪吗!?”   “我知道什么是枪,也见过被你们地球人的枪打伤的人有多么痛苦。”卡比拉坚决地摇头道,“但我绝不会用这种只能给人带来痛苦的武器。”   葛鸣虚讥讽地看着她,说道:“那你还想怎样,用你这些原始的武器去对付全副武装的士兵?就你这样的死脑筋还想从神圣王国的手上拯救你的家乡呢,啐。”   “我不会用枪,但我有我自己的战斗方式。”卡比拉翡翠的眼眸认真无比,纤手进腰包,指尖蘸取白色草木汁液染料,在额头比划,精灵少女坚毅的眼眉间涂画上了古老的部落战纹。   这是她们第一次相遇时遇到,非洲部落赠给他们这位精灵酋长的礼物,原始、古老的部落战纹只赠予最勇武的战士,现在的她就是部落的守护者,东方部落的酋长、白萨满,被非洲大地的先祖与众灵所赐福的、与邪灵斗争到底的风暴之女!   “哈,随你便吧。”生死存亡关头,葛鸣虚只能偏过脑袋苦笑一声,再转过头来看卡比拉,“我说你这大兔子……诶?”   当葛鸣虚转头时,她惊愕地发现,卡比拉·派西亚已经不见踪影。   “消失的可真快。”葛鸣虚怪嘟哝抱怨着,嘴角却勾起一道微妙的弧度,手持手枪,缓缓走入复杂建筑的阴影中,“那我也不能比大兔子差呀。”   “现在,就让游戏开始吧,咯咯~”   “魔鬼……咿咿!魔鬼!好烫,好烫,好烫!哈哈哈!”   外面的突击队正在待命,就惊讶地看到他们派出去的裁判官特工一脸癫狂地跑出来,发疯了似的在大叫。   【发生什么了,那两个目标呢?完毕。】   “啊啊……魔鬼……我见到了魔鬼……噫嘻嘻……啊啊呜呜呜……妈妈我好害怕……”   他的同僚们惊恐地看着他凄惨的样子。   “情况有变,重复一遍,情况有变,不能再等了,指挥官,突击队要进去了,完毕。”   【准许行动,完毕。】   带队的上级异端裁判官在加密通讯术式中焦急地汇报情况,对部下下达了命令,“去找到那两个对象,提高危险等级,允许使用致命武力,完毕。”   “收到命令,完毕。”包围在附近的突击队员为手中的武器充盈魔力弹药,激活魔力屏障与知觉共享,开始走进建筑群进行搜索,“我们走。”   突击队有十人,分为三组,每组三人呈搜索队形前进,加上带队的上级裁判官在第一队中,从三个方向缓缓往包围网的中间靠拢拉网,他们身上的战术魔力屏障保护他们在遭受袭击时有反击的余地,每个突击队员事先用魔力联系构建的知觉共享让每个人都能随时知道队友的状态,以防止有人不知不觉地掉队。   黄昏的开罗天气阴暗了起来,文明的光芒照耀不到这里,现在就连包容众生的阳光也要渐渐远去了。废弃的老房屋,拆了一半或建了一半的烂尾楼,城市仿若死尸,却又勉强活着。   半死不活的残骸被黄昏的颜色染得阴沉,朦胧泛黄的光明,深沉的黑暗,夕阳西下,平行交错的细线将光与暗分割,光明与黑暗从未如此时这般界限分明。   突击队员的短靴踩在地面,扬起尘埃,同僚疯癫的惨状还历历在目,他们缓慢、小心,不敢大意,以三人为一组的小队时刻警惕,冲锋枪附件的瞄准器发出笔直的冥亡光线,随弹道扫过搜索的地方。   她们在哪里?   每个人都想问这个答案。   寂静无声。   突击小队缓慢、几乎无遗漏地搜索移动。   几乎。   沙沙……   细微、不可听闻的,一道窈窕倩影从搜索小队那狭小的视线盲区中从暴露的光明一闪而过,融入黑暗,仿若幻影。   三支搜索小队汇合到了包围圈的中央,看到彼此,和他们带队的上级裁判官,他们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用战术手势,异端裁判所的特工受过如何用法术无声通讯交流的方法。   【无异常。】   【无异常。】   【指挥官,初步搜索没有发现。】   【无人机没有在区域外围发现目标迹象……我们刚才向开罗当局借阅了老城区的规划图,这片区域没有可能潜逃的下水道入口。那两个目标还在这片区域,继续搜索。】   结束了短暂的汇合,三支搜索小队开始以围绕中心以逆时针方向进行地毯式搜索,老城区的地形复杂,楼层不一,加上天色渐暗,想在这里找到猎物要花上不少时间。   不过……谁是猎物呢。   尽管有着互相保持紧密联系战术训练,但在这种复杂不一的地形下,三支小队的距离还是不可避免地分散了。   【长官,我们将开始搜索这栋建筑。】   【收到,A小队,B小队,停止搜索,原地警戒,等待C小队搜索完毕,随时准备接应。】   一直互相保持紧密联系的C小队为了搜索建筑,队员们不得不分散了开来。   对一切可疑都保持最大的谨慎,这是异端裁判所进入近代情报机构化以来奉行的信条,这次行动时间站在他们这边,当一个小队在搜索时,另外两个小队在原地警戒随时准备接应,对一支小队来说分散的时候是他们最危险的时刻,更容易成为潜在的埋伏目标。   不过,也不一定。   在原地警戒的B小队,他们不知道,一个人影正站在他们头顶上窥探着他们。   她亮出了手中的匕首,踩在围栏上,从他们的头顶上,对全副武装警戒中的三名突击队员纵身一跃,坠落直下! 43 猛兽与幽魂   坠落!   高速坠落的匕首轻而易举地粉碎了突击队员的魔力屏障,对突如其来、毫无预警,来自头顶正上方的攻击他没能做出丝毫反抗。   粉碎了魔力屏障的匕首没有顺势扎进他的脖颈,那个从他头顶坠落突袭之人,当场把他扑倒在地。   她按住了男人的后脑勺,向地面猛砸。   “啊!”   布满灰尘的地面在他眼中的距离急剧拉近!一声闷响……他昏厥了过去。   第一个。   “什么——”另外两名听到动静的突击队员,惊骇地转过头来。   他们看到了一头尖长耳的猛兽。   这头从暗影中突袭、背负长剑的尖长耳猛兽额头涂画了野蛮的战纹,她与他们倒地生死不明的战友隐没在阴影,翡翠色的眼眸却锐利如芒,穿刺黑暗,在注视着他们,手中寒光刺目。   一个尖耳的怪物!   恐惧、急迫、危急时刻,他们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他们慌忙地向这个袭击者举枪射击,也就在他们抬起枪口的刹那,尖耳猛兽也举起了自己的匕首,践踏在突击队员背脊上的矫健长腿如长弓弹射,脚步轻盈声羽,身姿柔韧如杆,匕首为镞!向其中一人发射出去!   “不……不……不!”   为什么我打不死它?   眼看着怪物向自己冲来的突击队员恐慌至极。   慌乱之下的射击毫无准头可言,他胡乱晃动的枪口与射出的弹道都在精灵游侠的眼里清晰可见,蕴含着暗影之力的子弹向她泼水般地扫射,致命的元素弹从她的腋下、她的额侧、她的头顶、她的胯下、她的匕首下穿过,她迅疾如风,出手如箭,枪械的死亡威胁动摇不到她坚决的翡翠之眸,她压低姿态,向前俯冲!   咔擦!   魔力屏障在她的利刃下清脆碎裂!   “啊啊!”   突击队员的双腿被掀离地面,他在半空中惊骇、无助地乱挥双臂,下一刻,那个掀翻他身体的尖耳怪物,便已经出现在他身旁,对他腹部肘击——坠落。   第二个。   从突袭打倒第一个敌人时间算起,再解决到第二个敌人,时间不过才过去了一秒。   在最后一个人能平复紧张的心情,稳定下枪口前,她还有时间去解决问题。   打倒第二个人后,卡比拉毫不犹豫地扑袭向第三个人。   慌乱的心情让最后一个突击队员的枪口被对方洞悉得一清二楚,一瞬间对事态理解得愈发清晰,那个瞬息将自己的队友解决的怪物就愈发接近,他就更加恐惧!   在被打倒前他没有机会射中她了,他只来得及绝望地在魔力通讯序列呐喊。   “遇——敌!”   小队成员最后刺耳的绝望呐喊回荡在每个突击队员的魔力通讯序列中。   并不用他喊,这支小队成员的悲凉遭遇,早已在知觉共享中让他们的队友知道了。   不过几秒,一只三人的小队便被袭杀殆尽。   遭遇那个可怕敌人的迅猛打击,其他人被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B小队遭遇袭击,快去支援他们!】   “了解。”正在建筑中搜索的C小队焦急地停止搜索,“停止搜索,撤出去!”   看他们慌张的样子,卡比拉似乎已经得手了,那么她自己也不能落后于人啊。   背靠在墙角后,拿着手枪,环抱双臂,葛鸣虚默默倾听着周遭那三个分散、躁动、不安的心灵之声。   之前为了搜索建筑,小队已经分散得很开了,没想到最先遭遇敌人的是在原地警戒的其他小队。   体能不过是普通人的葛鸣虚,做不到像卡比拉那样一口气打倒三个全副武装的大兵,她更喜欢的是单独分而击之。   “快快快!”   分散而焦急,烦躁而鲁莽,恐惧而心生间隙,她聆听着一个正快速接近的脚步声,当那个没有任何人照看的突击队员急匆匆地跑过身边时,葛鸣虚轻轻伸手,用不会触发魔力屏障的速度巧然地触摸这个人的肩膀……   轻轻地触摸,对他来说便是无垠的恐惧,永恒的黑暗。   “啊啊啊啊——!!”   【发生了什么!?C小队也遭遇了袭击吗?】   【我们失去了C小队的知觉共享!】   无垠的黑暗,绝望的荒野,他们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找不到出路。   “同事们,你们在哪儿?”   “这里好黑,我什么都看不见……”   “大家都到哪儿去了?”   整个小队失去了与他们上级与同级小队的联系,然而恐惧的幻象却随着小队成员彼此之间的联系蔓延开来,三个分散、孤独无助的突击队员深陷同一个梦境,分不清何为现实,何为虚幻。   恐惧的幻象化为真实的怪物,在他们彼此相连的梦境中追杀。   “这些是什么怪物!”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他听到了自己同伴们的嘶吼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杀他们。   突击队员走在这无垠的荒野上,紧张不安地握紧了手中的冲锋枪,这是在这种异常状况下他唯一能信任的东西。   他必须找到自己的同伴。 44 糊涂的猎人们   手雷!   轰!   强烈的魔力元素不稳定反应引发的武器部爆炸,直接将一个全副武装的魔鬼湮灭了身体的大半部分!   战斗!   孤独的猎人们在战斗,在这无垠黑暗中,他们能信任的唯有手中的武器,消灭来敌,抑制威胁,唯有生存!   无垠荒野,永恒黑暗,漫漫长路,不知归途。   这是一座黑暗的森林,每个人都是带枪的猎人,像幽灵般潜行于林间,轻轻拨开挡路的树枝,竭力不让脚步发出一点儿声音,连呼吸都必须小心翼翼:他必须小心,因为林中到处都有与他一样潜行的猎人,如果他发现了别的生命,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开枪消灭。   砰!   “我要……碾碎你们……臭————虫!!”   缥缈无形的黑暗恶魔发出恶毒的咆哮,他朦胧而刺耳的声音在这永恒黑暗中回响。他手中寄宿了恶魔灵魂的亵渎武器向突击队员发射密集的子弹,每一颗寄宿邪灵的子弹在接近时都发出可怕的哀嚎,瞬息撕碎了突击队员的魔力屏障!   在这片恐惧构成的黑暗森林中,他人就是地狱,就是永恒的威胁!   “死——亡!”   他在掩体之间来回逃窜,邪灵的子弹在他头顶穿梭,恐惧弥漫,他心里唯有一个念头。   活下去!   活下去!   一定要杀了他!   他能杀死第一个魔鬼,就能杀死第二个魔鬼,手雷已经没有了,在掩体后喘息的他努力为损伤的护盾屏障补充魔力,并专注强化,使得其能抵御更密集的打击。   就在他做这种事的时候,那个正压制他的魔鬼,将那用活人颅骨做成的炸药丢在了他的掩体前,他连忙卧倒翻滚,看着自己原来的位置被爆炸所吞没。   “魔鬼,今天要死的是你!”他站起来,魔力屏障发出比之前更坚韧的光芒,他将冲锋枪放在腰部,对眼前的敌人猛烈开火,打在他那用修女鲜血涂抹的无辜者屏障上,激起点点涟漪。   “我会……抽出……你的脊椎……打碎……你——的——头——颅!”   恶灵咆哮,他手中的枪械吐出恶火,与他对面的人猛烈互射。   激荡的弹幕互相在彼此的屏障上涟漪荡漾,他们都一手持枪射击,接近的同时另一只手比划构建法术序列的图形光芒,施展各种攻击性的魔法来打击对手,从火焰、冰锥,到碎石、强光,一切能打击、消灭敌人的魔法他们都互相施展在对方身上,一名精通各类战斗法术的魔法士兵能抵得上十个民兵。他们互相射击压制,一边释放法术,这是比拼毅力、抗压与决心,决死的战斗。   “不——”   最终,是那个魔鬼支撑不住,苦苦支撑的魔力屏障在一发猛烈的火球下清脆碎裂,一声哀嚎,被随之而来的冲锋枪射击的暗影魔力湮灭腐蚀得千疮百孔。   他胜利了!   在这无垠的黑暗森林之中,他是唯一生存下来的猎人,他是那个最强者!   他仰天兴奋怒吼:“路西法的走狗,你看见没有,你无法战胜圣次子的战士!你听见了没有!”   然而,此时此刻,他脚边却传来了一个衰弱的呻吟:“是……你?”   他惊诧,低下头来,这时才发现,那笼罩在那个邪恶魔鬼身上的黑烟,让他声音朦胧不清、恶毒无比的事物,已经消失了。   这个被自己打得千疮百孔,命不久矣的敌人,这个黑暗森林里的另一个猎人,正口吐鲜血,被子弹腐蚀了一只眼,瞪大着他的独眼望着自己的,是自己队友。   他的心头被猛敲了一钟,惊恐地抱着脑袋跪下来:“你……怎么可能,怎么回事,究竟、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濒死的人抬起残缺三指的手,颤抖地想指向自己的队友,却没能做到,心弦崩断,生机断绝。   看着失魂落魄地跪在自己队友残骸前的家伙,他的心灵之火黯淡无比,跟废人无异,葛鸣虚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道玩味的弧度,舔·舐芳唇,戏谑地走到他的身后,双手按在了他的肩头上。   “乖狗狗,做得好~你终于成为了那个最强的,把你所有的对手都消灭殆尽了……不过,你知道那些人是你的队友吧?哈,谁管他呢,我就喜欢你们这些笨蛋这样想。”   咯啦。   藏于这座黑暗森林幕后的主人干净利落地拧断了最后一个猎人的脖子。   黑暗森林的主人最喜欢看得就是这些明明是同伴却还要自诩猎人的傻瓜们自相残杀,最后看着打得精疲力竭的他们绝望的样子坐收渔翁之利了。   猎人们终于死完了,心灵之火戛然熄灭,无垠的黑暗瞬间崩塌,回归现实,太阳还没彻底下山,照映在三个糊里糊涂自相残杀的笨蛋残骸上。从来就没什么黑暗森林,一切不过是尽在掌握的葛鸣虚虚构出来杀死他们的幻象而已。   地上横着三个突击队员完整或不完整的尸首,死状挺惨,葛鸣虚自诩是个胆小的人,更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君子,自古有言“君子远庖厨”、“眼不见心为净”,她可不敢再看这些人的死状一眼了。   “接下来还剩下四个,嗯,记得是……三个大兵,再加一个上级裁判官,这家伙很棘手啊。” 45 幽魂战术、猛兽打击   十个人的小队,面对猛兽与幽魂各自的方法,顷刻伤亡过半。   “你们在哪儿,你们在哪儿?快滚出来!”   恐惧、焦急,突击队员不停地上下环顾,扫视四周,恨不得将枪口扫过一切能扫的地方。   “不要分开来!她们就是想把我们各个击破!”   有人担忧现在的状况。   也有人无法忍受这种无声息的恐惧,被它所压垮,正如他无能狂怒的咆哮,他的消声冲锋枪也在无能地朝四周可能藏了一个阴险狡诈之辈的角落疯狂开火。   “啊啊啊啊——去死!去死!”   蕴含极端魔力的元素弹打在混凝土石砖上,动能碎裂,砖块被可怕的能量所覆盖腐蚀。   然而这个正无能发泄怒火的突击队员,却没注意到自己的脚下在踩入陷阱。   突击队员踩入了一个绳圈。   绳圈的另一头握在站在高处窥视全局的卡比拉·派西亚手中,她牵着绳子,像一只平衡、高雅的灵猫一般,蹲伏在一根墙体破损伸出的扭曲钢筋上。   她向后仰倒,高速坠落,连同着她手中的绳索迅速收紧,死死勒住了突击队员的脚踝,把他吊在了三楼外面。而卡比拉自己则利用突击队员的体重稳当平衡地落在地上。   “给我出来——嗯?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招数卡比拉在自己家乡的森林里经常使用,专门对付那些不听劝的伐木工和他们老板请来的武装持枪保安,看到自己的同伴们被倒吊在树上的凄惨模样,总能有效地让学不乖的地球人消停几天后,再带着比上一次多一倍的保安回来。   咔擦!   落地的卡比拉·派西亚取出一只短楔子,看似与平凡少女无异的纤纤细手,却蕴含着可怕的力量,将绳子钉死在混凝土地面里,留下被吊起来的男人惊恐大喊。   “救命,放我下来!救命!”   又一个突击队员被放倒,而他们连目标的影子都没见到,他悲惨的哀嚎彰显着剩下人的命运。   “他出事了。”一个突击队员忧心忡忡地说,对身后的队友提醒道,“我们剩下的人不能再分开了,明白吗——”   队友用来回应他的是冲锋枪用魔力元素构建的子弹,击打在他的魔力屏障上,激起点点涟漪。   “什么——你疯了吗?”突然被射击的突击队员惊恐地看向自己的队友,一个窈窕的黑影站在自己的队友后面,按在他的肩膀上,她的眼神仿佛有魔力。   是自己的队友被这个人挟持为人肉盾牌了吗!?   的确是,但也不止如此。   他的队友只是被按住了肩膀,不但没有被限制或解除武装,相反,他正双手持枪,对准了自己,眼神恍惚,毫无灵魂。   “我们都是她的奴隶……”   突击队员失神呢喃,持枪的手向自己的队友一边前进,一边扣动扳机,同时在他身后控制他的葛鸣虚也将AK47架在突击队员的肩膀上,与自己的傀儡一同用双倍的火力向前方开火!   情急之下他只能向自己的队友开火反击,他的子弹击打在化为傀儡的队友的魔力屏障上,然而他面对的却是自己队友的冲锋枪和葛鸣虚的AK47的双倍火力,他们好像在做一队战术协同的搭档一样,两人一同对他开火徐进,率先被枪火破坏屏障、撕碎了血肉的自然是只有一把枪的他。   “不不,快停火,你被那个婊子给控制了……啊啊啊!”   在杀害了自己的队友后,似乎是受到队友惨叫的刺激,葛鸣虚勉强维系的控制到达了极限,傀儡的眼神恢复清明,看到了眼前的惨状,战栗了起来。   “我,我都做了什么?”   该死,早了点。   葛鸣虚暗暗骂咧一声,想扭断突击队员的脖子,然而训练有素的士兵却先行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一个肘击击退了葛鸣虚。   “你都对我做了什么!”   “咕唔……”被突然肘击在腹部的葛鸣虚难受地躺倒在地,AK47掉落,她咬牙切齿、忍耐痛楚,抽出手枪对他射击,忍痛的倔强表情勾起一道邪恶的冷笑,“激发你内心的欲望而已。”   砰!砰!砰!   小口径的手枪的近距离射击达到了本来就遭受过伤害的能量屏障承受限度,打碎了它,可惜就在她能开出下一枪伤害他的肉体前,突击队员反应过来扑倒葛鸣虚身上,按住了她。   “可恶……”葛鸣虚骂咧,体能上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根本抗衡不了一个训练有素的强壮雄性,她拼命挣扎,对方还是将她握枪的手臂按倒在地,并用膝盖压住。   “去死!”   他双手掐住了她的喉咙,他要将这个贱人活活掐死在这里!   倒……霉啊……   伴随着窒息感,葛鸣虚的意识在朦胧远去……   “给我放开她!”   直到一声霹雳娇喝,犹如平地惊雷。   卡比拉·派西亚赶到了。   她冲上前,一击横踢踢在他脸上,将正要掐死葛鸣虚的突击队员踢飞出去。   “噗!”   “鸣虚你没事吧!”卡比拉担心至切地搀扶起咳嗽的葛鸣虚,水灵的眼眸汪汪地望着她。   葛鸣虚艰难地爬起来,指着前方的突击队员:“咳咳……我没事……先解决敌人。”   突击队员从眩晕中恢复,仇恨地看着两人,拔出了腰间的手枪,她们射击。   “小心!”   砰!砰!   葛鸣虚在他射击前就反应过来,扑入一个掩体,按着脑袋,子弹打碎了她作为掩体的混凝土墙。   而卡比拉却反其道而行。   她不去寻找掩体,而是向手中持枪的突击队员俯身冲锋!   砰!砰!   他根本射不中身手矫健、迅如疾风的精灵游侠!   “给我死!”   砰!   突击队员的这发射击预判了卡比拉·派西亚运动的方向,计算了提前量,眼看正在侧翻闪躲的卡比拉就要被击中!   【守护灵——暗影犀:影!】   这是她第一次激发这个力量,在非洲大地上,那些闪烁于暗影之中的暗影犀们给予这位异世界的自然之女的馈赠,额头脸颊涂画的部落战纹下又浮现了更多浑然天成的魔纹,赐予了她能像暗影犀一般在现实与元素亚空间夹缝中穿梭的能力。   她的身体化为一道暗影,穿过了子弹,瞬息间便来到了男人的前面重现原形,一声厉呵,一记回旋踢将全身力量汇聚到脚尖,直接将他手中的手枪踢碎!   咔擦。   “啊!”手枪毁坏,男人惨叫地捂着扭伤的手。   “呵!”回旋二连,卡比拉一记后踹,直接将这个全副武装的大兵踹飞,他撞进墙壁里,深陷下去一个坑洞,这回他彻底昏厥、失去了意识。   葛鸣虚看了胆寒瑟瑟,这只连小动物都不敢杀、和她躺在一张床上说睡前悄悄话的大兔子竟如此可怕,轻而易举地打倒了一个她自己绝对无法抗衡的大男人……   身体绝对无法抗衡雄性的力量,这个看起来也就比自己高点腿长点胸·部还发育得好点……   想到刚才被她从绝望中拯救,再干净利落地打倒敌人,葛鸣虚竟然有种春心萌动……小鹿乱撞的感觉……又是嫉妒,又是不可遏制地欢喜,想去依赖、去眷恋。   卡比拉这家伙……好帅气啊,好喜欢……你在想什么呢!居然会对一只大兔子一只异世界的长耳朵动物发情,连人兽都不如!没救,没救,没救!   葛鸣虚连忙双掌一起重拍在自己脸颊上,摇头清醒过来。   “希望这是最后一个了。”   解决了这个突击队员,卡比拉·派西亚不杀人,所有被她解决的敌人都是被制服、失去了作战能力,跟葛鸣虚不择手段的残忍作风完全两样。她看到了这里满地的残骸、血腥,心头被揪得难受,眼眸忧伤,尖长耳低落地垂下来,死死地抿紧了嘴唇。   知道大兔子秉性的葛鸣虚收起手枪,捡起掉落的AK47检查一下,重新上膛,对卡比拉淡淡地说:“非我也,兵也。”   “……唉。”她知道这种事就是会有人死去,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冲突发生之际,恶果亦将伴随而知,但她更想知道,这场带来恶果的冲突究竟缘由何处!?   “他们为什么要来对付我们?”   “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我待会儿就找个还活着的家伙审问一下……嘛,我看这些都是临时调来为异端裁判所工作的神圣王国军人,估计也审问不出什么东西吧,”葛鸣虚端起AK47,突然想起什么,又对卡比拉问道,“对了,那个带队的上级裁判官你搞定了吗?”   卡比拉一脸茫然,她只是听葛鸣虚说有枪手来袭击她们而已:“什么裁判官?”   “啊……好吧,就是……”葛鸣虚哑然,这才想起自己根本没向卡比拉解释来龙去脉,向她说明自己通过特别的能力攫取了一个异端裁判所下级裁判官的记忆这件事挺难解释的。   就在她想解释的时候,葛鸣虚心有所应,惊恐大喊:“小心!”   “什么——”   在葛鸣虚警告的一刹那,一把幽冥之剑,在瞬息间划破了现实与虚幻的阴影,从卡比拉的背后向她挥来! 46 热熔剑   以下是神圣王国经久不衰,广受欢迎的谍战电影系列之一,于上世纪中叶全国上映的《007:大陆危机》的内容。   “哇哈哈哈哈哈,你看见了吗!我身上的战甲凝聚了我大德意志最高科技智慧的结晶,我的左手是六联装火箭弹发射器,我的右手是储存了能毁灭一个城市弹药量的电浆榴弹炮,而我的胸口更是安装了每分钟能发射600发穿甲弹,能贯穿30mm铁板的重型机关炮!看我用它把你削成一片片碎肉!哇哈哈哈哈!”切除了肢体、全副武装宛如钢铁巨人般的秃鹫将军狞笑地对在自己火力下逃命的主角说道。   “秃鹫将军,你把自己变成一个怪物,就是为了把这些二战的老古董装到身上?”   “住口,你刚才这句话已经侮辱了我大日耳曼民族千百年来的历史!蠢货,我大德意志科学技术世界第一!就算我的这些武器只是二战剩下的,可我身上却是使用聚变反应堆推动的能量装甲,只要穿着这身无敌的‘雅利安—β’能量装甲,我就战无不胜!只要杀了你,我就能乘坐法国人的舰队,登陆你们的本土,我要亲手把你们的城市一个个地化为……灰烬!007,你这次再也别想拯救谁了!”   西装革履的主角躲在掩体后拿着可怜的消声手枪,忧心忡忡:“他的装甲是多么的强大,神王啊,我该如何应对?”   这时,圣光普照,一架飞机从天空飞过,丢下一件东西,广播传来主角熟悉的叫喊:“007,用这个,快用我新开发的装备!”   “Q博士!”   “可恶的Q博士——你为什么每次都要阻挠我!”秃鹫将军嫉恨地望着天空颤抖。   飞机上丢下来的是一把散发着赤光的长剑,一头插入了一块岩石中,就像传说一样。   “这是我新开发的武器,我将它命名为‘热熔剑’,我对它施加魔法,极高的温度能让它瞬间切断世上任何已知的护甲,就连这个只会从神圣的皇家学会剽窃论文的秃鹫将军的乞丐衣也不例外。007,快拿起它,打败这个自甘堕落、背弃神王的秃子异端!”   主角就像传说中的神一样,从石头中拔出了散发炽热光芒的王者之剑,一剑便将秃鹫将军那看似不可战胜的动力装甲一刀两断。   “怎么可能……我,大日耳曼民族的智慧结晶,怎么可能会输……我还要和法国人……一起去毁灭你们的人民……”秃鹫将军绝望呢喃,只剩下横截面散发热气的上半身在苟延残喘,“不可能……我们不可战胜,不会输的,就算是输我也要拉着你一起死……我好恨——007!去——死!”   秃鹫将军引爆他亵渎神圣的聚变反应堆试图拉主角同归于尽,但主角最终还是险死还生,逃出生天。007这次又挫败了一场惊天阴谋,扼杀了邪恶的德国人和可恨的法国人密谋联合侵略、犯我边疆、登陆神圣王国本土的狼子野心,再次维护了世界和平。国王陛下都准备接见嘉奖这位数次拯救王国于水火的隐秘英雄……而007却没有出现,因为新的危机还在威胁我们美丽的王国,我们高贵、坚韧、虔诚的异端裁判所上级裁判官007将马不停蹄,永不停歇……   这是葛鸣虚对过去偶然看到的外国老电影里的科学幻想,当初拍这部电影的时候那些导演编剧肯定想不到,在过去了几十年后,热熔剑这种武器真的成为了神圣王国军官们的标准配剑,当然不会有电影中表现的那么夸张,一剑斩机甲,不过斩个钢筋门墙、人肉皮囊什么的还是轻轻松松,如果使用者法力强大、武器质量更不重成本些,斩个主战坦克板甲也说不定能成。   为什么她会突然想到这部第一次出现了热熔剑概念的老电影?   因为现在正有人拿着一把热熔剑朝她们挥来!   葛鸣虚与卡比拉这次遭遇的最严峻的危险。   “小心!”   一个一直藏匿与现实与亚空间夹缝阴影中的上级裁判官,终于对两人出手了!   他诡谲的身影介于实质与虚幻之间,难以捉摸,就算想用目光努力地去捕捉,也会让人头痛欲裂,潜意识急切地想忽略他的存在。   唯有他出手的那一刻,出剑的那一刻,他手中的利刃激发魔力,变得炽热通红,热气腾腾!极致炽热的利刃勾画虹光,以白虹贯日之势的锋芒,才引人注目至极!   听到葛鸣虚出声提醒的卡比拉立马抽出匕首转身向后挥剑,却万万没想到向她袭来的利刃竟然是如此的炽热夺目,以至于她锐利的眼神都不禁瞬间愕然。   锵!   “哇啊啊!”   小小的匕首在艰难地格挡了热熔剑的一记攻击后,顿时炽烫、融化,卡比拉惊骇吃烫地丢掉匕首,看着自己的匕首落在地上散发热气,化为一团废弃的铁水。   一击未中,异端裁判所的上级裁判官再次钻入空间间隙的阴影之中,像一匹在森林灌木窥视的饿狼一般,伺机而行。   卡比拉惊恐地捂着被烫了一下的手:“这是什么武器!”   “是热熔剑,不要拿你的武器跟他硬碰硬,不然你的武器很快就会报废的!啧。”葛鸣虚看着对方消失的位置,愤愤地呸了一口,她没来得及开枪,“背靠背,我来提醒你他的位置!”   葛鸣虚与卡比拉·派西亚背靠背在一起,葛鸣虚手持AK47,时刻注意着那冥冥中杀意旺盛的心灵所在,卡比拉·派西亚失去了匕首,她将自己的刺杀剑握在手上,抵挡在前,紧张地用眼角环顾周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气氛愈发紧张。   卡比拉攥紧刺杀剑,小声紧张询问:“那个人呢?”   “我不知道。”葛鸣虚烦躁地回答,“得等他出来我才知道。”   得益于她特殊的心灵能力,在之前的跟踪中她感知到了藏身于空间间隙阴影中的裁判官,现在她同样能感知到有个杀意强盛的心灵正在注视着两人,那个手持热熔剑的上级裁判官就在他们身边,可空间间隙的阴影本身就是扭曲的空间,在这个可恶的裁判官现身攻击的刹那前她都无法确切知晓这个袭击者的方位。   “小心他来了!”   那个裁判官再次发起了攻击,方位是她们的侧面!   葛鸣虚就在他跨越出阴影的那一刻拉开距离,精确地短射,枪口宣泄怒火,传统武器的金属弹击打在他身前的魔力屏障上激起涟漪,魔力构成的屏障发出艰难的呻·吟,却并未破碎。而他手中的热熔魔剑已经向两人横腰斩来!   锵!   卡比拉的刺杀剑与裁判官的热熔魔剑交错而过,火花迸发,仅仅是一瞬,她的剑刃便已火红崩口!   “这种武器太过分了!”卡比拉咬着牙,心痛地看着从家乡陪伴自己一路到此的刺杀剑的样子,它在那种武器面前支撑不了几回合。   “我跟你说了不要跟他硬碰硬!等你这把剑也报废了你就只能用你身后的老古董了!”   “我有什么办法!”   他再次钻入阴影消失无踪,可葛鸣虚却束手无策,如果她有一颗反元素手雷,那么她就能用这个能把他瞬间撕碎在纷乱的元素亚空间乱流的武器逼他现出原形。神圣王国的魔法应该也有对付裁判官这类有着特殊隐匿之术之人的东西,可惜她不懂魔法,卡比拉也不会。   葛鸣虚的AK47火力不足以在短时间内粉碎他的护盾,每次袭击之后他都会躲回空间间隙的阴影中恢复态势,再度发起袭击,让卡比拉不得不举剑相抗。   数次袭击,数次交击,葛鸣虚与卡比拉两人招架得疲惫不堪,而卡比拉的刺杀剑终于也达到了它的极限……   “该死我没子弹了,我在换弹!”   葛鸣虚正在给AK47更换弹药,可那个裁判官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瞬间现身,赤红的热熔剑向毫无反抗能力的葛鸣虚挥来,葛鸣虚近乎绝望地看着向自己挥来的火焰,卡比拉艰难地举起炽烫残缺的刺杀剑护在葛鸣虚身前,交击……   吱——嘎!   她的刺杀剑也终于熔断。   这次,宛如最阴险的恶狼一般的裁判官没有选择再度隐匿,这个头戴兜帽、年过半百、须鬓花白,与神圣王国战火硝烟的历史一同走来的老裁判官,他阴郁的眼眸里闪烁着久违的狂热,他开始乘胜追击,向眼前的异界少女挥出火剑:“死吧——异教徒们!”   可恶,要怎么才能战胜这么强大的敌人啊!   卡比拉一脚踹在裁判官的胸口,拉开距离,裁判官踉跄一步,并未摔倒,训练有素的裁判官站稳脚跟,仿佛不会停歇地继续向她攻击。   卡比拉勉强争取到的这点时间只够她抽出身后的武器,那把寄宿着古老的地球中世纪十字军战士历史的古剑,而这把堪称文物的古剑,在面对裁判官手中那把现代工业文明的产物时,绝对连一剑也接不了。   “卡比拉!”尽可能加快动作,换弹仍然只完成一半的葛鸣虚,绝望地望着独自面对热熔剑陷入绝境的卡比拉。   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此间刹那,近乎凝固的时间,面临死亡,心急若焚的卡比拉在心中绝望呐喊。   【付出你的一切。】   心中的十字军战士,阿莉埃诺尔,冰冷地对卡比拉说,毫无感情。   【我已经付出一切了!】   卡比拉害怕地战栗,哭着对阿莉埃诺尔说。   【不,你还没有。】   阿莉埃诺尔摇头,向无助的精灵少女走去,抚摩着她柔顺的银梢金发,婉婉一笑,帮她握紧了她颤抖的持剑双手……   【你还没付出你的灵魂。】   “异教徒——去死!”   卡比拉寒冷凝视他,手平稳地抽出了身后的古剑,双手把握,面对绝望之境,她迎剑而上。   “住——手!”葛鸣虚终于完成了换弹,怒吼着向裁判官的魔力屏障开火。   古老的文物长剑与现代工业文明的热熔剑交接了。   吱——嘎!   果不其然,她连一剑也接不住,仿佛刀具切入奶油一般,被切开、融化。   然而双手紧握断剑的卡比拉却视那焚噬钢铁的热熔剑如无物,顺着断裂的剑势,继续向前。   砰砰砰——咔擦!   葛鸣虚的子弹终于击碎了魔力屏障。   古剑那被切断、融化的横截面,没有受到魔力屏障的阻碍,带着极高的温度顺利穿过,接触到对方的衣物,刺入了裁判官的身体里。   年过半百,为国家奉献了一辈子的老裁判官神色凝固:“怎么……会……”   叮当。   热熔魔剑掉落在地,被断剑铁水刺中的部位,正熊熊燃烧! 47 代号“魔女”的邪神   古老、粗糙的断剑只是刺入了浅层,融化铁水的高温瞬间点燃了上级裁判官的衣物,熊熊烈火,将他焚烧!   “喔——啊啊啊啊!啊啊!”   裁判官幽灵般诡谲的身影一半在虚幻,一半在现实,他露在现实的那部分被真实之火点燃,痛苦哀嚎!   凌厉狰狞,毫不留情,怀抱决死之念一击的卡比拉下了杀手!   “啊啊啊啊!!火——火!啊啊啊!”   火。   火焰。   鲜血般的火焰,倒映在她翡翠的眼眸里。   从小生活在森林里的卡比拉·派西亚很少见到火这种东西。   她第一次见到的火焰不是魔法师神奇的火球。   而是伐木工保安队的火焰喷射器。   燃烧、惨叫,痛苦、死亡。   不……   回忆过去,内心恐惧着作为武器的火焰的卡比拉,胆颤地收手了,没有将熔断的钢剑继续刺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呀啊!”一时犹豫,惨叫的裁判官挥舞燃烧的手臂,逼退了卡比拉。   裁判官想再次施展他们异端裁判所的法术,逃回空间间隙的阴影中。   “别想逃!”葛鸣虚扔掉AK47,向裁判官冲过去,狰狞低语,“把你的心灵向我……敞开……”   “你——无处可逃!”恶魔狰狞的低语,在他施展出法术前,他看到了一个燃烧的恶魔,它向自己伸手,在它炽热的手按住了自己的头颅的刹那,它意识模糊了,仿佛有一只手在粗暴地翻阅他脑海里的档案文件……   ……   我生于战火之中。   我出生在这片古老而堕落,名为德意志的野蛮之地。   我的祖先们罪恶滔天,妄以第三帝国之名行法西斯之恶,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以至招致神之怒火。   作为最低下的罪民,德意志劣等种族的后代,我生生世世都要为我先祖们犯的过错赎罪……   神王啊,您是多么的仁慈。竟然肯原谅身为最低等的德意志罪民的我,让我有幸为您地上的国,为这个伟大的国家效忠效力。   王国的神,我敬您、爱您。   神国的王,我尊您如父亲。   无论是在家乡,消灭那些胆敢反抗的游击队。   还是远到埃及,放干异教徒的水库,让他们湮灭在沙漠里。   为了您,为了您的神国,我都会照做。   我会为您奉献一切。   只求您爱我,怜我……   可怎想……可怎想……怎——想!   在您的神国里,还能有一个活生生的异神!   【她是活着的神明,是亵渎神圣的邪神,她的代号,是‘魔女’。】   【这个狡猾的‘魔女’,已经蛊惑了太多人的心智,高官名流,将军大臣,她甚至跟支持我们异端裁判所的长公主殿下走得十分亲近。】   【长公主殿下居然被她蛊惑得去跟那些异教徒和劣等种族相近,殿下她根本就不懂那些异教徒与劣等种族的无耻、低能,也不了解那个嘴上生花的邪神的真面目!】   【因为她,议会很多人甚至打算让那些德意志的劣等罪民复国!】   【不可饶恕!】无数的罪名中,这一项最刺激他,让他决定加入这项拯救王国的伟大事业中,【那个邪神,那个‘魔女’,会将这个国家引上不归路,会让神王的荣光黯淡!】   【我们异端裁判所向来是神圣王国幕后的守护者,在这个国家,长公主殿下正是走在神王的正道上,理应继承这个国家信仰、传统与王位之人,可她却被一个邪神所迷惑着!我们不能再容忍一个活生生的邪神时刻蛊惑着这个国家,现在是我们异端裁判所为这个国家清理邪佞的时候了!】   【铲除‘魔女’!】   【消灭玛格丽特·罗斯·温莎!】   憎恶的匕首,钉死在了玛格丽特那张古典文雅的老绅士,露颜微笑面容的照片上。   接着,是葛鸣虚与卡比拉·派西亚。   【我们的线人称,看到两个身份不明的外国人士和‘魔女’有过密切联系,她们身上携带着有我们安装的定位装置的晚宴通行证,找到她们,再撬开她们的嘴巴……】   ……   “……神王……佑我……离开我——魔——鬼!!”   身体被焚烧,记忆被攫取,极度的痛苦,这个信仰虔诚、意志坚定的上级裁判官居然还是咬牙切齿脱离开了葛鸣虚的心灵压制,魔力激荡,将她震慑开来!   “哇啊!”葛鸣虚和卡比拉都被震飞了出去,两人各栽了个跟头,艰难地爬起来起来,一看,裁判官已经施展魔法逃跑了。   【武器自毁序列启动。】裁判官掉落的热熔剑为了防止被敌人缴获,自融瘫痪,变成了一堆废铁。   看着裁判官逃离的阴影,卡比拉低落地对葛鸣虚道歉说:“对不起……我杀不掉他,我没能下手,让他跑了。”   精于战斗的精灵游侠卡比拉·派西亚到目前为止从未杀害过一个人,哪怕是敌人,所有的对手都是被她打倒制服,尽管这次她动了杀意,但最终她却还是收手了。   “没关系,我已经搞清楚了,呃啊……”葛鸣虚痛苦地捂着额头,大脑胀痛不堪,葛鸣虚眼神阴翳,咬紧牙关,沉默片刻,她嘴里死死地吐出一个名字,“玛格丽特·罗斯·温莎,哼,‘魔女’……卡比拉,把衣服和那张卡都给我。”   卡比拉不明所以,照做了:“给你,怎么了?诶……诶!鸣虚你做什么!”   “销毁异端裁判所放在我们身上的定位装置。”葛鸣虚把装有玛格丽特送给卡比拉晚宴礼服的手提箱丢在融毁的热熔剑上,熊熊燃烧,再把那张能参加欢迎晚宴的通行证丢在脚下,狠狠踩碎!   代号“魔女”的邪神吗。   事情比想象的复杂一万倍啊。   葛鸣虚决定了。   “卡比拉,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开罗。”   “诶?什么,可是,我还没有帮阿莉埃诺尔找到大维齐尔……”   “那种无所谓的事情怎样都好!我们已经参和到了神圣王国的烂事里,这里的水深到能淹死我们!别管那些了,小命要紧,我们马上离开开罗,离开埃及,离开神圣王国!” 48 你我同在   今晚的开罗是一座不夜城。   十多公里的公路,将两端相连。   一端是繁荣无冬的开罗城。   一端是永夜轰鸣的胡夫工业区。   衣着光鲜的小市民们享受节日的气氛。   伛偻地躬在黑暗里的人还在工厂里劳作,在厂房里挂了点装饰,就当享受了。   光明与黑暗,谁都知道谁好谁坏,不是吗?   卡比拉·派西亚,来自异世界的精灵游侠站在热闹非凡、光彩夺目的商业步行街,眺望着遥远方向沉甸的黑暗,若有所思。   “那个地方,是叫工业区吗?”   “嗯,是啊,那种地方又脏又乱,还不好玩,你不会喜欢的。”葛鸣虚不感兴趣地说。   “哦……”   可就算葛鸣虚这么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地方有什么在吸引她,等待她,不自觉地,她向那片黑暗之地迈出一步,伸出手,无声喃喃……   “喂,卡比拉。”葛鸣虚淡漠的声音唤醒了不小心走神的精灵,“我去采购点日用品,你在这里等我,买完我们马上就离开埃及。”   “可是,我们离开了这个国家,还能去哪儿呢?”   “去哪儿都行,只要离开神圣王国不参和上异端裁判所的事我都喜欢。”   这样就没法完成阿莉埃诺尔的夙愿了,卡比拉心情低落,她从家乡带来的武器和古剑的残骸都背在她身后的布袋里,她问道:“是去鸣虚你的家乡吗?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家乡在海边,在这个世界的另一端,是个叫共和国的国家吧?我们是去你家吗?”卡比拉·派西亚好奇地睁大眼睛,乖乖地问葛鸣虚。   然而,葛鸣虚却被卡比拉的话刺激到了。   “国家?家?呵,哈……那种狗屁至极的地方,我才不想回去!”她瓷娃娃般秀美的面庞怒而狰狞,她咬牙切齿,浑身颤抖,“到处都是破事,全都是烂事,为什么无论走到世界的哪个角落都会有这么多破事!全世界就没有一处净土吗!我穿越到异世界总行了吧!”   一声怒吼宣泄,葛鸣虚也泄了气,扶额叹息:“总之我们先离开埃及,逃出神圣王国的势力范围,等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再想想去哪里吧,我买东西去了。”   葛鸣虚走了,她娇小的身影和她那与恶劣的性格截然相反的乖巧黑色短发,消失在喜庆欢乐的人流之中。   其实现在并没到过节的日子,既不是什么法定节假日,也不是当地传统的民族节、宗教节。整座城市喜庆欢乐的气氛完全是由于神圣王国长公主的回国引起的。   “快点干活!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好不容易来埃及这里一趟,你们可要好好工作不要丢了我们这个国家的颜面呀……快点干活!”   半夜被老板拉起来干活的工人们站在梯子上锤钉子打哈欠,卡比拉从他们的梯子下、“热烈欢迎长公主殿下归乡”的横幅下走过。   明明是喜庆的时段,这些毫无生活仪式感的工人们还在那里无可救药地挥着锤子,人来人往将他们视若无物,一个个衣着光鲜的市民男女、外来游客享受着这一时的繁荣。   “真是漂亮呢。”卡比拉——现在是借她之口的阿莉埃诺尔喃喃道,“我从小就听说,耶路撒冷是世界上最繁荣的城市,那里是主的城市,大地流淌着奶蜜,埃及比它差一点,也应该差不到哪里去,现在看来这里比我当初想象的圣城还要繁荣万分,说这里是地上的天国也不为过吧。”   “对不起。”卡比拉轻轻地向阿莉埃诺尔道歉,“我弄坏了你的剑,而且还不能完成你的愿望。”   “你的剑不也是跟我的剑一样断了嘛~”阿莉埃诺尔轻笑着安慰卡比拉,却很勉强,衰弱、低迷,“你这个从异世界来的人,倒也和我这个千百年前的老古董是一样的人了。”   “一样的人……我和……你?”卡比拉迷茫。   “是的,我们一样,我们相似,无论是从异世界远跨而来的异乡人,还是几百年前的古人,我们都是现代人……嗯,照那个叫玛格丽特的盎萨女人的说法,这些都是‘文明开化、自由民主、人人平等’的现代人,而我们在他们的眼里都是一俱的弱者。”阿莉埃诺尔借着卡比拉的口,淡淡地说,“我们愚昧无知,软弱无力,任由可欺,他们随手拿出一样在他们的家乡再简单不过的玩物,就可以惹得我们这些愚昧不堪之人大呼小叫,惊为天人,然后就可以随他们攫取玩乐。”   卡比拉失落:“可,的确如此,地球人就是比我的家乡先进,更文明……”   “呵,的确如此?你可当真?这些所谓的文明人来到你的家乡,砍伐你生活的森林,用火焰夷平土地兴建万丈高楼,推倒我们恪守的信仰与传统,同时大谈他们是多么的文明开化、生而平等,实际上一回到他们自己的世界便一文不值、默默无闻,跪下他们贵若黄金的平等膝盖在对他们知根知底的主子面前谄媚献欢。”   阿莉埃诺尔不屑一顾,接着,对心里萎靡的卡比拉完颜一笑:“我们都是一样的弱者啊,正因如此,你会找上我。”   “不!是你擅、擅自进入我的心里才这样的……”   “可我并不是什么寄宿在文物里的古老邪灵,我只是一段记忆的残留。我的一切都是你想象出来,被你给予的。”阿莉埃诺尔苦涩地说,她已经接受了自己非常的存在,非但不是什么古老的恶灵,甚至是一段比真实存在的灵魂还更为虚妄的幻想,由这位异世界的精灵少女幻想了一名为了欲望和信仰来到东方大地上的十字军战士,来陪伴她度过在这个诡谲莫测、神秘强大的地球世界的旅程。   “我是你的幻想啊。”   现在,她从家乡带来的剑,已经在强大的现代工业文明锻造的热熔剑下断裂了。   阿莉埃诺尔的剑也被神圣王国强大的高科技武器所斩。   她还必须要离开埃及。   她失去了为阿莉埃诺尔战斗的信念和理由,因此阿莉埃诺尔才如此地萎靡。阿莉埃诺尔恰逢其会非要到埃及的圣战的执念,说到底,其实也是卡比拉她自己一股脑跑到这个名为地球的异世界想与邪恶的源头一战的执念。   她就是阿莉埃诺尔,阿莉埃诺尔就是她。   “呜呜……我该怎么办……”精灵少女落泪了,翠眸朦胧,晶莹泪珠指缝流落,“我为什么要来这个世界?我来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做什么?如此渺小的我来了又有什么用!”   卡比拉好害怕,她好孤独。   “我好怕……”   精灵少女蜷缩在内心的角落里……   【不要害怕,我在你身边。】   在她的内心,咄咄逼人的十字圣战士,摘下头盔,褪去锁子甲,放下武器,唯剩温柔、圣洁,从背后轻轻搂住了孤独惶恐的精灵少女,与她坦诚相待,紧紧拥抱,她像个姐姐一样对瑟瑟发抖的小兔子,咬着她敏感的尖耳朵,温声细语道。   【虽然你无法完成我的圣战,但我本就是你的影子,你我相连,如影随形。】   【你就是主赐予我的羔羊,我会小心呵护你,守护你,你是主赐予余命未尽的我最后的神圣使命,卡比拉,我的小羔羊~我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   【嗯……嗯……在一起……】精灵少女脸颊羞赧,将家乡的剑与阿莉埃诺尔的剑的裹布紧紧拥在怀里,闭上眼眸,泪水流落,浸湿了布包,剑身皆断,她的旅程就要完结了。   可就在这时,她与阿莉埃诺尔的誓言中插·入了第三者。   【啊啦~真是个爱幻想的小姑娘呢。】   “诶?”卡比拉一愣。   刚才那是阿莉埃诺尔的心声吗?   不……   在现实之中,突然有人从卡比拉的怀里抢走了装有她与阿莉埃诺尔剑的裹布!   “呀!”卡比拉大惊,连忙从沉浸的内心世界惊醒过来,想要抢回碎剑,“快把它还给我!”   “嘿嘿~就不给!”   抢走裹布的女绅士一个巧妙、华丽的转身,躲开了卡比拉·派西亚的手,不但如此,还趁机撩起了精灵少女金色的发梢。   “这就是来自异世界的森林芳香吗?嗯~真香啊。”   “你这家伙!你……怎,怎么是你!”   正要发作上前的卡比拉看清了抢劫者的样貌,瞬间震惊了。   黑底细白条纹衫包裹着她傲人的胸峦,纤细腰肢,黑色的大衣高雅端庄,一只白玫瑰别在心胸前,仿佛象征着她高尚绅士的品格。大衣的内侧却鲜艳赤红,热情似火焰,浪漫如玫瑰。   黑色的高礼帽下,束起而飘逸的亚麻色,淡绿的眼眸中充满笑意,似乎对一切漠不关心,白皙雍容脸庞上,嘴角挂着调戏玩味的弧度。   “晚上好啊,美丽的小女士,为何一个人在此独自空虚寂寞,在这喜庆的时节,何不与我共舞一曲?”一手拄着手杖,一手抱着裹布,醉眼魅人,丰唇艳红,带着让人醉醺醺、晕乎乎的体香,夜下步行街的女绅士突然出现,对精灵少女发出了共舞的邀请。   “玛格丽特!”   这正是中午的时候,在工匠协会那位初次见面就对自己大胆告白的枪匠,玛格丽特·罗斯·温莎小姐!   也是刚才葛鸣虚不知为何,突然厌恶地称之为“魔女”的人。 49 能实现愿望的“魔女”   卡比拉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绅士说:“玛格丽特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按住自己的礼帽,玛格丽特的嘴角勾勒趣味的弧度,左脚惬意地勾在另一只脚后,向后倾倒,用手杖支撑自己的身体,说,“今天可是我们神圣王国的长公主殿下回家的日子,普天同庆,举国皆欢,每个人都用喜悦地用消费促进国民经济的方式为长途辛劳的长公主殿下洗风尘,你也应该高兴才对……啊呀,忘了你还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呢,不过你也可以一同参与进这喜悦的时节来,我斗胆再问一句,我能否与小姐您共舞一曲呢?”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为卡比拉负手鞠躬的时候,街道上不知何处的音响响起了优雅古典的宫廷乐曲。   路人们都为这古朴悠扬的乐曲着迷了:“这音乐是……”   “好优雅的音乐啊,感觉就像在一场优雅的舞会里一样!”   “当当~当当当~当~”   有品位的小市民们已经开始跟着音乐的节奏脉动,接着三三两两一起舞蹈,围绕玛格丽特·罗斯·温莎为中心的周围。   如果有人此时能用无人机航拍的话,便会发现这人群自发的令人诧异的现象。   “这就是……地球的音乐吗,好奇妙……”生性喜欢音乐的卡比拉第一次听到这种音乐,也不禁着迷跟着节奏了,可她刚一动,便立马清醒过来,怒起眉头,对着玛格丽特大喊,“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快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呵呵~那就自己来取呀。”玛格丽特微微一笑,摇了摇手中装有卡比拉武器碎片的裹布。   卡比拉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伸手抓向玛格丽特手中的裹布:“我没心情跟你玩,快……哇啊!”   扑哧扑哧!   卡比拉即将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女绅士坏坏一笑,为她鞠了一个躬,好像变魔术一样,玛格丽特的身体消失了!卡比拉抓了个空,她身体化作无数去刺的玫瑰,无数芬芳扑鼻的玫瑰洒落在惊慌失措的精灵少女身上,除此之外三两只白鸽扑腾飞走。   “她,她去哪儿了?”   是、是魔法吗,玛格丽特这家伙,忽然跑哪里去了!   卡比拉左顾右盼,找不到她的人影。   “玛格丽特,给我回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玛格丽特!”   卡比拉·派西亚奋力挤开舞蹈的人群,本来就繁荣的商业步行街竟然化作了一座露天舞会,无数从天南海北来的游客,白的、黑的、黄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汇聚在这条街上,尽情漫步共舞。   “不好意思让一让……让一让,对不起……玛格丽特!你在哪儿!”   咔!   “唔呣!?”刺眼夺目的光芒突然夺取了卡比拉的视线,尖长耳惊吓地颤了颤,那从头顶直射下的光芒打在了她身上,在黑夜中,即使是灯火繁华的商业街,被那束光芒直照出来的精灵少女仍然是如此的夺目。   楼顶上戴着安全帽加班的工人扶着探照灯对卡比拉道歉:“不好意思啊!探照灯的轴承突然坏了,我马上把它抬起来。”   “没事,没事……呼。”被强光直照的卡比拉惊出一身冷汗,左跨一步,跨出了探照灯的照射。   然而探照灯的光线,却紧跟着移动到了她身上。   “诶?”   她往右跨一步,探照灯也跟了过来。   卡比拉傻了。   她奋力地挤开人群,甚至小跑起来,可探照灯的光芒却如影随形地跟在她身上,照耀出她在大众之下引人注目的精致容颜,羞红的脸颊,金丝绸般的长发,动作时娇声喘息产生的水汽,一位异世界的美丽少女的一切都暴露在这黑夜的聚光灯下。   “为什么还照着我啊!”卡比拉欲哭无泪狼狈地在人群中逃窜,无论她身手多么敏捷,都无法摆脱探照灯的锁定。   咔——嗡……   突然,整条商业步行街的灯火,都熄灭了。   “怎么?”   “发生了什么啊。”   “魔力线路出问题了么,什么都看不见。”   “开什么玩笑,又不是停电,魔力哪有出问题出这么快的。”   舞蹈的众人们都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疑惑了,深陷一片漆黑的黑暗中。   “呼,终于……”卡比拉庆幸地长出一口气,随着周围环境的变化,那个一直跟着她的灯光也熄灭了。   这时,冥冥中,一个卡比拉熟悉的旁白声,在天空中响起了。   那是仿佛世界之外的神明般洪亮、又不失优雅的女声旁白,为现场的众人娓娓道来一段故事:   【当夜幕低垂,月影开始倾斜的那一刻,我们所有人都为今日的喜悦沉溺于欢乐中时,有一名来自遥远国度、无时不刻想念自己家乡森林的少女。】   神之声停顿了,接着,用玩味的口吻说道:【她的名字,叫卡比拉·派西亚。】   永夜的黑暗中,突然照耀起了唯一的一道光!   黑暗之中唯一的光芒,吸引了无数人的注视!   “诶!!”周围无数目光投来,卡比拉·派西亚惊吓万分!   “你们看,那里有一道光!”   在这黑夜唯一的光明,黑暗之中的众人视线都不由得被那光明所照耀,狼狈不堪,试图抬手遮挡的少女所吸引。   “哇哦……好可爱的女孩子!”   “她的耳朵居然这么长,好想摸一摸哦。”   “你的名字是叫卡比拉·派西亚吗?你就是刚才说的那个女孩子吗!”   “不,不……我不是……”突如其来的焦聚令她惊慌失措,被周围无数人共同注视的卡比拉羞愤得想找块地埋进去,“不,不要看我……不要看我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谁能告诉我啊!   精灵少女水嫩的脸颊羞欲滴血,紧张害怕得眼泪都流下来,想逃走,倒退一步,四周皆攘,退无可退。   【肃静!】   神之声似乎对剧场观众的嘈杂十分不满意,此声一出,周围嘈杂的观众声顿时安静了,无论男女老少,黑、黄、白,全部安静了下来,默默注视着光柱中的卡比拉·派西亚。   一时间,这里的声音只有卡比拉那紧张到哭的抽泣声。   “呜,呜……”   【她生活在家乡,一片与世无争的大森林里,那里没有电视和电脑,但也没有污染和嘈杂,更没有枪支和炮火,她们唯一信赖的就只有他们手中的长剑,她每天朴素但无忧无虑地生活在自己的森林里。】   【但有一天,外人出现了。这些拿着她从未见过的枪支,拿着会喷出火焰的武器,用比伐木斧效率要高上十倍的工具,破坏着她视之若珍的家乡……她竭力抗争,又无能为力,手中的利剑自然是与外人的枪支炮火无法抗衡的,但——她却胆大包天!只从家乡的森林里提起两把利剑,便踏上了那些外人的国度——也就是我们的世界,我们的国家。】   【在这个与她古老传统的家乡截然不同,日新月异的现代社会里,无数的新事物冲击着她的思想,她的观念,她深知她深爱的家乡是无法接受现代社会的冲击的,但又不愿意放弃她们的传统,可怜的少女……痛苦无法向人倾诉,不断折磨着她那如小鸟般纤细的心灵。】   “这、这装模作样的声音……”   【她曾遇见了一位与她命运相似的女骑士,她告诉异乡的少女,去这个国度,寻找最强大的战士,去与他荣耀一战吧!并把自己的佩剑赠予她,祝福她!】   “什、什么!?”卡比拉与阿莉埃诺尔同时大惊失色,这分明是在说阿莉埃诺尔,可阿莉埃诺尔明明只是卡比拉自己的幻想,为什么能被这样堂而皇之地被人诉说呢?   【遵从她的意见,她继续旅行,在一片农田里,找到了一位老去的战士,并与他堂堂正正地一战,战胜了他后,老战士告诉她,她所寻找的最强的战士,就在我们这座开罗城里!】   【她来到了我们的城市,去寻找那位传说中最强的战士,可在那之前,她的武器就已经承受不住这个大新世界的冲击,碎裂了。】   她全都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这个随随便便就说出她所思所想,所见所闻的家伙,究竟是谁!   【她失落,她绝望,她害怕……她,想打退堂鼓,她想逃避,她想背对这个美丽新世界,还没达成女骑士交给她的使命,就想夹着尾巴逃离埃及这个美丽的文明古国……怎么可以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神秘的神之声,轻轻一笑,婉婉地说道。   【就在这时,一位奇怪的‘魔女’看不下去了,在如此楚楚可怜的少女面前,飘然降临……】   咔。   第二道聚光灯,突然打在了卡比拉的前方。   “你……”   黑底细白条纹衫包裹着她傲人的胸峦,纤细腰肢,黑色的大衣高雅端庄,一只白玫瑰别在心胸前,仿佛象征着她高尚绅士的品格。大衣的内侧却鲜艳赤红,热情似火焰,浪漫如玫瑰。   黑色的高礼帽下,束起而飘逸的亚麻色,淡绿的眼眸中充满笑意,似乎对一切漠不关心,白皙雍容脸庞上,嘴角挂着调戏玩味的弧度。   “晚上好,我从异国他乡远道而来的小女士~”女绅士优雅得体地为精灵少女摘帽行礼。   “玛、玛格丽特!”看见如华丽诗篇的主角般降临的女绅士,卡比拉·派西亚不禁呼声。   “不,我并不是你说的玛格丽特。”女绅士坏坏一笑,向慌张的卡比拉走来,聚光灯锁定在她高挑的身影上,直到两道斜射的光柱交叠重合,她才停下自己的步伐,“而是因不忍少女在旅途受挫哭泣,决定用她童话般的魔法为她实现愿望的‘魔女’~”   “玛格丽特……不要……这么近……”卡比拉感觉自己发烧了,她毫无反抗能力,自称魔女的女绅士,伸手搂住了精灵少女纤细的腰肢,牵起她的小手,五指亲昵相扣,女绅士那典雅美丽的脸庞,惑红的狼唇在接近自己,她湿热的吐息如火焰在烧灼自己那颗绷紧的心弦,她只能眼神闪躲,脸颊红扑扑地避开她侵略的热情视线,“啊啊……”   “都说了,我今天不是玛格丽特……”   女绅士咬着精灵少女敏感泛红的尖长耳朵边,小声说,从怀里抽出一条纯黑的披风,轻飘飘地盖在了精灵少女的头顶上,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似乎是要变一场神奇的魔术。   “而是能够替你实现愿望的‘魔女’哦~” 50 神剑与断刃   纯黑的披风,盖在了精灵少女的头顶上。   紧接着,翩然降临的魔女,瞬间拉开了神秘的黑色披风!   唰!   “哦哦!”   众人瞪大眼睛惊呼,为眼前魔术般的景象感到难以置信。   更是为这魔术造成的景象,深感惊艳!   披上披风前的卡比拉,身上穿着不知道从什么便宜店买的并不特别合身的黑色露脐衫和墨绿色的亚麻长裤,松松垮垮,丝毫不能体现身材。   但掀开披风后,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   雪白的一字肩皱褶连衣裙,衬在她光滑平整的脊肩下,精致的锁骨之间,是一对被撑得沉甸甸的饱满硕果,引诱着贪婪的毒蛇去品尝。   雪白的绑腿高跟凉鞋,托着她那双因紧张而扭捏内敛的玉足润趾,引人遐想到古代那典雅好战的智慧女神。   雪白的金环露指长手套,朦胧的白丝覆盖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更显现一股神秘、高贵的味道。   加上那黄金般灿烂、唯有末梢染上些许银光的华丽长发,异于常人的精致尖耳,那为魔术所变化的,俨然是一位孑然于俗世的白雪精灵,出淤泥,而不染!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什么时候……被她换了这身衣服的!?   她对我做了什么?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卡比拉·派西亚呆滞了片刻,看到身上穿的这件将她天生的美丽展现得淋漓尽致的白礼服,再看到周围人们焦聚的视线,卡比拉无法招架!   还有这身衣服怎么看起来很眼熟……这不是玛格丽特之前装在手提箱里送我的衣服吗?明明已经被葛鸣虚烧掉了呀!   “哦哦哦!好漂亮!”   “好可爱!做我的老婆吧!”   周围群众们的视线愈发火辣,炽热!   被这火辣视线烧灼得羞耻至极,胆子有时大如天,有时却小如鼠的精灵少女羞耻地大叫一声,向钻入人群逃窜。   “这种时候可不能逃哦~我的小女士。”   “咿咿……放开我!”   坏笑的女绅士牵住了脸颊羞出血的白雪精灵的手指,再顺势搂住她的蛮腰,就像她们第一次相见时那样,女绅士修长的手指与她五指相扣,撑着她的腰肢,居高临下地将无处可逃的卡比拉压倒在身下,魅人的眼眸充满占有欲地注视着眼睛不停躲闪的娇羞少女。   “这下~你可别把我的礼物再弄丢啦,再做一份很麻烦的。”   “放、放开我,玛格丽特,你不要再胡闹了,快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不然……不然……”   坏笑的魔女拭目以待地问道:“不然什么呢?”   “不然……”非常想抗争,但在邪恶的魔女前所未见的热情攻势下毫无还手之力的卡比拉,扭过头,咬着唇,低低地说,“不然……我,我要打你了……”   “呜咽~明明一片好心还要被打,我会很伤心的,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界,这个国家一趟,我的小女士~你总得留点纪念吧。”   “我什么纪念……哈啊~也不想……留下!”眼泪落下,咬着唇,卡比拉尝试反抗,推开玛格丽特,软绵无力、毫无斗志的动作自然而然地被对方化解、捉住,在众人的眼里她的反抗就好像一只漂亮的宠物小猫居然站起来挠了她的主人一下,一举一动都透着美丽与可爱,哪怕是泪水都是那么得晶莹剔透,“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有什么理由待在这个世界?当你们的玩笑吗!?”   看到卡比拉的泪水,玛格丽特稍感头疼:“唉,你这小可爱……不过呢~帮助你这样陷入麻烦的小女士正是我这个魔女下凡的理由呀,嘿嘿~你看这是什么?”   玛格丽特微微一笑,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副裹布,那正是装有卡比拉所有武器的碎片的东西。卡比拉着急地伸手大叫:“那是我的东西!快还给我!”   “嘛~别急啊,东西是肯定会还你的,不过我正要用它们做成一件给你的饯别礼物呢。”   “你想做什么?”   “哼哼~你看着就好啦。”   玛格丽特说这话的时候,轻轻推开了卡比拉·派西亚,聚光灯随之而动,周围的人群就像舞台聚光灯周围的影子一般自动散开。   裹布,从玛格丽特的手中凭空悬浮,散开,落在地上,那些令卡比拉瞩目心痛的武器碎片——有她从家乡带来的剑,还有被热熔剑完整两断的阿莉埃诺尔的剑——它们的碎片仍然停留在空中,悬浮在女绅士神秘的笑容前。   “我是个重视传统的枪匠,平时就只会做我喜欢的李恩菲尔德,不过偶尔打点冷兵器还是不成问题的。”玛格丽特轻笑说,“今天我决定为你这第一位从家乡远道而来的小女士破一次例,为你锻造一把新武器。”   武器的碎片在玛格丽特神秘的魔法操控下越飞越高,飞到了她与卡比拉的中间,第三道聚光灯打在了上面,将黑暗的露天帷幕一分为五。   玛格丽特朝天高举双臂,武器们的碎片在缓缓围绕旋转,仿佛在等待天神的裁决。   那个有着玛格丽特声音的神之声,再次出现:【为了帮助失落的异乡少女继续她未尽的旅程,美丽、高贵、优雅、神秘、伟大不可仰望的魔女——她从天而降!首先赐予了她能面见我们这个国家最强大的战士——所需的华丽礼服!】   【但只有礼服是不够的,她还需要一把能与这个国家最强大的战士有一战之力的神兵利器,于是魔女便用她破碎武器的残骸,重铸出她所需要的武器。】   “看,那些碎片在发光!”   “不是,是在融化!”   神圣的光芒笼罩在了黯淡的武器碎片上。   铁水融化,却感受不到高温的炽热,反而圣洁、平淡、宽容、想让人搂抱。   经历了百年风霜的锈蚀钢铁,从遥远的异世界带来的神秘钢铁,这些坚硬的钢铁,在这美丽的圣光中都融化为同样的事物,他们汇聚在一起,逐渐成型……   “完成了。”玛格丽特仰望天空,她的语气竟然有一丝疲惫,但微不足道。   一把美丽纤长、柔韧锋锐、镌刻古老圣印的圣剑,飘然降落,向卡比拉飞去。   “啊……啊……”卡比拉仰望天空,双手接住了那把圣剑,她端详着这把拥有魔法的长剑,看向剑柄时,眼神湿润了,这正是她从小用到现在的那把剑的剑柄,只是她剑柄以上的部位都与她所记忆得截然不同了。   【只要拥有这把圣剑,孤独在外,身在异乡的少女就永远不用惧怕那些可怕的武器,因为这把圣剑本身就是这个世上最强大的武器!没有什么装甲是她无法留下痕迹的,没有什么屏障是她的圣火无法斩断的,而这把圣剑所照耀的圣光,更能令那些在黑暗中觊觎着异乡少女的魑魅魍魉——无所遁形!】   【此剑名为……】   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玛格丽特悄悄坏笑了一下。   【‘罗马神剑’,意味着武运昌隆,海内皆平,剑锋所向、举世无敌之王者为罗马人,持有此剑者乃是神命加身,不论出身,不论性别,皆是真正的罗马人!是罗马之精神的真正继承者!】   “罗马……”被这神迹般的景象震撼的卡比拉不禁喃喃,听起来很有气势的名字,就是不知道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是听葛鸣虚说过嘛?还是哪儿时候来着……   除了这把圣剑,天上还落下了另外一把武……器?   那是阿莉埃诺尔的断剑,双手大剑的剑柄之上还留了足足四分之一长度的剑刃,热熔剑的切口很难堪,但现在似乎被处理了之后,变得十分整齐,寒芒毕露。   【铸造圣剑耗费的材料还有剩下,那是当初那位女骑士赠予她的长剑,圣剑的铸造只消耗了它的剑刃,而用不到的断刃,魔女则干脆将它修整为了一把匕首,帮助异乡的少女在危急时刻躲灾避凶。】   【此刃仍以当初赠剑的女骑士之家名为题——堂·吉诃德之刃!两位愚者的愚行之证明!】   什么叫愚者呀……   女绅士最后的话有点云里雾里,让她窝火,但……卡比拉·派西亚看着落入手中的两把崭新武器,“罗马神剑”与“堂·吉诃德之刃”,两把一入手就能明白他们所蕴含的奇迹——今晚遭遇的这一切令她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可爱的小女士,对我的礼物还满意吧。”女绅士的脸上满是笑意地望着她。   “嗯……嗯……谢谢……”卡比拉结结巴巴,道了声谢。   “那么你可以原谅我今日的唐突了吗?”   “……嗯。”卡比拉轻轻点头。   “那太好了!你原谅我了!这可是你说的,趁着气氛咱们一起跳舞吧~bingo~bingo~bin~~”   说罢喜笑颜开的女绅士便像一只迫不及待的摇尾巴狗扑向前方的精灵少女。   “诶,诶!我没有答应这个……”   卡比拉才刚心浮未定地将剑刃收在背后,惊呼一声,害羞的白雪精灵被便热情开放的女绅士牵住小手,周围熄灭的灯光重新点亮,欢快的音乐奏响在茫茫人海的商业步行街上,高雅的露天舞台剧瞬间变为热闹非凡的露天舞会,人们三三两两地结为舞伴,跳起舞来了,当然最瞩目的还是那位热情似火的女绅士与她热情追求的白雪般的异国少女,先是生涩、羞耻,在女绅士的引导下逐渐开朗开放,喜欢起了这欢快乐曲下的舞蹈!   “哈哈哈哈!”   放开舞步的卡比拉·派西亚笑得很开心!   ……   当埃及全国上下为长公主的回归而欢庆,魔女绅士与异乡少女赠剑共舞的时候,在开罗遥远的西方,大陆的尽头,神圣王国伊比利亚总督行省繁荣的塞维利亚港口,停泊着一艘“博物馆”。   博物馆最顶端的房间,她曾经的指挥塔,里面被改造成一个满是奢华,华丽优雅的房间,透过玻璃窗可以望见平静的海洋与喧嚣的港口。一位穿着蓝色呢绒大衣、右肩挂金色的圣公会十字披肩,举止透着教养的金发淑女,正坐在桃木桌前品着红茶。   金发淑女淡淡地品茗一口,轻轻说:“小李这家伙,还是这么爱玩呢~也不找点正经事做……一起泡红茶多好呀。”   这是一座由战舰改造过来的海上移动博物馆,一年四季在全世界巡航,从伦敦到合众国的纽约,从旧金山到旧大陆东方的共和国,上面装满了世界各地、各个民族、各个文化、各个历史时期的历史文物,在全世界炫耀着神圣王国悠久的航海底蕴与海洋烈火。   这艘移动的博物馆是由一艘名为“胡德”的战列巡洋舰改建的。   在硝烟弥漫,没有魔法的二战时代,曾经是神圣王国皇家海军骄傲的胡德号战列巡洋舰,在丹麦海峡与名为俾斯麦号的战列舰展开了一场旷日长久、惊险传奇的海上决战后,在激烈的互相对射中终于技高一筹击沉了俾斯麦、身中十数弹,即将沉没的千钧一发下,总算是回归了港口,一直趴窝到二战结束才修复完毕。经历了第三次世界大战后,她被改造为移动的海上博物馆,用另一种和平的方式宣扬神圣王国的荣光。   “这个世界的变化越来越多,精灵、魔法、异世界、宇宙飞船……啊呀啊呀,我们这些老古董越来越跟不上时代了呢,要是世界还跟以前一样简单多好呀。”金发淑女略感头疼地说,不停地摇头,调羹轻轻搅拌着白皙纤手捧握的红茶,不禁远眺那波涛不息的远方,眼露惆怅,“真怀念过去啊……你这家伙,先跟着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走了,不用看着身边的事物一个个老去,我们不知身在何方,远方的浪潮愈发诡谲,深陷混沌的水域……真是自私,下次去丹麦的时候不给你撒花了,哼~这个世界的未来,究竟会走向何方呢……嘛~不管了,还是优雅地喝茶吧~温暖的阳光,舒适的海风,漂亮的胜利!喔嚯嚯嚯!果然我才是这个国家最美丽端庄、知书达理的淑女的呀~”   金发淑女掩口娇笑,很快平复了心情,捧杯喝茶,风平浪静,水波不惊,淡定淡定。 51 郎才女貌   葛鸣虚提着一袋包含食物的日用品,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开罗作为国际化的大都市,虽然使用的主体物品都有魔法,但有非元素的大功率基站的情况下他还是能上网查看世界局势消磨时光的。   新闻就是这点好,无论谁看了都能品头论足一番消磨难熬的时光,畅游世界大局之风起云涌,忘记忧愁,不会想到自己再怎么看待也不会对这世界有一丝一毫的改变,该咋过咋过。   【君士坦丁堡大牧首国在安纳托利亚无人区的人道主义拓荒计划遭受挫折,原因是该地治安混乱,匪帮横行,同时因为矿产业务纠纷导致了大量的失业者流失到安纳托利亚无人区,更进一步加剧了大牧首国的边境动荡,大牧首国当局表示已与罗德岛制药公司签订合约,为安纳托利亚无人区的混乱现状加强治理管辖……】   【共和国的东海沿岸不明失控智械的袭击事件次数同比去年增多34%,共和国当局表示,人民红海军仍会持续对东海海域在第三次世界大战时合众国遗留在东海的失控智械工厂进行搜寻调查工作……】   “捕鱼期到了呀。”提着两大包的葛鸣虚无聊地翻阅手机新闻软件,看手机的时候能放空她的脑袋,什么都不用想,偶尔能笑一下,也不会伤心,就像一具被手机寄生了脑袋的行尸走肉一般,“好想吃家乡的螃蟹啊……”   她生活在海边,从小海鲜吃到大,一直在内地念书,很难吃到海鲜,满难过的。   蟹肉鲜美,沾酱油更佳,就是剥壳麻烦,一不留神就要被横行大将军的铠甲伤到手,葛鸣虚有时候就在想要是世上有能自动剥蟹肉的机器就好了,将来开个蟹肉工厂,不用辛苦麻烦地剥壳就能轻松吃到好吃的蟹肉,多好……听说世上有这种流水线,可就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兴许是工艺问题,也可能是理念问题,对蟹肉很浪费就是了。   为什么会想到蟹肉呢?是因为想到了自己海边的家乡,为什么会想到家乡呢……还不都怪卡比拉那家伙,居然敢提自己的家乡,真是……都害自己流眼泪了……   【你逃不掉的,24601!无论你到天涯海角,你都永远是公司的财产!】   【你只是个商品!】   过往的回忆历历在目,刺耳的叫嚣在脑海清晰回荡,令她怒气上涌。   我不是24601,才不是什么狗屁的财产商品!我叫葛鸣虚,我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家住白鲸市渔龙区,是个共和国人,是华夏儿女,高贵的炎黄子孙!我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还有我的父母!我的……我的……父……母……   “呜……呜呜……”   那种可恶的家,把自己害成现在这样的破地方,有什么好回去的……可是……好想吃家乡的海鲜啊……   她忍不住流泪。   到头来一切都是虚假的,她没有真正的亲人,所谓的家人跟她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没爹没妈,反而是卡比拉·派西亚这个没头没脑的大兔子笨蛋是她唯一拥有的朋友……咳咳,有趣的东西、区区玩物而已罢了。   从非洲的大草原上认识了这个没头没脑没常识的天真笨蛋,闲着也是没事,就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跟她一路北上冒险到埃及,却要碰上异端裁判所什么的,那可是神圣王国的情报机关!我才不想去送死!   可是……可是卡比拉她……   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葛鸣虚自认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明明只是相处了这一阵子,现在却发现,卡比拉·派西亚这只活泼的大兔子竟然在自己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地位——去弥补她被父母,被亲人,被这个社会痛苦撕开的心洞。   要是再失去她,自己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唉,还是……再陪陪这只笨兔子几天吧,不看着点她搞不好被谁卖了……再想想她剑的问题,真是的,都啥年代了,能用枪的事儿就不要动刀子啊……”借口出去买日用品也是她为了平复自己心情找的理由,葛鸣虚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这个决定会面对的一切就感到恐惧,“还有异端裁判所什么的……魔女,这些事情我才不想乱参和啊……奇怪,卡比拉那家伙又跑哪儿去了,明明跟她说了在这等自己了。”   葛鸣虚走着低头碎碎念,忽然发现前面前面明显拥挤起来了。   “怎么这么多人啊。”   “他们在跳舞哎!”   “我们也加入吧。”   葛鸣虚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人突然跳起舞来了,人山人海的,她连卡比拉的人影都见不到,早知道就想办法给她配个手机方便联系了。   只不过……   “奇……怪。”   走近了舞蹈的人群时,葛鸣虚皱起眉头,闭上眼睛,仔细感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些人的心灵怎么如此的一致?”葛鸣虚困惑,加大了感知的力度,“他们的心灵就好像一具具被牵线的傀儡一般……线,线……这些人心中的线,究竟是谁……”   黑色柔顺短发的东方少女睁开黑曜石的眼眸,乖巧地歪了下脑袋,望向了这些舞蹈群众心灵之线汇聚的方向,穿过肤色、性别、年龄皆不同的游客居民,她看到了,在这繁多的舞者所围绕的中心。   “哈哈哈……”   她听到了精灵少女银铃般的快乐笑声。   “再来呀,再快点!”   不知何时,卡比拉·派西亚换上了一身一字肩雪白礼裙,让身形挺拔的绑腿高跟鞋,贵妇般的露指白丝长手套,舞蹈的精灵少女快乐活泼,像是一位下凡与世俗同欢的女神。   好……好可爱!   明明只是只长耳朵大兔子,为什么,穿起衣服跳舞这么好看……   看见穿着从未穿过的礼服,尽情舞蹈的精灵,将葛鸣虚的视线吸引了,不禁失神,芳心萌动。   “等等……她这身衣服,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嗯!?”   她身上穿的这套衣服,怎么感觉像是那个女流氓装在箱子里送她的那套?   那套衣服葛鸣虚只是打开箱子的时候看了一眼,并没看见卡比拉穿它,因此一见面没想起来——可这套衣服不是之前她带着箱子一起烧掉了么!这大兔子哪儿搞来这套一模一样的衣服啊!   还有她到底是在跟谁跳舞!?   葛鸣虚震惊的视线穿过繁杂的人群,终于看清了那个穿着上世纪西装大衣头戴礼帽,简直像个男人似的家伙,看清了她的侧脸,竟然是……那个可恶的女,流,氓!玛格丽特·罗斯·温莎!   那个可恶的女流氓!   那个给了葛鸣虚很不好的印象的女流氓,玛格丽特·罗斯·温莎小姐游刃有余地跟着卡比拉·派西亚灵敏多变的舞步,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微笑:“尽情地跳吧,开心地舞蹈吧,只要是和你跳舞,我什么动作都跟得上哦。”   “那就试试这个吧~嘿!”卡比拉做了一个幅度很大的高难度动作,她应该是没学过舞蹈的,但她很快从生涩到熟练,在音乐中尽情地绽放自己,温莎小姐完美地接住了她的动作,将她搂在怀里,下凡与世俗同欢的羞涩精灵女神与上世纪的浪漫女绅士的舞步定格在一个大胆的动作里,两人的视线极其接近,意识到双方距离的卡比拉看着温莎小姐那含情脉脉、热情似火的眼神,愣了愣,抿紧嘴唇,脸颊泛红,羞涩地闭上眼睛,却没发现当她闭上眼睛的时候,这个可恨至极的女流氓趁其不备嘟起嘴巴开始偷袭卡比拉的邪恶举动!   温莎小姐的狼唇与完全没想到对方会偷袭的卡比拉的小嘴愈发接近……   “不!!给我停下!”   葛鸣虚怒了,慌了,怕了!奋力地推开这些人群,冲向舞会的中央,然而这些舞蹈的人群却仿佛有意识般地在阻拦、挤压她,“可恶,你们这些家伙,快个给我……让开……哇啊!”   不知道谁绊了她一脚,她跌倒在人群里。   “哎呦,别踩,别踩……哇啊啊啊!”   “唔!”灵敏尖长的耳朵轻轻颤动,卡比拉被卷入践踏事件的葛鸣虚的惨叫声惊醒了,猛然睁开眼睛,向声音的方向望去,“鸣虚?鸣虚!”   “救命——救命!别踩我……哇……”   卡比拉·派西亚连忙别开温莎小姐的手,惊讶的温莎小姐向她伸手挽留,却没能做到:“诶,卡比拉……”   那牵引着露天舞会众人的心灵之线,断了。   “呼……跳舞跳得好累哦,买冷饮去了。”   “这次跳得真舒服呢,我们约会去吧。”   “我们走吧,去看电影!”   “走了走了,散了散了。”   没了中心心灵之线的牵引,紧密的人群渐渐分散,有的人还在跳舞,但已经有不少人不想跳,去忙别的好玩的去了。   幸好没被人踩到的葛鸣虚惊险地活了下来,卡比拉找到了她,把她搀扶起来。   “我不是叫你在原地等我的吗?你、你这身衣服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差点就被这个臭流氓偷袭了!   然后,她又想到了从那个上级裁判官脑海中攫取的机密情报。   玛格丽特·罗斯·温莎,魔女。   “还有……”葛鸣虚很生气,指着远处的温莎小姐对卡比拉怒道,“你为什么会跟这个可恶的家伙在一起啊!这个、这个臭流氓……这个……危险的‘魔女’!” 52 李·恩菲尔德中的“魔女”   葛鸣虚按住卡比拉的肩膀焦急地询问:“卡比拉,这个变态有对你坏事?”   卡比拉怯怯地说:“没、没什么坏事啊,玛格丽特她只是送了我一对剑而已……鸣虚你看!温莎把我的剑都修好了,很漂亮吧!一把叫‘罗马神剑’,一把‘阿莉埃诺尔之刃’,有了温莎她送我的这两把剑我就可以继续旅行了!”   卡比拉抽出身后一长一短两把崭新的武器,高兴地展示给葛鸣虚看,对玛格丽特的好感大增,听到这武器名字后葛鸣虚差点没喷出来。   “噗!罗马……是什么鬼啦!还有除了这两把剑呢,你身上这衣服是怎么回事!?这个、这个可恶的变态有没有摸你哪里?要是她做了过分的事情我绝对饶不了她!”葛鸣虚恼怒地说。   “没、没有啊,我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我就换上这身衣服了……可玛格丽特她真的是好人哦!不用……呀啊!”   “不要被她给欺骗了!”卡比拉惊呼一声,葛鸣虚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黑曜石的眼眸充满敌意地瞪着眼前的人,她警惕万分地把另一只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她可是连异端裁判所都想要她命的头号目标,我说的对吧……你这个‘魔女’!”   不好意思地按住帽檐的女绅士,嘴角挂起一道浅浅的笑容:“哦嚯,被你知道了呀。”   这是葛鸣虚对袭击她们的上级裁判官搜索记忆得到的情报,玛格丽特·罗斯·温莎,代号“魔女”,因为她与自己和卡比拉的接触,才导致了今天下午的这场袭击。   她们第一次见面时自己就该警醒的,但她没有提高警觉。直到之前获得了情报,她才认真回想起自己对玛格丽特的感受……以至于深陷恐惧。   葛鸣虚对普通人起码能起到感知作用的心灵力量投射到玛格丽特身上时,居然如石沉大海,激不起丝毫波澜,就像蝙蝠用超声波探寻前方得不到丝毫回馈、与盲人无异的状态,要不是能看到、摸到,葛鸣虚简直不敢相信有一个活人站在自己面前——普通人的心灵多变,却有迹可循,容易掌控,动物的心灵野蛮、无序、不可理喻,死人与智能机械毫无心灵,是一片寂静的空白,而她,这个‘魔女’……她的心灵太浩瀚了,浩瀚得令葛鸣虚恐惧,这世上不可能有哪个活人的心灵如她一般庞大,以至于自己任何的干涉都好像在大海里投一颗小石子般可笑,认清自己是多么的无力。   除此之外……这个家伙,竟然想对卡比拉出手!   不可饶恕,就算你很可怕……我也绝不会对你退让的,卡比拉是我的大兔子,别人休想插手!   卡比拉不能理解葛鸣虚强烈的敌意:“鸣虚?玛格丽特,拜托你们你不要……唔呣……”   “不要插嘴,女人!”自私的葛鸣虚用胳膊勒紧了卡比拉饱满的硕果,把已经很贴身的一字肩礼服胸口撑得更加饱满,精灵难受地呻吟一声,被斥责得很委屈,玛格丽特强忍着撒腿逃跑的惧意,“玛格丽特,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葛鸣虚忍不住想在这闹市上把枪抽出来打穿她的脑门了。   “你说我是什么东西……呀。”玛格丽特微笑,“首先我问你们,你们相信世间万物都有灵魂吗?”   葛鸣虚厉声呵斥:“别转移话题,快回答我!”   “卡比拉?”玛格丽特看向卡比拉。   “嗯……我相信。”卡比拉没有太多犹豫,在她的家乡,森林精灵古老的传统教义中,世间万物本就是有灵的,“不过只有有生命的东西才有灵魂!”   “喂!”葛鸣虚不满卡比拉应了对方的话。   “啊哈,也许是呢。”玛格丽特干笑一声,忽然有些疲惫,叹了一口气,“那么,什么才叫有生命呢?”   “那个……人啊,动物啊,植物啊……之类的……”   玛格丽特又问:“石头呢?刀呢?枪呢?”   卡比拉懵了:“诶,诶?石头、刀、枪,这些怎么会有生命……这是死的呀。”   玛格丽特流露一丝苦笑:“这样我可是会伤心的呀。”   “我才懒得管这些。”葛鸣虚已经对这场莫名其妙的哑谜无法忍受了,她拔出手枪威胁地说道,“你对我们有什么图谋!?再啰嗦信不信我打你……你——你!”   忽然!玛格丽塔抓住了葛鸣虚的手枪,抵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葛鸣虚和卡比拉大惊失色!   砰!   玛格丽特倒在地上。   “玛格丽特——!!”卡比拉尖叫,“你都做了什么!”   “不,不是我……是她自己扣动扳机的……”葛鸣虚慌了神,无法理喻,无法理喻!这个笨蛋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呀!葛鸣虚不安地颤抖,丢下手枪,咬牙切齿,烦躁地抱住脑袋,“你这个家伙……”   奇怪的是,她开枪后,街上的行人仍然在走,做自己的事情,就好像没听到这声刺耳的枪响一般,淡定自如。   “我再声明一次,我对‘你’这个乳臭未干的东方飞机场不感兴趣,我唯一想图谋的……只有我们可爱的卡比拉小姐啦~”   温莎小姐那玩味、恶趣味的声音,突然在葛鸣虚背后响起。   葛鸣虚吓得半死:“怎么回事……我身后……”   她装着武器的背包,里面散发出奇异的光芒,透过背包的缝隙照射出来!   她的背包打开了,外表看上去不可能装下太大东西的背包,缝隙了伸出了一只纤细的手。   “哇啊!”葛鸣虚吓得把背包丢在地上。   一位少女的上半身钻了出来。   这个背包过于狭窄,她出来的有点艰难,但总算是把腿迈出来了,嘿咻一声,她在背包里的最后一部分,她的右手,也拉了出来,同时还拿着葛鸣虚的李恩菲尔德步枪。   “魔力元素是个神奇的东西,它会随着人的意志而受牵引,能被生物的精神所影响、引导的元素物质,将物质与心灵的概念比以往更加深刻地结合到了一起。‘万物有灵’这个古老的概念从未像现代这般现实。”   自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魔力元素席卷了这个世界,在没有文明覆盖的自然界,偶尔会出现这样一种奇特的生物。   它没有血肉,而纯粹是一团高度凝聚的元素物质,却表现出了生物性的反应,科学界称呼这种奇特的生物为“元素生物”。支撑他们行动的不是以血肉活动的有机组织,也不是以不同物质性质组合而诞生的机械系统,支撑它们的是另一种看似缥缈无实的东西——精神与思念。   这就是元素生物。   结构最简单的元素生物——他们没有思想,没有复杂机构,形象与行为机制简单,支撑它们的是全世界的人们的泛意识,譬如在生活中喜悦、高兴、悲伤、生气,简单的情绪都有可能引起元素聚集,产生这样一个简单的元素体生物。   除了那些出生在元素排斥力场发生器下,精神对元素物质产生了绝缘性的人,只要站在充斥元素的地方,去思考,去思念,去思想,那么就一定会有元素物质会受到吸引。   你思,故我在。   这就是元素生物。   可倘若,这种思考、这种概念、这种意识进一步扩大呢?   那汇聚了无数人的喜爱、习俗、文化、信仰、希望与期盼的思念,而诞生的奇迹生物————   “如你们所见,我不是人类,不是正常的生命,只要有人思念着我,我便不死不灭……从异世界远道而来的客人,很抱歉我没跟你讲过我的真名,玛格丽特·罗斯·温莎是我为了在人类社会方便行事取的艺名,毕竟像我们这样奇特的存在,跟人见面的时候总说自己真正的名字会很奇怪啦~”   黑底细白条纹衫包裹着她傲人的胸峦,纤细腰肢,黑色的大衣高雅端庄,一只白玫瑰别在心胸前,仿佛象征着她高尚绅士的品格。大衣的内侧却鲜艳赤红,热情似火焰,浪漫如玫瑰。   黑色的高礼帽下,束起而飘逸的亚麻色,淡绿的眼眸中充满笑意,似乎对一切漠不关心,白皙雍容脸庞上,嘴角挂着调戏玩味的弧度。   扛着李恩菲尔德步枪、温文尔雅又热情如火的女绅士,彬彬有礼地为两人行了一个摘帽礼,露出她精心编制、盘起的亚麻色秀发,她优雅地说道。   “在下李·恩菲尔德,从历史悠久的李·恩菲尔德系列步枪中诞生的灵魂,也是某些人口中的‘魔女’。我十分乐意作为卡比拉·派西亚小姐初到地球的引路人,带您品会游览神圣王国这片充满文化与传统的美丽国家,领略现代社会文明的魅力,只要你有需要,我就为您效劳~”   李·恩菲尔德 53 李·恩菲尔德的邀约   “李·恩菲尔德……”卡比拉喃喃,品会着这个奇特的名字。   “当然你继续叫我玛格丽特也是没问题的啦~”扛着李恩菲尔德步枪的温莎小姐嘿嘿一笑,戴上帽子对卡比拉说。   居然会有人说自己是武器的化身什么的,葛鸣虚觉得这个人脑袋一定是坏了。   她听说过有一些战斗用的智能机械用自己使用的武器给自己命名,可,像玛格丽特这家伙……   “开什么玩笑,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事情!”   “那是当然的了,你是东方人,生活在非元素世界,怎么会见到像我这样的元素生物呢。”玛格丽特用挑衅的口吻对葛鸣虚说。   “你……”葛鸣虚十分恼火,然而除此之外,她还感觉玛格丽特在隐瞒着她什么。   她就仅仅是一把名为“李·恩菲尔德”的步枪中诞生的奇迹生命吗?   就因为这样,异端裁判所这么想要她的命?   她还说自己不死不灭……   葛鸣虚把自己的疑惑埋藏到了心底里,问道:“所以,像你这样的家伙,究竟为什么要找上我们?”   “都说了我对你这个东方飞机场没兴趣。”   “你还要把飞机场飞机场飞机场——重复几遍呀!”葛鸣虚忍无可忍了。   “啊啦~这就生气了嘛~这还真是抱歉,哼哼,谁叫我唯一感兴趣的只有我们亲爱的卡比拉小姐呢。”   卡比拉有点受宠若惊,不知自己何处:“可……为什么?我只是个普通的乡下人,没什么值得你关注的呀……咦?咿!”   “怎么会不值得关注。”玛格丽特眉毛一挑,牵起了卡比拉白皙的小手,凑近她的芳唇,行了个吻手礼,“你可是地球第一个活生生的异世界来客呢,自然要有点特殊招待。”   地球是很贫瘠的地方,人类为了互相争夺本民族的生存空间,在狭小的海蓝星球上不断发起战争,一场战争比一场战争恐怖可怕,历史悠久的神圣王国一直在战争的地狱中煎熬着。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欧罗巴大圣战……眼看着人类就要迈向不知通往何方的绝望深渊里,可终于,到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时候!作为人类文明与传统的捍卫者,神圣王国终于秘密发现了一片还未受过开垦的天堂。   异世界的新大陆,普拉蒂亚,卡比拉的家乡。   “地球过于狭小,每一寸角落不是被列强瓜分殆尽就是在可怕的战争与元素风暴中毁灭,没有生存空间的下场只有在可见的未来中逐渐绝望、灭亡。在经历了比过去更为惨烈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后,这个国家的人民比谁都了解生存空间的重要性,因此,对异世界新大陆的探索就势在必得了。异世界是神圣王国未来的人间天堂,我们会在这个世界打下生活的基础,建设更好的文明,运来物美价廉的商品,等准备完毕后,神圣王国的子民将逐渐移民到普拉蒂亚,神王的子民将会把新大陆建设成他们第二个家……”   “哼。”葛鸣虚冷笑,又开始了,老掉牙的殖民主义。   “不要把我的家乡说得跟无人区似的!”玛格丽特的口吻激怒了卡比拉,她生气了,“那是我的家乡!普拉蒂亚大陆是我们森林精灵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我才不欢迎你们这些只会带来不幸的外来者!”   “都说了我们是带着善意来到你们的世界。”玛格丽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会带来更文明的规则,更方便的交通,更物美价廉的商品,更优质的生活……只是,可能在最开始的接触上,我们地球人与你们精灵因为各种习俗、传统上的冲突,导致了各种不幸的事情,这很糟糕,谁也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那你们就回去好了,我们好好地生活在各自的家乡,谁也不要打扰别人!”   “那是不可能的,我已经说了,地球的生存空间已经不够了。因为这样,地球上的每个民族都在为了争夺生存空间互相征战,世界上爆发了一场又一场惨绝人寰的战争……为了人类的未来,为了生存下去,我们绝不会放弃这片充满希望的新大陆!更何况我们地球人的到来是有好处的,在公正的自由贸易之中,地球与异世界的居民们将共存共荣,共同繁荣,共同富裕,有钱一起赚,先富带动后富……”   许诺了地球与异世界的美好愿景后,玛格丽特看着卡比拉的眼睛郑重地说。   “而在这个共存共荣的过程中,因为我们两个世界居民会产生各种严重的龃龉,使我们之间因误会……或者说,由于信息的不对等而发生很多的不幸。为了尽量避免这种因为信息不对等产生的不幸,所以我们神圣王国需要得到一个与普拉蒂亚大陆最强大的国家银月帝国沟通的桥梁……所以我选择了你,卡比拉·派西亚,第一位从异世界来到地球的森林精灵。”   “我,我吗……”卡比拉难以接受,感觉自己脑袋有点转不过来,她原来只是一意孤行才从家乡来到了地球的乡下人,根本没想过自己的存在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意义。照玛格丽特的说法,她竟然还要去扮演自己祖国与异世界的神圣王国沟通交流的桥梁——这样意义重大的身份!?这种事情……自己怎么担当的起……   葛鸣虚就不爽了,把卡比拉往自己怀里拉了拉:“哦,异世界,新大陆,还生存空间……她明明只是我家傻乎乎的长耳朵大兔子而已,什么世界啊国家啊都遥远得不得了,就凭你一杆破枪,就能代表你的国家把我家大兔子要走?想多了吧你!”   玛格丽特微微一笑,看待葛鸣虚的眼神愈发不善与傲慢:“就凭我还是长公主殿下——国王陛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第二顺位继承人最亲密信任的闺蜜~我觉得对小小的国家方针我还是能说上点话的。”   “哼、哼!那又如何!再说了,你们这些第三次世界大战差点被苏联推下英吉利海峡的老古董的神圣王国凭什么代表我们地球!我的祖国,广袤无垠、勤奋耐劳的华夏儿女、炎黄子孙,伟大的红色共和国才有资格拥有代表地球,这头大兔子当我们国家和异世界的沟通者才是最合适的!”   无论对生活再怎么不满,在遇到这种国际事件的时候,葛鸣虚还是会燃起一股爱国心的,她挺红着脖子,像护犊子的斗鸡似的怒瞪着玛格丽特的眼睛说道。   “哦。”   “什么叫哦!你那不以为然的嘴脸是怎么回事啊!”   “‘哦’就是‘哦’的意思。”玛格丽特抱着胳膊,胸脯挺拔,居高临下,傲然地俯视着眼前的黑发少女,“我是这个国家第二顺位继承人最信任的朋友,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才做了这个决定,我的朋友自然也会答应。可你是什么东西?你叫葛鸣虚是吧?‘葛’……蒋宋孔陈,你们国家最有钱最有影响力的四大家族也没一个姓葛的,你究竟是有什么天大特殊的身份,才能让你这个东方飞机场有底气跟长公主殿下最信任的密友叫板?”   “你能不要再说什么飞机场了好吗!”葛鸣虚恼羞成怒,却反驳不出个所以然,脸色苍白,“我、我,虽然我只是个平头老百姓,但!但是我有一颗热诚的爱国心……啊!”   “那你说个鸡儿。”玛格丽特轻轻一笑,不屑一顾地推开葛鸣虚,将毫无主见的卡比拉·派西亚搂在自己的怀里。   “玛、玛格丽特……”   “走吧,不要理这个飞机场了,咱们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带你好好领略一下这个国家的美丽风光,我相信你一定会爱上我们地球的!哼哼~” 54 在世界渴望之城的阿莉埃诺尔   接下来的这两天,热情好客的温莎小姐单独请卡比拉吃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逛了开罗不少名胜风景,还去开罗大剧院看了音乐剧,以及电影院名为电影的神奇事物,给从来没见过这些地球现代社会演出效果的卡比拉内心带来极大的震撼,不禁有点流连忘返了。   这两天温莎小姐用自己的影响力,在旅游旺季的开罗城给两人找了高级宾馆住,那些异端裁判所的人也暂时没来打搅她们。卡比拉·派西亚这两天都睡得很安稳,直到今天晚上……   卡比拉又做梦了。   她梦见了一座宏伟的古城,矗立在海角、举世无双、世界渴望的十字之城。   倘若她没见到像开罗这样的现代大都会,而是先见到这座城池,也会为其威严壮丽而惊叹折服吧。   但,就是这样一座令神明叹息的世界渴望之城……   她正手持长剑,对它手无寸铁的居民们挥剑。   她斩断了一具又一具的肉体,闯进一间比一间更富丽堂皇的宫殿。   她的双眼只容得下死亡的血色与财富的金色,妨碍自己的人就斩掉,能揣在怀里的就抢走,带不走的就一把火烧掉。   世界渴望之城在燃烧,上天在哭泣,大海被火焰照映得一片血色,宫殿与城池的地面被血液浸染,在它被掠之一空、焚烧殆尽之前他们不会停下。   求胡大垂怜!   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听到一句异教徒的哀嚎,在主之勇士的唏嘘嘲笑中可怜巴巴地向他们的伪神祈祷,这样也方便她用长剑捅穿他们肮脏的身体。这些信仰着伪神、丝毫不值得怜悯的迷途者就是该去死,把不属于他们的田地、财富统统让给值得支配他们的吾主羔羊……   可事实却是,当她手持长剑,做着她本该对素未谋面的邪恶异教徒做的事情时,这座城市的居民们祷告的、祈求的、信仰的、恸哭的东西都是那么的似曾相识,哪怕远在色雷斯,语言不通,可看他们的举止,手中的十字架,都在明确地告诉她,这些人都是和她一样的同胞——情况就跟上次他们在扎拉的时候一样。   最开始在扎拉的时候,她自己对身边的战士们说:“我们这样做,是不得已而为之!只要凑够船费,我们就能到达埃及!”   接着贵族们说:“我们这是为了帮助让东罗马真正的继承人登上皇位,等我们完成这一切,东罗马的皇帝就会提供庞大的军资与援军,让东方的信徒协助主的战士功成名就,讨伐异教徒!”   这样……也好吧……只要完成了这件事,只要完成了这件事,就去埃及……   “他们背信弃义!这些所谓的同胞都是背后伤人的异端,他们不值得怜悯!”   看着他们被驱逐出来的使节哀声诉苦,她跟周围的战士们同样气得颤抖,热血上涌,再次攀上这伟大的城墙,打开城门,攻入了这座世界渴望之城,这次他们不再节制,这座城今天要交出它的一切!   她要做的一切都光明正大,出师有名!为此,她今天才在这里奋力地挥剑,竭力地战斗,她想要的一切都唾手可得,应有尽有!土地和财富!头衔和地位!威望和信仰!她想要的一切都……信仰……信仰……   她握剑的双手颤抖了,她停了下来,四肢从未这么疲劳过。   她望着自己沾染鲜血的双手,战栗了起来。   我们不是要去埃及讨伐那些可恶的异教徒吗?   我们……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为什么我们会站在这里,做着这些事情……   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去东方的!?   一切的战斗结束之后,她找上带队的贵族与牧师们哀求道:“大人,我们现在可以启程去埃及了吧,身为神圣的十字军战士,我们应该去到那些异教徒的土地上建功立业!”   “东方有什么好去的,都这种时候了,没有必要再去讨伐异教徒。”   “可是,可是……我们甚至从没踏上过东方的土地……”   站在已经平定的领土上,分封到领土,毫无战意的同伴们也不耐烦地说:“去什么东方啊,这里应有尽有,我们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了,还这么麻烦跑到东方去干什么。”   “可,可我们不是还要去埃及,去讨伐异教徒吗?为了捍卫吾主的荣光……”   “谁管那种事情啊!我们明明都是为了东方的土地和财富才来这里,那些为了信仰一分钱、一亩地都得不到的傻子要走早就走了。你肯定也跟我们是同类,为了同样的理由才留下来参加十字军的吧?”   “不,不是的,我是相信大人们能带我到埃及才……”   “啊呀,别说那些不开心的了,你作战这么勇猛,肯定有大人会愿意分你一片好地的,然后你再入赘个夫婿,多生几个孩子,你光复家族的愿望就达成了。埃及是东方,君士坦丁堡也东方,东方的土地和财富不都一样嘛,哈哈哈,开心点啊,大家去做点快活的事情吧……啊,你是女人我们可不能带上你啊,放心,我们会给你捎点酒来的,哈哈哈,庆祝这场伟大的胜利!”   十字军战士们卸掉盔甲开开心心地喝酒买春去了,这种男人之间的好事自然不能带上身为女人的阿莉埃诺尔,留下眼神空洞的阿莉埃诺尔一个人在被血色洗刷的空荡大街上游荡。   我一路过来,都做了什么好事啊……   我的双手沾满了同胞的鲜血……令我虔诚的祖先蒙羞……   我没有脸面站在这里……   吾主……我听不见您的声音了……求求您,求您告诉我,求您垂怜……   她褪去了锁子甲与十字战袍,一系素衣,包裹着她从战斗的束胸中解放出来的饱满胸·部,唯独手持长剑。黄褐色的长发被解放开来、随风飘扬,赤裸的脚掌踩在金角湾的沙滩上,望着平静的海面。   冰冷的海水浸到了她的脚,她却没有感觉。   她站在海边,手握长剑。   “埃及……”她只是望着看不到尽头的海对岸,沙哑喃喃。   她咬牙切齿,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手握长剑,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她抬起了脚……   ……   “……喂,喂,起来啦,懒虫~大兔子~”   “嗯呣……”卡比拉·派西亚睁开惺忪的睡眼,朦胧的视线看到了葛鸣虚,她正推搡自己,催促自己清醒,正轻轻搓捏着自己尖长的精灵耳朵,“啊呀……鸣虚~别摸我耳朵……那里很敏感的……只有……约定终生的人才可以碰那里哦……”   “你是我的大兔子,我想怎么摸就怎么摸~哼。”葛鸣虚气鼓鼓地嘟起小嘴,眼神不悦,这几天玛格丽特那个家伙一直牵着卡比拉逛街,她真怕卡比拉把自己疏远了,“又做噩梦了?”   “嗯……”梦境中那血与火的屠杀、劫掠,仍旧震慑着卡比拉的心弦,而这些事情全都是她亲手犯下……阿莉埃诺尔,你究竟……   卡比拉·派西亚眼眸秋水流露,难受地抿紧了嘴唇。   “哇啊——唔,呜唔~不要捏……”葛鸣虚忽然双手拍在卡比拉的脸颊上,卡比拉惊呼一声,被使劲揉捏了下脸颊,那点睡意被驱散了不少。   “那就不要再想啦,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葛鸣虚又像撸猫似的使劲揉了揉卡比拉金色的秀发,深呼吸嗅了一口气,伸懒腰打了个大哈欠,“啊啊~嗯……今天可是举办长公主欢迎晚宴的日子呢。”   不好意思周末一直写其他的,应一个朋友的要求在写她想要的少前老李和98k的和谐文_(Xз」∠)_,昨晚写完了这不就继续更新了嘛~   我写的和谐文应该……还不错吧,嗯,希望合她胃口,每个周末我都会尽量为朋友写那个的。   这几天发现了三十二公公在这里写的新书,老开心了,真怀念公公的三国演义和四海为家啊。 55 绿洲庄园   今天阿莉埃诺尔很沉默。   到底是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沉默了,还是卡比拉·派西亚沉默了?卡比拉不知道,做了早上那个血腥的梦后,她的情绪也很低落。   但这份低落的心情,在看到眼前奇迹般的美景后,迅速地恢复了。   “哇啊~好漂亮!”卡比拉·派西亚趴在车窗上瞪着大眼睛,好奇地遥望那沙漠中的绿洲,这是她在这炎热的非洲大地上见过最清新自然的事物了,不敢相信,在这炎热的沙漠中还能有如此之多的植物。   葛鸣虚看了远方的绿洲一眼,淡淡地说:“哦,那个啊,那些不是自然的,是人造的。”   她就简单说了一句,没有继续解释,不然卡比拉这大兔子估计就要高兴不起来了。   “原来不是自然的么,但也好厉害啊,能把大自然变得这么漂……亮……”原先欣赏地看着绿洲的卡比拉听到葛鸣虚的话,慢慢地沉默了,仍然若有所思,盯着灌注了这个人工绿洲的运河,往它的源头追溯去,神情逐渐复杂。   在开罗城的郊区,与重度元素污染的胡夫工业区截然相反的方向,有一个私人的人工绿洲,相对农业生产更注重于观赏性质而建成的一条人工河以尼罗河水平面部分下降、沿岸可种植泛滥平原面积的减少、土地荒漠化之类的后果……作为绿洲主人只用额外支付给当局不知会赔偿到哪里的赔偿金、便不用承受的代价,引流到绿洲灌注了一个人工湖。这绿意盎然、在干旱中赫然矗立、奇迹般的沙漠绿洲让这座闻名世上的私家庄园有别于喧嚣大城市,它清新美丽,天然纯洁,体现了人与自然和谐之美,是那些居住在污染拥挤忍受光声污染的粗鲁之人无法想象的——这整个人工绿洲都是私人庄园的一部分。   作为一个恪守神圣王国贵族传统的老人,高贵儒雅、有古典品味的唐顿伯爵比谁都早地意识到真正能体现他们贵族传统高雅品质的居住地不在越来越集中、粗鄙、污染、工业化的凡俗大城,而在于那未受人类污秽所玷污的大自然郊区。因此唐顿伯爵的私人庄园是想远离大城市喧嚣的上流人士们在开罗最喜爱羡慕的地方,自唐顿伯爵在法兰西办厂发家致富、子孙满堂、年老退休后选址在埃及开罗建造了他心爱的私人绿洲庄园,热情好客的唐顿伯爵已经邀请过无数名流来到这个地方,让他的庄园闻名远扬。   而今天,唐顿伯爵的庄园即将迎来伯爵此生最尊贵的客人。   “客人到~客人到~”   现在是傍晚时间,沿着小运河旁边的林荫公路,本次欢迎晚宴各路受邀请的贵胄名流乘坐着汽车依次抵达了庄园,在庄园门口拿出通行证验明了身份后,便下车步行前往庄园,由侍者将他们的车开往停车场。   衣着鲜艳的侍者早已把来访者的名单熟记于心,他接过递来的通行证,再与眼前的人对照一眼,便高声报响来者的身份:“来自开罗工匠协会的铸剑师,赫里奥波里斯先生驾到。”   赫里奥波里斯先生精气十足地提了提正装领子,面露气势昂扬的微笑,走下汽车,提着一具银白的剑鞘,里面是极尽他功力得以兼具奢华与性能而铸造的长剑,但他刚走上前便被侍者们阻拦了。   “先生,您不能把这东西带进去。”   “我是全埃及最高明的铸剑大师,这是我要献给长公主殿下的礼物!”赫里奥波里斯先生拿着剑鞘大声嚷嚷道,对侍者的阻挠感到恼怒,“唯有欧罗巴的红宝石、圣次子授予天命福音的炽天使、胡大从天空赐予到地上的女儿,尊贵无比的长公主殿下才配得上的我这辈子呕心沥血的作品,我一定要亲手交给殿下!”   “但是阁下,这是长公主殿下会亲临的地方,现场除了长公主本人以及她的护卫,一切人不得携带危险物品,甚至包括我们这些庄园原来的安保人员。一切来宾赠送的礼物我们都将会统一保管,并交付给神圣王国相关机构安检后,妥善地送到对方的手上,对您的热心我只能说很遗憾。”   “好吧……”听到自己不能亲手把自己此生最得意的作品交到尊贵至极的长公主殿下手上,赫里奥波里斯先生顿时像老了十岁地萎靡,不舍地将长剑交到侍者手上,“那……一定要保管好啊,一定要好好地交到殿下手上!这是埃及的铸剑师赫里奥波里斯做的东西,一定要好好保管……”   再三跟赫里奥波里斯先生保证与好言相劝,侍者们才送走了这位老先生。   实际上,除了受邀前来的宾客,就连那些没被邀请的,世界各地无数关注着这位大概是世上身份最高贵的女人的人,送来的礼物早已堆积成山了,毕竟,她是神圣王国有权势的长公主殿下。   到了下一位,汽车上下来一个娇小的身影,本来应该是个不错的女孩,但却一身奇怪的打扮与下意识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行为……着实可疑。   “咳咳,给。”似乎有点心虚地从怀里夹出一份通行证,故作镇定,她戴着白色手套,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燕尾服,白底裤、白衬衫,黑色小皮鞋露出光洁有致的脚踝,领口系着小领结,戴着一顶与她娇小身材相比滑稽了点的黑色高礼帽,她甚至还别着一把滑稽小胡子,右眼戴着一副总让人感觉不舒服的单片眼镜,那竟然是卡比拉与葛鸣虚在来埃及的路上见过的人,葛鸣虚的同乡,黄四娘小姐!   我这可是西方上流社会的打扮!   我是成功人士!   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黄四娘感觉肌肤都在火辣地发烫,使劲地给内心打气,自信满满。   “看好了吧,快让我进去。”   “抱歉。”侍者连忙才从黄四娘的这身奇装异服回过神来,打开通行证。   通行证上本来应该附加了鉴定身份的魔法,此时别说通行证毫无反应了,就连眼前的这个人……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魔力元素都像绝缘了一样游离在她身外,那些出生在非元素世界的麻瓜就是这样的,一辈子基本与魔法无缘——今晚有邀请过麻瓜吗?满腹狐疑的侍者打开了通行证,上面写着来者的身份,首先是姓氏——这、这是来自遥远东方的共和国四大家族中最显赫的一个家族姓氏!   这可不能小觑了,搞不好会酿成严重的外交事件,侍者连忙再仔细打量通行证,上面写着:蒋斋雪先生的妻子的姐妹的丈夫的二姑的女婿的小姨子姑妈堂哥表弟……的朋友的女儿,埃及黄氏农业有限公司的董事长玛利亚·黄。   “怎么样,我能参加宴会了吧!”   “……很抱歉,小姐,请随我来一趟。”侍者合上通行证,现在再一检查,就连这本连的通行证也是假的,根本没有神圣王国异端裁判所专门验证身份的特殊附魔印记,侍者立马理解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不在众多宾客面前失礼数地把这位玛利亚·黄小姐请出去。   “真的?哦也!我能见到长公主殿下了!”欣喜若狂的黄四娘高兴地跟在带路的侍者们后面,只是奇怪这路怎么越来越偏,“那个?我们不进房子了吗?你、你们带我去哪里啊?”   “很抱歉你不能参加宴会,名单上没有你的名字。”   “怎、怎么会没有呢!你们再看看绝对是真的呀!”这明明是我花了大价钱去伪造的啊!不是说好用了剩下的空印绝不会穿帮的吗!我还准备了那么多小礼物就为了去宴会上和大人物们打交道拉关系,我玛利亚·黄在异国他乡数钱数到手抽筋,当众星捧月的女王大人只在今日!说不定还能结交到长公主,飞黄腾达就在眼前,我、我怎么可以在这里……说黄四娘花容失色,高帽子、单片眼镜和小胡子都歪了,傻在那里。   侍者们看她不动就强去拉她,她立马尖叫起来:“救命啊!杀人啦!放火啦!强——嗡嗡——嗡嗡——”   侍者释放了一个沉默法术序列,她惊恐的声音都在法阵形成的力场中化为阵阵波纹荡漾,几个人高马大的侍者把一身滑稽打扮的黄四娘拉离了大门,从偏门丢了出去,她咒骂的声音总算才从沉默力场中发出来。   “*&@#&——你们都给我记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女穷!今日羞辱我来日必将百倍奉还——可恶的黄牛竟敢骗我……呜呜呜……你们这些混蛋——”   趴在车窗上等排队打量这新奇环境的卡比拉·派西亚敏锐的尖耳微微颤动,她看向偏远的方向惊诧了。   “诶?那个人……不是玛利亚嘛!她也在这里啊!”   “哦,是么。”葛鸣虚无聊地撑着下巴,遥望落下的夕阳,“反正也跟我们没关系……喏,到我们了,你进去吧,别到处惹事儿。”   “那个……鸣虚你不跟我一起进去吗?”有点难适应这让她挺着的高跟凉鞋,一副女神般盛装打扮的卡比拉·派西亚眼神落寞,不舍地看向葛鸣虚。   葛鸣虚朝她一笑:“那家伙感兴趣的是你,不是我,走吧,去做你要做的事情。”   “……嗯,那鸣虚你等着哦,我会给你带好吃的回来的!”   一身雪白的一字肩皱着连衣裙礼服的卡比拉扶正身后一长一短两把利剑,拍拍脸颊,今天她可不是来玩的,鼓起勇气,走向正门。   刚赶走黄四娘回来的门卫侍者还没从那身滑稽打扮中恢复过来,一头撞见异国的精灵少女的精致仪容,哪怕见惯了社会名媛来往的自己也竟惊得失了神!不同与对黄四娘那种上世纪资本家滑稽打扮的震惊,而是对她那……那种仿佛不存在于地球尘世的气质……那份天真纯洁的美丽……那份、那份……他正下意识地想看清对方的脸,正好看到了她身后背负的两把利剑!   侍者吓得一个半死,连忙赶上前阻拦说:“小姐,快停下,你不能把这两个东西带进去!太危险了!” 56 异世界与地球的大使   “小姐,您不能这样进去!”   正鼓起勇气向庄园走去的卡比拉被侍者呵斥住,被惊吓地颤了颤尖长耳朵:“为、为什么?”   侍者瞥了卡比拉异于常人的尖长耳朵一眼,才赶快将视线挪回她身后一长一短两把武器上指着说:“您的礼物我们会妥善保管,在宴会结束后交予相关机构检验后交给长公主殿下的。”   卡比拉不好意思地说:“呃……你说我这两把剑吗?这不是礼物啦,这是我自己的武器,不会交给别人的。”   “武器?”侍者被卡比拉的话惊到了,“这是长公主殿下的宴会,你带武器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找到这个国家最强大的战士与之一战!”卡比拉斗志昂扬地说,拔出身后长剑几寸,寒芒毕露,表示自己不是在开玩笑后,她笑着向侍者递出通行证,“给,这是我的通行证……唉?”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会拿通行证,如果本来只是以为这位有着尖长耳朵的小姐在开玩笑,当他看清那长剑的寒芒时也吓得激灵起来了,是真家伙!侍者连退三步,惊慌地大喊:“来人!”   周围的庄园守卫聚拢了过来,因为是长公主殿下的宴会,能持有武器的只有长公主的神圣皇家守卫,就连这些原来的庄园守卫也只能拿着短棍,看着这个拿着真剑打算硬闯的少女,守卫们捏着短棍出了一把汗,十分紧张。   没什么社交经验的卡比拉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匆忙辩解:“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来参加宴会而已……”   “那就请小姐您把所有的武器解除掉。”   “不可能!”   看到那边骚动的葛鸣虚扶额叹息,感觉自己低估了这大兔子的幼稚:“这笨蛋!还真拿着剑硬闯啊,唉,早知道就送她到门口了,真是不省心……”   从汽车上走下来,她准备用自己的能力先把门口糊弄过去,看起来想让她带着剑进去是不可能的,先从这尴尬的处境退回来看看吧,她上去试着把卡比拉扯回来:“不好意思啊,她人有点不舒服,脑袋糊涂了,你们就……唔!”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穿着鲜红制服、金色圣十字左披肩、外挂仿若中世纪骑士般的现代化胸甲、护手、护腿的高大身影,从庄园侍者们的身后挤了进来。他戴着全覆面的仿中古时期的战术头盔,看不见面孔,从头盔的缝隙望去也只能看到一片朦胧的阴影,胸前挎着一把先进突击步枪,腰侧是一把热熔魔剑。他全副武装,从武器装备到他的本人都散发着强大的魔力气息,在葛鸣虚看来,他信仰虔诚的心灵意志更是坚若磐石,无可动摇!   这是神圣王国的精锐重装士兵,神圣皇家守卫,被世人惧为战争之王的亨利九世陛下亲自从他白金汉宫的守卫中抽调组建的战士,并被赐予作长公主殿下的亲卫队,跟那些在伦敦皇宫戴着熊皮帽拿着李恩菲尔德站岗的人不同的是他们全副武装,是任何人无论从物质层面还是精神层面都绝对不想应对的敌人。自己要是乱搞说不定会被他当场抓住,葛鸣虚哑然,咬了咬牙,收回了一切动用能力的念头。   “我都说了……”注意到这个强大的战士的卡比拉逐渐沉默,仰起头,注视着他,目光焦聚,缓缓后撤一步,斜向面对,自然而然地做了一个能灵活应对的姿势。   “一切如常,先生们。”女绅士的声音从卡比拉与葛鸣虚身后响起,温文尔雅的女绅士从两人身后走来,打破了这糟糕的僵局,婉婉一笑,“她可能有点不太懂礼数,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请相信我,这位可爱的小姐会成为今晚宴会主题。”   明明是在自己看守的庄园里,这些侍者守卫还是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那位神圣皇家守卫,他似乎认识玛格丽特,只是简单地问了一句:“你能保证?”   玛格丽特微微一笑:“当然~我相信她能成为殿下的新朋友。”   神圣皇家守卫点头,默许了玛格丽特的说法,转身离去,侍者见状,只得接过通行证放行。   “呼,真是麻烦,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葛鸣虚长出一口气,不耐烦地撩起发梢,准备走人,却忽然被玛格丽特拉住了,“你干嘛!老娘还要回去睡觉呢。”   玛格丽特哈哈一笑,牵着两位少女的手指——包括一脸震惊毫无思想准备的葛鸣虚,向着庄园的方向走去,“都走到这里了你还想到哪儿去,一起参加宴会吧。”   “哈?等等……你之前没对我说过这种事情……我这身衣服参加个屁呀……喂!”   侍者有点担心地看向她们离去的身影,那位背着两把剑参加宴会有着尖长耳朵的奇怪小姐,希望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接下来一切照常,侍者打开这份货真价实有魔法的通行证,看了眼内容……这一长串什么奇怪的头衔身份啊!   卡比拉的这张通行证是玛格丽特亲手写的,临行前一直放在玛格丽特那里,两人都没看过这上面的内容。   侍者微微皱起眉头,酝酿了一下语句,还是用职业素养不把表情呈露在脸上,鼓足洪亮的嗓门,高声报道来宾身份:“武艺精湛的森林游侠,非洲东方部落的酋长、白萨满、风暴之女,神圣王国的老朋友诺卡莉斯·擎苍羽翼·派西亚的高贵后裔,来自遥远的普拉蒂亚异世界、代表银月帝国的森林精灵与地球人建交的友谊大使,卡比拉·派西亚小姐驾到!” 57 似曾相识   宾客差不多都到齐了,在庄园的大宅里,唐顿伯爵开始他的致辞。   “……我这一生从未想过自己有天能接待如此高贵的女士,可天上的圣次子却将这个难能可贵的机会犹如圣长子对世人传播福音般地恩赐与我,让我罪孽的灵魂有幸受到他神圣血脉的子嗣净化……遥想当年亲王阁下仍旧在世的时候,整个欧罗巴都在为小公主的出世而欢呼,作为从那个年代活到现在这把年纪的人,谁能想到,当时仍在襁褓里的小公主,如今已经能乘坐着神圣王国降临在敌人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怀抱爱与和平周游世界,将圣次子的旨意宣扬到远方呢!”   须鬓斑白的老唐顿伯爵举起灌了半满的鲜红葡萄酒杯,微笑着向众人举杯致敬。   “让我们为长公主乾杯!当年的婴儿已经亭亭玉立,重新踏上神圣王国的领土,就让我们为这个国家光明的未来而欢庆吧!”   阶梯下各个花枝招展的男男女女们一齐鼓掌,举杯致敬。   “接下来我们有请……”老唐顿伯爵正想说下去,一个侍者匆匆来到老伯爵身旁,在他耳旁嘀咕了什么。   老伯爵听了就上火,对众人侧过脸,立马吹胡子瞪眼地压低声音斥责:“找不到殿下?你们干什么吃的!快去找!真是……还有一位重要客人?殿下的人没说是谁吗?无论如何,先找到殿下再说……”   转过脸的老伯爵又满面春风,微笑着对众人说道:“女士们、先生们,宴会已经开始,远道而来的你们何不先品尝美酒,享受佳肴,舒缓疲乏困倦?接下来还有舞会呢,要是被我们美丽的殿下选为舞伴,却饥渴得无力舞蹈,那就太可惜了。快享受吧,美酒佳肴,只在今朝!”   老伯爵话音刚落,下面的人群就哗然了,男男女女三三两两地在一起交际,风花雪月,谈笑风生,绿洲庄园的晚宴开幕了。   “哇……”卡比拉碧绿的好奇眼睛睁得大大的,俯着身子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葛鸣虚。   “玛格丽特你这家伙,怎么从哪里都能掏出衣服啊。”葛鸣虚拉了拉衣领,摆正领带,一身得体的燕尾服、短裤与圆部头小皮鞋,及膝下的白色长筒袜包裹着她纤美有致的小腿,高冷、不乏教养的气质,漠视一切的黑曜石眼瞳,乖巧柔顺的黑色齐短发,再加上那稍有起伏的胸脯……就好像是一个高冷孤傲又可爱迷人的小少爷。   校正了领带,感受到卡比拉火热视线的葛鸣虚,冰冷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脸颊发烧,呼吸紊乱:“你看着我干什么呀!”   活泼地颤了颤尖长耳朵,卡比拉想当然地说:“因为你穿起来真好看呀!”   “胡说什么,才不好看呢,都是那个没品位的臭流氓挑的衣服,要不是为了陪你我才不想莫名其妙地穿这一身到这地方!”葛鸣虚咬牙切齿,恼羞成怒地跺脚,娇哼一声,从仰着脑袋从桌边端起一杯椰汁吸吮了起来,傲娇的小少爷头也不回地朝人群走去,“我吃东西去了,你要找什么人就趁现在快点找吧,真是的,区区宠物而已……居然敢说我好看……”   “唉……”卡比拉叹息。   说的也是呢,她今天来宴会不是玩,她是来找人的。   从那位衰老的战士口中得知的,在这片名为埃及的土地上最强大的战士。   这个国家的大维齐尔。   不过他究竟是谁,长什么模样,卡比拉可一点头绪也没有啊,怎么办呢,只能慢慢找了。   卡比拉穿过人群,看到一位跟伯爵差不多须鬓斑白,穿着华丽军服的老将军,人老心不老的老将军在那里被一群女士围绕、还要做出一副尊长姿态用见多识广的语气对女士们讲述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侃侃而谈说:“……我被派到埃及来已经二十多年了,可我还是不能适应这里的炎热气候,我心心念念的一直是一百年前我第一次当个水兵小伙,在寒冷的北冰洋闯荡的日子,那时我只是一条驱逐舰上的炮手,在看不到太阳、刮风下雪、海面结着冰川的北冰洋冻得瑟瑟发抖,还要防着那些蛮族的潜艇给运输船护航,那个苦啊……”   “海上真的会冷到结冰呀!那一定很漂亮吧!”莺莺燕燕的女士们谄媚抚摸着老将军的胸膛,对老将军过去的那些丰功伟业不感兴趣,眼里只有他这身将军制服胸膛前跟宝石一样闪闪发光的勋章。   “冰川这东西一点也不好玩,我除了暗礁以外讨厌的就是该死的冰川,哦,还有更该死的冰山,暗礁这种东西好歹是不会动的,可冰!冰到处都有,还到处跑,到处漂!就算有了航海图一不留神也给你撞出一个大窟窿来!哈,还有可能下面藏着那些卑劣的蛮族潜艇发射的鱼雷!不过这一切在我们战无不胜的皇家海军面前都不是问题,只要用勇气和毅力,没有我们的水兵小伙子们打不倒的敌人,我可以胆大地说,虽然咱们国王陛下走了歧途,过于关注死板的陆地,而忽视了自由的海洋,可真正保留了这个国家文化传统的地方,仍然是我们神圣皇家海军!”   老将军大概是年纪大了,越说越上头,竟然都说到国王陛下身上了,女士们尴尬地打个哈哈,老将军仍然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地说起那一场场他其实并未参与过的海上决战。   “……停在直布罗陀的那个海上博物馆,过几天会停靠到亚力山卓,不知道你们去过没有,我要说,如果你们去过,那可真是享福了。那个博物馆是由神圣王国曾经最伟大的战列巡洋舰改造过来的……我是说曾经……她曾经是一艘名为胡德号的战列巡洋舰,在我们那个年代,她曾经在丹麦海峡与蛮族的邪灵战舰进行一场堪称传奇的决斗!在旷日长久的激战后,终究是受神王保佑的胡德圣灵更胜一筹,将蛮族堕落的邪灵湮灭击沉在丹麦海峡的海底……”   “将军大人您的比喻用的真好~”   要人们说,自从魔力元素的到来让这个世界日新月异、千奇百怪,但那都是之后的事了,起码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这个世界很久都没被神的奇迹所眷顾,一直是“不正常”的年代。   老将军笑着摇摇头说:“嚯嚯嚯,你们就当我在比喻吧,只要知道无论时代如何,胡德号永远是我们神圣皇家海军的骄傲就是了,嚯,现在的年轻人啊……”   在这个被神迹所眷顾的现代社会,随着科技的进步与魔力的应用正逐步提高人们的寿命,在二战的时候就二十多岁,到现在都一百多岁了的老将军仍然身体硬朗说话利索,能跟女孩子左拥右抱侃侃而谈,雄风依然,城外彩旗飘飘,城内红旗不倒。   “将军大人您知道的好多呀~”   “我还知道更多呢,来,来,都到我这个不中用的老人怀里来,嚯嚯……”   这位老将军看起来很有见识的样子,卡比拉·派西亚决定向他询问大维齐尔的下落。   在这个宴会上,一个带着长短双剑、异于常人的尖长耳朵、以及非凡容貌的少女总是会惹人注目的。但大多数人只是好奇地打量,好奇的目光便很快为好色的目光给夺去了,再接着好色的目光又被别的事物吸引了过去,毕竟这是个日新月异、千奇百怪的现代社会。   卡比拉走近了老将军,举手询问:“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呵呵,呵呵~什么问题啊……”正游戏花丛的老将军听到少女的招呼,乐呵呵地将视线转向向自己走来的美丽异度少女,看到她那似曾相识的容颜,水灵的眼眸,背负的利刃,那同样异样尖长的耳朵……   老将军游乐自在的眼神凝固了。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   一个有着尖长耳朵的杀手。   一个全副武装的恶魔。   她身后尸山血海,尸骨累累。   她身上萦绕着令生灵战栗的邪气,她脚下的血海翻腾成滔天洪水。   他害怕地颤抖,眼睁睁地看着那滔天血浪即将席卷自己,他却无法动弹的时候……   “……先生?”天真纯洁的精灵少女颤了颤耳朵,奇怪地注视着老将军的眼睛,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没事。”老将军晃了晃脑袋,强行将那份惧意按捺下去,然后惊疑不定地打量眼前的精灵少女,再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异于常人的尖长精灵耳,“什么事?”   “麻烦请问一下,大维齐尔先生他在哪儿啊?”   “大维齐尔他啊……好像在那边,跟他们的大伊玛目在一起。”老将军心不在焉地给她指了个方向。   “谢谢您!”精灵少女婉婉一笑,也没有像个有教养的淑女一样牵裙行礼,急切地往他指的方向走去了,丝毫没察觉到身后众多女士们的妒意。   “将军大人~那种女孩子到底哪里吸引您了,看您的魂都要被她勾走啦,是她那种奇怪的耳朵嘛?下次我给您整形做出来一个呗~”   “不,别,我看着害怕。”老将军喘着气,摘下帽子不停地擦冷汗,望着卡比拉离去的方向,后怕的同时又忍不住多看几眼,难以置信地喃喃道,“怎么可能……是错觉吧……像,真像啊……唉,一定是我老眼昏花,连神王都救不了我了……真像啊。”   这周末继续给朋友写污文去了(*/ω\*),emm,写点什么体位玩法呢~ 58 大维齐尔   当卡比拉·派西亚走向老将军所指的方向后,她看到了几个人穿着风格不同、但同样庄严肃穆的法衣的老人聚在一起谈笑甚欢。他们分别是来自圣公会的大主教、来自罗马教宗国的大主教、来自君士坦丁堡大牧首国的牧首、埃及开罗当地的大伊玛目,以及一个皮肤棕褐、圆圆胖胖、戴着小圆眼镜,穿着一席白衣和绿色头包的大鼻子胖官员。   脸颊鼻子圆滚滚的胖官员站在大伊玛目身旁,手上还牵着一位戴纱巾,穿着打扮美丽的恬静少女,看起来比卡比拉还要矮半个头的娇小少女闭着眼睛顺从地跟在胖官员的身后,百依百顺,应该是这位胖官员亲近的人。   看到眼前这番奇景,沉默许久的阿莉埃诺尔终于忍不住发声:【那是……一位罗马的大主教?他在干什么呀!为什么会跟这些异端、异教徒站在一起,难道他是在向这些人传播正信?不对……】   对过去的人而言绝对难以想象的奇景,西方的正教徒,东方的虔信者,也许未来还要加上无神论者……几位打扮宗教文化风格迥异、法衣用料却同样昂贵精细神情举止同态的虔诚老人如今能放下成见,举杯同欢颜。   圣公会的大主教先高举酒杯说:“今天,各信的我们站在同一立场为殿下庆祝,这全世界共同喜悦下的价值着实无法估量,谁能想象有一天哪怕异信的兄弟姐妹也能团结在神圣王国的领导下齐聚一堂呢。”   罗马的大主教的酒杯稍矮他一头,说:“这是个伟大的和平年代,人类有着促进世界和平与共同生活的兄弟情谊,信仰引导信徒把他人视为应得到支持和爱护的兄弟姐妹。”   “是啊……是啊……”   君士坦丁堡的牧首举着与罗马主教酒杯同高的十字架祷告说:“愿主保佑,现在的人们不会再犯过去的错误,假借信仰的名义来伤害彼此,徒劳地为世上带来种种不幸。”   “是啊……是啊……”   不能喝酒的大伊玛目频频点头,说:“是啊是啊,每一位信徒都是善良温和的人,那些极端的信徒都是假借信仰的匪徒……那些可恨、极端的伪信徒,犯下的累累罪行,却要世上诸多良善温顺、如你我这般同样虔诚的温和信徒来承担,胡大至上……实在是可悲。”   “是啊……是啊……”   两位大主教和牧首对大伊玛目的感叹连连称是,便不谈教事了,诸位不同信仰,却同穿着精致法袍的教士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杯同欢。无垠的沙漠,冰冷的黑夜,光彩夺目的绿洲庄园,还有形形色色多姿多彩的男女们,这里仿若是在那百鬼夜行的混沌凡间,黑暗中飘在波涛上的一缕光明孤舟。   “愿主怜悯世人。”圣公会的大主教悲天悯人地说,发表致辞,“现在让我们一同为各自的信仰,对神圣王国的未来,为殿下祈福吧,吾王保佑。”   “阿门。”   “万福童贞垂怜。”   “安拉。”大伊玛目和他身后的胖官员、少女都低头祷告。   祷告结束后,他们继续举杯同欢,谈笑欢颜。   他们就是地球的祭司嘛?打扮都好不一样啊。   卡比拉·派西亚好奇地望着他们,思索哪位才是她要找的大维齐尔先生。   “几位朋友远道而来,可能不太熟悉。”大伊玛目侧开身子,向其他人介绍身后的胖官员于少女,“向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苏丹身边的大维齐尔,恰拉邦·平迦拉先生和他的妻子平迦拉夫人。”   诶!?   卡比拉听到大伊玛目的话,震惊地看着那位圆圆胖胖,满脸和气,憨态可掬的官员微笑着揪起自己翘边的小胡子。   他就是那个人口中这个国家最强大的战士吗!怎么看都不像啊!   其他人则更惊于他身后少女的身份,牧首惊叹地对大维齐尔说道:“原来您就是苏丹身边的大维齐尔,久仰大名,我十分荣幸,想不到这样一位可人的女子,竟然是您的爱妻,恕我冒昧,我原先竟以为那是您的女儿。”   大维齐尔憨态可掬地搓着手心对牧首连连鞠躬道:“哪里哪里,我只是一个不受同龄女子爱慕的小人罢了。”   圣公会的大主教看着少女犹豫地说:“您是……平迦拉公主吗,我前几年来埃及传教时有幸见过您,想不到今天再见时您已出嫁为人妇了。”   “您原来……是公主殿下啊。”   平迦拉公主看了略显尴尬的牧首一眼,平静地为圣公会大主教行礼说:“夫君是父王陛下的女婿,妾身已嫁为人妇,定当尽力虔心为夫君尽到妻子的职责。”   大伊玛目笑着为大维齐尔美言道:“恰拉邦·平迦拉阁下在为苏丹陛下履行身为大维齐尔的职务之际,同样是一位虔诚的信徒,按照我们的传统教规,一位成熟的男人可以同时娶四位妻子,只要他能以同等的爱对待所有人。”   同、同时有四个妻子吗!   而且还是卑贱的男性,女性明明只要有一个配偶就行了,甚至不要男性配偶都行!顶多再有一些在合理生育范围内的男种,祭司姐姐一直是这样说的……太难以置信了,这就是地球文化么,这对卡比拉·派西亚的观念产生了极大的冲击!   “可惜我的内心不够虔诚,我没有那么多的爱能同时平等地分享给每一个人。”他们知道在埃及人们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要是娶不到四个老婆还要被视为没能力、很丢脸的事情,大维齐尔叹息说,“我的爱太少,能力有限,就连三个、两个都十分有限,为此我只能将全部的爱献给我的妻子一个人。”   大概因为妻子是苏丹的女儿所以不敢乱来吧,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而来自独偶制的大主教、牧首则对此感到理解赞同。   圣公会大主教说:“这不怪你,平迦拉阁下,人的心胸是有限的,能完美对待一个人就很不错了,若是没那个容量还非要在意世人的目光去做自己做不到的事,也不过是徒增纷扰罢了。要是世上的人们都能像阁下您这样内心充满爱意地对待自己的妻子,世上就会少了很多的纷争……平迦拉阁下,吾王会保佑您的。”   一直听着他们聊天,卡比拉想起自己还要事情要问,于是深吸一口气,向与主教、牧首、伊玛目谈笑风生的大维齐尔走去。   不要大意,他“可能”是一个强大的战士……虽说一直提醒着自己,可看着大维齐尔那圆圆胖胖、憨态可掬,怎么看都不像是擅长战斗的人的样子,卡比拉内心的评价已经掉落到“可能”上了。   她走了上去,众人注意到了这位背负双剑、有着尖长双耳的雪白少女。   罗马大主教看到卡比拉尖长的耳朵,让他想起了那些打耳钉、穿鼻环的嬉皮士,不悦地皱起眉头低声喃喃:“现在的年轻人,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怎么能如此糟蹋主赐予的身体?”   “您好,请问一下,您是这个国家的大维齐尔吗?”卡比拉走到大维齐尔的面前,看着她问。   卡比拉的出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君士坦丁堡牧首的视线和周围的人一样色眯眯的,就像他们看美丽的平迦拉公主时一样。圣公会大主教色眯眯地盯了一会儿就颜色正经装作毫不在意。大伊玛目望着色彩斑斓的琉璃窗,眼角的余光注视在卡比拉倒映在窗户上的玻璃。罗马的大主教身经百战看得多了,倒是一直平平淡淡目不斜视,用平淡欣赏的目光看着来者。   平迦拉公主睁开眼睛,看卡比拉的眼神充满了淡淡的敌意。   “呃,啊,我是啊。”圆滚滚的大维齐尔显然没他自己和大维齐尔说的那么纯情,揪着小胡子看卡比拉的大维齐尔被对方的突然发愣打了个茬,一时失措,“请问小姐你是……”   “我是一位旅行中的游侠,叫卡比拉·派西亚,我与你们当地的一位勇武的战士决斗后,他告诉我,这片属于真神的土地上,最强大的战士就是您,这个国家的大维齐尔。”   “……啊?”   卡比拉·派西亚注视着大维齐尔的小圆眼镜后愕然的眼神,她的内心也十分困惑,但还是咬牙宣战道:“倘若您真的是一位强大的武者,我希望与您尽情地一战!”   昨天写和谐写得头疼,就没精力更新了_(Xз」∠)_   总算能玩游戏去了。 59 神圣王国的长公主殿下   听到卡比拉·派西亚的话,众人皆惊!   “埃、埃及最强大的战士……我!?你要挑战我?”大维齐尔看到卡比拉身后背负的刀剑,吓得六神无主,圆滚的脸颊抖起来,连退数步大叫道,“可我我我我我……我不会武功啊!谁说的!谁说的!”   本来看到大维齐尔的样子就有点动摇的卡比拉也慌了神,连忙道歉说:“这是别人告诉我的……不好意思我好像……好像搞错了,对不起!”   “不要诬陷我啊!我我我我在苏丹陛下身边做了二十年的官,连只鸡都没杀过,怎么可能会武功呢!”大维齐尔激动地说,要按住卡比拉的肩膀,她下意识地推开手,被挡开的大维齐尔立马吓了个激灵,抱住他戴着头包的大脑袋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谁说的,谁说的,你不要害我啊……”   镇定下来的圣公会大主教尝试劝阻说:“小姐,我在这里开展传教工作,认识恰拉邦阁下有七年,从埃及独立建国伊始他就在这里做了二十年的大维齐尔,从未听说过他有武艺,你是不是搞错了?”   “是啊是啊,您是不是听错了?”   被众人质问的卡比拉羞红了脸,慌张地回答道:“不是的,是别人告诉我的!”   “究竟是谁?小姐您在何处遇到,他是什么人?”   “他是我在来开罗时的路上的田野里遇到的,他是一个农夫……”   听到卡比拉的回答,众人皆扫兴一声。   “嗨,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庄稼汉酒后的胡言乱语。”   “像您这样可爱漂亮的小姐,怎么连那种人的胡话都会相信啊。”   “像你这样的小姐怎么可以到处舞刀弄剑呢,还是回家享受舞会交际比较好。”   “一个农夫!”大维齐尔尖叫,“一个农夫就胆敢诬陷我!他在哪儿,是谁给他这种胆子污蔑我的?快告诉我,我一定要让他好看!”   “又是你!”铸剑师赫里奥波里斯先生出现了,他听到这边的动静,过来看到卡比拉,吹胡子瞪眼,气急败坏地大叫,“又是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姑娘,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了,你还真来这里,来长公主殿下的晚会胡闹,去打扰尊敬的恰拉邦先生!?你就不应该待在这种庄重的场合。”   “我……我……”卡比拉慌了,就连她自己都不信眼前这个圆胖男人是有什么武功的战士了。   难道那个人真的撒了谎骗自己?   面对众人的戏谑,卡比拉·派西亚内心动摇。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赫里奥波里斯先生气恼极了,三生有幸能见尊贵无比的长公主殿下一面的机会,居然被这个脑袋妄想到处胡闹的尖耳朵女孩胡闹一通,真是不知羞耻,他愤怒地走过去,要把这个不知轻重的尖耳朵女孩揪出会场。   “别碰她。”少女冰冷的话语,犹如寒冰,沿着脊髓一路深入他的灵魂,赫里奥波里斯先生生生愣在哪里。   好冷……好可怕……   “鸣虚……”   “我该说你什么好。”就在这时葛鸣虚出来救场了,她钻过人群,拉住卡比拉的小手扯出人群,“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了打扰了……借过借过……”   很快那场风波便在宴会的喜悦气氛下被平息了,成为公子小姐们口中的些许笑料。   “你还真的相信那个人的话啊,明明你们只见过一面而已。”葛鸣虚整理了下领子,真的对卡比拉感到无语了,一看不住她就给自己闹出这种事儿来,她不耐烦地说,“要我说,他对你说的东西都是随口一说胡说八道,再不济他跟人家有仇想害他呢,真是,是个人说句话你就信什么,这还了得!?”   “我,真的……相信错了吗?”卡比拉低落地牵在葛鸣虚的衣摆后,尖长耳朵垂着。   看到卡比拉这样子,葛鸣虚本想再讥讽几句,又不忍了:“唉,真是……你要真的相信他说的话,那等这场宴会结束了我们亲自去瞅瞅不就得了?”   “什么?”   葛鸣虚拿起手机,又炫耀地把几个奇怪的小装置丢到空中再接住:“那个女流氓昨天带你逛街的时候,我抽时间搜集了些材料,制作了几个有用的小道具,也包括我刚才装在那位大维齐尔和他老婆身上的跟踪器,哼哼~在元素世界要找几块没被魔法侵蚀过的电子元件可真难啊。”   “跟踪器?”   “嗯,只要偷偷装到别人身上,我就可以随时随地打开手机追踪我目标的位置了,对你也一样……哈哈,放心,我不需要在你身上装这种东西。”葛鸣虚从怀里掏出个跟自己同款式的手机丢给了卡比拉,卡比拉连忙接住,“除了那些跟踪器,我还给你办了个手机。这是我家那边生产的非元素科技智能手机,不需要魔法也能使用,微型聚变电池,十年保修,一百年超长待机,三级反元素侵蚀, 够你用到天荒地老,只要有手机我们就能随时随地联系了,我们就这样……互相添加联系人,嗯,以后我再慢慢教你怎么用手机上的功能,现在就好好享受宴会吧,安啦~放开心,我吃东西去了。”   葛鸣虚离开了,卡比拉把手机收起来,叹息一声。   她怎么有心情享受宴会呢。   也只能听葛鸣虚的,宴会结束后再去跟踪调查一番了,可要是到了那时候仍然没发现什么,自己一无所获……   【那位大维齐尔,他有问题。】阿莉埃诺尔说。   “可是……大家都说他根本不是什么战士,我看他……也不像是会战斗的人……”   【这的确很奇怪,我也看不出他有什么藏匿的迹象,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可是……我还是觉得他哪里不对劲,他身上有某种东西……就像一个异教徒一样。】   “呵,这里全都是异教徒。”卡比拉没好气地摇头说,“啊,连我也是呢。”   【嗯呣……】阿莉埃诺尔若有所思,看着精灵少女的模样,【的确,还是你比较像。】   得,卡比拉疲劳地叹了口气,打开身旁的房门,这好像是个没人的公共休息室,空间很宽敞,里面有桌椅,有魔力驱动的饮水机,还有一个古色古香的东方屏风,她仰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哆、哆、哆、哆……   有什么人呐……心神劳累的卡比拉尖长耳朵颤了颤,耸拉着眼皮,身为感官敏锐的种族总是容易被这些风吹草动给惊扰到,在宁静的家乡没什么,而到了几乎是全方位信息轰炸的地球现代大都市,在新奇劲头过去后,对她着实是一种折磨。   咔哒。   她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一道火红的影子浮掠过她碧绿的眼眸。   一位穿着火红礼裙、火红长发、带着金色头冠的女子急匆匆地走进房门,转身把门关好,转头四处张望环境,正好看到躺在椅子上休息的卡比拉。   “过来。”火红的女子小声督促。   “啊?”刚被打扰起来的卡比拉有点搞不清状况,浑浑噩噩的。   “快点!”火红的女子不耐烦地嚷了嚷,直接提着裙摆,踮着高跟鞋,小碎步朝卡比拉过来,牵着搞不清状况的精灵少女的小手,往后面的屏风跑去了。   “哎哎你干什么——”卡比拉慌乱地站起来被对方牵扯了个踉跄,被拉到了屏风后面。   “嘘,安静。”强行把卡比拉拉到屏风后面,穿着火红礼裙的红发女子蹲伏在屏风后,做贼心虚似的往外窥探,确认安全。   “你是玛格丽特今天带来的客人吧。”她伸头张望着屏风外的环境,一边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问道。   “玛格丽特?呃啊,是,是啊。”没想到会被问到玛格丽特的卡比拉犹豫地点点头,她的手还被对方握着,这个人的手很暖和,很舒服,也没有滑腻的感觉……兴许是对方穿着长筒白手套的缘故。   “我听说你是从异世界来的精灵?真的假的呀,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呢。”   “呃……嗯,我是从异世界来的。”在这个世界卡比拉异常的外表通常会被当成不知怜惜身体、做手术也要追逐时尚的年轻人,被对方突然问到卡比拉还是有点惊讶的。   “哼哼~你真可爱啊,不知道异世界的其他精灵会不会跟你一样,下次我一定跟爷爷说去异世界多转转。”火红的女子笑嘻嘻,又问道,“你是第一次来我们地球吧?我们地球跟你们那里可不一样了,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玛格丽特她有没有带你去转过?没有的话我现在就带你进城里逛逛吧。”   “不,不用了!玛格丽特她昨天已经带我玩过了,还看了叫‘电影’的神奇东西……”   “真可惜啊。”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还知道玛格丽特,你到底……”卡比拉已经从一开始的晕头转向回过神来了,思索一下,迷茫的眼睛看向这位火红女子的眼神,立马震惊万分,“等等!莫非你就是……”   她转过头来,一张骄傲、自信、不怒自威的美丽脸庞,对卡比拉婉婉一笑。突然单独睁闭了一只眼,朝卡比拉玩性大发地吐了下小舌头,调皮的表情把她美丽容貌的上位者威严破了个干净。   包裹在白手套里的修长手指打个一个清脆的响指,脑袋轻轻一歪,笑嘻嘻地开诚布公说。   “(o゜▽゜)o☆[BINGO!]没错哦,我就是神圣王国的长公主,克莱尔·潘德拉贡~初次见面,卡比拉·派西亚小姐。”   克莱尔·潘德拉贡长公主是一位高挑的美人,她盘起的火红秀发被精致的发饰所装点,一条有着不列颠雄狮图案的宽领带盖在她胸口露出的上半雪白部分,圣公会的金十字架位于雄狮中央。   结合了女子礼服的优雅华丽,又有许多宗教的严肃装饰,的她穿着与她盘起的火红长发同色、有着许多宗教性的金色坠饰的华丽法衣礼裙,仿若是萦绕其身的红莲之炎,熊熊烈火的热情能焚烧一切,将人吞没。   傲然耸立的山峦睥睨俯视,令人一窥便不由得心生畏退。   紧致细腻的白手套勾画出她纤手修长的手指,左手中指食指上的两颗红蓝宝石耀耀生辉,与她火红盘发上的金色头冠一样尽显荣华。   纯洁的白色丝袜包裹着她修长的美腿,一双高跟鞋仿佛盛放佳肴的餐盘般盛托着她被白丝勾勒的玉足。   她高雅、骄傲、自信,不失果决成熟,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上位者的气质,令人毋庸置疑。   她九世战争之王亨利九世殿下的孙女,神圣王国王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西方最美丽高贵的红宝石,雄心壮志的长公主克莱尔·潘德拉贡殿下! 60 长公主殿下要和我当朋友!?   卡比拉·派西亚大吃一惊!   卡比拉惊呼:“殿下!?您、您就是神圣王国的长公主殿下……”   这位神圣王国最高贵的公主殿下对卡比拉来说一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传说,要说之前遇到自称是公主亲密朋友的玛格丽特已经令她很惊讶了,却万万没想到此时竟然亲眼见到了这位多少人做梦都想见一面的公主殿下!   看到卡比拉震惊的表情,克莱尔公主黛眉哀蹙,惹人心怜,嘟起小嘴,故作失落地说:“我的样子很出你意料是吧?所谓的长公主殿下一点也不可爱漂亮,不过是个丑陋的女人而已,让你失望了……”   看到她忧愁哀伤的样子,卡比拉都下意识地对这位美丽贵女的哀怨而忧伤,她连忙说:“不不!公主殿下您很美丽!一点也不丑陋!”   “真——哒~!你真的觉得我很漂亮么,哈哈,我还以为那都是别人对我的奉承,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谢谢你~”   “咿呀!不要……”听到卡比拉夸赞的公主殿下欣喜若狂,给了卡比拉一个措手不及的热情拥抱,她烈火般的热情令她无从招架,她傲人的山峦与精灵游侠沉甸的硕果紧密挤压在一起,过于突然又不令人反感的亲昵接触,让被束缚住的她一时没了反抗的心思。   克莱尔公主在卡比拉敏感的尖长耳朵边细细呢喃:“有你的奉承我很高兴啦~不过呢……我想问一下啊,你说的话是真心话吗?”   “这、这当然是真的!”卡比拉·派西亚急忙说,只要亲眼见过这位公主殿下一眼,就会为她那份华贵雍容,又不失活泼灵动的烈火热情而折服,卡比拉的话毫无虚伪的奉承,“公主殿下您真的很美!”   “哦~”淡淡地应了一声,克莱尔公主的嘴角逐渐勾起一道狡黠的弧度,提问道……   “那么,当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你觉得,我的这种美丽可比得上……你那般美丽可人,撩人心弦嘛?”   “……诶?”   卡比拉听到对方的话,被问傻了。   她、她说我比她美丽……   卡比拉·派西亚脸颊羞红得无地自容:“美丽可人……撩人心弦什么的,哪有……”   “那是当然的了,毕竟,你美丽的容颜就已经撩动了我,一位高贵公主的心呀……”脸上呈现着恶趣味的笑容,美丽高贵的公主殿下朝着精灵少女敏感的尖长耳朵呼出一股热气,“咻滋~你真的……很香呢~”   “啊啊……”从敏感的耳朵传来的酥麻感觉令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脸颊发烧得像烧开水,精灵的脑袋已经一片混乱了!   她的呼吸很急促。   就在她神智混乱的时候,公主殿下竟然还在趁人之危,香舌玩味地舔·舐嘴角,嘻嘻一笑,伸出包裹在白丝长筒手套里的纤手,逐渐从精灵少女蛮腰的背脊向下顺去,抚摩滑动的触感奇妙无可言喻、无法反抗,渐渐地,攀上她尾脊、翘臀、幽谷……   “呼!好久没吃得这么爽啦!”   过去的这段时间几乎一直在风餐露宿的葛鸣虚,看到宴会上的众多美食,欢喜得两眼放光。   “卡比拉那家伙也真是的,心情不好就应该多吃点好吃的缓解一下心情嘛,说起来那家伙去哪儿了,现在都没看到……不管了继续吃继续吃!嘻嘻,好多好吃的……”   “啊啊啊啊呀!”   克莱尔公主惨呼一声。   在最后的紧要关头,感受到身后异样的卡比拉瞬间反应了过来。   公主殿下放在精灵游侠身后的咸猪手,食指被卡比拉紧紧地掐住了!十指连心,钻心地疼!   “放放放……放手……”公主殿下疼得眼角溢泪,一条包裹在白丝袜里的修长美腿扭捏地颤抖着,高跟鞋都站不稳,差点想跪下,“求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哼!”黛眉怒蹙,卡比拉·派西亚恼怒地瞪了公主殿下一眼,翡翠般碧绿的眼眸里满是恼羞,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煞是可爱,冷哼一声,放过了不停求饶的公主殿下。   “请殿下您自重,我们还没熟悉到这种地步。”   真是个……有脾气的女孩啊……不过~我喜欢挑。   蹲在地上握着食指惨呼连连的卡莱尔公主,地勾起嘴角,悄悄地、贪婪地舔舐芳唇。   “殿下您怎么会知道我……是玛格丽特跟你说的吗?”   “是啊,玛格丽特~我的好朋友告诉了我你的到来,要不是她说,我都不知道有你这样一位特殊的客人踏上了我的国家,啊哈哈……不好意思啊。”   克莱尔公主笑着询问她,火红的公主摸着被捏的生疼的食指,眼神略显尴尬,调皮地吐了下小舌头:“我能知道你的名字么,不好意思之前玛格丽特跟我讲的时候没仔细听,但现在我知道我犯错了,我好想知道,我特别想知道!敢问您芳名?”   气氛正经了点,卡比拉把刚才的恼火压了下去,想到自己面对的是地球的一位高贵的公主,她便抚着胸口说:“我的名字叫做卡比拉·派西亚,尊敬的长公主殿下,我并非什么特殊的客人,我只是家乡的一个普通人而已,整个银月帝国无数森林精灵再普通不过的一份子。”   克莱尔公主食指与拇指张开轻轻撑着下巴,寻思道:“卡比拉·派西亚……派西亚……感觉在哪儿听过这个姓氏呢……嘛~无所谓了,一位有着这样可爱名字的女士,怎么能妄自菲薄说自己是一个普通人呢?你可不普通呀!你可是从异世界第一个来到我们地球的人!你是异世界的哥伦布,发现了地球新大陆的探险者!我们这个世界对你再怎么殊荣都不为过!”   “哎哎!”公主殿下突然牵起了她的手,卡比拉一阵慌乱。   克莱尔公主激动地牵起牵起卡比拉的纤手,高贵热情的火焰公主,与懵懂无瑕的精灵少女,两者五指相扣,紧密相连,长公主那火焰般的热情向难以招架的卡比拉席卷而来。   “请原来我先前的冒犯,接受我当下的恳求……”   长公主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卡比拉碧绿的眼睛。   “做我的朋友吧!做我的闺蜜吧!让我们加深了解,深入彼此,让我们能无话不谈,分享彼此的喜悦,分享彼此的烦恼,这世间除了情人之间高贵的爱情,便难以有事物分开我们彼此的身与心!”   “公主殿下……”   “不,请别叫我公主殿下,我的名字里没有什么‘殿下’、‘公主’,我只有父母赐予我的名‘克莱尔’与神赐予我的姓‘潘德拉贡’,我心中也只有你的‘卡比拉’与‘派西亚’,‘克莱尔·潘德拉贡’是我赠予我朋友的真名,唯有此人,别无他物,我只想要你‘卡比拉·派西亚’也属于我,藏在我的心中,让我能时时刻刻念着你的姓氏,你的名字!”   克莱尔公主轻抚卡比拉发烧的脸颊,再重重按在自己心脏前那傲人的山峦之上,发出了自己的请求。   “卡比拉·派西亚,把你的名字交给我,克莱尔·潘德拉贡从此也会成为你的东西,让我们结交为最亲密的朋友吧!”   神圣的长公主如此对她宣告道。   无论从身还是心,都被长公主那傲人的娇躯逼到这种地步的卡比拉,难道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吗。   “好……”   “太好啦!”本该端庄贤淑的长公主殿下欢呼雀跃得像个小孩子,兴奋地扣着卡比拉的手跳起来,卡比拉被公主殿下摇得感觉身子都快散了,接着高兴的长公主牵起精灵少女的手就准备往外走,“好啦,让咱们换身正常点的衣服去城里好好玩吧,玛格丽特也许已经带你逛了不少地方了,不过这城可大着呢~”   “诶?”被牵着走的卡比拉惊讶地说,“殿下……”   “叫我克莱尔啦~”   “嗯……克莱尔,你不参加宴会了吗?”   克莱尔的脸上浮现厌烦的神色:“嗨,这种宴会有什么好参加的,还不是那些没能耐赚不到钱的当地老板们又想打国家产业补贴的主意,天天向我们要钱要钱的,赚不到钱怎么不跳尼罗河淹死得了……真是的,我好不容易从全世界转了一圈,就让我像个庶民一样好好休息啊……”   哐当。   就在她们要出门的时候,休息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个全副武装的阴森铁人,站在了两人面前。   鲜红制服、金色圣十字左披肩、外挂仿若中世纪骑士般的现代化盔甲全覆面的仿中古战术头盔,还有他的先进突击步枪和热熔魔剑。   神圣皇家守卫,把正要带着卡比拉出逃宴会的克莱尔,堵了个正着。   “呃……”克莱尔咬牙。   卡比拉想到之前克莱尔来的时候,似乎在躲避着谁,现在看来就是眼前这位了吧。   眼前的神圣皇家守卫开口了:“殿下,大家都在等着你。”   克莱尔不耐烦地挥挥手:“不去不去,无聊的要死。”   “殿下……”   “好啦好啦,我去,我去,不然父王又要责备了不是么,真是的,这种用指头都能想到会怎样的讨饭宴会有什么意思……”克莱尔气鼓鼓地嘟起嘴,忽然,她睁大眼睛,想到了什么,水蓝的眼睛一转,看到了一脸懵懂的卡比拉,克莱尔的嘴角又挂起一道微妙的弧度,一拍掌道。   嘿嘿~有趣,就这么定了。   打定心思的克莱尔收敛了她火焰的热情,变得沉寂、娴熟、端庄,像真正的淑女、公主一样,五指相扣在腹前,跟在神圣皇家守卫的身后,向门外走去。   “走吧,卡比拉。”   公主殿下轻声呼唤精灵游侠。   “克莱尔?”   卡比拉看公主殿下的眼神迷惑了,而此时娴熟端庄的淑女公主,她的嘴角再次勾起一道狡黠的弧度。   “跟我走,让我们为这个世界……掀开一页新篇章!” 61 异世界的外交大使   葛鸣虚吃饱后心满意足地吸吮着加了冰块的椰汁。   她喜欢宴会,喜欢吃酒,这样的场合总是有很多好吃的东西!   吃喝玩乐的理由有很多,谁家结婚了,碰上喜事啦~碰上坏事啦~今天就是心情好啊……   但仅限于吃罢了,顶多还有玩。   她对这种宴会吃喝玩乐以外的东西都不是很感兴趣。   今天这场宴会是埃及那些有名有姓的企业家们为迎接宗主国长公主殿下的到来而举办的,目的是感谢宗主国多年来对国家经济发展的帮助。   几位老板三三两两地在那里举杯谈笑。   牵扯家常,聊聊生活,还有圈内八卦,聊了一会儿后,其中一位老板叹息了一声。   “……真希望希望长公主殿下回去后能多跟国王陛下说点好话呀,现在生意这么难做,没有补贴我们怎么生活呀。”   “是啊是啊。”   “唉,现在行业环境那么差,哪里还有赚钱的好事呢。”   “现在这种年头,还是搞金融赚钱啊,搞个信托、证券之类的……我认识一个在伦敦的朋友,他的服装厂是伦敦最后一家厂房,前段日子也关门转业了,现在活得很滋润呢。”   “是啊是啊……”   “可哪有那种好事,我们又不是那些王国人,只是那里人力贵了,那些不赚钱的活全推到我们这里而已……唉,在埃及办厂也越来越不赚钱了呀,再接下来只能去非洲讨生活了……”   “也许我当一个麻瓜会更好?毕竟宇宙广袤无边,机遇无穷啊。”   “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麻瓜世界环境照样不好,甚至比我们更差,共和国与合众国的税收不但都很高,所谓的火星殖民地更是看不到底的无底洞,投一个跳一个,都赔死了。”   “原来麻瓜们过得比我们还难啊。”   “唉,哪里还有赚钱的好事呢……”   有个人忽然说。   “要是国家能和外国打一仗就好啦,随便什么仗都行。”   “对呀,要是打仗了,机遇啊钱啊就业机会啊什么都有了,还能促进世界经济繁荣发展,人类共同进步……你好我好大家好,好处多多啊。”   “更何况我们欧盟这么强大,打赢一场战争还不是轻轻松松,绝对不会输的。”   葛鸣虚听到他们的话后冷笑一声。   笑话,真要打仗,她的祖国才是无敌的好么,共和国有着世界上最强大的陆军,这就决定了在世界争霸之中的不败地位!   老板们听到那个人的话,都连连点头。   “打仗好,打仗好。”   “是啊,是啊。”   “要是能再来一次世界大战就好啦,那又将会是一次经济繁荣的黄金时代呀。”   “唉,除了打仗,哪儿还有什么赚钱的好事呢……”   这时,唐顿伯爵的声音通过法术驱动的扩音设备响彻在整个会场里。   “咳咳,女士们先生们,很抱歉让你们久等至今,但作为庄园的主人我要请你们注意听一下……神圣王国引领着我们走向繁荣,为这个国家的长治久安付出了许多,作为臣子的我们自然是要为神王子孙的付出表示无上的敬意……而如今,作为神王的代言人,我们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已经抵达了这里,以圣公会的领袖,万王之王的国王陛下的名义,为沉沦于俗世的我们献上祝福,现在殿下将对我们这次欢迎晚宴发表致辞——肃静。”   啊啦,不用鼓掌嘛?   看着周围一个个瞬间安静下来的人,正抬起手准备随便鼓几掌的葛鸣虚楞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放下了手。嗯,好像不用鼓掌。   周围的人,全都跪了下去。   男人单膝下跪,女人提起裙摆双膝下跪,这个国家的所有人都要向尊贵的长公主殿下下跪,看见大家都跪下了,葛鸣虚为了不让自己鹤立鸡群也连忙单膝跪下。几位异教领袖不用下跪,但也要低头致敬表示臣服。   男女老少都要低下头颅,在得到许可前不能平身,有些虔诚的老人握紧了胸前的十字架,女孩则双手合握,默默祷告。   圣公会大主教站在台上引领弥撒,他说一句,台下的人跟一句,葛鸣虚没跟,在她的国家她从不做弥撒。   “愿全能之主佑吾神国,圣次子之血引领吾等。”最后一句话,大主教结束了弥撒,葛鸣虚都等得不耐烦了,不是要让那个什么长公主出来嘛,怎么先做起弥撒来了,总算是完了。   哒、哒、哒。   高跟鞋清脆的踩踏声。   “众卿平身。”她听到了一个洁净的女声。   众人被允许抬头,葛鸣虚也按捺不住好奇的心,抬头望去。   她看到了一位火红的公主,她长发与礼服的颜色在燃烧着人心,让人不禁热血沸腾。她的礼服兼具贵女的华丽与精神领袖的肃穆,圣十字与经文的标志中和着火红颜色带来的兴奋,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纤手上的红蓝宝戒耀耀生辉闪烁光芒,也比不上她水蓝眼睛中折射的光彩,哪怕穿着这身法衣般的礼服,也遮掩不住她身上透着的一股骄傲与自信。   神圣王国的王室便是圣公会的根基,神圣王国的国王便是圣公会的至高领袖,眼前这位就是神圣王国的长公主殿下,克莱尔·潘德拉贡,承载着圣次子神圣血脉的当今后裔,王室的圣女。   然而……就葛鸣虚而言,在这位长公主殿下身上她感受到的,与其说为“神”高洁的代言人,她觉得眼前这位公主身上还是“王”的气质多一些。   “吾王统治的臣民们,长子面前平等的同胞们!我们今天欢聚于此,受到你们的热烈欢迎,我代表国王陛下与我在卡梅洛特的兄弟姐妹们对你们的热忱表示衷心的感谢。”   在圣公会的三位一体体系中,在至高无上、全知全能的主神下先是有圣长子,他在天上的神国平等地审判与统治每个人的灵魂;然后是肉身为王的圣次子,他的子嗣血脉在地上的神国统治主的羔羊与子民,以引领他们的灵魂升上长子天上的天国。每一个有着圣次子血脉的神圣王室成员都是圣次子走在地上的代言人。   “自二战结束以来,主的奇迹降临在我们的世界,神圣王室作为圣次子的代言人一直步履蹒跚地遵循我们圣祖的指引,将支离破碎的世界用神圣的信仰重新黏合,建立地上的天国引领迷失的羔羊们共度难关,战争、瘟疫、饥饿、死亡,我们活在被四骑士的铁骑不断践踏的启示录里,面对无穷无尽的困难,神圣王国都带着欧罗巴的伟大联盟挺过来了。”   陈词滥调,废话连篇,哪怕说这些话的是个声音好听的漂亮公主也不会改变这个无聊的事实……话说等她说完话后他们要不要站起来鼓掌?不知道,也许文化有差异吧,葛鸣虚打了个哈欠,等着她讲话结束自己好继续找东西吃。   台上的长公主停顿了一下,她压低了语气,沉重地说道:“我异邦的兄弟姐妹们,今年是2026年,自从主的奇迹降临现世已经过去了无数个风风雨雨,无论再大的困难我们都挺过来了,在吾王的统治下我们生活安康,一片祥和,好像那可怕的四骑士都成为了历史书的过往……可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我们,真的已经获得吾王永久的庇佑,生活在和平的天堂了吗?”   她的语气逐渐加重,严肃的气氛令跪在地上等着陈词滥调结束的人们都感到了一丝诡异,葛鸣虚把打了一半的哈欠收回去,困惑地抬头望向台上的演说者……感觉不太对劲啊。   “神王的臣民是热爱和平的温顺羔羊,他全知的远见告诉我,世界的和平才是主所愿见的未来,但他悲恸地洞悉了那些在暗处威胁着我们和平的四骑士。失业、贫穷,黑色的饥饿骑士悄悄走在城市与乡村的大街小巷,肆虐在千千万万个人之间,并准备为挡在神国外那骑着白马的瘟疫骑士引狼入室,红色的战争骑士流窜于东方的共和国、北方的俄联邦、西方的合众国,那些被邪恶冲昏了头脑的好战民众与疯狂上层人士之间,对着神国热爱和平、生活富饶的羔羊们虎视眈眈。当这三位骑士那可怕的预谋都准备完毕之际,那骑着绿马的最后一位骑士就会为世界带来‘死亡’的终焉。”   “那些看得见、看不见的敌人一再蛊惑着大众的心灵,向着四位骑士助纣为虐,把我们热爱和平的举措视为软弱的退让,面对这种岌岌可危的短暂和平,我们真的能坐视不管吗?无上的神王真的会坐视他温顺的臣民们步入黑暗的深渊之中?”   面对尊贵的长公主殿下那内容可怕的慷慨陈词,本就鸦雀无声的会场,陷入了更可怕的死寂。   少男少女们在听到长公主的话后,感到一股热血在血管里沸腾!   那些嗷嗷待哺等着殿下讲工业补贴的事情的老板们先是惊愕,又感到一种从天而降的莫名欣喜。   那些被邀请来的社会名流们听到她的话,各自的神情有忧有喜,惴惴不安。   台下的唐顿伯爵紧张地擦着冷汗,假牙打磨直哆嗦,那些家伙可从来没跟自己说殿下会在自己的庄园里讲这种东西啊。   年纪过百的白胡子老将军震惊地看着长公主,他对年轻人欣慰的眼神转变为恐惧,这位老人感到害怕,殿下她说这些东西是想做什么?发动一场战争么!?吾王啊,求您垂怜!不要再让战争肆虐在这个世界了!   的确,这些现状都是残酷的现实,但生活在文明和谐、自由平等的现代社会里的现代人没事不会去讲他们,那么当长公主殿下现在讲出这些现状,所得出的答案是……   “神王早就得出了他的答案,现在我站在这里,只是为了向你们分享这个答案。”克莱尔·潘德拉贡,神圣王国尊贵无比的长公主殿下,她方才演讲时那黛眉怒蹙时的威严,瞬间融化了,她的嘴角挂起一道调皮的弧度,十分狡黠地笑了起来,“在我告诉你们那个答案之前,我先要向你们介绍一位特殊的客人……”   贤淑端庄的长公主殿下突然提起裙摆,高跟鞋踏着急促的脚步,她匆匆向一旁的幕后走去,幕后隐约传来另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声。   “克、克莱尔你干什么……”   “别管啦~过来就是啦~”   一位背负双剑的异域少女的身影,突然被长公主殿下连扯带拉地被扯到台中央,聚光灯打在她慌乱的神情与胆怯耸拉的尖长耳朵上,金色的稠发在聚光灯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本来身为会场主角的长公主殿下反而带着调皮的笑意退居在聚光灯外的阴影后。   “噗!”看清台上人的葛鸣虚差点把嘴里含着的椰汁一口喷出来。   卡、卡比拉!?这大兔子什么时候跟长公主跑到一起的!?   还在这种场合,搞什么鬼啊!   葛鸣虚真想现在上去把她揪着耳朵弄下来好好责骂一通,但周围站着的那些全副武装的神圣皇家守卫让她的想法立马焉了。   长公主殿下高声介绍道:“我向你们介绍一下,你们眼前的这位,她是来自遥远的异世界、代表新世界普拉蒂亚全体居民与我们地球人建交的外交大使!”   沉默半晌。   “外交大使……”卡比拉·派西亚愣在那里,尖长的耳朵颤了颤,回过神来,难以置信,惊诧万分!众目睽睽下左顾右盼,慌得一批,“诶,哎!?我吗!?”   没人跟她说过这件事啊! 62 圣赫勒拿岛的异世界!   异世界。   只存在于小说与都市怪谈中的剑与魔法的异世界。   奇妙的异世界,神奇的异世界,充满梦想与机遇的新大陆。   无数新奇的物种,宜人的风景,商机遍布的蛮荒之地,大片未开发投资的市场。   中古时代的社会,被先进文明的现代地球人全方位碾压的科技、文化,人格、智力、地位、信仰……   广阔的土地,利润丰厚的商品,廉价至极的劳动力……   财富、威望、虔诚,对勇敢的冒险者来说应有尽有的机遇之地。   “没错,这样的异世界是存在的!经书中那流着奶与蜜的新迦南,就在圣赫勒拿!”   这样若是一般人讲出来,只会被世人讽为愚人的惊世之言,竟然是从地球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欧盟的领导者,亚伯拉罕钦定的神王之国,神圣王国王室尊贵无比的长公主殿下口中言之凿凿地说出的。   圣赫勒拿岛是在南太平洋的一座隶属于神圣王国治下的岛屿,最早的用途是商贸航线的经停站,岛上开始的居民一大半是经手中转贩卖的奴隶,在几次世界大战期间充当具有重要战略地位的军事港口,最著名的历史是成为一位昔日帝皇凄惨流放后的落幕之地,除此之外便默默无闻的小地方。   而在长公主殿下的口中,这个不起眼的小地方,竟然成为了能堪比经书中流淌着奶与蜜的应许之地的地方!?   “在上个世纪,吾王赐下了对他的臣民们最大的神迹,而在这名为‘魔力元素’的第一神迹以外,其实还有名为‘普拉蒂亚大陆’的第二神迹,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王国面对蛮族入侵最危难的时候,吾王降下的启迪除了对魔法的预示,便是对异世界之存在的预言!当战争结束后,王国继续开展了对异世界的探索工作,并在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向异世界派出了探险队,而到达普拉蒂亚的方法,就是通过建立在圣赫勒拿岛机场的穿越门!”   在神圣王国,“穿越门”它通常被设立在各大机场,启动后人可以在几秒钟内从新德里抵达地球另一端的伦敦。是一种比飞机还昂贵,现代广大民众的钱包可望不可及,但至少众所周知的神奇交通工具。   然而……能穿越到异世界的穿越门?   “能、能通往异世界的穿越门!?”   “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情。”   “殿下亲口说的,应该是真的……”   面对这重磅消息,本来都只是参与一场作秀宴会的众人们,尤其还有那些平民,都被震惊得无法自拔,陷入了混乱嘈杂之中。   看到众人慌乱百态,克莱尔公主开心地笑了起来,看着举手失措的卡比拉·派西亚惊慌地弓着身子垂着耳朵,嘿一声一掌拍在她背心上,精灵少女吓得叫了出来,不得不昂首挺胸。   克莱尔公主开始向众人介绍卡比拉:“我身边的这位,就是异世界存在的铁证,她是来自普拉蒂亚大陆的森林精灵,一个名为‘银月帝国’的国家,森林精灵的国家是普拉蒂亚最具代表性的、最庞大的国家。好了,对大家说,你叫什么名字?”   在长公主的督促下,脑袋一片浆糊的卡比拉害羞地耸拉着尖长耳朵,结巴地顺应道:“我、我叫卡比拉·派西亚……”   “没错,卡比拉·派西亚。”长公主直截了当地截胡了卡比拉的声音,向众人介绍着卡比拉自己都没听说过的事情,“银月帝国的森林精灵们派出了她们的外交大使,让卡比拉·派西亚小姐代表整个普拉蒂亚来与我们建立外交关系,她是世界上第一位来到地球的普拉蒂亚人,我以长公主的名义起誓,神圣王国将代表着我们全体地球人,以我们人性中最高贵的一面招待我们的客人。诸位,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她,欣赏她,记住我们这位可爱又迷人的客人吧!谁要是冒犯了她,冒犯了我的朋友,就等同于侮辱神圣王室的尊严,我绝对不会饶恕他!”   “刚才那个尖耳朵的女孩……是、是……异世界的外交大使……还是殿下的朋友……”   之前大维齐尔身边的风波中嘲笑了卡比拉的人们都傻眼了。   “这、这怎么可能——”铸剑师赫里奥波里斯先生捂着额头快晕倒了,自己千方百计地想与殿下见上一面沸腾黄达的他,怎么都想不到而那个来自己工坊捣乱……不是,是拜访的尖耳朵女孩,竟然就是长公主殿下的朋友!自己不但错过了这个机遇,还辱骂他斥责他,他真傻……   “哈?”葛鸣虚在震惊后,望着台上的长公主与卡比拉则满腹狐疑,咬着下唇,寻思得额头冒汗:“什么狗屁异世界的外交大使,明明就是只大兔子而已,我还不知道她,还长公主的朋友,真是……我才一会儿没见都发生了什么啊!”   别说下面的人都不知道了,就连站在台上的卡比拉·派西亚自己都不知道!   什么外交大使啊喂!我从来没听说过啊!   我明明只是个从没出过森林和村子的人而已,连女皇陛下的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是……   万万没想到克莱尔会把自己带到这种场合,众目睽睽下声称自己是国家的外交大使,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的卡比拉感觉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哇哦……好可爱!”   “她原来就是异世界的居民……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啊,不、不对……比普通人更美丽啊!”   “那尖长的耳朵原来是真的么……真想摸摸啊。”   “啊啊……啊……”瞬间被无数人的评价淹没的卡比拉晕乎乎的,脸颊发烧,眼冒星星,要不是长公主拉着她就要一头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现在,以卡比拉·派西亚小姐的名义,神圣王国已经代表着地球与异世界最强大的国家初步建立了外交关系,在不久的将来,还会有更多像她这样的异世界居民出现在我们生活的社会中,希望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   “同时,我们神圣王国的探险队也已经在普拉蒂亚大陆站稳了脚跟,初步建立了一个稳固的殖民地!”   长公主以手抚胸,高举拳头,气势昂扬地对台下众人郑重宣告道:“现在他们正在圣赫勒拿的另一端,期待着广大民众积极参与进来,任何人只要有一张合法的身份证,是欧盟大家庭的一份子,再买一张到圣赫勒拿的普通船票就能免费使用那里的穿越门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让我们重新拾起古老先烈们勇于开拓进取的优良传统,受着家人的美好祝福,去普拉蒂亚寻找崭新的生活,努力将那边建设成跟地球一样美好的家园吧!让那天杀的四骑士在老朽的地球哀嚎着下地狱去吧,神王的臣民不屑与他们纠缠,因为美丽的新世界就在圣赫勒拿的彼端!神王庇佑着每一个勇敢者,国家永远是你们坚实的后盾,你们的家人都在期待你们创造美好的新生活,让我们携手并进,勇往直前!   克莱尔公主振臂高呼:“赞美吾王,天佑神国!”   “赞美吾王,天佑神国!”时间仿佛从这个沉醉、麻木、毫无进取的地方回到了过去,这里的大多数人眼里都闪烁着他们祖先曾有过的欣喜狂热,发自内心地高呼赞美着伟大的事物,拥护在长公主殿下的脚下。   “赞美吾王,天佑神国!”   “赞美吾王,天佑神国!”   他们狂热高呼的声音久久不绝,回响在这金碧辉煌的沙漠绿洲中,仿佛一片奇妙的海市蜃楼…… 63 长公主殿下的火焰之舞   等到明天……不,几分钟后长公主宣布异世界开放的重磅新闻就会震撼全世界了,毕竟这是个信息全球化的时代。   一枚重磅炸弹投入了表面平静、底下汹涌的死水里,激起了万丈高的骇浪!这个消息带来的动荡,必将以迅雷之势席卷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圣赫勒拿是什么地方?】   【新大陆……在神圣王国!?】   【是谣言吧!】   【这怎么可能……】   【官方媒体都报道了,是神圣王国的长公主亲口承认的!】   【从异世界来的精灵大使……】   “殿下,殿下!你刚才……都说了什么啊!”随行的高级官员急匆匆地跑到幕后,焦急地逮到正准备下场参加舞会的长公主殿下。   “哦喔?我实话实说了呗。”长公主对老官员的焦虑不以为然,微微一笑,包裹在白手套里的纤指轻撩发梢,火红的长发在空中飞扬,一时风情万代,撩人心弦。   “您怎么可以把这种事在公众面前说出来……这、这些都是最重要的国家机密!”   “啊……你说的是那个十个人就有一只鼹鼠的国家机密么?我看那种谁都心知肚明、被渗透得千疮百孔的没用机密还是不要藏着掖着早点摆到台面上好啦~与其继续做那种除了骗自己一点用没有的秘密殖民,还不如趁现在我们掌握着唯一的殖民渠道尽早扩大优势,一个强大的国家可不是光靠巴拉巴拉的机密文件活着的……哼哼~我还等着早点用到异世界特产的化妆品呢。”长公主抱着山峦摇着食指轻佻地说,毫无贤淑的样子,其实最后那句话其实才代表了她最真实的想法吧。   “可、可这种重大至极的事情,殿下您至少得先去议院……不说下院和上院,起码向首相和七位圆桌议员说过啊!还、还有您的父亲,恢复王国立宪议会的宝贵传统是陛下一定要求的……”   “那些除了吵架什么也不会的应声虫早点去死好了,父王陛下做过的事情我就不能再做一次?”   长公主的眉目里满是不以为然,随意的口吻透着严厉,将老官员吓住了,她身上生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让人不敢违抗……然而紧接着,威严的长公主殿下又轻轻一笑,躬下身子朝他妩媚地眨了眨眼,微笑着伸出纤纤细指优雅地在喋喋不休的官员嘴巴上一点,玩闹似的为这场无意义的争吵画上了休止符,“好啦~不要再说啦,今天是主人欢迎客人的日子,我们可不要打扰了这里的雅兴,宴会才正要开始,让我们好好享受今晚的时光!”   “我……”千言万语都被千娇百媚的长公主殿下这轻轻一点噎回了喉咙里,年过半百的老官员感觉年轻的热血在血管里沸腾,傻在原地说不出话,等回过神来时,长公主殿下已经哼着欢快的小曲踩着绒毯下阶梯了,老官员气得七窍生烟,浑身发抖急跳脚,“幼稚,幼稚……真是幼稚!”   他的话长公主听得真真切切,但她毫不以为意,今晚的宴会,热情似火、雍容华贵的长公主殿下是绝对的主角,聚光灯焦聚在她靓丽的娇躯上,伴随着她举手打起的响指,魔法的红莲之炎在她手中绽放,她高兴地宣布道:“想必大家在刚才已经吃饱喝足了吧,那么今晚的舞会正式开始咯,快去寻找各自的舞伴吧!来吧,音——乐!”   似乎不那么符合神圣王室肃穆庄严氛围的欢快音乐,在庄园内响彻,欢快轻佻的乐曲仿佛能看到在山和草原上,那些热爱音乐的牧羊女们在齐声欢唱。   让我们从头学起,这将会变得很容易♪~   你要读书你就先学A、B、C,你要唱歌你就先学Do、Re、Mi♪~   Do、Re、Mi♪~   最先遇到的三个音级!   Do、Re、Mi、Do、Re、Mi~   DoReMiFaSoLaTi♪~   “爱卿~你想去哪儿啊?”舞会人人都在寻找自己的舞伴,被聚光灯焦聚的长公主也在寻找她的舞伴,直接就揪住了脸颊扑红羞得想偷偷溜走的精灵大使卡比拉·派西亚。   “咿咿!殿、殿下……”被握住小手的卡比拉吓得尖长耳朵和胸前那沉甸的硕果都跳跃了起来,众目睽睽下她成了与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并列的闪耀新星,她羞耻得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都说了,叫我克莱尔啦~”克莱尔水蓝的眼睛好像喝了酒,但她没喝,也许她生来如此,她的声音醉醉的,很好听,醉眼迷离,翘起的睫眉在勾人魂魄,光是与她注视就有种脑袋昏昏沉沉想投入她柔软怀抱的迷醉感,她丰润的红唇在她敏感的尖耳旁呢喃,“我的朋友,与我共舞一曲吧。”   大庭广众下,面对克莱尔的邀约她根本没有回绝的余地,甚至在脑袋一片浆糊的卡比拉没反应过来前,克莱尔就嘻嘻一笑擅自牵起了卡比拉白皙的手,在舞会中央的聚光灯下翩翩起舞了。   王国神圣而高贵的长公主,与来自前所未闻的异世界、充满奇幻色彩的精灵大使,两位最耀眼美丽的女子谁都想有机会与之共舞一曲,乃至一亲芳泽,可倘若是两人携手,热血喷张的中老青年们也只能望而叹息了。   “殿下!殿下!那个……”总算清醒了一些的卡比拉被迫与克莱尔在欢快的乐曲中舞蹈,如果只是单纯的舞蹈她会很快乐,但现在她脸颊和耳根羞红得双腿巴不得立马逃走,“您……肯定有什么事情搞错了……我只是个第一次走出我们村子的乡下人,根本不是什么外交大使啊!”   一位热情似火,一位清澈纯洁,两位气质截然不同的美人在舞会中央的聚光灯下引领着舞会。   “啊呀~奇怪,这可是玛格丽特她亲口告诉我的呀~”   “玛格丽特!?那家伙!”自己一个乡下姑娘怎么可能担当得起女皇陛下的使者呢,再这样下去,生养自己的美丽家园就要和地球强大的神圣王国产生巨大外交问题了!卡比拉抿紧芳唇,急得眼泪汪汪,连忙解释道,“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她根本没对我说过!殿下,这一定有什么事情搞错了!”   “原来是这样啊,哈哈~真是抱歉,误会了呢。”克莱尔气定神闲地踏着优雅而急促的舞步,玩笑着对卡比拉说着,哈哈一笑,看起来根本没有对这种事感到尴尬。   克莱尔的举手投足间都充盈着磅礴的魔力,她的高跟鞋每次踩踏在大理石的地面,都会激起斑斓星火,当她的情绪更加投入,魔力更加澎湃时,她玉足下迸发出的火花,进而化为熊熊烈焰!攀附着她舞步的火焰划过一道明亮的圆弧,将两人的舞姿笼罩在圈内,与其他人互相隔开,唯独让这中心的两朵炎之红莲绽放于黑暗之中!   好热……没法动脑子了……   温度模糊着精灵少女的神智,却不同于火焰伤害性的炽热,长公主殿下包围她的火焰让她感觉自己无法思考,只想依赖、依偎在眼前的美人身上,哪怕这只会令自己更加迷离、无法自拔。   “克莱尔……”卡比拉挣扎着从这种暖昧的火焰中清醒一分,艰难地对克莱尔劝阻道,“我真的不是……啊啊!”   当音乐第二段的时候,克莱尔突然加快了她的舞步,快到卡比拉猝不及防,甚至……甩飞了起来!   舞会的音乐愈发欢快,公主殿下的舞步就愈发飞腾,被魔法的火焰所萦绕的火之公主风情万种,无人不为之着迷,她的舞步愈发华丽多变,逐渐地,舞蹈的两人渐渐悬浮到了空中!火焰衬托在两人的脚下,众人都惊骇万分地停下了舞蹈,只能卑微与敬畏地仰望她们的裙摆。   “啊啊啊!”突然飞到空中的卡比拉吓得尖叫,被公主的魔法托到半空,脚下无处依靠的感觉好像随时会掉下去,“好高!”   魔力强大的长公主殿下脚下的火焰,竟然形成了火焰的龙卷风,将两人托在天空!   牵着卡比拉的双手在空中舞蹈的克莱尔哈哈大笑:“哈哈哈,你刚才说什么,我听不见!”   “飞、飞起来了!”卡比拉是不怕高的,只要有准备她能毫无犹豫地从万丈高空往下跳,但对这毫无心理准备的飞翔仍令她感到害怕,内心更加无助地想依靠眼前的人。   “原来你怕高嘛,那我再飞低点……”   “这不是重点!”总算克服了突如其来的飞翔恐惧的卡比拉焦急地说,“我,真的不是什么外交大使!克莱尔!拜托你快跟大家解释吧……不然,不然……啊啊啊!”   那惊骇众人的火焰龙卷瞬间消散,才刚刚适应了悬浮,可怕的失重感又令她吓得尖叫起来,搂紧了公主殿下的香颈,克莱尔嘻嘻一笑,将卡比拉整个人抱在了怀中,缓缓飘浮落地,两只高跟鞋先后与大理石地面接触。舞蹈结束后,高贵的高贵的长公主,居然以公主抱的方式将精灵少女亲昵地抱在怀里,倒是奇妙了。   好、好近……   在极具霸占性公主抱的姿势下,克莱尔那充满魅力的美丽脸庞,与自己十分接近地靠近,卡比拉害羞地别过脑袋,尖长耳朵耸拉着。   “想什么呢,卡比拉,我的朋友。”公主抱着卡比拉的克莱尔公主嘴角挂起一道狡黠的弧度,靠近了她羞泛红的尖长耳,十分霸气地呢喃道,“我说你是大使你就是,说你不是你就不是……你可是属于我的东西呀……”   呜呜,怎么这样……   玛格丽特那家伙是这样,还有克莱尔现在也是,一个个都这么任性……呜呜……   在目睹长公主殿下与精灵大使那惊世骇俗的火焰之舞后,从震惊中恢复的会场众人纷纷鼓掌,在一片响亮的掌声中,被长公主殿下霸占得无法抬头的卡比拉·派西亚害羞地缩着脑袋,无处可退,只能不住地把俏脸蛋往长公主殿下那澎湃的山峦中埋没,接受这个事实……   嗡嗡嗡——   “诶?”   突然,卡比拉·派西亚的口袋颤动嗡鸣了。   她的手机响了,葛鸣虚给她的手机被打响了。 64 葛鸣虚的嫉妒   手机响了。   此时恰好是舞曲落幕、音乐尾声方落之际,从她身上响起的铃声在安静的舞会中十分刺耳。   真是失礼啊!在这种场合跟尊贵无比的长公主殿下跳舞,居然还带着手机!   被铃声吸引过来的众人视线投在卡比拉·派西亚身上,立马让她慌了神。   “哇啊!什么、什么声音……”居然是从自己身上不知道哪里发出来的声音,不怎么接触地球产品,完全没意识到那是葛鸣虚交给她的手机,她手忙脚乱地寻找,不成体统。   看见慌乱的卡比拉,克莱尔公主惊讶地张开小口,很快明白了卡比拉的窘境后,长公主咯咯笑起来,掩口轻笑着伸出另一只手,白手套下的两只纤指轻巧地从精灵少女褶皱裙臀后的口袋中夹出了一只不停叮铃作响的手机,交到她手中。   “谢谢……那个,这个要怎么用啊?”搞清楚身上作怪的东西后卡比拉松了一口气,但它还在响,她只能尴尬地求助眼前的长公主殿下。   居然是一部非元素技术的手机啊。   长公主在触摸这部手机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部作响的手机没有丁点魔力的存在,她有点好奇,究竟是什么人给她的这部手机呢?   希望不要是什么阻碍,克莱尔公主轻轻一笑,乳白的食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只要这样就可以打通啦……去吧,打给你的人一定有重要的话要说,对了要是这部手机不好用,可以试试我们神圣王国的产品哦。”   带着歉意相长公主殿下连连道谢,羞耻到极点的卡比拉连忙从人群中挤出去,逃离了人们的视线,那些想搞大新闻的媒体人高呼着卡比拉的名字,却纷纷跟丢了。   总算摆脱了人群,卡比拉叹息一声,拿起了这个名为手机可以随时随地和他人联系的地球产物,学着自己目睹的经验,把手机贴在自己尖长的耳朵边上,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喂?”   【卡比拉。】手机的另一头是葛鸣虚那淡漠的声音,没有起伏,但卡比拉总觉得这份冷漠中隐隐含着一丝怒意,【我们该走了。】   “啊,啊?可是,宴会还没结束……”   【大维齐尔阁下已经走了,我们得跟上。】葛鸣虚淡淡地说,语气带上了一丝讽意,【难不成你还想继续吃尊贵的长公主殿下的宴会蛋糕,外交大使?】   “我、我知道了,我马上来!”   葛鸣虚她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必须赶紧过去。   是因为我吗?可为什么……卡比拉不知道,她脑子现在也被各种状况整得糊里糊涂。   听到葛鸣虚的声音,卡比拉连忙撕掉了身上精致的雪白礼裙,露出一身精悍的墨绿色无袖皮甲劲装,灵敏的耳朵微微抽动,听见身后追逐她这位外交大使的媒体人们的诸多脚步声,她连正门都来不及走,干脆踩着一旁的承梁柱垂直攀登,踏踏三两步她便攀在了柱子五米高的顶端,反身纵跃,从天窗翻了出去。匆匆赶来的记者们只看见地上被撕碎的礼服,举着相机徒茫然。   卡比拉·派西亚匆忙地从后门跑出去,长公主殿下的神圣皇家守卫们没有阻拦她,任由她出去,在庄园外的人工河渠边上,停着她们过来时的汽车,夜之沙漠,苍蓝月下,一位穿着黑色礼服秀气贵公子双手插·着口袋,靠在车门上在等待。   感知到了少女匆忙的到来,葛鸣虚抬起小礼帽,露出她那有着乖巧黑色短发与秀丽容颜的脸,此时她脸上充满了戏谑:“哟,我们的外交大使和公主殿下跳完舞回来啦?”   “你误会了,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卡比拉向葛鸣虚走过去,焦急地辩解道,“我不是什么外交大使,那都是玛格丽特跟克莱尔胡说的!”   “哦,才见面没几分钟,你就能亲昵地称我们亲爱的长公主殿下为‘克莱尔’了,唉……”葛鸣虚伸手拉拢小礼帽,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摇头叹息。   “鸣虚……”   “你不是和公主殿下跳舞跳得很开心吗?”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葛鸣虚的时候,卡比拉也很低落,尖长的耳朵萎靡地耸拉着。   “她们到底哪点好了?”葛鸣虚抬起头,黑曜石的眼眸里闪烁着骇人的怒火,倒映在她翡翠般剔透的眼眸里,要吃掉她似的,“她们到底哪里吸引你了,是财富?是名望?是地位?力量!?只是因为我没有这些……没有这些……”   葛鸣虚失落地喃喃,声音越来越小,甚至……在微微地抽泣?   卡比拉看到葛鸣虚这样子,她也难过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难过,但她觉得自己总该做点什么。   “啊!”正抽泣着的葛鸣虚惊呼一声,被卡比拉一把拉进怀里,好好地揉了一通脑袋,乖巧的黑色秀发都乱了。   卡比拉把葛鸣虚的脸抱在自己沉甸的胸脯上,摸着她的脑袋笑着说:“好啦,不要难过啦,我一直在你身边啊。”   “胡说。”此时的卡比拉身上没有那套优雅的礼服,而是一件实用的皮甲劲装,胸口蛮硬的,磕得脸难受,葛鸣虚挣扎地把脸探出来,气鼓鼓地说,“你先是跟玛格丽特好,然后又跟那个什么公主好,你身边哪儿能容得下我呢。”   卡比拉尴尬地说:“呃……其实都是她们主动找上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呀。”   “哼……还不是你这大兔子不检点,到处勾引别人。”她本来应该是玩弄人心的专家,到头来她最不了解的反而是自己的内心,葛鸣虚心里那股冰冷,在卡比拉的柔软下逐渐融化,嘴里还是不饶人地讥讽道,“哼,就你这家伙能让那两个身份不一般的家伙同时看上眼?真是眼瞎了,居然还为了你专门编排了一个外交大使的身份。”   “在克莱尔把我推上台前我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啦。可无论她们怎么说,我都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卡比拉·派西亚看着葛鸣虚的眼睛,捂着胸口郑重地说。   “我叫卡比拉·派西亚,流着我伟大祖先‘擎苍羽翼’诺卡莉斯的血,家住精灵之森,做过守林人,现在是个旅行游侠,但也只是我们银月帝国普普通通的一个森林精灵,我既不高贵,也不特殊,来到这个名为地球的世界遇到的第一个朋友就是你,葛鸣虚,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   “我……嘛,算了。”看着对方真挚的目光,葛鸣虚的脸颊在发烧,她深吸了一口气,把这无名之火压了下去,咬着嘴唇别过脑袋,把落到地上的小礼帽弹了弹,重新盖在头上,“这次就原谅你了……以后不经过我的允许,你不可以和那些奇奇怪怪的家伙太亲密,你明白了没。”   “嗯!”卡比拉认真地点头,但又疑惑了起来,“可是……为什么呢?”   “因、因为你第一次来到地球,对这里很多东西不了解,搞不好就会被骗了!我这是为你好,一定要小心谨慎!呃……啊啊,糟了!我放在他们身上的跟踪器快丢失信号了,喂,卡比拉,快上车!”   连忙掩饰了自己的失态,葛鸣虚坐上驾驶座,发动了引擎,等卡比拉上来后,汽车沿着人工河往城市的方向一路开去了。 65 大维齐尔的黑暗   卡比拉·派西亚在宴会上与身材圆胖的大维齐尔见面后,除了他和外貌一样的怯懦外,印象就是一个风度翩翩的顾家男人,而且照其他人的说法按照他们当地人本来的教义,一个男人应该娶四个妻子,而他因为“无法做到把爱平等地分给四个人”于是就专一娶独妻了。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老战士口中的最强大的战士呢?   卡比拉的内心十分动摇。   “是不是真的,咱们调查一下就知道了。”   葛鸣虚之前在宴会帮卡比拉解围的时候,就已经在恰拉邦·平迦拉大维齐尔身边的人身上放置了跟踪器,现在正用手机的app开车跟踪。   渴了……渴了……   外表憨厚的平迦拉先生现在很烦躁。   “再开快点。”   “是的先生。”   车速又稍微超过了高速公路的限速上限,葛鸣虚也加快了速度保持同步。   真没想到啊……那些大企业在和王国秘密开发异世界,我还想在今天宴会上想办法让我舅舅也参和进这大生意去,没想到长公主她居然会这样堂而皇之地说出来……这是国王的意思?不……早就听闻长公主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但把异世界的大事情直接公布出来这也太……真是个难以捉摸的女人啊。   恰拉邦·平迦拉大维齐尔感叹地自言自语,言语有点焦急和烦躁。   “再开快点……”   主人……又渴了……   他自言自语着,等那莫名的焦躁缓和点后,他有嘟哝道。   “那个尖耳朵女孩居然是从异世界来的外交使者,来一点风声都没有……还有到底是谁跟她说了我的事情,难道又是那些残余的……”   那莫名的焦躁令他不禁把心里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你还在对她念念不忘呢。”大维齐尔的妻子,性子高傲的平迦拉公主讥讽了一句,“身为陛下的女婿对别的女人恋恋不忘可不好。”   “住嘴,女人,这里没你插嘴的份。”正烦躁着的大维齐尔严厉地呵斥了一声,浑圆的脸庞面目狰狞,丝毫没了宴会上那风度翩翩的顾家男人的样子,“别忘了是谁把你们这一家子扶上苏丹位子的。”   对着面目狰狞的丈夫,年轻高傲的平迦拉公主也不得不委屈地在现实面前低头,伤心地抹了下眼泪。   “长公主她贵为王国皇室,却性格古怪,偏偏喜欢女人,正好,你今晚去拉拢殿下,多吹点枕头风,让殿下在将来的异世界业务上多给我们家让点利,我这个苏丹女婿埃及重臣富了,你们平迦拉的苏丹之位才会稳固,将来少不了你们家的好处,不然我不介意自己坐上这个苏丹之位。只是个卑贱的女人而已,我说什么就乖乖去做,就你爹那个废物,我当着他的面割了他女儿的脑袋他屁也放不出来。”   “呜……呜……”自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外人面前高贵的苏丹一家,封建法理上与王国的长公主殿下同等尊贵的平迦拉公主,在这个苏丹的入门女婿面前也只能像个婢女一样委曲求全。这个男人别说平等地爱四个了,他根本只是爱自己的钱财权势,所谓唯一爱的妻子对她来说也不过是合法地卖身并供他人交易罢了。   哪会有把妻子的身体专门送去拉拢别人的丈夫啊,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胡大啊,求您一道雷劈死这个恶毒的男人吧。平迦拉公主痛苦地想到。   然而自己要接待的对象竟然是那个英姿飒爽、热情似火的长公主殿下,而且就社交圈的名媛们私下评价,克莱尔殿下她在床上也是个又厉害又温柔的人……嘭、嘭、嘭,高贵的苏丹公主内心小鹿乱撞,脸颊绯红,如果是克莱尔殿下的话,自己接待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啊……   车开到了城区,有一辆相同的车在路边等待,车停在路边,大维齐尔独自走下来,转身重新对自己的妻子厉声警告道:“给我好好侍奉殿下,要是惹恼了殿下回去我有你好看的!”   说完,把情绪纠结、抹着眼泪、既伤心又期待的平迦拉公主留在车上,大维齐尔上了另一辆车,两辆车往两个不同的方向开去了。   “该死,怎么分开了,这速度……都是在车上么。”葛鸣虚看了看手机上的定位导航,叫骂一声。   “鸣虚怎么了?”   “他们分开了,但我不知道是哪个,我只能跟踪其中一个。”   “另一个就交给我吧!”   “好,我把程序上传到你的手机里,不懂怎么用就打电话给我……啊……”葛鸣虚扶额叹息,自己还没教过卡比拉怎么用手机呢,“总之……你看着屏幕上那个光点的方向就对了!”   “没问题!”   其实跟葛鸣虚过了这么久的日子,她那个名为手机的工具她也看了不少,也好歹知道些基本操作,之前的慌乱只是从没使用过导致的慌张罢了。当车开到马路的十字路口,卡比拉打开车门翻身上车顶,灵巧地攀上交通信号灯,越向了一旁的屋檐,攀上屋顶,像个幽灵一般向着目标飞速追去了,葛鸣虚则继续开车跟踪。   在大维齐尔乘坐的汽车上,正闭目养神的大维齐尔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闭着眼睛听完后挂断了电话,生气地叫骂起来。   “这帮该死的畜生,又来折腾!”   他气得发热,擦了下汗,顺手把自己头顶的包巾丢在座椅上,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包巾上放置了一个追踪器。   “那帮畜生,又在我舅舅那里闹事,你给我去处理一下,没必要太紧,能放松就多放松点,现在异世界的消息传开了,生意又好做了,暂时放宽点无妨,反正迟早要这帮畜生崽子吐回来……停车,把我放在这里就好了。”   大维齐尔对为自己开车的亲信说道,示意他靠边停车,大维齐尔扶了扶自己的小圆眼镜,活动筋骨,神情阴郁,堆积在身心中的饥渴已经无法忍耐了。   主人渴了……   “顺便再给我拉几个崽子来。”   司机座位上的亲信默默无声,对大维齐尔的意思深谙于心,打开了后备箱的锁。   大维齐尔走过去,从后背箱取出了一把带着鞘的弯刀,拔刀半截出鞘,明亮刀刃泛着妖艳的血色。 66 大环境变好了   葛鸣虚借助跟踪器一路追踪目标到了城市西北方的一处郊外别墅。   “这个地方……是记在那位当地老板名下的产业,那个人是大维齐尔的舅舅。”   前两天卡比拉被玛格丽特拉去吃喝玩乐的时候,葛鸣虚可没闲着,她一直在搜集有关大维齐尔的情报,吃喝玩乐这种事儿是个狐朋狗友都能干,但总得有人在背后做实事……哼,那大兔子迟早会明白谁是当道的。   这个郊区别墅有很多警卫,在他们的照看下,她跟踪的那辆汽车进入了别墅的车库。除了这些警卫之外……她竟然还发现了一个神圣皇家守卫!没错,就是之前长公主身边的那些,这些直接隶属于神圣王室的精锐士兵,葛鸣虚可不想招惹他们。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个大维齐尔怎么还跟神圣王室勾搭起来了?葛鸣虚下车远远地观察,思忖了一下,还好目前只有这一个神圣皇家守卫,自己绕开就是了,先搞清楚自己跟踪的是谁,他们在搞什么鬼把戏。   下定决心,葛鸣虚压低身形,向远方的别墅潜行……   ……   “哈……呼……”   要在高楼上追逐一辆飞驰的车辆实在是一件很勉强的事,不过卡比拉做到了,这得益于她身为异世界的森林精灵矫健的体魄与受过的森林作战训练。虽然城市的树木叶子大多只存在于路旁的林荫上,而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座城市也的确称得上是一个适合卡比拉·派西亚发挥游侠作战特长的大森林了——钢铁森林。   “这里是什么地方……”气喘吁吁的卡比拉擦了下香汗,抬起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到处都是庞大的建筑物,然而却并没有像商业街那般充满人烟的感觉,都是些死气沉沉、没有特色的大房子,“好像是……仓库?”   这个城市偏僻角落的荒凉程度仅次于已经化为贫民窟的废城区,几乎没有人烟欢笑。这一大片区域都是仓库,许多属于不同公司的储存仓库彼此挨着,基本上有一半是送到商业街的成品仓库,还有一半是要送往胡夫工业区各大工厂的原材料仓库。每天都有货车把原材料拉到胡夫工业区的工厂里让工人们加工成成品,再把生产出来的成品送到这里,最后再运到商业街作为商品卖出利润。   仓库管理所需要的人手不多,大多数情况下自然是要比其他地方荒凉的。   “说起来我要找的人……”站在房屋高处的卡比拉·派西亚一眼就望见了自己跟随的汽车,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干瘦中年人,卡比拉记得他,那是大维齐尔身边的保镖……   根本没有大维齐尔人的身影!   “咦?怎么没见到那位大维齐尔先生……难道说?”   卡比拉恍然一拍脑袋——自己跟错人了!   那么看来葛鸣虚现在跟着的就是大维齐尔,没办法,就算跟错了也只能先再看看了……不过那位大维齐尔身边的人跑到这种荒凉的地方做什么?   卡比拉好奇地暗中窥视着大维齐尔的亲信,只见这个西装履革的男人走下车门后,摆正了下领子,戴上一副墨镜,向前方走去……他要去什么地方?   卡比拉向他前进的方向延伸望去,这时才发现,今天晚上这个本该荒凉的地方似乎不太安静。   在屋顶上轻巧地腾跃几步,卡比拉·派西亚超过了慢走的保镖亲信,蹲伏在水塔上,先一步观察起前方的事态。   那是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大仓库,平日里除了仓库的管理人员,人手也顶多保持在十个人以内,但今天这个大仓库门口却拥挤了百来号人!   人声鼎沸,群情激愤,他们都穿着统一的工装,身上大多沾满了油腻、污渍,光看着就透着一股深沉的疲惫,伛偻着身子。   而在这些人群面前,有几个人,他们穿着跟其他人一样的工装,却大多干净整洁,油头满面,即使跟其他人穿着一样的衣服也像只骄傲的贵族鸭子似的挺着脖子,用大人训小孩似的傲慢口气对着眼前既愤怒又疲惫的众人们劝阻道:“……做人呢,要往前看,大伙儿也都是成年人了,不能像个小孩子一样老想着自己,现在环境那么差,大家都不好过,老板也有他的难处……”   “这就是继续削减工资的理由?这点钱我们一天两顿都吃不饱!”   “我还要养家!”   这几个打扮干净、生活丰满的工人优哉游哉地继续说道:“谁能一帆风顺啊?谁这辈子还不遇上点事儿啊?咱们劳动有荣耀,有功劳,是国家真正的主人,都是胡大虔诚的信徒,就是到了身后事也能上天堂与胡大同在的,咱们工人要替国家着想,替胡大着想,我不下岗谁下岗?更何况还不是下岗只是精简改革裁个薪而已,大环境如此,你们不干有的是人干,南方那种地方一天吃一顿不叫苦叫累的人多了去,生在这个饿不死的盛世就是国家给我们的仁慈,胡大给我们最大的怜悯!”   “话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裁薪裁不到你头上。”   他们摇头晃脑地说道:“哎呀呀,这是没办法的呢,胡大至上,至大者创造了这个多样的世界,众生虽说在胡大面前人人平等,可有些人生来就是会更受到胡大的眷顾,更平等,更有能力,老板因为我们更有能力给我们更多的待遇也是情有可原啊,我们也不想当的啊。”   “你们不想当好啊,退下来给大伙儿当当啊。”   “不过当个排头点个名而已,有啥能力?识字啊?我也会啊!”   “你们不过是当个组长而已还在这里满口胡言,看你们这嘚瑟劲儿,胡大怎么不降下一道雷劈死你们!”   “说,你们是不是收了钱了!?”   他们连忙得意洋洋地说:“不不不,有能力的事儿怎么能叫收钱呢?明明是老板大人看我们勤奋刻苦,能力精进,在改革方案出台的同时给我们多添了一笔事业补助而已,怎么能叫收钱呢?好了,话都说完了,大家都是成年人,都体谅体谅老板大人的难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寺里好好祈祷向胡大忏悔自己今天的罪行,顺便把仓库大门的锁给解了吧,厂区明天还要开工呢。”   这些精致工人洋洋洒洒的一番话,只迎来一个回应。   “打不死你们这群狗东西!”   愤怒的人群上前把这几个人按在地上一顿暴揍,看得卡比拉·派西亚一阵心惊,这几个人不会被打死了吧?   “干啥干啥,你们干啥呢!”   大维齐尔身边的那位保镖亲信终于来到了现场,看到局势一片胡乱,皱紧眉头厉声大喝。   正暴揍那几个人的工人们有些抬起头,看到了西装革履戴墨镜的男人,都惊骇地退了几步,显然他的出现极具威慑力,很快工人们就都退了,敢怒不敢言,有几个还感觉身上的旧伤隐隐作痛。   人群很快安静下来了,大维齐尔的亲信点点头,说:“你们干啥子呢?”   “你们干啥呢?”   “干什么呢?”   他问了数次,但没人敢出头,直到最后一个最年长的老工人叹了一口气,站出来说:“咱们大伙儿……都不是很想干,你看……能不能跟老板说一句,把改革方案撤了,这样大家都有条活路啊。”   “你们真是不识大局!不为老板着想!一群没能力没信仰没道德的泥腿子,胡大会惩罚你们的!”被其他工人暴揍了一顿的精致工人们完全没了先前的体面,浑身狼狈地咒骂这些跟自己穿着同样衣服的同伴,纷纷像条狗似的满怀渴望与期盼地爬向大维齐尔的亲信,“大哥,大哥!我们一直对老板忠心耿耿!对胡大虔诚无比!你看看,你看看这帮……啊咿咿咿!”   大维齐尔的亲信突然暴起,一脚踹翻一个朝自己爬来的人。   “谁是你们大哥?谁是你们大哥!?”   “谁给你们的胆子,在大伙儿面前胡作非为?”   “大伙儿都是老板的兄弟,你们这帮混账东西,就是这样对待老板的兄弟们的?”   “老子今晚就要替咱家老板打不死你们这群狗东西!”   被这帮人视为救星的大维齐尔亲信,居然突然在暴打他们!把众人都惊骇了!   被亲信的皮鞋踹掉门牙,血流满面的人哭嚎:“我不敢了,不敢了!”   “大哥饶了我们吧……”   “呼,这帮混账东西。”亲信把这帮人打得跟死狗似的,出了身热汗,看向惊惧的众人,连忙罢手道,“大家不用担心,你们家老板是个虔诚的好人,深信胡大面前众人平等,视大伙为自己的亲兄弟,怎么会做出削减大家来之不易的工资这种事情呢!全都是这帮混账中饱私囊,假传你们老板的旨意,才让你们以为自己被裁减了工资,实际上非但如此,在即将到来的改革方案中,为了加强大伙儿的工作积极性,老板还要将你们工资增加一成!”   众人皆惊,哪会有这种好事,皆是怀疑,不信。   “你们别不相信啊,我告诉你们现在环境不一样了。大环境开始变好了,商品好卖了,经济要复苏了。全世界都在扩招人手,加大产量,只要努力工作大家都会有好生活!”大维齐尔的亲信言之凿凿地说道,“因为咱们国家,发现了异世界!” 67 当地球发现异世界   国际市场环境转好!   股市走势节节攀升!   商品好卖了,工作好找了,生意好做了!   明明这几年的国际经济形势都不好,神圣王国领导的欧盟内循环死气沉沉,非元素世界的两大列强的贸易战争能蔓延到火星殖民摩擦与双方太空舰队的碰撞,无数人不知路将走向何方的时刻……   只因为一个消息,死气沉沉的地球社会,重新焕发了活力!   只因为一个消息,全地球无论是元素世界还是非元素世界,全球那岌岌可危的环境,在今晚某刻的一瞬间,全都活了过来!   神圣王国的金融心脏在跳动,头脑下达了流量庞大的经济指令,勒令叫停了那些正准备搬到东方的西欧古老魔法工厂,老朽的魔法技师们重新焕发了青春。东方的世界工厂催动着它的无数零件,那些零碎分散的细小模块大口地咀嚼血肉超负荷运作,咆哮着发誓要捍卫它的产业王座。华尔街的资金化作血液,重新流动进昔日巨人那些被视作毫无利润而干涸的五脏六腑,将大街上无所事事的流浪汉们重新吞噬……   机器将无数的燃料吃进去,再化为火焰吐出来,然而机器与燃料都一同为之狂热!   全世界都活过来了!世界苏醒了!名为市场经济的死尸被注入了鲜活的血液,让全世界为之沸腾!   这只是因为一个言之凿凿的消息!   “就在刚才,神圣王国的长公主殿下亲口向全世界宣布,他们有一个能和异世界沟通的大门,而且鼓励广大民众参与前往异世界的殖民定居!许多沉积的商品一下子就有销路了,而且不只是当下这段时间,是在可预见的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只要神圣王国还保持着异世界的开放,咱们厂的商品就绝对不愁销路,不但不愁,反而还要大大地扩张!招收更多的人手!”   “异世界?这、这是什么……”   众人都被一个接一个惊世骇俗的消息震惊得浑浑噩噩、一惊一乍。   “意思就是大伙儿以后永远都不用再担心被裁员裁薪,只要一起努力加班加点咱老板保准不会亏待大伙儿,大伙儿都能数钱数到手软!”   众人惊喜地呼出声。   “真的吗?真的有这种好事吗!”   “太好了啊!”   之前好像还是火药桶的人群,在大维齐尔的亲信一番话下,竟然瞬间熄灭的星火。那即将迸发的灾难,顷刻化为祥和与欢喜的海洋,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复存在了。   “呼,真是太好了。”卡比拉·派西亚松了口气,看到人群爆发流血冲突她真的紧张死了,而平息这一切的原因,似乎就是由于克莱尔她向外界公布了自己家乡存在的消息。   自己家乡的消息一出现就能避免这里悲剧的发生实在是太好不过了,想到这样卡比拉·派西亚不禁有点小开心和小得意,哼哼~我美丽的家园普拉蒂亚大陆真的是太厉害了!一下子就震住了这些地球人。   为什么这些地球人知道了自己的家乡会真么开心呢?   来自异世界的精灵少女,卡比拉·派西亚蹲伏在水塔上,歪了下脑袋,可爱地疑惑了起来。   明明只是知道了自己家乡的存在,这些明明都愤怒得打起来的人们居然一下子就和好了,难道说,自己的家乡……‘异世界’对地球人来说是个堪比神明的存在,只要说出来大家就不会互相伤害了?   嘻嘻~看来我们普拉蒂亚真是太厉害了,我们森林精灵是最优雅的种族,在这些地球人面前一定要保持我们森林精灵一族作为普拉蒂亚大陆代表的体面。咳咳!卡比拉·派西亚,你是第一个踏足地球的普拉蒂亚森林精灵,直接代表我们国家的颜面,可绝对不能丢了你的祖先、女皇陛下、咱们全体森林精灵的颜面呀!   然而,不知为何,虽然想不明白这些地球人为什么会为自己家乡的消息如此欣喜若狂,但,某种不详、莫名的阴霾,却始终笼罩在卡比拉·派西亚的心头……究竟是什么呢?   “为什么……他们这么高兴呢?”卡比拉看着人们,她心神不宁,略感不安,卡比拉想不明白,“为什么呢……”   这时,在水塔上俯瞰人群的卡比拉突然发现,在这群聚精会神听着大维齐尔亲信对未来许诺演讲的罢工工人们中,有一个人似乎对他的那些许诺毫无兴趣,转身径直地离去,在夜间身为森林精灵的她视力也敏锐无比,很快看清了,那是之前在面对亲信威慑时出头的老工人,他背对欣喜的众人离去的身影是如此的黯然与孤独……   半退休的老工人不是像其他那些年轻工人一样的线上工,他的工作就在这里,他是这一大片属于一个公司的仓库中的管理员,负责各个仓库的维护工作……差不多就是哪个仓库发现漏水了发个消息过去叫来修水补漏之类的。   办公室挺大,但大多是当做了储藏间用,堆积了许多零件,一个角落盘起了许多水管与魔力金属丝,一个角落的架子上放了许多不同标准的魔导器件模块、看起来杂七杂八的分不清用途,一个角落放着一个锈迹斑斑、轮胎磨损、用了十年的金属手推车,手推车里放着一把铲子和一把将刀背当榔头用的钝锈菜刀,门外还堆了几袋魔法水泥,架着一把大梯子。只有中间有几张拼起来的办公桌,空间还算大。墙上挂着两三件备用的、油渍斑斑洗不掉的工装外衣,几个不同款式但同样脏兮遍布油污的手套放在桌上。   一个不起眼、脏兮兮、但还算有摆放的维修储物办公室,每天的事情基本上就是来这里取出必要的工具,一整天在偌大的仓库区维修补漏,顶着埃及常年的毒太阳在屋顶爬上爬下,吃饭的时候再回来。   现在已经午夜了,半退休的老工人蹲在杂物前整理着器具。   呼……   似乎,有一阵带着自然芳香的清风吹过。   常年除了业主无人造访的办公室,今晚迎来了一位才从金碧辉煌的宫殿走出来的少女,卡比拉·派西亚缩头缩脑地走了进来,好奇地打量这间脏兮兮的办公室,神圣王国那些她闻所未闻的各种现代设施维护零件放在这里,她不禁揣摩着这些散发着魔力气息的零件用途。   这些都是做什么用的呢?   不懂的还是多问问别人比较好。   卡比拉鼓起勇气,向背对着她的老工人问道:“那个……您好,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68 易卜劣斯投在大地上的阴影   “这不是像你这样的女孩该来的地方。”伛偻消瘦的老工人两鬓斑白,被岁月刻下了划痕,拨拉着各种工具,他低垂的眼眸转来深深地看了卡比拉一眼,有些不喜地说,“真搞不懂你们现在的这些人怎么想的,这么不保重自己的身体,不但在舌头鼻孔上打洞,还整那些奇奇怪怪的整容手术,把耳朵搞成这种样子?”   “耳朵?”卡比拉楞了一下,抬手抚摩自己尖长耳耳朵,生气地回应道,“我的耳朵生来就是这样的!我们普拉蒂亚的森林精灵生来就有这样的耳朵,才不是搞出来的!”   “普拉蒂亚?森林精灵?嚯……看来他们说的是真的,这世上有个异世界,没再编点杂七杂八的理由来糊弄咱们。”老工人支着发酸的膝盖,把还算硬朗的身子支起来,因常年暴晒而黢黑的肌肤好像一个怪人,卡比拉·派西亚看着他的眼睛,但……卡比拉反而觉得,这样一个人比庄园里的贵族老板们、比大街上的男女市民们要亲切多了。   咽喉沙哑,老工人满是皱纹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疲惫的笑容:“欢迎来到地球,异世界的朋友,很抱歉我这里没有能招待你的,你喜欢吃什么只有去街上买了。”   卡比拉摇头说:“谢谢您不用了,已经有人带我逛过街了,我只是……没见过这样的地方……”   “这里只是个仓库,我只是个管修水补漏的。你们那里没有这样的地方吗?”   “嗯……我从小住在森林的村子里,第一次出远门,地球有好多东西我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卡比拉尖长耳朵紧张地跳了下,尴尬地摸着脸颊。   “你连这个都没见过?”老工人随手捡起一样工具。   “这……不就是个锤子嘛,我还是知道的啦!这个锤子……好像被施加了魔法……”   “嗯,这个动力锤上附加了增加力量的简单法术,只要注入魔力就可以多用出二分之一的力气……那么这个呢,你知道是什么吗?”   “啊、诶……这什么啊?”   “这个是扳手,用来拧螺母和螺钉用的。”   “哦……那螺母和螺钉又是什么?”   “你这……”   外面大维齐尔的亲信还在滔滔不绝地发表演讲,好似他此时成了老板似的,工人们也在那里看在涨薪的份上耐着性子听着。办公室内老工人教了卡比拉很多有关现代维修工具使用的基础知识,当她拿起一个魔力钻,稍微注入魔力,钻子就飞快地将螺丝钉钻入了木板里,卡比拉高兴得不得了,然后老工人又交给了她一把没有任何魔力、平平无奇的螺丝刀,把那被魔力钻钻了大部分的螺丝钉亲手拧了进去。   “记住,无论什么样的工具,它都是我们人类本来能力的延伸,是为了让我们活得更好而出现的。”   “我明白啦,谢谢您!”   感觉学了不少有用知识的卡比拉挺开心的,感觉今晚充实了不少,她走出门去,结果看到那位大维齐尔的亲信还在讲着连卡比拉都觉得毫无意义的演讲,一点也没有口干舌燥准备离开的样子,卡比拉叹了口气,转身回来。   “请问……我能再坐一会儿吗?”   “可以,你想坐就坐,但等他讲完话,我也要下班关门了。”   “嗯,没事,我那时候就走。”   老工人用一次性塑料杯在饮水机接了杯水,递给了卡比拉,卡比拉道过谢后接过塑料杯,小口吮着。   然而结束了学习后,那纷乱的思绪继续扰乱着她,背负的双剑也逐渐沉重,她心神不宁。   “怎么了?”看出卡比拉心神不宁的老工人轻轻问了一句,“我能帮你么?”   “唔呣……没什么,是我自己的事……”卡比拉怂着尖长耳朵,弱弱地说,“也许是我的妄想……”   “若不是私密的问题,说说也无妨。”   “嗯。”对有好感的人向来没什么防备的卡比拉咬了下唇,便说了,“我要挑战埃及最强大的战士,我听别人说,那个人正是这里的大维齐尔……可是我今天见到了他,我开始怀疑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当初我遇见的人在骗我。”   “哦。”听到卡比拉的话,老工人微微眯起了眼睛,“什么人跟你说的?”   “是我来开罗的路上在田里遇到的一个农夫。”   “他为什么会跟你说这种事?”   “因为一些事情,我和他打了一场,打败他后我说我在寻找最强大的战士,然后他便这样告诉我的。”说着,卡比拉的内心很动摇,莫非他真的是为了私怨随便跟自己说了个人?   “他同样是个强大的战士,我以为他不会骗我的。”   老工人又进一步询问那个农夫的状况:“你说的那个农夫,他跟你打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卡比拉回忆了一下:“他……拿着两把弯刀……”   “嚯,是那个没志气的东西,还在家里给外国人种田啊。”老工人晦气了一声,轻蔑不屑地说,似乎对那个曾挥舞双刀叱咤沙场的战士很不以为然。   卡比拉惊讶地说:“你们认识?”   “也许吧。”   老工人淡淡地回答,收敛了轻蔑的表情,神色下的老朽与疲惫重新浮现。   沙沙沙……   渐渐地,环境变化了。   老旧的仓库在翻新出尘,一个个废弃的机器零件正在空中飞舞、还原,陈旧的仓库曾经是神圣的兵工厂,无数的年轻人点着灯,加班加点地在魔力驱动的流水线机床上作业,外面炮火轰鸣,时不时有爆炸的尘土从天窗撒得人们灰头土脸,不停咳嗽。组装好武器的年轻人们拿起武器便呐喊地冲出兵工厂外,更多的人进来填补流水线空缺的岗位。   “我不知道对你们这些异世界的客人而言是如何,但至少对我们来说,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炮火纷飞,尘土飞扬,激情呐喊的年轻工人与年轻战士们在身边来来往往,来自异世界的少女卡比拉·派西亚与老工人侧坐面对着坐在热火朝天的兵工厂里,卡比拉乖巧地听着老工人竖起指头讲故事。   “每次人们觉得打仗好的时候都要挨了打才会停下来,第一次已经是这样,第二次是这样,第三次还是这样,就算有核武器、禁咒武器、气象武器、甚至把卫星从天上拉下来……人们不把世界打个支离破碎不会罢休,谁知道下次会出现什么。”   老工人的眼里流露沧桑:“这个国家现在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埃及苏丹国’,还有个名义上的主人,叫‘平迦拉苏丹王室’,说白了其实就是神圣王国的殖民地,他们把吃苦的事情推给别人,让自己享尽富贵,把某些人的快乐建立在无数像我们这样的人身上,再用他们强大的军队镇压不满的人,过去是如此,现在亦如此。”   至少……曾经有人看到过机会。   第三次世界大战再次把世界打得粉碎,神圣王国在战场上遭遇了连续的惨败,损失惨重……许多殖民地纷纷感觉到了机会,向神圣王国宣布了独立。   三十多年前,有个名为‘埃及吉哈德’的组织也是这众多独立运动的一支,与众多殖民地一同参与了这场旷日持久的独立之战。   “还有没有枪?”手上绑着绷带的战士一瘸一拐地冲进来,大喊,“还有没有枪?”   “没有材料了,这是最后的了!”流水线上最后一个年轻人拿起最后一把枪,注入了魔力,冲出了出去,“安拉!”   老工人坐在空荡荡的兵工厂里,对卡比拉讲。   “这么多独立运动中,有些地方彻底成功了,有些地方成功了一半;有些地方彻底失败了,有些地方失败了一半。而埃及就是那个彻底失败的地方……埃及这个地方对神圣王国来说太重要了,埃及的独立也来的太晚了,世界大战已经结束了十多年,神圣王国的元气也恢复了过来……”   外面的枪声全部停息了,坦克的履带卷起滚滚尘土,武装直升机的螺旋桨声飞过,神圣王国那些武装到牙齿的战术士兵冲进兵工厂,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工厂,他们还是在手中凝聚了法术,将能看到的机器设备全部炸毁了。   沙沙沙……   时光飞速流逝,一切都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一个被时光遗忘的废弃仓库,里面还完好的一部分勉强留给一个时间的幸存者充当储存维修工具的小办公室。   说着,老工人的声音更加沙哑、颤抖、哽咽,干涸的眼角隐隐有些湿润。卡比拉静静聆听着,听着,不觉揪紧了心头。   就好像……这过去的场景,同样会出现在那些自己所爱的、熟悉的地方和人身上。   将来某一天,像玛格丽特……还有克莱尔她们,这些对我好的人会撕掉笑脸,拿出枪和刺刀来对准我的家乡吗?   甚至是葛鸣虚她……   这个异国他乡的故事让卡比拉没来由地感到害怕,甚至是恐惧,令她不敢再多想。   “都是为了什么呀,为了什么……”老工人摇摇头,感觉口干舌燥,喝了口水,才发现塑料杯空了,卡比拉取过杯子,到饮水机为他满上水,“谢谢你,异世界的女孩……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扯太远了……”   “埃及吉哈德被神圣王国镇压后,他们的战士四散而逃,很多人隐姓埋名默默生活在这个社会里。你说的那位使用双刀的勇士,让我只能想到一个人……艾奈阿姆他曾经是埃及吉哈德中的第三勇士,他是战场上的突击手,即使是炮火和机枪都无法阻挡他向敌人阵地的突击,你这样的女孩能打败他那样一个曾经的狂人,我真是难以想象——不,也许是他的勇气被泥土给埋没了吧。”   “原来……他曾经是这样一个人么……”卡比拉回想着自己与他交手的经过,又问道,“那第二勇士呢?”   “死了,被无人机炸死了。”   “呃,那第一勇士呢?”卡比拉又问道。   “就是艾奈阿姆那个没志气的家伙跟你讲过的人。”老工人苦笑了一下,“当今的大维齐尔,苏丹陛下的女婿,恰拉邦·平迦拉,就是埃及吉哈德昔日的第一勇士,易卜劣斯投在大地上的阴影,埃及吉哈德最致命的杀手。” 69 血色弯刀   “恰拉邦是个极度危险的人,他是个杀手、怪物、被易卜劣斯附身的人,他曾是埃及吉哈德手中最致命的利刃,为了这场圣战,埃及吉哈德派他去做了许多……不好的事情。”   老工人坐在富丽堂皇的办公室里跟卡比拉讲故事,同时一位神圣王国的平叛指挥官在两人身旁伏案书写作战方案。   突然,指挥官警觉地感知到了什么,抬头向上一看,大吃一惊,掀翻桌案一声怒喝,浑身魔力澎湃充盈全身,庞大的魔力光芒覆盖了将军的双眼,最终汇聚成一道洪流,将军抬手轰向头顶的天花板——然而这能掀翻天花板的摧枯拉朽一击,都在那从黑暗中挥来的血色弯刀下瞬间土崩瓦解。   咔擦。   一刀,身首分离,身体中凝聚的魔力逐渐四散而去,尸首软倒在地,头颅翻滚。   很快身首两异的尸体、黑暗中的血色弯刀,以及这富丽堂皇的办公室都化为滚滚黄沙。   “埃及吉哈德有他的阴暗面,为了胜利,他们派恰拉邦这样的人做了许多不得已的事情……里面除了许多该死的恶人,也有许多不该死的好人……但他们站在了这场圣战的敌人那边。”   “总而言之,这场圣战能在强大的神圣王国军事压力下持续这么多年,其实也有像恰拉邦那样的人默默付出的功劳。”   老工人说。   “可谁能想到,日后那位威名赫赫的‘易卜劣斯投在大地上的阴影’,曾经只是一个连枪都不会握的瘦小青年呢。”   当老工人跟卡比拉讲故事的时候,他们身旁的人群突然熙熙攘攘地跑过去。   集市上,埃及吉哈德宣布了殖民地的独立,正在发布征募令,很多强壮的男人都热切地报名参军。这时,一个戴着圆眼镜,头发脏兮的瘦小青年,急冲冲地想挤过人群,然而个子瘦小文弱的他哪能挤得过这么多身强力壮的人啊,他被挤得进都进不去。   戴着圆眼镜的瘦小青年只好举着手跳起来大叫:“我也要参军!我也想为埃及而战!我也要去赶走那些西方人!”   正站在弹药箱上吆喝的战士不知怎么,一眼看见了这个不起眼的青年,大笑道:“就你这个子也想打仗?先别说其他的,你能拿得动这把枪么?”   说着战士丢给他一把AK47,差点被枪砸翻的青年仓皇地抱住枪身,一个没站稳,栽了个大跟头,引得周围人哈哈大笑。   “枪都拿不稳还想去打仗?”战士哈哈一笑,把摔倒的瘦小青年拉到弹药箱上,“我们倒是还缺几个搬弹药的伙计,打仗的事儿等你练出力气再说吧。”   卡比拉看着吃力地搬着写着苏联援助记号弹药箱,圆眼镜青年和他的同龄人们一起吃力地抬着箱子跟在战士们的后面,她惊讶地说道:“原来大维齐尔先生他以前是这个样一个人啊,那……他怎么变成后来的样子呢?他以前就会武功吗?”   “谁知道,反正我听说他小时候打架永远是被按在地上打的那个。不过,他后来的变化可能要跟一把刀说起……”   坐在枪林弹雨的沙场上,卡比拉听老工人讲故事,一群战士呐喊着从两人身边穿过,向阵地冲锋。   周围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圣战军打退了神圣王国扶持的殖民地治安军,押送着俘虏。一位战士掩饰不住他内心的胜利,喜悦的笑容浮现在脸上,而当他转过拐角时,他看见了一位青年。   “恰拉邦?”   瘦小的青年体格不适合战斗,一直在负责后勤与战后打扫,现在战斗结束了,干脆给他发了把枪,安排了一个看管俘虏的工作。   然而发给他的那把老旧李恩菲尔德被放在一旁的箱子上弃之不用,面前的这些殖民地伪军仍然害怕得瑟瑟发抖,一个已经失去生机的俘虏倒在地上,失去生机的眼神里仍然残留着极度的恐惧,他被割开的咽喉血流汩汩。   瘦小的青年拿着一把血色的弯刀,刀锋滴淌着跟刀刃同色的液体。   “只要这样……就可以给我战斗的力量……向王国复仇的力量……”   瘦小的圆眼镜青年喃喃自语,直到被战士的再三呼唤才惊醒了过来,仓皇地收起弯刀,为自己的行为辩解着。   “从那以后,不知从何处得到了血色弯刀的青年,永远改变了。”   “他瘦小的身体逐渐变得饱满、强壮。”   “他突然变得武艺高强,战无不胜,没有他在暗中取不到的性命。”   “他开始变得嗜血、残暴、仿佛被易卜劣斯附体了一般,残杀着眼前的一切,就连他曾今的同伴都为之胆寒。”   “他很快成为了埃及吉哈德最可怕的杀手,无论敌人还是同伴,都渐渐地给了他一个‘易卜劣斯在大地上的投影’的称号,或者说……他就是经中的恶鬼,易卜劣斯的化身才对?”   老工人对卡比拉缓缓讲述着一个恶鬼,但实际上也只是一个戴着圆眼镜的憨厚青年,哪怕他得到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他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因为可怕的幻象而辗转反侧,经常在床上哭泣哀嚎。   “不、不……离开我……离开我!”   “这把刀,里面有个恶鬼,在折磨我!”   他曾软弱地对人哭诉。   “那就把他丢掉,我们不需要易卜劣斯也能赢得这场圣战!”   有人劝他把刀丢掉,他也照做了。   然而无论丢到多少次,戴着圆眼镜的青年就是忍不住再把那把血色弯刀捡回来。   有一次他好不容易克服了下来丢了很久,然而紧急的战况令当初劝他的那些人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再次希望他捡起了那把令他化身为易卜劣斯的血色弯刀。   “最终他还是留下了那把血色弯刀,继续在这场战争的阴影中服务,在黑暗中用鲜血保卫着这场圣战。残酷的战争带来了太多不幸,折磨、压迫着连他在内的所有人。我相信这看不见尽头的邪恶黑暗中会诞生出多么扭曲的事物都是必然的,但一直心存幻想这一天不会到来、不会发生在某个好人的身上,而这黑暗必然中的不幸偶然,最终还是落到了这个青年的头上……”   老工人说,卡比拉·派西亚惊悚地看着那个恶鬼般的男人就站那边,他手持弯刀,血手累累,同样厚重的鲜血从他的手上与弯刀上一同滴淌,他身后有尸山血海。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都想了些什么,这个曾经誓言要驱逐神圣王国,光复埃及的青年,曾经一腔热血的年轻人竟然背叛了他的同伴,秘密成为了神圣王国的走狗。在吉哈德高层的一次秘密作战会议上,这个彻底沦为易卜劣斯的男人对他昔日的同伴举起了屠刀,将整个圣战军的高层屠戮殆尽,割下了他们的头颅献给了神圣王国的异端裁判所,加上神圣王国得到他送上的情报后的精准军事打击,从此本来就艰难维系的埃及吉哈德彻底崩溃了。作为对他背叛的奖赏,恰拉邦·平迦拉成为了新的苏丹国的大维齐尔,一直忠心耿耿地帮他的主人牵着埃及这条狗,直至今日……”   卡比拉难以想象。   这个世界……竟曾有过一个这样的恶鬼。   而那个恶鬼,竟然就是自己刚才见过的那位圆圆胖胖、怎么看都人畜无害的大维齐尔!   卡比拉无论如何都没法把老工人故事中那身材高大的强壮怪物与那位矮矮胖胖的老实圆眼镜大鼻子男人联系起来,她忍不住大叫:“这怎么可能!我才见过他,他根本不像你刚才说的那么可怕!” 70 公主与公主   在郊区的别墅外,很快长公主的神圣皇家守卫就来到了这里,葛鸣虚自然是一刻都不敢逗留,异端裁判所的员工对这里进行了全方位的检查,不会放过一丝异常。   葛鸣虚这次潜入主要是为了回收自己安置在平迦拉公主身上的跟踪器,这种东西绝对逃不过异端裁判所那些老油条的法眼,实际上她不准备使用任何机械设备,为了获得情报,她有自己独特的方法。   在平迦拉公主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在回收跟踪器的同时葛鸣虚与平迦拉公主建立了一个浅层的感官共享,在不会对对方的精神产生严重影响的前提下,她听到什么、碰到什么、感觉到什么,葛鸣虚都能获得一份同等的共享,她的能力范围有限,到离开别墅的这个距离已经是极限了,再离开就会中断链接。   神圣皇家守卫严密地守卫在别墅里面,在别墅的高墙外,那些普通的守卫正在巡逻,葛鸣虚呼出一口气,恬静地靠在树上,沉下心感知这若即若离的心灵感官链接。   “让我看看,神圣王国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半夜三更跑到这种地方,来会见大维齐尔的妻子有什么小秘密吧~”   葛鸣虚靠在树上抱着胳膊,合拢双眸,宁心等待。   “……”   夜,静极了,满月在云中穿行,淡淡的月光洒向大地,照亮了她冰冷的脸庞。   片刻,这份冰冷的容颜,产生了一丝动容。   那好似不近人情的冰冷脸蛋,逐渐升温泛红,她平静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来。   “这、这……”   少女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咬紧皓齿,极力忍耐克制,浑身在颤抖,但最终她失败了……   “呜呜!!呜~”   黑发少女迷离的双眼被朦胧的水雾所笼罩,咽喉里发出受委屈的小动物般好听的娇滴喘息声,一瞬间她浑身都丧失了力气,直接软倒在草地上。   “谁?”警卫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放眼望去,宁静的夜晚,月亮与大地,灌木丛与树林,一切平静,疑惑地挠了挠头,“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殿下、殿下……再多疼我一点……】   【我的小可怜~跟着那种没用的男人,想必你受了很多委屈吧。】   【呜呜~殿下您不不知道,那个男人根本就只爱他自己,区区一个赘婿,居然把我们平迦拉家当成自己的傀儡,平时在外面说自己有多好,回来对我不是打就是骂,我连侍妾都不如!世上的男人都像他这样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我算个什么公主,什么苏丹的女儿啊……我真想变得像您一样强大,您才是世上真正的公主殿下,还是殿下您对我好……嗯~啊啊……】   【小可怜~我要是知道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我是怎么也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种男人身边的,现在既然我知道了,那他的大维齐尔也别想再当了。】   【这样不太好吧……他可是堂堂大维齐尔……啊啊~】   【不过是对我们潘德拉贡家还算忠心的一条狗而已,说到底还是狗,伤害了我的女人就要付出代价……】   【殿、殿下……】   【还有不要叫我殿下啦~叫我克莱尔,这里只有你和我~这是只属于你与我的夜晚……】   【嗯、嗯……克莱尔——克莱尔……公主殿下……嗯呣~再多爱我一点……】   浑身酥麻无力,脸颊绯红娇声喘息的葛鸣虚,费劲力气终于爬出了心灵链接的作用范围,幸好她原本就处于这个距离的边缘地带,要是她还待在屋子里她就要被折腾出事情了。   “不、不知廉耻!变态!下流!荒淫无度!身、身为堂堂的一国公主……居然在跟别国的公主偷情!”   想不到宴会上见到的那位风华绝代的公主殿下,居然、居然在背地里干着这种勾当……   “哈~哈~哈啊~”平复着自己被神圣王国的长公主殿下撩起的身心,混乱迷离的头脑逐渐冷静后,一想到宴会上长公主与卡比拉·派西亚那亲昵的姿态,她心中的极度与不安更加强烈了。   “难道说……这个可恶的公主接近我家的大兔子,原来一直就打着一口吃掉她的主意!?不,不行!我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不能让她受到这家伙的伤害……她是只属于我的!”   打定主意,葛鸣虚一刻也不想留在这个是非之地了,她现在只想马上找到卡比拉,这大兔子从此一刻也别想离开她的视线!尤其是要远离这些不怀好意的西方人! 71 四只羊   “这怎么可能!我才见过他,他根本不像你刚才说的那么可怕!”卡比拉·派西亚难以置信地说,“他……那么胖,怎么看也不像拿得动刀的样子……”   老工人叹息道:“人是会变的,无论身心都是,兴许人的身体没有心灵那样诡谲多变,但二十年的养尊处优那把一个曾经的勇士变成什么样也不奇怪。”   “他按照传统明明可以娶四个,但只娶了一个,说明他很爱他的妻子啊……”   “那又如何,一个男人在平等爱之的前提下可以娶四个,如果做不到非要硬来,娶了一个和娶了四个有什么区别,一个妓院招了一个女人和四个女人的区别么。”   “是、是妻子……才不是什么妓院的女人……”卡比拉的耳根红透了。   “也许吧,妓女只是多了个好听的‘妻子’名头就大为不同了。”   老工人看向门外,外面大维齐尔亲信对工人们的加班动员演讲也终于要到了尾声,他转过头来,看着背负双剑的森林精灵说:“异世界来的客人啊,请你不要迷茫,你的方向没有错,你追寻的目标的确就是这个国家最危险的男人,倘若他的身手没在这二十年的养尊处优中荒废,他必然是你梦寐以求的强手。你要与之一战,千万不能有丝毫的松懈,他曾经是吉哈德的影子中最致命的利刃,请你一定要千慎、万慎。”   “知道啦……”虽然听了他的故事,被他这样反复强调,但一想到自己在宴会上看到的那个圆圆胖胖的憨厚身影,卡比拉·派西亚还是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曾是血手累累的屠夫……   不过今晚她的确学到了很多东西。   “谢谢先生您今晚教我怎么用地球的工具,我学到了很多。”卡比拉·派西亚招手微笑,站起来,走出去带上门,“那么再见啦~”   就像她来时一样,异世界的森林精灵走的时候也像一阵风,消失无踪了。   沉寂许久的阿莉埃诺尔久违地发出了她的心声:【看来那位大维齐尔果然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不过你真的相信他说的话吗?说不定他也是大维齐尔的仇人故意这样说的。】   “我相信他。”   【哪怕你才跟他认识十分钟。】阿莉埃诺尔苦笑,【你怎么谁都相信。】   “那就期待事实的真相和他说的一样吧,这次我将用我的剑向他问出真相!”   【嗯……嗯……卡比拉……】   “诶?”   阿莉埃诺尔咬牙说:【要不……你不要去了,反正着也只是我的任性,是我的执念,你是从异世界来的,甚至不生活在这个世界,我不应该、你也不用……】   卡比拉惊讶了一下,失笑说:“放心啦,艾莉~我一定会帮你的,我要帮你从这千年的圣战夙愿中解脱出来!”   【嗯……】阿莉埃诺尔默默地答应,忧伤地答应。   可倘若说,她现在不想被完成夙愿呢?   不想解脱,不想完成愿望,想留下来,和这位来自遥远方向的少女在一起,听她的声音,感受她的呼吸,看她的笑容,聆听她的苦恼,将她拥抱在怀中,感受生命的温暖……   而这一切都将在她第二次,也将是最后一次与异教徒的大维齐尔对峙后得到终结,无论事实如何,用哪种方式,早已逝去的十字军战士,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与卡比拉·派西亚的这种不正常的联系,终将得到一个结局,兴许是荣耀,亦可能是迷茫。   这样……真的好吗。   阿莉埃诺尔莫名地感到一阵哀伤,但很快哀苦着释然了。   想什么呢。   你只是个连孤魂野鬼都不如的妄想。   无论事实如何,我都将完成我身为圣战士的使命,陪伴羔羊走到主的怀抱,直至生命的终点……   深夜的幽影俯瞰着地面,大维齐尔的亲信终于讲完了话,愤懑的人群总算都散去了,留几个人在地上哀嚎,那几个被他和其他人打成狗一样凄惨的工人被他随手牵了三个往他们的车上走。   “都上去。”   几个头破血流的工人颤巍巍地爬进车子里,车子发动了。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打我么啊,我们可都是在尽心尽力为老板做事,你不能这样对我们啊!”   “好痛啊,痛死了……医药费,医药费……”   “都安静。”   亲信不耐烦地厉呵一声,车上后排座三个人都噤声了。   “你们呢,都是为咱们老板做事,又有能力,又忠心,都是老板信得过的比兄弟还亲亲兄弟,怎么会亏待你们呢。”   “那,那您刚才打我们……”   “放心,那都是演技,为了骗那帮泥腿子放心我才在老板的授意下不得不狠下心,和你们演了这场苦戏,我打你们,你们痛的是身体,我苦的是心肠呀。”   “哦哦,原来是这样……”   “辛苦大哥了。”   “您居然如此用心良苦……”   后排三个人谄媚地笑着,嘴角抽搐着不让咒骂的声音出来。   “大哥,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放心。”亲信开着车淡淡地说,“你们今晚为老板卖了血,这么辛苦,怎么会亏待你们呢?我现在带你们去见个人。”   “什、什么人啊。”   “我们要做什么啊?”   “是一个老板的亲戚,是什么人,你们到了就知道了,到时候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在那里乖乖站着就好。”   三人还想追问,亲信就不具体阐述了。   “放心,老板不会亏待他兄弟的。” 72 给全世界瞩目的精灵大使当保镖真是太好了   这几天因为神圣长公主殿下到来而日夜笙歌的开罗城,今晚为她带来的新消息而更欢腾了。   走在街上还穿着那身燕尾服就不合适了,葛鸣虚像个陌客一样,在深凉的夜晚披着一件外套,她的冷漠的神情、想法全部掩盖在了兜帽之下,短裤下一双细腻的双腿走在路上,大街上到处都是奔相告走、口耳相传的行人,他们很多人都神色狂喜。   她甚至不用去从这交通嘈杂、灯红酒绿的环境中去听,那无数人的心声自动就会传入她的脑海里。   【听说了吗?神圣王国有一个异世界!】   【异世界?那是什么?新大陆?】   【哈哈,生意越来越好做了……】   【那个异世界来的精灵……】   吵死了。   一切的心声都被屏蔽,灯红酒绿的世界瞬间失去了声音,就像一副色彩缤纷的宁静油画呈现在她眼中,挂在纯白空荡的美术馆中无人问津。   这个偌大的美术馆是只属于她的心灵世界,她的过去所给予她的所剩无几的特殊遗产。   呵,异世界。   多么不可思议,就像咒语一样,说出来,让世界为之疯狂。   而她的卡比拉·派西亚又因为这个消息,转眼间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兔子变成一个连长公主都在觊觎的什么外交大使……全世界都想得到她!   去死吧你们!   啊啊啊啊!   她拿起一把高斯突击步枪,将眼前温莎小姐和长公主打得支离破碎,血肉横飞。   她又提起一把重型磁暴枪,雷霆万钧,闪电霹雳,将眼前形形色色的人群灰飞烟灭!   什么都不剩给我,全世界去死算了!   呼……呼……   发泄了一通,总算舒服点了。   这里是只属于她的世界,在她的心灵中她无所不能,任何现实中的事物只要被她彻底认知,她就能在自己的心灵世界中模拟出来并加以训练。没用过真枪?那她可以在自己的心中模拟出来,了解它的构造并实际地进行拆卸、射击训练。对接下来的行动没底?那么可以在心中模拟演练一次——也包括杀人——当然会不会因为情报认知有问题出大差错就另说了,毕竟心里想的总不如实际做一遍。   甚至她可以在这里储存她需要的知识,就像图书馆一样。   面前一排稀疏的没几本书的书架,她才懒得当金手指图书馆似的塞什么大部头书,放的都是自己喜欢或者觉得有用的书,上面除了几本打发时间用的小说、杂志之类,就是各种不同类型的枪械——包括传统装药武器、能量武器、魔力武器的使用说明,各种载具的驾驶手册,以及……   葛鸣虚从书架上取了一个红星墨绿色册子,标题是《共和国红军特种作战训练手册》。   这是最适合她的东西,属于她的力量,哪怕对这光怪陆离的世界来说微不足道。   翻阅着手册的葛鸣虚回到了现实,灯红酒绿,人来人往,她黑曜石的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但在兜帽遮掩下周围没人见得到她的眼睛,更没人能注意到在她外套下揣怀的消声手枪。她行走在纸醉金迷中,她就是城市的幽灵……   好想要啊……   看着路上那些家庭富裕,身上大包小包名牌装点的小姐、女士们,葛鸣虚被吸引过去的眼神不禁流露出羡慕极度的神情,幽怨地抿着下唇。   “我才不羡慕呢,只不过是有点闲钱而已,比穿好看名牌衣服有意义的事情多了去了,只有一个人的能力和高尚的品格才能彰显一个人的价值,不比那些表象的爱慕虚荣强多了!哼,我才不会羡慕名牌呢……”   葛鸣虚不断嘟哝着说服自己,这时那些莺莺燕燕的小姐女士们也开始聊起异世界的话题。   “你们听说了异世界的事情吗?还有那位外交大使,网上到处都流传着她的照片呢。”   “居然是从异世界过来的人啊!好像是那边叫森林精灵的种族,叫派西亚来着的,真可爱~想摸摸她的耳朵~”   呵,那大兔子耳朵我不但摸过咱们还一起睡过了。   “对对!你看见她穿得衣服了吗?真漂亮啊,那是她们那边的流行款式吧!”   呵呵,真抱歉啊,那是地球的本土款式,她那身衣服还是温莎那个女流氓搞出来的。   “我已经订做了同款式的衣服,我要穿和她一样的白色精灵裙!”   哈,精灵裙。   “我已经在下个月预约了一个整形手术,我也要做一个跟她一样的精灵耳朵!”   噫,你可别恶心我了吧,葛鸣虚看着她陶醉地抚摩自己的耳朵就感到一阵恶寒。   来自异世界的精灵大使卡比拉·派西亚,她在今晚的一瞬间成为了全世界的焦点,而没人知道在过去这段时间里一直有一个默默无闻的来自东方的黑发美少女在暗影中保护着你们万众瞩目的精灵大使。   哈你们这些爱显摆的家伙,你们可不知道其实我才是保护她的那个人吧?你们就在那边洋洋自得地仰望明星而不自知吧,殊不知,你们所仰望的人完全是属于我的东西!   我在黑暗中耕耘,只为服务于光明!想到卡比拉,又有一份新的自豪感在葛鸣虚心中油然而生了。   啊,卡比拉,说起来她现在在干什么呢,既然自己没追上大维齐尔,那么大维齐尔就是在她那里了吧,希望她还没干出什么事儿来,如此不抱希望地想着,葛鸣虚打通了卡比拉的手机。   【哈……呼……哈……喂?】   “是我,鸣虚,喂卡比拉,大维齐尔人是不是在你那边?”   【等下……】   咚!   葛鸣虚听到了沉重的坠落声,以及风的呼啸声,她在……追逐?   ……   卡比拉落在了一辆通往城市的货运卡车上,俯卧在车厢上,总算能腾出一口气拿起手机接话了。   “大维齐尔不在我这边,我这里是大维齐尔身边的守卫!”   【啊?等等,他察觉到你了么?】   “没有,我在跟踪!”   趴在车上风声很大,卡比拉不得不叫得很大声。   【那就好,你继续跟着,我找辆车来接你。】   “除此之外……我更确信了这个大维齐尔就是……这个国家最强大的战士!”   【哈啊?你又从哪儿得来的消息,不会还跟上次一样路边随手一个农民说句话你就信了吧?】   “这次不是啦,跟我说话的不是农民,是一个……呃……工……叫什么来着……是我在仓库遇到的一个工人对我说的!他说的很确切,很认真,这次一定不会错的!”   【噗!你搞没搞错啊,上次是农民,这次是工人,拜托,你可是受到国家级待遇的精灵大使,能不能有点地位尊卑,少跟这些低三下四的人打交道啊!我跟着你都感觉很丢脸耶!】   “诶?哎鸣虚我都说了我不是什么精灵大使,只是个普通人啦,哪有什么地位尊卑、低三下四啊……”   【唉,算了,你愿意信就信吧,你在继续跟着,别打草惊蛇,等等我。】 73 血色祭品   葛鸣虚找来之前那辆越野吉普车开过来的时候,正看到卡比拉紧紧地趴在大货车车厢顶上。   葛鸣虚把车开近了,抬头看着紧张兮兮的卡比拉,顶着呼啸的车风失笑喊:“你还真的两条腿赶轮子啊,得,快上车吧。”   “嘿啊。”卡比拉纵身一跃,落到了吉普车后座上,当场累的瘫在位子上喘气,“没……没办法……我……不会开车……”   “不就是系好安全带握紧方向盘一脚油门嘛……啊呀,这是手动挡啊,等明天有空我再教你吧。”   因为有跟踪器的关系,她们的车可以在超过视线的距离进行跟踪,不用担心会被察觉。   葛鸣虚制作的跟踪器只是个简易的非元素器件,没有太多防元素设计,虽说在大城市的元素环境都还算稳定,但魔力元素过于浓郁仍然会缓慢且稳定地对物质进行侵蚀,从而导致材料因为失去其原本的属性导致非元素科技产品的失效,越是精密的非元素科技产品越容易受到这种魔力侵蚀的影响。   跟踪器已经渐渐受到侵蚀出现信号闪烁丢失了,葛鸣虚大皱眉头,希望信号能支撑到对方停下来。   “这个家伙,到底要去哪里啊,真的是去见大维齐尔么?”   从城市偏僻的仓库区到了另一处偏僻的地方,大维齐尔亲信的车在作为贫民窟的老城区停了下来。   “都下车。”亲信命令车上的三个人下来。   三个人从车里走出来,看着这夜深人静的荒凉地方,不由得毛骨悚然。   他带我们来这地方究竟是为了干什么?   不祥的预感已经浮现在他们心头,但面对人高马大的亲信他们不敢有丝毫违逆,只得低头乖乖跟着。   葛鸣虚与卡比拉在附近下了车,看到了他们四人遗弃的汽车。   葛鸣虚看了看手机上飘忽不定的信号,眯眼了一会儿,确定道:“他们往前面走了。”   卡比拉抬头看了看,说:“我们要找个制高点。”   “是啊,我们先找个进门的楼梯……喂!”葛鸣虚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卡比拉·派西亚冲上去踩墙登高,攀住老城区的废墟残垣,犹如乘风而上,轻灵飘逸的矫健身手如履平地地登上了楼顶……这可是有六层楼高啊!   站在楼顶上的卡比拉对楼底目瞪口呆的葛鸣虚招了招手:“鸣虚~快上来呀!”   “你这……”   “咯咯咯~”卡比拉掩口轻笑,她当然知道葛鸣虚这个长跑一会儿都要气喘吁吁的家伙怎么比得上从小生活在森林里的自己呢,“要不要我给你去找条绳子?你等等啊。”   “算了……我爬楼梯吧。”葛鸣虚咬了咬牙,看着六层楼的高度,放弃了对自己来说不切实际的想法,找楼梯去了。   在葛鸣虚爬楼梯的这段时间里,卡比拉先放眼寻找那位亲信的踪迹。   “他们去哪儿了……”   这个老城区原本是贫民窟,社会经济停滞后大量无家可归、没有工作的人以此为家,甚至连拆迁机器把这片废墟拆了一半也没动力继续做下去了。遍地都是拆了一半、三分之一的烂尾危楼,这片地方就像一个被啃了一半的腐尸半躺在这座繁荣城市大半个角落里,是掩盖在这座城市华丽长裙下腐朽的肌肤肿瘤。   然而今晚,由于长公主带来的惊世之言传遍了全世界,逐渐要停滞转动的社会经济循环宛如被注入了一剂强心剂!全世界过去看不到半个的消费订单和生产需求突然都有了,许多富有的有识之士乐意把他们的积蓄投出来购买商品,半死不活濒临破产的企业因为大量的订单瞬间焕发了活力加班加点扩招人手,那些已经破产倒闭的工厂也通过各种渠道尽快地开工复业。   因此原本到处都是“社会无用之人”的老城区,仅仅是一个晚上就比任何城市管理者的棍棒更管用地一扫而空,离开贫民窟寻找工作去了,偌大个老城区此时竟然看不到半个人,唯一的声音就是不远处各种大型机械运转与楼房倒塌的轰隆声——因为经济好转,就连这些不愿意动弹的拆迁机器都充满干劲地活动了,拔地摧山,楼房坍塌,激起漫天尘土。   大概要不了多久这片老城区就会一拆而空吧,这其实也是无数曾经的社会无用之人们着急离开的原因之一。   轰隆隆……   曾经的主人早已搬去更漂亮的市中心,一栋曾经作为富人宅邸的腐朽别墅在魔力驱动的推土机下轰然倒塌,看不见昔日的光辉。   看着这满地疮痍,巨兽咆哮,灰尘漫天的世界倒映在卡比拉·派西亚的碧绿眼眸里。   这个世界就连这只是昔日繁华残影的老城区,对于她来说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奇迹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竟然可以使这些比她见过最高的树还要高大的楼房拔地而起呢?   也许就在眼前这些用着同等力量摧毁这些人间奇迹的大型机器上吧。   “如此可怕的力量……这是在启示录的哪一页啊。”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不禁感慨了一声。   可问题是,就在这到处都有大型机器在拆迁房屋,随时容易出危险,连流浪狗都不想待在这地方的时候,大维齐尔的亲信带人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从迷茫中恢复后,卡比拉那在黑夜锐如白昼的双目,很快锁定到了自己想要寻找的目标:“看到了,在这里!”   亲信带着三个仓库区被揍过的工人向前走去,在他们前面有一个一袭白衣,携着一把弯刀,挺着大肚腩,戴着圆眼镜,脸颊圆圆胖胖的男人——那个人正是卡比拉在绿洲庄园见过的大维齐尔恰拉邦·平迦拉!虽然他现在没戴头包,但她绝对不会认错的!   大维齐尔看到了他们,高兴地说:“哦哦!你把人带来了啊,真是辛苦你了,你可以走了,下个月的钱会多给你的。”   说完亲信默默点头,转身离去,留下身后这三个人,唯唯诺诺的他们下意识地想跟着亲信走。   “你们仨留下。”   大维齐尔对他们招手,喊住了他们,憨厚的圆脸看上去平易近人,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分让人身体凝固战栗的感觉。三个人呆呆地转过来,看着大维齐尔那憨态可掬的笑容,脸上的肥肉随笑容挤在一起,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   “啊……您……有什么事啊。”   带着弯刀的大维齐尔笑容和煦:“不要紧张,放轻松,没什么好害怕的。你们还不认识我对吧?他有没有跟你们说过我的身份?”   “没、没有……只是说……带我们来、来见老板的一位亲戚……”   “请问您是……”   大维齐尔的笑容绽放了:“既然他们没跟你说过我的身份,那我就跟你们讲讲吧,没错,我是你们老板的亲戚,确切地说他是我的舅舅,这么多年来我舅舅他在这里开厂做生意,少不了我这个做外甥的上下打点,多多关照啊。这个年头没点关系,做生意很难的。”   “哦,哦!”   “原来如此!”   “多谢您啊,胡大在上!您可是我们全厂上下的大恩人啊,感谢您给了我们宝贵的工作机会!”   “是啊是啊,胡大一定保佑您!”   顿时明悟的三人立马对大维齐尔点头哈腰连连道谢,虽然不明白他的身份,但从他的话里就晓得这个人才是他们老板的凭仗,也是每个月削减薪酬却反而给他们加薪打点的保障。   这个人他们一定得加把劲讨好啊!   有他舅舅亲他们就不想了,讨好了肯定好处多多啊!   大维齐尔憨态地笑了笑,压了压手,示意安静,说:“你们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请你们来吗?哈,其实是好事,来,来来,你们站一排,对,就这样,跪好了。”   “啊?要跪下吗?”   “哦哦……”   “咦?他们在干什么?”正在楼上监视的卡比拉看到三个人都在大维齐尔身前跪成一排仰望着他,都疑惑了,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三人实际上也是不明所以,好端端的跪下做什么,不过人家是自己老板的幕后人,他说话乖乖照做就是了。三个人每人间隔一米,并肩在大维齐尔面前跪好,样子奇怪极了。   一人不禁发问:“老板……大老板……我们在这跪着,是要做什么啊?”   另外一人厉声呵斥:“多嘴!人家大老板做事肯定有他的道理,怎么会害你呢!”   大维齐尔的笑容更和煦了:“放心,都放轻松,别紧张,你们都是我舅舅的兄弟,我这个做外甥的怎么会害你们呢。”   “啊,啊是啊……”   说着大维齐尔从腰侧的刀鞘中抽出了一把刀刃泛着不详血色的弯刀。   他拔刀了!   卡比拉看见大维齐尔拔出弯刀向三个跪着的人走去,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干什么?想杀了这些人吗!   “呃……呃……大老板,您拔刀干什么呀?”   “什么啊,我拔刀了嘛!哪有刀?”他急嚷嚷起来,看向手上,“啊,真的是刀……不过你们不用在意啊,诶,先别起来,别紧张,继续跪着,你们看我拿着刀还以为我会害你们不成?放心,是好事,继续跪着。”   “哦,哦,这样啊……”   快跑!   你们为什么还跪着!?   她看不明白,难道……这是什么她在地球没听说过的传统仪式?   阿莉埃诺尔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啊,我明白啦,他们这是在册封!在我们那个时候一位领主要向手下骑士册封就是这样,受封者要跪在领主面前,在上天的主的见证下领主用剑轻拍受封者的肩膀,宣誓准则后神圣的仪式就完成啦!这可是很重要的仪式!】   “哦~原来是这样啊。”卡比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还有这样的传统啊,差点就误会了,刚想动的身体又缓缓回到原位了。   【不过这都是我们西方那时候主的信徒们的传统……】这时阿莉埃诺尔又突然困惑地歪了下脑袋,【这些信胡大的埃及人也兴这些吗?】   “哈啊!?”   “大老板……这、这刀有点近……”   血色的弯刀都压到他喉咙上了,锋锐的刀锋割破了皮肤,有丝丝鲜血溢了出来,紧张的汗水从额头溢出,他害怕得瑟瑟发抖,仍然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询问道。   “放心,你们是我舅舅的兄弟,怎么会害你们呢?这是很高兴的事……”大维齐尔的笑容愈发和煦灿烂,小胡子在脸颊肥肉上颤抖,说着便将手中的弯刀深压了下去,缓缓推动,“让我这个当主子的高兴了你们这些当狗的自然也高兴了呀,叽叽叽!”   “咕!咕咯唔——”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浑身一阵颤抖,血色的弯刀缓缓割断了他的喉咙,鲜血流淌,淌满了刀身,为血色更增添了一分鲜艳。   “不!!” 74 致命双击   一抹突如其来的鲜红,在这黑夜上只有缥缈的影子,和那弥漫的腥味。   汩汩……   “咕、唔唔!?唔……”男人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捂着被割开的喉咙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震惊了!   卡比拉惊恐地看着下方的场景,战栗问道:“艾莉,那……那也是你们地球人册封骑士的仪式环节吗?”   【我们才没有这种环节!】阿莉埃诺尔惊呼,【他、他……他把那个人杀死了!】   “什么!?”卡比拉大惊失色,看向手持弯刀的大维齐尔,直接攀上了六楼天台的围栏上,“我得阻止他!”   葛鸣虚气喘吁吁地爬上到顶楼打开房门站到天台上:“哈呼~哈,累死了……卡比拉你发现什么了——喂!娘的。”   她刚一上楼目睹到的画面正好是卡比拉·派西亚翻过围栏一跃而下,一只手持住水管一路滑到地面,留下才爬上六楼的葛鸣虚原地骂咧着。   “啊啊啊!死、死人了!”   “大老板!你做了什么啊!”   另外两人都被他的死亡给惊吓,惊恐大叫着坐倒在地上。   “瞧你们这样子,一点小场面就把你们下成这样了,没出息。”阿维齐尔一边取笑着两人,一边抬起血色的弯刀,新鲜温热的血液浸染在刀身上,使得它的颜色更加妖艳,刀上的血滴淌到他的手心里汇聚成泊,从指缝流落,黑夜下,大维齐尔和煦富态的笑容被血色衬得愈发妖异。   “都是成年人了,怕什么血啊,好了下一个。”   他肥大的体型摇摇晃晃,走路一颤一颤来到第二个跪着的人身边,憨态可掬地双手高举弯刀向地面挥下,那人吓得六神无主,坐倒在地,眼看着大维齐尔要把刀拔起来再砍,他连忙举起双手大喊:“等、等一下大老板,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做错哦。”肥胖的大维齐尔气喘吁吁地把没入地面的弯刀拔出来,喃喃道,“不过你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真是奇怪的问题啊……就感觉你在问我人为什么要吃饭一样,你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反而要问我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等等、等等……大老板,我我我,我对您还有用!我一直对您舅舅忠心耿耿啊!那些泥腿子想闹事咱们都是第一个出来骂的,平时工作我们对您家的产业比您自己还上心,根本不用这样……”   “不需要,你们怎么工作是我舅舅的事,我只是隔三差五地想要杀人,我要新鲜的血,充满生命活力的血液!充实我灵魂的饥渴!嘻嘻~”   “杀人好啊!杀人妙啊!只要大老板您喜欢,我随时我去帮你找几个泥腿子来供您开心,只求您饶我一命——咕哇!”   “你不就是泥腿子么,像你这样的肉狗到处都是,要用的时候随手拉出来一条就是了,不用那么麻烦啦。”   弯刀缓缓地从他胸膛刺了个透心凉,刀刃与血肉缓缓摩挲的声音是如此的悦耳,血液流淌弥漫的腥味让大维齐尔露出享受的表情。受害者的双眼充满绝望,伸出手想拨开刀刃,颤抖地徒劳挣扎片刻,他的双手无力垂下,跟第一个人一样倒在了血泊之中失去生机。   大维齐尔一脚踏在尸首胸膛上嘿咻着拔出弯刀,差点栽了个跟头,鲜血半浸了他这一席白袍,那挤满肥肉的和煦笑容转向了最后一人,两条细胡笑得一颤一颤:“还剩最后一个……啊,是不是吓到你了?没事别怕,乖乖跪着,让我来砍下~你的~脑袋,放心砍脑袋这事儿我很在手,一定不会痛的。”   最后一人哪肯听从,吓得扯公鸭嗓子尖叫起来,连滚带爬向后逃窜。   “别跑啊,快跪好让我砍了脑袋!”大维齐尔不满地嚷嚷道,提起下摆高举弯刀颤着大肚腩向他笨拙地追去,好生滑稽。   两具绝望无神的尸首空洞地仰望天空。   最后的幸存者不想落到同样的下场。   救命!我不想死!   早知道就不来这鬼地方了——救命!谁来救救我!   “别跑让我把脑袋看下来~嘻嘻——啊呦!”正在追砍最后一个男人的大维齐尔正狂笑着,突然,一道虚影闪烁到他面前化作实体,纤手掌推将他打了个四脚朝天,大声痛呼,“哎哟……好痛啊……是谁,刚才到底是谁推我!?”   男人连滚带爬满身尘土,抬头看到来者,眼光充满希冀地抱住她的脚踝。   卡比拉·派西亚,携长剑与断剑的精灵游侠站在了大维齐尔的面前拔出了她的长剑,游侠横剑相拦,怒目而视。   “你给我住手。”卡比拉·派西亚咬着牙说,滴淌鲜血的弯刀倒映在她碧绿的瞳孔,她不敢相信刚才自己目睹的一切是这个宴会上温文尔雅、憨态可掬的大维齐尔做出来的,“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我做什么关你啥事,啊哟哟~疼死了。”大维齐尔栽了个大跟头,揉着屁股艰难地爬起来,扶正眼镜,似乎才清醒似的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少女,“哟……你不是之前宴会上那个……什么异世界来的精灵大使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竟没晓得您的身份多有冒犯,请见谅,见谅,啊哈哈!”   逃跑的男人哀嚎着爬起来,躲到卡比拉的身后,指着大维齐尔大喊:“求求您救救我,这个人,这个疯子要杀我,他已经杀了两个人了!”   不用他说,卡比拉已经怒火中烧,除了目睹恶行外,她更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我全都看到了。”   大维齐尔满不在乎地拍拍染血的白袍,站起来对卡比拉腆着脸说说:“不好意思啊让你受惊了,其实呢,我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是我们地球人的传统习俗,刚才我们之前可能发生了点误会,让您的理解产生了一些小偏差,其实我们地球人与你们异界人都是可以相互理解的嘛!刚才发生的一切在我们地球都是很正常的,能否劳烦您让一让?”   “不、不,求求您,不要……”   卡比拉来到地球世界早已有自己些许的见闻,加上听了阿莉埃诺尔的话和刚才所见,她再笨都不会相信大维齐尔的鬼话,冷笑说:“我倒想知道,什么地方的传统习俗可以把无辜的人骗来杀掉。”   “啊呀呀,真是麻烦,你就直说吧您要多少钱才肯把刚才见到的给忘掉?看在您是异世界来的客人,我可以多给你点。”   说着大维齐尔不耐烦地从怀里讨出一沓钞票来。   “什么?”卡比拉愕然。   “十万?二十万?三十万?四十万?五十万?啊呀,别那么贪心啊,我的钱也不是天上挂大风吹来的,这些钱对你这种区区异世界未开化的土著来说能用一辈子啦。”   大维齐尔粗大的手指飞快地点着有着散发着微弱魔力气息的欧元,漂亮的欧元漫天飞舞,都飘到卡比拉脸上了,卡比拉连忙把脸上的欧元拨开。   “你——”   “啊,你是不是不用现金?哎呀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呢,现在可是信息化时代了呀,不是我们这些老古董的年代咯,我怎么转账给你?你有银行账户么?”   “够了!”卡比拉怒喝一声,魔力澎湃激荡,将漫天的欧元都震开了。   大维齐尔在面对这只不过是能震开钞票的魔力乱流时,竟然也一个站不稳,十分滑稽地大叫栽倒下去:“哇啊啊!什么东西——啊啊疼死了!区区……区区未开化的异世界土著……居然打我!”   “你这个家伙——”他是如此的可恨,然而在他可怕的行径下,他的举止又是那么的滑稽可笑,根本看不出半点跟“战士”这个词沾关系的模样,就这种人、就是这种人,怎么可能是什么这片土地最强大的战士!?   卡比拉生气极了,对这种人出剑,简直就是对武器的玷污!   这时满地打轱辘的大维齐尔捂着屁股,颤抖地竖着肥大的指头指着两人厉声叫嚣道:“你……你这个尖耳朵土著!你不要以为我胖你就可以欺负我,我告诉你,我的保镖们就在这附近守着拿枪指着这里,你胆敢动我一下我的保镖就会把你打成筛子!”   “什么!”卡比拉大惊,紧张地环顾四周,这混乱的废墟还随时有大型机械进行拆迁作业,加上她刚才看到大维齐尔的恶行走的匆忙,根本不知道这周围有没有枪手,慌忙之下赶紧拿出手机打通了葛鸣虚的电话,“鸣虚!这附近还有带枪的敌人吗!”   【哈?连只鸟都没有……就连我们之前跟着的那个亲信也刚开车走了。】   就在卡比拉紧张地通话询问分神时,大维齐尔又恶颜厉声地指着卡比拉身后瑟瑟发抖的男人呵斥道:“还有你!你这个狗东西,你还靠在这个尖耳朵贱人身上,我就要把你的脊椎抽出来打碎你的脑壳!”   “不,不要啊!”   “呀啊!你干什么——”   听到大维齐尔的保镖都拿枪盯在这里,加上他的残忍恐吓,怯懦的男人吓得尖叫一声,不敢再靠着她,竟然用力一把推开正保护他的卡比拉·派西亚,然后飞快地往后逃跑了!正在通电话的卡比拉根本想不到自己会被人从背后猛推,惊慌失措地向前面地上叫骂着的大维齐尔跌倒过去……   嗯?   大维齐尔人呢?   那个圆滚滑稽,被风一吹都能跌倒的大维齐尔,突然消失在了卡比拉的视线中。   卡比拉正在往前踉跄,那个突然推了自己一把的懦夫正狼狈地向后逃窜,而大维齐尔的却不见踪影——   这一瞬间,卡比拉·派西亚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她身为战士的战斗本能,却感到了一丝寒意,连带着全身上下的机能瞬间警觉。这丝寒意顺着脊髓向上蔓延,到达了脖颈的位置,致命杀机,不寒而栗,在这个向前踉跄的失控姿势,她还是本能地将长剑护在了自己的脖颈前——   这是紧密相连,连环相扣,瞬息之间的两刀。   锵。   第一刀,是与金属的碰撞。   噶几。   第二刀,是锋利之物切入血肉,几乎毫无摩擦与阻碍的声响。   这两刀所凝固的时间释放的那一刻……   “哈啊!哈、啊……”卡比拉在被推开的瞬间就掌握了平衡,然而正是在这被推开的瞬间她受到了可怕的袭击,让她感到深深的窒息!仅仅是一瞬间她肺腑里的空气似乎都消耗殆尽,她惊恐地大口喘息,她的长剑在颤抖,她握剑的手腕在发麻,她下意识地握住自己的喉咙——还好那里完好无损,却依然感到丝丝寒意,“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卡比拉·派西亚仍然迷茫。   或许另一人的遭遇能给她一个惊悚的答案。   刚刚背叛卡比拉,自顾自逃跑的懦夫,他的姿势凝固在了自己逃跑的那一刻。   “奇、奇怪啊……”懦夫喃喃自语,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缓缓地想转过头来,看到才被自己背叛过的精灵少女,露出了一个难看的尴尬笑容,“身体好起轻————呀……”   他转头的时候,他的脑袋、半个肩膀与右手的大半截手指,都顺着一条立体空间上平整的线条随着他那凝固的难看笑脸、拖长变声的尾音,顺着斜面直线流畅地“滑落”下来,散落一地。 75 摊牌——圣战目标   尘归尘,土归土。   尸骸血块,血气弥漫。   肃杀,寂静,磨刀霍霍。   “嚯,反应很快嘛。”   身材臃肿的大维齐尔站在受害者的肉块边漫不经心地说着,推了下自己的小眼镜,再用袖口逝去弯刀上的鲜血,鲜血染红了他的袖口,而它刀刃上的血色却似乎没有丝毫的褪色。   “我还以为刚才那一下能砍掉你的脑袋呢,然后我就可以再砍掉你的四肢,再充好棉花挂在墙上,我就有了全世界第一个精灵标本了。”   卡比拉·派西亚呼吸急促,一瞬间的危机感掏空了她肺腑里的空气,窒息得难受,碧绿的眼眸却一刻都不敢从这个看似滑稽可笑的臃肿身形上离开。   这个可怕的男人,这个极度危险的男人,他身旁的温热残骸已经证明了小觑他的后果是什么。   已经不用再多说了。   他的伪装已全部揭晓,他的身份昭然若揭,从这一刻开始,那血腥的传说就在眼前重现。   从这一刻开始,她不会再有丝毫的松懈。   那些骇人听闻的传闻,看似荒唐无稽的传说,从现在开始她要加以十倍地去相信、去惧怕!   毫无疑问,眼前这个男人,正是传说中,那用鲜血染红了埃及大地的人——易卜劣斯在大地上的投影,埃及最强大的战士,阿莉埃诺尔所求圣战的终点。   血腥的气味被她闻到了,那些尸骸散发的血腥味汇聚在了这个男人身上,再直接地返还,让她不适地战栗,有那么一刻感到了恐惧,她的腿在发抖,出于生物的本能她想转身就跑。   十字军战士轻轻握住了精灵少女颤抖的双手,逐渐平复,不再恐惧。   对了,这场圣战是属于艾莉的……   卡比拉·派西亚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在准备将身体交给艾莉埃诺尔之前,她最后向面前的这个男人询问:“我能问一句吗,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大维齐尔恰拉邦·平迦拉振去刀刃上的鲜血,发福的圆脸戴上染血的小眼镜有种憨憨的感觉,他一手握刀指地,一手摊开对卡比拉笑说,“你的问题跟其他人一样奇怪无聊,毫无意义。人要吃饭,狼要吃羊,强大的生物自然有予夺生杀的权力,胡大早已对世间众生应处的位置做出公平的安排,你我都在循着它的真理罢了……瞧,今天这样的事儿我每半年都要干一回,今天让你撞上了真是好运,我已经在这座城市做了二十年的大维齐尔啦,嘻嘻!”   卡比拉无法忍受,厌恶地说:“你心中难道就没有对别人丝毫的爱吗?”   “桀桀桀……爱!哈哈哈,狼能爱上羊嘛!”大维齐尔仰天狞声狂笑,伸手握拳,要将一切都收入囊中,“狼顶多爱上羊肉!”   大维齐尔看向卡比拉的眼神充满了渴望,饥渴地舔舐嘴唇,举起弯刀在刀口舔血。   “我比较博爱,除了羊肉我还爱羊血,尤其是像你这样粉嫩嫩的小羊羔~我还从来没尝过精灵的血呢,不知道尝起来有没有草药味儿啊。”   “你不过是个人类。”   摇头叹息,说完最后一句话,卡比拉·派西亚默默地闭上眼睛,当她再次睁眼时,那目光锐利,举剑应敌,无所畏惧的少女,是来自历史的第四次东征十字军战士,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   “异教徒。”   阿莉埃诺尔剑指大维齐尔。   “吾乃吾主审判之化身,汝等邪祟,必受报应!”   “嚯?”面对眼前少女口中的话,大维齐尔稍稍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但很快这份困惑就为扭曲的笑容所取代了,“那就试试吧,看看你的主会不会保佑你,胡大给我的报应将只会是我颐养天年的身后事,而我身前,世上无人能审判我!哈哈哈哈!今天我吃了三只羊,这今天的第四只羊就由你来凑!”   说完他仰天长笑,下一刻大维齐尔便提刀向她冲来,悄无声息,尘土不扬,在这寂静的黑夜他像个飘忽不定的鬼魂,瞬息便于阿莉埃诺尔近在咫尺!   大维齐尔臃肿的身材踩着幻影的步伐,分出了数道残影,他挥刀横扫,他出刀上挑,他挺刀直刺,他握刀斜劈——   数道带着微弱魔力残留与身法极限速度产生的残影招式不同、却同样狰狞狂笑的大维齐尔残影从不同方向向她袭来,这些速度的幻影与魔力结合后化为有实质杀伤性的分身,一同发出骇人的笑声向她袭杀!   “嘎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维齐尔骇人的笑声回荡在废墟残垣中,每个残影、每个方向都带着致命狂笑的锋芒,他们全是虚,亦全是实,虚虚实实,已然没有了分界。数道影子都倒映在阿莉埃诺尔的眼睛里,激不起她任何的慌乱、畏缩,当数道锋芒同时逼近时,她挥剑——   嗡——   她晚出剑,意味着身受重伤,早出剑那些没被消灭的残影也会击伤她。然而圣剑在夜晚中散发出耀眼的光明,神圣的长剑划破了黑夜,瞬间也划破了虚妄的黑暗残影,简单粗暴的仗剑横扫,正好卡在了那象征生与死的时机,将魑魅魍魉一扫而净。   “恰!”   魔力残影俱数湮灭后,大维齐尔的真身手持弯刀狞笑着从最后闪出,以一分为二之势朝她当头斩下。阿莉埃诺尔迎刀直上,血色的弯刀与神圣的长剑激烈碰撞!   大维齐尔的刀锋犹如狂风骤雨,一重比一重的疯狂,要将阻挡在面前的一切都切碎!阿莉埃诺尔的剑势沉稳如山,见招拆招,滴水不漏!   激烈的刀剑相拼持续了数十个回合。   锵!   长剑与弯刀的碰撞。   锵!   朴实无华、稳扎稳打的古典剑术,疯狂而饥渴,丝毫不顾自己的血腥刀法。   锵!锵!   意识、反应与经验,影响一场战斗命运的全部要素综合在一起。   锵——锵!   “哈呀!”大维齐尔的攻势依旧不减丝毫,向前奋力猛击。   “咕——唔!”阿莉埃诺尔支撑不住,双手抵剑身,艰难踉跄半跪下一步,还没等她有喘息之机,大维齐尔那疯狂的攻势又压上一筹。   当拼到第四十四招的时候,在这场对战斗经验与意志的磨炼中,居然是阿莉埃诺尔先落了下风,一招失手,招招受制于人,她稳如比利牛斯山的架势在拼剑中出现的丝毫漏洞,后果便是敌人毫不留情的追击。   这个人……好强。   我不是他的对手。   在交手几个回合后,阿莉埃诺尔苦涩地发现了这个事实。   阿莉埃诺尔在苦苦支撑,而身材臃肿的大维齐尔却仍然游刃有余地施加压力,一刀接一刀,劈砍在她完全陷入被动防守的架势上,轻松地说:“跟你战斗的感觉真的给了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呀。”   “呜唔?”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与不同的敌人战斗,杀死敌人,沐浴鲜血,一直在战斗……一直、一直……我沐浴了无数人的鲜血,他们什么人都有,男人女人、苏丹奴隶、战士平民、异教徒、虔诚者……”   大维齐尔一刀不落地施加压力,清闲地自顾自说着。   “与你的交手让我想到了我刚诞生时,那个时候有一群自称十字军的家伙……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十字军是什么,简单地来说就是一帮打着神的名义的人大老远地跑到我们这儿来烧杀抢掠的东西。我的第一个主人被这些叫十字军的人杀了全家,因此他满怀恨意地铸造了我,他对胡大许愿祝福我,希望我能在真正的勇士手上杀尽这些跨山过海都要来杀光他全家的异教徒。”   他挥着弯刀,淡淡地说着:“我如他所愿,在他手上我杀死了无数这些被称作十字军的家伙,他死了之后我又被别的人捡到,杀死了很多人,当时有人曾经称我为‘十字军杀手’,嘻嘻,我喜欢这称号,可惜后来被人给忘了,没人记得这称号啦。”   阿莉埃诺尔面色难看,艰难地支撑着攻击:“你……是……什么东西……”   大维齐尔狞笑:“还没看出来吗?哈哈哈,我就是现在正在砍你的这把弯刀!这个男人的一切力量都源自于我!我从铸造的那一天起就是为了杀戮而生,由鲜血浇筑了我的灵魂!我是神坛的祭祀刀,我以祭牲之血与颅向胡大见证我的虔诚!” 76 祭祀刀   “我真好奇是谁教你的剑法,你的招式看起来就跟那些画十字的老古董一样可笑……但那都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从诞生的那一天起就在和这帮十字军战斗,你的招式在我看来就跟庄稼把式一样简陋至极,真亏你还能用着这套不知道被我干掉多少次的剑法撑到现在呀,快放弃吧,你没希望的。”   “咕唔……”面对着大维齐尔——或者说是他手中的那把刀,阿莉埃诺尔苦苦支撑,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你要做这样的事情……你……难道不是个战士吗?”   “战士?嚯哦~这个高尚的词对于一把刀来说真是过誉了。你说的没错,至少曾经我以为我是一个战士,啊,为荣耀而战,为信仰而战,我所渴求的鲜血必定要从敌人身上来获取。”   他喃喃嘀咕,挥刀的攻势不曾停歇片刻。   “可你知道我有多难嘛?时代在进步,武器在更新换代,现在的人都隔着十万八千里拿把烧火棍对打,说不定再往后面人们用的武器战斗时连对面人影也见不到了。而且就算用到我的时候,为了尝到鲜血,我还得劈开皮甲、布甲、锁子甲、铁甲、钢甲……或者是后来的什么复合型防弹衣、魔力屏障、附魔合金钢之类的?我太难了,我只是一把刀!我只是想要鲜血,我不想去劈开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他愤愤不平地说着。   “但后来,我们想明白了。”   “我们”,说这个词的时候,那千百年前附身的妖刀,和现在的大维齐尔,都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有一个人的到来,让我想明白了。那是二十年前的时候,那时我还在跟神圣王国满埃及地打仗,有一天,一个异端裁判所的家伙找到了我,对我说‘你并不是战士,你只是渴求鲜血’,从那一天起我想明白了,哈哈,我们想明白了!我其实不求什么荣誉信仰,向原来的同伴挥剑,神圣王国就让我附身的这个人做这个国家的大维齐尔,这片土地上有多少鲜活的生命,我都可以尽我所愿地去取,我再也那么艰难地战斗了——啊,还得注意可持续发展,这对保护我们的世界是很重要的呀,嘻!”   阿莉埃诺尔啐了一口:“真是邪恶,自甘堕落的家伙。”   “到底是谁在我面前这般咒骂我?希望长公主殿下不是临时起意信口胡诌,不然我都要把我眼前从异世界来的小客人当成一个老古板的十字军了,在我面前的究竟是何人?”   阿莉埃诺尔冷哼:“我什么都不是,不过是她的一段妄想罢了。”   “嚯嚯~妄想?”他嬉笑,“真巧,我也是!我们谁不是呢!”   “我于杀戮中绽放,从鲜血中穿行,无数人使用我去杀死别人,杀人者、被杀者的怨念、妄想最终造就了我这把神明的祭司刀,让我明白了鲜血之下众生平等……胡大不会在意献给他的祭品是来自谁的、怎么得到的,战斗也好,荣耀也罢,都不过是获得鲜血的途经,辛苦杀死恶狼的血是血,轻松宰杀羔羊的血也是血,为什么不用最好的方式获取鲜血呢?鲜血的真谛就诞生自千百年来无数人贪婪的妄想,我就是人们自讨苦吃,亲手唤醒的易卜劣斯!”   “而你?哈,一个十字军的虚幻妄想?本质上其实和我也没什么区别,不幸的是,你这段可怜又弱小的妄想今天就要和你的主人一起终结在血红的死亡里,今天之后不会有人记得你,也不会有人记得她——现在,你们快去死吧!”   阿莉埃诺尔的防御支离破碎,面对他疯狂的攻击他毫无招架之力,再过两个回合她的剑就会被挑开身首异处,她落下了悔恨的泪水。   为什么我这么弱小,这么没用。   不但来不到终点,还要……还要撘上她的性命。   就跟过去一样……在那艘漂泊的孤船上。   狂风骤雨、电闪雷鸣,几条木船在一望无际的地中海上孤苦伶仃地漂泊着。   年轻的十字军战士从甲板下走上来,绝望地大喊:“艾莉,船没救了!那些可恶的威尼斯人在我们的船上做了手脚!”   “我们到不了埃及了!”   “不要放弃!我们身后就是君士坦丁堡,是可耻之徒们沉溺的酒坛,离开那里踏上旅程的我们已经无路可退!”阿莉埃诺尔死死地握住船舵,大雨打湿了她黄褐色的短发,高过船舷的骇浪打得她浑身湿透,但她仍然在呐喊,“我们是主真正的勇士,必将受到保佑,踏上埃及的土地!”   然而主最终还是没有显灵,狂风海浪一重比一重高,一艘接着一艘的木船粉身碎骨,沉没在了这惊涛骇浪之中,很快,阿莉埃诺尔的船也翻了,无数心怀愤懑的战士连陆地的影子看不到,都淹没在这汹涌黑暗的大海里。   温暖。   黑暗。   柔和。   舒适。   这就是……即将死亡的感觉吗?   好奇妙。   阿莉埃诺尔望着残骸飘浮的水面,喃喃地伸出手,想去触碰,但只是离水面越来越远,再奇妙的感觉也盖不住最后的绝望。   吾主……这是您对我的惩罚么。   您还是……不肯原谅我……   对不起……   如果是在地面上,她已经哭了吧,但被水淹没的她能得到的只有无穷的黑暗与沉沦……再沉沦……   “艾莉!”   一位少女焦急地呼唤她。   是谁……   主……是您么。   “你已经很努力了。”一双白皙的手将十字军战士从彻底沉没的边缘中拉了出来,将她搂在温暖的怀抱里,轻轻安慰地说,“辛苦你了艾莉,接下来,就请都交给我吧……”   ……   “——去死!”   这是绝杀一击,她的防守架势彻底崩溃,她护身的长剑背格开,胸前洞门大开,大维齐尔狞笑着朝她的首级挥刀而来。   就在这时,本来已经闭上眼睛认命了的她,突然睁开了双眼。   眼睁睁看着向自己挥来的弯刀,刀光在她的眼里闪烁,却引不起她丝毫的动摇,随着弯刀的接近,她的身体也在向后倾倒。   “什么?”   明明似乎再进一寸就能切开她的肌肤,见到猩红的血液,但是始终无法触及。   “嘿!”   他挥刀。   “嘿啊!”   他再挥刀。   但无论他怎么挥刀,都无法看到眼前的少女,她就像一个缥缈又实在的幽灵一般,踩着诡谲的步伐,让刀剑始终无法触及丝毫。   可恶的十字军,就继续躲吧,只要我继续进攻压制着你无法举剑反击,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噗唔!   “怎么……回事……”   她整个上身失去重心直接仰倒在了地面上,她空出的手撑在地面,趁着对方挥刀的空档直接双脚朝天踢,踹在了大维齐尔的胸怀里,生生打断了大维齐尔那延绵不绝的疯狂攻势。   这是一个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与一个十字军战士对战时会遇到的招式。   “喝——喝——哈……你、你……”他面目狰狞,捂着受创窒息的肺腑憋红了脸,怒目圆瞪,终于缓过一口气,大口大口地深呼吸,“你……怎么回事!?你怎么回事!”   “艾莉她休息去了,现在是我的回合。”翻身挺立,她灵活轻巧地起身站定,瞬息间重整架势,与之前沉稳如山的简朴架势不同的是,她现在的架势更加灵活多变,却仍然有骑士简朴沉稳的影子。   “所以……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就是正主?”大维齐尔手上的弯刀转了个刀花,重整架势,调整呼吸,他擦拭了一下沾血的小眼镜,却越擦越脏,干脆把眼镜丢了,看着卡比拉·派西亚的身影冷笑连连。   “我看穿你的招数了。”卡比拉·派西亚反握长剑,冷冷地看着眼前血手累累的恶魔,仗剑直指呵道,“她这场未竟旅途的终点,她的遗憾,她的愿望,她所梦想的一切,就由我卡比拉·派西亚来给一个答案!” 77 人心中的易卜劣斯   这是第二个回合。   是卡比拉·派西亚自己的回合。   在这段时间里,和阿莉埃诺尔在一起的生活的同时,她也在学习她的剑术。当她与大维齐尔战斗的时候,卡比拉同样在学习,那面前挥来的一剑一式,那致命无比,疯狂中滴水不漏的攻击……   “我已经看穿了。”卡比拉淡淡地说道。   她的风格从此为之一变,从阿莉埃诺尔沉稳庄重的骑士架势,变换为了属于她的灵活、多变、诡谲的精灵架势。   “大话不惭!”没想到会被她一脚踹开得到了喘息之机,是他大意了,等待对方恢复体力又得重头再来,但这种花招只能用一次,他不会再上当了!   大维齐尔狰狞地加大了攻势,卡比拉迎面直上,这时她不再像阿莉埃诺尔那样双手握剑,而是单手握剑。   可就连双手握剑在大维齐尔的攻势下都溃不成军,她单手持剑又怎能抵挡得住呢?   锵!   铿————锵!   金属碰撞的密度比之前更加刺耳,同时魔音拉得更长。   黑夜之下,刀光剑影,两个影子在紧密纠缠,难以分离。   “怎么……回事……”大维齐尔额头流汗。   卡比拉的长剑轻巧地与弯刀交接,每次的交接剑刃与刀刃总是会错开一个诡异的角度,从而使得对方完全使不上力气。   这种巧妙的卸力很危险,这不单单是卸去力道抵御攻击的作用,当对方因为被突然卸力、身体失去平衡,洞门大开的时刻,迎来的就是致命的反击。在普通人交击中这种巧妙的做法能做到几次就足以称道了。但是他,大维齐尔——不如说是胡大的祭祀刀,身经百战的他自然不可能被这种情况打乱阵脚,轻松平衡并加大攻势。   “你本事还不错……”他刚刚还想取笑地夸奖卡比拉,但很快他笑不出来了。   那种巧妙的卸力不是灵光乍现偶尔为之的东西。   而这种巧妙的方式不是偶尔的一次、两次,在艰难、枯燥、长久的对峙中偶尔求得的人山中黄金般的缥缈机会,而是每次刀剑相接的时刻都会发生的情况。   看似面对大维齐尔滴水不漏的刀山她在节节败退,可她的脚步从未有丝毫的紊乱,同时神色不改地巧妙化解迎面而来的每一刀。   如果是一般的剑客,也许在被卸力的头几回合里便因失去平衡、洞门大开,被这个精灵反手一击给当场刺杀。大维齐尔是顶尖的刀客,即使被这样连续地偏斜后,他仍然保持着强大的压迫感,但在面对这样的对手,他仍然感觉很难受。   同时,在漫长的高强度战斗下,他这具身体,做了二十年大维齐尔养尊处优下的臃肿身体,也逐渐要支撑不住了,但在祭祀刀的强行催动下仍然在进行着超出他肉体极限的动作。   他的脸因为窝火而扭曲抽搐。   就好像……他在跟一个幽灵作战。   飘忽不定,不可捉摸。   又令人好奇,想去触摸。   她幽灵般的剑术就好像她作为精灵本身的存在一样,真是……令人欲罢不能!   “嘻!”   精确的洞察,极致的反应,高度集中的意志!   精彩,绝妙!果然相比享用那些跪在地上不会动的待宰羔羊,还是与真正的战士拼命一战后,掠取的战士之血更为美味啊。   多么美丽而强大的身姿啊!   真想赶紧割开她的身体,让美丽的鲜血喷洒出来,酣畅淋漓地享受胜利之血……   不,等等,或者说,要是我能得到这样一具强大的身体,而不是这个臃肿的胖子……   “你很强大,我承认,你是个顶尖的好手!”狞笑着挥刀的祭祀刀说,“你这样的人跟我这个臃肿的主人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我不想杀你了,我可以马上抛弃他改认你当主人,这样你就能成为世上最强大的战士了,你觉得这样如何?”   “谢谢。”卡比拉淡淡地说,“我不需要你这样只为了杀人而诞生的武器。”   “嚯,真是幼稚啊,所有的武器都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死亡就是武器本身的意义……那好,既然我得不到你,那就让我好好享用你美味的鲜血吧,嘻!”   说罢他加强了攻势,更强烈的疯狂,更庞大的压力,更恐怖的死亡威胁向她压来。   “快去死吧!”   “我说过……”   说完这句,在化解他攻击的瞬间间隙,卡比拉·派西亚收起了剑,将剑放到了身后。   “什么?”他疑惑了,这个精灵不准备防御他接下来的攻击,准备坐地等死了吗?   “我已经看穿你了!”   睁开双眼,说完这句话,卡比拉·派西亚不再单手握剑,她像个沉稳庄重的十字军战士一样,双手稳重有力地握紧了剑,然后斜上挥出——   “不、不好——”   他惊恐地尖叫着,徒劳地挥出两记连续的快刀,但他的架势在卡比拉之前的挑拨下加大了密度,松懈了力量。而在他这迅疾刀风中,她竟然还能瞬间收剑蓄力!   哈——呼——   屏息凝神,须臾之间。   出剑。   双手紧握的长剑,在黑夜中散发着莹莹圣光,驱散黑暗,迷途者不再惧怕,寒冷者感受温暖,那匆忙抵挡的两刀背这圣剑格开,他害怕地尖叫着,眼睁睁地看着那散发神圣光芒的长剑向自己的脖颈挥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像个没用的懦夫一样尖叫。   大维齐尔像个没用的懦夫一样尖叫。   散发莹莹圣光的长剑,停滞在了他脖颈的分寸之处。   没有伤到他丝毫,没有一滴鲜血流落。   “咕咚。”他大维齐尔的喉头咽了口水。   我……没死?   大维齐尔想。   卡比拉·派西亚双手紧握的长剑剑刃稳稳地停在他的要害,不再进取寸步,碧绿的眼眸认真地看着大维齐尔布满血丝的眼睛,之前高强度的战斗已经给他这具养尊处优的身体带来极大的负担了。   我……输了?   输给了这个土著……   不,都是因为这具没用的身体,只要,只要得得到眼前这个身体,我绝对……   大维齐尔本身灵魂的恐惧挣扎地问:“你……不杀我?”   “我不是为了杀人才来的。”卡比拉·派西亚说,语气严厉了起来,“但我要你为伤害过的人们付出代价!我要你用一辈子去向他们忏悔!”   “那这代价我一辈子也偿还不清呀,哈哈哈……”祭祀刀的意志重新占据,大维齐尔的脸上狰狞重现,透着一丝愤懑的猖狂,他的声音回荡在老城区的断壁残垣中,“我才不要向那些人忏悔,我还要借着一个又一个鲜活的肉体潇潇洒洒地饱餐鲜血,我还想去享受杀人时那些人哀嚎的样子!”   他的双眼上的血丝开始喷张,地面莫名地掀起一阵血海,卡比拉惊讶地看着周围的环境,这时大维齐尔身上炸出一道血环,将卡比拉震飞了!   “啊啊!守护灵……非洲狮!”   来自非洲大地生灵庇佑的魔焰环绕在她周身,将那飞溅的鲜血炙烤干涸,形成一个光环,在这滔天血海中保护她,卡比拉握着长剑站起来,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大喊:“你已经结束了,你被我打败了,我不许你在这里肆意妄为了!”   “被打败的是我吗?不,你只是打败了这个肮脏劣等无能的肥胖躯壳而已。”大维齐尔狞笑地说着,突然神色一窒,有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从他身上离开了,他的身体倒在了地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鲜血的恶鬼从他身后浮现,“我就是人心中的易卜劣斯,我永生不灭,只缺躯壳!只要得到了你的身体,我就永远不愁了!”   鲜血恶鬼从旁边的建筑上随手拆下混凝土,朝卡比拉投掷过来,暗影犀的守护灵帮助她化为影子,连续闪躲过投掷来的混凝土块,手握长剑重新现形在不远处,望着这从滔天血海中形成的怪物。   “执迷不悟。”卡比拉·派西亚厌恶地说,“我才不会把我的身体给你这种东西。”   “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啊啊!”大维齐尔看着天上的鲜血恶魔,没有了祭祀刀的加持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肥胖中年人,超负荷战斗的身体伤痛瞬间传来了,他七窍流血脸色苍白地说:“你,你难道要抛弃我吗?我们在一起了二十年!二十年啊!”   “是啊,我助你当大维齐尔已经有二十年了,现在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我要去寻找新的躯壳了,我就是人们心中永远的易卜劣斯!我的报应永远不会到来……嗯什么?这是——啊啊啊!”   就在鲜血恶鬼说话的时候,突然,一只火焰形成的巨龙从天而降,一声长啸,将那鲜血恶鬼的脖颈一口咬住。   卡比拉惊讶地说:“什么人?”   施展魔法,巧妙地操控着那火焰巨龙咬住鲜血恶鬼的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巨龙的火焰照亮了她的样子。   雪白胸峦之上的金色圣十字不列颠雄狮的纹章。   如她热情奔放的性格般火红的盘桓长发与礼服。   傲然耸立的山峦睥睨俯视,令人一窥便不由得心生畏退。   紧致细腻的白手套勾画出她纤手修长的手指,左手中指食指上的两颗红蓝宝石耀耀生辉,与她火红盘发上的金色头冠一样尽显荣华。   纯洁的白色丝袜包裹着她修长的美腿,一双高跟鞋仿佛盛放佳肴的餐盘般盛托着她被白丝勾勒的玉足。   “啊呀?这一大团丑陋的东西是什么呀,被魔法污染的工业烂泥么,想不到城市里居然出了这种东西,看来得通知环保部门好好处理呀。”神圣王国尊贵的长公主,克莱尔·圣·潘德拉贡殿下看着被自己的火焰束缚住的恶鬼,一只手在胸峦下环抱着,一只手优雅地抵着下巴,皱着黛眉苦恼说,然后注意到了卡比拉,便热情地毫无规矩地招手问候,“啊,卡比拉卿(o゜▽゜)o☆~今晚月色宜人,你怎么也在这里啊,莫不是想与我共度良宵?”   “长公主……克、克莱尔!?”卡比拉·派西亚惊呼道。 78 毁灭诅咒   “长公主……克、克莱尔!?”卡比拉·派西亚惊呼道,“不是……您,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听到卡比拉·派西亚的疑问,克莱尔蹙眉委屈哀怨地说道:“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呢,卡比拉卿战斗时的那美丽与勇气兼具的英姿我可都看在眼里,让我都着迷为之倾心了,你这样问我,莫非是不许我欣赏世间独有的美丽,讨厌我在这儿么?抱歉,唐突佳人了……”   卡比拉慌乱地说:“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哈嘿~开个玩笑啦。”火红的长公主瞬间喜笑颜开,尽显玩新,刚才那惹人心怜的哀愁寂寥无影无踪,她欢快的步伐与热诚之心犹如她长发与礼服的颜色般鲜红,与那天空中的火焰之龙般炽热,她包裹在乳白长手套下的纤手按在自己胸前的圣十字上,郑重说道,“其实我这次来是为了要解决这位大维齐尔的问题,这位先生在我们神圣王国的神域内已经危害已久了,身为王国的公主,我不能对这种情况既然看到了就不能坐视不管,我有为王国治下的子民们带来长治久安的责任。”   顺便帮我可爱的平迦拉公主解决一下她的家庭烦恼~哼哼~   木讷地察觉到长公主的到来,浑身崩裂溢血、七窍流血的大维齐尔艰难地抬起头,双眼流血地对长公主激动大喊:“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是您么?求求您救救我……我可是你们亲手扶持,一直忠心耿耿的大维齐尔啊!”   “你的作为令我感到恶心。”看着残缺的尸体,还有鲜血恶鬼身下那滔天的血海,长公主厌恶地说道,她闪耀着魔力光芒的手紧紧握拳,天空的火焰之龙将烈火獠牙重重咬住,鲜血恶鬼发出凄惨的哀嚎。   “我相信你是我们神圣王国过去历史中的一个错误决定。”   凄惨不成人样的大维齐尔愕然地跪在那里。   大维齐尔的嘴唇在蠕动着,哆嗦着说不出话。   半晌,他才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喃喃询问道:“我做错什么了吗?”   长公主向他缓缓走去,她的厚高跟鞋每一步都会在地面燃起火焰,她的手臂高举朝天,庞大的魔力汇聚在她手心中向天空射去,维系着那只狠狠咬住鲜血恶鬼的火焰之龙,她火红的长发在焦灼的空气中激荡,她美丽高贵的容颜此时犹如铁面的审判者般可怖。   “你这种人死不悔改,你的罪行罄竹难书。”   “我对神圣王国忠心可昭,从来没有违逆的意思!”   “你伤天害理,罪不容诛。”   “你们要什么我就给什么,你们要我杀光曾经的同……那些恐怖分子,我都毫无折扣地执行了!二十年来埃及再没出过叛党!”   “身为神圣王室的公主,我的职责就是维护神圣的律法。”   “我在这里做了二十年的大维齐尔,我在这个国家根深蒂固,这是我的国家,我的领地,我的财产!我是这里的主人,我是这里的正义,你不能这样对我!”   “每个人都生而负有原罪,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现在,我将以圣次子的名义履行神圣王室的圣裁义务,圣长子之福音背书的圣裁权力,并以加拉哈德大天使授予的权柄,对你进行——审判!”   长公主攥紧了她高举在空中的拳头,同时与她庞大魔力维系的火焰之龙长啸一声合拢了下颚,可怕的鲜血恶鬼就像一只微不足道的虫子,被她捏死了,失去恶灵支撑的无边鲜血烟消云散,恶鬼手中那把邪恶之刀也在火焰的炙烤下剧烈升温、发红。   “不!!”看着助自己攀到今日地位的力量在神圣火焰下化为乌有,大维齐尔凄惨哀嚎。   “饶了我……求您怜悯!”燃烧的祭祀刀在哀嚎,它对卡比拉·派西亚乞求,“救我……救救我,权力、金钱、地位、名声,只要有了我的力量,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求你……”   卡比拉咬紧下唇,寒蝉地望着这火焰燃烧的天空,在熊熊烈火下一切都被涤荡得澄澈,看着在烈火中哀嚎的、杀人累累的祭祀刀,她摇头转身,不再看它。   “我绝不……”灵魂的声音随着钢铁的融化逐渐扭曲,逐渐,这传承千百年的血色弯刀在现代社会的魔法火焰中,终于化为了一滩沸水流铁。   巨龙长啸,火柱冲天,完成了使命后的火焰之龙烟消云散,仿佛从来不存在似的。   长公主贤淑端庄地将两手交叠于腹前,面带微笑地看着精灵,施展了那惊天动地的魔法后,全身上魔力的余炎轻轻摇曳在她身上,那炽热的魔法可以是她与卡比拉共舞时的华丽舞步,也能是现在这毁天灭地的武器。   她报以歉意地对卡比拉说:“卡比拉卿~很抱歉让你看到了我们地球不好的一面,这很令人不愉快……你眼前的这个恶徒将会受到应有的惩戒,面对邪恶,神圣王国绝不会姑息,哪怕他身高位重如大维齐尔。”   长公主对卡比拉·派西亚婉婉一笑,远处正在传来刺耳的警笛声,天空魔力引擎轰鸣的声音划过了一个时代,长公主向面如死灰的大维齐尔走去。   “揭过今天的不愉快,展望崭新的明天吧,请你务必相信,我们地球还是很美好的,这个世界的人们仍然能知错就改。”   大维齐尔像死了,一样浑身流着血,跪在地上,大概命不久矣了吧,但相比身体他的心也死了——或许他的心在二十年前就死了,连尊贵的长公主殿下走到身边也一点反应也没有。   长公主像个小孩子似的咯咯笑,乐呵呵地提起裙摆蹲在大维齐尔的身边,在他的耳畔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你美丽的妻子我就代为笑纳咯~|。•ω•)っ哦呵呵~”   长公主掩口咯咯笑地离去了,大维齐尔难以置信的转过头,看着她的背影,他才发现自己当大维齐尔的二十年时光竟恍如隔世。   看着那尊贵的美丽背影,他的眼前闪过了无数过去的片段。   被神圣王国殖民当局征收口粮,饿死在家里的父亲。   意气风发、风华正茂、为土地独立战斗的同伴们。   自己从古墓中捡到的、那寄居了千百年来与侵略者战斗的英灵的血刀……   一个站在菜市场路口哭着、誓言保家卫国的男孩。   一个跪在这里、一无所有的肥胖中年人。   他皤然悔悟,血泪流落。   “我诅咒你,你这个真正的罪人!”   魔力驱动的垂直起降运输机降落在空地上,贤淑端庄、美丽高贵的长公主在神圣皇家守卫的护卫下踏上了运输机,舱门合拢,对一个废人的诅咒早就听不见,面对展翅高飞的运输机,这个发狂的男人仍然仰天怒吼。   “我诅咒,你必将死于非命,你生前要遭受万般的痛苦,死后也将受到地狱的折磨;我诅咒,你家族的血脉流淌在毒液里,你信任的人都将弃去;我诅咒,你的王国分崩离析,你站着的一切都将一文不名,遭人唾弃;我诅咒——”   鸣笛的警车来到他身边,两位警员毫不客气地将这位曾经的大维齐尔、现今满口疯言、蓬头垢面的疯子押上了警车,而这个疯子还在发出他最后的呐喊。   “——你的世界必将在灾厄中化为灰烬,所有信你的、从你的都将化为乌有,世间唯毁灭永恒!” 79 前进,安纳托利亚!   第二天,一条微不足道的新闻出现在各大媒体的头条上——相比出现在全世界各大头条板块上的有关异世界的新闻,那自然是微不足道了。   【……昨日夜里,埃及前大维齐尔恰拉邦已经被捕,经过有关部门调查,他曾是隶属于二十年前活跃的极端恐怖组织‘埃及吉蛤德’的成员,且在日后仍利用职权贪wu受hui、滥用职权、犯下多起严重谋杀案。在开罗警方与神圣王国异端裁判所的合作侦查下,现今他与其党羽皆数落网,他多年利用职权获得的非法财产将会择日公开拍卖,恰拉邦与其党羽将择日审判。同时对遭其所害的被害人调查程序与赔偿程序正在启动……】   【……平迦拉苏丹痛斥了前大维齐尔的罪行,在神圣王室与大伊玛目的共同见证下举行了对前大维齐尔恰拉邦的缺席离婚裁决,宣布平迦拉公主与他的入赘婚姻无效,据可靠消息称平迦拉公主目前状态稳定,暂时代前夫理大维齐尔一职……】   在惊讶有关异世界的新闻之余,看到这条跟异世界无关的新闻的人们也在吃惊。   “原来他是个这么邪恶的人呀,没想到我们的大维齐尔竟然会是一个恐怖分子。”   “胡大终于给这个恶人应有的惩罚了。”   “真是报应。”   “果然,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呀。”   大多数注意到这条新闻的人吃着早饭,翻着报纸和手机,看到这条新闻惊讶地感慨一下,便翻页过去了,毕竟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而有些人则表现出更大的困惑与关注。   “大维齐尔被抓了?”在医院,医生忙碌地书写着潦草的药方,听着患者闲聊唠叨突然说出来的消息,他停下笔,惊讶地抬起头。   “他身受重伤,命不久矣?哈,这个该死的易卜劣斯终于遭火狱了。”在军营里训练新兵如何为步枪注入魔力填充弹药的老兵听到了这个消息,高兴得差点开枪走火,但又陷入了更大的困惑中。   “他那样的人,怎么如此轻易地就被抓住呢?”听着学生们的闲聊,头发花白的老教授深深蹙眉。   “据说是长公主亲自出手,带着她的亲卫队制服了他。”躺在汽车底盘下操弄着魔法维修的修理工对同事说,催促他把扳手递给自己。   “我看到了一个幽灵……一个被胡大的光所庇佑的幽灵。在黑夜中我看不清她的模样,但我的确看到了,昨天我在老城区拆楼的时候,我看到了她与大维齐尔战斗的样子。”坐在挖掘机里拆楼的驾驶员抬头对旁边楼层搬砖的建筑工说。   “她背着一把短剑,拿着一把长剑,胡大祝福的光芒赐予在她身上,照亮了那一夜的黑暗,拿着刀的大维齐尔在决斗,经过漫长的苦战,终于将邪恶击败了。”站在流水线上机械地组装零件的工人身旁对操纵着自动化魔导机械的工人讲述自己的见闻,“究竟是谁打败了那种怪物啊,难道说……”   “是她……”仓库的老管理员失神喃喃,从布满油污的各色零件中走出来,走到外面,已然黎明,他抬手遮着阳光,一时难以适应,刺激的眼泪忍不住流落,怎可想,区区一夜,黎明已至。   “她真的做到了……”   在南方尼罗河畔的田野里,一个粗鄙脏兮、浑身邋遢的农夫,失意地坐在板凳上,他身旁放着两把锈迹斑斑的弯刀。   听到这些消息,他一时茫然。   他的脸色变换了几次,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活像个疯子。   无论如何,他终于是解脱了,于是他笑着哭了出来,比哭还难看。   “她真的做到了……她的圣战……这个该死的异教徒,她怎么可以做到……怎么可以,明明我……我们都做不到的事……”   沮丧,狂喜,同时撕扯、冲击着他麻木多年的神智,他抱头痛哭,女儿与儿子看着他们的父亲,妻子从身后默默抱住了自己的丈夫,才让他从这动荡的情绪中缓解下来。   沮丧颓废的他抬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点,其实酒早就不剩了。   “艾奈阿姆,喝酒是不好的。”妻子埋怨地说了一句。   “你说得对。”今天平静下来的农夫神智格外的清醒,没有像过去那样大发雷霆,“既然这个易卜劣斯已经被打败了,我也不能再颓废着,忤逆胡大的道了……”   老旧的收音机声音嘈杂地放着外界的新闻:【……神圣王国发布了雇佣兵招募令……君士坦丁堡大牧首号召信徒前往安纳托利亚……进行反恐剿匪……维护安纳托利亚地区长治久安……罗德岛制药公司正在广招干员,进一步介入安纳托利亚地区拓展商贸业务,提升安纳托利亚地区广大民众生活水平……】   丢下酒壶,思忖许久,这个邋遢的农夫忧郁着脸,在妻子耳畔低声说:“我的妻子……我能否恳求你……”   “蝈蝈蝈——!蝈蝈蝈——!蝈蝈蝈——!”   门外的突然响起了鸡叫声,但很奇怪,这鸡叫的声音不像是鸡,反而像是个女人叫的,这里的农夫们工作的规矩也很奇怪,家家户户不允许私自拥有钟表,每天必须听着鸡啼的声音起床耕作。   “蝈蝈蝈——!蝈蝈蝈——!蝈蝈蝈——!”   被鸡叫打断说话的农夫痛恨骂道:“这个该死的东方贱人,她就不能消停会儿吗!真是……我……我……算了……”   说着说着,农夫的头又低落地垂下去,垂头丧气了。   “蝈蝈蝈——!蝈蝈蝈——!蝈蝈蝈——!”   “没事,艾奈阿姆,去做你该做的事吧。”可虽然话被打断了,妻子似乎却早就知道丈夫想说什么,温柔微笑说。   农夫眼神木讷,嘴唇蠕动着说不出话,妻子的眼角溢着晶莹。   “蝈蝈蝈——!蝈蝈蝈——!蝈蝈蝈——!”   “谁叫我还想再看见一次我喜欢过的那个艾奈阿姆啊……去吧,我会照顾好家里和孩子们的,愿……胡大保佑你。”   他恍然,跪在自己的妻子脚下痛哭……当他再次站起的时候,他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他提起自己锈迹斑斑的弯刀,往墙上一振!   斑斑锈迹纷纷凋零,尘埃之下寒芒乍现!   “蝈蝈蝈——!蝈蝈蝈——!蝈蝈蝈——!”   黄四娘拿着大喇叭挨家挨户地学鸡叫,昨晚在绿洲庄园被拒之门外的经历让她感到无比羞辱!哼其实说到底就是她钱不够多,没有力量和地位,只要有更多的钱,迟早让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后悔。今天你把我拒之门外,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女穷!哼哼~为此我一定要加倍地努力,加倍地赚钱!你们这些家伙等着瞧吧,老娘今天这么早起来督促你们上工,看在我这么努力辛苦的份上一定要给我死死地干干活,把油水都榨出来给我呀,嘻嘻~可爱的小钱钱~   想到黄橙橙的金子,黄四娘更卖力地举着喇叭呐喊了:“蝈蝈蝈——!蝈蝈蝈——!蝈蝈蝈——!”   “吵死了,你这头东方黄皮猪!”   正拿着喇叭学鸡叫的黄四娘被突然丢来的木头直接塞进喇叭口里打了个人仰马翻,眼冒金星。   “蝈蝈咕唔!?蝈——叽咿咿咿咿!”   “谁丢的木头!?谁丢的木头!?竟然敢打我,我可是堂堂大老板!”轱辘爬起来的黄四娘厉声大叫,“竟然敢、敢叫我东方黄皮猪!我告诉你我们炎黄子孙站起来了!屈辱的时代过去啦!犯我炎黄者,我必加倍奉还!我一定要狠狠地扣你的工钱咿咿——”   “老子打的就是你这种东方黄皮猪。”   黄四娘被踹了个轱辘,刚想开骂,掏出怀里的鞭子,突然明晃晃的弯刀竖在眼前,她一双充满小钱钱的眼睛瞬间成了斗鸡眼,半晌反应过来,她吓得尖叫一声,跪在地上连连求饶,不停地磕头。   “呀啊啊!饶了我~饶了我!大爷呀啊啊……”   他的弯刀将皮鞭一刀两断:“再看到你拿这东西打人,我回来就砍了你的脑袋。”   战士收起了弯刀,向前大步前进,他原本邋遢的胡子剃得很干净,他的头发不可避免地染上斑白,但此时的他仍然像过去那般年轻,他的眼睛不再浑浊,反而锐利如剑。   他曾是个战士,现在也是个战士。   被狠狠教训一顿后眼镜和粘上的小胡子都歪了,挣扎地从泥土里爬起来,看清眼前人模样的黄四娘傻眼了,这个带着两把弯刀、独自前行的刀客竟然穿着她的黄氏农业有限公司的衣服,她的田地里什么时候有这号人?不认识……哈,她认识谁呢。   看着他前进的背影,黄四娘忍不住大喊:“你、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安纳托利亚。”   黎明下的战士踏过尼罗河的肥沃土地,头也不回地向着北方前进了。 80 不是每一个沿海人都叫龙门人   葛鸣虚睡得有点晚,起来的时候城市内线已经忙碌起来了,有序魔力的共鸣氤氲环绕在城市的大气中,魔力驱动的交通工具在这座元素之城川流不息。城市道路已经没有空闲了,为了教卡比拉·派西亚开车,她开着越野车载着两人一起去郊外,然后就作为驾驶教练手把手地教她如何开车。   “前面转弯,离合器慢慢抬啊,这个弯打满方向盘,这里提二挡,慢慢踩油门再挂三档……别、别踩那么凶啊!升挡,升挡,等等前面是河!快刹车——没叫你踩离合器我叫你踩刹车——更不是油门啊啊啊啊啊要撞上啦————!!”   “哇啊啊啊啊啊!!”   轰——哗啦!   事实证明卡比拉·派西亚这只尖长耳朵大兔子就是个驾驶白痴。   “咳咳……哇……咳咳……”葛鸣虚浑身湿漉漉地从河里爬上来,呛了个半死,衣服都打湿了,紧紧贴合勾勒出她娇俏的曲线与那勉强起伏的胸部,“见鬼……早知道我就不该来教什么车……”   “啊哈哈~鸣虚对不起啦。”卡比拉·派西亚站在岸上尴尬地摸着后脑勺,将河里的葛鸣虚拉上岸,她身上全是干的——好狡猾!这个家伙刚才要落水的时候就先一步跳车了!   “你开的什么车呀!”湿身的葛鸣虚恼怒呵斥。   “我不是故意的。”尖长的精灵耳朵愧怯地颤了颤,卡比拉吐了下小舌头。   “真是……身上全湿透了,下次再也不教你开东西了。”葛鸣虚叹气,整理湿漉漉的衣衫,她最先关注的是自己的手机,还好手机有防水设计,不然她真的会哭死的,手机安然无恙后她看着半沉在河里的越野车,哀声大叫,“啊啊!现在怎么办嘛!”   车沉到河里葛鸣虚其实没有损失的感觉,毕竟这辆车原本就是抢来的,她没为此花一分钱——怎么能说抢呢,主人都没要呢——当然这辆车的主人要是想过来要,那她俩又能好好揍他一顿了,但问题是,车沉河里后他们该怎么出行呢?   卡比拉怯怯地说:“要不……咱们把它捞出来?”   葛鸣虚没好气地说:“呵,捞出来,这几顿重的大玩意儿你捞一个给我看啊。”   “呃……”卡比拉只会一些在她异世界的家乡学的简易魔法,她身上最强大的力量是来自守护灵的,只是一定程度上强化她本身。面对这样一个沉水里几吨重的大家伙她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大概只有找起重机来或者一些强大的现代魔法才管用吧。   这时,一个熟悉的女声突然响起:“你们好像遇到了点小麻烦呀。”   “诶?”   话音刚落,沉没在河里的越野车被一团魔力的荧光所包裹,在一股冥冥的力量下,越野车被凭空抬起,悬浮在空中向岸边移动,在两人的目光下稳当地落到地面上。湿漉漉的越野车旁边停靠着一辆银色的阿斯顿马丁汽车。   银色的阿斯顿马丁外形颇有经典的年代感,让人怀疑下一刻它是否会打开车灯发射两枚导弹或者是打开火箭喷射引擎,这种上世纪年代老车的主人是一位更老气横秋的女绅士,她打开车门,给自己亚麻色的飘逸束发戴上黑色高礼帽,拿起自己的手杖,微笑地看向两人,黑梆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黑色的长裤显得她本就高挑修长的大腿愈发笔直,黑底细白条纹衫包裹着她与长公主分庭抗礼的傲人胸峦,黑色的大衣外套穿在身上,由一条银链作为腰束扣住大衣两端从条纹衫穿过,展示着她纤美的腰肢,黑色大衣的内衬却是玫瑰一样火红,一只白玫瑰别在心胸前,仿佛象征着她高尚绅士的品格。   “两位,昨晚宴会上的招待还尽兴吧,我们的公主殿下有没有亏待你们?”   哈,葛鸣虚不爽地哼了哼,玛格丽特·罗斯·温莎这个臭屁的家伙可别又想像上次那样捉弄她们了。   “玛格丽特!”看着随手便能将几顿的越野车凭空从水里捞出来,卡比拉呼喊着她的名字。   “啊,我可爱的小卡比拉。”玛格丽特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拄着手上靠在银色的阿斯顿马丁上,看着卡比拉·派西亚,迷恋的眼神愈发醉人,“对于一个合格的绅士来说,对待身边事物的方式就透着她是否具有高尚的品格与品位,对待车这样的艺术品也是一个道理……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这辆车会在水里吗?”   玛格丽特·罗斯·温莎眼光从惴惴不安的卡比拉·派西亚身上,转移到浑身湿漉的葛鸣虚身上的时候,醉人的眼眸轻蔑挑起,高挺的鼻眉哼出不屑的声音:“是不是这个没教养的粗鄙龙门人干的好事?”   “龙门人?”听到对方奇怪的称呼,葛鸣虚当场一愣,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啥?”   卡比拉连忙罢手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是我、我刚才一不小心开进去的……”   说完这句话卡比拉脸颊和耳根都红透了。   “这是一场多么伟大的悲剧呀!轻灵优雅的世外佳人在命运的捉弄下做出了糟蹋之事,将美丽的事物粉碎在我的眼前,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场悲剧的发生呢?”   “唔,我、我……”   玛格丽特一边哀呼道,一副悲悯难耐的沮丧表情,一边张开双臂向羞愧得抬不起头、毫无警觉的卡比拉接近,眼神里却透着饥渴的炽热。   “看来我有必要好好教导你作为一名合格绅士的素养呢,将你扎根于人性本身中的完美一点~一滴~地调教出来,让我来~手把手~教育你如何才能驾驭好一匹充满野性的汽车吧……”   “那可真劳烦您老了啊。”葛鸣虚不悦地挡在玛格丽特面前,十分不满地望着眼前无论身高还是胸峦都压自己一个头的丰满女绅士,“不过很可惜她不需要,有我照顾她了,你能不能滚远点臭屁去呀。”   “真是粗鄙。”玛格丽特高傲地叉着腰,仰着头蔑视着眼前的黑发少女,轻蔑地说,“现在的龙门人已经没教养到不知道不该挡一位绅士的道了吗?”   “虽然我是个喜欢吃海鲜的海边人,但能否劳烦您这个鼻子长脑门上的大牛鼻子记住,咱们偌大的共和国几十个沿海省份不全都叫‘龙门’啊,胸大无脑白皮猪?”葛鸣虚冷笑。   龙门是共和国的特别行政区,在过去的历史上曾作为神圣王国传教与进行商业贸易的租界,之后成为一个繁荣的商业贸易中心,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象征着东西方难得却不平等的联系。尽管龙门地区的主权在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动荡前夕被共和国强行收回,但抹不去的殖民历史使得在东方的大地上永远留下了来自神圣王国的一抹色彩,许多龙门人甚至现在还在以神圣王国的臣民自居。   葛鸣虚恶言相讥,眼神恶毒地看着女绅士大衣包裹下的胸峦,不悦地冷哼,直接赏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使得为之一颤:“脑子里的油水全流进赘肉里去了么。”   Duang~Duang~   波澜荡漾,娇妍妍。   “咕~呜呜呜呜!”这一记“耳光”来的奇巧,来的突兀,如此迅雷不及掩耳,当场打了高傲的温莎小姐一个措手不及,将她叉腰挺胸的傲人姿势一下子打得蜷缩回去,她老气横秋的声音在娇滴的呻yin下被染上一丝荡漾的春色,眼里秋波流露,痛苦地捂着胸峦蜷缩起来,脸颊绯红。   “哈哈哈,什么狗屁绅士啊,不过是头胸大无脑的母猪罢了。”葛鸣虚肆无忌惮地指着她嘲笑道。   “你这个家伙——看老娘不好好教训你!”抬起头看见嗤笑自己的葛鸣虚,玛格丽特气得咬牙切齿,也不顾什么绅士风度了,直接冲上去一把将措不及防的葛鸣虚一把勒在腋下。   “哇啊!放、放开我!唔……呜呜~”   她动作的速度完全出乎葛鸣虚的意料,她毫无反抗的能力就被一把抓住,那可望不可及的胸峦死死地挤压着她呼吸的空间,紧密地贴合她脸颊的形状,紧接着还要被迫承受饱含温莎小姐怒火上下其手的折磨,身体仿佛触电了一般直窜头顶,黑发乖巧少女脸颊羞赧,死死地摇着下唇。   “你这个胸小不丁点大的贫乳以为自己在跟谁说话呀,哈~哈啊?现在知道谁是老大了哦?”   “不……不能呼吸了……不要乱摸那里啦……啊呀!呜呜~唔呜呜~”   卡比拉·派西亚慌了,连忙上去将两人分开:“你们不要再打了!住手,你们不要在打了!哎……哎别抓我啊哎!”   一番折腾后,卡比拉总算分开两人了,脸颊绯红的两人各自坐在一边抱着胳膊不看对方,气氛很是尴尬。   “哼。”   “哼。”   精灵低垂着耳朵触及黑发乖巧少女的肩膀:“鸣虚……”   “反正你就是喜欢那个胸大无脑的大牛鼻子母猪是吧?”   “不、不是……”   “烦死啦,我不管啦。”葛鸣虚恼火地站起来挥开卡比拉,“你要教这大兔子开车是不,好啊,你教的起就教啊,呵,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哦,像你这种胸大无脑的母猪,是绝——对,不可能教得来她的!还要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我家大兔子些做奇怪的事情,我一定要让你好看,哼!”   抛下一句气话,葛鸣虚掏出手机点开app一边玩游戏去了——元素科技产品有一个好,它通过魔力运行而非靠电能,魔导设备基本上不怕水,不用特意去设计防水功能就能使用,如果这辆越野车是非元素科技的产品被这样泡过后肯定得去大修了。   “喂,鸣虚!”   “好啦别管那小布丁点大的龙门人啦,现在就让真正的绅士来教育~你什么叫对车的艺术品位吧。”那惹人心烦的贫乳终于走了之后,玛格丽特握住了精灵少女的手,拉着她上了越野车,自信满满地在副驾座悉心指教道,“首先呢,你要去感受,感知这辆车的灵魂,倾听她灵魂的声音……”   “哦……好像听到了……”   十几分钟后。   嗡嗡——轰——哗啦!   “哈哈哈哈哈哈!我都说了吧,这大兔子就是个驾驶白痴啦!哈哈哈哈!”   看着越野车再次一头撞进河里,自己预言应验的葛鸣虚捧着手机指着她们开心得不得了。沉入河里的越野车在玛格丽特魔法的操控下重新悬浮起来回到地面,看着湿漉漉的越野车,丰满的女绅士无奈地叉腰摇头,精灵少女羞愧不已地低下头。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嗯,我看出来了。”玛格丽特长叹一声,“算了不管车的事情了,说点其他的吧,亲爱的卡比拉,我之前给你铸造的这两把剑还好用么?” 81 两把剑的能力   “啊,这两把剑,这把罗马神剑……”卡比拉·派西亚从背后拔出长剑,轻轻地舞了个剑花,剑身纤长,轻盈平衡,剑刃柔韧而锋锐,镌刻的古老铭文散发着神圣的荧光,这把利用了她从家乡带来的异世界精灵剑残骸所铸造的新剑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都是一把完美的武器,而在先前的战斗中,卡比拉也用实战证明了自己的眼光,“很好用!真是一把漂亮的剑呢!”   在一旁玩游戏第一次听到卡比拉新武器名字的葛鸣虚当场喷了:“噗!罗马……什么鬼呀!”   卡比拉疑惑了:“唉?这名字有什么奇怪的吗?”   “这个名字来自我们欧罗巴大陆古老历史中一个消逝在历史长河的神圣名字,我们都是罗马的孩子,我们都向往着成为罗马的继任者,用罗马这个词来形容我赠予你的这件完美礼物再适合不过了。”温莎小姐理所当然地说,上前将手按在了剑刃的铭文上,“还有这可不止是一把剑,这可是高科技呀。”   “哈,牛鼻子又在说大话了,一把剑还能给你整出什么花样呢。”   “高……科……技?”卡比拉一脸懵逼地品析这个陌生词语。   “你目前使用这把剑所享受到的性能都来源于它符合人体工学的完美设计,以及对材质锻造的最优化匹配,但光靠这些它也就是一把普通的长剑而已。其实她最强的地方在于它身上所附加的魔法,也就是所谓的‘附魔’。”   自从魔法来到这个世界,人们学会了利用魔法阵对普通物品进行附魔的方法,从第一次接触到大规模利用,在元素世界的人们所接触到的物品无不有附魔的影响,从电视机里的魔导元件、存钱用的银行卡、打火用的汽车钥匙,都是在利用魔法与物体交互的本身,说附魔就是元素文明本身也不为过。   卡比拉自然也知道附魔,她所生活的异世界本来就是被魔法充斥的地方。但在她印象中附魔物品往往都是昂贵而稀有的宝物,只有技艺最精湛的魔法师、铸造师才能操弄的来的东西,是极其珍贵的东西,根本不会想到自己在大城市吃到、看到、玩到的东西全都是由她印象中罕见珍贵的附魔所创造,并且都那么的廉价常见,这也是这个名为地球的花花世界带给她的巨大震撼之一。   “首先只要你往这把剑中注入魔力,就会激发一个由魔法创造的动能场,将剑刃包裹在一个充斥着高频振荡、能撕碎接触到的一切事物的动能场,能帮助你轻易地切开任何敌人的血肉与装甲。”   “哇哦!”卡比拉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背包裹在一层朦胧、隐隐嗡鸣的气场内,难以想象光是这样就将这把长剑的致命程度更加一层。   “当然你要是不想让自己那么的‘致命’,你可以将它转过来再注入魔力。”温莎小姐翻转卡比拉手中的罗马神剑,将那些散发圣光的铭文翻面朝下,当卡比拉再次注入魔力时,她感觉手中散发着知名气息的动能场似乎不太一样了,“这时致命的高频动能场就会转入不那么致命的低频模式,接触到动能场的敌人不再会被血肉分离,而是会受到极大的‘震撼’——我是说字面意义上的‘震撼’,他们会因为这种低频震撼陷入昏迷,从而失去战斗力。”   “真是厉害的魔法呀!”卡比拉反复切换着动能场的模式,虽然不太听得懂玛格丽特的话,但有这种功能她就能放开手脚地战斗而不用担心伤人性命了。   “同时,罗马神剑还有第二个功能。”温莎将长剑翻转回来,铭文朝上,“说,‘圣光’。”   卡比拉不明所以,但还是照着念了:“圣光。”   然后她手中长剑身上的铭文便迸发出耀眼的白光,将周围瞬间吞没。   “waaaaaaagh——什么东西——我的狗眼啊啊啊啊!”   猝不及防的葛鸣虚发出刺耳的惨叫。   “当它魔力充盈的时候,你念出这个咒语就能激发长剑身上的魔法,这个魔法会释放出强烈的圣光,令你直径十米内的敌人都失去视力,并将用任何方法隐匿起来的敌人暴露,对作用范围外的敌人也能通过圣光掩盖你的身形,而且在圣光之中你的行动不会受到任何妨碍。而当你使用过这个魔法后,你可以在一小时后再度使用魔法,或者在战斗中通过攻击敌人时产生的能量快速积蓄魔力再次使用。”   “好神奇啊。”卡比拉·派西亚惊叹地说,显然她的视觉没在这强烈的圣光中受到任何影响。   她没想到这把用她从家乡带来的漂亮长剑居然有那么多厉害的功能,显然玛格丽特为她的新武器注入了大量的心血,“谢谢你,玛格丽特!”   “谢谢。”玛格丽特笑得很开心,“还没完呢,你觉得我给你的第二把剑如何?”   “呃,啊,这把剑啊。”堂·吉诃德之刃,将罗马神剑插回剑鞘,握着手中的断刃,卡比拉的神情落寞起来,尖长的耳朵有些耸拉。   “我记得你是用两把剑的。”   “是一把剑和一把匕首。”将眼中的落寞一扫而去,卡比拉认真地说道,现在却有些尴尬,“我战斗的时候顶多再用一把匕首就够了,但这把剑……对我来说太大了。”   “没关系,不用也行,但只要你需要的时候记得取出来用就行了,你先往里面注入魔力。”当堂·吉诃德之刃充满了魔力后,玛格丽特回头朝葛鸣虚喊道,“喂,射她一枪。”   “干嘛,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突然叫我射她一枪……”被打扰的葛鸣虚不耐烦地嚷嚷道,揉着被圣光闪瞎的眼睛,看到了卡比拉,先是愣了下,再揉揉眼睛。   “哦,原来是这样。”确定自己没产生错觉后,葛鸣虚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从腰间取出手枪就往卡比拉脑袋上一指。   “等、等一下鸣虚——”万万没想到葛鸣虚会突然拿着枪指自己的卡比拉惊慌失措。   砰——   “唔呣!”想象中的疼痛感没有传来,卡比拉紧张地睁开眼睛。   一枚变形的金属弹头悬停在她额头前。   她全身上下都被一层冥冥的光环所笼罩,隐隐约约,难以察觉,只有被子弹击中的那一刻才显示出它的轮廓。   “呼~还不赖。”葛鸣虚吹了下枪口的硝烟,将手枪收回枪套,继续低头玩手机。   “首先是她的第一个能力,‘魔力屏障’,当她魔力充盈时,会在你周围形成一个能阻挡任何投射形式的攻击,包括且不限于金属弹头、能量武器、元素武器、弓箭、冰锥之类的玩意儿,当魔力屏障达到极限而破碎时,你可以将她握在手中主动注入魔力充能,快速恢复屏障。”   “然后是她的第二个能力。当她魔力充盈,你面对着敌人的载具时——无论是元素产物还是非元素产物,你都可以选择将这把短剑用力地插进去——”   “唉!?”   说着,玛格丽特就握住卡比拉的手腕,强迫她用力地将堂·吉诃德之刃插入了吉普车的引擎盖里。   “——进行‘载具处刑’,如果是元素产物,它内部附魔的魔法阵将会发生魔力暴走,如果是非元素产物,它内部的复杂电路将会引起严重的短路,但殊途同归,无论是元素产物还是非元素产物在受到她的‘载具处刑’后基本都会发生暂时的瘫痪,又或者……”   玛格丽特一把将卡比拉·派西亚抱在怀里往远处逃跑,紧接着因为遭到堂·吉诃德之刃“载具处刑”的越野车在一阵不正常的嗡鸣后,终于……   轰隆!   “就会直接这样爆炸啦~嘿嘿嘿。”   “啊啊啊啊!我的车啊!”河畔上响起葛鸣虚绝望的尖叫,“没了车我们还怎么旅行啊!”   “当然是让可爱又迷人的卡比拉小姐坐着我的阿斯顿马丁风风光光地回去咯,你这个又搓又矮的龙门贫乳就在这里好好待着风凉去吧。”   “你个@#%的说谁龙门贫乳呢!看我不……”   “好了,好了,不要吵啦……”卡比拉竭力地劝阻葛鸣虚与玛格丽特的争吵,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两人就是这样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把自己夹在中间不该如何是好。   等两人终于稍稍歇息后,叹了口气的卡比拉又向玛格丽特问道。   “对了玛格丽特,你刚才说她有三个能力,你已经说了两个了,那第三个能力呢?”   前几天想了想,把自己一些不太和谐的作品搬到P站上去了,这几天慢慢搬。   PixivID:赤の天使アニエス 82 与女骑士的道别   “这把剑的第三个能力是什么?”   “你说这把剑的第三个能力呀……”玛格丽特眼珠子转了一圈,嘿嘿一笑,“就不告诉你!”   卡比拉傻眼了:“啊?”   “你自己慢慢摸索吧,我先去加个油。”说着玛格丽特直接一把抱起惊慌失措的葛鸣虚,坐上她的银色阿斯顿马丁,发动了引擎,“别打手机啦,小心走火哦。”   “干什么啊你!你这车又不加汽油小心个屁的走火……喂,喂!快放我下来啊!”   “那就去买零食,乖啦,喜欢吃什么姐姐都买给你哦。”   “你当我三岁小孩啊!快放我下来,喂————!!”   卡比拉眼睁睁地看着玛格丽特绑架葛鸣虚驾车绝尘而去,留下她一人孤零零地在河边与燃烧着元素火焰的越野车残骸一起。   “搞什么嘛,什么叫我自己慢慢摸索……”卡比拉·派西亚抱怨地嘟哝着,两个人都走了,她也只好试着自己摸索这把剑了。   “第三个能力啊,肯定还是要注入魔力吧……咿咿……给我……出来……”   照玛格丽特的说法,她重铸后的这两把剑都是高科技,上面附加了很厉害的魔法。罗马之剑的能力她已经知晓,可无论她把堂·吉诃德之剑怎么翻来覆去,怎么寻找奇异机关,怎么巧妙地注入魔力,也只是激发了“魔力屏障”与“载具处刑”这两个她已经知道了的能力,根本没有玛格丽特所说的第三个能力的踪影。   “哈……哈……”累的满头大汗,卡比拉放弃了,坐在河畔叹息,“还是等玛格丽特她们回来吧。”   背负双剑的精灵少女孤独地坐在尼罗河畔,环抱双膝,将脸颊深深地埋下。   堂·吉诃德之刃,愚者之刃,玛格丽特重铸的这把只剩一半长度的剑,原来是属于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的。   只有会冲向风车的傻瓜才能用得起的剑。   一个人独自宁静下来的时候,过往的事情,未来的事情,重要的事情,便一件件地从脑海里冒出来了,要自由的意志下个决断,给个定义,又或者什么裁决都做不出来,无法安心归档,只能等到下一次静静坐着的时候再不经意间地闪烁过去了。   第一次,在自己与世无争的小村庄见到了来自神圣王国的殖民者,拿起刀剑前往一无所知的地球世界冒险,解决了地球部落的纷争,来到大城市的花花世界,还有遇到总是嘴上说不要的葛鸣虚,热情似火的玛格丽特·罗斯·温莎,雍容华贵的长公主……   她在地球遇到各不相同的朋友,都让她在这个奇妙的异世界学了很多东西,但唯有一人应该是她在这些地球朋友中最特别的了。   “艾莉。”卡比拉不禁呼唤了一声她的昵称。   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自称来自古老的法兰西王国,卡斯蒂利亚裔的没落骑士、十字军战士,在参与了一场从很多意义上十分难堪的大圣战、告别君士坦丁堡、在汹涌的地中海底无果而终后,带着前往埃及圣战的强烈执念来到了现代与她为伴。   用“为伴”这种用词兴许过于牵强,她甚至不是像卡比拉之前对决过的敌人那般是古老的邪灵,她只是自己的幻想,这份带着古老执念的幻想却支撑着她跨过了这场旅途中的低潮,支撑她、鼓励她,如果可能她真希望她能留下来……   【看来我们的旅途只能到此为止了。】阿莉埃诺尔淡淡地说。   不知为何,今天阿莉埃诺尔的形象格外的清晰,超脱了虚妄的幻想,仿佛有一位真正的骑士少女坐在了自己身边。   她穿着一件锁子甲,狰狞的白底红十字图案在她的白色外衬上,象征她为神而战的身份,同时也收束了她那其实比卡比拉还要稍胜一筹的饱满胸脯。钢铁的战靴与护手尽显分量,黄褐色的短发,鼻梁挺拔,眉宇英气,一双曾饱释怒火的乌黑眼睛里,流露着释然与忧伤。   埃及的阳光格外刺眼,似乎要将她虚幻的身体消融,阿莉埃诺尔释然一笑,说:【谢谢你,带我来到了这片土地。】   英气的女骑士就坐在尖耳的精灵少女身边,她踏上了梦寐以求的神圣土地,完成了自己的战斗,与这片异教土地上的最强者一战——虽说结果有点小偏差,她没打过对面,差点害死卡比拉,最终打败大维齐尔的仍然是卡比拉·派西亚自己。   卡比拉·派西亚,她才是这片土地上最强的异教徒。   阿莉埃诺尔的情绪有点低落:【因为我的任性,让你受到了本不应受的伤害……】   卡比拉微笑:“没关系,多亏了你,我也学到了许多,要不是有你,我不可能打败像大维齐尔那样强大的对手。”   依靠着阿莉埃诺尔的身体,卡比拉学了她身为十字军的剑术,依靠阿莉埃诺尔的记忆,她知晓了这片土地的传统,当他们面对地球现代社会的花花世界迷晕了眼时,共同承担烦忧,当她面对神圣王国的高科技武器而陷入低谷时,是阿莉埃诺尔给了她鼓起胸膛面对的勇气。   有阿莉埃诺尔的陪伴,她才能超越自我,打败大维齐尔那样强大的敌人。   对卡比拉·派西亚来说,艾莉埃诺尔和她一直有种微妙的联系。   表面上她们是那样的截然不同。   一位是来自异世界的精灵游侠,一位是来自地球中世纪的十字军战士。   一位是真实的存在,一位是虚妄的幻想。   可朦朦胧胧的,她们坐而相视,恍惚间,仿佛在看一面模糊而对称的镜面。   她们都是强大的战士。   她们都朝着缥缈不可及的彼岸前进,哪怕将会深葬海底。   她们都是愚不可及的愚者。   这相似的愚蠢,就感觉,她们是素未谋面的愚笨姐妹一样。   彼此接近,彼此吸引,在命运的指引下,虚幻与真实的捉弄,两位本不该接触的存在相遇在了一起……   【谢谢你,卡比拉。】女骑士的眼角溢着晶莹,有点红肿,【谢谢你……】   我该走了。   这份虚幻与真实,本就不该接触的命运,在卡比拉打败大维齐尔的那一刻已经走到了尽头,身为过去的一段残念的她已经尽了自己的义务,让现在的人更坚定地走自己的路。   泪光闪烁,卡比拉·派西亚颤抖地摇着下唇:“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女骑士哈哈一笑:【算了吧,我只是一段虚妄的幻想而已,像我这样的老古董早该被时代抛弃了,你还有许多该交的朋友呢。】   说是这么说着,可听到她的那句话,她还是忍不住别过了脑袋,强忍着哽咽的喉咙,不让她看见自己不成体统的表情。   【我该走了。】她缥缈的身体向空中飞去,张开,迎面阳光,等待自己最终的结局。   大概是完成了执念的她本该感到很大程度的安心,仅仅留下小小的遗憾。   可不知为何,这份遗憾却随着自己的远去越来越大,甚至盖过了自己的满足,以至于留恋,不舍。   主啊,难道是我犯了贪婪的罪么。   她说,她会记住我……   我会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要是……一切都是真的就好了。   身为一名骑士,我对主宣誓,你就是主赐予我的羔羊,我会小心呵护你,守护你,你是主赐予虚妄的我最后的神圣使命,我将永远效忠与您,不离不弃。   要是……要是我是真实的话……   ……   在奔驰的银色阿斯顿马丁上,开着车的玛格丽特笑着对一脸不爽的葛鸣虚说:“喂,你知道为什么很多神都有人的外貌吗?” 83 我们生活在神灵的时代   “蛤?神?”葛鸣虚耷拉着眼皮,理所当然地说,“你别问我,我信共产主义,我可不信神。”   玛格丽特开着车都笑了:“哈,真看不出来。”   “我不信神,但我懂人心。”葛鸣虚掰着指头淡漠地说道,“人照着自己的样子去想象,把自己的心灵寄托在自以为虚无缥缈、实际都不过是自己生活中点点滴滴学习到的东西上,东拼西凑出自以为神圣的事物罢了,其实没有什么好特别的,都是自己见过的东西而已……你说是吧,温莎小姐?”   葛鸣虚瞥了身边热情奔放的女绅士一眼,看上去她就像一个普通的美丽女子,但身为受过特殊训练的葛鸣虚能感受到一些不同的东西。   如果说一般人的心灵就是一滴水,如此的渺小可撼,而在玛格丽特身上,她感受到的就是浩瀚无边的大海,无穷无尽的水滴汇聚而成,庞大到令她感到寂静,只要她胆敢触动丝毫就会被碾碎。   玛格丽特说:“那可不一定……说不定,神只是照着自己的模样创造了我们。”   “那可真是狂妄自大的神呀。”葛鸣虚淡然地说,“你还信神?”   “那是当然的了。”玛格丽特咧嘴一笑,握方向盘的手腾出一只,从澎湃的胸怀里掏出一个金色圣十字在葛鸣虚眼前炫耀地晃了晃,“我信圣公会,圣父、圣长子、圣次子,三位一体的神主庇佑着它地上地下王国中的每一只羔羊。”   不知道你和尊贵的长公主殿下翻云覆雨的时候会不会念着她的圣名祷告呀,葛鸣虚恶意地揣测着。   “人可以假借神的名义做任何事情,或许是真的,或许是假的,或许毫无意义。可无论如何,神永远都是至高无上、不可揣摩与试探的,这才使之称之为神,而不是某个有着漂亮外表的偶像。”玛格丽特认真地说。   “你不才揣摩过么。”   “呵呵。”玛格丽特只是置之一笑。   “更何况要说神的话,我觉得世上没有哪个存在比你更像神的了。”葛鸣虚手肘靠在车窗上,望着外面飞快变化的风景,淡淡地说:“一个声称自己信神的神,还真是可笑呀。”   “我可不是神,我只不过是像你说的那样,由世上千千万万个使用李恩菲尔德步枪者的思念所诞生的事物罢了。”玛格丽特轻笑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元素生物,你们这些从非元素世界来的人事先总该学点我们世界的生活常识吧。”   哈,李恩菲尔德步枪……算上整个印度的话那还真是造就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呢。   但葛鸣虚不信,哪怕她无法使用能力去揣摩她那浩瀚心灵之中的意图,也不会相信她现在说的话。玛格丽特是个奇迹的存在,是神圣王国异端裁判所都感到畏惧的“魔女”,她的本身或许可以称之为奇迹,她也的确是个很喜欢李恩菲尔德的家伙,但她不相信仅仅就是因为一堆过时了一百多年的破李恩菲尔德步枪就能让异端裁判所忌惮到这种地步。   不过那都跟她没关系就是了,跟卡比拉也是,只要别去操闲心,这个神秘的家伙也不过是她们两人旅途中偶遇的“魔女”而已,自己唯一要小心提防的就是不要让她哪天钻了自家大兔子床榻的空子。   “说的也对呢。”葛鸣虚望着源远流长的尼罗河,轻声喃喃道,“也许我们正生活在一个神灵的时代。”   银色阿斯顿马丁奔驰在河畔的公路上。   “在之后的旅途中你可以少操点卡比拉的心啦。”玛格丽特突然说,语气里带着玩味。   “啊?”葛鸣虚耷拉着眼皮,转了下脑袋,有点不明白她要说什么——得益于自己的能力,她基本在一个人开口的时候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她的能力无法在玛格丽特那里生效,跟她说话时葛鸣虚就很不适应。   “我给你们俩安排了一个同伴,放心,是你们认识的。”玛格丽特咧嘴一笑,“阿莉埃诺尔。”   “……”葛鸣虚愣了半天,这个名字她是知道的,卡比拉疯疯癫癫的时候总是在那里嘟哝,自己在潜入卡比拉的内心时也见到过的家伙——不得不说卡比拉真是个想法很多的家伙呀——不过这个女流氓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当然是因为我是神咯。”   “你是个屁的神呀!”   “别介意~开玩笑的啦,当然是我路过的时候听到的咯,我可是从大家心中诞生的孩子呀,怎么可能会听不见人心中的声音呢?哼哼~我听到了某个人的心声,某个明明暗恋着对象,却死憋着不肯说出来,就打算这样走掉的笨蛋,就悄悄帮了她一把,毕竟笨蛋配笨蛋才叫绝配呀……啊呀,我这是不是又给自己塑造了一个情敌呀。”似乎感到自己做了错事,玛格丽特暗叫不好,十分苦恼。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隐隐约约明白了点的葛鸣虚难以置信地质问道。   “我只是把我的力量分给了她一点嘛,嘻嘻。”玛格丽特可爱地吐了下小舌头,“这就是我之前说的,那把剑的第三个能力。”   “可她只是那个大笨兔子的虚妄幻想呀!她根本……根本不该存在!”葛鸣虚震惊道,“这、这可能!”   “虚妄的幻想嘛~哈哈!这还真巧呀,我也是!”玛格丽特的笑容阳光灿烂,“谁叫我们正生活在一个神灵的时代呀。”   ……   尼罗河畔,卡比拉在与阿莉埃诺尔道别,揪着心,抿着唇,眼望着陪伴了自己许久、本就不该存在的女骑士向天空远去,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耀眼,沐浴在神圣的光芒中……   “唉?”突然,那神圣的光芒消失了,正准备迎接自己结局的阿莉埃诺尔在天空中愣住了。   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真实。   真实到令人感到虚幻。   就连地心引力都是那么的真实啊啊啊啊——!!   “哇啊啊啊啊!”   “诶诶诶诶!诶诶诶!!”卡比拉眼睁睁地看着天空中的女骑士手舞足蹈像栽落凡间的天鸟似的向自己落下来,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根本没有闪躲或迎接的准备。   艾莉她怎么好端端地掉下来了……她是不存在的,应该没事……   一切的揣测、惯性、茫然,在女骑士沉重的锁子甲与她脸颊亲密接触,疼痛与重量传达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快闪开闪开闪开哇啊啊!咕——”   “啊!”   女骑士与精灵少女的两具娇躯亲密地接触到一起,两位少女紧密交缠,直打了几个滚,吃痛连连,狼狈极了。   “啊……好痛啊,痛死了……”   女骑士按着屁股咬牙切齿地爬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精灵少女也为突如其来的事态而茫然。   直到,精灵少女那翡翠般的眼眸,与女骑士那乌黑的眼眸对视。   “卡……比拉……”   “艾莉……”   来自异世界的精灵游侠与来自中世纪的女骑士,互相抚摩着对方的脸庞。   那么的真实。   那么的……亲切。   就像她所渴望的,期盼的……   默默无言,晶莹流落,女骑士紧紧地搂住少女的脖子,真实地颤抖着,真实地喘息着。而卡比拉也用同样的真实去回应朋友的这份情感。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我发誓,我永远的主人,我会在你身边守护你一辈子……   真实与幻想的界限,就此打破!   这就是神灵的时代! 84 东方来者   魔法。   魔力元素。   这种在二战后突如其来的事物,以比过往更显著的方式将整个世界清晰明了地一分为二。   世上第一个、同时也是最强大的元素国家,神圣王国,在不列颠诸岛统治着整个欧罗巴与地中海。   合众国与共和国,走在旧有道路上的两个国家分别占据了美洲与东方。   曾经的北方霸主,则沦为了元素与非元素针锋相对的角逐之地。   在世界大战之后,这个支离破碎的世界正在缓慢地整合,舔舐自己的伤口,从战争中幸存下来的三位霸主,地球最庞大的三台机器——神圣王国、合众国、共和国,牢牢统治着这个世界的一角,在声色犬马的和平中缓缓转动他们作为国家机器的生锈齿轮,直到将来三台机器再次碰撞的那一天……   蒋宋孔陈。   在红色的共和国近四十年来崛起的、最声名显赫的四大家族,即使放到世界上也拥有广泛的声誉与影响力。   在四大家族其中较为特殊的是孔家。   虽然四大家族都是在上次世界大战时的混乱局势中壮大,但仍要数孔家最为源远流长。   孔家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东方大地上两千年前的一位被后世誉为圣贤、至圣先师、万世师表的人,影响了东方两千年来的文化与传统,形成了泛东方文化。   万世师表是两千年前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而作为万世师表的后人,孔家人自然也就成为了代表整个东方文化声名斐然的圣贤之后、大儒频出,诸多孔门大儒皆是东方两千年来历朝历代统治者乃至外来蛮族的座上宾,哪怕到了屈辱的近代也在努力促成东方与西方列强的友好交流——无论时代如何变化,孔家人都在东方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撑起了整个东方的高贵颜面。   虽然这份殊荣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与第三次世界大战的间隙有过短暂的黯淡与遗忘……   但随着孔家在共和国的这新四十年里发展壮大,逐渐把控文化、教育、媒体、娱乐、网络、宗教等诸多产业,圣贤之后重见天日,仍然不忘身为圣人之后的伟大使命!不但要让流芳万世的圣贤之言在红色的东方大地上开花结果,还要走出国门,从非洲到中东,从欧罗巴到美洲,孔家人势必不忘让全世界都沐浴在两千年前万世师表君臣父子朗朗教诲的昭昭天命下!   在开罗国际机场,有一架来自非元素世界的客机缓缓降落,机身上漆有“孔氏集团”的标志。   【仁义礼智信——孔氏传媒有限公司】   这是孔氏集团的商贸专机,上面的乘客都是来自孔氏集团下辖的孔氏传媒有限公司的员工,其中有些员工穿着打扮颇为古典,他们是孔氏集团开办的海外学院名为“君子”的员工,他们不远万里从红色东方来到遥远的西方,目的是为了传播圣言,让西方蛮夷都晓得君臣父子的大道。   这种事情前几年就开始兴起了,伴随孔氏集团向海外拓展业务,一家家传播玉音圣言的孔氏学院也作为附属业务在世界各地风风火火地开展起来。很快由于世界经济局势的紧张,孔氏集团的海外业务受到抵制,加上孔氏学院收效甚微,孔氏集团基本上都放弃了对这些学院的开支维持,不做了。   而随着最近有史以来最重磅的一个事件——神圣王国宣布了异世界大门的开放——让沉寂许久的孔氏学院重新兴起!这是将两千年来东方大地上的圣人之言传播,继往开来,流芳万世的绝佳机会!虽然位于圣赫勒拿岛的异世界穿越门暂且不向欧盟外的人员开放,但至少能在这里站稳脚跟,哪怕让万世师表的只言片语传播到异世界那不服王化的蛮荒之地也好。   当然万世师表的圣言再怎么精妙智慧也仅仅是孔氏集团的附属业务,对于孔氏集团来说最重要的还是生意,是财务报表上的利润,除了这些孔氏学院的君子们,这架飞机上来自孔氏传媒产业的员工们还负责在这片充满魔法的大地上开拓产业,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将神圣王国这台庞大机器因异世界而转动溢出的些许利润吸入圣贤门下……   “最后一次消费记录显示是在这座城市。”   一个人,从客机上走下来,跟随在这些古装打扮的君子员工身后,淡然地看着手机显示的情报。   “编号24601,姓名,葛鸣虚,性别,女,身份……公司不动产。”   “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橙都就读的大学附近,在干员试图回收资产时失踪。”   “利润产出估计……低,可有可无,望集团相关员工发现对象时向有关部门进行报告备案。”   “没什么用的人啊……不过既然我正好在这里,那就顺手带回来吧。”   “是回家的时候了,小宝贝。” 85 擎苍羽翼   午夜的被窝里,是不听话的孩子们玩手机的地方,也是少女们讲悄悄话的地方。   “这是谁的手啊,别乱摸啦!”第一位少女发出惊呼。   “你给我让开点,你这只可恶的乳牛精灵……”第二位少女发出咬牙切齿的嫉妒声音。   “不好意思那是我的胸哦。”第三位少女悠悠然地说,语气透着一股自傲。   “我们为什么要挤在一张床上啊!好不容易才摆脱玛格丽特那个女流氓,明明有了独处的机会……呜呜……”第二位少女发出小动物般细不可闻的哽咽声。   “明明是鸣虚你说今晚想睡一块的。”   “一张床上挤三个人怎么可能睡得着啊!”第二位少女恼羞成怒道,“还有你这个只会投降的白旗国乳牛赶紧给我下去呀,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首先我不是很清楚你说的只会投降的白旗国是什么地方,我生长在法兰西,祖上血统是有着英勇战斗传统的卡斯蒂利亚人。”第三位少女洋洋自得地说,“其次,我身为一名骑士,我已经向我的领主宣誓了忠诚,誓必要保护主人的人身安危,自然是要像现在这样寸步不离身的。”   “哈,保护主人都保护到床上去了,你可真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好奴才啊。”第二位少女讥讽地说。   “好啦好啦~大家不要吵啦,鸣虚、艾莉,咱们来讲故事吧……emm,讲什么故事好呢?嗯,嗯呀,让一下……嘿诶。”   一位少女的脑袋努力地从拥挤的被窝中钻出来,趴在床上,金发抖擞,犹如金色的丝绸般丝滑柔顺,仅在发梢点缀了一抹银白,玉颈光滑,碧绿的眼眸剔透如翡翠,精致灵敏的尖长耳让人忍不住去抚摩把玩。她的活泼勇敢的少女身上有着好闻的自然芳香,光是亲昵地接近,在身边感受精灵少女的气息,就仿佛来到大自然鸟语花香之中,身心得到了舒缓。   在被窝下,卡比拉却穿着充满天真色彩的蓝白条纹的胸衣,用树叶般的丝滑材质包裹、衬托着她的沉甸硕果,矫健修长的双腿之上、无丝毫赘肉的小腹之下,可爱的蓝白三角裤勾勒着她的翘臀,被窝里的她就像一颗充满森林气息的可口果实,令人食指大动。   终于挤出了拥挤的被窝,来自异世界的森林精灵,卡比拉·派西亚兴奋地说:“我先跟你们讲讲我祖先的故事吧!”   卡比拉把自己的手机放到面前的枕头上,打开手电筒,灯光从下往上打在她精致的容貌上,一瞬间轻灵飘然的精灵少女就化身为了恐怖片中的阴森女鬼。   卡比拉讲的这个故事居然是从自己的名字开始的:“我的名字叫卡比拉·派西亚,我的名字十分普通,然而我的血脉里却流着英雄的血液。我的姓氏‘派西亚’,是来源于我们森林精灵建国以来一位伟大英雄,她是无处不在的暗影,她是帝国之影刃,她是女皇陛下最信任的匕首,她是整个普拉蒂亚世界有史以来最厉害的刺客,被女皇陛下冠以‘擎苍羽翼’之名的人,我们派西亚家族的祖先……”   “诺卡莉斯·擎苍羽翼·派西亚。”   “在遥远的过去,银月帝国还没成立的时候,我们森林精灵过着零零散散的生活,在那时统治着我们普拉蒂亚大陆的是一个名为‘精灵之敌’的种族,或者简单点说就叫‘魔族’。魔族虽然没有我们森林精灵般寿命悠长,身体素质也没我们高,但他们人数众多,学习能力很强。很快魔族在一位帝王的统治下建立了魔族的帝国,我们森林精灵在魔族的统治下过着悲惨的生活,时常会有魔族的捕奴团将我们森林精灵抓去贩卖,供魔族享用玩乐。”   “直到有一天,战争终于爆发了,我们的女皇陛下将森林精灵团结在麾下,联合其他被魔族伤害的种族向魔族宣战,在旷日持久的战争中,我的祖先诺卡莉斯·擎苍羽翼·派西亚作为女皇陛下的利刃,一次次地向魔族的薄弱处发起致命的打击。无论是在万军中取敌将首级,在警备森严的要塞中破坏城池,受到重重保护的高官、法师,她是普拉蒂亚最强大的战士,只要是女皇陛下的敌人没有她杀不掉的,为这场抗击魔族的战争做出不可磨灭的功劳。”   “而她最可怕,最耀眼,最史诗,最传奇的一场战斗,就要数她对魔族皇帝的刺杀了。邪恶的皇帝年轻的时候统一了魔族帝国,在普拉蒂亚实行他残酷的统治,压迫我们森林精灵,而当他年老的时候他亲手建立的帝国已经摇摇欲坠,年老体衰的皇帝终日守在帝都的皇宫中惶惶不可终日。于是女皇陛下派出了我的祖先前往魔族的帝都取他的性命,结束他的痛苦。”   “帝都是魔族把手最严密的要塞,是整个魔族帝国最重要的首都,这里驻扎了魔族皇帝最后的军团,在他数十年的经营下成为了绝对无法陷落的坚城,别说刺杀了,就是派大军来也无法攻克。然而我那接受了女皇命令的祖先在面对这样一座高城时,没有选择任何隐匿诡计……”   “她选择堂堂正正地战斗。”   “她一个人,来到魔族帝都门下,炸开了大门,向皇宫前进。”   “没人知道她做了什么,人们只知道那天魔族宏伟的帝都血流成河,据说,她就走在笔直的大道上,没有任何遮掩,向帝都中心的皇宫笔直地前进。想阻拦在她面前的魔族军团纷纷死去,敌人流下的血浸满了大地,直到偌大个帝都无人再敢阻拦伟大的‘擎苍羽翼’。最后她一路杀进了皇宫,走进皇帝的寝宫,伸手取下了这个罪恶多端的皇帝性命。”   “‘擎苍羽翼’让皇帝授首后,本就飘摇动荡的魔族帝国分崩离析,女皇陛下率领的军队推翻了魔族一处又一处的统治,最终建立了我们现在生活的只属于森林精灵的银月帝国,维护与仲裁着普拉蒂亚大陆的和平与安宁。我的祖先作为女皇陛下的挚友与建国的功臣,被封为了一方领主,开枝散叶,至今守护着银月帝国的边疆。”   “嗯……呣……”阿莉埃诺尔的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手机手电筒的光照亮了她鼻梁挺拔、英气勃勃的脸庞与黄褐色的短发,豹纹的胸罩束着她比卡比拉的硕果还要沉甸些许的胸怀,野性的豹纹让她显得不像个英勇的骑士,反而更像一头充满欲望的母兽。   “想不到卡比拉你也是祖上有过英雄的人啊。”女骑士结实的小腿不自觉地磨蹭着精灵少女的小腿,细腻的脚趾抚摩着精灵少女脚底的褶皱,两只饱满的胸侧相互挤压着,与喜欢的人肌肤相亲,保守的女骑士赧红了脸,羞涩地别过了视线轻轻说,“为你这样伟大的家族效力,也不算埋没了我的家名……”   卡比拉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脑袋说:“啊哈哈……虽然我姓派西亚,是大英雄诺卡莉斯‘擎苍羽翼’的后裔,但我也只是旁系啦,血缘关系已经很淡薄了。”   “不过虽然女皇陛下册封了我的祖先,其实只是册封了她的子嗣,在银月帝国成立前夕,‘擎苍羽翼’就失去了她的踪影,留下了‘去远方旅行’的留言,从此再也没人见到过她,她身为‘擎苍羽翼’的称号也随着女皇陛下请人为她挚友铸造、终究未能穿在主人身上的‘擎苍羽翼战甲’留在了我们派西亚直系家族的领地要塞中。女皇陛下声称,只要任何派西亚家族的后裔能带回她挚友的武器来面见她,就能继承派西亚家族至高无上的荣誉称号‘擎苍羽翼’,以及‘擎苍羽翼战甲’的所有权。”   说着,卡比拉尖长的耳朵有点低落地垂下来:“我们派西亚家族历代人都以寻找诺卡莉斯与继承‘擎苍羽翼’之名为己任,然而千百年来我们都一无所获,仿佛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似的,唉,也许我们派西亚家族的‘擎苍羽翼’永远没有重见天日的日子了吧……” 86 阿莉埃诺尔的心   卡比拉有些失落地讲完她祖先的故事后,阿莉埃诺尔安慰道:“不要灰心,总有一天你们能找到自己的祖先的,说不定继承‘擎苍羽翼’之名的未来英雄就是你呢。”   “哈哈,我哪有那么好运啊。”卡比拉听了笑笑,但也不禁幻想将来自己受到伟大的女皇陛下接见,得到得到派西亚家族历代梦寐以求的荣誉,穿上传奇战甲继承“擎苍羽翼”之名的样子。   “卡比拉,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   “我啊。”卡比拉·派西亚想了想,“我打算继续在你们的世界旅行,你们的世界有太多我见都没见过的东西了,我想再走走,再看看,等是时候了就回家去当一名探险家,去探索普拉蒂亚大陆以外的世界,顺便寻找我祖先的踪迹,emm……实在找不到就算啦,对了艾莉,你有什么故事嘛?”   “我们那时候哪有现在这么多丰富的生活啊,我听得最多的故事都在圣经里头,再不然就是流着奶与蜜的圣城啊,连遍地沙子都是金子磨碎了的埃及之类的。”阿莉埃诺尔呵呵一声,自嘲地苦笑说,“圣城我没去过我不知道,埃及我算是见过了……呵呵,这里沙子是挺多的,可惜都不是金子。”   然后她也就讲了一些自己家族祖上的故事,在伊比利亚收复收地运动中英勇战斗的先祖的事迹啊,被转封到法兰西,参加了第一次十字军东征徒步穿越千里与异教徒战斗的祖父的事迹啊,还有她父亲天天跟隔壁公爵家的骑士们打打杀杀战后喝酒吹牛上头绿了别人老婆的故事啊,还有法王宫廷内眷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二三事……   这样说起来,中世纪的人们生活其实还是蛮丰富的嘛~   “对了,我们隔壁公爵家的女儿还是我的异母姐妹……”   “啊?你不是说那位公爵跟你们不是一个家族的么?怎么会是你的姐妹呢?”   “嗨,还不是我那老爸生活不检点,他三十岁那年去公爵领内的村庄光顾的时候正好遇见了来乡下代公爵视察的公爵夫人,明明还在打仗,我那不检点的老爸就顺便光顾了公爵夫人……这对奸夫奸妇……”   “只、只是这样你怎么能断定那就是你姐妹呢?说不定是公爵的亲生女儿啊!”   “怎么不是,那几年咱们隔壁的公爵大人正好触怒了国王陛下,一直被关在大牢里好几年了,这几年都是我父亲一直在光顾寂寞空虚的公爵夫人,时不时隔几个月不回家就睡在公爵的床上,在这期间生下的孩子肯定是我的姐妹了,亏那公爵被国王放出来后还一直以为她是自己的女儿。有时候我真庆幸母亲大人走得早,不然真的会被父亲大人给活活气死……”   “哦……”卡比拉好奇地听着,听着那些王子公主骑士们乱七八糟的关系,脸颊不禁羞赧地绯红了,尖长的耳根红透地软下来,煞是可爱。   跟卡比拉讲着自家羞耻的黑历史,黄褐色短发的阿莉埃诺尔也赧红了脸,要滴出血似的,似乎是因为无法接受自家的历史而羞耻,实际上她已经对周围这种关系混乱的生活习以为常了。   真正让她害羞的,还是因为正趴在她身边与她紧紧亲昵挨着的俏丽佳人。同样是身手矫健的战士,阿莉埃诺尔有一具坚实饱满、强而有力的胴体,而卡比拉·派西亚虽然实力在她之上,但给人的感觉更像一位需要骑士呵护的公主少女,而非旗鼓相当的剑士。单薄的被子遮住了阿莉埃诺尔与卡比拉光滑的背部,两人那没有被内衣遮挡的修长双臂趴放在胸前。   就是这样一具身体,有着如此矫健灵敏的身手,有如神主启迪般的战斗意志。   为什么会有一副美丽到想让人捧在手心好好呵护的美丽外表呢?   一心想要光复堂·吉诃德家族的阿莉埃诺尔一直觉得自己要用自己的力量争到土地、爵位、财富和地位,应有尽有后随便找个好看的男人留下后代就好了,她不想做那种靠男人上位的女人,也不懂那些一颗小鹿乱撞的心脏被像自己父亲那样花言巧语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的女孩是怎么回事。   现在她以特殊的方式重生在这个世界,过去的那些追求已经是过眼云烟,怎样都好了,可是她却发现,自己的魂没被男人迷倒,反而……是被她给牵走了。   一只肆意乱撞的小鹿,闯进了她羞涩的心房。   想一直在她身边。   跟她永远在一起。   没有谎言,没有虚假,赌上灵魂的虔诚誓言。   只因为喜欢。   “艾莉,还有嘛?”听得脸颊绯红小鹿乱撞的卡比拉仍然想继续听这些羞羞的故事。   “啊……自然是有的。”其实阿莉埃诺尔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什么宫廷故事了,她只是个落魄的无地骑士,哪能身临其境地把那些贵族男女们的乱事都一一讲述出来,但她还想被身边的少女这样注视着,一咬牙干脆就胡编乱造了,想到个名字就安上去,什么阿尤布王朝的公主被维京人掳掠到北方当小妾生了十几个孩子,长大成人后去东罗马当雇佣兵跟东罗马皇帝的女儿们风云风雨……连阿莉埃诺尔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但起码这些胡编乱造的故事还是牢牢地吸引住了情窦懵懂的精灵少女的注意力。   看着对方的注意力被自己吸引,讲述着胡编乱造的故事的女骑士趴酥胸前的左手不自觉地缩回了被窝里——准确地说,是放在了精灵少女丝滑的美背上,先是抚摩新月一般优雅的玉背。   “恩呣~”听着女骑士羞羞故事的精灵少女没有丝毫警觉,还以为自己是因为地球人那火热火热的小故事而产生的反应,发出了被抚摸的小猫一般的哼鸣。   我只是在保护她……主啊,饶恕我的罪吧。   炽热的欲望与负罪的忏悔相互倾轧,一番挣扎后,女骑士的手指逐渐贴着她腰部那丝滑的肌肤向下游走,直到翘挺的臀侧后。   “唔~嗯……”   被触及敏感的腰侧,卡比拉忍不住娇声喘息,但注意力还被故事吸引着而忽略了。   “……然后,高大粗壮的塞尔柱野蛮人将不情愿的巴塞丽莎压倒在身下,粗重的吐息烧灼着巴塞丽莎那光洁的肌肤,他那粗糙异常的大手摩挲着高贵的巴塞丽莎的身体,他像个被魔鬼附身的人一样一脸邪笑,伸出了他的大手,要将巴塞丽莎柔软的屁股握在手中……”   “呜呜~”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十分敏感的精灵少女红透了耳根,似乎已经幻想自己成为那个被野蛮人掳掠的巴塞丽莎正被坏人狠狠地欺负。   讲述故事的女骑士火热di喘息着,这个故事继续讲一个字都是那么的艰难,然而她还在坚持讲述,同时少女细腻而有力的左手也像邪恶的野蛮人缓缓攀上了精灵少女的软臀……   “这个会擅自mo人屁股的塞尔柱野蛮人还真是可怕啊,你说是吧?”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女骑士的左手!把胆怯的阿莉埃诺尔吓了个激灵!   梳着乖巧黑色短发的东方少女,葛鸣虚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趴在精灵少女的左边,情绪十分不悦地对女骑士说。   临光一家三口真棒啊,所以重新回坑了。   最后这两个boss真的难打。   有点想写临光的刘备文了,可惜对临光不熟,还是算了吧_(Xз」∠)_ 87 三个世界的少女莺莺燕燕的一晚   葛鸣虚梳着乖巧的黑色短发,有着洋娃娃般秀美别致的面容,平时总是挂着漠不关心的神情,像是个落落方方的冷面大小姐。   可在她冷漠内敛的外表下,其实也有一颗纤细脆弱、不善表达的心,比谁都贪婪渴望着爱与关注,以及深深的自卑。   卡比拉·派西亚穿着蓝白条纹的内衣,尽显活泼调皮。   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选择了大胆的豹纹内衣。   葛鸣虚……身材娇小的葛鸣虚选择了黑色的内衣,底边有蕾丝,亵裤上有着黑白熊猫的可爱图案。   卡比拉的内衣颜色是她挑的,自己身上的内衣也是只能给她看的……   可为什么,总是会有不三不四的家伙冒出来妨碍她啊!   身材娇小的葛鸣虚完全无法与卡比拉这个生来就是诱惑别人的家伙相提并论,那也就罢了,她更无法忍受的是总是有人三番五次地看上她选择的猎物,先是那个女流氓,然后是那个不知检点的长公主,现在……现在就连阿莉埃诺尔这个虚无缥缈的幻想都能冒出来跟她一争高下了!而且身材还、还那么下流——   “别听她胡扯了,我看她就是个粗鄙的野蛮人,一点现代人的涵养和教养都没有,这种人说出来的话你也信?”葛鸣虚恶意地说。   卡比拉是我的!   你们谁、也、别、想把她从我身边夺走!   “是吗,小不丁点大的东方侏儒,口气很足哦。”阿莉埃诺尔眼神似笑非笑,语气也透着一股敌意,来自亲密至极的关系受到外部威胁时身为武者的自然反应。   名为玛格丽特的奇迹存在用自己的魔力将她从虚妄升格为真实,从此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拥有了与常人无异的真实灵体现身于现世,作为守护卡比拉·派西亚的剑灵寄居于她祖传的堂·吉诃德之刃中,让她能够在战斗中更好地保护自己的主人……同时也可以在日常生活中更亲昵贴近地与自己的主人在一起。   她已经不爽这个老是恬不知耻地骚扰纠缠着她主人的东方矮子很久了,只有像她这样武艺精湛的骑士才有资格站在这位强者的身边。   “像你这样弱小的家伙是无法保护任何人的。”   “你说谁弱小了!”阿莉埃诺尔那句弱小似乎踩到了葛鸣虚的尾巴,瞬间炸毛了。   曲线玲珑,细臂如莲藕,黑发少女气呼呼地嘟起小嘴,推开女骑士肆意妄为的大手,搂住了精灵少女的胳膊,黑曜石的眼眸里尽是独占的欲望。   感觉到周围针锋相对的焦灼气氛,卡比拉想劝阻两位对她都很重要的朋友,但不知道如何是好:“那个,大家不要吵架啦……”   “既然是主人的话,身为主人骑士的我自然是绝不会违逆的。”   高傲地说出不屑与葛鸣虚一争的话,仿佛是在炫耀关系地强调了“主人”一词。   “哈,现在可是文明的现代社会,还有主人和奴才这东西,你不觉得可笑吗。”   “别吵啦,别吵啦……”卡比拉不明白,两个人好端端的为什么就是要吵架呢,大概就是人无法相互理解的后果吧,“呐,鸣虚,你也给我们分享一下你的故事吧。”   “我才不要给这个女蛮夷讲故事嘞。”葛鸣虚不爽地别过脑袋,看着卡比拉闪闪发光的好奇眼睛,黑发少女嘟起小嘴,眼眸流露秋波,羞赧地别过脑袋,搂了搂自己的黑色文胸,“不过,看在卡比拉你的份上,我就讲讲我家乡的故事吧……我只讲给你听哦,看在你不是地球人的份上,别误会了。”   然后葛鸣虚就讲起了来自古老东方大地上,来自东土大唐王朝的一位得道高僧带着他的四个妖怪徒弟向西天取经,一路降妖伏魔的神奇故事……   听着听着,三人改变了趴着的姿势,两人都躺着一起舒服地听葛鸣虚的奇妙故事了。   “哇,好厉害的猴子啊!”   阿莉埃诺尔听得眼前一亮,连拍手,虽然她生在地球,但身为生活在单调的中世纪社会的人,仍然被奇妙的东方故事所吸引。   “接下来呢?”被故事吸引着的卡比拉面红耳赤地向葛鸣虚询问,“这个僧人带着他的四个徒弟到了女儿国……五个男人到了全是女人的国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葛鸣虚淡淡地说了句:“他们怀孕了。”   “什么!?五个大男人居然都像女人一样怀孕了?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呀,这、这比圣母玛利亚未婚而孕还要不可思议!”阿莉埃诺尔大吃一惊,连连摇头,又伴随着一阵急着想了解后续的迫切,连与葛鸣虚争风吃醋的矛盾也不禁遗忘了。   “是啊是啊,这怎么可能呢,为什么他们怀孕了呀!”虽然没从葛鸣虚口中听见她原本预想的令人面红耳赤的羞羞事情,但……五个大男人全部怀孕这种事,仍然是令女孩家脸红心跳的奇妙故事呀,她也急迫地想知道后续发展。   “我没说他们五个都怀孕了呀,只是有几个怀孕了而已。”葛鸣虚很享受现在被两人围绕捧在手心的感觉,优哉游哉地说着。   “那、那还是很厉害啊!”   “对啊对啊,鸣虚你快告诉我们吧,求你了~”卡比拉苦苦哀求,沉甸的硕果往葛鸣虚稚嫩的方向挤了挤,葛鸣虚既害羞又满足地享受精灵少女的这份关切。   葛鸣虚打了个哈欠:“呃啊啊~~着急什么,这故事还长着呢,都这么晚了,明天再讲吧,我累了。”   “怎么会……”两人失魂落魄,最终今晚的故事会胜出者是来自东方的葛鸣虚。   葛鸣虚咯咯笑了:“想多听点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呢……”   黑发少女眼里闪过狡黠的目光,两条白腿像八爪鱼一样牢牢贪婪地缠住精灵少女的一边大腿,白藕般的双臂将精灵少女纤美手臂紧紧搂在怀里,竭力地增大两人肌肤亲密接触的面积,要将她好闻的自然气息全部嗅到秀气的小鼻子里面去。   “我要卡比拉今晚只和我一起睡,至于你这个家伙反正不用床也能睡觉,就乖乖回自己的剑里面睡大觉吧。”   精灵少女懵了一下:“诶?”   听到葛鸣虚的话,反应过来的女骑士这才想起与对方的竞争关系,为刚才着迷于故事流下了悔恨的淋漓香汗,连忙不甘示弱地缠住了精灵少女的另一条大腿,将她的胳膊搂在了自己饱满的胸怀里,针锋相对道:“这怎么可以,身为主人的骑士,只有这样紧密接触,零距离地感受对方的味道才能更好尽到守护主人的职责,反倒是你这个没胸没屁股的家伙赶紧下床吧,会磕碰到主人让她睡不舒服的。”   “你说谁没胸没屁股的!不要睁眼说瞎话啊!”   挤挤还是有的呀!   “不、不要吵啦,床还很大,大家都能一起睡……”被两人突如其来的夹击挤压得不知所措的精灵少女卡比拉·派西亚不知所措,“能先放开我吗?有、有点挤……”   “床还很大是什么意思呀,你这个不检点的下流精灵,又想去外面把莫名其妙的野猫野狗带回家吗!我这个当家的第一个不允许!”葛鸣虚嚷嚷道。   “战场永远只容得下一个胜者!”阿莉埃诺尔决然地说道。   卡比拉耸拉着尖长耳朵弱弱地说:“这只是睡觉的床不是战场啦……”   “怎么不会是战场呢,这不就有一块尚未耕耘的肥沃田地等待着骑士的铁骑去践踏一番么,比如说——这里!”   “啊哈哈!别挠了,痒、痒!”   “你这个可恶的蛮夷不许你欺负卡比拉!看我怎么教训你!”   “你、你、你们别——呀啊啊!”   “哈哈哈……”   这一夜就在三位少女的莺莺燕燕的欢声笑语中过去了,分别来自三个不同世界的少女,在机缘巧合下走到了一起,围绕在其中一位的中间结下奇妙的缘分,这个缘分究竟会走向何方……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珍惜当下吧。 88 长公主的野望   随着神圣王国的长公主殿下向全世界开诚布公,异世界新大陆的发现在这个全球信息化的时代就以最快的速度让全世界为之沸腾,一时间一切跟异世界有关的产品、文化、活动都风靡起来,短短一个星期整个欧盟移民率激增,仿佛全世界围绕神圣王国为中心旋转了起来。   同时,卡比拉·派西亚,来自异世界帝国的外交大使,第一个来到异世界的森林精灵,她的名字,她的身份,她的样貌,她的名声短短几天内就传遍了大江南北,成为了万众瞩目的偶像明星。   【哇~她就是从精灵国派来的外交大使啊,好可爱~真想抱抱~】   神圣王国的小公主,长公主殿下的亲妹妹,在看到卡比拉的照片后很开心,在通讯里不停地向她姐姐追问。   【姐姐~姐姐~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卡比拉呀?我们班上的同学都在讨论她的事情,我都说你会带她来了,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吹了牛皮呀。】   “安心啦,姐姐不会让你失望的~哼哼。”电话的另一头,长公主自信满满地说道,“我已经拟定了一个外交旅行计划,带着我可爱的小精灵周游全国一圈再回来,你很快就能用和我们大明星的合影跟你的同学们吹嘘了……哦,我亲爱的小妹,我坐在天空舰环球旅行的时候你没把学业落下吧?嗯呣~”   【啊……啊哈哈……只是这几天太兴奋了而已啦……】   “看来等我回来的时候某人的屁股欠收拾了……嗯~啊~”   【对不起姐姐,我马上把功课都做完……咦?姐姐,你那边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是我在健身啦~乖,快点吧功课做完,回来姐姐赏你个小精灵抱抱,乖啊。”干净利落地说完,长公主便切断了通讯,随后脸颊潮红的长公主闭上眼睛,轻启朱唇,忍不住发出一声享受的娇吟,“呼~~温莎卿,你的技巧还是那么好。”   “你也不赖呀,尊敬的公主殿下,您澎湃的欲望还是跟你的力量一样强大,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没对我亲爱的派西亚小姐下手。”   说道卡比拉,在妹妹面前大姐姐姿态的克莱尔公主立马呜咽了起来:“呜呜~我惹她讨厌了,温莎卿~你最了解我了,你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呀。”   “还能怎么办,软磨硬泡,死缠烂打,临门一脚,攻破心房,你又不是没泡过这种矜持的小女士。”搂着美人的丰姿香体,女绅士面露苦笑,“也别说什么我了解你,世上我最不了解的人就是你了,我倔脾气的小母马。”   结束了行事,克莱尔公主从软床起身,在女仆的服侍下穿戴衣物,一边对床上的温莎小姐责怪娇嗔道:“还不是你把她送到我嘴边的,我以为她已经是你的好朋友了呢,好朋友的好朋友就该彼此分享。”   “我只是意外发现了她,想给你顺手送张能用的政治底牌而已。”余韵消退,想到那天晚上长公主的胆大妄为,温莎小姐就十分地头疼,“这下倒好,她成明星了,还是全球大明星。”   “这样就更好玩了呀。”穿好礼服与乳白的白色长筒手套,戴好华丽的宝石公主头冠,踩着乳白长筒丝袜与红色高跟鞋开心地在原地转一圈,热情似火、风华绝代的神圣王国长公主重新登场,面带微笑地说,“让这个无聊到生锈的世界快点转动吧,让好玩的事情都快快出现吧,这个世界就是你我的游乐场。”   “哈,游乐场。”温莎小姐也穿戴好了她那身绅士服,听了长公主的话苦笑道,“你还说她是从异世界来的精灵大使,还有要把异世界的通道向全国开放。当你说这些不负责的话时你的兄弟、你的爷爷,还有圆桌议会的那些人肯定都没同意,等你结束了这场旅程回到伦敦被问责弹劾的时候,你就知道这游乐场的乐子有多大了。”   “那我就把这些麻烦一个个解决掉,皇家陆军、异端裁判所、企业集团,我会动用我能用的力量去推动这些事情,温莎卿,你知道的,我从不说假话。”长公主微笑地回答,“没人能阻止我,乔治弟弟他不能,爷爷陛下他不能,议会不能,异世界也不能,任何人都不能……”   庞大的天空舰,高耸于众生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级,风华绝代的长公主殿下站在玻璃窗前,被白色丝绒包裹的丰润指肚按压在冰凉的玻璃上,从天空俯瞰着大地渺小的景色,美丽的长公主一时失神,喃喃着,用令众生倾倒的嗓音,缓缓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我会统治着这个国家,或是看着她化为一片焦土。”   “那我一定会阻止你的,在你带着这个国家走向毁灭前……你知道的,我比谁都有资格说这句话。”女绅士戴上自己的高礼帽,翘着小腿,吊儿郎当地耸了耸肩,摊手道,“说不定不用等到那个时候,别忘了你手下的异端裁判所很多人都十分不爽公主殿下您有我这个神奇朋友呢。”   “哈哈,看来我得在回到伦敦前抓紧时间了。”长公主回过神来,轻轻一笑,“得好好规划一下我和我和亲爱的卡比拉卿的旅行路线了……是往直布罗陀走比较慢点嘛?算了,还是往北方走吧,先到君士坦丁堡,再到波兰,然后绕几个大圈,把整个欧罗巴都玩一遍,肯定就有多余的时间考虑这些讨厌的问题了。”   “唉。”温莎小姐叹了口气,“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神圣的公主殿下还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女疯子,反正你的野心真的是大得可怕。”   长公主回头对女绅士微微一笑:“你不也一样嘛,我的温莎卿~正因如此我们才是趣味相投的朋友呀。”   温莎小姐哑然失笑,无奈摇头:“随你便吧,我只说明一句,在一切明朗之前我既不会帮你,也不会帮你的敌人,但到了最后关头,一切结果、胜负都明了的时刻,我希望你做好了我站在你对面的心理准备。”   长公主哀嗔道:“温莎卿~你这话,是要背叛我这个朋友的意思么,亏我以为我们是好姐妹,互相分享了那么多好朋友呢~”   “我从来没有背叛过谁,我只是个代表,我唯一需要负责的只有这个国家的人民。”   克莱尔公主抬手掩口咯咯笑了。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这个世界的未来还有很多好玩的在等着我呢~哼哼~哼~”   哼着轻快的小调,美丽的长公主殿下双手在腹前交叠,像个淑女一样在女仆的侍奉下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了窗前,女绅士也压低了下她的高礼帽,在地板上敲了敲她的绅士手杖,瞬间消散在无数的魔力星火中。 89 黑暗佣兵公会   现代社会是一个整体和平,局部冲突不断的世界。   自从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束,魔法元素、核子武器、气象武器造成的灾害将大地狠狠犁了一遍后,地球列强们在舔舐大战造成的创伤时,也用不断推行的代理人战争填补了这和平的间隙。   代理人战争追逐市场利润而活跃的同时,自由的利润也活跃了全世界大量军火产业与佣兵产业,使得来自世界各地的武器与士兵都化为商品,从而得以在自由市场上自由自在地杀人放火、奸淫掳掠、追逐利润,解放生产力,促进经济世界发展,创造了大量的自由工作岗位,得意增加就业、缓解经济压力,更好地实现涓滴效应、共同富裕。   随着近几十年来佣兵行业的愈发活跃,为了规范愈发活跃的佣兵行业,由数个跨国军工企业与佣兵企业领头组建的“佣兵公会”成立了,它是佣兵行业的证券交易所,来自世界各地的买家客户在这里寻找心仪的士兵;它是佣兵行业的劳力市场,无数在简历上写满工作履历、等级能力、明码标价的士兵在这里等待客户上门,或是在任务榜单上选择想要接受的任务获取报酬,在这个自由市场自由自在地选择去死的方法。   佣兵公会在国际上完全是合法、正规的,任何想要参与到世界战争赚取酬劳的佣兵都必须在佣兵公会登记在册。佣兵公会的客户各式各样,甚至连列强国家都偶尔会在这里发布自己的任务。今天一同坐在树屋酒吧点了杯千草叶泡发酒谈欢说笑的佣兵伙伴,说不定明天就是战场上你死我活的敌人,而只要是在佣兵公会登记在册,有任务在身,这一切都是合情合理、合法合规的。   佣兵公会的权威受全世界承认,只要是战争就会有佣兵公会的介入,然而它并不是什么工作都接受,作为合法的国际组织,它绝不会接取那些作奸犯科的工作。   当然,世上有合法的事情,自然也有不合法的事情。   黑暗佣兵公会就是专门接取这些非法工作的地方,它不需要登记造册,无论是客户还是佣兵都会隐瞒自己的身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公会绝不过问。在这个地方无论是奴隶贩卖、违禁品交易、走私通行或袭击暗杀,只要有钱都可以在这里进行交易,无论如何人,任何事……   自然也包括卡比拉·派西亚这个响彻全球的名字。   独自走在街上散步的卡比拉·派西亚感觉周围的人逐渐稀少。   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后,卡比拉缓缓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精灵少女尖长的耳朵颤了颤,闭上眼睛,聆听着风的声音。   呼……   寒风吹过,偌大的街道上,只有她一个人。   翡翠碧绿的眼眸睁开,眼眸平静如湖水,卡比拉开口淡淡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地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跟着我?”   话音刚落,荒凉的街道上出现了人影,从房顶上、房门后、窗户后、小巷里,卡比拉的前面、后面、左边、右边,一些手持武器、不怀好意的人将她包围了。   小巷里,一个一手微型冲锋枪的绿色莫西干头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怪笑,舔舐着被自己用两根手指捻住的锋利匕首,发出自己恶寒的问候:“比想象中的要警觉呀,派西亚小姐,欢迎来到地球,这是黑暗佣兵公会对你的问候。”   “黑暗佣兵公会?”卡比拉缓缓抬手,先握住了身后的罗马之剑,“你们为什么要找我?还有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她身后,一个身穿防弹衣,一手握左轮,一手持元素科技法杖的战斗法师出现了,强烈的元素魔法在法杖顶端酝酿,这是元素世界特有的兵种,他哈哈大笑说:“全世界谁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第一个从异世界来到这里的精灵,从异世界来的外交大使,对你感兴趣的人大有人在啊。”   卡比拉这才算明白,当初长公主对自己的那番任意妄为的介绍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卡比拉叹了口气,另一只手也握住了身后的堂·吉诃德之刃,无奈地说:“我在我的家乡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根本没有什么好值得你们感兴趣的。”   来自非元素世界的战斗工程师在屋顶上安装好了自动炮台,炮台发出骇人的镭射光线指向卡比拉,完成这一切后,战斗工程师从背后摘下泵动式霰dan枪,咔擦上膛。   手持泵动式霰dan枪的战斗工程师淡淡地说道:“你头上的悬赏金额可不是这么说的,有人想让美丽的精灵大使在自己的胯下婉转承欢,有的人希望用精灵大使的漂亮身体让自己地下夜总会的招牌噱头更上一层楼,有的人想解剖地球第一个精灵看看你的身体结构有什么研究价值,甚至还有的人只是想让接待了精灵大使的神圣王国颜面大失……”   身穿破破烂烂、临时拼凑、吐着黑烟的破旧核动力装甲,双手持老式重型四联装机关枪的重装战士发出了他不耐烦的咆哮:“我们还在等什么,赶紧干完这一票!”   在房屋内埋伏的手持麻醉步枪的枪手提醒道:“记得要抓活的!”   “你们这些人真是……这就是地球人对待客人的方式吗?”卡比拉·派西亚无奈地摇头,到这种地步她也不得不接受长公主强按在自己头上精灵大使的身份了,真不知道自己顶着这个名头回到家乡会发生什么。   双剑出鞘,左手罗马之剑,右手堂·吉诃德之刃,双剑指地,看着周围包围自己的这些人,她绿眸中的眼神愈发凌厉,启唇轻道:“我只能说,你们招惹错人了。”   一个枪手嗤笑:“怎么,你全身上下一把枪也没有,你区区一个人,就想用这两把破剑对付我们所有人?异世界来的小妞,时代早变了,现在是现代社会,有用的是枪,是枪啊!”   一个残破到没有人类表皮的智械枪手用它那没有感情的廉价语音模块说:“战术评估……优势。”   “嗯,我看出来了,这挺难的。”   卡比拉点头赞同,举起罗马之剑,树在她沉甸的胸峦前,造型古朴的长剑,剑身上的魔法符文发出亮光,蕴含着低频率非致命剧烈震撼动能的元素立场覆盖在了长剑上,照亮了精灵少女那充满自信的骄傲笑容,与永不言败的战斗意志,唯有尖梢银灰、整体华丽如金色丝绸般的璀璨长发在魔法气场的波动下随风飘扬。   “但我绝不会为此害怕,乃至止步不前。相反,我一定会前进,让你们地球人看到我们普拉蒂亚人的想法。更何况……我也不是一个人呀!”   她手中的堂·吉诃德,她的愚者之刃迸发金光,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那是……什么鬼东西!”   “警告……目标威胁等级上升,战术评估优势……下降……警告……元素环境等级超标……元素侵蚀……过……载……”   仅仅是凭借剑中散发的元素气息,来自非元素世界的智能机械佣兵就因为受到过量魔法元素辐射侵蚀而瘫痪在地,眼部指示灯的灯光黯然熄灭,就像大多数非元素科技产品那样化为一堆没用的废铁。   卡比拉松开了握愚者之刃的手,然而短剑却没有受地心引力的影响而落地,因为另一只手握住了它,那是戴着骑士铁甲护手的手,一个金色的人影从卡比拉·派西亚的身体里走了出来,带走了她的愚者之刃。   黄褐色的短发,英气勃勃的容貌身姿,与卡比拉同样炯炯有神的美丽双眼,包裹在豹纹文胸、锁子甲、白底红十字衫下的胸峦,她手中的断剑出发出圣光,弥补了它残缺的部分,恢复成原本的双手大剑形态。   “我不会让你们这些人渣碰我的主人一根毫毛。”双手紧握大剑,阿莉埃诺尔对包围她们的敌人发出了自己的宣告,“我将为她而战!”   从古老历史中走出来的十字军战士降临于现世,拾起光明,重新向邪祟与黑暗宣战!   “她、她是什么鬼东西?”   “不要管了,才两个人,反正她们没有枪,快射她们,射她们!”   持剑的女骑士与持剑的精灵游侠面对包围来的敌人,她们背靠背,各自面对眼前的敌人。两人的脸上都带着对彼此绝对信任的笑容,因为她即是她,别无二人,仿佛她们就是一对相貌完全不同的孪生姐妹一般默契——毕竟,她们本就是一体的。   卡比拉笑着问道:“艾莉,准备好了吗?”   “当然。”强力的魔力屏障同时将两位少女的身体保护起来,阿莉埃诺尔也笑着回答,“让我们一起解决这些不开眼的家伙吧。”   “那要走咯。”卡比拉·派西亚念出了圣剑附加的魔法咒语,大喝一声,“‘圣光’!” 90 两位剑士   以“圣光”之名,战斗打响。   卡比拉·派西亚手持长剑,念出武器附加的咒语,瞬间,以圣剑为中心张开了一道直径长达十米的环形帷幕,将包围她们的敌人全部笼罩在内。   “这是什么——”   “闪光吗?看不见了……”   闪光只是瞬间一闪的事情,而圣剑生成的圣光帷幕则是一个持续不断的光之领域,被这领域囊括的敌人都被圣光剥夺了视觉与听觉,闪耀的圣光刺破了黑暗,令黑暗之人都无法耳听目视,许多敌人都盲人瞎马地痛苦哀嚎捂着眼耳。   而作为被圣光选中之人,从异世界而来的精灵游侠卡比拉·派西亚在这强烈的圣光帷幕中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她翡翠碧眸折射出的视线洞察如白昼。敌人惊慌失措之际,手持圣剑的她也在飞速行动,手持非杀之剑的卡比拉冲向了面前的数个敌人,发起了她的第一突袭。   “射她!射她!”   凭借着被圣光影响前的短暂记忆,几个枪手艰难地抬起枪口,朝着卡比拉的大致方向倾泻弹药,丝毫没有顾忌她身后的同伙——或者说是赏金的竞争对手,在黑暗佣兵公会没有规则可言,同一个任务,少一个同伙就多一份赏金,领赏的时候黑暗佣兵因为分赃不均而互相厮杀也是常有的事。   当场在卡比拉身后就有不能目视的敌人受到同伙的射击惨叫哀嚎,也是在同一时间她背后的那些人也做出了朝面前射击的举动,毫无战术的前后夹击让两个方向的敌人都损失惨重。   然而,这些胡乱的射击对于在圣光帷幕中不受影响的卡比拉·派西亚而言都毫无威胁。   前方的射击被卡比拉看在眼里。   后方的射击被阿莉埃诺尔看在眼里。   她们二人皆为一体,彼此亲密无间,无需多言。   卡比拉踏着灵活轻巧的步伐,像个幽灵一样,轻松自如地左右闪躲着这些并未刻意瞄准自己的子弹,连魔力屏障都没有触发。   阿莉埃诺尔没有卡比拉那样轻巧灵活的身手,她大踏步地向自己面对的敌人冲刺,只能大致地闪开那些最危险的射击线,然而就算偶尔有流弹击中她,也在她坚韧的魔力屏障前如入大海,激不起波涛。   “呵——哈!”   当距离被迅速拉近的那一刻,卡比拉厉呵一声,被魔法附加了非致命低频动能场的圣剑出手向枪手们挥去,而仍然被剥夺视听的他们对袭击的到来浑然未觉。   一闪,   二闪。   三闪!   四闪!!   一呼一吸之间,剑光瞬杀,脚步腾挪,突袭之势雷霆万钧,四个佣兵枪手便被她斩于剑下,锋锐的剑刃并未划开他们的血肉之躯,非致命的低频动能场在接触到他们身体的刹那便震撼着他们的头脑肺腑震飞了出去,当即昏厥,丧失战力。   在另一边,穿着老式核动力装甲的重装士兵一开始就没受到圣光的影响,提起四联装机关炮,咆哮着朝阿莉埃诺尔发出自己的怒火,没有击中她的流弹则将她身后的佣兵们打得粉身碎骨。   四联装机关炮的大口径子弹在阿莉埃诺尔的魔力屏障上,纷纷炸裂成细碎的金属粉末,她的屏障就像是她的盔甲,在剧烈颤动下痛苦呻yin,然而面对四联装机关炮的子弹,她无所畏惧,手持长剑直面而上。   咔擦。   魔力屏障终于不堪重负,碎裂了开来。   同时手持大剑的女骑士也来到了巨大的核动力装甲士兵身前。   “迎接主的审判吧!”   实质的断刃用金色的魔力补全了它本来作为双手大剑的全貌,阿莉埃诺尔下达了神圣的裁决,金色的剑尖从核动力装甲的核心刺入,被附魔过的大剑在接触到装甲内部那些精密部件的一瞬间,就散发出有强烈破坏性的波动,摧枯拉朽地毁灭了这件动力装甲的动力、功能与建构的意义。   受到魔法的影响,强力的短路超载在动力装甲内发生着。   “怎么会——”   嗡——   动力伺服系统停机,护目镜中的光芒黯然消失,没有了动力系统,凡人根本无法驱使如此庞大的重量,只剩下失去凭仗的佣兵被困在黑暗囚笼里痛苦哀嚎。   高楼上的炮台不受圣光影响,哪怕设置他的工程师失去了战斗力,炮台的射线也牢牢锁定在卡比拉的身上。   在自己的屏障被炮台击碎受伤前,卡比拉轻巧地纵跃攀登,攀住房檐抬头一望,炮台黑黢黢的枪口指在她额头上,她反手一剑,覆盖着致命高频动能场的长剑便将无生命的炮塔一分为二,然后她又迅速切换回非致命的低频场,回斩一剑,佣兵工程师手舞足蹈地惨叫着一头栽下楼去。   阿莉埃诺尔走近了人群,娴熟地斩杀这些毫无还手之力的佣兵,她和卡比拉不同,实质的魔法大剑每一次挥出都意味着头颅掉落、肢体断裂、血肉分离。   “序列……驱散!”佣兵法师试图用自己的元素科技法杖驱散这个圣光领域,然而这个附加的魔法级别很高,以他的能力难以驱散,勉强只是让自己得以恢复解脱——也许他还是不要恢复来得好,当他恢复视线听觉后,哀嚎入耳,面前的场景惨绝人寰,浑身浴血的女十字军战士将长剑从残缺的尸骸中拔出,眼神幽幽地瞪着自己。   “序、序列……”法师害怕的无法集中精神凝聚出一个攻击性的法术,哑然在哪里,当阿莉埃诺尔朝他走来时他只来得及举起左轮朝她大喊着开枪,六发子弹,两发打在阿莉埃诺尔的胸膛上,超凡脱俗、褪去血肉之躯的她自然不会被这点小伤受影响。   她直当当地走到法师面前,当他惊恐大叫扣着打空了的扳机时,阿莉埃诺尔冷冷地挥剑,将他身首分离。   卡比拉·派西亚的剑是非杀的,哪怕是敌人,只要有可能,她都不想去随意地杀害一个人。   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的剑是见血的,她生来为杀害,每一天的训练、每一天的生活都是在为毫无顾忌地杀害做准备,这就是她的宿命。   圣光帷幕的持续时间不过十秒,战斗伊始也只是在这十秒之中,然而当十秒过去、帷幕消退之后,结果却是一边倒的逆转。   精灵少女未来的前路,是满地昏厥哀嚎的伤者。   女骑士过去的后路,是遍地沉寂无言的尸骸。   这场伏击最后站着的,是过去与未来的两位少女。   看着后面的一路血腥,卡比拉·派西亚尖长的耳朵怯懦地耸拉着,颤抖着,不忍地别过头。   “真的……必须要这样么。”   “他们要做这件事的时候就该有这种觉悟。”女骑士安慰着卡比拉,在她尖长的耳畔低声说,“抱歉,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阿莉埃诺尔生来是为了杀人的,她没做错什么,卡比拉知道。这些佣兵是来找她的,被她们所杀也是自寻死路。这是万物的常理,就像狼要吃肉,人要摘果一样,她是对的,她知道。但是她就是不想这样,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软弱地耸拉着耳朵。   “希望他们不要再来了。”   卡比拉只能如此期盼着。   阿莉埃诺尔的身影分解为魔力的星光消散在空气中,卡比拉将两把剑都收入剑鞘,继续向着未来的道路走去。 91 全世界最尊贵的长公主殿下   卡比拉·派西亚回到旅馆,告知了在旅馆卧了一天的葛鸣虚刚才发生的事情。   “什么,你们受到了黑暗佣兵公会的袭击!?”葛鸣虚刚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是茫然的,毕竟她在城镇里生活了一辈子,既没生在战乱地区又不是相关业内人士,某种意义上黑暗佣兵公会这个名词就跟黑暗料理界对她来说差不多,但起码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黑发少女神色慌乱,连忙按住卡比拉的肩膀摇了摇,“你没受伤吧!”   被葛鸣虚一阵晃得头晕目眩:“不要晃啦……我没事,有艾莉她在,我们一起把他们打败了……”   想到那血腥的场面,卡比拉·派西亚尖长的耳朵随眼神不住耸拉落寞下来,人与人为什么要互相杀害?她不明白。   “是么,那就好……”再三确认卡比拉一场战斗下来身体没受损伤丝毫,葛鸣虚抚着自己稍有起伏的娇小胸脯,庆幸地叹了一口气,生气地说,“神圣王国的人都在干什么啊,这里可是大城市,竟然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袭击你,更何况你名义上还是外交大使!这么重要的身份都能受到袭击,我看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鬼地方吧。”   “正是料到会这样我才给我们可爱的小精灵配了她的专用武器。”哒哒哒,手杖敲打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卫生间传来有人洗手的声音,接着浪漫的黑衣女绅士从里面走出来,看着卡比拉,玛格丽特·罗斯·温莎抬了抬她的高礼帽,行礼微笑道,“要喝下午茶么,我亲爱的派西亚小姐,希望我铸造的武器还符合你习惯。”   “哦,挺好用……”卡比拉抬起头,努力将自己的心情从血腥的阴霾中拉出来。   看到从卫生间走出来的女绅士温莎小姐,葛鸣虚吓了一大跳:“哇!你这个家伙从哪儿冒出来的啊,是鬼么!”   “魔法的神奇是你这样的贫乏麻瓜永远想不通的,只要是在这个国家,我想出现在哪里就出现在哪里。”   “哦,想出现在哪就出现在哪儿,好大的口气,卡比拉她被黑暗佣兵公会袭击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你出现呢。”葛鸣虚语气不好地对温莎小姐说,牵起了卡比拉的手腕,“你们要是连堂堂来自异世界的外交大使都保护不了,我看还是让她离这破地方远点比较好。”   玛格丽特说:“那么我亲爱的葛鸣虚小姐,如果你要带着她离开,你打算带她去哪里呢?回你自己的国家?”   “咕唔。”葛鸣虚被呛了一口,首先卡比拉是元素世界的居民,在遍布元素排斥立场发生器的非元素世界长期生活会很艰难,而且她不知道把卡比拉贸然带回自己的国家会发生什么,但起码她自己就因为个人原因不想回去,而世界上其他地方就更危险了,一时间她竟然想不出来她能带着卡比拉到什么地方,咬牙切齿地指着温莎小姐回道,“还不是你们搞出来的烂事!说她是你们的什么异世界外交大使,现在全世界都盯上她了!”   “没错,全世界的目光都焦聚在我亲爱的派西亚小姐身上。”女绅士向葛鸣虚走去,挺了挺傲然的胸脯,高傲地环抱双臂架在胸缘下,从气场上就压迫身材娇小葛鸣虚一头,玛格丽特淡淡地说,“她是异世界派往神圣王国的外交大使,是我们长公主殿下的亲密挚友,是整个欧盟的朋友与客人,对她来说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   葛鸣虚冷冷地说:“那你怎么解释她刚才受到的袭击?这里是埃及,是开罗,是大城市,是你们神圣王国的势力范围,不是什么荒无人烟的穷乡僻壤!”   女绅士玛格丽特哑口无言。   片刻,她叹息一声,说:“这个原因很复杂……在那天晚上,长公主殿下她宣布了卡比拉你作为异世界外交大使的身份,还向全世界宣布将异世界的大门向全国敞开,这些事情其实并没有经过其他神圣王国高层的同意……”   “那她还说那些话!”   玛格丽特无奈地瞥了葛鸣虚和卡比拉一眼,转过头去仰天长叹:“她就是那么肆意妄为的人啊。”   “在四十多年前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后,因为在战争中的一连串失利,我们那野心勃勃的‘战争之王’亨利九世陛下,将他在数十年前奠定神圣王国疆域的大圣战中积攒的声望败坏殆尽,在打碎、摧残了他曾年轻过的狮心时,也同样动摇了他统治的政权,时局动荡,异心四起,国内各个势力都在神圣王室的子嗣中寻找自己的代言人,试图将陛下的后代扶持为自己的傀儡。克莱尔公主她曾经就是那样一个被选中的傀儡。”   “从她出生的那天起,作为王位的第二继承人——那是在她弟弟乔治王子出生前的事了,而且那时候她作为第一继承人的老爸亲王也还活着,我们神圣王国的头衔采用的是男性优先长子继承法,现在长公主还是第二继承人,只是第一继承人从她爸爸变成了她兄弟——作为王位的第二继承人,克莱尔从出生起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落到医院的那天就从自己的母亲那里被送到了与世隔绝的地方。一直是在几位代表军方的将军们的控制与教育下,将军们教育她顺从,教育她服从,摧残她独立自主的意识。”   “当克莱尔她成年,皇家陆军的将军们自以为万无一失后,他们带着克莱尔,踏入宫殿的大门,面圣已经被战争挫折摧残得垂垂老矣的亨利陛下,要求他退位让位给刚成年的克莱尔长公主时,异端裁判所挫败了将军们的阴谋。事实上,表面顺服的她一直在和异端裁判所联系,把将军们的计划都透露给这些神圣王国的影子,这些不听话的影子也想要高贵的长公主做他们的傀儡,同样,她并不会把将军们所有的计划都透露给影子们。”   “当她成年的那一天起,她在这个国家的游戏开始了,从协助异端裁判所诛杀叛逆的将军们,再带着支持她的将军们抗衡异端裁判所的进一步要求后,还有一些大企业集团也希望利用长公主的身份。每一个人都想利用她,她也在利用每一个人。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那些老政客的眼皮子底下做的,她做的每一件事都能在利益最大化的同时不触及其他人的底线。她就像个天生的玩家,胆大妄为,随心所欲,又巧妙准确,诡谲的派系政治在她的那双眼睛里就像电子游戏的数值一般清晰可见。”   “最终,她在派系政治这个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的游戏中胜出了。军方、异端裁判所、龙头企业,每一个想将长公主化为傀儡的人,都在她或温柔、或冷血,看似肆意妄为,又富有深意的多变手段中沦为了她的傀儡,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尊奉她为至高无上的长公主殿下。”   “所以卡比拉,你们要知道,在那天晚上牵着你的手,宣布你是异世界的外交大使、长公主的朋友、神圣王国客人的人。是从小在残酷的派系争斗中生存,坐拥这个国家的皇家陆军、异端裁判所、龙头企业以及大量民众支持、权威说不定比国王还高的长公主殿下,从这个国家最高贵的女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就算是虚妄的谎言也会在她意志的推动下成为千真万确的真实,你明白么。” 92 无能的魔女   “你明白么。”   玛格丽特对卡比拉发问。   “……”卡比拉·派西亚有些晕乎乎的,晕头转向,“呃……明白什么?”   刚才玛格丽特好像讲了一大串克莱尔她过去的故事,什么第三次世界大战啊、政权啊、傀儡啊、政治啊、派系斗争啊,全都是她没听说过的东西,从小生活在与世无争的森林乡村的卡比拉根本不明白这些事情的意义。   “……”玛格丽特哑然。   “啊啊啊!你这白痴大兔子!”葛鸣虚抓狂。   “总、总之,克莱尔她是个很厉害的人对吧!”   玛格丽特无奈地扶额叹息:“唉,是的,没错,她很厉害,各种意义上来说她都非常厉害,她是这个国家最强大的人。”   “哦……”想不到那天见到的克莱尔竟然是这么厉害的人,这些事情她都要花大量时间消化一下,消化消化着,又想到了这个原来的问题,“既然克莱尔她这么厉害,那我究竟为什么会受到袭击呢?”   “因为她虽然厉害,但在国内也不是没有对手的。虽然已经有了皇家陆军、异端裁判所、龙头企业这些最强力的派系支持着克莱尔殿下的权力,但她的亲兄弟、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乔治王储则有皇家海军的支持,国内的知识分子、教会人士这些不可小觑的力量也在支持王储殿下,民间的论调也只是稍逊她而已;我们的亨利陛下虽然垂垂老矣,但毕竟是国王,也有他的权威;议会也是很麻烦的地方,法令的推行必须在议会同时通过众议院多数票以及几位至高圆桌议员的一致首肯才行;那些龙头企业也担心开放异世界威胁到他们的垄断地位而对她感到不满;因为某些原因,她一直掌控着的异端裁判所派系也有叛离公主殿下她的倾向;唯一为公主殿下那天晚上的决定感到开心的只有我们的皇家陆军……”   看着精灵少女又要听得昏昏沉沉的样子,玛格丽特叹息说:“总之,就因为她那天晚上的肆意妄为,让这个国家一下子多了很多人在反对她。之前袭击你的那些佣兵正是因为在国内有反对长公主殿下的派系支持才能顺利地袭击你,在可预见的未来里倘若长公主她不能做些什么的话,这些来自反对派的针对阴谋你还会遭遇很多次……”   “那么把我家大兔子牵扯进你们国内的这堆烂事,对你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呢?”葛鸣虚冷笑,“就因为公主大人随口一句话,卡比拉说不定要把命搭在你们这破地方,你总得给个理由吧。”   沉默片刻,玛格丽特说:“……她可以获得长公主殿下的友谊。”   卡比拉决然地说:“虽然我很高兴能认识克莱尔,但我来到这个地方从来不是为了获得她的什么友谊,我只是在为我的家乡而旅行!”   玛格丽特看着她,像是在长辈在看后辈一样地说:“亲爱的卡比拉,你已经在我们的世界生活了这么久了,也明白我们的世界是多么的文明与先进,我们的生活是多么的富足,拥有长公主殿下的支持就能使得你的家乡变得富裕、进步起来,更好更快地过上跟我们地球人一样的美好生活,你难道不想要么?”   “唔……”卡比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说的没错,地球的生活优渥她是肉眼可见的,过去生活在家乡的卡比拉根本想象不出来世上有这样的生活,只要想想也能明白这里的生活会对自己的家乡产生翻天覆地的影响,就像做了一场大梦一样发生梦幻般的变化。   可是这样真的好么?在看到地球的花花世界时,她同样看到了许多不好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她一点也不想带回到自己的家乡去。她想起了自己从小生活的森林,被火焰喷射器焚毁了一大片的、再也见不到的树木……   “我不知道……”卡比拉弱弱地说,尖长的耳朵耸拉下去,卡比拉不知道,她痛苦地按着脑袋,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仿佛色彩鲜明黑与白全部装在颜料桶里泼洒混杂在了一起似的,她见识还太少,她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情绪低落的卡比拉,葛鸣虚就对玛格丽特来气,言语中的冷嘲热讽更上一层:“好了好了,那么退一步说,我们无所不能、玩弄人心的魔女,玛格丽特·罗斯·温莎小姐就没有解决这些麻烦的办法吗?打个响指让这些坏蛋都乖乖听话多好呀。”   玛格丽特低下了头,低低地说:“抱歉,我做不到。”   葛鸣虚惊讶了,这个讨人嫌的家伙居然也会用这么低落的语气说话。   “我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玛格丽特重新抬起头,对两人微微一笑,只是这份黯然的笑容显得有些身不由己的苦涩,“许多人觉得我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讨厌我的人还给我安上一个‘魔女’的名号——这个名号我还挺受用的——但我其实很软弱的,能做的无非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对于真正的事情我从没做出过什么决定,我只是个永远都在随波逐流、无能为力的傀儡而已——除非大局已定。”   女绅士此时的表情是如此的凄凉与哀美。   “我是个无能的魔女啊……我很没用,对吧?”   卡比拉与葛鸣虚听着玛格丽特的话,有点不能理解。   就在这时,卡比拉的手机响了。   “诶?是克莱尔!”卡比拉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抬起头,“玛格丽特,接下来怎么——玛格丽特?玛格丽特?”   一眨眼的功夫,玛格丽特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就像她来的时候一样,似乎在躲着谁似的。卡比拉只好自己接起长公主的电话,下一刻,火红的长公主的华丽身影就出现在手机视频通讯的屏幕上。   【嗨~~卡比拉,今天过得怎么样啊!】 93 王室特邀环欧罗巴蜜月旅行票!   【早上过得怎么样啊!】   风华绝代、热情似火,神圣王国的长公主殿下还是像那天宴会中见到时一样,克莱尔·圣·潘德拉贡,她就像是在路边突然绽放出的一朵火红勿忘我,令人惊讶又无比难忘。   好不容易摆脱了早上的记忆,长公主的话再次将卡比拉扯会刚才那些血腥的场面,她很难受,尖耳耸拉、语焉不详地说:“还好,就是……遇上点麻烦。”   【那可太糟了!你可是我们国家的客人,居然不幸到让你遇到麻烦,肯定是那些家伙在偷懒摸鱼没好好工作,我一定要痛骂他们一顿![○・`Д´・ ○]】克莱尔公主嘟气腮帮子气鼓鼓地说。   但是一转眼克莱尔就转气为笑,调皮地眨了下漂亮的眼睛,打了个响指,变魔术似的从手中多了一张票。   克莱尔公主兴奋地张开双臂,在视频通讯中说:【地面上的事情总是那么糟糕,所以呢~卡比拉酱~我们就不要管这些破事情啦,让我们飞向天空,俯瞰大地,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说走就走的……旅行?   卡比拉有点懵。   【嗯!卡比拉,你不是在旅行嘛,正好我这边有门路,所以我帮你搞到了一张世间稀少的珍贵旅行票哦!】克莱尔公主高兴地原地转一圈,然后双手举起手中的票,拉直展现给卡比拉看,【当当当当♪~达摩克利斯之剑级三号天空舰,一生一世唯一一次的环欧盟蜜月旅行!最高机密,绝不外传,上面有神圣王室专用的圣印盖章与王室成员的亲笔签名呢.哈哈,其实就是我签字盖章的啦~】   达摩克利斯之剑级天空舰,卡比拉和葛鸣虚去开罗的路上见过一次,那遮天蔽日的庞然大物从她们头顶驶过时的印象终身难忘,那是长公主作为神圣王室成员代表神圣王国最高外交级别的专用交通工具,在回到欧盟前她才搭乘这艘天空巨兽环球访问了一圈回来。   现在,她竟然邀请卡比拉登上这艘天空战舰去……   “蜜月旅行?”   又是一个对卡比拉来说陌生难懂的词,葛鸣虚已经遭不住了。   【没错,蜜月旅行!乘坐着世间仅此一艘的无敌战舰,在这个世界绝对安全的地方居高临下地俯瞰大地,周游这个国家一圈,把我们欧盟的美丽风景好好展现给你看。我想带你去美丽的君士坦丁堡与英雄的巴塞丽莎同在♪~驾着一艘白帆小船在充满海岛风情的地中海希腊航行♪~让我们一起穿过遍布丘陵的巴尔干♪~到童话般美好的波兰大平原、骑士之乡,一起去卡西米尔竞技场欣赏骑士们战斗的英姿♪~跨过德意志自然保护区的山川河流,享受能歌善舞的少数民族热情好客的民族文化传统♪~再到充满浪漫气息的巴黎享受艺术的氛围♪~最后!再到集全世界于一身的万王之都,我们神圣王国的首都伦敦,结束这场甜蜜又浪漫的完美蜜月旅行♪~】   【啊!】视频通讯中兴奋地唱起主题歌的长公主挥洒着她火红的裙摆、长发,想到了什么似的,戴着长筒白手套的双手拍掌合十,克莱尔公主说,【干脆别那么快结束,再到西班牙转一圈吧,穿过直布罗陀大桥环绕北非,从突尼斯体验一把海盗人生,登陆西西里,再享受意大利的美食~生活……】   “谁要跟你这样的家伙度蜜月呀!”葛鸣虚终于忍无可忍,一把从卡比拉手上夺过手机,对视频另一端身份高贵的长公主大吼大叫起来。   【哎呀,你也要参与我和卡比拉卿之间的蜜月旅行么。】看见突然挤进屏幕里的东方黑发少女,长公主惊讶地睁大了美丽的双眼,轻启小口,抬手淑女地掩住了自己丰润的火红惑唇,轻轻地笑起来了,【呼呼呼~不好意思,我们王室提供的船票只有一张呀,只能给我们国家的朋友使用,可不能交到来历不明的人手上呢……啊呀~不好意思,还没请教过你的名字啊,来历不明的东方人。】   葛鸣虚仰起小鼻子哼哼道:“我无名无姓,贱民一个,登不上堂堂公主殿下您高贵的法眼,但我想我再怎么来历不明,卡比拉作为我的朋友和我在一起也是比较安全的。反倒是您,等她上了你的贼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抹嘴巴吃得一干二净啦……就像那天晚上在西北方的某间别墅里,哼哼~平迦拉公主的事儿~哼哼~”   就像是念出神奇的魔咒似的,当葛鸣虚说出西北别墅、平迦拉公主这两个词时,长公主热情洋溢的笑脸僵硬在了那里,情绪沉寂了下去。   长公主双手淑女地交叠在小腹前,微笑说:【哎呀,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太懂呢。】   “还想要我说再详细点啊,好啊!”葛鸣虚仰起头装腔作势道,“‘我的小可怜~跟着那种没用的男人,想必你受了很多委屈吧……’”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看着葛鸣虚得意洋洋地样子,视频通讯对面长公主表面上还面带微笑,眯起的眼睛里已经透着一股极度不善的黑气。   “不好意思,我向来对接近我朋友的人很警惕,调查一番总是无妨的,就算那个人贵为公主也不例外。”葛鸣虚摊开双手,得意洋洋地说。   “什么什么……西北方的某间别墅?还有平迦拉公主?你在说什么啊。”卡比拉对葛鸣虚的话一头雾水,但电话一头克莱尔与身边葛鸣虚之间针锋相对的气氛就算透过视频通讯她都感受得到,精灵少女的额头流下冷汗,连忙挥手尝试劝阻道,“那个,总之……你们不要这样啦,生气是不好的……”   长公主在微笑,但她的内心有点紧张。   如果只是单单这件事被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毕竟自己的风评在圈内也算出了名,就算爆出什么花边新闻也她也无所谓。   可问题在于,这个可恶的、该死的、胸不丁点儿大的东方臭丫头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儿的?要知道那天和平迦拉公主幽会的时候不但有她的私人神圣皇家守卫,她手下的异端裁判所也把这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地搜查过。而且还是这么私密的对话……她当时离自己的距离究竟有多近呢?是不是能悄悄地,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把一只消音手枪顶在我的头上……   希望不是异端裁判所的特工在玩忽职守,这样她可不开心了。   看着视频通讯对面容貌乖巧的黑发少女得意的样子,贤淑端庄的长公主殿下悄悄地在嘴角勾起一道玩味的弧度,舔舐了一下红润的嘴唇。   真不知道把这个调皮捣蛋的坏女孩抱在怀里,压在柔软的床榻上蹂躏时,她会露出什么样的害羞表情呢~到时候她也就会乖乖地招供出自己用了什么调皮捣蛋的手段了,等她乖乖听话,为我所用的时候……真是期待呀,哼哼哼~   将心中的不安平静下来,克莱尔仍然微笑着,不过她的表情舒缓自然了许多,不再紧张,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品味眼前黑发少女娇俏的身姿了,她可不像自己那位挚友温莎小姐一样容量狭小,贫乏也有贫乏的魅力,身为一国公主自然要宽容博爱的气量,只要是美丽的事物她都会兼收并蓄。   葛鸣虚高兴死了。   看来那天的罪没白遭,起码今天能看到这个臭屁公主吃瘪就很高兴啦~哈哈哈!   隔着视频通讯她完全没察觉到对方心态的变化已经自己被预期计划的遭遇。   “你尽管可以派手下来收拾我,或者有本事现在就派一架无人机,当着卡比拉的面把我一发导弹打成肉酱。”   她感受到了一丝杀意,蔑视的、碾死蚂蚁般的杀意,尽管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但还是透着屏幕传递了过来,葛鸣虚冷冷地看着雍容华贵的长公主,说她不感到恐惧是不可能的。   “但我就算死了,也绝对不会把卡比拉让给你这种人的!”   为了卡比拉,为了她唯一的朋友,这一切都不算什么!没有她,自己就无路可退!   自己绝不会让什么狗屁公主在眼前把她唯一的朋友夺走!   绝对! 94 葛鸣虚的过去   【你可真是大胆呢,区区庶民,竟敢这样对我放肆。】长公主殿下故作哀叹,胸前的峰峦起伏颤动,环抱住胸缘下,小生气地侧过身躯,嘟起嘴说,【唉,既然被要挟了也没办法呀,那我这次就宽宏大量的允许你作为第三者加入我们这场蜜月旅行吧,不要误会哦,我可不是喜欢你才这样做的,这是看你太可怜了而已,强行把你赶走了我们的派西亚小姐说不定会伤心呢。】   说着克莱尔就把身子探出屏幕外,对门外候着的两个异端裁判所特工悄悄招呼问:“资料拿来了没有呀?”   葛鸣虚冷冷地说:“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也能保护我的朋友。”   说着葛鸣虚转身就走,大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鸣虚!”卡比拉急着追了出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拿了两份文件……】接过特工手中的文件,克莱尔公主给自己戴上了一副无度数眼睛,增添了一份成熟知性的美感,回到画面前时却惊愕地瞪大漂亮的眼睛,发现对面已经空无一人了,【诶人呢?】   人都不在了,她只好挂断电话,结束了视频通讯。   “唉,走得可真快,一个两个的都开始不把我这个长公主的尊严放在眼里了呢。”   克莱尔无奈摇头,扶正了一下无度数眼镜,精致的白色长筒手套的细腻触感和不戴手套几乎没有差异,轻松地掀过文件页面,开始关注异端裁判所的特工刚交到她手上的文件,这是她特意要求的。   她手上的文件是异端裁判所对葛鸣虚的秘密调查报告,她也对意外出现在卡比拉身边的人身份很上心,区别是她是手握大权的长公主,想要的东西她直接去叫别人给她就是了。   “葛鸣虚,共和国人,家住江浙省白鲸市渔龙区,是一名在校大学生,最近在就读的城市突然失踪……都这个岁数了啊,怎么还在读大学?嗯……有五年行踪不明……跟孔氏集团有关,具体情况有待调查……哼哼~有意思起来了啊,嗯~我再看看,她有一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兄长与妹妹……嗯呣呣~我的小可爱,家庭关系不太和睦呢,这样可不太好哟……还有这个……‘心魔’……哦呵呵~”   ……   这个世界变化的可真快。   明明之前她还只是个人生都荒废了的废宅,明明只是一只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异世界大兔子。   结果下一刻她就出现在遥远的非洲大地上,参和进神圣王国的这些破事情,她那呆呆笨笨的大兔子也摇身一变,从只属于她的大兔子变成了什么外交大使,成为了她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公主大人的座上宾。   有时候葛鸣虚会很困惑,这个世界是不是变化太快了?   课本上说,在过去这个世界曾经很正常,没有魔法,没有元素风暴,也没有会燃烧的狮子和会消失不见的犀牛。   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不久,神圣王国的探险家揭开了元素泉,让可怕的魔法来到了人间。   极端变化的天气,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肆虐。   毁灭性的元素风暴,将城市与村庄一个接一个地夷平。   曾经温顺的野兽在魔法的作用下,都变成了可怕的怪物。   面对这共同的灾难,全世界分别选择了两条道路。   建立元素塔,让狂暴的魔力元素平静下来,自由地接受魔法、与魔法共存,能让人获得获得超凡力量的元素之道。   建立发生器,将狂暴的魔力元素全部隔绝排斥,平凡的人们依然遵循着旧世界轨迹的非元素之道。   凭借着心灵感应方位轻松甩掉着急的卡比拉和跟踪的异端裁判所特工后,葛鸣虚戴着兜帽,孤独地走在街上,走在这哪怕是气球飞上天普通人也能用魔法轻松接住的地方,这她也是第一次来到的异国他乡,她不禁彷徨,想起过去的日子。   她度过了一个虚假的童年。   她曾以为自己有过童年,有一个爱自己的爸爸,爱自己的妈妈,有一个敬爱的兄长大人和一个总是跟她抢兄长大人的臭妹妹,有一个和蔼硬朗又小气的奶奶……直到一场把她整个童年都毁了的该死的经济危机。   【我家积攒的家产是给我儿子的,不是给你的!】当“爸爸”“妈妈”吵架,“奶奶”站出来给“爸爸”拉偏架,扇了“妈妈”一巴掌的时候,小葛鸣虚无法想象自己那平日里和蔼,总是为小事情斤斤计较的“奶奶”会变得像怪物一样,更想不到紧接着“奶奶”也给了自己一巴掌,【也不是给你的!滚出去,你这只没爹没妈的偷腥猫,别想抢走我给我儿子的家产!】   在奶奶眼里小葛鸣虚的地位和家养的猫狗差不多。   以前家里经常有好吃的好玩的,自己与兄长妹妹都在一起分享。可渐渐的,那段时间家这些都没有了,爸爸不出去吃酒了,妈妈不买化妆品了,大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每天都在唉声叹气,奶奶抱着兄长和妹妹恶狠狠地踹她,爸爸妈妈讨论金钱的次数越来越多,什么贷款啊亏本啊之类的,他们看小葛鸣虚的眼神也逐渐嫌恶,似乎为当年的决定后悔似的。   终于到了某个时候,她们拿着一叠钞票把自己交给一个不认识的大叔,叫她别再回家了。   爸爸……妈妈?   小葛鸣虚空落落地被牵着走,不断地回头,不停地回头,再没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被抛弃了。   【哪怕没有魔法,像我们这样没有能力的凡人也有能做到的奇迹,我们也能掌握属于自己的力量!】   整整五年。   老旧的研究所,混凝土绿漆的气息,大门漆着“六一三”三个大字,铭刻了她整整五年的时光。   当年小葛鸣虚的“父母”为了几万块钱把她这个领养来的便宜女儿卖到了这里,作为实验品她一直帮助着那位看起来总是很累还是会对她挤出笑容的大叔做着各种实验,验证他的理论,实现他的梦想。 95 六一三研究所的他   六一三研究所,名字简洁明了,一个充满年代感的名字——过去很多工厂与研究所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名字,只有简单的编号来代替本来的名目,表明其作为一个集体中的一份子的事实,顶多再加一个功能性称谓就是了。之所以说很有年代感,自然是这种只用简单编号命名的地方越来越少了,几乎是上个世纪老古董的代名词。   这对生活在新世纪的小葛鸣虚来说有点不适应,毕竟从小耳濡目染下她比较习惯的编号不是数字,而是葛氏、蒋氏、宋氏、孔氏、陈氏诸如此类的家族名号,编号这样的东西只会出现在她们家雇佣的工人头上,总之是有点低贱的意味的。   哦,怎么会是她家呢,是葛家罢了,她只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她看着自己胸膛前别着的牌子,她有点厌恶起上面的这个名字了——为什么这是我的名字?   小葛鸣虚嫌恶地扯着自己的牌子,上面有“葛鸣虚”三个大字。这时一双粗糙的老手拿着圆珠笔,在她平板胸膛的名字下写了“24601”这串数字。   【小鸣虚,从现在起你的编号就是24601了。】   头发黑白参半,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人半跪下来,按着小葛鸣虚的肩膀,轻轻地说着,随后又温和地笑着说,【当然你要是不喜欢这个编号,我以后只叫你小鸣虚就行啦。】   【还是就叫24601好了。】看着中年人和蔼的样子,小葛鸣虚有点害怕,生怕他突然像奶奶一样变成一个怪物,通红的脸颊隐隐地刺痛,可看着他那张憨厚温和的笑脸,她又害怕不起来,一阵窝火,小葛鸣虚生气地大叫说,【还有不许叫我小!再叫我……我会打你的哦!】   他有个过世了的妻子,但没孩子。他有病,不但不孕不育,而且身体很糟,在研究所度过的日子里小葛鸣虚经常看见他走着走着就咳出血的样子,但他总是用手帕把血擦掉,在大家面前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总是挂着一副和蔼的笑容。   据说是他以前受过核辐射,现在核能已经走进家家户户,但在他那个年代技术还很不成熟,像他这样经常直面相关设施的研究员得这些病很常见。   【大家不用担心,现在这方面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小小的核电池就算装在手机里长期用也不会有事,只要不把手机到处甩,甩坏了,就会发生核泄漏……咳咳……】   他勉强地笑着,用猩红的手帕擦掉嘴角的鲜血,就是这样,平日里在跟大家做了几个小时实验,还会把大家聚起来一起识字教书讲课本,说是等实验做完了大家回家的时候好方便生活,有时候还会讲一些关于他以前专业的知识。   【但如果你们用的是这种来自合众国的聚变电池就要小心了,我承认,合众国的聚变电池是比咱们国产的裂变电池轻巧好用点,技术暂时比较先进……咳咳,但这并不是没有缺陷的,它的先进牺牲了电池本应有的可靠性,只要有一定的条件,一个装了合众国聚变电池的智能手机就是一枚不稳定的核炸弹……】   他那天大概是喝了酒才讲这个,第二天似乎是反省了,从此很少讲这些,实验以外的空闲时间都用在教授无聊的课本上了。   但葛鸣虚至今对他当初讲的关于“怎么把一枚装了聚变电池的手机改装成手榴弹投出去”的方法记得很清楚,葛鸣虚对他讲的所有话都记得很清楚。   这自然有她在六一三研究所受到的实验训练有关,但更多的,是她想记住他的话,想记住他的声音,记住他的样子,记住他的感觉,记住他给予自己的……温暖。   对自己来说,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呢?   是单纯的实验对象与研究者?   是被传授知识、学会道理的恩师?   他到底是父亲大人还是爷爷大人?   葛鸣虚不知道,也许全都是,但她知道,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是自己被赶出葛家后最开心的时间了。   五年来,从刚入六一三研究所时自闭缄默的状态,笑容逐渐绽放在少女的脸上。   【自从魔法来到这个世界上来我们为了生存而选择了平凡的正道。】   【固然,我们每一个个体没有那些超凡的能力,但这说明不了什么,我们虽平凡,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平庸!】   【这股的力量潜在于我们每一个人心中,我们单个的力量或许过于单薄,但当我们紧密相连时,团结一心的我们就会无与伦比的强大,而我正在研究的东西,必定是能令我们团结一心的力量!】   【这种像我们这样不会魔法的凡人也能掌握的力量,我将其称之为,灵能!】   这个研究所,是他的梦想,而我,是他的希望。   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五年来,为了他,自己一直在努力地学习,去感知那对她来说难以捉摸的内心世界。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似乎都没有半点的结果,就像在徒劳踏步一般。   每次努力得来无用时,她就会想去找他寻求慰藉,他也会安慰自己,用另一张不沾血的干净手帕擦拭自己的眼泪,还会讲笑话逗得自己咯咯笑。   但也有时候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忙着。   【单兵作战实验?他们都只是孩子,而且这个研究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战斗而训练的!国家……咳咳,没错,是的……可是,这我知道……我明白了,那么研究经费的事情就麻烦了……唉。】   有时候他接了一通电话咳着血的样子,看上去比努力举金属块一整天的自己还累。   当伙伴们轻松地凭空举起金属块,将金属块在半空中捏成球,向他得意地邀功的时候,在小葛鸣虚面前的金属块仍然纹丝不动。   不知什么时候,研究所来了一群拿枪的人,他们穿着军装,时不时地来审核他们的成果,每当看到她的伙伴们时,他们就满意地点头,可轮到小葛鸣虚的时候,他们都只会不满地摇头。为了不想看到他难过的样子,小葛鸣虚把一切都憋在心里。   除了对实验成果的检验外,他们还会对小葛鸣虚他们进行军事训练,教授如何使用枪械,如何进行战术作战,还有一些骇入训练,谍报特训之类的课外知识,取代了他的课本故事作为课外活动。   她当时学了不少,但结果都不怎么出彩,她太笨了,记忆了太差了,无论怎么说,这些终究是学过的,并且埋藏在了她内心深处,直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到了今年——差不多是遇见卡比拉前段时间吧,葛鸣虚才终于回想起了,这些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专业技能知识。   以及这五年来被埋葬已久的记忆。   无论如何,她这五年算是跌跌撞撞地过来了。   时间终于到了最后检验的时候,坐在自己面前的有他,有将军,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记得说是孔氏集团派来的项目人员,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还有周围荷枪实弹的士兵。在这紧张的氛围以及评委的注视下,小葛鸣虚受到了他鼓励的目光,鼓起勇气,开始了她的考试。   她已经失去了一切,这里就是她唯一的家!   自己绝对不能让他失望!   不然她将一无所有!   绝对……不会放弃……   …………   ……   【哈呼……哈呼……给我……起来……】   其他伙伴都轻轻松松地将玩具悬浮到空中随意把玩着,唯独戴着各种仪器的小葛鸣虚眼盯着眼前的魔方,无论小葛鸣虚咬牙切齿、豆大的汗水滴淌流落,如何奋斗,如何努力!如何拼命——   小小的魔方都不会有丝毫动静。   评委们阴森的目光就像士兵的枪口一样吓人,但更令她难受的还是他失望的目光……   呜……呜呜呜……   忍了五年的小葛鸣虚终于忍不住哭得一塌糊涂,就像个无助小孩子一样。   毕竟她本来就是。   就像她在家里的地位,就像她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24601永远一事无成,终究徒劳无功。 96 无能的24601   【是个没用的废物啊。】除了他,评委们异口同声地说。   事实证明,小葛鸣虚就一直没那个天赋。   她连平凡的人都能掌握的力量也得不到。   她比平凡的人还要无能无用。   她白白浪费了自己、和别人人生中最宝贵的五年。   【小鸣虚,这五年来辛苦你了。】他蹲下来,保持和葛鸣虚一样的高度,平视着她,脸上带着复杂的笑容,他的实验很成功,不负他和这些孩子们五年来的努力,上面对这些孩子的表现都十分满意。   但唯独小葛鸣虚……   他的笑容带上了一丝苦涩。   【谢谢你这五年以来的陪伴……现在快回家吧。】   小葛鸣虚哭得一塌糊涂。   我不要……我不要回家,我家没人爱我,我才不想回那个讨厌的家。   我想留在这里,我想有人陪我,有人喜欢我,我不要走……   她一直在哭。   她听见他正在和那些军官争吵。   【……她虽然没有天赋,但是她也为我的研究做出了很重要的贡献!拜托……抹除她这五年在研究所的记忆就行了,让她回家过普通人的生活……】   我不想忘记……   她被注入了麻药,躺在椅子上,仪器戴到她头上,她的哭声与意识在逐渐远去。   他在为自己和别人争吵。   【她这个年纪已经是该读大学的时候了……什么?连个让她正常生活的文凭也不能给她吗?可是……我……我明白的……】   到头来,他为自己与别人的争吵也不过保住了她一条性命而已,在路上也随处可见、野猫野狗一般的卑贱性命。   他的争吵甚至连自己也保不住。   【我这里是研究所,不是兵工厂!】   这五年来,她那些被评委们认可赞许的同伴们,被军官们带走了,说是要将他们培养成对国家更有用的人。   【事实证明我的研究很成功……我不明白你们的意思,我的实验不是成功了吗……经济效益不好?什么意思,我这里是研究所,哪儿来什么狗屁的经济效益……我所有的成果,我所有的研究……你们不可以这样做!】   她这五年来第一次听见他骂脏话,她最后听见他绝望的呐喊,被赶出去的声音,她想起来帮助他,但只是个无能的人,她什么都做不了,意识在仪器的作用下飞速消逝……   名为葛鸣虚的少女茫然地站在大门前。   诶?   我为什么在这里?   啊……我是叫葛鸣虚来着的……24601……这是什么数字?   我好像是……离家出走了……走了很久很久。   我是该回家了,不然爸爸妈妈要生气的。   可我为什么哭了呢?   为什么呢?   还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想走进这个莫名给她一种熟悉感的地方,石狮子的大门上刻着“孔氏集团”几个大字,隐隐能看见“六一三”几个原来的老字样。   门卫拦住了她:【站住,这里是孔氏集团的私人资产,不得擅自入内。】   孔氏集团……她看着牌匾下隐隐可见的字样,说:【这里不是什么……六一三研究所吗?什么时候成孔氏集团的呢?】   【这里原来的确是叫六一三,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老的六一三研究所吃大锅饭养懒汉,经济效益不好,已经勒令改ge重组,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收购为孔氏集团的私家财产了,走开走开,没事别瞎凑热闹。】   原来是……这样么。   原来的全都没了啊。   真奇怪,为什么自己会对这里有一种熟悉感。   明明从来没去过这地方,为什么……就是想进去,为什么会有种想哭的感觉呢?   少女站在荒凉的空地上,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浅浅的草坪,半截碎了的、没有名目的墓碑,萧瑟的秋风,无边落叶,似乎在诉说着、却无人能听懂的故事,她也听不懂,只能茫然地站在破碎的墓碑前,隐约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但抓着脸庞,泪止不住地流着,就是想不起来。   她不知道这失去的五年里都发生了什么,好像她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一般。回到家里当年的经济危机已经度过了,爸爸还在外面跑路躲债,妈妈默默工作养家,奶奶和老年痴呆的爷爷在家里做手工面补贴家用,家里就这样半死不活地吊着,对她的到来没有一丝波动,就像一只失踪多年的小野猫回来讨一口食而已。   哥哥和妹妹都已经上大学去了,她也到了该上大学的时候,可她平白失去了五年的时光,什么都没有得到,只能从高中开始上起,在和家人短短地见一面后就再也没回过家。   等哥哥毕业后继承了爸爸欠债跑路后家里的厂房,妹妹从重点大学毕业后被直招进孔氏集团工作后,她也还在读大学,像是一只会说话的行尸走肉一般,在大学荒唐地度过自己的时光。只有好几年没见过面的哥哥在用厂房经营来的收益给她寄生活费和学费,可即使如此,就算整整五年的空白,她对这家人的厌恶、憎恨,感情什么的早就烟消云散了,只有一个无能的、愤慨的少女在这个世界默默地活着。   直到今年,遇见卡比拉不久前的时候,她脑海中的某些事物就像她平板的胸前稍有发育的部位一样,经过好几年了的时光后,她终于巧合地、意外地、微不足道地觉醒了。虽然跟胸部一样微不足道,但那已经是有与无的差别,随着她意志的觉醒,过去那五年里被封印的知识、技能、回忆,都抑制不住地潮水般地涌现出来,就像她被生活积压了数年的痛苦决堤,瞬间吞没了她,唤醒了她……   又有什么用呢。   她已经回想不起那个人的名字了。   虽然受过实验训练,这五年来的知识、技能与记忆都埋藏在最保险的潜意识深层,但仪器对她的伤害还是存在的。   葛鸣虚苦笑,强忍着眼睛的湿润感,抚摩着柱子,这根柱子给她一种怀念的熟悉感,让她想起了那个人的怀抱,想躺在他的怀抱里,想成为一名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葛鸣虚停住了,她站定下来,退几步,抬头一看。   孔氏学院,孔氏集团,柱子上漆着这几个字。   这根柱子不是一般的柱子,它叫做“君子信标”,孔氏集团的业务扩张到哪里,孔氏学院就开到哪里;孔氏学院开到哪里,君子信标也就建到哪里。通过君子信标的影响将有助于来到孔氏学院的人学习孔氏圣人的万世圣言,同时也会在潜意识里变得更想去购买孔氏集团旗下产业的商品,刺激消费,带动社会需求发展,更好地创造经济利润收益。   在葛鸣虚生活的国家,孔氏学院已经建得到处都是了,人人都在学万世师表的圣人之言,像这样的君子信标自然也到处都有,她读书的学校就有一根,想不到这惹人眼嫌的破玩意儿她远到埃及都能见到。   葛鸣虚厌恶地撇开视线,集中精神将君子信标发出的灵能信号屏蔽在大脑外,隔断了君子信号对自己精神的一切影响,啐了这根崭新的君子信标一口唾沫,该死的孔氏集团,居然用这种东西亵渎自己和他五年来生活的研究成果,都跑到国外了还不让她的眼睛安生,这些可恶的家伙……   突然,一个声音在葛鸣虚身后响起。   “哈,看看这是谁来了,一个没人养没人疼的野猫野狗,擅自脱逃的公司财产,居然都跑到这种地方来了,真是意想不到。”   她的心灵感应竟然没有起到任何的警觉,葛鸣虚心中一惊。   “啊?”   葛鸣虚随口应了一声,表面不动声色,没有转身,却悄悄地握住了怀里的消声手枪,这五年的生活除了在和那个人做研究以外,她还受过军队专业特种作战与谍报训练。   “我说的对吧,24601……呵,真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个名头。”   “你谁呀,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我认识你么。”葛鸣虚皱起了眉头,没有回头,她有点不爽这个找上门来的家伙口里总是一股熟稔的样子,但刚一说完,葛鸣虚又感觉这个声音的确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想不到这么多年来你都变得不认识我了,而且还变得这么欠打……嘛,无所谓了。”身后的人叹息一声,拾起手中的长剑,长剑散发着幽冥深邃的能量波动,黑暗氤氲的黑光照映在她脸颊上,照亮了她嘴角勾起的弧度,“现在的我,作为孔氏集团执行处的特别干员‘心魔’,对你这个擅自从我们公司逃跑的私产献上问候。” 97 书童少年   “鸣虚,鸣虚……喂~鸣虚!”   卡比拉追出来寻找着葛鸣虚的踪迹,却半天找不到人,只好停下歇息。   她感觉很奇怪,葛鸣虚的体能她是知道的,小快步爬个十几层楼、间歇不断冲刺个几百米都能累趴下,在她的家乡是个成了年的森林精灵都比她强,身子这么弱的葛鸣虚是绝对跑不过她的,可每次只要卡比拉一不留神葛鸣虚就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真搞不懂她是怎么做到的。   到处都找不到葛鸣虚,就好像她一走出旅馆大门就从世上蒸发了一样,实在找不到人,卡比拉也只好坐在路边的花坛上休息。   “真是的,人到底跑哪里去了嘛!”   卡比拉·派西亚气鼓鼓地抱着胳膊一屁股坐在花坛上,旁边蹲着一只石狮子。她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地方,这里的房子造型也是奇妙,砖房瓦片,对联牌匾,门廊柱子漆红,两尊威风凌凌的石狮子立在两旁,好是威严大气。这奇怪地方看似好像和周围的现代水泥混凝土房子格格不入,但若算上这条商业街那些五颜六色的商家牌匾,和这古色古香的大门楼配起来倒是别有一番相称的铜钱味。   “这是……什么地方呀?”   一个穿着宽袖长袍、身披右衽、头立发髻的大比例老人拱手雕像树在嵌铜大门前,朝脸上挂着皱纹笑容的老人雕像草草一看感觉像是个和蔼温和的人。   “奇怪……”   但再仔细瞅瞅,却不禁感到老人那像绽放的菊花般挤在一起的和蔼笑容着实诡异,好像随时要张口吃人似的,令人好生困惑。   坐在花坛上的精灵少女困惑地抬起手挡着阳光打量着身边这尊奇怪的老人像,她正打量着,这时,嵌铜大门吱呀作响。   大门上的铜把手叮铃作响,大门打开后,一个包着发髻,宽大青衫右衽,脸颊青涩的书童少年,抱着一叠宣传单出来,他的另一只手拿着一只大喇叭,有点腼腆,几次把喇叭凑在嘴边都犹豫着没法开口说话。   终于蓄出一股底气后,青涩的书童少年抄起喇叭,对着冷清无人的街道细声细语地喊道:“泱泱华夏,博大精深,源远流长,之乎者也,经史子集,给我你的时间,我还你千年光阴。现在就来我们学院报名君子速成学习班,先来先得,先来先得呀……”   “没问题,这样就可以。”书童少年喊话的时候没有看见就坐在旁边的卡比拉,两人中间隔着个石狮子,刚才大门前什么人都没有,书童少年用这蚊子般的声音喊出来就已经把力气憋光了,“加油呀,要大声,要大声,再来一次……”   刚才第一次的喊话似乎给了他底气,他脸上泛着潮红,用比刚才大了那么一丁点的   “泱泱华夏,博大精深,源远——”   然后他就看到了卡比拉。   “远、远、远……远……”噗嗤,青涩的书童少年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大声尖叫,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手中的宣传单漫天飞舞,“哇啊啊啊啊!有人啊!”   “啊啊啊啊啊!”卡比拉也被少年吓了一大跳。   书童少年艰难地收拾着漫天飞舞的宣传单,他穿着袖口宽大的右衽长袍,走起来很不方便,几次想站起来又都摔倒在地上,看他这副艰难的样子,卡比拉连忙上去搀扶他起来。   “谢、谢谢……”穿着不方便的衣服终于站起来的时候,书童少年终于看清了卡比拉的面貌,他顿时一惊,指着卡比拉颤抖地说,“你你你、你你……你不是最近新闻上那个,那个那个……那个从异世界来的——外交大使嘛!”   “呃……啊,对,算是没错吧。”卡比拉尴尬地摸摸发烫的尖长耳梢,因为克莱尔的一时任性,把一个根本不属于她的殊荣按在自己头上了。   “很、很高兴见到你!异世界来的大使姐姐,欢、欢迎来到我们地球!我、我是来自东方的共和国人,你可能第一次见到我们东方人……我们,我们也是很要好的……”一想到自己正代表着整个国家、乃至整个世界的颜面和一位从异世界远道而来的外交大使交谈,青涩的书童少年就紧张得语无伦次,“对不住!刚才我太失礼了!请、请不要对我们国家产生坏印象……”   卡比拉笑着说:“没关系,我又不是第一次见到你们东方人,我有朋友就是啊,不用放在心上啦。”   “那就好,那就好……”整个国家、整个世界的外交压力压在青涩的书童少年身上,他已经紧张得脑海一片空白了,到底说什么好,怎么办才对?明明昨天才到这里,出门发个传单就能碰见全球闻名的异世界大使,怎么办才好,明明只是来孔氏学院干杂活儿而已……对了!   “那个……姐姐、姐姐,如果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到我们学院进来坐坐?大家看到你来我们学院一定会很高兴的!”   没想到自己会被邀请的卡比拉楞了一下:“呃,好、好啊,只是我现在在找我的朋友……诶诶!等一下啦!”   “太好了,姐姐我这就带你去参观我们学院……”脑袋乱得一片浆糊的书童少年立马迫不及待地牵着她走进这偌大的书院了。 98 君子好逑   偌大的书院,此时在客厅中有四个人,其中三位都是身着右衽,袖口衣摆宽大,头竖发髻,作翩翩君子打扮的男人,看上去就有有一股儒雅气质。另外一位的打扮则与这三位君子不同,娇小玲珑的身材穿着西服正装,头戴颇有西方色彩的黑色高礼帽,是一位戴着单镜片、贴着假胡须故作大人的女孩。   如果没有这身奇怪的打扮,她应该会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吧。   这副奇怪打扮、名为黄四娘的女孩正一脸谄媚地在三位翩翩君子面前弓着身子搓手心:“小小孝敬不成敬意,那么就拜托三位先生对上面说些好话,我黄四娘在这地方不说闻名,好歹也是有点小小的人脉的,几位先生从国内远道而来,开设书院弘扬圣言,小的能帮上一点小忙就知足了,还望日后能多多关照呀~嘻嘻~”   君子甲说:“学不可以已。”   君子乙说:“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   君子丙说:“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呼,传不习乎。”   三位翩翩君子头头是道地念了一遍圣言经,尽管早就把课本的知识都忘光听不懂意思了,黄四娘还是连连点头道:“说得好,说得好啊!那么祝诸位先生在这异国他乡将我们东方的优良传统文化发扬光大,心想事成,财运滚滚,步步高升,嘻~哈哈!我滴小钱钱~”   花钱打点一番后黄四娘欢天喜地蹦蹦跳跳地踏出大门去了,心心念念攀上孔府圣人的光环从此财运亨通钱大把大把地来,做梦去了。   可黄四娘刚走出去,君子甲就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说:“真是粗鄙,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人一样两样都占了,俗不可耐,俗不可耐呀。”   君子乙收拢着钱袋子对君子甲说:“说了那么多,你还不是收了她的打点,怎地,你收了钱,还要在背后指摘人家?”   君子甲哈哈大笑,把收到的孝敬往宽大袖袍里一塞:“反正咱们身后有孔家撑腰,还是习万世圣言的君子,我指摘人家,是出于身为君子弘扬正道的考虑,这些海外同胞给我们这些不远万里宣扬圣言的远行君子供奉点孝敬是理所应当的。”   君子丙:“说了那么多,还不是闲着没事干,咱们跑到这些阿訇神父的地盘,怎么抢得过他们的生意呢?来来来,咱们来划拳,看看今天谁输得把裤子都当咯!输的晚上请客去泡洋马子去!”   “好嘞!今晚咱们哥仨一起去开荤!”   “哈哈!”   说完,刚才还人模狗样的三位君子就把从黄四娘哪儿得来的孝敬作为赌注堆在桌子上,捋起袖子,大毛腿踩在桌上,开始轰轰烈烈的大划拳。   “哥俩好,三星照,四喜财,五魁首,六顺风,七个巧,八匹马,久久久,十全美……”   这时,书童少年牵着半不情愿的卡比拉·派西亚的手进来了。   兴奋竭力地为她介绍着这间书院:“……姐姐、姐姐~在我们地球遥远的东方,有一位被尊称为万世师表的大圣人,他麾下门徒三千,贤者七十二人,他的言语和思想就是我们古老的华夏文明千百年来的传统根基,世世代代都是遵着这位大圣人的教诲做的。”   “哇哦,这么多学生啊,真是好厉害的人呢。”虽然一开始因为心里牵挂着行踪不明的葛鸣虚的事,卡比拉有点不情愿,但被这样一位热情的小弟弟叫着姐姐,心里受用的精灵少女也对同伴家乡的神秘文化感兴趣起来了。   “那是当然的!他是万世师表,他是我们东方的根!而我们书院就是为了将万世师表的传统思想发扬光大、走向世界而创立的,我们孔氏学院教出来的都是终日乾乾、夕惕若厉的好君子……师、师兄!你们在干什么呀师兄!”   然后他们进来就看见三位君子捧着酒坛子,露着大毛腿在堆满筹码的桌上猜花拳的模样。   “什么师兄,不过是个端茶倒水的打杂仆役,凑什么热乎。”喝酒喝得脖子通红,被打扰玩性的君子乙嫌恶地对书童少年说,抬头看了被杂役牵进来的精灵少女一眼说道,“哟,这大洋马长得不错,来得也挺快,服务态度真好,我听那些人说国外的基建差的一逼,点个外卖半天不来,这不是来得挺快的嘛,对了,这大洋马谁点的呀?”   君子甲说道:“不是我,我没点。”   君子丙说道:“也不是我,我们才开多久,点什么大洋马呀,起码也要到晚上,点齐三个,子曰:君子不夺人之所好也……噫,这大洋马看起来可正点了,你干脆现在就留下来陪咱们哥仨一起喝花酒吧~”   “是啊是啊。”   “嘻嘻~小美人儿,来哥哥怀里~咱俩猜拳比划比划~输了的就喝一口酒,脱一件衣衫~脱光光,齐飞飞~”   “够、够了!”青涩的书童少年看见自己的师兄们这样不成体统,脸颊羞愤得通红,“你们怎么这样!”   喝了酒的君子乙不爽地说道:“咱们都到国外了,怎么就不能放纵一把?区区一个打杂的仆役,你管闲事好多呀。”   “啊~我明白了,这大洋马是你点来的吧?眼光可真不错,这孝敬咱哥仨就收下了,你就在一旁好好看着咱仨享用就行了。”   “嘿嘿~大洋马~子曰,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你……”喝得醉醺醺的君子甲伸着指头上下打量着被三人表现吓得有些惶恐的卡比拉,指指点点取笑道说,“够大……不小,可毕竟还是个低贱的女子,踏入我儒门书香圣地……玷污了我儒门清净,实属不该,实属不该呀!就用……我的君子剑好好教育你这蛮夷大洋马,教教你什么叫女子对男人的三从四德……嘻嘻~”   “姐姐她才不是什么大洋马!”书童少年憋红了脸,大叫说,“姐姐她、她是那个……从异世界过来的外交大使,来我们这里做客的!你、你们真是……太失礼了!”   “什么大使不大使的,女人就是女人,落到咱们男人手里还不是玩物,咱们君子就要用自己的君子剑让这些不懂礼的女人好好教一教女德……啊啊啊啊啊好痛啊啊啊啊!”   “你们真是够了。”被这些莫名其妙的家伙辱骂的卡比拉·派西亚实在忍不了,当君子丙挺着君子剑伸出咸猪手的时候,她拧住对方指头时发出的惨叫声才总算让这些喝花酒喝高了的君子们清醒过来。   君子甲咳嗽了一下,说道:“咳咳,所以你就是……最近在新闻上很流行的那位……那位异世界大使吧……不要在意我们之前的样子,那全都是我们为了观察您是否有领略我们华夏文明千百年圣人老祖宗智慧的试炼。”   “没错没错!你很有资格!”君子乙捣蒜似的点头连连,居然大白天的能碰上这位风靡全球的精灵大使来拜访他们孔氏学院,世上哪有此等好机会,要是她在他们学院学成了一名女君子,被孔家赏识白日飞升财源滚滚指日可待,没有比她这身份更有资格的学生了,等她走了他们一定要在门口写个广告,这是那位风靡全球的精灵大使来了都说好的学院。   “要说这万世圣言的基础何在啊,那就是‘仁义道德’这四个大字。”口里念着‘仁义道德’的时候,捂着疼痛的手指咬着牙齿,把在卡比拉那里受到的痛苦都一股脑地撒气在书童少年身上,“打杂的,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给咱们哥仨……不,给我们尊贵的客人,我们有仁有义的卡比拉·派西亚小姐上一桌好酒好菜来!”   “诶呦好痛!”书童少年屁股被连踢几脚,脸含着泪花逃出去为众人准备酒菜去了。   “那个,你们别……”看着书童少年挨着打地被几位君子赶出去,卡比拉正要劝阻,热情好客的君子丙又把她按在椅子上了。   “您坐下,您坐下,您可是咱们尊贵的客人,怎能让那种没素养的臭打杂仆役惹了您的好心情,那种小人不值得你去劳神费心,只有兼具文化与气度的堂堂君子才是您这样值得结交的朋友,而我们孔氏学院正是让人感受‘仁义道德’的熏陶出君子的地方。”   酒醒了的三位君子恢复成平日里在外人面前那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只是脸上酒喝高后的痕迹还是很清晰,宽大整洁的右衽长袍散发着一股酒气。   酒醒得早一点的君子甲浩正道:“没错,我泱泱华夏,博大精深,渊源长流,历史河流漫长的书页里,翻开来就是‘仁义道德’这四个字,构建了我们文明的核心……啊,你不懂我们的文字是吧?告诉你,我们东方文字的魅力可大着呢,‘仁义道德’,这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蕴含着我们老祖宗无穷的智慧与文化内涵,切待我们为您慢慢拆解一番……” 99 仁义道德   “等一下……那个……”   灰白色的粉底涂在墙上,几个竖着发髻的水墨人像和他们之乎者也的道理做成挂轴三三两两地挂在墙上,其中最多的还要数一位老人的子曰云云。三位书院君子将桌面上的筹码扫到一旁,将毫无心理准备的卡比拉·派西亚按在桌前,三人开始为她讲起道理来,作为将万世师表的圣言圣经传播向未化蛮夷之地的第一步。   君子甲手捧经书,另一只手提起酒坛子灌了一大口,壮胆先道:   “我们这帮正人~   我们这群酒虫♪~   我们这些君子~   我们这窝色鬼♪~   我那堆经史子集~   我那伙烂醉友♪~   我们这些翩翩君子,成天在夫子的书院里鬼混~   小信鸽要飞回家~翩翩飞进来,四只腿爬出去♪~”   “呃啊……是这样啊……”卡比拉尴尬地笑了笑,有点想从椅子上离开,这时君子丙按住了她的肩膀。   得知了卡比拉·派西亚是异世界的外交大使,长公主的座上宾,君子乙按住卡比拉的肩膀,一脸谄媚地按摩道:   “小姐请坐~请随便坐♪~   见了全世界最好的阿訇神父、萨满方丈,就该知道我们孔家大院是才是最好的!   其他道理,都是骗子   一手来传教,一手敲竹杠   哪儿能找到,我们这样的老实人♪~   仁义礼智信、天地亲君师的好君子♪~   甘心做一名燃身烛火,最会讨人喜爱~   随时随地跟人握手击掌~   谁能不喜欢,快乐开心人♪~   吟一首小诗,唠一句子曰♪~   岂不美哉♪~”   君子丙又凑了上来,将黄四娘刚献给他们的筹码孝敬推堆到卡比拉眼前,要她收下。   卡比拉连忙罢手拒绝,君子丙热情地拍打着精灵少女的后背,高声道: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子曰:有教无类!   我们就是天下最好的老师~   可天下哪有白食,啥没有个价码   子曰: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   公子小姐,老板夫人~让帮你们减轻负担,我来背铜板~   说三两句好话,包装打点成好人   黑成白~白成黑~   咱们正人君子就是你们最忠实的好奴才~   只要区区十条腊肉♪~”   君子丙也提起酒壶灌了一口酒,满脸通红地继续说。   “乞丐穷鬼,工农兵卒~有多远滚多远~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   君子淡以亲,小人甘以绝~   圣言握在手,大道我自有~   专克卑劣小人的正人君子哪好找啊!   只要区区十条腊肉♪~”   “我,我不怎么喝的……唔呣……好、好吧……”在三人半怂恿半强迫下,卡比拉·派西亚还是尝试性地喝了一口来自东方的美酒,不怎么喝酒的小精灵被度数烧得眼冒金星,迷糊打转,俏脸蛋和尖长耳根都烧红透了。   君子甲一手酒壶一手搂着喝醉的精灵少女哈哈大笑道:   “人人都爱好君子~   所有人的好朋友!   防穷人的看门人,保权贵的好仆人   知心人,哲学家,终生好朋友   每个人的至交,所有人的伙伴   一通仁义道德博好感,再一口吃光抹干净嘴巴   别忘了管好钱包,苍天有眼!免得我偷光光~”   稍微还清醒着点的君子乙拿起了一本《大学》,想起此行的目的,对从异世界远道而来的客人醉醺醺地传业道: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   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   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   大同世界!嗝~~~~~~~~天下大、大、大同——”   “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又是喝酒又是被三个人摇来晃去,卡比拉感觉自己都不是自己了。   君子丙一边嬉皮笑脸地取笑着精灵少女的酒量,一边大声嚷嚷道:   “只要人人守本分,克制自己的欲望。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三纲五常,人伦礼教。   做大夫的不打自己的国君,   做奴隶的又怎会逃跑?   做儿子的不打自己的父亲,   做老婆的又怎会逃走?   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   做奴才的又怎会打自己的主人?”   酒后诗兴大发的君子甲想吟一首诗,可惜肚子里墨水不够,还喝了酒,醉醺醺的君子甲想来想去,还是念了一首最贴合当下的前人古诗,君子甲吟道:   “不作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   往来楚蜀肆猖狂,弄兵潢池无状♪~   云屯雨骤师集,蛇豕奔突奚藏?   许尔军民绑来降,爵赏酬功上上♪~”   卡比拉感觉脚软的坐都坐不住,脑袋像浆糊,身子像烂泥,只要稍有松懈就会软成一坨,不得不搀扶着身边的这三位正人君子娇声喘息。   君子乙一脸淫态地打量身旁的少女,思索着从何下手,一边堂皇说道:   “大夫若克己守礼,节制安分。   奴隶们就规规矩矩,不会逃跑。   遭受苦难,流离失所。   不逾本分,不“为非作歹”,不四处逃跑,不打自己的主人……   不然……就要学夫子之法,狠狠地……惩罚,狠狠地恐吓……   这些不知礼数的……女子小人,免得犯上作乱……   嗝呃~~~~!   此乃是‘仁’也~   此乃夫子之……天下大~~~~~~同也♪~~~~嘻嘻~”   美酒佳人,气氛好不喜悦热闹,环绕着醉得昏昏欲睡的精灵少女,心中邪念大起的三位正人君子都喜悦地牵着手,围绕着桌子跳起舞来,当支花舞结束之际,便是他们大快朵颐之时,他们同声道:   “泱泱华夏,博大精深,源远流长   几千年的历史书上没有年代,   歪歪斜斜,扭扭秧秧   每一页都写着——   “仁”♪~   是大夫王爷们的仁♪~   “义”♪~   是将军大臣们的义♪~   “道”♪~   是国君皇帝们的道♪~   “德”♪~   是我们正人君子的德♪~   仁义道德♪~仁义道德♪~   四个大字,写满了东方大地的历史书~   浓缩了我大华夏文明千百年来老祖宗的智慧精华~   无论朝代轮回,治者更迭,咱们永远都是座上宾♪~   从远方来的蛮夷小姐,你也要把“仁义道德”这四个字带回你的家乡~   用“仁义道德”,用我们老祖宗的智慧写满你们精灵家乡的历史长卷~   “仁”♪~   是大夫王爷们的仁♪~   “义”♪~   是将军大臣们的义♪~   “道”♪~   是国君皇帝们的道♪~   “德”♪~   是我们正人君子的德♪~   有了“仁义道德”这四个字,把来自地球的优良传统文化带回去~   就能保你们千年国祚,四海升平~   把千百年老祖宗的智慧带进你的家乡~   我们永远都是座上宾♪~”   喜悦的气氛到了最后的时刻,三人的眼神愈发邪祟,他们的邪手要伸向几乎不省人事的精灵少女。   “大家都举杯   举到圣人的屁股里去吧~   大家都举杯~为万世圣言的发扬光大乾杯吧~   大家都举杯,为远道而来的客人乾杯吧~   乾杯~乾杯~乾——杯!”   哗啦——噼啪咔擦!   不知道谁碰了一下桌子,桌上的酒坛子被碰倒了下去,一个接一个,碎得噼里啪啦,刺耳的声响好似雷鸣,碎裂的瓷片玻璃好似炮弹炸裂的弹片,四面八方地飞溅出去,还划伤了精灵少女裸露在外的洁白小腿。   “啊!”卡比拉·派西亚尖长的耳朵吓地一下竖起来,被碎片划伤的地方微不足道,但带来的刺痛感足以让她惊醒了,被三位正人君子半强迫地灌醉带来的迷糊感在刺痛下稍微消退了点,才让卡比拉想起自己今天出门的目的。   “不好意思,我、我还要找我的朋友……我先走一步了,谢谢你们的酒……”   “诶,诶诶!等等,厨房的菜还没上呢!”   不等三位君子挽留,想起刚才醉酒时的失态,满脸少女醉晕的卡比拉·派西亚留下一个勉强的微笑,抚摩自己红烫得发软的耳根,强驱着随时能软在这里的脚步,咬着牙飞快地从堆满酒罐筹码的书房逃走了。 100 大铁锅   “好晕啊……我是谁~我在哪儿……”   被敬灌了一堆美酒的卡比拉·派西亚迷迷糊糊地从书房逃走,晕头转向,路都看不清,连走出书院大门的路都给忘了。   “鸣虚……你在哪儿……我脑袋好晕……”   精灵少女背负的剑灵不爽地说了:“你都醉成这样子了,还是歇息会儿,不要找她了。”   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是守护卡比拉的剑灵,是她人身安全最后的保障,刚才看到那几位正人君子灌醉卡比拉后竟然想对她出手,就悄悄推翻了酒罐子惊醒了卡比拉,要不是卡比拉察觉到阿莉埃诺尔生气的情绪赶紧走人,她已经准备现出真身把这几个伪君子暴打一顿了。   阿莉埃诺尔愤愤地说道:“这些可恶的东方人,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好东西,全都对你不怀好意,你可少跟他们接触点。”   “是、是这样么……”脑袋甩了甩,卡比拉轻轻一笑,干咳着,缓解咽喉发冲的酒气,说,“可这不行啊,葛鸣虚就是东方人,她是我的朋友……”   阿莉埃诺尔哼哼:“那你就连她也少接触点,不要找她好了,我看她也算一个。”   “艾莉你也真是的,为什么就不能和鸣虚她……和她好好相处啊,就因为,她是……东方人么……”   “也……不是因为这个,还、还不是因为,这个可恶的家伙老是跟我抢东西!”   醉酒的精灵少女朦胧呆呆地问:“诶?有什么好争的,有好东西就不能大家一起分享么……”   “你,你这!”阿莉埃诺尔脸颊一赧,恼羞说,“唉,不管你这笨蛋大兔子了!”   这还是阿莉埃诺尔第一回和不对付的葛鸣虚站到同一战线上。   “好啦好啦~那个艾莉,我酒好像喝太多了,我路都看不清、站也站不稳……能不能麻烦你……把我领出去……我得找到……鸣虚……”   “我才不管你嘞,既然你要找那个家伙,你干脆就永远留在这个书院打转好了,懒得理你这大兔子,哼!”   不爽地冷哼一声,阿莉埃诺尔回到“堂·吉诃德之刃”中,无论卡比拉怎么呼唤都不答应了。   “艾莉?艾莉,艾莉!唉,真是的……”卡比拉为阿莉埃诺尔的任性气呼呼的,无奈叹息一声,只好自己找出路,“这到底是哪儿啊……”   不得不说,这偌大的孔氏书院人没几个,面积倒是挺大的,甚至还有后花园,种上了花草竹子,流水兮兮,白墙砖瓦,酒劲慢慢消退,视线清晰起来的卡比拉·派西亚好奇打量着这异国他乡具有东方色彩的书院庭园,她从没见过这样让她眼前一亮的地方,不禁对这里的美景欣赏着迷起来了。   “好漂亮的花园啊。”卡比拉蹲伏在一条用竹子做成的人工小溪前,新奇地看着随着流水重力上下摇摆的竹制水壶,冰凉的溪水从竹子上流淌下来,精灵少女伸手接过一点水,抹在脸上,与清凉的溪水接触,顿时让剩余的酒气驱散了不少,被酒精麻痹的头脑也清晰了。   “好舒服~好了,现在该怎么从这地方走出去……诶?”   正当卡比拉寻思出路的时候,她听见烧火的声音。   “奇怪……是从那里……”循着声音,卡比拉走向庭园的角落,这里是伙房,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地方,这里有各种各样的厨具,混凝土灶台上架着一鼎半圆的大铁锅——卡比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方的老铁锅,她在旅馆吃自助餐的时候见过厨师用的小平底锅。   铁锅里放了菜,加了水,现代非元素科技的电磁炉用电力在老式大铁锅下加热升温,在煮着蔬菜。菜正煮着,伙房却空无一人,无人管辖,不知为何。   “真是好大的一只锅啊。”   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铁锅,卡比拉不禁好奇地伸出手,去触碰这历经风霜的大铁锅,那久经摩挲的木把柄…… 101 炊事员   正当卡比拉饶有兴趣地触碰那顶大铁锅时,一个身影急匆匆地跑进了伙房。   “让开让开让开!”这个满脸慌张,手上拿着瓶瓶罐罐的少年,正是之前卡比拉在门口遇见的书童,他被君子们指派来做饭菜,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了。   “哦、哦!”卡比拉惊讶地张了下小口,赶紧让开了位置,拿着瓶瓶罐罐的少年火烧燎原似的冲了过来,趴在火烧正旺的铁锅前,“完了完了煮太久了,该、该放哪个来着……是这个吧?”   慌里慌张的少年从手中的瓶瓶罐罐挑了一只,不确定地往锅里撒去,当少年撒调料的时候,伙房里又进来一个人,卡比拉注意到了这个进来的人。   那是个驼着背的老人,他穿着一身脏兮的灰衣,系着老旧的围裙,上面沾满了油污。老人的脸颊刻满风霜,发髯斑白、脏乱兮兮。   这进来的老人看起来一团黑不溜秋的,还难看地驼着背,活像个可笑的怪物。可当卡比拉对上他的视线时,却意外地发现他眼睛十分有神,似乎时光的风沙把他侵蚀了个从头到脚,唯独这双明亮的眼睛是例外。   这个老人应该也是跟他一起做饭的人吧。   当卡比拉这么想的时候,他身边的书童少年突然抱头惨叫。   “啊啊啊啊啊我怎么放了糖啊!得放味精,味精……味精味精味精味精到底是哪个……不对现在整个菜都坏掉了得倒掉重做——怎么办怎么办客人和师兄他们都在等着……”   六神无主的少年手忙脚乱地收拾起做坏的菜来,他得重新做一份,做菜的时候他还穿着不方便劳动的右衽君子服,拿个菜都差点踩到下摆绊自己一跤。   “哇啊啊啊!”他还是摔倒了,手中的木头砧板和切得歪歪扭扭的菜都飞到了天上。   “小心啊!”看到少年摔跤卡比拉大惊,瞬间脚步一动,闪到即将跌倒的少年身边左手撑住他的后背,右手抓住天上的木头砧板,将洒落的切菜一一接住才没得落少年一头,才算完事地长出一口气。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卡比拉扶起少年,把乘着切菜的砧板往灶台上一放,看着委屈的少年就来气,不禁也像个看小弟弟的大姐姐似的叉着腰挺峰峦地教训道。   “姐、姐姐……对不起……”青涩的少年在大姐姐面前丢了颜面,羞耻得无地自容,听他一口一个姐姐,卡比拉也没什么气了,少年这时抬头才惊讶地发现卡比拉在伙房里,“诶、诶!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师兄他们不是在书房给你讲学么,姐姐你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卡比拉说:“哦,他们已经讲完了,我正准备走呢。”   少年急道:“这怎么行,姐姐你还没吃饭呢,您先回去坐坐,我还得给您炒两个拿手好菜呀!”   想起少年刚才手忙脚乱的样子,精灵少女掩口轻轻笑说:“没关系,姐姐还不饿,我有事情马上就要走了,我的份就不用做了。”   “哦、哦……”想到大概是自己刚才的表现给全东方丢了脸,羞愧极了的少年连忙扭捏着说,“那个,姐姐不要看我这样,其实、其实我们东方菜都是很美味的!有机会您一定要去尝尝正宗的味道,姐姐你一定会喜欢的!”   “嗯,我会去尝尝的……啊对了,你知道怎么出去吗?姐姐……呃,好像迷路了,哈哈。”   卡比拉尴尬地摸着脑袋,这偌大的书院人没几个,地方倒是占挺大的。   “哦姐姐你要出去啊,可以从后门走哦,就在……”伙房少年正要给卡比拉指路,这时外面响起了君子们不耐烦的叫声。   “喂,打杂的!饭菜做好了没有,老子都快饿死了!”   “哦哦哦好的马上!”少年连忙做起菜来,“对不住姐姐,我得做饭了,姐姐你自己去找后门吧,就在那个方向,您再找找。”   “好吧。”卡比拉正准备走人,可看着穿着君子服的少年在砧板前艰难的大摇大摆,想到他刚才不靠谱的样子,她有点担心,决定还是留下来再观察一阵。   “这个……是盐。”少年拿起调味瓶,在大铁锅上轻轻抖了一下。   “盐放少了。”   这时,那个从刚才就跟着少年一起进来,似乎是跟少年一起做菜的驼背老人说话了。   驼背老人说:“再抖两下。”   卡比拉听见老人在教少年做菜,看了一眼老人,再看了下灶台前的少年,可老人说了那话后,少年竟然置若罔闻地在那里翻炒着菜!   卡比拉听看少年听了老人的话竟然半天不动,不禁为他的冒失擦了把汗,出声提醒道:“你盐放少了,再抖两下!”   听了卡比拉的话少年才惊醒过来,手忙脚乱地找起盐来:“我、我放少了?对不住,对不住,我马上!”   少年撒了盐,总算做完一道菜,开始准备炒肉,炒肉事前最重要的是配置调料,少年拿了个空碗,开始勾兑起调料。   老人又说:“你没放酱油。”   结果少年还是置若罔闻,眼看着他要把没配好的调料倒进锅里去,卡比拉擦着汗喊道:“酱油,你还没加酱油呢!”   “啊啊啊!差点把酱油给忘了!对不住,姐姐真是对不住!”   你别跟我说对不住,你倒是好好听带你的师傅讲话啊喂!   卡比拉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了。   少年开始炒肉了,炒了一会儿,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肉香。   老人这时再说:“该加黄酒了。”   果不其然,少年跟聋了似的,卡比拉叹息一声,说:“加黄酒。”   “啊啊啊!对,对,要放黄酒来着……”   少年连忙拿来一瓶黄酒,洒了点进去。   虽然卡比拉对东方料理没怎么了解过,对那些东方常用的调味料也不是很清楚,但她至少会听人说话。   “呼……总算都做完了,该把菜端过去了。”少年长出一口气,端起热乎的饭菜盘子准备给君子们送菜去,走的时候憨憨地对卡比拉笑了笑,害羞地说,“对不起姐姐,刚才一直在给您添麻烦,想不到你从异世界这么远的地方来这里,居然还对咱们华夏菜这么了解,我真是……让你见笑了。”   我了解给鬼啊,你倒是好好听你师傅说话啊!   红着脸说完,少年飞快地端着盘子走掉了。精灵少女无语长叹一声,来到驼背老人面前埋怨道:“这家伙怎么回事嘛!明明你就在这里就是不好好听你教,他耳朵里只听得见我说话嘛!”   头发斑白的老人抬起头,看着从异国他乡来的精灵少女,用沙哑的喉咙哈哈笑说:“现在的年轻人呀,耳朵里只听得进漂亮女孩子说的话,听不得我们这些做老东西的话咯。”   虽然卡比拉作为森林精灵是长寿种族,有些时候即使是像卡比拉这样的年轻女孩所经历的时间也超过了一些短命种族的老人,不过在地球的经历,她发现随着时代的进步,曾经短命的地球人寿命越来越长,曾经是能活几十年的人现在也能轻松地活到一百多岁,未来说不定更久,寿命也越来越不能衡量人生的尺度了。   因此卡比拉听到对方称赞,轻轻一笑,也愿意称他一声老人家,问道:“老人家,您是他师傅吧,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啊。”   “师傅称不上,我只是个不中用的老东西罢了。”驼背的老人直摇头,“你要问名字,我这不中用的老东西却是记不住了……”   驼背的老人想了想,又睁着放光的眼睛点头道:“你倒是可以叫我炊事员,以前别人都这么叫我。”   “炊……事……员?”   精灵少女听到这个陌生的词,迷茫起来。   昨天没什么精神随便写写就发了_(:з」∠)_ 102 “不”字   “炊……事……员?”   “就是做饭的。”自称炊事员的驼背老人那明亮的眼神惆怅起来,在回忆往昔,“想当年,整只部队上下千百来号人都靠我吃饭呢。”   部队?卡比拉注意到了这个词。在卡比拉的家乡,每一个森林精灵在服兵役完成成年礼前,除了要学习必要的战斗技巧外,也要学一些在军队里必备的技术知识,因此她是知道的,一只合格的军队需要专门负责后勤的部门,辎重部队即使不参与正面战斗也是军队中十分重要的人员,是战士的一份子。   卡比拉·派西亚好奇地向前问道:“您以前是一名战士?”   老炊事员拍了拍自己的驼背,罢手道:“不,我只是个炊事员,你看我这样子,我这驼背,遇到敌人抄起铁锅挥两下都难,更别提上战场了。”   “就算不能拿起武器您也是一名战士呀。”卡比拉·派西亚说道,“战斗不光是拿起武器的人一个人的事,拿着武器的人也不过是从大家当中挑了一个罢了,能奋力战斗的背后都是他们的同伴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支持,绝对不能少了您这样的人,请不要妄自菲薄了。”   “有道理,嗯,有道理,这么说来,我也算是一个战士了。”听了卡比拉的话,老炊事员显然很受用,他满意地点头,愈发喜欢起面前的异国少女来。   老炊事员突然反问道:“那你是个战士吗?”   被突然反问的精灵少女楞了一下:“呃,我啊……在我们家乡,每一个人都是为了拿起剑战斗而长大的,每个人只有参军服役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才算是完成了成年礼……”   卡比拉脸上浮现尴尬的红晕:“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村今年的征兵官还没来,没有参军完成成年礼的我……应该不算个战士吧,哈哈。”   老炊事员又问道:“你不是说了吗,不光只有拿起武器的人才算是个战士。”   “嗯,的确是这样……不过在我的家乡这方面的职责是很明确的,我们每个森林精灵都是天生的战士,从出生到成年都是为了‘拿起武器’战斗这个目的而活着,对我们种族来说真刀真枪地战斗才算是为国家做出了一份贡献,至于战斗以外的事情一般不考虑的。”   老炊事员步履蹒跚地走到灶台的大铁锅前,看着铁锅,问:“那你们总得吃饭吧,总得有像我这样的人喂你们这些真刀真枪上的人吃饭吧,谁喂你们吃饭呢?”   “应该是……一些其他的友好种族吧,我们军队的教材上是这么说的,可我从小到大还没出村子外面过,也没见过其他的种族……”她犹豫了一下,卡比拉还是忍不住看了老炊事员那怪物般的驼背与佝偻的身形,忍不住道,“话说,你是受了什么样的伤才变成这样子的呀?你都成这样子了还要去成为一名战士去战斗吗?”   “当然,我得战斗,我必须去战斗,若是没有这身伤,我是一定要拿起枪杆子去和敌人好好斗一斗的。”驼着背的老炊事员听到少女的问题,捋了捋胡渣子,被风霜磨蚀了的脸上浮现了超越光阴的自豪,他用沙哑的声音明亮地说道,“不如说,正是因为有了这身伤,我才参加了红军,成为了一名红军战士。”   “诶,红军……啊!你是红军的啊!”卡比拉惊喜地说道。   西方的神圣王国,东方的共和国,大洋彼岸的合众国,地球上最强大的三个国家,同时拥有全世界最强的三股武装力量,他们的军队都有自己的称谓。   玛格丽特聊天时跟她讲过,神圣王国的军队主要分为皇家海军与皇家陆军两部分。她听过葛鸣虚说过,在她的家乡,在东方的共和国,拥有着全世界最强陆地战斗力的武装力量就叫做红军,是来自葛鸣虚家乡的军队。   想不到这其貌不扬的老炊事员,居然曾经在这个世界上拥有她想象一下都不敢想的实力的强大军队中服役,从小生活在崇尚武力的家乡的精灵少女看老炊事员的眼神愈发崇敬了,然而当她看老炊事员身上那满身伤痕,还有佝偻的驼背,她就眉头大皱。   “可你都伤成这样了,就算是去给其他人做饭也不应该啊,连你这样的人都要去战斗,这怎么可以呢!”   老炊事员嘿一声道:“嗨,我们那个时候哪有现在这么好的条件呀,是个人就得拉出来,又没缺胳膊少腿的,有什么大碍。”   虽说是没缺胳膊少腿,可卡比拉看他这副模样也跟残疾无异了。   老炊事员为精灵少女的抱怨哈哈一笑,然后悠悠说道:“更何况我不是说了么,正是因为我这一身的伤,还有我这驼了的背,还有一个字……”   老炊事员碎碎念道:“一个字……”   精灵少女困惑:“一个字?”   “因为一个字,我成为了红军的炊事员。”他说,然后用试探的眼神看向卡比拉。   “一个字……”   卡比拉慌了神,葛鸣虚偶尔说过她东方家乡那独特的语言文字,但没有了解太多,这时被突然一问一个字,大脑一片空白的卡比拉连忙满脑袋瓜地搜罗起熟悉的东方文字来。   “……呃,‘仁’?”   她才从那三位君子学来这四个大字,当下也没多想就报过去了。   “不。”   老炊事员颤抖着伸出干枯的手指,在粗糙的混凝土灶台上摆动手臂,比划着什么。   “那……‘义’?”   “不。”   老炊事员还是反复地比划着一个字。   “既不是‘仁’也不是‘义’……那就是‘道’和‘德’咯?”   卡比拉犹豫了一下,理所当然地给出了这个回答。   仁义道德,写满东方几千年历史的四个大字都报过去了,总该对了吧?卡比拉这样期盼地想着。   “不。”   结果还是只得到这个回答。   “难道是‘吃’?”   卡比拉已经要把脑袋瓜里仅存的那点汉字储存量掏干净了。   “不。”   “啊呀……那就是‘饭’?呜呜~我真的想不出来了!”   卡比拉痛苦地敲着小脑袋。   “不。”   老炊事员依然在比划他的那个字。   “还不是……那是啥字呀?”   精灵少女认输了。   最终,老炊事员给出了一个,原来他早已给出的答案。   老炊事员不再比划,他抬起头,看了卡比拉一眼,负着手,向伙房大门外走去,说道:“就是这个字……‘不’。”   Duang~仿佛一顶铜锣大声敲响,震撼了小精灵懵逼的脑袋。   “‘不’。”   老炊事员抬起头,怒目圆瞪道。   “我‘不’!” 103 红军   窗外照射进伙房的光,不知何时变得阴沉、压抑,阴沉的天空传来轰鸣的声响,仿佛在酝酿一场凶猛的狂风骤雨。   说完了他那个字,老炊事员一言不发,驼着背,颤巍巍地向门外走去。   “啊,等等……”看见老炊事员走出伙房,卡比拉也连忙跟上去。   ————!   当卡比拉踏出伙房大门的时候,呈入眼前的景象却突然跟她进来前看到的大为不同。   绿意盎然的东方庭园,已经不是门外的景象了,也不是晴天正午的太阳。   取而代之的,是整齐的青石板,灰蒙的街巷,破落的砖瓦散落在街道上,一个古老的、破败的东方小镇的街道。   天气阴沉,人来人往,却是一片死寂,仿若狂风将至。   “这里是……”   卡比拉既好奇又茫然,走在这异国他乡的陌生街道上,留意观察着身边的一切。   老炊事员迈着打摆的步子,缓缓来到精灵少女的身旁,他开口淡淡地道:“这个小镇是我出生的地方。”   这阴沉的天气,让他那斑白的头发都更灰暗了一些。   “啊,原来这是您的家呀!”卡比拉听到后开心地拍手道,“您一定很想念自己的家乡了吧!”   “想念,甚是想念,我有许久没回到生养我的家啦。”老炊事员失笑,摇头,沙哑地说,“可我又不想回来。”   “诶?为、为什么呢?”卡比拉不理解。   老炊事员驼着背,叹了一口气,伸出打摆子的干枯手指,指向了前面。   “我本来,是镇子上卖米粉的小摊贩。”   那是一个比现在的老炊事员年轻多了的男人,他的头发还乌黑,他的背脊还笔直,他系着围裙,捋起袖子,戴着瓜皮帽,旁边是他摆的米粉摊子,他是个比现在的老炊事员强壮健康多了的男人。   有很多人在他的摊贩上指着一个人一起问他:“我问你,他是不是吃了两碗米粉只给了你一碗的钱?”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你倒是给个话呀!”   卖米粉的小摊贩站起来,他看着情绪激动,刚才在他摊子上吃了一碗米粉,此时却气愤得拿着匕首要剖腹自辩的青年,只要他违着良心说一个是,毫不怀疑这气血方刚的青年就会血溅当场。   “‘不’。”卖米粉的小摊贩说。   他转过头来,护在被冤枉的青年身前,义正言辞地对众人说。   “他只吃了我一碗米粉,他好端端的,什么也没做错,大伙儿都散了吧,散了散了,都散了。”   “这样啊,没意思,散了散了。”   “散了散了。”   凑热闹的朝阳群众扫兴地四散而去,然而在指责青年的人群背后,县太爷和他君子师爷不悦的眼神向卖米粉的小摊贩投了过来。   卡比拉钦佩地看着在众人面前为人辩解的瓜皮帽小摊贩,这时身边的老炊事员叹道。   “可是在一个黄道吉日,咱惹恼了当官的龙颜,那县太爷开官路要扫街清场,赶走市面上所有讨生活的有碍观瞻,还号令咱们一齐给他跪着送上见面礼……”   古老的东方街巷,大道两侧跪满了男男女女。   县太爷和他的君子师爷,带着手下们大摇大摆从敞开的大道上走过。   唯一不下跪的,就是这卖米粉的小摊贩。   “‘不’。”   他抬起头,对张扬跋扈的县太爷怒视道。   “我‘不’!”   …………   ……   “不”,这字是那县太爷,教给我的   我清清楚楚记得,他,当时的样子……   他,说你喜欢这个“不”字   就让我好好~给你~说文解字♪~~~   ……   电闪雷鸣,雷声轰鸣,可天上就是不落一滴水下来。   精灵少女揪着心头,颤抖着,看着血淋淋的一幕倒映在她眼睛里,翡翠碧绿的眼眸,在颤抖。   阴气森森的白天里,君子师爷来到县太爷身前,之乎者也一通,便对跪下的小摊贩嬉笑道:“你看这字中间是个人,可是那一横一竖~~啊……不就是——!?”   用枷——锁割去人的头   用铁——钉诛了人的心   这个字,会让你尸骨无存   这个字,会给你带来噩运……   “不,你们住手!你们不可以对他这样做!”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精灵少女就像那跪着的人一样撕心裂肺地在呐喊,她拔出长剑,想制止这一幕,然而长剑挥出,却只斩了虚妄。   东方小镇上偌大的街道,只回荡着少女与受害者痛苦的声音,而那跪满街道两侧的老百姓们,无人制止,无人出声,无人站立,都在长跪不起。   当初那围着吃凉粉青年那股朝阳群众热情气儿,此时倒是都没了影儿。   “不——!”   他,说驼了的背——能扛动什么?   他,说弯曲的膝——快沾着地了♪~   说,“不”的你骨头得多么硬呢♪~   生来罗锅~你就得学会跪着!   “你要不惧枷锁♪~你要不惧铁钉♪~”卡比拉怒视着眼前的人,君子师爷却对少女愤怒的目光熟视无睹,又之乎者也一通,从满意的县太爷轿子的左边踱步走到了右边,嬉皮笑脸地指着血淋淋的小摊贩说,“你尽管说那个‘不’!”   县太爷从轿子上走下来,伸出手指,沾着血,把这个字抹在小摊贩的前胸,手下打碎了他的迎面骨,让他跪在街当中。   吓破胆的城镇依旧鸦雀无声。   君子师爷掏出手帕,擦了擦县太爷手指头上的血迹,像是怕脏东西污了他家大人,瞪着眼睛指着他狞笑道:“敢跟咱们说不的人,就是你这样的下场!”   天,下起了暴雨。   电闪,雷鸣!   人群四散而去,只有血淋淋的他还在街中跪着。   狂风,骤雨!   ……   从黄昏一直跪到,第二天黎明   人们来来往往   雨水纷纷掉落!   嗅着血的狗   以为我已经死了……   剩下没碎的骨头,却带我爬出了城————门!   ……   站在城门口的卡比拉不禁捂住了口鼻,豆大的眼泪止不住地落。   城门口回荡着小摊贩的惨叫。   他用断了骨头的手,扔掉了头上的枷锁。   他痛苦至极地在惨叫。   他一点一滴,带着血肉,拔掉了身体里生了锈的铁钉。   做完了这一切,已经全身都废了的他,在艰难地爬,驼着断了的背也要往外爬。   血雨中的他活像个鬼故事里的怪物。   但在卡比拉眼里,现在的他比谁都像个人。   卡比拉哭泣地跟着浑身是伤的男人,期盼着现在谁能来救救他。   就在这时,在残废的男人眼里,在祈求的精灵少女眼里,突然出现了一支路过的队伍。   那是一支红旗的队伍。   ……   用枷——锁托着人的头   用铁——钉撑着人的心   这个字,它教我死里逃生   这个字,它教我死里求生   我再一次爬起来的时候……   我再一次站起来的时候……   我参加了红军   我参加了红军!   我参加了红————军!!   老炊事员那嘹亮的怒号惊醒了卡比拉·派西亚,然而她左顾右盼,却见不到他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人齐声的呐喊,红旗发出的光芒刺得她抬手遮挡也睁不开眼。   因为这是一个直立行走——的军队   因为这是一个人人平等——的军队   说不和说是——都一样的珍贵   没有官儿老爷没有奴才傀儡   膝盖胜过黄金   骨头战胜命运   向那旧时代的黑暗说——“不”服从!   枷锁托起头颅   铁钉支撑人心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叫做——红军!   当那整个世界都跪下的时候   我们就是这些不肯下跪的人!   当那整个世界都跪下的时候   我们就是这些不肯下跪的人啊————   那无数人嘹亮的歌声,正在远去,那刺目的光芒,正在消退。精灵少女悄悄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只漂亮的大红旗在天上飘飘。   她记得葛鸣虚给她看过,那是她家乡的国旗,鲜艳的红旗升在高高的旗杆顶端迎风飘荡,然而却没有了刚才给她的感觉那般刺目了。   卡比拉困惑地将视线离开那面迎风飘荡的漂亮红旗,困惑地观察周围的环境,没有那古老的东方小镇,没有破败和鲜血,周围都是现代的高楼大厦,这里是漂亮别致的小花园,太阳当头照,没有狂风骤雨,没有电闪雷鸣。   正当她迷茫的时候,她敏锐的尖耳里传来了书院君子们摇头晃脑的说书声:“……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她一直就在这孔氏书院里头,没去过别的地方,那佝偻驼背的老炊事员也不见踪影。   或者说,他一开始就不存在。   他只是一个来自过去的彷徨。   他只是一个来自旧世界的幽灵。   他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   卡比拉·派西亚摇了摇脑袋,痛苦地扶着额头,刚才看到的东西都历历在目,她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回头看,透过伙房的窗户,一只经历岁月的大铁锅就静静地躺在灶台上,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艾莉,刚才发生了什么?”   “啊?怎么了,我刚才在睡觉。”   “哦没什么,就是我看到了一些……东西。”   不管怎么说,刚才看到的东西她记忆犹新,也让她对葛鸣虚很少开头谈的家乡产生出一丝好奇与好感来。   葛鸣虚她生活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当卡比拉·派西亚离开这家孔氏书院的时候,隐隐约约,老炊事员顺口溜的声音还在她脑海里回荡……   “你往这儿看,大黄叶,地木耳,灰灰菜,马齿苋。辣椒水~它能御寒。草根苦中带~着甜,烤焦牛皮再煮软,槽牙咬碎好下咽……好~下咽……”   从《王二的长征》抄了不少东西出来_(Xз」∠)_   真的挺好看的,B站上有哦!【BV1mt11J7DZ】 104 心魔   【以神圣王国著名科学家塞西尔公爵命名的试验火箭预计将在十一号进行发射,这枚由乔治王储资助创办的科研公司在塞西尔公爵领导下,完全由神圣王国元素技术独立自主开发的试验火箭,倘若发射成功,将意味着整个人类文明向太空进军的一大步!】   【随着普拉蒂亚世界穿越门的开放,欧盟整体移民率比往年激增了数倍,大量得不到安置的移民涌入导致了矛盾激增。虽然大宗商品生产商的股价由于普拉蒂亚世界的开放,开创了第三次世界大战以来最高的涨幅,就业量在大幅度增加,可是由于不断涌入境内的移民数量,失业率还在逐渐增高,波兰立陶宛大公呼吁国王陛下与议会关注当下激增的社会矛盾……】   【受到普拉蒂亚世界穿越门开放的影响波及,非元素世界多个国家包括共和国、合众国、俄联邦在内的航天相关商贸企业遭受打击、股价低迷,欧盟投资人对境外非元素世界的宇宙航天相关行业在逐步撤资,火星殖民地发展陷入了停滞……】   【共和国太空红军舰队与合众国海军太空舰队前不久在共和国月球基地与合众国空间站接近时导致的紧张对峙,最近正在逐渐缓和,双方在缓慢有序地撤回对峙中的太空舰队,神圣王国官方表明将对局势展开密切关注……】   这些元素世界的傻瓜,还是不会上太空啊。   葛鸣虚滑动着手机APP上的新闻,消磨时间。   嘛,多亏了那只大兔子,他们也没有上太空的必要了。   打发时间看了一眼手机新闻,她瞄了一眼身后寻觅她的黑色身影,她压低了头颅,藏匿在人群中,继续保持一定的距离。   “心魔”,这个现在正追杀她的人的自称。   当卡比拉·派西亚还在书院里闲晃悠的时候,葛鸣虚正在两条街外的商业广场里。   准确地来说,她正在藏。   混迹在人群之中,黑发少女冷漠的眼神瞥视着那正追杀自己的身影。   那家伙,还自称“心魔”什么的,到底是谁啊。   葛鸣虚不爽地揣摩,暗暗与追杀自己的敌人保持距离。   孔氏集团的研发部门吞并了六一三研究所的成果后,利用六一三研究所的成果开发了不少产品,从能吸引人购买商品的特殊视频广告信号、到让范围内的人发自“内心”地顺服想要学习万世圣道的君子信标,它们同样还开发了一些单人用的小玩意。   “怎么了,小老鼠,不敢出来面对我了?”手持散发着诡谲黑暗波纹的古朴宝剑,戴面具的女杀手走在人群密集的商业广场中,“难道说你是在害怕?不敢面对自己的恐惧?”   “灵狱剑”,孔氏集团利用六一三研究所技术开发的特殊单兵作战武器,通过一个扩散发生器将周围人体温和的灵能场吸收、集中,转化为毁灭性灵能量附着在作为武器的长剑上,当周围的人群越多、人们的情绪越激烈——喜悦、恐惧、哀伤——灵狱剑的威力就愈发强大,在理想条件下甚至具有毁天灭地的威能。   “可怜兮兮的小老鼠,只会东躲西藏,却不敢面对自己过去的影子。”   她披着一件黑色的皮外套,里面穿着职场风格的黑色连衣裙,用细细的银色腰带束起她纤细的腰肢,似乎是半年前的时尚杂志款式。她身材高佻,有着一对挺拔的乳鸽,黑色的乳胶高跟鞋将她傲人的身姿衬托得更加挺拔。   她看起来就像个职场的女强人,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来来往往消费的男男女女们有说有笑。   她似乎和一个下班逛街的女子没什么两样。   然而她戴着黑白的京剧面具,面具有恶鬼的图案。   她手执散发着诡谲黑暗波纹的灵狱剑,剑身散发着极度不详的气息,提着长剑,揣怀着在这偌大的广场寻觅自己的猎物。   周围的行人有说有笑,对她的可怕存在视若无睹。   她这样可怕的存在能如常人般行走在人群之中,要得益于她头上面具的功效——看似这只是一顶普通的黑白京剧面具,实际上是同样应用了六一三研究所技术开发的“鬼谲面”试特殊单兵战术目镜,佩戴者不但能得到感官反应力增强,还能在佩戴者身上施加一个“认知阻隔场”,启动时一般民众都会将使用者从自身认知中忽略掉而不会感受到异常。   这样一个来自她家乡的杀手,正在追杀葛鸣虚。   这就是“心魔”,来自孔氏集团的特别干员。   “出来吧~我的小可爱,咯咯咯……”   心魔在人群中寻觅着葛鸣虚的踪迹,而藏匿在人群中的葛鸣虚也在冷眼观察她。   葛鸣虚之前甩掉她,然而只要超过一定距离对方就会感应到似的继续追上。   她似乎有某种对自己的定位手段,但看她还在寻找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法再精确定位自己了,保持在这样一定距离内就是最好的方法。   她到底是通过什么办法定位到自己的?不明白……这个问题还是等解决这个屁股后面的麻烦再说吧。   她到底是谁?是自己过去一同在六一三研究所的同伴?他们不是都加入部队了么……   “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心魔开始焦躁,看来她也明白自己定位能力的局限性,她迫切地想精确定位自己,“不要以为藏在人群之中就可以安然无忧哦。” 105 定位   心魔高举灵狱剑,灵狱剑散发着诡谲的高强度波纹,葛鸣虚感觉到了异常,身为受过心灵训练的她不会受到这种异常灵能场的影响,但她大概知道了对方在做什么。   “忽然好累啊。”   “我们回去了……”   “下班吧……”   灵能场覆盖了整个商业广场,将整个商业广场里的顾客、职员都陷入了一种浅层催眠状态,受到影响的人都不由自主产生了“离开这里”的意识。   葛鸣虚焦急地看着她藏匿的人群,本来还熙熙攘攘商业广场人都在不断离去,还不是她周围这十几米,看起来是整个商业广场的人都在不断离去。   这影响范围也太夸张了吧,只是区区一个人而已!   倘若是过去那些天赋异禀的同伴能做到这样的事她还相信,但她明确地感受到,这个追杀自己的心魔并没有受过心灵训练的特征,她能做到这一切仅仅是凭借着她这一身装备。   可恶,孔氏集团的技术已经这么先进了么。   葛鸣虚咬牙切齿,定下心神,抬起了头。   不,不止有她身上这些装备。   那充其量只能算作一个引导中继装置罢了。   令整个商业广场的人都“自愿”离开的强大能量,来自于更遥远的地方。   她能感知到这股力量的方向,她顺着方向望过去,那是她来时的方向。   君子信标,孔氏集团通过这种伪装成标志物的设备装置,来为他们自家产业吸引顾客消费。当然他在达到赚钱目的的同时,自然也能起到让竞争对手亏钱的作用。   今天这家可怜的商业广场必将亏得血本无归。   ……   “街上好多人啊,他们去哪儿呢?”   卡比拉·派西亚看到大街上很多人在行走,不禁好奇地问道。   “他们不是在去哪儿,他们是在离开。”阿莉埃诺尔皱眉,说,“情况不对劲,有什么东西……在影响我们……”   “啊……怎么了……”顺着人群过来的方向,卡比拉望去,那是一个琳琅满目的商业广场,不知为何,看到那漂亮的商场,卡比拉一点想进去看的欲望也没有,她很想把视线从上面挪开。   “只要张开魔力屏障就行了。”卡比拉背负的堂·吉诃德之刃张开了一道能阻隔投射攻击的魔力屏障立场,这种立场在阻隔敌人攻击的同时,似乎也能阻挡这来自前方的莫名波动影响。   当魔力屏障将卡比拉保护起来时,之前那股极力地想离开的心情消失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我们就去看看好了,小心为上。”   卡比拉·派西亚看着眼前的商业广场,她心中生起了警惕,向着前方进发。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人全都走了!”   商场经理看着顾客全部流失,大惊失色地跪在地上。   这时他注意到了一个戴着奇怪黑白面具的女人站在商场里,商场经理惊呼道:“你又是什么人——啊啊……”   “今天这里打烊了。”心魔的手按住商场经理的脑袋,“鬼谲面”的眼睛散发出摄人心魂的光线,紧接着,他臣服了,连同着心魔周围的商场安保人员们。   利用君子信标中继得来的强大灵能量,心魔不但轻易地驱散了整个商场的顾客,她还选择性地心灵控制了整个商场的职员与安保人员,让他们为自己效命。   心灵控制,这是个原理很简单但操作起来很复杂的事情,如果就葛鸣虚自己来做的话,也顶多能操控单独一个意志不坚定的目标而已。   现在,偌大的商场除了办公室工作的职员与散开搜索的安保人员,竟是空无一人,放眼望去一览无余,没有葛鸣虚的藏身之所。   心魔挑衅说:“商场都已经打烊了,还不快乖乖出来,再不出来就要让工作人员打屁屁了。”   手持棍棒、佩带手枪的安保人员们在心魔的命令下四散开来,寻觅葛鸣虚的踪影,心魔坐在商场三楼服装店的沙发上,支着散发诡谲波纹的灵狱剑,等待手下的回馈。   心魔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道残忍的弧度:“出来吧,无能的废物。”   真吵。   葛鸣虚很讨厌这个莫名其妙跟着自己的家伙,手里牢牢地十字固住一个保安的喉咙,让对方缓缓地窒息至昏厥。   她的确是个没人要的废物,但还没废到能被这么几只喽啰找到的地步,再怎么说,她也是受过特种战斗训练的士兵。   在不知不觉地剪除这些心魔靠心灵控制得来的保安时,心魔的声音从商场的喇叭地传了出来。   “你知道我是怎么轻而易举地找到你的嘛?”心魔拿着商场经理递给她的手持魔导喇叭,惬意地说,“你太不小心了,都跑到非洲来了,却还在用你的手机账户花钱,随便查一下消费记录就能找到你,哼哼~真是大意呢。”   这不废话么。   葛鸣虚早就知道自己的消费记录会被对方查到,但比起消费记录曝光被孔氏集团的家伙跟上,她更担心自己在异国他乡穷到没钱花。   葛鸣虚又藏好了一具刚刚放倒的保安,所剩无几的保安还在若无所觉地巡逻搜索。   但光是查消费记录,这个叫心魔的家伙是不可能这样死死追着自己的,手机里的定位装置她早就自行拆除了,她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可能被定位的装置或魔法。可这个心魔还是在用一种并不十分精确的方式追杀自己,她到底是用什么手段寻找自己的呢?   这才是葛鸣虚真正困惑的地方,想的有些头疼,她痛苦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等等……   不会吧。   她愣住了,摸着脑袋的手,停了下来。 因学业要暂缓更新了   朋友明天过生日,作为生日礼物明天准备为她写一篇助兴的短篇H会发到P站上,同时以这个短篇写完为标志暂缓更新把精力放到学业上,虽然心情特别好的时候偶尔还是会更新一下,但肯定要比之前还慢了,大家抱歉咯~   无论如何我还是会把这本书写完的,就算没什么人,我也不签约,将来就算上班忙里偷闲也一定会写完卡比拉的故事,那么就这么说啦! 106 芯片   芯片。   当年在六一三研究所生活的时候,每一个人都会在大脑中植入一块特殊的芯片,葛鸣虚的脑袋里自然也有,用来辅佐与增强实验体的灵能力,同时还具有定位功能。而为这块芯片供能的并非什么外来的能源,就是她们自己本身所激发的灵能力。   只不过在过去葛鸣虚一直激发不出自身的能力,这枚芯片也就一直沉睡在那里,直到今年身体的成长发育才稍稍激发了它的功能,在芯片独特的增强使自己勉强能使用一些细腻的非凡力量外,也同时激活了它的定位装置,显然关于这枚植入芯片的设计资料当年也全部移交给孔氏集团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能找到自己的原因。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记得这枚芯片中并没有远程关闭、杀死自己之类的鬼设定。   但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拥有这份用她五年时光换来的能力,孔氏集团的阴影就会一直追逐着她,无论她在这个世界逃到天涯海角……或者,逃到别的世界?   葛鸣虚将心中萌生的诡异想法按捺下去,此时她已经悄悄放倒了商场里最后一名被心灵控制的保安。   “不要再玩了,让我们快结束这场哑谜吧。”心魔不耐烦地拿着商场喇叭喊着,似乎陷入了某种焦躁,她站起来,左右踱步,“快把你从孔家偷吃的东西都乖乖吐出来,咱们日后好相见~”   我从孔家偷出来的东西?   葛鸣虚哑然,眼神愈发寒冷,以至有些疯狂。   我的就是我的,属于我的东西谁也别想夺走!   葛鸣虚冰冷的眼神多了一丝杀意。   她一直在暗中观察心魔,这个人或许受过战斗训练,但她的警觉低微得可怜,不像是什么专业人士。   她一路观察下来,对方就好像是那种为了玩真人CS去网购了一个职业技能芯片玩的土豪玩家。   这样或许能得到一些其他人花多年学习来的战斗能力,但很多地方终究是比不上职业的。   或许她用这一身华丽的科技装备做到了她做不到的事情,但她必将为自己的大意和惹恼的对象付出鲜血的代价。   绕到了心魔的身后,葛鸣虚的眼神不带感情地注视着她的背影,举起了消音手枪,缓缓接近,脚步悄无声息,她屏蔽了自己一切的气息,不会受到潜意识、第六感一丝一毫的反应察觉,就算是人本身反常的天命气运都被隔绝在外,唯有真实的物质能决定结果。   “奇怪,怎么这么安静,人都去哪儿了。”心魔有点不安,她终于从异常的环境中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即使是她被战术面具增强过后的感官,也无法察觉到她身后悄然接近的影子。   心魔身上覆盖着一层强度很高的灵能屏障,只有连续、密集的火力才能粉碎它,或者用集中、极端、大威力的武器直接击穿它。   不过葛鸣虚熟悉这玩意儿,毕竟这东西的原理很简单。   已经来到心魔身后的葛鸣虚将手枪对准了她的后脑勺,同时她伸出了手,即将触碰,又不被察觉地在她肩膀上轻轻一碰……   【警告:屏障输出值异常……失去……】   “诶!?我的屏障,怎么回事……”她慌了,没有屏障就连一颗小小的子弹都能要了她命,“是谁——啊!”   “过家家游戏结束了。”葛鸣虚冷冷地说,持枪的左手挥拳猛击。   心魔转头的那一瞬间,葛鸣虚装备了消音器的长枪管化作一道矛头猛击在她额头上,她一阵头晕目眩,葛鸣虚提脚横踹她刚刚扭转的膝盖,强迫她整个人跌跌撞撞地转回去,然后又是一拳在她戴面具的脸颊上,把她打了个踉跄。   葛鸣虚踹在她的膝盖上,心魔不得不单膝跪下,她下意识地想向后挥剑,持剑的手腕却被拿捏住,葛鸣虚持枪的左手高高抬起,以肘作锥猛击心魔的脊梁,再锁住她的喉咙,钉死她的心,锁住她的头,葛鸣虚对她所说所言的回答唯有一个“不”字。   不但如此,葛鸣虚还要搞明白,这个家伙的真面目,毕竟这家伙之前的表现好像她们俩很熟似的——说不定是她在六一三研究所的同伴,当然这不太可能,她当初那些同伴都参加红军了,没一个像眼前这家伙这么菜的。   “该死的废物……快放开我……”   “让老娘瞅瞅是哪个白痴像条哈巴狗一样在追着我。”   心魔拼命抗拒地挣扎着,把心魔的头颅死死地锁在自己怀里不让她动弹,冰冷的消音手枪没有丝毫怜悯,只是出于好奇心在将死之人临死前瞅一眼她的样貌,满足之后便会用一颗冰冷的子弹结束她卑微的性命,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就算真的是她过去的那些同伴自己也不会手下留情,毕竟她最讨厌蹬鼻子上脸的家伙叫她废物了——尤其是这些自命了不起的家伙。   “住……住手,别碰我的面具……”   用脚踩住她持剑的手,手枪抵在心魔的太阳穴上随时准备处决,葛鸣虚抓住黑白面具的下缘,强行将战术面具掀了开来。   居高临下,四目相对,青丝袅袅。   面具之下,呈现那倔强的、羞耻的、怯懦的、流着害怕泪水的表情,那俏丽容颜的脸庞哭得红通通,那是一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面容。   葛鸣虚冷漠的眼神震惊地瞪大,本来已经做好射杀准备的,握枪的左手,此时却突然颤抖了起来。   “……”   “你……怎么……”   她违背自己的决心,产生迟疑了。   而这一刻的迟疑,让被束缚的心魔反应过来,强行重启超载了身上的灵能护盾发生器,瞬间重启没有预热导致发生了超载的护盾发生器产生了强烈的冲击波,将葛鸣虚震飞了出去!   “哇!”   飞出去的葛鸣虚直接撞翻了商场展览的沙发靠坐,整个人把沙发撞翻在地,幸运地没有受伤。   “可恶……”回过神来的葛鸣虚咬牙切齿地爬起来,以沙发作为掩体将手枪架在上面瞄准她快速射击,然而此时以消耗仪器使用寿命的为条件的护盾发生器已经重新生成屏障,子弹打在灵能形成的屏障上,只激qi点点波澜。   “为什么你这个废物……”重新戴上鬼谲面,将那副哭哭啼啼的表情遮掩在生冷的黑白面具下,恼羞成怒的心魔高举灵狱剑,诡异的能量汇聚在剑身之中,“还不快去死!” 107 妹妹   “你再骂一句信不信我撕烂你的臭嘴?”葛鸣虚将那激动的情绪强行压抑下去,冷冷地看了一眼心魔,离开沙发掩体压低身形战术撤退,她要找机会重新隐藏卷土重来,在黑暗之中她有的是机会,就在她离开掩体的下一刻,灵狱剑那毁灭性的灵能剑气将沙发劈成了两半。   “嚯,我有说错么,你这只没爹没妈垃圾桶里随手捡来的偷腥猫,没人养没人爱整天只会睁着你那双眼睛望着别人家的东西,说你是个垃圾废物你还有理了!?”   似乎之前命悬一线被揭穿了真面目,恼羞成怒的心魔剑气一道接一道,毁灭性的威能摧残着这富丽堂皇的大商城,追击着狼狈逃窜的葛鸣虚。   “去你妈的。”葛鸣虚狠狠地骂道,难堪地从衣架中钻过,诡谲的能量在她身后留下了一地残骸。   “你这只废物偷腥猫,不但偷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呵,我最近才知道,原来你这家伙本事没多少,胆子还不小,跟咱们孔家作对,真是吃了熊心豹胆,自作践不可活,一声不吭地人不见了,原来人是闪到埃——及这么远的地方来,你是傻还是笨呢,我千里迢迢从国内来到这地方不好好收拾一下你这废物东西都不好意思了。”   葛鸣虚又气又笑,苦楚凄然:“你就是为了这种事来找我的?”   “没错,乖乖躺好让我解决你吧,跟我乖乖回孔家去,把你偷走的东西全部还来!”   “你放屁……唔——唔啊!”   又是一道剑气,这次神情恍惚的她躲闪不及,肩膀被擦伤了一下,痛苦呻yin地摔倒在地上,她咬牙切齿,翻转过来,看着这个头戴面具,手持古剑的窈窕身影叉着腰,得意洋洋地向她走来。   “果然废物就是废物,无论你怎么挣扎都是这搓样……啊,看到你这张脸无论怎么看多少次都是那么的气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葛鸣虚,看着她的样子,心魔越看越来气,高举长剑,悠悠说道,“算了我还是把你的尸体带回去吧,等哥哥他看到你凄惨的照片就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了。”   “哈哈哈……哈哈……”嘴角溢着鲜血的葛鸣虚忽然捧腹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当然是笑你异想天开啊。”葛鸣虚神色狰狞地狂声大笑,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葛鸣虚的手机不是国产的,是从大洋彼岸的合众国进口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有什么奇怪的想法,这完全只是出于实用考虑,她能用装了合众国设计却Made InChina的超薄微型聚变电池的新一代超长待机智能手机做到一些微不足道、就连她这个废物也能发光发热的小事情。   比如说把普通的智能手机改造成一颗微型核子手雷。   葛鸣虚狂笑:“臭不要脸的小婊子,陪我这个废物一起吃灰去吧,哈哈哈哈——”   两人眼里都迸发着仇恨,一人病态,另一人疯狂。她高举的古剑酝酿着黑暗的能量,她手中的智能手机在运行着自爆程序,因扭曲而诞生的可怕仇恨,将在这里酝酿出最黑暗的结局。   除非……   “住手!”   一道倩影闪过,来自异世界的精灵少女卡比拉·派西亚赶到了,看到倒在地上即将受死的葛鸣虚,卡比拉拔出圣剑,瞬息护在了葛鸣虚的身前,圣剑迸发的闪耀光芒与灵狱剑的诡异能量激烈抗衡着。   “什么人!?”被突如其来的乱入者搅局的心魔大吃一惊,被卡比拉震开,退步连连。   金发抖擞,犹如金色的丝绸般丝滑柔顺,长发及小腿,仅在发梢点缀了一抹银白,玉颈光滑,碧绿的眼眸剔透如翡翠,精致灵敏的尖长耳让人忍不住去抚摩把玩。   她背负着一长一短两把剑,其中最长的一把正拿在她手上,身为一名剑士的精灵少女穿着一身墨绿色的游侠劲装,身披短斗篷,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一对比长公主略小却形状挺拔、分量沉甸的森林硕果被紧致的劲装勾勒,束腰将她纤美的腰绷紧,更显得她饱满挺拔的臀部娇俏。一对矫健有力、健步如飞的修长美腿藏在锐气逼人的长筒轻靴里。   卡比拉……   没想到卡比拉会突然救场,看到她那英姿凌然、守护自己的美丽背影,葛鸣虚呆愕在那里,心脏小鹿乱撞。   英气逼人的精灵少女与心魔紧张对峙,她回头关切地看着自己的朋友,一双翡翠的绿眸闪烁着担忧:“鸣虚你没事吧!?”   “我没事……”被那双漂亮的翡翠瞳关切注视,葛鸣虚半晌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终止了手机自爆程序,恼羞成怒、脸颊扑红地对眼前的精灵剑士怒斥道,“卡比拉你来这里干什么!我、我刚才差点炸死你……”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先来对付这个家伙!”   心魔气急败坏地大叫道:“你又是哪家的小婊子,敢阻挠我处理咱家的废物!”   卡比拉冰冷地说:“我的名字是卡比拉·派西亚,我是葛鸣虚的朋友,所以我决不允许你伤害她!”   “呵,什么卡比拉派西亚的,不知道从哪儿乱七八糟交过来的狐朋狗友,真是没出息……诶,诶?”忽然觉得刚才听到的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就是这几天新闻满天飞,和神圣王国的长公主在一起的那个名字,心魔震惊地指着她喊道,“等等你不是那个……”   卡比拉可不等她,为了保护葛鸣虚,她直接用另一只手拔出了堂·吉诃德之刃,大喝一声朝心魔丢过去:“看剑!”   “等等我不是!”想到这个名字含义的心魔冷汗直流,看着朝自己丢来的短剑连忙侧身躲开,忙罢手道,“我我我我我没有要伤害你朋友的意思……真的——哇啊!”   “太大意咯~”就在她躲开飞来的堂·吉诃德之刃,短剑刚飞到她身后,从剑中凭空诞生的女骑士阿莉埃诺尔就握住剑柄停止了它飞出去的势头,从背后将心魔彻底将她压倒在地制服。   “放开我!”阿莉埃诺尔用膝盖稳稳地顶住她的背脊,铁手捏住她的两只手腕,心魔拼命挣扎地大叫道。   解除了威胁后,卡比拉长出一口气,才对葛鸣虚问道:“这个人是谁?她为什么要杀你?”   “她……”葛鸣虚狰狞着脸,轻启小口……片刻又闭上了。   卡比拉疑惑地歪着脑袋看她,葛鸣虚撇过脸,才十分不情愿地,像是自暴自弃地说:“她是我妹妹。”   “……诶?” 108 鸣与铭   葛鸣虚有兄弟姐妹这件事,卡比拉是知道的。   “我的名字叫葛鸣虚,‘葛’是我的姓氏,我有一个哥哥,还有一个妹妹,看起来有一个家庭,然而……这一切都不属于我。”   葛鸣虚低垂着眼眉,抿紧嘴唇,讲起了她的身世。   “我跟我的兄弟姐妹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我生在孤儿院……啊,卡比拉,你还不知道什么是孤儿院对吧?就是专门收留那些没人养没人爱没爹没妈的人的地方,我从来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我一出生就被他们丢在孤儿院门口给抛弃了。”   就像流浪猫似的,葛鸣虚面露苦笑。   “我的哥哥比我大三岁,他是……”用词到嘴边,葛鸣虚突然犹豫了起来,片刻,她咬牙继续说道,“我的哥哥是那两个人的第一个孩子,一个人享受着所有的关爱,最好的待遇,他想要什么,那两个人就给他什么……呵,出生为世上最重要的男性,他可真是享福啦。”   葛鸣虚冷笑,冰冷的言语里透着一股受伤的委屈。   “诶?”然而卡比拉·派西亚听到后却懵懵懂懂地问道,“为什么男性是这个世上最重要的呢?”   “啊?不都是这样的么?”葛鸣虚被卡比拉突然打岔有些措手不及。   “世上最重要的应该是女性才对,在我家那边凡是生出女孩的都要比生出男孩的要高兴,因为女子生来就是要维系这个世界的。”卡比拉想了想祭司姐姐从小对自己的教导后又说,“我们一个森林精灵的女孩子按规定可以明媒正娶一个同族的丈夫,以及不限上数的异族侍夫呢,娶一个丈夫外加一百个侍夫按照规定都是没问题的。”   “可、可是男人生来就是比我们女孩子强壮,还要去工作养家糊口,女孩子不但弱小还会怀孕只能待在家里……”措手不及的葛鸣虚有点慌,尽管心里有各种不满的想法,可遇到这个问题时她还是下意识地照着这个世界教给她的话连忙争辩道。   “你们地球怎么会有这种没道理的事,重要的任务就全都应该全部交给强大的女人,弱小的男人只需要安心地待在家里被妻子保护好孩子照料家庭就行了。”卡比拉·派西亚理所当然地说道,“而且正是因为只有女孩子会怀孕才比世上谁都显得重要呀,男性弱小,以至于需要我们女孩子站出来悉心照料,在我们家乡就算是同性的女孩子嫁为人夫一同组建家庭养育侍夫与孩子们都是常见的事……”   “打住,打住,这不是重点!咳咳!”莫名幻想了一下自己被卡比拉明媒正娶为丈夫,组建家庭养着一堆侍夫孩子的情形,葛鸣虚就感觉自己快遭不住了,娇俏的脸颊羞得快滴出血,连忙咳嗽一声,闭着眼睛语速飞快地继续讲述道,“总之,我那个想要什么好吃好玩就有什么臭老哥,那个小屁孩四岁那天突然说‘我想要个妹妹’!于是那两个人就带着他到孤儿院去挑妹妹,然后他就看到我了。哼……算、算那个家伙有点眼光,好死不死的挑中了我这个最糟糕的选择,我迟早有天要他迟后悔自己小时候幼稚的决定。”   葛鸣虚谈到自己兄长时的语气有点奇怪,有些逞强。   “可是,谁想到,我才被领养没多久,回到家里,才跟兄长一起生活几个月后,我就又多了个多余的妹妹……”“多余”这个字她咬得很重,葛鸣虚缓缓地转过头,眼神不善地瞥视着正被阿莉埃诺尔死死压制在身下挣扎的黑发少女,葛鸣虚磨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恨恨地吐出一个名字,“葛,铭,雨。”   葛铭雨,这个名字刹一听上去,和葛鸣虚的名字很相似。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不要盯着我行不行?我犯恶心。”葛铭雨戴着黑白的京剧面具,诡异的面具歪了一下,诡异的面具冷笑道,“尤其是被你这种连族谱辈分都不配入的死野猫用恶心的眼神一直觊觎地盯着,我都快吐了。”   在葛鸣虚的家乡名字一般由三个部分组成——通常来说是三个字,有时候也不一定。   第一个部分是姓氏,一个家族源远流长、万世不变,姓氏的终结也意味着家族血脉的终结。   第二个部分是辈分,叔父与姑母,长兄与小妹,孙子与孙女,同一辈分的人用同一个字以表明他们之前血缘关系的尊卑有序。   第三个部分是名字,这才是象征一个人在家族中独立形象的地方。   在共和国古老的东方大地上,许多讲究宗族名分的家庭一般都要按照这个规则命名,葛鸣虚和他的兄弟姐妹都是同一辈分因此该用同一个辈分字。   然而葛鸣虚和葛铭雨,这两个字听起来相似,写起来却不同。   她们这代的辈分是“铭”,葛鸣虚的兄弟姐妹都以“铭”作辈分,然而葛鸣虚的辈分字却是“鸣”——此乃同音的通假字。   “你顶着我们家的姓氏,吃我家的,穿我家的,却始终不允许用‘铭’,只能用一个可笑的‘鸣’来替代,就意味着你从来不是我们葛家的血,只是区区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咱家看得顺眼顺手养的野猫野狗而已,改不了吃里扒外的本性——啊不好意思,你本来就是,葛鸣虚~像你这么低贱卑微的家伙要到哪里得到呀!”   被葛铭雨讥骂一通,葛鸣虚不怒反笑:“呵,你就当我是你们葛家的野猫野狗吧,这吃里扒外的野猫野狗,老娘还真就当定了。”   葛鸣虚缓缓走到葛铭雨面前,蹲下来,消音手枪的枪管拍了拍她脸上的黑白面具。   “不过我现在更好奇的事,咱们堂堂葛家大小姐,现在怎么放下了矜持,突然成了孔家的走狗了?还成为了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啊!心魔,这名头……可真不乖哦。”   啊,讨厌的妹妹,讨厌的孔氏集团,双份的讨厌叠加到一起,收获到的是无与伦比的憎恶。   像是抚摩小猫小狗一样,葛鸣虚抚摸着葛铭雨那久违的、熟悉的青丝,过去小时候的岁月里葛鸣虚经常为这漂亮的头发梳理,现在抚摩着这熟悉的手感她却只感到极度的恶心。   葛鸣虚摘掉了她的面具,黑白面具下,那比自己印象中成熟了许多,却依然熟悉的少女面庞正含恨地瞪着自己。   她突然一把攥住头发,头发扯着头皮,将葛铭雨拉起来,强迫她仰望自己。   “呜!”头发被扯住的葛铭雨发出悲鸣。   但更疼的还在后面。   啪!   葛鸣虚放下自己的手枪,直接一巴掌扇过去,把葛铭雨俏嫩的脸蛋打得响亮,一耳光下去,脸颊刺痛,鲜红若滴血。   “啊!鸣、鸣虚!”卡比拉被葛鸣虚的举动吓了一跳,“她可是你的妹妹呀!”   “跟我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的妹妹。”葛鸣虚挥了挥疼痛的手,感觉不解气,准备再来一记,“一条对着孔氏集团唯命是从的母狗而已。” 109 葛铭雨   葛鸣虚已经摘掉了葛铭雨的面具,给了自己的妹妹一耳光后,她脸上呈现的是一张哭得梨花带雨、恨得咬牙切齿的倔强脸庞。   葛铭雨是葛鸣虚异父异母的妹妹,两人的相貌除了黑发这一点也就没有相同的地方了。   年龄上葛铭雨比葛鸣虚小几个月,然而看上去葛铭雨反而要更像葛鸣虚的姐姐。她有一双修长的黑丝美腿,不方便的高跟鞋托着她的玉足,成熟的黑色丝袜勾勒着她的足部轮廓。此时葛铭雨被阿莉埃诺尔制服只能跪在地上撇开两条腿仰望葛鸣虚,但若要站起来,能高傲地挺着她那略输于卡比拉、对葛鸣虚绰绰有余的乳鸽时,她还是要高出自己这位姐姐几厘米的。   一双比姐姐要柔媚些许的黑瞳,柳叶细眉,凝脂般的脸蛋却印着滚烫的红印,一头柔顺乌黑的中长发呈波浪的形状自信地披挞下来。葛铭雨除了的腿上穿着成熟的黑色丝袜,身上的穿着打扮也很精致,像是一个成熟的现代OL,刚才走在大街上时那妙曼身姿就透着一股清丽脱俗、却夹杂着傲慢的气质。若不是身上的科技装置的认知阻隔发生器,那必定是要把雄性们的眼球给吸进去的。   而此时被制服在地,摘掉了面具,褪去了她那骄傲气质,秀美的脸庞红着印子,哭得梨花带雨的葛铭雨,痛苦地对葛鸣虚大喊:“呜……呜……你……你敢打我?连我爸爸也没打过我……区区一个没用的废物胆敢……”   啪!   葛鸣虚一记耳光,把她的声音塞回喉咙里。   卡比拉慌了,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可怕的葛鸣虚,她试着拉住葛鸣虚:“鸣虚……你、你不要这样……就算她不是你的亲妹妹,你也不可以这样……”   葛鸣虚蛮横地推开卡比拉怒喝道:“闭嘴,这是我的家事!”   “呜呜……”葛铭雨颤抖地捂着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姐姐。   “老娘就是要抽你这臭小婊子怎么了,怎么了?”葛鸣虚冷笑,抽了抽发痛的手腕,点着头苦涩地讥道,“你好啊,你真好啊,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手中的好宝贝,吃不得苦盼不得累,连你爸爸都没打过你,就因为他俩大晚上的喝高了上床没带套来了一发。我就不一样了,不但你爸爸打过我,你妈妈打过我,连你奶奶都要拿我当野猫撒气!妈的,娘希匹,今天我这个做姐姐的教训你一下怎了?啊!?”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手上沾着妹妹的眼泪,给她另一边的脸也打上了红印。   “那是你活该,偷吃我家的穿我家的,不好好听话你就该遭!”葛铭雨已经在流泪了,但在这个从小就老是跟自己抢东西的……自己这个看不起的废物姐姐面前,她还是忍着发狠怒骂道,“一声不吭地跑出去鬼混五年,还恬不知耻地回我家浪费粮食,废物一个还蹬鼻子上脸,你只知不知道我是谁?啊,啊!啊!?”   “你是谁?我还不知道你,你能是什么人。”葛鸣虚嗤声冷笑说,“八岁还在尿床的臭屁妹妹?”   “才、才没有这种事!”葛铭雨羞红着脸,咬牙切齿地说,“我,葛铭雨,可是来自名牌的龙门理工大学,世界闻名的百强名校最年轻的研究生!我去合众国留过学,手上拿着两个高等学位,去年就拿着推荐书到了家喻户晓的孔氏集团做实习工作,光是实习期我月薪就有八千,像我这样的精英光是说出来你就能往脸上贴两块金了,我跟你这种废物说话都是在抬举你呀!唔!”   “切,去哪里不好去什么孔家,老娘最讨厌的第一个是你们葛家,第二个就是孔家,你倒好,两个给我凑一块,真是欠打!”又赏了嘴臭的妹妹一记耳光,一声清脆的耳光吓得精灵少女一个激灵、尖耳耷拉,葛鸣虚呸了一口,“所以这就是你不远万里跑到埃及这个鬼地方来干我的理由?还有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都跟我说要像新闻节目里的大姐姐一样做播音主持的嘛,年初老哥给我发生活费的时候,还说你去了从小梦寐以求的孔氏传媒有限公司实习高兴地不得了,精英干员大小姐,怎么你现在又开始当什么什么……心魔啦?”   “那、那种小时候的无聊幼稚想法早就没有了!肯定是那个无能老哥还在把我小孩子看才这样说的。”葛铭雨结巴地说,又发狠道,“区区子公司才容不下我这样有能力的精英,我现在可是实习月薪八千,直接隶属于孔氏集团家族董事会执行部的高薪实习干员,风光无限呢!等我毕业了我马上就能转正,成为孔氏集团家族董事会执行部真正的精英干员,变成精英中的精英!未来风光我无限好,天上地下任我游!无论是你这个废物姐姐也好,还是那个家里蹲的无能老哥,我总有一天会让你们高攀不起,堂堂正正夺回所有属于我的东西!”   夺回你的东西?哈,我有什么好给你夺回的。   葛鸣虚失笑,眼神阴沉。   老娘还想让你们葛家亏欠我的东西全部连本带利地吐出来呢。   从你这个讨厌的妹妹,还有那个可恨的哥哥,把你们已经享受过的美好,把你们家亏欠我的东西,全部都拿到手上……   葛铭雨又含恨道:“只可惜,你这个家伙不听话,居然胆大包天,跟我们孔氏集团作对,还一言不合玩消失!你知道当那个无能的哥哥把你不见的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么?你这个废物,居然都自卑到不敢容存于世找个楼跳了,我好怕啊,真怕我都来不及衣锦还乡,没来得及看无能老哥面色苍白地把本就属于我的公司所有权双手奉上,没能来得及看到你这个废物姐姐跪在地上一边舔我脚趾一边哭着求我拨你点零用钱花,你就先死在哪个角落了!” 110 我们之间的关系   当葛鸣虚不见以后,葛铭雨着急地四处托关系调查葛鸣虚的下落,最后她通过自己在宋氏集团实习的同学——宋氏集团管控着国家金融财政方面,共和国最具影响力的四大家族蒋宋孔陈之一,葛鸣虚用来付钱的手机软件芥信支付就是宋氏集团的网络产业子公司开发的——通过她在宋氏集团的同学帮助,她总算查到了自己这个突然消失不见的姐姐,竟然是出现在了埃及!   葛铭雨迫不及待地想找到葛鸣虚,正巧前几天因为长公主宣布异世界的缘故,整个欧盟产业圈股价大涨,来自共和国、合众国、俄联邦以及其他世界各地的投资项目大量涌入欧盟境内,葛铭雨就自告奋勇参与了前往埃及重建孔氏学院的新投资项目,趁着执行部还没注意到葛鸣虚的事情前先行一步坐飞机到了埃及出差公干。   自尊心极强的葛铭雨当然不会说这些话,在自己瞧不起的废物姐姐葛鸣虚面前她只会狞着脸不停地讥讽:“你一声不吭跑到埃及这种鬼地方来,一想到你这个没用的废物顶着咱们葛家的姓氏到处招摇撞骗丢人现眼我就心里透不过气,出了麻烦丢了我的脸,不但影响我在孔氏集团的前途,还要闹出国际笑话来丢了全华夏人的脸,我就气不过!神圣王国的公主这几天好像也在那里诶,要是尊贵的长公主殿下看到你这糗样,抹黑了长公主对我们全华夏的印象,你就其罪当诛了!我怎么会叫你这么四处丢人现眼的废物是姐姐呀!”   呵,第一个最讨厌的妹妹,第二个最讨厌的孔氏集团,现在她还敢给自己提第三个最讨厌的长公主!?气急败坏的葛鸣虚不怒反笑,她环抱起胳膊,轻轻笑道:“你说克莱尔那家伙?我认识,她看起来也不怎么样,臭屁起来倒是跟你似一套一套的。”   “视频上是吧?我知道的你这个手机低头族。”   “不是哦,我说的是真人。”葛鸣虚无所谓地摊开握着消音手枪的手,想到那个跟自己抢卡比拉的流氓公主,她又不爽地抿唇皱眉,“我早上还跟你口中尊贵的公主殿下聊了两句呢。”   “吹牛,不打草稿!就你这挫样,能跟神圣王国尊贵的长公主殿下谈话?你看这人,哈,哈……”葛铭雨哈哈大笑,笑着笑着,转头看向了在争吵的两姐妹身边因长公主而闻名世界的卡比拉·派西亚。   注意到对方询问目光后,卡比拉连忙回答:“鸣虚她是跟克莱尔通过话哦。”   虽说这两个家伙莫名其妙地互相生气起来就是了,真是的。   “怎、怎么会,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跟长公主说话……”懵逼在那里的葛铭雨半晌反映过来,想到什么似的,眼神充满了恐惧,颤抖地指着葛鸣虚质问道,“难道说……你你你……你这个家伙,投靠了神圣王国,把我们国家……把我们孔氏集团的机密资料全部交出去了!?姐姐你怎么可以——你这个可恶的卖国贼!”   “卖国?卖哪个国,火星吗?”葛鸣虚不悦地昂着鼻孔叉腰俯瞰着葛铭雨回道,“既然你口口声声废物一个,那我当个卖国贼总比废物强吧?”   “我看错你了!亏我还辛辛苦苦地去找你……”   “不是这样啦!”看到葛鸣虚犟嘴,卡比拉头大地说,“克莱尔她是我的朋友,她早上找我聊天的时候顺便跟鸣虚她聊了几句,而且在我遇到克莱尔她的那天晚上,也是鸣虚陪我一起去见的克莱尔,不是她说的那样的啦!”   “呃,哦,是这样的吗……”   眼前这位气质翩然的精灵游侠少女毫无疑问,就是那位与神圣王国的克莱尔公主站在一起的人,从异世界来访地球的第一个森林精灵卡比拉·派西亚。但现在在葛铭雨眼前相比葛鸣虚很可能是吹牛的问题相比,更显而易见的问题是,自己的废物姐姐跟她是什么关系?   “抱歉,刚才我唐突让您见笑了,对了,那个……派西亚小姐,我、我还不知道你……和我姐……咳咳,这个人,是什么关系?”   “我啊,是鸣虚的——哇啊!”正想回答的卡比拉瞪大眼睛一声惊呼,葛鸣虚突然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鸣虚你干什么呀……咿咿~!!”   “卡比拉是我的朋友哦~”乖巧内敛的黑色短发,娇俏的小脸蛋,小巧秀气的鼻子,曾充满戾气的黑瞳化为了柔媚,她紧紧地搂着精灵少女,鲜艳的樱桃小嘴在她敏感的尖耳上亲亲吻别,伸出舌头舔舐尖梢,再呼出一股带着她余温的热气,精灵少女那凝脂般的脸蛋立马泛起了殷红,将她挣扎的话语,抗争的力气,全部都化为了酥麻的快感与娇声的喘息,全部都消解在了骨髓里。   同时,那被紧紧包裹在游侠劲装里的沉甸森林硕果,也在被葛鸣虚白皙的小手肆意玩弄、揉捏成各种好看诱惑的形状。   与卡比拉一同生活经历的葛鸣虚早就掌握了她全身一切敏感的地方,几乎是一瞬间就剥夺了她全部的反抗能力。   胸部与尖耳的双重刺激然精灵游侠少女眼神水汽迷离,双腿发软,卡比拉的尖长精灵耳根部红透地耸拉着,少女气若游丝地哀求道:“鸣虚……不要……”   “我们就是这样的关系哦~”今天什么都不管豁出去的葛鸣虚,满脸媚态地在卡比拉耳畔,看着两人轻轻说道,当着正跪在地上的妹妹葛铭雨的面,当着正按着葛铭雨肩膀的剑灵女骑士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的面,当着这两个目瞪口呆、脸颊发烫之人的面,挟持了浑身发软无力精灵少女的葛鸣虚用最具挑衅性的温柔话语,发出了自己的战争宣告。   “卡比拉~是只属于我最好的朋友哦❤~精英干员大小姐。”   还有尊敬的长公主殿下。   今天在长公主、孔氏集团、葛铭雨的三重刺激下,忍无可忍的葛鸣虚终于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下达了战书。   无论谁来我都不会让出她,就算豁出性命也要保护……   我最好的朋友。   写多了,一拆二 111 姐妹之争   “你这个家伙!”   阿莉埃诺尔激动地放开葛铭雨,铁护手覆盖的食指颤抖地指着眼前对自己主人肆意妄为的葛鸣虚,明明连发下守护誓言的她也只是独自默默幻想,也许在将来某一天、某个神圣的时刻、气氛最美好的环境下能作为守护骑士与自己心慕的领主唧唧我我~   居然,被这个讨厌的竞争对手捷足先登了!   “姐……”   你在做什么呀!   目睹眼前这香色一幕的葛铭雨愣在了那里。   从小生活在一起,有什么都与自己和哥哥三个人一起分享,虽然睡觉总是挤她,吃饭总是用她的左撇子手顶自己,总是会恶作剧欺负她还老是跟自己抢哥哥……但别家孩子来欺负自己都会和哥哥一起站出来保护自己,跌倒会和哥哥一起扶她起来安慰自己……她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十分重要、只属于自己的姐姐!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和自己以外不认识的女人卿卿我我……   火热的亲热,对照的便是悲惨的冷落,葛铭雨难以置信地看着正抛着挑衅的媚眼瞥视自己的姐姐,精英干员“心魔”扩散的双瞳黯然失色,心头空落落,开始泛起了泪花……   不,不是这样的。   葛铭雨咬着牙,紧闭双眼,把委屈的眼泪咽了下去,将刚才这些一闪而过的想法全部埋藏在心底,取而代之的,是燃烧着仇恨憎恨的另一种想法。   她是从小就在偷吃他们葛家家产的白吃小偷!既无能又没用,是一声不吭消失整整五年,从自己那里抢走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关爱的罪人!是把挤占自己和哥哥关系的偷腥猫!既无能胸又小个子又矮的废物姐姐,那个无能的哥哥一样是阻碍自己得到应有家产的阻碍!还是个本事没多少就敢胆大包天跟孔氏集团作对阻碍自己职场仕途、不珍惜自己身家不考虑哥哥和妹妹的超级瓜皮大笨蛋!   就是这样一个废物的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会跟与长公主同样尊贵的精灵大使站在一起,还像闺蜜似的在唧唧我我,还参加神圣王国最尊贵的长公主的宴会跟长公主亲口说话——这种就连身为葛家财产真正的继承人、龙门理工大学的高材生、孔氏集团的未来干员,身为精英的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为什么会在这个废物姐姐身上出现啊!   我绝不承认这种事情!绝对!   看着讨厌臭屁自大的妹妹失魂落魄的样子,虽然因为她身上灵能装备的缘故她无法具体参透葛铭雨的心思,但仅凭外表葛鸣虚也对她的想法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一边上下其手调戏着怀里软弱无力的精灵少女,一边眼神一直注意在妹妹身上得意洋洋起来。   想不到吧,不过是走了运考上名牌大学还招进大公司,一直自诩为天才精英少女眼高于顶的你,看到你只能仰望的身份存在——虽然这个什么异世界来的精灵大使身份也来得莫名其妙,不过至少别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就行了——与我这个低贱卑微的家伙亲密的样子,一定心理失衡得不得了了吧!再不平衡点,再扭曲点,再痛苦点~咯咯咯~我就喜欢看你这讨厌的臭屁妹妹心里不平衡难受得不得了的样子……嘻嘻!   葛鸣虚心里正翘着尾巴得意着呢,气得浑身发抖的阿莉埃诺尔站了起来,向葛鸣虚伸手抓去,大喝一声:“你这个家伙,赶紧放开我的主人!”   葛鸣虚嘻嘻一笑,放开浑身酥麻发软的精灵少女翩翩退步,眼看着卡比拉要摔倒在地上,阿莉埃诺尔只得连忙将卡比拉抱入怀中,耳边传来葛鸣虚戏谑的声音:“啊啦~亲爱的艾莉,羡慕起我对你主人做的事情了么,做了你想做却一直不敢做的事情?”   “不许叫我艾莉!这个称呼我只允许我的主人叫我!我的名字是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是宣誓永远保护我的主人东方部落的酋长、白萨满、风暴之女卡比拉·派西亚的守护骑士!”被葛鸣虚戳中心事的阿莉埃诺尔羞红着脸用一连串的名字称谓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我才不会对我的主人有非分之想,像你这样的冒犯了我主人的毛贼,我、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诶呦~你真的没想过吗?你能发誓么?”   “我……我……”对于重视信仰,不会轻易向天发誓的阿莉埃诺尔,看着自己主人那充满水汽的迷离碧瞳,红扑的脸蛋,秀气的鼻翼,被葛鸣虚玩弄后酥麻娇声从少女的芳唇中传出,“我才……不会对我的主人……有邪念……”   “艾莉……”被葛鸣虚玩弄后浑身无力的卡比拉·派西亚站都站不起来,她眯起眼睛,看见了将自己抱在怀中的女骑士。   “扶我一下……”卡比拉这个求助的声音大概是太弱了,细微若蚊,阿莉埃诺尔没听清。   她向自己的剑灵骑士抬起了手,发出寻求帮助的声音,希望她搀扶自己一把,殊不知,她此时的这声迷醉的呼唤正是对阿莉埃诺尔最大的考验。   阿莉埃诺尔呼吸急促,怀中佳人抱,也不觉被她感染了,脑袋一片空白。   就在神圣的女骑士意志最动摇的时刻,小恶魔嘻嘻一笑,背着手轻佻地来到两人身边,诱惑的声音在阿莉埃诺尔耳畔响起,仿佛一条勾引犯罪的毒蛇:“不用发誓也行哦,要是你没想过,那你现在就保持心中毫无邪念地……对卡比拉酱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这声诱惑的身影,给了重视信仰与荣誉的十字军女骑士一个十分牵强、微乎其微、但至少算个能用的借口的弱宣称。   有了对觊觎领土十分正当、也必须正当的弱宣称,阿莉埃诺尔的声音平静了,她义正言辞地说:“我的意图纯洁无比,我对我的主人毫无非分之想,小觑我的誓言将是你最大的错误。”   正当精灵少女以为自己得救的时候,女骑士的下一句话便将她打回深渊。   “就让你看看,我现在的内心是多么的纯洁无瑕,就算亲手重复一遍你刚才胆大包天对我主人做出的过分之事,也无法勾起我一丝一毫的邪念!”   说完这句话,正义的女骑士,义正言辞后的阿莉埃诺尔堂堂正正张开嘴巴,地抿住了精灵少女另一边没被葛鸣虚的邪恶玷污的尖耳耳梢,一手按在她的胸峦,一手握住她的翘臀尽情地揉捏成各种美妙的形状,让才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精灵少女敏感的身体被酥麻的快感刺激到底!   吾心吾行诚如明镜,所作所为皆是正义!   “咿咿咿❤~~”   精灵少女那带来致命诱惑的娇躯发出的悲鸣回应了自己最信任的剑灵骑士所表达的拳拳正义之心。   在毫无保留地信任她自己的思念化身的剑灵时,阿莉埃诺尔跟葛鸣虚一样,甚至比葛鸣虚还要更了解自己主人那全身上下的敏感弱点,在今天这个弱宣称下,她总算能酣畅淋漓地将自己对法理领土的一切妄想之举真正实践。   “嗯呣~看到了没……就算……主人的身体,比伊甸园的果实还要诱人,也不会激起……我一丝一毫的邪念……我对主人的感情,就是这样纯洁无瑕……恩呣~”   “艾莉~不要啊……又要……又要变得奇怪了……”   “啊啦~果然是没有丝毫邪念呢~真不愧是正义的骑士,那么就让我来加大考验的难度,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信仰吧~”葛鸣虚一脸坏笑地靠了上来,阿莉埃诺尔得到了精灵少女的右边,葛鸣虚继续占据着她的左边,两人在这片领土的战场上针锋相对,寸土不让,都用竭尽全力的玩弄证明自己的意志,唯有被两个完全掌控自己弱点的朋友夹在中间的卡比拉·派西亚发出无助的哀鸣。   “鸣虚……艾莉,哈啊~哈……你们这两个家伙,不要再……咿咿!”   “你们真是够了!”   目睹这一切,忍无可忍脸颊羞愤滴血的葛铭雨一声尖叫。   趁着阿莉埃诺尔放开自己的时机,葛铭雨连忙捡起“鬼谲面”戴在脸上,遮住自己那红得滴血的羞耻表情,然而即使遮住了表情,那急促的呼吸与娇滴滴的声音仍然破坏了面具能带给她的威严。   “长公主会跟你说话是吧?哈啊~有异世界来的精灵大使为你撑腰是吧?哈啊?”   她捡起自己的灵狱剑,狼狈逃走,羞愤地指着葛鸣虚放狠道。   “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这个废物姐姐还是永远比不上我这样的天才精英!”葛铭雨对自己的姐姐发誓道,“总有一天,我会成为孔氏集团的执行高层,作为真正的精英干员回到家里,先是让你跪在我面前舔我的脚趾,然后再从无能的废柴哥哥那里夺走本就属于我的家产,我要成为让你们两个永远都只能仰视的存在,你们别想再小觑我!我一定还会回来的!”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葛鸣虚放开了卡比拉,看着眼前狼狈逃走的心魔,她异父异母的妹妹,少女冷冷地说,伸出手,死死地攥握住手心,“等我回到家里,我一定要把你们葛家亏欠我的东西全吐出来,先是你这个整天臭屁妹妹,然后是那个坐享其成的废柴老哥,我要你们两兄妹都跪在我面前,看着把你们的家产全都抢过来,从此永远没有人能再抬着头看我!”   看着远处恼怒的葛铭雨,还有身边倔得不行的葛鸣虚,娇喘歇息的卡比拉无奈摇头,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明明该要好的两姐妹关系会变成这样,听她们之前的对话她俩和她们那哥哥的关系应该也很差,两个做妹妹的居然都瞧不起她们的哥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这三兄妹变成这样恨不得掐死对面的关系呀! 112 山海经、巨龙与白水   现代社会是一个整体和平,局部冲突不断的世界。   冲突催生战争,战争催生不幸,不幸催生利润,而利润与战争结合到了一起,就成为了合情合理的战争经济。   随着近几十年来佣兵行业的愈发活跃,为了规范愈发活跃的佣兵行业,由数个跨国军工企业与佣兵企业领头组建的“佣兵公会”成立了,佣兵公会规范着这个世界的战争,用规则下的死亡为自己谋取利润,统治着那些冲突不断的无法地带。   然而佣兵公会虽然统治着这个世界的无法地带,但它却并非铁板一块,就先前面所说的——佣兵公会是由数个跨国军工企业与佣兵企业领头组建的。   【就在今日,历史悠久的圣公会骑士团‘巨龙守卫’发布了与神圣王国官方的最新合约,将作为佣兵公会的代表前往圣赫勒拿岛,进驻普拉蒂亚世界开设佣兵公会分部,并长期承包来自普拉蒂亚世界的大型雇佣合约。同时,来自山海经与白水国际的人员也在就普拉蒂亚世界业务相关内容与神圣王国政府进行积极磋商……】   山海经。   巨龙守卫。   白水国际。   这三个分别来自东方的共和国、西方的神圣王国以及大洋彼岸的合众国,三家兼具军工生产与佣兵业务的龙头企业,共同组建并维持着佣兵公会在全世界的平衡。   山海经私人安保公司,这家来自东方的军事企业,取名于古代东方志怪奇书《山海经》,山海经私人安保公司同样像《山海经》中繁多的奇异怪物一样,这家聚集了据说传承自古代东方修行者,与古老的“古修”对立而被称作“今修”的他们,用神奇的东方术式与先进科技的结合,成为了在世界各地扩张势力的庞然大物,同时吸纳着战争结束后国内四十年来庞大失业人口到海外继续发光发热。   巨龙守卫骑士团,据他们自称是传承于十字军东征年代的虔诚者,无论如何,在改信圣公会后——起码在现代,这支曾经捍卫上帝威严的骑士团已经转变为一支信仰神王,掌握雇佣军事行动、产品研发买卖、利润流转、股权分红权利的军事公司……没错,公司,大概只有巨龙守卫自己才叫自己骑士团吧。   白水国际,这家私人军事、安全顾问公司,诞生于合众国军工联合体,合众国军方的先进科技武器订单几乎有一半都来自于它。可以说跟白水国际的雇佣兵干过后,你就可以跟别人说你跟合众国大兵干过了——当然,没人想跟白水国际干上,他们从出身至今都是百分百名副其实为利润而生的佣兵武装。   这三家军事巨型企业共同组建承担了佣兵公会,集雇佣作战、军事保障、军事研发于一身的跨国际大型军事企业,俨然就是独立于国家的军事门阀,同时三大企业与各自的国家都保持隐秘的关系,他们的企业员工都有大量从共和红军、皇家陆军、合众陆军提前转业的退役军人,以及各种资源支持……   在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三大列强各自舔舐自己的伤口,在这个整体和平、局部冲突不断的现代社会,以三大列强官方背书,三企业暗中推动,以佣兵公会为名目进行的大型商业战争已经进行了许多次,除了赚取利润,也为下次可能存在的战争进行预演。   这些合情合理合法的商业战争包括了山海经与白水国际最近在在墨西哥、菲律宾、火星殖民地等地的佣兵武装冲突,巨龙守卫与山海经在印度的雇佣军事对抗,白水国际与巨龙守卫在南美的雇佣兵军事政变,还有日本、东南亚、中东……只要有市场有利润,就有地狱三头犬的存在,一切动乱地区的大型冲突都有这三大企业背后的影子在作祟。   而当异世界开放的消息传出时,这等好消息自然不会被错过,恶犬的三颗头颅正滴着垂涎的口水,想无数为利润而生雄心勃勃的企业一样,准备将它们先进的战争机器开往未被市场开拓的异世界先声夺人……   随着巨龙守卫骑士团与神圣王国官方签订了异世界合约,巨龙守卫骑士团正在进行频繁的业务调动让资源往圣赫勒拿岛的普拉蒂亚穿越门倾斜,同时要保证骑士团在世界各地的业务不受影响,它正有序地从世界各地的驻地中抽调人手。   亚力山卓港口,一些有着巨龙守卫标志的运输船正在停靠,巨龙守卫骑士团的员工正从船上下来,   【巨龙守卫旗下雷曼汽车公司出品,第二代全距离射击型城市治安机动装甲量产机,“疾风再诞II”,武装包括近距离镇暴霰射枪、中距离突击炮、远距离狙击炮,拥有机载三级元素屏障,附加实体元素盾牌。实力与优雅兼具,整顿治安市容的不二之选,现在就等各位注重生命财产安全的主人将这位美丽的新娘迎娶回家。现在单个售价外加后续维护升级8,000,000元外加通用喷漆色彩十七种任选!   现在额外支付5,000元还将特许进行巨龙守卫黄金龙骑兵精英华丽超级荣誉大会员喷漆与巨龙超商服务打折卡一张哦!】   “呜呼!终于回家啦!”一台刚上岸的巨龙守卫制式“疾风再诞II”型魔导机甲打开了她的驾驶舱,驾驶员享受地呼吸着祖国大地的空气——虽然她的祖国是有着光荣历史的法兰西而不是埃及,但踏上欧盟的土地勉强也算是回国啦,总比待在非洲吃咸鱼罐头好。   有着“黄金龙”之称的驾驶员夏洛特·罗塞尔高兴极了,为此她不由得由衷地感谢那位异世界来的外交大使小姐,多亏了她自己才有机会调回国内,若是有机会见到她,自己一定要好好感谢才行。   当然像她这样的小人物应该见不到堂堂长公主殿下的座上宾吧,不过她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报答对面的,倘若将来有机会去那位精灵大使的家乡,她一定要优先报名过去,在异世界好好履行身为一名光荣的骑士团成员的职责,以神王之名匡扶正义,惩奸除恶!   “喔哦~那是胡德号诶!”驾驶舱内的少女吃着面包一边惊喜地把手掌横放在额头上眺望远方正在离港的优美战舰,这艘在遥远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战功卓著的神圣王国皇家海军旗舰,到现在已经无武装化改造成海上移动博物馆的战舰已经在亚力山卓港完成了补给,正在远航向另一片未知的方向进行自己的巡回演出。   “哦哦!是达摩克利斯之剑!”遮云蔽日,当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胡德号开始远航的时刻,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荣耀,达摩克利斯之剑级天空舰也作为神圣王国的荣耀开始了她的远航。想必现在那位精灵大使小姐正与神圣王国的长公主殿下一同在上面吧,真是遥远得可望不可及呀。   魔导机甲里的驾驶员少女仰望天空,咀嚼着肉松黄油馅面包默默地想,举世的荣耀与她无关,作为小小的人她只能做好自己。   当然就像在这个世上发生的大多数事情一样,对有什么样的战争巨兽会进入自己的家乡全然不知,毫无警惕,坐在长公主专属座驾上的异世界精灵大使,卡比拉·派西亚正好奇地瞪大眼睛凝望窗外的风景。   这是她第一次坐航天器,而且还是坐在神圣王国魔导工程学的顶尖设计,长公主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级三号天空舰上,遥望着那越来越渺小的大地,这种感觉她即是恐惧,又是新奇,仿佛自己成为了天空的主宰者,万物皆臣服于自己的脚下。   “主啊,我这是上天堂了吗?”阿莉埃诺尔惶恐地看着愈发渺小的大地,她跟卡比拉一样,对飞翔充满了恐惧与陌生。   “应该还没有。”卡比拉笑了笑说,继续望着渺小的窗外,看着看着,她不禁抬起头,她到底还能飞多高呢?在天空之上又有什么,她还能去到什么地方?   “呐,鸣虚,你说天上还有什么呢?”   “宇宙,真空,星星,太阳。”葛鸣虚拿着手机在打游戏,不耐烦地说,“还有共和国的月球基地、合众国的军事空间站和火星殖民地,也就这些东西了。”   虽然有长公主的许可,但性格倔强的葛鸣虚就是要用自己的本事潜入上达摩克里斯之剑,她就喜欢看到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一脸惊讶地发现自己出现在自己本该安全可靠的飞船上时的表情——虽然从刚才来拜访卡比拉的长公主表情上来看,她对葛鸣虚的到来并没有什么意外。   当卡比拉她们一大早就从开罗国际机场乘着达摩克利斯之剑路过亚力山卓时,此时设立在开罗国际机场的穿越门启动了,一位从伦敦出发的访客瞬息间从遥远的伦敦国际机场抵达了开罗,那是一位穿着笔挺的西装,一脸刻板严肃的老人,他身上有着来自神圣王室授权的印章。   穿越门两侧守候的机场员工恭敬地鞠躬称呼道:“欢迎来到开罗,大臣先生。”   “免礼了,我这次只是来带长公主殿下回伦敦去参加议会的听证会的。”大臣淡淡地说,左右盼顾,却发现这里都是机场的招待人员,来自长公主手下的官员居然一个也没有,未免太不知礼数,大臣皱起了眉头,“殿下她人呢?”   机场员工们默不作声,老大臣眉头大皱,望向候机厅玻璃外的停机坪,这里有世界各地的各种大型客机,有来自元素世界的,也有非元素世界的,但就是唯独没有他们神圣王国的骄傲,达摩克利斯之剑级三号天空舰。   “达摩克里斯之剑在哪里?”大臣心中泛起不详的预感,“她去哪儿了!”   在大臣严厉的质问下,一个机场员工怯怯地回答:“达摩克利斯之剑……她补给完后今天一大早就启程了。”   “什么!?”老大臣闻此大跌眼镜,气得胡子抖起来,连忙抓住机场员工厉呵,使劲摇晃,“殿下她到底去哪里?达摩克里斯之剑要飞到什么地方去!?”   “不、不知道……他们没说过……”   “快联系他们,叫他们返航!”   “达摩克里斯之剑拒绝联络!”   “那就重新设定穿越门,连接在达摩克利斯之剑上的穿越门,我现在就要面见长公主殿下!”   “不行,他们关闭了船上的穿越门!”   “见鬼!”   这叫什么长公主!   老大臣把机场员工丢在一边,看着天空气急败坏地大叫:“快去找殿下!” 113 卡比拉与家乡的通讯   卡比拉·派西亚看着屏幕对面的人。   对面的森林精灵也在看着卡比拉。   魔力元素充斥在地球世界上,元素世界以城市为单元建立的无数个魔力枢纽,将原始、无序的狂躁魔力安抚下来,在营造供平民百姓生活的平和环境时,也起到共建魔力互联网基站的作用,只要在魔力枢纽的范围内人就可以和世界另一端的人用魔法通话,是元素世界互联网技术与移动通讯技术的基础。   但对于异世界这种状况要复杂一点,魔力枢纽的互联网与移动通讯功能只在地球通用,要跨越一个纬度到极其遥远的异世界,普通的魔力枢纽是做不到的,这需要在地球世界与普拉蒂亚世界两端同时建立特殊的魔力枢纽,才能构建一个通过元素亚空间打通两者间隙的通讯渠道。   现在的卡比拉·派西亚正在跟自己家乡的同胞进行视频通讯。   【所以说,你就是地球人派来和我们建立外交关系的外交大使么,派西亚家的小卡比拉?】   长公主殿下对外界声称卡比拉·派西亚是来自普拉蒂亚世界的银月精灵帝国派往神圣王国的外交大使,而到了这里真正面对家乡帝国的同胞时,卡比拉又成了神圣王国派往帝国建立外交关系的外交大使了。   这像什么话呀。   这先斩后奏的身份按在卡比拉身上她感觉尴尬极了。   屏幕的色彩很鲜艳,分辨率很高,仿佛身临其境,根本让人没法想到其实正在通话的两人位置跨越了两个世界。神圣王国的元素互联网与移动通讯技术很发达。   问话的人也跟卡比拉一样,有着纤美的体态身姿,美丽的容颜,透着身为森林精灵那轻灵出尘的气质,容貌却是比年轻的卡比拉更为成熟。与卡比拉璀璨的金色长发不同,她的头发是银灰色的,尖长的耳梢似乎受过伤,右耳下方有个小缺口,为她的容颜添了一分残缺的瑕疵。   她穿着一身贴合她胴体的御前铠甲,工匠精湛的技艺使它既坚固轻巧,又不失森林精灵独特的华丽审美,衬托着女将军这份肃杀的气质。即使是在视频通讯,她也时刻按捺着腰侧的剑柄保持警惕。她看着卡比拉的眼神隐约透着一股上位者的傲慢。   “对,我是派西亚家的卡比拉……”相比之下卡比拉·派西亚就显得很局促不安了,她或许已经习惯了在路上遇到称呼她精灵大使的路人,但面对家乡的同胞还要这样自称?女皇陛下在上,这真是太羞耻了,精灵少女红透了脸,像做错坏事被发现了的孩子似的连忙辩解道,“但这不是我自己的意思!是、是克莱尔……是长公主她非要我做的!”   【哦,那你就好好干吧。】对面的女将军似乎对这其中的事情不以为意,就这样认可了卡比拉作为神圣王国派往银月帝国的外交大使的身份,被威严的女将军这样盯着,怯懦的卡比拉压力大极了,双腿紧张不安地扭捏,这时女将军想到了什么似的,对卡比拉问道,【对了,你知道我是谁么?】   “呃,我不知道……”   一辈子没出过家乡森林的小村庄,一出远门就是直接跑到地球世界这么遥远的地方,卡比拉·派西亚对家乡的认知都是懵懵懂懂的,只知道她生活的祖国是森林精灵的银月帝国,她们的女皇陛下是神明的化身,是统zhi整个银月帝国臣民的主人。如果她能去参军服役完成每个森林精灵的成人礼她大概会增长不少见识,可惜今年由于地球世界到来造成的影响,导致征兵官迟迟没有到来。   【我的名字是席尔瓦·战争行者·莎,是女皇陛下的御前将军,我的言语能代表银月皇庭,女皇陛下将会知晓我们之间的谈话。】   听到席尔瓦的话,卡比拉震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从未出过家乡森林的卡比拉并未听说过席尔瓦·战争行者·莎的大名,但家乡的祭司姐姐教育过她,在银月帝国只有那些被册封的领主,以及有卓著功勋的传奇英雄才能拥有称号,就像她引以为傲的祖先诺卡莉斯·擎苍羽翼·派西亚一样——擎苍羽翼,这个派西亚家族的后人们最想得到的称号——他们的称号不但会永远成为名字的一部分,而且还会通过神圣仪式受到女皇陛下永恒的赐福。   卡比拉只是个从小没出过村子的孩子,别说称号了,大多数森林精灵就算度过一生都不能得到有女皇陛下祝福的传奇称号,然而她现在不但成为了家乡祖国与神圣王国之间的外交大使,就连只存在于故事中拥有女皇称号的传奇人物都在与自己对话,卡比拉感觉自己就像活在童话故事中做梦一样。   而且她还代表着伟大的女皇陛下的意志!   莫大的喜悦席卷了精灵少女的理智,她结结巴巴地回答说:“莎、莎女士,我、我很荣幸见到您,我、我作为女皇陛下的子民,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期待,好好履行身为外交大使的职责,绝不辱没我们银月帝国的颜面!”   【嗯。】席尔瓦将军淡淡应声,颔首致意,她看着卡比拉这狼狈局促的样貌,又看了看卡比拉那璀璨如金色丝绸的长发,一头银发的女将军皱眉问,【派西亚,你难道还没完成自己的成年礼吗?】   听到将军的话,卡比拉愣了一下,面露尴尬,捧起自己一头璀璨的金发,看着只有末梢有一撮象征成人的银灰色,卡比拉就感到自卑,她十分不好意思地说:“呃……是的,很抱歉,我还没有完成自己的成年礼……”   【这样不行啊,看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怎么能代表女皇陛下的颜面呢?】   卡比拉羞涩的脸颊埋得更卑微了:“我……我们村的征兵官这几年一直没有来……”   听到卡比拉的话,席尔瓦·战争行者·莎将军愕然:【派西亚家的卡比拉,你住哪里?怎么会没有征兵官征召你呢?】   “我住在精灵之森。”卡比拉说。   【精灵之森?精灵之森……虽说那里帝国的边境地带,但也不应该啊……这些该死的家伙。】银发的女将军抵着下巴思考了一阵,突然狞面骂咧了一句,然后抬起头对卡比拉说,【抱歉,这大概是我们官僚机构的失误,这些年来由于这些地球人的到来,帝国的局势比较动荡,才导致了这种不该发生的事情,不过不用担心,等你以后回到我们的世界,我们会专门为你弥补一个成年礼的。】   “哦!”卡比拉开心地踮起脚尖竖起耳朵,又问,“那我们精灵之森呢?我们村不止我一个人没完成成年礼呀。”   【你放心,依女皇陛下的旨意以及我们的传统,每一个成年的森林精灵都能参军入伍得到一个完整的成年礼,只是最近帝国的局势不太好罢了,这是我们银月皇庭的责任,等待我们将帝国的局势稳定下来,征兵官都会被派出去的。我以我身为战争行者、御前将军的荣誉保证,每个成年的森林精灵都会得到用血与火历练自己的成长机会。】   “那真是太好了。”想到同乡的伙伴们都能参军入伍向女皇陛下宣誓忠诚,卡比拉·派西亚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在地球那边为女皇陛下多做出一份贡献,维护好我们银月帝国与地球诸国的关系,并且让我们得到更好的条件,我们银月皇庭多一分力量,帝国的局势就会尽早稳定下来,那些延误的征兵官也就能派出去了。】   “我明白!”卡比拉·派西亚第一次感觉自己责任重大,自己家乡祖国的重任分出一担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莎女士,请问我现在能为女皇陛下做什么呢?”   外交大使该怎么做呀,到底要做些什么呀……就是跟克莱尔她讨好关系么?这、这真是的,到底该怎么让她开心呀,感觉她一直挺开心的呀……   讨好关系之后就是讨要东西?Emm,地球的确是比我们的家乡先进呀,好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能飞到天上的飞机,跑得飞快的汽车……可老是向克莱尔要东西是不是太丢人了_(Xз」∠)_……   【武器。】   席尔瓦将军说。   “诶?”卡比拉愣了。   【我要你向地球人提要求,向我们提供更多的武器。】席尔瓦将军着重词音强调说:【更多的武器,更好的武器。】   “武、武器……”消化了一下席尔瓦将军的意思后,卡比拉哈哈笑着犹豫说,“这些东西我们村都有嘛,不就是弓啊剑啊什么的,只要有个铁匠铺咱们村自己就能做呀,自己备好参军就行了,不都是这样——”   【幼稚。】   卡比拉噤声,尖长耳朵瞬间耷拉下来。   席尔瓦·战争行者·莎,女皇陛下的御前将军冰冷地说,不带丝毫的感情。   【虽然我们的祖先依靠剑与弓在女皇陛下的领导下建立了偌大的银月帝国,但这种时代也早就随着这些地球人的到来过去了。由于这些可恨的地球人造成的影响,各种边境动乱,异族反叛,外来信仰,那些胸怀异心的领主、将军、大祭司都在蠢蠢欲动,这些都在动摇我们女皇陛下的帝国,派西亚家的小卡比拉,你大概还不明白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家园已经到了多么岌岌可危的地步。小卡比拉,你知道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我……”精灵少女的瞳孔颤抖着,说不出话,“我不知道……”   席尔瓦将军冷冽地说:【如果我们不小心,偌大的帝国就会分崩离析。如果我们不注意,我们森林精灵美好的生活就会永远消失。如果我们粗心大意,女皇陛下将对我们失望!身为御前将军,我决不能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面对这样的乱局,只有用最严厉的铁腕才能制止,而过去的武器完全无法应对帝国当下愈演愈烈的乱局。只有用最强大的武力才能保证帝国的和平,稳定压倒一切,这就是我们森林精灵千百年来遵循的传统!】   卡比拉派西亚凄然地站在将军的训斥下。   【前段时间,有一支自称巨龙守卫骑士团的地球雇佣军来到首都为我们银月皇庭效力,他们出色的战斗力令我刮目相看,但仅仅一支雇佣军远远不够银月皇庭克服当下的乱局,更何况地球人不值得信任。为此,我们需要那些地球人先进的枪械、火炮和战车,我们要它们大量的成品,我们要它们的生产方法,并以此组建一支与地球人同样强大的精灵新军,它们将使用地球人的武器,用最血腥、最果决的方式,清除帝国一切有异心的反对势力,只有中这样的方式才能稳固眼下的帝国。而当一切都解决后,这些地球人……】   席尔瓦将军转身离去前,最后看了卡比拉派西亚一眼:【这一切都是为了女皇陛下与银月帝国的生死存亡,想想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你明白这份责任吗?】   “我……明白,莎女士。”   【那就好。】   魔导通讯断开了,卡比拉一直在期待与自己家乡同胞的通话,却没想到最后得到的是这么一份沉重的负担。   她好累。   安利一本书《边境要塞的内鬼指挥官》是一位当初跟我一起在魔物娘贴吧写魔物娘小说的作者写的——话说我有多久没写魔物娘小说了_(Xз」∠)_?   要不接下来的故事我再加点魔物娘的元素进去? 114 武器   结束了与家乡的通讯,卡比拉默默地走出了战略指挥室。   来到娱乐区块,酒吧吧台的调酒师正在华丽地炫技调酒,坐在吧台前的美人,欧罗巴的红宝石,克莱尔·圣·潘德拉贡正津津有味地欣赏调酒师炫技,乳白色的精致长筒手套双手交叠、手肘撑着桌面、手背搭桥撑着下巴的长公主注意到了卡比拉的到来。   克莱尔公主推开桌子,吧台高椅的轴承旋转一半,长公主热情洋溢地招呼着自己的外交大使,笑着说:“呜呼~卡比拉卿~!要不要来一杯千草叶泡发酒?这可是全世界最顶级的调酒师调配的‘佣兵酒’哦~味道绝对会让你喜欢上的。”   精灵少女低垂在头颅,默默地走到克莱尔身边,坐在了吧台位子上,调酒师将一杯在佣兵公会的雇佣兵之间很流行的、经过世界顶尖调酒师调配过后的千草叶泡发酒推到卡比拉面前。   精灵少女沉默地踮着轻靴脚尖,双膝内敛并拢,双手捧着酒杯,双眼望着酒杯中的泡沫,陷入了迷茫。   长公主微笑地说:“在战略指挥室的通讯质量还不错吧~这可是战争年代为了全天候在任何杂乱敌对干扰环境下都能顺利与周围部队联络通讯指挥而搭建的顶尖设施,我爷爷那辈人在这地方的投入占了整艘天空舰整整十分之一的支出呢!不如说这艘船那些杂七杂八的装甲火炮导弹舰载机都是为了保护这个房间准备的……哈哈,不过现在已经是和平文明的现代社会了,不需要这么尖端的设备,所以这个房间没有设置完毕就提前下海了,剩下的设备倒是勉强能给你和家里打电话用……”   长公主注意到了精灵少女此时情绪有点低落。   她在卡比拉尖长的耳畔低低问道:“怎么了,你的家乡不认可你的身份吗?”   想到这个可能长公主有点生气。   如果自己想要的事情没有顺从自己的意志……   那自己就强迫她们顺从自己的意志。   卡比拉·派西亚摇了摇头,低沉地回道:“不,没什么问题,我见到我家乡的同胞了,她们……也认可了我作为我们两国之间外交大使的身份……”   “可我看你这么低沉的样子……”长公主蹙眉道,思索片刻,眉头一挑,“难道说,她们对你提了什么很难办的要求?”   卡比拉抿唇不答:“呣嗯……”   长公主安慰地揉着卡比拉头顶上的金发笑道:“没事,告诉我吧,有什么烦恼都可以告诉我,我们不是朋友嘛~”   “嗯……”   “她们到底提了什么要求,竟让你如此为难?”   “她们……将军她说……她们……”似乎十分难以启齿,卡比拉红着脸,咬着牙说了出来,“她们希望……贵国能……”   “为我们银月帝国,为银月皇庭提供更多的武器。”   长公主愣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   然后长公主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用力拍打卡比拉的后背,差点让卡比拉把刚刚喝的千草叶泡发酒都一口喷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是多大的问题呢,原来就这!”   长公主豪迈地将眼前的千草叶泡发酒一饮而尽,舒爽哈气,将慌乱的卡比拉·派西亚一把从位置上带起,牵着往门外走。   卡比拉慌乱地说:“克、克莱尔!你要带我去哪里?”   长公主嘻嘻一笑,说:“咱们去靶场!看看什么好武器才入得了你的法眼,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打包带走,假一赔十!”   在牵着卡比拉去靶场的路上,克莱尔孜孜不倦地对卡比拉讲解着。   “我们地球有着优良的战争传统,在漫长的时间里,我们的祖先也曾像你们精灵一样,   用冰冷的刀剑为自己博得荣耀,然而随着时代的进步,落后的武器就不合时宜了,从最基础的刀剑、弓弩,然后是火枪、大炮,然后是飞机、坦克、战舰、导弹、无人机,武器一直在更新换代,作战的效率越来越高,战争的速度越来越快,谁知道我们在未来的战争中还能发明出什么呢!”   克莱尔自豪地说着,卡比拉·派西亚心情复杂地听着。   克莱尔问道:“我看过我们派往普拉蒂亚的探险队带回来的报告,上面说,你们精灵都在使用冷兵器,卡比拉卿,是这样的吗?”   “冷兵器……”花时间理解了一下这个习以为常的概念,卡比拉犹豫地说,“呃,差不多是这样吧……”   克莱尔说:“那还真是可惜呀,我们地球人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用火器来替换这些原始的武器了。我们单兵用的武器早就就都用远程的‘枪械’来替代。连最基础的‘枪械’它的发展都在日新月异,从最早的火枪、燧发枪,出现了来复枪、装药式步枪、栓动步枪……”   “到了我们地球被称作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争时,能连续发射的机枪的普遍运用改变了整个战争的局势,传统的大兵团作战受到了极大的遏制,这迫使我们发明了诸如坦克、飞机之类的机器,寻求在战争中的突破口,而由于装甲车与航天器的发展,又反过来催促单兵反装甲与防空武器的诞生。”   “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由笨重却火力强大的机枪和便携却火力单薄的步枪结合得到的单兵冲锋枪与突击步枪开始广泛运用。诸如激光冲锋枪、电浆手雷之类的‘能量武器’也在这个时代崭露头角,同时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我们神圣王国拥抱了魔法,也开始将魔法运用到枪械上,发明了‘元素武器’。”   卡比拉心思完全没在长公主的话上,她侧头看着走廊上挂着的画像,好像都是神圣王国历代的将军元帅,他们穿着不同时代的制服,他们都曾年轻,为这个国家抛头颅洒热血。   克莱尔继续说:“最后是到了上个世纪第三次世界大战,由于魔力元素涌入地球,我们的世界被划分为非元素世界与元素世界,两个世界‘能量武器’与‘元素武器’的概念也在逐渐成熟,至于排除在那之外还在依照过往传统使用装药发射的武器则被称之为‘传统武器’。从此地球的武器基本上分为了‘能量武器’、‘元素武器’和‘传统武器’这三种,三种类型的武器都有各自的优缺点,是个要考量的要素。”   说着,两人终于来到了达摩克利斯之剑级三号天空舰的靶场区域,船员平时在这里进行射击训练,这里也存放了各种神圣王国的主流武器供训练用。   “现在我们来挑挑你喜欢的好伙子吧!”   射击区域标识了不同距离的靶子,这些靶子都是由靶场的魔法装置生成的元素傀儡,他们变化为人形,就好像真人一般站在里头,当武器将它们摧毁后系统会汇报射击数据,再重新生成为靶子。 115 靶场射击   “在我们元素世界通常只会用元素武器和传统武器,我们不支持非元素世界的能量武器,所以很抱歉没法给你提供啦~嘿嘿,你瞧,这三款就是我们神圣王国列装最广泛的三种制式武器,我给你演示一下,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去吧。”   穿着华丽法裙的克莱尔公主从枪械保管员那里领取了三支步枪,抱到了桌子上,她提起了一支步枪,娴熟地检查配件,将这支后部装配了魔力水晶有着圆润外形的突击步枪向来自异世界的国际友人展示,嘻嘻一笑,解除了枪械上的魔法保险,纤手按在了镶嵌在枪身中的魔力水晶上,集中精神,将周围环境中的魔力元素以精神力汇聚到魔力水晶中。   “元素武器是我们神圣王国独特的发明,通过魔力水晶与魔导组件简单而高效的魔法进行质能转换,将寻常的魔力元素压缩为元素子弹发射出去,而且不用担心补给问题,只要它用魔力水晶制成的弹匣结构完好,你就能无限度地将自己的精神力引导魔力注入为其补充弹药。”   克莱尔公主给了卡比拉一副护目镜,自己也拿起一副护目镜,两人戴上后,克莱尔公主举起枪口,枪托抵肩,瞄准目标,扣动了扳机。   扣下扳机的那一刻,枪械中的魔导组件迅速汲取水晶中的魔力,并将其转化为灼热的元素子弹,并通过这个转化过程时的激烈魔法反应提供的动能,将元素子弹迅速推出枪口。   噗噗——!   一记密集而精准的三连点射!   啊啊啊啊啊——   卡比拉害怕了,她听到了生命的惨叫,长公主美丽的容颜被疯狂的血色所染红,她拿着名为枪械的武器,狞笑着扣动微不足道的扳机,就能使血肉燃烧,散发恶臭的香气,在绝望的恸哭中化为了一团焦炭。   “呜!”卡比拉吓了一跳,心头一揪,疼痛地倒退一步。   靶场射击区域的人形元素傀儡被克莱尔公主精确的三连射打碎了肩、颈、头,被命中的部位炸碎开来,靶子的手臂掉落下来,被命中的手臂与伤口在烈火中燃烧。   长公主放下发烫的枪口,侧头微笑地对卡比拉介绍:“西兰花-12式元素突击步枪,是我们神圣王国自二战结束后发明的元素武器第五代改良品,满载弹量为42发,它拥有单点射、三连射、全自动三种射击模式,重量轻、简单便携,几乎没有后坐力,还很安静,可惜就是子弹出膛速度有点低——当然这是所有发射元素弹药的武器通病啦,它的威力还是蛮足够的。”   克莱尔公主放下了西兰花-12式元素突击步枪,又拿起了桌上另一把枪,尊贵的长公主娴熟地翻覆检查手中的枪械,握紧握把,将弯弹匣插入位于握把后部的弹槽之中,拉栓上膛,枪托抵肩。护目镜下长公主那双明眸焦聚在了元素傀儡上,聚精会神。   “呼……”长公主长出一口气,片刻,她迅速抬起枪口,瞄准了眼前重新生成的元素傀儡,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精确的多重点射!   卡比拉的瞳孔颤抖着,血色,蒙蔽了整个世界,火红的长公主那火焰的公主法裙,似乎皆为鲜血所染,尽显疯狂,卡比拉惶恐地感觉自己不认识她了。   裂口狂笑的鲜血公主将枪口对准眼前的人,连续地扣动扳机,每一次都会有一颗子弹出膛,第一颗打碎了他的右手腕,第二颗打碎了他的右手肘,然后是左迎面骨、右膝盖,血肉横飞,它痛苦哀嚎,摊开双手双膝跪地,它腹部又中了一枪,鲜血直流,当一切能施加的痛苦都施加完毕后,他的头颅才炸裂开来,血淋淋的,到处都是……   “卡比拉卿?”手持枪械的克莱尔公主疑惑地看着卡比拉,“我脸上有什么吗?”   “呃、啊!没什么!”精灵少女连忙摇头,将那些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血腥幻觉强压下去,看向靶场,惊恐地发现每个部位都被精确命中的元素傀儡已经四分五裂了。   用精湛的枪法完美演示枪支性能的克莱尔继续为卡比拉介绍道:“SA80式无托结构传统突击步枪,它诞生于上世纪八十年代,使用配套的5.56毫米的欧盟制式传统弹药,使用载弹量30发的可拆卸式弹匣,精度良好,初速高,使用传统装药式弹药。传统武器的好处就是它能在各种不同环境下都能够基本稳定地使用,无论是到充斥着魔力元素的元素世界还是到没有魔力元素的非元素世界都能进行通用,因此也是我们地球最广泛的武器种类。虽然我个人推荐你使用在元素世界更泛用的元素武器,可要是你对传统武器感兴趣也不妨考虑一下哦。”   说着,克莱尔公主放下了SA80传统突击步枪,拿起了最后一把武器。   那是一把后部装有元素水晶弹匣、棱角分明、棱形的枪口显得狰狞的步枪。   “普洛仙-25式元素射线步枪,我们神圣王国最新款的尖端单兵步枪,支持快速更换元素水晶弹匣。不以普通子弹射击的形式射击,它采用一种持续的、毁灭性的元素粉碎射线进行攻击。它结构简单,却输出强力,它没有单点射,没有三连射,它唯一支持的模式只有一种……”克莱尔公主嘴角勾起一道愉悦的弧度,“那就是全自动。”   说罢,她对准人形元素傀儡,扣动了扳机。   这次她没有精确地架枪瞄准,仅仅是大致对准了方向进行腰射。   哧——!!   一道蕴含着可怕力量的破坏光束,从枪口迸发,射向了靶子。   果不其然,因为没有精确瞄准的缘故,克莱尔的第一枪射歪了。   但这射出的并不是子弹,而是一道持续性的、破坏性的、不断以混沌的元素魔法粉碎接触到的一切事物的毁灭光束,随着对显眼弹道的调控,这道持续不断的毁灭光束,逐渐移动向人形傀儡身体的每一寸部位……   “垃圾全都被我扫干净吧哈哈哈哈!”   血,还有肉,在长公主愉快享受的口吻下,被称作垃圾。   毁灭光束的绚丽光芒倒映在了卡比拉颤动的碧色瞳孔中,划破了天空,划破了大地——   让血,从云层的伤口中低落。   让血,从大地的裂缝中渗出。   毁灭光束粉碎着能接触到的一切事物,精灵少女胆战心惊地站在血色的长公主背后,看着这被天之血与地之血染红的血色人间,哀鸿遍野,仿若神明的审判将灵与肉割裂,她一切熟悉的事物,她家乡的森林,邻居朋友,自己的同胞,都在这毁灭光束下碎为血雾,化作齑粉,她们曾熟悉的血肉尘埃随风飘落到她的脸上,渗入她家乡的土壤中……   “哈哈哈哈哈!”克莱尔公主酣畅淋漓地将枪口光束的威力宣泄在傀儡上,直到榨干大工业生产出的元素水晶弹匣能容纳的最后一滴魔力。   看着长公主的背影,卡比拉·派西亚,她颤抖了,她害怕了。   为什么……地球人到底为什么要发明出这些可怕的武器?   家乡的同胞们想要这些可怕的武器,究竟是想做什么?   如果……如果自己把这些可怕的武器带回家乡,自己的家乡……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真的该把这些武器,带回家吗?   卡比拉害怕地动摇了。   “呼~真舒服,自从要工作后好久没这样火力全开啦!”将远处的人形傀儡毁灭得连渣滓都不剩,长公主轻轻放下普洛仙-25式元素射线步枪,欢愉地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卡比拉笑道,“西兰花-12式元素突击步枪、SA80式传统突击步枪,还有这把普洛仙-25式元素射线步枪,这三把枪的威力你都看过了,怎么样,有看中哪一款吗?西兰花-12式和SA80都是已经生产很久的制式武器了,你想要多少都没问题,就是普洛仙-25式这把枪才研发完毕,相关的军工企业还在全力生产,预计到明年才会列装完毕,没法给你提供多少哦,顶多给你五百把作为样品,你究竟喜欢哪把枪呢……卡比拉卿?”   克莱尔公主疑惑地看着卡比拉,她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   “我、我再想想吧……抱歉克莱尔……”   长公主展示的武器越厉害,卡比拉就越害怕。   精灵少女耸拉着尖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要不你自己上来打两枪试试?”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谢谢克莱尔……我、我就先回去了,等我想好了再给你消息!” 116 武器与家乡   离开了靶场,闷闷不乐的精灵少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卡比拉把她的武器都放在自己的房间里,也包括了堂·吉诃德之刃。   当卡比拉·派西亚来到自己的房间时,竟然看到葛鸣虚和阿莉埃诺尔在吵架。   阿莉埃诺尔不知道为什么正气急败坏地指着着葛鸣虚大叫:“……这幅画真是太过分了!”   准确地来说是指着葛鸣虚手机中的画面。   “我真不知道这幅画哪里惹到你了,是这两个你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国家的国旗?是这些国旗漂亮的图案下面铺着的尸体?还是一个邪恶的大兵割断了小孩子的喉咙?”   “羔羊!主曾恩赐于亚伯拉罕,允许其以纯洁的羔羊替代其爱子以撒作燔祭,用无暇的羔羊替代了孩童的痛苦,不但是我主的仁慈,更是为世人牺牲自我的圣子象征!然而这幅画,这个人,竟然视羔羊的祭品如无物,堂而皇之地去杀害一个手捧羔羊的孩童?真是……太亵渎了!”   “我还真没想到这个典故,不过这样我觉得这幅画画得更好了。”葛鸣虚嘲讽地说,把手机收回来,挑衅地看着曾以信仰之名参加国十字军东征的女骑士,“怎么了,不喜欢?戳中你们这些西方人自古以来虚伪贪婪的信仰文明本质了?”   “你刚才说什么?”阿莉埃诺尔没把葛鸣虚那一串莫名其妙的话听得太清楚,但至少她明白自己听得很火大,她攥住葛鸣虚的衣领,抬起自己的铁拳,冷言威胁道,“如果你做好一个月下不了床的心理准备,你大可将刚才的话在我面前重复一遍。”   重复个鬼啊,会被打的,用手机在网上随便口嗨多少次都没问题哦。   想到会被当场揍她心里本来想遵从本心怂一手,但看着阿莉埃诺尔砂锅大的拳头,今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葛鸣虚还是死鸭子嘴硬地蛮瞪着她说道:“只用重复一遍吗?我再重复几遍都没问题的哦,你们这些西方人——哇啊!”   “好,这是你自找的……”   “艾莉住手!”卡比拉连忙大叫制止了准备动手揍人的阿莉埃诺尔。   “啊,我的主人,您回来了。”看到卡比拉,阿莉埃诺尔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起来,放下了葛鸣虚和即将挥出去的拳头,“怎样,和家乡的同胞联系过了么?”   “嗯……”精灵少女轻轻点头,想到之前的事情,卡比拉的情绪就低落下去,她看向两人问道,“你们刚才在吵什么?”   “没什么,又是一个最近在网上流行的饭后谈资罢了,这种东西多得很。”葛鸣虚淡淡地说,阿莉埃诺尔则是羞于启齿,葛鸣虚随手又刷了个贴子,把手机收起来说,“反正跟咱们的生活没关系。”   “哦,是这样啊。”沉浸于烦恼中的卡比拉·派西亚也没有继续追问的心思。   与卡比拉一心同体的阿莉埃诺尔感觉她似乎跟家乡联系过后心情不太好,对心灵变化敏感的葛鸣虚率先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家乡……是叫精灵之森来着吧。”   卡比拉摇头解释说:“不是我的老家啦,我是和我的国家,和女皇陛下的将军在联系……”   卡比拉跟两人大致说了一下。   阿莉埃诺尔右手怀抱乳胸,左手抵着下巴说:“所以,现在是这位席尔瓦·战争行者·莎将军在跟你说话?她与她身后的银月皇庭代表着你们的女皇陛下与整个帝国?”   “嗯,席尔瓦将军希望我能向克莱尔,向神圣王国要更多的武器援助……”   葛鸣虚眉头一挑:“公主殿下她不同意?”   “没有,克莱尔她同意了,还让我随便挑……”   “哈哈哈,居然有这等好事,不知道你在烦恼什么。”葛鸣虚哈哈大笑,“我要是个公主能大笔一挥就好啦,那样我一定给你推荐咱们共和国产的武器,咱们东方的军火质量可好了,经久耐用,价格实惠,每年都有大量的武器卖到中东、非洲、菲律宾、印度,用过的买家都说好,呜呼~可爱的小钱钱~赚得飞起!”   “是啊,有好的武器有什么不对的。”阿莉埃诺尔也点头,虽然她来自古老的中世纪,但对有好的武器肯定是赞同的,这算是她为数不多对葛鸣虚赞同的地方。   葛鸣虚引以为傲地讲着,在卡比拉听来却十分地刺耳,她难受地大喊:“可我根本不想这些可怕的武器送到我的家乡里来!”   葛鸣虚与阿莉埃诺尔都被精灵少女的这一声大喊给愣住了。   “克莱尔她给我展示了她们的武器,只要轻轻动一下手指,许多人就会随便地死掉,这些武器都很厉害,很强大,她说我看上哪款就送我哪款……”   卡比拉低低地说,抬起头来,俏丽英气的脸庞上此时充满了焦虑,焦急得要流下眼泪。   “可是她给我看的武器越是厉害,我就越害怕,地球上的武器都是比我们的刀、剑、弓、枪强大许多的东西,就像我在这里见过的其他东西一样……但是再厉害的武器它也终究是武器,它不能吃不能穿,除了更快地杀人更残忍地杀人外什么用也没有!我……我不知道,倘若这些武器送到我的家乡,我的家乡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卡比拉沮丧地垂着头,低低啜泣。   沉默片刻。   “你错了。”两人说。   “诶?”   阿莉埃诺尔的铁护手轻轻放在卡比拉的肩膀上,她语重心长地说:“倘若一个罪人,拿着一把刀,犯下谋害的罪行杀了一个人,有罪的难道是那把刀吗?”   “杀人者,非我也,兵也……呵,哪有那么好的事。”葛鸣虚摇头轻笑,“就算没有枪,没有炮,甚至没有刀剑长矛,人们都会用木棒和石头打架嘞!”   听着葛鸣虚的话,卡比拉怯怯地说:“一定……非得这样吗?”   阿莉埃诺尔将手按在一旁桌子属于卡比拉的双剑上,看着手下的两把剑,她说:“正是如此,此乃主降于世人身上的原罪,或许某一天救世主能再次赎清我们的罪孽,但你终需知晓,罪行永远是人犯下的罪行呀。”   “更何况落后就要挨打。”葛鸣虚擦拭着消音手枪,淡淡地说,“咱们国家过去曾有一段惨淡的历史,有着辉煌过去的文明古国,因为常年的愚昧自闭,当外国越来越进步的时候,我们还在抱残守缺,越来越落后于整个世界。来自西方的外国帝国主义列强欺压咱们,曾经弱小的邻国也来打咱们,整个东方华夏大地的人们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经历了千辛万苦咱们华夏人民才站了起来,这其中因为武器落后于人遭受的苦难谁不知道……难道你想以后那些外国人拿着长枪开着飞机战车,你们精灵还拿着老古董的剑与魔法迎战不成?”   “我、我没想过这种事情……”听着葛鸣虚的话,卡比拉动摇了起来,她耸拉着尖长耳,不断摇头,“我真不明白,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吾主……”阿莉埃诺尔正想劝说,这时,门外传来了长公主手下女仆的敲门声。   “卡比拉·派西亚小姐,来自普拉蒂亚世界神圣王国驻银月帝国大使馆的通讯正在等待您,请您往战略指挥室去一趟。”   葛鸣虚哼哼一声说:“看来你家里人在催你了,你得给个确切的回复才行。”   “可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卡比拉还是对提供神圣王国武器的事情很动摇。   阿莉埃诺尔拾起堂·吉诃德之刃,交付在卡比拉手中说:“不用担心,吾主,这次我会与你同在,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卡比拉安心地与阿莉埃诺尔相视着:“艾莉……”   “喂你可别想偷跑啊!我也要一起去,卡比拉,咱们一起去见你那个什么牛皮哄哄的席尔瓦将军吧,我会跟你站在一起的,她要是敢骂你一句我就骂她十句!”   卡比拉惊呼:“不可以!她是女皇陛下的将军呀!”   “哈哈开个玩笑啦,好了,史无前例的异世界外交官,咱们去会会这位席尔瓦将军去!”   “嗯。”   她们说的没错,这次她无论如何都得给个确切的回复了。   走在前往战略指挥室的路上,卡比拉仍然在内心纠结中,无数的答案像一颗多面骰子一样在转动。   武器……与家乡。   死亡……与和平。   落后……与进步。   守护……与杀戮……   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   骰子一直在转,哪怕答案是天壤之别,骰子的多面体却都很均匀,即使她都和同伴们来到了战略指挥中心望着大屏幕,这颗骰子还在轱辘轱辘地转动,但终究是得停下有个选择的,停下的时刻就是屏幕显示出来出现席尔瓦将军画面的那一刻。   卡比拉内心紧张焦灼地凝视着大屏幕,看着越来越亮的屏幕,心头紧张到了极点,她必须下决心。   画面出现了。   “席尔瓦将军……诶?”   卡比拉当场愣在了那里。   画面中出现的陌生人不是席尔瓦将军。   然而身边的两人没见过席尔瓦将军,看到大屏幕中的人后,性子急一点的葛鸣虚当场指着大屏幕大喊:“你就是那个什么席尔瓦将军吧?我告诉你,我是卡比拉的朋友,你要是敢欺负我家大兔子,你可没好果子吃!”   【很抱歉,我不是席尔瓦将军哦~】   “啊?”葛鸣虚也像卡比拉一样愣了。   阿莉埃诺尔护在卡比拉身前质问说:“那你是何人?”   画面中,身披乳白纱袍,戴头巾、箍金色法冠、手持法杖,银发巨乳,笑容之上眼睛眯成一条弯曲缝隙,有着窈窕丰满的身形与成熟知性容颜的银发森林精灵微笑地按捺丰满的胸脯,开口自我介绍道。   【我的名字是贝尔玛丝·诗语·多瑞亚,自然圣堂的首席领唱官,恭领女皇陛下的旨意掌管帝国上下教务,履职至今已经有九十九年了。】 117 自然圣堂   自然圣堂,卡比拉自然是知道的,从小将自己带到大的祭司姐姐就是自然圣堂的一名祭司,自己也经常去村子里的小圣堂听祭司姐姐布道。   自然圣堂是她们森林精灵银月帝国的国家教会,信奉有着古老历史的精灵信仰。在很久以前本来只是不同的精灵村落、部族共同信奉的自然神灵,自从女皇陛下建立了银月帝国,也统一了独立分散的诸多精灵信仰,将自然圣堂指定为帝国国教后当之无愧地兼任为自然圣堂的至高领袖。她既是帝国的女皇,亦是诸多森林精灵心中的神明牧首,毕竟女皇陛下就是神灵的化身,被自然赐福于一身的生灵宠儿。   而女皇陛下作为当之无愧自然之主,超凡脱俗的生灵宠儿,由她指定唯一下于她的神职者,奉女皇之命掌管自然圣堂在全国教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便是自然圣堂的首席领唱官。   也是她在家乡的祭司姐姐头上除了女皇陛下之外的最高教务领袖,掌管着无数像她这样的人。   跟席尔瓦将军一样,这位首席领唱官拥有受到女皇陛下赐福的称号。也跟席尔瓦将军一样,从未出过家乡森林的卡比拉·派西亚一次也没有听过贝尔玛丝·诗语·多瑞亚的大名,但对自然圣堂首席领唱官的大名是一清二楚的。   卡比拉紧张极了,诚恐惶恐,拘谨着身体说:“首、首席领唱官大人!我很荣幸能见到你,我、我是派西亚家族,来自精灵之森的卡比拉·派西亚,有幸成为维护神圣王国与我国友好关系的外交大使,让您见笑了!”   眯眼微笑的银发森林精灵,抬了抬法杖,微笑着说:【精灵之森的卡比拉,你无需这般紧张,我们皆践行着神灵的意志,她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我们,她将祝福我们今天的这次会谈。】   “我明白!”在首席领唱官富有平和力的话语下,卡比拉逐渐从一开始的措手不及安定了下来,接着她说出了自己的疑惑,“那个……贝尔玛丝大人,席尔瓦大人呢?”   贝尔玛丝说:【你是说在银月皇庭的那位御前将军,席尔瓦·战争行者·莎吗?】   卡比拉连点头说:“是的,早上我是跟席尔瓦将军她第一次联系的,我刚才本来以为会再见到她……没想到会是您贝尔玛丝大人。”   首席领唱官捏着下巴,眯着的眼睛弧度稍微小了一点,思索一阵说:【席尔瓦她呀,她现在应该还在银月皇庭养伤吧。】   卡比拉惊了,早上才见过的席尔瓦将军,怎么现在好端端地受伤了呢!   “怎么会这样!”   【没什么好奇怪的呀,卡比拉。】贝尔玛丝抬了抬法杖,淡然微笑说,【因为刚才就是我率领自然圣堂的信众们将银月皇庭的人赶出大使馆,席尔瓦中了我的魔法才受了伤,这就是我为什么取代她站在你面前的原因……呼呼~,她伤的应该挺重的,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   “什么!”三人皆大惊。   阿莉埃诺尔和葛鸣虚都有种脑子不好了的感觉,作为见过席尔瓦将军的卡比拉·派西亚更是震惊了个踉跄。   卡比拉震惊得无以言喻,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说:“首席领唱官大人,您、您为何要伤害席尔瓦将军?”   大屏幕中的贝尔玛丝困惑地歪了下脑袋:【为什么?我为什么不可以伤害她呢?】   卡比拉焦急地说:“她是女皇陛下的御前将军呀!她代表着银月皇庭,代表着女皇陛下,还代表着银月帝国在维护现在紧张局势,您身为自然圣堂的首席领唱官怎么可以……”   【我年轻的小卡比拉~我要纠正一下你刚才所说的话……你说,她代表银月皇庭。】   眯眼微笑的贝尔玛丝·诗语·多瑞亚竖起了一根纤细的食指。   【你说,她代表女皇陛下。】   她竖起第二根指头。   【你还说,她代表我们银月帝国。】   她最后竖起三根指头。   最后,她攥紧了拳头,只竖起了一根食指。   【我贝尔玛丝可以以自然圣堂首席领唱官的身份对你说,这三个代表里席尔瓦她什么都代表不了,不要‘听风是风,听雨是雨’,席尔瓦她唯一能代表的顶多只有银月皇庭,也就是她自己,一头代表她们这群尸位素餐塞满了至高无上的女皇陛下宫廷的酒囊饭袋领头羊而已。】   “酒囊饭袋……”卡比拉压力巨大,想不到身份高贵的首席领唱官居然用这样低贱的词汇形容女皇陛下的御前将军。   【她们心中毫无信仰,亦没有对神圣的女皇陛下应有的敬畏之心,辜负了女皇陛下嘱托给她们的信任,在声色犬马、放浪形骸中玷污着女皇陛下的圣座,糟蹋着帝国子民们的供养,在背地里放任整个帝国变得乌烟瘴气,以至于我们银月帝国曾经荣耀的军队堕落至毫无信仰,当年在遭遇这些来自地球的异教徒时发生了无法忍受的惨败……】   “惨败!?”卡比拉瞳孔在颤抖,她没想到,原来自己家乡早已和神圣王国发生过战争,而且还遭遇了凄惨的战败。   卡比拉知道这些地球武器的威力,她不敢想象贝尔玛丝口中轻飘飘的一句惨败究竟是何等状况。   【没错,‘初次接触战争’,女皇陛下建立银月帝国以来史无前例的惨败,那场战争失败后,神圣王国迫使我们签订了条约,允许这些异世界的异教传教士进入帝国传播他们名为圣公会的邪恶信仰,允许他们在我们的边境肆无忌惮地建立定居地,还允许他们自由贩卖来自地球的商品,还有所谓的投资建设权、治外法权——以及在女皇陛下神圣的都城割让一片土地,用来建立我现在站着的这座大使馆。】   葛鸣虚笑呵呵:“听起来真熟悉,不愧是那些西方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她侧头一看,阿莉埃诺尔正面色不善地摩拳擦掌,她立马识相闭嘴不说了。   “怎么会……”卡比拉想不到原来神圣王国和自己的家乡已经发生了这种事情,她心头一揪,十分难受。 118 欢迎来到精灵战国时代   首席领唱官沉声道:【更糟糕的是,早在‘初次接触战争’发生的前夕,我们神圣的女皇陛下就已经陷入了长久的沉睡之中,至今未醒,倘若女皇陛下她还清醒,以她的力量‘初次接触战争’就不会是当初那个结果,而且就算惨败了,只要有女皇陛下的指引,帝国也不会是现在这种局面。】   “女皇陛下陷入了沉睡!?怎么会这样!”从小就生活在女皇陛下指引下的卡比拉·派西亚突然得知这种事,茫茫不知所措,“没有了女皇陛下,到底……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所以卡比拉,你刚才说席尔瓦她们维护着帝国的紧张局势,先不论尸位素餐的银月皇庭坐视局面至此是否起到了‘维护’的作用,光是这个‘紧张局势’就足以表明我们御前将军谦虚的程度了。】   首席领唱官扶额叹息说。   【女皇陛下陷入沉睡,初次接触战争的惨败,再加上银月皇庭的无能,导致我们银月帝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险局势。帝国上下大大小小的领主中,两位领土最大、实力最强的至尊领主公然违背女皇陛下的复仇禁令,为争夺领地互相征伐,有她们两个带头,全国上下大小领主纷纷违背复仇禁令互相攻击吞并。银月皇庭的政令别说整个帝国了,就连女皇陛下的直辖领他们都管不过来。那些胸怀异心的异族视女皇陛下曾赐予的恩泽如无物,都在伺机动乱。还有这些地球人,他们在边境定居侵蚀帝国的领土,用异教侵蚀帝国子民的思想,谁也不知道这些地球人将来想干什么……这就是我们曾经稳定和平的银月帝国现在的局面。】   葛鸣虚感慨:“天呐,这乱得简直跟战国时代似的。”   【战国时代?呼呜~这个称呼很贴切呢。】贝尔玛丝听到了葛鸣虚的声音,她对葛鸣虚点了下头赞同道,转头回来看着卡比拉,【到处都在发生战争,帝国的子民流离失所,我们森林精灵的家园正在化为焦土,诸国纷争,视女皇陛下的权威如无物——没错,我们森林精灵的家园,银月帝国,已经陷入了动乱的战国时代。】   【而唯一能将银月帝国从战国时代解脱的,唯有对女皇陛下的虔诚与信仰,是在身为首席领唱官的我,贝尔玛丝·诗语·多瑞亚带领下的自然圣堂。】首席领唱官高举法杖,对卡比拉昂扬道,【我们将以虔诚之心向沉睡中的女皇陛下祈祷,用信仰划破这个战国时代的黑暗迷雾,我们会积蓄实力,征服这些视女皇陛下如无物的领主,击败那些忘恩负义的异族,推翻尸位素餐的银月皇庭,将地球人驱逐出普拉蒂亚,恢复银月帝国过往的荣光!而为了做到这一切,卡比拉·派西亚,森林精灵的信仰之地自然圣堂正需要你的帮助。】   卡比拉慌乱地说:“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什么也做不了。”   【你是银月帝国与地球的外交大使,你支持谁,谁就能代表银月帝国向地球人寻求援助,得到他们先进的技术,强大的武器,虽然我们未来必将驱逐这些来自地球的异教徒,但现在不妨暂且学习一下这些地球人先进的器物,帮助我们自然圣堂恢复银月帝国的秩序,也能帮助我们未来对付这些对我们森林精灵不怀好意的地球人。】   贝尔玛丝·诗语·多瑞亚,自然圣堂的首席领唱官诚恳地向卡比拉请求说。   【我听说之前银月皇庭向你索要了一批地球人的先进武器,如果你对女皇陛下还存有信仰,就不要把这些武器交给银月皇庭,交给我,我们自然圣堂才是女皇陛下意志真正的执行者。精灵之森的卡比拉·派西亚,想想你在边境的家园,想想敬爱的女皇陛下,加入我们自然圣堂吧,我会以女皇的名义为你赐福,还可以让你成为我们自然圣堂的大祭司……】   【贝尔玛丝。】大屏幕上,首席领唱官的身后出现了席尔瓦将军的身影,她的肩膀绑着绷带,溢着血,但这都无法阻碍她的此时的怒火,她咬牙切齿地念出首席领唱官的名字,黛眉怒蹙,一双铁靴大步流星,仗剑向贝尔玛丝走来,【你胆敢伤我,堂而皇之地违背女皇陛下的旨意,甚至还想染指属于我们银月皇庭的武器!?】   贝尔玛丝转头看向银月皇庭的席尔瓦将军,法杖顶端的宝石散发光芒酝酿着强大的魔法,她淡淡地说:【席尔瓦,我还以为你会多躺一阵的。】   【有神圣王国先进的治疗法术,这点小伤随便就好了。贝尔玛丝,倒是你这个不好好在圣堂念经,野心勃勃的疯婆子,赶紧给我从这座大使馆、还有从女皇陛下的乌托邦中滚出去!我们银月皇庭才是女皇与帝国真正的捍卫者!】   【多说无益,就让我们遵循森林精灵的传统,在手底下见真章吧!】   席尔瓦将军高举长剑,长剑上燃起了魔法火焰,她战吼一声,向贝尔玛丝冲过来。贝尔玛丝双手持紧法杖精巧地将燃烧的长剑卸到一旁,御前将军与首席领唱官激战起来——大使馆魔导通讯的视频画面就在这里消失了。   三人呆呆地站在那里,站在这处偌大的战略指挥室中。   片刻……   “你们的传统……可真是尚武啊。”阿莉埃诺尔扶额擦汗,勉强地说,起码她们那个时候可没教皇陛下亲自上去砍人的。   卡比拉呢?   一连串让她首次了解家乡现状的惊人消息,让她几乎快昏倒了。   “真够乱的。”葛鸣虚扶住差点软倒在地上昏厥过去的精灵少女,无奈摇头说,“天下大乱呀。”   写多了一拆二 119 大使馆的作用   森林精灵建立的银月帝国在漫长的岁月里一直统治着这个剑与魔法的世界,然而,随着名为“地球”的异世界打开了与普拉蒂亚相连的大门,面对来自异世界的先进文明,古老的精灵帝国已如风中残烛,风雨飘摇。   第一次走出家乡森林的卡比拉·派西亚,第一次了解了森林之外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战争。   动乱。   分裂。   偌大的精灵帝国已经四分五裂为动荡不安的战国时代,她过去那种平和安详度过的生活未来恐怕不会再有了。   当她将来回到自己的家乡,究竟还能看到多少熟悉的事物呢?   卡比拉不敢想,她很害怕。   “战国时代,呵,这可真是太糟了。”   看着失魂落魄的精灵少女,葛鸣虚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是好,想了想,说:“你决定支持谁?”   “呣?”浑浑噩噩的卡比拉听到葛鸣虚的话,半晌,才抬起茫然的双眼,“什么?”   葛鸣虚说:“是选择代表着你们国家正统权威的政府,银月皇庭?”   阿莉埃诺尔说:“还是代表着你们长久以来的信仰,自然圣堂?”   卡比拉耸拉着尖长耳朵,怯怯地说:“我……我不知道,我今天才第一次认识她们,我只想……为女皇陛下效忠……”   葛鸣虚轻蔑地说:“可她们每个人都说自己在为你们的女皇陛下效忠。”   阿莉埃诺尔低沉地说:“以后指不定还会有更多打着你们女皇陛下名号的人呢。”   “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卡比拉崩溃了,“她们全都要我去支持她们自己,要我向克莱尔要你们地球这些厉害的武器,然后互相伤害……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才第一次离开我熟悉的家乡,我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不知道什么是错的,你们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葛鸣虚安慰说:“那就好好休息,躺床上,不要想太多了,睡一觉吧。”   现在已经不是要不要有一把刀的问题了,而是这把刀要交给谁的问题,这种问题是挺头大的。   “好好休息一下吧,吾主,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永远守护你。”阿莉埃诺尔诚恳地说,“但你是代表着你们国家颜面的外交官,这种事情你总得做个决断。”   “我……我……”心神紊乱的卡比拉垂眉低首,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睡得好觉。   就在这时,卡比拉房间的大门敲响了。   “喂,卡比拉卿~现在方便嘛,我来找你玩啦~”   门外那活泼欢快小孩子似的声音属于克莱尔公主。   “克莱尔!?”卡比拉没想到克莱尔会现在过来,下意识地说,“请进吧。”   阿莉埃诺尔的身形消散在空气中,不喜欢长公主的葛鸣虚不悦说:“没空,别进来,这里不欢迎你!”   “你胸小,别说话。”   “噗——你、你!”葛鸣虚被呛得憋红脸说不出话。   “我进来啦~”火红的长公主殿下欢快地走了进来,朝精灵少女打招呼,“我有错过什么好玩的事情吗?卡比拉卿~你为何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卡比拉眼神动摇,犹豫起来:“我……”   “听说你刚才从战略指挥室走出来的时候就不太开心的样子,所以刚才你们那边大使馆来电的时候我就没叫你,亲自去招待了。”   卡比拉惊讶:“克莱尔,刚才那边有人打过来了!?”   克莱尔点头,微笑说:“嗯,是的,是那位代表银月皇庭的席尔瓦将军哦,我们还签了一份小合同,虽然不大,但也算是一个良好的初步开端吧,久违地亲自去谈合同达成交易我心情还蛮好的呢——哈哈,也不算是合同啦,只是将一小批用不着的武器作为礼物送了过去,希望她们用得顺手。”   “什么!克莱尔,你、你已经把武器交给席尔瓦将军了!”卡比拉震惊得跳起来,激动地说,“这种事你没跟我说过啊!”   克莱尔公主为卡比拉的大反应惊讶地抬手掩口说:“哎呀,原来你不喜欢那位代表银月皇庭的席尔瓦将军么?真是对不起啊,我们下次再也不会给她们提供任何物资了,看在卡比拉卿你的面子上我一定要给她们的敌人提供双倍的武器哦。”   卡比拉连忙焦急地罢手说:“不是这样的!我对席尔瓦将军她没有任何意见!只是……你为什么要向席尔瓦将军她提供武器呢?”   “因为她向我要了啊。”克莱尔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们神圣王国花费人力物力,好不容易在你们国家的首都乌托邦建立了一个能够进行跨世界通讯的魔力枢纽……对了,你们精灵的首都真是有一个美丽而梦幻般的名字啊,这个名字在我们地球象征最美好的事物哦。”   长公主接着说道:“我们神圣王国是地球负责任的大国,会为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提供最好的援助。我们在你们的首都乌托邦建立了我们神圣王国的大使馆,踏入我们的大使馆就相当于踏入了我们神圣的国土,是来到圣次子的神国寻求帮助的迷茫羔羊,只要是来到这里向我们国家寻求帮助,我们一律都会提供最好的人道主义援助。”   卡比拉·派西亚声音颤抖地说:“必须是武器吗?”   克莱尔微笑说:“如果她们要了的话。”   葛鸣虚冷笑,摇着头说:“你知道她的家乡现在有多乱吗?什么人来了你都援助?”   “只要是自称是代表银月帝国的人,我们都会将其视为银月帝国的合法正统代表人提供相应规格的援助。同时为了表明诚意,我们的大使馆全面采用无人化、非军事化政策,任何人想进入我们的大使馆不会受到来自神圣王国官方的任何阻碍,只要来到我们神圣王国的大使馆我们都会无私地提供人道主义援助哦~”   不会受到来自神圣王国官方的阻碍,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葛鸣虚算是知道为什么银月皇庭和自然圣堂要在堂堂大使馆大打出手了,这哪是什么大使馆,简直就是PVP抢点地图的战略资源点。   葛鸣虚罢手不屑地说:“这哪是什么大使馆,分明是谁都能来嫖一手的娼馆嘛!到头来卡比拉这个什么外交大使的身份根本不重要!”   克莱尔微笑:“虽然你不是我们神圣王国的国民,但还是希望您多慎言,不要为自己国家在外国的形象抹黑哦,卡比拉卿是我们神圣王国重要的客人,是保证我们和普拉蒂亚世界良好关系的外交大使……”   “以及你们神圣王国的傀儡,为将来侵略异世界好方便准备的工具人?”葛鸣虚轻蔑地看着高贵的长公主,她环抱着胳膊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西方人冒坏水的肚子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120 大使馆的初级援助   “把她扶持成你们神圣王国的傀儡,变成你们的代理人,好方便你们统治异世界,不听话就换一个,用这种手段已经把全世界都搅合得风云风雨,现在出来个异世界你们还是想玩这一套,我说的没错吧,公主殿下?”   听到葛鸣虚的质问,克莱尔公主愣了一下。   卡比拉·派西亚惴惴不安地看着房间内紧张的氛围,不知如何是好。   本来就不喜欢克莱尔的葛鸣虚现在亲自站在长公主殿下面前,让这份不友好的气氛加剧了。   “好你个不知礼数的庶民!”克莱尔公主黛眉一蹙,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葛鸣虚,眉目风情万种气鼓鼓地娇嗔道,“不但用隐私勒索我这个堂堂的公主,好心放你上船你还不知感激皇恩,反而还用这种不知道哪儿听来的阴谋论揣测我的用心……我真是看错你了!”   “哈啊?”   “呜呜~我被你这个个子身上身下都没丁点大的恶女欺辱得好可怜啊……”   说着说着克莱尔竟然颜面呜咽起来。   “你以为我家大兔子会信你这种假哭吗——喂!”   “对不起克莱尔!鸣虚她不是故意的……”   葛鸣虚话音刚落卡比拉就慌里慌张地跑过去安慰克莱尔了。   “喂你还真信了啊!”拿这个撒泼耍赖的公主殿下没办法,葛鸣虚气急败坏地大叫,“总之你就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吧!”   克莱尔公主擦拭着不知道哪里挤出来的眼泪呜咽着说:“我怎么可能会对卡比拉卿有这种想法啊,我只是好奇……想认识她,接触她,了解她,成为她的朋友而已。我……我的确是有私心,我想和世上前所未有的第一来到我们世界的异世界客人成为朋友,这样我就可以……可以在爷爷陛下、我的兄弟姐妹们、全世界的民众的面前好显摆一下自己而已,呜呜……”   “那你为什么还要不顾她的意愿向她的家乡提供武器?你们这不就是把她当个随意玩弄的傀儡么!”   “我只是不想让卡比拉卿担心,家乡陷入这种纠结之中要做出选择是个很痛苦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就擅自做了这样的决定,帮她承受这种痛苦的罪孽……卡比拉卿,你会责怪我么?”克莱尔公主望着卡比拉难过地问。   “我……不知道……”   “把卡比拉卿变成傀儡代理人,为了我们神圣王国的利益统治异世界。”克莱尔侧跪在地,放下手,在两人面前露出一张哭得梨花带雨,哀怨愁眉的精致面庞,她摇头,哀苦凄笑,“这种为了大家着想的高尚想法我从来没有过……我是不是很自私?被你们这样想也是很正常的啊,毕竟我是神圣王国的长公主,可我克莱尔·圣·潘德拉贡根本不配作为一名公主,我想我还是死了算了……”   “不要啊克莱尔!这样没什么不好的!”卡比拉连忙拉着克莱尔公主劝阻,生怕她下一刻会自寻短见,她大喊,“鸣虚快给克莱尔道歉!”   “唔……”   葛鸣虚这次又遇上了da麻烦。   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在面对面交谈的时候,她总是能清楚地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   她第一次遇到的麻烦,是像玛格丽特那样奇迹般的存在,她的心灵仿佛无数水滴汇聚而成的浩瀚大海,任何的窥探、扰动,都比在大海中投入一颗石子还渺小,甚至还会被反噬,以至于自己无法窥探。   然后就是现在的长公主殿下。   葛鸣虚她不是第一次在和克莱尔公主说话,她之前已经和克莱尔在电话视频里通讯过了,在那之前她还在开罗的欢迎晚宴上听过长公主殿下的演讲。她本来以为她就是个很常见的谎话连篇不打草稿的骗子,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家天真无邪的大兔子骗得团团转找不着北。   现在那高不可攀的长公主殿下就站在她面前,对自己诚挚地说着荒唐的话,葛鸣虚却手足无措了。   她不像玛格丽特那样如神一般不可揣测,抛去她长公主的外衣,在她的内心就是凡人——她的喜悦,她的哀伤,她的欢乐,她的烦恼,无时不刻都写在自己的脸上——或者说她比凡人还凡人,以至于不像个凡人,普通人好歹还会掩藏自己的真实想法,长公主殿下或许同样会说些客套话,但她在说那些话时起码能让知道那是客套话,可一旦她敞开心扉对你讲真话时——起码她想让你以为是真话的东西……   葛鸣虚分辨不出来,好似其所言所行皆为正义,心灵澄澈如明镜,对她来说万物皆虚,万物皆允,一切的一切都真实到了极点。   她难道是极其高明的演员吗?   还是活在这个世上最朴质真实的凡人?   这让葛鸣虚感到十分不适应,但信任自己能力的本能已经让她产生了愧疚的情绪,只好羞红着脸,为自己质疑长公主动机的不当行为低头道歉:“对不起。”   克莱尔公主轻轻擦拭去脸上的眼泪,露出一道微笑的弧度:“没关系,我理解你的忧虑,对你来说我们的国家形象可能不太美好,但作为一名公主,我会竭力避免那些糟糕的事情的。”   鬼才信。   “哼。”   “唉。”这些来自地球的强大武器流入自己的家乡造成伤害已经不可避免了,卡比拉·派西亚就心绞地痛,她想到克莱尔在靶场为自己演示过的三种武器,派西亚不禁问,“克莱尔,你把什么武器发了过去?”   “我叫我手下运了一箱李恩菲尔德哦。”   “诶?”这个武器的名字不是长公主在靶场给自己演示过的三种武器的任何一个,但她又好像在哪儿听过这种武器的名字,“不是那三种么……”   等等,她想起来了。   是那种打一下就要拉一下扳机的枪。   现在正有一把由玛格丽特亲手制作,被附魔过的神圣李恩菲尔德就靠在她房间的床头柜上,通常都是葛鸣虚在使用。   “没错,李恩菲尔德传统栓动步枪,我们神圣王国一百多年前发明的老枪,在当时或许是经典,但武器发展日新月异的现在老早就过时啦,可咱们家的玛格丽特就是喜欢它。”克莱尔公主笑道,“我之前在靶场看卡比拉卿你似乎不喜欢我们这些现代的大威力武器,就选择了把这种武器作为我们神圣王国对银月帝国的军事援助物资,李恩菲尔德的生产线咱们神圣王国老早就没了,顶多是一些像玛格丽特那样的私人手工作坊还在给一些收藏家做点玩物。”   克莱尔公主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智能手机,点开了地图软件看了一眼:“五百支李恩菲尔德四号步枪,再加上配套的传统弹药,连一个营的兵力都凑不齐,这么点物资我们神圣王国需要跑到遥远的印度去临时购买,只有那里还在生产这种过时武器,我们在普拉蒂亚的大使馆目前只是援助这样的武器,这样或许不是很足够,但还是希望能减轻一点你的担忧吧。”   “唉。”卡比拉扶额叹息,扣动扳机要拉一下栓的火药武器?还是只要扣住扳机不放就能不断射击的魔法武器?似乎是好点了,但对自己那还处于传统的用剑与魔法战斗的家乡来说都没太多区别,她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克莱尔公主这份好意。 121 胡德海洋博物馆   “好啦,咱们不说这些让人心烦的事情了。”克莱尔公主缓缓走到窗边,看着下面的风景,望着那无垠的大海,当一样事物出现在她眼中时,长公主嘻嘻一笑,转过头来对两人说,“对了,卡比拉卿,你在开罗的时候去过博物馆么?”   “博物馆?”玛格丽特在开罗的时候带她去看过电影吃过蛋糕,但博物馆……她还真没去过,“没有。”   “那真是可惜了,你就这样错过了埃及古老又迷人的金字塔、法老与他们的爱妾们的会晤。”克莱尔背对倚靠着窗户,双手按在窗框上,惬意地说,“但你现在又有了一个机会,能来领略我们地球文明千百年历史的魅力!”   葛鸣虚不悦地说:“你在说什么鬼话。”   克莱尔公主的嘴角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她说:“欢迎来到胡德号。”   “欢……欢迎来到胡德号。”   现在分明是晴空万li,这里却阴暗冰冷,这令战舰上的招待员压力巨大,尤其是当恐怖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级三号天空舰以黑云压阵之势悬停上空,不知何时会坠落它的审判之时,这种压力就尤其的巨大。   今天从来没得到长公主殿下会来参观博物馆的消息啊,早知道就先清场了,衣着鲜艳的招待员亚压力山大,额头流着汗水:“尊敬的长公主殿下,我这就去通知馆长大人您的到来……”   “没这个必要,她已经知道我来了。”克莱尔公主大手一挥,阻止了招待员的离去,“你就做个导游,好好招待我的小客人就行了,记得要像招待我一样对待她哦,还有不要告诉其他客人我们已经来了,就把她当做普通的客人一样尽你们最好的服务,你不会辜负我的期待是吧?”   “明白……”招待员脸颊抽搐,压力山大地低下了头。   卡比拉·派西亚一脸尴尬地从舰载机踏上胡德号的甲板,腼腆地对招待员打招呼:“你好,我是卡比拉·派西亚。”   “派西亚小姐,胡德号欢迎你。”谁还不知道神圣王国长公主的座上宾,来自异世界的外交大使的大名呢?   这时长公主突然说:“那么就这么说定啦,卡比拉卿,你就在这艘船上好好参观吧,我先走了。”   说着她启动了舰载机的魔导引擎,准备起飞。   卡比拉惊呼:“克莱尔,你不跟我一起来么?”   克莱尔公主挥手轻笑说:“是啊,毕竟我已经来过这里很多遍了,新奇的地方还是让我们的导游先生给你慢慢讲解吧。”   “你去哪里?”   “我去钓鱼~地中海的鱼类可是很丰富的,我去吊一只大鱼回来做晚饭,晚上再来接你——等等你吃鱼嘛?哈哈总之就这么说定啦,待会儿见~”   克莱尔驾驶的舰载机迅速消失在了视野中,同时移动的还有胡德号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这个庞然大物逐渐挪开了她的阴影,才让温暖的阳光重新笼罩在这艘战舰上。   “喂!”   克莱尔公主总是这么任性,卡比拉叹了口气,看向身旁的博物馆招待员,没有了达摩克里斯之剑与长公主带来的压力,他迅速恢复了原本良好的职业素养,他彬彬有礼地对卡比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派西亚小姐,请跟我来,我带您参观。”   这座海上博物馆原来的名字,叫做“胡德号”。   在遥远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胡德号曾作为神圣王国皇家海军的骄傲巡洋四海,作为一艘战列巡洋舰在海洋用她的大口径火炮轰击王国的敌人。这艘皇家海军的荣耀旗舰在各个海洋都曾战斗过,而她最荣耀的一战则发生在北海海域的丹麦海峡,在那里,她与另外一艘属于敌人名为俾斯麦号的战列舰,展开了一场旷日长久、堪称传奇的海上对决,双方的船员在这场单挑决斗中竭尽全力地向对方发射炮火,两舰伤痕累累,孤立无援,最后是皇家海军的荣耀在身中数十弹、即将沉没的千钧一发下,技高一筹的胡德号一举地击沉了对面的俾斯麦号,无数英魂沉眠海峡深处。   而完成这场壮举的胡德号也因为大破而回港整修,一直到整场战争结束才算修缮完毕。而到了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时候,由于魔法的出现以及技术的日新月异,这艘曾经的皇家海军旗舰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就被一直遗忘在港口的角落里。当所有战争都结束过后,老旧的战列巡洋舰胡德号干脆被拆除了武装,被改造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海上博物馆,用另一种方式宣扬神圣王国的荣光……   “哦……”招待员头头是道地为卡比拉·派西亚讲解她脚下这艘船闻所未闻的光荣历史,说真的她想象不出来,这样一艘钢铁巨船曾经全副武装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子。   达摩克利斯之剑开走了,克莱尔说她们晚上才来。   葛鸣虚她没下来,本来克莱尔说能让她和自己一块参观胡德号的,可是还是像之前一样,她和克莱尔闹别扭,不来了。   真是的,为什么大家就不能开开心心地相处呢。   卡比拉有些落寞地想。   滴滴滴滴!   安检设备响起刺耳的声音。   安检员工说:“小姐,你必须把你的武器取下来。”   “不行,我不能离开我的武器。”卡比拉下意识地握住了身后的堂·吉诃德之刃,虽然她是抱着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心思才来的,但身边起码得有朋友,葛鸣虚和克莱尔都不在,阿莉埃诺尔可不能再走了,而当她回过神时,才想起来自己握住武器在外人看来是什么样的,“呃,糟了……”   “不许动!”她握住武器的举动引起了守卫们的警惕,这家博物馆雇佣了巨龙守卫骑士团作为自己的私人安全承包商,两名手持西兰花-12元素突击步枪的巨龙守卫紧张地抬起枪口对准了她。   “没事,不用担心!这位小姐有特别许可。”胡德海洋博物馆的招待员举起双手挡在了卡比拉的面前,“她是一位特别的客人,她可以带着她的所有物品在船上除了工作区域以外的地方畅行无阻,让她过去吧。”   光是招待员的话还不够,巨龙守卫们没有放下枪口,安检员工摇了摇头,这时有人接通了安检员工耳畔的工作耳机。   “馆长?是……是的,我明白了。”安检员工抬头对巨龙守卫们说,“没问题了,她可以过去。”   通过安检的卡比拉抱歉地对招待员说:“对不起,我刚才没注意……”   “不用担心,派西亚小姐,我们胡德海洋博物馆每年都要接待来自世界各地不同文化风俗的客人,因为文化原因造成些许冲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您是长公主殿下的客人,请你接下来尽情参观我们的博物馆吧。”   说是尽情,可她的朋友们只有个阿莉埃诺尔在,克莱尔钓鱼去了,葛鸣虚跟克莱尔闹别扭还在船上,她不禁落寞,低低地说:“要是再来个人陪我就好了……”   “这么快就想我了么。”   “诶?”卡比拉望着声音寻过去,一位处于阴影中的黑发少女正依靠在墙上,若不是她出声还真没能注意到她,她环抱双臂,依靠墙壁,抬头微笑地看着精灵少女。   卡比拉惊喜,跑了过去:“鸣虚你什么时候来的!”   “跟你们一起来的啊。”   “你不是生克莱尔的气,留在船上了么?”   “我只是不想和那个臭屁公主坐一架飞机罢了,但我没说过不能偷偷跟着呀。”葛鸣虚有些得意洋洋的说着,卡比拉这才想起来这种事情葛鸣虚之前才搞过一出,还是因为跟克莱尔闹别扭,克莱尔都说让她上船了她非说不,硬是不知道从哪里偷偷溜上了船,简直就跟小孩子闹脾气一样。   卡比拉怨嗔道:“你又是这样,好端端的大路不走走小路,下次不许再这样啦!”   葛鸣虚哼哼道:“好啊,除非你跟克莱尔绝交。”   两人交谈的时候,引领卡比拉的博物馆招待员吹胡子瞪眼地指着葛鸣虚,惊呼:“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上船的!?”   卡比拉连忙为葛鸣虚辩解:“她是我的朋友,也是长公主殿下的朋友!我们是一起的!”   葛鸣虚不悦地打岔:“我只是卡比拉的朋友,才不是那个什么长公主的朋友呢。”   “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殿下只说要招待派西亚小姐,从来没提到过你,你现在立刻给我下船!”   “这氵王氵羊大海的你让我下船喂鱼去啊?指不定我游泳一圈又回来哦,毕竟你们的安保措施这么烂。”葛鸣虚戏谑地说。   “我们会送你上橡皮艇,然后把你这个小偷渡客直接押送回亚力山卓的警察局去!”   招待员凶神恶煞地大步走来要抓葛鸣虚的手,葛鸣虚冷哼一声,别开了招待员的手。   “别碰我!”   招待员朝巨龙守卫们大喊:“卫兵!”   卡比拉抱着葛鸣虚大喊:“不行,不能让她走,她是我的朋友,如果你们不让她和我一起,我也不来了!”   “你、你们——”这时招待员的工作耳机响了,“馆长?是……我明白了……”   招待员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好吧,馆长说她可以和派西亚小姐您一起参观。”   卡比拉欢呼雀跃:“太好了!”   “前提是得先过一下那边的安检。”   “哦,得了吧。”葛鸣虚白了招待员一脸,朝安检走去,随着一阵滴滴作响,巨龙守卫们紧张地拿枪对准她,看着她从怀里取出一只消音手枪,几个弹匣,一把钢棱,以及……一盒钢针?葛鸣虚她原来一直带着这种东西么?   “现在算完事了吧?”葛鸣虚无所谓地说,毕竟她的力量并不在于这些身外之物。   “你可以和派西亚小姐一起参观博物馆,但希望您不要离开我们工作人员的视线,也不要做出一些多余的举动。”   看着桌上的东西,招待员对身旁的巨龙守卫在耳畔说:“盯紧她。” 122 战马   博物馆的招待员引领着两人向前走,推开了前面展馆的大门,有条不紊、颇有绅士风度地说:“派西亚小姐,我代表我们胡德海洋博物馆的全体员工感谢您的来访,接下来我将带您参观本馆设立多年来的收藏积蓄,我们本期的展览主题是……”   战马。   首先映入卡比拉·派西亚眼中的就是一只雄健骏马的蜡像。   它披着甲,放着鞍,一双黢黑有神的眼睛从马盔缝隙中露出,一个身披战甲的人类士兵威风凌凌地坐在她身上,踩着马镫,一边挂着骑剑,一边挂着骑枪,威风极了。旁边站了两个没有马的人类士兵,哪怕穿着打扮和这位骑兵一样,可以看过去这位坐在马匹上的骑兵就要高他两个同伴一大头。   在卡比拉的家乡也有马这种东西,把自己从小带到大的祭司姐姐工作的小圣堂后面曾经就养着一只。每个森林精灵女性必修的军事操典上也有马匹的地位,不过通常都是用来托运辎重用的,在卡比拉的家乡骑兵坐骑会用其他更强健迅捷、爆发力强、在复杂地形机动性高的物种来替代。   卡比拉小时候还经常跟那匹马一起玩,还骑在上面玩过,可是后来祭司姐姐牵着他为了成年礼服兵役去了,等祭司姐姐回来卡比拉再也没见过那匹马,祭司姐姐也没有再养一匹马的意思。   站在骑兵蜡像旁的招待员介绍道:“……马匹从很久以前就被我们人类驯服为生活中的工具,很快,人们又发现了马匹在战争中的巨大作用。骑上战马的士兵拥有一般人无法匹敌的力量与速度,借助着马匹的力量,战争到了一个新的阶段,我们为马披上盔甲,放置马鞍,制造专门为骑兵使用的马上武器,组建规模化的快速反应部队,在过往古老的战争中骚扰、穿插、分割与破坏步兵的阵型,并在战斗结束后收割战场上的溃兵……”   在地球人似乎在他们的历史上经常使用马匹作为骑兵的坐骑,久违地看到熟悉的马儿,看着那双黑黢有神的眼睛,精灵少女的意识不禁陷入惘然中……   “嘿,你在发什么呆?”一旁的重骑士推搡了她一下提醒道。   “诶?不是我……”回过神来的卡比拉·派西亚惊讶地发现自己正骑在一匹漂亮的白马上,自己穿着厚重的钢铁板甲,戴着骑士头盔,手持木制的骑枪,钢靴踩着马鞍将牢牢固定在战马上,“怎么……”   她身边都是全副武装的重装骑士,五颜六色的旗帜家徽表明了他们不同的身份来历,如今聚集在这里都是为了同一份效忠契约为他们的领主而战。高贵而强大的骑士们士气高昂,仿佛气贯长虹,发出嘹亮的呐喊。   而在他们不过一百米的对面,只有一群衣不遮体,拿着几只长矛、干草叉之类东西的农夫,勉强聚集在一起,衣衫褴褛,惊恐惶恐,和他们这些骑士对比起来滑稽可笑极了,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勇气敢面对这些高贵而强大的骑士们。这些拿着干草叉在泥巴里打滚的农夫们当中唯一看着体面一点的人,是一位穿着黑衣的教士,隐约还能听见这位黑衣教士对农夫们说“主的天国不在来世”“我们身受的痛苦即使圣子的痛苦”之类的声音。   一位骑士哼着愉快的歌谣:“黄头发,残忍的汉,嗜血成性的杀人犯♪~疯狂的人,大祸害,小心别叫他瞎捣蛋♪~”   唱着哼着,他又拿起那朴实无华没有雕像的十字架祷告起来了。   临战前的骑士们都手持十字架在默默祷告,但他们的十字架却不大一样,大致分为两类,一些人的十字架上有一个人痛苦的雕像,一些人的十字架则朴实无华空无一物。无论如何,这些祷告的骑士们都带着自己的武器装备与扈从来到了战场上。   领头的骑士驱马上前,灵活的马术调转马头对骑士们进行战前演讲:“虽然我们都对彼此有着深刻的间隙,互相质疑对方的信仰,但此刻我们汇聚在此,乃是为了一份大不义——此时此刻,在我们的对面,竟然有人胆敢对他们的领主谋逆!这是对我主的大不敬,现在就请诸位为了主的公义,暂且放下彼此的间隙,让我们像兄弟一样qi心协力地击溃这些螳臂当车的dai徒吧!”   重装骑士们的战吼嘹亮透彻,直冲云霄!   旁边提醒过她的骑士在架马冲锋前对卡比拉笑了笑:“让我们用长枪教训这帮该死的贱民吧,驾!”   “哦、哦……哦哦哦!”大家都在喊,被士气高昂的骑士们裹挟着的卡比拉即使有点勉强,也不得不随波逐流地大喊起来了。   在指挥官的一声令下挺起骑枪,驱动坐骑,向前方由农夫们组成的松散战线发动冲锋,被骑士们裹挟着的卡比拉也不得不跟着提起骑枪冲刺进去。   一百米的距离马匹瞬息即到,骑士们威力巨大的骑枪冲锋瞬间击溃了农夫们的防线,农夫们狼狈逃窜,哭爹喊娘,骑枪洞穿过人的身体,折断的骑枪与温热的尸骸被弃之在地,骑士们狞笑着拔出骑士剑肆意地挥砍溃逃的农夫们。   农夫们之间唯一比较体面的黑衣教士没有逃,当卡比拉挺着骑枪接近时才发现,这位黑衣教士也只是因为习惯干净看起来比较体面而已,衣服上全是补丁,当骑士们接近时他还一手捧着经书,一手持着长剑,当卡比拉的骑枪洞穿过他的身体,血液溅在她的头盔上,黑衣教士无法瞑目地瞪着自己,卡比拉感到一阵悚然战栗,连忙丢掉了自己的骑枪。   我到底是为什么做这样的事情啊……   骑士们的力量十分强大,冲锋的威力无人能敌,这些衣衫简陋的敌人毫无反抗之力。   农夫们仍然在狼狈逃窜,他们在往树林的方向逃跑,指挥官指着逃窜的农夫们嘲笑地命令道:“抓住这帮猴子!”   “列队!”   “前进,行军!”   “跑步前进!”   大胜的骑士们高举骑士剑,重整队形,士气昂扬向那些农夫们二度冲刺,农夫们吓得神魂大骇,玩命地狂奔逃窜,与骑士们为伍的卡比拉·派西亚不忍地举起骑士剑跟随着自己的同伴们。   几个狼狈逃窜的农夫在骑士们赶来前率先逃进了森林,这时他们在森林里发现了一样事物,他们当即停止逃窜,拿起这样东西对准冲锋的骑士们原地部署起来,扣动了扳机……   “冲——锋!”   “哦————!”   “哈哈哈,杀光他们!”盔甲崭新染血的贵族骑士们手持骑士剑纵马奔腾,兴奋地呐喊着,准备用贱民的鲜血增添自己的无上武勋。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水冷式重机枪枪口咆哮着火焰,一个人在扶着弹链,一个人使用重机枪,扳机不松手地连续射击。   “杀呀!”骑士呐喊,万马奔腾,托载着英勇骑士们的战马大步奔驰,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强敌撕裂。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十多挺重机枪在森林的边缘朝外一字排开,同时发泄着汹涌的火力,枪声密集到没有间隙。   “碾碎他们!”高大的骑士们发出嘹亮的战吼,为了高贵的荣耀奋力一搏。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匹匹没有骑士、徒有马鞍的漂亮骏马,不断从一字排列的机枪阵地中穿过,机枪手们还在发射着弹药,一刻也没有停歇过。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没有主人的骏马还在穿过开火的机枪阵地,因为穿过的马匹太多,蹲着的士兵们不得不让过这些奔跑的马匹,继续发射至弹药告罄,然后由供弹手上一条新的弹链,继续发射。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骑在骏马上的卡比拉·派西亚,颤抖的碧眸里倒映着重机枪枪口的火焰与血色的凄然。   “……马克沁重机枪是我们地球有史以来第一款真正成功的以火药燃气为能源的传统自动武器。”   一直在为客人们做讲解的博物馆的招待员走过来,指着橱窗柜里的老爷机枪介绍道:“它的出现改变了战场的局势,在已经到来的工业时代中不但更加激烈地消耗着每个国家的生产能力,也更加激烈地消耗着士兵的生命。”   招待员说着,由走向另一个展柜,站在老式的履带坦克前介绍道。   “这个研发自我们地球十八世纪末期的武器,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被各国广泛地运用,它大大增强了战斗中防守方的防御能力,机枪与火炮的大规模应用,使得进攻成为了一种得不偿失的事情。这种情况一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末期,我们神圣王国率先研发出了坦克这种武器,才打破了第一次世界大战那种僵持的局势……”   “讨厌讨厌讨厌……为什么要这样啊!”被一颗流弹击中了胸膛,受伤的白马把自己的骑士掀翻在地,卡比拉·派西亚咬牙切齿,连忙丢掉了自己累赘的骑士板甲,露出了下面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神圣王国陆军制服,扔掉头盔戴上了飞碟盔,还没等她喘口气,炮弹刺耳的破空声就在迅速接近。   “哇啊!”炮弹爆炸的气浪把她掀翻了,她倒在潮湿泥泞的战壕里,俏丽的脸蛋被泥巴弄脏了,周围都是士兵们的呐喊,接连不断的炮弹呼啸与爆炸声对有着敏锐尖长耳朵的森林精灵来说几乎让她崩溃!   “这就是地狱!呵呵~”身旁躲在战壕里的神圣王国士兵抱着李恩菲尔德步枪对卡比拉苦中做笑,刚想抽一支烟,一发炮弹落进战壕里,将他炸成了一地肉沫。   “不……”卡比拉茫然地望着残骸,抚摸着飞溅到脸颊上的血肉,她颤抖了,她很害怕,“我……我要离开这个地方……”   她从泥巴地里爬起来,在挤满士兵的漫长蜿蜒的战壕中茫然地前行。这时戴着大檐帽的军官一声军号,周围的士兵们都攀在战壕的梯子上,等待炮火停歇,一旁的乐手用苏格兰风笛奏响了充满肃杀气息的哀乐,无数士兵提着步枪就顶着机枪与大炮的火力覆盖冲上去了。许多人在踏出战壕的第一步就中弹倒回了战壕里。   总算把论文搞得差不多了,可以开始继续更新了。   越是写论文我才越发现我有多么喜欢写小说啊_(Xз」∠)_ 123 二战时的武器   展厅的墙壁上放映着过去战争的种种画面,本来那个年代的画面都是黑白的,经过色彩修复与高清重制后显得格外的真实,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卡比拉·派西亚很轻易地沉浸在真实的战争画面,仿佛自己身处那炮火纷飞的战争世界。   机枪。   壕沟。   铁丝网。   火炮。   卡比拉不知道为什么人类要如此热衷于发明能高效杀害彼此的武器。   泥泞的土地,烧焦的枯木,尸横遍野……   这些东西以后也会把自己的家乡变得跟电影里面一样吗?   本来以为听克莱尔的话去博物馆可以暂时摆脱这些烦恼,然而一路跟随下来,她心中的痛苦反而更加剧了。   轰隆——   “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炮弹的震撼源源不断,卡比拉压低了头顶的飞碟盔,尽量减少有子弹和破片击穿自己脑袋的几率,她在壕沟里蹲伏着奔跑,到处都在打仗, 刚才这里还有满满一条战线的人过去冲击,没有一个回来的,下一刻又有更多的人填满了空荡荡的壕沟,探出身子迎击对面的冲锋,反复拉锯一场,除了在战场中央留下一堆尸首,什么都没有改变。   纯粹为增添死亡而生的战场,没有荣耀,也没有胜利。   “战争永远不会结束。”战壕里的一个士兵嬉笑地对她说。   很快战场上似乎改变了,增添了一些新的东西。   名为坦克的庞然大物碾过壕沟,名为飞机与飞艇的机器在天空翱翔,身边的士兵们好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又兴奋地支持起战争了。   然而当对面也有了坦克、飞机与飞艇,事情就又变回了之前那种情况,这边的坦克开过去,那边的坦克碾过来,天上的飞机交战在一起,事情好像又变回到了原点。   招待员站在古老的虎式坦克一旁说:“……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这场由东方的德意志蛮族悍然挑起的战争,使得神圣王国陷入了历史上最危难的时刻之一,在这个时期许多源自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武器技术得到了进一步的开发。率先大规模集中使用的机动装甲部队的德意志蛮族取得了战争初期的胜利,同时对战斗机掌控制空权与空中火力支援的应用也比较出色,还开始运用一些当时比较先进的武器,如等离子自动步枪、等离子手雷之类……”   色彩鲜明、气贯长虹的战争史诗又变为了哀伤的灰色。   “然而无论这些蛮族在前期取得了多少胜利,由于德意志蛮族的桀骜不驯、顽固不化,以及种族血统与民族精神之中的劣根性,已经发动过一次世界大战的野蛮人还要发动第二次世界大战,野蛮、邪恶的德意志蛮族终究是得到了他们应有的下场。”   招待员走到了一面老旧、泛黄的旭日旗下,对着橱窗柜里的几样武器讲解道,“在地球的另一端,德意志蛮族在世界大战中的盟友旭日帝国同样在东方发动战争。旭日帝国与欧罗巴的德意志蛮族一样,在战争初期有过一些当时比较先进的武器设计。”   “为了面对当时的战争,各个国家都在流行装备传统的装药式自动武器,这不但需要成熟的自动武器设计,还对当时的军需后勤施加了巨大的压力。当时的旭日帝国钢铁产量并不高,由于要将大多数的钢铁资源倾斜至海军建设,这势必导致了他们没有充足的钢铁为陆军装备装甲与自动武器子弹,然而当时的旭日帝国研究部门却另辟蹊径,发明了‘百式天光’型激光冲锋枪。不但性能在当时的世界上属于领先地位,而且还解决了他们子弹产量不足无法大规模装备的情况,唯一的问题就是作为早期能量武器,旭日帝国的‘百式天光’在可靠性方面不太好,这是早期各国能量武器的通病。”   “当时的旭日帝国陆军除了装备百式天光,还装备三八式传统栓动步枪,以及九七式等离子手雷,这是从他们的德意志蛮族盟友那里得到的等离子手雷设计仿制出来的,可靠性方面比德意志蛮族的等离子手雷要差一些,但胜在威力巨大。当时的旭日陆军就是在使用这些装备在东方战场上进行活动。”   葛鸣虚似乎为招待员讲了很多旭日帝国的事情很不爽:“真是的,好端端的讲什么小旭日鬼子……哦?诶嘿!”   当她看到招待员接下来要讲的事物,葛鸣虚的表情突然开心起来了。   “除了旭日帝国的百式天光,在当时的东方战场上还有一种武器值得注意。‘百式天光’冲锋枪大量装备了日军在东方战场的部队,其中有少量的百式天光被抵抗日军占领的游击队员所缴获,不久之后游击队员开始使用一种名为‘小欧米茄自动充能激光步枪’的自制武器,这是通过缴获的百式天光零件制作的。”   葛鸣虚惬意一笑,在卡比拉耳边小声说:“也可以叫‘小米加步枪’,我们那边都这么叫。”   小米加步枪这个名字在葛鸣虚生活的共和国大概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毕竟这几十年一直在拍抗日剧,只要拍抗日剧必然少不了小米加步枪的名头。   “‘小欧米茄自动充能激光步枪’是世界上第一款自动充能武器,它的具体设计者至今已不可考,当日军开始在东方战场上部署百式天光冲锋枪,这种自制武器就开始逐渐在当地的游击队中流行起来了。虽然性能不佳,威力小,射速慢,单发,难以与日军的武器相媲美,但因为是激光武器有较高的精度,而且不用装弹,能自动充能,没有后勤之忧。修理方便,结构简单,可以改造成各种各样的型号,很适合当时抵抗占领的游击战术,因此在游击队中被广泛使用。”   “这就是咱们东方的小米加步枪。”葛鸣虚自豪地说,每次提到自家的事物,她总是要怀以自豪的情绪地去说的。   “哦……”可惜卡比拉对这些枪支大炮坦克飞机都不是特别有感觉,在她的心目中她更熟悉的还是那些传统的东西,站在这个充满战争机器的房间里,她感到茫然不知所措,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了一个让她眼前一亮的东西,“诶!那是什么?”   卡比拉看到旁边有个橱窗柜,里面刀架上架着一把刀。 124 百人斩   “那是刀嘛?”卡比拉兴奋地问道,在她的家乡人们更习惯用双刃的长剑,刀不是没有,但还是蛮少见的,看到玻璃柜里刀身独特的造型,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她的眼球。   在这个充斥着各种战争机械的展厅中,偶然出现的一把冷兵器引起了卡比拉莫大的兴趣。   葛鸣虚不满嚷嚷着走过去瞅一眼橱窗柜前的介绍:“不就是小鬼子的破刀么,有什么好看的,我看看……此刀原属于旭日帝国陆军第16师团步兵19旅团第9联队第3大队的一名少尉,其主事迹有……”   不就是小鬼子的军刀么,电视剧里多了去了。   葛鸣虚这样漫不经心地想着弯下腰,细细打量,她的眼睛时不时在刀身与介绍牌之间转移,她看着看着,本来还漫不经心打不起精神,却逐渐凝固了起来,看着介绍牌上的文字,她呼吸加重,瞳孔颤抖起来……   卡比拉好奇地问:“这是他们统一的武器嘛?”   卡比拉在地球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在她家乡的军事操典上说,每个人的武器都要自备,然而在地球的武器虽然有很多类型,但都是那么的统一,真是难以想象,就算是最娴熟的铁匠也不可能铸造出那么多一模一样的武器呀。   “当年的旭日帝国的确有专门为中下层军官铸造的制式军刀,但很遗憾您眼前的这把并不是,这是一把传统的武士刀。”招待员摇摇头,对卡比拉说,“当时有部分军官并没有使用军队统一配发的军刀,而是选择装备自己家传的武士刀在军中服役,武士刀是旭日帝国的传统武器,有着历史悠久的铸造技艺,一些有名的武士刀甚至已经拥有百年、千年的历史,在很多家族中甚至是作为传家宝供奉至今的宝物。”   “武士么……原来是这样啊。”经过介绍员这么一说,卡比拉点点头表示理解,原来这种武器有着这么悠久的历史文化,抚摸着介绍牌上此刀的刀名“百人斩”,看着那透着锋锐的弧度刀刃,虽说她不喜欢伤害,但作为一名从小习武随时准备参军效忠的战士,已经背负着两把长剑的卡比拉仍然忍不住见猎欣喜,隔着橱窗的玻璃想去抚摩这把武器的刀刃。   “这把武士刀的刀名时间太久已经不可考究,但仍然是一把威名赫赫的名刀,与另外两把名刀‘关荪六’和‘助广’名声并列。由于其刀名不可考究,于是在此刀纳入本馆收藏时,博物馆藏品命名委员会根据它的事迹确定了‘百人斩’这个名字。”   “百人斩?好厉害的名字啊。”没太多想这个名字的意义,卡比拉已经迫不及待想试试手了,望着刀刃的眼睛瞪得亮晶晶的,尖长耳朵翘了翘,“我能摸摸吗?”   介绍员露出为难的神色:“这……所有博物馆的规定都是禁止游客触碰展品的……”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卡比拉惊慌,还是第一次来博物馆这种地方,第一次知道这种对某些人来说规矩。   “但您是长公主殿下邀请的客人,您……应该可以使用。”招待员这样说着,衡量了一下,他开始掏展柜的钥匙。   “不用!真的不用麻烦你了,我不是有意的,不用这样特意……”   “不用担心,我们胡德海洋博物馆对展品的保养与修复工作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绝对能……”接待员打开了展柜的锁,正准备伸手将展柜中的“百人斩”取出。   “绝对不可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葛鸣虚大喝一声,突然爆发了。   卡比拉被葛鸣虚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鸣虚怎么了?”   “你绝对不可以碰这种肮脏的东西!”葛鸣虚咬牙切齿地警告,东方少女看着武士刀介绍牌的眼神缓缓转向招待员,黑曜石般剔透的瞳孔里燃烧着怒火,对招待员怒而视之,她抬起萱白的手臂,颤抖地指着一旁的展柜,“什么狗屁威名赫赫,什么‘百人斩’……你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还把这种东西放出来!”   招待员背着手,高高地看着葛鸣虚说:“您似乎对本馆的展品有很大的个人成见。”   “我看‘百人斩’这个名字就很荒谬,更别提你们这些给这破玩意儿起名的西方人了。”   “抱歉小姐。”对这位从异世界远道而来的贵宾他一直是毕恭毕敬的,但对于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偷偷溜上来的东方女孩他可就没什么好耐心了,现在可是闭馆时间,“请问你是在质疑本馆文物调查者对展品研究的专业水准么?”   “是的,可问题是我不但在质疑你们这些人对文物的研究水准。”葛鸣虚冷笑,抬头指着招待员的鼻子连点了三下,“我看你们这些人连基本的人性都十分欠缺。”   葛鸣虚按住懵懂的精灵少女的肩膀,看着她不知所措的眼神,葛鸣虚低沉地诉说道:“卡比拉,不要相信他的鬼话,我来告诉你这把所谓的‘百人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它来自于一个罪孽深重的民族,他们是野兽的化身,是嗜血的魔鬼,他们对我们华夏儿女犯下了不可磨灭的罪行,他们犯下的累累血债,几辈子都偿还不清……”   “罪行……”卡比拉失神喃喃。   葛鸣虚的声音似乎有魔力,将卡比拉的意识吸收了进去。   “诶?”   这回卡比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正处于一个古老的城市。   古老的东方城市弥漫着硝烟,砖墙坍圮,木制的民居在熊熊燃烧。   尸横遍野,整座城市都躺满了守卫的尸骸,等离子手雷爆炸后的能量残留散发着异样的气味,到处都在燃烧,到处都在散发异样的气息。古老的城门被炸开来,仿佛一位遭遇歹徒的无助女子正要面临她的厄运。   城门口有一个血肉模糊、但还活着的士兵,正在艰难地在同伴的尸体上爬,想逃离这个地方。   咕隆隆——一辆钢铁坦克从城墙外开进来,毫不留情地碾压过去,坚硬的钢铁履带下瞬间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又随着颅骨的破裂声戛然而止,咔叽一下,什么声音都没了。   活着的人在土里挖坑,拿着铲子把自己埋进坑。   人们在墙角下聚成一团,几挺机枪一同开火,很快许多活着的就死了。   一家几口人,被绑到一起,丢进了河里。   步枪上的刺刀,狂笑地追逐进一间看起来被光顾过的屋子。   就在这炼狱之城的一角,出现了两名军官,以及一名拿着相机为两人拍照的记者,当城市为之恸哭时,他们的笑容却阳光灿烂。   “敏明君,你这样的速度可不行啊,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大获全胜咯。”   “什么?你在说什么胡话呀!我只是昨天多睡了一会儿,今天就加把劲,把数量赶上去!你要是敢抢先我可饶不了你!”   “那你慢慢睡吧,别忘了我们的比赛,在回大本营前看谁先杀满一百头猪猡,输的那个人要请一顿大餐,我先走一步了!”   “可——恶啊!等我一下,让你看看我进步后的剑法!”   “哈哈——又一个!”   “五十九!”   “五十八!”   “六十——不够,不够,再来!”   狂喜,狂笑,疯狂。   患者与伤者。   孕妇与婴孩。   老人与孩童。   雪亮的名刀,血腥的屠刀。   昔日繁华的大城,尸堆如山,血流成河。   一座炼狱之城,魔鬼肆虐的舞台……   痛苦的卡比拉睁开了眼睛。   一名手持上了刺刀的步枪的士兵与一名将武士刀支在地上的军官映入了她碧绿的眼眸中。   “嚇!”卡比拉心头悚然,瞬间骤停,情急之下剑士条件反射地握住了身后的剑柄,已经拔出一半了,几乎要挥剑将眼前的两头凶兽一刀两断。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士兵与军官只是博物馆的蜡像,她吓得额头冒汗,长出一口气,收剑归鞘。   葛鸣虚在卡比拉耳畔淡淡地说:“这下你明白这把‘威名赫赫’的‘百人斩’是个什么玩意儿了吧,就是这样肮脏的武器,你还要用么?”   “不……不用了。”卡比拉连忙胆战心惊地罢手拒绝,看着橱窗柜里静静放在刀架上的‘百人斩’,卡比拉就感到一阵不适,隐隐约约,她仿佛在这把刀上看到了一股邪恶的氤氲在缠绕在上面。   那究竟是什么?是凶兽的邪念?还是无数受害者们的悲惨怨念?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诅咒吧。   “原来你们地球居然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太可怕了。”   卡比拉不知道在“百人斩”上缠绕的氤氲究竟是什么,但无论如何她都很害怕,不想再碰它一下。   然而在短暂的害怕之后,更令她感到迷茫,甚至隐隐不安。   刚才葛鸣虚给自己看的那炼狱般的场景,在地球上到底还发生过多少次?   自己平静祥和的家乡是不是也出现过刚才那种恐怖的场景?   这种事现在还在发生吗,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她不知道,她知道的太少了。   卡比拉·派西亚失落地垂下了尖长双耳,不敢再看那副“百人斩”一眼,赶紧离得远远的。 125 胡德海洋博物馆的私人拍卖会   “可恶的小鬼,博物馆可不是让你肆意妄为的地方!”   “我不管!这种肮脏的东西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展览出来,赶紧下掉……不,干脆直接销毁掉算了!”   “你们不要吵啦。”   葛鸣虚和招待员为博物馆这把“百人斩”的事情争执起来,卡比拉不得不劝阻他们。   感受到那把“百人斩”上的邪气后,卡比拉也对这把刀的存在有所抗拒,于是她对招待员说:“你们不要吵了……那个,先生,这把刀一直放在这里也不太好,要不要……您把它收起来算了?”   “这真是……好吧。”想到她是长公主的客人,招待员无奈摇头,深吸一口气,呼出去,按住自己的工作耳机通讯说,“过来个人,把主题展厅的十九号展品收拾一下……不用放回仓库了,直接送到拍卖会。”   “拍卖会?”   砰。   附近房间传出了木槌敲击桌面的清脆声音。   “450万一次。”   砰。   “450万两次。”   砰!砰!砰!   主持人的木槌在桌上连敲三下。   “成交,这件来自北宋年间官窑出产的‘新成礼器’最终以450万的价格归属于18号竞拍者,您可以在后台带走自己的拍品,相关账单会在两个工作日内递交给您的担保人或担保机构。”   在博物馆展厅附近的房间内,竟然正在举行一场拍卖会。   拍卖会的过程很安静,没人吵闹,顶多是在交头接耳,即使是报价也是通过座位扶手上的报价器来进行的,整个场景显得比较文雅,毕竟来此地的人大多是有钱有势的社会名流。   “真系好靓地宝呀。”客座中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被员工搬走的瓷器,他粗鄙轻佻的举止跟这个文雅的环境氛围不太符合,甚至有些猥琐,泛红的机械义眼不寻常地转动着,他饥渴地舔舐了一下嘴唇,幻想着要是那瓶漂亮的瓷器在自己手中会是什么样的美妙触感……要是换成叮当作响的金钱就更美妙了。   “那不是我们今天来的目的,我有别的目标。”在他旁边坐着另一个男人,他对眼前才以450万的价格拍走的珍品丝毫不感兴趣,“魏先生,你确定我要找的东西就在这艘船上吗?”   被称作魏先生的男人谄媚地搓了搓手心,说:“那是当然的了!蒋公子的事情我肯定尽心尽力,绝无半点疏忽,‘鬼’一定就在这艘船上!”   “那就好。”有这句话他稍微安心了一点,但精神仍然很紧张,局促不安,情绪焦躁。   这个西装革履的俊朗男人名为蒋昭奇。   他不停地翻阅手中的拍卖品目录,末尾那个“鬼”的名字,它会不会出意外?会不会出现在拍卖会上?它会不会只是跟自己想要的东西同名而已?自己带走运输过程中会不会损坏了?这个给自己提供拍卖品线索出现在胡德号上的龙门人有没有可能在骗自己?有没有可能……会不会……   蒋昭奇情绪焦虑,惴惴不安,想了无数个可能,唯独没想过的可能是自己没有足够的钱赢得竞拍。   毕竟他是共和国最有权力的蒋氏家族的嫡系,还是共和国最大的国有企业之一,蒋氏军用科技公司的副总裁。   前段时间在日本京都新开设了一家本土文化宫,虽然表面上是由市场私人投资者投资的,但其中百分之九十多的股份都由共和国官方承包,是一个官方重点关照的公共投资项目。   然而对一家文化宫来说光有充裕的资金是不够的,还需要有足够分量的藏品才能带来影响力,尤其是那些最重要的收藏品,光投钱是得不到的,还需要看是什么人在投钱——就比如自己这样有人脉有眼光的人。   本来自己最近这段时间正在休假,这时京都本土文化宫方面接触了自己,希望他能以私人的名义去得到几样文化宫目录上的展品,古老的共和国经历过一段被外国列强侵略的屈辱历史,很多珍贵的国宝文物都流传在外,都在各个国家的博物馆或者一些外国的私人收藏家手中,官方不好直接出面,于是需要一些人以私人的名义去获取。   这种为国争光的大好事,身为华夏堂堂八尺男儿他怎能拒绝!蒋昭奇二话不说便接受了京都本土文化宫的委托,开始了寻找国宝文物的旅行。他已经得到目录上的大部分东西了,只要再得到这最后的一样国宝“鬼”,他的工作就能圆满结束,京都本土文化宫也就能顺利开张了。   “凡是我想要的东西,从来没脱离出我的手掌心过。”蒋昭奇盯着台上的主持人,暗暗发誓,等待着“鬼”的出现,“为了国家,还有为了我家族的荣誉,我蒋昭奇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得到‘鬼’!”   又是一件拍卖品被运上了台,主持人说:“接下来我们有一件不在目录上的临时拍卖品……”   主持人的话吸引了蒋昭奇的紧张,他皱紧眉头思忖,难道出什么变故了?会不会跟自己要拍得的“鬼”有关?   “这件拍品是一把武士刀,它的名字是‘百人斩’,这个名字来源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其主人的事迹,它的主人是当时旭日帝国的一名陆军军官,在远东战场中他手持此刀与自己的同僚举行‘百人斩挑战赛’,最后两人都斩获至一百多人而不分胜负,达成平手……”   该死的小鬼子,还有这些西方人,也一个个都是混账……这个故事在共和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听到主持人介绍的蒋昭奇深恶痛绝,怒火中烧。   然而“百人斩”跟他要寻找的“鬼”并无关系,也不在京都本土文化宫提供给他的文物目录上,气归气,他也只能暂且按捺下心情生闷气。   “‘百人斩’的介绍到此为止,它的起拍价格是600万,现在请诸位用手中的报价器开始竞拍。”   竞拍者们陆陆续续地报价,拍卖品的价格缓缓上涨,这时蒋昭奇在开始被主持人的轻描淡写激怒后又想了一下,这把“百人斩”的来历再怎么不堪,也终究是国家的国宝,不能放在外国人那里。他想京都本土文化宫应该不会介意再多一件藏品。   就当是为拍到“鬼”的热身运动了,顺便打发下时间,蒋昭奇这样想着,打了个倒时差哈欠,轻描淡写地在报价器上输入了“1000万”。   ……   拍卖会场外面,招待员正在给两人讲这个拍卖会是个什么情况。   “我们胡德海洋博物馆是神圣王国最名声斐然的博物馆之一,每年来自世界各地的私人捐赠者数不胜数,藏品数每个月都在增多。然而胡德号的仓库容纳空间有限,不可能容纳那么多的藏品,所以每隔三个月展品调整的时候,就必须将多余的藏品拿出来,以拍卖会的形式处理掉。”   葛鸣虚打断他:“等一下,这些多出来的藏品不应该转交给其他博物馆么?怎么能直接把珍贵的文物拍卖掉呢!”   招待员不悦地对葛鸣虚说:“为什么,这样做对我们胡德号有什么好处?”   “那你们博物馆会把拍卖得来的钱上交给国家吗?”   “怎么会,你在想什么呢!这整艘胡德号,还有这整座胡德海洋博物馆,全都是我们的博物馆馆长,托维夫人的私人财产,藏品拍卖得来的利润收入自然是要打入托维夫人的银行私人账户,可不能白白送给政府。”   “原、原来是这样的吗?”   “那是当然的,东方来的小姐,也许在你生活的地方你已经习以为常了,但很抱歉我们神圣王国可从来不是一个独裁与专制的国家。”   “喂,你话啥意思呢!”   葛鸣虚和招待员又在吵架了,异世界的外交大使卡比拉·派西亚此时又被另一件展品给吸引了注意。   卡比拉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头怪物。那是一头站立咆哮的巨熊,他直立起来,高举双爪,张口咆哮,仿佛能听见他曾震耳欲聋的声响。他身上覆盖着金属的装甲,与他的野兽之躯部分结合在了一起,巨熊头部防护的金属,在额头位置有个红五星的标志。   这头怪兽是如此的栩栩如生,让她想去触碰,然而毫无生机的事实又让她感到胆寒——这头怪兽已经死去了。   不知道这只强大的生灵活着的时候,是何等的模样呢。   精灵少女看着这头站立咆哮的巨熊,还有他头部金属部件的红五星,不禁思索。   “不好意思女士,请您不要触碰本馆的展品,现在是本馆的内部工作时间。”   “诶?”   卡比拉愣了一下,当着她的面,一个博物馆员工施展浮空法术,将这头庞大的战熊悬浮放置到手推车上,接着他哼着小曲推着手推车,将这具来自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前苏联战熊标本从卡比拉眼前推走了。   挺想看到点弹幕评论什么的_(:」∠)_ 126 约翰   前苏联战熊的标本被博物馆的员工推走了,不只是这头战熊标本,外面进来了很多员工,正在撤下这里的展品,将他们纷纷搬走。   看到他们的举动卡比拉·派西亚不禁质问说:“你们在干什么?”   “不好意思派西亚小姐,是这样的。”招待员上前一步对卡比拉解释道,“现在是胡德号的调整期,我们正在更换展品。”   “调整期?”   “是的,博物馆不可能一直开着,总得有时间去维护,更何况我们胡德号海洋博物馆是一艘大船。按照我们的惯例,胡德号每次开放都会在目的地停留至少三个月,结束展览后再向下一个目标城市航行,在这个航程中就是我们的调整期。”   “在这个调整期中,我们将会把展览过的藏品回收,大部分会放在仓库,多余的就会定时在船上举办拍卖会出售给全世界的有意者。同时我们会更换展览的主题,为下一次驻港开馆做准备。我们之前在亚力山卓展览的是‘世界大战’主题,它已经结束了,我们接下来在要去君士坦丁堡展览的是‘日本战国’主题,我们的员工正在为这个主题进行布置作业中。”   招待员显露出为难的表情对卡比拉说:“严格地来说,我们博物馆正处于闭馆时间,不对外来游客开放。”   卡比拉露出慌乱的神色:“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用担心,派西亚小姐您是长公主殿下的尊贵客人,可以例外,只是我们还在对展馆主题进行布置作业,场面不会那么具有观赏性。”   又是因为克莱尔的缘故,自己被优待了,卡比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不喜欢这样。   战马、机关枪、坦克、大炮、士兵蜡像、前苏联战熊——这些全都是属于“世界大战”主题的展品,博物馆的员工正在将他们一一撤下,将场景变得东方古风,并将属于这次“日本战国”主题的藏品——武士刀、大铠、面具、铁炮、大筒之类的东西放上去。   员工们甚至搬来了好几棵盆栽樱花树,等到了君士坦丁堡正式开放时,他们会用魔法将樱花树催熟,再固定它的状态,保证本来昙花一现的樱花树在三个月的展览期间都会保持盛开的姿态。   “这些东西都好漂亮啊!”看到这些风格奇异的古代武器盔甲,卡比拉惊呼,“日本战国……那是什么?”   接待员为难地说:“我们即将展示的这个主题来源于古代东方的一个特殊年代,那个动荡不休、充满浪漫色彩的东方世界具有它独特的文化魅力。很可惜我对这个主题的历史了解还不是很深刻,负责‘日本战国’主题的员工仍在休假中,不然现在就有人能带派西亚小姐您领略一番‘日本战国’的魅力了。”   “哦……”   葛鸣虚嚷嚷说:“什么‘日本战国’,不就是小鬼子村长打架嘛,几十个几百个人的,有什么有趣的,在我们国家古代人口众多,随随便便一次打仗就是几十万、几百万大军呢!”   可葛鸣虚嘴上出于顶嘴的习惯这样倔强,她恐怕是这里这么多对所谓的“村长打架”了解最多的人了,武将大名,城町岩里,如数家珍。毕竟她是个喜欢打游戏的女孩子,什么大名の野望、太阁の立志、武将の无双、幕府の将军全都玩过,她还追大河剧呢!   博物馆的员工们正在用古老东方的铁炮刀枪,替换掉世界大战的机枪坦克,当博物馆员工在忙碌时,他们雇佣来的保安也在忙碌。因为博物馆展品的调整期也正好是巨龙守卫骑士团的换岗时间。   胡德海洋博物馆的藏品众多,价值巨大,自然也需要一定程度的安保措施,巨龙守卫骑士团就是胡德海洋博物馆签订长期安保合约的安全承包商,来自巨龙守卫骑士团的员工守护着这艘上世纪战争巨兽的内部安全。   两架有着巨龙守卫骑士团驰名商标的军用垂直起降运输机,在魔导引擎的驱动下从天际向大海中央的胡德号行驶而来,在通报了他们的许可代码后,两架现代先进的垂直起降运输机,缓缓降落在古老的胡德号改造后的停机坪上。舱门打开,两队全副武装,手持西兰花-12式元素突击步枪的巨龙守卫员工走了下来。他们面对的是同样的巨龙守卫员工,他们正等着交接工作。   从运输机上下来为首的巨龙守卫员工热情地打招呼:“嗨,弗兰克,在埃及过的这三个月如何?”   “勉强。”准备轮休的安保队长点了点头。   其他等待换岗的巨龙守卫员工试图在前来的人员当中寻找熟人寒暄一番,可他们寻觅了一番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他们没看到任何熟人。   “约翰?我以为你早就被解雇了。”等待替换的安保队长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同事,感觉到了一丝不自然,悄悄打开了手中突击步枪的保险。   “暂时没有,还在走流程,人力资源部的内部通知已经下来了,下个月就会下达正式通知,让我卷铺盖走人。”老练的巨龙守卫员工眯起眼睛望着太阳,感慨说,却没太多失望。   “你接下来怎么打算?在佣兵公会单干?”   约翰笑呵呵地走过来,摊手说:“我打算去白水碰碰运气,听说那里也开始招咱们这些‘傻瓜’了,呵呵,待遇还不错。”   “你们来的有点早,你们本该两个小时候到的。”   “呵,天道酬勤呀。”   被替换的安保员工们瞟了一眼老熟人带来的这些“同事们”,除了这位老熟人那张若无其事的笑脸,其他都很陌生。   安保队长淡淡地说:“这里至少要干三个月,我不觉得你能收到后两个月的工资。”   “不用担心,相信我。”他说着,向前走去,给了自己同事一个大大的拥抱,顺手金条塞进了对方的怀里,“所有的流程都很正规。”   安保队长表面上巍然不动,然而心中的那份警惕却为莫大的喜悦所替代,但又有些担忧,考虑这其中的风险。   “嗯,流程没问题,小伙子们,我们走。”他犹豫地思忖了一下,终于说。   说着这些原来的巨龙守卫员工上了他们的垂直起降运输机,起飞前保安队长抚摸着怀里的美妙触感对约翰深情道别:“约翰,祝你好运!”   “你也是,弗兰克!” 127 胡德号上的胡德·托维夫人   接待员正在为卡比拉她们讲解这艘前战列巡洋舰的历史。   “胡德号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就一直是我们神圣王国皇家海军的荣耀,她为我们的国家立下了赫赫功绩,然而却似乎被冥冥中的宿命所操弄。”   “宿命……吗。”卡比拉品会着这个词句的含义,恍惚间,她似乎感受到了海风的吹拂,以及北地的寒冷。   “是的,胡德号身为战舰的宿命,就在那一天遇到俾斯麦号为止……”   伴随着接待员的话语,周围的环境在发生变化。   冰冷北海傍晚的天空中刮起了北风,天空中已经开始出现了一团团烟雾般的黑云,而夕阳也已经没入了海天线边的云层下。   来自德意志蛮族的邪灵战舰已经不复她初战时的光彩,她拖着残破的身躯缓缓前行,留下一条歪扭的航迹,火焰在她的钢铁之躯上持续燃烧,像是在暗夜中前行的火炬。   她的船员还在做损害管制,但效果不大,火焰在蔓延,刺耳的警铃没有停止的迹象。她的主炮偶尔还会发出几声怒吼,朝着远方的战舰打出几发炮弹,但副炮损失十有八九,几乎完全丧失了还击能力。   而神圣王国皇家海军的荣耀,全副武装的战列巡洋舰胡德号,她那优美的身躯也已经是伤痕累累,它的右舷和上层建筑被打出了好几个触目惊心的大洞,还冒着滚滚浓烟。而她的船头水线下的伤口更是一直在进水。   “长官,航速已经下降到了二十三节!”胡德号的指挥塔上,一位戴着红边眼镜的金发女秘书焦急地向托维上将汇报,“船舱还在一直进水!”   托维上将注视着远方那艘他恨得咬牙切齿,如今已经陷入绝境的战舰,他格外冷静地说:“不用担心,他们的状况比我们还糟,只要这样一直拖到其他舰队支援就行了。”   “他们来不了了,刚才传来消息,他们正在与旭日帝国的远洋联合舰队交战!”   托维上将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焦躁地说:“这些该死的东方猪猡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巴拿马!”   “我就知道这些烂huo杨基佬靠不住。”托维上将憋下一口闷气,咬了咬牙,“看来就剩下咱们俩了,但没关系!胡德号是我们神圣王国的荣耀,就算只有我们也一定能把这艘该死的邪灵战舰留在这里,今天我就要让俾斯麦沉没,永远终结她为皇家海军蒙羞的历史!继续战斗,别让她跑了!”   “是!”戴着红边眼镜的金发女秘书一反平时的文静,高声呼喝。   双方都损失惨重,无论是俾斯麦还是胡德都受到了极大的创伤,或许现在状态较好的胡德号占了上风,但主炮犹存的俾斯麦对胡德仍然具有极大的威胁。   俾斯麦在全速撤离,胡德在追击,托维上将发现自己过于低估了对方的战斗意志,也低估了她的实力。都到这种时候了,对方竟然还有在逃跑中还击的能力。   轰隆!   两发副炮击中了舰身,托维站立不稳地摇晃一下,女秘书呜咽着露出痛苦的神色。   “把她最后的主炮也打掉啊。”望着前方遥远的火炬,托维上将期望地喃喃自语道。   只要对方的主炮还在,他就不敢过于靠近。   “我尽力。”戴着红边眼镜的女秘书咬了咬牙。   轰隆!   战舰再次被副炮所击中。   女秘书焦急汇报道:“长官,联合舰队正在往我们的位置赶来,您必须得走了。”   托维上将的眼眸中只有那航行着的燃烧火炬,他怒吼:“绝不,今天不是我死,就是他吕特晏斯亡!我决不允许他和他的邪灵继续在我们神圣王国的大海肆虐!”   “如……您所愿。”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联合舰队正在往这里逼近,托维上将再也顾不得敌舰主炮的威胁,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全速前进,准备全弹发射!”   然而,这个命令正好中了敌人的下怀,苟延残喘的俾斯麦号就是在等待这个反戈一击的终极时刻。当胡德号加速进入俾斯麦的主炮射程,却自以为还没进入主炮的射击角度时,俾斯麦却借助着洋流,做出了一个比胡德预期还要提前的转向。残存的主炮、副炮全部对准了迎头直上的胡德号,进行全弹发射——   数道明亮的火线划过傍晚的天际,出现在托维上将的视线里,越来越大……   “真是可惜啊……”海军上将喃喃自语。   “舰长小心!”女秘书发出绝望的呐喊,试图将托维上将扑倒在地,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轰隆——   舰桥的观察窗直接被主炮命中,胡德号高耸的指挥塔直接被这轮齐射直接夷为平地,一艘战舰的大脑荡然无存。   “啊……啊……”舰桥的残骸中,站起来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她的红边眼镜已经掉了,伤痕累累的女秘书失神呐呐,在寻找着什么,“长官……托维……”   托维上将已经不在了,至少不在这里,或者说……他到处都是。   “啊啊啊啊啊啊——”   ……   “在那场战斗中,胡德号的舰桥被敌人直接命中,指挥着我们胡德号的托维上将当场阵亡,敌人的援军还在赶来,失去指挥的胡德号是必败无疑的……”   “那胡德号沉了吗?”被接待员的故事吸引的卡比拉·派西亚不禁发问,然后才发觉自己的糊涂,胡德号怎么会沉没呢。   “笨蛋,胡德号要是沉了你现在又站在哪里呀,哈哈小笨蛋~”葛鸣虚嗤笑她,卡比拉俏脸一红,娇嗔一声捶了葛鸣虚一下。   “本来是该沉没的,失去舰长指挥的胡德号必败无疑,然而……世上总是有些奇迹你无法解释,尽管十分不幸地被主炮直接命中舰桥,但当时胡德号上的小伙子们却还是坚持战斗下来,与俾斯麦号战斗着,最终又经历了两轮齐射,胡德号终于将蛮族的俾斯麦号彻底送入了大海。”   “这怎么可能!”虽然不是很懂地球人的海战,但好歹受过军事教育的卡比拉难以相信,当时的地球人们在失去指挥官的情况下能完成这场传奇的壮举。   葛鸣虚问:“呃,是有自动驾驶系统被激活了之类的吗?”   不喜欢葛鸣虚的接待员轻蔑地白了她一眼:“那可是二战,你觉得当时的战舰上会有这么先进的科技吗?有这种功能的魔法要到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时候才出现。”   比较有军事素养的卡比拉补充问道:“是有人接替了那位托维上将的岗位,在继续指挥吗?”   “恐怕没有,就算有人替那位可敬的托维上将指挥也做不到了,整个舰桥都化为了灰烬,那里是一艘战舰的大脑,没有舰桥的指挥官就连一个能发号施令的地方都没有。”   员工们还在布置着“日本战国”的展览主题,接待员抚摩过这贴了墙纸的金属墙壁,在漂亮温馨的现代墙纸后,仍然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那艘叱咤风云的钢铁战舰。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神迹吧,明明已经失去了舰长,战舰却仍然在执行着她们舰长的意志继续战斗。有传言说在托维上将阵亡后,根本没有人去管的胡德号竟然在自己操舵规避弹幕与装填射击……”   当卡比拉和她的同伴们在思索着这诡异的情形时,接待员又说了一个更加毛骨悚然的事情:“甚至……有船员说,在托维上将被命中舰桥阵亡前,他们对面的俾斯麦号也早就被击穿了舰桥,舰长当场身亡了。”   卡比拉听后一愣,目瞪口呆:“诶,都死了?等等那也就是说……”   “两艘传奇战舰,在先后报复性地击杀了对方的舰长后还在继续奋力战斗,一兵一卒,至死方休。”接待员用讲鬼故事的口吻对两人说。   “妈耶,你你你你别胡说八道吓我啊!”葛鸣虚有点哆嗦。   “是啊,大概真的有邪灵在这两艘战舰上作祟,因为邪灵作祟,俾斯麦才能在战争中所向披靡,因为邪灵作祟,我们的胡德号……啊不对,应该叫圣灵,有神王恩赐的圣灵保佑,她才能在那场可怕的决斗中存活下来,带着咱们皇家海军的小伙子回家吹牛皮,而且也因为那一战让她失去了圣灵的庇佑才导致怎么修都修不好——哈哈,我刚才说的其实都是传言而已,想必都是当时咱们英勇的皇家海军小伙子们的奋战打动了神王降下赐福,自发地诞生了这场属于皇家海军的奇迹,喝了酒为了夸耀他们的功绩添油加醋胡诌出来的,神王陛下可不欢迎迷信的子民,现在是二十一世纪,要相信魔法,相信科学。”   被这鬼故事吓得提心吊胆的卡比拉与葛鸣虚……以及附身于剑中的阿莉埃诺尔,三名少女这才松了一口气,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事情嘛,附身在战舰上的鬼魂之类的根本不存在啊哈哈……   “顺便说一句,我们胡德海洋博物馆的馆长托维夫人,正是当年在丹麦海峡之战牺牲在俾斯麦号炮火下的托维上将的妻子,她当时是托维上将的秘书官,当年一战幸运地存活下来,在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就用做生意的钱购买了这艘她丈夫曾为之牺牲的胡德号,我把这个故事讲给你们听,是希望派西亚小姐您一会儿要是见到胡德·托维夫人尽量不要提这些过去的伤情之事。”   胡德·托维夫人?这名字倒是和这艘战舰一样啊。   卡比拉与葛鸣虚,以及剑中的阿莉埃诺尔不禁想。   派西亚点头:“我明白了……那个,你的意思是说我要见见那位胡德·托维夫人吗?”   接待员点头致意:“是的,尊敬的派西亚小姐,托维夫人想见您一下,很快就好。您的同伴可以继续在这里参观浏览,只要不要干扰我们的工作人员就行。” 128 阿莉埃诺尔与葛鸣虚的独处时间   “托维夫人想见我?”卡比拉·派西亚点点头,没有过多犹豫,“我明白了,我会去的。”   “好的小姐,请跟我来。”   葛鸣虚试图跟上:“卡比拉……”   “抱歉,托维夫人要见的只有派西亚小姐一人,并不包括你。”果然接待员还是很不喜欢偷偷溜上船的葛鸣虚。   葛鸣虚看了看周围的巨龙守卫员工,全副武装的他们都将警惕的视线焦聚在自己身上。   她就一阵无语:“喂,等等,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别吧!”   “你可以尽情地在这里参观我们的展品,只要别脱离我们安保人员的视线就行。”招待员着强调了后面那句话,周围的警卫看守更严密了。   葛鸣虚无语摇头,准备掏出手机打发时间,看了一眼就大声抱怨道:“喂!你们这里连网都没有啊!”   “本馆只提供元素互联网,不提供非元素互联网。”   葛鸣虚抱着胳膊往柱子上一靠,没好气地说:“得,又只剩我一个人了。”   “没事鸣虚,我很快就回来。”卡比拉看着葛鸣虚落寞的样子,从身后取下了堂·吉诃德之刃,交付在葛鸣虚手中,周围的人恐怕想不到,这把平平无奇的断刃之中竟然还寄宿着一位女骑士的英灵,“就让艾莉陪你吧。”   葛鸣虚一脸错愕地将堂·吉诃德之刃抱在怀里,看着接待员带着卡比拉离去,此时葛鸣虚怀里的阿莉埃诺尔也是懵逼的。   阿莉埃诺尔无奈说:“看来只剩咱们了。”   葛鸣虚嫌恶地说:“为什么是你这家伙跟我在一起啊,讨厌死了。”   阿莉埃诺尔轻笑:“也许是我的胸怀比较广阔?毕竟某人早上醒来的时候趴在我身上流口水呢。”   葛鸣虚俏脸羞红:“我只是把你当成了大兔子而已!”   她恼羞的声音不禁有些大,引起了周围巨龙守卫员工们的注意,葛鸣虚尴尬地咳嗽了一下,蹲伏在一把种子岛铁炮前假装在品味端详。   “真是神奇,我这辈子第一次踏出国门就大开眼界,像你这样的存在,呃,你这样的存在……”   阿莉埃诺尔苦笑:“一段虚妄的幻想,是么。”   “是啊。”作为见证了她始末的葛鸣虚,比谁都明白阿莉埃诺尔来历的实质,“一段文物幻想,对历史的拓印,还有卡比拉她自己的意志,还有玛格丽特她那既不科学也不魔法的力量创造了你,将你从虚妄化为了真实……简直就像在做梦一样,我到底活在现实还是梦境?真搞不明白。”   阿莉埃诺尔说:“也许我们每个人就生活在一个巨大的梦境中。”   葛鸣虚抚摩着剑身:“呐,问你个问题啊。”   “什么?”   “你觉得……你真的是那位阿莉埃诺尔吗?”   真正的艾莉埃诺尔·堂·吉诃德,作为一名流浪骑士参加了第四次十字军东征,劫掠同宗后再到君士坦丁堡犯下了惊世之罪,为这场耻辱的圣战画下了一道不光彩的句号,而对原本异教土地的战争宣言则不了了之。   而她则和那些不愿在君士坦丁堡耻辱地就地生根的十字军聚集在一起,区区几百人,乘船向遥远的埃及继续这场无论从任何角度讲都十分罪恶的圣战,却在一场暴风雨中葬身地中海,无果而终。   原本的阿莉埃诺尔早已死去,那现在的阿莉埃诺尔,还是阿莉埃诺尔吗?   艾莉埃诺尔沉默了片刻。   “我不知道,但要是没人在意的话,我就姑且先当我是了。”她这么说,问葛鸣虚,“你难道对这事很在意吗?”   葛鸣虚侧过脸,轻呵呵地笑了一声:“我在意个鬼啊,关我毛事。”   阿莉埃诺尔轻笑。   “说起来,这趟旅行接下来要到君士坦丁堡。”   君士坦丁堡,它曾被易名为伊斯坦布尔,随着神圣王国在上个世纪毁灭了古老的奥斯曼帝国让其步了东罗马的后尘,整个色雷斯都是大牧首国的疆域,算是迟来的光复吧。   “你对回到这个地方有心理准备吗?”   阿莉埃诺尔再次沉吟片刻,说:“我只是个过客。”   “算啦,不谈这些了。”葛鸣虚走向另一处展品,周围的巨龙守卫员工也跟上来,黑发少女欢快地转了个圈,欣赏着橱窗柜里的名刀,“你觉得这些东西怎么样?‘日本战国’主题。”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啊,从小到大在电视上看到的战争题材除了古代就是打日本,明明第三次世界大战都打过了影视圈还是要抓着这个已经灭亡的国家不放,究竟有什么魅力让人们一直抓着这个题材呢。   日本战国题材的影视游戏是一个接一个,葛鸣虚也跟很多国人一样,要是不谈二战时的那些事情她其实很喜欢来自这个地方的动漫游戏的,可为什么以前却要做出这些事情呢?嗯……大概就是小鬼子们的民族劣根性吧。   跟从小受过不少来自岛国地区影视动漫游戏文化熏陶的葛鸣虚不一样,阿莉埃诺尔是第一次见到这些文物展品,身为一名骑士的她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这些刀剑、铁炮、大铠上了。   看着橱窗柜里的大铠,阿莉埃诺尔啧啧称奇:“想不到东方居然会有这种形状的武器和盔甲啊,真是漂亮……可是说起来这东西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制作的啊,看起来好不牢靠,是庆典上用来穿的么?”   葛鸣虚说:“是竹子。”   “竹……子?”阿莉埃诺尔一脸懵逼,她生活的欧罗巴没有竹子。   “那是我们东方常见的一种作物哦,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啦。”   “哦是这样么……那这个是什么?”   “是铁炮哦,也叫火枪,这可是从你们这些西方人那里传过去的,葡萄牙人带过去的。”   “葡萄牙?那又是什么地方……”   “啊啊!就是伊比利亚那一片啦,你对你们自家的事儿一点都不知道,你真的是西方人么!”葛鸣虚跟阿莉埃诺尔沟通时一直很抓狂。   “我当然是啊!但我是八百年前的人啊!”   阿莉埃诺尔也很无奈地赧红脸颊大喊,某种意义上说,身为十字军战士跨越时光重生的她与从异世界来到这里的精灵少女卡比拉也没什么两样。在很多通俗故事中像她们俩这样的故事背景里可是通通要被先进文明高科技吊打,高歌一曲你征服了我的。   就在两人在巨龙守卫的监视下一边争吵一边浏览其他员工正在布置的日本战国展品时,那些乘坐着垂直起降机来换岗的巨龙守卫员工正匆匆路过这里。   “艾莉我说你啊……嗯?”葛鸣虚感应到了一丝异常,眼神困惑地看向那些奇怪的巨龙守卫。   他们的情绪好像有点紧张啊。   过于紧张了一点。 129 胡德·托维夫人的年龄   正在看守葛鸣虚的一位巨龙守卫员工转头看向身后路过的同事们。   “弗兰克?”他问道。   “弗兰克他们那队刚刚乘飞机走了,我们是新来的。”那些路过的巨龙守卫员工回应道,“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不速之客,这里的人要我们看紧点。”他用枪指了指葛鸣虚说。   “哦,那你们好好干,咱们忙去了。”   看守葛鸣虚的员工没多想,便将枪口与注意力继续放在葛鸣虚身上。然而葛鸣虚却从那些路过的巨龙守卫员工身上感受到一丝不寻常。   阿莉埃诺尔感到了葛鸣虚的异样:“怎么了?”   “不对劲。”葛鸣虚悄悄喃道,“刚才过去的那些人,他们的心灵,他们的情绪……都太紧张了。”   他们为什么这么紧张?   这艘船上有值得他们如此紧张的事情吗?   葛鸣虚的能力有限,若想直接窥探他人的心灵情报必须十分接近——最好伸手触摸零距离肉体接触的距离。对于这些在十五米开外路过的人身上她只能大概感受到模糊的情绪,要不是他们一帮人聚集在一起都很紧张他还察觉不到这份异常。   而相比其他人,其中有一个人的情绪却格外的冷静,看来是他们领头的吧。   葛鸣虚注视着那个在一群人中情绪格外显眼的巨龙守卫员工,试图再多感知到一些情报……   被她注视的那个头领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看向了葛鸣虚。   “嘶……”   怎么感官这么敏锐呀。   葛鸣虚暗叫不好,这时一名看守她的巨龙守卫员工上前,挡住了两人对视的视线。   “不许看。”   那些新来的巨龙守卫匆匆走了,葛鸣虚叉着腰不满地抬头仰望着员工:“我看看怎么了?在博物馆还不许到处看看咯?”   “那就好好参观,不许看我们。”   “看你一眼你又不会少块肉!”   “谁知道,说不定你装了会发激光的镭射义眼,或者是你正在扫描不该看的东西,是个舍弃血肉之躯的怪胎。”今天是胡德号的调整期,是巨龙守卫们即将换岗的时间,也是他们最松懈的日子,他们却要在这里看守一个不速之客,为此员工们的情绪都不太好,多说了两句。   在2026年,包括共和国与合众国在内的非元素国家已经在流行使用机械义体替换自己的肢体、器官。然而在宗教氛围极其浓厚的神圣王国,即使是不同信仰的附庸国地区,在大多数地方使用机械义体都是被明文禁止的,哪怕使用的是元素科技制作的魔法义体也不行,只允许严格标准下的仿生非多功能医用义体为残疾患者使用。   “怪胎?呵,去你妈的。”葛鸣虚骂咧,首先,她有手有脚,四肢健全,好端端的不需要换什么义体,其次,她也没钱去做这些目前只有军方以及富家子弟才玩得起的真人赛博朋克,“得,我还懒得看你们呢。”   葛鸣虚摇摇头,继续为阿莉埃诺尔介绍这个日本战国展馆的东西了。   而在另一边,卡比拉也即将见到胡德海洋博物馆的馆长,胡德·托维夫人。   “夫人,派西亚小姐到了。”接待员轻轻敲响门口。   “请进。”房间内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   在胡德号的高层,博物馆的指挥塔,她曾经的舰桥,已经被改造成一个满是奢华布置的房间,看不到指挥器具之类的东西。接待员已经将卡比拉·派西亚引领到了馆长室的门口,示意她独自进去。   舰桥是左右两侧都有门的,这是原先战舰舰桥的设计,卡比拉她从一侧门进去,里面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舰桥的样子了。她看见了一张桃木桌,桌子上放着白瓷茶壶与茶杯,一位女子正坐在桃木桌前静静地品茗下午茶。   她穿着一件蓝色呢绒大衣,右肩披挂着金色的圣公会十字披肩,优雅的举止坐姿都透着贤淑端庄,像是一位有教养的金发大家闺秀。   她戴着一副红边眼镜,显得文静静的。   胡德·托维夫人轻轻放下茶杯,盖上茶盖,对卡比拉微笑说:“午安,派西亚小姐,欢迎你的到来。”   “您好,托维夫人,很荣幸见到您。”卡比拉派西亚回应后注视着托维夫人的面貌,不禁有些狐疑。   托维夫人……她也太年轻了吧。   葛鸣虚对她讲述过地球的历史,第二次世界大战是八十多年前的事情,照接待员的说法,托维夫人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胡德号舰长托维上将的夫人,到现在……就算是因为科技发达寿命延长了许多,她驻颜有术,可是以地球人的寿命来讲也实在是……   她有多少岁了?一百多岁吗?   托维夫人说:“请坐,你喝红茶吗?”   卡比拉点了点头,朝桃木桌走去:“嗯,谢谢。”   说起来这几天自从上了克莱尔的船后她就一直在喝红茶,早上喝,中午喝,下午喝,晚上喝,夜宵还喝……还蛮好喝的,卡比拉挺喜欢,除了葛鸣虚——她更喜欢喝可乐。克莱尔说喝红茶是她们神圣王国悠久的传统,只要会喝红茶她就算是半个神圣王国的合法公民了。   曾经冰冷的指挥塔舰桥被漆了一层低调温暖、不失奢华的房间,透过玻璃窗能望见夕阳西下平静的海洋,隐约能听见海浪的声音。太阳还不算太低,能见度充足。托维夫人站起来,端起茶壶为卡比拉面前的杯子沏半满。   将热乎乎的红茶捧在手心,好像身心也跟着暖和起来了。可卡比拉心中的困惑始终不能摆脱。   察觉到了“派西亚小姐,你这样盯着我,是对我有什么问题吗?”   “呃……是的。”卡比拉犹豫了一下,“托维夫人……请问您多少岁了?”   带着红边眼镜的托维夫人惊讶了一下,轻轻掩口道:“哎呀!在我们地球,年龄可是一个女人最大的秘密哦!”   “是、是这样的吗!对不起!”没想到不小心犯了这样的禁忌,卡比拉脸颊赧红了一下,得提醒自己以后不能再犯下这样的错误了。   托维夫人轻笑:“没关系,我们两个世界各自有各自的风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我还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让你对我的年龄产生了疑问?”   “呃……”想起接待员的嘱托,卡比拉犹豫了。   “不用担心,尽管说吧,虽然我大致也明白您究竟是为什么产生了这份疑惑。”   既然托维夫人自己都这样说了,她也就没有顾忌了,卡比拉想了想,说:“我听说,托维夫人您是这艘战舰曾经的指挥官,托维上将的夫人。”   “嗯,是的。”听到自己过世的丈夫,托维夫人那姣好的脸庞泛起彷徨的神情,缅怀地说:“托维他呀,一直是个固执的人呢,哪怕到最后也是这样呀。”   “可是……那已经是八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夫人您那时就是托维上将的妻子,可是我现在看您,您却是如此的年轻……很抱歉。”   “没关系,这是很正常的问题,这种问题克莱尔殿下她以前也问过我呢。”卡比拉惊讶了,原来克莱尔她也问过托维夫人这问题,“所以现在我也用我当初问她的问题来问题——派西亚小姐,你给个数,猜猜我已经多少岁了?”   “呃……一百?”   胡德·托维夫人笑着说:“一百零八岁了哦,大部分人类活不到这个岁数就默默地去世了。”   “那您……”卡比拉望着托维夫人那看起来没比葛鸣虚大多少的俏脸。   这时,戴着红边眼镜的金发淑女才露出一个微微狡黠的表情:“而我不是人类哦……就跟我的小李~玛格丽特她一样~” 130 圣灵战舰胡德号   “……诶?”   听到胡德·托维夫人出人意料的话语,卡比拉愣了。   不是人类……跟玛格丽特一样……   胡德·托维夫人对发愣的卡比拉微微一笑,举起红茶品茗一口,说:“玛格丽特她怎么对你说的?我猜猜,她说她是李恩菲尔德——一把枪的化身,是这样么?”   自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对卡比拉在异世界的家乡如空气般习以为常的魔力元素席卷了地球世界,带来了种种异象,除了与众不同的魔法外,就是元素生物了。   容易受到人的精神与思念影响的魔力元素,最终在各种原因的影响下化身为在现世行走的神奇生物。   喜爱、憎恨、高兴、悲伤……   只要有人思念,她们就会诞生,只要有人思念,她们就不死不灭。   你思,故我在,这就是元素生物。   而卡比拉她们在埃及遇到的神奇女子,重铸了她身后两把剑的人,李恩菲尔德的枪械铸造大师,玛格丽特·罗斯·温莎,她自称是李恩菲尔德步枪的化身。   那么托维夫人说自己跟玛格丽特一样的意思就是——   “!!?”卡比拉悚然地看向托维夫人。   “呵呵~”胡德·托维夫人放下茶杯,站起来,愉快地转了个圈,“既然连一把小小的步枪都有化身成人的能耐,那么像我这么一艘庞大的战舰可以变成人类站在你面前也不稀奇吧。”   曾经威严的钢铁战舰,如今富丽堂皇的海洋博物馆,一座钢铁的庞然大物行驶在风平浪静的地中海上。   这个历经沧桑的钢铁巨兽,她所化身的少女竟然就站在自己眼前,刚才还在和自己一起品尝热红茶。   胡德·托维夫人,就是胡德号的化身。   胡德看着一脸震惊的卡比拉,笑说:“需要我为你证明一下嘛?”   还没等卡比拉反应过来,她便骇然地发现,自己脚下的甲板在倾斜。   “哇啊啊什么鬼啊!”   正抱着阿莉埃诺尔参观展品的葛鸣虚突然看到眼前的展品正在向右侧倾斜,展品杂物纷纷向右滑动,正在忙碌的员工们慌得手忙脚乱……但很快就由不得他们了,因为倾斜的角度很快大到了连人都站不稳的地步!   葛鸣虚、博物馆员工和看守的巨龙守卫们纷纷向右滑倒。   紧接着,倾斜的进度停止了,但又很快向左倾斜,人们又纷纷向左一路滑过去!   “救命啊!”   “啊啊!”馆长室的卡比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左右倾斜搞得东倒西歪,好不狼狈,然而当她抬起头看向托维夫人时,骇然地发现她竟然正安稳坐在原来的椅子上喝红茶,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现在你相信我是胡德号了么?”   “我相信,我相信!”卡比拉有点欲哭无泪,她本来就没说过不相信啊。   胡德号的诡异倾斜停止了,船舱内的摆设一片狼藉。   被吓得胆战心惊的卡比拉,气喘吁吁地搬了张椅子,刚坐回胡德面前,接待员便急急忙忙地闯进来大喊:“馆长!刚才究竟是……”   “怎么,一点小小的海浪就把你吓到了?我还要和我的客人继续聊两句呢~”胡德推了下自己的红边眼镜俏皮说,一点也不像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奶奶。   “……抱歉。”接待员合上门出去了。   虽然无论在异世界还是地球,魔法都是两边的人习以为常的事物,但要说一艘战舰的化身?今天胡德给她展现的直观感受远比玛格丽特来的强烈。   早在遇到玛格丽特的时候她就一直有这个问题了,卡比拉扶额,轻轻晃了晃无法理喻而痛苦的脑袋,不禁向胡德发问:“难道你们就是神明吗?”   听到卡比拉的问题,淑女的胡德惊讶地抬手掩口。   “你还是第一个称呼我为神明的人呢,哼哼~我没有神王大人那么神通广大啦。”听到卡比拉发问的胡德却反问道,“但你觉得,什么是神明?”   “呃,神明呀……”卡比拉一时犹豫,在异世界成长的她与要是谈到神明,除了平日里鬼故事中的那些异族异教的邪神,那就是她们至高无上的女皇陛下了,“有强大无比的力量?无所不能?”   “神明无所不能,然而我却并非如此,倘若我无所不能,当年托维他也不会死了。”胡德淡淡地说,她的右肩披着一条金色圣公会十字披肩,她跟玛格丽特一样,一条战舰,一支步枪,两个拥有超凡力量的奇迹化身却同样是神圣王国国教圣公会的虔诚信徒——信奉着神明的神明?挺奇怪的。   胡德轻轻盖上茶杯,仰望天空,眼神流露昔日的缅怀:“在以前,我们神圣王国都称我为王国的圣灵、皇家海军的荣耀、永不沉没的战列巡洋舰、是神圣王国人民的精神象征,只要我一天不沉没,神圣王国就永远能四海遨游,希望我能狠狠地打败那些来犯之敌……就是这样,有许多他们本该献给神王大人的祈祷与思念,都纷纷传到了我身上,让我得到了一些本不该属于我的东西。”   “我从人们的思念中诞生,因人们的祈祷而活着,让我有幸得到了神王大人的眷顾,但要说我们这样的存在是神明,那倒是过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只是神明行走在现世的使者而已。”   “我有很多的姐妹,他们都在不同的船上,她们和我没什么不同。”   “原来很多船都有你这样的存在么!”卡比拉是第一次大开眼界了,地球人的武器竟然如此奇妙。   胡德说:“是的,但是大多数人都意识不到她们的存在,她们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展现自己的存在,在大多数人眼里所谓‘战舰上的幽灵’不过是奇怪的传说罢了。”   “原来是这样……”卡比拉看向托维夫人,她虽然说这样的话,但她不但以真实存在的面目出现在自己眼前,还以托维上将妻子的身份购置了……呃,自己,还开了这家博物馆,怎么看都不像是所谓的天方夜谭,“那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面前呢?而且……跟玛格丽特她一样。”   “因为我身为胡德号在我的诸多姐妹当中又是最特别的一个,你知道为什么吗?”   “诶?”卡比拉不明白,“为什么?”   胡德·托维夫人微微一笑,说了一句令卡比拉摸不着头脑的话:“因为我是皇家海军的旗舰,是神圣王国的荣耀,不列颠尼亚骄傲的圣灵战舰。”   这句话看似只是一句自夸,然而这条曾经公认的道理,在元素时代的到来后,逐渐成为了一条箴言,拥有着奇迹的力量,甚至造就了灵魂。   在遥远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统治着海洋的神圣王国遇到了她最艰难的时间之一,德意志的蛮族又一次发动了世界大战,神圣王国丢失了整片大陆,孤缩在她的本土上承受蛮族飞机的狂轰滥炸,宝贵的贸易航线被全面封锁,就连她骄傲的皇家海军,也在蛮族可怕的邪灵战舰俾斯麦号面前屡战屡败。   就在人们最消沉的时刻,皇家海军的旗舰胡德号下水了,人们对这艘战舰寄托了许多美好的愿景,希望她能带领皇家海军重振雄风,击败可怕的邪灵战舰,带领神圣王国走向胜利,来自威斯敏特大教堂的圣公会主教将她赐福为神圣的圣灵战舰。无数的期盼,无数的愿望,无数的寄托,终于使得胡德号的圣灵诞生了。   不过那种事是天地头一遭,人们再怎么想也只是给心里一个安慰,谁都没指望能天降圣光撒上圣水就能让舰炮百发百中一颗殉爆弹药库。胡德的的确确地诞生了,却对谁都没有公布自己的身份,只是在托维上将被任命为自己的舰长后,伪装成一个小小的秘书官陪伴在自己的舰长身边,在用神乎其技的“命运”引导每一场战斗胜利时,她也在寻找自己的定位。   这个定位她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她勉强顶多只找到了这些,她是水兵们的战友,是托维上将的伙伴,是托维上将的……背后支持者、暗恋者,她是……   与俾斯麦一战大破后,她也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她残破的身躯躺在港口上,来来往往的工人们无论怎么忙碌她都会默默地破坏掉自己修好的地方,工程师们也查不出丁点问题,就这样一直躺到了战争结束。   可人们由不得她,在与蛮族的邪灵战舰传奇一战将其击沉后,人们对胡德的信念强烈的无以复加,无数的祈祷,无数的祝愿,相信她获得了神王的祝福,相信她承担起了千百年来皇家海军的荣耀!相信她就是神圣王国的精神象征!   即使一直躺在港口里维修也无法停止这种趋势,即使因为托维上将死去而意志消沉的胡德也为此感到了极大的不安,她的力量正在因为人们的信念而迅速膨胀、增强,很快她的力量远远超过了区区一艘战舰本能承担的重量——   卡比拉难以置信地说:“太神奇了。”   胡德苦笑说:“很奇妙对吧?我正是因为拥有大家的信念,才能以这份形象站在你面前……不过,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我早就已经失去当年的力量了,只是那些力量的残留仍然能让我存在吧,而且开设这家博物馆给我刷了不少的存在感。”   或许,她就是神王降下的神迹吧。   她已经超脱战舰的概念,即使是胡德号就此沉没,她也能以一种独特的形式存在着,引导着人们,她能做到很多事情!她能——仅此而已罢了,她救不回那些已经逝去的人们,徒有这份神力。   这股力量又该如何使用?   她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随着胡德力量的强大,她的烦恼一个接一个。   不过很快,她就不需要烦恼这些令她苦恼的神力了。   “我是神王降下的奇迹,战争赋予了我力量,但同样,战争也使我失去了力量。” 131 死亡与战争的魔女   “我是神王降下的奇迹,战争赋予了我力量,但同样,战争也使我失去了力量。”   胡德·托维夫人淡淡地说,红边眼镜的镜片在夕阳余晖下折射着沧桑的色彩。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神圣王国曾经是个日不落的海洋国家,全世界到处都有她的领域,无论太阳东升西落总是会一直照耀在神圣王国那被神眷过的土地上,而神圣王国能得此殊荣的依仗就是发达的海洋贸易,以及她那乘风踏浪的皇家海军无敌舰队。   由于其独特的地理位置,极端情况下神圣王国甚至可以不需要陆军,倚靠大海天然屏障的皇家海军是重中之重,甚至是神圣王国的精神象征也不为过,胡德就是因为其曾经身为皇家海军旗舰而诞生的。   “然而,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这一切都改变了,神圣王国挫败了邪恶的德意志蛮族赢得了战争的胜利,却赢得十分凄苦。”   神圣王国不但因为战争受到了重创,还失去了全部的海外殖民地,经济濒临崩溃,其他国家仍然对王国的遗产虎视眈眈,倘若这种状况持续下去,即使王国强大的皇家海军仍然存在,也要因为无法维系而被迫解散了。   “在二战结束不久,小亨利他啊……”看到卡比拉疑惑的神情,胡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说,“不好意思,我说的就是我们国家现在的这位亨利九世陛下,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感觉他还是当年那个站在我船头上说‘我要像亚历山大一样征服世界’的小男孩呢~”   “哦哦!”卡比拉立马明悟了,原来她口中的‘小亨利’就是克莱尔的爷爷!   “二战结束不久后呢,亨利陛下他继承了王位,当时的他年纪轻轻,想法可不少呢,什么废黜议会啦,罢免首相啦,恢复王室权力啦,加强国教机关啦,把合众国的战后恢复经济援助都悄悄挪用来重整军备啦……还有派西亚,你要知道现在你也许习惯了,但在我们地球以前是没有魔法的,我们神圣王国走上今天这条魔法的道路也是因为有亨利陛下的全力支持,事实也证明了他的正确,后来当元素风暴席卷了全世界时,早早拥抱了魔力元素的神圣王国是全世界唯一一个人们能正常安居乐业的地方。”   由于魔力元素的汹涌涌入导致可怕的元素风暴席卷了全世界,全世界各个国家的能源电力、工业生产、物流运输、商业来往全面停顿,破坏性的元素风暴造成大量人员死亡,全世界每一个角落都陷入了可怕的大崩溃。   在这种天灾下由于早早拥抱了魔力元素,神圣王国成为了全世界唯一一个在元素风暴中正常生活的国家,仿佛成为了无尽黑暗中的一叶灯塔之舟,天灾也让亨利九世国王陛下的威望推上巅峰,将先前人们对其倒行逆施的不满一扫而空。   这时胡德语气轻佻起来了,又将她尊敬的国王陛下称呼回了原先的昵称,胡德没好气地说:“可是小亨利他的野心不小呢,毕竟是才区区十几岁的小孩就能说出‘我要像亚历山大一样征服世界’这种话,他后来自然也是这么做的。在那个全世界崩溃的黑暗年代,他不但不想让神圣王国的人们安居乐业,反而选择往垃圾桶里浇油点火,再踩上两脚。”   亨利九世率领着神圣王国,效法当年那位邪恶的蛮族领袖,再次发动了全面战争——名为“大圣战”的战争,以神王的名义涤荡在文明世界肆虐的异端。   在元素风暴的影响下,欧罗巴大陆各国的军事系统早已瘫痪,神圣王国的大军几乎没有遇上任何阻碍就成功登陆了大陆。先是从布列塔尼和诺曼底,再是从直布罗陀,然后是罗马,将神圣王国的版图扩张到全大陆……   因为未逢敌手,无敌的皇家海军反而陷入了无用武之地的窘境,被神圣王国主观与客观地忽视、节省。由于神圣王国开始奉行“大陆政策”实行对大陆各国的全面侵略战争,使得原先因为岛国环境,不被神圣王国重视的陆军上升到了重中之重的地位,还被加以与“皇家海军”并列的“皇家陆军”之名。   “唉,这年头呀,连‘皇家陆军’都能出来了,还能有什么不能发生呢。”胡德的语气有点感慨,似乎对于王国陆军被冠以“皇家”之名比魔法来到世上还要让人震撼。   “总之你看,就是因为人们逐渐不再关注广阔的海洋,反而将目光投向狭小的陆地,我身上的那股奇迹般的力量逐渐消失了。”   卡比拉问:“那股力量……永远消失了吗?”   胡德失笑:“当然不是,只是从我身上消失啦,你没听说过‘质量守恒’么?物质不会消灭,只是去往了其他地方。我身上那曾经祝福于我,帮助我为神圣王国赢得胜利的力量从未消失,只是去往了其他地方。”   卡比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但其实我还蛮庆幸的,我终于失去了那股力量。”胡德·托维夫人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如果有机会让我选择一次是否要获得那种奇迹的力量,我一定头也不回,转头就跑,走的远远的,我现在这样子就挺不错啦~”   “诶,为什么不要呢?有强大的力量不好吗?”   “因为诞生于奇迹中的我们看,似无所不能,实则无能为力。”   胡德淡淡地说。   “我诞生于人们的惶恐,诞生于人们的无助,受到大家的期盼,去击败来犯之敌。我身上的奇迹包括我的存在在内,全都是因此而生的。神王的子民们希望赢得胜利,我就去赢得胜利,希望钢铁之躯的我有如女子般温柔,我就化身为他们的梦中情人。你看我是会当凌绝顶的下凡天神,实则我是在汹涌波涛中随波逐流的一叶孤舟。我所谓的力量无非是人们心中本就存在着的力量,我的所作所为无非是人们的所思所想,我的力量与意志没有丝毫的自由,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别人而活。”   茶水已经凉了,她停顿了一下,失笑摇头,为两人的茶杯满上温热的红茶。   “还好,我已经不再拥有那份力量了。”   听见胡德·托维夫人这句话,卡比拉想起了她之前说的“质量守恒”。   卡比拉不禁问:“那……托维夫人,你原来的那份力量去哪儿了?”   胡德呵呵一笑:“‘皇家陆军’都能和‘皇家海军’并一块儿了,你说去哪儿了?”   卡比拉·派西亚当场愣住了。   片刻,她喃喃细语:“玛格丽特……”   胡德盖了盖茶杯,叹道:“这下你明白了吗?我家小李呀,对你说什么她是李恩菲尔德步枪的化身……没错她是,她的确是,但她这么说就过于谦逊了,她可远不止如此呀。”   卡比拉想起了葛鸣虚对自己说过的事情,在异端裁判所的档案中,他们将玛格丽特称之为——“魔女”。   卡比拉紧张地问:“那玛格丽特她……究竟是什么?”   “她的力量比我曾拥有的更加强大,就如同现在的神圣王国与过去的神圣王国,这座比以前更加巨大的囚笼,将无数的杀手、猎物,优等种族、劣等种族,罪人、羔羊,囚禁于一室之中。”   “她是那些手持武器踏上异国大肆杀戮的士兵,也是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害者鲜血流淌的哀嚎。”   “她是在黑暗年代将异教徒钉在十字架上烧死的圣徒,也是在集中营里被毒死焚烧的劣等种族。”   “她既是屠夫,也是羔羊,是在这个被冲突与战争所摧残的世界上一切罪孽的集合体,她生而为战争,神圣王国广袤国土上一切人的罪孽——无论是犯罪还是受罪,亦如这世界本身的矛盾一般聚集在她身上。”   “进行战争,或者准备战争——玛格丽特,她即是神圣王国的阴暗面的化身,是屠杀和毁灭的象征,是死亡与战争的魔女。”   胡德说。   毛骨悚然。   听胡德的话,卡比拉·派西亚无法想象,那个热情奔放、贪玩浪漫的玛格丽特·罗斯·温莎,她那奇迹般的力量来源竟然如此的可怕!   “这怎么可能!”卡比拉焦急地说,“我看玛格丽特她好像很……平常的呀,跟你们地球的人们没什么不同啊!”   “啊,是,那是当然的,小李她很平常,没什么不同。”胡德·托维夫人连连点头,浅浅温馨地笑着,可笑容中一直存着一份挥之不去的阴霾与苦涩,“就跟这个世界的人们一样,没什么不同。”   写到君士坦丁堡就去继续更新维纳斯吧,没什么人看有点累了 132 胡德号大劫案   身为前辈的胡德·托维夫人才讲完玛格丽特的事情,突然想起什么,恍然大叫说:“啊呀!差点把重要的事情忘记给你说了!本来刚才叫你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一不小心聊天聊忘了。”   从玛格丽特的事情恢复过来卡比拉好奇地问:“哦,什么事情啊?”   “就是……”胡德·托维夫人显得难以启齿,尴尬地说,“我的身体,也就是这艘船正遭了贼,我需要派西亚小姐你的帮助……”   “诶诶!有小偷吗!”卡比拉万万没想到,她惊讶地追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现在。”胡德的回答令卡比拉为之一倒。   “哈啊?”   ……   当胡德·托维夫人摇晃战舰的时候,正有一帮新来的巨龙守卫员工正走在通往展品储藏室的通路上,他们被晃得人仰马翻,撞在左右两侧的墙壁上。   “见鬼,到底发生了什么?”胡德号摇晃停止后,他们骂骂咧咧地纷纷爬起来。   “别分心,把你们的心思都放在门后的东西上。”领头的队长约翰制止了手下们的喧哗,“武器上膛,准备进去,动作快,别留活口。”   所有巨龙守卫员工都将手中的元素步枪充盈了魔力,紧随在约翰身后。   储藏室的大门打开了,里面有一个仓库管理员和两个巨龙守卫员工,他们也被突如其来的摇晃搞得东倒西歪,在架子上摆好的藏品也落得七零八落。   管理员看到了进来的众多巨龙守卫,他抱怨道:“刚才那是什么情况?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邪门的事情,你们快来帮忙,把这些东西摆好——”   “这与我无关。”约翰从腰间拔出手枪,抬手一枪就打穿了仓库管理员的脑袋,“我只关心我的财路。”   “你们——啊啊!”   两个留守的巨龙守卫保安猝不及防,连魔力屏障都没来得及激活就被约翰身后的队伍乱枪打死。   假冒的巨龙守卫鱼贯而入,迅速占领了胡德号由弹药仓改建而来的偌大的展品储藏室。   “清空!”   “安全!”   假冒的巨龙守卫员工纷纷汇报。   啪!啪!啪!   穿着巨龙守卫制服的约翰赞许地拍了三下掌,点了点头,高声喊道:“好了,人渣们,都动起来,把这里的藏品全部打包带走,能拿多少是多少,咱们的后半辈子都指望在这一票上了。”   “欧~~~耶!”解除了约束,有的人兴奋地发出奇怪的叫声,放下枪,像通了蜂窝的马蜂一样冲出去,去寻找任何看起来值钱的玩意儿揣到怀里。   没错,他们巨龙守卫的身份是假冒的,他们的真实身份是从黑暗佣兵公会招募来的佣兵,这帮刀尖口舔血,为了赏金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亡命徒。   这次他们集体接了一大票的单子,目的是抢劫神圣王国价值最高的博物馆之一胡德号,从胡德号抢来的藏品将会由中间人分销向全世界有意的富豪收藏家们,干完这一票这些人就会四散而去,各找各妈,听天由命,会不会被神圣王国愤怒的警方或者国际刑警之类的找到就看谁命大了。   而这次这些假扮成巨龙守卫的黑暗佣兵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地潜入上船,最大的功劳还是多亏了他们的队长——也就是约翰,他原本不是黑暗佣兵,而是正儿八经的巨龙守卫骑士团的干员,在偌大的骑士团他的人脉也算有些,是一个老员工了,从印度和安纳托利亚的剿匪行动打到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的武装干涉冲突,中过枪,流过血,为巨龙守卫骑士团的年度盈利报表做贡献……   可惜约翰不但迟迟等不到升职的那天,反而再过段时间就要因为职场人际关系问题,面临人生中的辞退危机了。   约翰可不想坐以待毙,身为一个敢打敢拼的老兵油子,他决定去狠狠地报复一把自己的公司以及辞退自己的上司,顺便为自己的后半生积攒足够的积蓄——他秘密在黑暗佣兵公会接了一单,组织人手去抢劫辞退他的上司所承包的骑士团安保业务,也就是这艘胡德号,等干完这一票,他就跑到加拿大去,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避避风头,然后全世界就任由他逍遥自在了。   “‘著名的胡德海洋博物馆遭遇世纪大劫案’!哦~亲爱的长官,想必你明天会很高兴看到在新闻的头条上看见自己职业生涯完蛋的。”看着正在被劫掠的仓库,约翰惬意一笑点了点头,仿佛看到大仇得报的那天,然后他又看到了手下那些佣兵在那里搜刮小物件不停地揣入怀里,他一个不悦,直接上去是两脚,“他妈的,别管这些杂七杂八的零碎,最值钱的大件藏品都在第二仓库里头……还瞪我?瞪你他妈的,要不是有我你们连这破船的甲板都上不去,你,你,你们几个,跟我一起去第二个仓库打包东西。”   和手下一起打开第二仓库的阀门时,约翰回头喊道:“把大门看好,别让任何人进来,谁敢进来就打爆他的脑袋!” 133 胡德号上的猛兽   “我是从人们的思念中诞生的事物,对地球上的人们来说我们通常并不存在,像我这样能在现实中有一个身份已经是过于僭越了,而且我也的确无法过于干涉凡人……”   “你都开了这么大一家博物馆了,就连向其他人发出警告也不行嘛!”   “做不到,我顶多能做的是雇佣别人来保护我自己,现在他们已经被小偷们骗走了……而且这些小偷再怎么可恶,他们也是我们神圣王国的子民,我实在做不出伤害他们的事情,这样他们也太可怜了……”   卡比拉焦急地说:“那你就看着这些小偷把你的东西都偷光么!”   “我也不想被偷光啊,这些博物馆的藏品全都是大家辛辛苦苦收集过来的。我无法过多地干涉凡人,甚至连发出警告也做不到……但只有派西亚小姐你是例外,你是从异世界来的客人,我才能直接与你沟通。”托维夫人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握住了卡比拉的手,“所以拜托你,去阻止这些小偷吧!”   卡比拉扶额叹息:“好吧,我该怎么做?”   “他们已经来到了展品的储藏室,通往那里的大门已经被堵死了,唯一的道路就是那里的通风管道。”   当这些黑暗佣兵搜刮藏品的时候,卡比拉在艰难地爬通风管道。   通风管道狭小的空间令卡比拉有点难受,尤其是屁股和胸部总是会摩擦卡到的缘故,精灵少女的脸颊微微泛红,有些愤懑地低语:“真是的,这种重要事情早点说出来呀!呃……嗯~这通风管道……也太窄了吧……不好……屁股卡住了……咿咿~唔……呼!终于挤过去了……到了!”   吱呀。   卡比拉打开了位于天花板上的通风管盖,灵巧地钻出来,蹲伏在高空的一根梁柱上。   经过艰难漫长的通风管道爬行,卡比拉·派西亚终于来到了储藏室的最上方。   “好大呀。”卡比拉站在顶端的梁柱上,居高临下俯瞰这偌大的空间,她不禁感慨。   【那是当然的啦,这间储藏室以前是用来放战舰炮弹的地方,当然要做的足够大,不然打仗打到一半弹药不够就完蛋啦。】   “哇啊!”   卡比拉身旁的广播器突然传出了胡德·托维夫人的声音,将卡比拉吓了一大跳。   而且被这突如其来的广播声吓到的不仅仅是卡比拉,还有下面一大群正在搜刮藏品的黑暗佣兵。   “谁在说话!”   “滚出来,我要打烂你的脑袋!”   警觉的黑暗佣兵纷纷抬起枪口,紧张万分地仰头环顾四周。   警觉了片刻,他们没发现任何东西,他们才惊魂不定地放下枪。   “好像只是广播。”   “继续干活儿吧,被他们察觉前别再出岔子了。”   毕竟他们是在一艘驻扎了半船巨龙守卫的战舰上偷鸡摸狗,而他们是一群假冒的巨龙守卫,一切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在黑暗佣兵们警觉抬头的一刹那纵越潜伏在墙壁石像鬼头上,活像一只潜藏在阴影里的蝙蝠,然而卡比拉·派西亚被吓得胆战心惊。   胡德说有一帮小偷潜入了她的身体里在偷窃藏品,本来没觉得有太大问题,现在站在这里才发现完全不是自己开始想的那回事。   下面全都是穿着巨龙守卫骑士团制服的枪手,他们全副武装,各个带枪,门口还有两个真正的巨龙守卫与仓库管理员的尸体,显然是这些武装到牙齿的“一些小偷”下的毒手。   卡比拉咬牙切齿,感觉不妙,胡德没说过这些小偷人数有这么多,还全都带着枪,个个都是心狠手辣之辈。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整艘战舰就是胡德号的身体,卡比拉知道自己说话她能听到,她低声斥责:“别出声了!我刚才差点被看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广播里再次传来胡德道歉的声音,声音很小,还好没被这些人再次察觉,【我只是在想……已经有三个牺牲者出现了,不能再死更多的人了,对不起……】   “没事,我会阻止他们的。”看到门口那三条已经逝去的生命,卡比拉本能地感到一阵压抑的难受,将这份痛苦压抑下来,卡比拉没好气地摇摇头,想到了什么,说,“说起来,你为什么不叫我去警告其他人呢?这样一来其他人就可以过来抓住他们了啊。”   胡德恍然大悟:【原来还可以这样的吗!我怎么没想到!】   “哈——啊!?你……真是的。”卡比拉无语了,胡德怎么这么不靠谱呀,她掏出手机,试图联系在展馆的葛鸣虚与阿莉埃诺尔,却发现没信号打不通,“为什么我打不了电话?”   【那是因为你的手机是非元素技术的产品,我的身上能提供的只有元素互联网,不支持非元素互联网,抱歉哦,我下次一定会让他们装上WIFI的!】   无奈,看来现在卡比拉只能靠自己将这些人绳之以法了。   站在石像鬼上的卡比拉·派西亚潜伏在阴影之中,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度睁开的时候,精灵少女翡翠碧绿的眼眸已经变得认真无比。   纤手进腰包,指尖蘸取白色草木汁液染料,在额头比划,精灵少女坚毅的眼眉间涂画上了古老的部落战纹。   她喜欢这个战纹,每当要认真起来的时候,她都会把这个战纹涂在自己额头上,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是她们卡比拉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上,当地部落的长zhe赠给他们这位精灵酋长的礼物,原始、古老的部落战纹只赠予最勇武的战士,现在的她就是部落的守护者,东方部落的酋长、白萨满,被非洲大地的先祖与众灵所赐福的、与邪灵斗争到底的风暴之女。   下面的猎物对阴影中的威胁毫无所觉,他们的装备、部署尽入猎人的眼底,他们以为自己是强者,实际则是待宰的羔羊。   储藏室因为胡德先前摇晃身体的缘故,已经变得乱七八糟,一些大型的架子都倒了下来,将整个环境变得十分复杂,也将这些枪手的联系分割了开来,难以互相支援。   地面的视界很差,然而对占据了制高点的卡比拉·派西亚来说则一览无余,她悄无声息地走在梁柱上,在没有灯光能照耀的石像鬼之间切换纵越,寻找最好的战术目标。地上那些沉浸于搜刮财宝的雇佣兵对此一无所觉。   “赚发了~赚发啦~哈哈!”   对周围各种充满历史气息的藏品都看不出价值,眼里只有发光宝石的男人将自己的步枪放在一旁,神情狂喜地将世界各地名门贵媛戴过的珠宝首饰收入囊中。   他丝毫未察觉到,一个潜伏着的野兽缓缓来到了他身后高高的架子上,当他最松懈的一刹那,诡谲的野兽一跃而起,朝着他的头上落下! 134 计划赶不上变化   坠落!   突如其来、毫无预警,来自正上方的突袭,正沉迷于搜刮财宝的雇佣兵连魔力屏障都尚未激活,窈窕倩影从天而降,当影子与猎物重叠的一刹那,长筒轻靴踢在他的脊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佣兵扑倒在地!   “啊——”佣兵的惨叫随着额头磕在地板上戛然而止,他的鼻梁已经断裂流血,突然受袭的他感觉不到痛楚,他有点茫然,尝试侧过头,去看清楚谁在袭击自己。   卡比拉没给他这个机会,在将佣兵扑倒在地的一瞬间,她便只手抓住了他的后脑勺。精灵少女看似柔弱无骨的白皙纤手蕴含着极其可怕的爆发力,她的五指死死箍住佣兵的头颅,强迫他抬起头,再狠狠地朝地面砸下!   咚!   【哇哦~】广播里传来胡德受惊吓的赞叹,【这太痛了。】   仓库其他在搜刮藏品的佣兵对广播声音的异样没有察觉,只是感觉不耐烦。   二楼的佣兵在将眼前的一大捆日本名刀打包起来,他不耐烦地朝楼下大喊:“谁能把这个讨厌的东西关掉?”   看门的佣兵打了个哈欠,觉得这份差事过于无聊,也加入了搜刮私货的大军中:“怎么关?反正我没看到任何开关按钮魔法阵之类的东西。”   “也许你可以把这些喇叭全都射下来。”一个佣兵在估量着这些史前怪物留下的累累白骨到底能换几张钞票,抱着好玩的心态,他将一颗有着獠牙的巨兽头骨戴在了自己头上,但他很快就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了,“呃……伙计们?这东西我好像摘不下来了!”   靠在墙上的佣兵百无聊赖地打哈欠,卡比拉·派西亚默默注视着他,思索了一下其他人的行动路线,她从五米高的架子上轻轻一跃,摆满藏品的架子没有摇晃,少女长筒轻靴的柔软底部贴合着玲珑玉足,降落在甲板上的精灵少女悄无声息,幽如灵猫。   “咕唔——呣!?”   落单的佣兵被卡比拉用手臂瞬间卡住喉咙!   他的身体被身后的人用十字固住向后拖行,惊恐窒息的佣兵瞪大眼睛拼命挣扎,双腿乱蹬,却丝毫动摇不了卡住自己喉咙的纤细手臂,仿佛被焊死了的钢铁,佣兵望着自己毫无察觉的同伴们想发出哪怕一丁点的警告,但最后,他绝望眼神还是逐渐消失在盛物架的拐角,紧接着是缓慢……而深邃地……窒息……   【哇哦~干得漂亮!】广播里再次传出胡德赞许的声音,她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会为卡比拉造成多大的麻烦。   所幸此时其他佣兵仍未察觉,只是对这总是莫名其妙发出声音的喇叭感到不耐烦。   阴影中精灵少女蹲伏在勒昏的佣兵身旁,那涂抹白色战纹的精致面庞充满了野性的美感,战纹下的碧眸无比锐利,及肘的短斗篷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金发荡漾,结实的臂弯,饱满的小腿肚,残月般弧度的足弓,精灵少女看似纤细的四肢都有着矫健的内在,一身墨绿色的游侠劲装贴合出她那充满自然力量的雌豹体态,以及她胸前那被勾勒出来的沉甸硕果。   她的尖长耳在聆听周围的动静,定位每个人的方位,放倒了佣兵的卡比拉蹲伏在昏厥的佣兵旁,向外窥探到了下一个目标。   下一个……   精灵少女卡比拉·派西亚的心中现在只有这一个念头。   即使目标是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士兵,她也毫不犹豫地向前迅速潜去,心无旁骛,再无杂念。   卡比拉·派西亚的战斗计划很完美。   除了没考虑胡德·托维夫人这个不安定因素。   对于舰身就是本体的胡德来说,眼下发生的事情就是一场由卡比拉·派西亚演绎的实时猎杀盛宴,作为这场演出的观众胡德忍不住发出期盼的悄悄话:【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悄悄地从背后干掉他!嘻嘻,他们一点都没发现……】   “我已经受够这些喇叭了。”喇叭里总是传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整得一个脾气暴躁的佣兵心烦意乱,他抬起头仰望天花板骂道,“到底是哪个婊子养的小贱人在喇叭里说话?搞得我心里发毛!”   被辱骂的胡德当场发毛:【骂谁呢你!没教养的臭流氓!】   佣兵摇着头咧嘴笑了:“瞧这家伙,好像还在骂我呢。”   “怎么可能呀,那只是个喇叭,她又听不见……嘿……”把头颅戴在头上的佣兵头重脚轻到处乱晃,他什么都看不见,颅骨巨大的獠牙将周围的杂物扫倒一片,“嘿,伙计们,快来个人帮帮我——我真的摘不下来了!”   【哈哈哈!叫你们偷我东西,这下自作自受了吧,你就一直戴着那东西吧!】胡德那洋洋得意的声音透过广播喇叭回响在偌大的仓库中,然而随着胡德的话越来越多,这些沉浸在抢劫盗窃兴奋中的佣兵们就越感到一阵诡异。   佣兵们的动作,逐渐放缓了。   一楼的佣兵将一颗象牙放进怀里,神色诡异的仰望空中的喇叭,皱着眉头说:“这喇叭好像真的在跟我们说话啊。”   “难道咱们被监视了?”另一个佣兵若有所思地说,将向自己撞过来的怪兽脑袋推到一边去。   “嘿谁推我我看不见……嗷哦!”戴着颅骨的佣兵摔了个四脚朝天,乖咕隆咚!   一时喧嚣吵闹的仓库为之一静,安静得可怕,连跟针落地都听得见。   这场面安静得胡德胡德慌起来:【才、才没有呢!】   “……”   “……”   “见鬼!”   巨大的恐慌在佣兵之中蔓延,许多人手上拿着的藏品掉落在地。   一个佣兵惊恐地大喊:“这是个陷阱!”   一个佣兵揣怀着满兜的藏品向门口跑去:“快开门,我们离开这里!”   两个人在奋力地扭动大门上的阀门,却纹丝不动:“不行——门卡死了!”   胡德慌里慌张的劝阻声也在广播里响起,但在这种情况下却显得格外诡异:【不可以乱跑哦!会吓到上面的客人的,只剩你们几个了,麻烦请你们就在这里乖乖等到一切结束吧。】   喂你不要再出声提醒他们了啊!   卡比拉被胡德这出整得肺都快气炸了。   由于胡德的缘故,瞬间警觉的敌人彻底打乱了卡比拉的战斗计划,本来在她心中稳稳当当的事情全部乱成了一锅粥!   “什么叫‘只剩’我们几个?”   “快去看看情况!”   胡德的话引起了佣兵们的警觉,然后他们开始检查周遭的情况,然后他们就发现了这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落入了何等的境地。   佣兵们惊恐的声音此起彼伏:“这里有人倒下了!”   “这里也是!”   “这里也有……神王在上,这全都不是真的!”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有不少人被击倒了,要不是有这奇怪广播的提醒,他们所有人就在不知不觉中被放倒也不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所有人都提高警惕!”   站在二楼的佣兵举起拳头大喊道,同时为手中的元素突击步枪充盈魔力,并且激活了自身的魔力屏障。   嗡——嗡——   魔力屏障与元素步枪魔力充盈的声音一个接一个,由于胡德的这番提醒,在场所有还清醒着的佣兵全都激活了元素世界的现代士兵标配的魔力屏障,淡淡的透明光弧笼罩在每个人周遭,可以阻挡一切危险性的动能冲击。   麻烦了。   卡比拉凄凉地想,更糟糕的是她正准备去制服眼前的一个佣兵,然而因为他的突然警觉环顾周身,正准备从身后悄悄接近的精灵少女立马被老练的佣兵发现了。   佣兵惊恐地转过身将枪口对准了卡比拉,扣动扳机倾泻魔力元素凝聚成的子弹:“在这里!”   看来只有正面应战了。   “好吧,艾莉,现在就让我们一起——”偷袭作战已经失败,面对佣兵黑洞洞的枪口,卡比拉咬牙切齿地握住了身后的罗马神剑,习惯性地呼唤自己的挚友,正准备激发阿莉埃诺尔的元素屏障与这些敌人堂堂正正地一战时——   这时她才惊恐地想起来,寄宿着阿莉埃诺尔灵魂的堂·吉诃德之刃之前已经被她放在葛鸣虚那里了!   没有阿莉埃诺尔,她身上根本没有可以抵挡枪械射击的魔力屏障!   遭、糟糕,完蛋了! 135 国企民营   当仓库骚动的时候,战舰其他地方都还很平常,没人发现自己的仓库已经进入了一帮胆大包天的强盗。   葛鸣虚还在给听得津津有味的阿莉埃诺尔说自己通过影视游戏一知半解的日本战国历史,两人都没意识到此时此刻的卡比拉·派西亚究竟陷入了何等的麻烦。   “拍卖会中场休息,各位乘客可以前往后台领取已经拍得的拍卖品,附近的餐厅可以就餐,拍卖会将在半个小时后继续进行。”   主题展厅附近的拍卖会大门打开了,许多人从里面走出来,原本只有葛鸣虚一个人以及一些巨龙守卫安保员工的主题展厅逐渐增多了人流,他们都是一些社会上的富豪名流,因此才能来这艘名声斐然的胡德号参加多余展品的拍卖会,现在中场休息时间,有许多人来到展厅在参观这些正在布置中的日本战国主题展览。   阿莉埃诺尔有点不适应:“这么多人他们从哪儿冒出来的呀。”   葛鸣虚说:“大概是从隔壁的拍卖会来的吧,他们不是说之前正在举办拍卖会嘛。”   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子,他五官端正,剑眉星目,是个俊朗正气的男人。而这样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的手上竟然还拿着一把未出鞘的武士刀,对武器威胁敏感的葛鸣虚注意到了这个男人。   是个小鬼子吗?都到这种地方来了还能带着一把破刀,葛鸣虚下意识地嫌恶想。当这个拿着武士刀的男人走近的时候,葛鸣虚稍稍动用能力窥探了一下他的情绪,他挺轻松的,似乎刚做了一件愉快的事情,但在内心深处有蕴含着焦虑,像是什么任务还未完成。   带着武士刀的男人本来是想欣赏这里的展品,但路过的时候注意到了被巨龙守卫保安监视的葛鸣虚,于是他走进了过来,用令葛鸣虚惊讶的字正腔圆的声音郎爽说道:“先生们,我能问一下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围着一位手无寸铁的姑娘吗?”   巨龙守卫们看见了他,明白他是今天来参加博物馆拍卖会的买家客人,于是一名拿着突击步枪的巨龙守卫转过身,恭敬地说:“只是一个偷渡客,不用担心,客人您尽管可以享受这场旅行。”   “那我觉得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对一个小姑娘的警惕过于慎重了……哈,我不会妨碍你们的,我只是离开家乡这么久了,久违地想和同胞聊两句。”带着武士刀的男人罢罢手笑笑,散步走入了巨龙守卫的警戒圈内,接近了圈内的葛鸣虚,撑着膝盖微微鞠躬,笑着试问葛鸣虚,“嗨,你好啊,不知道怎么称呼你,还有你……是共和国人吗?”   “你看我这样长,还像老外不成?”葛鸣虚伸手撩起黑丝,不满地仰望眼前的高大男子,惊讶地发现这个男人……长得还挺帅的嘛——咳咳,姑且没自家那个既废物又没用的废宅老哥帅就是了,“我姓葛,诸葛的‘葛’,葛鸣虚,家住江浙白鲸。”   带武士刀的男人笑着说:“太好了,我们都是我们都是共和国人,这下咱们不缺伴了。”   葛鸣虚的语气柔和不少,反问道:“你呢,你叫什么?还有你是日本人吗?”   看来两人都是一家人没错了,但还有一点不能确定,葛鸣虚看着男人手上的武士刀,这是日本地区的文化象征,现在许多日本地区的人为了彰显自身大和民族的身份都会随身佩带刀具,然而这种情况在最近情况下可不太好——日本地区一直在闹独立,两岸关系十分紧张,葛鸣虚也是在网上喊过“留岛不留人”的,虽然自身是个狂热的岛国文化爱好者,可一旦涉及到国家大义、大是大非上她一直旗帜鲜明,正所谓爱好是爱好,立场是立场,因此葛鸣虚向来都对这些岛国“同胞”没有好感,现在第一次见到个活生生的两岸同胞不免有些紧张。   起码从对方自认共和国人这一点来讲,就算是小旭日鬼子他也是个深明大义立场正确的好鬼子,葛鸣虚对他有一点好感了。   “我的名字是蒋昭奇,‘艹’字头的‘蒋’,生在京城那一片儿。”他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被误解为日本人的缘故,他抬起手中的武士刀,晃了晃,“至于这把刀是我刚才在拍卖会上拍到的,我出来顺手拿着而已。”   葛鸣虚恍然:“哦,原来是这样啊。”   “喏,这是我的名片。”说罢蒋昭奇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葛鸣虚,葛鸣虚一手拿着阿莉埃诺尔,另一只手接来一看,才明白这位蒋昭奇先生的名字究竟是哪几个字。   “蒋昭奇……蒋氏军用科技公司……副总裁……哇哦!”葛鸣虚震惊了。   在葛鸣虚的家乡共和国,有着特色国情的经济体制将企业大体分为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这两类,意思就是国家拥有,国家出资,掌控国家最重要的经济命脉。   通常来说,蒋宋孔陈——红色共和国最声名卓著的四大家族所拥有的企业都是国有企业、国家资本,而除了四大家族之外的各姓小家——就比如葛鸣虚她家的葛氏企业之类的,充满市场经济活力的中小微企业就是民营企业。百家姓与四大家族之间无论在经济还是政治上都有着这样一层的主次关系,因此冠名四大家族的国有企业则都是共和国最骄傲强大的龙头。面对在强大的蒋氏军用科技公司任职为副总裁的蒋昭奇,葛鸣虚不禁产生了要顶礼膜拜的感觉。 136 蒋昭奇   蒋宋孔陈四大家族的企业都是国有企业,能进入这四个姓氏旗下的企业不可谓铁饭碗了,如果葛鸣虚她不能继承家里的财产必须去打工,她自然是希望能进入这样强大的国家企业工作,然而因为对孔氏集团的反感缘故,她内心还是有点阴霾……   但那只是国家体制中少部分的败类而已,四大家族的其他三大家族都是很顶很棒的!   无论如何,四大家族企业都是共和国的顶梁柱,四大家族的子嗣都是人中龙,女中凤,精英中的精英,这些事情早已成为了当下共和国全社会的共识,葛鸣虚自然也不例外。   “很、很荣幸见到您,蒋昭奇先生!”葛鸣虚感到受宠若惊,这样一位来自蒋氏家族的精英居然就在跟自己说话实在是太荣幸了。   蒋昭奇轻笑说:“不用那么正式,葛鸣虚小姐,你叫我阿奇就好了。”   “谢、谢谢你,阿奇哥哥!”   看到葛鸣虚这副不得了的模样,剑中的阿莉埃诺尔对葛鸣虚的心灵直接揶揄说:“瞧你这样子,看到男人而已,脸都快贴到地上了,有这么饥渴么。”   葛鸣虚嗤声在心中说:“你这个迷信的老古董能懂什么,那可是咱国家的栋梁,四大家族之一的精英!个个都是天纵奇才的天之骄子,没有四大家族就没有咱们强大昌盛的共和国,你这样的外国人怎么可能懂得咱们这些先烈家族的伟大!”   “是么,可怎么我看他也只是个男人而已呀。”阿莉埃诺尔在打量眼前的蒋昭奇,蒋昭奇并不知道此时眼前少女的剑中正有另外一个人在窥探着自己,“而且你之前对你们那个什么孔氏家族可不是这么说的。”   葛鸣虚恼羞成怒地回道:“闭嘴!孔家……孔家那是例外!我,唉我——一时半伙儿我跟你说不清楚!你这迷信的老古董怎么能理解咱们现代的国情呢!”   阿莉埃诺尔无语:“得,我是中世纪的迷信老古董,你们现代人就是生下来聪明百倍千倍,随你怎么便咯。”   说完她便不理葛鸣虚沉睡去了。   蒋昭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一脸崇拜的葛鸣虚寒暄了几句,显然他也不是第一次遇见像葛鸣虚这样的人了。很快两人聊了两句国内的风土人情,娱乐八卦,葛鸣虚是个不善交谈的人,而身为四大家族精英的蒋昭奇则精于社交之道,谈吐举止十分有度,有张有驰,惹得葛鸣虚咯咯笑,不禁喜欢起眼前的人来。   蒋昭奇看了看周围的巨龙守卫,有些困惑地向葛鸣虚询问说:“葛鸣虚小姐,你怎么会到这艘船上来呢?”   叫我鸣鸣就好啦……有好感葛鸣虚原本想这么亲昵地说,但突然想起来这个称呼是从小到大只有那个讨厌的既无能又废柴的废宅老哥才会用的小名,就犹豫了一下,没说出口。   葛鸣虚叹了口气,说:“我啊,是陪我朋友来的,她是这艘船的客人,我不放心她,就一起来了。”   “她人呢?”   葛鸣虚指了指天花板:“这里的馆长找她有事,之前叫她走了,不知道为啥现在还没回来……嗯呣,这大海上漂的,也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原来是这样。”蒋昭奇点点头,没有对葛鸣虚的说辞有怀疑,他很快沉思下来,陷入了自己的忧虑中。   之前就察觉到对方有问题的葛鸣虚尝试地问道:“阿奇哥哥,你有心事?”   “啊,是的。”被葛鸣虚问了,皱眉思虑中的蒋昭奇也就顺口说出了自己的烦恼,他抬手翻了翻手中的武士刀,葛鸣虚的注意力被刀鞘吸引过去,这才发现蒋昭奇手中这把武士刀有点眼熟……好像就是之前刚下架的那把该死的“百人斩”啊!前面刚被博物馆下架就直接拍卖转手到这个他手上了么!   “前段时间,在日本京都开设了一家本土文化宫。”   葛鸣虚问:“本土文化宫?”   蒋昭奇解释说:“是的,本土文化宫,跟博物馆差不多,表面上是一家由市场私人投资者投资的民营文化产业,实际上里面大部分的资金都来自于国家财政,是国家重点关照的一个公共投资项目。”   “国家为什么要投资这家本土文化宫?”葛鸣虚从小到大的印象中,国内放映的都是各种各样的上世纪抗日神剧……说真的即使她再怎么讨厌小鬼子,这些一个比一个奇葩的抗日神剧都让她看吐了。而她玩的那些相关文化的东西,什么大名の野望、太阁の立志、武将の无双、幕府の将军啊……等等这个不算,这个是神圣王国开发的游戏,还有大河剧呀什么的,都是由这个这个省份特区传来的。   自己的国家这回不拍抗日神剧了反而要去资助什么本土文化宫?真是活少见。   蒋昭奇继续解释说:“自第三次世界大战之后,整个日本地区就被咱们国家与合众国分而治之,以中立的江户城为界,日本的北部目前是咱们国家的势力范围,南方则很不幸地还位于合众国的势力范围,然而整个日本本来就是我们华夏民族,乃至整个大东亚共荣民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迟早是要统一回归祖国怀抱的。”   葛鸣虚点点头,这是共和国全社会的共识,关系到国家主权安危,两岸迟早也必须要统一。   “京都是日本的一座重要城市,但它位于南方,属于合众国的势力范围。国家在此投资这家本土文化宫,是寄希望加强那些在合众国治下受压迫的日本民众,弘扬日本本土特色文化,加强他们的民族意识与两岸一脉相承的文化枢纽以及对共和国的凝聚力,以便促进祖国统一的进程。”   “原来是这样啊。”葛鸣虚理解了。   “因为有国家出资,文化宫的资金很充裕,不成问题,但文化宫的开张光有资金是不行的,还需要足够分量的藏品。所以文化宫方面就找到我,他们给了我一张名单,希望我能以私人的名义为国家搜集这些遗落在外的国宝。”   葛鸣虚蹙眉,指了一下蒋昭奇手中的武士刀:“也包括你手中这把刀吗?”   蒋昭奇抬了抬手中的刀:“哦,你说这把刀啊,它不在我要收集的清单上,我刚才在拍卖会上看到就顺手拍下来了,我想文化宫方面不会介意多一件清单之外的藏品。”   葛鸣虚是真的没想到,之前他要博物馆下架的这么个晦气玩意儿,居然转手来到了蒋昭奇的手上。   “可你知道这是什么刀吗?这把叫‘百人斩’的刀,你们连这种东西也要吗?”   “我知道这是什么,一个血手累累,罪不可恕的魔头所用的凶器。”蒋昭奇淡淡地说,望着手中的刀,眼中也隐隐透着一股嫌恶之情,显然也是了解的,“但无论怎么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日本是我们国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把刀也是我们共和国的国宝,希望你能理解。”   “我明白……”   “你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葛鸣虚说:“其他的我都明白了,不过你到底在烦恼什么呢?”   他还真差点忘了,蒋昭奇掏出手机,打开文件看了一眼,抬头对葛鸣虚说:“我刚才跟你说,文化宫方面给了我一份清单,让我收集足够的藏品供文化宫开张,里面大部分我都已经收集齐了。但唯独还缺这最后一样藏品——它的名字叫做‘鬼’。”   葛鸣虚疑惑地歪了下脑袋:“‘鬼’?” 137 元寇之鬼   “没错,我在找‘鬼’,那是一样极其珍贵的国宝。”蒋昭奇点头说,“‘鬼’是一把刀。”   接着,蒋昭奇向葛鸣虚讲述起了有关“鬼”的传说,为了搜集这些国宝文物,他都有做足功课。   “这把刀的名字叫做‘鬼’,实际上也是它曾经主人的名字,传说中,人们都叫他‘恶鬼’、‘战鬼’、‘杀人鬼’之类的外号,最后只有‘鬼’这个字流传下来。”   “那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在日本古代的一座偏僻小岛上,那里的居民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然而,这份平静被蒙古人打破了。”   “蒙古人组建了一支庞大的舰队,集结了数万大军,朝着这座孤立无援的小岛前进,他们要以此为中转站进而进攻日本的本土。小岛上数量稀少的守军尽管做出了殊死抵抗,仍然在数量庞大的蒙古大军中毫无悬念地被消灭了。蒙古大军顺利踏上了这座孤岛,要将所见活物屠戮一空。”   “然而就在这时,‘鬼’出现了。”   “年代久远,‘鬼’的真实身份已不可考,但在当时蒙古方面的记载可见一斑,除此之外就是流传下来的一些歌颂他的传说与歌谣。”   “没人知道他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有人说,他是上天派遣的使者,救民众于危难之中,有人说他是当时抵抗蒙古的守军幸存者,发誓要向蒙古人复仇,还有说法,说他是在大陆沦陷于蒙古人之手后流亡海岛的宋朝侠客……”   “总之,当蒙古屠戮了守军攻占岛屿的第二天开始,蒙古人的噩梦就开始了,来自一个虚无缥缈、凶险残忍的蒙古之‘鬼’的噩梦。”   ……   在甲板下,安保队长约翰带着他手下的雇佣兵已经来到了相邻的第二个仓库,这座仓库中放置的都是那些更贵重、通常也更大型的文物。   “呼~真不赖。”佣兵们看到这间仓库的东西,愉快地吹起口哨来,先前的不快一扫而空。   安保队长约翰拍拍手喊道:“好了,人渣们,都动起来找找值钱的玩意儿。”   第二个仓库跟第一个仓库一样,是个环境复杂,有空间感的地形,佣兵们四散而去,分头寻找看起来有价值的东西,之前博物馆员工更换展品的时候将许多“世界大战”主题的展品放回这里,同时这里也还有不少“日本战国”主题的展品还没来得及搬上去。   “哇哦,这头熊可真吓人,咱们把这头熊搬回去怎样?”   “如果你想搬那几顿重的大玩意儿你自己搬吧,活狗熊比死狗熊值钱多了。”约翰看了一眼那站立咆哮的前苏联战熊标本,否决了。   “我们可以把这辆虎式坦克开出去!”一个佣兵站在古老的虎式坦克上兴奋地跳了跳。   “然后淹死在茫茫大海上?得了吧你。”   “你们看这盔甲怎么样?”有个佣兵在橱窗柜里找到了一副华丽的黑色日本铠。   懂行的佣兵过去瞅了一眼,震惊地说:“这、这是……织田信长穿过的铠甲!快把它弄出来!”   “织田信长?谁?”   “哎呀,总之很值钱就对了!咱们一起把这柜子砸开,来,小心点,一二三——嘿!”   俩人在尝试取出值钱的日本古董,其他佣兵也在寻找各自的战利品,这时,一个佣兵发现了一把刀。   “这是什么?”   橱窗柜里放置着一把武士刀,真正的武士刀,锋锐的弧度,剑脊隐隐有一条血槽,剑柄为漆黑的布条所缠绕。   恍惚间,似乎剑身上能见到一些繁复却难以看清楚的纹路,兴许得等一些明显的液体——比如敌人的血什么,染红了之后才能看得透彻吧。   “真漂亮呀……”佣兵的眼睛被这把刀给吸引了,挪不开了,看了半晌,他才晃了下脑袋,瞅了眼橱窗柜的标签,“这刀叫什么……‘鬼’?奇怪的名字。”   看起来能值不少钱的样子……或者干脆别卖了,自己留着吧。   佣兵这样想着,用突击步枪的枪托砸开了锁,伸手握住了那把名为“鬼”的刀。   然后就在他握住刀的一瞬间。   冰冷的黑暗,瞬间笼罩了他的意识。   怎么……回事?   恐惧的气息……   这是哪里?   冰冷的世界……   我好害怕。   死亡的味道……   就在这冰冷的黑暗中,佣兵突然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一个可怕的东西。   你是谁?   他惴惴不安地询问。   是鬼。   对方回答。   然后对方拔出了腰侧的武士刀,在佣兵能做出反应前,将佣兵的存在,他的恐惧,他的惶惶,以及他脆弱的意志,全部干净利落地一刀横扫,拦腰斩断——   “……嘿,嘿,你在这儿干什么呢。”一个佣兵走过来,看见自己的同伴握着刀一动不动,有些奇怪,就过来看看,试着推搡了他一下,“找到值钱的东西了没有?”   被推的佣兵缓缓转过身,走过来的佣兵看着这个人的眼神,感觉不对劲。   他的眼神,让人感到不安。   太吓人了。   “你怎么……”正当他想进一步询问时,佣兵动了——   不,应该说,是“鬼”动了。   铮——!   干净利落。   雪白的刀刃,染上了鲜红的色彩,异样的妖美、鲜艳。   “……”   佣兵震惊地指着鬼,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   鬼,从一旁的古日本盔甲上取下了头盔和面具,戴在了自己的头上,提着还滴淌着鲜血的武士刀走了过去。   路过佣兵身边的时候,鬼在他耳边只说了一个词,明明是同伴,在佣兵耳朵里那熟悉的声音却是那么的残忍与嗜血。   “元寇。”   这是佣兵最后听到的一个词。   说完,鬼走掉了,而佣兵的尸体则倒在地上。   当这血腥一幕发生的时候,也是隔壁仓库卡比拉·派西亚被佣兵们发现的刹那。 138 恶鬼传说   “这把‘百人斩’的主人说其是毫无人性的魔鬼,倒是抬举了他,那有百人之数的‘赫赫功绩’,想想就知道有多少是手无寸铁、毫无还手之力的老弱病残,用一整座城的老百姓满足他凶残的兽欲。”   “然而这把‘鬼’的主人就不同了,何止百人斩,据说这把刀的刀下亡魂累积将近千人,乃是有真正凶名的千人斩!有民谣传说,‘鬼’是斩了断,断了铸,重铸了再斩,每重铸一次都会将上一次斩杀的鲜血熔炼进刀刃里,千锤百炼下,‘鬼’便成为了一把凶险至极的凶刀,受到了诅咒,以至于它的每一任主人都不得好死,最后失传了。”   “但即使是这样的一把恶名远扬的凶刀,他在日本地区流传的传说中仍然具有崇高的地位,是与当年那两场摧毁了蒙古大军的狂风同等威名的神风之刃,‘百人斩’斩的无非是那些无辜老百姓,而这把‘鬼’之刃斩杀的千人俱数是凶狠残暴、全副武装的蒙古人。”   “‘鬼’无所不用其极地杀戮蒙古人,用各种办法去攻击蒙古人,兴许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亦或是行卑鄙至极的伎俩,凭一己之力在入侵的蒙古大军中留下恶鬼之名,并且极大地拖延了蒙古人的进军,为本土集结防卫争取了时间,甚至间接导致了受到拖延的蒙古大军遭遇那场将其俱数覆灭的‘神风’……”   ……   当蒋昭奇在向葛鸣虚,还有被传说故事唤起兴趣在悄悄听的阿莉埃诺尔,讲述他了解有关“鬼”之刃的传说时,甲板之下的藏品仓库同时发生着两场相同的战斗。   “请你们住手吧,偷东西是不好的!哇啊啊!”   卡比拉试图劝阻这些佣兵,很显然没有任何作用,卡比拉·派西亚狼狈地侧身躲过了子弹射击。   “谁会听你说话啊,悄悄地打倒了我们这么多人,赶快去死吧!”   “那我就只好说抱歉了,嘿呀!”   闪耀的动能场覆盖在精灵少女手中的长剑上,她持剑翻腾的身姿仿若舞蹈,金发飞扬,即使是危急之下仍不失空灵优美,卡比拉大喝一声,一剑便斩碎佣兵的魔力屏障,再回旋一踢将佣兵踹飞出去!飞出去的佣兵撞在墙上当场昏得不省人事。   另一边。   “见鬼,他是什么东西——呃!”   白光一闪,血光乍现,猝不及防的佣兵,被手持武士刀的恶鬼一刀剖开了腹部,倒毙在地,死不瞑目。   手持利刃的恶鬼,向着下一个目标缓缓走近,目睹同伴被杀的佣兵魂不附体,抖如筛糠。   ……   “传说,‘鬼’是一个强大的日本武士,他曾屡次独自直面数十之众,万军之中一骑讨取蒙古大将的首级。其刀法登峰造极,天下无敌,无人是他的一合之敌,蒙古大军不乏强大的勇士,然而面对这个恶鬼也顶多再撑几招便被斩杀于鬼之刃下。”   ……   “倒霉倒霉倒霉!”   被胡德那家伙害死啦!卡比拉惊慌失措地狼狈逃窜。   打倒一个佣兵后,其他的佣兵立马反应过来,集中火力朝卡比拉射击,没有阿莉埃诺尔的魔力屏障,卡比拉根本不敢在佣兵们强大的火力面前强攻,只得凭借着自身的敏捷,在杂乱的仓库中闪转腾挪躲避射击。   “啊!”   卡比拉中弹痛呼,尽管她在努力闪避,但还是不幸在肩头中了一枪,火辣辣的剧痛,当下她根本不敢停留,只能忍痛逃跑。   另一边。   面对胆战心惊吓尿了的佣兵,持刃的恶鬼戴着武士的头盔与面具,他是恶鬼的化身,看着眼前的人,他高举凶刀,向前走来——   这个时候,其他人也发现了眼前的这个恶鬼。   安保队长约翰走过来,眼神平静地看着面前高举武士刀的恶鬼,他直接拔出腰间的手枪,朝着他胸口开了一枪。   砰!   “咕唔……”   鬼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低下头颅,看着胸口的创伤,再抬起头,望着约翰队长那冰冷的面庞,以及他握紧手枪对准自己时的模样。   他拖着受伤的身躯,努力向前进,手中的利刃不曾松开丝毫……   砰!砰!砰!   约翰队长又连开三枪,鬼这才丧失了全部的力气,倒在地上,身下的血泊逐渐蔓延开来。   约翰队长走上前,踩在他胸膛上,将手枪对准他的眉心,再补一枪。   砰!   “传说,他不负武士之名,最后在一场包围战中,面对无穷无尽的蒙古人,他一人一刀独自迎战,斩杀了一个又一个强敌,尸体在鬼的身下堆积成山,直到无人再胆敢接近这个可怕的恶鬼,最后只得放箭,将他乱箭射杀。”   “有人提议将他的头颅斩下示众,然而岛屿早已被蒙古人屠戮得十室十空,这个恶鬼是岛屿上最后的活人。蒙古人只好将他的人连盔甲一同包裹起来,放在小船上漂向大海,用火箭点燃安葬。”   可恶……   下面的佣兵在胆战心惊地搜索她的踪迹,卡比拉·派西亚蹲伏在墙壁的石像鬼头上,咬牙忍痛,施展魔法治愈自己肩头的伤口,伤口痊愈时的痛楚令她流泪。   周围的佣兵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持刃的恶鬼倒在血泊中,宛如凄美的血图。   【派西亚你没事吧!都、都是我不好,你就在这些雕像上好好休息,千万不要被这些坏蛋发现了。】广播里传来胡德慌张的声音。   “在上面!她藏在雕像上面!”   “把这些雕像都打掉,她就没处可躲了!”   匆匆治愈好伤口的卡比拉只好在枪林弹雨中继续逃窜,精灵少女绝望大喊:“求求你不要再报我位置了啊啊啊!”   约翰队长看着手下的尸体,气急败坏地走来走去:“谁能告诉我,这个拿着刀的疯子到底是什么人!” 139 二重身   一个佣兵小心翼翼地走上去,用枪管挑开尸体手中的刀,再取下他的面具,震惊说:“他、他是我们的同伴啊!”   “什么!?见鬼,这家伙脑子坏掉了到底都在想什么?”约翰队长气急败坏地对周围的佣兵破口大骂。   而这时,在检查尸体的佣兵注意到了他手中的刀。   看起来真不错,他没有多想,就握住了刀。   冰冷的黑暗,笼罩了他。   他惶恐地发现,一个恶鬼站在自己面前。   是谁?   恶鬼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拔刀,将他的恐惧,迷茫,脆弱的意志俱数消灭——   ……   “可无论‘鬼’死去多少次,他都会从地狱中爬回来。”   “他是个强大的武士,但同样是个恶鬼,光靠勇武是无法挫败无穷无尽的蒙古大军的,在与蒙古人漫长的战斗中,他同样会使用阴险的伎俩。下毒、暗杀、假情报、偷袭……甚至是装死,蒙古人用毒药他就搞到一样的毒药,蒙古人用炸药他也用炸药,是一个为了杀死蒙古人不惜舍弃荣耀与光明的恶鬼,以至于蒙古人在将其杀死后很长一段时间还在恐惧他的卷土重来……”   佣兵们散开来,在搜索卡比拉的踪迹。   一个佣兵骂骂咧咧地嘟哝:“这个小贱人又跑哪儿去了——啊啊!”   旁边墙壁的通风管道盖突然被撞开来,由于视线的问题,他没能注意到他下半身的位置,正蜷缩蹲伏潜藏着一只猛兽,当猎物接近时便露出爪牙,猛然窜出将佣兵的双腿撩翻在地,然后一记肘击打在脖颈上,然后迅速地将其拖进通风管道中……   【太好啦!把坏蛋的身体藏在通风管道里就不会被发现了,真是聪明呢!】   “通风管道?快,快来个人去检查!”   卡比拉·派西亚无语扶额叹息,她已经习惯了,只能在被佣兵们发现前再次转移阵地。   一个佣兵感觉到同伴的异样:“你怎么了?”   蹲伏在尸体旁的恶鬼拿着利刃,缓缓站起身来,望着身后的这些敌人。   他端详了这些人一阵。   然后又回想起刚才那人用铁炮射击自己的样子。   他想了想。   便拔出腰间的铁炮指向面前这些惊慌失措的“同伴”,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砰!   这一连串的射击让三个佣兵当场中弹倒下,惨叫连连,然而因为初次使用,这些射击没有太大的精度,周围的这些佣兵匆忙地寻找掩体,当射击完毕后无论他怎么扣动扳机,手中的铁炮都不会射出弹丸了。   “见鬼!你在做什么!”   “他也发疯了,射他!”   恶鬼丢掉了手中无用的铁炮,重新戴上了头盔与面具,在佣兵们朝自己射击前,他纵身一跃,从二楼的围栏翻下去,销声匿迹。   “从此,‘鬼’就从这个世界上消亡了,连同岛屿的一切生灵一样,只有他的传说故事仍在流传。”   卡比拉将佣兵拉入墙角后,在他的同伴毫无察觉的情形下,将其缓缓窒息昏厥。   恶鬼从胆战心惊的佣兵身后走出,反手将肋差刺入了佣兵的后颈,鲜血淋漓。   “然而传说并未就此终结,因为‘鬼’曾使用的武器仍然流传于世,而且似乎因为杀戮过多而被诅咒,‘鬼’的主人有人是以嗜杀闻名的武将,也有午夜的血腥强盗,即使蒙古人的入侵早已被击退,然而被诅咒的鬼由于过多杀戮残留的偏执,导致他的主人都会被影响,陷入疯狂,从而不得善终……”   卡比拉在佣兵身后单腿独立着,饱满的小腿肚,结实有力的大腿,如雌豹般健美的肢体支撑着她大胆高调的动作,而她抬起的另一只腿,正以超过一百二十度的大腿角度,用大腿与小腿肚之间的膝盖弯强行勒住人高马大的佣兵。   凄厉的惨叫回响在仓库中,恶鬼精湛绝伦的刀法一刀齐膝斩断佣兵的双腿,两刀斩去他的肩手,三刀斩下他那痛苦绝望的头颅,仿佛是在道场斩一束竹席,默默地结束了他的痛苦。鲜血流淌在刀刃的凹槽中,在其他佣兵闻声赶来前,他再次消失于无形。   “更可怕的是,使用这把刀的主人,最终都会变成‘鬼’。”   蒋昭奇看着听得提心吊胆的葛鸣虚——他不知道同样提心吊胆的还有阿莉埃诺尔,还有旁边有意无意在听着故事打发时间的巨龙守卫安保们——蒋昭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当然这一切都是传说罢了,‘鬼’这种不科学的东西怎么可能真实存在呢。”   有认真在听的巨龙守卫保安也松了口气,毕竟鬼这种事情也不魔法,世上怎么会有鬼魂的存在呢。除了葛鸣虚,她现在面对一切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毕竟现在她手里就抓着个鬼呢。   葛鸣虚不禁问道:“那你说的那把‘鬼’,现在就在这船上?”   蒋昭奇点点头:“嗯,是的,如果我的消息没打探错的话。”   “希望传说不是真的吧。”葛鸣虚下意识地感到不安,她怀念起卡比拉了,这大兔子怎么还不回来?   “呼!终于解决了!”千辛万苦,有胡德这个老是给对面报位置的超级debuff挂着的情况下,卡比拉·派西亚居然还是放倒了最后一个佣兵,面对躺了一地的佣兵,精灵少女擦了把汗,不禁感到莫大的成就感。   写多了一拆二   昨天看到泰州有个新闻,说有个人用汽油在自己身上点来讨薪 140 恶鬼与精灵,武士与剑士   千辛万苦,肩膀还中了一枪的卡比拉·派西亚终于一个不剩地打倒了所有的佣兵,正当她以为自己能歇一口气的时候,胡德那阴魂不散的声音又在广播中响起来。   【派西亚,还有一部分人在另一个房间里!】   “知道,知道,知道啦。”卡比拉哀叹一声,无奈摇头说,“只要你别再暴露我位置就行了。”   【对、对不起,求求你快去救救那些可怜的孩子们吧,我会给你很多钱的!】   “你放心。”卡比拉对钱没太多概念,只是答应了帮助对方驱逐强盗,她自然会将这事做到底,她走向大门,准备扭开上面的舵型开关,“我会把他们全部打倒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们碰上危险了,他们马上就都要死了!】   “什么!?”卡比拉大惊,连忙加快了脚步,走过长长的通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我也很难说清楚,总之就是他们打搅了一个脾气一直很不好的孩子,那孩子现在生气了要杀光这船上的所有人……】   不等胡德说完,卡比拉再打开一扇门,来到了另一处房间。   就在这一刻,房间内的景象映入了精灵少女的眼帘,卡比拉·派西亚倒吸一口凉气,惊骇地战栗了。   那也许……就是地狱吧。   她看到了,这血腥地狱的场景。   血肉,如油画颜料般构建了这副坑坑洼洼、以鲜血和死亡为主题的画面。   站在这个高台上的两人,则十分有幸或十分不幸地恰好俯视这整个地方。   前面那个人趴在围栏上,血液汩汩流,从深色的黑袍上面嘀嗒下来。他的后脑勺开了一个深邃的洞口,犹如深渊般,吞噬着理性。   蒸汽管旁边的人似乎很惊讶与绝望,自己身后似乎有什么人来了,他就保持着瞪大的双眼仰望天空,而他的下半身则是朝着地面的——截面暴露在空气中,彻底失去了支撑人体的作用,只有一条血淋淋的事物还勉强维系着两者。   那块“东西”是什么呢?   哦,原来是人啊,从左肩斜劈,将脑袋与右臂,包括半个胸膛都切了下来,能看到那触目惊心的横截面,失去了一半的心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想像往常一样有力跳动,输送生命……   砰!砰!砰!   沉浸在恐怖场景的卡比拉被远处传来的枪声惊醒了!   “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约翰队长在狼狈地逃窜,举起手枪向身后开了三枪,打碎了橱窗柜的玻璃,却一无所获。   所有人都死了,被这个可怕的“鬼”给杀害了。   更可笑的是这只可怕的恶鬼,正是他带来的手下。   他们都发疯了!   早就想过这胆大包天的一单没那么容易,却没想到会遇到这么邪门的事,约翰队长施展通讯法术破口大骂:“你们都他妈去哪儿了!快来支援我……艹他娘的,这帮傻逼不会丢下我先跑了吧?”   隔壁的佣兵没有一个回应——那是自然的,他们全部都被卡比拉·派西亚解决了——约翰队长破口大骂,手枪的子弹打光了,他正尝试更换弹匣,突然一记手里剑扎在了他的小腿上,他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啊啊!”   鬼,在约翰队长的身后出现了。   他认识这个人,一个把口香糖吐飞机上的白痴——现在却像变了个人一样,穿着从一旁架子上弄下来那个叫什么尼子家的,他们正准备打包带走卖钱的黑色古代日本铠甲,头盔高耸的鹿角仿佛是恶魔的化身,恶鬼的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庞,在黑暗中令人胆战心惊,极度恐惧……   约翰队长害怕了。   “艹蛋,艹蛋……”他害怕地爬行着,想逃离这个怪物。   “让我结束你的痛苦吧……”身后的鬼说了这么一句话,接着,向约翰队长走来,踩住了男人的后背,双手握刀,高高举起!   “不不不!不,不——啊啊啊啊!”他惊恐地大叫起来。   “住手!”   铛!   就在鬼刃挥下的那一刻,一顶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神圣王国制式的飞碟盔,盘旋飞来,将鬼刃磕开!   被插手的恶鬼缓缓转头,看向了眼前这个胆敢阻挠自己的敌人。   “你没必要这样!”卡比拉·派西亚惊骇地看着这个黑甲的恶鬼,他身上散发着极其浓郁的血腥味。   看来他就是这个人间地狱的制造者。   阻碍自己的来者正在焦急地说些什么,浪费她杀死自己的宝贵时间。   “我不是你的敌人,我也是来制止他们的,他们已经全部被打倒了,没必要再这样——哇啊!”   头生鹿角的鬼没有理会精灵少女徒劳的劝阻尝试,未握利刃的另一只手直接朝她抬起一抖,两枚中空的十字手里剑锋利边缘稳定旋转着向卡比拉袭来!   没有阿莉埃诺尔提供魔力屏障,卡比拉的身体会直接被杀伤到,情急之下,卡比拉再度抄起一旁的飞碟盔拿在手中,双手握紧边缘,内兜朝外,将那两枚手里剑全数接下。   但那两枚手里剑只是障眼法,投掷手里剑的一刹那,执利刃的恶鬼已经向她大步流星,当手里剑被接住的一刹那,卡比拉便惊恐地发现,浴血恶鬼瞬息即逝,已来到自己面前,血刃当头,即将挥下!   铮——   飞碟盔从中一刀两断。   一缕金丝凋落。   但终究是差之丝毫。   卡比拉·派西亚看着恶鬼面具下那骇然的眼神,面临生死关头,她神情冷峻严肃,在即将被突袭斩杀的刹那丢开了飞碟盔,步伐稳健,右脚后撤一步,伸手握住了身后的长剑。   嗡——   长剑出鞘,嗡如龙鸣!   恶鬼紧追不放,双手当头一刀斩下,便松开一手,转变势态,向前一步,斜上挑击!   精灵少女注视着恶鬼仇恨的双瞳,不曾离开。   她还在退。   随着对方攻势紧逼的步伐,她再度后撤一步,血腥的鬼刃在她胸口的轻甲上,如撕纸般划出一道浅浅的伤痕,便因距离限制无法再寸进一步。   嗡——   “元寇——授首!”   红黑的恶鬼大声恫吓,一刀斩下!   而此时此刻,卡比拉·派西亚不退了!   她站稳了步伐,无论面对任何人,都不能在此时撼动她一下。   卡比拉·派西亚彻底拔出了身后的长剑——   嗡————!   锵————!   紧凑朴实的致命斜斩。   反手拔剑的蓄势一击!   恶鬼与精灵,武士与剑士,嗜血的瞳孔与坚毅不屈的目光,鬼之刃与精灵之剑碰撞出炽热的火花,相互照亮了两人的脸庞! 141 女武神与血鬼神   血腥。   这是卡比拉·派西亚唯一能在这副面具下看到的事物。   不屈。   鬼从精灵少女坚毅的翡翠碧眸中看到了这样的事物。   血腥与不屈。   别无他物。   鬼面之下传出怪异的呢喃,赤裸裸地展现无差别的敌意,施加在刀上的力道逐渐沉重。   “元寇……”   长刀与长剑在激烈地磨合,卡比拉蹙紧黛眉,咬紧银牙,轻靴扭转,腰部从肩发力,与可怕的压力相抗衡。   “我不是……你的敌人……”   “哈,见鬼……见鬼……”吓破胆的约翰队长连滚带爬地从自己手下的残骸上翻过,向大门跑去。   “嘎——!!”   发现残敌的逃窜,鬼的面具下发出悚人骇然的嘶鸣!鬼神般的力量要将卡比拉连人带剑掀飞出去,然后去追杀逃寇!   “你休想!”面对鬼突然迸发的怪力,卡比拉的长剑仅仅是被格开了一瞬,便随着精灵少女靴尖灵活的舞步遏止了这强大的力量,瞬息转变架势的长剑再次与长刀相抵,迸发的火花再度照亮了这激烈的瞬间。   锵——!   今天这艘船上绝不会再死一个人了!   遍地尸骸,身处人间炼狱的卡比拉盯着恶鬼疯狂的眼神,许下了自己的誓言。   抵御着鬼强大的压迫感,卡比拉沉声说:“快跑……我来拦住他。”   不用卡比拉说,死里逃生的约翰队长总算缓过劲,手软脚软地摸到门框爬起来,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救自己一条狗命的金发少女,便打开门落荒而逃了。   “嘎——!!”发现约翰队长逃跑的鬼怒不可遏,还想摆脱卡比拉追出去。   卡比拉念出了附加在长剑上的魔法:“‘圣光’!”   剑身的金色附魔铭文迸发耀眼的白光,将两人的身形吞没进去……   “啊啊啊——”被闪到眼睛的鬼痛苦喊叫,卡比拉一脚踢开他,拉开了两者的距离。   同时,她为手中长剑注入魔力,非致命的动能场覆盖在剑上,手持圣剑的卡比拉挥剑斩去,要将对方一击打倒!   而鬼尽管被闪到了眼睛失去视力,血腥疯狂的恶鬼,他的刀法却处处透着谨慎精致,毫无花哨的致命作风,情急之下仍然感受到卡比拉即将挥至的剑刃,立即竖剑相抵……   当古老普通的刀刃在遭遇神圣王国现代魔法附魔增强的高科技剑刃,与上面附着的强大动能场相碰撞时,鬼毫不例外地被连人带刀地击飞了。   轰——咔擦。   鬼被打飞了出去,他撞碎了三楼的栏杆,摔到了一楼的甲板。   “……”   将鬼打飞出去的卡比拉站在三楼栏杆的缺口处,发现鬼并没有被自己打倒,而是一个翻滚,卸去摔落的力道,用剑撑着自己缓缓站了起来。   鬼站在那里,抬起头,默默地仰望着上面的剑士,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手执长剑,卡比拉·派西亚也凝视着鬼。   此时偌大的仓库除了这一地尸骸,就只剩下武士与剑士,而卡比拉不但占领了高地,还拥有着远胜于对方的先进武器。   鬼仍然在看着她。   他在召唤我。   身为一名战士的卡比拉·派西亚,不用一言一语就明白了对方这个眼神的意思。   卡比拉·派西亚向前一步,身为森林精灵的体态仿若一片悠然飘落的树叶,三层楼的高度没对她产生任何阻碍,少女长筒轻靴的柔软底部贴合着玲珑玉足,降落在甲板上的精灵少女悄无声息,幽如灵猫。   金发抖擞,犹如金色的丝绸般丝滑柔顺,长发及小腿,仅在发梢点缀了一抹银白,玉颈光滑,碧绿的眼眸剔透如翡翠,精致灵敏的尖长耳让人忍不住去抚摩把玩。   她一身墨绿色的游侠劲装,身披短斗篷,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一对比长公主略小却形状挺拔、分量沉甸的森林硕果被紧致的劲装勾勒,束腰将她纤美的腰绷紧,更显得她饱满挺拔的臀部娇俏。一对矫健有力、健步如飞的修长美腿藏在锐气逼人的长筒轻靴里。强大的魔力动能场覆盖她手中的长剑,她宛如降临于战场上,手持火焰圣剑的女武神。   这里不是战场。   前苏联的钢铁战熊人立咆哮,古老的虎式坦克在盘踞沉睡,身披铁甲的战马扬蹄嘶鸣,从东到西,从南至北,从古至今,地球世界千百年来所有的战士都在注视这场两人之间的战斗。   她面前,有一个穿着黑色的大铠,头生鹿角,手执单刀,浴血重生的鬼神,用对于强者绝世一战的期待,在拼命按捺着自己因杀戮与血腥带来的疯狂。   她会回应这份邀约么?   答案是肯定的。   圣剑上燃烧的火焰逐渐熄灭,卡比拉·派西亚解除了武器上面的魔法,走上前,她已经受到了战斗的召唤,今天她就要与眼前这个强大的对手公平一战。   女武神与血鬼神,两人默默地对视着。   渐渐地,环境变化了。   栖栖、梭梭……   前苏联战熊与虎式坦克的样子,渐渐消失。   钢铁的甲板逐渐风化,先是变成了土壤。   一具具残骸,如埋葬在冬天的生灵万物,他们的鲜血、肉体渗入土壤,肥沃了土地,这里又长成了过膝长的稻草原。   红色的鸟居矗立在外,向外来者提醒他们已经进入了神的居所,要谨言慎行。   一株盛开的樱树,樱花飘落,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鸟语叽叽,春暖花开。   女武神与血鬼神,一同站在这梦幻般的花园中,仿佛都沉浸在这美丽的场景,没有烦恼,没有伤害,两人沉默,沉默,沉默,最后在沉默中……   “喵——!!”   山猫尖啼,打响了战斗的号角!   爆发!   两人同时挥出了武器,向对方攻去! 142 一骑讨   和风吹拂,拂撩的落叶随风而去。   剑士倚剑接近,她的步子小,走在一条中线上,宛如幽猫。   路很长,窄而曲折,也不知尽头处在哪里。   风萧瑟,脚下的稻草呈现出枯黄的颜色。   武士单手握刀,慢慢地走过来,走的很慢,步子却很大。   风吹过,卷起了漫天落叶。   春天的樱花都开始凋零,萧瑟的气氛更浓了。   剑气袭人,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   鸟居。   神龛。   樱花树。   齐膝的稻草原。   天之下,地之上。   天鉴地志!   武士大喝一声,踏步向前,双手握刀,高举过头顶。   剑士应声而动,后撤一步,长剑平举,挽剑于肩作钥匙式。   两人的目光不曾离开对手的眼睛!   短暂半秒不到的试探对峙,两人便展开了风驰电掣的激斗!   再度一声大喝,武士身上的气势万丈高,那疯狂的势头,那滔天的无尽血海,都汇聚在这蔑视的绝杀一刀上,武士先声夺人,再前踏一步,这一步之快远超常人,与这步前踏同样快的,是他那一刀当头!   剑士不动声色,盘如山峦,以守待之,压手抬剑,以锋迎刃!   嗡————   这快到极致的第一式没能起到任何作用,而且在这极致的速度下,长剑与长刀几乎没有碰撞。在剑士的主导下,武士这先声夺人的霹雳一刀不但被轻松化解,更是一一种诡谲的角度交错在一起。   先是初碰时的清脆,再接着是交错磨合时的魔音,只要武士稍有不慎,他手中的长刀就会被剑士缴去,再被一剑封杀。   嗡————   交错在一起的长刀与长剑,在天空交错。   嗡————   伴随着两人对技巧与力量的理解,天空的兵刃划过一道圆弧,交错到了地面。   当两人都在这诡异的磨合中,明白了两人都对自己的武器如臂使指,理解相差无几后,便不约而同地收回了武器。   武士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倘若不是那副鬼面,他兴许是在笑。   浑身浴血的他没有先前的疯狂,虽然仍嗜血,到了极致却反而透着清明。   剑士沉默不语,长吐一口气,双手侧握长剑,再度后撤,以寻余地。   武士则紧追不放,趁热打铁,在这狭小的间隙施展起霹雳雷霆的追击!   劈!   有如烈火之猛,不可遏止。   斩!   动作神速,有如飚风之疾。   挑!   武士的一招一式,朴实无华,却皆是杀招,紧凑密集,环环相扣,恰到好处,毫无赘余。   戳!   樱花凋零,秋色以至,风更急,武士双手握刀,疾行戳刺,风中带起一阵凄厉的呼啸声,要直取剑士的咽喉!   神风之势,非凡人可挡,神风加护,授命在即。剑士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迎风击去,剑还未到,便斩碎了神风!   刀锋受滞,便不再纠缠,武士脚步一挪,后撤一步便拉开了数米的距离,背心贴在了身后枯萎的樱花树上。   击退武士,剑士变招乘胜追击,朝贴在樱花树上的武士笔直刺来!   武士看似无路可退,然而在剑士的长剑即将触及时,武士的身子却突然沿着樱花树滑落下来。   剑士大惊,下蹲盘踞的武士不但躲过了她的刺击,紧接着还要旋转盘桓,用一记扫堂斩,将她当场拦腰斩杀!   招式已出,避无可避,冲到樱花树面前在被斩杀前,她直接踩踏在樱花树的躯干上,登入空中,翻身上树,此时此刻,武士的扫堂斩恰好将枯萎脆弱的樱花树拦腰斩断。   逼人的刀气,摧得残存的枯花纷纷掉落,树枝斩断,缤纷凋零,在绽放春天最后的一丝美丽。   虽是行将就木,却仍有一丝生机,无边落叶萧萧下,斩断的樱花树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然,不见剑士的身影。   武士神色瞬间一窒,茫然了。   就在下一刻,当缤纷凋零殆尽之际,那藏于无边落叶之中,借枯树最后的生命躲过攻击的剑士,她长剑的锋芒,同她那锋芒毕露的碧眸,始终闪耀在这无边落英后,等待着发起攻击的时刻!   就是现在!   剑士大喝一声,从尚未落地的枝头冲天而起,手中的圣剑即使没有魔法,也在这凌厉的剑势下化作一道贯日长虹,向地面的武士袭来!   天之下,她已人剑合一。   武士咆哮,这一刹那他同样避无可避,滔天的血海从他脚下蔓延,染红了苍茫大地,他双手紧握长刀,被血水蒙蔽的双眼不能目视那天空闪耀的圣光,他仍然在咆哮,不愿屈服于此,将毕生所学所用都凝聚在这手中刀中,迎天而击!   地之上,他亦无人能挡!   天之下,地之上,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锵——————!!   火星四溅。   就在这一瞬间,一切都消失无踪。   这一击,宛如盘古开天辟地,天光,地血,都烟消云散。   鸟居,神龛,樱花树,齐膝的稻草原……   黢黑的虎式坦克仍静静地盘踞在那里。   仰蹄的战马,与千百年世界各地的战士蜡像,仍在默默注视。   体型庞大的前苏联战熊被拦腰斩断,前端掉落在地上,肚子里的棉花都掉了出来。   卡比拉·派西亚与鬼站在钢铁的甲板上。   两人的神色都面无表情。   卡比拉手中的长剑,平指在鬼的咽喉前。   鬼,鬼面下那双嗜血的眼睛,已经黯然无光。   他的刀还在手中,但两人都知道,他这一刀,已经无法出手。   死一般的寂静。   “我输了。”鬼叹息一声,他面具下的表情大概也如面具一般没有变化,眼睛却带着萧索之意,语气如目光黯然,“杀了我。”   在与卡比拉的决斗后,鬼第一次对精灵少女用清醒的理智说出了话。   先前杀戮佣兵在刀身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即使要振血也无法振干,鬼缓缓跪下,将刀放在膝上,垂下头颅,授首以待。   跪着的鬼说:“杀了我。”   卡比拉说:“我为什么要杀了你?”   鬼说:“你打败了我,你便可以对我生杀予夺。”   “我从没想过这样的事情。”卡比拉·派西亚将从未染血的长剑插回身后的剑鞘,转身离去,“我只是要阻止你而已。”   鬼沉默片刻,看着卡比拉离去的步伐,沉吟。   “耻辱……”   鬼拔出了肋差,对准了自己的腹部。   正在向前走的卡比拉·派西亚,她敏锐尖长的耳朵颤了颤,听见刀刃出鞘的声音,她警惕又困惑地转过头去,竟发现对方正反手高举短刀,要朝自己的腹部捅去!   卡比拉大惊,连忙回身两个箭步上去,一脚踢飞了鬼手中的肋差,蹲下来按住他的肩膀呵斥:“你想干什么!不可以这样……诶,诶?”   明明他手中的短刀还未伤到自己,然而被卡比拉摇晃了一阵,他竟松开了刀,软倒下去了。   “你、你怎么了!?”卡比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卡比拉揭开了这个武士的鬼面,看到了男人的脸,他似乎还活着,只是昏了过去,这让卡比拉稍微安心了一点。   “还好,好像只是昏过去了。”卡比拉端详着这个男人的脸,不知为何有一丝困惑,刚才就是这个男人一直在跟自己战斗吗?   卡比拉看向他身上那把血迹斑斑的武士刀,那象征着一条条逝去的生灵的血迹,隐隐地让她感到难受,她闭上眼睛,将这份情绪按捺下去。   “还是帮他把东西收好吧,再让胡德她来看看怎么处理。”   没有多想,战胜了鬼的精灵少女伸出了她白皙的手,握住了那把鬼刃的刀柄——   诶?   冰冷的黑暗,笼罩了她。   她困惑地环顾自己身处的环境。   精灵少女突然发现,在这无垠的黑暗中,一个恶鬼正站在自己面前。   你是谁?   卡比拉尝试发问。   恶鬼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拔刀,要向少女斩去,她大惊失色,立马拔剑防御,与恶鬼手中的刀碰撞在一起…… 143 鬼之刃   蒋昭奇向葛鸣虚以及他并不知道存在的阿莉埃诺尔,讲述了名为“鬼”的共和国古老传说。   蒋昭奇感叹道:“‘日本战国’,这个博物馆即将展览的主题文物……说到底,全都是我们大东亚圈的东西,是我们华夏人的民族瑰宝,是我们历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现在却被这些外国人,当成他们自己的私产在展览,实在是……难以忍受。”   葛鸣虚深以为然,她拥有特殊的心灵能力,知道这不是什么场面话,是蒋昭奇的肺腑之言,不由得更加喜欢起他,听了蒋昭奇的这番诚挚的话,再看到周围这些琳琅满目的日本文物,心里不是味道,便愈发讨厌起来。   她想到蒋昭奇这次前来的任务,就是在拍卖会得到最珍贵的那样文物,“鬼”。   葛鸣虚握紧拳头鼓励地对蒋昭奇说:“阿奇哥哥,你可一定要把‘鬼’弄到手,这可是咱们国家珍贵的文物,保护国宝,为国争光啊!”   蒋昭奇笑了笑,握紧手中的百人斩,点头道:“为了我们蒋家的荣光,为了国家与我们华夏民族,我一定会得到‘鬼’,无论如何。”   ……   约翰觉得自己倒霉透了。   他今天活像一只落水狗。   死里逃生后约翰队长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隔壁这些混账好好算算,刚才自己叫了这么久的支援居然一个都没来,害自己差点被一刀砍死!   他走进房间正准备大发雷霆,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气乐了。   “好家伙,一个个都在这儿睡觉呢。”约翰队长上前就去狠踢了一个佣兵几脚,他迷迷糊糊地抓着枪爬起来,约翰队长破口大骂,“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汽车旅馆吗!”   神志不清的佣兵摇晃脑袋,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被人一脚从栏杆踹下去时的记忆:“是你……我记得刚才好像有人踹了我一脚……嗷哦!”   约翰队长猛踹他屁股,拿手枪摇晃地指着他的脑袋:“你再不去叫醒其他人,老子保证能把你从地中海一脚踢下去!”   一个个佣兵被同伴唤醒,醒来的佣兵再去叫醒其他人。   约翰队长把打包起来的织田信长南蛮胴再背了背,这东西挺沉的:“动作快,拿上什么是什么,我们该撤了!”   有佣兵问:“嘿,头儿,其他人呢?”   “他们全死了,别管他们……哦,见鬼。”当约翰队长看向门口时,他恐惧地战栗了。   不知何时,一个人仿佛鬼魅一般地突然站在了门口。   她穿着尼子家的黑色大铠,背负剑鞘,手握血刃,鬼面具覆面,鹿角盔那高耸的鹿角,仿若魔鬼般狰狞。   她手中,握着血迹斑斑的长刀。   她默默地站在这里,看着这些惊愕的人。   约翰队长清醒地记得,这个家伙是怎么用一把刀把他的手下砍瓜切菜般地切掉的。   恐惧瞬间用上了他的心头,他惊恐大喊:“走走走!快跑!”   “快逃——!!”   佣兵们连忙抱起自己搜刮来的家当,有些人连枪都顾不上。双手抱着战利品在逃跑。   【请、请你们放下这些东西,这些都是属于博物馆的!】   看着自己的藏品纷纷被抱走,胡德哭丧的声音从广播中传来,佣兵们连忙逃跑,才不理会这广播里的话。   最后他们跑到一个船舱。   “这里就是撤离点。”   “头儿,这没路了!”佣兵绝望大喊,“怎么办!?”   轰隆——嘎吱!   船舱突然发生了爆炸!   舱壁炸开了一个大洞,阳光直射进来!   “哦————也!”   看到此景象,约翰队长不惊反喜,大声欢呼。   “就从这里撤!带上你们的家伙,跳跳跳,都跳下去!”一个个佣兵从洞口跳下,约翰队长看着身后的鬼武士,比了个中指,背着织田信长的南蛮胴,一脸狂笑地仰倒下去,“再见,混蛋——”   在洞口外,有一艘潜艇浮出水面,用精确的制导导弹为佣兵们炸开了一条通路,背负战利品的佣兵们纷纷向潜艇游。   洞口上,鬼武士默默地看着逃跑的佣兵,不再理会,转身离开。   叮铃铃铃铃————!!   被导弹击中的胡德号发生剧烈的颤动!   在上层各处游览的乘客们产生了极大的恐慌与惊动。   正在聊天的葛鸣虚和蒋昭奇被这震荡踉跄了几下。   葛鸣虚抱怨嚷嚷道:“好烦啊!地中海的海浪有那么大嘛!”   【呜呜,好痛!最讨厌导弹和鱼雷了……大家不要慌张,不要慌张,这是正常情况,刚才不过是被区区一枚导弹击中而已,不会进水沉没的……哇啊啊,大家不要慌!不要乱跑会出危险的!】   广播里的话语反而令乘客们更加慌乱了。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巨龙守卫骑士团安保,终于发现了船上的异样。   “快快快!紧急情况,一级警报!”   “舰船遭到入侵,请求支援!”   全船的巨龙守卫都警觉起来,他们激活了身上的魔力屏障,全副武装,去寻找可能的入侵者。   踏踏踏……大量的巨龙守卫动员起来,在走廊中前进。   一具头生鹿角的黑色铠甲在旁边静静地拄刀而立,好像只是一个摆设。   保安们视若无睹地连忙寻找入侵者。   但最后一个巨龙守卫,他不经意地瞥了这副盔甲一眼,脚步慢了下来。   他向自己的队友发出了疑问:“嘿,这东西应该放这儿吗?”   这时,戴鬼面的黑色鹿角盔甲,睁开了她摄人心魂的紫瞳!   空洞,无神的紫瞳,她举起了手中的鬼刃……   一斩!   “什么?”   听到动静的巨龙守卫们疑惑回头。   二斩!   “艹!”   三斩!   “我们后面!”   四斩!   “射他,射他,射死他!”   五斩!   “快让开,我没法瞄准——”   六斩!   “啊啊啊啊————”   一时间,狭窄的通道口内刀光剑影,枪声大作!   巨龙守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无人能是她的一合之敌。   “呃……”终于,最后一个巨龙守卫也像他的同伴一样,直接被一刀劈碎魔力屏障、刀打在脖颈上昏厥过去,不省人事。   二十四连斩。   精妙绝伦的刀法。   每一斩的力道都精确有力,能阻挡数次小口径子弹射击的魔力屏障,提前撑开魔力屏障的巨龙守卫们在这强而有力的斩击前毫无作用,全部被连人带屏障瞬间击倒。   鬼武士从后走到前。   巨龙守卫倒了一地,无人幸免。   整个通道遍布武器射击的痕迹。   但没有一滴鲜血。   她是用刀背打的。   鬼武士那纠结的内心在极力地与杀戮的欲望相抗衡,她默默离开通道,在打倒这艘船上最后一个敌人前,她都不会收手。   听说那个墨茶的事情,本来没怎么了解,但据说他还有个大号,叫【TEA黑茶】   蛮感慨的。   也许将来哪天时运不济,我也要步他后尘吧。   毕竟我们都是一样的水,只是倒在了不同的杯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