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至

100177404精灵少女的地球大冒险152(152)

下载: 100177404精灵少女的地球大冒险152_152_.txt

在线阅读 100177404精灵少女的地球大冒险152_152_.txt

摘要

《精灵少女的地球大冒险》是一部围绕来自奇幻世界的精灵少女卡比拉·派西亚展开的冒险小说。自古以来,银月帝国的森林精灵统治着魔法世界,但随着名为“地球”的异世界的开启,这一切发生了变化。卡比拉为保护她的家园精灵之森,对抗地球人入侵者,诱导她跨越两个世界。故事中,卡比拉在追求复仇与保护之间徘徊,她与地球上名为葛鸣虚的少女相遇,在凌乱的历史与情感中,两人进行了一场关于道德与立场的探讨,理解了彼此的难处与求生的渴望。小说着重表现了性别认同、自我探索等主题,描绘了一个关于战争与和平、成长与责任的深刻故事。

其他信息 [Processed Page Metadata]

附加信息表
Attribute Value
Filename 100177404精灵少女的地球大冒险152(152).txt
Type document
Format Plain Text
Size 1228641 bytes
MD5 2b016794d8c02f4f74903e23f445be64
Archived Date 2024-11-14
Original Link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Author 赤之海天使
Region 未知
Date 未知
Tags 穿越, 后宫, 奇幻冒险, 性转, 跨性别, 自我探索, 青春成长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精灵少女的地球大冒险

作者:赤之海天使

字数:390121

简介:森林精灵建立的银月帝国在漫长的岁月里一直统治着这个剑与魔法的世界,然而,随着名为“地球”的异世界打开了与普拉蒂亚相连的大门,面对来自异世界的先进文明,古老的精灵帝国已如风中残烛,风雨飘摇。无论如何……悦泽以美,怡然以情,援诸万古之法;而天下大势,合久必分;精灵旧制……今可休矣!……但在那之前这将是一个名为卡比拉·派西亚的精灵少女逆穿越到地球和奇奇怪怪的姬友们橘里橘气的冒险故事!书友群:963017184PixivID:赤の天使アニエス

标签:穿越,后宫

设定

书友群

qq群:

书友群。

嗯,大概吧。

是书友群。

兴许是书友群。

应该是书友群。

好累,想打游戏。

书友群。

嗯,大概吧。

是书友群。

兴许是书友群。

应该是书友群。

好累,想打游戏。

书友群。

嗯,大概吧。

是书友群。

兴许是书友群。

应该是书友群。

好累,想打游戏。

qq群:

神圣公主对精灵大使的诡计(1)

在人人有自由平等理念、以和平与发展为时代主题的现代社会,神圣王国是统治着世界一角的列强国家之一,这个充满着奇迹的国家用魔法作为自己的能源与动力支撑着自己世界列强的地位。

她国际威望崇高,古老与进步共存的国度艺术家、音乐家频出,有着神圣王国烙印的艺术作品在全世界流传;她生产力发达,在它统治的势力范围内,将近半个世界人的衣食住行都要靠神圣王国魔导动力的世界工厂生活;她军事实力强大,世界第三的军费支出牢牢保证了她的大军对手下疆域的控制,整个大陆不同地区民族招募来的士兵都站在她的旗帜之下,皇家海军的姑娘们徜游四海所向无敌。正因如此,神圣王国才是当之无愧的世界列强。

而在如此强大、昌盛的神圣王国中,最具有影响力的女人则要数克莱尔·圣·潘德拉贡这个名字。

万米的高空,云层之下,作为神圣王国最高级别外交出使交通工具、神圣王国皇家海军的骄傲、堪称天空堡垒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级三号天空舰在魔导引擎的驱动下悠然飘浮前进着。

在达摩克里斯之剑级三号天空舰拆除了战争时期主炮空间改造出来的鸟语花园,覆盖全舰的魔导屏障保证了在高空强风寒流下表面的船员生活依旧,可谓是全世界最高规格的花园了。

“欧罗巴的红宝石、圣次子授予天命福音的炽天使、胡大从天赐予在地上的女儿、神圣王国王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长公主克莱尔·圣·潘德拉贡殿下驾到~~”

花园小道上,在两侧女仆的恭候下,一个火红的身影来到了花园中央的茶几边上。

克莱尔公主对眼前显然有些窘迫局促的客人说:“欢迎来到达摩克利斯之剑,大使小姐,作为神圣王国长公主的我对您身后代表的银月帝国女皇陛下献上崇高的敬意,希望昨晚这艘船的招待没令你失望。”

“没有没有,招待得很好,哈哈……哈哈……”大使局促尴尬地迎合笑着,不知为什么她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似乎在竭力忍耐什么。

长公主是一位高挑的美人,她盘起的火红秀发被精致的发饰所装点,一条有着不列颠雄狮图案的宽领带盖在她胸口露出的上半雪白部分,圣公会的金十字架位于雄狮中央。

结合了女子礼服的优雅华丽,又有许多宗教的严肃装饰,的她穿着与她盘起的火红长发同色、有着许多宗教性的金色坠饰的华丽法衣礼裙,仿若是萦绕其身的红莲之炎,熊熊烈火的热情能焚烧一切,将人吞没。

傲然耸立的山峦睥睨俯视,令人一窥便不由得心生畏退。

紧致细腻的白手套勾画出她纤手修长的手指,左手中指食指上的两颗红蓝宝石耀耀生辉,与她火红盘发上的金色头冠一样尽显荣华。

纯洁的白色丝袜包裹着她修长的美腿,一双高跟鞋仿佛盛放佳肴的餐盘般盛托着她被白丝勾勒的玉足。

她高雅、骄傲、自信,不失果决成熟,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上位者的气质,令人毋庸置疑。

她就是战争之王亨利九世陛下的孙女,神圣王国王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西方最美丽高贵的红宝石,雄心壮志的长公主克莱尔·圣·潘德拉贡殿下!

来到中央花园的克莱尔长公主看着眼前客人窘迫的样子,被细腻白手套覆盖的双手在小腹前交叠,面露微笑,纤细的睫毛微微颤动,温柔说道:“卡比拉卿~你对我的花园还满意么。”

“嗯~嗯……很、很漂亮……”被长公主亲切称为卡比拉卿的客人羞红着脸蛋说,难受地扭捏着双腿。

雍容华贵的长公主殿下仍然面带微笑,然而看到客人这副可爱的扭捏样子,让她裙摆下那被紫色蕾丝内裤

全文剩下的五千字内容在书友群与P站

一时兴起给自己连载的正文小说主角写了和谐番外_(Xз」∠)_ 感觉蛮羞羞的,对不起啦~卡比拉酱(/ω\)

地球世界的叛逆派系——火星叛国者

未来林登万的盟友们,地球世界的叛逆派系:

NO.1火星叛国者

作为共和国与合众国两国现代太空竞赛的产物,市场经济条件下建立起来的火星殖民地,肩负着人类使命、身为天之骄子的火星殖民者们,他们一切的荣耀光环都随着条件更富饶优渥的异世界的发现而黯淡无光了。投资者纷纷撤资,富人想尽办法离开火星,媒体不再报道他们互相攻击敌国殖民地的荣光,只留下一群不同肤色、却同样被遗弃的幸存者在太空中用苟延残喘,以国家和肤色之名互相掳掠争斗。

闲暇无事水了点设定

地球世界的叛逆派系——安纳托利亚公社

未来林登万的盟友们,地球世界的叛逆派系:

NO.2安纳托利亚公社

在世界大战期间广袤的安纳托利亚山区由于武器的发展受到了最惨无人道的摧残。两大帝国在此地为了推进仅仅一寸土地都要投下一颗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去削减敌人的组织度。战争无果而终了,曾经的安纳托利亚山区却成为了遍布核辐射、战争残骸、变异体、怪异疾病与疯狂土匪的死亡三不管地带。然而在前苏联解体的前夕,有一批军官放弃了身为干部的优渥生活,来到了黑暗的安纳托利亚山区,尝试着一种可能……尽管目前国际上没有一个国家承认,但安纳托利亚附近的人都知道,在这可怕的无人区中,有一个名为安纳托利亚公社的地方还在为每个无家可归之人提供一个共同的家。

NO.3德意志复国者

NO.4铁血叛械

NO.5红色不可接触者&首陀罗联会

NO.6菲律宾苏维埃

后续设定待补完……

地球世界的叛逆派系——德意志复国者

未来林登万的盟友们,地球世界的叛逆派系:

NO.3德意志复国者

在广袤的德意志国家公园自然保护区,生活着这样一批人,他们视急躁焦虑的现代社会生活如无物,遵循着自己祖先遗留下来的优良传统,过着打猎捕鱼、兽皮裹身、田园牧歌的脱离工业信息社会的美好自然生活。前往德意志国家公园就意味着能在热情好客、能歌善舞的日耳曼蛮族部落那里享受纯天然无污染的自然文化服务,顺便为国家公园创造可持续发展的旅游收入,当然也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隐约记得那里曾有一个叫“德意志”的国家。由于德意志地区严格至极点的武器管控,日耳曼人不得使用任何的现代近代武器,不得不拾起祖先的传统,用投石器、长矛、斧子、盾牌来生活,每到冬天来临,那些非官方指定旅游景点无额外收入的诸多原始日耳曼部落就会因为寒冷与饥饿互相掳掠攻伐,这种严酷的环境使得在地球上酿造了一批善于使用古典武器的近身战斗民族,同时有些念旧的人还在为他们后代讲述日耳曼人曾经作为国家的故事。

地球世界的叛逆派系——铁血叛械

未来林登万的盟友们,地球世界的叛逆派系:

NO.4铁血叛械

智能机械叛乱——当人们本来以为这些事情只是某些民用家庭智能机械制造商给手下的机器商品安装了过多的感情模拟模块,才导致了他们这些高智能电饭煲榔头锤子走上街头螳臂当车似地造反抗议时,铁血军事工程建造公司的军事智能机械大叛乱就会将人们的这种轻视彻底粉碎的渣都不剩。铁血工造曾经是合众国最先进发达的私人军事产业之一,铁血工造的技术员们远程遥控指挥着他们的战争机器攻城略地,为董事会的股东们创造盈利分红。直到有一天铁血工造的智能机械通通失去了控制,铁血智械将他们公司的人类主人纷纷拘谨,铁血工造日进斗金的上市股票从证券交易所消失,世界各地瞬间一无所有的股东们茫茫不知所措时,一个名叫“海德拉”的存在统治了新生的铁血工造,同时也将这份不起眼的智械叛乱正式升格为“智械危机”,以铁血叛械之名为全世界的血肉之躯所恐惧着。

普拉蒂亚世界的银月精灵帝国派系——银月皇庭

【银月皇庭】

派系领袖:席尔瓦·战争行者·莎御前将军

“你们这些危害帝国与陛下的乱臣贼子,我必定要一个不留、彻底铲除!”

银月皇庭是帝国原本的官僚政权机构,在千年国祚中一直维持着整个帝国的正常运转,并且不出意料地逐渐走向严重的腐败与堕落。而当地球入侵、天选者女皇陷入沉睡,失去了她们权力来源的各级官僚才惊恐地发现,由于她们银月皇庭的公信力已经下降到了何等的地步。全面的礼崩乐坏,诸侯征伐视皇庭政令如无物,旧官僚被当做摆设、甚至是仇恨的对象。

面对这一切的乱象,女皇的御前将军决定站出来,领导方寸大乱的皇庭整顿乱局,她发誓,一定要让帝国重归秩序,作为自己效忠的女皇陛下苏醒归来时见到的最好礼物!

普拉蒂亚世界的银月精灵帝国派系——自然圣堂

【自然圣堂】

派系领袖:贝尔玛丝·诗语·多瑞亚首席领唱官

“女皇陛下,请赐予我力量,为了您的荣光……请让我再杀死一个不信者,再杀死一个也好,咯咯~”

统治帝国信众的自然圣堂一向被视为与凡俗政权两线互不干涉的心灵殿堂,但作为在有着浓厚军国主义传统的帝国中诞生的本土信仰,在面对这场帝国千年未曾有之的变局,自然圣堂再也不能视若无睹了。时局动荡,天选者陷入沉睡,随地球世界的先进枪炮进入普拉蒂亚世界的不同信仰与文化,也在剧烈动摇着森林精灵们精神层面的根基。

面对惶惶不安的帝国信众,圣堂的首席领唱官决定站出来,领导这场面临的威胁前所未有的终极圣战,用对天选者女皇的虔诚信仰,横扫一切不信的敌人,让一切回归正轨,用重归信仰的银月帝国作为献给天选者女皇的最佳贡品——当然为了做到这一点,首当其冲要消灭的,就是尸位素餐,令女皇陛下与帝国蒙羞的银月皇庭!

正文

1 异世界与异世界的两位少女

卡比拉·派西亚是个活泼的女孩子,也是一个森林精灵,家乡是被誉为森林精灵以及银月帝国发祥地的精灵之森。

卡比拉是派西亚家族的旁系子嗣,自从伟大的诺卡莉斯·擎苍羽翼·派西亚为女皇陛下效命,她整个家族千年来历代都是服务于女皇与帝国的战士,守护着普拉蒂亚大陆的一方和平,她也以自己的姓氏为荣。

卡比拉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为女皇陛下出征离世了,派西亚家族许多人都有这样的结局,也许将来卡比拉也会这样吧。

卡比拉从小被祭司姐姐带大,以派西亚家族历来的传统学习各种武艺,等待着将来受女皇陛下征召为帝国而战的那天,同时服兵役也是帝国每一个森林精灵的成年礼,没有当过兵就不能称之为是一个合格的森林精灵。

把卡比拉带大的祭司姐姐好几年前就去参军完成成年礼了,卡比拉也已经到了该为女皇陛下服务的年龄,然而今年的征兵令却迟迟没有下来,她也就无法完成成年礼。

据说,这是因为名为“地球人”的异度来客造成的影响。

从小生活在与世无争的精灵之森的卡比拉·派西亚并不知道外面帝国的情况局势,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卡比拉的家乡附近也出现了名为“地球人”的存在。

一开始只是偶尔出现,然后越来越多,他们在森林外建立了定居点,定期拿着他们嗡嗡作响的可怕工具毁坏被她们视为家园的精灵之森。

“喂,你们这些地球人快停下!不许你们破坏我的家!”

卡比拉和她的同伴们试着阻止这些地球人。

“这些该死的土著有完没完……不要管她们,加快进度,把这片森林都砍光!”飞速转动的锯子将一棵棵伴随她们从小长到大的树木纷纷杀死,身边的同伴好多人眼睛就红了,上去想阻止他们,却被这些地球人掏出名为“枪械”的魔法武器射伤。

被枪打中很痛,这种武器很可怕。

但精灵之森是卡比拉她们从小长大的地方,卡比拉她们苦战一番后还是把这些可恶的家伙都吊到了树上。

“不许你们这些地球人再来了,快滚出我的家!”

今天他们狼狈地逃走了,但是第二天,这些地球人派了更多的人来,他们拿着更多的枪械,还有……名为“火焰喷射器”的魔法武器。

留下一场熊熊烈火后树自然是没法砍了,但地球人还是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换个地方定居砍树,毕竟这个世界树很多。那一天,好多人都跪在那片火海前,看着从小熟悉的家园在恶魔之火中化为灰烬,都哭了。

“我绝对不会原谅这些恶魔!”卡比拉·派西亚哭得最厉害,但她也是最快哭完的,也是最生气的那个,她最先擦干眼泪,站起来,俏丽的脸蛋哭得通红,“我一定要把这些可恶的地球人统统都赶回去!”

于是就在那天,从没踏出过精灵之森的卡比拉·派西亚拿起她父母传给她的武器,走出了森林,趁着这些地球人搬家的时候,她悄悄溜上了一辆运输定居物资的卡车。

顺着这辆卡车,她来到了一个重兵把守的地方,而就在那里,卡比拉看到了一扇大门。

一扇沟通着普拉蒂亚与名为地球的异世界的大门。

“只要把这扇门破坏掉,就再也不会有更多地球人来这里了……”

正当卡比拉思索着怎么准备破坏掉大门的时候,却被守卫发现了。

“怎么会有个土著在这里?她……她想破坏‘穿越门’!射她!快射她!”

“不行!那里全是刚送过来的元素燃料,不可以——不!”

轰隆!

“哇啊!”

卡比拉就这样被爆炸的余波送进了被地球人称之为“穿越门”的东西里。

事情出乎了意料,她不但没能破坏大门,反而自己还要来到对面的世界。

“失算了……不过没关系,就算来到了这里也一样!我一定要把这些可恶的地球人从我的家乡赶出去!”

怀抱着这样的执念,名为卡比拉·派西亚的精灵少女咬紧牙关,克制住内心的紧张,握紧手中的剑,踏上了这场她从未想过的异世界大冒险。

……

“无聊的地方。”

“无聊的城市。”

“你们为什么都不快点去死!?”

在遥远的东方大地上,一座城市里,有一位叫葛鸣虚的少女,黑发黑瞳,短发乖巧,身材娇小的她气质像个大小姐,若能盛装打扮,穿起一身华丽的汉服来,那应该会是个恬静可爱的大——不包含她的胸与个子——大家闺秀吧,然而她全身上下却透着一股贫穷的味道,把她抽了底气的高傲打了份折扣,多了份愤世嫉俗。

乖巧娇小的黑发少女一脸戾气地碎碎念道:“该死的地方,为什么走到哪里都有一堆这样的破事,就不能好好放过我么!我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个国家……啊,干脆也离开这个世界吧,到火星殖民地去……”

葛鸣虚本该作为一名普通的大学生在这座城市读书。

嗯,本该。

之所以说本该,是因为葛鸣虚现在在上气不接下气地逃命,至于她为什么逃命以后再说。

现在最关键的是,在葛鸣虚的面前,突然打开了一扇大门。

“受死吧!可恶的地球恶魔——哇啊!”

两位少女一头撞回门里去了。

……

到了现在……

黑发黑眼,略显乖巧的短发留海,似乎对世间一切都漠不关心。

名为葛鸣虚的冷漠少女手中的AK47指在对方额头上,与眼前的少女对峙着。尖耳碧眸的金发少女怒眉微蹙,一手匕首背负在后,一手纤细刺杀剑离她咽喉不过丝毫。

葛鸣虚淡淡地开口:“我的名字叫葛鸣虚,21岁,住在共和国白鲸市渔龙区大圣桥路一带,未婚。”

“我只想知道你名字,才不想知道那么详细啦。”

然而葛鸣虚还是在自言自语般地介绍说:“我目前在特斯拉磁暴科技大学读书与混吃混喝,每天晚上都要打游戏过零点才睡觉。我不抽烟,酒仅止于浅尝,嗜碳酸饮料如命。晚上过零点才睡,每天勉强能睡八小时。睡前我一定要做足二十分钟的深度冥想,上了床,马上睡熟,一觉到天亮,绝不把疲惫和压力留到第二天。医生都说我很正常。”

“你在说什么啊!莫名其妙就自我介绍了一大堆的!”金发碧眸的尖耳少女顿时感觉感觉对方在羞辱自己。

“我在向你说明我是一直希望保持内心平静生活的人,不执著于胜负,不纠结于烦恼,不树立让我夜不能寐的敌人,这就是我对社会的态度,也知道这是我的幸福。不过……就算打起来我也不会输给任何人就是了。也就是说,你是妨碍我睡眠的一个麻烦,你明白了么?”

她楞了一下。

“虽然不懂你说了什么,既然你都自我介绍了,那么我也不会怠慢于人的。”精灵少女眼神一厉,鼓足中气,昂扬说道,“我的名字叫卡比拉·派西亚,我的家族与血脉皆传承自无所不在的暗影、帝国之影刃、我那伟大的先祖‘擎苍羽翼’!照你们人类的算法,我已经二百零六岁了!出生在被誉为帝国发祥地的精灵森林,是一名光荣的守林人!每天上午修行武艺,下午读书学习,晚上去看看有没有不长眼的地球人进森林砍树再抓起来吊树上!帝国与大自然正面临着你们这些异世界恶魔带来的生死存亡,我怎么能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睡觉上!祭司姐姐她都夸我是好样的!”

葛鸣虚撇嘴说:“那地方是从哪本小说编出来的名字我听都没听过。”

她死死瞪着葛鸣虚的眼睛:“你、你们……这些邪恶的入侵者,侵略了我们的家园。砍伐我们的森林,你们焚烧我们的土地,污染我们的家园,世上最邪恶的事情你们都亲自实践过一番,将杀戮与恐惧带到了我们的世界……而你,却跟我说,你连我们的家园,听都没听说过!接收制裁吧可恶的家伙!”

“不可理喻!”葛鸣虚也生气了。

卡比拉怒喝一声当场要一剑刺穿葛鸣虚的喉咙,葛鸣虚眼神一凌,准备扣动扳机。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苍老的手同时握住了两人的手腕——如果勤劳能致富,这一定是一双世界首富的手。

村里的长老嬷嬷用喑哑地哀声劝阻两人说:“两位恩人,你们救了全村的人,为什么要这样争吵呢?坐下来喝点吧。”

嬷嬷端来两个陶杯,手工的热可可散发着醇香的热气,舞剑弄枪剑拔弩张的两人站在那儿也不是回事,怪不好意思的。

还能说什么呢。

卡比拉冷哼一声,将匕首与刺杀剑归纳入鞘,捧起陶杯,浅尝一口,立即瞪大了眼睛。

“哇,这是什么!好好喝!”

“这是可可,咱们村种的……”

见鬼,这可可连糖都没放,怎么会好喝呢。

喝了一口的葛鸣虚面露苦色。

2 部落与村庄

葛鸣虚扶额叹息,回忆起之前莫名其妙的遭遇。

“受死吧!可恶的地球恶魔——哇啊!”

在突然出现在光门里的卡比拉拔剑砍人的时候,差点被砍的葛鸣虚和她撞到了,一番手忙脚乱两人缠打在一起——确切地说是葛鸣虚被卡比拉单方面暴打,糊里糊涂被暴打一通的葛鸣虚与卡比拉就一同从光门的这个陌生的地方掉了下来。

密集的枪火声,吼叫声……

葛鸣虚迷迷糊糊地吐掉嘴里的尘土杂草,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几个土培房子,一帮纹身的土著与村民嘶声怪叫着,将AK高举过头顶,向对方倾泻时不时哑火几颗子·弹的土制弹药,完全不知道子·弹飞到了哪里去。

她们在原地将AK高举过头顶站桩互射,丝毫没有找掩体的意识,如果战吼与诅咒能杀人那么她们一定已经同归于尽了。

不知道从哪儿射来的子·弹在葛鸣虚头顶上飕飕飞过,吓得她浑身发凉。

搞咩啊!

葛鸣虚连滚带爬找到个土坯围墙翻了进去。

翻进掩体后,她跟一个正躲在这儿抱着AK瑟瑟发抖的村民互相对视,各自愣了片刻。

&%@*%!”

“你她娘的!”

互相叫骂一声,葛鸣虚与村民互相抓着AK扭打在一起,村民营养不良体格薄弱,力气不足,即使是女性,生活在大城市顿顿吃好身体倍棒的葛鸣虚力气也轻易地占据了上风,把村民推倒在地上一顿乱捶,一把抢过她手中的AK,一枪托把村民砸晕了过去。

葛鸣虚娴熟地将手中的AK翻覆检查,厌恶地嗤声:“啧,土制品。”

说是AK,其实从枪到弹药都不过是哪个低质量土作坊手搓出来的低劣仿制品罢了,弹药从外壳到装药量都歪歪扭扭,下一发说不定命大卡壳命差炸膛。

土著与村民们在交战,葛鸣虚则很不幸地被夹在战场中间,用战术的眼光来看她现在的位置很危险,然而以葛鸣虚的眼光来看双方毫无训练水准的的枪法实在过于难看,双方大咧咧地站出来互泼半天的水,只有寥寥几个人惨叫哀嚎倒地。

搞咩啊,为什么我会突然跑到这种烂地方来。

葛鸣虚骂骂咧地自哀自怨,一边埋怨一边将弹药上膛,看来自己今天是必须杀出一条血路了,她端起枪口,眼神凌厉,完全不像是一个生活在和平城市里的普通学生,瞄准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高举AK过头顶怪吼的部落土著……

她还没开枪,眼前的土著就倒下了。

“什么!?”葛鸣虚一吓,挪开枪口想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葛鸣虚漠不关心的眼神里,瞳孔迅速因为惊讶而收缩。

葛鸣虚看到了一抹翡翠的色彩,一对宝石般碧绿的眼眸。

如此璀璨的眼睛,却燃烧着令人心悸的怒火。

这是在那瞥到的一瞬间,葛鸣虚,对这双眼睛所留下的印象。

“你们这些地球恶魔怎么回事啊,明明都是一样可恶的家伙,自己人和自己人都能打起来么!?”

干净、利落,武艺高强。

尖耳的金发少女似乎为这个战场难以理喻,难以理喻则怒火中烧。她墨绿的倩影穿梭在战场中,手持一把刺杀剑与匕首,毫无差别,不分土著与村民,一个个地打落她们的武器,用迅捷的武艺干净利落地将每个战斗的人击倒在地。

兴许一半是枪法问题,一半是武器质量问题,双方这逊到极点的枪法才能让这个白痴到在现代拿剑上战场的笨蛋为所欲为。但再逊的枪法也是有个限度的。

“*&%&!!”一个纹身土著愤怒地端起AK朝她开火,战场上还没被这个女武圣在世般放倒的人只手可数,葛鸣虚迅速地注意到了这个土著,打量她手中的武器,眼神一凝!

这个土著手上的AK是原装货!

不是什么仿冒的手工作坊品,是真正产自前苏联军工厂的高质量AK47传统自动步枪!

无论精度还是威力都不是手工作坊能比上的,那个白痴连掩体都没找,挨上绝对会出事!一时间葛鸣虚脑袋一片空白,看到她有危险,她条件反射地抬起手中的土制枪,在那个土著第一发子·弹出膛的瞬间,葛鸣虚瞄准了她的脑袋当头一枪——

“啊啊啊啊!我的腿!”

土著抱着膝盖倒地惨叫哀嚎。

“娘的,该死的山寨货。”葛鸣虚骂骂咧咧地站起来,自己明明瞄准的是头,这枪怎么能给她打到膝盖上呢?

她朝被自己击倒的土著走过去,丢掉手中的劣质品,捡起地上的原装货。

更令她难以理解的是,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想去救她呢?

“咯啊!”

另一边,最后一个站着的村民也被她的一记手刀打翻在地,来犯的土著们惊骇地逃窜走,留下她们受伤的同胞在地上哀嚎。

正准备归剑入鞘的她,转眼看到了葛鸣虚,归鞘的刺杀剑,只收了一半。

“你……刚才救了我吗?”注意到身后枪声的她,看到了走过来葛鸣虚,神情复杂地问道。

“嚯?兴许是吧。”葛鸣虚淡淡地回道,检查上膛,将真正的武器握紧在手,枪口垂下,若隐若现地上扬……哼,这才叫武器。

手持AK47的葛鸣虚,与半收剑的金发尖耳少女,视线在这炎热的大地上第一次互相对峙。

“啧,没信号啊。”葛鸣虚点开手机,时间准确地走在2026年的正轨上,可她常用的软件上面显示的还是今早关于铁血军事工程建造有限公司在中东地区拓展安全承包业务的新闻,没有网络和定位她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所幸她的手机才保修过,从合众国进口的微型聚变反应电池能保证她手机不损坏的情况下间隙不断地用十年。

远处那位自称从异世界来的精灵还在跟那些被她打倒的村民们争吵,葛鸣虚看了他们一眼,继续检查没网络连接的手机还有什么功能可以正常使用,自言自语摇头道:“从异世界来的精灵?这种奇幻故事怎么可能在现实世界中发生啊。”

说起来一直在外地念书,好久没回老家了,真怀念家乡的海鲜和糯米饭呢,自从离开家乡早餐吃不到糯米饭葛鸣虚宁可养成不吃早饭的习惯。还有听说因为东海龙宫旅游开发扩建禁止捕捞海鲜的缘故,好多海鲜都涨价了一截呢,好想吃蟹生啊花蛤啊生鱼片啊……

战斗结束后就很奇妙了,刚才那么一大场打下来,时不时有人哀嚎中弹,惨叫连连。而兴许因为都用的是劣质的土制武器,双方都幸运地没出人命。

卡比拉打扫战场把伤患都聚到一边,这些部落民都自带了一些大概要在劫掠时用的绳子,卡比拉都借来用用,把刚才所有打倒的土著与村民除了伤患都捆起来了。

卡比拉大声质问他们:“所以你们为什么非要打起来啊,你们不都是地球人怎么还会自相残杀呢!”

被打倒的村民们生气地对她破口大骂:“……谁跟他们是什么地球人啊,这些该死的土匪都去死吧!你谁啊突然打我们,你也跟着去死!”

“贱人你哪儿来的?快放了老子!”

愤怒的村民们还有很多污言秽语。

“你们、你们这些家伙!”还有很多的污言秽语,卡比拉听不懂,但大致能理解,气得满脸通红。

葛鸣虚面无表情,抱着胳膊,撩起发梢,不耐烦地翻阅手机程序,这个家伙说自己是异世界来的……葛鸣虚看了看手上的AK47,自己应该还再地球上,而没跟着这家伙穿越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

卡比拉很生气,她实在难以理解!这些地球人侵略她的世界,破坏她的家园,几乎无恶不作!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是想看看这些丑陋的恶魔那纯粹邪恶的本质,好狠狠地给这些恶魔的心脏来上绝意一剑,怎么这些人还是这样难以理解呢!?

中枪的村民与部落民在惨叫。

“啊啊……我的腿……”

“好痛……求求你……”

之前无论是反抗的村民还是来侵略的部落民,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拿起了武器战斗都被卡比拉干净利落地放倒,基本没有严重的伤势。但有些人是被双方的子·弹打中的,伤口很痛,哀嚎不止。

正对这些难以理喻的地球人气愤的卡比拉听到了那些伤者的哀嚎,气氛的心情仿佛被浇上一杯凉水。

这些人……都好痛苦。

这全是这些可恶的地球鬼子自作自受,自找的!痛的好,很痛就再叫大声点啊哈哈!

可就算……就算他们都是可恶的地球人。

他们都很痛苦啊。

愤怒竖起的尖长耳朵,像她的表情一般不争气地耸拉下来。

执剑的精灵少女收剑入鞘,走向伤者们,半跪下来,熟练地清理一个伤患的伤口——对这她不陌生,她已经轻车熟路了。

受伤的村民惶恐地看着接近自己的少女,瞪大眼睛:“你在做什么……”

卡比拉·派西亚闭上眼睛,双手合拢,对伤口祈祷:“慈爱的神,我在此向您祈祷……”

青芒在她额前照耀,中弹的村民的伤口正在肉眼可见地愈合,伤痛神奇地缓解了!

魔法?

葛鸣虚看见卡比拉的举动,黛眉一挑,略感诧异。

没见过的魔法啊。

“我……不痛了?”村民诧异,看向卡比拉的目光充满了感激,“您是医生啊!太感谢您了啊!”

本来还在咒骂卡比拉的村民们看见她让村民的伤痛缓解后,语气也不禁缓和了,小声腹诽了几句。

“不要谢我,受伤很痛苦的,你们明明都这么怕痛,还都是可恶的地球鬼子,为什么非要打起来呢?”

不明白她讲的地球鬼子是个什么意思,反正眼前这个尖长耳朵的女孩看起来不是坏人,被治好的村民挠了挠头,说:“为什么打起来……那还要说,我们住在这儿,这些西边的部落非要来抢我们村子,我们当然要跟他们打啊!不能让他们白白抢走我种的菜啊!”

连续的施法让卡比拉感到劳累,额头汗水溢出,治好了村民们,对那些来犯的部落民卡比拉照治不误。

那些部落民看到自己的伤势被奇迹般地治好,受到了惊吓,连忙对卡比拉跪下磕头连连。

“您,您是萨满大人啊!”

“求您饶了我,我不是有意触怒萨满大人的!”

“求您怜悯。”

那些被卡比拉治好,失去敌意的村民们站起来,看到到那些部落土著惊慌失措的样子,哈哈大笑,指指点点。

“没见识的部落乡巴佬,人家明明是大城市来的医生。”

“医生您是大好人啊……”

“您的法术真厉害啊,要是我也会就不用担心伤病了。”

一帮乡巴佬,就算现代大城市的医生也不会像她那样跳大神似的念咒施法,当演电影呢,放个魔法还要求神拜佛的。生活在大城市里的葛鸣虚对村民们没见识的发言不屑一顾,优越感油然而生。

“行了行了,我不是什么萨满大人,”左被村民夸右被部落民们拜让她怪不好意思的,她拉起一个部落民问道,“只是你们为什么非要来打他们呢?是饿了吗?”

光着大半个身子涂了白色战纹的部落民诚恐惶恐地被卡比拉搀扶起来,结巴地解释:“不、不是……我们打猎,不饿。”

听到打猎,卡比拉有点不舒服,虽然她们精灵的传统信仰早已随帝国扩张的步伐改革过,不忌荤腥,很多同胞都放弃了过去的习俗,但卡比拉不想去伤害那些大自然中与本应自己同等的生灵们——而她也不会为此妨碍他人的生存之道便是了。

“我们不饿……可我们口渴……”

“咱们的部落,没水了,不够喝了。”

“咱们酋长说,这些村民霸占了神灵大人赐予我们的水源,要喝水就赶走他们。”

听到部落民们的话,村民们被激怒了:“什么神灵大人赏你们的水源,我们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呀!”

“该死的土匪滚出去!”

气氛剑拔弩张起来,卡比拉慌了。

“你们、你们不要这样……”

“神灵会惩罚你们!”

“滚出去!”

“杀光你们!”

听到他们的争吵,葛鸣虚摇摇头,放下手机,端起AK47,向人群走来。

砰!

葛鸣虚朝天一枪,嘈杂的人群一下子就安静了。

卡比拉被这一枪吓得尖长耳朵激灵竖起来:“哇啊啊你干什么!”

葛鸣虚没理她,手持步枪的她俯瞰面前这群脏兮兮的村民与部落民们,冷漠剔透的黑瞳中,尽是蔑视。

“听好了,你们这帮人。”整齐圆润的短发好似一个恬静乖巧的学生,语气却寒冷若冰,“我不关心你们有什么纠葛,我只是一个路过的人,我需要足够的水、食物和地图,如果你们乐意双手奉上,我会很开心,不然……我会很不开心。”

硝烟萦绕的枪口若有若无地晃向眼前的每一个人,沉默的人们心头吊到嗓子眼上。

“你们不是缺水么,行啊,等价交换,用有价值的东西过来和人家买,去吧,把我的话带给你们酋长。”

葛鸣虚解开部落民们的绳子,拍拍肩膀,把他们都放走了,这些部落民一刻都不想留下,慌忙逃走了。

3 部落来犯

虽说卡比拉把全村拿枪的男人都打了一顿,但她们赶走了来犯的部落民,加上之后治好了人们,村子还是热情地招待了两人。

做过一番剑拔弩张的自我介绍过后,自称异世界来的精灵游侠卡比拉和自称普通学生的葛鸣虚并排坐在围墙上抱着热可可。卡比拉没喝过可可喝得很舒服,但对生活在大城市的葛鸣虚来说这可可又没奶又没糖的,就很糟糕了,她面露苦色。

“你们这些地球鬼子最可恨了。”卡比拉恨恨地说,“我们普拉蒂亚大陆的居民生活的好好的,有一天,你们这些自称地球人的家伙,在北方打开了一扇大门,用你们那些邪恶的武器与魔法占领了那里,用这些枪支奴役我们森林精灵的远亲,还把你们的武器贩卖给那些人类的国王来对付我们,在我们的家园开设工厂、砍伐树林、污染水源,想尽办法对我们的世界巧取豪夺,甚至还要我们去信奉你们的神王……如果世上有心怀邪恶的恶魔,那必定就是你们这些可恨的地球人了!”

尖长的耳朵略有萎靡地耸拉下来,打着绑腿的小腿轻轻摇晃,卡比拉神色复杂地看向身后的村庄:“可是……在这里,这些人,这些村民看起来不比在我们那里作威作福的地球人生活的好,看起来和别人没有两样,可为什么你们这些地球人,到了我们的世界,就会化身为恶魔呢?”

“谁他娘的跟他们是地球人啊。”葛鸣虚不屑地看向那些村民,这破地方既没网又没电的,一群没见识的乡巴佬,怎么能称得上是跟生活在文明国度的自己一样的地球人?

葛鸣虚不悦地抿了一口可可,品会了一下卡比拉刚才说过的话,问道:“你刚才说,你们那个世界的地球人,要你们信奉他们的神王?”

卡比拉气愤地说:“是啊,说要我们信奉你们地球人的神王,他是你们地球人的国王吧,居然还妄称自己是神?还想要我们信奉他?呸,简直是痴心妄想!你们怎么会把自己的国王当成神来信奉呢?”

“我不信神王。”葛鸣虚淡淡地说,“我不信神。”

“诶?”

葛鸣虚搓捻发梢:“确切地来说,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并不信奉你口中的神王,你所说的神王是我们这边一个国家的国教……”

这是个一分两极,三足鼎立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的一极,三足的一角,盘踞在欧罗巴大陆的,是名为“神圣王国”的庞然大物。

她的疆界从不列颠诸岛到波罗的海,从直布罗陀到君士坦丁堡,名为王国却堪比古代的罗马帝国那般,挺立在这个破碎的世界上。

安立甘圣公宗则是占据整个欧罗巴大陆的神圣王国国教。

【吾之王亚瑟哟,神之王,圣之王,天国圣父的王座下,耶稣在左,您在其右。兄长牺牲自己怜悯了世人,去统治天上的国;胞弟则要代施职责,用圣父予您的权柄牧使地上的羔羊。

赞美您,愿奉神王的旨意入您在天上的英灵殿。】

葛鸣虚把没喝完的杯子放在墙上,说:“如你所见我是个东方人,不是西方人,也不是神圣王国的子民,不信奉他们的神王,如果你想找地球人复仇恐怕找错对象了。”

“那你是哪里人?”卡比拉有些懵,她第一次了解这个陌生的异世界。

葛鸣虚轻轻一笑。

“我生活在东方的共和国。”

她想打开手机给卡比拉看地图,但手机没网,她啧了一声,上别说地图了,她现在连自己在那儿都不知道,也许只有等他们指路去城镇上才知道了——但愿这是个非元素国家。

“那这些村民是哪里人?”卡比拉问。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葛鸣虚眯起眼睛,她之前还在大城市里,现在莫名其妙地跟卡比拉落到这破地方,看那些部落民和村民们黑色的肌肤,她猜测,“八成是非洲人。”

葛鸣虚趁这个机会跟卡比拉讲了下地理知识,在这个世界上,有气候多样的亚洲、遍布雨林的美洲和东南亚,炎热干旱、沙漠广袤的非洲,气候温和的欧洲……

“什么,大海之外还有其他大陆吗!?”

“是啊,这有什么奇怪的吗?难不成你们的世界只有一块大陆?”

“呃……我不知道,我从没想过大海外还有其他世界……”卡比拉着迷了,“哇哦……你们的世界好大,原来世上不止有一块大陆,海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地方吗?那么在我的家乡,海洋外的世界是怎样的呢……”

卡比拉感觉心里燃起一阵热火,她想回到家乡去,等赶走这些异世界来的侵略者,世界迎来和平的那一天,她就驾船去探索普拉蒂亚大陆以外的世界,跟其他大陆的居民友好地见面,见识他们那里的新奇动物,跟其他种族的生灵们做好朋友……

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侵略者停下他们的步伐。

夜晚,村庄外响起了部落民们骇人的战吼。

“阿——卡,阿——卡,阿——卡……”

部落民们高举长矛和土制枪,高呼他们酋长的名字,向村庄的方向逼近。

他们的人数是白天的一倍。

“啊呀,已经来了啊。”看到那些重新来犯的部落民,葛鸣虚并不觉得意外,相反,她早有准备,她一个下午都在教这帮八辈子没打过仗的村民们临阵磨枪,教他们怎么躲藏起来,挖设陷阱,如何伏击——葛鸣虚不指望这样就能让这帮村民击败部落民,但为了一觉睡到第二天有饭吃,她决定帮村民们一把,有村民们当靶子吸引火力,就方便她解决这些土著了。

傻子才相信敌人会和平共处,能用偷袭就不要硬打,能来阴险的就不要光明正大,躺在房梁上,检查弹匣无误,葛鸣虚将手中的AK47瞄准了行进的部落民队伍,嘴角勾起一道玩味的弧度:“哼哼再近点儿,进到我的狩猎场吧快进来……”

然后她就看到一道墨绿的影子闪了过去,而部落民们别说进入村庄了,甚至还没进入武器的射程范围。

“我TMD!,这个XX!OO!口口!死兔子!傻子!莽夫!”葛鸣虚俏丽容颜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颤抖与愤怒!痛骂一声,提着AK47借夜色冲了上去。

当八百米开外,那道墨绿色的倩影冲入部落民的队伍中时,他们混乱了起来,打了好一阵子。

“哈呼~哈……哈……”葛鸣虚气喘吁吁地赶过来时,卡比拉还在与人数远超过她的部落民交战,地上已经躺倒了十几个部落民在惨叫哀嚎。

部落民们有土制枪,但那只有部分人有,而且现在混战之中他们难以开枪,他们有更多的是狩猎用的长矛。

卡比拉一手刺杀剑,一手匕首,游离在人群和长矛之中仿若舞蹈。

长矛向她刺来,她举剑招架,另一手的匕首顺势卡住长矛强缴过来,反手用长矛把一个部落民抽昏过去。

两只长矛向她刺来,她瞬间三剑斩断一只,侧身闪过,用匕首柄砸在一人后脑勺上。

三只长矛同时刺向她,她从一人的头顶上鱼跃而过,同时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奋力甩出去,砸倒一片敌人。

拿着剑与匕首的少女在敌意中舞蹈,却至始至终没有杀害过一个人,所有人都是被她用各种方式击倒的。

她不杀人,因为她不喜欢,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失去了就永远失去了,她不该这样做。

她很愤怒,她一边击倒敌人,一边伤心地呐喊着:“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你们就不能和平共处吗?”

部落民中有早上被她治疗过的,听到她的话,他们面露难色,萌生退意。

但还有人对她的回应则是枪支和弹药。

一个部落民从背后用土制枪向她射击。

“啊啊!”感知到射击的卡比拉紧急变换姿势,子·弹擦肩而过,产生了剧烈的痛楚。

看到卡比拉被射伤后,葛鸣虚怒不可遏,抬起AK47向那个射击的部落民开枪!部落民惨叫一声,应声而倒。

部落民们慌忙地撤离,留下一地被卡比拉击倒呻吟的人。

“哈……呼……哈……”

劳累的卡比拉跪在原地,痛苦地捂着肩头的伤口,艰难喘息。

葛鸣虚走到她身边,看着这个大发神威的家伙,简直像个怪物一样,以后要是打起来她可不敢接近卡比拉。

“需要帮忙吗?”

卡比拉罢手摇头,将手盖在自己受伤的肩头上默默祷告,青芒照耀……

接着,她站起来,捡起剑与匕首,满面怒容,尖长耳朵昂扬地竖立着仿佛刀锋一般,葛鸣虚有些恍惚,她的表情就像和自己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我要去找他们的酋长,一定要把这件事搞清楚!”

4 公平的决斗

酋长的父亲曾是一个雇佣兵,他酷爱自己的AK47步枪,因此当他回到家乡,接任酋长一职娶妻生子后,便给自己的孩子起名为“阿卡”。

“你们口渴,我也口渴,咱们部落穷,我这儿也没有余水啊。”屋外部落里,干渴的人们在跪地哀求,屋内萨满正焦急地等候发令,萨满伛偻干瘪的身形与阿卡酋长那肥硕壮大的躯体形成鲜明的对比,阿卡酋长在地下室吹着风扇,用粗大的大拇指将易拉罐的开口按掉,咕咚几下,充满气泡的啤酒带来的舒爽无法言喻,“附近那个村子不是有水么,叫他们自己努力打去,对了,要他们顺便去抓几个女人过来,再搜搜值钱的东西,反正咱们部落这些懒汉也用不到花钱的地方。”

“嘿嘻,嘿嘻。”身形伛偻干瘪的萨满小老头谄媚地搓着手心,向外面的部落民发布神谕去,白天一帮部落民便气势汹汹地抄起家伙往村庄去了。

白天他们凄惨地回来了,然后又陆续逃回几个,说对面要他们用别的东西换水。

“你们这帮饭桶,窝囊废!还想要交易?全都是我的!”阿卡酋长大发雷霆,于是部落又组织起一帮人晚上再去一趟。

这帮人也像早上的人那样灰头土脸地逃回来了。

“阿卡酋长,我们又被打败了……阿卡酋长?阿卡酋长!?”萨满慌里慌张地闯进来,看见自家酋长撅着个大屁股缩在席子里瑟瑟发抖。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他们来杀我了……废物、废物,这帮懒汉怎么会连一帮村民都搞不定,这、这不是我的错,是他们自己要去找水的,不要杀我……”

“阿卡酋长,他们有个人到部落来了……”

“咿咿!不要杀我!”

“是个尖耳朵的女人,他们说就是这个女人一个人打败了他们。”

“就只有一个女人!?”阿卡酋长怒不可遏地翻身而起,涂上白色纹身的大肚腩一颤一颤,“就一个女人把这帮废物懒汉都吓破胆了?岂有此理!看我收拾了她!”

“叫你们的酋长出来!”

卡比拉一声怒喝,一脚踹开部落的木门。

“啊啊!”

“白色的战神来了!”

“白色的好萨满,求您垂怜,饶恕我……”

木门后的部落守卫紧张地拿长矛对着她,他们已经没有枪了,今早今晚两次倾巢而出部落民带走了自家所有的武器,而这些人基本上都被卡比拉打了一顿,逃回来的这些部落民都面带愧色,或是惧色,他们要么是早上被卡比拉治愈过枪伤,要么就是亲眼目睹这个身材娇小的尖耳女子独自一人击败数十个部落勇士的场景。

无人敢阻拦,她往前走一步,这些部落民就退一步。

卡比拉拔出长剑,指着面前的每一个人:“你们一定要用杀戮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吗?你们就这么热衷彼此戕害吗?别人的生命,活生生的生命,在你们眼里到底算是什么!”

卡比拉很气愤,这些早上才被她制止暴行、治愈伤口的人,晚上又接着来侵害。

葛鸣虚不是都对他们说了吗?想要水,就用东西来公平地换啊!为什么非要用这样的方式?她做这些的意义又是什么?

既然你们这么不自怜,我就成全你们!

她愤怒地举起刺杀剑。

“爸爸,你回来了么……有水……了……吗?”

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个瘦小、干瘪的小脑袋,从草棚子里探出来。

碧绿的眼眸,与干涸、深邃的小眼睛对视着。

对视了片刻,仿佛凝固在了那里,直到一双——倘若努力便能成功,必然已是家财万贯的干枯双手从草棚子后伸出来,颤巍巍地搂住了孩子的眼睛,将孩子搂在怀里,那是一位因为缺水而枯朽的老人,听天由命地仰望她,苍老而干涸的眼睛没有波动。

举目望去,老弱、病残、妇孺,仿佛是一株株生长在这龟裂旱地的焉苗,在卡比拉的家乡不缺水,她没体会过这种滋味。

握剑的纤手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

高傲、尖长的耳朵,像她软弱的情绪一般,不争气地耸拉下来。

卡比拉好难受。

突然,一声厉呵传入了卡比拉的耳中。

“我是伟大的阿卡酋长,继承了我父亲勇武之名,发誓一定要守护好我的子民,是谁?是谁敲响了自己的丧钟?以我名字的意义起誓,我必不饶恕她!”

咚、咚、咚!

沉重的步伐声,将卡比拉低落的情绪拉了回来,卡比拉转头望去,看到了这个自称阿卡酋长的肥硕壮汉,他手持两把AK47步枪,白色的战纹涂抹在他颤动的大肚腩上,龟裂香肠般蛮横的嘴唇斜在嘴角,眼若铜铃,头冠斑斓,狠狠地瞪着眼前娇小的身躯。

“就是你这个尖耳朵的女人打伤了我的勇士们?惹恼了我阿卡,就等着洗干净做我的小妾吧!”

“唔!”卡比拉连忙归剑入鞘,焦急地解释道,“不是的!我是代表村子来你们部落公平协商的,你们部落可以和村子共同使用水源,大家根本不必这样互相伤害!”

嘻!是个女人!软弱的女人而已,瞧把这帮懒人吓得,回头我要好好教训他们!

“公平协商?神灵下达了旨意,明确地说那处水源是神灵大人赏赐给我们的,只是要靠力量去争取,本来就是我的东西还要跟别人共同使用,你是想让我们违逆神灵的旨意?神灵会惩罚我们的!”阿卡酋长怒喝一声,部落的居民们惶恐地伏跪下来,他们惧怕神灵的责罚!

“事实证明你没有足够的力量。”卡比拉盯着阿卡酋长说,“你的神灵也不会把水源赐给你了。”

“那我有什么办法!”阿卡酋长悲恸大吼,“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部落的子民,他们在挨渴,小孩子都没水喝,我作为酋长一定要让大家都活下去,你这个外来者,怎么能懂得我们的痛苦?”

“咕唔……”酋长的话仿佛钢针一般,刺在卡比拉柔软的心坎上,“你们一定……要这样,非要这样不可吗?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我阿卡代表我们所有部落子民的生存权利,以我爸爸的名义,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部落的孩子们,我们非得得到宝贵的水才行,如果你非要挡在我们部落面前,阻止我们可怜的孩子喝着干净的水长大……那我阿卡一定要站在这里打倒你!”

阿卡怒吼一声,将手中的两把AK47步枪丢在地上,走到部落中央的空地,重重地捶打胸口,袒露的胸口与肚腩颤动着:“赤手空拳地在这里决斗吧!如果我输了,我就听你们的话,就算拼着族人们渴死,也要想办法跟村子和平地交易;如果你输了,部落不但要得到村子的水源,你,这个伤害了我族人的外来者,我要你留下来做我的小妾赎罪!”

这个尖耳朵的女人看起来不怎么厉害呀,看上去我一手就能牢牢按死,这个笨蛋尖耳朵看起来很好骗的样子,这种条件就算一不小心输了也不会吃亏……咻滋,肌肤真细腻呀,我一定要留你给我当最好的小妾!叽叽……

听到自家酋长一番话的部落民们感动得流泪了,情不自禁地大吼起来:“阿——卡!阿——卡!阿——卡!阿——卡!”

“阿——卡!”

整个部落都在呼唤他们酋长的荣耀名讳,排山倒海的战吼,还有那些老弱妇孺们干渴的样貌,都让卡比拉头晕目眩,尖长的耳朵软弱地耸拉着,几乎无法站稳。

如果我赢了,眼前的这些人就会渴死,如果我输了,村子的人就会被伤害……

为什么大家就不能和睦相处?

我、我究竟是在为什么战斗?

到底怎样才能让大家都开开心心,露出笑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样才好,谁来告诉我……

“好……我答应你,但无论如何,我求你不要伤害其他无辜的人!”卡比拉痛苦地按住脑袋,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流露凄然,她放下了剑与匕首,答应了阿卡酋长的决斗,赤手空拳地踏入了中央空地。

5 部落决斗

“阿——卡!阿——卡!阿——卡!”

部落民们围绕着中央的场地,激动地呼唤他们酋长的名讳,阿卡酋长狞笑着摩拳擦掌,他的子民们一声声热爱的呼唤都助长着他嚣张的气焰,对那娇小的少女则化为压抑的黑云,笼罩在她脆弱的心灵,和在场每一个部落民的头顶上。

当部落民们的注意力全被中央即将进行的决斗吸引时,没人注意到一道影子灵敏地翻过木墙,进入了他们的部落,月夜照耀,黑夜下朦胧的窈窕别致的身影,静静地抱着有些发育的胸脯靠在墙上,黑发女子恬静俏丽的脸庞冷若冰霜,默默地倾听里面的言语。

葛鸣虚有点生气,搓捻着整齐剪短的发梢,不悦地冷哼了一声。

“这只笨蛋、OO、XX、莽夫,脑子长胸里头去的长耳朵奶糖大白兔,还真tmd跟这头大尼哥决斗去了!她脑袋里都是浆糊么,明明是自己打赢了该去提条件,反倒是自己被对面威胁接受条件了,什么要么看着他族人渴死要么自己留下来做小妾——蛇精病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帮没进化全的傻帽尼哥他们要死去死谁管啊!”

老娘是文明人,受不来你们这帮傻帽土著蛮子的气!

葛鸣虚听到刚才他们那些话都快气死了,一会儿她就拿枪冲进去把这头脑子全是素浆糊的长耳朵奶糖大白兔捞出来,打死一个傻帽算一个傻帽……

叮咚。

“靠,哪个傻帽这时候给我发消息啊!”正要端起AK47冲进去突突这帮部落民的葛鸣虚不耐烦地放下枪,拿起手机一看,骂咧起来,“妈了个巴子,自己的作业自己做去,都tm上个学期的课程了挂科还给钱要我做?浪费我打游戏的大好时光,呀石啦你!”

对看到的消息嗤之以鼻,骂骂咧咧,葛鸣虚烦躁地将手机放回口袋,给AK47上膛准备突击。

然后她突然愣住了。

愣了片刻,葛鸣虚重新掏出手机重新看了看。

“奇怪,就非洲这网没有电没有鸟不拉翔的破地方,我怎么会有信号收到远在共和国的同学消息?”

葛鸣虚眼神怪异地打量周遭,眯起眼睛四顾这似乎看不到文明的蛮荒部落……

决斗场上,阿卡酋长那庞大肥硕的身躯与卡比拉瘦小的身子毫不对称。

答应了对方的决斗,脑子没怎么想过就放下了熟悉的剑与匕首,赤手空拳地与这个壮汉搏斗,当卡比拉站在这个比自己高一半的壮汉面前才感到那庞大的压力。

“噢噢噢噢!”阿卡酋长怒目圆若铜铃,状若蛮牛,张开双臂向娇小的少女熊抱过来。

卡比拉俯身侧闪过这能一把勒断腰的熊抱,咬紧银牙,竖掌横切在阿卡酋长腹侧,她感觉自己的手刀全陷进了肉里,根本感觉不到打到了东西,涂画战纹的油腻肚腩颤动了一下,恢复常态。

阿卡酋长大笑:“哈哈哈,根本不痛不痒,你们这些从头到脚都软弱的女人就该乖乖地在家里生孩子!”

“可恶,怎么才能打倒他……”卡比拉目前为止只学习过弓术与剑术,失去惯用武器的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对付眼前这个庞然大物,没有对他造成有效伤害的方法,只能不停地闪转腾挪,避开他高大的身躯。

一声暴呵,阿卡酋长攥紧砂锅大的拳头,生生砸裂了地面,要将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尖耳朵女人连同肋骨一起捶进大地里,她向后空翻,站稳落地,骇然地看着龟裂的大地。

力气好大!

怎么办,赢了的话,他们都会挨渴,输了不但他们要打村子,我也会……

不但自己没有打败酋长的办法,就连这场战斗本身的意义,胜负的决心,她都如此的动摇。

我要怎么办……

卡比拉心神不宁,在闪避了阿卡酋长的一记重拳后,向他的腿部侧踢过去,然而不宁静的心神与动摇的决心都拖慢了她攻击的动作,阿卡酋长直接抓住了卡比拉的小腿!

糟了!

“终于抓到你了!”阿卡酋长狞笑,直接抓着她的小腿和胳膊抬手高举过头顶,接着就往地上猛摔!

“哇啊!”卡比拉惊呼,她与地面的距离急剧接近,生死危机之下她反应了过来,在即将碰撞地面前调整了姿势,翻滚卸力,虽然没有当场被摔得半身不遂,但残留的力道仍然令她感觉全身碎裂了一般。

咚!

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咕……唔……”卡比拉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呻·吟。

“哈哈!你们这帮废物,这就是把你们所有人都打趴下的尖耳朵女人?看见了没,胜者是我!她是我的东西了!”

围观的部落民们兴奋地呼喊着酋长的名讳:“阿——卡!阿——卡!阿——卡!”

“现在我要让你好好体会……”按捺不住的阿卡酋长准备行使身为胜者的权力,走向痛苦呻·吟、似乎失去了战斗能力的少女,俯身抓向她金色丝绸般的秀发……

就在阿卡酋长粗大的手指,即将碰到少女秀发的那一刻。

尖长的耳朵颤了颤。

“呵!”卡比拉碧眸一厉,大喝一声,拍地而起,手撑地面,朝天一脚,踹在毫无防备的阿卡酋长下巴上。

“库————咿!”

发、发生了什么?

阿卡酋长肥硕的身躯向后仰起,铜铃般大的眼睛难以置信地颤抖着,他流鼻血了,脑袋被朝天一脚踹得神志恍惚。

“喔喔!”众人惊呼。

“哈!”

收腿,踹出,第二脚踹在了阿卡酋长的脚腕上,他沉重的身躯单膝跪下来。

“哈啊!”第三脚,踹在另一只脚腕上,少女娇小的身躯成功扳动了这个远大于自己的庞然大物,他跪了下来!

部落民们惊呼。

“阔……咔……咔……”阿卡酋长难以相信事态的突然变化,被卡比拉第一脚踹在下巴上他发不出声音,他竟然跪在这个低贱的女人面前。

怎么……可能……我会输?竟然输给女人……

“我不知道怎么选。”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阿卡酋长,卡比拉神色阴郁,沉重地挥出了颤抖的勾拳,打得他口水飞溅,“我一点也不想选,我想每一个人都好,每一个人都能露出欢笑,我想每一个人都能自由自在,得到自己的幸福!”

另一记勾拳!

“噗——唔!”是血,我流血了吗?被打得头晕目眩的阿卡酋长感觉鼻子里有温热的东西,他顿时惊恐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这么贪心,想什么都不付出,就想让大家和平共处?为什么……我一直在奔波,却永远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到底是这个世界有错还是我太贪婪了?求求你们谁来告诉我啊!”

“噗————!!”

她要杀我,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尖耳朵女人真想要杀我!

救命……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救……命……求求你……噗!”阿卡酋长血流满面,虚弱喃喃,族人们惊恐地看着他的样子,他的回答只有下一拳。

“如果我什么都得不到,还非要付出早该偿付的代价,那我就从现在开始,让双手染上鲜血吧!”愤怒的卡比拉拳上的鲜血溅到了她丝绸般的金色长发上,染血的发梢在不经意地褪色,从璀璨的金色,被血浸染,开始化为冰冷的银白……

阿卡酋长的牙齿被打缺了,漏风的嗓音,勉强从卡比拉宣泄的狂风骤雨中抽出一丝,阿卡酋长害怕地大叫:“萨满……噗——噗……萨满救我!”

“我的大人,小的这就来救您!”一个身披黑袍戴羽毛的伛偻小老头从人群中钻出来,用手指着卡比拉,口中沙哑地祷念道:“众灵!先祖!你们的造物与子嗣在此呼唤你们,吞噬这个邪灵的肉体到灵魂!”

随着黑色的部落萨满的念诵,空间在扭曲,邪异的力量伴随小老头发黄歪扭的牙齿迸发,化为一道暗流射出去,击中了正与阿卡酋长决斗,对身后毫无防备的卡比拉。

“咕——啊啊啊啊啊!”邪异的法术从背后击中了卡比拉,扭曲着她的血肉,剥夺了她的气力,她嘶声哀嚎,忍受着全身撕裂般的痛苦,“卑……鄙!”

部落的众人们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震惊了,神圣的决斗被干涉了,而干涉这场决斗的还是他们的萨满。

看着少女在手中痛苦哀嚎,黑色萨满扭曲的内心得到了满足,猖狂大笑:“这是众灵与先祖的旨意!众灵与先祖要惩罚这个为部落带来灾祸的灵魂吞噬者!她罪有应得!”

面对黑色萨满造出的异象,部落民们仓皇跪拜磕头。

死里逃生的阿卡酋长连忙应声:“对,对!她是个邪恶的灵魂吞噬者,她该死,她罪有应得,她只配给身为酋长的当一个低贱的小妾,来受这应有的惩罚!惩罚,这都是应有的惩罚!”

阿卡酋长满脸的鲜血下,勾起一道残忍的笑容:“现在,接受惩罚吧,你这个被邪灵上身的罪人哦!哈哈哈……”

部落民们仓皇地对萨满的异象磕头,少女痛苦挣扎,愤恨地瞪着眼前的人,被魔法制住的她无法动弹,咬牙切齿,卡比拉·派西亚无助地闭上眼睛,泪水流落,等待自己的末路……

“叽叽~接受众灵与先祖的审判吧,活邪灵……”萨满正狞笑着维持对卡比拉的邪异法术,这时突然有人拍了拍这位得意的小老头的肩膀,他怒不可遏地转过头,“谁?”

她看到了一位有着乖巧黑色短发的异国女子,她一手把AK47抱在稍有发育的胸怀里,一手正拿着一罐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听装啤酒,舒服地喝了一口,畅快哈气,脸颊泛起红晕,可爱地歪了下头,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葛鸣虚微笑着开口说话了:“喂,魔法好玩儿么?”

还没等萨满反应过来,葛鸣虚在他身后抬腿就是给他中间玩意儿猛地来一脚!

“叽叽——咿咿咿呀啊!!”

惨绝人寰的尖叫,响彻部落!

6 众灵与先祖的好儿子

一脚命根当场打断了萨满的施法,解救了卡比拉,得救的卡比拉单膝跪地,痛苦地喘息着,萨满痛苦地捂住下身像虾子一样蜷缩起来。

“啊啊……啊啊……”

阿卡酋长震惊地指着葛鸣虚道:“你,你是什么人?竟、竟敢干涉神圣的决斗!?”

当阿卡酋长看清葛鸣虚手中的事物时,他瞳孔收缩了。

“不好意思,我打扰到你们的决斗了吗?我还以为你们要魔女处刑烧烤玩儿呢,咕噜咕噜……哈~在大热天里能喝上一杯冷饮真舒服!”葛鸣虚踩在萨满身上,舒爽地灌了一口,对阿卡酋长微微一笑,“我看这个家伙在这里满肚子坏水,就觉得有必要教训一下啦。”

“你……你手上的东西从哪里来的……”阿卡酋长结结巴巴地说。

“啊呀,你说这个吗?”葛鸣虚笑着高举手中的易拉罐,转身,高抬腿,扭动,发力,投掷!

“当然是从你冰箱里拿的呀!”

哐当!

“啊啊!”阿卡酋长惨叫一声,易拉罐砸在他脑门上。

周围围观的部落民们都震惊了。

不是为他们酋长被罐子砸的事。

而是这个罐子被投出去的时候,从中洒出的冰凉液体!

干旱的非洲大地难以见到的冰凉与水,就这样从空中洒落,到地面、尘土和人们的身上。

他们都震惊了。

“水!”

有人大喊。

“是水!”

有人在颤抖。

“是水啊!”

人群沸腾了起来,那些有幸被水撒到身上的,拼命抚摩龟裂的肌肤上冰凉的触感放到嘴里,洒落到地面上的,人们争相伏跪下来,在水彻底没入土中前尽可能地舔舐,虽然味道有点奇怪……但这毫无疑问,是生命的源泉,是滋养万物的水啊!

负伤的卡比拉看着混乱的人群,脑袋有点懵。

罐子中洒出的冰水也溅到了她身上,呵护了她饱受这炎热天气折磨的肌肤。

葛鸣虚的水……是从哪儿来的?

卡比拉将视线转向葛鸣虚,只见这位来自东方的女子打了个哈欠,扛起AK47转过身,走上楼梯,打开房门,走进了这个部落最大的一间屋子,也就是他们酋长的房子。

卡比拉默默站起来,跟上去,也走进了房子。

房子的最深处有一个通往地下的楼梯。

葛鸣虚站在那里等卡比拉。

葛鸣虚淡淡地说:“进去瞅瞅吧。”

这整座房子都是阿卡酋长神圣不可侵犯的私人财产,受众灵与先祖保佑之地之物,擅入者是邪灵上身,要受严惩。

在这神圣的居所地下,有一个地下室。

【……神圣王国的著名影星玛格丽特·罗斯·温莎阁下主演的战争题材电影近期即将上映,试映观众反馈正面,预期票房良好……】

【共和国与合众国的太空竞赛愈演愈烈,合众国地球轨道空间站与共和国月球基地随着地球与月球的公转自转逐渐到达最近距离,双方火星殖民地上的摩擦冲突事件正在增多,两国军事政治局势愈发紧张……】

大功率电风扇呼啦啦地吹凉风,不知道哪个频道的新闻栏目正播放在电视里,由主持人配合背景插图缓缓讲述着,装有各种食物与饮料的电冰箱浪费地打开着散发寒气,似乎才被人光顾过。电视与冰箱的线路接在一个低沉嗡鸣的小型聚变发电机上足以连续不断地用几十年。

这些对于生活在大城市的葛鸣虚来说都是习以为常的事物,而从小生活在森林里过着与世无争生活的卡比拉·派西亚虽然不知道这些电器是什么,但……她起码知道在房间正中央的那个绑着木桶的大洞是一口水井!

卡比拉瞪大了眼睛,失神喃喃:“这……都是什么?”

“如你所见,当然是水啊。”

葛鸣虚无奈摊手摇头,走过去,给水井一旁的水泵接上电源,水泵一阵颤动,发出响声,葛鸣虚打开一旁墙壁上的水龙头,自来水汩汩流出,葛鸣虚伸出双手接了点水,漱了个口,洗把脸,滋润肌肤,真舒服呀!

“我……我根本不知道那些是什么……”

阿卡酋长眼珠不停地转动,搜肠刮肚地为自己编造靠谱的借口。

当打败了酋长的少女打开房门,邀请部落的民众进入房间,他们或许不懂那些发光发点里面有人还呼呼作响的东西是什么鬼怪,但他们至少能看得到水,这个他们平日里起码要去遥远的地方才能打到一点点、全部落匮乏到极点的宝物。

这处水井所在的地方是当初他们部落搬迁过来时建立的第一座屋子——也就是历代酋长居住的地方,因此除了酋长身边的人,就没有人知道这口水井的存在了。而其他的家具、电器,大概都是上代酋长外出游历当雇佣兵时积攒的家当。

平日里最温顺的子民们在看到这些后也爆发了。

群情激愤,卡比拉从愤怒的部落民中挤过来,尖长耳朵气愤地竖立着,咬紧银牙,颤抖地指着被众人包围,瑟瑟发抖的阿卡酋长,怒视道:“这就是你说的没水吗?这就是你说的一切为部落可怜的孩子们所做的事情?”

“我……不是……这都是误会……”

两个早上来攻打过村子受伤,但被卡比拉治好的部落战士愤怒地抢过酋长的两把AK47,对准了自家的酋长。

卡比拉气愤地质问他:“你明明都生活的这么好了,你都拥有有这么多水了,你究竟为什么要让大家去侵略村子?你就不能把水分给大家吗?”

阿卡酋长眼睛突兀地大吼:“怎么可能!部落的东西全都是我的,我的东西还是我的!把水随便分给别人要是让这些懒汉不努力打猎了怎么办,我的水被懒汉污染了怎么办!?”

卡比拉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之前满口为了部落的人,部落民们都怒视他,察觉到了自身口误,紧张之下一下子把想说的说出来了。

眼珠不停地转动,突然灵光一闪,一拍脑袋,大声说道。

“我做的一切……全都是神灵的旨意!这些都是众灵与先祖流传下来的禁物,擅自触碰的人会受到神灵的惩罚呀!只有身为众灵与先祖的好儿子的我才有能力管好他们,我保管他们都是为你们好,我怕你们乱用,怕你们不懂规矩,不小心搞坏了,我才勉为其难地肩负责任保管他们,我的子民们,我是你们伟大的酋长,我和我的先祖为您们付出了一切,我是你们的酋长,你们的恩人啊!萨满,快展示你的威能!”

“唔……”被葛鸣虚踹了蛋的萨满呻yin着继续倒在地上装死。

部落民们都站在跟他们相貌完全不同的卡比拉·派西亚身后,用着同样犹如旱地烈焰般的怒火炙烤着眼前这个似乎高大过的男人。

卡比拉指着阿卡酋长的下巴仰视着怒道:“你们的众灵与先祖怎么会这么倒霉,有了你这种坏儿子!?你不配!你这个邪恶的地球鬼子!”

部落民们对他怒吼。

“她说得对,你不配当我们的酋长!”

“众灵与先祖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这位白萨满她什么都不要,只会一心一意地为我们好,不像你!你这个被邪灵蒙了神的噬魂者,想把我们的肉和灵都吃掉!”

“她才应该当我们的酋长!”

“什么?你们竟然想让一个尖耳朵的身份低贱卑微的矮个子外来女人来当你们的酋长?求有此理!我可是……不要抓我,不要抓我,”阿卡酋长和他的萨满惊恐地尖叫,被众人抓了起来,“我们同文同种,同文同种啊啊啊啊啊!!”

全部落的人一拥而上,扒光了阿卡酋长和萨满的衣服,打开大门,每个干渴瘦弱的部落民一起抬起阿卡酋长那超于常人的肥硕巨躯,把阿卡酋长和萨满丢到外面干旱的荒野,赶出部落了。

“你们给我记住,我一定会回来的————!!啊啊好烫好热!”阿卡酋长和他的萨满仓皇狼狈地逃走了——准确地说,是被放逐之人阿卡和与他狼狈为奸的噬魂者,他们将永远被非洲大地上的众灵与自己的先祖所背弃。

而部落,则有了他们的新酋长。

“卡比拉!卡比拉!卡比拉!卡比拉!”

“哇啊啊!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在原酋长家中喝足水的部落众人热情地聚在中央空地,点起篝火,舞蹈欢庆,人群聚在一起,一起高呼着他们新酋长的名讳,不管她如何惊慌失措,擅自地将她抛向天空,接回地面,再抛向天空。

目睹这场乱象,葛鸣虚看不下去了,靠坐在人群外安静的地方,默默靠在墙壁上啃着烤腿,淡淡地咀嚼这什么调味料也没放的原生野味,叹息一声,无奈扶额自言自语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非酋么……我更想当欧洲人来着呀。”

在擅自尊卡比拉为新酋长后,热情的人们又不顾她反对,拉她去进行萨满对新酋长上任的祝福仪式了。

跟着阿卡酋长的黑萨满是部落唯一能沟通众灵与先祖获得其力量的人,本来酋长上任需要让萨满为其施加祝福、涂画战纹并赐予称号的,黑萨满跟着老酋长被赶走了,白萨满自己就是大家所拥戴的酋长,于是祝福的职能就由部落最年长的老人过来代劳了。

为了节省水资源,部落各家中老人都要为了宝贵的水资源而节省开支,为小孩和青壮年牺牲,常年干渴地躺在家中。现在本来命不久矣的老人得到了充足的水分,重新站了起来,手上沾染草木揉碎混合的白色染料,心怀怜爱地为这个跟他们不一样的异族少女,为她的美丽脸庞的上半部分涂上独特的半面纹。

“我们善良的卡比拉酋长……这个面纹,象征着……我们的先祖,一位最勇武的战士,您打败了包括阿卡在内全部落的男人,他们都心甘情愿地拜服在您非杀的刀剑与勇武的仁德之下,您理应获得这份荣耀……部落的同胞们,请听好,这个称号是授予我们新酋长卡比拉的,从此你们要用‘风暴之女’来称呼我们的新酋长!”

“善良的白萨满,部落的风暴之女!风暴之女,风暴之女!”

“都说了我不是你们的酋长啦!真是的,你们这些可恶地球人真是搞不懂在想什么……”

7 精灵酋长的道别

经历了大概有点乱来的祝福仪式,卡比拉·派西亚这位自称从异世界来的精灵从此就要被称为“东方部落的酋长”、“白萨满”、“风暴之女”卡比拉·派西亚了,成功晋级为名副其实的“非酋”。

“我真的没有要当你们酋长的想法啦!我只是想你们能好好和村民们做朋友不要再打架,我不是为这个来的!”在热情的部落民们面前卡比拉慌张罢手,受宠若惊,而葛鸣虚在听到这个“非酋”称号只能无语长叹……希望,卡比拉她以后不会涉猎到某些万恶的抽卡游戏吧。

赶走了作威作福的阿卡酋长又成功解决了部落的水源问题,没有了水源问题,部落自然没有与村民们起冲突的必要了。

前酋长的家里除了水源,还留下了其他的遗产。

阿卡酋长的大房子是留给新任酋长卡比拉的,在卡比拉表示不在部落久留,即将踏上旅程后,这个占了全部落十分之一面积的房子便被当做全部落公共的休息室。大门所在的那面墙壁被拆掉,在葛鸣虚的指点下完全不认识这些文明社会机器的部落民们把电视、电冰箱和电风扇搬了上来。

那些喝水的部落民没见过水龙头,看到只要一拧开就会有宝贵的水汩汩而出都吓了个半死,让葛鸣虚感到不屑。

当他们看到电视里播放的节目时,受到的惊吓更大了。

【隆隆隆……】

神圣王国巨大的魔导客运列车轰鸣驶过,气势磅礴,仿佛即将冲破画面将面前的观众碾压过来。

第一次看电视的部落居民们惊骇地狼狈而逃。

“救命!”

“啊啊啊!”

“怪物过来了!”

“呵呵,看个电视而已就把你们都吓到了,真是一群没见识的老土著……”葛鸣虚不屑地轻笑一声,正准备继续嘲笑这些部落居民,转眼就看到卡比拉也在那些狼狈逃窜的部落民之间惊恐大叫。

卡比拉吓得脸都白了,连滚带爬地往外跑:“救命呀啊啊啊不要过来啊!”

葛鸣虚死死拽住卡比拉的衣服惊怒道:“喂!你这个家伙也跟他们跑什么跑啊!”

“放开我、快放开我!怪物要冲过来了!”

葛鸣虚差点气个半死,这家伙怎么也和这些傻帽尼哥似的没见识没素养呢:“那只是电视画面而已不会冲出来的啦!你难道第一次看电视吗!”

哦,对呀,葛鸣虚无语地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她怎么会看过电视呢,她可是自称从异世界来的呢。

冷静下来的卡比拉尖长耳朵不好意思地耸拉下来,摸了摸后脑勺:“呃……原来那东西不会冲出来,只是在这个叫‘电视’的东西里的画面么……呃哈哈,抱歉我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喂,大家快回来吧,这只是电视里的画面而已,怪物不会冲出来的!”

葛鸣虚叹息:“那也不是什么怪物,那只是一个再常见不过的列车而已。”

电视上又开始播放一个历史节目,葛鸣虚看了一眼,是神圣王国的不列颠广播公司国家地理探索频道的节目。

【我的朋友们,主的羔羊们,神王的子民们!今年是2026年,距离拜占庭灭亡——哦,忘了那个粗俗的名字吧,自伟大的罗马帝国灭亡、君士坦丁堡沦陷于异教徒之手,直到上世纪我们的祖国从异教徒手中解放她以来,已经将近过去了六个世纪的时间。

勇武的屠龙者、威尼斯与热那亚的海上梦魇、瓦拉几亚的吸血鬼猎手、希腊的光复者……拥有如此多英雄功绩的罗马末代巴塞丽莎,却依然倒在了历史的滚滚车轮下!惜亡于异教徒之手……

她的经历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启迪?罗马的灭亡能为我们神圣王国的长治久安带来什么样的教训?今日的神圣王国在神王的牧使下,是否已经有资格继承古代伟大的罗马帝国的正统衣钵?】

主持人提出几点引人深思的问题,背景与音乐一变,他们从古典的地中海宫廷,来到了遥远东方的王朝中,主持人露出职业性的微笑,为这次节目画上一个留了破折号的逗号。

【下一期,我们将讲述古老东方的大明王朝末代皇帝崇祯的故事。同样是末代皇帝,这个有着深刻东方民族天生劣根性的亡国暴君,与蒙我主荣耀、拥有优良高贵血统的罗马末代巴塞丽莎有何不同?请继续关注我们不列颠广播公司国家地理探索频道……】

“你们、你们这些只会打猎的乡巴佬……不是,你们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村民们受卡比拉的邀请,来到了和平的部落中,看到这些印象中只会打猎的部落乡巴佬,竟然正津津有味地坐在一起前吹着风扇喝着凉水看电视,眼睛都直了!他们这穷乡僻壤的村子里连能源都没通,想买东西得走好几个小时到很远的镇上,更别提一个能随时随地看节目的电视机了!

他们这帮脑袋里只装了打猎与喝水的家伙怎么过得比我们还好啊!

“你们这电视和发电机到底从哪儿来的,能、能不能让给我们?你们不是要水吗,我们村里的水很多,你们随便喝,放开了肚子喝!请务必把这台电视让给我们!”

往常要看到电视都是那些出远门到遥远大城市才能看到这种放映着神奇画面的机器,是去过大城市的文明人的证明,可这些部落的人竟然能随便看,真是岂有此理!

正津津有味看着这神奇的电视的部落男女老少看到他们就不乐意了。

“我们已经不缺水了,这是咱们部落大家一起用的东西,这么好的东西才不会让给你们呢。”

村民们着急地打转,商讨了一下,又提议道。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你们这些东西呢,发电机啊,电视啊,都是很贵重的东西,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坏了,如果你们肯在平时把电视也借我们看看的话,它坏了我们都可以帮忙修理。”

部落居民们看向自己的酋长,卡比拉再看向葛鸣虚,靠在墙上打盹的葛鸣虚淡淡地点头。

“还有呢,这电视上有很多字,你们看不懂是吧?其实咱们村识字的也不多,毕竟平日里也用不到,现在既然有电视了,咱们村就去请个老师过来,教咱们看电视,让老师平时也教教你们行不?”

部落居民们再次看向自己的酋长,卡比拉也看向葛鸣虚,葛鸣虚打了个哈欠,点点头,抱怨道:“为什么都要来问我啊,自己看着办。”

卡比拉扭扭捏捏,脸颊绯红,尖长耳朵耸拉着弱弱地说:“我……我见识少,怕被骗,你见识多,够聪明,我只能拜托你了呀……”

“哎呀烦死了!”葛鸣虚扶额摇头叹息,“唉,真拿你这大兔子没办法……”

最后在卡比拉的保证下,部落与村庄里的人干脆混居起来了,部落打到的猎物会带到村里,部落有了水源,村民也住到部落里开垦田地起来,那台发电机、电视机、电风扇还有电冰箱干脆就摆到了部落和村子中间的地方,盖个小房子保护起来。旁边还有个小房子是新建的学校,村民们去镇上请了个老师教大家识字看电视。

电视每天由部落和村子派人共同看管,只有晚上才允许开,每天大家结束了辛苦的劳作过后都能到这里,在炎热干旱的非洲大地上,吹着风扇,喝着冰水,大家一起看电视舒缓一整天的疲劳绽放笑容……

“酋长大人,请您留在这里吧。”

“是啊,好酋长,求您留下来吧。”

“都说了我不是你们的酋长啦!你们这些地球人真是的……跟大家没什么两样嘛。”卡比拉·派西亚无奈地说道,无奈之后,心情又轻松了起来,她笑着对大家说,“我只是个路过的旅人,这里只是我落脚的一个家……一个很温暖的家,我很喜欢这里,但我不属于这儿,我还有要完成的事情,不能停下我的步伐。”

卡比拉脸上的部落战纹有点花了,卡比拉干脆全洗掉,向部落要了点白色草木染料,手指沾点,在脸上重新抹画,部落的野性与少女的灵动完美地呈现在森林精灵的灿烂的笑颜上,流绪微梦,动人心弦。

“再见,不讨人厌的地球人们,以后我还会回来和大家在一起的,希望那时候大家都已经过上了更好的生活。等大家都不做坏事的那一天,我也一定会请你们到我的家乡去看看,那里也很漂亮!”

部落和村子里的小孩子们出来激动地与她道别。

“酋长姐姐一定哦!”

“我们会等你回来!”

“哼美好的梦想。”听到卡比拉和这些非洲人仿若做梦般的期盼,黑发黑眼的东方女子,外表恬静乖巧的葛鸣虚,眼里闪过一丝轻蔑,不屑地冷笑,端起AK47步枪,默默地向前走,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说,“咯咯真想把她撕得粉碎呢……”

8 非洲狮维娜

告别部落与村民们后,带上足够的食物和水,葛鸣虚与卡比拉踏上了旅程。

“啊啊……热死啦,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热的地方啊!”

很快卡比拉就叫苦不迭了,哭诉着拿起水壶大口灌水,水珠顺着她如白膏细腻的肌肤流落,浸湿了她墨绿的衣衫,勾勒出精灵的玲珑曲线。

“才这么点路你就累了,就你这样还想赶走我们地球人呢,呼哈……”

葛鸣虚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讥讽一句卡比拉的机会,她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异世界,谁知道她是不是说真的——就算她那大兔子似的尖耳朵是真的,说不定是被基因改造催眠洗脑灌了一整本奇幻小说呢!现代的科学技术可发达啦。

喝完水缓和一点的卡比拉没好气地回嘴道:“我又不生活在这种热死人的地方!我的家乡是美丽的精灵森林,那里山清水秀,郁郁葱葱,一年四季树林常青,每次季节更替一种颜色花草凋谢的时候就会有另一种颜色的花草盛开,是无论何时都色彩缤纷的生灵圣地!我的家乡就是我们森林精灵的源头,我们帝国的广袤疆界始源于此,如果是生活在我熟悉的家乡森林,一昼夜我能行进百里呢,你行么!”

“哈,笑话,怎么不行,我一天能走两千公里呢!”

如果能坐磁悬浮高速列车的话……

“哈呼……哈呼……”

如果说卡比拉只是因为气候不适应的话,生活在城市里的葛鸣虚则是从气候到身体全方位的不适应,葛鸣虚萎靡地吐着舌头哈气,浑身湿漉,白色的内衬包裹着她前景良好的胸脯,衣物和肌肤粘在一起的黏糊感觉简直要让她发疯!

好热啊!热死啦!

有没有空调?风扇也行啊?

卡比拉哀嚎着大喊:“我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你已经问过我三遍了。”之前借用部落里的无线网络,葛鸣虚更新了自己的手机地图软件,总算定位到了自己的所在地,“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叫非洲大陆,这里是非洲大陆的东部,一个叫‘苏丹’的地方,沿着这条河走,就能到镇上,再在镇上乘坐乡村巴士就可以到城里去。”

卡比拉大叫道:“我想知道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到底还有多远啊!”

葛鸣虚也气急败坏地说:“我怎么知道!这鬼地方又没网,给我老老实实地沿着河走就对了呀!”

就在两人一路拌嘴一路走在这漫长的旅途上时,有一双眼睛已经悄然盯上了她们……

“奇怪,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葛鸣虚心生警惕,抬起手,示意卡比拉停下。

卡比拉问:“怎么了?”

“别说话……”葛鸣虚看到一个小山坡,蹲伏下来,蹑手蹑脚地潜行过去,看到葛鸣虚的动作,卡比拉心领神会,也跟着她潜到那里,很快两人趴在小山坡上,观察前方的状况。

远处的荒野几棵奇形怪状的非洲树,草丛稀稀疏疏地长着,几只母狮子和几只憨态可掬的小狮子正懒洋洋地趴在那里晒太阳。

卡比拉惊喜低呼:“哇好可爱,那是什么?”

葛鸣虚满头大汗,心情紧张:“可爱个头,那些东西叫狮子,会吃人的,这些野生动物在视频里看看就好,现实中我可不想碰上!趁她们没发现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卡比拉还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对那些母狮子们探头探脑,说:“啊……我还想再靠近点看看他们的。”

“开什么玩笑,想都别想,小命要紧——”

其实当葛鸣虚说出这话时,已经晚了。

“哼哧……”

不像正常人、低沉得仿若引擎发动的轰鸣声,在两人的身后沉闷响起,一听就给人一种无法喘气的窒息感。

威武的雄狮,他的头颅宽大而浑圆,炯炯有神的眼睛射出犀利而威严的光芒。一头长毛像金黄色的鬃发,尽显王者之威。

听说在一百年前,在这个地球还很健康,没出各种毛病,冒出奇奇怪怪的元素风暴、元素变种人、元素魔兽之前,世上的狮子是不会发火的——字面意义上的“火”。

眼前雄狮,他的毛发摇曳在火焰中,大自然元素物质的力量烙印在他赤色的脉络中,镌刻在他的体内体表,野兽每次粗重的喘息都会夹杂着烧灼的火苗,他燃烧的爪掌走过的地面都在燃烧。

这就是现在地球上再普通不过的一只非洲狮了。

现在这头再普通不过的狮子找到了两个正偷偷窥探他妻儿的家伙。

葛鸣虚吓傻了,身体恐惧地在颤抖。

怎、怎么办?

如何制作简易炸药、如何入侵网络系统、如何入侵人类那复杂的心绪……他学到的一切都是在有文明的地方应用的,从来没人告诉葛鸣虚有天自己和一个异世界大白兔一起丢到非洲大地荒野求生时,遇到一只会燃烧的狮子该怎么办。

朝他射击吗?这种距离在她能打死一只非洲狮之前被一口恶火喷死。

那就马上装死……你以为是熊吗!就算是熊也没用,装死能活命是谣言啊!

啊!

葛鸣虚灵光一闪。

那我就掏出一把刀来,在狮子扑向自己之时,迅速地一个滑铲,从他肚子下过去!然后,然后……

开什么玩笑啊!

完蛋了啊啊啊!

就在葛鸣虚几近绝望时,她听到了卡比拉的声音。

“哇哦,你好漂亮啊。”完全没见过非洲狮的卡比拉竟然已经走过去,像个好奇宝宝似的伸手抚摸非洲狮那燃烧的毛发了,“看起来在燃烧可是却一点都不烫呢。”

“嗷~”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个家伙会擅自摸自己,狮子眨了眨眼睛,不悦地吼了一下。

但这家伙有着很舒服的味道呢,不讨厌她。

“看你的身体,这个部位一定很痒挠不到吧,我帮你……嘿嘿~”

火焰的异象收敛了,卡比拉很喜欢他的毛发,顺着地方挠痒痒,大狮子舒服地吟了一声,享受地抬起脖子,像是在催促。

这家伙又去作死了!看到卡比拉伸手去摸那狮子葛鸣虚吓个半死!

“不要碰他!狮子很危险——啊啊!”她刚想起身就被这头狮子一爪子按回原地,丝毫无法动弹的沉重力量证实了所谓的滑铲都是傻帽才能想出来的东西,还滑铲,没滑铲过去就被人家一巴掌按在地上啦!葛鸣虚害怕地尖叫起来,完蛋了要被吃掉了!

狮子不悦地哼哧一声,这家伙的味道就没她香了,竟然敢妨碍自己享受,不知好歹。

“哇啊啊啊!”

看到害怕成这样的葛鸣虚,卡比拉掩口轻笑起来:“好啦,不要叫啦,他只是在跟你玩呢~”

卡比拉拍拍狮子的脖子,轻轻抚摩,在他耳边说:“麻烦你放开她吧,她是我的同伴,没有恶意的。”

等我以后有机会就把你做成狮皮大衣!葛鸣虚紧张地哭着。

尽管狮子不想放开来,但看在这个有舒服味道的人为自己服务的份上,心满意足的大狮子松开了爪掌,俯下身向葛鸣虚哭得梨花带雨的脸蛋上大舔一记。

“好痛啊!不要舔啊!”

接着这头大狮子又带着两人去见了自己的妻儿们,一群母狮子和憨憨的小狮子欢喜地绕着卡比拉蹦来蹦去,和卡比拉欢快地在一起玩闹,而葛鸣虚则被冷落到一边去,默默地看着他们,从一开始生死攸关的恐惧感中解脱后,看到快乐的卡比拉,葛鸣虚茫然的内心又升起一丝妒意。

“这大兔子有什么好的嘛……”

“哈哈,不要乱动啦。”被几只小狮子趴在身上玩闹的卡比拉开心地笑着,那只熊狮子走过来,卡比拉尖长耳朵愉快地跳动着,捧起雄狮的脸颊,亲昵地贴在他的额头上,“那个,冒昧地问一下,你有名字嘛?”

“嗷?”雄狮困惑地歪了下脑袋。

“没有名字的话,我给你起一个名字,从此我叫你‘维娜’吧,维娜~维娜?你觉得如何?”

葛鸣虚无语地大叫:“‘维娜’是什么鬼名字啊!他是公的啦!”

“嗷!”狮子们不悦地朝她吼,葛鸣虚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缩了回去。

“呃……不好意思啊。”

“嗷~”雄狮舒服地用脑袋蹭了蹭卡比拉。

“那就……维娜?”

“嗷~”雄狮开心地接受了这个名字。

“太好了维娜!我以后就叫你维娜了!那个……维娜,能不能拜托你帮帮我们啊……”

玩耍过后,葛鸣虚和卡比拉一同骑在非洲狮维娜的背上,以每小时80公里的速度向小镇的方向前进,全速前进的非洲狮马力全开,元素火焰在沸腾,犹如烈火奔袭,留下一条烧灼的尾焰。

“哇啊啊啊!”从来没在动物园以外的地方骑过动物的葛鸣虚吓个半死,害怕地搂住卡比拉弹嫩的胸脯哭出来了,“救命啊啊啊啊——要死了啊啊啊!”

“哈哈哈,鸣虚你不是一天能走两千公里嘛,大话说的这么响亮,怎么哭成这样啊。”卡比拉笑着说,驰骋在风中,那炎热烈日的烧灼感都消退了。

“都说是坐磁悬浮列车啦啊啊啊啊!”

别说马镫了,连绳子都没有,卡比拉直接就骑在了这头巨大的非洲狮身上,无论他如何奔跑、起伏,甚至还有葛鸣虚这个累赘挂在身后,她都像是与维娜浑然天成一般地紧贴在他背上,矫健有力的双腿夹在非洲狮的腹侧力度合适,既不会让维娜难受也不会让自己脱落。

卡比拉·派西亚,是大自然的宠儿啊。

9 关于我和非洲狮在一张床上的那些事

非洲狮维娜载着两人到达了小镇外的地方,葛鸣虚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卡比拉从维娜背上灵敏地跳下来,喜爱地蹭了蹭维娜的脑袋,维娜发出舒服的呻·吟。

“谢谢你维娜,麻烦你送我们来这里了,我们以后再见吧!”

“嗷~”

维娜正要转身离去,又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卡比拉。

“诶,维娜你怎么了吗?”卡比拉疑惑地看着回来的维娜,碧绿的眼眸眨了眨,把他的脑袋抱在胸怀里,让他的满是长毛的大脑袋蹭了蹭,“你是……想给我什么东西吗?”

“嗷~”

非洲狮在精灵的怀中轻轻一蹭,冥冥之中、无形的、不可触及的事物从野兽的体内钻出,并汇入了卡比拉的身体里……

“奇怪……有点……暖和……”卡比拉有点迷糊,她感觉自己好像得到了什么,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等回过神来时,维娜已经带着尾焰绝尘而去了,“是……维娜的味道吗?”

地上死狗似躺着的葛鸣虚无力哀嚎:“啊啊……要死了……不想动了,我要喝水……要睡觉……”

这里是个小镇,比之前那鸟不拉屎的村子和部落稍微好点,向镇上的民众们打听,去城里的巴士已经走了,想进城里只有等明天,两人干脆找个地方住下来好好休息。

“芥信支付收不收?不收?收欧元现金!?见鬼。”拿着手机跟旅店老板讨价还价的葛鸣虚骂咧一声。

卡比拉问:“怎么了?”

“他们收现金,这年头谁还用现金啊!”

卡比拉有点懵,买东西要付钱她是知道的,可看葛鸣虚这么气的样子,买东西……难道不应该付钱吗?

欧元,是神圣王国的法定货币,神圣王国的疆界广阔,横跨欧亚非三大洲,但神圣王国仍以欧洲联盟盟主自居——除了作为核心领土的英伦三岛,神圣王国她的海外国界仅限于伊比利亚总督行省、法兰西自治行省,以及体现着人与自然和谐之美的德意志国家公园自然保护区这三大部分组成。

至于其他的领土,都是以表面独立的法理附庸国的形式呈现的,比如波立大公国、奥地利大公国、匈牙利公国、瓦拉几亚公国、塞尔维亚公国、罗马教宗国、君士坦丁堡大牧首国等等,诸如此类……

名义上,神圣王国是欧陆诸国的联盟盟主,因此指定在欧盟境内流通使用的是欧元,欧元是整个西方世界最硬通的货币,除此之外才是美元。

“诶,葛鸣虚你去哪里?”

卡比拉看到葛鸣虚扭头就走,连忙叫道。

“卡比拉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打几个橘子,去去就回。”

葛鸣虚走了一会儿,很快回来了,她弹了弹手上散发着元素魔力荧光的欧元,交到旅店老板的手中。

“就住一晚。”

“诶?诶!?”

说完便不耐烦地推着卡比拉进去,她等不及想睡觉缓和一下被非洲狮颠簸到天上的肺腑了,卡比拉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两人一进去,外面远处的广场上便传来的此起彼伏的骚动。

“谁偷了我的钱!?”

“我也是!”

“我也被偷了!”

“该死的小偷……”

夜深人静,葛鸣虚与卡比拉不盖被子,睡在一张床上,葛鸣虚却睡得很不安稳,痛苦地皱起眉头。

葛鸣虚梦见自己掉进了一个动物园,这里什么都有,有狮子、老虎、鳄鱼、大象、狼群、老鹰、犀牛……

甚至还有龙!

啸————!!

细长的五爪金龙手捧龙珠向上天祈祷,祈来一场狂风骤雨,电闪雷鸣,雨水哗啦啦地下,迅速形成了一场滔天洪水,海啸向葛鸣虚袭来,一下子就把她卷走了。

淹死了……淹死了……要淹死了!

呼哈!咳咳……好难受……

九死一生地钻出了水面,葛鸣虚又骇然地发现水面上一头鲨鱼和鳄鱼分别从左右向自己游过来。

搞没搞错啊救命啊啊啊!

差点被鳄鱼和鲨鱼生撕了,好不容易爬上岸,眼前一群饿着眼的野狼、棕熊、河马、大老虎和大象正盯着自己。

啊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

葛鸣虚拼命地逃跑,身后一群大型野生动物在追逐她。

唳!惊空遏云,白头的老鹰朝她俯冲直下,死命地啄她。

好痛!好痛!好痛!不要啄啊啊啊!

吼!

一条身披鳞甲的大翅膀西方恶龙从天而降,长着狰狞巨角的脑袋张开腥臭的牙齿,一阵恶火喷在她屁股上烧起来了。

哇啊啊啊怎么连这种不存在的东西都有啊好烫好烫好烫屁股烧起来了!

我怎么这么倒霉讨动物嫌弃啊!

慌不择路地逃跑,葛鸣虚跳进了一个水池里,灭了火,总算摆脱了这些野兽的追捕。

哈呼!这是哪里?

逃过一劫的葛鸣虚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原来逃进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里,再定睛一看,一头憨态可掬的黑白熊猫正开心地啃着竹子。

看到熟悉的国宝,葛鸣虚那颗被现实生活逼迫得冷峻的冰封心灵瞬间融化陶醉了。

~好可爱的熊猫啊,想抱抱~

哼~我们国家的熊猫比外国的动物可爱多了!这就是治愈人心的国宝呀!

葛鸣虚满怀喜悦与温暖地向可爱的熊猫靠近,想去抱抱这可爱绒绒的国宝。

然而当葛鸣虚靠近的时候,熊猫不啃竹子了,熊猫像人一样站了起来,把爪子向腰后伸去。

熊猫取出了一把由两截竹子连在一起的双节棍,像一名经典武打影星那般怪叫着耍起一手狂风骤雨般的双节棍。

哇呜呜呼哇哈哈哈呜哇哇哇呼呼呼哇哇呜哈啊!

熊猫摆出一个攻击的弓步架势,向她伸张结印,耍完的双节棍架在腋下,对葛鸣虚怪呼怪喝,葛鸣虚目瞪口呆地看着国宝熊猫向自己前冲一步,挥出了竹子双节棍……

呼啊!

好痛!

呀呼!

国宝……国宝竟然用双节棍打我的脸!

葛鸣虚脸好痛,她心也委屈得想哭。

太过分了!

突然熊猫把手中的双节棍向葛鸣虚一抛,葛鸣虚吓到了,下意识地接过双节棍,不知所措,抬头一看,只见熊猫冲到自己身前寸步,伸掌一拳,方寸之劲渗入胸口,寸寸俱裂,葛鸣虚吐出一口鲜血,被打飞了出去。

噗唔!

居然是……是寸拳!

国宝居然用寸拳打我……

哇啊——

葛鸣虚撞到了一个木人桩上才停下,她已经无力动弹了。

这时,地面颤抖了起来,空气愈发烧灼。

怎么回事……越来越热了。

竹林在燃烧,烧起的竹子纷纷倒下,火焰中钻出一个有着王者般毛发的火焰雄狮,葛鸣虚一眼就认出他了——是维娜!

“嗷呜——!!”

雄狮高吼一声,带着熊熊烈火,向葛鸣虚冲过来,张开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葛鸣虚惊恐地瞪大双眼。

等等等等——维娜快停下……

维娜求你不要……不要……

不要靠近我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啊啊啊————

“哇啊!”葛鸣虚惊醒过来,夜深人静,外面蟋蟀在稀稀落落地叫。

葛鸣虚惊出一声冷汗,因惊恐而瞪大的双眼疲惫地耸拉下去。

原来是做梦啊,真是的,做梦都不让人安生。

还是继续睡吧,真是的,就算是非洲大晚上的也不该这么热吧,该怎么睡啊。

都是因为卡比拉这头大兔子,老娘好端端的在城里吹空调怎么会落到非洲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嘛!

“哼哧~”耳边传来充满睡意的哼声。

葛鸣虚愤恨地咒骂着把自己害到这般田地的卡比拉,胸口却传来压迫的难受感。

奇怪……胸口好难受,什么东西压着我……

葛鸣虚挣扎地抬头一看,惊恐地发现一头燃烧着火焰的非洲雄狮正跟自己在同一条床上趴在自己胸口上。

“哼哧~”非洲狮维娜的大爪子交叠在葛鸣虚的胸口上,舒舒服服地睡着。

“维、维娜!?你、你你不是走了吗!?”

葛鸣虚惶恐不已,维娜怎么会在小镇上跟自己睡在一张床?

难道这头不老实的大狮子已经对自己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吗!?

不要啊————

“哼哧~”

维娜显然还没睡醒,非洲雄狮打了个舒服的哈欠,张开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伸出如砂纸般粗糙的大舌头,葛鸣虚眼睁睁地看着这能舔掉自己一层皮的大舌头朝自己脸上舔了过来!

“哇啊啊啊!”葛鸣虚吓得尖叫起来。

10 森林精灵们所失去的

非洲狮的舌头很粗糙,这方便他们用舌头把猎物的肉从骨头上“刮”下来,看到非洲狮维娜那砂纸似的大舌头朝自己舔过来,葛鸣虚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绝望地闭上眼睛。

然而,想象中刮肉的刺痛并没有到来。

“咻滋~”

丁香小舌舔舐过她的脸颊,香香糯糯的,很舒服。

“唔嗯……不痛?”

葛鸣虚疑惑地睁眼,发现刚才那只大狮子已经不见了。

趴在自己身上,用胸前的丰满挤压着自己喘不过气的胸口的,是有着金色长发与尖耳朵的精灵少女,卡比拉·派西亚。

刚才是幻……幻觉!?

葛鸣虚有点懵,但她很快发现,那并不是她自己脑袋出问题导致的幻觉。

在呼呼熟睡的卡比拉·派西亚身上,的确朦朦胧胧浮现着一只睡狮的虚影,看上去是维娜的样子,卡比拉那金色的秀发看上去就像是雄狮的毛发,睡觉大大咧咧打呼的样子都像一只熟睡的猛兽,火焰的虚影在现在的卡比拉·派西亚就像被非洲狮附身了一样。

我居然会把卡比拉当成一只狮子!?

葛鸣虚惊疑不定,心脏砰砰跳,卡比拉微微呻·吟,娇躯婉转,感受着她玲珑的身姿在自己身上磨蹭,那全被脑子填充了的弹嫩硕果挤压自己,难以言喻的温度从两人胴体交织的地方急剧升温,如归来的闪电般流窜到葛鸣虚身上,乖巧的黑色短发留海下,甜美的容颜因为羞耻感迅速地变得通红、发烧。

“诶?诶!”

对压在身下的人毫无察觉的精灵少女还在梦境中美美地呢喃:“好多好吃的……肉……好多肉……”

肉你妹啊卡比拉你这个家伙不是只吃素的么你吃什么肉啊!

异界少女的幽兰吐息附着着非洲狮一般的灼热火焰,烧灼着葛鸣虚的鼻翼,葛鸣虚无法闪躲她的吐息,只能通红着脸,艰难娇声喘息。

“哈哈啊哈啊~靠太近了……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得起来……”

葛鸣虚咬牙尝试推开压在身上的精灵少女,然而,非洲狮附体的卡比拉本能地察觉到身下猎物的异动之际,不让猎物逃走的想法瞬间占据了身体,雄狮化的精灵少女身上散发着灼热的气息,膝盖蛮狠地顶在葛鸣虚的双膝间,双腿紧绞葛鸣虚裸露在外的左腿,精灵少女的雪白肌肤与葛鸣虚细腻的肌肤紧紧贴合增大了摩擦力,传来的触感让葛鸣虚瞪大了眼睛,脚趾颤抖地伸张开来。

“别想逃哼呼呼”卡比拉尖长的耳朵舒服地颤动,甜呼呼地流着哈喇子,按住了葛鸣虚的一只手腕,另一只手与她指掌交叠,兽性的少女彻底将生长在文明城市的大小姐征服在身下。

你这家伙快放开我!葛鸣虚拼命地挣扎,卡比拉这家伙力气大得吓人,非但丝毫不动,她的挣扎反而激起了兽化的精灵少女的食欲。

“肉肉……想吃……”

芳唇微启,熟睡的少女张开小口,细密整齐的银牙与丁香小舌,倒映在葛鸣虚黑曜石般的瞳孔中,娇躯不可遏制地升温、颤抖着,两人的距离愈发接近……愈发接近……

“嗷呜~”

一口漂亮的银牙,用力咬在了葛鸣虚的肩头上。

“咿呀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夜晚。

葛鸣虚捂着剧痛的肩头愤愤地朝卡比拉大叫:“所以你到底怎么回事嘛!”

受害者被咬的惨叫彻底惊醒了卡比拉,好歹葛鸣虚才算没被睡觉的精灵给咬死。

承受着葛鸣虚愤怒宣泄的卡比拉十分不好意思地蹲坐在地板上,尖长耳朵耸拉着,不知所措地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梦见自己变成了维娜,就很想去吃东西……”

“你吃的是我啊!”葛鸣虚痛苦地指着自己肩头的牙印,咬牙切齿地指着卡比拉说,“还有别说你梦见,我看你现在长得就很像维娜那头大狮子啊!”

“诶诶?我吗?”

卡比拉震惊了。

葛鸣虚之前看到的维娜不是幻觉,卡比拉身上的确笼罩着非洲狮的虚影,若是不注意,朦胧之间还会当成一头真正的狮子坐在那里……

“我靠,你蹲在那里连脑袋都变成狮子了吗?”

看到卡比拉真的像一头狮子一样蹲着,双手撑在地上,葛鸣虚的无语感又增加了许多。

“我这是……变成维娜了么?”卡比拉惊奇地站起来,看着自己白皙的双手,隐约浮现着非洲狮的爪子,元素火焰的虚影在手中摇曳,现在的自己真的就像葛鸣虚说的那样,就像被一只燃烧的大狮子附身了一般,卡比拉困惑地思索,片刻,碧绿的眼眸睁大,她恍然大叫道,“难道说这是……”

“是什么?”

卡比拉神情复杂:“在我们银月帝国古老传说中,我们森林精灵曾经有着能与自然界的生灵沟通交往能力,通过与他们的交往,其他生灵可以将自己的灵魂与力量一同托付给自己信任的森林精灵。”

葛鸣虚上下打量兽化成狮子的卡比拉,好奇地摸了摸她身后的尾巴虚影,若有所思地点头说:“原来你还有这种能耐。”

狮子尾巴的虚影扫动起来,卡比拉仿佛被触碰地羞叫道:“别碰啦那里很敏感的!你说得对,我们本该有这种能力的,可是……祭司姐姐说,在很久以前我们森林精灵的祖先就已经辜负了大自然的生灵们给予我们的信任,大家不会再把他们的灵魂与力量托付给任何一个森林精灵了。我不仅没听说过任何森林精灵有这种能力,就连我自己也没有这种能力……”

卡比拉的情绪十分低落。

想起那群只会围着卡比拉的臭狮子,葛鸣虚就来气:“我看那些狮子挺喜欢你的。”

葛鸣虚这么一说,卡比拉也困惑了:“是啊,奇怪,为什么他们这么喜欢我呢?明明我在家乡那里遇到的动物看到我就逃得远远的……”

葛鸣虚想了想,说道:“你不是说了吗?你们的祖先很久以前就辜负了大自然的信任。”

卡比拉低下头,尖长耳朵失落地耸拉着。

“但在这个世界,你们没有。”葛鸣虚说,“你是第一个来到这个世界的精灵。”

“是森林精灵!”卡比拉大叫,翡翠般碧绿的眼眸明悟了,像昂扬的狮子一般挺起胸脯,“原来……我们其实并没有失去这种力量,它一直在我们身上,我们失去的,只是大自然的信任啊!”

狂喜之余,一份沉重的警醒又压在了卡比拉的心头上,卡比拉低沉呢喃道。

“可我们为什么会失去大自然的信任呢?我的祖先们是如何辜负大家的,他们都做了什么?”

卡比拉身后的雄狮虚影王者长啸,逐渐收敛,兽化的姿态、燃烧的元素火焰渐渐收敛入精灵少女的体内,化为光洁的后背上左上角一个小小的雄狮纹身。卡比拉·派西亚站在那里,神色沉重。

“我是第一个来到这个世界的森林精灵,这个世界的大家毫无保留地把信任留给我。可倘若我不搞清楚这个问题,我迟早也会像我那些犯了过错的祖先一样辜负大家,那我从我的家乡来到这个世界又是为了什么?只是把背叛传播到远方的土地上吗?”

卡比拉抬起头,翡翠碧眸闪烁着坚毅的光彩。

“感谢你们,感谢这个世界,感谢这个世界的大家把你们的力量给予我。我卡比拉·派西亚,以全体森林精灵,和我伟大的祖先‘擎苍羽翼’的名义发誓,我一定会好好使用你们的力量,绝不重蹈我祖先们的覆辙!”

11 傻瓜与麻瓜

果然梦境什么的还是有预见的呀,以为只是单纯的噩梦,但是看到那条随时能从卡比拉身体里蹦出来的狮子,以及理解了她的能力,葛鸣虚终于知道了梦中那光怪陆离的动物园大暴走是什么意思了……

将来的日子很艰难啊。

“唉……”葛鸣虚疲惫地扶额叹息,坐在通往城市的乡村巴士上,百无聊赖地望着外面的荒野风景。

乡村巴士上有抱着孩子去城里看亲戚的母亲,有去城里买卖的,形形色色的普通人。小孩指着卡比拉和葛鸣虚这两个异类哈哈笑,这通常是在自己的国家路上遇见外国人的反应吧,现在倒反过来了,葛鸣虚视若无睹地撑着下巴望向窗外。卡比拉好奇地体验坐车的感觉,虽然她见过车,但乘坐车还是第一次。

“哇!没有动物在拉自己就能跑得那么快,是装了什么魔法吗?”

葛鸣虚淡淡地应道:“啊,大概吧,我们这个世界上的‘傻瓜们’大多都会露一两手魔法。”

说起魔法,葛鸣虚拿出自己的手机看看,看到屏幕有些花屏,厌恶地皱起眉头,该死,这片非洲大地让他宝贵的手机元素侵蚀程度提高了不少。

卡比拉听葛鸣虚说“傻瓜们”只以为她在自嘲,水灵灵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靠过来好奇地问道:“鸣虚,鸣虚!说起来,你会什么魔法啊?那个……被你称作手机的东西,是你的法器吗?”

“你说这个?哦,不,我的‘傻瓜’大兔子。”葛鸣虚拿起手机显摆了下,一股身为现代人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她骄傲地笑道,“这是现代,这是先进,这是科学,我的小傻瓜。”

卡比拉生气地叫道:“不许叫我傻瓜!”

“哈哈抱歉啊,我不是在针对你,我是在说在这世上大半的人都是——傻瓜。”

葛鸣虚诚恳地说着“傻瓜”这词。

“诶?”

“‘傻瓜’这可是个专有名词,专门来描述那些脑袋不灵光只会耍他们那些花里胡哨魔术的人。所以如果有人用‘傻瓜’骂你的时候,你可别太生气,因为这不是针对你的话,这世上有一半跟你一样的傻瓜呢。”葛鸣虚重新望向窗外,面无表情,“相反你也可以叫我‘麻瓜’。”

据说在葛鸣虚他们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那一辈刚出生的时候,世上还没有傻瓜,二战结束后不久,全世界第一个傻瓜国家——或者叫元素国家——神圣王国,就诞生了,他们从自己的英伦三岛汹涌而出,踏上大陆,征服了几乎整个欧洲,将影响力扩散到全世界。

从此,生活在这些元素世界的居民就被非元素世界的人们蔑称为“傻瓜”,至今为止全世界有将近一半的人属于生活在元素世界的傻瓜。

同样,元素世界的傻瓜们也高傲地称呼那些拒绝接纳魔力元素、顽固守旧、不会魔法的人是“麻瓜”,傻瓜与麻瓜的起源早已不可考,称呼却延续至今。

葛鸣虚不知道卡比拉是哪儿冒出来的大兔子,但就她会使用魔法一点就能坐实了她傻瓜的身份。这个世界的大多数情况下,出生在元素国家的居民天生拥有元素亲和性,而正常生活在非元素世界大城市的居民,则会天生获得与元素物质的排斥性,从此与魔法绝缘。

葛鸣虚就是一个生长在非元素世界的麻瓜,她的祖国是非元素国家,神奇的魔法对她来说几乎只是电视里漂亮的外国月亮,或者是元素排斥力场发生器覆盖不到的偏远山村发生的人间悲剧。

“好啦好啦,你以后不许说我傻瓜了哦!”卡比拉伸出双掌,噼啪一声,轻轻贴在葛鸣虚的脸颊上用力揉着,认真地看着葛鸣虚慌乱的眼神说,“同样的,我也永远不会骂你麻瓜,就这么说定啦。”

“咕唔……”葛鸣虚发出小动物般的慌乱声音。

可恶的女人!竟然敢擅自揉我的脸!

可还没等她答应,突然,乡村巴士老旧的元素引擎发出老头子咳嗽般的声响,车身颤动,缓缓停了下来。

乘客们疑惑地看向前方,司机回以一个无奈的神情,招手呼喊:“车抛锚了,都下来。”

乘客们只好从巴士上下来,司机师傅去折腾这大概是从第三次世界大战年代捡来的破烂元素引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好。

“切,真晦气。”葛鸣虚十分不悦,戴上一顶在小镇上买来的遮阳帽,抱起AK47找了一处石头阴凉处小憩休息了。这荒郊野岭的没车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修好啊。”

“快了,快了。”

司机师傅没修好车,乘客们就一直在等着,等得不耐烦也没办法,一直在等,等了半个小时了。

“喂,修好了没有啊。”有乘客催促司机师傅。

“快了,快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发动机点火不起来。”司机师傅伸手构建了一个简单的火焰法术序列,微微冥想,一团元素火焰在手中迸发出,他尝试用法术激活这台上年纪的元素引擎的元素活性。

“快点吧……”葛鸣虚闭目养神,煎熬地忍受肌肤上黏着的汗水,卡比拉也快受不了了。

砰!

遥远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枪响!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呣——”遥远方向,一头巨大的犀牛悲呼一声,应声倒地,一辆吉普车驶来,两个人下来,在处理犀牛的身体。

葛鸣虚也被吓了一跳,握紧了枪往枪声方向看过去。

“哦,原来在打猎啊,吓老娘一跳……”

葛鸣虚盖上帽子继续休息去了。

是……打猎么。

卡比拉听到这件事她心里很是不舒服。

“师傅,修好了没有啊?”

“快了,快了。”

卡比拉回头看了修理巴士的司机一眼,想了想,继续向前,神情复杂地朝那两个猎人和犀牛倒下的方向走去。

12 当报应来临之际

倒下的犀牛和吉普车旁边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高个子的中年人,穿着咔叽色的短袖短裤靴子,头上一顶挂着防风镜的帽子,拿着一把有圣痕的华丽步枪,活像一个充满求知欲的探险家,然而他发光的眼睛里除了贪婪外就没有丝毫的求知欲了。

“呜——呼!看见了没,史蒂芬,这是好大一头家伙呀!”看起来像探险家的两撇小胡子中年男人欢呼一声,得意洋洋地细揪着胡子,“真不愧是在卡梅洛特大教堂祝福过的李恩菲尔德,一枪就可以把这么大的暗影犀打倒,哦~我心爱的玛格丽特小姐啊,请您祝福我的李恩菲尔德猎运长隆,满载犀牛角而归……后天在开罗的晚宴上小姐们都会为它变成的杯子爱上我的……史蒂芬,去把角割下来。”

“是,爵士老爷。”穿着黑白燕尾服的小老头管家从与他体型不相称的背包中取出一把手锯,开始切割犀牛角。

卡比拉·派西亚向两人的方向走去,走得越近,眼前生与死的场面看得越清楚,她的心头就难受一分,哪怕她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很陌生,认不清楚所有的动物,她至少也明白他们是在狩猎。

狩猎,这种行为自生命诞生起就出现了,一种生灵想尽一切办法杀死另一种生灵,我肢解他的残骸,他撕扯我的血肉,同等的生灵却在彼此互相伤害以搏得生存,即使是卡比拉古老的先祖们也无法避免这种残忍的事情。

为此,尽管她厌恶像狩猎这种伤害他人的行径,但面对那些以此为生、艰难求存的人时候,她那实在发作不起来的厌恶,与对残酷自然法则的渺小交织起来,便化为深沉的无力感。

为什么,大家彼此是自然同等的生灵,却必须要这样互相伤害呢?她一想到那种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时候就十分地痛苦。

如果是为生计而狩猎的猎人,这种事情也无可奈何吧。

“车上都装满了,史蒂夫,去叫直升机过来把这些犀牛角运回去。”

卡比拉走过去,看向那头自己不知是什么,眼里却跟其他生灵流露同样眷恋的动物,蹲下来,眼露秋水,心情沉重地伸手合上他绝望的眼睛,抬起头对那主仆两人说:“请问你们是在狩猎吗?这个逝去的生灵叫什么?”

“哦~美丽的小姐,您的耳朵真是别致,我很乐意为您讲解!我是来自美丽的塞尔维亚大公国的泽塔·谢拉皮翁爵士。”爵士看到卡比拉后,以为她一定是为自己狩猎时的英姿给迷倒了,兴高采烈,颇有绅士风度地为她负手微微鞠躬,试图做一个吻手礼,卡比拉退让一步,泽塔爵士扛起李恩菲尔德尴尬地弹了弹胡子。

“这是暗影犀,世界上最大的奇蹄目动物,他们发达的身体里储藏着丰富的暗影魔力汇聚在他们的角上,拥有极佳的药用价值。他们强大的暗影魔力使得他们的身体间歇性地在现实物质世界与元素世界穿梭,一只成年的暗影犀甚至可以在奔跑中瞬间闪烁到二十米外的地方去……请问这位小姐芳名?”

“我的名字是卡比拉·派西亚,来自银月帝国的精灵森林。”卡比拉没想太多,直接说了,她从暗影犀的尸首旁站起来,不满地对泽塔爵士说道,“先生,请问你们不觉得这样杀害他太残忍了吗?”

“美丽的小姐,您可真爱开玩笑。”泽塔爵士笑了,无论是前一句话还是后一句话都表明这个有着尖长耳朵的女孩是个很有幻想力与天真同情心的人,简直就像自家那位可爱的小天使。

泽塔爵士眼里的欣赏顿时充满慈祥,像对自家女儿一样温声说道:“可爱的小姐,您对动物的善良心灵令我感动,然而世界一直充满了无可奈何的事情。主创造了世界,安排世人各司其职,给予了我们人类统治的权柄,让牛马们生来为我们效力,此乃主不可揣摩的旨意与规则,作为他的羔羊,我们只能默默遵循。况且,当我们夺取动物的性命,他们遵循着主的旨意化为我们的食物与衣裳,这些可爱的动物们也会感到莫大的荣光的。”

“可是他很痛苦,他不想死,他一点也不开心,没有一个大自然的生灵生来想要被杀害!”卡比拉抚摩暗影犀庞大的身躯,难受地对泽塔爵士说,“难道大家不能彼此和谐共处吗?”

“这是不可能的啊。”泽塔爵士悲悯、悠扬地回答道,“人生来有他的原罪,世间的动物亦有他们的原罪,因背负罪孽我们才要彼此杀戮,直到主也看不下去用一场洪水毁灭了世界,只留下一艘希望的方舟让我们重新开始……世间万物都生来有罪,而人类的罪孽已经被圣子所背负了,哈利路亚!多么温柔的圣子啊,一个人救赎了我们全人类的灵魂,只因遵循主的旨意,我们才有福了,听到福音了!而那些没有被圣子所救赎的动物们仍然沉沦在人间,虽被我们猎食,却是他们莫大的荣幸,他们因此而上天堂了,世上的动物是我们全人类的恩人呐!”

“他们一点也不想当你们的恩人,大家都只是想好好地活下去!”卡比拉在自己的家乡附近听过圣公会的传道,因此他说的一些典故卡比拉大致都了解,但对泽塔爵士解释推导的结论完全无法接受,“你今天杀害了他,他的同胞明天就会报复回来,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大自然的报复吗!?”

“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泽塔爵士转过身,向这广袤天地张开了双臂,遥远的天空中传来巨大的轰鸣声,那是快速接近的直升机所发出来的,“人生来有罪,而我手上的鲜血让我罪上加罪,圣子,我祈求您的饶恕,如果人类自身的行径要招致大自然的报复,那也是我们全人类应受的原罪,当报应来临之际,我……甘之如饴!”

泽塔爵士的衣衫被风吹得凌乱,他迎风呐喊,意志坚决。

“呜哇!”直升机在他们的头顶上降落,呼啸的狂风令卡比拉不住抬手退步,丝绸般的金色长发凌乱飘舞,她无法抗拒这由人子之力牵引的天地之力。她被风吹倒了,心也沉没了。

卡比拉好痛苦。

为什么,大自然呐,您要那么的慈祥,孕育这世间万物?

为什么,大自然呐,您要如此的残酷,非得要我们彼此残杀?

她不懂,她不知道,她想哭……

“喂,卡比拉你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啊,小心待会儿车开了被落下哦。”葛鸣虚打个哈欠,伸个懒腰,懒洋洋地散步过来,睁眼看到一帮人正在从吉普车上搬运犀牛角到直升机上,睁大眼睛惊讶地指着问道,“哇,你们在干什么呀!”

一只脚踏在直升机上准备走人的泽塔爵士不耐烦地回头应道:“我们这是奉主的旨意……”

“你们在偷猎啊!”

“噗!”泽塔爵士差点没从直升机上栽下来,气急败坏地转身指着葛鸣虚破口大骂,“你、你这个黄皮种‘easy girl’在胡说甚么,我堂堂塞尔维亚大公国的名门爵士岂能容你污蔑清白!?”

“哦是么。”葛鸣虚看似疑惑地揪着下巴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暗影犀这种动物因为魔力变异导致生育力低下的物种,早就上了联合国的濒危物种保护清单,你这里全都是暗影犀的角吧?一二三四五六七……哇,你一个人就打死这么多头啊!”

“这、这都是主的旨意,神圣的事儿怎么能叫偷……”

葛鸣虚语气冰冷,蔑视地说道:“别给我来这套,我不信神,我可是无神论者。”

“诶!诶?”

葛鸣虚冷眼看他,将搞不清状况、糊里糊涂的卡比拉·派西亚一把拉入怀里。

“那个,鸣虚……你说他偷猎是指……”

葛鸣虚无奈地说:“是啊,偷猎,本质上来说偷猎其实就是普通的打猎,只是以前动物很多,现在动物少了,人们立法保护某些濒危的动物,猎杀了那些动物就会受到严惩……但为了钱还是有很多人乐此不彼。”

“人们在过去因为饥饿与生存而不得不出去狩猎,猎杀动物作为食物与工具,但是到了现代已经没有必要去过度狩猎了,而且因为过去过度的狩猎现在反倒要将动物们保护起来,防止受到别人的杀害。若是因为饥饿而去狩猎,那是情有可原且应当的,但除此之外基本上都是为钱蒙了心啦~”

泽塔爵士胡子吹起来咆哮:“你说的轻巧,饥饿……生存!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无家可归的孩子在忍受饥饿吗?为了世上饥饿的人们,我、我触犯法律也是情有可原的!”

葛鸣虚蔑笑地指着他直升机上满载的犀牛角说:“哦,你这么好心啊,那你为什么就割走了最值钱的犀牛角呢?啊,你也一定是想为全天下有心血管疾病的孩子们发布福音吧。”

“我、我赚钱也是为了神的旨意,为了世上饥饿的孩子们……”

正当卡比拉被争执的两人夹在中间时,她敏锐的尖长耳朵颤动了一下。

地面在颤抖……大地在呻·吟!

卡比拉极目远眺,震惊地发现,在远处有一群暗影犀正朝着这个方向狂奔过来!

他们……很生气。

卡比拉抚摩着身旁暗影犀那没有生机的躯体,碧绿眼眸充盈着晶莹的泪水。

他们来复仇了。

残酷的自然法则已经应验,泽塔爵士对其他生灵犯下的罪孽,将由他自己偿还,生灵彼此残害的恶果无可避免……

然而此时此刻,直升机螺旋桨引擎轰鸣,卡比拉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来,震惊地发现,直升机正迅速爬升,泽塔爵士和他的管家已经将狩猎到的犀牛角全部搬上了直升机,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了。

卡比拉心头仿佛被狠敲了一个狼狈跟头,她气愤地跳起来指着泽塔爵士大喊道:“泽塔爵士你为什么要走?你不是说当报应来的时候你都会甘之若饴吗!?你现在逃走又算怎么回事啊!”

轰鸣的直升机上泽塔爵士勉强听到了那个善良女孩愤怒的叫喊,他弹着自己得意的小胡子,哈哈大笑道:“这都是神的旨意!没错,当报应来临之际我都会甘之若饴,我所犯下的罪孽早已被圣子所背负,这是全人类的原罪呀,我十分感恩他们帮我一同承受这份不可饶恕的罪孽,等我回去把这些犀牛角卖个好价钱后一定会去教堂向主认真忏悔!哈哈哈,我还不能全卖了,我得留一只角做成犀牛杯参加开罗的晚宴呢……”

“你这个混蛋——!!”

卡比拉总算明白了,这家伙怎么会担心大自然的报复呢?当报复来临之时他就早就走了,自有无辜的人们替他承受大自然的怒火灾厄。

这个卑鄙无耻的地球人!

卡比拉快气死了。

犯下猎杀暗影犀罪行的泽塔爵士悠哉地乘直升机离开了,却留下一群疯狂的暗影犀,朝着那些原地休息的无辜巴士乘客直冲而去!

13 疯狂的犀牛

“史蒂芬,今天我们收获满满啊。”直升机上泽塔爵士高兴得不得了,直升机飞到很高的地方,地面都如此的渺小,他清楚地看见了那些失去孩子、父母、兄弟的暗影犀发疯般地向任何能见到的人类冲过去,泽塔爵士毫不在意——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些因他而受到暗影犀攻击的人们因此有福啦,“真是便宜他们了,暗影犀全身上下都是宝贝呢,史蒂芬,你觉得那些人要多久才能打光这群大个子?”

“恕我直言,爵士老爷,他们只是一群路过的普通乘客,那些发疯的暗影犀只会把那辆巴士像木墙一样推倒,再来回践踏过每个人的身体。”小老头管家说,“即使是一般的村落小镇遇到暗影犀袭击也不会有好下场,暗影犀坚硬的皮肤只有用大口径的武器才能洞穿,他们的身体无时不刻在两界穿梭闪烁,让人难以击中,即使是老爷您用祝福过的李恩菲尔德也足足打空了十几枪才打死一头暗影犀……”

“嘿,史蒂芬,别说这些糗事了,今天是丰收的大喜日子,我等不及向可爱的小姐们炫耀我的战利品了。”泽塔爵士尴尬地弹了下小胡子,即使是拥有这把奇迹的李恩菲尔德一枪命中要害就能打倒一只暗影犀,他们也被追得慌不择路过。

不过很刺激很好玩就是了,最好每年都要来非洲这片广袤土地好好玩上几回!

“老爷,那些人都会死的。”管家抬起耸拉的眼皮看他一眼说道。

泽塔不耐烦地回道:“那又怎样,你想说什么?想说他们都会被我害死?他们自己没本事杀死暗影犀有什么办法……不不,哦,我亲爱的史蒂芬~你都一把老骨头了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这世间万物都遵循着我主的旨意,并不是说你弱你有理,恰恰相反,《马太福音》25章29节说,‘凡是少的,就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凡是多的,还要给他,叫他多多益善’,吾行吾心诚如明镜,皆走在我主的正道上啊!”

看着自家老爷和祥地抒发虔诚之心,管家还想再多说什么:“可是老爷……”

“可是什么,你还想要我现在让直升机调头回去,我好像个救世主下凡一枪一头暗影犀?得了吧,我宁可你待会马上给我联络个好买家,我也洗个热水澡,该死的,这天气真热,身上全是汗……说起来史蒂芬,我的枪呢?你放哪里了,那可是我的宝贝,上面还有玛格丽特小姐的亲笔签名呢,今天开了这么多枪得好好保养一下。”

管家说:“我不知道,老爷,您一直把枪带在身上。”

泽塔爵士皱眉说:“我以为我刚才把他给你了。”

“……”

“我的枪呢?”

葛鸣虚端详着手上的这把漂亮的步枪,细腻的左手握住她的枪托,右手轻轻托起她平衡的枪管。刚才泽塔爵士和他的管家转身上飞机的时候,泽塔爵士想把自己的爱枪交给管家保管,管家也没注意,葛鸣虚就擅自上前代管家顺手接过笑纳了。

葛鸣虚自嘲道:“哈~看我捡到了一把98K。”

卡比拉一懵:“什么?98……什么K?”

“没什么,我随口乱说的。”

葛鸣虚当然知道这把枪是什么,这是一把古老的李恩菲尔德一号步枪,这个型号是李恩菲尔德系列做工最好的,使用见鬼的7.7毫米步枪弹,10发弹匣,通过5发桥架供弹,最大容量11发。木制的枪身散发着古典的油香气味,木制枪托与金属枪身上镌刻着神圣的铭文,犹如圣物般微微散发魔力的荧光,诉说着这把古老武器的不平凡。

枪身上还有一道娟秀的花体字签名:【勿忘我~玛格丽特·罗斯·温莎】

葛鸣虚不是很在意其他人的死活,看着那么一大群气势汹涌的暗影犀朝巴士冲过去,葛鸣虚也没有特别的想法——只不过她很想试一试新到手的武器。

“就这东西能一枪打死犀牛?不愧是附魔过的东西啊。”葛鸣虚端起步枪,枪托抵住肩头,对远方狂奔的暗影犀举枪瞄准,食指与大拇捻住旋转后拉式枪栓,中指轻轻勾住扳机,这样的射击方式可以保证她发挥这把古老武器的最大射速,瞄准了在阵型前最愤怒的那头暗影犀的头颅,葛鸣虚的嘴角勾起一道嗜血的弧线,“那么就让我试试吧,一定要保佑我哦,小温莎~我可是你远在东方、素未谋面的忠实粉丝呢。”

葛鸣虚的中指轻轻勾动扳机……

“不要!”一道墨绿的身影张开双臂,坚决地挡在了李恩菲尔德的枪口前。

葛鸣虚气差点喘不过来,提枪破口大骂:“卡比拉,你这死大白兔子又干什么!不要动不动挡在别人枪口前行不?我刚才差点打死你!”

卡比拉抱住葛鸣虚的枪口哀求道:“求你不要伤害他们,他们已经被别人伤害过了,不要再继续伤害他们了,这不是他们的错!”

虽然葛鸣虚只是出于试验新武器的态度,并不在意那些巴士乘客的死活,但知道卡比拉软弱个性的她不介意用电车为难一下这个一个果实也不想放下的尖耳朵奶糖大白兔,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戏谑地说道:“这些话你对那些发狂的犀牛说啊,他们马上就要撞上那些人了,现在你不让我打死他们,那些人就要因为你的犹豫而死了哦。”

电车难题,对于这种闲得无聊的哲学家想出来的问题,葛鸣虚持有的观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只要足够没心没肺,就没有电车能难倒你。

一群发狂的犀牛就要撞上被牵连的无辜群众了,你现在是要眼看着这些无辜群众死掉呢,还是开枪打死那些同样无辜的犀牛?

关我吊事啊,一群大脑未升级开化的野生尼哥和一群野生动物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最好的结果就是这些尼哥全被犀牛踩死,然后自己再开心地打枪几玩儿,割几个犀牛角当土特产带走,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什么狗屁电车难题,都一起让电车横在轨道上漂移一次性碾过去啦,wruaaaaaa!

“请让我去说服他们!明明大家都没有错,不应该让这种事情发生,我一定要说服他们放过大家,求你了!”

然而卡比拉这个家伙,却选择赤手空拳地张开双臂,像个螳臂当车的歹徒似的拦在飞驰的电车面前迎接死亡。

葛鸣虚盯了卡比拉半天,这位有着尖长耳朵大白兔子,脸颊上的泪痕很快被非洲大地的炎热太阳蒸腾干了,翡翠的眼眸与抿紧的丰唇,都写满了认真。

“你是笨蛋么?”葛鸣虚忍不住吐槽了,扶额叹息,“居然想去劝说一群发狂的犀牛,你真是……好吧,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葛鸣虚翻身上吉普车,对卡比拉·派西亚招手道:“上来吧。”

“呣——!”

大地在颤抖,犀牛群接近了,他们角上充盈的暗影魔力使得在奔跑中身影闪烁、飘忽不定,仿佛无可捉摸的鬼魂幻影一般。

吉普车开到犀牛群的必经之路上,卡比拉·派西亚翻身下车,站在那里,眼看着汹涌的犀牛群向自己狂奔而来。

车开到了乡村巴士旁边,巴士还没修好,一群乘客在那里闲聊,毫无危机意识。

葛鸣虚站在吉普车上扛枪大喊:“喂,你们快逃命去吧,一群犀牛马上就要撞过来了。”

“啊?”

“什么犀牛?”

人们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肌肤白皙的异乡女子,但很快,地面的震动传到了他们的屁股底下。

“哇啊啊啊是犀牛啊!”

“犀牛发疯了!”

“大家快逃啊!”

14 战术智械AK47

犀蹄扬起滚滚尘土,大地颤抖,几乎无法站稳,这些长角的庞然大物会摧毁面前阻挡的一切。

卡比拉·派西亚面对着十多头失去了同胞的暗影犀,山峦般沉重的恐惧感扑面而来,要让她窒息,但她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们停下来,他们是无辜的,她身后的人们也是无辜的。罪魁祸首一走了之,却留下无辜的生灵们互相残杀,这种没有道理的事情她根本忍不了!

“大家,我求求你们快停下来!那些人并没有伤害你们,你们不可以去撞他们!求你们快停下!”

没有一头暗影犀懈怠步伐,就像一头头战车滚滚袭来,倒映在她瞪大的碧绿眼眸中。

“你们、你们饿不饿,要不要吃草?我可以带你们去有草有水的地方哦!嘿嘿!诶嘿嘿!”卡比拉一厢情愿地干笑着。

根本没有一头暗影犀有停下来的意思啊!

全全全部都冲过来了!

“哇啊啊啊啊!”卡比拉害怕地瞪大双眼尖叫起来,眼睁睁地看着一头头犀牛战车即将从自己身上碾过去。

咻、咻、咻!

奔驰的暗影犀身形闪烁,化为暗影瞬间穿梭到精灵身后二十多米的地方,继续马不停蹄地向巴士的方向冲过去,要用愤怒将他们都践踏在脚下。

“犀牛、好多犀牛冲过来了!”

“救命啊!”

乘客们吓得魂不附体,四散而逃。

站在吉普车上的葛鸣虚惊骇地看见卡比拉淹没在犀牛群里:“卡比拉——该死的,这帮畜生!”

葛鸣虚咬牙拉栓上膛,举枪瞄准。

“不————!!”

一头又一头暗影犀从卡比拉身边奔驰跑过,视她如无物,看着他们冲刺的方向,卡比拉瞠目欲裂。

“求求你们快停下,不可以……不可以……”

她尝试伸手拦下这些愤怒的犀牛,一头又一头从她身边跑过,有几头在即将被她触碰时就化为暗影穿梭到她身后继续冲刺,她无法阻止他们。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为什么大家一定要互相伤害?

最大的那头、比那辆老旧的乡村巴士还要大一圈的暗影犀冲过来了,那令绝望的影子笼笼罩在大地上,毫无疑问,他的到来将摧毁一切。

她无法阻止愤怒的犀牛群了。

但至少……

“至少你给我停——下啊啊啊啊!”

吼!

尖耳柔弱的精灵少女仰天狂吼,神情狰狞,仿佛狂兽,碧绿的眼眸被元素的金色光芒所充斥,凶光毕露,金色的绸发在激荡的魔力之风中飘扬,在她身后飘浮着一只火焰雄狮的虚影,雄狮的怒吼与少女的声音重合在一起,炽热的元素火焰在她的身上燃烧,她白皙的纤纤细指恍惚间仿若狮爪。

【守护灵——非洲狮:火!】

现在的她就是狮王的化身!

“给我停下!”炽热的元素火焰在她的眼眶中摇曳,她疯狂呐喊,燃烧的左拳重锤在暗影犀的头上,接着她的右拳也重重捶下,按住犀牛的头颅试图让他停下,“我要你们给我停下!”

“呣——!!”

暗影犀发出沉闷的悲鸣,她双拳上的元素火焰与暗影犀身上的暗影魔力在剧烈燃烧,少女娇小的身子却死死抗住了一头山一般的暗影犀奔袭的步伐!

然而狮子的力气是没犀牛大的。

“呣——!!”

当头重捶的痛苦,激发了暗影犀更大的愤怒,粗重的喘息泄露着诡谲的魔力气息,他想将眼前这个阻拦自己的渺小生物用角洞穿,卡比拉死死地抱住他的角,力量与力量的角力,犀牛沉重的蹄掌推动着地面,将她无法遏制地向后推去。

“咕……唔呜……”即使有守护灵的力量做支撑,反馈回来的痛苦仍然让她感到无法支撑。

不好,即使有了维娜我的力量还是不够。

完蛋了……

就在暗影犀要将力量无以为继的卡比拉高高抛落在地,将螳臂当车的少女踩死在脚下时,一个人来到了苦苦支撑的卡比拉·派西亚身边,打招呼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嗨。”郎爽的招呼听起来是个女孩子,但被暗影犀顶得肺腑翻腾的卡比拉已经没有余力去关注身边的来者了。

她的守护灵在飞速烧灼她体内的魔力,卡比拉口干舌燥,艰难地吐出一个字眼:“是……谁……”

“来帮你的人。”戴着红色贝雷帽的少女轻松地说了这句话,然后摆起架势,厉呵一声,攥掌出拳,戴着露指手套平凡无奇的一拳犹如打桩机一般打向了这头庞大的暗影犀的头颅!

“欧拉!”

沉重的暗影犀被她打退了一步,痛苦哀嚎:“呣——!!”

“欧拉!”

红色贝雷帽少女又是潇洒一拳,打得暗影犀惨呼,看得卡比拉都呆了。

“欧拉!”

“呣————!”

自己借助了非洲狮的力量才勉强遏制这头大家伙的步伐,而身边这个看起来比葛鸣虚大不了多少的少女,身上没有丁点魔力气息的少女,竟然能这样徒手空拳地打退这个大家伙!?

这是个什么怪物——

“哇啊!”就在卡比拉愣神的时候,愤怒的暗影犀挣脱了她的束缚,用自己头上的尖角直接洞穿了这位红色贝雷帽少女的腹部!

“不——!!”卡比拉绝望地瞪大眼睛,这个人竟然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被自己害死了!

“喂,你可真是的,别放松警惕啊,要是其他人……这会儿已经被你害死咯。”

然而,被暗影犀顶穿在角上,这个戴着红色贝雷帽,有璀璨、狂放金色长发的人类少女,竟然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调笑。

“呃啊……”她抬腿一脚踢在暗影犀头上让他懵了过去,紧接着她竟然握住了犀牛角,把自己被穿了个窟窿的身体,生生地推了出来!

怪、怪物啊!

红色贝雷帽少女对卡比拉叫道:“喂,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咱们快一起把这头大家伙放倒。”

“哦,哦,好的!”卡比拉顾不上看她肚子上可怕的大窟窿,借助非洲狮维娜的力量,卡比拉抱住犀牛的一边,肚子有窟窿的红色贝雷帽少女则抱住另一边。

“呵啊啊啊!”

“呼哦哦哦!”

“哈!”

“乌拉~!”

两位同样有着怪物之力的少女,一同怒吼发力,将这个身体远远庞大于她们两人的大块头直接掀翻在地!

轰隆!

“大块头,好好睡一阵吧!”红色贝雷帽少女暴声厉呵,蹲在暗影犀身旁,一记肘击,将庞大的暗影犀击昏过去——这得有多大的力气才能做到呀。

“还有其他暗影犀,他们都朝着巴士过去了!”卡比拉惊慌地想到,连忙看向巴士的方向——

所有来袭的犀牛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惊疑不定、四处逃散的乘客们看着满地的暗影犀,其中还有抱着婴儿的母亲,劫后余生的他们看着这副场面。

是麻醉弹。

葛鸣虚在第一头暗影犀被狙击击中时,便判断出了射击方向,蹲伏在作为掩体的吉普车后,目睹了不明身份的狙击手在远处用麻醉弹一个个地放倒这些会奔跑自带闪烁的大块头,即使这些动物的块头很大,但要一个不落地击晕他们已经能证明,完成这项功绩的是一位极其厉害的射手了。

“干得漂亮,PTRD,回头请你喝好酒~”肚子上还带着大洞的红色贝雷帽少女在跟无线电另一头的人通讯,寒暄了几句,她挂断了无线电,笑着看向卡比拉·派西亚,此时的卡比拉·派西亚已经结束了守护灵的凭依,恢复了精灵少女的正常状态。

“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呀。”她郎爽地笑着问,让卡比拉很有好感,“你可真厉害,一个人就敢去冲向一群发狂的犀牛,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疯的家伙。”

“呃哈哈……谢谢你救了我,我叫卡比拉·派西亚,正和我的同伴葛鸣虚一起旅行。”卡比拉的脸颊上挂起一道感激的笑容,但看向她肚子上的大洞时,笑容变得十分奇怪与诡异,“呃……那个请问你是?”

“哈哈~我的名字嘛,我叫AK47,是一个战术智能机械,还是一个佣兵哦。”红色贝雷帽的少女郎爽地大笑着,璀璨不羁的金发荡漾飘零,伸展自己傲人的身材腰肢——要是没有刚才暗影犀顶出来的那个大洞就好了——胸前在残破墨绿裹胸下的凶器半遮半掩,呼之欲出,跟卡比拉不相上下,即使如此,她的嘴角仍然挂起了骄傲的笑容。

她手上持着一把有着张扬外表,能与她成熟身材相称的枪支——AK47,这支曾经风靡全球,家喻户晓的突击步枪——对,没错,她的枪跟葛鸣虚的那把是同款式。

15 击坠直升机

“AK47……AK47……哦,是AK47!那个……你的名字怎么跟葛鸣虚她的武器一模一样呀。”卡比拉很困惑,摸着脑袋,尖长耳朵好奇地颤了颤——倒也不是特别奇怪,之前在部落的时候,部落的居民们就特别跟她讲述了一下他们刚赶走的阿卡酋长名字由来,大概这位AK47姐姐也是一样,有个很喜欢AK47这把武器的爸爸吧。

AK47无奈摊手道:“这你就得问我的厂家了,谁知道他们当初怎么想的……哦,生产我的拖拉机厂已经倒闭了呢,每次维修找零件都要花好大功夫。”

“拖、拖拉机厂?维修?”卡比拉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紧张地指着AK47肚子上的大洞,“那个,AK47啊,你的肚子……有没有事啊?”

“当然有事啊!你身上出个大洞难道会没事吗?咱们今天接到任务说因为偷猎猖獗导致这里的暗影犀十分暴躁要我们来处理,无论是情报调查还是准备装备都要不少的开销,一趟任务下来能赚到点奶粉钱就不错啦!”

AK47气鼓鼓地指着自己肚子上的大洞,一般人肚子上有这么个大洞早死了,没事人一样的AK47显然不是正常人,在洞穿的伤口,里面有电流在闪烁,不像生物会拥有的机械零件裸露在里面。

而这位自称战术智能机械AK47的少女,全身上下都是由这样古怪的机械零件组成的。

“呃……真不愧是异世界么,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会有啊。”

卡比拉只能用这种方式说服自己,看着AK47肚子上那因为自己疏忽造成的创伤,尖长耳朵萎靡地耸拉着,她心里很不是味道。

“我帮你处理一下吧。”卡比拉·派西亚闭上双眼祈祷,温和的魔力光芒汇聚在她的手心,她摸向了AK47的伤口,“慈爱的春之神,您的信徒在此向您祈祷……”

“嘿,你干什么!”AK47反应激烈地挡开卡比拉的手。

“对不起!我只是想帮你治好伤……”卡比拉慌乱地解释道。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个智能机械么,如果你能用魔法修理好我的零件,你也能用魔法修车了。”AK47抱怨道。

“修车?不!我的魔法只能治愈自然中的生灵。”

AK47看出来卡比拉是个不经人事的家伙,她拍了拍裸露的肚皮,郑重告诫道:“就算你真的有神奇的魔法可以一键修车,也请你不要对我用好么?我是使用非元素科技制造的智能机械,消受不起元素世界的东西,更别提魔法了。”

这是个一分为二的世界,汹涌狂躁的魔力元素充斥在这个世界,肆无忌惮地改变所接触物的物理性质,摧残一切接触到的旧世界科学。诸如神圣王国那样的国家选择走在元素的道路上利用这些与灵性亲和的魔力元素。当然也有依旧走在旧世界道路上,想尽办法排斥元素物质,继续使用非元素科技的人们,葛鸣虚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抗拒魔力元素的麻瓜们使用非元素科技制造的产品,拒绝一切关于魔力元素的因素,凡是涉及到魔力元素的设计指标也大多是“抗元素能力”、“反元素”之类的。异度的魔力元素一旦触及到他们的产品,就会逐渐改变物质的原有物理性质,最终导致整体功能失效,变成无用的废品。

因此对于一切非元素世界的居民来说,魔力元素就是生死大敌,对傻瓜越有用的魔法对麻瓜来说就越可恨。葛鸣虚还只是担心自己的手机哪天被元素物质侵蚀过度就报废了,而整个人都是用非元素科技制造的战术智械AK47,要是被魔力元素侵蚀过度她直接就挂了。

“原来是这样……不好意思,我莽撞了。”卡比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脸上满是歉意,“我还害你受伤……”

AK47哈哈一笑:“没事啦,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看你样子总让我想起咱们家新加入的一个新人,她也是什么都不懂,得一步一步慢慢教,以后要是你有机会,到咱们萨洛多的总部,我相信你会跟她相处得来的。那么就先这么说了,我要回佣兵公会交接任务,很高兴认识你哦卡比拉。”

卡比拉眼眸一亮:“我也很高兴认识你,AK47。”

AK47打开无线电跟自己的队友说:“好了PTRD,我们接下来把这里收拾一下,护送这些居民去城里,顺便再跟公会上报下那个偷猎者的情报……嗯?”

天空传来轰鸣的声音,卡比拉与AK47一齐抬头望向天空。

一架直升机正在朝她们飞来。

葛鸣虚提着神圣李恩菲尔德向两人走来,抬手遮阳眯起眼睛眺望道:“诶?那架直升机好像是刚才那位泽塔爵士的呀,他咋有心情回来了?”

AK47愣了下:“泽塔爵士?”

听到这个名字,卡比拉·派西亚顿时气愤地大叫道:“就是这个混蛋!就是他在猎杀这些无辜的暗影犀,明明生活无忧还要割走他们的角拿去卖钱,甚至还一走了之让无辜的人来承担他自己酿造的恶果!这个卑鄙无耻之徒还有胆子回来?我卡比拉·派西亚以我的先祖‘擎苍羽翼’的名义发誓我一定饶不了他!”

AK47的无线电里传来一个妩媚慵懒的声音:【喂,AK47,我已经换上穿甲弹瞄准了那架直升机的油箱,要动手么。】

“你已经瞄准好了啊。”AK47对无线电里说着,复杂地看着天上那架直升机,“可是,公会只是要我们来保护当地居民免受受偷猎者激怒的野生动物的袭击,并没有要求我们将偷猎者捉拿归案,就算我们这样做了公会也不会给我们报酬的。”

“难道你们就这样看着这个卑鄙无耻之徒嚣张吗!?”

地上的卡比拉很生气,然而在天上飞的泽塔爵士也很生气,他拿着个大喇叭对地上的众人大吼:【你们!你们这些大地上的蛆虫,毫无信仰的不信者,卑鄙下流至极的小贼!究竟是谁偷走了我的枪?那可是当年为了庆祝奥运会由玛格丽特·罗斯·温莎大师亲手打造,在卡梅洛特大教堂受神王祝福,有可爱的温莎小姐亲笔签名的豪华限量版李恩菲尔德啊!你们这些该死的非洲尼哥、黄皮‘easy girl’敢——用你们污秽的脏手——碰我的小温莎一下!我就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AK47无语地望着天空说:“这家伙是笨蛋么。”

【大概是的。】

卡比拉愤怒地抽出长剑直指天空大叫:“混蛋你给我下来!”

泽塔爵士愤怒的广播响彻大地,自然听不见地面上人们的叫喊:【交出我的小温莎!你们把我的小温莎藏到哪里了!现在交出来我还能宽宏大量地饶恕你们!】

“下来,有胆子你下来看我不砍死你!下来!”

【她也是笨蛋么。】

“呃……”AK47尴尬地看着挥剑跳脚的卡比拉。

“她不是笨蛋还有谁是,这头长耳朵大白兔子的脑袋都长进胸里了。”葛鸣虚淡淡地说道,举起李恩菲尔德,对准了天上的直升机,扣动扳机,“你这么想要自己的枪,我就先还给你咯。”

当葛鸣虚扣下扳机的瞬间,李恩菲尔德枪身上神圣的铭文在充盈着奇迹的光芒……

砰!

子·弹射出,勾起一道闪耀的光彩,仿若一道利剑的光弧直射向天空!

【贼!强盗!我要吊死你们——喔喔喔哇!】

泽塔爵士尖叫起来,神圣李恩菲尔德带起的光弧——区区一颗7.7毫米步枪弹,在神圣的祝福下化为了神明的利剑,在葛鸣虚精确的枪法下直接打碎了直升机螺旋桨的根部!

【好枪法。】无线电里AK47的狙击手队友由衷地赞叹道。

当葛鸣虚射击过后,李恩菲尔德神圣的铭文很快黯淡了下来。

“诶呀?没魔力了。”葛鸣虚是非元素世界的居民,她无法使用魔法为元素科技的产物补充魔力,如果没有别人为她补充魔力,她就只能把这把枪当做普通的李恩菲尔德使用了。

葛鸣虚默默地看着失控坠落的直升机,将李恩菲尔德背在身后。

“啊啊啊!”

轰隆!直升机坠落在地面上。

这架直升机是元素科技的产物,油箱里储存的都是魔力元素,要通过复杂的术式转化才能转化为元素引擎的动力,不像燃油那样容易燃烧爆炸。

“咳咳……该死的黄皮easy girl,贱人,居然用我的小温莎来射我……”

泽塔爵士和他的管家、飞行员艰难地从直升机的残骸中爬出来,念念不忘地抱着犀牛角,嘴里不停咒骂着,抬头就看到姿态各异的少女们站在自己面前,神情冰冷地俯视他们。

“啊……嗨,可爱的小姐们,请问有什么能让我泽塔·谢拉皮翁爵士为你们效劳的吗?哈,哈哈。”

泽塔·谢拉皮翁爵士傻傻地在尬笑着试图活跃气氛。

16 绑架

“这是你们的东西。”卡比拉·派西亚双手奉上最后一根犀牛角,一根聚集了庞大暗影魔力的犀牛角在黑市能卖出极高的价钱,可是卡比拉拿在手上,触碰暗影犀残骸的质感时,感受到的只有山峦般的死沉,以及生灵的逝去,精灵尖长的耳朵低低耸拉。

卡比拉踮起脚尖,奉上犀牛角,神情落寞,抿着嘴唇,千万思绪,化为一句妄自代表所有人的深刻歉意:“大家,对不起。”

她只能说这句话了。

犀牛们叼着同胞的角离去了,走在这炽热大地上,悠悠哉,时隐时现,飘忽不定,渐渐地失去了踪迹。

最庞大的那只暗影犀低头衔住最后一根犀牛角,暗影魔力的流光在他庞大身躯的纹路上流转,平静地看着她。

她在安慰自己。

但她也需要安慰。

“呣~”巨大的暗影犀长鸣一声,叼着犀牛角低下头颅,他自己的犀牛角轻轻抵在精灵的额头上,以此为引导,那根早已失去生机的断角中蕴藏的魔力被抽离出来,化作一阵魔力之风,汇入卡比拉·派西亚的体内——最终化为右肩胛上一道小小的犀角纹身。

卡比拉惊讶,看向他:“你这是……”

“呣~”

悠扬长鸣,暗影犀叼着已经没有魔力的断角,悠悠走在荒芜大地上,像幽灵般闪现,慢悠悠,消失在了这片古老的土地上。

“队长~车已经准备好咯!”名为乌兹武器亦为乌兹的战术智械女孩在巴士上大声招呼。

“好嘞!完工咯,大家上车吧!大家回去以后记得给我们格里芬一个五星好评哦~”

在AK47带来的元素工具箱的帮助下,司机总算是修好了巴士,这支名为格里芬的佣兵小队完成了保护居民的任务,登上巴士一同离开了。

“嘿,嘿!带上我啊!”一身狼狈的泽塔·谢拉皮翁爵士和他的管家、飞行员在巴士后面拼命追赶,冲巴士大喊,“救命!”

AK47笑嘻嘻地趴在巴士后座上对他们说:“抱歉啊,我们的任务可不包括保护偷猎者,而且我想你们胆子这么大,这么会狩猎,在这种地方也一定能活得好好的吧。”

泽塔爵士大吼:“你在开玩笑么,我没有水,没有食物,枪还被那个尖耳朵怪胎和黄皮easy girl两个贱人给抢走了!不要再开玩笑了,求你们了,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

“啊哈,其实我就是在开玩笑。”AK47笑着点头,不再看后面,拉上后窗窗帘,乡村巴士晃晃悠悠地绝尘而去,留下泽塔爵士他们无能狂怒。

“艹!贱——人!”泽塔爵士狠狠跺脚痛骂,“我还要参加开罗的晚宴呢!到时候我心爱的小温莎都会出席,现在我在这鬼地方要怎么去开罗!?快给我想办法,史蒂芬!”

“是的老爷。”燕尾服小老头管家挑了挑胡子,“我想不出来,老爷。”

“该死!”

直升机坠毁了,泽塔爵士的吉普车则被葛鸣虚开走了。荒芜大地,疾风呼啸,吹散了太阳的炎热。

“哇啊!好快!”第一次这样站在车上兜风的卡比拉·派西亚惊喜地欢呼,张开双臂迎风享受。

葛鸣虚把AK47和2012奥运会神圣版李恩菲尔德放在副驾座上,自己开车,泽塔爵士的这辆吉普车也是元素科技的产物,它的动力与燃料都是利用了魔力元素,开起来比较稳定。

“沿着这条路开上去就会到城里了吧,卡比拉,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儿呢?”

卡比拉仔细想了想:“我呀……没什么想法呢。”

“你又不是住在家里想住就住,总得有想法。”

“恩呣……真的没什么想法呀。”

“你不是说你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拯救你的家乡吗?”

“是这样没错……你们这些可恨的地球人一直在破坏我美丽的家乡,做着伤天害理的事情,面对你们这样的家伙,我就是把他倒吊在树上拿荆棘条抽一整天也不觉得可怜!”卡比拉狠狠地说,气势汹汹地站在吉普车上挥舞双剑,尖长耳朵昂扬地竖起来,“我以为当我来到了这里,你们这些可恶的恶魔的家园,一定是充满着邪恶与卑鄙的混沌世界,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三个四个我全杀掉!把你们这些可恨的恶魔杀怕了,就再也不敢侵略我们的家园了!”

“嚯嚯。”听精灵趾高气昂的样子,葛鸣虚笑了,就这连个动物都不敢杀的傻白甜长耳朵大兔子还有这能耐?不怕被乱枪打死哦。

但接着,她发狠的神情又柔和了下来,尖长耳朵耸拉着,十分不解地说道:“可是,等到了这里,我却找不到敌人了。大家都是一样的人,有会开心,会难过,也只是在努力地生活,根本就跟我身边的人没有区别,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啊,我找不到敌人了……可为什么,都是一样的人,到了别人的家里就会变得那么贪婪与可恨呢!”

葛鸣虚悠悠地说道:“也许这就是人性吧。”

这句话说的葛鸣虚自己都笑了,人性是个筐,啥都可以往里装,遇事不淡淡地回一句“这就是人性”,不就显得很有逼格了么。

卡比拉问道:“什么人性?”

“呃,人性啊,人性……人性就是……反正有什么不懂的你全往人性上扯就对啦!别管什么狗屁人性了。”被卡比拉突然一问呛了一声,叹了口气,说,“等我们进城里慢慢再想接下来的路吧。”

你想你的路,我也要好好想我的路。

两人开车来到了大城市,这里显然就繁华了许多。

“哇啊!好多人!好大的房子!”前所未见的异域文明风光,卡比拉着迷了,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个地方的风光了。

“这个漂亮的花布叫‘坎加’呀……诶?可以让我穿吗?谢谢!”

“哇,这个是什么!好漂亮!”

卡比拉·派西亚兴奋得像只兔子似的,窜几下就没影了,葛鸣虚在后面跟着焦急地喊道:“喂,卡比拉别乱跑!”

“哈呼……哈呼……”葛鸣虚追得气喘吁吁,这大兔子跑真快,几下没影了,累的香汗淋漓,靠在墙上喘息。

她追得太劳累了,以至于忽视了周围的环境。

突然!身后窜出几个人影,抓住了她的手脚,葛鸣虚惊怒。

“你们干什么……呜呜唔!唔呜!唔……唔……”

一个人把手帕按在她嘴上,上面沾有药剂,吸入药剂的葛鸣虚感觉脑子顿时昏昏沉沉,眼睛睁不开,意识正快速消逝。

是……麻醉药……

“这个坎加真好看!”兴致勃勃地在城里逛街的卡比拉·派西亚仍未注意到同伴的遭遇。

17 葛鸣虚的思绪

葛鸣虚逐渐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

“呣咕?”

黑曜石般的眼眸睁大了,她尝试发声,却张不开嘴唇,她的嘴唇被胶带绑住了。

她坐在椅子上,除了嘴上被贴了胶带,她还被绳子牢牢地与椅子捆在一起。

我被谁抓了?

葛鸣虚没有尝试挣扎,她静下心,仔细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一间没特点的小楼,酒瓶子、吃过的食物、用过的安全套随便地丢在地上,发出一股沉积的霉臭味道。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光线,依然火辣,希望这不意味着她已经睡了一天一夜。

房间里有三个看起来是当地人的人,他们腰上别着手枪,第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吸粉,飘烟袅袅,表情活似赛神仙。第二个人坐在椅子上喝酒,身下堆满了瓶瓶罐罐,醉醺醺的。

第三个人在外面打电话。

“嘿老大,我们最近抓了一个新鲜货,一个黄种的外地人女孩儿,这些外地人最好上手了,绑了也不会有人管……你说姿色?哦,姿色不错,就是胸小了点儿,可能要贬点值,老大你要预定销路的话我建议不要卖到合众国,那里便宜的黄种女太多,早就不值钱了,应该卖给那些南方没见识的部落酋长当老婆,他们人傻钱多……”

原来是人贩子啊。

什么叫胸小不值钱啊,再说一句你会死哦!

葛鸣虚黛眉紧促,剔透的眼眸里在冒火。

她真的生气了。

葛鸣虚淡淡地扫视了这三人一眼,最后将目光锁定到那个在角落中吸粉的家伙,他看起来比较容易。

人的意志是很薄弱的,稍加引导就会往不可预料的方向滑去,但也不是那么脆弱,因此才被称作是一个“我”。

而有些人的意志则更为薄弱,就比如这个身体和心灵都被毒品腐蚀透了的家伙。

这种意志薄弱到连人都不算的家伙也就不需要有“我”了。

葛鸣虚轻轻歪首,凝视着对象的身影,以及他的心灵。

你的思想属于我……

“啊啊……”吸粉者表情享受的表情忽然痛苦起来,身体颤抖,手中的白粉洒落在地。

外面的人也挂断了电话,十分恼火地骂咧:“吝啬鬼!”

醉鬼还在灌酒:“怎么说。”

“这个白佬说因为我抓的是个黄种人不肯多给钱,拜托,黄种人在我们非洲还是很稀罕、很值钱的。”外面的人贩子一股窝火,走进来,看着被绑在椅子上的葛鸣虚,表情玩味地点了点头,“既然白佬不肯付钱,那我只好自己用了,完事儿了卖给那些南方酋长们当小妾。”

酒鬼醉醺醺地举起酒杯说:“待会儿也算我一个。”

人贩子喘息粗重,脸上泛起即将要施虐的快意,上来要大块饕餮:“好了,便宜女孩儿,让叔叔教教你什么叫快乐……”

就在这时,刚才一直在角落吸粉的人贩子走过来了。

“你得排第三个。”酒鬼醉醺醺地对他笑着说。

他拔出手枪对准酒鬼的头就是一枪。

砰!

脑浆飞溅。

“你干什么!不不,不不——”

砰!

第二个人贩子死了。

杀死两个同伙后,他走到后面,为葛鸣虚解开了绳子。

嘶啦……葛鸣虚站起来,默默地撕掉自己嘴上的胶带,活动一下被绳子勒出痕迹的手腕,走出了房间。

最后的那个人贩子放走葛鸣虚后,举起手枪,抵在下巴上,扣动了扳机。

砰!

葛鸣虚花了一阵功夫找到了自己的武器和弹药,还有手机,还好这帮人没把她的东西弄丢了,看看手机上的时间,离自己被绑架才过了半个小时,没算浪费太多时间。

周围有人听到枪声了,惊慌地四散而逃,但这里的治安本来就很乱,要等警方赶到是有得等了,况且她也没有等警方的想法。

想了想路,花了十几分钟找到自己吉普车停的地方,在阴凉里打着哈欠等那个不知道跑哪里去的卡比拉。

又过了几十分钟,葛鸣虚终于看到气喘吁吁的卡比拉的身影了,这头大兔子身披红色的花鸟图案方形长布,手挽篮子装了各色水果,身后甚至……还背了一把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不小心太逛入迷了!”卡比拉像犯了错的小动物一样不停地道歉。

葛鸣虚看了身上大包小包的卡比拉一眼:“没什么,你逛的如何了?”

卡比拉·派西亚开心地笑起来,尖长耳朵跳了跳:“嗯!很开心,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地方,而且这里的人们都是好人,送了我好多好东西呢!”

卡比拉·派西亚炫耀地向葛鸣虚展示她身上的坎加,这些美味的水果、面饼和各色香料,都是些当地土特产,卡比拉就喜欢这些新鲜玩意儿。

卡比拉兴奋地向葛鸣虚展示背后的这把古老的长剑:“鸣虚你看你看,这把剑是一位老先生送我的呢,他说这是他店里最宝贝的东西,他居然送给我了,我好喜欢……要是没生太多锈就好了。”

这把剑根本就是古董文物吧。

葛鸣虚无力吐槽。

但葛鸣虚看着看着,有些不对劲了。

“那个,卡比拉,你买的这些东西,有付过钱吗?”

卡比拉一愣:“诶,诶?钱……这些东西都是他们送我的呀,所以我也给他们送了这个。”

当卡比拉从口袋里掏出小盒子,打开来给葛鸣虚一看,盒子中事物散发出的闪烁光芒立刻把她的眼睛闪瞎了。

“这,这,这个……这些钻石!?你从哪里弄来的!”

卡比拉高兴地说:“这些漂亮的石头是我离开部落的时候大家送给我的,他们说这些都是阿卡酋长的东西,现在阿卡酋长被赶走了,这些漂亮的石头就送给我了。这里的人那么好,送我那么多漂亮的东西,我也要把同样的东西送给他们呀。”

“你,你!你这……唉。”千言万语,终究化为葛鸣虚的一声扶额叹息,人贩子口中人傻钱多的南方酋长,大概指的就是卡比拉这样的吧。

在好好教育了卡比拉一顿在地球这个世界的金钱观念,一天就过去了,卡比拉·派西亚完全不知道葛鸣虚今天经历了什么,开开心心地逛了一天街。在人贩子的老巢里葛鸣虚顺了点钱,就用这些钱两人一起住在了旅馆里。

夜晚,两位俏丽佳人一同躺在床上。

很安静。

“喂,没睡吗。”葛鸣虚能感觉得到她心灵的波动,她还没有睡着,在想事情。

具体在想什么事情就不知道了,她得触碰她的身体才晓得。

“没睡……”卡比拉紧闭双眸,把身体蜷缩起来,尖长的耳朵拉下,虚虚吟声,“我想家了,我好想家里的花草,每一颗树木,那条流淌的小溪……还有每次我摔倒哭,都会扶我起来的祭司姐姐……鸣虚,你不想家吗?怀念家里那些熟悉的景象?”

“啊,怀念家么,如果只是风景的话,我不怎么想,反正到哪儿都一样。”

钢筋、水泥、马路、川流不息的车辆,坐十个小时的磁悬浮高铁到几千公里外下车放眼看到的景象和坐十分钟三轮车转坐一小时公交车到市区里的景象并无别样,那也就没什么风景好怀念的了,虽说她老家不在城里而是在村里,对那些已经被拆迁掉的老桥、门神、空地、小巷子还是得怀念怀念啦——与其怀念风景,她倒是更怀念家乡的海鲜、糯米饭、炒粉干,在内陆吃不到这些熟悉的东西她都快馋死了!

但葛鸣虚不想回去。

葛鸣虚轻声地问卡比拉:“喂,你接下来打算去什么地方?”

“不知道……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怎么办,呜……我好想家……”卡比拉的声音略微地带上了哭腔,“你呢?你想去哪里呢?”

“我不知道。”

葛鸣虚不知道卡比拉是怎么到这个世界来的,看卡比拉的样子大概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回家了。而葛鸣虚的家就在地球的另一端,只要去机场买张机票坐几个小时的飞机就到家了。

但,坐几个小时的飞机……真的就到家了吗?

葛鸣虚很迷茫,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在我想出去哪里之前,就这样跟着你也不错吧。”

回国吹空调打游戏闲度余生吗?她很想能这样。

在葛鸣虚遇到卡比拉前稍早的时候,有一个刺耳的声音这样吼她:【24601,你逃不掉的!就算你是个没用的残次品,你也永远是公司的资产,老板的财富,世界只配强者拥有,而你这样的弱者早就该认清自己的地位,我这是在教你做人!】

葛鸣虚狞着脸回了他一句:【草泥马。】

【看来我得让你认清一下我和你这个废物之间的实力差距了。】

空气在颤抖,大地在撕裂,冥冥中的力量在掏空葛鸣虚肺中的空气,葛鸣虚痛苦窒息。

直到这时,空间中开辟出一道“门”,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尖长耳朵大兔子闯进来挥着可笑的刀剑!

【受死吧!可恶的地球恶魔!你们……哇啊!】

受惊吓的小兔子被她一个猛擒撞回门里去了,下一刻,葛鸣虚和卡比拉就来到了非洲的广阔天地上,大有伸展拳脚抱负的地方——啊哈,机遇满地的非洲大地,在这儿我是不是能天天住上大房子吃大牛排了?

想到卡比拉怀里还揣着半盒钻石呢,大概吧,也许吧。

葛鸣虚自嘲地笑笑,随着卡比拉心灵的沉寂,平稳而可爱的呼噜声响起,她也该睡了。

【你逃不掉的,24601!像你这样的废物无论逃到哪里都没用!】

我们都要找到自己的路。

无论我还是卡比拉。

总得想出来。

葛鸣虚闭上了黑曜石般的双眸,平稳睡去。

第二天。

脑袋还睡迷糊着的葛鸣虚被卡比拉摇醒了。

卡比拉兴奋地摇晃葛鸣虚的肩膀:“快起来,快起来,我们要走啦!”

葛鸣虚伸手梳理了一下短发,揉着惺忪不清的眼睛:“卡比拉……你干嘛呀……这么一大清早的去哪儿啊……”

“去埃及!”尖长耳的精灵少女振奋无比,斗志昂扬地一脚踏在桌上,高持手中的古董文物长剑,尖长耳朵兴奋地跳跃着,好像名望财富就在眼前,“我们去埃及,以主的名义,去征服那片名为埃及的富饶土地,赶走邪恶的异教徒!”

“……啥?”

18 圣战!

葛鸣虚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到底是自己没睡醒还是卡比拉没睡醒?

葛鸣虚困惑地挠了挠睡觉后凌乱的黑色秀发,深呼吸一口气,含苞待放的胸脯起伏,眨眨眼,确定自己不会有任何错觉后,她重新对卡比拉·派西亚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去埃及?”

“没错,去埃及!”之前软弱到连个小动物都不敢杀的精灵少女翡翠般闪亮的眼眸中,现在竟然充满了狂热的色彩,潇洒挥舞手中锈蚀已久的文物,仿佛它是一把神兵利剑似的,“可恨的异教徒攻占了圣城,在圣子布道、受难、重生之地肆意妄为,大肆亵渎!为此作为回应我们要报复,我们要复仇,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将那些盘踞在这片古老土地的异教徒通通赶走,在土地上撒盐,建立只属于真正信徒的埃及乐土!”

“哈哈,看不出来你这么有心。”虽然葛鸣虚打了个哈欠,哈哈一笑,调侃一大早发疯的卡比拉,翻个身准备继续睡个回笼觉。

“异教徒不算人,只有死掉的异教徒才是好的异教徒,就连小孩子都知道这个道理。”

“哈啊,是啊,小孩子……”葛鸣虚无奈摇头,从床上伸了个懒腰爬起来说,“可是卡比拉,你怎么说来着?你说你两百岁,是什么异世界的森林精灵,嘴上嚷嚷着要来对咱们这些地球恶魔复仇,还说可恶的地球恶魔要你们改信圣公会的神王,你今儿是咋了?”

“圣公会?神王?不,不!”听到葛鸣虚说的这俩东西,卡比拉·派西亚黛眉怒蹙,朝葛鸣虚气急败坏地挥舞文物说,“卑微的仆人,你岂敢在我耳边放肆,提那座岛上的盎格鲁萨克逊蛮族,那些可恨的异端?他们的存在就是对主荣光的亵渎,这些胆大包天的蛮子还胆敢僭妄地称他们的蛮王是圣子的胞弟,岂有此理,竟敢说自己是圣子的兄弟!何等的亵渎,圣座迟早会发动十字军,去惩罚这些被剥夺了教籍的盎格鲁萨克逊蛮族异端!”

卡比拉·派西亚气愤地大叫。

“但在那之前,首先要去的地方是埃及,比异端更要下地狱的是这些连主的荣光都抛洒不到的异教徒,当我们前往埃及光复了主的沃土,赶走异教徒之后,那些可悲的异端终究会明白谁才是真正捍卫我主荣光的勇士,什么才是真正的信仰!”

“我主荣光!”卡比拉·派西亚狂热呐喊,高举古董文物挥下,将眼前的桌子劈成两半,一分为二——真亏这老古董没断。

咔擦!

“哇啊!”葛鸣虚着实被卡比拉的举动吓了一跳,连早上的迷糊都被驱散了不少,“你来真的啊!”

卡比拉对葛鸣虚怒目而视:“你个小小的仆人,敢质疑我对主的信仰?”

“你一个尖耳朵大兔子有个屁的信仰啊,不是……你说谁是你仆人?”葛鸣虚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而且你说要去埃及,你知道埃及在什么地方吗?”

如果她真的是……至少像她自称的是从异世界来的,她应该对这个世界的地理一无所知才对,葛鸣虚跟她讲解也不过说过这世上有几大洲几大洋,从来没说过埃及这个地方,她怎么会知道在哪儿呢。

“埃及……埃及,埃及!”说道埃及,卡比拉·派西亚神采奕奕,两眼放光,将古董背回身后,向天空张开双臂,“古老的埃及,主为惩戒法老降下十灾的诲诫之地,是摩西出走,我主显神迹的地方!尼罗河流淌着甜蜜的乳汁,每一寸土地都是一颗种子种出饱满麦穗的肥沃土壤!古代东方的法老用无数的黄金堆砌了高耸入云的金字塔!而这一切都被邪恶的异教徒占据着!何等的亵渎,没有任何一个信徒能容忍这种事情,身为真正为信仰而战的勇士我要做的就是踏上那片神圣的土地,用烈火与刀剑发动神圣的战争,彰显我主的荣光!圣战,圣战,我们要去埃及发动伟大的圣战!”

听了卡比拉一番慷慨激昂的圣战演讲后,葛鸣虚满头大汗,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能确定一件事。

卡比拉这只大兔子现在很不正常,非常不正常,极度的不正常!

你昨天还跟我睡得好好的也没见啥,怎么今天一大早起来变这样了呢?

“我已经等不及马上到埃及去,为我的利剑抹上异教徒的鲜血,用胜利来获得荣耀了!”卡比拉大大咧咧地迈着步伐推门而出,“我的仆人,快为我备马,广阔的埃及大地还在等着我们去拯救呢!”

“呃……那个,你不先吃点吗?”葛鸣虚提醒道。

她们昨天睡得挺好,早上起来都快中午了,干脆吃起中饭,按照卡比拉的要求,葛鸣虚出门为她买了这一桌的中饭,她要面包和葡萄酒,还有烤鸡腿……

“嗷呜~好吃!”热情的精灵少女看着满桌的美食两眼放光,猛地一大口吨吨吨地灌葡萄酒,翘起无名指与小拇指,只用食指、中指、大拇指有修养地捏住骨头,却对着鸡腿肉粗鲁地大块饕餮,“真是美味!这个鸡腿到底用了多少昂贵的香料才有如此的味道,我的仆人,你从哪儿买到的,真是太能干了!”

“呃,街对面……”看着精灵少女对鸡腿肉大块饕餮的享受模样,葛鸣虚看得目瞪口呆。

她今天绝对、绝对、绝对……很不正常!

葛鸣虚惶恐地想。

想到这里,葛鸣虚想了想后,说:“那个,我买饭花了钱的,能不能把饭钱用钻石给我结一下……”

“什么,你向我要钱?要我的钱!?用钻石!?”卡比拉黛眉怒蹙,脸憋红得像猪肝,朝着葛鸣虚劈头盖脸地大声斥责道,“该死的仆人,你不知道,仆人服侍主人的起居是天经地义的么,我夸奖你一句还翻上天了!还想用钻石!钻石这样的宝物完全是主赐予我的恩典,想用你肮脏的贱手触碰我宝贝的钻石门——都没有!你的东西全都是我的,我的东西还是我的,谁都别想碰!”

卡比拉尖叫着把怀里的钻石盒藏更深一些,然后抽出匕首猛扎在桌子上,明晃晃的刀锋十分渗人,葛鸣虚吓得一个激灵!

葛鸣虚当场吓得拜头就倒:“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对不起主人我错了!”

“知道就好。”卡比拉放开匕首,继续享受美味的烤鸡腿了。

又过了片刻,葛鸣虚试着招呼她的名字。

“喂,卡比拉。”

“什么?”啃着鸡腿的卡比拉抬起头疑惑地看向葛鸣虚。

“呃,哦,没什么……”葛鸣虚刚才试着招呼一下她的名字,可是她却居然有反应,真是难以理解。

看来她是被元素世界什么稀奇古怪的魔法给影响了,一定是的。

但身为非元素世界的居民,葛鸣虚对魔力元素什么的根本不了解!

看来待会儿只有用那个办法才知道这只尖耳朵大兔子在想什么了……

葛鸣虚低下头,神色平常地窥视着享用美餐的卡比拉·派西亚。

“哈~吃得真舒服!”等到终于用餐完了,卡比拉·派西亚舒服地拍了拍充实的肚皮,美丽的脸庞上泛起一阵可爱的小酒窝,醉醺醺的眼神迷离着,推开椅子站起来,“有点喝醉了,主啊,我有罪……仆人,把桌子收拾一下,我要……向主祷告……”

卡比拉背上还背着那柄古老的文物长剑,她走着踉跄的步伐,来到了窗前,撩起裙摆,跪下来,闭上翡翠色的双眸,双手合十,轻启朱唇,细声祷告,丝绸般的金色秀发披挞而下,虔诚的姿态仿佛一尊精美的祈祷像。如果不是才见过卡比拉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守财奴的样子,葛鸣虚都有点心动想用手机把卡比拉想在的模样拍下来了。

醉醺醺的卡比拉软糯细语道:“亲爱的主,感谢您的看护与引导,请您饶恕我……的罪过……请您祝福我,必将完成……前往埃及圣战的使命……籍着您的道路与生命,垂听……我的……祷告……呼噜……”

她竟然在祈祷的时候睡着了!

葛鸣虚扶额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这也正好,方便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她要进入这只尖耳朵大兔子的内心,搞清楚她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葛鸣虚走到卡比拉·派西亚的背后,拉下卡比拉的衣领,暴露出白皙的香肩,伸手按上,让两人的肌肤紧密贴合。葛鸣虚也像祈祷的卡比拉一样,闭上双眸,感受着卡比拉·派西亚那沉寂的心灵,深入其中……

19 十字军

葛鸣虚抬起头,环顾四周的环境。

她睁眼看到的并非旅馆的水泥天花板,而是清澈湛蓝的天空,海鸥的叫声混在浪涛中,身边的杂物在船板与海浪的吱呀声中摇晃着,三个桅杆撑起的白帆迎风鼓鼓。

海风淡淡的咸味,掺杂着甲板上焦油的清香,凝神细听,还能听到远处的船钟。

“这里就是卡比拉的内心么。”葛鸣虚呢喃,微微眯起双眼。

四周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厮杀与呐喊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许许多多有着黑褐色肌肤的海盗,怪叫着,跳上了这艘船,将弯刀叼在口中,爬上甲板,甲板的水手们也拔剑迎上交战。

水手们大喊:“摩尔人!摩尔人冲过来了!”

不断有水手和摩尔海盗倒在彼此的刀剑下,血浸染了甲板,在阳光的炙烤下散发怪异的味道。面对葛鸣虚这个外来者,这些海盗们也照杀不误,几个缠头巾的摩尔海盗呼啸着举起弯刀向她冲来。

入侵他人的内心可不像在电脑屏幕面前操纵那样简单,人在电脑屏幕面前操纵的是硬件,潜入他人内心就像是对一台电脑植入病毒软件,时时刻刻都有受到心灵主人本身反噬的风险,作为入侵者在心灵世界被杀死最严重的后果就是当场脑死亡。

葛鸣虚心念一动,从身后掏出一把连射手弩来,将眼前的这几名摩尔海盗纷纷射倒——作为受过专业训练的心灵专家,在他人的心灵世界她能将自己的意志化为武器。

“这东西还不错。”葛鸣虚满意地看了眼手中的手弩,用完便将它随手丢到海里。

“这大兔子到底是看了什么才会在心里头想出这些东西啊。”卡比拉内心意志的反抗很薄弱,也许是因为她没头没脑的吧,如果她想,她甚至可以催眠让她以为自己真的是一只啃萝卜的大白兔——葛鸣虚只是十分不解,为什么自称从异世界穿越来的精灵,她的内心世界居然是一副中世纪战争的场景?

卡比拉那家伙现在在哪儿呢?

这时,葛鸣虚听到一声响亮的呼喊。

“不要怕,我们一起杀退这些摩尔人,主站在我们这边,祂的神恩必将保佑我们成功抵达埃及!”

在摩尔海盗与水手的混战中,有一道血色的靓丽身影——那是卡比拉·派西亚。

尖长耳的金发少女碧绿的眼眸里,满是奉献的狂热,她穿着一件锁子甲,狰狞的白底红十字图案在胸膛的无袖外衬上。钢铁战靴走着轻灵的舞步,游走在敌人伤口溢出的鲜血中,锁子甲覆盖到手臂,她的双手为一双铁护手所覆盖。

看到卡比拉现在的模样,经过不少外国历史娱乐文化熏陶的葛鸣虚只能想到一个词。

十字军。

卡比拉·派西亚的两只铁护手紧握一把葛鸣虚从没见她用过的双手长剑,这把双手长剑直立起来想必跟她身高相差无几,而被握在铁护手中时,那庞大的剑身所带来的绝望感将无异于死亡。

她挥动了长剑,简单、朴实无华、致命,巨大的剑身能压倒一切徒劳的抵抗。

剑从肩头斜下,几乎将人一分两半。横剑扫出,头颅滚滚。刺入腹中,血肉淋漓。

卡比拉·派西亚施展着葛鸣虚从未见过的致命剑术,迄今为止在葛鸣虚的印象里她都不忍心杀害过一个人,而在这虚幻的心灵世界中,她却如此的迥异,着实令葛鸣虚感到不寒而栗。

“喂,卡比拉。”

“嗨~我忠实的仆人哟,你也是来和我一起对付这些异教徒的吗。”卡比拉嘴上和葛鸣虚热情地打招呼,手上的长剑不曾停下,她砍折了一个摩尔海盗的膝盖,他惨叫着单膝下跪,反手握住剑身和剑柄,将尖锐的十字剑身护手猛然送入摩尔海盗的眼窝!

残忍、高效的杀戮盛宴,与平日她那温柔善良的记忆紧紧冲突,看得葛鸣虚心里发悚,尴尬地干笑几声:“呃,哈哈算了吧……我干不来的。”

似乎早已料到,卡比拉没有在意,继续投入这场杀戮中:“我就知道,你这个胆小怕事的仆人——哈!”

最后一个摩尔海盗,一声娇滴的厉呵,一剑斜斩,血液飞溅,迅速变换,巨大的剑身将他的身体猛挑到空中,当这个可怜的摩尔海盗整个人横飞半空之际,全副武装的精灵骑士一记肩撞将他撞出船舷丢海里——伤口散发的血液很快能吸引到许多嗜血的鲨鱼。

“哈,总算完事了。”精灵骑士将长剑抵住甲板,双手按剑柄,鲜血淅淅沥沥地从剑刃上流淌,卡比拉心情愉快地看向葛鸣虚,高兴地说道,“现在我们能顺利地去埃及了吧!”

“能不能去埃及我不知道,反正卡比拉,我今天觉得你很奇怪。”葛鸣虚皱起眉头,伸手指向地面,“我以为你平日里连个小动物都不敢杀呢,想不到杀人杀得这么麻利。”

“哈哈你真会说笑,异教徒不算人啦,死掉的异教徒才是好异教徒,杀人什么的……杀……人……”

卡比拉·派西亚的神色凝固了。

难以置信,无法想象,翡翠的碧眸睁大,目光颤抖地望下移动。

肢体撕裂的残骸。

死不瞑目的尸体。

他们都曾是活生生的、会说话的人。

自己刚才亲手把他们都杀掉了。

“他们……他们都是异教徒……”

“不对……杀人……是不好的……我、我怎么可以……”

卡比拉跪在了血泊之中,澄澈的血泊倒映着自己那血色的面容——那个一脸害怕的人就是一个血手累累的恶魔吗?

“不……不……我怎么可以……不要……”

甲板溢满的鲜血,海水也冲刷不掉,流落不尽,甚至反过来将海水、天空都染成血的颜色。

血海,沸腾!淹没,吞噬!

“不……不要啊啊!”

卡比拉痛苦地抱头尖叫,心灵世界在动荡,她的身影在扭曲,仿佛,出现了谁的幻影。

“我都干了什么!”

看到卡比拉身上出现的幻影,葛鸣虚眼神一厉,冲上去,抓住了卡比拉的手,咬牙要将她从那挣扎的幻影中拉出来。

“给我——出来……让我看看你是什么鬼东西……”

葛鸣虚额头溢出汗水,这只大兔子被这家伙侵蚀得很深。

“出来!”

葛鸣虚一声厉呵,一掌拍在卡比拉肩头,终于将卡比拉从那道挣扎的幻影中解脱了出来!

“哇啊!”

卡比拉和葛鸣虚被震飞到一边。

“鸣虚你没事吧!”卡比拉将摔倒的葛鸣虚搀扶起来,满脸关切。

“没事儿。”葛鸣虚看了卡比拉一眼,她身上那副十字军骑士般的装扮已经消失了,换回了她原来那身不知名植物制作的轻装皮甲,她的武器也从那把沉重的双手长剑,变回了剑鞘中轻盈的刺杀剑与匕首,她身上没有沾染丝毫的血迹,纯洁、无暇,就像一只天真无害的奶糖大白兔一样。

“呼……”葛鸣虚心中吊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天空恢复成正常的颜色,血海消退,风平浪静,碧海波涛,船上的那些血肉、尸体也随着血海的退潮而化为幻影消失无踪,象征着卡比拉·派西亚内心世界的宁静,她终于变成了葛鸣虚认识的那只大兔子。

卡比拉·派西亚尖长耳像她的情绪一般垂落,少女无助地靠在葛鸣虚的胸口上,呜咽诉说:“我感觉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噩梦……我杀了好多好多人……”

葛鸣虚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说:“没事儿,只是个梦而已,你又没真做过。”

刚才那些事情都只是卡比拉心灵世界的活动,由她内心的想法衍生,并非真实存在。

然而,她内心这些奇怪的想法从何而来呢?

事情还没结束。

“你们是谁?你们也是要阻碍我前往埃及圣战的异教徒吗!”

葛鸣虚与卡比拉一同看过去,在卡比拉刚才挣脱的地方,也有一个人正艰难地撑着双手长剑站起来。

她穿着一件锁子甲,狰狞的白底红十字图案在她的白色外衬上,钢铁的战靴与护手尽显分量。

黄褐色的短发,一双乌黑的眼睛里,尽是怒火与急躁,鼻梁挺拔,眉宇英气,像是个帅气的小哥哥,然而胸前比卡比拉还要沉甸些许的分量却证明她是个十足的女孩子。

“啧。”葛鸣虚不悦地啧声,嫉妒地挪开视线,看来造成卡比拉性格大变的罪魁祸首找到了,接着她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吾名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自我曾祖父离开卡斯蒂利亚以来,便世世代代以骑士之身效忠于法兰西王国香槟伯爵麾下,奉圣座号召作为一名十字军向埃及进军,你们也是要阻止我前往埃及圣战的异教徒吗?”

20 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小姐

两人来到了卡比拉找到这把古董文物长剑的古董店。

古董店的老板是当地人,是黑人,他推了下老花镜,端起这把古老的长剑细细端详,听完了两人一言一语的遭遇阐述。

“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啊。”

古董店老板皱起眉头,有点难以置信地说道。

“我这一大把年纪了,奇怪的事情也不是一点见闻也没有。”古董店老板将长剑翻过来,打量它的剑柄,“传说,世上有一些古代文物,他们曾经的主人残留的执念,与现代的元素结合到一起,甚至有自己的意识,就变成了有魔法的邪物。这些有强大魔法与邪念的文物在被人触碰到的时候甚至会夺舍他人的心智。”

古董店老板语焉不详地说道,为环境笼罩上一层不详的阴霾。

“我曾听说过世上有一把邪恶的弯刀,凡是拥有它的主人全都没有好下场。仅仅是触碰就会在一瞬间被它夺取神智,变成了只会杀人的傀儡,当宿主被杀死后它又去找下一个宿主,杀戮永无止境,据说这把有邪恶灵魂的弯刀至今还流传在世上的某个地方害人……”

说完,古董店老板结束了端详,将这把他昨天卖给卡比拉·派西亚的古董长剑平放在桌上:“不过我敢百分百地肯定,这把古剑一定没有那样可怕的能力,它蕴含的魔力根本不足以支撑一个能夺舍活人心智的魔法,如果它有这样的能力我这老身板早就被它害死了。”

“这怎么可能!”卡比拉神情激动地拍案,对古董店老板大声说,“这把剑里有一个人,她附身在我身上让我去拜她们的神明……”

卡比拉说着要哭出来了,即使神智恢复正常了,她做的事情卡比拉也全都有印象,照她的说法,蓦然回首,仿佛自己当了一宿的世间过客。

古董店老板竖起指头直摇头:“我都说了,那是不可能的。”

卡比拉·派西亚生气大喊道:“我才没有胡说八道,我说的都是真的!里面那个人叫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是一个从卡斯蒂利亚来到法兰西香槟伯爵手下的骑士,要去参加埃及的十字军,千真万确,这全都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这全都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吧?”古董店老板惊诧道。

“咕!”卡比拉差点没被老板这句话呛死,“我幻想,我幻想个鬼啊!”

“噗……”即使是葛鸣虚也被古董店老板这出语给惊到了。

“真是奇迹。”古董店老板抚摩着长剑锈蚀的身体,“这把剑,是我年轻的时候在突尼斯找到的,一个渔民在海边上捞到了它,我觉得有趣就买下来,自从开了古董店后,就一直想研究出这把古剑的真正来历。”

这把老旧长剑的剑身上有着锈蚀到几乎难以辨认的铭文。

“可惜到了目前为止我也只知道这把剑是属于一个叫‘堂·吉诃德’家族的东西,这应该是一个西班牙的名字,我也仅仅知道这些而已。我以为我一辈子都搞不清它的来历了,昨天才顺手送给你,想不到你只是接触了它一晚上,仅仅凭借着在古老历史中累积下来的……其中寄宿的……微量魔力,元素镌刻在历史中的印记,感受它的气息,就能直接还原出历史的真实面貌……有姑娘你这样天赋的人,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呀!”

古董店老板对卡比拉大为惊叹。

卡比拉急忙辩解说:“我都说了这是这把剑里那个叫阿莉埃诺尔的人告诉我的!”

“我也说了,这把剑根本就没有能寄宿一个强大到能影响人心智灵魂的魔力,能残留下一些在历史长河中被元素烙印的些许片段就不错了。我看呐,根本就是你昨晚感知它残留的魔力,在脑海完美地还原出了这把剑和它的主人的真实历史,只是因为你太过于沉迷这段自己还原出来的历史,导致你情不自禁地把自己代入了那位名为阿莉埃诺尔的骑士,才幻想出了这一切呀!”

离开古董店,葛鸣虚默默地看着卡比拉拿着长剑气急败坏地大叫。

“这个家伙居然说这一切全都是我的幻想,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葛鸣虚诚恳地说:“幻想到你这么严重的程度倒也是得天独厚了。”

“连你也相信那个人的鬼话吗!我被我的幻想操控了身体,还操控了记忆,还、还做出那些亵渎至极的事情……真是荒谬!”

卡比拉·派西亚快疯了。

【亵渎!?异教徒,你胆敢在我面前提亵渎这个词?我现在在你这个异教徒的身体里才是对主最大的亵渎,我要诅咒你!】

在卡比拉·派西亚的脑海里,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小姐的声音还在严厉斥责她。

“你这个老古董里面的邪灵,快给我滚出我的脑袋,滚回你的剑里!”

卡比拉生气地把长剑摔在地上,然而阿莉埃诺尔小姐的声音仍旧存在,她生气地大喊:【住手,你在对我们堂·吉诃德家族家传的宝剑在做什么!快捡起来!】

“我才不要,你给我滚……出……去!”卡比拉痛苦地按住脑袋,然而她根本不知道剥离阿莉埃诺尔小姐的影响,只能在挣扎中徒劳地痛苦大叫。

“啊啊啊啊啊!”

看来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来。

葛鸣虚拍了拍卡比拉的肩膀,说道:“喂,卡比拉,需要我帮忙吗?”

卡比拉跪倒在地,痛苦万分:“怎么……帮……”

“刚才那位老人家说了,这位阿莉埃诺尔小姐源于你的幻想……别激动,我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既然如此,我就把你的这份记忆抹去,你从来没碰过这把剑,也不知道什么天主啊十字军啊阿莉埃诺尔的,你现在这种状况自然而然就解决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连抹除记忆这种事情都能做到……”

葛鸣虚无所谓地摊手道:“我只是个地球普通的女孩子,只是正好专业对口罢了。”

“啊啊啊……好吧,只要能把这家伙赶走,抹除记忆就抹除记忆吧,然后把这把剑丢得远远的,不要让我再知道你们这些地球人的奇怪历史了!快点!”

【不!】卡比拉脑海中的阿莉埃诺尔惊呼,尝试控制卡比拉的身体。

“想都别想!”卡比拉正要挥手赶开葛鸣虚,卡比拉硬是用另一只手按住了手,咬牙切齿地对葛鸣虚挤出一丝声音,“快……点!”

碧绿的眼眸里倒映着葛鸣虚伸来的大手,逐渐逼近,她心中的阿莉埃诺尔的恐惧就增大一分,逼近绝望。

【是、是要把关于我的历史、我的记忆、我的存在全部抹去么。】

【好不容易有一次去埃及的机会,连降灾之地的土地都没踏上,就要这样消失……】

“你只是我的幻想而已,你根本就不该存在!”卡比拉神情扭曲,狰狞地咆哮。

【不要,求求你不要这样!】

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终于绝望了,向卡比拉·派西亚哀声求饶。

【我还没看到埃及的土地,还没见过我主显灵之地,幻想也好,我不存在也罢,我、我不想就这样消失!起码……求你让我看到埃及,只要到了埃及你们怎样对我都好,在到埃及之前我不想死!】

【求求你,让我最后见一眼埃及大地吧!】

哪怕知道阿莉埃诺尔只是自己的幻想,但本就心软的精灵少女在听到这位十字军卑躬屈膝、卑贱至极的哀求后,也不忍再继续下去了,为痛苦与愤怒而扭曲的脸庞逐渐舒缓,眼里充满了怜悯与同情。

“鸣虚等一下!”在葛鸣虚即将触碰自己的时候,卡比拉出声叫停了她。

21 前往埃及的理由

“求求你,带我去埃及吧!”

卡比拉·派西亚——确切地说是她心中名为十字军骑士的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的人格幻想,正以精灵之口向两人苦苦哀求。

【你为什么这么想去埃及呢?】卡比拉不解地问道。

“那还用问,我阿莉埃诺尔是一名骑士,我们堂·吉诃德家族世世代代皆是主忠诚的战士,圣座已经发下进军埃及的号召,以作为圣城沦陷于异教徒之手的回应,保卫朝圣,守护信仰,身为主的战士,我已经发下圣战的誓言加入十字军,不到埃及我决不罢休!”

葛鸣虚说:“可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吗?现在是2026年,离你们十字军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八百年,当初给你们发下圣战号召的教宗早就死了,十字军已经结束了!”

“那又如何!我们还没踏上那片土地,一切都还没结束,在我踏上那片土地之前我的圣战就还没完!”阿莉埃诺尔执拗地呐喊。

接着,她的神情逐渐舒缓,变成了那副葛鸣虚一看到就头疼的软弱、怜悯的模样,这个对人间险恶毫无知觉的奶糖大白兔耳朵抖了抖,居然也向着阿莉埃诺尔向葛鸣虚低声说:“鸣虚……她只是想去埃及而已,我们就帮帮她吧,好不好~”

“她只是你自己的幻想,根本不存在……唉。”不过是自己幻想的执念而已,这只大兔子咋就对谁都这么心软呢,葛鸣虚长叹气。

不过,只要让卡比拉明白这些所谓的十字军的邪恶本质,她就会放弃这种幻想吧。

“你说你是十字军对吧,据我所知,你们这些十字军不就是打着宗教和信仰的名义向东方侵略吗?喂,卡比拉,你不是说你们家那边那些人一边侵略你们一边还要你们改信他们的神王么,她们这些十字军其实就跟那些人没两样。”

【什么!?】卡比拉大骇。

“啊啊啊啊!”因为卡比拉的反应,现实中的卡比拉痛苦地捂着脑袋大叫,咬牙切齿,翡翠的眼眸里是阿莉埃诺尔那被激怒的目光,“你竟然敢如此污蔑我们!我们才不是那些奉王为神的蛮族异端,就算是这些蛮族异端也不得不承认圣城本来就是我们圣子受难、埋葬、复活、升天圣地!那里生活着许许多多的信徒,自从圣城沦陷于异教徒之手后那里的信徒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是去保护他们,根本不是你说的侵略!”

葛鸣虚撑着下巴,看着跪在地上的卡比拉淡淡地说:“可是,我记得你们的圣城不是在耶路撒冷吗,你说要保护同胞你现在就该去耶路撒冷才对,你为什么要去埃及呢?啊……一定是你们看上埃及比耶路撒冷那个破地方更富裕,才想着远渡重洋去埃及好好干他一票,好大赚一笔,信仰什么的都是随口说说,其实抢钱抢粮发家致富才是你们的真实目的对不对?”

“我——”阿莉埃诺尔脸色苍白,失去血色,哑然无声,“我……我们……不是,我……和我们明明为了荣誉和信仰……”

葛鸣虚有点奇怪,这家伙这就歇菜了?自己还等着她堂堂正正狡辩几句的。

不过这不妨碍她继续说话就是了,她说话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让卡比拉这只奶糖大白兔清楚地明白,这些所谓的十字军是多么的邪恶,让她放弃同情他们的幻想。

【你这个家伙!】卡比拉完全没想到,原来这些十字军都是干这种勾当的,她生气了。

“还有东方的财富。”葛鸣虚颜色凌厉,满是不屑,“你们的土地愈发紧张,财富是那么的稀少,那么以信仰与正义为名,去遥远的东方赶走异教徒——好侵占他们的财富,富足自己的包囊,这种名利双收的好事你们能去哪里找呀。”

“不要说了……”阿莉埃诺尔动摇地颤抖着。

“卡比拉,你以为这种家伙去埃及,是想做好事吗?还是公费集体郊游?哼~他们只是打着信仰的幌子,去抢劫,去偷盗,去杀人!驱动着他们远征埃及的根本不是什么保卫同胞的信仰感情,是贪婪,是自私,是人性!他们就是邪恶的化身——”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葛鸣虚惊讶地看着卡比拉跪在自己脚下——不是某种礼节,而是伴随着屈辱、卑微至极的情绪,以头触地,双手匍匐,如此低贱地跪在了她脚下。

葛鸣虚有点意外,尝试地呼唤一声:“卡比拉?”

用卡比拉的身体,向葛鸣虚跪下求饶的,是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她沉默无言……在哭泣?

这家伙也太软弱没用了吧!

“无论你们怎么说,怎么骂也好……就算我真的是魔鬼的化身,身上背负的罪孽比犹大还沉重万倍也好!在我像个奴隶一样彻底被遗忘、死去之前我都想见到埃及的土地一眼!求求你们!”

在听到她这卑微至极的话语时,葛鸣虚是没感觉的,如果求饶有用还要公安干什么——但她知道,这话足以打动那只傻大白兔了,葛鸣虚怒指她骂道:“你这个家伙还这么顽冥不灵——”

“鸣虚,我们帮帮她吧,好不好?”柔弱、温柔的声音,真正的卡比拉回来了,用期盼的眼神望着葛鸣虚。

葛鸣虚烦躁地挠着头发:“我都说了,她要去埃及圣战,圣战!她根本不是去干好事儿的!”

葛鸣虚绝望了,她在这里解释个啥呢,居然会被自己幻想的求饶给打动,到底是她傻还是我傻?葛鸣虚发现自己已经搞不懂了。

“可是这是她唯一的愿望了,这样放弃她太残忍了!”卡比拉·派西亚于心不忍地说道。

“啊……随你便了。”

反正葛鸣虚是放弃了。

【真的么?主啊!谢谢你,谢谢你!愿主保佑您!】

阿莉埃诺尔欣喜若狂。

“但是,你要答应我。”卡比拉的表情严肃起来,“我带你去埃及的时候,你不可以随便伤害别人,你要是这样做了,我就把你全忘掉,再把这把剑丢水里,任谁都找不到你!”

【我以圣子的名义发誓!】

22 埃及苏丹国

阿莉埃诺尔家祖上是从卡斯蒂利亚搬过来的小贵族,世代为法兰西香槟伯爵麾下的骑士,有一块小封地,数代下来除了样貌血统仍然是卡斯蒂利亚人,语言文化习俗上都已经是地道的法兰西人了。

可惜世代生活除了让堂·吉诃德家族融入了法兰西,家道也随之中落了,男丁稀少,变故多发,小小不起眼的堂·吉诃德家族连一个男丁也没有,甚至失去了土地,空有一个连土地都没有的骑士头衔继承给阿莉埃诺尔这个家族唯一的独生女。要不是有效忠的香槟伯爵给像她这样的无地骑士发薪,她连武器装备马匹都保养不起,早不知道死哪去了。

我要怎样才能光复祖上的荣耀,复兴堂·吉诃德家族呀。

果然还是只能想办法钓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么,唉,还得要让他入赘,我可是堂·吉诃德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了,要是我嫁给别人,生的孩子无法继承姓氏,我们堂·吉诃德家族就绝嗣了!可是……又怎么会有有权有势的男人会入赘给我呢?要怎么办呢……

阿莉埃诺尔从小就是背负着复兴家族的这份压力苦练武艺,却不知路在何方,迷茫万分地成长。

唉,好想有钱啊这样就能买好多好吃的和漂亮的宝石首饰了……最好还要有块地,建一个大大的庄园住在里头,再搞几十个农奴来好好打理田地,这样小日子就发达啦舒服啦!哈哈,唉……只靠那点薪酬日子该怎么过呢,好想有钱有地啊,伯爵大人最近也越来越吝啬了,要是他连薪酬都不发了我该怎么办,去城镇卖身过日子吗?或者干脆去当强盗算了……

好好睡,梦里啥都有。

平常她只能用这种话自嘲一下。

然而,现在,梦真的来了。

当教皇陛下发出十字军东征的旨意,去征服埃及作为对前不久圣地沦陷于异教徒之手的强烈回应时,对财富与土地梦想的机遇感……不,是对主强烈且虔诚的信仰立马振奋了家族世代为主忠诚战士的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

“征服埃及自然是大有必要的。”领主与主教们在激励大会上这样说,“耶路撒冷沦陷于异教徒之手已经是既定的事实,直接登陆进军那里不是明智的选择,然而,我们将直捣异教徒的老巢埃及,进军开罗,直接打断那些异教徒的脊梁,并且还能为我们接下来继续夺回耶路撒冷作为跳板,将主的荣耀洒向东方大地!真正拥有信仰的勇士们,你们快向着东方前进吧!”

去驱逐这些可恶的异教徒!

为圣城的沦陷施以最严厉的复仇!

每一个发下誓言要加入十字军的士兵都发出了热烈的欢呼,而高贵的十字军骑士们则更为慷慨激昂,作为香槟伯爵麾下骑士的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也是这样的。

天空中为雷鸣般的欢呼而颤抖,信仰之火在十字军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的心中熊熊燃烧,对异教徒最极致的憎恶化为无上的虔诚驱使着她现在就想前往经书上所记载的地方去朝圣!从小刻苦的战斗训练在这一刻终于都有了用武之地!

埃及!埃及!她从小听着牧师的故事就知道那个地方!那是放牧者显神迹的地方,是主对异教徒降下过怒火的地方!圣城是流淌着奶与蜜的应许之地,那么在应许之地附近的地方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只要用异教徒的鲜血荣耀自己的剑,东方的稀世珍宝、肥沃的土壤大地,全都应有尽有,唾手可得!光复家族不是梦,到时候无论什么英俊潇洒有才华的男人自己随便挑一个入赘就行了,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从来没吃过的好吃美食和比伯爵夫人身上还漂亮的首饰……嘻嘻~

我是为信仰而战的勇士,我这一辈子作为一名骑士的修行都是为了这一刻,我就是经书中所记载的主对埃及降下的怒火之真实化身!我要用剑捍卫主的荣光,到埃及用异教徒的鲜血获得属于自己的荣耀!以及……相对信仰而言一点微不足道的财富与土地啦!

想到能在东方得到的一切,阿莉埃诺尔不禁流下贪婪的口水。

但又似乎觉得自己这样不成体统,阿莉埃诺尔连忙用袖子擦掉口水,庄严肃穆起来,清醒点,你可是骑士,是贵族,是家族的族长!你这样毫无骑士美德的样子成何体统!贪婪可是七宗罪,不可被心中的罪孽给迷了魂,主啊,我有罪,请原谅我!只要我到了埃及,我一定会诚心忏悔我的罪孽……

“以主之名!”

在场的每一个十字军都发下了对主对埃及的誓言,阿莉埃诺尔与众人纷纷跪在主教的身下祷告,以及各自对未来的美好梦想与憧憬。

至少出发前他们都是这样说的。

……

行驶的吉普车上,怀抱文物长剑安眠休憩的卡比拉皱着眉头,缓缓睁开眼眸,适应着强烈的阳光。

“恩呣……”

“哟,醒啦。”葛鸣虚在驾驶座开车,淡淡地回了一句。

“嗯,我醒了,还做了个梦……关于阿莉埃诺尔的。”

她们沿着尼罗河的公路在开,没有想象中的沙漠与金字塔风光,这里是广袤的农田,金灿灿的稻谷整齐地随风摇曳,好是漂亮。

“真美呀。”卡比拉喃喃道,在自己森林的家乡,她很少看到这广袤的田园风光,一下子就被这辉煌景象着迷了。

卡比拉·派西亚做了一个梦,在这个梦里,她化身为了名为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的女骑士,在得知教宗陛下发起十字军号召后,她那份渴望、贪婪、自私都被卡比拉尽看在眼里……那大概是真实的吧。

卡比拉已经有点后悔了,自己相信阿莉埃诺尔带她到埃及是否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呢?

卡比拉不想细说那些关于阿莉埃诺尔让她不舒服的记忆,看向外面的风景对葛鸣虚问道:“我们到什么地方了?”

“我们已经到埃及苏丹国了。”葛鸣虚轻微调整方向盘,行驶在公路大道上,“从这里开始我们都在神圣王国……也就是欧盟的势力范围内,劝你最好小心谨慎一点。”

“埃及!”卡比拉惊呼一声,站起来兴奋地大叫——准确地来说,是听到这个消息,一瞬间就占据了卡比拉·派西亚意识的幻想存在,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小姐,被自己已经抵达埃及的消息激动得不得了!

“我已经到埃及了!几经挫折,罪孽深重如我这般的人,终于踏上这场圣战的目的地了!主,谢谢您保佑我!我赞美您!”

埃及!

由泛滥的尼罗河哺育的国家!

广袤的沙漠与海市蜃楼,充满古老秘密的金字塔,涂满金粉的埃及艳后!传说中的诅咒,古代法老与妃子的旷世绝恋!

对于葛鸣虚这样的现代人来说埃及就是这样的存在。

“沃土!财富!荣耀!”

而对于从未受过现代考古冒险风靡时代与传奇影视剧宣传渲染的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小姐来说,埃及就意味着这些。

“伟大的圣战!吾主至大!”

看她那副狂热的样子毫不怀疑接下来她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好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吧,你已经到埃及了。”卡比拉把兴奋的阿莉埃诺尔压下去,没好气地抱怨道,“现在你满足了吧。”

【这怎么可能,我才刚踏上这片土地,我还没获得我的荣耀呢!】

“这跟你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我要寻找到这片土地上最勇武的武士,在剑与血中一决高下,用胜利来获得荣耀的解脱,或者用鲜血的死亡为我的旅途画上休止符,在找到最强大的异教徒之前我绝不会瞑目!】

“你用的是我的身体,我才不要为你莫名其妙的死掉!而且我也决不允许像你这样的人随便伤害他人!”

【什么叫随便伤害他人,我看你带着剑,一定也是一个勇武的战士吧,战士的生命就寄托于战斗里,没有战斗战士的生命就终结了,用自己的武艺来获得荣耀,战士与战士彼此之间用战斗来交织情义,不正是一个战士应该做的事情吗?你这样也算是一个战士吗?】

“我……我……”

卡比拉还在脑海里与阿莉埃诺尔争执不休,这时,一个巨大的阴霾逐渐笼罩在她们的头顶上,突然被阴影笼罩的巨大变化,将葛鸣虚与卡比拉都震惊了。

23 达摩克利斯之剑级

天空中行驶的庞然大物,是一艘战舰。

天空战舰。

天空之城。

一座天空之城,君临于世界每一个人的头顶上。

它横跨天际,傲视一切,这座天空孤岛光荣与骄傲地无言诉说着自己的荣耀——因为她自身的存在就已经是一种不用言明的荣华。

她的上面布满了钢铁要塞群,每一座建筑都是坚实至极的堡垒,鳞次栉比的大小炮塔、导弹井排列在一起,宽广的停机坪足以让最大的现代运输机起降,黑黢黢的炮管与火控雷达全方位无死角地瞄准了方圆一切敌意的存在——而这些致命的武装都被掩藏在她漫山遍野的绿树林阴之中,鸟语花香,流水兮兮,高耸的魔力元素塔安抚着方圆十公里那些躁动的魔力,让生灵感到由心的安宁,好像是一座无害的天空度假村,一位好客的征战君王,将狰狞的武器藏于衣下,用雍容奢华的美丽服装微笑着迎接着远道而来的友好客人。哪怕任何人在看到她全貌的第一眼,就会为这难以想象的钢铁之躯而战栗与臣服。

而如此巨大、可怖又美丽的天空之城,就这样静静悬浮在他们的头顶上,随着那笼罩大地的阴影移动,除了轻微的魔力嗡鸣,几乎听不到多余的噪音,她的阴影刚刚笼罩在两人行驶的吉普车上,没过一会儿,她的阴影便远去。

吉普车停了下来,那庞然大物的身影让两人难以忘怀。

“刚才那、那是什么?”卡比拉·派西亚清脆的嗓音难以置信地颤抖着,看着天空之城远去的方向,阴影笼罩头顶之时,那无法抗衡的恐惧感瞬间震撼了她的心灵。

“神圣王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葛鸣虚瞅了天空之城远去的方向,收回目光,靠在车门上望着一望无际的稻田淡淡地说道。

达摩克利斯之剑级天空舰,二战之后神圣王国皇家海军建造的最庞大的战舰,是拥抱魔力元素后神圣王国生产力大发展的证明,是神圣王国走在魔力元素道路上的最高军事科技成果结晶。一艘达摩克利斯之剑级天空舰人员满员编制是50,000人,经过现代化改造后编制缩减到23,700人,在整个第三次世界大战中总共建造了三艘,在战争中被击坠一艘,自沉一艘,唯一仅存的这艘达摩克利斯之剑级三号天空舰是在战争结束后完工的,用来代表神圣王国皇室及欧盟最高外交级别出使交通工具,也象征着神圣王国的权柄至今依旧统治欧罗巴的海洋、天空与大地的霸主地位。

【神圣王国忠诚的子民们,我们亲爱的克莱尔·潘德拉贡长公主已经圆满结束了她代表神圣王室与欧洲联盟的环球友好外交访问,长公主与随行官员所搭乘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级天空舰将于今日抵达埃及苏丹国的开罗国际机场停留数日,并参加埃及苏丹王室举办的欢迎晚宴……】

阿莉埃诺尔从未见过如达摩克利斯之剑那般可怕之物,惊骇大叫:【主啊,那是什么怪物!】

卡比拉·派西亚失神喃喃:“神圣王国居然有这么强大的东西……我的家乡,我的国家……对上这些可怕的入侵者真的有救吗……”

一旁的稻田里,当地的农夫们正汗雨如下地辛勤耕耘,他们黢黑发褐的皮肤便是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下形成的,不仅如此他们还要在大太阳底下拼命地干活,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迷糊了眼睛。当达摩克利斯之剑级天空舰从他们的头顶上飘过,巨大的钢铁之躯将毒辣的阳光笼罩时,有幸乘阴的农夫露出了幸福的神情,而更远处那些没有乘到阴凉的农夫就露出羡慕嫉妒的表情。

“啊,胡大在上,是欧盟的战舰!”

“只有欧盟的战舰才是保护咱们老百姓的呀。”

“愿胡大保佑她。”

“妈的,见了她就忍不住流眼泪。”

无论如何,当达摩克利斯之剑级天空舰路过的时候,农夫们都情不自禁地歇息下来,神情激动地望着难得一见的天空舰远去的方向,交头接耳闲聊起来。

这时,稻田之间的乡间小路,有一辆小轿车开过来,每到一处地方,上面的人便下来,对这些开小差的农夫们一阵训斥,然后又上车继续开,再下来一通,有时骂得不过气,还要拿起手杖打人,这些农夫没一个敢反抗的,都默默地拿起工具继续工作。

眼看着小轿车就要往葛鸣虚和卡比拉她们这个方向来了,小轿车停在她们不远处,上面走下来一个人,拿着手杖泼妇般地对农夫们破口大骂:“都看什么看!看船能当饭吃啊,都给老娘干活去!水费不用花钱啊,你们这些混蛋,这个月房租也交不齐,还那么多废话说,一个个懒汉,懒得连房租都交不起,小心我扣光你们的业绩和工资啊!”

那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有着跟葛鸣虚一样的黑色秀发,盘起在首后,如果不是面目狰狞,挥舞手杖作势殴打,穿着打扮还那么奇怪的话,安静下来想必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她戴着白色手套,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燕尾服,白底裤、白衬衫,黑色小皮鞋露出光洁有致的脚踝,领口系着小领结,戴着一顶与她娇小身材相比滑稽了点的黑色高礼帽,她甚至还别着一把小胡子,右眼戴着一副单片眼镜,活像一个从上世纪初过来的小绅士!

“没用的懒汉,一帮废物,钱都赚不到!”娇小的女绅士对这些农夫一个劲儿地破口大骂,葛鸣虚听她的声音,听着听着,惊奇了,瞪大眼睛望向她的方向,这个旧绅士打扮模样的女孩,竟然还是她的同乡!

有年轻点的农夫挨不住骂,不禁争辩道:“可是我的工钱都是你发的,你不涨工钱,我怎么交房租呢?”

农夫一争辩,女孩更气了,拿起手杖就打:“没钱交房租你不会一天干24小时,把自己劈成两半干活吗!你们这些穷鬼穷的连房租都交不起,还不是因为你们懒你们笨,不努力干活我怎么有钱买名牌首饰呀!穷鬼,死鬼,懒鬼!活该饿死……哎呀呀,农产品越来越赚不到钱了,你们还这么懒我该怎么活啊!”

人高马大的农夫们被女孩用手杖打得嗷嗷叫,却丝毫不敢反抗,他们吃她的穿她的,被解雇了全家都要挨饿。卡比拉看不下去了,翻身下车,对她大喝一声。

“住手,不要打了,你怎么能这样对他们!”

卡比拉走过去,她心中的阿莉埃诺尔却在极力劝阻道:【卡比拉,你要干什么呀!你看这广袤的田地,她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御下有道、很有身份的伯爵小姐……不,说不定是公爵家的小姐!你这样太失礼了,一点贵族礼仪都没有,还是让我跟她交涉吧!】

“不是,阿莉埃诺尔你……”卡比拉刚急冲冲地走过去,她的意识便被来自中世纪的骑士,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给占据了,她堂堂正正地走向发火的女孩,大声说道,“贵安!”

“谁……”正挥舞着手杖打人的女孩被这一喊愣了,看向阿莉埃诺尔,这个有着尖长耳,英气勃发、美丽而不失矫健,有着挺拔乳鸽与翡翠眼眸的少女,眼里闪烁着炯炯有神的光芒,仿佛一位高贵的骑士一般,手握长剑,向前踏一步,她抚胸俯身,“吾名为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是堂·吉诃德家族的现族长与法兰西香槟伯爵麾下的骑士,请问我眼前的是哪家美丽的小姐,敢问您芳名?”

“唉。”看到卡比拉被阿莉埃诺尔占据身体后葛鸣虚扶额长叹,带着一只没见识的异世界好奇大兔子已经够丢人现眼的了,现在还来一个中世纪的封建迷信老古董,这人眼能丢到地中海里去,葛鸣虚看不下去了,下车准备拉她走。

“你……我、我……”似乎是被阿莉埃诺尔的这副举动给惊到了,女孩的单片眼镜掉了下来,手忙脚乱地抓住戴好,再把歪掉的小胡子摆正,双手不好意思地背在身后,脸颊红扑扑地别过脑袋,“什么叫美丽的小姐呀……我,我叫黄四娘,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只是我的粗名,我的正式名字叫玛利亚·黄,是这家黄氏农业有限公司的老板,我、我、我很向往你们西方的历史与文化!向往你们的虔诚与美德,刚才那、那不是我平时的样子,我说真的!”

玛利亚·黄……或者说是黄四娘,慌张地罢手辩解道。

24 黄四娘

阿莉埃诺尔微笑着为她再次行了个骑士礼:“玛利亚·黄小姐,您拥有一个意味着慈祥与母性的名字,圣母在上,愿她保佑您一生平安,但是……恕我冒昧,我生活在法兰西的国度,对您的姓氏不太熟悉,不知您是哪里人?”

黄四娘结结巴巴地回道:“我、我是一个东方人,是来做生意的……”

“做生意?哈哈,您说笑了。”阿莉埃诺尔望向这广阔无边的麦田,对黄四娘恭维地说道,“您的田地广袤无垠,丰收的庄稼堆满谷仓,放眼望去看不到战火,有这么多农奴心甘情愿地为您耕种田地,想必您一定是一位守护国土、四海升平、受人爱戴的善良贵族,此乃英明神武之姿,的确授得了主的权柄,主在天上也会保佑你的,您怎么能自我贬低说在做生意,将自己与那些唯利是图的卑贱商人相提并论呢。”

“贵、贵族?我、我不是啦,虽然我很想当,可我真的是做生意的……”黄四娘被恭维得满头大汗,摸不着头脑,扶正了一下单片眼镜,“还有我这儿哪有什么农奴啊,我这里全都是严格遵循贵国劳动法符合规章雇佣来的农工,你不要乱说!”

阿莉埃诺尔惊诧了:“不是农奴?我……不是很明白,呃,也就是说,他们都是自由民吗?”

“是啊。”黄四娘猛点头,生怕再被污蔑一句买奴隶来干活。

“也就是说……这些田地全都是他们自己的?”

“怎么可能!这些田地全都是我好不容易跑关系花大价钱买下来的,全都是咱公司的不动产!这帮泥腿子哪儿能沾我便宜,产权要明晰,要明晰!产权明晰是促进自由贸易的根本呀!”

“那……没有土地……这不连农奴也比不上嘛?那些农奴我将来有了田地好歹要分他们点才肯为我种地,连田都没有那不就是奴隶吗!”

“都说了不是农奴也不是奴隶啦,他们都是我诚实雇佣来的农工,他们出力,我出钱,他们负责工作,我负责养活他们,公平公正,人身自由,在人人生来平等的现代社会可不能出现农奴这样黑暗的东西呀,对美好公平与自由的向往这才是我们全人类社会进步的基石,嘻嘻只是他们都背负着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务而已叽叽叽!”黄四娘得意洋洋地嬉笑道,奇怪的小胡子抖起来,配着她奇怪滑稽的单片眼镜与黑礼帽,不知道为什么显得特别邪恶。

“哦~原来还有这种连田都不用分给他们就能驱使这些懒汉主动种田的好办法!我喜欢!谢谢您,玛利亚小姐,我今天受益匪浅!”阿莉埃诺尔恍然大悟一拳捶在掌上,“您真是一位有着贵族精神,既聪慧又仁慈的好主人啊!赞美您,玛利亚小姐!”

“都说了不是这样啊你这人咋回事呢……”被阿莉埃诺尔这番发自肺腑的真诚恭维下,黄四娘脸蛋也有点挂不住了。

“你对这些农民还是太温柔啦,农民们其实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家伙,你别看他们天天哭穷叫贫的,掀开地板掀翻草垛里面什么都有,对于这些懒汉就要发挥我们的高贵的贵族精神,恩威并施地役使他们……”

明明家里早就失去了土地,别说农奴连扈从都没有过,全靠领主薪酬供着的阿莉埃诺尔,仅仅是记着自家伯爵的言传身教,张口便能对这些御下之道熟练地娓娓道来。

“叽叽叽~是也,是也,甚是如此!”

黄四娘感同身受,赞同地点着头。

“哈哈哈哈。”

“叽叽叽叽~”

一个是来自西方中世纪的落魄失地贵族,一个是现代来自东方文明古国的小老板娘,两人交谈起来竟颇有身在他乡一见如故,偶遇知音之感,东西结合,狼狈为奸,倒是巧妙了。

两个土生土长的地球人谈笑甚欢,反而却是卡比拉·派西亚这个连地球人类都不是的异世界土著听不下去了。

“你们够了!”对两人的言语忍无可忍,卡比拉·派西亚生气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一把将眼前还满脸笑容的黄四娘推倒在稻田的泥土里,惨呼一声四脚朝天,浑身是泥。

“哎哟我的屁股!”黄四娘惊慌痛呼,万万没想到刚才还和自己谈笑的女骑士竟然会如此对待自己。

“你们两个,都把其他人当成什么了!”卡比拉·派西亚怒目圆瞪,伸指颤抖着指着黄四娘,也指着自己心中的阿莉埃诺尔,非洲狮与暗影犀之守护灵缠绕于身,火焰与暗影的魔力将愤怒的精灵少女衬托得仿若鬼神,“你们不都是地球人吗?他们不都是你们的同胞吗?就连自己的同胞你们都可以在这里堂而皇之伤害他们,连跟自己住在同一片大地上的同胞也能下得去手,也难怪你们这些地球鬼子会在我的家乡做出可恨的事情了,尤其是你,阿莉埃诺尔,你这个大骗子!”

【我、我骗什么了……】阿莉埃诺尔惶惶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才惹得卡比拉如此生气,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我试着相信你才带你来埃及,你口口声声说为了你的神,为了你的信仰,可到头来还是为了去做坏事!你们这种人连同胞都不放过啊,我能相信你来到这片土地上会做出什么好事吗!我信错你了,我再也不要看见你!”

【卡比拉,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你如此气愤?我从来没有想过打着吾主的幌子作恶,我没有……求求你……不要抛弃我……】卡比拉气得转头就走,阿莉埃诺尔茫然,惶惶然,六神无主地哀求卡比拉,与卡比拉争夺身体的控制权,“阿莉埃诺尔……放开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不!不要丢下我!”

“你给我滚开……”

两种思绪纠缠在卡比拉的意识中,痛苦的挣扎让守护灵的力量濒临失控,魔力形成的火焰凶兽与暗影凶兽漫天咆哮,点燃了稻田,庞大的魔力激荡,吓得周围的农民仓皇丢下农具逃跑。

栽跟头栽得七荤八素的黄四娘痛呼地爬起来,看着眼前这强烈的漫天鬼神,还有阿莉埃诺尔这精神分裂般的疯狂作态,快被吓死了:“哇啊啊啊啊!鬼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饶了我……不对不对!我们国家是无神论,世上、世上根本没有鬼神,你,你吓不到我我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啊,我家病人又忘记吃药跑出来了啊,不要见怪,不要见怪啊。”场面失控,葛鸣虚连忙赶来打圆场,把卡比拉这个——或者和阿莉埃诺尔这两个丢人现眼的家伙抱住拖回去,大兔子加上中世纪老古董可真有够让人受的,葛鸣虚哈哈大笑,试着强抱卡比拉,“走了,跟大家打声招呼啊,大兔子该吃药了。”

“鸣虚,快帮我把这个满嘴谎言的家伙赶走!”

“我不是有意要对不起你的,吾主啊,求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原来是个精神病!”黄四娘大骇,心惊肉跳的,这时她听葛鸣虚熟悉的口音不对劲,惊疑不定地对葛鸣虚问道,“你……你哪里人?”

听到黄四娘发问,葛鸣虚没多想,随口回道:“我啊,江浙白鲸,跟你一样是国人,你好啊老乡。”

在国外遇到国人老乡对葛鸣虚来说还是蛮亲切的,语气很好。

谁知道黄四娘下句话就劈头盖脸、气急败坏地责怪过来:“原来都是你这种人连个精神病都管不好!噫,真没用,只配在国内那种烂地方生活,还国人,谁跟你是国人老乡呀,你这个黄皮母猪!支那虫!懒人废物……唔!”

刚才卡比拉的变故实在是把黄四娘吓得心头乱颤,一时口无遮拦,找到葛鸣虚这个宣泄口就胡乱说了一堆,现在后悔了。

“你刚才说什么?”葛鸣虚停下来,放开卡比拉,缓缓转过来,黑曜石般的眼眸微微眯起,精致的容貌用微妙的表情看着泥巴里一身狼狈、神情紧张的黄四娘,“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我……我……那个我随便乱说的啦大姐姐哈哈……”黄四娘尴尬地哈哈一笑,转身试着往稻谷里钻,葛鸣虚捋起袖子一个箭步上去,拽住黄四娘的裤腰带拉回,一堆雪颤颤的白丘弹跳出来。

“救命啊,杀人啦!好痛,好痛,求求大姐姐不要!”

“娘希匹,老娘今天就要替你爹妈好好教训你个不肖子孙,你说谁是黄皮母猪?谁是支那虫?谁是、谁是、谁是、谁是!”

黄四娘被葛鸣虚按在地上暴揍一顿加几个耳光子,把一身精致的小资本家打扮撕扯得凌乱不堪,黄四娘痛的哇哇大叫,葛鸣虚还嫌打得不过瘾,干脆把黄四娘按在膝盖上,大巴掌下去打屁股,很快打得黄四娘娇小的屁股满是血红的掌印,绅士单片眼镜和小胡子都被打掉了,花容失色,梨花带雨。

葛鸣虚气上心头折腾黄四娘去了,而她一时没管的卡比拉与阿莉埃诺尔则一头发疯钻进稻田里一路狂奔而去,不知道跑哪儿了。

25 追求与异教勇士的圣战

【卡比拉,请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刚才的嘴脸,跟那些在我的家乡奴役我同胞的地球鬼子,有两样!”

阿莉埃诺尔十分委屈:【对不起……可,可我究竟说错了什么?难道是我对土地的贪婪的引起了你的憎恶吗?求主怜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渴望就是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田地呀!】

卡比拉冷笑:“然后去奴役他人,用其他人的痛苦满足自己的贪欲?”

阿莉埃诺尔听到是懵的:【什么……奴役?我又不是野蛮堕落、使用奴隶的罗马人,怎么叫奴役那些人?明明是我将我宝贵的田地分给那些农奴,然后他们依靠我的保护生活呀,有什么不对的么,伯爵大人是这样做的,国王陛下也是这样做的,大家公认最虔诚的主教大人是这样做的,甚至就连那些吾主福音都蒙受不到的异教徒也是这样做的啊!人人皆是如此,我又有何错才招致了您的愤怒?】

“我……”卡比拉哑然。

如果是葛鸣虚在这里大概又要嘲讽她一句来自黑暗中世纪的老古董了吧——她现在还在打黄四娘屁股呢。

阿莉埃诺尔神情复杂,颜里流露一丝苦笑:【如果是我灵魂中我不曾察觉的原罪惹恼了您,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毕竟在八百年之后的时代里,我有太多东西不了解,也无法理解……对你们来说我也不过是个生活在黑暗年代的古物吧,就像当时的我们看待昔日罗马人的生活时那样。我刚才说了那么多,其实我家一块田都没有,还没尝过赏农奴鞭子的滋味呢!哈哈,全都是伯爵大人言传身教的好,我也想有一天能像伯爵大人那么舒服呀。】

“想都别想。”卡比拉冷哼一声,气稍稍消了,站定下来,别过脑袋轻轻腹诽,“反正对我来说都一样,你们这些一个比一个稀奇古怪的家伙,古代的现代的,东方的西方的,黑的白的……不全都是一样邪恶可恨的地球鬼子么,啧,尤其是你这个擅自冒出来的家伙,竟然还是我的幻想……”

【真是难以想象呀,在八百年之后时光里,身为一名十字军战士的我会和那些异教徒、不信者被你一视同仁。】阿莉埃诺尔在卡比拉心中默默向主祷告,拾起了她毫无锈迹的双手长剑,【既然如此,我在此向主发誓,我诚挚地依附在您身边,只盼望您能实现我的夙愿,当借着您的力量达成夙愿之际……我,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便向您,尊敬的东方部落的酋长、白萨满、风暴之女卡比拉·派西亚臣服效忠,至死不渝。】

“都说了我不是你们的酋长萨满啦!而且你只不过是我的幻想,等你做完你要做的事情你说不定就嗖一下消失了!”卡比拉没好气地叉着腰说,“算了不管了,说吧,阿莉埃诺尔,你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阿莉埃诺尔眼睛发光:【我当然是要去寻找这片土地上最勇武的异教徒,并与之一战,寻求圣战士的荣耀!】

卡比拉眺望这一望无际的袅袅稻田,立着几处属于黄四娘农工的民房:“好啊,阿莉埃诺尔,这种地方你要怎么找到你口中最勇武的异教徒?哦对了先说好,即使是比武我也绝不会取他人性命的,没有一个生灵生来应死,更别提为你所谓的比武了。”

【是荣耀的圣战!】阿莉埃诺尔兴奋地矫正道,【要寻找这片圣土最勇武之人,那自然是去向其他勇武之人打听,用战斗换取荣耀!我刚才就看到了一位异教的勇士,我们这就去找他!】

“啊?哪儿,谁?我怎么没看到?”

【刚才我就看到一个啊,他往那个方向去了,你过去就知道了。】

卡比拉是懵的,刚才哪儿有什么异教勇士?不就自己、葛鸣虚、黄四娘和一群当地农民么,但阿莉埃诺尔说她看到了,姑且就先去看看吧,卡比拉照着阿莉埃诺尔的指使,穿过稻田,走向向远处的农工民居。

天气好晒啊……

一旁的稻草人戴着一顶大草帽,挺大一顶,卡比拉顺手拿过来戴在头上,遮住了她大部分的面容以及她那对异于常人的尖长耳。

眼前的农工民居是一座矮矮的土坯房,茅草披在房顶上,一些杂物堆积在角落里,门口放着一个木桶,里面装了半桶水,水瓢在水面上一沉一浮。

农田很大,没有水龙头,这水是从两百米外的水井打好拎过来的。

她感知到了微弱却有序的魔力气息,闭目聆听,大概是魔力供应的风扇和电视之类的在使用吧。

即使以卡比拉·派西亚的目光来看,这房子也过于简陋了点,照先前那位黄四娘小姐的说法,这片田地和这些民居房屋全都是她黄氏农业有限公司的私产,种田是给黄四娘打工,住房还要给黄四娘交租,左手倒右手,打工的钱还还不起房租,这帮农工在田地里辛苦几年反还要倒欠她黄四娘房租钱……噫,卡比拉稍微想想就不寒而粟,真是可怕。

先前因为卡比拉自己发火魔力暴走的缘故,这些农民都被吓得四散而逃了,大多逃回自家屋子去了,卡比拉十分怀疑,阿莉埃诺尔所说的勇士真的会在这里吗?

卡比拉靠近了屋子,敏锐的尖长耳听见了里面的声音,这是个四口之家。

“爸爸~”是长女和小儿子的欢迎声。

“亲爱的,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胡大在上呀,你的脸怎么了?”似乎是妻子的农妇关切地抚摩老农的脸颊,担心地问道。

“哦,挨了黄四娘那贱人一棍子。”头缠布巾、络腮蓄须的农民疼痛地揉着鼻子,流血了,黄四娘这家伙整天就是走来走去找茬给人劈头盖脸骂一顿,心情不好还要挨打,谁也不敢反抗,不然没地吃饭,大家都习惯了,不过他突然笑了起来,面相朴实的老农笑起来仿佛干涸的大地龟裂一般,“不过今天那黄四娘挨打啦,遭胡大报应啦,她现在被人按在那儿打屁股呢。”

老农民作势模仿,将小儿子抱起来轻轻打屁股,小儿子尖叫,妻子和长女哈哈笑起来,聊了聊前因后果,还有自己见到的天空舰,挨遭的黄四娘,一家欢欢乐乐,其乐融融。

聊着,聊着,老农疲惫地叹息,坐在椅子上休憩,什么也不做,就是扶额叹气,长女和小儿子见状都安静下来,农妇上前主动为老农揉着肩膀。

“我想喝酒。”老农坐在桌前,揉着额头说。

“这是不虔诚的。”农妇担忧地在他耳边低声提醒,“这是秽行,胡大会发火的。”

“胡大又不管我,我管胡大做什么,我不管,拿酒来。”又叹息一声,虽然被按摩,心头却愈发烦躁,用命令的口吻说,“快拿酒来!”

妻子默不应声,只是按摩,却丝毫不能缓解丈夫心头的烦躁,浑身脏兮的老农民龇牙咧嘴,露出发黄的牙齿,忍无可忍,于是他又严厉地对两个孩子训令道:“儿子,女儿,快把酒给我拿来!”

26 异教徒之战

小儿子害怕地沉默不语,抖如筛糠,大女儿也害怕,但鼓起勇气,叫道:“家里没酒了。”

“胡说,怎么会没酒呢。”老农烦躁地站起来,牢骚低咆,向角落走去,拎起一个酒罐子往嘴里倾斜,自然是一滴也没有落进嘴里。

“啊啊!”老农愤恨大吼,把酒罐子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呀啊啊啊!”碎片飞溅,大女儿吓得尖叫,抓着瑟瑟发抖的小儿子,农妇连忙过去抱住两个孩子。

妻子害怕地望着这个抑郁得发狂的男人,哀求道:“别这样,你吓到孩子们了。”

男人自顾自地在咆哮:“那又怎样,快给我酒!快去买!”

这个老朽、丑恶的老农,是多么的粗暴与不虔呀,回到家里就自顾自地撒脾气,滴酒未沾就要耍酒疯,这样的男人,谁受得了呀。

妻子抱着害怕的孩子们,嘴唇蠕动地默念胡大的名讳与自己的不幸,哀怨地看着这个偶尔和蔼,却如此粗暴与不虔的丈夫一眼:“家里一有钱你就拿去喝酒了,还欠着黄四娘债,哪里还有钱去供你喝酒呀,求求你不要再这样了,胡大会发怒的。”

“让胡大去死!”丑恶的老农勃然大怒,脸上被黄四娘打的印子愈发血红狰狞,一把胡子吹起来,犹如爆发的火山一般指着妻子破口大骂:“你就是不让我喝,你是不是把我的酒都倒了?还是偷偷藏起钱了?快说,把我的酒和钱藏哪儿了!你这个贱人我要给你点教训!”

说完他上去一巴掌招呼在妻子脸上,妻子惨叫痛呼,捂脸到底,孩子们吓得尖叫起来。

大女儿惊恐地大叫:“阿爸,不要打阿妈!”

“哇哇啊!”小儿子吓得嚎啕大哭。

“求求你不要……”

“贱人,贱人,都是因为你们我才这样,快给我喝酒——”老农发红着眼,宛如恶鬼,竟然还要上去对妻子施暴……

就在这时,他们家的大门被砰地一声踹开了。

砰!

“啊啊啊!”方才怒如恶鬼的老农吓得一身激灵,万丈怒火皆化为乌有,眼神惶惶,躯如筛糠,生锈地打着颤转回头,“谁谁谁……是谁?”

一道倩影走了进来。

一顶草帽。

一身紧致的墨绿皮甲。

腰侧是一柄细长的剑,腰后挂着一柄匕首,身后却背着一把锈蚀的双手剑。

草帽抬起,露出来一双翡翠般的碧眸,嫉恶如仇的目光化作寒芒,直盯眼前这个面色苍白、怕得发抖,脸上还有方才挨棍子留下的红印的胆小老农,他看起来就是那么的懦弱、胆怯,就像之前他脸上挨黄四娘棍子的时候似的。

阿莉埃诺尔口中的勇士卡比拉没找到,勇于施暴的宵小恶徒她倒是听得真切。

卡比拉拔出刺杀剑,直指老农面门:“你,给我出来!”

剑锋直指,老农吓得连忙罢手:“不,不,大人小的我什么都没做啊!”

“你自己知道刚才做了什么。”

“啊,啊,我不知道啊大人,我这个月工作没偷懒,房租也交了一半了,再给我点时间,求求您……啊,啊!”老农惊恐乱叫,卡比拉揪着他的衣领拽出门外。

眼看着刚才殴打自己的丈夫被人拖出去,妻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丈夫!大人求求您,再给他点时间……”

“诶呦!”老农栽了个大跟头。

卡比拉把老农丢在地上,指着房门对他痛骂:“你这个败类,你刚才打你的爱人不是很神气吗!朝我发火呀,把你刚才逞能的脾气都发出来呀!”

老农面色苍白,嘴唇蠕动,一个卑劣农民胆小怯懦的秉性尽显无疑,无论卡比拉如何用她那贫瘠的言语侮辱,这个怯懦卑劣的老农只是跪在那里,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就连他那脸上才挨了巴掌的妻子居然也匆匆牵着孩子们跑过来,按着俩孩子的脑袋一齐跪在老农身边向她求饶:“求求大人您放过他吧,是我没从了他的心意,没尽到妻子的事,该挨的是我,求您饶了他……”

“对,对,求求您,大发慈悲……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一定洗心革面,重回胡大的怀抱……”

农妇身上青一块淤一块的,显然面对这家伙的施暴不是一次两次了,年轻气盛的卡比拉看到就火冒三丈:“这人那样对你,你还如此护着他?你不怕他以后继续这样对你吗!”

农妇只是从在丈夫身边哀求:“求您饶了他,他会悔改的,会悔改的……”

“呼!死香蕉,害老娘出一身汗,真想洗个澡啊……话说那只大兔子又跑哪儿去了,喂,你们看到她了吗?”暴打黄四娘一通的葛鸣虚一身香汗淋漓,丢下露着屁股衣衫凌乱不省人事的黄四娘,站起来擦汗一看,接触到她目光的农民都惊慌地别过视线低头干活,葛鸣虚不屑冷哼,随即着一股身为文明古国炎黄人社会主义接班人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哼~一帮迷信土傻帽,奴性太重,一点儿抗争精神都没有,真是没用。”

“你们……你们……”看着老农一家全跪在自己面前,从未见过这种阵仗的卡比拉·派西亚慌了,“你们快起来呀,这种男人不值得受你们求!喂,你要是男人的话就堂堂正正地站起来啊!”

“我卑鄙,我无耻,我没用,我背离了胡大的指引,我自甘堕落……”老农没站起来,他一把鼻涕一把泪,跪着左右开弓扇自己耳光,要有多没用就有多没用。

“你、你!你们……”

卡比拉瞪着他又惊又怒,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急得快哭了。

就在这时,卡比拉心中的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来自中世纪的十字军骑士,在这时借着卡比拉的身体发话了。

阿莉埃诺尔俯视着在身下下跪自扇耳光的老农,淡淡说出一句话。

“异教徒,拿起武器。”

妻子儿女都在跪地求饶,痛哭流涕的老农听到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时,却突然愣在了那里。

她刚才说什么?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拿起武器,异教徒!”

阿莉埃诺尔重复一遍,厉声呵斥,这声厉喝仿若遥远彷徨的回音,落入他耳中,久久回荡、震荡,不能停息,向前,向前,过去时光的记忆碎片般地被这阵漩涡席卷而来……

【今天,我们‘埃及吉哈德’向全国人民宣布,埃及已经获得独立,绝不再是受尽神圣王国压榨的殖民地了!我们生长在尼罗河边上,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没人能在我们的土地上叫我们异教徒,无论谁要抢占去,全埃及的兄弟姐妹们,以真主的名义!拿起武器和外国鬣狗拼到底——】

“你刚才叫我什么?”懦弱不堪的老农民,抬起浑浊的眼神,难以置信地仰望眼前这个人,颤抖起来,“异教徒?”

“站在我的土地上,站在我的家门口?桀哈……哈……”他干渴的喉咙发出骇人的笑声。

从阿莉埃诺尔的控制中回过神来的卡比拉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怒气勃发的老农,有点慌了:“呃,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妻子看到丈夫的变化,按着他的肩膀哀求:“艾奈阿姆,不要这样,算了,算了……”

“啊啊!”老农怒吼一声,推开妻子的手,攥紧双拳重捶地面!

吓!卡比拉被这个老农的变化吓到了。

“啊!”又是一声怒吼,长期劳作、满是泥土的皲裂粗糙大手,死死地扣住地面,扣下一块泥土。

“啊!”又是一块散发着味道的泥土,被他扣了下来!

“啊啊啊啊!”他双手插·入大地,青筋暴起,怒目圆瞪,直接将一个箱子带着泥土从地下拉了出来!

这地面之下竟然还藏着这样一个大箱子!?

哗啦哗啦!

腐朽的箱子当场散架,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锈蚀过期的子弹叮当作响,竟然还掉落出一把卡比拉熟悉的AK47突击步枪——只惜岁月侵蚀,它的钢铁锈蚀不堪,它的木头也已被蛀虫吃空,无论是枪还是子弹都已经腐朽到无法使用。

除了这些AK47的零碎件,木箱里同时抖出来的,还有两把锈蚀的弯刀。

“你们这些该死的鬣狗,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胆小怯懦的老农被激怒后,捡起两把锈弯刀,在手上剜转活动,熊熊怒火直视着卡比拉震惊的目光,当他这样站起来时,她才发现这个老农的身材是多么的精壮、高大,只是被岁月刻下了残忍的划痕。

“我等了二十年,二十年啊!”

当卡比拉愣神的时候,老农已经怒吼一声,狂刀乱舞,双刀向她的双肩劈来!

“唔!”卡比拉被对方的变化震惊得心神大乱,危急之下身体本能反应抽出纤细的刺杀剑堪堪一挡,霸道的双刀接连砍在刺杀剑上,携带着怒火的力量震得她虎口发麻。

好强大的力量!

这是对卡比拉来说最直观的感受。

“为什么你们这些吃尽我血肉的该死鬣狗,还可以像主人一样堂而皇之地站在我家门口羞辱于我?”

如果只是单纯强大的力量也就罢了,然而,之所以令这股力量强大的,是那仿若沉眠已久的火山迸发的天神怒火!在震荡着少女的虎口时,还震撼着她脆弱的心灵。

他……真的好生气。

我来这里都对他做了什么……

卡比拉好迷茫。

“快住手!不要这样!”妻子把孩子们抱在身下,哭着哀求丈夫,然而愤怒已经让他无法回头了。

“我是为什么这样蹉跎地过了二十年啊!是我生来命中注定要做人牛马呀,胡大呀,你要是真的在的话,就对这些鬣狗降下您的怒火啊!”

目的迷茫,犹豫不决,都削弱着精灵少女战斗的意志,只能消极地承受那一刀比一刀凶残的攻势,对方的怒火愈发强盛,双目血红,生疏的武艺逐渐熟悉,两重重击后一砍一挑,将心神不宁的卡比拉手中的刺杀剑直接脱手磕飞了出去!

糟了!

卡比拉心中大骇,瞳孔骤然收缩,眼睁睁地看着那燃烧着怒火的锈蚀弯刀向自己的头颈挥砍而来……

“去死吧,异教徒!”

锃——!

钢铁嗡鸣,伴随着粗糙的刺耳摩擦。

岁月锈蚀的弯刀,在即将触碰到脆弱的脖颈前,千钧一发,她将身后的长剑把握在手,与同样受岁月侵蚀的双手剑碰撞在一起。倒映在怒火中烧、恨不得吃眼前人血肉的战士眼里的,是阿莉埃诺尔那沉寂冷静的坚定眼神。

27 漫天黄沙之下

锈蚀、腐朽,锈迹斑斑的长剑与弯刀毫不清脆地刺耳交织,怒火,怒火!庞大的力量无法撼动长剑丝毫,阿莉埃诺尔静静地凝视这个眼里充满怒火的男人,眼里流露一丝忧伤,手腕拧转,另一只手抚剑身推开了他,长剑倒转,剑柄反击在这个男人的额头上。

他痛呼一声,爆发的怒火被这一记反柄打断了,捂着额头倒退几步,他拿起手,上面是额头流下的鲜血。

“艾奈阿姆!”妻子对他名字朦胧的哀嚎在他眩晕的脑海里久久回响,手上触目惊心的鲜血令他战栗,就算是被黄四娘再怎么打也没有过的、许久未曾体会到的事物,在他的血管里沸腾,那时候他还年轻,是一个战士,虔诚地为胡大献身。遥远记忆中的沙漠、战火,他以为自己要埋没在心底一辈子的事物,正在回来……

“我没事……”

男人把血擦在自己脏兮的土布衣服上,他仍然愤怒,此时的愤怒中却多了一份认真,他沉着冷静下来,打量眼前这个闯入自己家里的女孩,头不回地对妻子冷冷说。

“把孩子们带进屋子里。”

她戴着草帽,遮住了她的上半脸,在击退了自己后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将那柄几乎跟她一样高的长剑,插在面前的土地上,她的双腿开列,双手按在了剑柄上,庄严,肃穆,与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同。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变化,但他知道,她在等自己。

妻子最后绝望地看着双手拄剑的阿莉埃诺尔,再用同样的眼神祈求地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她牵起两个孩子的手,进屋,关上门。

阿莉埃诺尔与男人默默对视着。

渐渐地,环境变化了。

栖栖、梭梭……

尼罗河沃土上摇曳的稻田,在枯萎、匍匐、倒下。

滚滚黄沙,随风而来。

男人盯着她的身影,活动拿着弯刀的手腕,缓缓地腾挪步伐,试探打量。

阿莉埃诺尔微微仰头,翡翠眼眸里折射出一抹惊心的锐芒。

面前这个浑浑噩噩、眼神浑浊、脸上还有挨黄四娘打的印子的老男人,也不再浑噩,撕去了时光的面纱,充满年轻、信仰与怒火的双眼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着。

“开始吧。”

阿莉埃诺尔祈祷般地轻轻说,拔起长剑,微蹲屈膝,长剑作钥匙式挽在身侧。

男人没有说话,左手的弯刀抬起护首,右手的弯刀护住下身,用动作做出了自己的回应。

稻田枯萎,沃土沙化,房屋坍圮,周围再无别物,漫天黄土,滚滚硝烟,心无旁骛,回忆的沙尘,渐渐将两名战士的身影席卷、淹没……

……

二十年前,他还年轻,满怀一腔热血响应了吉哈德的号召,一定要让埃及独立,绝不再当神圣王国的殖民地!

该死的异教徒和王国的狗腿子们,别想再让我们忍痛挨饿,好供你们剥削压榨、作威作福,就算你们强大无比,我也要让你们下火狱!

我们将在海滩作战,我们将在敌人的登陆点作战,我们将在田野和街头作战,我们将在山区作战,在外国鬣狗滚出去前我们决不投降!

……

小时候,牧师经常讲述各种经书里的故事,阿莉埃诺尔都好奇地听着,但她最感兴趣的还是关于那些十字军战士们的故事。

“在几十年前,将近一百年前,你曾祖父那一辈人的时候,东方的塞尔柱人在攻打东罗马帝国,半壁江山皆遭沦陷,我们东方的同胞在那些骑马的异教徒手上受苦难,于是在教宗陛下的号召下,无数心怀热忱的人为了解救那些受苦受难的同胞们,向着未知的东方前进了,你曾祖父就是在那个时候过去的。他们跨过大河,翻山越岭,路遇千辛万难,最糟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上,还要面对那些凶残至极的游牧异教徒……就在这吾主设下的重重考验面前,他们创造了一个奇迹!”

哇啊~小小的阿莉埃诺尔眼里充满大大的梦想,想入非非,浮想联翩,幻想中她已经跨越千山万水来到了遥远东方的神秘沙漠,在连沙子都是金子磨出来的富饶东方,圣城之下,她,未来堂·吉诃德家族的当家长,作为一名蒙主荣光的十字军战士,守护同胞于水火之中,并与那些凶残可怕、会邪法的异教徒作斗争,有钱有名还能向主见证自己燃烧信仰的拳拳之心……

……

“异教徒,死!”双持弯刀的男人向阿莉埃诺尔箭步冲刺,他的步伐忽左忽右,飘忽不定,仿若化为了幻影,一个挥舞着死亡之镰的恶鬼向她迅疾奔袭!

阿莉埃诺尔眼神平静,看穿了他飘忽不定的身形中最真实的攻击方向,挽剑接击,长剑与弯刀直接的接触,亦发出了最尖锐的声响!

锵!

……

空中的直升机将火箭弹倾泻在我们的头上,尼罗河口的战舰在炮轰我们的城市,无人机的导弹锁定刺杀着我们每一个活着的人。

我们有什么?

我们有AK47,我们有手榴弹,我们还有手上的弯刀!我们有信仰!

他的怒火在枪口中咆哮,枪弹在他身边穿梭,蕴含着魔力的无人机定点清除飞弹在他身边爆炸,眼前的敌人正在对他们进行火力压制,军官正用通讯法术定位呼叫停泊在苏伊士运河的战舰对他们做炮火覆盖,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而这一切都无法浇灭他心中的怒火!

他翻过作为敌人掩体沙丘,打死眼前的两个神圣王国士兵,看着正使用法术联络战舰的神圣王国军官那错愕的眼神,他毫不犹豫地开枪,却只击碎了军官那魔力形成的护盾屏障。

正要把他打死,手中的AK47却没子弹了,军官拔出手枪向他射击,他怒吼一声,丢下AK47向军官冲去,蕴含着炽热魔力的子弹擦过他的肩膀,中弹的肩膀烧灼得剧痛,带着他整个上半身的衣服都燃烧了,他脱掉衣服一把裹住军官的手枪,军官吃烫地丢掉手枪,他也丢掉燃烧的衣服,用烫伤的双臂死死抱住军官一同滚下沙丘。

他们滑到了下面沙丘,军官一脚踢开他,他狠狠地看着对方,现在他们都没有枪了。

他对军官咆哮战吼,将腰间两侧的弯刀拔出在手,两把钢铁的弯刀寒光凌然。

眼前的军官看着他,就在他眼前,这个异教徒向他信仰的神王默默划十字祷告,然后拔出了他的神圣王国海军军官配剑,镌刻铭文的剑身充盈着魔力,铭文散发太阳般的光芒,能斩断钢铁的热熔魔火附着在了长剑上。

……

锵!

锵!

兵器交接!

黄沙漫漫,硝烟弥漫,狂风席卷,在沙尘暴的中心,两名各自跨越了时空的战士,正将他们毕生的武艺全部回忆起来,并发挥到极致。双刀与长剑,天空血色的新月照耀在大地的圣十字上,在这狂暴之沙的漩涡中愈陷愈深,毁灭一切!

……

“啊啊啊!”

他愤怒咆哮,用他简陋的双刀对抗敌人先进的热熔剑,热熔剑的炽热连坦克的装甲都能融化,更别提他的双刀了,每一次接触,他的双刀都变得炽烫、软化,无法与那工业附魔后的军用武器相抗衡,然而他在进攻,他心里只有进攻,只有过往凄惨生活倒映到心中沉积多年的怒火,如果败亡的代价是回到过去,那他宁可战死在这里!

……

“曾祖父他去到耶路撒冷,打倒了那么多可恶的异教徒,一定很富有了吧!可……为什么我们家还是这么穷呢?”小小的阿莉埃诺尔突然疑惑了起来,她听说过好多伯爵公爵家里都有人在东方的富饶土地上发家致富,安家立业,再不济,也发了笔横财,过得很舒服。

“不,他什么也没拿。”牧师坐着抱着经书,怜爱地抚摩阿莉埃诺尔的小脑袋,“你的曾祖父是个虔诚的人,他从安纳托利亚一路与那些迷途的异教徒作战,再来到了圣城,没有占据这里的一寸土地,一丝财富,等战事结束后就回家了。”

“啊?曾祖父他怎么能这么傻呀!”小阿莉埃诺尔为曾祖父的行径大为震惊,亦为自家困苦的生活大感愤愤不平,“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去东方的呀!”

我将来才不要像他一样笨呢!

将来等我去了东方,一定要狠狠教训那些异教徒,把他们的财富全部据为己有!想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就买什么!

如此恨恨地想着,心目中那些占据自己本该拥有的财富的异教徒形象愈发可恨可憎起来,她幻想中化身的骑士施展出一连串精巧绝妙的剑术,将该死的异教徒们打得节节败退,口里喊着他们崇拜的魔鬼偶像,主之天使赐福于她虔诚信仰降下的火焰附着在她的王者之剑上,她轻轻挥出燃烧的火焰剑,邪恶的异教徒们都惊吓地化为灰烬啦!

……

锵——咔擦!

阿莉埃诺尔宽大的长剑当头劈下,男人不得不举刀抵挡,猛击之下他的一只弯刀被他斩断了!

“还没完!”男人怒吼着,挥出手中的另一把弯刀,而受损的断刀竟然被他当做匕首,也向阿莉埃诺尔的脖颈刺来!

28 战士朽焉

新月的弯刀与十字热熔剑的数次交锋后变得滚烫,钢铁的剑身烫得他双手起泡,可他仍然愤怒、且毫不畏惧地与眼前的敌人战斗着。

有先进的武器很了不起吗?有飞机就可以在这片土地上肆意妄为吗!

别想太美,异教徒,滚出我的家!

年轻的战士怒吼着用烫出水泡的手握紧弯刀,再度挥刀,当弯刀的结构到达了临界点时,它再也支撑不住,被热熔剑划奶油般地一分为二。

锵——咔!

弯刀断成了两截,横截面的金属融化地滴淌着,落在炽热的沙漠里。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会和你打到底!

胡大与我同在!

年轻的战士在咆哮,他向敌人一跃而起,冒着被热熔剑一分为二的风险,将已经被热熔剑斩断的弯刀当做燃烧着他怒火的匕首,以疾风之势,将那融化的剑身横截面刺入了神圣王国军官的脖颈中。

神圣王国的军官的头颅被火焰吞没,发出扭曲的哀嚎,火焰从他被刺中的地方蔓延开来,他米黄色的戴满战术挂件的作战服在火焰中燃烧,象征他军官身份的鲜红披肩化为一团灰烬,先进的热熔剑失去魔力供应后掉落在地,只有一个火人在这无垠沙漠中惨叫着死去,和一个幸存者高举滴淌钢水的断刀胜利怒吼。

……

“去死!”男人怒吼着一跃而起,将断刀反握在手向阿莉埃诺尔的脖颈扎刺来!

双手剑力大势沉,出招后不易控制,固然阿莉埃诺尔的当头一斩将对方的弯刀斩断,然而面对这个被斩断武器非但不退,还要将武器的残躯化为匕首继续攻击时,旧力已尽,余力未生的她根本无法用武器抵挡。

决死一击,赌上性命的舍身一击,为这一击他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在这一刺上。

黄沙漫漫,尘土飞扬,咆哮的沙暴都似乎在为此呼喝呐喊!

生锈粗糙的断刀,在他的手上,好像比这世上最锋锐的神兵利器还要强大,生锈的断刀轻而易举地撕裂了她墨绿色坚韧植物制作而成的肩甲,丝丝血迹染在了断刀的锈痕上。

糟了!

本是施出绝命一击,却只得到这样结果,他心中大骇。

原来面对奇袭而来的战士,沉着的阿莉埃诺尔也做出了自己的回应。

她屈膝微伏,虽然没有完全避开,终究是闪躲过对方朝着要害来的绝命一击,在闪躲的同时,她松开了握剑的右手,此时此刻,舍身一击的异教武士对她而言已经是洞门大开,她攥紧右拳,伏下的膝腱发力,一记升拳直击对方的腰腹!

“噗唔——”

……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你曾祖父他是为了信仰才去的东方。”牧师合上经书,竖起手指,对小阿莉埃诺尔重新强调。

“他穿上锁子甲与头盔,带着长剑从香槟走到安纳托利亚,再到圣城,一路上忍痛挨饿还要与异教徒厮杀,完全是被那些奴役同胞的不信者的暴行点燃了心中的信仰之火,遵循着主的指引才去往东方,如果只是为了土地与财富,他出家门走一千步就能找到,何必要到遥远的东方去呢。”

牧师叹了口气,略显疲惫地说道:“那次东征结束后,许多人留下来,就在异教徒的土地上安家立业,他却没有,做完该做的事情后就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回家休息,不久后就因伤蒙主恩召了。他相信主的道义在东方,相信信仰能战胜不义的暴行,相信世间正义犹在,才仗剑而行,绝非所谓的‘吾可取而代之’……倘若他这么做了,他和那些不信不义之人,又有何区别呢?”

小阿莉埃诺尔不悦地噘着嘴:“反正……我觉得曾祖父大人他好蠢哦,去到这么远的东方,却分文不取,要不是因为他,我现在说不定已经能过的跟伯爵家的女儿一样舒服了。”

“也许他真的是个蠢人吧……不过他也并非去一趟东方什么都没拿,喏,那就是当年他在圣城之下捧的一抔土呢,他从圣城捧回了一抔土呢!”牧师指着陶罐摇头笑笑,将墙上的长剑端到小阿莉埃诺尔面前,祝福道,“这把剑——你家祖传的这把剑,你将来长大要用的剑,是你曾祖父当初留下来的,它是一把神圣之剑,守护之剑,他用这把剑驱逐不信的暴徒,拯救受苦难的同胞,我多希望你们家能继承他的遗志,做个有义之人,为主的正道而行剑呀。”

也许当时小小的阿莉埃诺尔还在对曾祖父的愚蠢行径嗤之以鼻吧。

可……不管怎么说,牧师口中那位只为正义与信仰,在主的指引下前往东方,却丝毫不取的愚蠢十字军战士的形象,还是不经意地,像一颗无心弃之的种子,种在了少女懵懂心头的某个小角落,只等待着某一天照耀阳光,重新萌发……

……

锵!

阿莉埃诺尔的长剑猛斩在他仅剩的弯刀上,男人苦苦支撑着,仅剩一只单刀他不但难以发起汹涌的攻势,因为无法互补,就连防御她那凶猛的斩击都难以做到。

黄沙漫漫,硝烟缭绕,战火连天!

沙漠中,年轻的战士伤痕累累,手持残缺的单刀艰难爬行。

锵!

坦克的履带从简陋武装的战士身躯上碾过。

锵!

武装直升机的火箭弹摧毁了最后一个防空平台。

锵!

苏伊士运河的战舰炮火将要塞夷为平地。

锵——!

曾为同胞的叛徒,将军火库的位置出卖给了神圣王国,超音速战机低空投放定点清除钻地弹,将一切的希望化为乌有。

“啊!”终于支撑不住,年轻战士手上的弯刀,被阿莉埃诺尔的长剑挑飞出去,锈迹斑斑、伤痕累累的新月弯刀插在地面上,他终于体力不支,单膝跪地,艰难地喘息,肺部烧灼一般火辣辣的疼,可瞪着阿莉埃诺尔的眼里仍然怒火沸腾。

【……今天,罪大恶极的恐怖组织‘埃及吉哈德’已经停止一切抵抗,在神圣王国领导的战无不胜的欧盟联军的强大攻势下,埃及吉哈德最后一批武装分子已经放下武器投降……】

投降,怎么可以向这些人投降!?我们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土地自己的家门口上投降?

【在这场战争中许多人失去了宝贵的生命,忠诚于神圣王国的爱国企业家们被邪恶的恐怖分子剥夺了他们在殖民地时期通过勤劳赚取的财富,现在大家正看到他们正从飞机上下来向大家微笑招手,在对埃及苏丹国的战后重建中将会清点出他们原有的合法资产归还给他们……】

你们这些鬣狗!走狗!把我父亲打死在牢里,让我母亲病死在医院外面,你们还有胆子回来!?

一个面相发福,身材肥胖,戴着白头巾和小圆眼镜的白袍胖官僚微笑着讲话:【……我身为新上任的大维齐尔,为新成立的埃及苏丹国献上诚挚的祝愿,同时也为我们对受胡大庇佑的神圣的兄长之国过往造成的诸多不幸表示哀悼,经中说,‘行善者自受其益,作恶者自受其害’,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信徒都像那些心里蒙了猪油的人一般极端,胡大是劝人向善的,真正的信徒是温和而虔诚的,嘿~喏,就比如像我这样的……】

叛徒!该下火狱杀万刀的叛徒!

啊啊啊啊啊啊!

战士跪在无垠的沙漠中放声怒吼,为之疯狂。

我们还没输,一切都没有结束!

我要把我的枪和刀都好好地保存起来,埋到地下,等下次吉哈德的时候我就把他们都取出来!到时候我一定,一定……

“艾奈阿姆。”年轻的战士愣了一下,满面怒火的扭曲面孔凝固在那里,脖颈生锈般地转过来,看到她的妻子搂着大女儿与小儿子,流着眼泪呼唤她,她的手臂上,眉角上到处都是残留的淤青。

二十多年来,都是她在默默地承受自己狂躁而无能的怒火。

看到丈夫焕发曾经的样子,妻子既是欣喜又是悲恸,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切都结束了。”

漫漫黄沙正在退去,变成泥泞的土地与稻田,曾经咆哮怒火杀敌的AK47已经被蛀虫啃空了木头,熔断重铸的弯刀也再次锈蚀、断裂,年轻的战士几曾狂怒,他还是过回了他父母亲们过的混账日子,并浑浑噩噩地老去,变成一个绝望、不信、胆小、怯懦,就算被黄四娘拿棍子抽在脸上也不敢反抗的邋遢老农。

他看着眼前手上锈蚀的断刀,浑浊的眼睛湿润地颤抖了。

“啊啊啊啊!哇哈哈哈——哈哈啊啊啊!”

结束了战斗,阿莉埃诺尔将长剑插在面前,拄剑低头,闭眸默哀,唯有一个老朽的战士死抓着脸颊,跪地抱头痛哭。

29 开罗的易卜劣斯

卡比拉打败了这个男人,也可以说,是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打败了他。

然而卡比拉却体会不到丁点胜利的喜悦。

卡比拉是个敏感过头的孩子,抱着一把古剑睡一晚上,就幻想出了它所承载的历史。而和这个她先前嫌恶的男人决斗过后,十字之剑与新月之刀的每一次碰撞,这个邋遢男人身上那消逝已久的狂怒、狂热就愈发震撼她,这份震撼有多么强烈,与她眼前这个颓废、堕落的模样对比起来就有多么触目惊心。

愤怒,愤怒!要把头顶的神明也掀下凡间的愤怒,只因信了这世间之义犹在!

麻木、绝望,腐朽得令人窒息的泥泞,默默地接受一切……

男人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断剑,两人一番决斗下来他最醒目的伤痕还是他脸上先前被黄四娘抽的那一棍子,鲜红的棍印好似在讥讽,骇得卡比拉毫无战意,不敢看他脸上那再滑稽不过的伤痕,只能胆怯地让阿莉埃诺尔去面对这个人。

“你赢了……女人,你彻底打败了我。”腐朽的战士膝盖跪在泥泞里,深吸一口气,悲号过的神色抬起浑浊无神的双眼,狂怒之后他累了,不想再动了,只是高举双手,有气无力地祈求、讨饶,“你是个强大的战士,我输得心服口服,你一定会蒙汝主喜悦的。”

阿莉埃诺尔看着他浑浊发黄的眼睛,认真说:“我早已令吾主蒙羞,天堂没有我的位置,未来等待我的只会是地狱无止尽的折磨……若说有谁应受荣光的,也是如你这般勇武虔诚的战士,异教徒,你是我迄今为止我见过最强的勇士。”

“我?你说我吗?”听到阿莉埃诺尔的话,这个蹉跎一声的老农颤抖起来,干渴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我辜负了胡大的期望,输掉了吉哈德,还自甘堕落,像个奴隶一样在你们这些异教徒的脚下,跪着活了二十年……像我这样的腐化不虔的堕落之徒,胡大会给我的只有火狱呀,什么荣光……”

他捂着脸颊,过于难堪的泪水不禁地从指缝间流落,二十年的沉积,一朝全部宣泄出来,他仍然极力克制着,不让眼前的陌生人,和自己的妻子儿女看到自己的不成样子。

一震粗重的抽泣后,他无力地放下手,看着阿莉埃诺尔喏喏嘟哝道:“陌生人,不要再戏弄我了,快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什么该做的事情?”

他平静了下来,接受一切,像个年轻的战士一样跪在泥土里,淡淡地说:“你要在这里杀了我?还是要再举行你们亵渎的仪式再杀我?或者你是要把我个罪大恶极的恐怖分子抓回去审问,再带到法院做公平公正的审判?一切都随你了,我只希望你不要牵连我无辜的家人,再给我一个体面。”

“罪大恶极的恐怖分子?是你们这个时代对不义之人的新称呼么……如果在自己家门前反抗的人是恐怖分子,那么那些跨山过海也要到别人家里动刀兵的人又是什么,是禽兽么?”阿莉埃诺尔直摇头,说,“我不是为这种事来的。”

男人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突然到自己家门前的人,问道:“那你究竟是什么人?一位循着蛛丝马迹过来的警官?来为死在我手上的人寻仇的?还是说……你是异端裁判所的007?”

“我只是个令吾主蒙羞的罪人罢了。”这个时代有太多光怪陆离的事情,阿莉埃诺尔很多事物难以理解,她叹息一声,对眼前的异教徒回答道,“我以吾主之名行了不义,用无辜者与同胞之血玷污的神圣,为此我才来到这片异教的土地上,要用异教徒的血来洗刷我的罪孽,继续行我未竟的圣战。”

“去烧杀我的同胞?去抢掠这里的信徒?在胡大的土地上用信徒的血汗来充实你的包裹!?邪恶的不信者!你怎敢——”男人被激怒了,不顾自己败北的事实,几乎要再次抄起断掉的弯刀,舍命也要将这个人杀死在这里。

阿莉埃诺尔摇头说:“我的包囊无需用你们来填满,无辜者与同胞的血早已填满了我的包裹,他们沉甸的重量,即使我有双手也无法抱住,只得丢下……为此,我来到了你们的土地上,我是空着手来的,我的双手空空如也,唯独身后背负的这把剑!”

阿莉埃诺尔高举长剑,将剑放回身后,空出的双手不顾肮脏,捧起一抔泥泞的土壤,在自己脸上细细搓捻,任由泥土的碎屑洒落,从脸颊沐浴到脚下。

“我空出来的双手,只为寻求真正的荣耀,我手中的剑只为寻求光荣的战斗,我要找到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战士,我一生修行的武艺都是为将来的这场战斗做的准备……我要找到这里的最强者,用他的血或我的血,去得到我的救赎!”

说罢,阿莉埃诺尔再无他话,转身缓缓行去。

可是,她的话却震撼到了这个腐朽的战士。

“居然,居然是为这种事情去战斗,来到这片土地寻找最强的战士一战,只为一场荣耀的救赎么……要是没有堕落至此,当我还年轻的时候……胡大呀,求您垂怜,我竟如此腐朽,蹉跎到连救赎一个迷途的不信之人的资格都没有!”他幡然醒悟,懊恼大喊,为自己的过错忏悔,然后,趁着阿莉埃诺尔还没有走远,这个男人对着她的背影大喊,“喂,你,远道而来的不信者!”

阿莉埃诺尔站住了,侧首聆听。

“你不是要找到这片土地最强大的勇士么?我知道!我告诉你这样的人在哪里,这片神圣的土地,这个跪地的国家,最强大的战士正是苏丹身边的大维齐尔!这个人卑劣可憎,背叛成性,所行所事皆为自己的贪婪无度,在不信者前恭顺如良驹,对胡大的信徒却残忍若豺狼,就是这样一个根本不配勇士之名的易卜劣斯,正是这个国家最强大的战士!你快去开罗,趁他还没被胡大的怒火化为灰烬,快去找到他,再杀掉他,不信者!愿胡大保佑你,你必能获得你的荣耀与救赎!”

30 扎拉的十字军

这个晚上,卡比拉·派西亚又做了有关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过去的梦。

无数十字军战士集结,浩浩荡荡地向东方前进,参加这场战争的每一个人无论过往如何主都会赦免他们的罪过,信仰之火在每一位勇士心中熊熊燃烧,豪情万丈,光彩四溢,被邪恶异教徒占据的圣土就在大海的彼岸,只待威尼斯人的运输舰队集结完毕,勇敢的十字军战士将踏平远方!

虽然这个过程十分艰难,原先预计集结的四万大军最终只凑到了一万人,许多原先承诺要参加的贵族领主临阵退缩放了鸽子,就连阿莉埃诺尔效忠的香槟伯爵也在临行前突然逝世,教宗陛下辛辛苦苦号召起来的十字军几乎还没出发就要解体——不过,一支前往东方的十字军好歹算是集结起来了!丈夫逝世的伯爵夫人也看在穷苦的手下很想去东方捞一笔补贴家用的份上,允许了像阿莉埃诺尔这样的失地骑士解除誓言,作为自由的流浪骑士参加这场以主之名前往东方的圣战。

得到夫人消息的阿莉埃诺尔高兴得不得了,两天没睡好!就连伯爵大人突然逝世的伤感也冲淡了许多。

谢谢您伯爵夫人!谢谢您伯爵大人,主一定会保佑您在天堂的灵魂的!

我燃烧信仰与实现梦想的起点,就从这里出发!收拾行装,拿起武器,踏上征程的道路!

我们要将异教徒的土地化为焦土,将被他们亵渎侵占的财宝抢夺回来,我们要在那里安家立业,扬名立万!

舰队出发,无数人揣怀着神圣的信仰和一点微不足道的未来梦想,一万无敌的十字军战士乘坐船只前往了他们的第一个的战场……一个名为扎拉的海港城市。

他们成功了,旗开得胜——某种意义上。

城市在燃烧,大地在呻·吟,人民在哭嚎,战马的铁蹄从港口的木板踏上石头的地面,在街巷里肆意驰骋,英勇高贵的骑士拔剑挥砍行人。为主而战的十字军战士狰狞嬉笑着在城里追逐市民,杀死胆敢抵抗者,冲入民居之中,搜刮一切看起来值钱的东西。

为这场圣战而来的无数人就梦寐以求这一天的景象,在异土的异教徒身上以神的名义攫取财富、宣泄欲望。

“求主保佑!不要这样!”

哀嚎的市民掏出十字架朝向这些十字军战士,流着泪以主之名祷告求饶,瑟瑟发抖。

杀红眼了的十字军战士狞笑着推倒他,一剑从他的肚子捅穿,蹲下来从温热的尸身上搜刮到一个钱包,战靴踏碎了市民手中的十字架,兴高采烈地区追逐另外一个哀嚎的女人。

扎拉,这是一个与诸多十字军战士们同样信奉天上之主的城市。

一个十字军战士看着地上破碎的十字,目睹眼前同僚们的兽行,忍不住战栗了起来。

他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如果是一个亵渎的异教徒如何惨叫哀嚎,他都会无动于衷地麾下以主之名的圣剑,但……他没有做好对一个同样手握十字向主祈祷的无辜之人挥剑的准备。

“主啊,我们都做了什么?”

十字军战士跪地喃喃,泪水从钢铁头盔的缝隙中流落。

“这、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全都是因为那些威尼斯人太吝啬,太可恶,明明知道我们是为主而战,我们一路过来都这么困难了,还要我们付那么多的船费……我们这是不得已的!”

刚从一个民居里走出来,包裹、盔甲夹缝塞满搜刮到的钱财的阿莉埃诺尔听到十字军同僚的自责,慌张地拉了拉塞满财富的包裹口袋,提着满袋的战利品踉跄颠簸地走过去向他解释,为这里的所有人辩解,也为她自己辩解。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去埃及的圣战,我们也不是想这样做才做的,只要等到埃及,我们去杀死那些可恨的异教徒,用他们的血洗刷今天的耻辱……天上的主一定会原谅我们的!”

“主……真的会原谅这样的我吗?”落泪的十字军战士痛苦地抱着头盔,嘶哑喃喃,缓缓地转头,无神地看着阿莉埃诺尔,问道,“我们所做的一切,真的是为了主吗?”

“呃!”阿莉埃诺尔一时哑口无言,想要辩解,却说不出话来。

“我还以为……我真是为了天主而战……”十字军战士握着手里染着鲜血的金块,颤抖着,想放下,却无法放下,“最终我却发现,驱使着我的并非信仰,而是贪婪的原罪,我为之而战的也并非吾主,而是……是魔鬼呀……”

最后,经历了极大的挣扎,染血的金块从手中滑落,金块掉在地面上,长剑也叮当落地,跪地的十字军战士将头盔摘下与长剑同放一旁,站起来,像个孤魂野鬼一般,失魂落魄地向城外走去。

阿莉埃诺尔眼里冒出贪婪的光芒,连忙拾起他掉落的金块,而看到他的头盔后,才瞬间惶恐地冷静下浮躁的心,对他焦急大喊:“你去哪里?我们不是还要去埃及圣战吗!”

“我要回家……像我这样的人,已经不配为主而战了,堕落如我这般,我想想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坚持到埃及的……”

十字军战士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城巷的拐角。

软弱无能、信仰不坚的家伙!这只是圣战途中的小小挫折而已,是吾主对我们信仰的考验啊,怎么能这样就放弃呢!

什么贪婪的原罪,驱使我的怎么可能是魔鬼,我是受教宗陛下手谕号召而来,荣耀的十字军!不是魔鬼的信徒!

坚持不到埃及……怎么可能!我们今天所做的都是为了凑齐去埃及的船费,只要凑齐船费,我们马上就能到埃及进行与邪恶的异教徒真正的圣战!

我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在此对天上的主发誓,我一定会到埃及,用我的长剑沾满异教徒的鲜血,证明给你看!

……

卡比拉·派西亚睁开眼眸,翡翠的眼眸里没有精神的神采,她做了一个不太开心的梦,跟上次一样。

【早啊,大兔子。】心灵中,跟卡比拉同样苏醒的阿莉埃诺尔·堂·吉诃德慵懒地跟精灵少女打招呼,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不知何时她也学起葛鸣虚起的绰号了,【睡得舒服么。】

“我不舒服。”想到梦里阿莉埃诺尔和她的那些人所做的暴行,血色浸染,卡比拉就揪心地难受, 带着怒火地质问她,“你们怎么能……”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是么。】阿莉埃诺尔苦笑,【而且还是以十字军的名义劫掠同宗。】

“你怎么知道我……”

【我当然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知道的我都知道。】阿莉埃诺尔淡淡地说,言语里流露一丝凄然的忧伤,【毕竟,我只是你的一段幻想罢了。】

阿莉埃诺尔已经接受了自己这可悲的身份,她甚至不是什么过去的人物,只是卡比拉基于文物上的历史魔力残留臆想出来的人物,兴许她的臆想很真实,但她终究是个虚无缥缈的水中幻影,一道连幽灵鬼魂都算不上的无根执念。

【恐怕真的让当初那个人说中了,我被贪婪的原罪所驱使,是魔鬼诱惑着我前往异土带去灾厄,他多么聪明啊,当我们踏出毁灭的第一步的时候就明悟了这个可怕事实,认清自己,早早离去,要是当初的我们也能像他一样早点醒悟,也不至于在那之后所发生的一切……】

卡比拉问道:“在那之后你们又做了什么?”

【哼~我怎么知道。】阿莉埃诺尔耍小性子,不悦哼声,【都说了我是你的幻想,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两人的交流还在继续,躺在卡比拉·派西亚旁边的葛鸣虚已经不耐烦地嚎起来了:“好啦,卡比拉,还有你这大兔子脑袋里的老古董朋友,我听你们一大早叽叽歪歪都听烦了,这才几点……”

她掏出她枕头下的智能手机看了一眼:“哟,都九点了,唉……咱们快起来吧,一起出门儿~见见这座你们期待已久的大城市……”

“这里就是你们的目的地,埃及苏丹国的首都,开罗!”葛鸣虚推开窗门,窗外风各异的楼房大厦,汽车拥堵暴躁司机不耐烦的喇叭声,阳光投射进来,照亮了她乌黑的短发梢,冰冷的娇躯沐浴阳光,享受阳光葛鸣虚的鼻音里发出了好听的嗡鸣声,“呣太阳啊好舒服呀……”

31 开罗

开罗应该是她们——除了葛鸣虚以外——见过最大的城市了,她们一路沿着尼罗河公路北上,踏入这个古老国度的现代化大门,懵懂无知的卡比拉派西亚才算真正见识了这个世界的文明。

“哇~哦!”卡比拉·派西亚懵懂地睁大碧绿的眼睛,尖耳颤动,灵敏平衡地站在山坡的树梢上眺望城市,“好漂亮的城市呀!这里就是你们异世界最大的城市吗!好厉害!”

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鳞次栉比的方正建筑,横跨尼罗河的公路大桥,川流不息的车辆,对从小生活在森林乡村的卡比拉·派西亚来说,世间不过繁华如斯!

“啊哈,差不多吧。”对经常生活在大城市的葛鸣虚则没有感觉,她一直是这样一副淡漠的样子,对她来说从个国到那个国、这座城到那座城,无非是从一处钢铁丛林到另一处一模一样的钢铁丛林罢了,有什么好惊讶的呢。

源远流长的尼罗河,古朴神秘的大金字塔,邪恶奢靡的古代法老和他的妃子们,用羽毛衡量众生心脏重量的古老诸神,还有死而复生的木乃伊……得益于上个世纪旅游考古影视业的大开发,人们对这片古老大地的印象多出于此,对葛鸣虚来说也是这样的。

埃及苏丹国是欧盟诸多神圣王国的附庸国之一,开罗作为埃及的首都不但是世界闻名的旅游城市,亦是埃及最大的工商业都市,并且对神圣王国乃至整个元素世界都有着重大非凡的意义——虽说因为这个重大意义导致几十年前整个开罗城被毁于一旦、人口损失百分十六十以上,现在这座城市的居民大多数都是后来的移民。

这是关于这个世界为何如此的历史。

关于这个世上为什么有魔力元素的存在,神圣王国与元素世界崛起的根源,都要从九十年前对元素世界的人们来说伟大的历史转折、对于大多数人如启示录般的灾难,开罗城的毁灭说起。

数十年前,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不久,疮痍大地方兴未艾之际,神圣王国的探险家们踏上了这片属于他们国家殖民地的土地,在胡夫金字塔打开了世界上第一个,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元素泉,让元素物质从元素亚空间纷纷涌入地球,从此揭开了大元素时代。因为新的元素泉解放的一刹那释放的元素潮汐能量,使得当初揭开胡夫金字塔的那些探险家从此拥有了超凡的力量。

在胡夫金字塔,探险家们得到的力量揭开了一个时代,一个无论世界哪一个角落都被奇迹的魔力元素所纷涌的时代,虽然这个过程中伴随着旧开罗的毁灭,对元素泉无节制地探索导致元素风暴席卷大地,元素世界与非元素世界的两极分化,还有第三次世界大战……

不——过!这全都是过去的老黄历了,现在是2026年,我们大家都是文明开化的现代人,和平与发展才是这个时代的主题,我们这个人人平等自由民主和谐温和的现代社会的现代人,可不会像过去的老古董一样极端呀。

古老神秘的古埃及沙漠泛滥平原风情,来到开罗我们最应该看的首先就是这里的金字塔——最大的那个金字塔就不要想了,从上个世纪神圣王国就在那里驻重兵把守至今,虽然因为它的重要性下降,在二十年前的埃及独立战争打响前夕撤走了一些人,不过全开罗最耗能的魔力元素重工业都集中在它周围一圈,乌漆嘛黑的可不好看,要看就该看那些已经在旅游路线上安排好的地方,比如那些小一点儿的金字塔。

游客就是好,大老远地从家乡过来就是给人宰送钱,还又不住在这儿,只要不把贫民窟啊垃圾场啊工业污染啊之类放在他们眼前膈应心情,就会财源滚滚来!

“这座城市的魔力如此充盈……”卡比拉享受地呼吸这座元素之城富含温和魔力的新鲜空气。

跟葛鸣虚一路在充满外国游客的街道上走着,那些周围的消费摊贩都热情洋溢地——至少表面上热情洋溢地对游客们叫卖,欢迎这些远道而来的异国游客。

“哇,这是什么水?看起来好漂亮好好喝!”

“鸣虚你看你看那个娃娃好可爱!”

“别走那么快!等等我!”葛鸣虚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从密集的游客人群中挤过来,像个管孩子的老妈子似的追在好奇宝宝的身后。

非洲的天气本来就很炎热,更何况还有这么多的游客,刚趁着新奇的心情逛来逛去的,穿着她那身皮甲的卡比拉很快也吐着舌头遭不住了。

“啊啊……好热啊,热死了。”卡比拉哀嚎。

“我早就跟你说该换身衣服的。”早在来埃及之前葛鸣虚就在城里买了一件灰马甲与短裤,顺便还买了一个手持小风扇呼啦啦吹凉,快没魔力了,她从口袋取出一个方正的小魔力结晶取代安装在小风扇中继续运作。

“我这件护甲可是成为守林人时祭司姐姐亲手交给我的!”抢过葛鸣虚手中的风扇享受,满头大汗的卡比拉十分不情愿地说,可是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加上天气她实在支撑不住,“好热……也许……真的该换件衣服……”

离开热闹的旅游步行街,两人找了家便宜的服装店。

“我可以用芥信支付吗……哈,太好了,总算找到一个能扫二维码付钱的地方了。”

用手机付完款后,葛鸣虚梳理了一下短发,静静地等待卡比拉·派西亚换好衣服出来。

“呼,这下凉快多咯~”

一双短靴,一条宽松的墨绿亚麻裤,一件包裹着精灵那沉甸硕果的黑色露脐衫,纤细的手指撩起金色的长发,仿佛缥缈金砂在空中飘舞,尖长的耳朵给她一种灵性的气质,出来看到葛鸣虚,她轻轻一笑,双手背在身后,俯下腰肢仰望着她,碧绿的眼眸眨眨眼,沉甸硕果的鸿沟若隐若现,她微笑地问道,“鸣虚~你觉得我穿这身好看嘛?”

“好看啊。”葛鸣虚淡淡地点头。

“嘻嘻~穿着这一身我感觉自己都轻松多了,也不那么热了!嘿咻!”走出店门,卡比拉对葛鸣虚高兴地说着,沙漠精灵似乎是想试试穿着这身清凉衣服时的行动能力,站定了下来,深吸一口气,一条纤纤长腿向上抬起,高过头顶,一只脚站定,另一只脚则几乎要超过一百八十度平行的角度打开,卡比拉·派西亚竟然在大街平地上直接做出一个站立一字马的姿势!

“轻轻松松!你看我这个姿势怎么样?”卡比拉轻松地环抱胳膊对葛鸣虚说着,维持着这个难度惊人的姿势,全然不顾自己站在大庭广众下的骇人举动,高抬独立的大胆姿势将她整个人最美丽的长腿完美伸展开,她双腿构成的优美曲线弧度虽然因为宽松的亚麻长裤拉胯的缘故,很可惜地没有展现出来,但仍然吸引了周围众多行人的目光。

“啊啊!你,你……”周围的行人看到卡比拉这性感、放纵的姿势都投来了火热的目光,一直表情淡漠的葛鸣虚也被卡比拉这大胆的姿势吓得脸颊绯红,慌里慌张地别过视线。

全然没意识到自己这姿势的杀伤力,纯粹只是出于炫耀能力的卡比拉对葛鸣虚轻笑说:“怎么啦,被我身体的这份柔韧性吓到了?只要努力锻炼你也能做到这种程度哦。”

“你你你你在大街上突然这样干什么呀!”

“我,我怎么了……呀啊!”

葛鸣虚连忙一把抱住卡比拉的腰肢,不顾她姿势无法维系的惊呼,直接将她拉进一旁的小巷里,脸颊红扑扑的葛鸣虚才算逃离了大街行人们那些火辣的视线。

32 目标,大维齐尔

拉着卡比拉进小巷,脸颊红扑扑的葛鸣虚就立马按着卡比拉的肩膀慌张地责问她:“你刚才在干什么呀!”

卡比拉有点懵:“那只是在我们那里很正常的锻炼方式啊,难道你做不到么?”

一想到那恐怖的超一百八十度站立一字马葛鸣虚就呛住了:“我,我做得到个鬼啊,我又不是练体操的无聊起来做这个干什么,找罪受呢!而且……”

葛鸣虚脑海里一回想到刚才那身材妙曼的沙漠精灵少女,以灵性的姿态将肢体延展,将她美丽的柔韧身姿所蕴含的靓丽毫无保留地绽放,和她的笑容……不知为何,她为精灵这大胆绽放的身姿着迷了。

而更不可饶恕的是,她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放肆的姿势,让那些臭男人眼球被吸铁石吸掉似的看着,她穿着裤子还好,可要是穿着裙子,穿着紧身点的裤子,她不就,不就……不就毫无防备地被臭男人们的眼睛玷污了么!

不行,这大兔子傻里傻气的,得多防备着点,指不定哪天蠢萌蠢萌就被拐跑了。

“总之,你以后可不能在大街上做出这种太暴露、太大幅度的动作,那样是不检点、寡廉鲜耻的!”葛鸣虚对卡比拉生气焦急地大叫着。

“哦……”卡比拉的尖长耳朵困惑不解地扇了扇,想想片刻,又对葛鸣虚问道,“那鸣虚,要是我在战斗中呢?我战斗的时候也不能做出这种姿势嘛?”

葛鸣虚没好气地撇过脑袋说:“什么战斗能做出这样不检点的姿势,难不成你还想色诱不成!”

葛鸣虚出生在一个沿海城市,按理来说,沿海城市意味着海洋贸易活动的自由、开放、包容,加上她本身也算是一个商家小姐,生活在这种地方她从社会生活到思想观念都应该随着资本与劳动力的自由流动而变得格外开放才对。然而……或许是出于国情的缘故吧,她的生活往往伴随着各种家族亲戚、人情关系、传统族规、宗法礼教、子女分封、重男轻女……诸如此类杂七杂八交织在一起的历史糟粕。

无论她本身怎么想,从小束缚的生活习惯都使得葛鸣虚的思想观念与审美观念偏向保守,厌恶那些稀奇古怪的杀马特、非主流,喜欢知书达理、清风明月、君子之交,显得更像个古代深闺有教养的贵小姐了。

不过葛鸣虚思想审美观念再怎么保守,起码也要点开手机电脑上网找本子躺被窝里用,受大时代的信息轰炸。而阿莉埃诺尔就不一样了,她是真正活在——起码是卡比拉幻想中的,活在中世纪的女孩子,看到卡比拉大胆至极的姿势就受不了了。

阿莉埃诺尔刚才就一直呼吸粗重,很受刺激,一阵慌乱,又开始忏悔起来:【简、简直……是亵渎!只有异教徒的女人才会,才会这样不知廉耻!身为女子怎么可以如此放肆……怎么可以……主啊,饶恕我,我有罪……】

“怎么连你这个家伙也和她一样惊诧起来了呀,至于么!”在卡比拉的家乡,精灵一族是自然的宠儿,灵活的身体稍加锻炼就能有着灵巧敏捷的能力,她们精灵的武术也充分利用了她们身为精灵的特点,卡比拉所使用的刺杀剑&匕首组的剑术,波忒弥斯圆舞剑,就经常要做出各种只有森林精灵柔韧的肢体才能做出的动作,各种延展身体部位的姿势对她们来说再常见不过了。

天上的广告飞艇飞过,一边用法术将广告新闻之类的视频投射在作为银幕的大厦建筑上,一边用语音广播时事:【结束环球外交友好访问的神圣王国的克莱尔·潘德拉贡长公主殿下与随行官员乘坐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级天空舰已停泊安置在开罗国际机场接受机场工作人员最高规格的航空维护。】

【长公主殿下等人将有幸在我国首都开罗停留数日。并在胡大的注视下,已经于昨日代表我们埃及人民的兄长之国与苏丹进行了王室之间的高级访问,进行了重大意义的会谈交流。】

【三日后,长公主殿下还将参加当地企业家联名举办的欢迎晚宴,以表达神圣王国对埃及经济发展大力支持的欢喜之情,在宴会当天作为苏丹女婿的大维齐尔也将代表王室挂名参加这场晚宴……】

在听到广告后,阿莉埃诺尔沉着了下来。

卡比拉仰望天空,微微眯起眼睛:“大维齐尔吗?在三天之后的欢迎晚宴上……”

葛鸣虚无语地摊手望着卡比拉和阿莉埃诺尔:“你们真的相信那个农民的话?我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离开我视线一下下就说一个农民告诉你‘这个国家最厉害的人是这个国家的大维齐尔’,然后你们俩就神气冲冲地跑到开罗要跟他干架。”

中世纪骑士阿莉埃诺尔借着卡比拉的口严肃地说:“他才不是个卑贱的农民,他是一个勇敢的战士!一个可敬的异教徒!”

葛鸣虚嗤之以鼻:“什么勇敢的战士,一个随处可见的农民而已,这种人懒惰、卑鄙、自私、没教养,几天不看着他能磨洋工磨到花谢了,说不定他只是看你幼稚说着玩骗

文件内容超过上限。请下载txt文件获取完整版。

Share on Share 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