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我成了大明的公主,但是明末! 作者:一生爱棉被 字数:106354 更新时间:2024-06-30 11:00:03 简介:穿越了,成为了大明的公主,朱媺锦以为自己未来能够左搂一个美少女,右抱一个! 但是不巧,她老爹是那个最后一根绳的大明皇帝,此刻离大明灭亡还有三年! 朱媺锦懵逼了,她现在是不是赶紧跑路啊家人们! 就在这时 叮! 您获得了修仙绑定国运系统! 在了解的系统的作用后,朱媺锦嘴角顿时勾起一丝笑容,对着自己日渐消瘦的便宜老爹说道: “要不父皇,您退位吧!” PS:架空历史,全是虚构,历史党不要过来考究 标签:橘子,种田,穿越 第一卷 第一章 我是大明公主   大明皇朝   紫禁城皇宫内,一个看起来只有八岁大的萝莉看着眼前的一面镜子,大大的眼睛里透出了一丝弥漫。   我穿越了,不但成了一个萝莉,还是一个帝国的公主殿下,朱媺锦!!!   就算是穿越成女孩子,成为了大明的公主,对于看了N本变身文的朱媺锦来说都不算事,但是坑爹的地方就在于,她穿越到的大明王朝是明末啊!   经过一个星期的调查,朱媺锦发现,现在是崇祯十四年,也就是说离大明王朝灭亡还有三年!   我去!   很快她就要当一个亡国的公主了!   不对!   因为按照历史来说,她连亡国公主都当不成,因为她现在的封号是昭仁公主,也就是在崇祯十七年的时候,她会被自己的便宜老爹,喊到某个宫殿里,然后当场给砍死!   至于为什么她会被自己的老爹给砍死,很简单,就因为她的老爹是崇祯!   就在明朝灭亡的最后一刻,崇祯做了一个让人震惊的举动,那就是自杀,而且他要让自己的后妃和女儿一起为国殉葬,陪自己一起死。   当时,他考虑的是自己,同时也考虑了这些妻女的命运。如果不把妻女一起带走,她们将会受到反贼们更多的侮辱,与其那样,还不如现在了断在自己手里。   当把刀砍向妻女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你为什么出生在我家!   朱媺锦现在只想大喊一声:🌿!   按照网友们的说法,如果她老爹不乱来的话,大明说不定还能多延续几年,她还能多享受几年太平公主的生活,就是因为她老爹乱来,结果就导致大明提前了几年亡国!   人们都说一旦穿越成了崇祯后,那就是属于地狱难度开局,因为大明几乎没有的救了。   可是如今她朱媺锦那就是地狱中的地狱开局啊!   穿越成了崇祯,好歹有实权,还能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但是,她穿越的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公主啊!   这让她怎么搞?而且几年后,李自成就要打过来了,清军也会入关,到时她就会被自己的亲爹给直接砍死。   哦,除了她以外,还有她的姐姐朱媺娖,不过她姐姐比她幸运一点,只断了一只手,人还活着。   当然也没有活多久,几年后就病死了。   想到未来那凄惨的结局,朱媺锦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她现在就必须发挥自己的小脑瓜才行,避免那种结局!   其实她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存一些值钱的东西,然后在她11岁的时候偷偷出宫。   不过就算她出宫了又如何?一个11岁大的女孩子,身上携带着贵重的财物,很快就会被有心人给盯上。   就算她提前把财物藏起来,但如今可是明末啊,非常乱的。   到时明朝灭亡,她一个流落在外的公主,肯定是要被大清通缉的,加上她长的又那么可爱,说不定就被某个大人物看重,然后被掳掠到家里藏着,做那第100位小妾了!   思来想去,她的未来都是一片灰暗啊!   如果是男孩子还好,隐姓埋名就是了,女孩子可就有太多的不便之处了!   朱媺锦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重开了!   叮!   恭喜您获得了修仙系统!   系统!   这声音不亚于天籁之音,直接就震的朱媺锦浑身一颤,连身子都要软了下来。   “系统!快说说看!你有什么能力!”系统的出现,对于此刻朱媺锦来说,不亚于救命稻草,她未来的一生,可就要全靠这个系统了!   “修仙”系统,这一听就非常的高大上啊!   “顾名思义,本系统就是辅助宿主修仙,因为考虑到本世界灵气匮乏,所以系统绑定了国运,只要国运越强,宿主的修炼速度就会越快!”   “叮!检测到宿主是大明朝的公主,而大明还有三年就要灭亡,考虑到大明一旦灭亡就会给本系统带来本源上的损伤,一分钟后本系统将与其他宿主绑定,59,58,57,56,55......”   系统的话,差点没有让朱媺锦吐血,怎么还有这么🐶日的系统!   “别别别别!!!求你了系统!别解绑,大明还有的救!!!”对此朱媺锦连忙叫道。   别说,朱媺锦的话还真的起到了一点作用,让系统的话暂时的停了下来。   “嗯?经过本宿主对这个世界的检测,如今的大明只有百分之5的机会翻盘,而宿主又是个小女孩,可能百分之1都没有,宿主如何断定大明还有的救?宿主连皇帝都不是,谈什么大明还有得救。如果是皇帝的话,说不定还有那么一点点机会。”   对于系统来说,它既然是绑定国运,自然是开局越难,对它的好处就越大,毕竟风险与机遇并存,但是这种SSS开局的,它觉得还是算了。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能当大明的女帝了!”朱媺锦深吸了一口气道。   “嗯?不知道宿主如何当这大明的女帝?经过我的观察,这个世界女性的地位可是很低的,在我看来,宿主根本没有任何的机会。”   “因为我有系统你呀~”朱媺锦小小的捧了一下系统。   系统:“唔...”   朱媺锦继续道:“只要系统你肯帮我,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我肯定能够成为大明的女帝的!”   系统好奇的道:“宿主为何能够如此的确信呢?”   “系统你想,正常人会有我那么聪明嘛?对于你的出现,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还觉得理所应当。至于我怎么让自己成为大明的女帝,说白了我只是欠缺一个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你懂吧系统!”   系统闻言沉默了。   见系统没有说话,朱媺锦接着说道:“就算是系统,如果没有梦想,那跟咸鱼又有什么区别,你说是吧系统!”   “额。”   系统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了:“我见宿主你额有朝天骨,眼里有灵光,必定不是凡人!我其实一直都在寻找一个像宿主您这样的人,我决定了,绑定宿主,宿主要接受吗?”   朱媺锦赶紧道:“接受接受!”   她老早就等着系统这一句话了啊!   有系统她还有机会,没有系统她是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骗也要把系统骗到手啊!   恭喜您绑定「修仙」系统,特此赠送宿主新手大礼包,您获得了炼气术功法,您的修为提升到了炼气一层。   就好像是有一股能量注射到了朱媺锦的体内,让她的四肢百骸都发出了一声声骨骼脆响的声音,只有一个字,爽!   “系统还有其他东西吗?”朱媺锦等了一会,也没有见到系统还赠送其他的东西,于是继续问道。   “宿主请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是一个帮助他人提高修炼速度的修仙系统,按照这个世界的灵气程度,宿主想要达到炼气二层,至少需要三十年的时间。如果宿主想要其他好处,请尽快提升大明的国运,建议宿主先成为女帝先!”   “女帝啊...”朱媺锦闻言,顿时陷入了沉思中。   就和系统说的一样,它只是一个能够给她提供修炼速度的系统,其他的还是要她自己想办法才行。   如果这个大明继续让自己的老爹统治,那么就会和历史一样,三年后,自己老爹砍死妻女,然后找一个煤山上吊,大明自此灭亡!   想到这里,朱媺锦眼神一凝。   对不起啦老爹,您老不如就退位吧! 第二章 神通法术   当然,让自己的老爹退位,那肯定不是说说就能实现的事情,在这件事上,她一没有权利,二也没有实力,再说她连人都没有,想要发动宫变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她还需要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个屁啊!留给她的时间就只有三年了,到时候大明朝一灭,她就算有修仙系统也不顶用啊!   没有国运绑定,她起码要三十年的时间才能修炼到炼气士第二层,三十年是什么概念!   那个时候她都要四十岁了,运气要是在差点,在这个15,,16岁就结婚的年代,说不定孙子都要有了!   所以她现在要想的是怎么让自己的老爹安稳退位,然后她成为女帝后,在把权利握在自己的手中,这样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   不过她如今也就八岁而已,想要成为女帝,就算她老爹同意,百官们也不会同意的,毕竟她老爹人还在,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成为皇女才行,也就是所谓的太子。   所以她现在的目标,就是先把自己的便宜老哥从太子的位置上踢出去先!   只要她成为了皇女的后,就能在后面教自己的老爹怎么处理朝政的问题,使得朝政不会全被那些文官集团们把控在手里。   而如今自己得到的这个修仙系统,就是个很好的借口,古人都是很迷信的,只要自己到时候在便宜老爹面前表演一番,还是有很大的几率能够成为皇女的。   所以她现在应该先练几个基础的小法术才行,不然空口无凭,到时候自己的目的没有达成,说不定还会被崇祯提前给砍了。   毕竟这个家伙砍妻女可是有历史佐证在的,她还是需要小心一点才行。   朱媺锦翻阅了一下自己脑海里系统赠送的炼气士功法,上面就有着好几个基础的法术功夫,她目前的首要目的,就是先学会一门法术,这样才能在崇祯面前有胆气!   而这些法术,都是最基础的那种。   只要是修为达到了炼气一层,都能练习,虽然不能用来杀敌,但是用来当骗子却是足够了。   朱媺锦翻看了一遍以后,很快就决定先学习名为火球术的法术。   不过就算是一个基础的火球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加上她也是第一次修行,所以肯定要为此花费不少的时间。   既然决定了要学习,朱媺锦自然是屏退了所有人,然后在自己的房间里练习这个火球术。   平时除了吃饭以外,她都在自己的房间里待着,还好她是公主殿下,也是个小女孩,也没有太多人关注她,一个星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一个女性的闺房里,朱媺锦就盘着腿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是在修炼某种高深的功法。   半晌未动的朱媺锦,忽然间抬起了右手,直直竖起了一根手指,显得让人有些莫名其妙。   朱媺锦仍然闭着眼睛,看起来睡着了一般。只是没有多久,她的指尖就冒出了一簇火苗。   火苗不大,也就打火机开到做大的样子。   不久后朱媺锦指尖上的小火球不断变大,大概达到了木瓜般的大小,在空气中不断的发出着“嗞啦!嗞啦!”的高温燃烧声音,和静然不动的手指相比,显得格外的醒目。   猛然间,朱媺锦从床上直直的坐了起来,这小火球在朱媺锦全身剧烈的抖动中开始摇晃起来,上面的火焰开始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始终无法保持它的平静。   没有多久,小火球终于变小了起来,重新化为了火星,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这个火球术还真是难练啊,我都练了一周的时间了,竟还未能完全掌握住它的要领。”朱媺锦抬头望着屋顶,自言自语道。   不过至少这个火球术的威力没有让朱媺锦失望,或者说远远的超出了朱媺锦的预期。   虽然她还没有实验过,但是按照系统所说,即使是精钢打造的兵刃,被这火球打到后,也会在兵刃接触的部位,眨眼间被熔为铁汁。   在彻底了解到“火球术”的威力后,朱媺锦也更加期待其他的法术效果了。   以她如今炼气一层的实力,大概能够发出三个这样的小火球,不过目前她的熟练度掌握不够,就算是一个也不能很好的掌握好平衡。   所以她刚才施展的火球术才那么的不平衡,很快就消散在了她的手中,不过她相信,在给她一周的时间,她就能很好的掌握住这个小火球了。   至于修炼方面,她也试着修炼了一周,她身上的灵气几乎没有一点长进,看来这个世界真的和系统说的一样,灵气匮乏,她想要达到炼气二层,还真的要三十年时间!   想到这里,这对朱媺锦的打击可不小。   不过就算如此,朱媺锦还是很兴奋的,毕竟她接触到了真正的法术,只要她能够提高大明的国运,她以后就能真正的修仙。   随后朱媺锦又看向了其他的几个法术,分别是“定神符”“御风决”“控物术”“天眼术”“火球术”等五种法术,这些法术所包含的每一句口诀对朱媺锦来说,都是那么的古涩深奥、难以领会。   不过好在她有系统的帮助,可以轻松的就领悟到这些法术怎么练习。   在这些法术里面,朱媺锦对其中的天眼术也很是期待,这是一种能够观察人体的一种法术。   这个法术能够观察人体内是否拥有法力、以及法力的深厚与否的纯辅助型法术。   不过现在这个效果对朱媺锦作用不大,她比较看重的是这个法术能够观察人体。当然她不是用来偷窥,而是防止自己被下毒。   毕竟毒这个东西,可是防不胜防啊。   古今有多少英雄豪杰死于毒下!   她现在不强,以后要是有人对她下毒,她还真的不知道,有了这个法术以后,以后自己的身体状况,她就能第一时间清楚,所以这个法术是朱媺锦第二个要学习的。   至于剩下的三个法术,看那些名字,就算不用去介绍,也能够了解。   控物术,就是隔空取物的。   御风决,就是加快自己速度的。   定身符,就是画一张符,然后贴在一个人的身上,把他定在原地,时间的话,按照这张符的灵力算。 第三章 奇葩的老祖宗们   这几种法术虽然不怎么强,不过还是让朱媺锦挺满意的,一旦她学完了这几个法术,当个江湖神棍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一想到系统这里没有其它几种大威力的法术,朱媺锦不禁又叹了口气,看起来她以后修为高深了,也要自创法术,想要从无到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当然,目前唯一让她苦恼的地方,还是自身的修炼速度太慢了,就没有什么能够提升她修炼速度的办法吗?   朱媺锦皱着眉头,思考着有什么办法能够提升自己的修炼速度,忽然她想起了什么,那是在修仙者之中,最最最重要的一环。   丹药!   “对了,系统,既然你是修仙系统的话,你这里没有能够增加灵气的丹药吗?”朱媺锦连忙问道。   在修仙世界里,丹药是缺一不可的存在,一颗好的丹药,可是能够增加几年,几十年,上百年的修行,如果她能够得到丹药的帮助,就算是吸收灵气缓慢,修为上也能迅速获得提升。   “难得宿主能够想到这一点,不过我这里并没有什么丹药,一开始就说了,我只是个帮助宿主提高修炼速度的修仙系统,不是那种什么都能兑换的牛逼哄哄的系统。丹药的方面,还需要宿主自己去想办法。”   听到系统这么一说,朱媺锦感到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她并不是没有一点机会,或者说她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至于为什么这么说,那就要提到大明的几个前任皇帝了。   大明统治了华夏276年,总共历经十六帝,这些皇帝可算是个性鲜明,有的是英勇开国,也有的是昏庸无道。   而这十六个皇帝里面就出了好多个奇葩,简直就是在挑战你的三观。   什么蛐蛐皇帝,叫门皇帝,木匠皇帝等等,其实有一些属于个人爱好,只好能治理好朝堂就行,也没有什么,不过嘛...除了蟋蟀皇帝比较好以外,大多数都是属于昏庸的。   当然这些皇帝不是朱媺锦的目标,她的目标是朱厚熜这位明世宗,他因为迷信江湖术士,最后死于丹药的修仙皇帝。   朱厚熜可能很多人不熟悉,但是他在位的年号叫嘉靖,这个很多人应该就非常熟悉了。而嘉靖这个时期里,有一本名为西游记的小说诞生,里面的内容,也是大多数在讽刺这位修仙皇帝。   朱厚熜在位中后期因为推崇道教,打压佛教,使得道教地位空前提高,相信人有长生,还重用奸臣祸乱朝堂,对明朝的衰败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最后朱厚熜服用大量的丹药,中毒身亡,在位45年,享年60岁。   当然这些事情跟朱媺锦没有关系,她看重的是这位皇帝的道教典籍收藏。   这位修仙皇帝可是收集了不知多少道教的书籍,因为是修仙皇帝,所以他的手里自然是留有至今最多的道教典籍。   又因为朱厚熜酷爱炼丹,所以他也收集了很多的丹药炼制秘方,现在看来,这位修仙老祖宗还是很可爱的嘛~   至于这些丹药秘方是真还是假,这家伙能在明朝皇帝人均40岁中活到60岁,说不定还是有真货的。   而且系统都存在了,那说明以前有仙人说不定是真的。   而且她有系统在,那些秘方是真货还是假货,让系统一看便知,实在不行,她就找人参灵芝吃,偌大的皇宫她就不信没有这些东西。   想到这里,朱媺锦顿时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就在朱媺锦想着未来的事情时,一阵敲门声在她的闺房外响了起来,随后一位侍女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公主殿下您在吗?”   “我在,进来。”门外的声音,是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照顾她的侍女。   很快一个小姑娘就推开了房间走了进来。   只见这小姑娘一身的淡粉色素衣,鬓边两个挽起的发髻上别着粉色珠花,薄施粉黛,双颊因快速奔跑而染上若隐若现的红晕,微微笑着的嘴角露出两颗小虎牙。   “公主殿下,您的姐姐长平公主前来,是否要见她?”   “长平公主?”朱媺锦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想起这位便宜姐姐是谁了。   长平公主是她目前的姐姐,大她三岁,真名叫朱媺娖,   对于这位同样凄惨的姐姐,后世的史书记载上,可就多了一些。   在大明即将灭亡前,长平公主被崇祯砍杀之后,并没有伤及性命,不过也让她失去了一条手臂。   然后在皇宫被攻破那天,被一个太监救了出来,送到了周皇后的父亲那里,也就是公主的外公那里。   那个时代,她作为一位亡国的公主,又失去了一条手臂的情况下,她的处境可想而知,就算是在周家,活的也不如普通人。   最后年纪轻轻,就因为抑郁的关系,病逝了。   如今这位自己名义上的姐姐要来见自己,朱媺锦自然不会拒绝。   朱媺锦吩咐了一声小姑娘去通知自己的姐姐,让自己的姐姐稍微等一会,她在房间换了一身浅紫色百褶裙,金色丝线刺着的几只蝴蝶在裙摆飞舞,看起来栩栩如生。   相比崇祯自己的简朴,在女儿的衣物上面,倒是没有怎么亏待她们。   很快,朱媺锦就见到了自己的姐姐朱媺娖。   朱微娖身穿素白色长裙,未施脂粉的脸庞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   虽然只有11岁,但是已经长的非常漂亮了,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里,闪烁着微光,在见到自己的那一刻,就弯起了月牙。   双颊晕红,肤色白腻,年纪虽幼,却是容色清丽,气度高雅,当真比画儿里摘下来的人还要好看。   阳光从院子中洒在她身上,给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锦儿,好久不见~我听侍女说,你这段时间以来,都在自己的房间里,不会生病了吧?”如百灵鸟般清脆悦耳的嗓音,朱媺娖的话语里,透露着对朱媺锦的温柔与关怀。   “没有,谢谢姐姐你的关心。”朱媺锦摇了摇头。 第四章 朱媺娖   “真的嘛?可我听侍女们说,你平时都很好动的啊,真的没有生病嘛?”朱媺娖靠近朱媺锦,单手按在朱媺锦的肩膀上,额头向她靠近,似乎打算好好观察一下朱媺锦。   朱媺娖的突然靠近,反倒是把朱媺锦吓了一跳,连忙将朱媺娖推了出去,慌忙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嗯?”看着被推出去的自己,然后又看了看被吓到的朱媺锦,朱媺娖有点意外。   要知道她可是常年习武,虽然只有11岁,但是力气上也不是朱媺锦这个小女孩能够推开的,自己的妹妹何时力气那么大的?   看到朱媺娖的神情,朱媺锦也知道自己的反应好像有点大了,朱媺娖只是想要关心一下自己,她直接就把人推开,看起来就好像她讨厌这个姐姐一样。   想到这里,朱媺锦又再次道:“对不起姐姐,我刚刚被你吓到了,你没有事情吧?”   既然朱媺锦道歉了,朱媺锦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继续计较,而是微笑的摇了摇头:“那里的事情,是姐姐唐突了,吓到了你,该说道歉的是我才对。”   “那个...不知道姐姐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呢?”看着这位漂亮的姐姐,朱媺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她对朱媺娖的了解,也就是一位命运悲惨的亡国公主殿下而已。   “我听侍女说,锦儿你不是一直都待在房间里那也没有去吗?我来此也是看看锦儿有没有生病,免得病坏了身体。现在看来,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姐姐我也放心了。”   看到朱媺锦对她的疏离感,朱媺娖心里也不是滋味,不过如今的大明危在旦夕,她为了大明的未来,也想要出一份力,对于自己的妹妹,也就少了许多的关心。   她虽是公主,但却与幽居深宫的公主不同,她一生下来,钦天监正给她算命,说她要是在皇宫里娇生惯养,必定夭折,因此崇祯才许她到外面乱闯,小小年纪,便学了一身不错的武功。   她虽然是皇家贵胄,但是经常在宫外行走,对当今的世道有不少的了解,至少比其父要清醒许多。   如今的大明,可谓是内忧外患,不单百姓流离失所,还有反贼四处造反,外敌又有铁骑铮铮,大有气吞山河之势,大明江山已经是摇摇欲坠,几乎是无人能救。   每每想到这里,她就夜不能寐,但是最终都只能化为复杂的一声叹息。   不过想到和自己不同,自己的妹妹朱媺锦从小就在宫中长大,从未离开过皇宫,也不知道外界的生活方式如何,是真正的金丝雀,朱媺娖心里不禁升起了一丝怜惜。   朱媺娖柔和的道:“锦儿,要不要和姐姐出宫看看?”   “出宫?”朱媺锦顿时一愣,随后说道:“父皇母后会同意吗?”   朱媺锦穿越到大明这半个月以来,也不是没有想着出宫的想法。   但奈何身边一直都有跟随的人员,以及大明的高墙都阻碍了她出宫的想法,就算她去找父皇或者母后,想必他们也不可能会同意她出宫的要求的。   如今朱媺娖居然说要带她出宫看看,这确实有点惊到朱媺锦了,她的这个姐姐手段那么大的吗?居然能够带她出宫?   “呵呵,当然是偷偷的出去,父皇和母后他们不会知道的。”看到朱媺锦惊讶的样子,朱媺娖捂嘴轻笑了起来。   “偷偷?”朱媺锦更加讶异了,自己的这个姐姐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吗?   “大公主殿下,这是不是不太好。”这时一边平常照顾朱媺锦的侍女开口了。   “巧儿,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知道吗?我和锦儿会在傍晚前回来的。”不过朱媺娖并未理会巧儿,只是眯起了眼睛看向她。   毕竟是公主殿下,长年处于高位,就算她才11岁,也不是一个侍女胆敢直视的。   巧儿连忙低下了头,口称不敢。   既然能出宫看一眼,朱媺锦也是很有兴趣的,如今来到大明,她还没有看过紫禁城外面的事物呢,这次倒是可以仔细看看。   而且她也很想知道自己的姐姐是如何带她出去的。   不过朱媺锦发现自己纯粹就是想多了,自己的姐姐根本没有用什么高深的办法,就是让巧儿去拿了一套太监的服装,然后让她穿上,扮成一个小太监,然后跟在她身边就行了。   当看到一件小孩子穿的太监服放到自己面前,朱媺锦不禁有些无语。   “姐姐,那你呢?”既然自己要换成这样,那她的姐姐不换吗?   朱媺锦看了看朱媺娖,她身边也没有其他的太监衣服啊?   “呵呵,我就不用了,你姐姐我早就能够在宫里宫外随便出行了,你快点换好衣服,我们走吧。”朱媺娖微微笑道。   看着眼前的太监衣服,朱媺锦的眼角在微微抽搐,她有些后悔了,这朱媺娖简直就是在她的伤疤上继续撒盐啊,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已经成太监了吗?   “那个...姐姐,我想起来今天还有一些事情,就不出去了,要不下次吧?”朱媺锦挣扎了良久,还是没有穿上那件太监衣服。   未来出宫有的是时间,但是一旦穿上这太监的服侍,朱媺锦的心里就承受不住啊!   “啊?有事吗?那好吧,下次锦儿你想要什么时候出宫了,那就让人通知一下姐姐。”虽然不知道朱媺锦怎么突然就变卦了,朱媺娖也不好去深究这件事。   一边的巧儿闻言,却是偷偷的松了一口气,要是大公主带着二公主出宫的事情被人知晓,她最少也要挨一顿板子。   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更是可能性命不保,如今却是没有事情了。   “那锦儿今天有什么想玩的事情吗?姐姐陪你。”虽然朱媺锦不打算出去玩了,不过朱媺娖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继续问道。   她这次来找朱媺锦,也是想要加深一下姐妹之间的感情。   想要玩的事情吗?   能不能玩下你呢?   当然这话朱媺锦是不敢说的。 第五章 欺负姐姐很快乐   看了一眼朱媺娖,朱媺娖向她微微一笑。朱媺锦有点疑惑,自己的姐姐找自己,就单纯的想和自己玩吗?   这么无聊的吗?   要说古代的娱乐活动,那肯定是很少的,不然大明也不会出现什么蛐蛐皇帝,木匠皇帝了,还有一些文人总是往一些风流场所跑了。   “那姐姐会象棋吗?”朱媺锦想了想问道。   象棋和围棋也是华夏文明的文化瑰宝了,不过朱媺锦前世没有接触过围棋,也看不懂,但是象棋她却是懂得不少。   “象棋姐姐自然会,巧儿你让人拿一副象棋过来。”见朱媺锦打算玩象棋,朱媺娖说道。   “是,公主殿下。”巧儿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朱媺锦和朱媺娖就走向了亭子的一张石桌下,聊了起来。   不过都是朱媺娖在聊,朱媺锦在听,时不时的应一声,让朱媺娖有点尴尬。   不久后,巧儿就拿着一副象棋走了过来,这才让朱媺娖松了一口气。两人就将棋子在石桌上摆好,开始下棋起来。   起初朱媺娖只是抱着和朱媺锦随便玩玩的意思,在她看来,朱媺锦不过八岁而已,对于象棋的理解肯定是不深的,想着是不是放点水。   等两人真正下象棋时,朱媺娖才发现自己错了,错的离谱的那种,第一局两人还没有走个10步,她就被朱媺锦绝杀了。   看着自己的帅被朱媺锦绝杀的情景,朱媺娖起初还有点不敢相信,等她看了一圈棋盘,发现是真的绝杀以后,无奈的点头认输。   在朱媺锦的轻笑声中,两人开始了第二局,这次朱媺娖不敢轻敌,毕竟第一局的时候已经证明了朱媺锦的棋艺很好。   不过就算她提起了精神,也就堪堪走了20步,就再次被朱媺锦绝杀了。   接连的惨败,并没有打击朱媺娖的自信心,反而是不服气的道:“再来!”   于是一天的时间里,朱媺娖遭到了有史以来的最大的滑铁卢,她已经数不清自己惨败多少局了,总之她一局也没有赢。   看着朱媺娖一脸灰暗的样子,朱媺锦也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出手太狠了,看把小姐姐欺负的,咬着嘴唇,就差落下豆大的泪珠了。   还是稍微放一下水吧,毕竟这天色也不早了,在过几个时辰,天就要黑下来了。   不过就算放水,也不能被看出来。   于是在朱媺娖不知情的情况下,开局没有几步,她就很是凑巧的就吃掉了朱媺锦没有注意到的车,还露出一脸得意的表情。   朱媺锦还配合的发出了错愕的声音,面上一脸的不甘心。   不过是11岁的小姑娘,那里看的出朱媺锦的演技,接着又是在朱媺锦的“不”注意下,接连吃了朱媺锦的好几个棋子,面上的笑容越发的艳丽。   最后两人在棋盘上杀的昏天暗地,最终朱媺娖棋差一招,又输了!   是的,虽然朱媺锦表示自己可以放水,但是没有说过要输,她放水了,在假装不注意的情况下,接连白送了车马炮。   她都这样了放水了,朱媺娖还赢不了,她是真的没有办法!   看着朱媺娖僵硬的笑容,朱媺锦微微笑道:“不好意思呢姐姐,我又赢了。今天就到这里,在过几个时辰,天就晚了。”   说完,朱媺锦让一边的巧儿把棋盘收起来。   看着巧儿收拾棋盘,朱媺娖叹了口气,输了一天后,她也知道自己在象棋方面上,完全不是朱媺锦的对手了,不过还是不甘心,姐姐输给妹妹什么的,太没有面子了!   不过就算如此,朱媺娖还是有点高兴的。   她今天的目的还是达成了,两人下了一下午的棋以后,关系已经亲近了不少,她相信自己以后多来几次,两人很快就能变得亲密无间。   在朱媺娖离开以后,朱媺锦的生活似乎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除了吃饭以外,就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偶尔周皇后会问一下她在房间里做什么,朱媺锦也只表示自己是在看一些书籍,周皇后也就没有在说些什么。   朱媺锦毕竟只是一个公主,和那些经常受到关照的皇子不同,在周皇后看来,也许只要她安安静静的当一个花瓶就足够了。   时间就这样过了一周,经过半个月以来的练习,朱媺锦对于火球术算是到了入门的境界。   而这些境界也分为,初学、入门、小成、大成、圆满几个阶段。   为了实验这枚火球术的威力,朱媺锦还让巧儿去厨房里给自己拿了一根木柴棍,打算试试这火球术的效果。   在得到一跟巴掌粗的木柴棍以后,朱媺锦就屏退了所有人,然后实验了起来。   只见朱媺锦伸出自己的右手,手掌摊开,起初她的手掌还什么都没有,只是几秒的功夫,她的掌心忽然就出现了一抹火光。   随后不断的有火星在她的掌心中聚集着,随着火星越来越多,这些火星汇聚成团,一朵火苗出现,然后逐渐的变大,最后维持在了排球般大小。   整个形成的过程也就十秒左右的时间。   这也只是朱媺锦对火球术的掌控才到入门导致的,如果她能够跨过小成,大成,到圆满的境界,只需要一念之间,就能将火球术使用出来。   那个时候和人对战,就可以乱甩火球术了,当然前提是她本身的灵力足够。   朱媺锦看了一眼地上的木柴棍,稍微低下了一点身子,就将掌心中的火球丢向这根木柴棍。   随着朱媺锦将火球丢向木柴棍上,火球就跟融化了一般,像是一摊液体一样,铺满了木柴棍的表面,只是片刻整根火柴就猛的一下子燃烧了起来。   大概过了十秒钟的时间,这跟木柴棍就被燃烧殆尽,地上只剩下了一堆灰烬。   “好...好厉害啊!”朱媺锦看的有些目瞪口呆,这可是半米长,巴掌粗的木柴啊,居然10秒钟就被烧完了,如果这火球术丢到人的身上...   啧啧,那场景她根本不敢相信,这当真是毁尸灭迹的好技能啊! 第六章 见便宜老爹   朱媺锦相信,只要自己到时候在她的便宜老爹面前说自己获得了仙人传承,在当面用出这招,他不信也得信啊!   别说他是古人,本身就迷信这件事,就算是现代人看到这一幕,都不得不信啊!   朱媺锦深吸了一口气,该去见自己便宜老爹的时候了!   现在是崇/祯十四年三月初,不久后到六月就会发生大饥荒,导致大量的农民加入李自成的麾下,这个时候闯贼就变成了闯王,一下子变得强大起来,局势上就越发的对大明不利。   如果李自成真的是个好领袖,推翻了大明以后,能对老百姓好那就算了,可是这家伙不是啊!   除了李自成这边以外,对清的那边恶局也是一团糟,皇太极为了入关,连年侵扰松山,锦州等辽西堡垒,使得大明一直疲于应付。   可以说现在拖的越久,形式上就越加对大明不利。   不过朱媺锦也不是直接就去找便宜老爹,而是等朝会都结束以后,她先是让人找了便宜老爹的贴身太监王承恩,然后让王承恩带自己去见崇祯。   三月的京城,天气还是有些寒冷。   虽然此刻已经下了早朝,但是在紫禁城皇宫大殿里,崇祯依然是阴着脸坐在龙椅上,在他面前的御案上堆着几十份各地的奏本,每看一本奏本,他的脸就会阴沉一分。   这个时候王承恩带着朱媺锦前来,看到崇祯的样子后,也不敢说话,只能侧立在旁,微弓着腰。   不过他却是用眼神示意一边的朱媺锦,好像再说:“小公主,我已经带你过来了,有什么事情,你就和皇爷说吧。”   说起来,这还是朱媺锦第一次见到自己便宜老爹。   前世网上对于崇/祯帝的评价算是毁誉参半,有说他刚愎自用,用人多疑,才华平庸的;有说他勤勉奋发,但所用非人,是个悲剧皇帝的;而对于导致明朝灭亡的主要原因,更是众说纷纭。   朱媺锦比较认同的有几点。   第一,那就是财政崩溃,没钱给士兵发饷。   第二,明末天灾不断,更赶上了小冰河时期,北方持续多年大旱,导致因为吃不上饭而造反的人越来越多。   第三,文臣集团只顾私利,枉顾国事。   第四,崇/祯对于武将的掌控几乎失控,大多数将领拥兵自重,不听号令,导致很多本不该输的战役失利。   只要清楚了这些问题,其实并不是不难解决,主要的问题还是在于怎么做。   而她最大的优势就是清楚历史的走向,也大体明白哪些人该用,哪些人不该用。   只要她能够让崇祯听自己的,那么还是有机会的。   想到这里,朱媺锦就走了上去,此刻的崇祯还在查看着奏折,对于朱媺锦的到来一点都没有察觉。   这也是朱媺锦走步极轻,加上她人也小小的一只,所以很难让人注意到。   “父皇,锦儿来看你了。”朱媺锦先是看了一眼崇祯手中的奏折一眼,随即就用软糯的声音轻轻的道。   耳边响起的软糯声音,让崇祯有所察觉,他抬起头转向一边,才发现是自己的二女儿,朱媺锦。   见到是自家女儿,崇祯有些阴沉的脸勉强露出一丝笑容,用那宽厚的手掌轻拍着朱媺锦的小脑袋瓜笑道:“锦儿怎么突然来这里看父皇了?让我想想,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求父皇吧~”   崇祯用着一副我已经看穿你的小心思眼神,快说找父皇是想要求什么吧!   明明只有三十多岁,还是大明的皇帝,精气神上却是如五十多岁的人一般,这也更加坚定朱媺锦的决心。   大明的皇帝,她的便宜老爹不适合!   朱媺锦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看着崇祯开口道:“父皇,儿臣前几日遇上仙人了,他还教了我一些东西。”   “仙人?这皇宫那里有什么仙人?锦儿是不是谁在你面前说他是仙人了?那个人是谁?”崇祯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   在崇祯看来,这个所谓的仙人,那就是皇宫里的某个下人,在欺负她女儿年幼无知,一个下人居然如此嚣张,简直就是没有把他们皇家放在眼里!   对于崇祯的反应,朱媺锦早已经有预料了,所以面对崇祯的追问,朱媺锦并未回答,而是看向下边的王承恩。   崇祯见状,顿时凝起了眉头,语气不善的道:“大伴,莫不是你在框骗锦儿的?”   为什么人们都说崇祯有多疑的毛病呢?现在朱媺锦是完全明白了。   王承恩也算是跟了你十几年了,怎么突然就成了你怀疑的对象了呢?   王承恩连忙跪下道:“皇爷,冤枉啊!奴婢并没有诓骗二公主殿下,给奴婢100个熊心豹子胆那也是不敢啊!”   王承恩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他好心带二公主来见皇爷,结果二公主在皇爷面前说她见到神仙了,这个说自己是神仙的人还是他!   “父皇,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要让王公公去外面拿一根用来烧柴的木柴回来,这样我就可以向父皇证明我遇上的是不是仙人了。”看到王承恩被误会,朱媺锦也是赶忙解释道。   “一根烧柴的木柴?既然如此,大伴你就去拿一根过来,我倒是想要看看锦儿口中的这位仙人想要耍什么把戏!”崇祯眉头紧蹙,不过还是吩咐道。   “是,皇爷!”王承恩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就火燎的冲向外面。   “锦儿,你跟父皇说说,你口中的那个仙人是长什么样子的?”在王承恩离去后,崇祯伸出双手,打算把朱媺锦抱起,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不过朱媺锦一个闪身,就直接躲开了,就算是自己的老爹,也是不可以和自己随意贴贴的!   结果就是让崇祯伸出的双手停留在了半空中,有些尴尬。   不过崇祯毕竟是成年人,很快就缓解了这种尴尬,像是没有事情一样,收回了自己的手。   “仙人的样子我看不清楚,他的脸被奇怪的白雾挡住了,不过他跟我说了很多未来的事情。父皇,仙人说大明会亡,你未来还会杀了我,还有母后,姐姐她们,这是真的吗?” 第七章 我的大明要亡了?   崇祯一听,脸露怒意道:“混账!荒谬!大明怎么可能会亡!还有父皇怎么会杀你和你姐姐以及你的母后她们!锦儿你口中的这个仙人,到底是谁?父皇抓到他后,定要诛他十族!”   十族...你也是朱棣?   朱媺锦心里暗翻了一个白眼。   在以前是没有十族之说的,最多是诛九族,不过在朱棣这里发明了十族。   朱媺锦没有在意崇祯的话,而是打算等王承恩东西拿来了再说,她怕一下子说太多,崇祯会直接把她赶出去,到时候她在想见崇祯就麻烦了。   还是等她用出一些仙人手段后,这样才能让崇祯相信她的话。   过了几分钟后,王承恩就拿着一根木柴棍回来了。   “二公主殿下,您看这跟木柴合适吗?”王承恩恭敬的把手中的木柴拿到朱媺锦的面前问道。   朱媺锦点了点头,示意王承恩将木柴放到大殿的地上。   “锦儿,大伴也将你需要的东西拿来了,现在要做什么呢?”崇祯问道。   他倒是要看看,锦儿口中的这个仙人能有什么手段,敢在皇宫之中行骗!   朱媺锦见状,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只见她在两人面前伸出自己的右手道:“父皇,王公公我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吧?”   王承恩走过来看了一眼朱媺锦细嫩的小手,点了点头道:“是的,公主殿下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朱媺锦看向崇祯,崇祯也点了点头,他的意思和王承恩一样,朱媺锦的手上确实什么都没有。   “呵呵,那么父皇还有王公公看好了,现在就是你们见证奇迹的时刻!”   两人看向朱媺锦的小手有些疑惑不解,不过很快他们就有些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他们看到了什么?!   只见朱媺锦的小手中出现了一抹红光,然后这个红光出现了火星点点的东西,这些火星点点越来越多,然后逐渐的汇聚在一起,扑的一声,一朵火苗就冒了出来。   然后火苗越来越大,最后在朱媺锦的掌心里,形成了排球般大小的火焰。   “这这这...是...火,火,公主殿下的手里居然出现了火!这真的是神仙手段啊!”一边的王承恩见状,结结巴巴的道。   崇祯也是同样震惊不已,他连忙走了过来,凑近观看朱媺锦手心中燃烧的火焰,有些结巴的道:“锦儿,你手上的这火是真的吗?”   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火焰明明没有任何能够用来燃烧的东西,却能在朱媺锦的手中一直烧着,难道朱媺锦就不害怕被烫到吗?   “当然是真的了父皇,不过你最好不要碰,别看这火很小,但是会把人直接烧死的。”看到崇祯还想要摸一摸的情况,朱媺锦连忙道。   “嗯?锦儿你说这小火能把人烧死?”崇祯有些发愣,他看着朱媺锦手中的这朵小火有点不敢相信。   “是的,不单单会把人烧死,就连铁都能烧成铁汁,所以我才会让王公公去拿一根木柴过来呀,父皇你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朱媺锦就把这朵火焰丢向了地上的木柴上,只见木柴过了几秒,就“轰”的一下爆出一米高的火焰,片刻间,就烧成了一堆灰烬。   “父皇,你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做完这一切后,朱媺锦看向崇祯道。   亲眼所见,崇祯不得不信,朱媺锦确实是遇上了仙人,只有仙人才能做到这种凭空生火,就算是火焰在掌心中,也不会被烧着。   看着地上木柴留下的灰烬火星,两人都不敢靠近,生怕被沾到一点火星,最后引火上身。可是如果朱媺锦口中的仙人要是真的存在的话,那岂不是说大明会在他的手里灭亡。   而他崇祯也成了亡国之君,他岂不是要成了千古罪人!大明亡在他的手里,这如何让他去面见列祖列宗!   崇祯一想到这里,顿时脸色就变得煞白,几乎都要摔倒。   一边的王承恩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扶住快要摔倒的崇祯,担心的道:“皇爷您怎么了,不要吓奴婢啊!”   在王承恩的搀扶下,崇祯才没有因此摔倒。   崇祯重新站好身体后,便轻轻的推开了王承恩,有些劳累的说道:“大伴,你先出去吧,我和锦儿有话要说,你守在外面,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来,知道了吗。”   “是,皇爷!”王承恩知道两人有秘密要说,躬身退了出去。   在王承恩离去后,崇祯转头看向朱媺锦,神情严肃。“锦儿,你口中的仙人都和你说了什么?把他和你说过的话,都跟父皇说一下。”   “父皇。仙人说,在三年后,大明的京都会被李自成攻破,然后父皇你为了防止妻女被敌军侮辱,会...会亲手杀了我和姐姐母后她们...最后你会和王公公两人到煤山找一颗歪/脖子树上吊,大明就灭亡了。后面李自成会被关外的大清所灭,最后大清占据了中原......”   “大明居然会是这种结局...而且只剩下三年了...”崇祯闻言,顿时一屁股坐在了龙椅前的台阶上。   想他日日夜夜操劳国事,每天都睡不好觉,为了大明他呕心沥血,结果却是这种结局!   此刻的崇祯只想仰天大喊,为什么老天爷要如此对待他,如此对待大明!   “那个...父皇,你真的会杀了我和姐姐母后她们吗?”这时耳边传来了一声细小微弱的害怕声。   崇祯看过去,那是自己的女儿,害怕的如同小兔子一般。   见小女儿害怕的样子,崇祯张了张嘴,才从话里挤出几句宽慰人心的话语,“父...父皇...肯定是不会这么做的...”   自己会杀死自己的妻女吗?崇祯仔细想了一下,如果大明真的灭亡的话,他似乎还真的会这样做。这也让朱由检心里一惊,更加断定朱媺锦口中的仙人存在。   “朱由检,你想改变大明被灭亡的结局吗。”就在这时,忽然一道声音在崇祯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第八章 忽悠朱由检   “谁!”朱由检顿时被吓了一跳。   这道声音如机械一般,听不出任何的感情。   “父皇?你怎么了?”这时朱由检的手被一盘的朱媺锦拉住了。   “嗯?锦儿刚才是你在说话吗?”朱由检看着只到自己腰间的朱媺锦,疑惑的看向她。   “说话?锦儿没有啊。是父皇你忽然在大叫呀?还吓了我一跳呢。”朱媺锦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事实上,现在的一切,不过朱媺锦的自导自演,朱由检脑海里的话语,其实就是系统的声音。   朱媺锦当然不可能亲口跟朱由检说她要当女帝了,这样可能会在崇祯心里留下一根刺,不过要是借系统的话,在让朱由检将皇位给她,那就会好上许多。   而她只要装成一只惹人怜爱的小白兔样子,那么这些事情和她就没有一点关系。   才不是她想当女帝呢,是朱由检非要把皇位给她的,要给她加衣服,她也没有办法呢~   “别找了,朱由检。我就是锦儿口中的仙人,我问你,你想要拯救大明吗?改变大明三年后灭亡的结局吗?”系统的声音,继续在朱由检的脑海里响起。   “还望仙人帮助朕!”在知道了自己脑海里的声音是仙人以后,朱由检顿时恭敬了起来。   “我可以帮你改变大明灭亡的命运,但是你的皇位必须传给锦儿。”   “这...”朱由检闻言顿时迟疑了。   “怎么?你不愿意?”   “仙人,如果能够改变大明灭亡的命运,就算将皇位传给锦儿也没有问题,可是...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事情,能不能换成其他的皇子呢。”朱由检叹了一口气。   在这个男权社会里,一个公主想登基为帝无异于天方夜谭。   不管这个公主在如何出色,即使皇室所有男性成员都没了,皇帝宁愿选择同族年轻人过继,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继承皇位的,立嫡不立幼,传男不传女,这是祖宗之法。   可仙人似乎认定了锦儿,这也让朱由检有些难办。   “这点你不用担心,只要我愿意帮锦儿,那就一切都没有问题。锦儿很可爱,也很聪明,我很喜欢她。”系统淡淡的道。   “既然仙人如此说了,为了大明未来的命运,我朱由检自当遵从。”朱由检也没有进行反驳,只是看向朱媺锦的眼神有些复杂。   原本他并不信鬼神之说,可是如今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吗?   “放心吧。锦儿还小,你的皇位还能在坐几年,不少事情还是需要你出面的。等锦儿完全掌控了朝政以后,你在进行传位。当然,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的。等锦儿登上皇位以后,我就会让锦儿给你一份修仙秘籍,让你踏上修仙之路。”   “多谢仙人!”系统这话,顿时让朱由检眉笑眼开,如果能修仙的话,谁会想着去坐那个皇帝啊!   此刻的朱由检根本不知道,这些都是朱媺锦给朱由检画的大饼。   当然给一份修仙秘籍是真的,能不能真的修成仙,那就跟朱媺锦没有关系了。   当然,朱媺锦给的修仙秘籍肯定真的,朱由检努努力还是能够修炼到炼气一层的。   如果后面朱媺锦找到一些丹药配方,说不定朱由检还能到练气二层三层什么的,至少大明皇帝人均40岁里活个七八十岁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个不知道仙人打算如何对付那些建奴和反贼?”在朱由检看来,既然是仙人的话,估计随便施展个神通,那么不管是建奴,还是反贼,顷刻间就灭了吧。   “我不能施法帮你,这有违天规。毕竟这是你们凡人的事情,不过我可以出法子帮你,放心,只要你按照我的方法来,就能阻止大明灭亡。”   “不知仙人,我现在应该如何做?”朱由检有些失望,不过既然仙人愿意出法子,也不是不行。   “你先去和锦儿聊吧,我已经将不少的方法跟她说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就不在和你述说了。”系统说完,就不在朱由检的脑海里响起话语了。   这也是系统不能离开朱媺锦身上太久的缘故。   听到这里,朱由检将目光望向了一边无辜看着他的朱媺锦,连忙问道:“锦儿过来,仙人说他有将拯救大明的方法告诉你,是这样吗?”   面对朱由检的询问,朱媺锦知道这件事算是成了,以后她登上帝位肯定是没有问题的,现在就是该如何处理大明的问题了。   放眼天下,没有人比朱媺锦更了解如今大明的——烂!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烂,是已经烂到骨子里去了,几乎无可救药,即将到了灭亡的严重地步!   在朱媺锦看来,大明的问题其实不是在军队上,相反大明的军队战斗力在灭亡前其实还是不错的,大明最大的问题就是腐败,党争,和流民的问题上。   大量的钱粮都集中在官吏和富户的手中,君臣关系又混乱的要死,加上军权也不在自己的手里,所以才会造成这种结果。   想想大明收不上税,在灭亡的时候,李自成打进北京以后,却从文武百官家里搜出了7800万银两,是大明十年的收入,这是何等的让人唏嘘。   现在大明首要问题就是要有一只可以完全掌控朝堂中英的强势武装,以及对于信息情报的迅速了解与传达,而大明的锦衣卫正是这种结构。   要知道皇帝一直都在宫里处理事物,是没有办法确切的知道外界的消息的,锦衣卫的存在就是作为天子的耳目,好让皇帝了解外界的信息。   结果朱由检为了讨好文官集团,就把锦衣卫搁置在那里不管了,直接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大瞎子,然后被文官们各种忽悠,最后大明灭了。   如今朱由检的手里可以说是要钱没有钱,要粮也没有粮,没钱没粮,发不出军饷,士兵们又怎么会听你的?   目前想要解决大明的情况,就是先把内部的蛀虫清理干净先,外部的威胁都是次要的,只有内部团结一心,外部才能慢慢解决。   PS:不知道为什么崇/祯变成禁忌词了,那就换朱由检了 第九章 重启锦衣卫   想到这里,朱媺锦收敛心神,看向朱由检说道:“父皇,仙人师傅说,我们目前需要一个信得过的眼睛,也就是锦衣卫。然后还要有一支能够握在手里可以随时调令的军队,这样就算发生突变事故,也能反应的过来。”   “至于而那些文官,百分之90以上都不是好东西,随便杀一个都能从他们家里抄出百万白银。”   朱由检闻言,眼睛微眯,文官集团里,随便一个都能抄出百万白银?这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他自己都没有那么多钱!   平时他也不是没有向着文官们借钱,用来发军饷,结果文官们个个哭穷,大喊着没钱,硬是借不出一个铜板。结果现在仙人说,随便抄一个官员都能得百万白银?   朱由检听后几乎要气炸了!   不过朱由检也知道,这些文官看钱比自己的看的还重要,就算他真的想要抄家,也必须要找到一些证据才行。   怪不得仙人说他手里必须要有一只军队,但是想要养军队,就必须要有钱才行,而钱又掌握在文官集团手中。   看起来,重启锦衣卫势在必行!   想到这里,朱由检开口向外面唤道:”大伴!”   “奴婢在,皇爷有何吩咐?”听到朱由检的叫唤,大殿外面的王承恩赶紧小碎步的跑到朱由检面前,低头弓腰答道。   “现在的锦衣卫指挥使是谁?”朱由检直接问道。   没有办法,搁置了锦衣卫那么多年,朱由检如今对于锦衣卫那是完全不熟,谁是头领他都忘记了。   “启禀皇爷,好像是骆养性。”王承恩思索了一会,念出了一个名字。   “骆养性。”朱媺锦低头思索了一下这个名字,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家伙是大明的最后一任指挥使。   骆养性是明末锦衣卫的最后一任指挥使,他的祖父也曾执掌锦衣卫大权,世袭百户,按理来说,如今想要要重启锦衣卫,骆养性应该是最好的人选。   但根据史料记载,这家伙不仅和文官集团勾搭,明亡后降清,成为了清朝的第一任总督。   当然,朱媺锦也不会因为史料这样记载就觉得他怎么样,怎么样的,大明灭亡了后,投降又不是他一个,文官集团多了去了,并不能说你没有和大明一起殉国就是坏的。   “王公公,这个人在文官里的名声如何?”朱媺锦问道。   “启禀公主殿下,骆养性在文官里的名声很好。”王承恩恭敬的回道。   “这样看来,这个骆养性倒是可造之材。”朱由检听后,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唉哟,我的亲爹耶!”朱媺锦闻言,暗呼伤不起,自己的父皇确实不是当/皇帝的料啊!   朱媺锦无奈的道:“父皇,这个骆养性不能用。”   “不能用?为什么吗?他不是在文官里面名声很好吗?”朱由检有些不解。   朱媺锦见朱由检还没有明白过来,只能说道:“就是他在文人口里名声很好,才不能用他啊。父皇你想想,文官是不是一直在上下欺瞒你?”   朱由检点了点头:“仙师是这样说的。”   “那就对了。既然文官是我们的对立面,那么文官口中夸的人,是什么人呢?骆养性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应该是文官惧怕的角色,如今却成了文官集团夸赞的人,只要仔细想想,就知道骆养性已经成了文官集团养的一条狗了。”朱媺锦解释道。   经过朱媺锦的解释,朱由检顿时明白过来了。   是啊,文官对他欺瞒上下,显然是他的对立面。而身为皇帝的耳目特务头子,本应该是文官惧怕的对象,如今却成了文官夸赞的,骆养性显然是早就投靠了文官们。   “可恶!这些该死的文人,该死的骆养性!”想到这里,朱由检愤怒的一巴掌拍到了桌前的御案上,发出重重的轰鸣声。   朱媺锦见状也没有说些什么,这都是朱由检自己的锅,如果不是他为了讨好文官集团,把锦衣卫搁置在那里不管了,而锦衣卫为了自己的一口饭吃,那也只能倒向文官集团。   生完气后,朱由检又把目光看向了朱媺锦:“那锦儿你说现在该怎么办?现在连锦衣卫都是文官集团的人了。”   朱媺锦笑道:“父皇。其实这件事很简单,我相信不是所有锦衣卫都投靠了那些文官,只要把那些没有投靠文官的锦衣卫重新组织起来就行了。”   “可我怎么知道锦衣卫里面哪些人,不是文官集团的人呢?”朱由检皱起了眉头。   “父皇,你换个角度想想,文官讨厌的人,是不是就是我们需要的人了呢。”朱媺锦回道。   朱由检顿时明悟,夸奖道:“锦儿你还真是聪明!”忽而又说道:“说起来,按照这样的思路,是不是被文官集体排斥的那些文官,就是忠于大明的人了呢?”   看见自家老爹总算有点开窍了,朱媺锦点了点头,“不能说全是忠于父皇的,但肯定和文官集团不是一条心的,只要不是和文官集团一条心的,那么我们就可以使用。”   总之一个朝堂上,绝对不能是一条心的,如今文官集团独大,那就需要打压,需要把那些不满文官集团的势力提拔起来,然后看他们互相咬,皇帝才能从中得利。   看着朱媺锦,朱由检有些吃惊,她的这个小女儿居然这么的聪明,短短几句话,就解决了他的难题,怪不得仙师要自己以后传位给她了,确实非常的聪明。   可惜是个女孩,要是男儿身的话,朱由检就更满意了。不过朱媺锦要是皇子的话,会不会获得那位仙师的喜爱,还真不好说。   想到这里,朱由检又有些释然了。   “锦儿,仙师说让我以后传位与你,你意下如何?或者说,你又是怎么想的?”朱由检直接问道。 第十章 女帝,她当定了!   真的听到朱由检这么说,朱媺锦也有些发愣。   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大明要是灭亡之后,她以后的处境,以及大明境内的百姓处境,还有后世那被洋人用炮火打开国门的百年屈辱历史,朱媺锦不禁紧紧的握紧了拳头。   她要掌控自己的命运!要让那些悲剧不会在发生!更要让大明以后的百姓安居乐业!   这个女帝,她当定了!   “父皇,儿臣想要那个位置,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天下所有大明的百姓,我相信我有能力让大明变得更好,更强!”   这个时候,朱媺锦的眼神没有躲闪,而是直直的看着朱由检,朱由检从朱媺锦的眼中看到了坚定,不屈的信念。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女儿!”朱由检见状,心里最后一丝的担忧也丢了。   传给女儿,有违祖宗之法,但是大明三年后就要灭亡了,这那里还顾得上什么违不违的,让大明续命下去才是硬道理。   自己的女儿,显然要比自己的几个儿子要出色,也比自己出色,如果朱媺锦真的能做到跟她说的一样,就算是把皇位给她又如何!   后人还不会骂他,只会盛赞他,做了一个英明的决定。   一边的王承恩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他听到了什么?皇爷以后要把皇位给二公主殿下,这是他能听的吗?   他会不会被直接灭口啊!   “大伴,朕信任你,才让你在场。所以这件事,你知道怎么做吧?”这时朱由检看向王承恩淡淡的道。   “皇爷,奴婢知道,这件事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王承恩连忙跪下道。   “嗯,起来吧。”朱由检点了点头。   “谢皇爷。”   而在否决了骆养性以后,朱媺锦向王承恩说道:“王公公,你想想,在文官里面名声不好的锦衣卫还有谁?没有能力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忠心。”   没有办法,如今她和朱由检都是两眼一抹黑,只能从王承恩这里获取一些消息才行。   王承恩又思索了好一阵,才道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前南镇抚司总旗王佳骏。”   “王公公,这个王佳骏是什么人?为什么他的名声在文官集团里面不好。”朱媺锦问道。   “公主殿下,王佳骏在皇爷撤掉锦衣卫前,曾经得罪过文官集团,把一个文官的小儿子抓进了大牢之中,后来皇爷搁置了锦衣卫以后,王佳骏还被文官集团投诉过,因此进了一段时间的大牢。等他出来以后,官职也被下了,所以就一直闲置家中。”王承恩回道。   “大伴,记忆力不错。既然如此,那就宣王佳骏进宫吧。”朱由检满意道。   “父皇,不如让王公公带我一起去吧,我想要亲眼见见这个人,看他适不适合。”这时,朱媺锦上前道。   这可是大明的未来,马虎不得,朱媺锦绝对不想再一些关键的地方出了问题。   “这...”王承恩一听,顿时看向了朱由检,这事情他可做不了主。   “只不过一个锦衣卫而已,锦儿你要出宫去?”朱由检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   “父皇,我这也是为了大明的未来,而且仙人师父还教了我一些法术,不会有危险的。”朱媺锦说道。   “行吧,到时候我让影卫跟随你,保护你的安全就好。”朱由检思考了一会,还是同意了。   “影卫?那是什么?”朱媺锦顿时一愣,她也就知道锦衣卫,还不知道影卫是什么,难道大明还有一股隐藏着她不知道的力量吗?   “影卫其实是明成祖所创,是暗中专门保护皇帝的组织,他们都是江湖中的一些高手组建的内卫。起初共有百人,到如今,也就只有两人了。这件事情,也就只有皇帝才清楚。”   朱由检向朱媺锦解释道,既然以后要传位给朱媺锦,朱由检也没有隐瞒朱媺锦的想法,直接就说了出来。   朱媺锦也有些意外,不过有高手保护那也挺好的,她比较好奇的是朱由检口中的江湖高手,是那种高手?   是那种有内力的高手?还是单纯的一个人能杀十几个的那种。不过见了之后,她就清楚了。   很快王承恩就带着两个人来到了朱媺锦的面前。   朱媺锦看了两人一眼,发现两人的头发都已经半白,看起来是50多岁,身着长剑,往哪里一站,就带着一股摄人的气势。   “影十,影十五拜见陛下,见过公主殿下。”两个影卫到来后,就对两人行了一礼。   “两位师父,你们会内功吗?”感觉到两人身上的气势,朱媺锦有些好奇,她隐约的能够感觉到两人体内有一股能量在流动着。   “公主殿下,我们会。”面对朱媺锦的询问,影十点了点头。   朱媺锦点了点头,既然她能够吸收灵气,那么这个世界上会有内力也不奇怪,就是不知道他们的内力有没有自己的灵力高呢?   不过按照一些武侠设定来说,武道宗师也不过是堪堪达到炼气一层的水平,想来是没有她厉害!   不过真的要真刀实枪的干一场,她肯定要被干掉,毕竟实战经验太重要了。   “那你们全力能够一掌拍碎巨石吗?”朱媺锦又问道。   “巨石做不到,不过一堵不算厚的墙还是没有问题的。”影十回道。   “原来如此。”还好这不是什么高武世界,不然她的火球术也骗不了朱由检了。   就这样,朱媺锦在两个高手的保护下,第一次出了紫禁城这座皇宫。   第一次来到皇宫外的朱媺锦有些兴奋,毕竟这紫禁城在后世可是北京啊!   要知道就算是在前世,她都没有来过,如今换了一个身份,直接变成了京爷了。   “王公公,这京城里那些地方最繁华啊。”离开皇宫后,朱媺锦在街道两旁左看看右看看,看起来就好像是乡下人进城一样。 第十一章 出宫   “公主殿下,在这京城里,最繁华的地方是东边漕运的集散地,商人们汇聚于此,贸易往来十分频繁。而在西边大多是达官显贵们的府邸所在。因此有东富西贵之说。”   王公公见朱媺锦兴奋的样子,也是笑眯眯的道。   “既然是东富西贵,那么北城和南城又是怎样的情况呢?”朱媺锦好奇的道。   “北城大多数都是普通老百姓居住的地方,而南城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小商小贩也多,所以最为复杂,也最为繁华。”   “这样啊,一会我们事情办完了,就去南城看看吧。”   “啊?万万不可啊公主殿下,那边很乱的,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奴婢可是担当不起啊!”王承恩一听,连忙劝道。   “王公公,我们不是还有两位影卫大叔吗?想必他们会保护好我的安全的,是不是呀影十叔,十五叔?”朱媺锦看向两人。   其实朱媺锦去南城也有着自己的想法,越是混乱的地方,就越能揪出一些不法分子。   而这些不法分子,能在南城混的风生水起,肯定背后都有不少靠山,她只要抓住一波寻事的人,就能顺藤摸瓜,说不定还能牵扯到一些大臣,到时候来个抄家也有借口。   只要抄了家,那么她就会有钱了,有钱了就能组建兵马,到时候手里有兵,京城还不是她说了算?   两人不禁有些无语,这公主殿下还真会找事。   说不会吧,那不是说明他们一点用都没有吗?说会吧,那就说明他们同意公主去南城那边了,怎么回答都有问题啊。   不过两人都是高手,去一下南城也没有什么,要是去一趟南城公主就出了事情,他们也不用干了。   “公主殿下放心,我等必定会保护好公主殿下的安全。”   看到两个老影卫都开口了,王承恩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接下来,朱媺锦倒是没有在找事情,而是跟随者王承恩一路向王家走去。   此刻的王佳骏正悠闲的在自家的破院子里闭目养神,没有多久就听到了敲门声,这让他有些疑惑。   要知道他以前可是在锦衣卫干的,名声早就臭了,这么多年来,根本没有人主动找他,今天为何会有人上门敲门?   不过王佳骏还是从椅子上站起,打开了大门,然后向外面的人看去。   一个小女孩,两个老者,还有一个太监?   太监?   王佳骏先是一愣,随后仔细看向那名太监,很快就脸色大变,随即就神态恭敬地向王承恩躬身行礼。   “原来是王总管,不知王总管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王佳骏是老锦衣卫了,且当过好几年的总旗官,常出任务,多次见过朱由检和王承恩的面容。   虽然很多年没有见过了,但是王承恩的样貌变化也不大,所以很快就认出来了,连忙行礼,毕竟谁都知道王承恩是当今皇爷的最宠信的人。   “别站在门口,都到屋里说话。”这个时候朱媺锦挥了挥手,让几人都先进去。   “这位小姐是?”看到朱媺锦开口,王佳骏恭敬的道。   作为锦衣卫,他自然知道能跟王公公走在一起的人,身份肯定非常的尊贵,而且那小女孩身后的两位仆从,也隐隐约约的把那个女孩围护起来。   “这是当今皇爷的二公主殿下,接下来的事情,都有公主殿下来做主。”王承恩在一边说道。   “公主殿下还往里面请。”   王佳骏闻言忙退后几步,恭恭敬敬地请朱媺锦进屋。   看着朱媺锦进屋,王佳骏有些疑惑,什么事情还要劳烦一个公主殿下亲自过来?   他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原本有些苍白的老脸上竟浮现一抹激动的红潮。   他已经退休多年,但一直关注锦衣卫的消息,皇上下旨解散锦衣卫至今,除了一些泼皮混混不知好歹,欺负上门,被他的小儿子暴揍外,再无人来打扰,日子过得也算是平淡清贫。   现在公主殿下突然上门驾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一定是皇上有重启锦衣卫的心思,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王家重新崛起的机会来了?   锦衣卫虽然臭名彰著,但却是天家的鹰犬,一直都为皇上忠心效命,不管别人怎么说,王家可是世袭锦衣卫百户,待遇可是让街坊邻居都眼红。   不过失业后,他的日子也过得惨不忍睹,他还是很怀念当官时的威风八面,街坊邻居都羡慕的日子。   “王总旗,这次本宫前来,是为了替父皇重启锦衣卫。”朱媺锦看着王佳骏,表情严肃说道。   朱媺锦也不打算和王佳骏绕什么弯子了,直接开门见山地表明自己的来意。   她进到院子里的时候就观察了一下,王佳骏的家里虽然不能说清贫,但是也没有富到那里去,大概就是比普通人家好一点,这样的人,断然和文官没有什么勾结,可以用。   如果她进来发现王佳骏的家里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她可能直接就走人了。   “果然!”王佳骏一听,心中顿时暗喜。   朱媺锦看了一眼面上有喜色的王佳骏一眼后,又接着说道:“父皇想要重启锦衣卫,但是仔细查阅了一下锦衣卫名册以后,却没几个能让父皇放心的人。所以打算你一个机会,暂行指挥使的职责,表现好了扶正,表现不好,职位到此为止。”   “至于锦衣卫前任指挥使骆养性,不必理会他。父皇会许你生杀特权,不管什么身份来头,不听话的,拉帮结派的,结党营私的,该杀的杀,该抓的抓,一定要尽快把锦衣卫重新搭架起来,尽快恢复活动。不管是本宫,还是父皇都需要你们,需要你们的忠心,千万别让本宫和父皇失望。”   “谢公主殿下,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佳骏激动的叩头跪拜,一副感激涕零,誓死效忠的样子。 第十二章 互相监督   这时,院子的大门被突然打开,一个略微有些壮硕的青年走了进来,当他看到跪在地上的老爹,以及几个站着的人时,顿时脸露怒色,直接冲了过来:“你们是什么人,父亲你怎么跪在地上!”   不过还没有等他冲到近前,影十五就突然出手,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上,直接将青年震退十几步。   “你!”青年站定以后,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时间吃惊的看着影十。   “哼,这只是对你小小的惩戒而已。”影十淡淡的哼了一声,如果不是这个青年喊王佳骏父亲,他一掌下去,这个青年不死也要成为废人。   “彦青放肆,这是公主殿下,还不快过来跪拜!”一边的王佳骏见此,连忙上前喊道。   “公主?”王彦青顿时一愣,看了一眼被其他人几人围在中间的朱媺锦,在父亲的催促下,向朱媺锦跪拜道:“草民王彦青,见过公主殿下。”   “王指挥使,这是你的儿子吗?”朱媺锦看了一眼王彦青笑道。   这青年受了影十五一掌,还能面不改色,好像有点能力。   “小儿无知,差点冲撞了公主殿下,还望殿下恕罪。”王佳骏赶紧低头道。   “没事,无知者无罪,你的儿子平时是做什么的?”朱媺锦问道。   “启禀殿下,小儿平时无所事事,一直在南城那边和人打架,每天只会领着一群混混弄枪耍棒。”   “哦,南城?也就是你对南城那边很熟悉咯?”朱媺锦看向王彦青。   “公主殿下,不能说都熟悉,不过大部分我还是知道的。”王彦青面对朱媺锦的询问,连忙回道。   “这倒是省了我一番功夫,王指挥,让你的儿子也进入锦衣卫吧,南城那边的事情,我需要你们调查清楚,近日父皇那里缺钱,你懂吧?”   “微臣明白!皇上待我父子如国士,我父子俩当誓死效命,尽心尽力把皇上交代的事情办好。”不用朱媺锦特地解释,王佳骏就知道朱媺锦要他们做什么了。   锦衣卫本来就是做最脏的活,虽然他们经常受到文官集团的排斥,但依然乐此不疲,为什么?因为这里面他们也有油水可捞。   大家都是为了恰饭嘛,不丢人!   赚足了王家父子的感激与忠心以后,朱媺锦就直接离开了。   离开王家不久后,朱媺锦向王承恩问道:“王公公,你家里现在还有什么亲人吗?”   “回殿下的话,奴婢家里现在还有一个兄长一个弟弟一个姐姐,都在老家操持田地。“   “操持田地?”朱媺锦愣了一下后问道:“以王公公你如今的身份,你的家人还要种田吗?你在宫中也是老人了,难道跟着父皇没有一点地位?”   “公主殿下,奴婢是前生修来的福气才能伺候皇爷,虽然宫里人人都羡慕奴婢在皇爷的身边服侍,可是奴婢也不敢乱用权利,安排他们。”   “不过老奴也用这么多年积攒的银子,在老家给他们置办了几十亩田产。他们都是习惯了土里刨食的,也不愿跟到京城里来,说是一天不去地里忙活心里就不踏实,老奴也就随了他们的念想。“   “倒是安分守己的老实人,可也不能让老实人吃亏。你既然跟着我父皇,是父皇的身边人,家里子弟没沾到光,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父皇待你太刻薄了。”   “这样吧,你把你家里的兄弟也叫来,本宫会安排他一个锦衣卫的身份。”   “这...奴婢知道了。”从朱媺锦的话里,王承恩当然听出了朱媺锦对新建立的锦衣卫也没有那么信任,而他这个被公主喊来的兄弟,就是作为一枚暗棋存在。   暗棋,自然会得到天子的信任,从皇爷的口中,以后公主殿下会继承皇位,可以说是飞黄腾达了。   如果不是知道王承恩这个人对自己的父皇足够忠诚,朱媺锦可不会当着他的面说出来,而是另找其他暗棋。   古今太监,能做到王承恩这种的可是少之又少。   王承恩虽然是个阉人,被绝大多数人心里所鄙视,但最后他用他的行动告诉世人,阉人不缺忠义和气节,比某些读圣贤书,满口仁义道德的所谓文人强之万倍。   当然朱媺锦也不会一棵树上吊死,暗棋朱媺锦也不会只有这么一个,而是很多个。   只有大家都互相监视,锦衣卫才不会上下一条心,做出欺上瞒下的事情。   之后朱媺锦又带着众人走了一趟南城,确实如王承恩所说的,这里非常的繁华,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就是没有发生朱媺锦想看到的那种强抢民女的事情,亦或者贵族子弟伤人事件,看来她来的不是时候!   在这边随意的逛了几圈后,朱媺锦就带着众人回宫了。   “锦儿,事情办的如何?王佳骏那个家伙怎么说?”看到朱媺锦等人回来,朱由检也是连忙过来询问。   “父皇,事情已经办妥了,王佳骏已经同意任职了。”看着焦急的朱由检,朱媺锦微微笑道。   “那就好。”朱由检点了点头。   “父皇,宣骆养性进宫吧,还有一些之前担任指挥的锦衣卫。”朱媺锦说道。   “叫那些叛徒做什么吗?”朱由检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他都已经打算寻个时机,把这些家伙给砍了。   “父皇。虽然骆养性如今成了文官们的狗,但他还是有很多用处的,至少他知道文官们很多龌龊的事情,而骆养性在知道自己的指挥使被王佳骏顶替以后,一定会心生不满。所以我们需要骆养性在王佳骏下面盯着他,让王佳骏知道,一旦他犯错,就会有人想要把他坐的那个位置啦下去,这样王佳骏才会努力的为我们做事。”   朱媺锦无奈,只能和朱由检讲解一些这里面的弯弯道道,朱由检是半路出家当的皇帝,可以硕帝王之术一点都不会。   朱媺锦也不能说自己会,但是她看过很多电视剧,也有各种主角为帝王的小说,如何驾驭手下的人,总比朱由检知道的要多。 第十三章 锦衣卫   “原来是这样吗!”朱由检似懂非懂,总之他今天和朱媺锦交流了一番之后,发现原来还能这样玩的,也算是让他大开眼界了。   在朱媺锦的建议下,朱由检就让小黄门去宣传骆养性了。   而朱媺锦则是和朱由检聊起了一会后见到骆养性该怎么说,又该怎么处理他的问题。   等到父女俩聊的差不多以后,去传旨的小黄门来到殿门外,低头大声禀报道:”回圣/上,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等人请求觐见!”   朱由检淡淡的道:“宣!”   “圣/上有旨,宣锦衣骆养性等人觐见!”   小黄门尖利的声音大声喊道,随着一声声的通传,不一会的功夫,就见好几个身穿大红色直身便服,腰挂鸾带,头戴乌纱的中年人来到大殿。   “臣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叩见圣/上!”   “臣锦衣卫指挥同知刘应袭,齐昌国叩见圣/上!”   “微臣锦衣卫指挥佥事李若链,黄涪叩见圣/上!”   在骆养性的带领下,锦衣卫们依次在朱由检面前跪倒,叩拜问安。   朱媺锦看着眼前跪倒的一群人,脑海里不禁闪过这些人的资料。   骆养性,锦衣卫世家出身,其父骆思恭,万历末年到天启二年的锦衣卫指挥使,因不肯依附魏忠贤而被田尔耕所取代,前年病死。   骆养性在大明灭亡后,却率众投降,在满清做了个中级官员。   其余锦衣卫上层里,只有李若链最后自杀殉国,黄涪则是避世出家,其余人等皆被李自成的部下刘宗敏折磨而死,都不得善终。   朱由检看着下面跪着的人员没有说话,见朱由检没有说话,下面跪着的锦衣卫众官员心里都惴惴不安起来,见皇上一直没让起身,每个人都心思电转,琢磨是不是自己的什么事发了?   皇上许久不曾召见锦衣卫官员,今天突然相召,莫非是祸事临头了?   “平身吧!”   骆养性等人提着心起身站好,皆是低着头,不敢正视朱由检,但能感觉到朱由检正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们。   朱由检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扫视着众人,眼神犀利,仿佛要看到每个人的内心里去。宽敞的大殿里一点声音都没有,空气仿佛凝固一般。   又过了一会儿,朱由检终于开口了:“骆养性。”   “臣在!”骆养性躬身插手回答的同时,也让其余的众人暗暗松了口气。   “朕问你,锦衣卫到底是谁家的锦衣卫?”   骆养性大惊失色,噗通跪倒在地,以额触地,大声答道:回圣/上,锦衣卫当然是圣上您的锦衣卫,从太祖爷创立锦衣卫到今天,直到百年千年后,锦衣卫都是皇家的!”   “哦?既然是皇家的,那朕再问你,太祖当初创立锦衣卫的初衷是什么?”   ”禀圣/上,太祖爷当初创立锦衣卫的初衷,是要锦衣卫成为皇家的耳目和鹰爪,让陛下不会被外臣所蒙蔽!”骆养性依然跪在地上,额头始终不离地面,但回答的声音倒是很清晰。   “既然如此,那为何朕近些年来,每天看到听到的,都是文臣的奏章和话语,而没有锦衣卫的一星半点的情报呢?朕还听说,只要锦衣卫得到的各地舆情奏报,几位阁老总能在第一时间知寻,而朕却是毫不知情呢?”   朱由检的语气很阴沉,任谁都能听的出里面蕴藏的怒火。   骆养性闻言,已经是汗湿衣背。虽然身体在出汗,但是心里却如坠冰窟,感觉冰寒彻骨。   本来只是额头触地,现在则是拼命的磕头,不一会前额已经乌青一片。   其余的锦衣卫也是心里震怖,接连跪倒,磕头请罪。   朱由检并未让他们平身,人却从座位上站起,绕过御案,来到一众跪地大员身前,倒背着手俯视着他们。   “骆养性,自朕登基以来,就任委你为锦衣卫指挥使,你知道为何吗?”骆养性不敢回答,跪缩在那里,头也不磕了,整个人就像一只乌龟般。   “朕欣赏一个人的能力,但朕更在意的是一个人的忠心!你的父亲在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的时候,可谓是忠心耿耿。就算魏逆权势滔天时,天下的官员皆争相攀附,视皇家如无物。可你父并未从众,而是嫉恶如仇,不屑与众为伍,这也是朕最赏识他的一点,那就是对皇家的忠诚!”   “到了朕登基时,虽然清算了魏逆及其党羽,可你父确已不幸离世。朕痛惜之余,就想到了你!本想着有如此忠臣,其子弟也不会差到哪里!所以不顾你无任何功劳,将你拔擢到高位,可朕没想到的是,朕竟然是瞎了双眼!”   骆养性此刻已经是泪流满面,伏地痛哭:“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微臣被猪油蒙了心,对不起圣/上的信任和栽培,请圣上赐臣一死,臣无颜去地下见老父!”   其余一众锦衣卫则是各有所思,但还是伏跪于地,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朱由检沉默一会后叹气道:“起来吧!”   骆养性还是趴在地上,抽泣回到:“微臣心里有愧,不敢起身面对圣/上!”   “给朕站起来!”朱由检烦躁的吼道。   骆养性吓得顿时止住哭声,慢慢从地上爬起。其他人也跟着站起起身来,朱由检则背着双手回到龙椅上坐了下来。   等众人站好,朱由检开口道:“既然心里有愧,那就说说吧!有什么事让你感到羞愧,你又做过何等对不起朕,对不起朱家的事情?!”   骆养性思衬一会答道:”臣这几年私心太重,心神大半放在钱财之上。对所辖事物渐渐不再用心,导致亲军没了爪牙,没了锐意进取之心。”   “仅此而已吗?那结交外臣难道是朕对你的诬陷?”   骆养性吓得又要跪倒,朱由检烦躁的摆了摆手:”站着回话!”   “臣遵旨,不过微臣觉得冤枉啊!”骆养性答道。   “怎么冤枉了?朕要听实话!”朱由检问道。 第十四章 大明最后的名将   “禀圣上,就算臣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勾连内外,那可是诛族的大罪啊!圣上刚才所言,几位阁老蒙蔽圣听,这倒是确有其事。臣身为主官,对卫内之事懈怠日甚,所以被下面的小人钻了空子,又被外臣中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所以致使圣上失去了耳目,这是臣的失职。”   “如果圣上还用臣,从今天起,臣必打起十二分精神,全部精力都用在本职之上,让锦衣亲军重新成为圣上最可信赖的门下走狗!”   其余锦衣卫众人也都拼命点头表示附和。   “朕还可以信你吗?”朱由检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骆养性。   骆养性慢慢跪倒,郑重的磕了一个头,然后上身直起,目光与朱由检对视,其余锦衣卫也是赶紧跪倒。   “微臣世受皇恩,蒙圣上不弃,拔擢于现今之高位,一家人享受荣华富贵。如今局势危急,臣虽才能平庸,但臣愿效死力,尽臣最大之本分,辅助圣君!臣发誓:如不尽心竭力,全家不得善终!”   说罢,骆养性又磕了一个头。   “起来吧,朕暂且信你。”朱由检缓声说道。   “谢圣上!”骆养性一众人等起身站好。   “既然你等有悔悟之心,那就好好做事。不过你的指挥使暂时不能担任了,我会让王佳骏担任,你以后就听他言。你也知道,王佳骏年岁已高,做不了几年了,如果朕能够看到你的忠心,这指挥使的位置还是你的,可懂?”   “谢陛下,臣以后定当尽心尽力,万死不辞!”骆养性点点头。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骆养性,回去后你就和王佳骏商量,我要你们尽快拿出一个整改方案来,朕不想再看到一个如烂泥般的锦衣卫亲军,朕要的是一个能打能扛,忠诚可靠,能让朕如臂使指的锦衣卫亲军!”   “尔等如果重整亲军,立下殊勋,那么封妻荫子,世代荣华就是朕给你们的承诺!可假如尔等阳奉阴违,懈怠如常,哼哼,朕就用太祖的一句诗送于你们: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最后一句,朱由检用阴森的语气,目光直视着众人,一字一顿的念了出来。   骆养性等人汗湿重衣,齐齐跪倒在地,大声回道:“臣等必不负圣上所托,尽心尽力,重整亲军!”   ”好了,你等退下吧。回去好生商议一番,明天午时之前,拿出个方略给朕,顺便朕也有一些想法,到时会告诉你们!”   一众锦衣卫官员起身后躬身插手:“臣等告退!”然后慢慢倒退至大殿门前,这才直起身子转身而去。   在这些锦衣卫离开以后,朱由检也感到有些累,没有想到这些人真的和朱媺锦说的一样,基本都投靠了那些文官,帮着文官们欺上瞒下。   “锦儿,你说这群人还能信任吗?”朱由检想了想,把目光望向一边一直没有出声的朱媺锦。   “能不能用,那就要看他们能得罪文官到什么程度了,如果只是不痛不痒的话,那就找个借口,把那些心怀二意的人直接杀了就是。”   来自现代社会的朱媺锦当然不想杀人,但如今的大明已经折腾不起了,要是因为心软而被钻了空子,那她会后悔死的。   朱由检对此也是点了点头,他杀的人可不少,在这件事上一点也不会心软。   既然锦衣卫重启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关于军队的事情了。   想到如今大明的军队,朱媺锦低头沉思了起来。   如今大明最具有战略眼光的大概就是洪承畴了,他虽然晚节不保,名字也被列入贰臣传里,但是他的军事才能是有目共睹的。   在朱由检中后期,正是洪承畴以及卢象升、孙传庭的苦苦支撑,大明才多活了几年。如果没有这几人,早就土崩瓦解了。   但历史上的朱由检是个急性子,他也看出来流贼是危害大明江山的最大祸害,但因为急于求成,一再下旨催逼洪承畴,令他限期克贼,   可是几个月之内就要彻底消灭掉全国几十万已经形成强大战力的流贼。这让兵力捉襟见肘的洪承畴疲于奔命,以至于接连丧师。   最后在松山大败,葬送了明军的主力后投降满清。   也就是说距离松山大败还有一年,只要不急于求成,这个事件大概率是不会发生的,只要不过于逼迫洪承畴,让他自己发挥,问题应该不大。   只要大明的主力还在,各处的兵头明面上还是不敢公然不听调遣,最多就是耍一些小手段阳奉阴违而已。   对此刻的大明来说,当务之急就是要有一只能压服四方的可用之兵,只要强兵在手,那对各地的总兵大将就会形成巨大的威慑。   谁敢违抗大明朝廷,就将会有被剿灭的风险,而眼前的荣华富贵会烟消云散。   毕竟谁敢以手下的几千兵马去对抗一国呢?   闯贼们不过是一些吃不上饭的泥腿子而已,世家将门根本瞧不起他们,也不屑与他们为伍。   “父皇,还请传旨给兵部,祖大乐,让洪承畴改变以往急于寻求灭贼的战略战术,要徐徐图之。当然,这个缓图并不是无限期拖延,而是寻找机会。”   在朱媺锦看来,只要满清打不进关内,那问题就不大。   因为朱媺锦知道,最后灭亡大明的不是满清,而是李自成这些贼寇,所以这些贼寇才是朱媺锦的第一目标。   不过好在还有孙传庭在,而孙传庭也是大明唯一不可多得的名将了,曾多次镇压反贼,如果不是遭到朱由检多次催逼,也不会因为仓促出战的情况下,被李自成击败。   总之在朱媺锦看来,只要这两个大将不出现问题,大明想要亡,还要很多年以后,只要给她时间发展,大明还是有机会剿灭他们的。   “锦儿,这是仙人的意思吗?”朱由检首先问道。   就算朱媺锦在聪明,在朱由检看来她也不可能懂军事,如果这是朱媺锦自身的想法,那他断然是不会同意的。 第十五章 招降李自成?   “是的父皇,仙人师父说了,大明会在三年灭亡,就是因为剿贼的时候父皇急于求成,让洪承畴他们强行行军。最后没有做好准备,才让反贼找到了机会,将我大明军队击败。”朱媺锦点了点头。   她一个八岁大的女孩子,一些建议如果不带上仙人的名义的话,怎么都不可能说服朱由检的。   既然是仙人说的,那也只能照办了。   想到这里,朱由检吩咐道:“来人,笔墨伺候!“   殿外闻声小跑进一个十几岁的小太监,来到御案前,动作麻利的把笔墨纸砚铺好,然后研好墨,弯腰把御笔呈到朱由检面前。   朱由检赞许的看了他一眼,接过笔沾好墨汁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年岁几何?”   小太监麻利的跪倒,答道:“启禀皇爷,奴婢名叫李二喜,年已十五岁。”   “家是哪里人氏,为何进宫啊?”   朱由检没有马上书写,而是饶有兴致的问道。   “好叫皇爷得知,奴婢家是北直隶昌平人。几年前建奴破口,昌平遭了兵灾,奴婢父母哥哥都死了,只剩一个妹妹。奴婢带着妹妹,和乡亲一起逃到京师后就留了下来。”   “后来建奴离去,乡亲们都已返乡。因奴婢家无余产,以前也是租种他人的田地糊口。现在就奴婢和妹妹,她当时才五岁,无力耕种,所以留了下来。奴婢年岁还小,没有力气去打工养活妹妹,幸好碰到有心人指点,才进了宫,才能养活妹妹!”   朱由检心下惨然:“那你妹妹呢?你在宫里,平日里无法出宫,她幼小年龄,又如何活得下去?”   ”回皇爷的话,那个指点我进宫的好心人收留她做了个义女,奴婢每月开支后,都会出宫一次,把钱给她送去。”   朱由检默然半晌,说道:“起来吧,以后好好做事,就跟着王承恩吧。”   “谢皇爷恩典,谢皇爷恩典!”   李二喜边起身边高兴的回道,跟着皇爷的贴身太监,那可是前途一片光明,至少有人罩着,不会再被其他太监欺辱。   朱由检这个时候才开始写旨意。   密旨不同于其他圣旨,当然要亲自写。   尤其是这种基本上否定了自己前期战略思想的密旨,尽量不能让旁人知晓,以便维护他皇帝的尊严。   斟酌一会,朱由检开始提笔疾书。   与其说是圣旨,不如说是密信。一刻钟后方才写好一封,然后又写了一封,内容大致相同。   大约半个时辰后,两封密旨写罢,李二喜接过,然后待墨迹干透后,捧起放于御案上的玉玺盖了上去。最后各装进一个朱红色的匣子,用蜜蜡封住就算好了。   “你将密旨交于锦衣卫堂上官,让他们安排好人手护送传旨的太监,连同饷银,送达督臣和理臣手里!”   “奴婢遵旨!”李二喜端起匣子转身小跑着去了。   朱媺锦忽然想到了什么,直接问道:“父皇,闯贼是不是给朝廷说过,只要封他为王,他就替咱们打后金?”   据说在李自成攻打北京城前,还向朱由检写过信,想要划地为王,结果朱由检没有同意,最后逼得李自成只能强行攻破北京城,最后朱由检自杀身亡。   “哼,说到这个朕就来气,他李自成每次处于劣势之时,就要投降,拖延时间。等我大军一退,又扯起反旗,实乃险恶狡诈之徒!”听到朱媺锦说起这个,朱由检就来气。   这也是为什么最后李自成都攻到北京城想要封王时,朱由检还是一点都不相信李自成想要封王的话语。   但是按照历史来看,李自成想要封王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现在的大明主力军未灭,招降李自成不是没有机会。   “父皇,我觉得可以招降李自成试试。”朱媺锦想了想说道。   “不行,这反贼我恨不得杀之,如果不是他,我大明又岂能到如此地步!”朱由检一听,立即拒绝,言语间完全就没有商量的一丝余地。   其实朱由检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李自成投降的时候,他需要给银子,资助他去打满清。朱由检拿不出那出银子,自然就不会同意招降李自成。   看到朱由检拒绝的如此干脆,朱媺锦也就不在说些什么,毕竟这也只是她想想而已,谁也不敢断定李自成投降了之后,就一定会帮她打满清。   说白了,还是如今的大明实力不行,不然也不会让李自成一直死灰复燃。   其实朱媺锦担心的还是吴三桂这边,这个家伙毕竟有开关放满清进来的先列,她不知道如今吴三桂和满清那边有没有书信来往。   不过想来大明主力未灭,吴三桂应该还是不会乱动弹。   “父皇,现在唯一剩下要考虑的就是我们手中必须要拥有一只能够掌握在手上的力量了,让秦良玉将军带白杆兵入京吧!”   朱媺锦说到这忍不住有些叹息,秦良玉一身为大明征战四十多年,如今都已经60多岁的高龄了,按照正常历史进程,她还有七年的时间。   说实话朱媺锦不想让这位女将军如此劳累,但是大明已经等不起了,也没有能够信任的人,只能让这位女老将军在劳累最后一回。   秦良玉朱由检自然知道,他当初还让白杆兵进京过,特地赠予了秦良玉四首诗,表彰她对大明的劳苦功高。   白杆兵朱由检也听说过,那是四川石砫土司秦良玉为其丈夫马千乘训练的一支善于山地作战的特殊兵种。   此兵种所持的白杆枪是用结实的白木做成的长杆,上配带刃的钩,下配坚硬的铁环,作战时,钩可砍可拉,环则可作锤击武器。   秦良玉的丈夫马千乘就靠着这支数千人马的白杆兵,威镇周遭四方,使石柱一带长年太平无事。   调这支部队入京的确能够加大他手中的军事力量,这种事情,其实他不是不知道,问题是他没有钱啊!   调集了这支军队入京后,他的钱粮从那里来?近万人的吃喝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第十六章 没钱啊!   “锦儿呀,父皇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国库实在没有钱啊...”说到这里,朱由检有些脸红,不过他也是实话实说。   “到时候白杆兵入京要是没有钱粮,发生哗变该当如何?”   没有办法,现在的朝廷是真的穷!   “父皇你忘记了吗?摆在我们面前的可就是一堆金山银山,怎么会没有钱呢?”朱媺锦笑道。   “嗯?”朱由检疑惑。   “父皇是不是忘记了那群贪官呢?到时候我们手中有了兵权,只要先宰上几个贪官,到时候怎么会没有钱呢?不但不会没有钱,还会越来越多,那些贪官就是我们豢养的猪罢了。”   朱媺锦语气里对那群贪官可谓是充满了杀意。   要知道单单李自成扫出来的就有7800万白银,这还没有算上全部,以及各种古董字画,全部换算白银,起码要有上亿的白银。   这些贪官可以慢慢杀,别说养着万人不到的白杆兵,就算是重塑京营都够了!   她不需要上亿,只要有几千万两,就能让大明重新焕发生机。   不过想要动刀子,手上就必须要有绝对的武力才行,如今大明让朱媺锦唯一可以信任的,也就秦良玉这位女将军了。   “所以父皇,现在我们就是要等锦衣卫收集好那些贪官的证据,等秦良玉将军到来后,我们就可以立即行动。到时候不但能够树立父皇的威信,还能获得无数的钱财,最后扫清朝政的腐败,可谓是一举数得!”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朱由检到了这一刻还是有些迟疑了,他已经知道朱媺锦是什么打算了。   不过就算知道文官集团贪污,但是他对文官还是依然很有好感的,不然当年他也不会铲除魏忠贤,搁置锦衣卫,然后向文官那一面靠。   “父皇,你难道想要看着大明数百年来的基业,最后葬送在你的手里吗!”朱媺锦有些无奈,这老爹她是真的带不动啊,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在犹豫,他是真想吊死在煤山上吗?   他就算想吊死煤山,但是朱媺锦可不想面对那样的结局。   “大明数百年来的基业,最后葬送在你的手里吗!”朱媺锦的最后这两句话,无疑是点醒了朱由检,他的迟疑很快就变成了坚定,大明绝对不能亡在他的手里,不然他以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与之相对的,他不过是杀一些贪官罢了!   “锦儿,父皇就依你所说!”此刻的朱由检就仿佛放下了所有的重担一般,走到御桌前开始写起了密信。   “父皇,既然事情已经安排妥当,那儿臣就先回去了。”朱媺锦眼见目前已经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就想着自己应该回去了。   “等等,锦儿既然我已经决定以后将皇位传于你,这些奏折你不如就来看看,不懂的地方,我也正好可以指点你。”   朱由检本要答应,忽然看到桌上的一堆奏折,想了想还是让朱媺锦留下来。   “好的,父皇。”朱媺锦看了一眼桌上堆积的奏折,点了点头,她也想看看如今的大明在这些奏折里都是如何的。   这样她也能对这些大臣有一个了解,大肆鼓吹大明越来越好的,那肯定是奸臣,以后拿谁开刀她的心里也有数了。   朱媺锦翻开其中一个奏折,开头先是称赞一番大明皇帝陛下,然后下面写着某个郡县,在何时发生了天灾,百姓损失惨重,需要朝廷调拨钱粮支援。   “锦儿你怎么看这封奏折?”这封奏折朱由检在一边也看到了,直接问道。   “父皇,国库里面还有钱吗?地方发生了天灾,国库有钱的话,肯定是要进行支援的。如果国库没有钱的话,那只能让当地官员自己先处理一番了。”朱媺锦思考了一下,给出了一个回答。   “哎,国库就没有钱,如今国难当头。不单单各地都需要钱粮,还有流贼四起,连赋税都收不上来,难啊。”朱由检叹气一声。   朱媺锦没有说话,她思考起一个问题,为什么崇/祯末年天灾不断,而到了大清没有多久以后,很快就变成了盛世呢?当然也有可能是满清自己吹嘘的盛世。   天气虽然是一个主要原因,但是官员不作为,腐败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在发生天灾人祸的时候,这些官员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根本不管百姓的死活。   这也就导致了百姓们流离失所,最后为了活命,开始造反。   朱媺锦暗自叹了一口气,先把这封奏折放在一边,又拿起另一封看了起来。   越看,朱媺锦越是紧缩眉头,因为这些奏报没有一个是好的消息,也难怪朱由检看奏折的时候,一直阴沉着脸。   “锦儿怎么看待这些。”朱由检见朱媺锦看了一部分后就不在看后问道。   “父皇,这些奏报有没有问题我不清楚,但是都提及到了钱粮的问题,而这些又是内阁的文臣提交上来的,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想要借此骗取钱粮。”   朱媺锦想了想说道。   “啥?骗钱粮?”朱由检顿时一愣。   “是的,如今文臣把控朝政,父皇的锦衣卫又还在重启,外界到底是不是这样,真的很难说清楚。只有等锦衣卫重启以后,将他们派完各地,了解详细情况以后,我们才能确切的知道各地的消息。”   如今朱由检没有耳目,外面还不是那些大臣说了算?   就算是真的,钱粮发出去,经过层层官员手中,最后还能剩下多少?这也是一个问题,至少和中堂是告诉过其他人了。   想要救民,首先要救官先,贪污这种事情,想必没有人比的过和中堂。   总之了解了真实情况之后,在派可靠的大臣前往各地救灾,大明的情况肯定会好上许多。   对于朱媺锦的回答,朱由检点了点头,如今他对外界的认知都是这些奏报,这些奏报又都是文官集团呈上来,如今算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朱媺锦接下来看的奏折凡是有关提及钱粮的都先搁置在一边,她不是不关心,而是朝廷没有钱啊!   看多了也是让人心烦,还不如等解决了那些贪官的问题,在来处理这些奏报。 第十七章 未来的方向   除了这些奏报以外,就是对各地官员的弹劾,其中有不少还是弹劾孙传庭和洪承畴的,说他们战事不利,要圣上重重的惩处他们。   “这些人看不清楚吗?如今的大明如果在惩处了孙传庭和洪承畴,这大明还有谁能来领兵?让只有十几岁的郑成功吗?”朱媺锦看了后有些生气。   洪承畴先不说,如今的孙传庭可还是在牢房里啊。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里面的弹劾官员,说不定有不少早就和反贼暗中联络了,就像那被朱由检杀掉的袁崇焕一样,想要让朱由检将大明最后的领军将领都砍了。   “父皇,我觉得这几个弹劾孙传庭和洪承畴的都需要锦衣卫去严查一番。”朱媺锦将奏报上的几个名字挑了出来。   “为何?”朱由检看了这些名单一眼。   “战场上最忌讳临阵换将,如今我大明早已经没有什么领军之人,孙将军和洪将军乃是我大明最后的基石。这些人却要诋毁中伤他们,我觉得他们早就已经和反贼串通一气,妄图颠覆我大明江山。”朱媺锦神情严肃的道。   朱由检后期一直催促两人,难免没有这些奏报的原因,什么拥兵自重之类的,不听号令的,导致了朱由检错误的判断。   “可我觉得他们说的也没有什么问题。”朱由检看了看奏折,并未认同朱媺锦的话。   见朱由检居然还觉得奏报有理的样子,朱媺锦无奈的道:“父皇,你忘记了吗?大明三年后就会灭亡,而孙将军他们为了大明可都战死了,这样还不足以信任吗?”   当然洪承畴没有死,战败后就投降了满清,可这不能说明洪承畴在没有战败前,就有了投靠满清的心思。   哎,她这父皇多疑的性格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呢?   朱媺锦这话一出,朱由检就回过神来了,是呀,他们最后为了大明而战死,是值得信任的,他不应该怀疑他们的忠心。   “你说的对锦儿,以后凡是弹劾两位将军的话语,直接丢到一边就好了。”   朱由检将这些名单上的人名字记下,打算以后就让锦衣卫去查查他们的底细,如果真的和反贼串通一气,那就别怪他了。   看着朱媺锦继续看着奏折,朱由检也沉下心思考起来,他不得不承认,朱媺锦确实非常的适合当下一任的即位者。   虽然她年龄小,却非常的聪明,而且有仙人帮助,未来成就肯定不可估量。   可朱媺锦毕竟是女儿身,就算他想通了,群臣也一定会极力反对,怎么让群臣同意,这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因为就算以后朱媺锦真的登基了,那么继承人的问题又该如何考虑?   在很多人眼里,孩子的血脉都是跟男方姓的,如果朱媺锦以后真的和人生了孩子,这个孩子是姓朱,还是姓男方的?   如果是姓男方的,以后孩子登基的话,又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朱媺锦只想说,那还不简单,找一个有朱家血脉的过继来不就好了,比如以后她哥哥的儿子孙子什么的,那不还是一样?   反正她肯定不会去和男人生孩子的,后代的继承人,她也只会从其他亲族里面选,总之她觉得这个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朱由检叹了一口气,看着朱媺锦认真看着奏折的样子,不由的点了点头。   说实话,自从他坐在这位置上后,真的是两眼一抹黑。和朝廷上那些老狐狸交流起来,总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   而今天在和自己的小女儿一番交流之后,他的思路也渐渐的被打开了一些,对未来的方向也不在那么迷茫。   自己真的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啊,不但聪明伶俐,对政务上的事情也很有见解,虽然有仙人的帮助,但是朱由检深信,很多东西肯定都是锦儿自己思索出来的,不然她也不会得到仙人的夸奖。   抬头看向大殿外,这时朱由检才发现天色已经黑了,这时他才醒悟过来,他和锦儿都还没有用饭呢。   想到这里,他唤来王承恩:“大伴,你去吩咐御膳房准备两份晚膳,做的丰盛一些,我和锦儿要一起用膳。”   平时他在饮食上也是比较潦草的,不过考虑到锦儿的身体状况,他觉得还是要稍微好一点。   “是,皇爷。”王承恩闻言,立即就去吩咐御膳房了。   而等到晚饭送过来以后,朱媺锦也没有看完所有的奏折,不过看了那么多奏折以后,朱媺锦对于未来的发展,也有了一些自己的打算。   “父皇,关于进后我大明的发展,我心里有个想法。”在用餐的时间里,朱媺锦打算提出一些自己未来的想法。   “哦?锦儿有什么想说的。”朱由检有些好奇。   “父皇,此前你是不是派人去西夷之地外购买了火器?”朱媺锦问道。   根据历史记载,如今的西夷不少科技上都已经超过了大明,单单是那红夷大炮,就不是如今的大明可以比的,可以说现在的大明在火器的科技上已经落后西方了。   而满清也是因为有六十门红夷大炮,才能在松锦之战中发挥了极大的战力,连破明军据守的塔山,杏山两城。   “这事你居然知道?”朱由检先是一愣,随即说道:“是仙人告诉你的吧,确实有这样的事情。”   “父皇,儿臣认为。以后战场上肯定都是以火器为主,而火器这些东西,都是以研发科技为主。而我大明如今都是四书五经为主,依靠四书五经是没有办法让我大明进步的。所以我希望以后的科举方面,引入一门新的学问,就叫科学,至于四书五经以后就统一叫文学。”   朱媺锦想了想说道。   四书五经虽然对战场上没有用,但是朱媺锦也不打算直接放弃,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真的要丢了,那是会发生暴动的,如果只是加入一门学科,那难度上会低很多。   “科学?那是什么?”朱由检疑惑道。   科学到底是什么呢?自然是包括了天文地理,答案有很多,但是朱媺锦要讲的科学,目前自然是和科研相关的,于是朱媺锦只能和朱由检讲一些他能听懂的东西,比如研发火药科技,改善民生一类的奇淫技巧。 第十八章 科学   在朱媺锦看来,朱由检已经见识过红夷大炮的威力了,他应该是懂得这方面的重要性,而且现在大明的一些兵工厂也都在仿制红夷大炮,不过似乎效果不太理想。   “锦儿你说的不错,以后科举的方面,除了四书五经以外,还要加入你所说的科学,四书五经统一称之为文学。”   要改科举取士,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不过朱由检还是同意了,毕竟落后就要挨打,这是很多人都明白的事情。   “还有其他的吗?”朱由检继续问道,他很好奇,朱媺锦能说出多少东西出来。   “暂时就这些了。”看着朱由检意犹未尽的样子,朱媺锦无奈的道。   一旦推举科学,可是能够影响政治军事文化等等各方面的事情,这门学科足够大明折腾数十年了,她虽然还有一些其他方面的事情,但是也要在整治了朝政之后,不然都是一些空话。   也许以后有时间可以在弄个五年计划什么的,但是这些都不是她现在考虑的,大明首先要在闯贼和满清的攻势下,活下来先。   想要活下来就必须要有钱,所以第一目标就是先搞钱!!!   有钱才能发粮饷,有粮饷士兵才有战斗力,有战斗力才能守住大明,大明才有时间搞科研,先后顺序一定要理清楚!   这时,一个小黄门跑了过来,向在门外守着的王承恩说了几句。王承恩一听,也是向还在大殿内的朱由检道:“陛下,司礼监前来跪安。”   “王德化?他来这里做什么吗。”朱由检一听有些疑惑的道。   “可能是见皇爷这个时间还未休息,所以可能是想要提醒皇爷早点休息吧。”王承恩道。   要知道太监的权利都是来自皇帝,要是说了几句让皇爷高兴了,那权利就更稳了。反正只是几句贴心的话,又不损失什么。   “王德化有劳了,让他回去吧。”朱由检点了点头,没有打算接见王德化的意思。   “王德化?”一边的朱媺锦思考了一下这个名字,这个人倒是不怎么出名,只不过为了苟且偷生,带头跑到德胜门开门而已。   他现在是作为东厂的都督,但却是有这样的劣迹在,朱媺锦对他也确实放心不下,而且他与文官那边走的也有些近。   “等等,父皇。这个王德化,在李自成还未攻入宫内前,曾私自打开了德胜门,亲自迎闯贼入城登/基。”朱媺锦开口道。   其实在大明灭亡后,不管是投降李自成还是满清,在朱媺锦看来其实都没有什么,他们也没有义务跟大明一起陪葬,但是带头开城门,那就是属于卖主求荣了。   “什么?”朱由检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王德化这狗贼,大伴,立即让王德化滚进来!”   很快,王德化就走了进来,看到大殿内除了朱由检以外,还有朱媺锦在,让他有点惊讶。   虽然不知道为何二公主也在这里,不过他还是立即跪安道:“奴婢拜见皇爷,二公主,皇爷公主万安。”   想到朱媺锦刚刚说的话,朱由检愤怒的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好你个王德化,真是胆大包天!”   看到皇上忽然震怒,王德化懵逼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情,不就是想要过来关心一下皇爷吗?怎么突然他就犯事了?   王德化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立即跪倒在地,不安的道:“皇爷,不知奴婢犯了何事,还请皇爷恕罪!”   王德化脑中思绪飞快转动,想想自己近段时间以来是犯了什么事情,引得皇上如此动怒。   朱由检也不说,只是快步走到王德化的面前,一脚就踹在了他的身上。   王德化不敢躲闪,只能趴在地上,任由朱由检踢踹,等朱由检停下后,才哭丧着脸道:“只要皇爷能够解气,不管是踹还是骂奴婢都没有丝毫的怨言,只希望皇爷不要气坏了身体。”   听到他这话,如果朱由检不知道他干的事情,说不定还会觉得这王德化不错,会替他着想,很忠心。但是知道了他以后的举动以后,朱由检顿时觉得恶心。   朱由检吩咐一边的王承恩道:“大伴,你来,给我狠狠的打,往死里打,打死了也没事!”   “啊?”王承恩一听顿时愣住了,他完全就不知道皇爷为什么而动怒,突然就对王德化不信任了,还要弄死他。   跪在地上的王德化也是愣住了,眼见王承恩撸着袖子向他走来,他慌了。   他不过是一个太监而已,就算是司礼监,作为东厂的太监头头,也不过是皇帝的家奴而已,皇帝要他死,就绝不会有任何人替他求情,他只能是白死!   王德化这时也顾不上其他的了,他连忙跪爬几步,爬到朱由检的面前,然后一把抱住朱由检的大腿,哭丧着脸道:“只要皇爷高兴,打死奴婢也没有事情。但是皇爷总要给奴婢一个理由吧?奴婢不知道是那一点做的不好,让皇爷如此不高兴了。”   王德化的想法很简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你要杀我,不能什么理由都没有吧?我现在对你还是忠心耿耿的。   朱由检正要怒斥,想到了什么,却住了嘴,因为王德化的事情是在几年后,而不是现在。   不过他是皇帝,想要杀一个太监而已,需要什么理由?又不是什么大臣。   不过这样就太过任性了,会给他的名声带来不好的影响。   毕竟王德化怎么也是司礼监,还兼任东厂提督,就这样无理由的被皇帝打死,必定会让宫里的太监宫女们感到自危,后果是比较严重的。   边上的朱媺锦看到朱由检尴尬的样子,就想到了是怎么回事,为了替朱由检解围,朱媺锦走上前喝斥道:“王公公,我父皇听人说,你身为东厂提督,监察百官不力,甚至还和外庭势力勾结,收受贿赂。国事如此艰难之际,还只顾谋私利,你是不是死有余辜?” 第十九章 查,狠狠的查!   对于如今的大明来说,朱媺锦说的这个罪名足以横扫百分之99的人,这顶帽子扣下来,基本不会错的。   特别是如今的东厂和锦衣卫,一百个里面,可能就只有几个是无辜的。   一边的朱由检听了以后,顿时对朱媺锦的说辞露出了赞赏的表情,不愧是能够被仙人看重的小女儿,这份反应连他都感到佩服不已。   朱由检也适时的做出反应,冷哼一声,算是回应了朱媺锦的所说。   “啥,收钱?”   但是这种事情,在文官里面不都已经是明着了吗?如今这世道谁还不收钱?问问你身边的贴身太监王承恩他又收了多少!   王德化只觉得自己好冤枉,明明以前都没有人管这件事,现在皇爷怎么就揪着这件事不放了?   真要揪这件事不放的话,如今的大明朝还有谁能够跑的了?   如果此刻的朱由检要是知道王德化心中所想,不知道会不会被当场气死,收钱这种事情,在文官集团里都已经是明着来了,结果就他一个人还傻傻的不知道吧?   当然,王德化不知道的是朱媺锦要搞他的原因不是他收钱,而是他最后开城门的做法。   想到这里,王德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二公主,然后向朱由检哭诉道:“皇爷,奴婢该死,奴婢愿意把这些年收来的钱的都上交给皇爷处置。不过勾结外庭的事情,奴婢是万万不敢啊,皇爷不信的话,可以查,奴婢绝对是清白的!”   朱由检对于王德化目前勾结外廷这件事,也相信他不敢。不过没有想到王德化真的有贪污的情况。   想他为了大明每日省吃俭用,甚至衣服破了,也是让皇后缝补一下再穿,节约宫中的一点用度,结果他手低下的人却全是在敛财,一想到这里,朱由检就越加的愤怒了。   “既然如此,那就由大伴去清查你的家底,我倒是要看看,你们瞒着朕收了多少钱。”   说完,朱由检挥挥手,就立即有侍卫上前,将王德化拖了下去。   就连王德化都没有想到,他只是想要过来观心一下皇爷的,结果被朱媺锦碰上,朱媺锦想到他后面做的事情,直接就说了出来。   也就导致了朱由检大怒,让他享受一回牢狱之灾。   “王公公,你在清查王德化家产的时候,记得多留意一番,他手里说不定有什么书信之类的东西,说不定就有人和他在阴谋勾结。”朱媺锦提醒道。   “是,公主殿下。”王承恩点了点头。   “对了,低调一点,免得被一些有心人看出来什么。”朱媺锦想了想又说道。   一旦朱由检大张旗鼓的开始整治朝政,说不定那天他那天就死在某个意外中了,毕竟他的哥哥就是很好的例子。   现在他们手里没有什么兵权,一切都还是以低调为主。   王承恩将朱媺锦的提醒记在心里,转身就离开了大殿。   朱由检看到这里,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容,朱媺锦比他想的还要谨慎,如果以后由朱媺锦来继承他的皇位,做的肯定比他还要好。   其实朱由检还是想要和朱媺锦继续聊聊大明以后的未来,不过今天确实已经有些晚了,虽然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日常,但是朱媺锦还小,可不能累坏了身子。   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先是仙人,接着又是锦衣卫,朱媺锦又是出宫,加上今晚一系列的事情,朱由检都替朱媺锦感到累。   这一天朱媺锦干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人了,正常人这都是分好多天,才规划好的事情,朱媺锦硬是用一天的时间就把它搞出来了。   朱由检想到这里,看着朱媺锦脸上的一丝疲累感,伸出自己的厚掌的手摸了摸朱媺锦的小脑袋。   “父皇?”朱媺锦有些疑惑的看向朱由检。   “锦儿,你今天也劳累了一天,就回去休息吧,父皇送送你。”朱由检慈祥的向朱媺锦笑了笑。   “嗯,好的。”   朱媺锦看了看夜色,现在大概是晚上7到8之间,如果还是现代的话,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这是古代,没有电,大多数人都已经上床歇息了。   虽然古人睡得早,不过起的也是很早的,比如大明的早朝时期,可是五点就开始了。   据说有些大臣为了不迟到,甚至两三点就起来了,他们摸黑赶路,有的不小心还跌进河里淹死。   其实明朝本来还是有路灯的,但是魏忠贤当权后,便将路灯都除掉了,一入夜,皇宫里就直接黑成了一片。   加上朱由检又是个简朴的皇帝,这路灯也就没有修复。   不过朱由检毕竟是皇上,他出现肯定是有挑灯的人一起,所以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苦了那些一大早就入宫的官员。   一行人走在有些寂静的皇宫中,路上太监宫女们也不敢说话,拿着路灯在前方走着,随着几道冷风吹过,朱媺锦不禁缩了缩身子骨。   三月份的北京城还是很冷的,何况如今还是小冰河时期。   看到朱媺锦有些冷的样子,朱由检将自己的外袍撑开,将朱媺锦小小的身子裹了进去。   “父皇。”虽然知道朱由检是关心自己,想要尽到为父的一面,但是朱媺锦的内在是成年人,还是感到有些尴尬。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到坤宁宫,而周皇后在听到外面的动静后,也是早已经从床上起来,来到外面等待。   此刻的朱媺锦虽然封号是昭仁公主,却是没有自己宫殿和府邸,都是与周皇后住在一起的。   而周皇后今天也得到过太监们的通知,朱媺锦在陛下那边游玩,就连饭都在那边解决了,没有想到现在才回来。   “母后。”看到周皇后,朱媺锦也是连忙迎了上去。   “锦儿,也不知道你这一天都在你父皇那里做什么,没有惹你父皇生气吧?”周皇后摸了摸朱媺锦的脸颊,关心的问道。   “没有,母后我先回去休息了。”朱媺锦感受到周皇后对自己的关心,也有些不好意思。   “父皇,我去休息了。晚上天冷,你不如就在母后这里休息吧?”朱媺锦说完,就直接跑开了,巧儿早就提着一盏灯笼在前面引路了。 第二十章 规划目标   在朱媺锦离开后,周皇后有些无奈,随即看向朱由检说道:“锦儿这孩子,今天没有惹你生气吧?”   “呵呵,没有,锦儿很聪明呢?今天倒是帮我解决了许多困扰的事情,夜已经深了,今晚我就在这住下了,皇后不介意吧?”朱由检呵呵笑道。   “陛下今晚住在这里,妾欢喜不已,又怎么会介意呢?”周皇后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笑容。   朱由检因为忙着处理大明的事情,可太久没有理会后宫的一切事物了。   朱由检也是微笑的点了点头,今晚也就在坤宁宫住下了。   而朱媺锦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后,也没有在做些什么,只是清洗了一番之后,也就躺下了,劳累了一天,说不累,那是假的。   虽然躺下了,不过朱媺锦还在思考接下来要做什么,只有把大方向规划好了,才会有目标的去执行。   就像诸葛亮一样,那么聪明的人,也是先规划好隆中对,然后一生都为这个目标一直在执行着。   次日早朝,朝会上,朱由检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的群臣说道:“众卿家,可有什么好办法来增加我大明的税收?”   朱由检早上喝了一碗皇后给他煮的稀粥以后,就穿上了龙袍,开始上朝主持政事,顺便还把朱媺锦给带上了。   他并不打算宣布什么,只是先让百官们熟悉一下朱媺锦的存在先。   朱媺锦虽然上了早朝,不过因为是站在那里不说话,看起来就一个普通小女孩的样子,文官们也没有说些什么。   以钱谦益等一众东林党为首的文官集团仍然把朱由检当傻子,在哪里歌功颂德,各种忽悠,一句话总结,就是大明的形势一片大好,李自成、张献忠两个小毛贼根本不足为虑。   朱由检只能努力的调动面部的肌肉,让自己表现的平和一些,不至于太过愤怒,然后冷眼看着他们演戏,把他们的可恶嘴脸一一牢记在心里。   “等朕实力强大以后,再把你们这群奸臣一一清算掉。”朱由检此刻也只能等,等秦良玉接到他的密旨以后,尽快来到京城。   见百官没有啥要紧的事情要上奏,朱由检才不紧不慢说道:“如今国库空虚,朕想要充实国库,众爱卿可有啥好的办法?”   不少的文官还当朱由检还是往常的那个傻子,表示民间江南地区人民富足,不如增加那边的税赋,来解决如今财政不足的问题。   “这事再议吧。”朱由检强压下想把这些提出建议的人拖出去砍头的强烈冲动,起身甩袖离开大殿。   见朱由检离开了,百官们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似乎今天的早朝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回到养心殿,朱由检愤怒的一脚把案桌踹翻,以发泄强压在心底的强烈杀机,也把侍立四周的宫女太监吓得面无人色。   “你们都出去吧。”朱媺锦见状,让太监宫女们退下。   她虽然也有被朱由检的样子吓到,不过仔细想想,朱由检生气的理由也就释然了。   “是,公主殿下。”太监宫女们如临大赦,连忙鞠了一躬,然后一一退下,生怕自己走的慢了,就会被朱由检迁怒。   “锦儿,父皇让你看笑话了。”待这殿里只有父女两人后,朱由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父皇,在这里生闷气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应该要想出破解如今的局势法子。”   朱媺锦走到被朱由检踹翻的案桌前,将桌子扶好,又将地上散落的笔纸重新放到案桌上。   “虽然我已经让锦衣卫重启,但还是需要些时日,一想到每日都要看到那群人,我就感到愤怒。国难当头,这群文人还在把我当傻子忽悠,朕恨不得立即杀了他们!”   朱由检的话语中饱含杀意。   “虽然锦衣卫重启需要一点时间,秦老将军也要一段时日,但是父皇我们也不是在那里干等,还是有不少的事情需要做的。”朱媺锦说道。   “目前我们还需要做什么?”朱由检问道。   “既然税收如今收不上来,那就暂时不收了,不如由朝廷发公告免税三年。”朱媺锦想了想说道。   其实税肯定还有,就算如今的朝廷不收,地方官肯定也有再收,只是这些人不上交而已。   既然这样,那么大家就都别玩。   “免税三年?”朱由检顿时一愣,虽然一直都在说没有税,但其实还是能收上一点点的,不过是少部分地区而已。   如果按照朱媺锦所说,直接免税,那朝廷就真的是一文都没有了,到时候那边一直在作战的士兵发不出粮饷怎么办?   想了想,朱由检还是把自己的难处说了出来。   “父皇,这些税收还不如杀一个贪官抄的多,而且这样做的好处也很多,如今是属于官逼民反,一旦我们朝廷下达这样的旨意,那样就会少了许多造反的民众,还能增加民心。”   如今的大明就是丧失了民心,才会有越来越多的百姓成为反贼,想要收拢民心,这已经是唯一的选择了。   不过就算朱媺锦如此说了,朱由检还是有些摇摆不定。   朱媺锦无奈,向朱由检继续说道:“父皇,你想想闯贼喊的口号是什么?均田免税的口号,就是因为如此,才有百姓不断的加入啊。甚至还有开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的说法。所以我们想要夺回民心,至少也要做到这一点。一边是活下不去,一边是能活下,百姓会如何选?”   在朱媺锦看来,大明的百姓都穷的叮当响,能收多少?反正只要不减商税,问题其实不算大,以后只要往商税上搞,完全不会有事情。   至于李自成所说的均田负免,那只是喊喊而已,不然这群流贼吃什么?喝什么?一旦百姓看到闯贼的口号不可信,那必然又会重新倒向大明。   等剿灭了反贼,百姓生活好转一点以后,她也可以趁机提出摊丁入亩的政策,反正朝廷都已经免税好几年了,这个时候这个政策也刚刚好。 第二十一章 要不破而后立?   “免税的同时,我们也要宣传流贼对当地的祸害,戳破流贼的谎言,让百姓们不要受骗上当。嗯,也许我们可以创办一个报纸社出来。”朱媺锦思考了一会说道。   当今的舆论可是非常重要的,一旦大明出现大明日报,那对大明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只要百姓能实时了解到中央的政策,就不会被当地的官员欺骗。   “这个报纸社又是什么?”朱由检又是一愣。   “报纸嘛,这个东西就是用来控制当今舆论的手段,里面能用的东西可太多了。”朱媺锦微微一笑,就向朱由检说起了这些报纸的用处。   朱由检闻言后大喜,他自然能够从朱媺锦的话里看出报纸的用途,这实在是好东西!   这些报纸不但能够引导民间的舆论,还能让朝廷获取一笔小小的收入,好东西啊!当然因为百姓不识字的原因也是一个问题,所以只能先依靠一些学子来对百姓述说报纸上的内容才行。   虽然如此,不过朱由检还是好奇这报纸该怎么写?   对于这个,朱媺锦心里早就已经有方法了。   想要吸引别人来看,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要有足够的标题。   而老百姓最喜欢谈论的是什么呢?自然就是那些大人物的事情了。   所以报纸上就少不了一些各种奇闻趣事,让老百姓们有不少的饭后谈资,在把百姓们都吸引来以后,报纸上就可以出一些关于李自成和满清对大明的危害。   以及写一些朱由检为了大明的未来事业,做出的种种努力,让大明的百姓看到大明不是已经烂到骨子里,他还有的救,只有这样,才能慢慢的改变百姓对大明的看法。   “锦儿实在是大才,一旦有了报纸的出现以后,民间的舆论势必会倒向我大明,流贼的威胁也会变得最低。”朱由检满意的点了点头。   “父皇,另外我们还要总结当地守城的经验,编辑成册,下发到地方官,同时给予他们更大的权利。如果遇到流贼,建奴攻城,可以准许调集城内所有的物资守城,这里面也包括地方的藩王和官绅。毕竟一旦城破,只会便宜了那些流贼和建奴。”   朱媺锦自然能够看出这样子的危害,虽然这样会造成大明蕃镇割据的情况,但是总比大明要直接没了好。   就算大明出现三国时期的情况,也比被满清拿了江山,然后承受上百年的屈辱历史要好,就像三国时期,打个异族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在朱媺锦看来,只要中央不倒,那她就有机会点科技树,到时候还是能够把权利都收回来。只要给她时间,不管是流贼还是满清,都能消灭。   大不了她重新打一遍江山,就当是破而后立了。   说实话,在朱媺锦看来,确实是破而后立更好一些,反正大明上上下下都已经烂到根里了。   听了朱媺锦的建议,朱由检低头思考起来。   如今大明的官员都是异地为官,不会出现长年为官一地的情况,所以出现尾大不掉的情况就很少。就算真的出现,也只是一城一池,是无法和中央对抗的。   朱由检思考了一会,他觉得朱媺锦说的确实不错,与其去考虑只是“有可能”的“蕃镇”出现,不如先想想流贼,建奴破城后的情况。   一旦破城,到时候城里的物资只会白白便宜了流贼和建奴,壮大他们的实力。这些人可是带着覆灭大明的心思,蕃镇的问题和他们比起来,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在原本的历史中,地方官可没有那么大的权限,只有少数几个狠人,遇到破城了才会这么做。   大多数官员考虑的都是如果城池保住了的话,到时候就会被当地的藩王豪强绅士联手攻击,没有好果子吃,结果就是最终城破居多。   一旦中央下达了这样的政策,那地方的官员反抗力度就会大增,对流贼和建奴来说,就难以攻下,就算是攻下了,也没有什么物资能用了。   “锦儿你说的不错,与其白白便宜流贼和建奴,壮大他们的实力,不如先让大明活下去先。”朱由检还是同意了朱媺锦的提议   毕竟仙家说了,大明三年内就会被灭,与其考虑蕃镇这种不一定会出现的情况,还是先让大明活下来比较重要。   “父皇,你不是一直说缺钱吗?其实我有一个赚钱的方法。”朱媺锦笑着道。   “锦儿有什么办法?”朱由检一听,连忙问道。   朱媺锦稍微有些得意的翘起嘴角:“父皇听说过人类的本质就是烧开水嘛?”   “啥意思?”朱由检有点懵。   朱媺锦没有解释,而是直接说道:“父皇知道琉璃这个东西吧?”   中方和西方是如何拉开科技的差距呢?说实话就是从这个琉璃开始的。   毕竟有了玻璃以后,才会有蒸汽机,有了蒸汽机,才会有其他各种东西。   “琉璃”朱由检当然知道,那个东西虽然是易碎品,但是深受达官贵人的喜爱,是不可多得的收藏品。   他虽然不知道多少钱,但是既然作为上贡之物,那肯定是价值不菲。   “父皇,我要说的赚钱法子,就是制作这个琉璃,不过我要做的琉璃,要比如今的琉璃还要精明,透明。”   想要发展科技,玻璃那是必不可少的,现在这种东西还是个稀罕物,不但能够赚钱,还能点开化学这门分支,为未来科学的传播打下基础,属于是必点项目了。   “锦儿还懂琉璃的制作方法?”朱由检被惊到了。   “那个儿臣听师父说过这个,所以就记在心上了。”朱媺锦自然不能说自己懂,那太过妖孽了,扯上仙人师父就没有什么问题。   朱由检听后顿时大喜,如果朱媺锦真的懂琉璃制作之法,那他们手上就是有一座金山银山,何愁以后没有钱啊!   朱由检太高兴了,有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大明中兴有望啊!   如果有了这项赚钱的法子,那大明免税几年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就算以后不免税了还可以减免都问题不大。 第二十二章 我大明的番薯呢?   其实现如今的玻璃制作方式已经比较成熟了,在1688年,就会有一位名为纳夫的西方人发明制作出大块的玻璃工艺,玻璃逐渐的就会成为常见的物品。   后面因为各种物品的出现,玻璃还会变得越来越多样性,最后人们的生活也逐渐离不开玻璃。   不过现在距离1688还有40多年,朱媺锦还是能够依靠玻璃进行赚钱的。等有了启动资金以后,她还能弄出其他的东西,根本就不愁没有赚钱的法子。   只希望到时候那些东林党不会突然冒出来说什么这东西于民争利,应该由他东林党来干的蠢话出来,否则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见朱由检大喜的样子,朱媺锦也是适时的提醒道:“父皇,其实这就是科学的一种,正是因为那些西夷研究科学技术,所以他们才能早早的掌握了制作琉璃的方法,进而从中赚取巨大的利润。”   朱媺锦的话里,可以说又是一次的向朱由检强调了科学技术的重要性。   不然朱由检不重视,以后她接手的时候,又要重新开始,这耽误她太多的时间了,现在打好基础,未来她就能更好的发挥。   朱由检当然能够听得出来朱媺锦话里的弦外之音,对于朱媺锦所说的科学技术,又是重视了一番。   “对了,父皇。如今的大明应该是有人上报过番薯了吧?为何还会有人吃不上饭的?”对于这一点,朱媺锦就感到很奇怪。   番薯按照历史记载,在万历年间就传入明朝了,按理说以这种东西的产量,大明不可能不重视啊?   就算没有后期的改良,番薯的产量可能没有那么高,但是她相信收获量依然是可观的。   当然这件事不管是朱媺锦还是朱由检都没有想到这其中牵扯到的利益关系。   因为番薯这种东西可以随便种,不占良田,不能算作赋税,直接就损害了一些人的利益,所以也就未推广开来,或者说被一些人隐瞒了下来。   朱由检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才记起一些什么,缓缓的说道:“在朕登/基不久前,确实是有人向朝廷推荐过番薯,但是当时群臣都反对,说是水稻小麦是千年种植植物,若是贸然用番薯代替,怕是会饿死更多人。加上当时国事糜烂,所以这事就没有成。”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成语,南橘北枳。   没有人愿意去尝试。   “可恶!这群该死的国之蛀虫!”朱媺锦闻言后,有些愤怒。   虽然他们说的没有错,番薯不能代替水稻和小麦,但显然他们并没有说出这些物种是可以和小麦水稻一起种的。   要知道番薯是随便找快地就能种下了,根本不需要什么良田,在这种时代,当然是农作物越多越好,水稻小麦如果遇上天气的原因不能收成,那就吃红薯啊,这里面根本就不冲突。   而且红薯可以研磨成粉,后世的那些红薯粉丝可不要太好吃!   看到朱媺锦的小脸露出愤怒的神色,朱由检疑惑的道:“锦儿,难道这东西的作用比小麦和水稻还大吗?   朱媺锦叹了一口气后道:“父皇,这番薯不同于其他,并不会因为南方或者北方的气质关系出现太大的变化。也不需要种在田里,随便找个山都行,如果一开始就推行了,根本不会饿死那么多人,甚至这次的百姓造反都不会发生。”   大明最缺的是什么?那当然是吃的了,能吃的东西越多,就越不会有人饿死。   大清靠的是什么?不就是红薯吗,人口才比明朝多了几倍。   朱由检一听,顿时露出了后悔的神色,要是他当时多了解一些,知道这东西不占用良田,他说不定就推行了,现在却是迟了。   朱媺锦叹了一口气道:“父皇,现在的情况就是先在南方大力推行红薯才行,至于北方这边...到处都是兵灾,就算想要推行番薯也太过吃力,先稳定下来再说。”   朱由检严肃的点了点头:“这事我会在明天的朝会上说清楚,然后立即推行,如果有人阻拦的话,定斩不饶!”   当然这个时期还有一个东西叫做马铃薯,或者土豆,据说最开始是传入台湾的,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了。   朱媺锦想了想又把土豆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到土豆的妙用后,朱由检又是大喜,没有想到如今的大明居然还有这两种神物,如果都推行开来的话,百姓想必再也不会被饿死。   说完食物的事情以后,朱媺锦又说起了另一件事。   “父皇,我听说建奴的装备很是精良,比我们大明的还要好是不是?”   “根据战报传回来看,建奴的武器确实比我大明要好,如果不是他们有六十门红夷大炮,我大明的将士也不会在守成的时候如此艰难。”说到这个,朱由检脸色有些难看。   大明明明人数占优,但在和建奴打的时候,却是败多胜少,这其中少不了武器的差距。   “父皇,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建奴在关外,他们的那些火器是从何处来的?”朱媺锦说道。   只要看过世界地图的人就会知道,如今满清的版图就是黑龙江那边,那边在过去后,就基本是属于无人区了。   这就是为什么满清为何想要入关了,因为在往右过去,那边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他们只能往左边打,而左边就是大明。   朱由检只是摇了摇头,他也疑惑为何建奴那边的武器会比大明还要好。   “我觉得这里面有两点原因,先说第一点原因,那就是我们大明的火器营出现了问题,或者说军械局也烂透了。”   “锦儿你的意思是,那些文官还把手伸进了军械局里?”朱由检听后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这些人贪污,都已经贪污到这种程度了,   “当然事情是不是这样,我们先把军械局里所有懂得造枪的匠师,包括他们的徒弟,都给召来就了解了。”   这事朱媺锦在早朝的时候就想过了,想要发展自己的实力,肯定要组建忠于自己的军队,有军队就需要武器,刀枪剑棒这些冷兵器已经过时了,火枪才是未来战争的主宰者。   PS:推荐一本橘子   人生谁能有几回这种跌宕起伏的体验。   坏消息:你已经死了(no!)   好消息:但可以穿越到异世界当精灵(噢!)   坏消息:又死了(no~)   好消息:又可以复活了(噢噢!)   坏消息:你是亡灵,会被人讨伐(no——)   好消息:但美少女都会来贴贴(噢噢噢!!)   世人以为我要化身亡灵天灾横扫世界的,向生者复仇?   笑话,统治世界哪有和美少女贴贴有意思。   左拥右抱的奈伊丝如是说。   《从转生成亡灵开始的三周目人生》 第二十三章 先掌握火器局   据史料记载,现在大明的炼钢技术其实已经相当成熟,制造出来的火枪火炮质量都是一流的,但因贪污成风,贪官层层压榨,生产出来的火枪火炮不仅成本高得吓人,而且全是伪劣产品。   一杆造价二十多两银子的破枪,没放几枪就炸膛,把开枪的士兵炸死炸伤,前线的士兵宁愿把枪当烧火棍使也不开枪,这仗怎么打?   这也是为什么朱媺锦要把军械局所有精通制造火枪的匠师召集进宫,她要亲自监督,谁敢贪污,就砍他的脑袋,抄他的家,她就不信火枪的质量不好,成本不下来?   到时候制造良好的火枪投入战场,不管是用来对付李自成,还是满清,想必都会有着出乎意料的效果。   朱由检很快就下旨把军械局的一堆制造师傅,让人喊了过来。   军械局的一群匠师,说白了就是一群草民,他们造了大半辈子火枪,突然被天子召进宫里,每个人都战战兢兢,手脚发软。   “草民等人叩见皇上,公主殿下……”二十多个老铁匠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给朱由检叩头行礼。   在民间,皇帝就是真龙天子的化身,只听传闻,不见其人,今日他们竟然被皇上召见,就如同做梦一般,心里既激动紧张又害怕。   皇帝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甚至全家人也跟着脑袋落地,换谁不害怕?   朱媺锦好奇的看着这群匠师。   如果在原时空,面前这些神情紧张,战战兢兢的老匠师可能就是科学家,军械专家,高级技师,社会地位不仅高,而且待遇好得让人羡慕,但在大明,他们不仅地位低,而且待遇不好,仅能勉强养家糊口。   “平身。”朱由检右手虚抬,示意众人起身。   朱由检看着这群匠师脸色微皱,大明对火器局每年的投入其实也算可观,可为何生产的火器就是不行呢?   “谢皇上。”   在旁边小太监的低声引导下,一众老工匠连忙谢恩,一个个都神情紧张地站在一边。   “朕有事想问你们,为何我大明之前每年投入火器局都有百万的银两,而在战场的时候,总是有不好的情报传来,你们制造的火枪没放几枪就直接炸膛,把开枪的士兵炸死炸伤,太祖时期我可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朱由检询问这件事,一边的军械局局长田所尔脸色顿时一变,他完全没有想到今天圣/上召这么一群人来,会想要知道这件事。   听到当今圣/上的询问,那些匠师们顿时把目光看向了一边的军械局局长。   朱由检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顿时脸上大怒,他愤怒的一拍案桌,大怒道:“田所尔,你好大的胆子,居然私吞朕调拨军械局的火器制造费用!”   “陛下,臣冤枉啊。”田所尔连忙跪倒在地上,额头紧贴地面,完全不敢抬起头。   “哦?既然是朕冤枉你,你倒是说说,朕是怎么冤枉你了?”朱由检倒是想要听听,这田所尔的口中能说出什么话来。   虽然朱由检不能对文官集团来次大清洗,但是他宰那么几个被抓住辫子的大臣,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可不是什么傀儡皇帝,而是有实权的皇帝,他手下的首辅,一年就能被他换十几个,就可以看出来他的权利还是很大的。   他最大的问题,就是被文官集团隐瞒的太多东西了,导致他的信息比较阻塞,滞后。   文官集团就算知道他砍了田所尔,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和他唱反调,反而会集体卖了这个被抓住的大臣。   田所尔顿时脸冒冷汗,这事他能说吗?   这些调拨下来的钱,可不是他一个人贪,而是层层叠叠贪下来的,到了他手里以后,又能剩下多少?但结果就是他也贪了,所以才造成大明如今火器粗制滥造的局面。   “查,给朕查!朕倒是要看看,这里面有多少人伸出了手!”看到田所尔不敢说话,朱由检让侍卫将他拖了下去,直接关进了大牢,打算好好查一查这个家伙的底细。   在田所尔被拖下去以后,朱媺锦走上前,看着底下一众被吓到的匠师们说道:“本宫想要制造大明最精良的火器,而不是你们现在制造的那些烂货,你们能否做到?”   虽然朱媺锦年龄不大,但是朱媺锦的身份是公主,天子又在一边威严的看着他们,他们连忙跪拜道:“公主殿下,只要能够解决材料的问题,我们就能做出大明最好的火器。”   朱媺锦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只要你们每制造出一支精良的火枪,我就会奖励你们一两银子,按月结清,绝不拖欠。但是你们制造的火枪如果不能让我满意的话...”   朱媺锦没有明说,毕竟未知的答案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在场的所有老铁匠都一脸的欣喜若狂,甚至激动得面庞通红,按公主殿下所说,只要他们努力干,只要一个月的时间,所得的奖励甚至会比一年的工薪还多。   “你们下去吧,到时候我会让人来安排你们。”见这群人欣喜若狂的样子,朱媺锦就知道接下来的军械局应该没有问题了。   剩下的就是揪出那些把手伸进军械局的那些贪官了。   只是朱媺锦没有想到,第二天她就听到田所尔死在了大牢里的消息,据说是畏罪自杀!   这也让朱由检更加愤怒,这群文官这是给他来了个死无对证,而且他们消息也足够灵通,都把手伸到了宫里。   愤怒的朱由检也是让锦衣卫将田所尔的家直接给抄了,事后据说是抄出了几十万的白银,这让朱由检既是高兴又愤怒。   高兴的是他一下子获得了那么多钱,愤怒的是一个田所尔就抄出了那么多钱,其他大臣呢?让他简直不敢相信。 第二十四章 八大内奸   在说了建奴的火器比他们厉害的第一个原因以后,朱媺锦说起了第二个原因。   “父皇,我怀疑我们大明中有奸细,那些建奴的火器,除了我们大明的人卖给他们以外,我实在是想不通他们从那里获得的。不单单是火器,这里面肯定还有茶,盐,铁,粮食等等各种重要的战略物资。”   朱媺锦会这样说,那也是有依据的。   据说满清在入关以后,第一个就是犒劳所谓的八大晋商,将他们提升为八大皇商,这八大晋商到底做了多大的贡献,才能让满清将他们提升为皇商?   而根据一些相关记载,他们在明朝末年的时候,铤而走险为满洲输送了大量的重要战略物资,为满清入关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所以对于这八大内奸,朱媺锦势必要第一时间除掉他们!   如果不是这些家伙给满清一直输送各种物资,朱媺锦相信,也许都不用大明动手,他们因为食物的问题,自己就先内乱了。可以说就是这些商人,养活了整个满清。   人的忍耐是有底线的,但是这些商人没有底线!   “什么!”听到朱媺锦的分析,朱由检顿时大惊失色。   但是只要他脑子不傻,就能知道朱媺锦的分析丝毫不差,不然以建奴的那些蛮子,怎么可能会有如今的威胁?   朱由检愤怒的道:“该死,这些通敌叛国的家伙,如果被我抓住,我一定要将他们通通灭族!锦儿,你能猜到是那些人吗?”   “我曾听仙人师父说过,满清入关以后,将山西的八大晋商升为了八大皇商,我想这山西的八大晋商很可能就是通敌叛国的那群人。”   “八大晋商!我即刻就下旨,我要夷灭他们九族!”朱由检这次是真的愤怒了,可以说是想要吃这些人的心都有了。   “父皇等等。”看到朱由检冲动的就要下旨,朱媺锦连忙喊道。   “怎么?难道锦儿你认为他们不该死吗?”听到朱媺锦阻止自己,朱由检更是感到愤怒。   朱媺锦当即说道:“八大晋商当然该死,但不是现在。父皇你想想,单单靠他们自己偷运这么多的物资不被地方上察觉,这可能吗?”   朱由检顿时一愣,随后回过神来,开口道:“锦儿你的意思是他们还有同党,还是当地的官员。”   “当然。父皇,这八大晋商能做到如今的地步,肯定是和地方的官员有所勾结,不单单地方上的,而且这朝中肯定也有和他们相互勾结的官员存在。”朱媺锦神情严肃道。   听到这里,朱由检的双拳捏的死死的,双眼通红,就像是即将要噬人的猛虎。   “啊...啊…这些该死的商人,这些该死的大臣。该死,他们真的是该死!如果不是这些该死的一群人,朕又怎么会在三年后做那亡国之君!”   看着朱由检的样子,朱媺锦不说话了,她真的怕朱由检一会要气的脑出血了。   这也不怪朱由检蠢,是底下的人把他瞒的太死了,即将亡国的时候他还有信心一战,结果现实就是底下的人给了他一巴掌,最后心灰意冷的上吊了。   如今的大明,就是对他上下一片欺瞒。在贪污腐败的同时,还出卖大明的利益。   想一想,朱由检想要军饷,一个皇帝居然还要向百官求的样子,那是得多憋屈啊。也许朱由检一上来就当个暴君,说不定大明都亡不了。   结果魏忠贤被他砍了,锦衣卫被他搁置了,直接双眼全黑,被文官集团们忽悠了十几年,最后大明灭亡,自己也上吊了,妥妥的就是一个悲剧皇帝啊。   朱由检在愤怒过后,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他看向朱媺锦说道:“锦儿,你可否知道都是朝中那些大臣和八大晋商有联系?”   朱媺锦暗地里翻了翻白眼,这种事情她那里知道啊!   历史记载的又不可能那么详细,不过从中推断一些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父皇,这些其实也不是太难,比如哪些大臣和八大晋商走的比较近,那么他们肯定就有很大的嫌疑,只要查那些走的近的人就行了。”   朱由检点了点头,他想的还是有些太当然了,以为朱媺锦事事都知道。不过朱媺锦说的不错,与八大晋商走的近的人,必然有较大的嫌疑。   朱由检思考着那些人会有嫌疑时。   “皇爷!”而这时,王承恩急匆匆的拿着一本账本走来了。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   虽然昨晚朱媺锦已经刻意嘱咐王承恩低调了,可那时候皇宫已经是夜间了,再怎么低调的事情,在夜间一点小小的动静也不可能太小。   就见一名内侍连个灯笼都不打,在昏暗的宫里快速走着。没一会,就撞到了一行人。   一看到来人,这名急匆匆地内侍就快步过去,同时低声说道:“干爹,不好了,干爹,出事了!”   那名太监一听,顿时站住身子,看着已经快步到达面前的内侍问道:“皇上那边到底什么情况?出了什么事情了?”   他显然也是听到了皇帝那边有异常,看他样子,也是赶过去看情况。   “干爹,儿子看到,王德化被王承恩的人押走了!”   “什么?”这太监一听,顿时大吃一惊,“夜里黑灯瞎火的,你可瞧清楚了?”其实,在他的心中,却是明白,这么大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搞错的。   可是,堂堂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提督的王德化,说拿下就拿下,这得是犯了什么事情,让皇上多生气才会这样?   “具体情况,儿子也不清楚。就只是看到王德化匆匆赶去皇上那边,没多久,就被王承恩的人给押出来了。”   这太监听得沉吟一会,然后立刻问道:“是皇上传召了他?”   “好像不是,应该是去看动静的,然后就……”   这太监一听,立刻转身就走,同时说道:“这件事,你暗地里去打听清楚,再来御马监回报。”   很显然,他没搞清楚皇帝那边的动静,就被王德化这个事情给吓到了,不敢再去:这不明不白的一头撞上去,万一落得和王德化一样下场怎么办? 第二十五章 审问   另一边,王承恩对着自己手下的一位宦官问道:“他怎么样?”   他的手下,自然知道他问得是谁,连忙回答道:“干爹,在里间牢房看押着,摆谱着呢,儿子看到他就来气!”   宦官收干儿子,这是宫内的传统。就是在低层宦官中挑选表现不错,值得培养的收为干儿子,这样在将来,就可以靠提拔的干儿子养老。   王承恩作为当今圣/上的贴身太监,自然也会有一些干儿子存在,这些干儿子平时没事也会孝敬一些东西给他,他也会提拔一下这些干儿子,也算是互助了。   或者说这是太监们的生存方式,毕竟他们没有后代,也就剩下收养义子这种行为能够给予一点自己心里上的安慰了。   王承恩听了,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真以为他还是那个司礼监掌印太监。又或者,等皇上气消了,就又会起用他?   要是普通情况的话,等皇上怒气过去之后,一般都会念旧的,就算不会官复原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也就是说,所谓的敲打一番还后会继续用。   但公主殿下可说了,这个王德化在三年后,会打开城门引导叛军进城,就这样还想活着从大牢里出来?   这么想着,只是一会功夫,王承恩就到了里间牢房。   这里戒备森严,都是他的亲信把守。   王承恩挥了挥手,就有人替他把牢房打开,王承恩看着门外的亲信说道:“守好外面,不准任何一只苍蝇飞进来知道吗?”   在亲信们点头下,王承恩直接走了进去。   而王德化就盘膝坐在床上,犹如老僧入定,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只是眼睛看着跨入牢房内的王承恩,并没有任何讨好的意思。   王承恩见了,就冷眼盯着他,也没有立刻开口说话的意思。就这样,两人对视了好长一会。   王德化看起来一脸的从容不迫,完全没有在朱由检面前痛哭流涕的样子。   王承恩见状说道:“咱家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出来,要是一会动粗就不太好了。”   一听这话,王德化却是挥手弹了弹身上可能有的灰尘,然后冷笑一声道:“我是敢招供,不过你敢呈送御览么?”   说这话的时候,看他样子,好像算定王承恩不敢呈送御览。   没等王承恩回答,他又换了好一点的口气说道:“这样吧,我上缴五万两白银,另外再分你五万两,皇爷那边,再替我说几句好话,这份人情,我就记下了。”   说到这里,他提高了一点嗓门,语重心长地劝道:“山不转水转,我们这些在宫里做奴婢的,指不定哪天都会有我这样的倒霉遭遇,凡事留一线,将来才能善终。魏忠贤是个例子,曹公公又是个例子。你说是不是?”   魏忠贤极得天启皇帝信任,但做事狠毒,甚至把他干爹都干掉了,最终的下场,就是天启皇帝死后自己也落得死于非命的下场。   而曹化淳同样很得朱由检的信任,但是因为他和宫内的关系,还有和外廷官员之间,一直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和光同尘,于是,他就能告老还乡,养老去了。   王德化是老人,而王承恩是崛起才不久的新人,他就用这两个例子来提醒王承恩,做事不要太过分了!   还真别说,如果真是一般情况的话,王承恩还真有可能被他说动。但是,此时,王承恩却只是冷笑一声道:“说够了没有?”   这话,让王德化听得一愣:什么意思?这个王承恩不是很聪明的一个人么,难道听不懂自己的话?   想到这里,他盯着王承恩的眼睛,缓缓地问道:“王承恩,你真想学那魏忠贤?”   “呵呵,还想扣咱家帽子?”王承恩听了,不由得冷笑一声道,“咱家谁也不学,只是尽心为主子爷办事,给主子爷分忧而已!”   听到这话,王德化的脸上,明显露出一丝讽刺意味,不过马上隐去,只是盯着王承恩的眼睛看了一会,然后才缓缓地说道:“给你八万两,不能再多了!”   很显然,他觉得王承恩贪得无厌,觉得他给的钱不够,所以才有此一说。   可王承恩一听,脸上反而露出讽刺的表情:“你觉得这是钱的问题?难道没听清咱家刚才所言?”   王德化听到这话,那是真得吃了一惊,仿佛不敢相信一般重新上下打量了一会王承恩,然后才说道:“你以为我真是金山银山,还想再要?又或者,你是铁了心要学魏忠贤?”   因为一般来说,办一次事情中,能分得现银八万两,已经是很多了。   “既然你耳背,咱家就再告诉你一次,王德化你听好了!”王承恩听了,当即义正言辞地说道:   “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一心为主子分忧,尽心尽力地替主子办差,这才是本份。至于魏逆,他是么?”   听到他这话,王德化不由得一声冷笑,马上回道:“好,既然你是铁了心,那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得能做到?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胆子呈送御览!”   “这就不用你来操心了!”王承恩说到这里,往朱由检所在方向一抱拳,义正言辞地说道,“咱家对主子的忠心,天地可鉴!”   “呵呵,呵呵呵……”王德化听了,忍不住冷笑起来。   不过很快,他就收住笑声,带着一点阴阳怪气地腔调道:   “在咱家住处的床头左侧一寸处,有一暗格,里面有一本账册,就记录了去年以来收到的孝敬。王公公,你确信要呈送御览?法不责众这词儿,你总听说过吧?”   这种账册,肯定都是有的。毕竟又不是只有一笔两笔,而是非常多的。   谁送了什么东西,有多贵重,要求他办什么事情,有没有办成,或者说谁送得次数多,送得东西好,这些事情,王德化必须要心中有数。   事实上,就连王承恩本人,都有类似的账册。只不过他只是秉笔太监,在宫内众多太监之中,权势并不是最大,因此收到的钱物,就没法和王德化等实权太监相比。 第二十六章 名单   王承恩听到他的话以后,就自己身边一位信任的宦官说道:“小李子,你去取来!”   “儿子遵命!”这位小李子一听,立刻答应一声,便匆匆出去了。   转回头,王承恩看着王德化,冷声再问道:“其他的呢?”   刚刚王德化可是说了,这本账册只是去年的,在他手里还有前年,大前年,更后面的。   “不急!”王德化听了,却是淡淡地回答道,“你先看了账册再说吧!有的事情啊,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   看他这个意思,好像有足够的信心,觉得王承恩在看了他去年以来收取孝敬的账册之后会认怂。甚至在话语间,都带着一点老前辈说教后辈的意思。   王承恩听了,一声冷笑道:“你个老东西,还真会倚老卖老,你也太小瞧了咱家!”   他这话,让王德化听得一愣。仿佛有点不敢相信一般,上下打量了下王承恩说道:   “王公公,我劝你见好就收。要不然的话,虽然你如今受皇上宠信,可一旦你成为大明公敌的话,能挡住三人成虎否?”   得罪的人多了,被人明里暗里弹劾攻击的事情就绝对会多。不同身份、份量的人弹劾攻击王承恩,次数多了往往会引起崇祯皇帝的疑心,最终就不会有好下场。   类似的例子,在这崇祯朝真得太多了,加上朱由检又是多疑的性格,这也是王德化这么有把握地回应王承恩的理由所在。   但是,王承恩听了之后,却是大步走到王德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看。   这让王德化稍微愣了下,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想不明白,却也没有一点畏惧,就回视着王承恩的眼睛,心中想着,咱家走过的桥比你走过得路都不知道要多多少,想在皇上面前表现自己,还嫩着呢!   王德化正想着,忽然,就见王承恩伸手,猛地甩了一个耳光过去,“啪”地一声,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脸上,甚至都打得他再也坐不住,一下侧倒在地上。   “老东西,到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敢要挟咱家?”王承恩俯视着他,冷声喝道。   王德化只感觉嘴巴巨疼,吐了一口鲜血出来。血水中,还夹杂着仅有的几颗牙齿。   他看着地上的牙齿,捂着脸,愣了好长一会时间,然后才缓缓地重新坐起来,仰头看向王承恩。   正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王德化万万没想到,他说了那么多,这个王承恩竟然压根没有听进去。   按理来说,他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不至于听不懂吧?好歹王承恩是曹化淳所收得干儿子,没一点机灵性儿又怎么可能入了曹化淳法眼?   说实话,这时候的王德化,已经有点想不通了。   王承恩当然清楚王德化说的是什么,但是他对皇爷的忠心,他相信天地可鉴,时间会证明他对皇爷的忠心。   就算那天皇爷真的要杀他,他相信那也是他做错了事情。   正在这时,之前的离开的小李子急匆匆的跑回来了,双手向王承恩递上一本账册,恭敬地说道:“干爹,儿子取回来了。”   王承恩见状,便接过账册看了起来。   小李子见他如此,就立刻拿着灯笼凑近,方便他翻看。就这股机灵劲,也难怪王承恩会收他做为干儿子了。   只见这本账册上,密密麻麻地记了某人在某日孝敬了什么东西。只是一看,王承恩的瞳孔便是一缩,这本账册的份量,果然不轻!   迅速翻了下,浏览了一遍之后,王承恩合上了账册,脸色有点凝重了。   这个账册上涉及到的人和事,有些其实他也有听说过,毕竟这种事情对于如今的朝堂上来说,都不是什么秘密。   不过真得一笔笔记录展现在他眼前,有他听说过的,更多的是他没有听说过的,总之,给王德化送礼数目之多,远超他的意料之外。   这让他看了,实在是有点触目惊心。   更让王承恩感到棘手的是,这份册子上,还有很多东厂的人,且数额都不小。   他们能拿那么多钱孝敬王德化,只能说明他们手头有更多。那么他们的这个钱,从哪里来,不问可知,绝对不干净!   看了这份账册,他确实真的不敢往下查了。   三人成虎的道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前首辅温体仁受皇上信任了吧,是崇祯朝首辅中最长的一位。可最终还是被内外廷的联合攻击之下,最终失去了崇祯皇帝的信任,黯然收场。   这本册子上关联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旦全部坐实,那大明至少80以上是皇爷要宰的对象。   不过这样的事情,真的瞒得下来吗?这可是公主殿下亲自说要查清楚的。   公主殿下以后是要继承皇位的,她的背后还有一位仙人师父,他深知现在自己只是草草敷衍了事,公主殿下日后追查起来,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王承恩思考完毕以后,只见他吩咐左右道:“看好他!”说完之后,他便揣着那本账册,转身而走。   王德化一见,顿时一惊,连忙问道:“王公公,你要去哪里?你……你真的打算把这些捅到天上去?”   他以为王承恩会被吓到,可是,看王承恩的样子,好像是要去禀告皇帝,这让他大吃一惊。   王承恩听到,转头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难道要欺瞒皇上不成?”   说完之后,他环视了一眼他的亲信们,心中大概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便冷冷地说道:“咱家的意思,你们想必都听到了。以后要怎么做,心中有数了没有?”   他的亲信自然也是不干净的,不过只要以后跟着他,跟着皇爷好好做事,王承恩也不会将他们推出去的。   王承恩这么一说之后,其他人也是连声回应,表示知道该怎么做。   王承恩见此,才转身大步走了。 第二十七章 钱!这都是朕的钱!   王德化看着王承恩离开的背影,却是傻眼了。   崇/祯朝竟然出了这么一个怪胎,难道他不知道,时局已经如此之坏,还要火上添油?送礼收礼这种事情,大明王朝几乎人人都有份,他王承恩到底有什么能耐,竟然敢和大众为敌?   信不信就连皇上看了之后,都只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毕竟要治理这大明江山,光靠皇上一个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他看着王承恩的亲信们,当即冷笑着说道:“咱家劝你们最好早做打算,你们的干爹鬼迷心窍,自信过头,竟然要和所有人为敌,必然不得善终!”   .........   此刻的朱媺锦和朱由检还在思考着大明的内奸都有那些人,其实在朱媺锦看来,凡是后面在满清中能够混的比较开的官员都有那个嫌疑,她的心中就有几个人选。   而晋商这些毒瘤,在大明皇朝内必然是盘根错节,要除掉他们,就必须连根拔起,一个都不能漏了。   但是不能冲动,必须要有计划的解决他们。不然那些家伙突然反起来,势必一发不可收拾。   只是不久,她就听到了王承恩要来觐见的消息。   王承恩?朱媺锦记得她昨天是让王承恩去调查王德化的事情了,现在来觐见应该是有结果了才是。   “宣。”朱由检也同样是想到了这一点,于是让人将王承恩放了进来。   “皇爷,公主殿下。奴婢夜审王德化后,已经有了不少的结果,现在前来复命。”王承恩见到两人后,立即奏道。   有结果了吗?   朱媺锦有些好奇,也不知道从王德化身上能够得到什么消息。   “皇爷,这是奴婢从王德化那里得到的账本,这是他去年以来受贿的纤细名册,涉及之多,让人触目惊心,还请皇爷过目。”王承恩将自己获得的账册双手呈上。   朱由检接过账目直接就查看了起来,他翻过一页又一页,脸色逐渐变得脸青,随之而来的就是无比巨大的愤怒。   朱由检翻到一半的时候,已经不想在看下去了,里面涉及的官员实在是太多,近乎有一半的朝堂重臣。   朱由检合上账本,愤怒的拍到桌子上,厉声的大喊道:“该死,该死,这些家伙全都该死!”   如果说之前朱媺锦的说辞只是猜测的话,现在看到这本账册,那就是将大明朝最肮脏的一幕摆在他的面前。   看到朱由检愤怒的样子,王承恩不由得想起了王德化说过的话,皇爷不会真的连他也一起清算吧?毕竟他也是拿过不少官员的钱的。   朱媺锦见状,将朱由检丢在桌子上的账册拿过来细细的翻看了起来。   这上面的账单记载的非常详细,上到大明的首辅,王公贵族,下到京师中凡是有一点职位的都会给王德化送一些礼。   而且不止官员,还有宦官,锦衣卫等等,可以说单单这一本账册,就把大明朝的内在赤裸裸的展现在了朱由检的面前,也难怪他会如此动怒。   现在的朱由检真的很想大喊一句,“你们这么会行贿,为什么不来找我?”毕竟他是皇帝,手中的权利最大,他什么都能给,但为什么就是没人找他?   如果这些人都找他行贿,他那里会没有钱?   想到这里,朱由检直接就破口大骂:“钱,这应该都是朕的钱!”   但是这些官员背着他,把他应该得到的钱,全分了,而他一个铜版都没有!   他不但没有得到他应该得的钱,为此还要感谢他们,谢他们把如今的大明江山治理的如此腐败,最后更是让他成了亡国之君!   朱媺锦听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自己便宜老爹现在的样子,怎么和他的某个前辈那么像呢?   “锦儿,你说朕该怎么?这些臣子是不是全都该杀!”虽然朱由检说这些人应该都杀,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看到整个朝廷上下都在行贿,朱由检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法不责众,当然不是说说的,如果只是少数一些人在贪,那直接抓起来杀了抄家就直接了事,但是现在不一样,这本账册至少已经有了大明一半以上的官员数目。   不单单是京都的,还有外面的,以及那些手握重兵的将领,可不是说杀就杀的。   就算真的狠下心来全宰了,那么这些人的位置就会空缺出来,他又要提拔那些人上来,新提拔上来的人,会不会继续贪污,这都是需要考虑的事情。   而且一旦他大肆的惩治贪官,就会引起一致群臣的反应,遇到的阻力肯定会非常的巨大。说不定他就和朱由校一样,落水而亡了。   别看他手里有实权,可是那些兵马都在外面镇压反贼呢,不可能调动回来。京师可没有什么大的兵力可以供他使用,一旦他真的大开杀戒,可能他第二天就被人偷偷搞死了。   这也是朱媺锦为什么要朱由检在京师里有一只能够握在手里的力量,只要手里有兵,在京师想要怎么搞就怎么搞。   就算到时候真的大肆屠杀,也能镇压的住京师中的所有反对声音。   朱媺锦当然也是知道这一点,她也不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想了想后说道:“父皇,就按情节严重来处理,而且还要分为不同的时间来进行处理。而且还不能让百官知道,父皇你有严惩贪污腐败的决心。”   朱媺锦的意思就是我们先把抓到把柄的那一份人先处理了,至于其他人,我们可以温水煮青蛙,一个个慢慢来。   没有办法,手中掌握的力量不够,就只能先使用这样的方法。   朱由检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目前朱媺锦提出的这个办法是当下最好的了。   朱媺锦接着说道:“如今锦衣卫已经开始重组,而这东厂拥有监督百官的权利,也是需要重启的。如今王德化也已经下狱被革职,这司礼监的位置,就由父皇您最信任的人,王公公来担任吧。”   PS:推荐一本橘子   穿越妖魔横行的玄幻世界,江水转生成了一片湖水之神,拥有使人怀孕生子的权柄。   祂收留一对落难的少女恋人,并帮助她们诞下一名女婴,一家三口成为祂最虔诚的信众。   随着祂的信众实力越来越强大,供奉的祭品也从一般的野兽妖魔,变成了妖女、魔女、神女…   而这些被献上的祭品少女在湖中接受赐福,又将降生更多的信众。   湖畔定居的少女们,不断繁衍,让这一片湖泊,成为妖魔乱世中的少女乐土。   多年以后,江水成为江河湖泊之主,坐拥万千仙女信众,涤荡世间一切妖魔,终成天上神明之尊!   但在这之前。   祂看向湖中戏水的少女…   “先多生几个孩子吧…”   《转生子母湖,我孕育万千仙女》 第二十八章 重组东厂   “让大伴来担任吗?”朱由检看向王承恩,脸上有些犹豫。   他倒不是不信任王承恩,而是这个位置非常的得罪人,以后肯定是要和百官对着干的,就要心狠手辣,还会因此惹祸上身。   王承恩当即跪地,直着上身,认真的看向朱由检说道:“皇爷,奴婢已经知道了如今的局势。为了皇爷的重任,就算是豁出去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朱由检见王承恩认真的样子,叹了口气,拍了拍王承恩的肩膀,认真的道:“大伴,我如今能够信任的也就只有你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王承恩闻言鼻子一酸,用力磕了一个头后才站起来,任谁都能看出他对朱由检的忠心。   毕竟两人一起上过吊,也算是属于吊友了。   朱媺锦只是将名单递给王承恩,补充道:“王公公,既然要重启东厂。你就拿着这个名单上的人一一进行对比,看看东厂里谁没有送礼,或者送礼少的,就把这些人挑出来,然后考核。只有这样,东厂才能发挥作用。”   “是,公主殿下。”听到朱媺锦的法子,王承恩顿时眼前一亮。   虽然他说要为皇爷赴汤蹈火,但是他也是刚刚接手东厂,还真的看不出谁是忠,谁是奸,想要分清楚,这必然会耗费他大量的时间。   如果全部换成新人的话,先不说新人是否清廉,主要还是他们没有做事的经验,以如今的局势,根本没有时间去慢慢整顿局势,培养新人。   而朱媺锦的这个方法虽然不能说完美杜绝了忠奸的问题,但用于临时应急还是没有问题的,只要东厂能够步入正轨,他以后就可以慢慢的在其中挑选忠于皇爷的人。   “既然如此,大伴你就下去办吧。”朱由检也是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随即吩咐道。   “是,皇爷。”王承恩连忙领旨离开了。   在王承恩离开后,朱媺锦和朱由检继续说起了其他的事情,比如要先拿谁开刀,谁流放,谁又可以升职等等之类的问题。   而王承恩在离开之后,又重新回到了牢房内。   “干爹。”看到王承恩回来,他手下的宦官们纷纷行礼,小李子更是小心的问道:“干爹,那账册皇上真的看了?”   言语之间,显然是有些担心,毕竟账册是他拿过来的。那账册上都是什么人,他可是清楚的。   而王德化盘膝坐在那里,嘴角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只是挂着冷笑看着王承恩。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现在这事捅到了皇上那里,发现牵扯到那么多人,想必皇上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吧?   难不成还要将内阁六部,勋贵武将统统都定罪不成?而皇上为了避重就轻,也只能将他放出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王承恩点了点头道:“皇爷当然看了。”   “这...”   看到自己的亲信们都露出惶恐的神色,王承恩又岂会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还不是怕被牵连?   王承恩嘴角挂起一丝微笑:“皇爷说了,以后就咱掌管司礼监,和东厂的印信,你们以后就好好做事,可明白了?”   听到自己等人不会有事情,几人顿时喜出望外。可以看出以后只要干爹不出事情,他们就不会有事情。   如今干爹成了所有宦官们的头头,那么作为他的干儿子,只要表现的好了,以后还有机会进入司礼监见到天颜,要是那天得到陛下的赏识,那就是一步登天了!   一边的王德化闻言,顿时就傻了,以他对当今皇上的了解,断然是不敢和群臣为敌的,怎么皇上的性子一下子就变了?   不过王承恩可不管王德化是怎么想的,而是冷声的看向他:“王总管,把你所有的账本都交出来,不然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刑法在等着你吧?”   对于大明的刑法,王德化当然清楚,以他如今的岁数,那肯定是挨不住的。   与其被用刑后招出来,不如直接说出来,反正他是跑不了,那不如也拉上一些垫背的。   王德化叹气一声道:“只要你不怕牵连甚广,我又怕什么?”   王承恩一听,便露出了笑容。   什么牵连甚广,他才不在乎。他要做的就是让皇爷和公主殿下看到他的忠心,这些事情,皇爷肯定能够处理好的。   不久后,王承恩就从王德化这里获得了所有的名册。   看了一眼名册后,王承恩对亲信们说道:“这次皇爷应该会让咱们好好的整顿一下宫里,你们好好表现,可不要让皇爷失望。”   只要有了王德化的名册之后,宫里的宦官们就都可以清洗一遍,到时候也就不怕有什么其他的眼线被留下来了。   王承恩的亲信们听了后顿时一脸的兴奋,这是要在宫里搞一波大的啊。   看着亲信们兴奋的样子,王承恩的语气严肃了下来:“不过丑话放在前头,这次要是谁被咱家发现手头不干净,那就别怪咱家不客气!”   王承恩的一顿警告,顿时就让这些亲信们的心都凉了下来,王承恩都这样说了,恐怕就算是他们拿着抄家后大头的银子去孝敬王承恩,那都没有用了。   不过做的好了,以后就有机会成为皇上的心腹,也就是司礼监秉笔太监,这也不错。于是众人纷纷表示,绝不会做错事。   所谓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就是明代宦官制度中,位尊权重仅次于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一个职务。   司礼监秉笔太监除了握有批红的权力外,司礼监中排名第二或者第三的秉笔太监一般还兼任提督东厂,可谓位高权重。   而在大明的朝代中,那些有名的宦官几乎都做过司礼监秉笔太监,所以这也是这些宦官们的终生目标。   于是当天,王承恩就依靠着从王德化手中的名册,直接就在宫里进行了一波大清洗。   先是抄了王德化的所有家产,然后是他的亲信,干儿子等等全部都被拿下。   PS:推荐一本橘子   《朕,小狐狸,授命于天!》 第二十九章 是不是该退位了?   这一天,宫里的宦官,宫女可谓是人人自危,而朱媺锦和朱由检只是淡淡的看着。   也许在这波清洗中会有一些人对曾经不爽的太监宫女下手,他们在这场事件中是无辜的,但这就是现实。有些人一旦站错了队,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事后,经过王承恩的清点,在这波的清洗中,从王德化的这一派系中,足足搜出了七百万两白银!   这也让朱由检和朱媺锦明白,大明是真的烂到骨子里去了。   不过这一波小肥还是让朱由检很是兴奋,他从来没有想到抄一个人的家是如此的爽!   有了这些钱,还怕发不出军饷,武器不更新吗?   他现在更想看看那些大臣的家底有多丰厚了,不过真的那样,就会惊动百官,彻底的和他们站到了对立面上,还不能贸然行动。   就和锦儿说的一样,等他在京师有了一股能够掌握的力量才行。   而宫里这么大的事情,百官们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一时间人人自危,许多大臣更是夜间齐聚在一起,私密了起来。   他们不相信,朱由检在抄了王德化的家产之后,会不知道他们贿赂王德化的事情。如果朱由检真的打算对他们动手,他们自然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不过似乎朱由检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并没有在朝堂上提起,看起来和平常无二,俨然就是当这件事不存在了。   这也稍微让百官们放下了一点,他们最怕的就是当今皇上会揪着这件事不放,既然皇上假装没有这件事,他们也乐见其成。   不过朱由检有时候还会哭穷,希望百官们捐献一点银子。   百官们闻言更是翻了翻白眼,他们可是听说了,王德化被抄出了几百万的家产,加上不少的太监,以及那些古董字画,合起来都差不多有一千万两白银了,怎么还会穷?   不过百官们也知道朱由检是在装样子,加上朱由检手上肯定握有一些他们贿赂王德化的证据,所以这次倒是没有哭穷,都或多或少的捐献了一些,让朱由检又是白白的得到了百万两银子。   如果是以前,朱由检肯定会非常的高兴,顺便在好好嘉奖一番出的最多的那几个人,现在嘛,他的眼中只有不着痕迹的杀意。   这些官员都该杀!   不过在秦良玉没有到来前,朱由检还没有动这些人的打算。   经过几天的重组,锦衣卫总算是重新启动了。   朱媺锦将王佳骏他们几个人叫到宫里来,吩咐道:“一个月内,本宫要你们查清楚这满朝官员,包括六部,内阁所有人的身家!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必须给我查清楚!明白了吗?”   在朱媺锦看来,这些人吸了大明这么多民脂民膏,也该是时候吐出来了!   王佳骏等人闻言,兴奋的浑身发抖,这是要他们锦衣卫发财的节奏啊!   果然和他们想的一样,皇爷要动那些东林党人了,想想他们锦衣卫自从被陛下搁置了以后,被那些东林党欺负了多久?是时候把那些受的苦头给找回来了。   王佳骏当即表示道:“皇爷和公主殿下放心,我们一定会将百官的家底查的清清楚楚,绝对不会耽误皇爷的正事!”   一边的朱由检见王佳骏如此上道,满意地点了点头。   朱媺锦挥了挥手:“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下去吧,记得不要打草惊蛇。如果这件事你们办的好,我也可以教你们一点仙法。”   “仙法?”王佳骏等人顿时一愣。   “呵呵,锦儿小时候有幸遇到仙人,得到仙人传授仙法。”朱由检在一旁微笑的解释道。   朱媺锦没有回答,只是让人拿了一把刀过来,然后丢在了地上。   这把铁刀掉落在地上,顿时发出一声哐啷的声音。   “这...”看到丢在地上的一把刀,锦衣卫们脸上还是有点迷糊。   而这个时候,朱媺锦伸出手,她的掌心中不一会儿就冒出了一朵火焰,在一众锦衣卫们惊骇的眼神中,朱媺锦将这朵火焰丢在了铁刀上。   铁刀被火焰丢到的部位上,顿时发出滋滋滋的声音,不停的冒出超高的热气,只是十几秒的时间,这把铁刀就从中间啪的一声,断裂开来。   “!!!!”锦衣卫们一时间看的骇然,这不大的火焰,居然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把铁刀烧断了,要是丢在人身上...   想到这情景,他们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公主殿下这是在警告他们啊!   “尔等也不用害怕,只要你们没有二心,好好的替父皇办事,让本宫看到你们的忠心,那么本宫教你们一些仙术也不是不可以。”朱媺锦淡淡的道。   俗话说人心隔肚皮。   她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和嘴上说的那样,但是她相信人都是为了名利两字而活,而仙术只有她这独一份,这些人为了获得所谓的仙术,那只能尽心尽力的为她办事。   “微臣明白,为了皇上,为了这大明,我们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王佳骏等人兴奋的喊道。   那可是仙术啊!   如果能够得到公主殿下的赏识,以后习得一招半式,然后在家族传承下去,他们世世代代的吃喝都不用愁了!   一边的朱由检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锦儿越来越有皇帝的气势了,虽然她年龄还小,但是在用人的方面,就算是他看的也有些佩服不已。   如果当初他要是有锦儿的一半用人能力,想必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这个地步,他也许可以考虑退位了,以锦儿的聪明才智,他相信朱媺锦肯定能够让大明重新中兴的!   而他嘛,对于那个仙术也是眼馋的紧啊!毕竟仙人说了,只要他退位给锦儿,就会教他仙术!   说实话,他感觉自身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如果能够获得仙人之法,说不定还可以改善一下他虚弱的身体。   朱由检都已经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退位了!   朱媺锦当然不知道自己的老爹都想着退位的事情了,她现在还在思考如何让大明富起来。 第三十章 新部门   单单杀那些贪官那肯定是不够的,毕竟贪官杀多了,后面只会越来越聪明,她还是需要想办法赚更多的钱才行。   钱是个好东西,无论是执行新政,还是训练士兵,亦或者是用来收买人心,没有人会嫌多。   如果想要在全国设置锦衣卫的话,那么开销就会很大,但如果能够让锦衣卫做到自给自足的话,那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朱媺锦低头思考着后世的一些方法,想到了什么,她忽然感到眼前一亮,在后世有个很牛逼的执法职业,锦衣卫是完全能够胜任的。   那就是城管!   要知道如今的大明对于商税,那是极低的,但是有了城管之后,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现如今的大明,可没有什么摊位费一说,就算是有摊位费,那也是那些地痞流氓在收,与其让这些大明的蛀虫来收,还不如自己来呢。   而且她来定制收费标准,怎么也比那些地痞流氓无下限的强收要好。   想到这里,朱媺锦就将自己的想法讲给了朱由检听。   “父皇,我觉得我们可以专门成立一个新的部门,名为城管司。而这个部门的主要任务就是去街上收取管理费用!”   “管理费?”朱由检闻言有些疑惑。   “嗯,就是管理费。父皇有所不知,如今的京城里,大多数的商贩都是要交摊位费的,而这些摊位费不是官府在收,而是一些帮派,或者地痞流氓。”   “而我们可以接手这些项目,先让锦衣卫摸清楚每个商贩的收入,然后在从这些收入里面,取一部分进行上交。”   “当然在这些商贩交了钱以后,锦衣卫就要负责保护好这些商家,让那些泼皮无赖不能再去骚扰他们。但凡有骚扰的,直接就打断他们的腿,统统丢到牢里去!”   朱媺锦笑着说出了后世的一个法子,在扫黑的同时,还能把京都管理好,可谓一举两得。   这其实就是变相的收取商税了,只不过是冠以管理费的名号。   在朱媺锦看来,大明如果不想继续穷,那么大明的商税那是必须要收上来的!城管只是第一步罢了。   听完朱媺锦的想法,朱由检忍不住吃了一惊。   这听着确实是一个收钱的法子,但却同样会触及了某些人的利益,毕竟那些地痞流氓能够随意收取费用,往往是他们的背后都有不少达官贵人在替他们撑腰。   “锦儿,你的这个方法确实不错,但是那些文官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最后肯定会说一些国家与民争利这种话。”朱由检想了想后说道。   “与民争利嘛?父皇到时候可以宣布一个新的旨意,那就是我之前提到过的免农税三年,顺便在加一个永不加赋,我相信只要这条政令一出,全国的农民都会站在父皇这一边的。”朱媺锦微微笑道。   “再说了,商人乃是贱业,那些东林党的人不是一直说要重农抑商吗?这不就是最好的重农抑商!到时候那些人肯定没有话说。”   要知道这里可是京城,朱媺锦估计每月最少都能收个十几万两的银子,这要是不收不是对不起自己?   至于其他人的利益,不就是东林党那群人吗?这些钱分摊下来,其实也没有多少了,朱媺锦相信他们肯定不会为了这点利益强行和皇帝对着干。   当然,真的有那么一些人头铁,朱媺锦也不介意杀一些出头鸟。   到时候就让锦衣卫调查他贪污的证据,如果这只出头鸟不好杀,那就暗地里悄悄的弄死。   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政策能施行就行。   一边是打击了商人,一边是利好了农民,谁还敢说这个政策不行?   这世道什么最多?那自然是农民百姓了。只要农民百姓都站在他们这边,那就没有什么问题。   至于商贩受到的一点委屈,真没有什么人会在意。   在大明王朝的政策中,有一个词语叫“重农抑商”。   从职业的贵贱来区分的话,就是士农工商,商人在古代说的难听一点,那就是叫做贱民,虽然有钱,却是在最底层。   朱由检陷入思考之中。   可以看出朱媺锦的这个方法是真的好,之前锦衣卫为什么会被搁置,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朝廷发不出工资的原因。   如今这个问题不但被朱媺锦解决了,还让锦衣卫能成为一个赚钱的部门,以后也不用担心发不出工资的问题了。   而且每月十几万两的收益...这还只是京都一地!   这要是成功了往后推广到全大明...每年光这管理费保底就有几百万两入库!这么大一笔钱,朱由检承认他真的眼红了!   想要未来不上吊,钱这事就必须要趁早解决。   必须干他娘的!   “过几天的时候,我会宣布这件事的。”   在知道了八大晋商的所作所为之后,如今的朱由检对于商人,那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思考了不久后就点了点头,认同了朱媺锦的法子。   “好了,你们暂且都退下吧。王佳骏留下,我有任务交代你。”朱媺锦挥了挥手。   “是,公主殿下。”其他锦衣卫见状,都离开了殿内,只有王佳骏还跪在地上。   “公主殿下,不知还有何任务需要卑职去做?”王佳骏有些迟疑的问道。   “之前我父皇曾发密旨让秦良玉将军入京,那个时候并未考虑周全,现在你带着一群值得信任的人,将一波银钱调集过去,让秦老将军加快入京的步伐。”   朱媺锦觉得自己之前是太过想当然了,秦良玉虽然忠心,但是路途遥远,让她带着一万的白杆兵前来进京,一路上的消耗肯定非常的大。   加上朝廷老早就开始拖欠军饷,到时候肯定会有人心生怨言,拖慢行军的步伐,说不定到了京城后,士卒都要少一半了。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钱,肯定是要用在刀子上,所以秦良玉那里绝对不能出了一点差错!   等秦良玉入京后,她应该就可以着手先清理一批贪官,到时候就有钱了。 第三十一章 新政   “公主殿下放心,卑职一定会将这笔钱安全的送到秦老将军的手中,诺是失败,必将提头来见!”王佳骏满脸严肃的道。   “嗯,下去挑选人员吧,明天我就会让人和你接轨。”   “是,公主殿下。”王佳骏起身离开,心中顿时思索起了这次负责运送银钱的人员,好保证不会出现一点差错。   一周后,朱由检和朱媺锦继续着新的一天早朝。   五点的早朝,说实话有点早,就算这半个月下来,朱媺锦还是有点没习惯,要知道她还在长身体啊!   事实上,也不不止她没有精神,她看着大殿内,还有好几个官员同样没有什么精神,连打着好几个哈欠。   不过朱由检的精神倒是特别的好,可能是和今天要宣布的新政有关。   待百官都到齐后,百官向最上方的朱由检齐齐的行了一礼后,有太监上前喊道:“有本早奏,无本散朝!”   朱由检等了一会,见百官中也没有人要说什么的,于是开口道:“各位爱卿,朕即位多年,实感百姓生活很是艰难。经过这段时间的考虑后,朕决定从即日起,免农税三年。而且只要朕大明还在,便永不加赋!也算是替百姓减轻一些压力!”   说完后,朱由检此有些心疼,这三年是真的颗粒无收了。   而且以后这百姓的赋税,赋进的是他内库,而税是进的国库。   永不加赋说白了并不会影响朝廷的运转,只会影响皇帝的私房钱。   也就是说,以后百姓们大丰收了,该上交多少,就多少,不会在多收你了。   要不是这个主意是朱媺锦提出来的,他还真的舍不得,不过自己的小女儿都那么说了,他也只能下定决心。   反正亏得不单单是他,这条政策一出以后,从他之后,所有的皇帝也跟他一样了。   此时下方,听到朱由检的话以后,所有的朝野大臣全都愣住了,免农税三年,永不加赋?   “卧槽!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仁政啊!”立马的,不管是东林党人士还是其他重臣,全都暗暗点头。   不愧是他们“选中”的皇帝,果然有仁君的风采!   当然要是永不加税那就更好了!   下方,如今内阁的首辅之一范复粹第一个站了出来,高声道:“陛下仁慈,此乃仁君之策,必将造福四海!”   说完倒头就拜!   后面百官也纷纷高声应和!   虽然平时这些东林党和阁老范复粹不合,不过皇帝这件事做的确实不错。   站在上方的朱媺锦看着跪了一地的其他百官,心里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你们就欢呼吧,毕竟这件事没有触及到你们的利益,一会就有你们好受的。   朱由检微微笑道:“既然大家不反对,那今日便将这条政策发布下去吧。”   “这件事不得耽误,需要尽快去办。同时让锦衣卫和东厂派人进行督查,防止有人歪曲朝廷意思从中谋私。”   这话前半段听着没问题。   但后面这一句却是让下面正歌颂朱由检仁慈的大臣们有些懵逼。   让厂卫督查?!   陛下,你不是早就已经废弃了东厂吗?还有锦衣卫也应该都搁置了吧?   这两个害人不浅的玩意怎么又跑出来了?不把这两个撤掉,我们还怎么过年?   尤其是那些东林党的人,全都快把眼珠子给瞪了出来!   听陛下的意思,现在这两个狗东西又重新启用了,那他们这些正人君子以后还怎么捞钱?   百官,尤其是那些东林党人脸上的疑惑和愤慨全都被上面的朱由检坐收眼底。   不过让朱由检有些意外的是,他动用厂卫这事却并没有一个人上前劝说。   今日皇帝的施政手段刚有变化,他们就立刻谨慎了起来。在没有摸清朱由检的底细之前,估计是不会贸然开口的。   “这些家伙,个个都是人精啊。”   站在上面的朱媺锦看着百官们的反应,思考着以后自己上位的时候,应该怎么处理这些人,免得不小心阴沟里翻船。   “不过,这事你们不开口,下一件事你们还能忍住吗?”   此时台上,瞧着大臣都不说话。同样有些回过味来的朱由检吐了口气,眼神瞬间犀利了起来。   都对重新启用厂卫没有意见是吧?行,既然你们不开口那我就接着说!   “永不加赋的事就这么定下了,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我们再聊聊下一件事。”   “在朕还没有登基之前,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去街上游荡,看这人间烟火。那时候朕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王爷,远没有现在这么多烦恼。”   “而在街上闲逛时,朕就经常发现个问题。那就是有很多泼皮无赖长期骚扰商贩,行那勒索之事,这让朕非常的气愤。”   “堂堂天之脚下,岂能容这等人如此放肆!所以朕决定,由锦衣卫抽调一千人即刻成立一个新部门,名为城管司。”   “以京都为试点对其进行整改,凡是发现有寻事挑衅者,重判!”   城管司?   管理街道上的泼皮无赖?   朱由检这话说完,下面的百官们立刻互相对视了两眼。   这听着也是仁政啊!   不过,为何又是厂卫负责?   我们这些正人君子陛下是一个都不打算用?还是说...陛下是想借此恢复锦衣卫的人脉网?!   草!想都别想!   以文官集团为首的钱谦益思索片刻后立刻站出来拱手道。   “陛下仁慈,愿为百姓出头这是好事情。但臣认为这衙门由锦衣卫负责,可能不太合适。”   “这些人为非作歹多年,在民间全是骂名!如果由他们负责,可能会把好事变成坏事。”   钱谦益这话说的比较委婉,但意思却是表达清楚了。   城管司什么的他们可以同意,但是由锦衣卫负责这事绝对不行!   开玩笑,要是让他们天天在街上晃悠,指不定就会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看见一些不好的事情。   他们还怎么去青楼消费,去欺男霸女,去抢夺民田?不行,绝对不行!门都没有!   这锦衣卫和阉党好不容易被他们给逼到了绝路,决不能让他们被重新被启用!   一时间,不少大臣也站了出来表示反对这件事。 第三十二章 水太凉,头皮痒   瞧着东林党这些人到底是坐不住了,朱由检嘴角一撇摆了摆手,眼神中的冷光一闪而过。   “钱爱卿这话说的就不太对了,锦衣卫擅长和三教九流打交道,属于最佳人选。再说了,这事也并不需要名声好的人去做。锦衣卫的凶名,正好可以用来震慑那些泼皮无赖。”   这些人果然不在乎江山社稷,他们心里只有党争!就算是知道锦衣卫很适合办这事又如何?   只要他们看谁不爽,就绝对不会同意。这些文官全都是一群垃圾!当年他绝对是瞎了眼,才会觉得这些人有大才!   还把厂卫给撤了,才造成如今的局面,现在想想朱由检都后悔的要死,他当年还是太年轻了,毕竟登/基的时候也就才十几岁,直接就被这群人给忽悠瘸了。   不过还好他的女儿聪明,小小的年纪,就已经看透了这群人,相信以后绝对不会和他一样,被人随便忽悠。   “皇上,厂卫乃祸国之根。而不是继续启用它,祸害朝廷和百姓。”钱谦益见朱由检坚持顿时有点急了!   厂卫绝不能被重新启用。要不然,他们费这么大力换了皇帝岂不是白费功夫?   这才享受了十几年,就要没了,他们可不甘心。一旦这些家伙被重新启用,整个朝廷上下所有官员都不得安生!   朱媺锦听得是冷笑连连。   要是不知道明末一些历史,或许还真会把这些人看做是国家栋梁。但是历史告诉我们,东林党就是一群杂碎,死不足惜!   特别是这个钱谦益的,有一句非常著名的话语:水太凉,头皮痒。   水太凉说的是大明灭亡后,有很多忠于大明的文官都跳水了,而钱谦益作为东林党集团的代表,连他都夫人都跳了,而他在跳水的前一刻,却是犹豫了。   说什么水太凉了,跳不下去。   头皮痒就更好笑了。   那个时候满清已经统治了中原,需要汉人把头发全都改成辫子头,好适合他们的统治。   而钱谦益为了保持自己的地位,于是借口说头皮有点痒,要去理个发,等他理发回来,家里人发现他已经成了辫子发。   这也是这两句话的典故:水太凉,头皮痒,指的就是这个人。   “如果朕执意要启用厂卫呢?尔等不配合,难道还要朕求你们不成?”朱由检的声音有些发寒。   另一位名为陈演的礼部官员立即上前进言道:“陛下,我等不敢。只是这厂卫毒害朝廷栋梁,不可启用。而且现在户部也没有多余的钱财来供养这个新部门。不过要是是从城防军中调用一批来组建,或许可以省下不少银钱。”   被朱由检盯着,陈演本能的慌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过来,继续拱手劝道。   随着陈演的这话说完,朱由检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去。   这是摆明了威胁?   明显就是再说,如果你要是启用厂卫,这户部就不给你钱了?你自个儿想办法去。   当然如果他同意了陈演的意思,那么这个城管司的人就要从城防军里抽调人走,而能够从城防军里抽来的人,想都不用想是这群文管的人。   如果到时候用了这群人,怕是再好的政策,都会成为他们捞钱的工具。   这群文官,还真是大明的栋梁啊!如果可以,朱由检真希望他们全部都滚到家奴那边去,祸害那边的人,这大明禁不起他们的折腾。   朱由检半响没有说话,而是揉着脑门似乎在思索什么。   下方,陈演等人脸色微喜,只要他们口中高呼为了江山社稷,朱由检就必须乖乖听话。   站在上方的朱媺锦看了一眼,眼神中冒火的便宜老爹,心中暗道:“这就是厂卫都没有了的后果啊,不然皇帝不喜,晚上让锦衣卫给你家里放点东西,第二天直接就能把你拉入大牢受刑了。”   就是因为厂卫都倒了,这些人才一个个的敢如此得罪皇帝,当真是嚣张惯了。   “各位大人,如果不用户部的钱来组建城管司呢?”这个时候,朱媺锦开口了。   听到朱媺锦开口,一堆文臣武将的目光都纷纷看向了这带一点点奶声的朱媺锦。   发现开口的竟然是这位二公主殿下,百官们顿时直接愣住了。   说实话,朱媺锦这段时间陪皇帝上了好几天早朝,不过一直都是站在那里没有开口,就好像是吉祥物一样,百官们就都没有在意,现在的忽然出声,确实是把他们惊讶到了。   “昭仁殿下,你说不用户部出钱是什么意思?”户部尚书疑惑的问道。   其实他对这个政策没有什么意见,但是户部确实拿不出这个钱。   昭仁,也就是朱媺锦如今的封号,像她的姐姐朱媺娖则是坤兴。   “很难理解嘛?就是不用你们户部出钱了,这笔钱我们自己出。”朱媺锦淡淡的道。   “不用户部出钱,难道陛下要走内帑嘛?”百官们仔细一想,陛下前两天抄了王德化,手里头是有点银子了,但是想要这城管司在全国推广,那肯定也是杯水车薪。   不对,城管司什么的其实根本无关紧要,他们并不是要阻止城管司,而是不想当今天子重新启用厂卫罢了。   城管司只是用来和皇帝博弈的借口罢了。   看着百官们疑惑的样子,朱媺锦继续道:“或许你们都很好奇,这钱如果户部不出的话谁出。的确,就算是父皇的内帑也没多少钱花费在这上面,所以不管是户部还是内帑都不会出这笔钱。”   “既如此,不知道公主殿下该认为谁出最合适?”首辅范复粹上前一步问道。   对于这位首辅,朱媺锦还是很有好感的。   他也是属于大明最后为数不多的忠臣了,为人正直,不参与党争。   在今年正月,李自成攻占洛阳以后,福王遇害,范复粹渐感回天乏术,在借崇祯帝大赦天下之机释放众多被囚禁官员后,于五月辞职归家。   明朝灭亡后,范复粹数次拒绝了为清朝做官的邀请,隐居在老家黄县的卢山,于清朝顺治十四年病逝,享年79岁。   从这位首辅的履历来看,那就是大明为数不多的忠臣的啊! 第三十三章 老丈人   三月份...到了六月份北方就会出现大旱,到时候就会有更多的百姓加入李自成的队伍,到时候又少不了一番波折。   朱媺锦心里不禁叹了一口气,李自成在攻下洛阳以后,却是越来越做大了,这个时候只能指望孙传庭能抗住了。   她这边火器的制造速度要让军械局加快了,只有让孙传庭那边匹配了大明最新的火器,才能把这些反贼给快速的按死!   想完这些事情以后,朱媺锦向范复粹解释道:“既然城管府替商贩解决了那些泼皮无赖的骚扰,那自然也要将管理费给收上来。当然这个收费,就按照商家所得的利润进行抽成。”   “至于其中的利润所得嘛,既然户部不想出钱的话,那自然是归我皇家所有。”说完,朱媺锦嘴角挂起了一丝笑意。   这是你们自己不出钱的,正好,那其中所得的收益你们也别看了!   上方的朱由检听后顿时大喜,立马对朱媺锦点了一个赞。他算是看出来了,做皇帝就得不要脸,你越是要脸,这些文官就越会跟你较劲。   范复粹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户部尚书一听顿时就急眼了,这买卖一看就是空手套白狼啊。这钱就皇上你一个人赚,那不地道啊!   “陛下,微臣可没有说户部不出钱,都是礼部侍郎陈演在自说自话而已,建设城管司的这笔钱,我们户部挤一挤,勉强还是有的!”   要知道户部的钱和皇帝的钱可是一直都分开的,户部有钱那就代表皇帝有钱。但是皇帝有钱,可不代表户部有钱。   这就好比开一个公司一样,皇帝就等于董事长,户部就等于这个公司的财务部门,公司各种的支出,都要找财务部门,一旦财务上出了问题,公司就离破产不远了。   而公司一旦破厂,大家就只能去喝西北风了。但是皇帝因为有外快赚,就算是公司破产了,他还是能够继续吃香喝辣的。   看到户部尚书直接叛变,其他的百官直接就傻眼了。   而陈演反应最快,立刻回过味来!他身为礼部侍郎,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哪是什么管理费啊,这分明是在收商税啊!   好家伙,他说为啥这皇帝会想起来搞一个新部门,原来是想变着方收商税!   不过仔细想想,如今的农民身上能收的了什么?基本个个都是给一些豪绅当佃农,他们能吃饱就谢天谢地了,还想从他们手里收税?梦里呢!   虽然理解皇帝的想法,但是这个方法不行!因为这里面涉及到了他们的利益!   “陛下!此乃与民争利,不可行啊!”   “还请陛下收回这个想法!”   “来了,来了,果然来了,就和锦儿说的一样,与民争利。”   朱由检看了一眼朱媺锦,还真的让锦儿说对了,一旦涉及到他们的核心利益,这四个字就蹦了出来,搞得像是他们的护身符般。   不过朱由检也早有对策,这事情,朱媺锦早就跟他说过如何应对了,所以不急不慢的反问道。   “与民争利?”   “可朕刚刚才下令永不加赋,还免农税三年,如何就与民争利了?”   “再说,商人自古以来就是下贱的职业,你们不是天天叫着要重农抑商?那就如你们所愿,从商人手中抽取利润来减轻百姓负担,此举难道不是利国利民?”   “这....”朱由检的话瞬间让陈演哑口无言。   但他又不能就此作罢。   这哪是抽商户的钱补贴百姓,这明明就是在抽他们的钱来补贴百姓和皇帝,这绝对不行!   陈演这个时候撇了一眼一边的某个大臣,眼神示意了几下。   那位大臣心领神会,走了出来,开口道:“陛下,大臣们说的对,商贩虽然是贱民,但也是我大明的百姓,就应该对所有百姓一视同仁,这样才能彰显我大明对那些商贩的恩德。”   被陈演用眼神示意走出来的人不是其他人,正是如今皇帝陛下的老丈人,周皇后的父亲,朱媺锦的外公,周奎。   看到站出来的人,朱媺锦脸上有点发烧,对于这个人,她只想装作不认识,或者说羞于启齿。   看到连自己的老丈人丢都出来反对,朱由检的脸,顿时就直接黑了下来。   朱由检原本以为自己的老丈人是个清官,好官。但事实上,根本就不是。   在朱媺锦的口中,朱由检知道了自己的老丈人所作所为以后,让他恨不得砍了这个老家伙。   而这个周奎可是非常有故事的人。   在朱由检上吊,大明的京师落陷之后,李自成就开始在京城里搜刮饷银,周奎的一家自然也是没有放过,统统都被李自成给抓了。   而这个家伙为了活命,也就是用银子买自己的命,向李自成献了几百万两的银子,才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当从朱媺锦口中知道自己的老丈人有那么多钱以后,朱由检顿时就呆住了,他当初召集百官募捐,自己的老丈人也就带头拿出了几百两银子而已。   结果,他自己的一条命,就花了几百万两,周奎这是贪污了大明多少?朱由检简直不敢想象。   更加要命的是朱媺锦后面的话,差点让朱由检脑子充血,当场就要下令将周奎给抓了。   在李自成攻破京都以后,太子就被李自成给抓了。   不过李自成并没有杀太子,而是让太子随军,跟他攻打吴三桂和清军。   结果就是李自成在清军和吴三桂的攻击下,直接大败,而太子在这乱军中也变得不知所踪。   而满清也是借着帮助老大哥大明报仇的口号,顺利的进入了关内,然后占领了京师,灭掉了李自成。   按理说这件事应该就这样了,和周奎没有什么事情,但是事情的反转在这个时候出现了,那么的让人意想不到。   太子在那场乱军之中,顺利的逃走了,然后悄悄的来到了周府,看望坤兴公主。   结果这一看望,就被周府的人给卖了,周奎直接就把太子的消息告诉了当时满清的摄政王多尔衮。 第三十四章 拉下去!   要知道当时满清可是打着帮助朱由检报仇的口号顺利的进入了关内,占领了京师。   现在太子出现了,他们是不是应该扶持太子登基呢?   这种事情当然是想都不要想,于是多尔衮就召集了大明的旧臣,来辨认这位太子是不是真的,那些大明的旧臣自然不敢说认识,纷纷表示不认识。   最后多尔衮让周奎来说,周奎也表示不认识。   于是事情就简单了,多尔衮表示这人假冒太子,直接就关进了牢内,最后太子就这样冤死在了狱中。   知道这件事之后,朱由检差点没有吐血,自己的老丈人,居然是这么一个混账至极的人。   “够了,你给朕闭嘴!”朱由检不等周奎继续说,就怒声喝道。   之前他还在考虑怎么处理自己这位老丈人,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岳父,皇后的父亲,如今看到他还与东林党那群人眉来眼去,他心中算是下定了决心。   听到朱由检当众怒吼,周奎顿时惊呆了,怎么说我都是你岳父,这么不给面子吗?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毕竟周大人你可是富可敌国啊。骆养性,把你查到的消息好好给大家说说!”   本来被打断说话还有些恼怒的周奎,听到富可敌国四个字时,他的身子猛然一抖!   而后,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阵脚步,转头一看,就瞧见大殿外走进来一名锦衣卫,正对着他微笑。   骆养性!   这下,周奎瞬间站不住了,整个身子都差点软了下去!   这骆养性不是已经成了文官们养的狗吗?为什么重新投靠了陛下后,他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这是要出事的节奏啊!   “臣,骆养性见过陛下。”   “这几日,臣的手下已经查清了嘉定伯的身家。至少有千万两白银。其中不少金银玉器,古玩字画暂时无法估计,但大概是在这个区间没错了。”   千万!千万两白银!   听见骆养性爆出的数目,周奎顿时惊恐的看着他,一时间竟无法说上话来。   再转头想要求饶时,又对上了朱由检那冰冷的目光。   “好一个千万两白银!如今的大明连赋税都无法收上来,而嘉定伯你身为外戚,不寻思报国,不断收受贿赂,还向贫民放贷,收其利息,以致“寝室积钱尝满”家产足足有千万两白银,当真是我大明的栋梁!”   朱由检盯着周奎,语气幽幽的感慨道。   他当时为了验证朱媺锦的话,就派了锦衣卫暗中调查了一番自己的老丈人,他怎么都想不到他竟然能贪污这么多,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陛下,臣冤枉啊!”周奎顿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想要说些什么,但到了嘴边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锦衣卫出手显然是已经查清了他的底细,他有多少钱,他自己能不知道?他不承认也没用!   “将周奎拖下去,关入大牢!骆养性,你率人去周府,抄没家产,将所有赃款全部都给朕拉回来!”   看着瘫软在地的周奎,上方坐着的朱由检深吸了口气。   如果是其他的大臣,他直接就下令斩了,但周奎毕竟是皇后的父亲,如何处置,才能不伤皇后的心,也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   怎么处理周奎,他还是需要和皇后商量一下。   很快,旁边来了两个近卫将周奎给拖了出去。   看着被拖走不断嚎叫的周奎,其余的百官们顿时愣住了。这周奎可是当今陛下的老丈人啊,居然就这样被打入了大牢。   百官们一对上朱由检几乎要杀人的眼神,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再说些什么。眼下这情况,显然陛下是有备而来。   他们这些人的屁股都不干净,贸然上前必然会被针对,说不定就和周奎一个结局了。   不得不说,这个杀鸡儆猴的效果很好,再也没有人反对城管这件事,朱由检最终是成功推动了城管司的成立。   看着下面百官如同吃了狗屎一般的表情,朱由检冷笑两声后宣布退朝!   回到后宫中,朱由检就把周皇后唤来了,跟她说起了今天的事情。   周皇后一听,顿时愣住了,她或许也想不到自己的父亲是一个超级大贪官吧。   看着朱由检皱着眉头的样子,周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的道:“陛下,俗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嘉定伯既然犯了大明的律法,那就依法行事。就算他是国丈也不能免...依律法...处理吧。”   说完最后一句,周皇后神情有些恍惚,毕竟那是自己的父亲和整个家族,怕是整个周家都要上断头台了。   看着周皇后的样子,朱由检也有些心疼,嘴里安慰道:“此事我心中已有决断,周奎午门斩首示众,其余人等皆贬为庶民。”   “谢陛下。”周皇后点了点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而骆养性这边为了在皇上面前争表现,直接就带着上百名的锦衣卫,将周奎的府邸抄了个干干净净。   一箱一箱的金银清点完毕后被拉入了皇宫的偏殿里。   到了下午,偏殿内基本已经快要堆积不下,到处都是金光闪闪的金银财宝和各种古董画像。   “锦儿,还真是让你说对了,这朝廷上基本都是蛀虫,看看这些银钱的数目,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一千多万两,这周奎是怎么敢的!”深夜,一直没睡觉的朱由检坐在这堆金银之中,脸色很是难看。   虽然钱是搞到了,但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这可是自己的老丈人,还以为能够信得过,结果现实就是打了他一巴掌。他越亲近的人,巴掌就越响亮。   “所以父皇我才说,这大明从来都不缺钱。不过是被一些达官贵人给藏起来了,有了这笔钱,暂时是能够解决一些燃眉之急了。”朱媺锦心里有些高兴。   虽然之前抄了王德化那一脉,获得了七百万两白银,但是这些钱很快就被她用了出去。   先是火器的制造,然后就是给那些常年驻守边关的将士,直接就花的差不多了。 第三十五章 未雨凋零   没有办法,在朱媺锦看来,如今稳定军心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之前国库没有钱,导致边关上就欠了不少的粮饷,所以边关就出现了不少的问题。   有了钱,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先稳住边关的军心!   因为士兵的目的其实很明确,就是谁给他们发钱,他们就听谁的。   国家一旦不发粮饷,士兵的粮饷就落在了边关的守将身上。这样就会出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士兵变得不可控了。   为何很多人都说明末时期边关将领拥兵自重?   很大的一个原因,那就是朝廷不发粮饷。   既然你都不给他们发钱,他们又凭什么听你的?   至少从历史上来看,在大明灭亡前,不管是吴三桂,还是其他的将士,都没有造反的打算。那就代表边关的军士还是可以用的,所以这也是朱媺锦会给他们发军饷的原因。   她相信只要大明的军饷不拖欠着他们,这些人就是可以用的。朱媺锦还指望着边关的将士把满清挡在关外呢。   而且也有一句话说的很好,明军不满赏,满赏不可敌!   明军的战斗力其实是很强的,主要是没有军饷,所以个个战斗力都不高。但是有了钱,人就有了盼头,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将会是惊人的。   要知道后期明军降清之后,战斗力那是完全爆表的,满清能接收大明的地盘,这些明军功不可没。   当然这也和满清会发满军饷有关系,至于满清的军饷从那里来,就要问问那些被清军屠杀的士族豪绅了。   每每想到这里,朱媺锦就恨不得将那些士族豪绅通通杀了。   国家受难的时候,一个子都舍不得出,结果被清军入关后,全部一锅端了,最后所有的金银钱财全便宜了清军。   不得不说,周奎的这笔钱真是及时雨。   现在有了这笔钱,就暂时可以解决北方即将到来的大旱了,只要百姓能够得到粮食的救济,就不会为了混一口饭而加入李自成的军中,成为反贼。   李自成也无法号召百姓加入他们,直接就坐大。   想到过几个月,北方就会出现大旱,到时候又不知道要饿死多少百姓,朝廷这边还是早做准备比较好。   想了想,朱媺锦向朱由检说道:“父皇,师傅说过,两个月后,北方将会出现大旱,到时候将会有无数的百姓受到灾害的影响,我们还是快点做好准备才行。”   “什么?锦儿,仙人说几个月后北方有大旱!”朱由检一听,脸上原本还有些高兴的表情顿时冷却了下来。   如果要是出现了大旱,那么北方就全完了,原本就因为反贼的事情弄得一团糟,在加上大旱,到时候......   朱由检已经能够想象的到百姓为了那么一口吃的,会做出何等事情了。   “虽然如此,不过离大旱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现在我们派人前往南方够买粮食,如果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还是来得及的。”朱媺锦说道。   南方和北方因为区域的不同,基本不会有什么大旱的出现,那边因为多雨水的关系,会出现的反而是水灾。   “锦儿你说的没有错,现在早做准备还来得及。”朱由检从中回过神来,连忙点了点头。   只要提前知道有旱灾,早做准备的话,还是能够安然渡过的,怕就是怕旱灾开始的时候,朝堂还不知道这件事,等大批流民出现的时候,那就迟了。   想到这里,朱由检就让锦衣卫着手这件事,一边派人去南方收购粮食,一边让锦衣卫时刻注意北方的天气状况,一旦天气有异常,就立即报告。   “哎,只能希望不会发生吧,如今大明的百姓已经够苦的了。”朱朱媺锦的心里不禁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里,这些大臣们都变得聪明了起来,没有让朱由检抓到把柄。   而朱由检也因为北方的事情,分不出心来和这群家伙们在朝堂上搞一些勾心斗角。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也怕把这群家伙逼急了,最后和他来个狗急跳墙。   不过就算如此,这些文官们也依然时不时的给朱由检找一点小麻烦,比如朱媺锦的事情。   上次的朝会中,朱媺锦摆了他们一道,也让他们知道了这个昭仁公主虽然年龄不大,却是非常聪明。   于是就有很多人上奏朱由检,不要再带着朱媺锦上早朝了,免得将来出现后宫干政的情况,最后更是扯到了武则天的身上。   听着这些言论,朱媺锦只是站在那里抿着嘴不说话,而是眯着眼睛,将那几个说的最欢的人给默默的记下了。   对此朱由检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和往常一样,继续带着朱媺锦上朝。   百官们见劝不动,而朱媺锦上朝后也是一言不发,就站在那里睁着可爱的大眼睛看着他们,这事也就只能不了而之。   而在私下里,朱由检却是将范复粹叫了过来,并让他当起了朱媺锦的老师。   起初范复粹还有些不愿意,不过在和朱媺锦进行了一番交谈之后,却是惊为天人,朱媺锦的聪明超乎了他的想象。   不但对当今朝堂的状况了如指掌,还知道如今的大明已经处在风雨飘摇之中,随时都有可能覆灭。   不止如此,这位公主殿下还特别的精通于算术,用着连他都看不懂的奇怪字符,只是短短的时间里,就能把他布置的答案,准确无误的算出来。   在朱媺锦的一系列操作下,范复粹顿时对朱媺锦产生了钦佩之心,只是心里暗道可惜,这位公主殿下不是男儿身,不然他怎么也都要向陛下举荐,立朱媺锦为太子了。   从朱由检让范复粹作为自己的老师后,朱媺锦很快就猜到了自己的便宜老爹的用意,这是打算帮自己培养班底了。   只要她有了班底,到时候她不管是成为皇女,还是登/基,受到的阻力都会小许多。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她也不客气了,先把大明几个有用的人才都拉过来先,否则单凭她一个人的话,也施展不开来。   “父皇,我想要三个人,他们分别叫做阎应元,冯厚敦,陈明遇,这三人现在应该是就任江阴典史。”朱媺锦向朱由检说道。 第三十六章 忠义之士   “这个三人难道有什么了不得的本领吗?锦儿居然主动开口找父皇要他们?”见朱媺锦找自己要人,朱由检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三人可太了不起了,其中最厉害的是阎应元,要不是当时江阴是一座孤城的话,说不定又是一个于太保降世!   这三人后世也被称之为抗清三公,也算是大明最后的血性了。   当然,也不止他们三个,还有郑成功,夏完淳等等,不过有些年龄太小,有些也不合适。   好比郑成功海战无敌,陆战的话…...加上朱媺锦也暂时用不上他们,所以也就没有提,反正人跑不了,以后在启用也不迟。   “这三人确实不错,之前我听仙人师父说过这三人的事情。”朱媺锦点了点头。   这三人厉害到什么程度呢?   只是率领江阴的十万义民,面对二十四万的清军铁骑,还有两百余门重炮,他们依然能够依靠一座孤城困守八十一天。   最后使清军连折三王十八将,死七万五千人,史称江阴八十一日。   城破之日,义民无一降者,幸存者仅剩下老幼五十三口。   而阎应元被俘后坚决不向清廷贝勒下跪,被刺穿胫骨,“血涌沸而仆”,最后英勇就义。   “哦,锦儿快快道来,父皇倒是想要听听这三人的故事。”朱由检顿时起了兴趣,连仙人都觉得三人不错,那就真的是不错了。   朱媺锦见朱由检感兴趣的样子,也就说了起来。   “父皇还记得我之前说过大明会在三年后灭亡吧?不久后,清军入关,一路南下,各地官员望风而降,可以说是势如破竹。直到了扬州之后才遭到了百日的抵抗,就是这场抵抗,才有了后面的扬州十日屠城之事,最终繁华的扬州几乎沦为了一片废墟。”   说到这里,朱媺锦不免有些唏嘘,这一场战争里,不知道多少无辜的百姓死于清军之手。   “十日屠城!”朱由检顿时愣住了,那到底是死了多少人?   如果按照网上所说,那最少死了八十万的人,但是真实数据,没有人清楚。   朱媺锦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是的,当时身处江阴的阎应元面对清军据不投降,带着全城人民,上到八十,下到几岁小孩和清军展开了八十多天的围困战争。最终江阴城破,上到老人,下到小孩,尽忠国事,无一幸免。而后清军为了报复,就在扬州城里展开了屠杀。”   “好样的,这才是我大明的血性男子!不过锦儿说的夸张了一点吧?那有八十岁老人和下到幼童都尽忠国事的。”朱由检先是夸赞了一番,随后又摇了摇头。   对于这一点,朱媺锦也不好说真假,但是网上确实有这样的说法存在,只是历史课本并没有写,所以真真假假那就不得而知了。   根据一些纸面记载,清军久攻不下,于是就派人去劝降。   阎应元这边先是假装投降,然后就派老人去议和,结果老人携带金银的盒子底部全是炸药,直接就与清军的将领同归于尽。   要知道后世的史料,不少都是经过满清修改过后的,最大程度的美化了自己。   可这条史料还能保留下来,只能说明是真实的。   而且在朱媺锦看来,八十岁老人和小孩怎么了?   在抗/日战争的时期,中原大地可没有少出过这些义士!就算是老人和小孩,还有女性,都为抗日的时候献过自己的一份力量,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   而阎应元在城破后,更是在城墙上写下了一首绝命诗。   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   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   不得不说,看到这首诗以后,朱媺锦仿佛也看到了江阴人民当时誓死抵抗清军的决心,不过很可惜,在抗日之后,这首刻在城墙上的诗就被日军毁了。   “既然这个阎应元如此忠心,明日/我就会让人传旨,让他们三人来京,以后就归锦儿你调遣。”说完之后,朱由检又再次问道:“锦儿,仙人还说过其他的忠义之士吗?”   忠于大明的人越多,那么大明中兴就更有希望。   “倒是还有几个,不过现在那些人都不适合来到京城。”朱媺锦摇了摇头。   明末除了那些大贪官外,其实也有很多忠义之士,只是他们的名字没有能留下,只能让人替他们感到可悲可叹。   “这样吗,那有点可惜了。”朱由检叹了一口气后又说道:“看来父皇真的不适合这个位置,看看这朝堂之上都是些什么人?而且大多数还都是朕提拔的。”   看到朱由检自责,朱媺锦也只能安慰道:“这也没有办法,都怪那些文官太过于狡猾了,他们上下一心欺瞒父皇,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锦儿你也不用安慰我,父皇有几斤几两,在这段时间里,父皇已经完全看出来了。”朱由检拍了拍朱媺锦的肩膀,他是看出来了,他一点都不适合当这个皇帝,不然也不会造成如今的样子。   朱媺锦想了想说道:“其实父皇提拔的里面,还是有一些忠臣的,不过他们大多数都被那些东林党攻击,不太得志而已。”   “哦?都有那些?”朱由检顿时感到心中一亮。   朱媺锦想了想后说道:“大学士范景文,户部尚书倪元璐,左都御史李邦华,兵部右侍郎王家彦......等等。”   总之朱媺锦想了一会后,差不多说出了十几个左右的名字。这些人都是在大明灭亡以后,选择尽忠的人。   当然这些人只是忠于大明,有没有才干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忠诚的方面是可以培养的,但是才干就因人而异了。   “好好好,我大明还是有忠义之士的。”听着朱媺锦连续说出十多个名字,朱由检顿时高兴的道。   看着朱由检高兴的样子,朱媺锦暗自翻了白眼,这朝廷上下可是几百个文官,就十多个忠义之士也能开心吗。   按照比例来说,那就是十个里面九个奸臣,已经属于非常糟糕了。   朱由检想到了什么,又忽然问道:“对了,既然这些都是我大明的忠诚之士,那么我皇家的呢?没有吗?” 第三十七章 忠烈祠   皇家的忠义之士吗?   倒是有几个,不过大多数...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朱媺锦想了想后说道:“皇亲勋贵之中,以新乐侯刘文炳为首,一门上下四十二人赴死,驸马都尉巩永固和惠安伯张庆臻皆是全家自焚而死,宣城伯卫时春全家投井而死......”   朱由检听着听着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为国尽忠的全是一些外戚?他们老朱家的呢?怎么就没有一个?   朱由检忍不住打断道:“锦儿,怎么没有我们朱家的子弟?”   “父皇,这京城除了我们一家外,那里还有姓朱的,为了避嫌,基本都是到各自的封地去了啊。”朱媺锦解释道。   “那...那些封地的朱家子弟呢?”朱由检追问道。   “这个...基本都是被抓了,或者杀了吧。殉国的也就南明的几个,剩下应该没有...大多数都是躲起来了。”   朱由检听后叹了口气。   也不是谁都有他那个勇气的,好死不如赖活着,想活着是生物的天性。   又是新的一天早朝,朱由检原本以为会和平时一样,这时朱媺锦忽然站出来,主动开口道:“父皇,儿臣有事请奏。”   “嗯?”朱由检有些疑惑的看向朱媺锦,有事的话为什么不和他提前商量呢?突然要在朝堂中开口。   除了朱由检以外,朝中的其他大臣也都疑惑的看着这位昭仁公主,平时这位公主殿下不都是当一只吉祥物吗?怎么今天突然就开口了?   虽然疑惑,不过朱由检还是问道:“锦儿有何事要奏。”   “父皇,我希望我大明能够为我大明的忠义之士设立一座忠烈祠,以及一座奸佞堂。”朱媺锦说道。   “忠烈祠和奸佞堂?”听到朱媺锦的话后,百官们一时间议论纷纷。   从这名字来看,就大概能够知道这个忠烈祠和奸佞堂是什么意思,不过到底是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还需要这位公主殿下说清楚。   内阁之一的首辅周延儒上前一步问道:“公主殿下,不知这忠烈祠和奸佞堂是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朱媺锦因为一直跟着上早朝的缘故,对于这朝中大臣,也算是了解了个遍。   这个周延儒,算是有些才华,年纪轻轻,30多岁就当上了大明朝的首辅之一,也算是大明王朝里最年轻的一位了,可以说前途无量。   但是这个家伙在清修「明史」中却是被列入了奸臣之中。   从周延儒的政治历史来看,30多岁,就能被朱由检欣赏,做到首辅的位置上,可见他的才华是有的。   但是这个家伙在崇/祯十五年的时候,做了一件让他为之丧命的事情。   在清兵攻破长城进入中原后,就在中原地带内烧杀抢夺,进行一系列的破坏。   因此朱由检感觉到很不安,一直忧心忡忡。眼见朝廷无大将可用,朱由检就打算御驾亲征。   文武百官当然不会同意让皇上亲自去带兵打仗,因此当时身为首辅大学士的周延儒当然是要做表率的,于是他便请命出征,以此来表示自己为皇上分忧的决心。   但他是一个文官,又没有真的带兵打仗过,甚至连战场都没有上过,所以当他真的到了战场上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根本不会打仗。   于是他出征之后,就驻扎在通州的营地之中,根本不敢和清朝的官兵接触,一直在拖延时间,想着等清兵自动离开,随便交差就好了。   没想到朱由检却是非常的着急,一直在逼问前方的战况如何。   那时候的周延儒怎么敢如实上报,只能是假报军情,敷衍搪塞。没有任何交战的周延儒却给朱由检写了无数的告捷书,让朱由检看着心里十分的开心。   但是真相总有暴露的一天,没过多久朱由检就知道了真实的战况,立刻下指令把周延儒的官职撤掉了,并且把他打入监狱。   而此时的文武百官们也不像从前那样给他说好话,都纷纷上奏折参他的本,把一些平常本是微不足道的事夸大其词,最终在第二年的时候,这个家伙被朱由检赐死了。   俗话说诚信是为人之本,这周延儒不分轻重缓急,置国家的安危不顾,只想着隐瞒着自己的过失,被赐死那是他自找的。   但是这个家伙能在30多岁做到首辅的位置,也说明了他确实有真才实学,但是这个真才实学不是在战场上的,他过于高估了自己,成了类似马谡这样的典型。   不过这个家伙身为一个文官,敢替皇帝前往战场,也算是忠心可嘉的,不算是太差。这个人还是能用的,只是被放错了地方。   文官就应该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并不是每个人都是于谦于太保的。   想完了这个周延儒的事情后,朱媺锦也是解释道:“以后我大明凡是忠君报国,死于国事的应当受万民敬仰,进忠烈祠。至于这奸佞堂......”   朱媺锦的眼神缓缓扫过在场的文武百官,淡淡的道:“就和忠烈祠反着来,只要是枉顾君恩,数典忘祖,卖国求荣之辈,就让他们进入这奸佞堂,让天下的世人看清他们的嘴脸,引以为戒,享受到永久的唾骂!”   而被朱媺锦的目光扫过后,在场的百官们,禁不自觉的产生了一种冰凉刺骨的寒意。   上方的朱由检听后,脸上顿时露出了高兴的笑容,一只手拍向自己的大腿,站起来兴奋的道:“好,锦儿这个提议甚合我的心意,不知道诸位爱卿觉得昭仁的提议如何?”   你们文官不是自诩清流吗?爱惜名声吗?如今这个奸佞堂出来,看看你们以后是爱惜自己的名声,还是想要被永久的订在这耻辱柱上。   对于文官们来说,一旦他们的名字被送入了奸佞堂以后,那就和秦桧一样,要遗臭万年了,这可比诛他的九族还要狠。   只要是个人,都爱惜自己的名声。而在这些人里面,文官更是把名声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第三十八章 弹劾   “公主殿下的此项提议甚好。”百官们见皇帝高兴的样子,也没有人上前找不快,连声道。   “此事就交由内阁去办。”朱由检见没有人反对的样子,立即说道。   “臣等遵旨。”   也就在朱媺锦的这项提议被通过后,左都御史刘宗周上前奏报道:“陛下,臣请表彰战死的卢象升进入忠烈祠,追究误国的奸臣杨嗣昌,并且逮捕嚣张跋扈的总兵左良玉。”   说完,刘宗周看着朱由检的眼里带着一丝期盼。   PS:左良玉是左良玉,和秦良玉不是一个人,别搞错了。   刘宗周的请奏顿时让朱由检陷入了为难之中。   卢象升先不说他吧,但是杨嗣昌作为兵部尚书没有死在洛阳之前,可是他比较倚重的大臣。   现在刘宗周要把杨嗣昌送进奸佞堂之中,是不是有点太过了。至少从感情上来说,朱由检有点不能接受。   杨嗣昌这个人,朱媺锦也是有过了解的,说他忠君那是肯定的,但是他在面对满清时,有一个大问题,那就是一直想着怎么议和。   而在这之前,卢象升还没有死,卢象升同样是朱由检倚重的大臣,但是卢象升并不主张议和,于是两人就出现了意见不合的情况。   于是杨嗣昌在后勤上各种刁难卢象升,最终卢象升也因为杨嗣昌的原因,死在了沙场上。   所以杨嗣昌到底算不算一个奸臣,按朱媺锦的想法来看,他应该算是奸臣。   如果要拿以前的朝代对比的话,就会发现杨嗣昌就好比宋朝时的秦桧,而卢象升则是岳飞。   因为杨嗣昌和秦桧一样,一直想要和金国议和,还把卢象升害死了。   但是你要是说这个家伙在卖国吧,他还真没有。   所以如今要不要把杨嗣昌送入奸佞堂去,还是需要内阁商议之后,确认完他的功绩,才有确切的结果。   朱由检也不是那么爱面子的人,不然也不会向天下下达好几次罪己诏了,于是朱由检就决定把这件事丢给内阁来处理,如果内阁认定了杨嗣昌是奸臣,那么他也就只能被送进去了。   虽然杨嗣昌的问题解决了,但是左良玉的问题可就让朱由检为难了。   想要逮捕一个手中握有十万兵马的将领,这是说说就能成的事情吗?   左良玉嚣张跋扈,朱由检当然有所听闻,甚至已经到了尾大不掉的地步。   可如今这个家伙还在和反贼打仗,要是他突然下旨让人逮捕他,直接就反了怎么办?   朱由检很想痛骂道:在大明内外都有敌人的情况下,你要朕把一个暂时还听着朝廷命令的将军逼反了,是不是脑子有坑?显我大明亡的不够快吗?   但是刘宗周说的又是实话,他还不能骂他,所以一股气上来,让他被憋的难受。   关于左良玉的事情,还是非常敏感的,一个处理不好,就要出事。   看着朱由检为难的样子,朱媺锦也只好让自己站出来了。   朱由检能够考虑到的事情,她自然也能考虑到,这个时候的左良玉,那是肯定动不得的。   “父皇,卢象升从大名府领兵勤王开始,为我大明所做的贡献甚大,他的功劳都是实打实的战绩。据我所知,他被那些反贼称之为卢阎王,能让反贼闻风丧胆。可惜抗击建奴时,战死疆场。像这样的忠贞报国之人,自当是进入忠烈祠,为官员的榜样。享受大明百姓的香火,广为流传。”   关于卢象升的事情,因为杨嗣昌的原因,所以朝堂上久久不能定论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忠臣。   因为最后的时候,卢象升并没有按照朱由检的指示去做,但最后他还是以死明志了。   所以刘宗周在朱媺锦提议了忠烈祠的时候,才会适时的提了出来。   如今朱媺锦开口了,那基本就是将这件事给定下来了。   “公主殿下说的在理,卢象升当是入忠烈祠的第一人。”见朱媺锦开口帮卢象升说话,刘宗周顿时对朱媺锦升起了一丝好感。   虽然这位公主殿下年龄还不算大,但却对事件有如此见解,真是聪慧异常,也难怪陛下时常带她进入朝堂间了,最重要的是她对卢象升还有着很高的评价。   见朱媺锦都认为卢象升是一位忠臣,朱由检也就不在说些什么了,而是向内阁的几位大臣道:“卢象升当为我大明的忠义之士,入忠烈祠。”   其他文官听后顿时都大吃一惊,要知道卢象升的事情一直没有盖棺定论,拖延了很多年。如今这位公主殿下的一句话,就让当今/陛下做了决定,这到底是有多大的影响力?   说实话文官们想要弹劾朱媺锦,她作为一个女子,之前听听就算了,如今开口说话,可以说是参议了政事。   他们可以上下欺瞒皇帝,但是不能不给皇帝面子,毕竟皇帝都没有说些什么,他们也不好开这个口。   朱媺锦接着说道:“至于杨嗣昌是不是误国的奸佞,我觉得这件事不好妄下结论,还是等内阁的大臣们商议之后,再给结果吧。”   既然卢象升和杨嗣昌的事情解决了,那么左良玉的事情呢?这可是非常敏感的话题,这位公主殿下又要怎么处理左良玉的问题?   百官们也不说话,逗等着朱媺锦开口,想要看看这位公主殿下有何能耐。   “至于左良玉,我在宫里也听到过他的传闻,据说嚣张跋扈,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还说他拥兵自重,不听上官的命令,而且他的兵力更是超出他应管辖的范围内。不但剿贼失利,还甚至像贼人一样掳掠大明的百姓,做着和贼人一样的事情,不知刘大人,这些传闻可对。”   朱媺锦看向一边不断点头的刘宗周问道。   “公主殿下所言极是。”刘宗周兴奋的点头,连公主殿下都知道了左良玉的事情,可见陛下也早已经知晓,左良玉的好日子是要带头了!   而一些比较有见解的文臣顿时皱起了眉头,如果公主殿下要陛下严惩左良玉,到时候左良玉要是直接反了,这大明怕是要出现问题啊。 第三十九章 先搁置一边   看着刘宗周兴奋的样子,朱媺锦嘴角挂起一丝微笑:“可是刘大人有没有想过,左将军一直都在外征战,这些传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就好比之前的卢象升,一直有人传言他拥兵自重,但是他用自己的死,证明了对大明的忠心。这件事,说不定还是一些建奴和反贼暗中发布中伤左将军的,还请刘大人不要轻易相信那些风言风语。”   听到这话,刘宗周顿时不高兴了,对朱媺锦的印象也是一落千丈,上前一步道:“公主殿下你并未见过左良玉所以不清楚,在场的文武百官谁不知道左良玉是如何的嚣张跋扈!”   朱媺锦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转过身没有说话,不过她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暂时不处理左良玉的事情。   这时周延儒也站了出来,开口说道:“微臣以为,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不能因为道听途说,就要治人一罪。更何况左良玉乃是前线将帅,要是现在拿他,到时候前线战事失利,该由何人负责?是刘大人你吗?”   “不错!”一边的内阁辅臣魏照乘听到这里,也向朱由检一礼道:“微臣也赞同周阁老的话语,凡事都要讲个证据。要不然,一些沽名钓誉之辈不顾朝廷大局,只为谋一己之私而哗众取宠,实在是要不得。”   朱媺锦听后顿时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这魏照乘的话语看似附和了周延儒的话,但实际上已经攻击起了同僚。   这刘宗周虽然有点愚笨,看不清如今大明的形式,但是从他为卢象升说话,以及对左良玉的度恶如仇来看,这个人是忠于大明的,心里想着要为大明好。   这样的人,在朱媺锦看来其实很麻烦,一个不懂的变通的人,在官场上就不会走的太远,很容易就会被其他人几句话而遭到皇帝的责罚。   但是他对大明,对皇帝又是忠心的,如今的大明想要找到几个忠心的还真不容易。   而这个魏照乘,上来就顺着其他人的话,趁机攻击同僚,反而让朱媺锦很不喜,已经被朱媺锦打入了奸臣的行列。   不过奸臣也无所谓,如果他的能力足够大,朱媺锦也会用他的。如果是尸位素餐的话,那朱媺锦只会让他滚蛋。   奸臣并不可怕,只要她的能力足够强,就算是奸臣在她手下也会变成贤臣。奸臣的出现,其实往往都是皇帝的能力不够导致的。   而朱媺锦相信,她的能力绝对足够掌控自己未来的下属,毕竟她可是修仙的啊!   那些大臣以后想要隐瞒她皇宫外的事情,不存在的!   刘宗周一听顿时大怒,虽然魏照乘没有指名道姓,他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魏照乘是拐着弯在骂他。   火气一上来,他顿时就指着魏照乘厉声喝道:“别以为你是内阁辅臣就可以信口开河,你说谁是沽名钓誉之辈?要是觉得我有问题,陛下在此,你直接弹劾我便是!”   “我可没说是你!”魏照乘听了,转头看向他,微微一笑道。   刘宗周一听,顿时觉得气闷,正待再说时,却见朱由检冷喝一声道:“够了!”   一边维持秩序,纠察礼仪的御史见此,也是连忙奏道:“微臣要弹劾左都御史刘宗周,内阁辅臣魏照乘御前失礼,按律责罚,请陛下定夺!”   “陛下恕罪!”   “陛下恕罪!”   两人听后也不傻,连声告罪。   朱由检见刘宗周和魏照乘被御史弹劾后便请罪,也就没理他们两人,而是转头看向朱媺锦道:“锦儿,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朱由检有点拿不定主意,所以打算看看自己的女儿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毕竟朱媺锦的聪慧,他是见到过了。   朱媺锦其实心中早有主意,只是不好当面说出来,便回答道:“父皇,我以为可以把朝中弹劾之事,原样的发给左良玉,让他自辩,到时候看他如何回复再说!”   朱媺锦这个决定其实就是明着告诉了左良玉。   你看吧,你做的事情已经事发了,但是我替文武百官保下了你,如果你不想以后出现这种事情,就收敛一点,不要让双方都难做。   只要左良玉不蠢,不傻,就能看明白朱媺锦的这层意思。   至于左良玉要不要杀,就他做出来的那些混账事情,怎么不杀!那肯定是要杀的!但不是现在杀,而是等大明内部稳定下来以后在杀他。   这朝中大臣肯定有和左良玉暗中联系的人,或者说很多在外的将领在朝中都会有人,他们暗中贿赂朝中的大臣替他们说话,也能随时了解朝中的一切有关于皇帝对他们的态度。   一旦情况不对,他们就会立即做出相应的反应,而不懂的这些官场之道的将领,基本都已经凉了。   所以朱媺锦才会在这大殿上不说一些处罚左良玉的话语,而且还要保他,告诉他皇帝对你很看好,你在皇帝这里的印象很好。   好好干,不要让皇帝失望。   也就是先麻痹对方,等到时候处理了那些反贼,那就是他的死期!   “好,就依锦儿所言!”朱由检听了后,便拍板道。   他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等私下再问。   殿内群臣见此,顿时心生疑惑,陛下都当了皇帝十几年了,怎么如今却对一个年龄不大的公主言听计从呢?   他们有点看不懂这里面的意思了。   这是打算培养这位公主殿下吗?是怕以后太子殿下忙不过来,然后帮以后的太子殿下处理朝政?   不过就今天的表现来看,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个公主殿下确实很聪明,在看待一些事物上,都有她自己的独特见解。   特别是提议的这个忠烈祠和奸佞堂,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想的到的。   百官心中各异,不过都把话堵在了心里,没有开口。   在朱由检未表态前,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当今的天子可不好伺候。在他当政以来,他手低下的内阁人员,那都是随便换的。   内阁都能随便换,何况是他们? 第四十章 谁可领兵?   眼见群臣都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朱由检也就打算下旨散朝了。   朱由检从龙椅上站起来,看向内阁的成员说道:“忠烈祠和奸佞堂就由内阁的成员牵头,司礼监参与,会同六部九卿尽快拿出具体的章程报上来。”   说完之后甩了袖子示意朱媺锦跟上,转身往后殿去了。   见朱由检离开,文武百官们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直接拉住了那些内阁的成员们议论了起来,今天的一些事情,还是有点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司礼监这边的秉笔太监们倒没有参与,反而催着周延儒等人赶紧办差。   于是,一群人就这样闹哄哄地离开了大殿。   另外一边,在后殿里,朱由检和朱媺锦单独相处之后,便立刻问出了他的疑惑:“锦儿,杨嗣昌和左良玉的事情,你是怎么看待的,还是说在大殿的时候,那些话就是你的真实想法。”   见朱由检发问,朱媺锦便严肃地回答道:“父皇。杨嗣昌这人,才能是有的,但是,从他害死卢象升的方面来看,便是过大于功了。至于是不是误国奸佞,我觉得还需要再调查。”   听到女儿的这番话,朱由检的神情明显有些低落,曾经以为的股肱之臣,在女儿的眼中竟然有那么多的瑕疵!   对于杨嗣昌这人,朱由检还是有感情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杨嗣昌死后都一直维护着他。   也就是朱媺锦说这话,如果换成别人说杨嗣昌的不是,朱由检说不定会直接发火。   “那左良玉呢?”朱由检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问起了下一个问题。   左良玉的事情,朱由检也很清楚,他也知道左良玉暂时不能动,但将他留着也始终是一个隐患。   “父皇,左良玉一定要除掉!”朱媺锦神情严肃的道:“不管是拥兵自重,还是劫掠百姓,都败坏了朝廷声誉,又或者是临阵脱逃,全都是死罪!”   左良玉虽然没有降清,但是他的儿子可是降了。而且南明的时候,甚至打算清君侧,朱媺锦给他的定义,那只能是一个大军阀。   朱由检一听,便有点诧异地说道:“锦儿你既然知道左良玉的危害,为何刚才再大殿的时候...还替他说话?”   朱媺锦有些无奈,看着朱由检说道:“父皇,我们大明现在因为反贼和建奴的关系已经自顾不暇了吧,那里顾得上他。就算真的有人传圣旨的时候趁机拿下他,但能保证他的部下都听话么?”   “要知道,他干得那些事情,他的那些部下肯定是都有份的。就算朝廷答应赦免他们,只诛首恶,难道他们不会担心朝廷秋后算账?”   说到这里,朱媺锦严肃地说道:“只有让他们有顾忌的情况下,比如说大部分军卒不敢反叛朝廷,或者朝廷有一支强军威压,如此情况下,再用擒王这种手段,才能有效果。”   朱由检听了后,也是露出无奈的神色:“锦儿你说不得不错,这也是父皇顾虑的地方。而且不止如此,朝堂中也大多是这种言论,甚至都还有为他说好话的,朕是真的忌惮。”   “所以我才建议把朝堂之议发给左良玉自辩,其实就是警告他,让他收敛一点。他是个聪明人,只要还不想真正打出反叛的旗号,就一定会收敛。如此一来,对于朝廷来说,多少总是好事。我们现在只能等,等剿灭了李自成这群反贼,才能空出手来对付他。”   朱由检听了后,连连点头道:“锦儿的应对之策甚好,不像朝堂上的那些文臣,要么沽名钓誉,要么就为左良玉说话,就没有一个能真正做事的人。”   朱媺锦想了想后说道:“父皇。我看那个刘宗周还是不错的,不管他是不是沽名钓誉,至少是能维护朝廷的。他不是左都御史么?这位置不错。父皇应该多鼓励他,如此一来,都察院监督百官之责,多少都能体现一些,让他们有所顾忌。”   从目前所了解到的情况看,这个刘宗周能提出正义之言,比如表彰卢象升,追究杨嗣昌和左良玉,还是不错的。   但是,他没有具体分析以及提供真正可行的方法。   就等于是他丢出了难题,但是怎么解决却丢给了朝廷,也难怪朱由检会认为他沽名钓誉。   在朱媺锦看来,这个刘宗周是属于那种能说但不会做的类型,偏向迂腐书生的那种。   想到现在李自成已经攻下了洛阳,前方战事吃紧,朱媺锦想了想后说道:“父皇,如今洛阳被贼军攻下,又打算进犯开封。贼军势大,父皇打算让谁领兵?”   之前朱由检让杨嗣昌领兵在洛阳的时候围剿李自成,但是现在杨嗣昌死了,洛阳还被攻破,形式上对大明来说已经是岌岌可危了。   “兵部尚书陈新甲向我推荐傅宗龙为总督,掌管三边军务,锦儿你怎么看?”朱由检想了想问道。   怎么看?那当然是没法看啊。   “父皇,为何不让孙传庭去?”   如今的大明,真正的名将其实就只有洪承畴和孙传庭两人,其他将领虽然忠心,但是能力不够。   可是这个名将,如今却被关在牢里,在傅宗龙死后,接着就是汪乔年接替总督的职务,继续剿匪,随后又战死沙场,这也让大明一时间损失了不少的将士。   直到这个时候朱由检发现没有人能用了,才把孙传庭放了出来。   可是孙传庭出来以后,发现大明的士兵都没的差不多了,他又要征兵,又要粮,别提多难受了。   见朱媺锦提到孙传庭,朱由检脸色有些不好。   要知道孙传庭在崇/祯十一年勤王的时候对他有意见,装病消极,于是不久后朱由检就让人逮捕了孙传庭,直接下狱治罪,直接关了三年,后来无人可用的时候朱由检才将孙传庭放了出来。 第四十一章 孙传庭的战绩   另外还有一事,朱由检在年初放孙传庭出来时,孙传庭曾夸口说只需要五千精兵就能平叛,结果没多久就立刻改口,说要练兵两万,还要饷银百万。   其实这也是孙传庭没有预料到的,他原本以为反贼还是他入狱之前的样子,哪里能想到他入狱三年后,杨嗣昌等人会让反贼变得如此势大,情况早就出乎了他的预料。   这个改口,让朱由检很不爽,因此对孙传庭的印象就更不好了。要不是没人可用,估计孙传庭从哪里来,又回那里去了。   朱媺锦了解过这段历史,知道朱由检的这些想法,于是很严肃的道:“父皇,仙人师父说过,孙传庭死而大明亡!”   “这是仙人说的!”朱由检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吃惊的神色,他是真没想到,仙人竟然对孙传庭的评价这么高。   朱媺锦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父皇你想想,孙传庭在天启年间是不是不满魏忠贤当权而辞官归乡过。这应该能看出他有骨气,和一般官员不一样吧?”   朱由检听后点点头,这一点他不否认。   “是孙传庭领兵打败了早期最大的流贼,生擒活捉了闯王高迎祥吧?”   这是事实,朱由检没法否认,因此又点了点头。   “又是孙传庭和洪承畴联手,在潼关埋伏重兵,打得李贼仅剩十八人逃跑吧?”   还是事实,朱由检依旧只能点头。   “孙传庭领兵勤王,结果却被诬陷排挤导致入狱,可坐了这么几年牢,父皇要用他,他又义无反顾,对朝廷、对父皇也算是忠心了!至于对流贼估计错误,是因为他这些年一直关在牢内,他肯定没想到朝廷其他人这么没用,竟然让流贼坐大到如今这地步,所以才会估计错误,是不是这样呢?”   “这?”朱由检对于朱媺锦的这个说法,还是有点犹豫了。   按他的理解,孙传庭怎么会是诬陷呢,要不然,他当初也不可能下旨逮捕孙传庭下狱了。   可是,这话是朱媺锦所说,那就应该不会是假的!   看着朱由检依然犹豫的样子,朱媺锦便给他解释道:“其实,孙传庭落得如此地步,和他的性格有关。父皇可曾知道,他当年在秦地练兵,粮饷极少的情况下,却为何练出了一支精锐秦兵,打得流贼溃不成军。”   “为何?”朱由检一听这话,顿时来了极大的兴趣,要是孙传庭的练兵之法真有用的话,那就真的太好了!   谁知朱媺锦并没有马上回答他这话,而是补充了一句道:“其实还有,包括卢象升最终战死疆场的结局,也是一点都不奇怪。”   朱由检一听,稍微愣了下,朱媺锦的话题转换太快了,这是什么意思?卢象升之死难道还有隐情?   朱媺锦当然不会吊朱由检的胃口,而是表情严肃的说道:“孙传庭到秦地之后,钱粮皆缺,便举祖制大旗,宣称‘地不容失一亩,粮不容失一粒’第一时间查扣了秦地原有的土地卷宗,然后按照卷册收回军屯土地,是为清屯充饷。如此一来,太祖当年所想的不费朝廷钱粮养兵之法,就又实现了。”   朱由检听得眼睛一亮,对啊,太祖当年还很自豪过的,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朱由检正兴奋的想着,却听朱媺锦话锋一转道:“但是,原有的军屯土地粮田,其实是被卫所各级将领,还有地方上的豪强所侵占。孙传庭要拿回屯田,父皇你想想,会不会被那些人给恨死了?”   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的道理是个人都能明白,听到这里时,他立刻便知道到了朱媺锦之前为什么说孙传庭的下场是注定的。   果然,就听朱媺锦继续说道:“那些卫所军官,还有地方豪强都是有钱有势力的,在朝堂中也有不少关系。他们定然不会甘心,在地方上因为孙传庭手握军权没法动他,就肯定会在朝堂上想办法。我相信,孙传庭当年下狱的背后,少不了有他们这些人的打击报复!因为孙传庭下狱之后,那清屯充饷之策自然也就无疾而终了。”   听到这里,朱由检的脸色就有点难看了。因为当年弹劾孙传庭的一个最主要的人,就是杨嗣昌。   当然,其他人也有,可还是杨嗣昌的份量最重。   朱媺锦刚才的这一番话,虽然什么都没说,可从一个侧面来说,杨嗣昌就是个误国奸佞之人,这可是他最为信任的人啊! 想着这个,朱由检就有点受打击了。   朱媺锦却没有停下,继续跟他说道:   “再来说卢象升,他应该是看到民间百姓饿殍遍野,而地方豪强却多有余粮,因此提出了均粮之策。也就是缴纳赋税在五两以下的农户,并不加征赋税。而对纳税五两以上的富户,则按照财产的多寡,进行不同程度加征粮税。他在担任宣大总督时,便狠推这个因粮之策。父皇对于这个事情,应该还有印象吧?”   朱由检听了,表情很是苦涩,缓缓点了点头。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确实记得这个事情。最终又是杨嗣昌带头反对,说因粮之策太不公平,会让朝廷丧失民心什么的,结果因粮改为均输,也就是不分贫富,全部一起加征。   而那个时候,力推因粮之策的卢象升父亲突然去世,他按惯例就只能回家守孝去了。这个事情,最终就是均输一方胜了。   朱媺锦看着朱由检最后下结论道:“其实就结果来说,都是一个道理。不管是孙传庭,还是卢象升也罢,他们的策略虽然有利于百姓,有利于朝廷,可得罪了太多有钱有势的那些人,终究不会有好下场。” 朱由检低着头,沉默不语。   说白了这全是他的问题,意志不够坚定,被大臣们骗来骗去,导致这些策略失败。   过了好一会,朱由检才抬起头来看着朱媺锦,明显有点颓废之色,显然是被打击到了。如果他有识人之能,就应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朱由检叹了口气,对朱媺锦说道:“哎,朕确实不适合当这个如皇帝,以至于犯了很多错误,不然也不会让大明的局势恶劣至此啊!”   朱由检的话语中,任何人听了,都能听到他的自责之意。 第四十二章 去见孙传庭   朱媺锦也是暗自叹了口气,自己的便宜老爹,确实比绝大部分的皇帝都要努力。只是很可惜,他接手的这个大明朝已经烂了。 在朱由检登/基之时,辽东局势已经糜烂,并且西南的叛乱也波及了很多省份。   还有,南涝北旱,陕北的流贼也已经开始泛滥。吏治腐败,党争也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   更要命的是,国库已经没有多少银子,从万历朝开始加征的辽饷更是加剧了社会矛盾。   都说嘉靖也是没有经过太子位置上的培养,半路拉去当了皇帝。   可是,嘉靖那个时候,是从正德皇帝那边接手的江山。   那时候的大明,又哪有如此不堪的局面。可就算如此,嘉靖皇帝不也被海瑞给骂了,说嘉靖嘉靖,家家干净。   所以说,大明亡国,朱由检的主观原因当然有,但是,客观原因也是很大的。   想着朱由检奋发图强,为中兴大明而勤勉超过绝大部分皇帝,结果到头来,朱由检却发现,他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最后更是当了亡国之君。   不得不说,认识到这一点,对于朱由检本人来说,真得是很残酷的,也难怪他会有这种颓废的表情。   看着朱由检颓废的样子,朱媺锦向朱由检露出一丝微笑道:“父皇也不用如此自责,我既然能够遇到仙人指点,这就代表上天也不想看到大明灭亡。只要我们父女继续努力,竭尽所能,一定能够改变未来,中兴大明!”   朱由检一听,眼睛顿时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脸上也有了生气,当即点点头道:“确实,锦儿你可是得到了仙人的指点,有仙人的帮助,大明必然不会亡在我们的手中!”   那些死去的人已经不可能再复活,那就要更为珍惜眼前的人了!   “锦儿,和我一起去见孙传庭吧。”朱由检想了一下说道。   见孙传庭!朱媺锦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好。”   她也想见见这大明最后的两位名将之一,而这两位名将其中一个是孙传庭,另一个则是洪承畴。   不过再去见孙传庭之前,朱媺锦表示要先回一趟自己的房间,她要拿上一个小玩意。   在朱由检的安排下,两人乘着一辆马车,来到了京中的大牢。   此刻的孙传庭并不知道朱由检来看他了,一头的散发跟枯草一样,身上穿着破烂的囚服,背靠在牢房的门上,仰望着头,双眼略微无神的看着墙壁上的一个洞口,在那个洞口,有着一束的阳光透过那个洞口,从中照射进来。   而朱由检和朱媺锦看到孙传庭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一副英雄迟暮的样子。   朱由检一时间心生触感,他好像确实做错了。   两人走到关押孙传庭的牢房前,朱由检“咳”了一声,将失神的孙传庭给唤醒了过来。   孙传庭转过头看向身后,待看到那个身影以后,瞳孔顿时一缩,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向朱由检当场跪拜道:“罪臣孙传庭,见过陛下。”   朱由检挥了挥手,立即有牢卒上前将牢房的门打开,朱由检对其他人挥了挥手,让他们都退下,只留下了他和朱媺锦在场,   孙传庭见状,当即就知道天子来这里并不是单纯的看他,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锦儿,还是你和孙传庭说吧。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朱由检想了想,决定还是让朱媺锦来和孙传庭说。   毕竟他以后要把皇位给朱媺锦,那么就由朱媺锦和孙传庭来接洽,顺便让孙传庭知道以后大明的新君是谁。   “我知道了,父皇。”朱媺锦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孙传庭。   两人的几句话,孙传庭立即就知道了眼前的女孩是什么身份,当即向朱媺锦恭敬的道:“拜见公主殿下。”   “孙将军,今年正月初,李自成攻破了洛阳,作为三边总督的杨嗣昌死了。想必不久后李自成就会进攻开封,你对此有什么看法?”想到孙传庭一直被关在牢里,可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朱媺锦直接说道。   杨嗣昌死了!   李自成攻破了洛阳!   两个惊人的消息,让孙传庭立即瞪大了眼睛。   “现在父皇打算让傅宗龙作为三边的总督,前去围剿李自成,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朱媺锦问道。   孙传庭闻言,低头思考了一会,然后抬起头道:“殿下,这不可。傅宗龙领军作战太少,领一军尚可。但是作为总督并不适合,他绝对不会是那些狡猾的反贼对手。”   朱媺锦微微的点了点头。   孙传庭的说的没有错,傅宗龙早年间确实有一些军事上的才华,但是他打的仗其实并不多,在被朱由检任命为总督后,在与李自成的战斗中,没有几个月就兵败身亡了。   从傅宗龙的履历来看,他为人直性忠烈,在治理州县上很有一套,不过经常在政务问题上和朱由检顶嘴,气的朱由检直接就把他投入了大牢中。   他其实并不适合当一位冲锋陷阵的将军,反而适合治理州县。   只是当时孙传庭已经入狱,直到大明没有什么将领能领军了以后,傅宗龙才被朱由检从牢里放了出来,接替总督的位置,不过几个月就战死了。   “孙将军既然觉得傅宗龙不合适,那如今的大明谁合适统领三军呢?”朱媺锦问道。   孙传庭看向朱由检,朱由检没有理他,然后又想到朱由检说这位公主殿下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也就是他需要和这位公主殿下达成共识才行。   孙传庭想了想就直接道:“殿下,罪臣不才。可作为三军总督,替大明,陛下剿灭这群闯贼!”   “孙将军就如此有把握?要知道如今的闯贼势大,许多州县听到闯贼的名字后,几乎是望风而降。”朱媺锦神情严肃的道。   “微臣之前与那群贼寇大大小小对战过数十次,他们的战斗力微臣知道的一清二楚,只要给我5000精兵,不用半年,必能剿灭这群反贼!”孙传庭信誓旦旦的道。   听到孙传庭与历史一般夸下海口,朱媺锦不禁叹息了一声。 第四十三章 她是未来的储君   “殿下可是不信我?”孙传庭见状,有些急了。   朱媺锦摇了摇头,看向孙传庭认真的道:“孙将军,不是我不信你。而是如今贼军势大,号称有50万的兵力。而建奴又屡次犯我边关,洪承畴在松锦防线那边的压力也是非常的大,实在是无法分出多余的兵力给你。”   当然只是号称而已,实际的兵力应该也就是十万左右,当然更多的兵力也不是没有,不过朱媺锦不相信李自成能够负担的起士兵的粮草。   孙传庭顿时皱起了眉头,他没有想到如今大明的形式已经变得如此严峻。   “所以如今我最多只能给你一些钱银上的帮助,至于兵的话,需要你自己在地方上招募。”朱媺锦直接道。   孙传庭思考了一会后,向朱媺锦直接说道:“殿下,我至少需要百万饷银!”   “可以。”朱媺锦没有犹豫,直接就同意了。   孙传庭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这位殿下不给,不然他在没有兵的情况下,在没有钱的话,也没有任何办法。   “除此之外,我允许你动用当地的一切物资。不管是任何事情,只要不触犯大明的律法。朝堂这边我都会替你压着,你只要安心练兵,找准机会剿灭反贼即可。”   李自成差不多是12月份进犯的开封,现在是四月份,所以时间上还是来得及的。   “谢殿下,微臣必将为这大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孙传庭没有想到朱媺锦居然会给他这么一个承诺,这样一来,他就可一心一意的对付反贼了,再也不会有什么扯他后腿的事情。   其实大明有很多次的机会剿灭这些反贼,但是好几次都出现了意外,明明就要剿灭反贼了,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   朱媺锦仔细梳理了一遍,她发现建奴的每次入关,都和反贼即将要被剿灭有关系。   而且建奴能够在关内随意纵横掳掠,显然对关内的兵力地形有所了解,才会如此。   所以朱媺锦相信,不单单边关有不少的内奸存在,就连朝廷内部同样有不少人暗中联络建奴,她需要找个机会把这些人都找出来!   “走吧,想必孙将军你也很久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了。”朱媺锦转身,就直接离开了牢房,毕竟这里的味道实在是不好闻。   在朱媺锦走出不远后,孙传庭看向了朱由检,虽然他和朱媺锦说了很多,但还是要这位陛下说了算,而且他心里也不觉得这位公主殿下的保证能够当真,   “锦儿将是大明下一任的储君,以后朝政的事情,都将由她做主。如果不是锦儿认为领军之人非你不可,只怕朕还没有想起你这个人。”朱由检看了一眼孙传庭后,淡淡的道。   孙传庭的脸上顿时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他没有想到他会被放出来,居然是这位公主殿下的原因。   而且陛下还说这位公主殿下是未来大明的储君......他被关的这两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脑袋已经有点转不过弯了。   不过陛下的话,他是听明白了,如果没有这位公主殿下,他还不知道要被关多久呢,所以他以后需要报圣恩的对象,就是那位公主殿下。   离开牢房,走到外界,孙传庭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外面直射的日光,让他不禁用手挡住了额头,眯起眼睛看向了自己的周围。   就这样适应了一段时间后,孙传庭才感觉好上了不少,放下了自己的手。   “孙将军,适应了吗?”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了那位公主殿下的声音,转过头看去,发现朱媺锦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多谢殿下的关心。”虽然这位殿下的身高才到自己的胸口间,但是孙传庭在知道了朱媺锦未来将会是大明的储君以后,也不敢有一点的怠慢。   “这段时间,我制作了一个小玩意,孙将军不妨评价一下如何?”说着,朱媺锦将自己带过来的一个小玩意从马车上拿了出来。   朱由检一看,那不是之前朱媺锦说的要回自己房间拿的东西吗?   他之前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等他见过以后,发现就是一个有点奇怪的竹木棍而已,他也就没有怎么在意。   见到朱媺锦拿着一根用竹子做起来的长棍?孙传庭不禁有些失望,见殿下宝贝的样子,他还以为会是什么奇有趣的东西呢。   看着孙传庭的表情,朱媺锦只能暗叹了一声土包/子,这群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她手中的这个东西可是现代里著名的望远镜啊!   “父皇,孙将军你们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吗?”朱媺锦将望远镜拿在手里,随后放在了一只眼睛上,看向了其他地方。   “锦儿,这是什么呀?不就是一根竹筒吗。”朱由检看着朱媺锦拿着望远镜猛看远方的样子,只觉得朱媺锦样子很可爱,让让想要有一种抱抱的冲动。   “这个东西叫做望远镜,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你看一下就知道了。”朱媺锦将望远镜递给朱由检,让他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只有试过了,才知道这个东西有多么神奇。   当然,朱媺锦倒是很想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望远镜这个名字挺合适的,也没有必要安上自己的名字。   这个望远镜的镜面,自然是朱媺锦自己做的,因为她会使用火球术的原因,将沙子融化成镜子,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在经过多方面的实验以后,总算是弄出了她需要的镜片,这望远镜还真的花费了她一番不少的功夫。   不过现在这个望远镜的倍数并不高,不过她相信后面等大明的工匠掌握了玻璃的制作以后,工艺方面肯定会越来越好,望远镜的作用也会无限的放大!   朱由检好奇的拿过望远镜,学着朱媺锦的样子,看向大门外,只是短短的时间里,他就惊讶的发出“啊,这。”之类的声音,显然这个望远镜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第四十四章 人能上天吗?   “太厉害了,锦儿你这个叫做望远镜的东西居然能够看到那么远,千米之外的东西,就跟在眼前一样,实在是太厉害了!这一定是仙家神器吧!”   朱由检放下望远镜后,忍不住说道。   “陛下,这个真的有那么神奇吗?”听到朱由检这么一说,孙传庭也有些意外。   “孙传庭,你来看看就知道了!”朱由检看了一眼同样有些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的孙传庭,就将望远镜放到了他的手中。   孙传庭学着朱由检的样子,将望远镜放在右眼中,看向远处,不久后就将望远镜放下,嘴里也是呢喃道:“此乃兵家神器也。”   感悟后,孙传庭不禁看向了朱媺锦,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想到了什么,又没有开口。   “孙将军是想要这个望远镜对吧?”朱媺锦看着孙传庭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这是殿下制作的东西,微臣岂敢讨要。”孙传庭有些言不由衷的道。   这东西对行军作战的作用实在是太大了,如果有了这个望远镜,以后在行军的途中,就能提前观察到行军的路上是否有埋伏,提前做出反应。   行军作战,最怕的就是埋伏,他相信有了这个东西以后,反贼不足为惧!   如果这东西是其他人的,别说是讨要,他抢都要抢过来,但这个东西是公主殿下的,那就没办法了。   朱媺锦看着被孙传庭紧紧捏在手里的望远镜,微微笑道:“孙将军想要的话,直说就可。这东西在我的手里,不过就是件玩具而已。我大不了在做一件就是了,毕竟我能做第一件,就能做第二件。”   孙传庭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开口道:“这...多谢殿下,微臣确实很需要这个东西。”   “锦儿可否也能给父皇做一个?”朱由检在一边听后,忍不住开口道。   这个望远镜确实让人感到很新奇,朱由检也想手里有一个,没事就看看这大明的大好河山。   “好的,父皇。到时候我会多做几个的,洪承畴那边想必也很需要这东西。”朱媺锦点了点头。   孙传庭被放出来后,就立即回到了自己在京城的住处。   第二天的早朝上,文武百官就发现今天的早朝上多了一个人,不是那个孙传庭又是谁?   当然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可能在昨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孙传庭被释放出来的消息。   早朝上,朱由检也是向文武百官们宣布了孙传庭晋升为陕西三边总督的事情,不日就将前往开封,剿灭李自成。   至于张献忠,还是传旨左良玉去打好了,不管是谁赢都行,最好是两败俱伤,到时候收拾起来也方便。   “父皇,儿臣有事要奏。”就在朱由检打算宣布散朝的时候,朱媺锦忽然开口道。   朱由检即将要说的话停了下来,看向了朱媺锦,柔声的道:“锦儿想要起奏什么事情吗?”   同一时间,大臣们都把目光望向了朱媺锦,从前几次的朝会来看,这位公主殿下一旦开口,必然会有一些改变朝堂的事情。   “父皇,各位大臣,你们说人能不能飞上天呢?”朱媺锦看了一眼朱由检,又看向大臣们说道。   “公主殿下,我们人又没有和鸟一样的翅膀,也不会仙人之法,这如何能够上天呢?”周延儒上前回道。   “内阁大人说的不错,人又不是鸟,又怎么上的了天。”   “人如果能够上天,岂不是成了神仙?”   几位大臣也跟着上前说道,在他们看来,人想要上天,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父皇,我有一个办法,能够做到让人飞到天空之中,只不过可能需要一些时日去实验,父皇还请让工部的人配合我。”   朱媺锦见一众大臣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也不答话,而是对朱由检说道。   “锦儿真的有办法让人飞到天上去吗?”朱由检感到有趣,他可是知道朱媺锦获得了仙人的指点,所以朱媺锦说的话很大概率是真的。   “儿臣觉得可以试试,就算是真的失败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朱媺锦点了点头。   “既然锦儿你有此想法,那朕就会让工部的人配合你。工部侍郎,一会散朝的时候,你就听从锦儿的调遣,清楚了吗?”朱由检看向工部侍郎。   “微臣遵旨。”工部侍郎赵华光虽然有点不情愿,不过皇帝都已经下了命令,那只能同意了,只能心里希望这位公主殿下一会不要太离谱。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奏,那就退朝吧。”朱由检看向底下的文武百官们。   “陛下,微臣接到奏报,诰命夫人秦良玉忽然率军离开四川,说是奉旨进京面圣,可有此事?”范复粹出列道。   文武百官们听到这事,顿时安静了下来,陛下调集秦良玉来京是何意?   “却有此事。”朱由检点了点头。   秦良玉一万多的兵马,想要隐瞒是肯定瞒不住的。   “如果只是面圣的话,陛下为何要让秦良玉也带着大军前来?岂不知大军一路上消耗的粮草数不胜数。”范复粹有些不解。   “这件事朕心里有数,调集秦良玉入京也是有重要的任务交给她,范阁老不用多想。”朱由检淡淡的道。   召集秦良玉入京,当然是为了清除京城的叛逆,但是这种话,傻子才会说出来。   其实也可以自己训练一队士兵,但是时间是太久了,而且京城里募兵也不容易,大多数都是勋贵子弟,就算是孙传庭,也要跑到外省才能募兵。   等孙传庭训练好士兵,起码也要半年以上的时间才能形成战斗力,那要等多久?还不如召集秦良玉入京,省事多了。   接下来总算是没有什么事情了,朱由检宣布散朝。   在大臣们都离开以后,整个文华殿也就剩下工部侍郎赵华光和朱媺锦了。   “公主殿下,不知道要微臣做些什么?但说无妨。”眼见这文化殿只有两人了,赵华光向朱媺锦行了一礼。   “赵大人也觉得人能够飞上天是属于不可能的事情吗?”朱媺锦说道。 第四十五章 热气球   赵华光回道:“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人能够飞上天,公主殿下和微臣又何必站在这大殿之中。”   他很想说这就是属于异想天开的事情,只有脑子抽的人才会想这种事情,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不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了。   但人家是公主,只能给人家留一些面子。   “赵大人你说的很对,人确实不能飞上天,但是如果能够借助一些工具?”朱媺锦自然看出了赵华光的不耐烦,不过还是微微笑道。   “工具?公主殿下,据我所知的工具来看,目前还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将人带到天上去。”赵华光摇了摇头。   朱媺锦继续笑道:“赵大人不用急,我们来慢慢的讨论,就先说一下我知道的能够飞上天的工具先吧。”   赵华光叹了口气道:“公主殿下还请讲。”   “赵大人,你应该知道孔明灯吧?”   “这个自然是见过的。”虽然不知道朱媺锦说孔明灯是要解释什么,不过赵华光还是点了点头。   “那赵大人有没有想过孔明灯为何能够飞到天上去呢?”朱媺锦又继续问道。   赵华光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才说道:“据说是蜡烛燃烧产生的热量,全部都聚集在了那些灯罩上,因为那些灯罩很轻,蜡烛燃烧的热度就带着孔明灯飞起来了。”   “赵大人你说的不错,不过赵大人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呢?既然孔明灯可以把蜡烛带上天,那么是不是代表也可以把其他东西也带上天呢?比如鸡鸭羊什么的?”   朱媺锦带着一丝笑意道。   孔明灯一旦在一些节日的时候,不少人都会放,赵华光自然是熟悉不过了,但是听朱媺锦这么一说顿时愣住了。   这位公主殿下到底是什么脑回路啊,怎么会想到孔明灯将人带到天上去呢?蜡烛能够上去那只不过是因为蜡烛轻啊,人那么重,怎么能用孔明灯带上去呢?   “公主殿下,孔明灯能带蜡烛飞起来,那只是蜡烛的物体那么小,人那么大个,这如何能够做到。”赵华光想了想回道。   “所以这个时候,赵大人你的思维就要打开才行,孔明灯不能带人飞,在你看来,是不是因为孔明灯太小的缘故?”朱媺锦问道。   “这自然是的,等等...殿下你的意思是!”赵华光闻言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没有错,既然太小的孔明灯不能做到这一点,那么换成比人还要更加大的孔明灯呢?把孔明灯做到那种可以把人带到天空的程度。”朱媺锦缓缓的说道。   如今她已经制作出了望远镜,到时候在将热气球做出来。   那么望远镜配合热气球,未来敌军的所有行动,都将在大明的面前,变得无所遁形!   这就好比玩竞技对抗游戏一样,战场上都是一片迷雾,但是我方开了视野挂,你要做什么我方都一清二楚。   这要是还能打了败仗,朱媺锦只能说,大明该亡!   而这个也是目前朱媺锦能够想到的,依靠如今大明就能够实现的科技,也能够对战场发生巨大作用的地方。   至于火器的改进,抱歉,她对火器不精通,或者说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精通的吧?   她前世的世界,对枪这种东西可是看的非常紧的,不像某个国家,枪击每一天。   当然木炭,硫磺,硝石,白糖她还是知道的,不过如今大明的那些制作火器的工匠怕是比她还要清楚。   随着朱媺锦的话语,赵华光顿时被朱媺锦的话语给震惊到了。   造一个能够把人送上天的孔明灯,这要造的多大?而且也没有那么大的纸张啊?就算有,怕是风一吹就破了吧?   “公主殿下,我承认你的想法很有趣,但是要制作那么大的孔明灯根本就不现实。首先就是纸张的问题,就算是孔明灯真的飞上了天,到时候纸被风一吹就破了又怎么办?”   赵华光想了想,又随即摇了摇头。   “赵大人,为何要纠结于纸的问题呢,既然纸容易破,我们用布难道就不行吗?”朱媺锦说道。   “用布?”赵华光奇怪的看了朱媺锦一眼。   “是的,就是用布。选那种密封性强,又柔软的面料,这样才能做到安全性的保障。”   听完朱媺锦的话后,赵华光顿时陷入了思索之中,如果按照朱媺锦所说,这似乎不是没有那个可能性。   “公主殿下,我觉得可以试试。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就算孔明灯能够带人飞行,但是孔明灯是依靠热量进行燃烧,那么没有东西能够燃烧以后怎么办?那孔明灯会掉下来的吧,在孔明灯上面的人,不就摔死了?”   赵华光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这个简单。燃料上的问题,其实不一定需要蜡烛,只要是能够燃烧的东西都可,我们可以找一些匠人,让他们制作一种类似于阀门的工具,这样就能控制热量,到时候想要上升就上升,下降就下降了。”   朱媺锦将现代的热气球的控制方法说了出来。   这个时代的人有着他们的局限性,他们不敢过多的探测那些不明的未来,明明孔明灯可以带蜡烛上天,却没有想过举一反三。   明明做出了火药,却又不知道加以改进,结果全被洋人学以致用,最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好像可以?公主殿下,微臣会好好的测试一下的。”赵华光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激动,他已经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了。   虽然有点不切实际,但是他又觉得朱媺锦的话语里有很大的可行性。   他可以先做一个人大小的孔明灯,在做一个房子大的孔明灯,然后依此递增,最后肯定能够做到把人带飞起来的孔明灯的!   看着赵华光有些激动的样子,朱媺锦微微一笑,只要大明把热气球做出来,到时候满清要做什么动作,大明都能反应过来。 第四十六章 出宫   你满清还想要犯我边?你的任何行进路线都在大明的掌握之中,直接就在你前进的路上埋伏你一波。   当然,这热气球的事情,单纯依靠赵华光估计不一定能够完成,朱媺锦也是打算亲自参与其中,反正她在京城平时也没事做,参与这些事情,也能提高这方面的效率。   得到朱媺锦的一些提示后,赵华光离开了,而朱媺锦也回到了后殿中,将自己与赵华光的交谈讲述给了朱由检听。   朱由检听后也是异彩连连,不住的夸赞着朱媺锦,这种想法,恐怕也就他的女儿能够想得到了吧。   如果朱媺锦的想法真的能够成功,改变大明的国运,恐怕就在这热气球上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后,朱媺锦先是在原地练了一会虎形拳,打的虎虎生威,破空声都能听到。   这拳法是她从两个老影卫身上学的,虽然她有一套仙术可以练习,但是耗费的灵气太大了,一旦和人对敌,并不适用。   所以为了自身的安全,朱媺锦就找了两位老影卫,从他们的身上学的了这一套拳法,一套拳法练习下来,打的是朱媺锦满头大汗。   见到朱媺锦停下来,侍女巧儿就立即拿着湿毛巾跑了上来,温柔的替朱媺锦擦着脸上脖子上的汗水。   “公主,你练的越来越好了,就连巧儿都能看出来与之前的不同。”巧儿一边擦着,一边轻轻的说道。   “还好吧,巧儿要不要练习?我感觉这拳法还是挺有用的,至少身体素质上提高了很多。”朱媺锦享受着侍女的服务,微笑的道。   “诶,我嘛?”巧儿顿时一愣。   “嗯,没事练练,对身体还是有好处的。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当然你不愿意练也没事。”朱媺锦也不勉强。   巧儿愿意练,最好不过了,这样以后她就能让巧儿替她做一些事情,当然不愿意练也无所谓。   “我...”巧儿看了一眼微笑的看着自己的公主,想了想后道:“如果公主不嫌弃巧儿愚笨的话,巧儿愿意学。”   “那从明天开始,你就和我一起学习吧。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你让人去把锦衣卫指挥使王佳骏喊来。”   “是,公主。”巧儿点了点头,就端着水盆离开了,而朱媺锦也是回到房间里,让下人们准备好沐浴的准备。   等朱媺锦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后,王佳骏已经在外面等待了。   “见过殿下。”见到朱媺锦出来后,王佳骏立即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礼。   “王指挥使,前段时间让你们锦衣卫组织的城管司,管理的如何?”朱媺锦找王佳骏过来,也是想要知道锦衣卫将这件事办的如何。   听到朱媺锦询问着城管司的事情以后,王佳骏当即回道:“城管司建立以后,就按照殿下的意思,开始在京城内开始收取摊费。京成内基本所有的小商贩都交了钱。”   “一些稍微大点的酒楼商铺也交了,但是那些最大的酒楼商铺却没有一个配合,甚至还敢动手打人,有不少的兄弟都挨了棍棒。”   “这些人好大的胆子!连新成立的执法部门都敢打。”朱媺锦闻言,顿时冷声道。   朱媺锦知道有些商家肯定不会配合,但是没有想到会那么嚣张。   说实话,那些小商贩并没有多少钱,也不是朱媺锦的目标,她的目标是那些大商店,大酒楼,这些商店的利润,才是朱媺锦真正要收取的。   “那么其他商贩们对城管司的反应如何?”朱媺锦问道。   “殿下,大部分的小商贩对城管司的成立并无反感,甚至很多都极为支持!”王佳骏说道。   朱媺锦点了点头,对于这一点,就算王佳骏不说,她大概也能够猜的到。   毕竟,对商贩们来说,交谁不是交?至少城管司的人会管事,不像那些地痞流氓一样,还乱收费,这可比那些地痞流氓强的太多了。   虽然这对于那些小商贩来说是好事,但是对于百官和富商来讲,这城管司的成立,却是对他们实打实的损失。   先不说以后没有了那些地痞流氓的孝敬,连他们名下开的各种酒楼,商店赚的钱还要分出去一部分利润,搁谁都不愿意。   所以城管司的人要上来收钱的时候,自然就被他们打了出去,在他们看来,那些小商贩的钱已经给你们了,还想要我们的,门都没有!   “哼,给脸不要脸。王佳骏,你喊上锦衣卫和城管司的人,我倒要看看,谁敢不配合!”朱媺锦思考了一会,就决定亲自去看看。   “殿下也要一起?”王佳骏有些迟疑。   “你在怕什么?还是说你觉得你们锦衣卫不能保护我的安全?”朱媺锦皱眉道。   “不,殿下的安全肯定没有任何问题,我这就去吩咐人。”王佳骏连忙摇头,转身就找人吩咐下去了。   因为这次是朱媺锦也跟着一起,为了保护朱媺锦的安全,锦衣卫一时间出动了上百人,不知情的人,可能还以为锦衣卫奉旨在街上抓人呢。   很快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就来到了一家大酒楼面前。   朱媺锦抬头看了一眼,这家酒楼在外面看去,足有五层楼那么高,在这个时代中,能够建到五层,也算是这京城里,最顶级的了。   “殿下,这家酒楼的背后,是蜀王朱至澍的名下。”王佳骏低头说道。   “蜀王又如何?让城管司去几个人跟他们谈,如果谈不拢就给我砸!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跟表现的一样,无所顾忌。”朱媺锦冷声道。   “是,殿下。”王佳骏点了点头,随即吩咐了几个人,进了酒楼。   没有多久,朱媺锦就看到进去的人被十几个拿着棍棒的奴仆给逼了出来。   而这十几个奴仆原本还一脸嚣张不已的模样,等赶着城管司们出来后,看到门外站着上百的锦衣卫以后,直接就傻眼了。   有些更是没有握紧手中的棍棒,啪嗒一声,直接滚落在地,有些机灵一点的,连忙后退几步,进了酒楼里面。 第四十七章 杀鸡儆猴   “王指挥使,把这些人都给我抓了,如果有反抗着,就全部都打断腿,在丢进牢房里!”朱媺锦直接下令道。   “是,殿下!”得到吩咐的王佳骏,向后一挥手,锦衣卫们顿时一拥而上,将这十几个人直接控制住。   “把里面的人,全都叫出来,让那些不相干的人尽快离开!”   随着朱媺锦的话语,锦衣卫们鱼贯涌入,不久后,一堆吃客慌慌张张的从酒楼里面跑了出来,也有一堆好事者觉得事不关己,围观了起来。   不久后,一个青年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他很快就看向了王佳骏,冷声道:“王指挥使,你可知道这酒楼是谁的吗?”   “见过世子,微臣明白。”王佳骏先是向这位青年行了一礼,然后回道。   王佳骏的回道,顿时让这青年气的不清:“你明白,你还敢派城管司的人来?而且带了这么多锦衣卫来,是不把我父亲放在眼里吗!”   “哼。你父亲不过是一个地方上的藩王,当今天子颁布圣令,你身为皇家子弟。不但不遵守旨意,还打伤城管司的人,是想要干什么?难道还想造反不成吗!”没有等王佳骏回话,朱媺锦就站了出来。   造反这一顶帽子扣下来,那是谁都不敢接的。   青年闻言,看向说这话的人居然只是一个不大的女孩,顿时怒极反笑:“好好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告诉本世子,你的父亲是谁?还是说你旁边的这位王指挥使?”   “你眼前的这位乃是当今圣/上的掌上明珠,昭仁公主。”王佳骏立即回道,他可不敢占公主的便宜,那是要杀头的!   “你在多嘴什么?”听到王佳骏主动解释起她的身份,朱媺锦顿时皱起了眉头。   四川蜀王,那可太富了,她还想借着对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来个以下犯上,这样她就有机会好好的敲诈一顿对方了。   这下好了,王佳骏直接就把她的身份说了出来,对方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怎么做了。   见朱媺锦脸露不喜,王佳骏连忙告罪:“微臣知罪,还请殿下责罚。”这没有办法啊,他不开口,难道默认吗?他可没有这个胆子!   “原来是公主殿下,刚刚是在下冒犯了,还请公主殿下不要怪罪。”就和朱媺锦想的一样,对方知道她的身份后,立即就怂了。   毕竟锦衣卫还好,但是这锦衣卫里面还掺杂了一个公主殿下,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当今陛下的动机,是不是想要在这些人里面来一个杀鸡儆猴,而且这只坤坤,还要比较大只的那种。   别说他只是个世子,就算是他老爹来了,也要当场道歉,毕竟这个公主和其他的公主不一样,这个城管司,貌似就是她弄出来的,据说皇帝还很信她的话,连每天的早朝都要带在身边。   “哼。朱世子,你放任自己的手下,不仅打伤城管司的人员,还拒绝交商税,此事怎么说?”朱媺锦直接道。   “公主殿下,此事里面肯定有极大的误会,这些家奴肯定是占着我父王的名声在外胡作非为,本世子一定会严惩他们。至于那些商税,我现在就让他们每个月都按时交付。”   朱媺锦:“…………”   最终,这件事还是对方主动交钱结束了,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让朱媺锦有些遗憾。   不过这只坤坤聪明的跑了,不代表下一只坤坤能聪明的逃跑。就算这些坤坤全都规避了,她也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于是当日,京城内,在朱媺锦的带领下,几十个店铺遭到了查封。   几十个人被打断了腿,上百号人被抓进了牢房里,不光如此,连带着他们背后东家也被锦衣卫给盯上了!   朱媺锦虽说暂时还没有让人缉拿这些大官巨富,但门口那时不时晃悠的锦衣卫,却是让他们心惊胆战!   显然,他们之前不给钱,还赶人的那点试探小心思压根就没用,朝廷是铁了心要收这个钱!   而且还是公主带着锦衣卫前来收钱,这直接就摆明了当今陛下的态度。   要是他们不给......现在牢里可是被刚刚抓进了好几个官员和商人呢,想要从牢里出来,怕是要花费不少的身家。   总之,在朱媺锦的带领下,这些人还是乖乖的交出了钱。   所以说,这些人就是犯贱。   好好讲话不听,非得挨一顿打受点刺激才能听话。   次日,很多原本拒不配合的商贩在知道了昨天的事情后,态度上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不光主动到城管司给钱,还赔礼道歉。   朱媺锦知道这些事情后,向王佳骏表示道:“道歉就不用了,让他们赔礼就行。”   在知道了朱媺锦的意思后,王佳骏他们也知道怎么做了。   考虑到他们之前拒不配合的行为,王佳骏打算多收取他们半成的利润作为惩罚!   他娘的,之前一个个拽的二五八万,搞的全京城的人都在看他们笑话。这要不好好炮制一番,以后他们还如何服众?   这钱,必须罚!   得到消息的那些大官们自然是气的牙根痒痒,但左思右想半天,最后还是咬着牙给了!   和这些莽夫没法交流,他们也能看出来,这些锦衣卫不过是朱由检手中的一把刀,这件事的重点还是在这位皇帝身上。   那些东林党的人已经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   此时朱由检展现出来的态度,以及施展的各种手段,和之前的态度显然发生了重大的改变,要知道之前那个周奎可是他的老丈人,说斩就斩了。   一个人要是突然有了明显的转变,那就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被人蛊惑,听信了谗言!   二就是受了什么刺激,导致整个人出现巨大变化。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朱由检估计是受到刺激了,这些人猜想是洛阳被李自成攻破的原因,然后又没有钱,所以就想到了要对那些商贾巨富下手了。   毕竟从城管司的建立来看,就是朱由检想要从商人手里拿钱,和他们官员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们也犯不着为了那么一点钱,和朱由检对上。   反正他们能够贪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第四十八章 周皇后   另一边,周皇后却是突然找上了朱由检。   就见周皇后面带担忧之色,向朱由检道:“陛下,虽然后宫不得干政,我也不想过问外面的事情。但是,锦儿是我生的,作为她的母亲,我想问下。这段时间你每天带着锦儿上朝,这是怎么回事?她毕竟是女孩子,每天都听着大臣们议论朝事。这……陛下,合适么?”   听到这话,朱由检倒是理解她的心情,想起当前的局势,便叹了口气说道:“朕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是锦儿与其他人不同,如今的大明王朝,需要锦儿。”   “大明需要锦儿?她不过是一个八岁大的女孩子而已,什么时候大明的未来跟她扯上关系了?陛下可否能够跟我说清楚?”周皇后听了,顿时露出关切之色。   朱由检思考了一会,反正过段时间他就会通告天下,立朱媺锦为皇储,那个时候皇后也会清楚这件事,那么现在告诉她也无妨。   思考完毕,朱由检便对周皇后严肃地说道:“我打算立锦儿为皇太女。”   “什么!陛下你刚刚说要立锦儿为皇太女!”周皇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的看向朱由检。   “你没有听错。朕确实打算立锦儿为皇太女。”看着愣住的周皇后,朱由检也是神色认真的道。   “立锦儿为皇太女,那慈烺他...怎么办?慈烺他并无过错啊!而且立公主为皇储,更是有违主训。陛下,这事万万不可!”周皇后当即劝道。   朱由检叹了一口气道:“哎,这种事情我又何尝不知。只是皇后你还不清楚,如今大明的江山社稷早已经危在旦夕,更是有仙人预言,我大明三年后而亡。”   “什么仙人,这明显就是有人在妖言惑众!陛下应当将这冒充神仙的人抓起来,斩首示众!”周皇后一听,顿时神色难看的道。   而且她有点怀疑朱由检是不是脑袋秀逗了,就算大明真的三年后灭亡,跟立朱媺锦为皇太女有什么关系吗?难道是打算灭亡之前直接甩锅?   大明不是亡在你朱由检手里的,而是你的女儿身上是吧!毕竟是一个少女当/皇帝,那么大明亡国了也正常!   见周皇后一脸愤恨的样子,朱由检有些无语。   不过他也理解,他当初也是觉得仙人是假,只有亲身经历过后,才知道仙人是真的。   而且朱媺锦这段时间的表现也让他非常的满意,唯一遗憾的地方就是她是女孩子,要是男孩子,简直就是完美的无可挑剔。   “皇后,你有所不知,这件事其实是这样的.........”于是朱由检拉着皇后,说起了仙人和朱媺锦的事情。   在听了朱由检的解释后,周皇后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不少。大明的风雨飘摇,她自然能感受得到。只是没有想到,大明三年后就会灭亡。   而且这些重担,以后都要压在朱媺锦的身上。   周皇后叹了一口气,话语里带着担忧:“陛下,这没有问题吗?锦儿还这么小,她只有八岁,真的能够改变大明灭亡的未来吗?”   “皇后放心,一开始我的想法和你也是一样的,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以后,我才发现,我的想法大错特错,如果是锦儿的话,我相信她肯定可以中兴大明的!”   朱由检神色认真的道,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这个女儿实在是非常的聪明。   他好似看到了,在大明这片已经破败的焦土之中,一株嫩芽破土而出。   他深信这株嫩芽,肯定能够给即将陷入灭亡的大明带来最后一丝生机,最后这颗嫩芽会茁壮成长,成为一颗参天巨树,再次让大明焕发生机!   想到这里,朱由检的脑海中便想起了朱媺锦那张认真的小脸,以及她每次做出谋划后的自信笑脸。   想起这个,他就很是欣慰,又对周皇后说道:“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只要相信她即可。如果锦儿都没法做到的话,那么就没有其他人能够做到了。”   朱由检见她不说话了,便说道:“要是皇后没事了的话,朕就要忙了!”   “那个...”周皇后眼看朱由检又要开始忙于政事,银牙贝齿咬了咬嘴唇,忽然向朱由检跪下,低着头道:“我……我对不起陛下……”   “皇后你这是怎么了?”看到周皇后忽然向他下跪,朱由检有些疑惑。   “我的父亲周奎...如果不是我,他也无法贪污到如此多的钱财。”说到这里,周皇后的神色有些难过。   虽然朱由检并没有对她的态度有什么太大的改变,但这依然是周皇后心中的一根刺。   那可是自己的父亲,居然贪污了大明上千万的白银,而且当时皇上捐款的时候,他明明有那么多的钱,也才拿出上千两而已。   难道他就不明白吗?他有如今的权势,都是因为朱由检是皇帝,她是皇后,可结果......如果他把贪污的不说拿出一半,拿出四分之一,朱由检都要狠狠夸他吧?   她真得是被她这爹给闹绝望了,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是非不分的人!   “皇后这是哪里的话!”朱由检一听,便连忙俯身扶起她道,“他是他,你是你,不关你事。而且朕也已经处罚了周家,跟你关系不大。”   可以说,周奎这个事情,受伤最大的,其实还是周皇后。   周皇后听了,无言以对。   说实话,这段时间她都有点羞愧地难以和朱由检相处。满脑子都是她爹的破事,如果不是朱媺锦的事情,她可能还在愧疚之中,不敢去见朱由检。   “父皇,我来了。咦?母后你也在吗?”不久后,朱媺锦来到朱由检的书房,却是见到了周皇后也在。   看到朱媺锦也来到了这里,周皇后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对朱媺锦微微笑道:“锦儿你过来,母后有话问你。”   “母后,你要问什么呢?”朱媺锦靠近道。   “靠近一点,来坐母后的腿上。”周皇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第四十九章 密旨   朱媺锦有点尴尬,不过又不好拒绝,只能小心的不乱触碰周皇后,然后坐在了周皇后的一双大腿上。   “母后又不是什么妖怪,你那么紧张做什么?”见朱媺锦双手都不知道怎么放,周皇后顿时展颜一笑,将朱媺锦直接搂在了自己怀里。   “唔!”周皇后这么一搞,朱媺锦的脸也直接就压在了周皇后的胸口上,那柔软的触感,让朱媺锦的脸色越发的红润。   “呵呵,小女孩家家的,还懂的害羞了,小时候你可没少往母后的身上爬。”周皇后调笑了几声朱媺锦,然后将朱媺锦扶好,低声道:“锦儿,你父皇说你碰上了仙人,还学到了仙术,是不是真的?”   周皇后虽然听过了朱由检的说辞,不过她还是想要亲眼看看,自己的小女儿是不是真的会什么仙术,毕竟那可是仙术啊!   “这个当然是真的,不过我现在的灵力还太低,只能使用两个小法术。母后想看的话,我就施展一下给你看看好了。”见周皇后一脸好奇的样子,朱媺锦也是笑道。   “母后确实很想看看。”周皇后也是点了点头,一副好奇少女的样子。   本质上周皇后也不大,都还没有30岁呢。在现代,这个年龄段的女性还有许多没有结婚呢。   “这个是我第一个学到的法术,叫做火球术,威力嘛?就算是铁都能烧掉。”朱媺锦从周皇后腿上下来,走到一边,向周皇后施展起了第一个法术。   很快她的手中就出现一朵排球大的火球,自然是让周皇后瞪大了眼睛。   “第二个是我刚刚学的控物术,也就是可以将物体按照我的想法,随意的移动。”朱媺锦看了一眼这房间里的东西,然后就把目光放在了柜子的一本书上。   按照她的所想,她勾勾手指,这本书就从柜子里晃悠悠的浮了起来,然后就在周皇后和朱由检的目光下,飞到了她的手中。   看到这一幕,周皇后也是从一开始的怀疑,转为了相信。   普通人怎么可能做到这种程度呢?这只能是神仙手段!   控物术,是朱媺锦刚刚才开始学的,连入门都算不上,不过用来在人前小装一波还是足够了。   这门法术按照系统所说,如果她能够练到大成,仅靠意念,就能控制物体杀人都不是什么问题。   想想自己只需要一个意念,宝剑就能出鞘杀人,这简直不要太帅好吧!   在朱媺锦表演了一番后,周皇后眼见朱由检和朱媺锦要谈起正事,就打算离开了。   就算朱由检和朱媺锦不介意她在一旁倾听,但她觉得还是不便,毕竟后宫不得干政,是古今一直流传下来的名言。   “锦儿,你看看这个,是关于贺人龙的。”在周皇后离开后,朱由检就将一则奏书给了朱媺锦。   朱媺锦接过奏书,看了一会后,就将奏书合上了,这奏书说的是贺人龙在当地做的一些混账事,大概的意思就是和左良玉差不多。   “父皇打算怎么处理贺人龙?” 朱媺锦问道。   “这贺人龙虽然是一名悍将,但是他做的事情已经触及到了朕的底线,这种类似的风气绝对不能涨,朕打算下旨给孙传庭,先诛杀罪将贺人龙!”   这明显就是柿子捡软的捏,贺人龙的兵力比不过左良玉,又不注意打点朝中文官,因此就成了朱由检的怒火发泄的对象。   说起来,这个贺人龙也是倒霉。   之前的时候,一直是用心王命,追杀流贼也很卖力的。   但是,好死不死地,杨嗣昌给他耍心眼,想让他更卖命一点,结果人家做到了,杨嗣昌却不兑现承诺,这就激起了贺人龙的不满。   随后,贺人龙看到左良玉出工不出力,临阵脱逃,劫掠地方,不听帅令,反正各种突破底线的事情都在干,可一样没事。   他就开始有样学样,各种突破底线的事情也都做。   原本的历史中,傅宗龙还因为他怯战而死,后面又害死了总督乔万年,最后给他引来了杀机。只不过现在朱由检想要杀他,却是提前了一年多。   对此,朱媺锦倒不觉得他有多冤,既然他后面做出了那么多不能违背的事情,朝廷要杀他也是明正典刑,绝对是没错的。   而且现在把贺人龙杀了,乔万年和傅宗龙也不会因他而死,朱媺锦觉得还是可以的。   反正杀掉一个贺人龙,对大明不会有什么损失,还能在百姓中博得一个好名声。   朱媺锦想了想后,对朱由检说道:“父皇,孙传庭那边,不是要他杀贺人龙以彰显国法么?不如趁这个机会,强调官军纪律,不得扰民,以争取民心。”   “相对应的,父皇这边也要多给孙传庭支持,让他继续执行清屯充饷之策,另外再给多一些时间训练精兵。也只有足够的钱粮,才能不扰民,成为一支百姓欢迎得真正朝廷官军!”   朱由检听了后,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又商议了一番,补充了一些细节。朱由检当即就写了一份给孙传庭的旨意,说明了朱媺锦建议的几点内容,最后封好,差人秘密送去。   而眼见已经没有自己的什么事情,朱媺锦也就打算去练练自己的骑术。   骑术,其实也是朱媺锦这几天实在没有事情做,就想要找点事情做,然后她看到了一些马,于是就想要试试了。   不过那些高头大马她骑不了,毕竟她现在属于人矮腿短,那些大马都不太好控制,于是她现在骑在身下的马,都是不怎么大的。   马是宫里的御马,但是性格却很温顺。可能是小母马的原因,就算是之前没有怎么骑过,朱媺锦也能很好的控制着这头小母马。   不过在朱媺锦旁边的一些太监宫女们却是有点担心,紧靠在朱媺锦的身边,以应付可能出现的情况。   看着这一幕,朱媺锦也有些无奈,这些太监生怕她就磕着碰着摔倒了。   看着一旁的高头大马,朱媺锦有些羡慕,她也很想像电视里演的那样,骑着大马在广阔的大地上奔跑。 第五十章 热气球的制作方法   不过她有自知之明,不会乱去挑战高难度,先习惯了身下的小母马,以后在去骑那些大的。   不过一直这样用走着,也不太行,想了想,朱媺锦决定还是试试用跑的看看。   看着身边几个小心翼翼的围着她的太监们,朱媺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坏笑。   只见她一勒缰绳,按照之前养马的养马官所说,双腿一夹,驱动双腿下的小马一个后腿站立,显然是打算跑起来看看。   不过她毕竟是初学者,有点不熟,就算这小母马很温顺,但是也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完全没有按照她的意愿往前。   而是直接甩了一个头,就往那些太监们撞去。   就算是一匹不大的马,但是看到朝自己冲来,那些太监宫女们,顿时被吓得纷纷躲避,一时之间,极为狼狈。早就已经忘记了公主要是从马上摔下来,他们如何倒霉。   见到这一幕,朱媺锦却是感到有点好笑,她试图控制好手中的缰绳,改变小马的前进方向。在她几次的操作中,也算是逐渐将小马前进的方向掌握。   太监和宫女们看到公主没有多久,就已经骑的有模有样,都有些惊讶。   不过最让他们放心的是公主没有出什么事情,不然要是不小心摔下来,擦点皮,在断个胳膊和腿,他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结束了今天的骑马训练后,朱媺锦决定接下来去找一下工部尚书赵光华。   毕竟热气球的事情,朱媺锦怕他一个人搞不定。   朱媺锦跟朱由检表示了一下要出宫,就在锦衣卫们的护卫下,来到了工造局。   才刚刚来到这里,朱媺锦就看到了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在一片较大的广场面前,有许许多多的人在忙碌着什么,他们手中拿着各种布匹,树枝,竹子在广场上走来走去。   见到这一幕,朱媺锦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了,显然是她之前说的热气球,让赵光华很是上心。   朱媺锦唤来一个人,问了一下赵光华在哪里后,就向他办公的房间过去。   来到一个办公的地方,朱媺锦见到赵光华盯着自己的桌子,似乎在烦恼些什么。   “赵大人,可是在烦心什么?”朱媺锦走进屋内,直接就开口问道。   见到朱媺锦过来,赵光华有点意外,不过还是先向朱媺锦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微臣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您怎么过来了?”   “我这是来看看赵大人进展的如何,对于这孔明灯我还是有点心得的,赵大人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说不定会知道一些。”朱媺锦笑道。   “公主殿下,微臣确实在此遇上了一些难题,首先就是样式的问题,以及要做到怎么样的程度,这个孔明灯才会做到能够带人的升空程度......”赵光华说了一堆很多目前为止他碰到的问题。   “赵大人不用急,这点上我可以帮你,我先给你画个草稿图吧,赵大人你照着我画的热气球,嗯就是孔明灯的样式来做就好。”   朱媺锦走进书桌前,拿起了桌上的一只笔,沾了点墨水,就拿过来一张白纸,将她记忆中的热气球画了出来。   将自己记忆中的热气球画出来后,朱媺锦就将画纸推到了赵光华的面前,“赵大人你看看这个。”   赵光华将纸张摆正,然后看向朱媺锦画的孔明灯。   只见朱媺锦所画的孔明灯,和他见过的孔明灯完全不一样。   孔明灯一般来说,都是长方形的样子,而朱媺锦画的孔明灯却是跟灯泡一样的形状,当然这个时代没有灯泡,所以赵光华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孔明灯很怪。   “殿下,你的这个孔明灯样式怎么那么奇怪,而且...这底部像是锅的东西是干什么用的?这个最底部的方框又是干什么用的?”赵光华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朱媺锦见赵光华疑惑的样子,也是耐心的解释道:“这个我将它称之为热气球,这个像梨一样的是布料吸收了足够的热气以后撑开的样子,这个类似于锅的东西,就是用来燃烧的地方。”   “至于最后这个方框,就是编制好后的竹篮,人可以站在这个竹篮上,借助这个热气球升上天空,明白了吗?”   “原来如此,一开始我还有些为难,再经过了公主殿下你的这个解释以后,微臣已经完全明白接下来要怎么制作这个热气球了,公主殿下当真是天纵奇才。”赵光华称赞道。   “没有什么,这不过受到了前人的启发而已。真正让我佩服的还是赵大人你们,如果不是这些工匠的日夜努力,我大明又怎么能够发展到如今的样子,我是真心佩服你们。”朱媺锦笑道。   “这...我等不过是一些匠民而已,当不得殿下如此夸赞。”赵光华有些不好意思。   在明代,总共有士农工商四个等级,虽然工匠在四民里排在第三,商人第四。但实际上,工匠这个职业并不赚钱,在社会上比商人更接近底层。   而商人这个职业虽然是排在末尾,但是在物质上,商人却是生活的最好的,这就导致了工匠这个职业要比商人还不如。   而朱媺锦作为公主,当场夸赞工匠这个职业,确实让赵光华感到心底高兴,有一种被认同的感觉。   “赵大人,其实在我的心里,大明虽然有四民,但是在我的心里,四民都是一样重要的,不应该分高低。”   “就好比保卫国家的士兵,生产粮食的农民,行走于各地的商人,从事制造的工匠,传承文化的大夫士子,管理国家的大臣,以及号令所有臣民的天子。他们各司其职,少了其中一个,国家就会变得不完整,不健康。你说对不对?”   赵光华听后认真的点了点头:“殿下所言极是。”   “虽然如此,但是从私心上来讲,我还是认为农民和匠民是这里面最重要的,因为他能让国家变得强大起来。” 第五十一章 你们的思想太僵硬了   “嗯?不知公主殿下这话从何说起?为何说农民匠民才能让国家变得更强大起来呢?”赵光华有点疑惑。   一个国家强不强,不是看军事吗?和农民匠民又有什么关系呢?赵光华不太理解。   “赵大人,你有没有想过,当双方的军队数量和信念都是一样的时候,那么取决于这场胜利的关键是什么呢?”朱媺锦问道。   “胜利的关键是什么?”赵光华思考了一下说道:“是计谋吗?”   “计谋虽然确实也有用,但是计谋的作用其实是很小的,真正能够决定这场战斗胜利的是士兵们的武器和装备。”   “武器和装备。”赵光华听后,心中好似抓住了什么,但细细想去,又无迹可寻。   “是的,就是装备。如果一方是那种粗布麻衣,木棍木枪这种,另一边是长刀和盔甲。那么有着精良装备的一方,自然很容易就能战胜装备差的一方。但是这就延伸出了下一个问题,这些精良的装备要从那里来呢?”朱媺锦问道。   “是匠人!这些装备当然都是匠人制作的!”赵华光很快就会过意来,直接说道。   “赵大人你说的不错,如果没有匠人的存在,那么这些武器就无法被生产出来。纵观古今,一个国家的强大与否,其实与匠人脱不开关系。”   “农民不用说,所有人以食为天,没有农民,那么社会不存。而匠人,却是可以改变国家的现状,他们可以改善农具,增加粮食的产量。可以炼制兵器,增加士兵的战斗力。可以建造舒适的房屋,改善百姓们的生活,可以建造城池,抵御外敌的攻击......总之匠人的作用实在是太大,赵大人你认为呢?   朱媺锦一口气说完后,看着赵光华激动兴奋的脸问道。   “殿下,你说的太对了!”赵光华激动的点了点头,这种被人认同的感觉,他是第一次感受到。   朱媺锦却是叹了一口气道:“哎,可惜如今朝堂上的官员们却是看不出这一点。他们也不想想,如果没有匠人制造武器和防具,士兵的伤亡将会更多。没有匠人改善农具,农夫就无法开垦更多的土地,没有匠人制造房屋,所有人都将居无定所。”   赵光华听后也是叹了口气,如今匠人的地位可不太行,这和世俗中的偏见有太多的关系。   “不过,我打算以后提高匠人在所有人心中的地位,让所有人认识到匠人对国家的重要性。只有让所有人都知道匠人的重要性以后,国家才会变得强大起来!”朱媺锦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坚定的神色,看的赵光华一愣一愣的。   “公主殿下,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匠人是贱籍这种观念早就已经根深蒂固了,想要改变百姓的看法,又何其艰难。”赵光华叹了口气。   “其实这点上并不难,只要赵大人你们以后放开思维,不要被那些老久保守的观念所影响。然后发明出越来越多利于民生的事情,那样百姓们就会逐渐的认识到你们的重要性,到那个时候,相信我,每个人看到你们,都会发自内心的尊重!”   在自己的前世,那个科学大佬不被人尊重,重视?特别是那些科研人才,那都是国家要供起来的存在。   “那个殿下,放开思维和观念保守是啥意思?”赵光华虽然被朱媺锦的心灵鸡汤灌的不清,不过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为何公主殿下要说他们思想过于僵硬老久旧呢?   “赵大人,就拿这次的孔明灯来说吧?他存在了多少年呢?”   “这个孔明灯是诸葛亮发明的,而诸葛亮又是三国时代的人物,到如今已经有上千年历史了吧。”赵光华想了想说道。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说你们思想过于老久保守的原因了,为何孔明灯都存在了那么久,你们就没有想出热气球这种东西呢?”朱媺锦反问道。   “这...”赵光华一时间无言以对。   “而且不单单是热气球,还有这个放在盒子里的齿轮,你们就没有想过他们的作用其实非常大吗?除了制作车轮以外,在其他地方上也是非常的重要的。”   说着,朱媺锦忽然从放在角落里的一个盒子中拿出一个类似齿轮的东西。   “殿下,这东西除了制作车轮子以外,还有其他的作用吗?”赵光华不解的看向朱媺锦手中的齿轮。   “赵大人,如今我们的马车都是用马拉的对吧?”朱媺锦问道。   “这自然是的。”赵光华点了点头。   “赵大人你有没有想过,依靠这些齿轮,再加上一些链条,其实没有骂,车子也能动起来?”朱媺锦说道。   马车马车,就是因为马拉的车,才叫马车。   “现在听朱媺锦的意思是,就算没有马,依靠这些齿轮工具和所谓链条也能将车子启动,他就有点不解了。   “公主殿下,不知能否告知微臣你所说的方法。”赵光华虚心请教的道。   虽然现代自行车的典型形态是在1885年由英国人斯泰利发明,具备了三角形车架、中间脚蹬和链条传动等基本特征,但古代的技术和资源其实已经足够支持制作出类似自行车的装置。   朱媺锦想了想后说道:“赵大人,想要解决不需要马也能启动的车子,首先是车架和轮子的问题。”   要知道古代中国在东汉末年就已经有了成熟的钢铁冶炼技术,那么这就为制作自行车车架提供了可能,到了如今大明,那技术上其实已经是非常成熟了。   虽然现代自行车通常使用钢或铝合金,但在强度要求不高的情况下,也是可以使用竹子或木头作为车架材料的,只要注意防火防虫蛀即可。   轮子方面,由于橡胶车胎的制造历史较短,那么古代只能使用木头来制作车轮了。 第五十二章 都给我内卷!   在传动部分:链条的制造在古代是一个挑战,因为现代链条的制作涉及复杂的机械加工。   而在古代,钢只能通过锻打加工,制作链条极为困难。   因此,可以考虑使用铸铁代替,尽管铸铁的强度较低,且容易生锈,但这仍然是一种可行的解决方案。   在没有现代轴承的情况下,可以使用其他方式减少摩擦,尽管这样可能会影响自行车的性能和耐用性。   想清楚了这些问题以后,朱媺锦就当即找来一张图纸,画了一个现代的自行车以后,跟一脸懵逼的赵光华解释了起来。   其实整个自行车,也就是链条这部分比较麻烦,普通人也许听不懂,但是赵光华又不是没有见过马车,很快就理解了朱媺锦的意思。   “殿下你说的这个自己动的车子确实很有趣,我之后会让人试试看。”赵光华听后,觉得不是没有那个可能性。   “其实除了制造自行车以外,这些齿轮还有别的作用,比如齿轮组和滑轮组的组合,就可以减少很多人力,比如可以用在牵动巨石上,建造房子城墙上,以及其他的一些东西上。”看着赵光华听的一愣一愣的,朱媺锦不禁摇了摇头。   其实齿轮这种东西在古代的时候,早就有了,不过或许是经过一系列的战乱,导致很多用法都失传了,导致现在大多数人都没有开发出齿轮的用法。   经过朱媺锦的一些讲解,赵光华听的是眼睛越来越亮,就差没有倒头就拜,对朱媺锦大喊一声:大师,就请收我为徒吧!   “现在你可明白我为什么如此看重匠人了吧?国家的强大是离不开匠人的。当然我这么说,也是希望你能够让其他匠人也能同时理解,想要提升自己的地位,你们就不能再原地踏步,而是需要做出改变。”   “你们需要发挥你们的聪明才智,制作出有利于国家发展的东西,一旦你们对国家越来越重要,那么你们匠人的地位就会飞速的提升,甚至超过那些士大夫!我说的这些,赵大人你可懂?”朱媺锦问道。   “我已经完全理解了殿下您的意思,您放心,以后我一定会督促其他工匠们,让他们没事的时候,就想着怎么改进现有的工具,以及制作出其他的工具!”赵光华满脸神情严肃的道。   朱媺锦见状,欣慰的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的心灵鸡汤还是灌的很不错的。   科技方面,她确实没有太大的办法,那么只能提高工匠的地位,让他们受到国民们的重视,一旦其他人发现这里面有利可图,那么就会有许多人主动加入这个行业。   一旦加入的人多了,那么就会带动这个行业,甚至行成这个行业的内卷,这样一来,她的目达也就达成了。   当然,除了给工匠灌心灵鸡汤以外,其他的三民朱媺锦也打算灌灌他们,不能只让工匠奋发图强不是?   在现代,当国家足够强大的时候,那就是打经济战了,可见商场同样重要,甚至比穷图匕见还要重要。   她承认古人确实聪明,但是她一个来自信息大爆炸时代的人,还是公主的身份。忽悠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古人,还不是简简单单?   全都TMD给我内卷起来!   而另一边,批奏着堆积如山的奏折,时间长了,困意也上来了,朱由检不由的打了一个哈欠。   但是想起自己现在不仔细批奏折的话,三年后就要吊死煤山,朱由检也只能强行打起精神。   这个时候朱由检不禁想起了朱媺锦,他是不是应该早一点把这个位置让出去呢?   可惜就是朱媺锦还是太小了,这个时候的大明也已经内忧外患,朝堂也不稳定,要是突然传位,整个朝堂怕是直接乱成一团,总之现在绝对不是权利交接的时候。   这么一想,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当初当信王的日子,那时候的自己,活动是多么的潇洒!   那里像现在这样,日复一日的待在这深宫大院之中,朱由检真的很想大声大喊:这皇帝真的是谁爱当谁当!   在和赵光华说了不少的事情后,朱媺锦就离开了工造局。   按理说她现在应该就回宫 才对,但是出宫一次也不容易,加上身边也有几个锦衣卫的人在保护,朱媺锦也就不打算回宫先,而是打算在京城里逛逛。   逛着逛着,朱媺锦就来到了东城这边,上次她只去过南城,东城还是头一回来。   只是当朱媺锦看着路边的一些行人后,不自觉的就皱起了眉头。   按照之前王承恩给自己的介绍东富西贵的说法,这边的人应该是富商居多,所以在衣服上,应该都是光鲜亮丽才是。   但是朱媺锦一路走来,发现很多都是脸上不怎么干净的,衣服上也是多处破损,这状况和王承恩说的就相差甚远。   “王彦青,这些百姓是怎么回事?穿着怎么如此糟糕?而且多有乞讨。”朱媺锦想了想,就问向了身边的人。   “殿下,这些人近日我们锦衣卫也有调查,他们并不是本地人,而是来自其他的地方的难民。”听到公主殿下问话,王彦青连忙回道。   “其他地方的难民?”朱媺锦诺有所思。   “是的,这些难民大多数都在城外,每天都等着朝廷的赈济。这些人应该是饿的受不了,才进城里。”   “这些事情,在朝会的时候怎么没有人上报?”朱媺锦顿时皱起了眉头。   她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人写奏书给朱由检了,还是被一些人压了下来,只能回去的时候问问了。   王彦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就没有回话。   “彦青,你让锦衣卫的人组织一些人手,让他们前去组织好难民们,别到时候出现问题了。顺便让府尹开仓赈粮,安排人手,给这些难民们安排住处。”朱媺锦想了想后说道。   难民如果不多的话,其实并不难处理,以工代资,很轻松的就能解决。   怕的是难民越聚越多,最后里面混入了一些病原体,然后病源不断扩大,像是什么瘟疫,天花之类的,那就非常可怕了。   “是殿下!”王彦青点了点头,就对身边的人说了一些,这个被指示的锦衣卫也就快速的离开了。 第五十三章 难民   “这些难民应该都是来自北方,就是不知道是因为兵乱的原因,还是旱灾,只能等锦衣卫们调查清楚才能知道了。”   朱媺锦看了这些难民一眼,轻叹了一口气。   原本还打算逛街欣赏一下这北京城,在看到了那些难民以后,只剩下兴致缺缺了。   继续向前,在王彦青的带领下,几人很快就出了长安街,来到了一条商业街上。看着道路两旁开着的商店铺,朱媺锦的心情也稍微算是好了一些。   只见在商铺的门口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招牌,门里的伙计站在门口,大声的吆喝着路过的行人,卖力的招揽着从门前走过的每个行客。   就连朱媺锦他们的这几个人都没有放过,好几次被好几个从店里出来的伙计拦住,那热情的样子,真让人误以为你是他的亲兄弟。   不过当王彦青亮出锦衣卫的令牌后,这些伙计就吓得连忙逃离,看来锦衣卫的名声对这些商铺还是很有用的。   “说起来,我们还没有吃过午饭,彦青,你有好的地方可以去吗?”感觉到肚子有点饿的朱媺锦这时说道。   “殿下,要说东城这边比较有名的,我们还要走一里地才行。就离城门不远处,有家叫万来客的酒楼,那里的吃食就非常的不错,在京师也比较有名。”王彦青回道。   “这样啊,那我们就去那个万来客看看吧。”朱媺锦说道,一里地也就几百米,也不算太远。   其他几人自然并无不可。   几人走了几百米后,王彦青就指向了不远处的一栋酒楼说道:“殿下您看,我们要去的就是那个酒楼。”   朱媺锦抬头望去,发现在酒楼的最高一处,赫然写着「万来客」的招牌。   朱媺锦正想要上前,这时从他的旁边窜出来一人,眼看就要撞到朱媺锦,一边的王彦青眼疾手快,连忙将来人推送一旁,使得来人直接就摔了个跟头。   “瞎了你的狗眼吗!这么着急是赶着去投胎吗!”在王彦青将这人推倒后,一边的几个锦衣卫顿时怒骂道,眼看就要动手。   要不是王统领眼疾手快,这人就要把公主殿下给撞倒了,要是公主殿下磕着碰着了,他们罪过可就大了,一点都担当不起。   “住手,你没事吧?”虽然是对方的问题,不过朱媺锦也不想自己这一方表现的太过强势,到时候被人认为是仗势欺人,那就麻烦了。   说着,朱媺锦看向了被推倒的人,却是一个书生,大概三十来岁的样子,相貌堂堂,身上还带着一股儒雅之气。给人的第一印象,这就是个很有学问的人。   “这位小姐对不起,刚刚是小生鲁莽了,只是后面有人在追我,真是抱歉了。”   这名书生从地上站起来,还小心向看了一眼身后,只见几名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从巷子里跑了出来,看起来似乎就是要来抓这儒生的。   “好小子,挺能跑的是吧!”这时几个锦衣卫也跑到了朱媺锦这里,就要抓起这书生一顿揍。   “慢着,你们是谁的部下?这是要当街打人不成!”朱媺锦见状,立即说道。   这算什么事?作为国家的执法部门,当街打人,这要是在现代,当天还不得直接上新闻?第二天估计就是被开除的结局。   当然锦衣卫也是要名声足够差,才会被人害怕。但就算如此,朱媺锦也暂时接受不了一个人在自己面前被当众殴打。   “你是?啊!王统领你怎么也在这里?”在朱媺锦开口后,这几个锦衣卫才把注意力放到了她的身上,就看到了王彦青也在一边。   王彦青的父亲是王佳骏,现今的锦衣卫指挥使,这些锦衣卫自然认识王彦青。   “这是怎么回事?”王彦青见朱媺锦已经开口了,于是也当场问道。   “王统领,这家伙是城外的难民,专门混进城里骗吃骗喝的,已经有好几个人被他骗了。”   “骗吃骗喝?他不是书生吗?”朱媺锦狐疑的看了一眼书生一眼,就这儒雅的气质,怎么突然就成了骗子呢?   “小姐你有所不知,这人的外表都是装出来的,连秀才都不是,我们还抓了他的一个同伙,带过来!”一名锦衣卫说道。   随着他的话语,只见从巷子里,又一个青年被锦衣卫们带了过来,看他脸上的淤青,显然在被抓到后,就被殴打了一番。   朱媺锦又看向这名书生,想看看他怎么说。   只见那书生连忙讨饶道:“大人,我骗吃骗喝是我不对。但是您能不能放了我和我的弟弟,我们要是被抓进去了,我们的父母就没有人照顾了。”   朱媺锦听后直接就傻眼了,这书生还真的是进城骗吃骗喝的啊,白白浪费了这么一股子气质啊。   没有想到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要不是这书生自己承认了,朱媺锦说不定还觉得这家伙满腹经文呢。   “大人,我们错了。求求你,放过我们兄弟吧,我们家里还有父母要照顾,不能被抓进大牢里啊。”两兄弟见面后,当场就跪在了地上,向锦衣卫们磕头求饶。   那几个抓拿书生的锦衣卫没有说话,而是先看向了王彦青。如果王彦青不说些什么,他们就拿人带到大牢里关一段时间了。   “殿下,这应该怎么处理?”王彦青首先就看向了朱媺锦。   朱媺锦想了一下后,想起这两人是城外的难民来着,刚刚好可以问一下难民们的情况,于是问道:“你们是城外来的难民?”   听到朱媺锦发问,那个书生顿时就觉得机会来了,看这几个锦衣卫的样子,似乎这个小女孩才是真正的主事人。只要能让这个女孩信服,他们兄弟说不定就会没事。   书生下意识的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和那些读书人一样,朝朱媺锦作了一个揖道:“启禀小姐,小生来自洛阳那边,因为遭了兵灾,于是一家人来京打算寻点生计。之前差点撞到小姐,实在是抱歉。” 第五十四章 舞弊作科   朱媺锦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一边的锦衣卫问道:“他们都做了那些骗人的事情?严重不严重?”   被问的锦衣卫顿时看向王彦青。   “殿下说什么,你们就回答什么。”王彦青直接道。   得到王彦青的回答后,锦衣卫们也是向朱媺锦说道:“他们也没有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就是骗了一些普通百姓吃的,没有付钱。这才有群众向我们反应,所以要抓拿他们。”   还行,至少没有作奸犯科,只是一些吃喝的话,算不上什么太大的问题。   “你们兄弟有手有脚的,为何要做那行骗之事?你们既然一家子来京城谋生,做的却是这种事情吗。”朱媺锦说道。   书生闻言叹了口气:“小生也是被逼无奈,路上的时候盘缠都已经用光了,一时间也不到其他能做的事情。还请小姐让这些锦衣卫放了我弟,这样家里的父母还有人照顾。要不然家里父母没有人照顾,他们会死的。”   “别,我哥的主意多,只有他才能让我们的父母活下去,要抓就抓我吧!”另一个青年闻言,抢着说道。   朱媺锦见两人抢着坐牢,不由的点了点头,至少这份兄弟情谊还是不错的。   “你们的父母身体很不好吗?”   “小姐,就是因为我们的父母身体很不好,我哥刚来京师四处寻找工,也没有人要,迫于无奈之下,我们才做这种事情的,小姐求您了,犯过我哥吧!”青年直接就朝朱媺锦跪下了。   “你先起来吧,如果事情真的话,也不是不能放过你们。你们跟他们兄弟去他们的住处看看,看看事情是否属实,在回来报告,我们几人就在这二楼。”朱媺锦对抓人的几位锦衣卫说道。   “是。”锦衣卫点头,带着两人离开了。   朱媺锦看了其他人一眼,说道:“我们也上去吃饭吧。”   随着朱媺锦的话语,几人就直接进了万来客的酒楼。   几人来到二楼,朱媺锦找了个桌子坐下,看着几个锦衣卫们站着,不由的有点奇怪,看着几人说道:“彦青你们怎么还站着,坐下啊。”   和公主同坐一个桌子,他们那里敢啊,都是摇了摇头。   王彦青开口道:“殿下,你先点菜。我们哥几个做旁边一桌就好。”   “那好吧,你们自己点一桌好了。”看几人的样子,朱媺锦也知道了他们的想法,虽然她并不介意大家一起吃,但是几人肯定介意的。   到时候就算上菜了,他们也不敢多吃,如果吃个饭都那么拘谨的话,就失去了意义。   朱媺锦考虑到自己的饭量,就点了两个菜看起来自己觉得不错的菜吃了起来,而锦衣卫们也是点了几个在另一桌用餐。   “小姐,我们人带过来了。”不久后,锦衣卫们就带着那个青年和两个颤颤巍巍的老人,来到了朱媺锦这里。   朱媺锦看了一眼被带来的两人,发现他们的身体都已经瘦弱不堪,走路的时候还要几个锦衣卫扶着,可以看出来他们的身体确实不好,很大概率是饿的。   看到锦衣卫们带人回来,王彦青他们也放下了筷子,来到了朱媺锦这里。   “这位小姐,求您放了我儿吧。如果不是我们,他们也不必做这些事情,求您了。”说着,这位老母亲直接就朝朱媺锦跪下了。   两人的父亲也是跪下道:“小姐,我们的儿子都是为了我们俩口,您要抓,就抓我吧。”   见到自家父母都跪下了,两人也直接跪了下来。   看着两位老人替他们儿子求情,朱媺锦也是让人将他们先扶起来,又对王彦青道:“你让人在去点一桌。”   “虽然行骗,不过孝心可嘉。”朱媺锦对于这一点还是比较认可的。   如今可是明末,人心早就出现了问题。   底层百姓一直都在死亡线上挣扎,人性上可经不起考验。   道德败坏,抛妻弃子,易子而食都不算什么新鲜事,一想到这些事情,朱媺锦就觉得这世道可悲。   她越发的感觉自己的肩膀责任更重了,她要改变这乱世,让人过上和平的日子,至少不用为吃的发愁。   随后看向依然跪在地上的书生,朱媺锦道:“你是书生?”   这家伙的气质,怎么看都像是一位书生啊,朱媺锦觉得自己应该不可能看错。   “回小姐的话,小民确实是一位书生。不敢说学富五车,但是一般读书人能做到的事情,小人也能做到。”书生回道。   “哦?你如今可有功名在身?”听这书生的口气还有点自傲,朱媺锦不禁好奇的道。   “那个...未曾有功名。”书生顿时一脸的尴尬。   “既然没有功名在身,为何却说读书人能做的事情你也能做?”朱媺锦好笑的道。   书生闻言,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丝愤恨之色,不过还是回道:“小姐,以我的才识如果按照正常科举考核,我相信早已经进入仕途。但奈何如今的秀才都要用钱才能买到,草民实在是不屑!”   朱媺锦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是话里有话啊,想到这里,朱媺锦挥了挥手,让那几个锦衣卫离开,只留下了她带来的那几个。   在那些锦衣卫离开以后,朱媺锦看向书生说道:“你可知这朝廷科举乃是取士之基石,如此编排朝廷,你这话要得罪多少人?”   “小人并没有胡说。如今的地方上,要不是官宦世家的子弟,都需要用钱才行,不然根本就通不过县试和府试。”说到这里,他又补充道:“而且小人还特意的打听过,这不是一地,而是各地都有这种情况。”   虽然朱媺锦没有听过这些,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书生说的很大程度上肯定是真的。   书生继续说道:“而且不止如此,那些世家子弟,利用官场上的关系,专门把控县试,府试的人。如果不是他们的人,交不上足够的钱,就根本通不过县尊府尊那一关。”   书生的一番话,顿时让朱媺锦身边的人听的呆住了。 第五十五章 鼠疫   科举之事,乃是国之基石,历来都是非常严肃的事情,和现代那种什么高科作弊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只要被爆出来,是个皇帝都不会容忍的。   按照这书生所说,这里面的事情严重性,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   “你说的可是真的?”朱媺锦神情严肃的道。   书生也是一脸严肃的道:“小生绝无虚言,要是信口胡说,不得好死!”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我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你应该知道这种事情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朱媺锦问道。   “其实小生也有考虑过这一点,但是听小姐的言语,在下就知道小姐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而且这些锦衣卫都听小姐的话,还叫您殿下。所以小生就斗胆猜想了一下小姐您的身份...如果没有错的话...小姐您恐怕是某位公主殿下吧......”   “原来如此,你倒是挺聪明的,是想借我的口,告诉当今的皇帝陛下吧?”朱媺锦微微笑道。   谁都知道这京城里的锦衣卫是听谁的,而这些锦衣卫又围绕着她,叫她殿下,那么只要多深思一会,就大概能够猜到她的身份。   就算不中,也不会差的太远。   “公主殿下,小生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书生,想要见到当今的陛下,实在是太难了。还请公主殿下将这事告知于陛下,不然这科举制度,将来只会成为一些有心人的工具而已!”   “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不过还需要暗中调查一番才是。还有你们,此事关系重大,全都烂在肚子里,知道了吗?”朱媺锦看向身边的人说道。   这时候的破事已经不少了,如果在牵扯出这件事,朝堂上那些人为了自保,说不定会乱来的。   因此朱媺锦不打算立刻就处理这件事,而是等京城里的事情稳定下来再说。路要一步一步的走,走的太快可是会翻车的。   现在还是暗中掌握证据先,将来发难的时候,也有证据。   在朱媺锦的注视下,她身边的几个人都立马应声了下来。   朱媺锦随后看向书生道:“这件事不太好处理,这样吧,你就暂且先跟着我吧,你叫什么?”   既然这个书生知道的那么多,朱媺锦就打算以后让他去处理这些事情了,不过她还是需要观察对方一段时间先,看看适合不适合。   “小生名为林谦己。”书生忙回道。   “林谦己?”朱媺锦心里暗想了一下这个名字,她并未听过,看来并不是什么历史的名人。   不过按照原本林谦己的境遇来看,这个书生就算真的有才华,如果没有被她碰上,说不定就锦衣卫抓进监狱里了,运气在差点,搞不好就直接死在了里面。   “嗯,我知道了。你们的菜也上了,先去吃吧。”   “多谢公主殿下,小生这条命以后就是公主殿下的了。”林谦己顿时欣喜的道。   他知道以后只要跟着这位公主殿下,肯定就能见到当今/陛下,只要能够让当今/陛下看上,那么他的未来前程绝对不是问题。   而且现在只要跟了这位公主殿下,那么他们一家人至少不会挨饿了。   他很庆幸,这位公主殿下的常识完全不像是一个孩童所拥有的,不但有着成年人的思想,还会成年人的处理方式,看她的所作所为,就不是一个普通孩子能够做的出来的。   别看他在京城里骗吃骗喝,那也是没有办法。   都说饿死不受嗟来之食,但是他不是自己一个人。   本质上他也不想的,但是大量难民涌入京师下,就多了许多的劳动力。   他的学识在这些劳动力面前完全派不上用场,也找不到雇主,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了,他也不会拉下脸来去骗吃的。   一个人品行如何,其实还是要看他怎么做。   至少朱媺锦看来,他们被锦衣卫抓住的时候,能够替兄弟着想,都自愿坐牢这点就非常不错了。   况且他们此举还是为了自己的父母,能做到这一点,就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而且对方还爆出了地方官上的问题,这说明对方对当地都有各种了解,这样的人,培养一下,说不定就是个不错的人才。   她以后要当女帝,那么现在起就要培养各种忠于自己的人,这样以后朝堂上都是她的人,那么很多事情,就可以很容易的执行下去。   在吃了午饭之后,朱媺锦让人先安排好林谦己一家人的住处,而她则是继续逛了起来。   只是越走,她的眉头就皱的越深。   王彦青时常观察着朱媺锦的神色,见她脸上的神情不对,就当即问道:“殿下可是在烦恼什么心事?微臣见您似乎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朱媺锦指着不远处的街角说道:“你们就不觉得这街道很乱吗?路上什么东西都有,而且越往城门这边,就越脏,我还看到好几只老鼠跑过。”   王彦青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开口道:“殿下有所不知,这年头很多人都吃不起了,哪里还有心情管这些闲事。加上这边靠近城门,难民也多。一般的达官贵人可不会来这里,所以街道边的垃圾自然就很多了。”   听王彦青这么一说,朱媺锦的眉头反而皱的更深了。   要知道几年后李自成来攻打京师,结果京师碰巧的就发生了鼠疫,导致守城士兵集体中招,无力防守。   随后京师迅速告破,朱由检也就直接上吊了,不然说不定还能晚几天在上吊。   她原本还奇怪好好的为什么会发生鼠疫这种事情呢,结果是京师的卫生不行,说不定还死了很多人,没有人处理,导致老鼠越聚越多。   看来这京师需要好好的清理一下了,现在城管司不是每天都能收到不少钱吗?那么就让他们从里面拿出来一部分,用来雇佣那些清洁的工人。   京师里只要每天都有人打扫,她相信不用多久,京师的脏乱就会一扫而空,鼠疫什么的想必也不会再次发生。 第五十六章 调查   这么想着,朱媺锦也没有当场就说这个事情,而是打算回到宫里了之后,在和朱由检提起这个事情。   而离城门口越近,难民就越多,看着他们神情麻木的样子,朱媺锦已经不忍再看,当即停下了脚步,向其他人道:“该回去了。”   听到朱媺锦的话,几人如临大赦,他们真的害怕难民到时候一旦多起来,要是发生了什么冲突,他们几个怕是照顾不过来。   回皇宫的路上,朱媺锦把林谦己带上了。   “父皇,我回来了。”在得到朱由检的允许后,朱媺锦就带着林谦己面见朱由检。   “回来了吗,没事就好。”见朱媺锦回来,朱由检有些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随后看向朱媺锦身后的林谦己,有些疑惑的道:“锦儿,你身后之人是?”   “小民林谦己,见过圣/上。”林谦己见朱由检把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连忙跪拜在地。   “这位先生是我出宫的时候见到的,他和我说了一些关于地方上的科举事情,父皇不如也听听看吧。”朱媺锦道。   “科举?”朱由检有些疑惑,不过既然是朱媺锦带来的,这里面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林先生,你就向我的父皇说说,你所知道的一切。”朱媺锦对跪在地上的林谦己说道。   “是,公主殿下。”林谦己点了点头。   朱由检见对方还跪着,就说道:“你先站起来吧。”   “谢陛下。”林谦己从地上站起来,随后就向朱由检说起了他知道的一切关于科举的事情。   起初朱由检并没有在意,但是听到听到科举舞弊一案的时候,脸色顿时就变了。   作为大明的皇帝,他自然知道科举舞弊带来的危害。如果以后科举考上来的学子,全都是那些世家子弟,那么这天下以后是不是姓朱的,那可就难说了。   科举的制度,原本就是为了从寒门中选出大量有用的人才。   一旦有人控制了科举,就等于控制了大明未来的官员,到时候整个朝堂可就成了别人的一言堂。   “这些混账东西!”朱由检听完后,生气的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引得桌子发出了一声巨响,也吓了林谦己一跳。   看到皇帝发怒,他也是有些惊恐。   “父皇,这件事还不能声张,如今的朝堂官员可谓是官官相护,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我们还是要徐徐图之。”   朱媺锦生怕朱由检一冲动,就要到处抓拿人,到时候激起群体官员的反抗,那就麻烦了。   秦良玉在接到密保后,就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相信不用多久就能到达京师,到时候就能着手处理京师的那些害虫了。   “锦儿你放心,父皇心里晓得,先让这些大明的蛀虫开心几天,等锦衣卫暗中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后,那就是他们的死期!”朱由检冷声道。   朱媺锦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道:“对了父皇,我这趟出宫的时候,见到城内有许多的难民,特别是城门口的难民越来越多,不知道你是否已经得知?”   “这件事我早已经从奏书中得知,前段时间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开仓放粮了,难民的状况还没有得到改善吗?”朱由检奇怪的道。   要知道难民处理的不好,可是会发生民变的,朱由检知道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让府尹去处理这件事了,这么多天过去,应该安排的差不多了吧?   以工代赈,自古有之。   可以说只要帮助难民渡过前几天的饿肚子时期,他们就能够干活了,有了收入来源后,这件事很快就能处理掉,没有理由不解决啊?   “父皇已经开仓放粮了吗?那为何......”朱媺锦顿时看向了林谦己,这些人可是饿的跑到城里骗吃骗喝了。   “公主殿下,这件事确实有,不过...能够享受到的只有一小部分人,大多数灾民根本就无法获得食物,而且还有不少本就属于京城的世家带着人来分粮食,这样难民能够获得的食物就更少了,已经导致不少人饿死了。所以小民才会到城里...”   “这怎么可能!朕派人从南方购买来的粮食可是能够养活几十万人数月,区区不到上万的难民,怎么可能不够吃,还会饿死!”朱由检皱眉道。   之前朱媺锦说过不久就会发生旱灾,他在抄了岳父家以后,可就着手准备这件事了。   他接到的报告里,难民最多不过上万,怎么可能到现在还解决不了。   听到这里,朱媺锦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有官员在里面伸手了,直接向朱由检说道:“父皇,这件事肯定是有人暗中作梗,还是由我亲自去看看吧。”   “你?这是不是有点不妥。”朱由检看向朱媺锦,他倒不是不信朱媺锦,而是担心。   在京城里还有锦衣卫在身边保护,但是出了城,那就不好说了,毕竟要面对的可都是难民,难民饿急了,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父皇不用担心,你忘记了我的师父是谁嘛~师父肯定不会让我受到伤害的,父皇只要给我安排一些锦衣卫就好。”朱媺锦微微笑道。   “这样,我让影十和十五他们也跟着你吧。”朱由检想了想后说道。   “嗯,有两位师父跟随,我的安全肯定没有问题了。”朱媺锦点了点头。   于是朱由检就安排了十几个锦衣卫和两个影卫陪朱媺锦出宫,当然林谦己也被朱媺锦带上了,这个家伙既然当过难民,应该知道不少事情。   不过,因为是暗中调查,这些锦衣卫也没有穿着平时的衣服,也就只是换了一身便装。   朱媺锦不久后就带着众人,来到了城门外,这城门外的环境,比她想象的还要恶劣,可谓是难民遍地。   从中传来的声音也是乱糟糟的,不单单有小孩的哭声,男人的怒骂声,也有女人不甘的哭喊等等,从各处传来。   离朱媺锦的不远处,她就看到一个男人正在卖儿卖女,而被卖的两个小孩抱着父母哭哭啼啼。   男人要卖,女人不愿意,两人就起了争执。 第五十七章 太嚣张了   在这对男女面前,还有几个穿着锦衣的男人看着两人在那里吵,不过他们是一点上去劝的意思都没有。   看到朱媺锦深深皱起的眉头,林谦己低头道:“殿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一家人显然是几天没有吃饭了。他们的孩子卖给别人家当奴仆,好歹能活。不卖的话,只能跟着他们被饿死。”   朱媺锦只是看了林谦己一眼没有说话,林谦己的意思她当然能够明白。   对于难民的悲惨,其实她心里早就已经有数。毕竟她学过的课文里,就有对难民的各种描写。   但是就这样活生生的例子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还是有点难以接受。明明是良善之家,却因为这些世道,被逼着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她如今能够遇上,并不是她是所谓的主角,而是这种事情,在这个明末时期,实在是太常见了!   眼见这男女争吵许久都没有结果,那锦衣男子感到不耐烦了,当即喝问道:“你们到底卖不卖?给个话?”随即又说道:“这年头有的是人卖孩子,不想卖就滚一边去!”   “不卖!”女人大声的道,随即看向男子喊道:“要卖,你就把我卖了!”   这时一个年老的女人从难民中走了出来,她看着男人说道:“要死我们一家人一起死,你也别在那里卖什么孙子孙女了。”   “娘!”男人挣扎了一下,随即眼神闪过坚定之色,大声道:“好,要死我们一家子一起死,我不卖了!”   女人闻言,顿时喜极而泣,抱住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听到男人不打算卖了,那个锦衣男人顿时变了脸色,冷喝一声道:“什么意思?老子在这里等了你那么久,你就这么给我一个回复?给我把那两个孩子抢过来!”   “是!”听到锦衣男人的话,他的仆人顿时上前,就要抢夺女人手中的孩子。   “你们干什么!我不是说不卖了吗!”男人见状,连忙拦在女人的面前。   “卖不卖是你说的算吗?敢如此消遣本大爷,是给你脸了?现在你们一粒粮食都别想得到,给我打!”锦衣卫男子的三四个跟班立即一拥而上,就对着男人拳打脚踢了起来。   朱媺锦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这里的事情早就得到了不少的围观,其中不乏那些守城的士兵们,结果全是在哪里看戏,一点上前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住手!”看到这里,朱媺锦只能上前喊道。   “嗯?谁敢管本大爷的事情!”朱媺锦的话语,顿时让锦衣男人转过了头,看向了朱媺锦的方向。   “好好看的小丫头。”锦衣男人看见朱媺锦后,顿时感到眼前一亮。   这小丫头一看就是美人胚子,可惜就是没有长开,让人有点可惜。   不过这小丫头穿的衣服,和那些难民完全不一样,都是上好的丝绸,而且这个小丫头身边还有十几个护卫,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的人家。   锦衣男子的语气稍微好了一点,看向朱媺锦道:“我是礼部侍郎陈演府上的管事,不想被这些刁民戏弄,正打算给他们一个教训,不知道小姐是?”   这话说得,好像他才是弱势的一方。   “事情我都看在了眼里,既然他不愿意卖,你们为何还要抢人家的小孩?而且还打算动手打人,陈演那个家伙就是这么教你们做事的?”   陈演,如今在朝中担任礼部侍郎,在原本的历史中,两年后会顶替周延儒成为内阁的首辅,不过这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好官。   不但没有什么本事,贪污/受贿却是一样没有少,这个家伙早就已经上了她的名单之中,所以朱媺锦的话语中也不会客气。   锦衣男子听后顿时不爽了,他都自报家门了,就是让对方别管闲事,结果对方还纠缠上了。   你不过一个小女孩,是谁给你的勇气?敢在那里直呼礼部侍郎的名字?礼部侍郎可是有望进内阁当首辅的人。   锦衣男子说话也不再客气,而是冷声道:“今天这两个孩子我是要定了,谁敢管,谁倒霉。不信的话,你们就来试试?”   说完,锦衣男子看向了周围的所有人。被他目光扫视的人群,顿时都下意识的后退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这可是朝廷大员的人,真要被惦记上了,怕是全家都要被连累。   看到这里,锦衣男子更加得意的看向朱媺锦。   朱媺锦也听说过有一些家丁仆人可能会很狂妄,但是没有想到会狂妄到这种地步,已经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这她能忍?   “彦青,给我上去好好的揍他一顿!”   “是!”王彦青点了点头,立即带着几个锦衣卫飞身上前。不过是打一个家奴而已,他们完全没有一点的心里压力。   这锦衣男人也没有想到朱媺锦会让人出手,当即就被王彦青按倒在地,拳打脚踢了起来。而他带来的几个人,也是同样的下场。   这可是锦衣卫,还是专门保护朱媺锦的,手上自然有好几把功夫,可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围观的群众一看就傻眼了,怎么就忽然打起来了呢?真不怕被报复啊!   不过很快就有人高呼了起来,“打的好!揍他!”没有多久,群众的呼声就变得越来越高。   只是一会的时间里,锦衣男人带来的几个人,就和他一样,躺在地上弓起了身体,宛如一只虾一样。表情痛苦,但是身上却看不出什么受伤的样子。   朱媺锦满意的点了点头,什么是专业,这就是专业!   “你们这些士兵都在干什么?没有看到这些人当街殴打礼部侍郎的人?在不抓了他们,我就告你们和他们是一伙的!”这时锦衣男人对着不远处的守城士兵喊了起来,就如同使唤自家奴仆一样。   那守城士官原本就一脸的为难,现在听到锦衣男人的威胁后,他也顾不得上什么了,招呼手下,冲了上去,将几个打人的锦衣卫们围了起来。   王彦青见状顿时皱起了眉头,看向了朱媺锦。   如果真的发生了冲突,到时候和城门口的士兵打起来,事情就会变得不可控制,肯定会威胁到公主殿下的安全,那麻烦就大了。 第五十八章 饿殍千里   朱媺锦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不用担心身份暴露。   王彦青心领神会,掏出锦衣卫的腰牌,放在了守城官的面前,大声喊道:“锦衣办差,谁敢阻拦!”   守城官见状,顿时吃了一惊道:“锦衣卫!”   锦衣男人也有些发愣,不过还是恶狠狠的道:“锦衣卫又怎么了?你们的上司骆养性老子又不是不认识!”   骆养性之前和文官走的非常近,锦衣男人这话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守城官可不傻,一边不过是礼部侍郎家的家奴,一边是锦衣卫,孰轻孰重他还是能够分的清的,如果是礼部侍郎本人在这里,他还会帮忙,但是这里的不过区区一个家奴而已。   在大明,城防军队和锦衣卫并不是一个卫所,相互之间并没有权利去管对方的事情。   但是锦衣卫还有一个职责,那就是巡查缉捕,这对象里有文武百官,就算是京城里最大的官,也没有那个能耐去阻碍办事的锦衣卫。   所以,他立即招呼了一声,带着士兵们又退回了城门。   锦衣男人见状,顿时傻眼了。   不过见风使舵才是他的本能,一见城防军都不帮他们,就立刻回过神来,直接撒丫子跑了。而他的手下一看,也连忙跟了上去。   看着这些人逃跑,朱媺锦皱了皱眉头,但是也没有多说些什么,毕竟这些人最多就是仗势欺人,你真要给他定个罪,还一时间拿不出来。   不过礼部侍郎陈演是吧?记住你了!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在这些人逃跑以后,那大汉就立即走了上来,对朱媺锦跪下道:“多谢小姐解围,草民没齿难忘。”   朱媺锦向对方微微笑道:“不用跪着,起来说话吧。我这里还有几粒碎银,你拿着吧,别在卖儿卖女了。”说完,朱媺锦从身上拿出几粒碎银子,放到了大汉的手里。   这里是城门口,也没有多少钱,想必进了城就没事,也不怕人惦记着。当然真的有人惦记朱媺锦也没有办法,难道他卖儿卖女得来的钱,就不会被惦记吗?   “这...多谢恩公!”大汉看着手上的碎银,一时间双目含泪。   朱媺锦暗自叹息了一声,这该死的世道!   但是这世道变成这样,那也是她们朱家的原因。   大汉的家人见状,也围了上来,向朱媺锦跪道:“多谢恩公,恩公在上,小人无以为报!”   朱媺锦见状又是一声叹息,卖儿卖女,易子而食她也就在书上看到过,说实话也没有太大的感受。但这八个字落在每家每户身上,就是人间惨剧。   她也只是见到了,才出手帮一帮,但是那些更多她未能见到的呢?   此时此刻,朱媺锦觉得自己的身上背负着一股巨大的责任,她要中兴这个国家,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当然,这个对朱媺锦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离开了城门后,根据林谦己的指示,朱媺锦一行人继续向城外的难民营走去。   难民营自然不会建立在城门口,不然到时候难民全都聚集在这里,岂不是要乱起来?   一行人走了几里地以后,就能见到难民越来越多,城防那边有军队维持着,难民还算少,但是这边,放眼望去,几乎都是一群衣不蔽体的难民们。   现在不过是四月份,京城还是冷的,不少难民身上不过是一件薄薄的衣物,被冷的瑟瑟发抖。   一路走来,都有五城兵马司的兵士在维持着秩序,防止发生民变。   而这些难民见到朱媺锦一行人走来,都是坐在路旁无动于衷,一点精气神都看不出来。   沿着大路直走,朱媺锦就看到几个士兵拖着一辆板车,在板车上面,已经躺了好几个人。   “这是...”   “殿下,这些都是已经饿死的难民。”林谦己在一边解释道。   朱媺锦没有说话,只是睁着眼睛看着那些躺在板车上已经毫无生息的尸体上,然后这些尸体就如同垃圾一样,被士兵们运走。   而边上的人,都是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他们这是见了多少次这样的场景?才会麻木成这样?   城里的人吃吃喝喝,何曾知道城外已经死了多少人?   想到这里,朱媺锦不禁捏紧了拳头。   朱媺锦边走边看,不久后终于来到了施粥的地方,这里的难民比走过来的难民还要多,只是不知为何,这些难民的脸上都带着怒意,而更多的则是失望之色。   远远的,朱媺锦就闻到了一股粥的味道。   走近之后,就能看到一锅大粥被放在一处空地之中,在这片空地中,几十个士兵守在那里,将这锅粥围在了中间。   除此之外,还有被搭建起来的两个大棚,其中一个大棚里面,堆放着一袋袋的东西,看起来应该是粮食。   另一个大棚却是排着长长的队伍,不过奇怪的是,排着队伍的人都是年轻的女子。不过从她们的衣服扮相来看,应该是从周边赶来的难民才是。   朱媺锦有些奇怪,怎么领粮食的都是一群年轻女性,其中又是以少女居多,为何其他的男人都是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就在这时,朱媺锦看到一个男人一脸笑意盈盈的从大棚里走了出来,向她们这边走来。   在男人出来后,又有几个衣衫不整的女子低着头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过相同的是,她们的手中都紧紧的握着一些铜币,见到她们出来,顿时从难民中跑出来了几个男人。   男人从女人手中接过这些铜币,然后就朝着大锅那边跑去,换的了两碗米粥。   看到朱媺锦这群人过来,一个看起来像是士兵头目的立即迎了上来,看了朱媺锦这群人一眼,对着众人笑道:“几位也是来尝尝鲜的?你们今天很幸运,正好有新的难民到了,都是别人没有用过的。”   看到这里,朱媺锦就算是在傻,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显然是这些人,以施粥的名义,变相的要那些女性难民作着皮肉生意。   这不是逼良为娼是什么!   “你们这些畜生,居然逼良为娼,真是该死!”朱媺锦忍不住了,在这京师之中,天子脚下,这些人居然胆大妄为到这种程度,简直就是该杀! 第五十九章 人祸   “那里来的小丫头?”而那名之前完事的男人路过朱媺锦等人的身边,刚刚好看到朱媺锦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不屑的说了一句,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而这时也从远处走来了一个官吏,他看了一眼朱媺锦一行人,然后对那个士兵喝道:“不会说话就别说,免得做个善事还要被人误会了。”   “你们这也叫善事?”朱媺锦强压住心里的怒气,语气不善的道。   “呵呵,这位小姐怕是误会了。在下是负责这场赈灾的县官,来这里的人都是见这些难民可怜,不愿看到他们饿死,所以给他们找条活路而已。”这位县官笑意盈盈对朱媺锦道。   “活路?朝廷不是已经下放粮食,救济难民了吗?”说着朱媺锦指着那一口空地上的大锅。   明明上面就冒着腾腾的热气,但是被士兵们用竹墙围住,难民们只能在围墙外面,望眼欲穿,看着那口大锅里的粥咽口水。   “那也要朝廷拨下足够的粮食才行。小姐有所不知,如今可是僧多粥少,难民这么多,又够多少人吃的。”县官苦笑了一声。   朱媺锦眉头顿时皱的更深了,要知道自从便宜老爹抄了她便宜外公周奎的家之后,手里也算是有些余钱了。   而且为了应对之后的旱灾,更是早早的就去南方购买了不少的粮食,怎么可能会出现粮食不够的情况呢?   见朱媺锦不说话,只是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县官继续道:“小姐如果可怜他们的话,不如就雇佣一些回去,这样好歹也是救了一些人的性命,小姐觉得我这个方法如何?”   当然是不如何!   “那个大棚里放的一袋袋是什么?不都是粮食吗?你就煮这么点粥,难道里面都是沙子不成?”朱媺锦指向远处的一个大棚。   要知道朝廷每天都会往这里运送粮食,今天的吃完了,明天就会送过来,现在这么多粮食堆积在棚里不动,这是几个意思?   听到朱媺锦指着远处大棚里的一袋袋粮食,县官脸色顿时一变,不过很快就回复了原状,不动声色的道:“那些自然是粮食,不过难民如此之多,本官为了后面的难民考虑,自然不能一下子就都用尽。”   “原来如此,县官大人考虑的还真是得当。”朱媺锦来之前,可是知道了粮食的运送情况的,这种借口骗骗不知情的人还行,骗她?真是想多了!   朱媺锦忽然想到了什么,在那里看到的她忘记了,但是她依稀记得其中一个故事,就是把粮食换成沙子,蒙混过关。   想到这里,朱媺锦将她面前的县官推开,就向那堆放着粮食的大棚走去。   那大棚外面站着两个士兵看到她接近,当即便伸出手中长枪指向朱媺锦,大声道:“站住!”   那县官一见,顿时就变了脸色,连忙跑过来道:“那可是堆放朝廷救灾粮草的地方,闲杂人等不可靠近!”   不过朱媺锦只是看了这县官一眼,压根就没理会指向自己的长枪,随手握住枪杆一掀,然后她整个人就从他们的中间闪了进去。   那两个士兵见朱媺锦就一个不大的女孩,根本就没有防备,直接就被朱媺锦闪了进去。   看到这个情况,县官立刻喝道:“你们蠢啊,快将那个女孩拦下来!”   眼见那两个士兵就要跑进去抓朱媺锦,周围的士兵也围了过来,王彦青当即掏出了自己身上的腰牌大声喝道:“锦衣卫办差,全都退下!”   那县官和他的手下一见,顿时都傻在了哪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好。   不过很快县官脸上就露出了笑容,点头哈腰地对王彦青说道:“小人有眼无珠,不知道锦衣卫上差驾到,该死,该死!”   王彦青只是看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就立即走进了大棚里,只见公主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一些粮食袋子面前不语。   王彦青上前道:“殿下,您没事吧?”   朱媺锦摇了摇头,看着大棚里的一袋袋麻袋,思考了一会后,就转头看向县官道:“县官大人,据我所知朝廷每天都会拨下一些粮食下来,可为什么我们一路过来,还能看到有人在卖儿卖女,还有饿死的?”   “你不用回答,让我猜猜。你们在外面起了一锅粥,只是想要给难民一个希望,不至于他们闹出民变。而大部分粮食都不动,等百姓饿得受不了了,那就只能卖儿卖女,身体弱一些的,撑不过去就饿死了。”   顿了顿,朱媺锦又再接着说道:“当城中有钱人过来了,你们就当一回中介人,把这些难民买卖出去,再从中赚一笔费用。”   “而且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当朝中有人来检查的时候,一旦看到外面摆着施粥,再说些实在理由,就能应付过去。”   “就如你刚才对我们所说的,什么僧多粥少,如此只是无奈而已这种话。巡查官员要是有本事,就会向朝廷继续求粮来。没本事,自然也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   朱媺锦说道这里,带起一声冷笑:“真是好算计,这样不但暗中把朝廷拨款下来的粮食收入口袋里,还能做一回买卖人口的生意。”   只见那县官被朱媺锦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强行提起口气说道:“你这女娃,休要在那里污蔑本官!”   朱媺锦冷笑一声:“呵,我有没有污蔑你,一会就便知。”   朱媺锦将手伸向眼前的麻袋上,摸了摸,这里面硬嘟嘟的还带一点点湿度,如果是米的话,岂不是要烂了?   朱媺锦就向一个锦衣卫道:“你过来把这袋子劈开看看。”   “是。”被点到的锦衣卫点了点头,立即抽出了身上携带的长刀,走向了袋子前,然后一刀劈向了这袋子。   袋子被当场划开了一道大口子,从里面流出了黄色的颗粒,朱媺锦定睛一看,这根本不是粮食,而是和她想的一样,是沙子!   那县官看到这一幕,顿时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第六十章 拿下   朱媺锦上前抓起一把沙子,转头看向那位县官大声喝道:“县官大人,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把朝廷发下来的粮食换成沙子!”   要知道这可都是她的钱,虽然现在不是,但是未来大明就是她的啊,这些人简直就是在她的虎口中夺食!   “这...本官实在是不知啊...”县官看着锦衣卫们望向他的眼神,顿时冷汗直流的道。   这个时候他除了装傻,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但是装傻就会有用吗?   这些人在贪污的方面上,还真是想尽了办法。如果他们能把贪污的这份心思,用在建设国家的身上,大明的百姓又何至于如此!   想到这里,朱媺锦的脸色就阴沉的可怕,这简直是比吃人血馒头还要人血馒头。   他们这么做,又发不了大财,可却要害得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她一路走过来的惨状,一具具被抛上车的尸体,都是这些人造成的!   看着已经满头大汗的县官,朱媺锦冷哼一声道:“我大明王朝会落到如今这种地步,真得是多亏了你们!来啊,把他拿下!”   两名锦衣卫校尉一听,立刻上前拿人。   那些士兵看到这一幕,全都有点慌了,场面一时之间有点乱。还好这里是京师,天子脚下,让他们当场反抗锦衣卫拿人,却也做不到。   不然要是在外地,就算朱媺锦发现了这一幕的真相,怕是也没有那么容易。   而那些还在大棚里的几个有钱人看到这个情况,也有点慌了,匆匆离去。不过只是离得远远地,和其他围观的人群一起看热闹。   而被按在地上的县官还对着锦衣卫们喊叫道:“大人,大人,就算小人不挪用粮食,也养不活这些刁民的啊!再者说了,这边能活命的消息传出去,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刁民赶过来,这根本就是个无底洞啊!”   这边的动静,让那些难民全都拥了过来看热闹。   听到他的话,全都露出了愤怒的神情。   原来他们如今这样的困境,竟然是人为造成的。居然还说他们是刁民,要不是家里活不下去,谁愿意背井离乡?   不过不少人又有点担忧了起来,因为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个官吏好像说得在理。如果这边真能活命的话,肯定会有更多的难民闻讯赶来。   这么想着,他们全都看向了朱媺锦。   从这位少女能够指挥锦衣卫来看的话,她说的话,无疑份量是很重的,不知道这位小姐会怎么说。   对这些难民来说,不管结果如何,当然是希望京师这边能有让他们活命的机会!   “这么说,你挪用朝廷发下来的救济粮食,还是在做好事咯?”朱媺锦听了,却是冷笑了一声,随后愤怒的道:“你不但颠倒黑白,还败坏了朝廷的声誉。致使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还有理了!”   这位县官见朱媺锦的态度很明显,知道软得不行,就换了语气:“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但是这里面的水很深,你最好不要轻涉其中!”   哪怕他被按在地上,却还是威胁道,不过声音没有那么大了,显然不想让远处围观的人群听到。   “这还用你说?你区区一个县官,能有这样的能量?”   朱媺锦就算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敢做出这种事情,而朝廷那边又没有什么动静,显然不可能是他一个区区县丞能做到的,后面肯定有人。   可是,要说后面有人的话,可以比比谁后面的人能量更大!对于这样的威胁,朱媺锦会怕了就有鬼了!   目前无论是她,还是朱由检确实不敢处理朝堂上全部的人,但是抓出来几个以儆效尤还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不是怕杀的太多人了,引起反弹,她早就在京城里大开杀戒了!   这粮食从那里来的?那可是他朱由检抄了自家老丈人的钱,进的口袋,然后拿出来购买的粮食。   这些贪官倒好,朱由检抄其他人的,他们在从朱由检手上贪回来,真的是不怕死!   如今的大明百姓,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都在水深火热之中。   看不见的,朱媺锦暂时没有办法,看得见的,她就必须要管。   难民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只要他们不想饿死,那就会从贼,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受众加入,最后将大明推翻。   而现在这些难民还没有到达那种地步,他们还有的救。   眼见朱媺锦软硬不吃,县官当即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们锦衣卫要缉拿本官,还请出示驾贴,不然我必定向圣/上告你们滥用职权!”   “这...殿下,您看?”王彦青顿时看向了朱媺锦。   虽然朱媺锦是一个公主,却是没有什么缉拿百官的权利,毕竟公主,皇后,嫔妃不得干政也算是大多数朝代的明文规定了。   而锦衣卫虽然有,但却是需要驾贴或者皇帝的旨意才行,而不是想抓谁就抓谁。他们只是奉命保护朱媺锦,却没有得到圣/上的旨意去抓人。   虽然以朱由检对她的痛爱,就算她当场要杀了这个县丞,朱由检也不会说什么,但总归会给人落下把柄。   想到这里,朱媺锦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回宫一趟,将这件事说清楚才行。   朱媺锦也不去理这个县官,而是抬头环视围观的难民,大声说道:“诸位黎民,本宫乃当今/陛下的女儿,昭仁公主。就是这些底下小吏中饱私囊,挪用粮食,才会让你们受苦受难。你们且安心,本宫会立刻进宫向我父皇如实禀告,你们不会再冻死饿死,更不用卖儿卖女!”   说完后,朱媺锦转头看向其他的锦衣卫说道:“彦青你们就在这里看着,把剩下的粮食清点一下,然后多熬些粥,让在场的百姓们都能垫一垫肚子,我立刻进宫去找我父皇。”   听到朱媺锦的话以后,在场的难民们顿时一个个都激动了起来。   不管任何时候,任何人,只要是雪中送炭之举,哪怕是铁石心肠,都会动容的。   因此,朱媺锦的话音一落,所有的难民顿时跪倒,密密麻麻地,跪了一地。 上架感言   不知不觉就写到了上架的时间,该怎么说呢,写这本书之前,我当时就是觉得好玩,随便写一写,其实我一点都不懂明朝的历史,特别是关于明末的历史。   所以看这本书的读者们,还希望不要太较真,全当平行世界看即可。   我看到一些人提到了修仙的事情,说我修仙的事情第一章提了以外,就没有再提了。   其实我加的修仙,并不是真的打算让主角修仙,而是我在开这本书之前,就想过,如果主角穿越到了明末,怎么才能继承皇位。   一个公主想要继承皇位,这比拯救即将灭亡的大明还难,所以我思来想去,觉得必须要加入修仙系统才行。   但是修仙一旦过快,主角战力过高,就会导致剧情崩了,所以才有了绑定国运的事情。   我后面不提修仙的事情,主要也是因为如此,我想写的是主角依靠自己的能力,让大明变强,而不是修了仙,才让大明变强。   想想两军几万人对垒,结果主角一个人飞到敌阵,就把敌军首领抓了,这后面还写什么呢?   如果是想要专门看主角修仙,暴打其他人,这点要让你们失望了。   所谓的修仙系统,其实就是我给主角有一个能够继承皇位的理由罢了。当然后面也会提起,不过大概是写到很后面的章节了。   至于上架悬赏爆更,我实在是没有存稿啊!都是现码现发的,还要去找历史,也要去看看别人写的明末历史,不至于让自己偏差的太离谱,码字速度可以说特别的慢。   最重要的是还要玩其他的游戏!   不过有人打赏的话,我还是会爆一下的,让自己变成码字姬。   10000猫币一更?100刀片一更?   这是目前的数据   该说的都说了,也不说什么希望大家点个首订了,反正会看的就会点,写了这么多年的书,早就习惯了! 第六十一章 先斩后奏   不少人激动地喊起了:“多谢公主殿下!”   甚至还有青天,恩公之类的话语,更多的是当场哭出了声,就好像被人一直欺负的小孩,终于见到了能保护他的父母一般。   不远处跟着过来看热闹的那群人,此时就犹如一个个事后诸葛亮一般,纷纷对周围的人说了起来。   “看,我就知道,这位少女的身份肯定不简单,能够指挥那么多的锦衣卫,没有想到是公主殿下。”   “真是上天垂怜,我大明王朝居然会出现一位为民主持公道的公主殿下,这真是一个女青天啊!”   “还真别说,刚才我就觉得这位女孩眉间有一股贵气,结果是公主殿下,那也难怪了。”   “.........”民众们议论纷纷,都在说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朱媺锦看着跪了一地的难民,说实话,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她的心中格外激动,这件事,她管定了!   安排好了这里的事情以后,朱媺锦二话不说,在两位老影卫的护卫下,回转城内,直奔皇宫的方向而去。   很快朱媺锦就见到了朱由检,此刻的朱由检还在为科举舞弊的事情而发愁,毕竟这个事情真的很不好处理。   朱媺锦长话短说,将自己在城外见到的事情,一一跟朱由检说了一遍。   朱由检虽然心里已经有所预感,但是在听了朱媺锦的述说之后,还是感到极大的愤怒!   这些人,居然发给难民的钱粮都想着怎么贪,不止如此,还想着把难民当成人口来买卖,这和发国难财有什么区别!   “父皇,我需要一些人手,这件事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朱媺锦直接道,这次她也是怒了,参与这次事件里的贪官,一个都不能留!   “嗯,我会让周遇吉领500人跟着你,顺便让王承恩跟着你。这件事上,你自己全权处理。还有这是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到时候谁不服,就斩谁。”朱由检将一柄宝剑从书房中取了下来。   尚方宝剑?看着朱由检递过来的一柄宝剑,朱媺锦有些好奇。   尚方宝剑这东西,朱媺锦也就在一些影视剧情里看过,其中最让她印象深刻的就是星爷演过的一部九品芝麻官。   里面有一句很经典的话语,清朝的太监指着星爷说道:你用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   可以说尚方宝剑这东西,在大明是出了名的,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属于是皇帝能给的最大权限了!   现实中,她还真的没有见过这东西,现在看到这柄宝剑确实有点新鲜。   在朱媺锦接过尚方宝剑后,朱由检就让人去通知了周遇吉。   这个周遇吉,在历史上也算是一位猛人忠臣了,朱媺锦在京都知道有这个人以后,就跟朱由检说了周遇吉的事情。   朱由检知道后,便把周遇吉放到了身边,顺便让他管理宫中的安全防护。   毕竟五城兵马司那边的人并不可信,而秦良玉也没有那么快到达,朱媺锦觉得手里还是需要一队士兵可供差遣才行,于是就让周遇吉训练了一只千人的队伍,用于保护皇宫。   再多的话,那就没有必要了,皇宫里也安插不下那么多人,而且一千人训练好了的话,作用也是蛮大的。   在得到朱由检的命令后,很快周遇吉就整顿好了士兵,前来复命。   朱媺锦上前和周遇吉说了一通后,两人就带着士兵出发,往难民营的方向而去。   而城外难民营这边,王彦青和其他的锦衣卫们既要看押住那个县丞,又要监督士兵们搬粮煮粥,还要安抚激动着的难民,真得是有点忙不过来。   可是,忙不过来也不行,王彦青就只能一边努力坚持着,一边盼着公主那边请旨后快点回来。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等来的并不是朱媺锦,而是巡城御史胡林带着五城兵马司的大批人马赶到了这里。   就见巡城御史胡林从轿子中钻了出来,表情严肃地打量现场,最后低头看向被王彦青他们捆在地上的县官。   这县官一见胡林,顿时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就好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连忙喊道:“大人救我,锦衣卫暗中调包粮食,对属下栽赃陷害,还请大人为属下做主!”   不得不说,这恶人先告状倒是被他玩出了花。   胡林一听,顿时就变了脸色,看向王彦青说道:“王统领,他说的可是真的?”   对此,王彦青没有一点的慌张,要知道亲自带他们过来的可是公主殿下,这调包粮食的事情,是不是还要把公主殿下也加上?   就算这巡城御史的权力在大,那也管不到他头上。因此,胡林就算是气势汹汹而来,他却也没多少担心。   只是他还是有些疑惑,这城防军队是怎么就突然来到了这里?   没有出事的时候不来,一出事了,就有人来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县丞,然后再抬头看看眼前的御史,心中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当即说道:“御史大人,我倒是想知道,我就这么十几个人,才能在这么多人围观的情况下把这些粮食全部调包?”   说到这里,他靠近胡林几步,冷笑道:“这种话,你也能信?该不会……你和他是一伙的吧?”   此时的王彦青,已经能够猜到了。   这巡城御史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匆匆赶来,肯定是之前有人见势不妙,就跑回去报信了。   而从他们一见面所说这话的反应来看,十之八/九,他们肯定是一伙的!   “呵呵,你们锦衣卫还真是喜欢血口喷人。”   胡林一听,面上丝毫不示弱,冷声回道:“依本官看,你们这是打秋风打到难民营来了!奈何这些官吏尽忠职守,不愿与你们同流合污,所以你们就栽赃陷害,而这也是你们锦衣卫的惯用手段之一!”   王彦青见胡林看也不看那些被调包的粮食,就在这里妄下断言。他心中已经可以肯定,要么他们真是一伙的,要么他就是收了好处的。   胡林也是没有理王彦青的反应,而是大声道:“来人,把这些无关人等都驱逐出去,不准他们妨碍这里赈济难民!” 第六十二章 杀人灭口   五城兵马司的人马一听,当即应了一声,就拥上去一伙人往两个锦衣卫而去。   王彦青一见,顿时大怒,拔出长刀,指向五城兵马司的人,大喝一声道:“谁敢上来?”   他心中非常清楚,只要他被驱逐这里,相关证据立刻就会被他们给毁掉。到时候就算公主来了,也没有证据了。   虽然崇/祯朝的锦衣卫并没有什么威风可言,但王彦青这一喝,还是让普通的五城兵马司军卒有点忌惮,一下站住脚,都转头看向他们的巡城御史。   胡林一见,当即冷喝一声道:“你们锦衣卫好大的威风,难不成还是你父亲王佳骏派你来的?”   “不是。”王彦青一听,当即否认。   胡林一听,气势又强了一分,又冷喝道:“那你就是奉了陛下旨意而来了?”   “也没有!”王彦青摇头,但是立刻补充道:“但是我们是跟着公主殿下过来的。”   “公主?那个公主?公主人呢?”胡林听了,步步紧逼。   “是昭仁公主,她已经验明了这里的情况,回去报告陛下了。”王彦青回道。   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把公主殿下搬出来了,不然他们肯定会为了毁灭证据,把他驱赶出去。   “昭仁公主!”胡林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个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公主,深受当今/陛下的喜爱,不但能够参加每天的朝会,甚至如今很多政策的方针,都是由这位公主殿下提出来。   胡林身为巡城御史,自然也是要参加早朝,知道这位公主殿下。   不过就算公主殿下又如何?如今她人又不在这里。只要他把人赶走,控制了现场,把证据销毁,到时候就是到了皇帝面前,他也有底气。   沙子?那不过是锦衣卫们搞错了,或者这些粮食中不小心混入了一袋沙子,其他的可都是粮食,不然的话,全部拆开看看?   就在胡林打算继续下令让人把王彦青等人赶出去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了远处大队人马赶来的动静。   王彦青正好正对着来路,只是一抬头便看到了动静。顿时,便露出了笑意。   胡林看到他这神情,心中便明白怕是王彦青的救兵到了,他转头看向那边的方向,发现居然是周遇吉带队。   如果说胡林作为巡城御史,对上毫无声响的锦衣卫指挥同知王彦青,有心理上的优势。   就算是对上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王佳骏,也不会怕。   可是,从旗帜招牌上来看,如今来得人竟然是周遇吉,这可是一位真正的猛人,参加过不少对闯贼的战役,绝对不是他能够吓退的。   胡林看了一眼欣喜的王彦青,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站起来的县丞,他的眼中忽然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神色,转头对一名自己的下属把总使了个眼色。   那把总就在县丞的身边,看到他的这个眼色,又抬头看了下周遇吉那边,忽然拔出腰刀,一刀便砍在县丞的脖子处。   这一刀砍得县丞的脑袋都快掉了,与此同时,他还不忘大声喊道:“好大胆,这县官竟然想跑!”   这时候的所有人,几乎全都被周遇吉那边的动静给吸引了。谁也没想到,突然会有事发生。   听到动静,王彦青立刻转头看去,就见那县丞已经倒地,鲜血喷薄而出,流了一地。   “你……”王彦青见此,手指向那把总,气得大怒。以他的经验来看,不管那把总怎么说,他都明白,这单纯就是在灭口了。   那把总理都不理他,向胡林单膝跪地,一脸惊慌地禀告道:“大人,末将见这厮刚才要跑,一时情急,失手把他给杀了!”   “本官都还未审,你竟然就把他给杀了?”胡林听了,怒喝一声,显得很生气,可随后,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依你所说,也是情有可原!你且先回去候着,本官禀告皇上定夺如何责罚于你!”   “末将知罪,甘愿受罚!”那把总听了,立刻回答道。   王彦青见他们一唱一和,反而没有之前那么暴怒,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在表演。毕竟这人已经死了,接下来就看公主殿下要怎么处理了。   很快,大队人马便赶到了。   朱媺锦从马车上下来,她有点疑惑,怎么自己离开了那么一段时间,这里多了那么多的士兵,而且看这些士兵的服侍,都是五城兵马司的人。   还没有等朱媺锦想明白,就见五城兵马司的人走上来几人,为首的中年男人当即下跪道:“微臣胡林见过公主殿下。”   “见过公主殿下。”随着胡林跪下,顿时一堆人稀稀拉拉的跪了下来。   “无妨,都起来吧。”朱媺锦抬了抬手,说实话作为现代人,她还是有点不太习惯这些跪拜之礼。   “谢公主殿下。”胡林从地上起来,站到了一边。   “殿下,彦青向您请罪。”这时王彦青走了上来,双膝跪地自责道。   “嗯?彦青你为何要向我请罪?”朱媺锦心里顿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殿下,那县丞已经死了。”   “死了?这是怎么回事!本宫不是让你看住他吗!”朱媺锦先是一愣,随即脸露怒气之色。   那个家伙可是揪出那些幕后黑手的证人,现在你告诉我他死了?!   “殿下,事情是这样的。”王彦青当即就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如实的讲述了一遍。   听完事情的经过后,朱媺锦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说怎么自己离开以后,回到这里就看到那么一大群士兵呢,原来是一波人。   不过朱媺锦也有些庆幸,如果不是自己回去带了士兵过来,说不定被胡林这么一搞,偷偷下手把那县丞杀了,她还真的没有太大办法。   别看朱由检对她很是宠爱,但她只是公主,手上还真的没有任何的实权。公主说白了除了身份尊贵,让那些书生报以幻想之外,就是个花瓶。   她想要拿下胡林可不现实,特别是在对方带领一群士兵的情况下。不过现在嘛,那就不一定了。   虽然县丞死了,不过这里还有条更大的鱼不是? 第六十三章 都抓起来!   想明白这些事情后,朱媺锦眼神发冷的看胡林一眼,就向里面走去。   虽然被朱媺锦的眼神吓了一跳,不过胡林并不是很担心。   走到里面,朱媺锦很快就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随着她走近,便看到了地上那具已经失去了生息的尸体,而地上还流着一大摊的红色血迹。   朱媺锦脸上有些不适,尸体她不是没有见过,但是流了一地的血,在闻着那味道,效果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胡林,这是怎么回事?”朱媺锦当即转头看向胡林。   听到朱媺锦发问,胡林立马将已经准备好的说辞回道:“殿下,下官听闻有人发难民财,便赶来处置。只是没想到,这个嫌疑最重的想跑,我的属下一时情急,错手就将他杀了!不过以此人的罪行来看,也是罪有应得!”   巡城御史虽然品级不高,可权力却是极大的,就和巡按差不多。在他的职责范围内,大事的话奏报,小事可以独断。   这个事情,他就这么处置了,又有理由,一般来说,别人也奈何不了他。   就算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提督的大人物来了,只要双方又没有利益冲突,这种事情,一般都会以胡林的这些说法上报,就算了事了。   至少如果是按照之前的王德化来的话,肯定就是这么处置了的。   虽然目前他面前的是一位公主殿下,但是在怎么深受恩宠,也没有任何的实权。   毕竟古代的公主,基本都是政治的牺牲品。真正有实权的实在是太少了,何况眼前的公主才多大?   总之,在他看来,这边的事情,基本都是在他的控制范围内。   他都已经想好后续了,自己已经快刀斩乱麻,先处置了县丞,后续其他事情再掩饰一下,基本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哪怕是这位公主不服,去禀告皇上,然后再来管这个事情,也肯定是来不及了。   然而,他正这么想着时,却听朱媺锦大声说道:“父皇封我为京畿之地难民安置使,赐尚方宝剑,凡和难民相关一切事宜,如有不法,无论身份贵贱,官职高低,皆可先斩后奏!”   被五城兵马司军卒隔离开的那些难民,原本燃起了希望,可到后来,发现新来的官员好像为难留守的王彦青时,他们就明白情况好像要变糟,一个个担心地不行。   这又来一大群人马时,当然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等他们看清公主也来了后,顿时又燃起了希望。   公主殿下可是向他们承诺过,不会再让他们饿死冻死,除了皇帝外,还能有比公主大的?   这些难民根本就不清楚,真正的公主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权利,也就朱媺锦这里才出了那么一点的状况。   在听清了朱媺锦话后的难民,就再也忍不住,自发地跪了下去,哽咽着说了起来。   “孩子他娘,你在九泉之下听到了么,娃能活命了!”   “苍天啊,你终于开眼了!”   “皇上圣明啊,公主千岁!”   “朝廷并没有放弃我们,我们有救了!”   听着这些“杂音”,看到朱媺锦亮出来的尚方宝剑,胡林一下子便慌了。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皇帝陛下竟然会给这个年幼的公主殿下那么大的权力,这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就这么一棍子打过来,让他根本就难以招架。   不过很快,胡林就回过神来。他忽然想了起来,这么快的速度,又是给出了这么大的权力,皇帝旨意肯定是中旨而已!   于是,他连忙对朱媺锦说道:“公主殿下,圣旨呢,我要看圣旨……”   在大明朝,从正德时候开始,皇帝的旨意要是不走正规流程,直接从宫内发出的话,叫做中旨,往往会引来百官联手抵制。   比如内阁首辅杨廷和就多次封还了正德的旨意,另外对应的给事中也有权力封驳圣旨。   还有张居正的同乡李幼滋拒绝了万历皇帝用中旨提拔他为吏部尚书的好意。   甚至山西道监察御史袁可立还无视万历皇帝用中旨赦免罪人,依旧把人给咔嚓的事情也有。   不过终归来说,这种事情还是比较少见的。   官员不敢接受中旨的任命,也是怕被同僚排挤,还不如有点原则,为文官集团整体的权力做斗争,反而会有好名声。   但是,中旨的任命,也终归是有效的。在皇权社会,终归还是皇帝具有最大的权力。   然而,朱媺锦看他的样子,一下便猜出了他想干什么,冷笑一声道:“该不会胡御史觉得我做为大明的公主,会假传旨意吧?”   朱媺锦扫视了眼前的一幕之后,便断然说道:“来人,把这些人全都请去东厂问话,这现场命案和赈灾粮食调包一案,以及发难民财的事情,都给本宫查个清楚!”   审问犯人这种事情,自然是东厂在行。既然如此,就由专业人士去办好了。   王承恩一听,当即一挥手,他手下的大群东厂番役便立刻动了起来。   胡林一见,顿时慌了。他没想到,这位公主竟然如此不安常规行事,这也太霸道了吧?   他转头看向那些东厂番役,竟然不止是带把总,还把周边的五城兵马司兵卒,也全都驱赶到一块,看起来是要一起带去东厂了。   胡林匆匆赶来,只是杀了为首的县丞而已,根本还没来得及掩盖,如果这些人全都带走分别审问,肯定会被东厂查出来。   这么想着,他就急了,立刻转回头,脸色铁青地对朱媺锦说道:“公主殿下,你如此乱来,本官定要上本弹劾!”   听到这话,朱媺锦不由得冷笑一声,就你还想弹劾我?用手一指胡林道:“都愣着干什么,如今他已是疑犯,也一并带走!”   胡林听到后,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意思?这是连自己都要抓?凭什么?   他只不过是带人过来,人也不是他杀的。   不过他还没想完,就感觉有人推了他一把,一个踉跄,差点就摔了个狗吃屎!   好不容易站住了身子,回头一看是个东厂番役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胡林心中惊怒交加,就想向朱媺锦讨个说法。   结果,他身后的这个东厂番役压根没给他机会,又推了他一把,把他给押走了,根本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 第六十四章 亲自处理   “公主殿下千岁!”   那些难民见此,都是欣喜万分,当即激动地喊了起来。   而远处一直在围观的人群,也吃惊于眼前的一幕而讨论了起来。   “不会吧,东厂的人竟然这么霸道,把这么多人一起抓了,他们就不怕吗?”   “不是东厂的人霸道,你没看清么?是那位昭仁公主殿下下的令,那些东厂的人才敢抓人的!”   “确实,如果没有公主殿下在这里,这件事还真的不好说。”   “不过我大明王朝的公主殿下亲自带人抓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这你们就不懂了,我可是听家里的长辈说过这位公主殿下,深受陛下的宠爱,就连上朝的时候,都要带在身边。而且这位公主殿下还提出了许多利民的政策......”   除了这些人以外,像一些明显穿得不怎么样的锦衣男子,他们的讨论重点就有所不同。   “干得漂亮,这些掉钱眼里的东西,终于有人来收拾他们了!”   “是啊,连难民钱也要捞一笔,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终于有报应了!”   “京师有这么一位明察秋毫的公主殿下在,以后我们的日子肯定会好过不少吧?”   听到他们的这话,有些人并不乐观。   “你们先别高兴,这位公主殿下毕竟是女子,女子不能干政自古有之,回头必定遭受百官弹劾,未来如何,可不好说啊!”   “是啊,竟然连巡城御史都是说抓就抓了!京师那么多官员,估计会有不少要弹劾这位公主殿下的!”   “不要说估计了,你们看,那些人那么急着回城,肯定就是是去通风报信,依我看,明天这位公主殿下就要遭。”   听到这话,他们转头看去,果然看到围观的人群中,有不少人纷纷往城里赶去。看他们匆忙的样子,十之**是赶着回去报信的。   看到这一幕,他们转头看向朱媺锦的背影,不由得又有点担心起来。   朱媺锦可没管这么多,弹劾自己又怎么样?只要她父皇对仙人的事情深信不疑,那么就没有必要去担心这件事。   朱媺锦找到王彦青问道:“粮食清点的如何?”   王彦青听了后,面露忧色地回答道:“粮食倒卖地厉害,就只有外面那些充门面而已。估摸着以如今这种施粥方式,只是不让他们饿死的话,最多也就三天吧!”   朱媺锦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回头我会让父皇派人把粮食加速运来。”   如果不是她提前知会朱由检去南方购粮,还真的没法解决这件事。   朱媺锦说完后,便走向边上的难民们,王彦青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看着一个老妇人躺在儿子的怀里,狼吞虎咽地喝着粥,朱媺锦便过去轻声细语的道:“大娘,慢点喝,要不容易呛着!”   见朱媺锦这位公主殿下过来,这边的难民们立刻起来跪迎。不过有几个显然是饿得一点力气都没有,挣扎地,竟然硬是起不来。   朱媺锦一见,连忙用手示意,阻止他们道:“别,别,你们都躺着,不用如此。”   看他们非常拘谨的样子,朱媺锦又问他们道:“你们是哪里人,家里一共几口人……”   因为口音问题,这些难民并不能完全听懂朱媺锦的话,不过有王彦青在边上解释,沟通上还是没有问题的。   一开始的时候,这些难民还对朱媺锦的公主身份拘谨,只有几个胆大的,会回答个一两句。   然而,当他们发现,这位公主大人始终那么亲切的和他们说话,在她的嘘寒问暖之下,他们慢慢地就放开了,开始不局限于回答那么一两句。   而这时,一位妇人向朱媺锦跪下,磕头道:“公主殿下,民妇闺女才十四岁,今天早上被买走了。这都是民妇的错,求公主殿下开恩,能不能放她回来?”   按理来说,这都已经卖掉了,又怎么去放回来?   但是在《大明律》中,对于拐卖人口罪却是有相应的处罚,这里面的处罚包括杖刑和流刑等处罚措施。   具体来说,如果有人设方略诱取良人或略卖良人为奴婢,将受到杖一百、流三千里等的刑罚。   对于将人卖为妻妾子孙的情况,处罚更为严重,包括杖一百、徒三年等。   此外,如果拐卖人口导致伤害或死亡,将面临更为严厉的刑罚,如绞刑和斩刑等等,可以说是极为严厉。   但现实就是这种情况依然存在,毕竟皇权不下乡。   但如果不是真得到了绝望的时候,又有多少人会想着卖儿卖女呢?   如今这边施粥,终于能活下去了。这些难民就担心起了那些卖掉的儿女什么的,他们到底会遭遇什么样的情况?   朱媺锦也想起来,自己第一次刚过来时,就看到不少的公子哥买走了好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看这些人的样子,估计也不可能善待那些女子。   人世间的苦难,估计在很多人身上上演。如今自己有这个权力,有这个能力去减少他们的苦难,又为什么不去做呢?   这么想着,朱媺锦便点点头说道:“好,我会想办法的。”   其实,那妇人原本是没抱什么希望的,只是见公主大人和蔼可亲,又不想以后一直活在自责之中,因此就提了出来。   此时一听,她不由得大喜过望,根本没法用语言来表达她此时的心情,便用力磕头起来。   朱媺锦连忙去扶,却见这老妇人的额头已经通红一片了,不过她的脸上却是没有一点痛苦之色,反而带着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朱媺锦的心中立刻便想起一句话: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   活在这乱世,除了是煎熬外,还是一种苦难啊!   边上一个小孩见了,忽然也用力磕头,一边哭着说道:“公主大人,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在他的边上,一个汉子也流着泪跟着磕头。   只是一会的功夫,周边不少难民都求起朱媺锦,都想着家人能团聚。 第六十五章 告示   朱媺锦见此,双手虚扶,大声说道:“各位黎民百姓,都起来吧,我会尽我所能的。”   说完之后,朱媺锦便转头对王彦青说道:“就以我的名义发一份公告,之前的难民买卖,都是趁人之危的买卖,全都不作数。所有被卖难民,全数归还回来。所付银钱,都会退回给他们。如果置若盲闻,一旦查实,将以大明律的律法,当做略人论处!”   所谓的略人,指的就是人贩子。   “公主殿下,这怕是会得罪很多达官贵人。”王彦青担忧的道。   朱媺锦听了后,却是一声冷笑道:“得罪?难道他们就不怕得罪我吗?这天下还可是姓朱的。”   听着朱媺锦如此的霸气宣言,王彦青不禁呆住了,不过很快就回过了神来,公主殿下可是陛下的女儿,就算真的被弹劾又如何?难道陛下还要亲自处罚公主殿下吗?   朱媺锦是说干就干,立刻现场口授,让人写了告示,然后还让王彦青大声念了一遍。   那些难民们见这位公主殿下竟然如此雷厉风行,践行她的承诺,这刚平复下去的心情,顿时又激动了起来,除了磕头就还是磕头。   “立刻抄多一些,贴到京师的大街小巷去。就让这些兵卒去贴,干点正事!”朱媺锦听得也是满意,交代王彦青道,“多喊点人手来抄,尽快贴出去。”   一边的王承恩听了,便接话道:“殿下,空白告示也给奴婢一些,奴婢手下也多的是能抄告示的人。”   之后朱媺锦看向一边的周遇吉说道:“周将军,如果到时候有人想要反抗,那就麻烦你了。”   “是,公主殿下。”周遇吉当即应道。   原本周遇吉是不太看好这个公主殿下的,不过在看了朱媺锦对难民的安置以后,心中顿时升起了无数的好感。   虽然他是个武夫,可他却知道,大明的皇室成员不欺负老百姓就算好的了,还能还心系黎明百姓的,简直就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   俗话说,人心向善:天必佑之、众必敬之、心必宽之!   接着周遇吉向朱媺锦禀告道:“末将过来时,带来了一些军中帐篷,可供难民暂时避寒之用!”   朱媺锦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向周遇吉道:“还是周将军想的周到,我还正愁好些人没有避寒之所呢!”   朱媺锦那高兴之情,溢于言表,根本就做不了假。   周遇吉见此,连忙用手往后一招,大声喝道:“动作快点,把帐篷都寻地支起来!”   毕竟周遇吉是行军作战的将军,多多少少都懂得后勤的重要。   “遵命!”后面的勇卫营将士一听,立刻齐声回应,慷锵有力。   边上的王承恩看到这里,便笑着对朱媺锦说道:“殿下,既然这边有周将军在帮忙,那奴婢就先告辞了。殿下您知道的,还有很多事都等着我去做呢!”   朱媺锦点了点头。   “那胡林的事,奴婢会优先安排的,让底下的人查清事情的真相!”王承恩说完,就带着人离开了。   就在朱媺锦忙着安置这些难民,统计他们的信息以便于下一步行动时,城外这些消息,也以非常快地速度在京师城内传开了。   “什么,公主殿下亲自去处理难民的事情,还赐了尚方宝剑?”   “不单单如此,公主殿下还下令把巡城御史和一群人给抓了!”   不用说,这些消息,很快就在京城里传开了,城外的动静,也让京中很多人都往那边派人,继续去探听消息。   随着消息进一步传开,朱媺锦在难民营的一言一行,都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这不,内阁内的几位,都不办公了,开始讨论这事。   “首辅大人,公主殿下平时上上早朝,给点利民的建议也就罢了,如今陛下还给了她那么大的权利,结果一上来就把巡城御史给抓了,这是不是过了啊?”   辅臣魏照乘皱着眉头对周延儒说道。   平时这公主殿下也没有和她们产生太大的利益冲突,也就不说些什么。可要知道巡城御史可是文官系统的,朱媺锦竟然二话不说就抓了胡林,这就让他们很不快了。   是不是代表以后,这位公主殿下以后也能这样把他们抓了?   另外一位辅臣张四知也同样冷声说道:“先辈早就说了后宫不得干政,看看我们这位公主殿下,给了一点权利,就威风成这样,似乎京师就没人她不敢抓了!”   周延儒听后,脸上顿时露出了沉思的神色:“昭仁公主毕竟深得陛下的喜爱,我们且先看着。毕竟公主年幼,城外那些难民,又岂是那么容易安置的。”   明面上,他是首辅,可是,他这个首辅做得憋屈啊!   刚上任的时候,张溥就是他背后的主子,不但给出名单要他提拔谁谁谁,而且还逼着他上奏皇帝,重新废掉厂卫。   要知道,是他在朱由检登/基之初举荐了骆养性成为锦衣卫指挥使,因此双方的关系好着呢!   可他的那封奏章一上之后,他就感觉关系有点冷下来了。而且就算不说这些,朝臣中不少人也不敬畏他,甚至还算计他。   知道如今的大明王朝什么官员换的最勤快吗?   那就首辅啊!这也让他这个首辅一直当得有点战战兢兢,那还敢凭着心中想法,想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   更不用说,去得罪如今正受宠的公主殿下,说不定皇帝一个不开心,他就被换下去了。   “首辅说得对,公主在怎么聪明,也不过是十岁不到的孩童,看她怎么个安置法?”   “到时候难民要是突然闹起来,看她怎么收拾这残局!”   “老夫估摸着,今晚就可以先回去写弹劾奏本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对朱媺锦有意见。   这不,左都御史刘宗周听说之后,不由得抚掌大赞道:“好,抓得好!这种官场蛀虫早就该抓了!”   虽然他是左都御史,按理来说,都察院的御史都是他手下。   但是,偏偏御史这个官职比较特殊,上官对下属并没有多少约束力的。而且刘宗周才刚担任左都御史,对那些御史就更是没有一点威慑力。 第六十六章 朱由检很高兴   刘宗周早就听说了,胡林是明码标价地写奏章。给多少钱,就能写出多少内容的奏章,不管是弹劾谁,或者举荐谁,只要钱到位了就成。   像这样的人伸手到赈灾钱粮中,真是太正常了!   因此,刘宗周听说胡林被朱媺锦抓了之后,自然是大喜。   原本他之前还因为朱媺锦给出的对左良玉的处置问题并不符合他的意思,印象并不是很好。不过此时,这印象就大为改观了。   可她一个公主为什么要去当什么难民安置使?如果这事办不妥当的话,肯定会被那些人弹劾的。   这么想着,刘宗周就担心起来。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京师中的这些人还没有做出该有的反应呢,朱媺锦的第一份正式公告就出来了。   “什么,要把那些买来的难民都退了,否则就按大明律处置?”   “这公主是疯了么?这个时候去买那些难民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她这一道告示,岂不是把这些人都给得罪了!这种事情,就算是皇子都不敢这么干啊!”   第一时间,很多人都感觉朱媺锦疯了。   她这是在做什么?不但好处没有捞到,还要得罪那么多人,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到时候一堆人弹劾,别说是一个公主了,就算是太子说不定都要被废了,而公主要是失去了皇帝的宠爱,那很快就会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这些,基本就是官场上大部分人的想法,而那些去买难民的当事人看到公告以后,很多都直直接就气炸了。   “本公子就是不退,还能怎么着?有本事,就让那个公主派人来抓本公子试试?”   “就是,自愿的买卖,怎么就是犯罪了?再说了,本公子这是救她们,给她们一口吃的。不感激本公子就算了,还要当犯人处置,凭什么?”   当然,有些精明一点的,就开始劝了。毕竟从这个公主直接就把巡城御史给抓了,可见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到时候要是疯起来,倒霉的还是他们。   都说民不与官斗,官当然也不敢与皇家的人斗。   这世道可以说谁的拳头大,那就谁有理。   “公子,犯不着与那个公主斗气,没看到她连巡城御史,都是说抓就抓的,指不定要是不退人的话,她真会干出疯狂的事情!”   虽说是如此,可有些人终归觉得憋屈,就打算头铁,准备不理,甚至还想着上奏,弹劾这个公主,说她借权欺压污蔑良善,是非不分。   相比较官场上这种利益得失的计较分析,普通的京师老百姓就想得简单多了。   大部分人听到了这些消息之后,都是感慨,这一次的难民真是幸运,大明居然出了一个如此为百姓着想的公主,这是不是说以后就能找这位公主殿下为他们申冤呢?   与此同时,王承恩也回到了宫中,把那份告示给了朱由检过目。   “好,锦儿干得好!”在皇宫里的朱由检很快就得到了朱媺锦在皇宫外做的一切,在看到告示内容后,就忍不住拍手大声叫好。   要知道朱由检可是一个非常爱民的皇帝,他吊死煤山,留下的遗嘱里就这样写着。   贼军可以随便分裂他的尸体,但不要伤百姓一人,就可以看出来。   现在见到朱媺锦和他一样,都是如此的看重百姓,爱惜百姓,他的心里自然非常的痛快。   作为皇帝,就应该要有如此爱民的心思才行,很显然,朱媺锦的这一作法,更是加深了她在朱由检心里的份量。   如果以前朱由检要传位给朱媺锦,只是觉得朱媺锦够聪明,还是仙人指定的,那么现在就是真的满意不能再满意。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爱民之心,将来必然不可能会成为暴君。   就见朱由检用手指着告示,兴奋地对王承恩说道:“这些喝难民血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最好是都把他们给杀了!”   自从知道了大明的未来以后,朱由检就对底下的官吏没多少好感。此时看到朱媺锦发现一群喝难民血的,自然是要大声叫好了。   只是很可惜,目前他还分不清到底哪些臣子是真得该死!   就算是朱媺锦,所知道的也不多,也只能知道几个比较出名一点的,但是不出名的贪官又何其多?   虽然已经让锦衣卫暗中调查那些官员的家产,但也总归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边上的王承恩一听,连忙附和道:“如今天下大乱,不外乎天灾人祸而已。如果没有人祸,只是天灾的话,未必会有如此局势。这些人,确实该收拾收拾了!”   听着王承恩的话,朱由检顿时感觉舒服,对王承恩赞道:“大伴,你这话说的在理,如果不是仙人所说,朕都不知道被这些文官蒙在了鼓里。”   “都是陛下的教诲。”王承恩一听,连忙谦虚。   朱由检低头看了一会告示之后,忽然又对王承恩交代道:“这个告示上,再加盖上玉玺,朕要让那些人知道朕的决心!”   既然朱媺锦都如此做了,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也不能不表示,还要全力支持才行。   这皇宫里会抄写告示的,那可就多了。   朱由检一拍板,不需要多少时间,便多了很多份告示,还加盖了玉玺的,由东厂的人立刻分赴全城各处张贴。   这效率,远非朱媺锦那边捉襟见肘的人手可比。   这么一来,整个京师再次轰动了。   新的告示上,加盖了玉玺,这就说明皇帝已经过目,并赞成告示上的内容。   听到这个新消息,那些写好了弹劾奏章的,连忙撕了丢垃圾桶。任何人都知道,在皇帝支持之下,谁要是还出头反对,那肯定要倒霉。   可以说,朱媺锦这只穿越蝴蝶狠狠地扇了下翅膀,顿时就影响了整个京师。   原本的话,难民之事,压根就不会引起京师城中过多人的关注。   可是,经过朱媺锦这么一折腾,顿时,茶楼酒馆,赌场风月楼,官衙内阁……只要是人聚集的地方,就全都在讨论这些事情了。   这样一来,锦儿的名声也有了,朱由检觉得某件事可以提升日程了。 第六十七章 死的蹊跷   天色已近傍晚,朱媺锦在连续的忙碌之下,总算对难民进行了初步的安置,明天就该采取进一步措施,动作越快,解决难民问题也会越容易。   眼见天色已晚,她留在城外多少都有些不合适,于是就在周遇吉的护卫之下,回到了皇宫里。   回到皇宫后,朱由检早就已经在等她了,朱媺锦也是将城外发生的一切事情进行了汇报,听完了朱媺锦述说难民们的遭遇后,朱由检有些沉默。   如果不是朱媺锦亲口所说,或许他怎么都不知道难民已经到了如此艰难的地步了吧?那些官员怕是只会瞒着他,表示难民一切安好什么的。   朱由检不禁叹息一声:“哎,我大明的百姓生活的如此艰难,想要中兴大明又何其的艰难。”   朱媺锦严肃的说道:“父皇,如果我们要想中兴大明,百姓安居乐业是最基本的条件。如今你也知道了,就算是在天子脚下,都有这么多难民挣扎在生死存亡一线。”   “可就算如此,都还有贪官污吏想着在他们身上发财。这是逼得百姓活不下去,要么饿死冻死,如果难民不想死,那么就只能从贼当贼或者造反。”   朱由检认真地听着,表情非常严肃。如今大明形势有多严峻,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可惜能够看到这一点的,这朝堂内根本就没有几个人。   “还有父皇,现在我们算是和那些文人撕破了脸,他们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难,宫里还需要再三梳理才行,并且保证宫内的安全才行。”   她今天抓了胡林,可以说是将整个文官集团的脸打了一巴掌,这些会不会发难,还真的不好说。   但是从巡城御史胡林敢直接杀人妄图灭口来看,这些文官的胆子可大的狠,总之还是小心为妙。   “锦儿你的意思是,这些文官会对朕不利?”朱由检有些吃惊。   “父皇,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但是按照上一任的明熹宗来看,我觉得这里面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问题?锦儿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兄长死的有蹊跷?”朱由检连忙问道。   “父皇,你不觉得奇怪吗?明熹宗明明那么年轻,在有侍卫保护的情况下,却还能落水?还差点被淹死。虽然事后被救了上来,却是生了一场大病,然后没有两年就突然病死了。”朱媺锦说道。   要知道朱由校死的时候才20多岁,这么年轻的一个人,突然就病死了,也太奇怪了吧!   “锦儿你的意思是,难道是有人暗中对我皇兄下手!”朱由检震惊了。   说实话,他之前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经朱媺锦提醒,顿时发现这里面疑点重重,一个才20几岁的年轻人,怎么会好端端的病死呢?   “我只能说有这个可能**,毕竟明熹宗在的时候,可是魏忠贤在掌权呀。那些文官被魏忠贤迫害的如此厉害,他们自然是巴不得魏忠贤死,肯定是向明熹宗上了无数的奏折吧?”   “但是结果如何呢?明熹宗根本就没有理会那些文官集团对魏忠贤的弹劾,反而让魏忠贤对文官集团扩大了迫害范围。既然这个皇帝不听,那么就换另一个皇帝好了,这不,父皇你不就突然的被拉过来了?”   “而且在你上位之后,他们是不是让你除掉魏忠贤,以及废掉厂卫之类的,这说明他们都是有预谋的啊。如今父皇你重新让东厂和锦衣卫重启,这必然不是他们想看到的事情。”   朱由检有些无语,按照朱媺锦所说,他能当上这皇帝,只是因为他足够好骗,但就目前的事实来看,似乎还真的和朱媺锦所说的差不多。   不过朱媺锦的推测并无道理,为了自己的性命安全,朱由检觉得自己还是要好好的让人整顿一下皇宫才行。   “父皇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些文官还不足以大胆到行凶,最多就是暗地里偷偷摸摸的搞一些小动作,没事的时候别一个人就好。当然饮食方面也要注意,在我看来,他们下毒是最有可能的。”朱媺锦想了想说道。   “锦儿放心,父皇心里有数。”朱由检严肃的点了点头,这毕竟事关自己的生命。   就在这时,朱媺锦的肚子就“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锦儿你这是劳累了一天还没有吃晚饭呢?我立刻让后厨的人将饭菜送来。”看到朱媺锦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朱由检呵呵笑道。   “就中午吃了一点,在难民营的时候,那些粥也都被难民们吃完了。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是皇宫里的菜要比外面好吃许多。”   .........   “锦儿,你觉得如今我大明的科举舞弊,已经非常严重了么?”饭桌上,朱由检忽然问起了这件事。   说句实在话,在朱由检的眼里,这科举之事,其实比城外难民那事要重要多了。只是他自己一个人思考,却也暂时想不出好的解决方法。   见朱由检说起这个,朱媺锦吞下嘴里的饭,想了想后,对朱由检严肃道:“父皇。这个事情,确实非常严重,你知道复社吗?”   从后世穿越过来的人,就是有着这点好处,能知道当下人看不清的事情。   在如今的大明明末,有一个名为复社的组织。   这个复社建立在1629年,也就是朱由检登基后不久建立的组织。   复社中的成员主要是以江南士大夫为主,而江南士大夫大部分又都是东林党成员,可以说复社就是东林党主张的继承者,是一脉相承的两个团体。   所以复社又有个外号,叫小东林。   “复社...略有耳闻,我记得当时首辅张溥就是复社的领袖来着。”朱由检想了想后说道。   “父皇,仙人师父跟我说过,复社的领袖张溥有民间皇帝之称,理由就是他控制了大明科举在秀才这一级的科举。并且到了后来,还用他的势力开始影响朝堂之上,比如……”   说到这里,朱媺锦看着脸色已经异常难看的朱由检,再给他心里来了一刀道:   “动用他的势力,给周延儒铺路,让他重新登上首辅宝座,条件是张溥给了周延儒一份名单,要求周延儒提拔选用那些官员。” 第六十八章 刺客?   朱由检一听,顿时脸色巨变。   区区一个复社领袖,竟然有这么大的势力,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随后,朱媺锦详细的讲了复社里的成员利用官宦背景,联合起来控制科举的具体事情。   “呵呵,呵呵……”朱由检在傻了一会之后,不由得连续冷笑了起来,“这张溥被叫民间皇帝,有这等手段,还真是民间皇帝!难怪大明要亡,原来都已经变成这等程度,可朕却还一无所知!”   很显然,这个消息,对朱由检的打击真得是非常大的!   明面上,朝廷连/战连败,对建虏,对流贼,越剿灭流贼就越多,并且连续攻城陷地,连宗亲藩王都被他们所杀。   还有南涝北旱,瘟疫什么的,就已经是末日之相。   但哪怕是这样,朱由检还在努力补救。可他是真没想到,这其实已经不是补救的问题,而是里子都已经烂了。   官场的腐败,竟然到了这等程度,就连他这个皇帝都被他们玩弄于鼓掌之间。   这一刻,朱由检是真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种情况下,要不亡国就有鬼了!   照这么下去,就算这个时代出了很多的人才,可是如果这些人连秀才都没法中,那这一生的才能,还不如用来造反算了。   就算好不容易考中了进士,但在这样的官场风气之下,必然会被大部分人排挤,攻击,结局大概率会是失意官场。   接着就是面对亡国之危,有心无力,只能写一些愤世嫉俗的有名诗词之作,最终郁郁而终。   其实这一点,完全可以从明末的历史上得到验证。   民间才华卓越者,有没有?绝对有,比如阎应元,在崇/祯朝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典史而已,可他却能箭退顾三麻子,领导江阴小城在建虏大军围攻之下坚持八十一日之久。   忠臣良将,有没有?绝对有,比如孙传庭、卢象升、周遇吉等等,可他们的下场呢?都是死路一条。   可以说,明末这个局面,那真是无可救药,就算没有李自成,也会出现其他的人,大明亡国肯定是必然的,不过是多活几年罢了。   不过现在嘛,朱媺锦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自然是不会让这些情况再次发生。   .........   难民营地,在这夜晚没有灯的时代下,昏暗的夜色中,有三个黑衣人在营地附近悄摸摸的行动着。   这三人走路无声,其中一人东张西望了一会之后,便用手做了一个无声的手势,另外两人立刻点点头,又借着夜色摸向了营地。   难民们基本都已经睡着,这些人又轻手轻脚地,专门往阴暗的地方潜行,动作很快。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很难发现他们。   很快这些人,就借着夜色,摸进了营地里面。   就在这三人往存放粮食的地方而去,忽然,一个喊声响起,在这寂静声中,格外的刺耳:“有刺客,抓刺客!”   随着这一喊声的响起,营地里忽然多起了不少的火光,并且此起彼伏地响起不少的声音,很显然,三人的行动已经被发现了,或者说,这是有备而之,不然行动不会那么整齐。   三人大惊,再发现这营地的人早有准备以后,三人对视一眼,当即做出判断,向外突围。   “梆梆梆……”就在三人向来路返回时,弓弦声连续响起,就见好十几支羽箭,就朝着三人的方向射去。   迫使三人只能找一些阻挡物进行躲避。   随后就是大批的士兵形成了围墙,将三人团团围了起来。一时间无数的火把升起,将三人的身影照射的无所遁形。   看到上百的士兵们抽出明晃晃的刀剑,以及数十丈强弓瞄准他们,这三人顿时怂了,跪在地上喊道:“不要射箭,我们投降!”   这时周遇吉现出身影,看向被围住的三人,大声道:“上前绑了!”   立即就有几个士兵上前捆绑,三人也没有反抗,就这样被绑了起来。   见到这个情况,周遇吉便稍微松了口气,他想起将公主护送回皇宫以后,公主让他晚上回去警戒的事情。   公主表示晚上说不定会有人来营地闹事,没有想到还真的有人来了。   将三人带到面前,周遇吉看向三人发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你们打算做什么?”   三人中的一人抬着头,向周遇吉辩解道:“我们不是刺客!”   周遇吉眉头稍微一皱,当即冷声喝道:“到底是不是刺客,不是你们说了算!将前前后后,所有事情,都据实说来。”   听到周遇吉所说,那人连忙回答道:“小人叫罗之同,是京师罗祖教的菜头。这两个是小人的手下。就在今日下午,有人找到草民,出五千两,要我们杀了看守粮食的士兵,然后在搬走一些粮草,并且伪装成是难民们做的。”   周遇吉顿时皱起了眉头,这是要激起难民和士兵们的仇恨啊,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周遇吉皱着眉问道:“花钱找你们的人是谁?”   “那人找小人时,做了一番伪装,小人不知。”   周遇吉见这人说的诚恳,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了,直接道:“先将这几个贼人都先看押起来,其余人轮流休息!”   第二天的早朝上,周遇吉就将昨晚的这件事直接上报了。   朱媺锦点了点头,示意不用伸张,反正她现在已经把胡林抓了,早晚能从他的口中挖出那么一些人出来的。   早朝上,朱由检先是将昨天的难民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问道:“不知道诸位爱卿,对城外的难民有和看法?”   见皇帝发问,周延儒出来说道:“微臣以为,京师城外的难民好解决。难解决的是,只要京师这边能安置难民的事情传出去,四面八方的难民必定蜂拥而来!如今人数还少,一旦多起来......怕是无能为力。”   不得不说,周延儒的这句话说的确实是不错。   如今的难民不算多,朝廷有粮食,安置好他们也不算什么事情,难得是难民如果越来越多,都汇聚到京师里,到时候几万,几十万的难民出现,那就非常严重了。   到时候就算粮食再多,也不够那么多人吃的。 第六十九章 立皇太女   朱由检听了后有些生气,这底下的官员真是一个有用的都没有,全是尸位素餐之辈,还比不上朱媺锦一个人!   想到朱媺锦,朱由检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笑意,想起了什么,对群臣说道:“各位爱卿,觉得昭仁公主为人如何?”   皇帝这是啥意思?为什么问他们公主殿下为人如何?   群臣们顿时揣摩起了皇帝的意思。   这时范复粹站了出来,开口道:“昭仁公主殿下虽然年幼,确是天资聪慧,吾不能及。”虽然不明白皇帝什么意思,不过范复粹觉得实话实话就好。   “微臣也是同样的心思,公主殿下除了聪慧以外,还善待百姓,可谓是宅心仁厚,实在是我大明之福。”左都御史刘宗周赞道。   “微臣也同样觉得,虽然公主殿下还年幼,但是已经才华横溢,学识渊博,真是德智双馨,闻达古今!”工部尚书赵光华同样说道。   之后又有不少和朱媺锦交流过的官员们上前称赞起了朱媺锦。   见这么多人对朱媺锦的称赞,朱由检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看到皇帝高兴,于是更多的官员对朱媺锦不断的夸赞了起来,让朱由检几乎要笑得合不拢嘴了。   夸的好啊,一会他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宣布出来,到时候再看你们如何找借口?   朱由检见百官称赞的都差不多了后,也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既然各位爱卿都对昭仁如此满意,我打算立昭仁为皇太女,不知道诸位爱卿如何看待?”   朱由检说完后,百官们顿时直接都愣住了。   他们刚刚耳朵没有听错吧?陛下说了什么?要立昭仁公主为皇太女?   皇太女是什么?那可就是太子,未来的皇帝陛下。   朱媺锦也有些意外,这事情朱由检可是没有和她商量过的,突然就在今天宣布了出来。   不过这样也好,成了皇太女以后,和公主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公主只能当一个花瓶,但是皇太女的权利可就大了,毕竟是作为皇储的继承人。   不但拥有类似于朝廷的东宫,其官员配置更是完全仿照朝廷的制度,还拥有一支跟皇帝禁军差不多的私人卫队。   如果朱由检愿意放权,比如让朱媺锦监国,那她就等同于有了皇帝的权利一样,不管是任命官员,还是生杀大权,都是她说了算。   再也不用像昨天一样,抓个官员,她还要回宫去请示朱由检。   此刻的百官们都处于懵逼的状态,大殿安静的一根针落下都能听清。   朱由检见没有人说话,也打算快刀斩乱麻,免得生出事端,于是直接道:“既然诸位爱卿没有异议,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陛下万万不可!”这回底下的众卿们总算是回过神来了,首先开口的就是刘宗周。   明明这个家伙在刚才的时候还一昧的称赞朱媺锦,结果第一个就跳了出来反对。   刘宗周直接说道:“陛下,自古以来就有立长不立幼的说法,何况陛下您今天立的还不是皇子,而是一位公主,这对于国家的稳定太不利了!”   在古代中国,皇位或家族继承人的选择往往涉及到复杂的政治和社会因素。   为了保证国家或家族的稳定,避免因继承问题引发的内部冲突和动荡,选择长子作为继承人是最为稳妥的一种常见做法。   这种制度减少了因继承权引发的家族内部争斗,使得继承过程相对简单和公平。   但是这个制度也会延伸出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作为长子的继承人如果不合格怎么办?那么是不是就应该立贤呢?   选择一个贤能的继承人虽然听起来更为合理,但在实际操作中却充满了主观性和复杂性。   不同的人对“贤能”的定义和认知不同,这使得选择过程充满了争议和不确定性。   相比之下,选择长子作为继承人则避免了这种复杂性,虽然可能牺牲了一定的个人能力,但却是保证了继承过程的稳定性和可预测性。   总体来看,“立长不立幼”的原则虽然在某些情况下可能忽视了个人能力的重要性,但其对于维护政治稳定和社会秩序的作用却是不可忽视的。   这一原则在中国古代社会的长期实践中,更是得到了广泛的认可和应用。   虽然朱媺锦心里也了解这些事情,但是看到别人直接就否定自己,还是感到很不爽。   在刘宗周说完后,又一位大臣站了出来:“陛下,如今皇太子尚在,也无过错,怎么能让一个公主当皇位的继承人呢?这与理不服,恐惹的天下人耻笑。”   听到朱由检打算废了皇太子,改立朱媺锦为皇太女,朝下顿时激起了一片人反对的声音。   朱由检看了朝下的大臣们,却是没有说话。   “陛下,皇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待人宽容且并无过错,您又为何要将昭仁公主定为皇位的继承人?这有违祖宗法度啊!”   “是啊陛下,立公主为皇储,这是前所未有之事,陛下万万不可开这先河啊!”   “陛下,万万不可册封昭仁公主为皇太女,这既不合礼制,更不合祖宗之法,数十年之后,大明的朱氏子孙将不复存在啊!”   整个朝政上下看来,都是持一致反对的声音。   这里面的事情,其实想想就很简单。   不喜欢朱媺锦的,当然不希望朱媺锦上位,这位公主殿下看起来就很聪明,加上她近日来做的那些事情,如果以后她上位了,那他们的日子就难过了。   而喜欢朱媺锦的,喜欢是喜欢,但是和大明的江山未来比起来,个人的喜欢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毕竟在古代女性社会地位底下,一旦以后成了皇帝,就会导致许多人不服,这样就会造成国家的动乱,所以这些人就算喜欢朱媺锦,也不会同意她当皇储的。   其实,追溯之前的朝代,也不是没有公主当过皇帝,不过结局就是不太好罢了,可以说公主成为皇帝其实是有先列在的。 第七十章 立皇太女(二)   眼见群臣反对,范复粹范阁老站了出来,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后说道:   “陛下,微臣觉得立昭仁公主殿下并无不可。虽然自古以来都说立长不立幼,但是也有立贤的说法。皇太子殿下虽然并无过错,但是他连皇宫都没有出过,更别说了解民间疾苦了。”   “昭仁殿下则不然,殿下虽为女子,才能却是世人皆知,人所敬仰。现在建奴对我大明虎视眈眈,闯贼更是搅得大明境内不得安宁。而昭仁殿下不但天资聪慧,更是了解民间疾苦,恳请陛下赐昭仁殿下为皇太女。”   这些话,范复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自从朱由检让他作为朱媺锦的老师以后,他也时常为这位公主殿下布置作业。   结果就是公主都能完美的完成,还能举一反三,他也经常叹息,公主不是男儿身,不然就向皇帝陛下举荐公主殿下为太子了。   如今大明是什么状况?他自然能够看出来,可以说已经是日薄西山了。丢了那么多领土不说,还有反贼不断作乱。   如今还想要大明中兴,那就必须有一位聪明才智,英明神武的继承人出现,至少朱由检他自己不行,他的儿子他也观察过了,也不怎么样,不然他也不会想着告老还乡了,实在是如今的大明扶不起来啊。   而朱媺锦的横空出现,着实是把他惊讶到了。   随着与朱媺锦的接触,他就越发肯定朱媺锦的聪明才智,此刻大明急切的需要一位中兴之主,即使她是一位女子,只要能让大明中兴,他也是认了。   范复粹可不是什么贪恋权势的人,从大清一直招募他入士,他一直拒绝就可以看出来。   见范复粹这位阁老居然带头同意,底下的群臣们顿时都被惊讶到了。   范复粹可是三朝元老,门生无数的,如今突然开口同意,莫不是内阁的人早就知道这一点了?   而就在范复粹开口以后,不少的文臣也都站了出来,行礼道:“恳请陛下赐昭仁公主殿下为皇太女。”   这些都是范复粹的门生,他们见范复粹都表态了,为了自己的前程,自然也是要跟着站队了。   要知道范复粹和东林党可是不是一派的,还经常被东林党的人攻击。虽然同为阁老,但是周延儒却是看不起对方,那么事情就很简单了。   只要跟对方反着来就行,周延儒当即站出来反诉道:“陛下,公主虽然颇有才情,可毕竟只是一个女子,迟早是要嫁人生子的。公主殿下在有了孩子之后,难道还会将江山社稷交回太祖子孙手中吗?”   周延儒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告诉众人朱媺锦是一个女性,她总归是要嫁人生子的,到时候这个皇位继承人是选朱媺锦的孩子,还是其他的朱家子弟?   群臣们闻言,顿时议论纷纷了起来,毕竟这件事确实关乎着大明王朝的血统。   朱媺锦没有死之前,可能不会有什么事情,但是一旦朱媺锦死后,那就必然会发生血统论的问题,这不是孩子跟谁姓的问题,而是身上留着谁的血问题。   在古代这个世界,血统论是非常看重的,不管朱媺锦承认不承认,古人都是认为孩子身上的血是属于男方的,而不是女方的,就算她以后贵为女帝也是一样。   而且后面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男方一家的问题,说不定朱媺锦那天突然出现意外死了,孩子成为了皇帝以后,忽然想要恢复夫家的本姓,那又该怎么办?难道为了防止这个情况,提前把夫家全宰了?   又或者公主以后生的孩子是女孩怎么办?难道又要继续生吗?在古代,生孩子就等于是在过鬼门关,要是生孩子的时候出了问题怎么办?   最后还有一点,那就是身为公主,也不适合为老朱家开枝散叶,一个男人一年内,能让很多女人怀孕。   但是女人呢?一年也就生一个。   总之女人当皇帝,后续肯定就会引发一系列的问题,这也是为什么公主不适合当/皇帝的原因。   这也是为什么大臣们要极力反对的原因,这确实是真切存在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看到这里,朱媺锦也知道自己不能一直看着了,必须站出来说些什么。   “诸位,对于周阁老所说的话语不用担心,我早已经打算将我这一生都奉献于大明。我发誓这一生将不嫁人,不生子,日后也只会选择太祖一位子孙进行培养,做为皇储。”   嫁人是不可能嫁人的,生孩子更是不存在,所以这两件事对朱媺锦来说,不但没有任何的问题,反而是天大的好事!   听到朱媺锦所说,大臣们顿时愣住了,这公主殿下为了大明,居然宁愿牺牲如此之多?!   一时间很多打算跃跃欲试的大臣倒是认可起了这位公主殿下。有这样的决心,倒不是不行。   朱由检听后也是深受感动,朱媺锦为了大明,居然肯牺牲自己未来的幸福,这也坚定了他今天要立朱媺锦为皇太女的决心。   说实话,如果其他人不提这件事,以后要是群臣说为了大明的未来,让朱媺锦尽快找个男的生个孩子继承大统,那才让朱媺锦崩溃呢!   现在这些大臣提出来,简直让人不要太爽了!虽然不嫁人,但是她可以娶嘛~   你们都逼我不嫁人了,不生子了。那么我以后娶个漂亮皇后养在后宫里当花瓶没有啥问题吧?   朱媺锦已经想到了,以后自己要娶皇后,大臣一致赞同的情况了。   毕竟她情况特殊,娶皇后总比娶男人好对吧?   这其实就跟别人要开一扇窗户一样,你不同意那我就砸屋顶一样,其他人一看,连忙道:开窗其实也挺好的的一样。   这个时候作为工部尚书的赵光华站了出来,和公主殿下的几次交流,也让他深知这位公主殿下的才能。   而且公主殿下之前还和他说过,想要提升匠人在大明的地位,这可关乎到他们匠人的利益,这他要是还不支持,不是犯蠢是什么?   “昭仁殿下年幼却聪慧,德行卓绝,睿智英明,微臣赞同昭仁殿下为皇太女,还请陛下下旨。”   一时间,很多人再次请旨了起来,不过这次都是多数赞同朱媺锦作为皇太女的。 第七十一章 立皇太女(三)   而不赞同的,大多都是东林党的那一群人,这些人认为朱媺锦以后上位后,对他们仕途是不利的。   毕竟如今的皇帝还算是比较好忽悠的,但是朱媺锦不同,从朱由检带她上朝以后,她的聪明才智是有展现的。   就说最近的这些政策,他们都跟朱由检相处了十几年,能不知道朱由检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不蠢,都知道会是这位公主殿下的手笔。   这样聪明的一个人,要是以后当了皇帝,他们还能有好日子?所以他们反对的声音也是最大的。   一时间,整个朝堂分成了三派人,一派同意的,一派反对的,一派不说话,持观望的。   朱由检见状,既然有三分之一的人同意,那么这件事就有戏,开口道:“朕主意已定,打算封锦儿为皇太女,诸位爱卿不必再劝了!”   眼看这件事就要成了,周延儒继续劝诫道:“陛下,公主殿下虽说不会成亲生子,可谁知道她会不会遵守承诺?到时候公主成了女帝,在场的群臣也大多数老死,公主那个时候要生子,还有谁能去劝?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陛下,为了大明江山的未来,还请收回成命!”东林党人士齐齐上前道。   要知道东林党大多数都是奉献儒家思想的人,虽然最早的儒家并没有不尊重女性,但是经过上千年后,儒家的思想早就已经变质了。   其中书生经常就把一句孔子说过的话挂在嘴边: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这句话通常被人理解为孔子认为女性和小人难以相处,但这实际上是对孔子原意的误解。   这不过说的是由于女性通常不接受教育,导致她们在经济和人格上难以独立,从而可能表现出难以相处的一面。   此外,孔子的思想核心是“仁爱”,他强调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与尊重,而不是歧视任何一方。   但是这些意思,都被人恶意歪解了,一谈到女性,就有书生经常拿出这句话来,可见如今的儒生,早已经被毒害的不清。   朱由检就坐在御座上,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的反对。   如果是以前的话,朱由检说不定就被这些文官的话,牵着鼻子走了。可此时的朱由检,他就感觉自己是坐在云端之上,看着底下一群小丑在表演。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朱媺锦的出现,让他对这些文官说这些话的目的,一下就能洞悉清楚,自然不可能再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   听到后来,朱由检没听出有什么新意,就有点不耐烦了,当即冷声说道:“锦儿的能耐,岂是你等能比。在你们看来,立锦儿为皇太女,大明就会因此亡国是不是?”   说到这里,朱由检重重地冷哼一声,扫视着底下的臣子,提高了声音道:“朕却是知道锦儿的能耐,你们以为朕立锦儿为皇太女,是朕昏庸了吗?不,朕比谁都清醒,如今的大明,只有锦儿能将大明再次中兴,就连朕也不能。别说是立为皇太女了,就算是直接传位,朕也是心甘情愿的。”   “……”周延儒等人听到朱由检的这些话后,顿时都有点傻眼了。   这不是立皇太女吗?怎么连传位的操作都要出来了???   这怎么行,肯定不行啊!   于是,周延儒再度上奏道:“陛下,微臣以为,陛下还如此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教育各位皇子,切不可把国家的大事当做儿戏啊!再说公主殿下还那么年幼,又怎么担当的起国家的重任,这关乎到了江山社稷和万千黎民百啊!”   明明是自己提拔上来的首辅,却跟东林党欺上瞒下,还有那个张溥,被叫做民间皇帝,却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个问题,想到这些朱由检就感到愤怒。   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朕且问你,在锦儿之前,你们可有人关心过城外那些难民?你们常常把黎民百姓挂在嘴边,却怎么处理的这件事?你们给朕说说,你们是怎么关心的?”   说到这里,朱由检有点激动了,当即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周延儒等人喝道:“你们可有为难民做过一点事情没有?城外难民如此之多,你们不腾出一点钱粮,不出一件御寒旧衣就算了。朕用来救济难民的粮食,还要被你们这群人拿出来分赃!”   朱由检也是这段时间被压抑的太久了,不吐不快。   皇帝发飙,相当震怒,一众臣子没法直面面对这样的怒气,一个个不管情愿不情愿,全都只能跪下挨训。   听到朱由检说完之后,首当其冲的首辅周延儒心中叫苦不迭,他是万万没想到,朱由检的口才怎么会变得如此犀利?   还有我们明明是说的皇太女的事情,怎么就扯到了外面难民的事情?   面对这样的指责,他也没法承受,就立刻狡辩道:“陛下,城外难民,非是一件御寒旧衣,一碗米饭,一个馒头能救的啊!如果真可以的话,微臣又如何会在意一件衣裳,一个馒头呢!唉,实在是无济于事的啊!”   其他臣子一听,正想附和时,却听到“啪”地一声,只见朱由检又拍了桌子厉喝道:“还敢狡辩!当初周奎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朕却从他的家里搜出了千万两白银,你们怕是也不成多让吧!”   周延儒的汗,当场就下来了,别说他还真的有些家产来路不干净。   然而,如果他什么都不说,就等于是默认了,这个首辅的位置肯定是坐不稳,也没脸坐了。   因此,他吞了口吐沫之后,有点中气不足地说道:“陛下明鉴,微臣……”   他正说到这里,忽然眼睛看到有什么东西飞过来,顿时吓了一跳,都顾不得再说,连忙躲避。   说时迟那时快,最终周延儒还是没躲开,砸在了他的脑门上,然后落到了地上。   周延儒有点疼,连忙用手捂着额头,低头一看,却见是一支御笔。   “朕以前真是瞎了眼才会让你当首辅!”朱由检用手指着周延儒,厉声喝道,“有你这样的人当首辅,大明官场的风气又怎么可能好得了!”   说完之后,他厌恶地一指周延儒喝道:“来人,把周延儒关入诏狱!” 第七十二章 立皇太女(四)   周延儒嘴巴微张,顿时愣住了。   堂上伺候的锦衣卫校尉一听,立刻上前带走了周延儒。   如果换成以前的话,可能会有官员劝谏皇帝,毕竟周延儒可是大明首辅,只是触怒了皇帝,就关入诏狱,那也太过了。   但是周延儒的做法,也让很多人不喜,而且还有不少人也窥视着首辅的位置,再加上朱由检刚才的那些话,谁敢接?   一个搞不好,就一同入狱了,要是到时候家底被一抄,那就全完了!在场的官员里,身家可没有几个干净的。   其实,朱由检把周延儒关入诏狱,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周延儒是复社捧上来的首辅,让他坐着这个位置,那就是在羞辱朱由检本人。   此时,虽然复社领袖张溥已死,可复社依旧还在。   朱由检把周延儒关入诏狱,正好让锦衣卫一个查他的机会。至于首辅位置,他之前听过朱媺锦对大明的一些忠臣的介绍,心里早就已经有人选了。   发完脾气以后,朱由检看着底下的群臣道:“我们继续说说皇太女的问题。”   “............”一众大臣顿时翻了翻白眼,没有看到周延儒都直接下牢狱了吗?   在群臣看来,朱由检这显然就是在杀鸡儆猴给他们看,一个当朝首辅说下狱就下狱,难道他们还能比周延儒的官职要大吗?   只能说这些人算是错怪朱由检了,周延儒会下狱,说白了就是和复社的关系不干不净,而复社和科举又有内幕在,不然也不会如此。   这时以东林党为首的,钱谦益忽然转换了口风道:“陛下,微臣觉得昭仁公主当皇太女也挺好的。”   随着钱谦益转换口风,顿时很多人东林党的人都鄙视的看向了钱谦益。   东林党虽然坏,但也不全都是道貌岸然之徒,就说大明灭亡后,还是有很多东林党人士跟着大明一起殉国的,当然更多还是贪生怕死之徒。   见钱谦益都带头了,很多刚才说不行的,也跟着转换了口风,一时间朝堂上几乎有半数以上的人赞同朱媺锦成为皇太女的。   其他大臣此时也看得出来了,皇上是铁了心要让公主成为皇太女,东林党都不说什么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而那些大多数头铁的,早就被这些奸臣迫害的差不多了,现在能留在这朝堂上的,基本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墙头草,顿时乌泱泱的一群人跪了下去。   “臣等恭贺陛下,恭贺皇太女殿下!”   “好好好!”而朱由检见状,也是当即宣布道:“既然诸位爱卿都已经同意昭仁为皇太女,即日起封昭仁公主为大明皇太女,赐衮龙袍,太子印玺!”   随着朱由检说道,立即有个宦官从殿外来到殿内,手捧着一木盘,木盘上有一件黄色的衣物,以及黑色的帽子,黄色衣服上则是印着五爪龙纹图案,还有一个印玺。   朱由检走到黄色衣服前,先将黑色的帽子和印玺放在一边,然后拿起那件黄色的衮龙袍,走到朱媺锦面前为她加身,随后又将那顶黑色的帽子戴在了朱媺锦的头上。   朱由检看了一会朱媺锦的样子,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向朱媺锦道:“锦儿,今日是册封你为皇太女的日子,就让百官好好看看你的样子。”   说完朱由检就回到了自己的御座上。   此刻穿上衮龙袍的朱媺锦,也是直接看向了百官们,她的脸上充满了一丝激动和自信,向文官百官直道:“孤,见过诸位大臣。”   此刻的朱媺锦在穿上这一身皇太子冠服后,仿佛就像是一位真正的皇太子一般,此时她的年龄还不大,也没有长开,还真看不出她是女孩。   “见过皇太女殿下。”事情已经尘埃落地,此刻的大臣们也不在说些什么,也就都默认了朱由检的做法。   朱由检也看向朱媺锦嘱咐道:“皇太女,自此之后汝当勤勉克己,以天下百姓为重,如有合适时机,当消灭周边异族,收复我大明的全部失地,以告慰列祖列宗……”   朱媺锦也是神情严肃的道:“儿臣铭记于心。”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册封仪式,总之朱媺锦在这一天,终于名正言顺的当上了皇太女,而她也有了自己的东宫!   而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于朝堂上来说,绝对是一件大事,很快就传开了,直接就在民间引起了一系列的讨论。   除了朱媺锦成为皇太女的消息以外,那就是首辅周延儒被下诏狱的消息。   当然,和朱媺锦成为皇太女的消息相比,周延儒下狱,只能是一件小事情了。   毕竟华夏几千年以来,真正成为皇帝的也就武则天而已。   但是武则天和朱媺锦那是完全不一样,武则天成为皇帝,那是因为用狠辣的手段夺了李家的江山,朱媺锦则是被指定的下一任继承人,可以说是名正言顺。   那些普通百姓在知道了朱媺锦成为皇太女后,竟然有想为皇帝点赞的冲动。   老百姓们并不关心谁做皇帝,他们关心的是这位太子殿下对百姓好不好,而朱媺锦对于难民的做法,也让老百姓觉得朱媺锦是一位有着仁慈之心的皇太女。   “以前是不知道啊,如今由皇太女殿下做对比,呵呵,朝堂上诸公,皆是道貌岸然之辈!”   “对,一个个都是尸位素餐,在皇太女殿下之前,可有人在意过普通百姓,在意过那些难民?”   “听说当时有些难民不小心弄脏了皇太女的衣服,而皇太女却是毫不在意,还亲自对那些行动不便的人喂起了粥,这皇太女对待难民都能做到如此,想必将来必定是一位明君,陛下做的好啊!”   说到后来,京师的百姓们都激动了起来,同时也更为愤怒了。   “亏得朝廷的那些人,还自称圣人门徒,结果就没有见到任何一人,帮过难民们一点,真是虚伪的不行!”   “也怪不得皇上震怒,和皇太女殿下一对比,真不要太明显了!要我说,那些朝廷诸公都该和那首辅一样下狱!有他们当大明的官,我们的日子能好过就怪了!” 第七十三章 民心所向   “可不是,他们一个个,还有他们的家奴,那个不是锦衣玉食?从手指缝里漏一点点出来有那么难么?”   不用说,京师百姓都已经如此,当这则消息都传到城外难民营之后,难民们在知道朱媺锦成为皇太女之后,顿时都欢呼了起来。   他们和朱媺锦相处过,自然能够看出这位皇太女殿下的为人,他们心里也对朱媺锦感激,如今朱媺锦成为了皇太女,以后就有可能成为皇帝,到时候他们也不会再被那些贪官/污吏欺负了吧!   虽然被册封为了皇太女,但是朱媺锦也没有就多高兴,毕竟城外的难民还没有处理,她必须想个办法将他们安置下来。   不过她还没有来得及想,王承恩却亲自找过来了。   “殿下,对胡林的审讯结果已经出来了。”王承恩一见面就告诉了朱媺锦一个好消息,并递上了一份材料说道,“倒卖赈灾钱粮的事情,就是他和五城兵马司的几个人联合起来干的。”   朱媺锦一听,就知道王承恩真得是优先处理这个事情,便点点头道:“好,这难民问题也不能再拖了,我得尽快安置了他们才是,这件事你就跟我父皇说清楚吧。”   “是,殿下。”王承恩点了点头。   朱媺锦这边,东宫还没有整理好,也暂时无法入住,也就打算继续解决难民们的事情先。   在护卫的保护下,很快就赶去了城外难民营。   朱媺锦来到这里后,直接就向难民们宣布了之前倒卖赈灾粮食的调查结果,表示会对这些人进行重判。   除了这个以外,朱媺锦也是行走与难民之间,详细地问他们身体的恢复情况如何。还有那些卖儿卖女的,他们的儿女是否已经送回来了等等。   面对如此关心他们的皇太女殿下,难民们都激动地跪倒在地。   人心都是肉长的,朱媺锦对难民的这片心意,在这个时代之下,与绝大部分当官的对比下,显得更为难得,难民们对朱媺锦的这颗感激之心,当然就很自然地就有了。   这段时间,朱媺锦就在处理这难民们的事情,眼见难民们的气色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朱媺锦也将自己对难民们接下来如何安置的方法说了出来。   难民营这边,他们也提前得到了锦衣卫们的通知。   毕竟朝廷这边也不可能一直养着他们,让他们无所事事。   难民们一听通告之后,就立刻自发地一传十,十传百地互相催促,赶紧拥向了难民营这边的台子附近。   而在台子上,朱媺锦看到难民们都聚集到台子附近来了,便轻轻的咳嗽一声,随后就开始大声说话,借助她自身的灵力,她可以把自己的话放大好几倍。   “诸位黎民百姓,想必大家也清楚,朝廷不可能一直这样养着诸位,上万多人的每日吃喝,对如今的朝廷也是一件不小的负担。”   “而且京畿之地的其他百姓,听到京师这边的情况之后,如果赶来的话,那必然会加速粮食的消耗,一旦粮食耗尽,到时候大家都要再次挨饿……”   听到这里,难民们顿时有些慌乱了起来,难道朝廷是没有粮食了吗?要不管他们了吗?   朱媺锦的这些话,让难民们不由得也为自己担心了起来。真到了那个时候,京师真没有粮食,他们就肯定会饿死的!   不过正在他们想这事时,就听到朱媺锦又提高了声音说道:“不过孤断然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朝廷的南方早已经出现了一种新的农作物,名为红薯。这作物不但根系结出来的果实能吃,就连菜叶也能吃,亩产更是达3000-5000斤。所以我打算将这些种子分发诸位,希望各位能够悉心栽培,以后全国的百姓会不会挨饿,就看诸位了!”   朱媺锦已经想好了,就让这批灾民在这北地落户,然后帮忙种植红薯,最后借此将红薯扩大到全国,这样一来,就能减少大片面的饥荒。   最重要的是红薯有的地区一年还可以种植两次,大概四个月左右成熟,在红薯没有成熟前,还能先吃叶子充饥,这农作物对百姓来说实在是太关键了。   也别说什么红薯种多了对土地会有些危害的话,只有保住百姓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给她时间,就能提高大明的生产力,只要生产力上来了,改善土壤的方法多的是,到时候对红薯的需求也就会相应的减少。   什么玉米土豆的农作物,只会越来越多,随便换着种。到时候在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她想要的盛世就不会再远。   因此,当难民们听到朱媺锦的话之后,知道朝廷并没有放弃他们,一个个都激动地连声欢呼了起来。   朱媺锦在台上伸手示意,让他们安静下来之后,又大声说道:“另外,你们应该已经有人知道了,当今/圣上封孤为皇太女,孤也拥有开府的权利。因此孤决定在你们当中募兵一千人,当然,只有表现合格者才能正式成为我的亲卫队。”   “当然,既然是孤的亲卫队,那么招收的条件也会非常的严格,我这里只收年轻的,忠厚老实,能吃苦的。而亲卫队的作用除了保护孤之外,也要剿贼平叛,缉拿贪官/污吏,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尔等想好了再决定要不要来当孤的亲卫队。”   之前朱媺锦没有募兵,那是因为这里是京城,大多数都是官家子弟,还有京城里的人生活水平也相对的较高,想要募兵是非常困难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这群难民,朱媺锦已经完全获得了他们的信任和感激,招募起来也会非常的容易。   不止如此,一旦招募到一千卫队以后,朱媺锦也打算将炼气的心法教给他们,虽然他们不可能借此而修仙,但是提高身体素质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她相信,假以时日,这一千士兵,必然能够以一敌十,甚至敌百都有可能。   说完这个之后,朱媺锦就不说了。目光扫视底下,看他们的反应。 第七十四章 亲卫队   难民们搞清楚了朱媺锦所说得这番话之后,顿时就沸腾了!   皇太女殿下这是要招募亲卫队啊!   如果能够进入皇太女的亲卫队里,以后怕是再也不用挨饿了。而且皇太女以后会是皇帝,他们也能水涨船高。   从此以后,谁还敢欺负他们?就连家人回到地方上,也绝对不会再让地方上的官吏随意欺压了!   至于丢不丢命的,在这个世道,难道不当皇太女的亲卫队就不会丢命了?这世道,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这么想着,难民中符合条件的,还不开抢这个进亲卫队的名额就怪了!   于是,场面一下便热烈了起来。同村同镇,或者同庄同寨的人,立刻互相聚集了起来,开始毛遂自荐或者积极推荐和自己关系更近的人。   看到这一幕,朱媺锦伸手示意他们安静。但是,这一次,还是过了好一会之后才安静了下来,并没有之前那样,她一伸手就能让全场鸦雀无声了。   “你们觉得自己适合我要求的,就站到那边,排好队,到时候我会亲自挑选你们。”朱媺锦用自己的右手指了指另一边的空地上。   随着朱媺锦的话,很快那些认为自己合适的难民,就快速的跑到了朱媺锦所指的空地上,排起了队伍。   现场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尤为热烈起来。   朱媺锦见差不多了,也就走了过去。开始挑选起了她认为不错的,只要是符合她要求的,都被她挑选了出来,最终共有1300多人。   朱媺锦看着这1300多的年轻面孔,暗自点了点头,这些以后将会是她征战天下的无敌之师!   说实话,朱媺锦从来就没有指望洪承畴和孙传庭能够抵御住清兵和闯贼。   靠他们还不如靠自己,如今自己有了这个机会,肯定是要训练出一支无敌之师出来!   想想到时候要是有1300个炼气一层的修士加入战场,那是何等的恐怖?   毕竟兵再精,而不在多。   “周将军,你觉得我选的这些人如何?”这时,朱媺锦问向了身边的周遇吉。   周遇吉看了一眼那些被推选出来的年轻小伙,当即点点头说道:“殿下英明,挑选军队绝对不能选市井无赖,也不宜选城中之民,其实最好的还是矿工。不过殿下从这些难民中挑选忠厚老实,能吃苦的当兵,末将觉得也是不错的!”   庙堂上的诸公,都是视百姓为刍狗,视他们为待宰的羔羊,又有何人一心为他们所想,能为他们拼命了?   周遇吉领兵打仗过,深知民心有多重要。   这些从难民中挑选出来的年轻小伙虽然现在看着还瘦弱不堪,但是只要多吃点好的,身体补一补即可,难得是他们的忠心。   而皇太女殿下,这段时间的为人处世,早就已经征服了他们,他深信这些人,为了格拉默,为了女皇陛下!就算付出性命,也将在所不惜。   咳咳,串台了!   应该是为了大明,为了皇太女殿下!   只是周遇吉心里还是有些迟疑,皇太女殿下虽然聪慧,但是她真的懂练兵吗?   要想练成精锐之军,能打胜仗的那种,一般而言,需要三年。训练不足,旗鼓不明,号令不严,一旦遇到战斗力强一点的敌人,那是会出事的!   不过周遇吉又想了想,这些士兵说白了就是朱媺锦的亲卫队,一般来说不可能上战场的,菜点就菜点吧。   当然周遇吉绝对想不到,朱媺锦虽然不会这个时代的练兵之法,但确是有后世的练兵之法,加上她也打算传给士兵们炼气之法,这队士兵的战斗力,在以后将会超出他的想象。   接下来就是如何把难民们安置好了。   朱媺锦在城外给难民们选择了一处栖息之地,几天下来,虽然安置难民的进度很不错,但也确实是非常累人的。   倒是周遇吉还好,他就一刻不停地紧随朱媺锦身边负责护卫,不用做其他事情。   不过还好,栽种红薯这些就跟她没有关系了,自有从南方那边过来的专业人士来教难民们。   而房子之类的,也可以让工部那边派一些人手过去,帮助难民们建立家园。   总之后边的事情,朱媺锦倒是不用亲自插手了,只要偶尔过去一趟,看看难民们的生活状况就好。   要是还有其他难民过来,同样安排到那边去做工就好。   当然要是难民们真的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也是可以来找她的,现在她已经成为了皇太女,有自己的住所东宫,可以处理不少事情了。   在一堆人的护卫下,朱媺锦来到了自己目前住的地方,东宫。   守在东宫门前的太监看了一眼来此的大队人马,在见到走在最前面的朱媺锦以后,连忙喊道:“来了,皇太女殿下回来了!”   “嗯?”朱媺锦有些疑惑的看着打开门的太监,她分明看到有一个太监朝里面跑去了,并没有出来迎接。   看着眼前跪在地上请安的太监们,朱媺锦问道:“东宫里面还有其他人?”   “启禀殿下,坤宁公主在里面呢。”其中一名太监抬头回道。   “啊?姐姐来了。”朱媺锦有那么一点意外。   说起她的这个姐姐,她好像是一段长时间没有见了。   她姐姐酷爱习武,所以一直经常出宫,平时她也是很难见到她的,没有想到这次会来自己的东宫。   “殿下,微臣已将您安全送到,卑职还有其他任务在身,就先告退了。”这时周遇吉向朱媺锦抱拳行礼道。   “既然如此,周将军就去忙其他的事情吧。”朱媺锦点了点头。   周遇吉挥了挥手,就带着大队人马离开。   “彦青,你去把这1000多人安排好,分发好统一的衣服,明天让他们在广场上集合。”朱媺锦对身边的彦青说道。   “是殿下。”彦青带着这由1000多难民组成的亲卫队,下去安排了。   在朱媺锦迈进东宫里后,就看到朱媺娖从远处而来,见到为首的朱媺锦后,朱媺娖思考了一会,就向朱媺锦行了一礼:“朱媺娖见过皇太女殿下。”   虽然朱媺锦是她的妹妹,但是如今成为了皇太女,身份就比她要高了。 第七十五章 在见朱媺娖   “见过皇太女殿下。”朱媺娖身后的一堆宫女,纷纷跟着行礼。   “姐姐不用如此,和平时一样喊我妹妹就行。”看到朱媺娖向自己行礼,朱媺锦上前一步,就握住了朱媺娖洁白如玉的手。   小手很软,也很嫩~   “见过皇太女殿下,奴婢等人是皇后娘娘专门派来照顾殿下您日常起居的。”这时,一道有些清冷的声音,在朱媺锦的耳边传来。   朱媺锦转头看了一眼,这是一位年龄大概在50左右的宫女,带着一群宫女和太监过来,这个年龄还能留在宫里的,一般都是嬷嬷了。   这个嬷嬷朱媺锦也认识,稍微见过那么几面。   “孤,知道了。东宫里日常的一切,就麻烦蓉嬷嬷您了。”朱媺锦点了点头。   得到朱媺锦的允许后,容嬷嬷就招呼着其他的宫女和太监去忙了。   “姐姐,你怎么突然来我东宫了?”朱媺锦有些好奇。   朱媺娖看了眼人小鬼大的朱媺锦轻轻的哼了一声:“我的锦儿还真是厉害呢,不声不响的就成为了皇太女,说起来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朱媺娖是真的好奇,她的这位妹妹她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也听说了不少,和她所认知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她怎么都想不到短短的时间内,朱媺锦的身上突然就被加了一件黄色的衣服。   “大概是我很聪明吧?亦或者父皇很喜欢我?”朱媺锦只是淡淡的笑道。   “是这样嘛?”朱媺娖凝思了一下,也想不出其他的答案,就当是默认了。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广场,朱媺锦看到广场上树立着几个靶子,还有几只羽箭射在靶心中,不远处还有几个宫女,手里拿着一张弓。   “嗯,这个是?”朱媺锦有些疑虑。   “这个是我让其他人弄得,我来之前,锦儿你还没有回来。于是我就让人弄了个靶子,在练习射箭呢。”朱媺娖当即解释了朱媺锦的疑惑。   “意思这靶子上的箭,都是姐姐你射的?”朱媺锦闻言有点意外了。   “是呀,可别小看姐姐我呢,我的箭术可是很准的哦~”说到自己的箭术,朱媺娖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笑容。   “拿弓来!”生怕朱媺锦不相信,朱媺娖对远处拿着弓箭的宫女们吩咐道。   在接过宫女递过来的箭以后,朱媺娖当场就在朱媺锦面前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弯弓搭箭,只听“咻”的一声,这只射出去的羽箭顿时正中靶子,就是没有射到红心而已。   看到自己射中靶子,朱媺娖有些兴奋的道:“锦儿,姐姐的箭术如何?”   “姐姐你的箭术好厉害呢。”朱媺锦倒是没有夸大,毕竟此刻的朱媺娖只有11岁,还是女孩子,却已经能够搭弓射箭,还能中靶子,确实非常厉害了。   “呵呵,妹妹过奖了。”听到朱媺锦的称赞,朱媺娖脸上的兴奋不减,一时间红扑扑的,不过嘴上还是谦虚的道。   而一边的宫女也是夸道:“大公主殿下很能吃苦,所以学得也很快,在练武方面,真得是很有天赋!”   朱媺锦看了看兴奋的朱媺娖,顿时想到了后世里某个以她为原型的人物,独臂神尼!   该不会,她真的有这个天赋,将来能成为武林高手吧?毕竟这个世界内功是存在的。   要不要教一下她炼气功法?   毕竟如今这乱世,要是到时候真的出现了问题,学了她教的炼气功法以后,说不定也能获得自保之力。   想了想,自己还没有教过别人如何炼气呢,要不先拿自己的姐姐试试?毕竟朱媺娖从小就习武,身上也有一点点内力存在。   而内力,其实也是灵力的一种,不过可能是这方世界武学不怎么样的缘故,就算是那些老怪物,内力顶多也就只能到炼气二层的程度,在往上就无法做到了。   而炼气功法,却是能够让习武之人突破这个极限,达到更高的境界。   在朱媺锦看来,这个世界顶多就是个低级的武侠世界,最强的高手一个打数十个就差不多已经是极限了。   想到这里,朱媺锦对周边的人挥了挥手,让她们离开,在朱媺娖疑惑的目光中,朱媺锦对朱媺娖笑道:“姐姐,我可以教你修仙功法哦,你要不要学?”   “修仙功法?”朱媺娖顿时一愣,随即又摸了摸朱媺锦的额头,想看看自己的妹妹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看到朱媺娖把自己当傻子一样,朱媺锦有些好气的拍开了朱媺娖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无奈的道:“姐姐你不是很奇怪父皇为什么会选择我作为继承人吗?我说我是获得了仙人的传承,你信吗?”   “真的嘛?”朱媺娖眨巴眨巴了下眼睛。   “那姐姐你可要看好了~”朱媺锦嘴角微微上扬,随即摊开手,一朵火苗从她的掌心升起,随即变大,在空气中燃烧了起来。   “这!”看到这一幕,朱媺娖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呵呵,姐姐你想学嘛?求我~”朱媺锦见状,手一挥,火焰就从她的掌心中消失了。   “妹妹,刚刚的火焰是真的吗?”朱媺娖回过神来,直接就抓住了朱媺锦的右手,摊开她的掌心,想要看看那火焰跑哪里去了。   “当然是真的。”   “好妹妹,好锦儿~教我好不好,我也想和你一样,凭空变出火焰~教教~教教姐姐~”朱媺娖当场就拉着朱媺锦的手撒起了娇。   很难想象一个11岁大的少女对着一个8岁大的女孩撒娇的情景是怎么样子的。   “姐姐不用担心,我会教你的,我们先去我屋里说。”面对朱媺娖的蹭蹭大法,朱媺锦显然很是受用。   “嗯嗯。”朱媺娖很是兴奋。   两人不久后,就来到了朱媺锦的房间里。   朱媺锦看了一眼兴奋的朱媺娖后说道:“姐姐,人身上的每个穴道,你应该都了解吧?”   “嗯,这点我在习武之前,有学到过呢。”朱媺娖点点头。   “那就好,这样的话,就能直接开始了。”朱媺锦看着朱媺娖迫不及待的样子,也是微微一笑。 第七十六章 教朱媺娖修仙   “我现在教姐姐你的是修仙者最基础的法门运行,这是每个炼气修士都能练习的基础功法。而你要做的就是学会怎么吸收灵气,并让这些灵气保存在身体里加以吸收,而不是让灵气消散散掉。”   “灵气?我要怎么做呢?”朱媺娖问道。   “我会用灵力在你的体内游走一遍,而你就是记住这灵力行走的路线,让后让进入你体内的灵气这样行走,知道了吗。”朱媺锦提醒道。   “嗯,我知道了。”朱媺娖赶紧点了点头。   朱媺锦让朱媺娖坐好,随即她的指尖出现了一丝灵力,她将指尖点在了朱媺娖的身上,然后指尖在朱媺娖的身上游走了起来。   当然这过程中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了一些女孩子身上的一些关键部位,引得朱媺娖脸色也是羞红不已。   待朱媺锦的指尖在朱媺娖身上游走了一遍后,就收回了手,向朱媺娖问道:“怎么样?姐姐你记住了吗?”   “那个锦儿,你还能再重复一遍吗?我还没有完全记住。”看着朱媺锦清明的眼神,朱媺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她刚才的心思都放在了朱媺锦的指尖上,那指尖就像是有魔力一般,每当划过她的身体,总能引起她身体一阵的战栗。   那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舒适,是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她好想朱媺锦的手在她的身上继续划动着,不要停下来!   “嗯,那我在释放一遍吧。”   朱媺锦并不知道朱媺娖此刻的感觉,毕竟她学习的时候和朱媺娖不一样,是系统直接把运行法门直接传到朱媺锦脑海里的。   但是在朱媺锦看来,两人还是隔着衣服的,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对朱媺娖来说,朱媺锦的手指就好像穿透过了她的衣服,在她的皮肤上,轻轻的抚摸着。   不时的伴随着一股电流穿过她的身体,在某个点不断扩散,她强忍着羞耻,才没有叫出来。   虽然不知道朱媺娖为什么脸色如此通红,不过朱媺锦点了点头,又再一次在朱媺娖身上游走了一遍。   朱媺娖强忍着那种旖旎的,某处湿湿的感觉,让自己不去注意那些,在朱媺锦手指停止后,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勉强是记住了运行的路线。   “姐姐,你记住了吗?还要不要我在来一遍。”朱媺锦看着朱媺娖脸色通红的样子,柔声问道。   “嗯,我记住了。”朱媺娖脸色羞红的点了点头,配合着她本就漂亮的可爱容颜,让朱媺锦也有那么一点心动。   “如果是常人的话,大概是要不少的时间,才会产生气感。而姐姐你之前有学过内力,那种其实也算是灵力的一种,不过比较低级而已,只要你多试几次,很快就能感觉到了。”朱媺锦想了想说道。   “嗯,我现在就试试。”朱媺娖感觉身体稍微恢复了一点后说道。   “嗯,我就在你的旁边,如果哪里感到不对,就直接问我。”朱媺锦在一边说道。   “好的,锦儿。”朱媺娖点了点,就闭上了眼睛,按照朱媺锦教给她的方法运行起了身上的法门。   很快她就感到了身上多了一丝奇怪的能量,和她练习的内力心法不同,这个能量比内力来的还要精纯,想必就是朱媺锦所说的灵力吧!   当然这一点和朱媺娖之前学过内力也有关系,所以她第一次运行的时候,就吸引到了空气中稀薄的灵力。   朱媺娖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不愧是修仙的功法,比她练习的内功心法可厉害多了,她只是运行了一次,就感觉比以前运行内功心法的时候加快了五倍有余!   几个小时后,朱媺娖几乎将自身体内的内力都化为了灵力,不过数量非常的少就是了。这也是朱媺娖有内力的基础存在,不然她这一天估计什么都感觉不到。   朱媺娖修炼完毕,就睁开了眼睛,看向一边的朱媺锦,她脸上透露着喜色,激动的说道:“锦儿,这个就是修仙功法吗?好厉害,比我平时修炼的内功心法厉害太多了!”   “嗯,虽然如此。不过姐姐你现在的灵力还是太少了。就算我教你如何使用仙法,但是你也放不出来,等你灵力多一些以后,我在教你吧。”   朱媺锦微笑的看向朱媺娖。   从朱媺娖的实验上来看,她的方法是可行的,这样一来,她也可以教别人了。   朱媺锦想了想,自己也不可能每个人都这样教过去,还是找个人替自己教才行,想了想,朱媺锦打算让自己的侍女巧儿也修炼,等她会了以后,再让她去教其他人。   顺便也让自己的老爹学习学习,总不能她都教了朱媺娖,还吊着自家老爹吧?   顺便也让自家老爹搜一下前朝皇帝留下来的道教书籍,看看有没有什么炼丹之术。要是有真本存在,那就赚了!   这个世界的灵气有限,普通人练到炼气三层四层可能就已经是极限了,想要和修仙小说里面一样,基本是不可能的。   当然如果有什么天材地宝的配合,说不定能够更高一些。   而另一边,文官们也没有闲着,虽然他们不能明着来,暗地里却是想要给朱由检找上不少的麻烦。   比如,奏章开始弹劾某某锦衣卫校尉横行不法,或者欺压良善,或者不能恪尽职守,总之,能被他们弹劾的地方,全都以事实为依据进行弹劾。   如此一来,皇上就算想包庇锦衣卫也不可能。   这样的弹劾多了,还都不是瞎编,朱由检听多了肯定会对锦衣卫的印象又不好。众志成城之下,他们就不信这锦衣卫能好到哪里去!   在一处酒楼包间内,门口外戒备森严,而门里面却是两个人在会面。   “王公公,这个事情你可不能不管啊!”就见一个有胡须的,对另外一个没胡子的,用非常诚恳地语气说道,“厂卫一旦无人压制,天启朝之祸,便在眼前!”   这个王公公听了,面露苦笑,也不碰满桌的佳肴,摇摇头说道:“厂卫这事,关键在于皇上。本兵来找咱家又有什么用?” 第七十七章 密谋   本兵就是兵部尚书的别称,这个脸上有胡须的,就是大明兵部尚书陈新甲。   陈新甲听了后劝道:“王公公你想,厂卫要是真起来了,不管宫里宫外,大家都不好过。那王承恩如今就在宫里折腾,王公公你就不怕么?”   还真别说,王承恩前段时间在处理王德化的人,他大概已经知道了原因,是因为王德化那一系的人贪腐收银子。   听到这消息之后,他也非常的担心。   比起王德化那一系的贪腐收银子,他就没少吃空饷,贪御马监辖下军队的军饷装备等的钱。一旦被查,这事儿也不大好掩盖,因此他也一直担心着!   此时听到陈新甲一说,王之心就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怕有什么用?如今他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提督,正是最受皇上宠信的时候,谁能挡他?”   宫内十二监中,司礼监掌印太监是老大,可御马监掌印太监的权势同样不小,是有和司礼监掌印太监分庭抗礼的本钱的。   不过终归来说,还是司礼监要压上一头的。   陈新甲听了,连忙对他说道:   “瞧他那日在内阁的架势,说真的,我们谁会舒服?不瞒公公,内阁诸公,还有我们其他人对于王承恩上位,都是很有意见的。如今的局势,就只有我们大家一起携手应对,才能对付厂卫的嚣张!”   说到这里,他忽然从袖子里取出一张银票,放到王之心面前的桌子上,然后用非常诚恳地语气说道:   “这一次真得需要公公出手相帮,帮忙在皇上面前说一下锦衣卫的不是。我们也会帮着公公,在政事上拖住王承恩,让他没有精力去折腾宫内。如此,方能大家都好过。否则的话,一旦被他们彻底掌控厂卫,培养亲信,那个时候再要遏制,就难上加难了!”   如果能遏制厂卫,王之心当然愿意了。   此时听到他这番话,顿时心中一动,便认真地对陈新甲说道:“这事儿,咱家可以去试试。不过有一个条件,就是你们外廷在弹劾锦衣卫的时候,可不要忘记了东厂。”   锦衣卫的破事,东厂一样少不了。只要有心,绝对能找到弹劾理由。   “没问题,回头你必然能看到弹劾的奏章!”陈新甲一听,毫不犹豫地答应道。   反正弹劾锦衣卫都干了,也就不怕再弹劾东厂了。   打压厂卫的事情,是所有人共同的心声。不趁着这个机会遏制,以后就更难遏制了。   王之心听了,不着痕迹地把那银票收了,随后对陈新甲道:“那好,这件事就交给咱家吧!”   在王之心离开的时候,他却不知道,从始至终,就有人跟着他。   表面上,好像王承恩就在抓王德化一系的人,忙得不可开交,一直没有找其他人的麻烦。   之所以没动他,一是因为王承恩忙不过来,要先解决王德化那一系的人。二来,接替王之心的人选还没到。   不过这不等于就放任王之心这边不管,而是一直有人在暗中监视。   此时的王之心,匆匆回宫,拿钱准备办事,当然也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   与此同时,长安大街上,一行十来骑,就在大街中间策马飞奔。风尘仆仆的样子,好像是赶路刚到京师的样子。   就见这些人直接到了皇城根下,然后为首的那人就对身后的其中三人说道:“你们三人,先在这里等着。咱家回宫先去见皇上,说不定皇上随后会召见你们三人。”   听到这话,三人都是双双抱拳,立刻大声回答道:“微臣遵命!”   先前开口这人,很显然是个宦官。在听了他们的回话之后,也没有多余的吩咐,立刻转身,往城门守卫那边而去。   人未到,就已掏出了一块腰牌,尖着嗓子大声对守城兵卒说道:“保定镇守太监方正化奉旨回京!”   这个时候,朱由检正在殿内和朱媺锦说话,只见他指着御案上的一堆奏章说道:   “锦儿你看看,这才短短半天,那些御史言官就已经上了这么多奏章,都是弹劾锦衣卫校尉横行不法的。他们言辞凿凿,说有人证物证之类,定要朕严惩之!”   朱媺锦听了之后,却是微微一笑道:“父皇,要不都交给我处理吧,如果他们说的真得事实俱在,那么干了那些事情的锦衣卫肯定也是不能要的。”   如今的锦衣卫到底是不是这些大臣说的,朱媺锦心里清楚的很,确实是出现了那么一些,既然不听话,那就不能要了。   朱由检见朱媺锦始终保持着那种轻松笑容,就知道朱媺锦没有什么问题,不由得点头道:“好,既然锦儿要处理,那这件事把交给你吧。”   他刚说到这里,就听到殿外内侍禀告道:“陛下,保定镇守太监方正化已奉旨赶回,请求觐见。”   朱由检一听,不由得笑着对朱媺锦说道:“呵呵,方正化回来了,看来是把你要的人带回来了,正好见见。”   方正化,明朝末年的太监,据说还是“东方不败”的原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方正化是朱媺锦所举荐的。而且当初给的旨意中,朱由检还让方正化带三个人过来给朱媺锦用的。   朱媺锦当然也是想看看这位方正化同学,传说中的东方不败原型,因此当然不会有意见。   于是,没多久,方正化就带着三个人过来了。   “奴婢方正化见过皇爷!”   “微臣阎应元,冯厚敦,陈明遇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用多礼,都起来吧。”   听到朱由检的“免礼平身”的话后,三人站了起来。   这其中,方正化还好一些,毕竟原本就是宫里的太监,被朱由检派出去的。   但阎应元,冯厚敦,陈明遇三人在江阴突然得到皇帝指明召见,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说实话,这一路过来京师,他们三人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一路上风尘仆仆,不敢怠慢,到了今日才来到了北京城。此时,见到了皇帝当面,三人都是一脸的疑惑之色。 第七十八章 早盯着你呢   而方正化就不会了,他在刚才一进殿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殿内还有一人。   让他吃惊的是,这人居然是二公主殿下,但不同的是,公主殿下居然穿着太子才能穿的服侍,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他疑惑时,就听朱由检对他说道:“方大伴,皇太女说你非常忠心。朕仔细想来,确实是如此。因此,朕打算让你执掌御马监,你意下如何?”   朱由检自从在朱媺锦这里知道那些是奸臣之后,这个王之心就当然不能留了。不过他也不能一下子全部打死,要一个个慢慢来。   之前是王德化,现在就是这个王之心。   方正化有点意外,如果说宫内能和有内相之称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相抗衡的,就只有御马监掌印太监了。   一直以来,这个职位算是宫中第二个位高权重的职位。   说实话,方正化本人在宫内还真不是排在前面的宦官。突然之间听到这个消息,那绝对是喜从天降的那种。   因此,他立刻跪下谢恩,表示一定要做好这份新的差事。   与此同时,他心中也对朱媺锦非常关注。就只是刚才的一番话,就有太多的信息了。   比如说,陛下称呼公主为皇太女。还有,他能得到这个御马监掌印太监的职位,也是因为皇太女在皇帝面前说他足够忠心。   方正化思考了一会,他发现自己和皇太女殿下根本就不熟,而且二公主殿下怎么就成了皇太女?他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   这个时候,朱由检却没跟他继续说话,而是看向相当局促的三人,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之后,便笑着赞道:“不愧是锦儿举荐的人,单是看样子,就能看出来你们是有本事的!”   边上的方正化一听,又是一愣。原来皇上让自己带着这三个人来京师,又是因为公主殿下举荐的。   而阎应元,冯厚敦,陈明遇一听皇帝夸奖,心中大喜,知道自己三人担忧的事情总算是没有发生,连忙又想谢恩。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朱由检已经转头对朱媺锦说道:“锦儿,既然是你要的人,那这三个人,朕就交给你了。”   朱媺锦听了一笑,然后看向这三人说道:“我是大明的皇太女,向父皇要了你们三人,你们可愿到我东宫做事?”   阎应元,冯厚敦,陈明遇三人对朱媺锦的皇太女身份很是疑惑,大明不是只有皇太子吗?皇太女又是怎么一回事?   阎应元迟疑了一下问道:“皇太女殿下,为何....难道不应该是皇太子或者太子殿下吗?”   边上的朱由检解释道:“朕已经封昭仁为皇太女,日后这大明的帝位也将由锦儿继承。因为是前几日赐封,还没有来得及在大明境内发布公告,你三人不知也是正常的。”   皇帝亲口所说,三人自认为没有耳聋,所以这件事就是真的和他们想的一样了。   原来是皇太女想要三人为她做事,所以才让皇帝把他们从江阴那边调过来。   他们三人居然能够被皇太女看重,还能得到皇太女的重用,这是一份相当大的惊喜,三人又怎么会不愿意。   “甚好,我刚刚好组织了一千多的亲卫军,也没有指定头领,就有你们三人来领兵吧。”于是,朱媺锦这边就带着这三人先回自己的东宫了。   而朱由检这边,自然是要对方正化有所交代。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有内侍奏报说御马监掌印太监王之心请求觐见。   “哼,朕刚想找他!”朱由检听了,冷哼一声道,“来得正好!”   不一会,王之心就进殿了。看到方正化竟然在,稍微有点吃惊,不过他自然不可能想到一会方正化就要顶替掉他的位置了。   因此,他就没管,而是打算向朱由检检举锦衣卫的事情,只是他还没有开口,王承恩这边就来了。   他看到王之心和方正化都在,便立刻知道应该是要到摊牌的时候。   于是,他便立刻向朱由检禀告道:“陛下,奴婢刚得手下禀告,王之心刚和兵部尚书陈新甲在万德轩密谋,受贿,要对厂卫不利。”   盯梢王之心的人,在大概了解情况之后便将事情禀告给了王承恩,然后王承恩再赶来给朱由检禀告,因此,时间上就比王之心晚了一点过来,不过这时机却是不错的。   朱由检一听,顿时大怒,立刻盯向王之心,那脸上全是怒容了。   王之心听到王承恩的话时,就感觉不妙,没想到自己是被东厂给盯上了,此时见到朱由检又发怒,便连忙解释道:   “奴婢以为陈尚书有公事相谈,可能是什么地方贼乱之类的,因此才去见了。听到他说当下厂卫多有不法之事,希望奴婢能够检举他们。奴婢一时糊涂,还请皇爷恕罪啊!”   朱由检早就已经认定了他的阴暗卑鄙,又岂会被他这么一解释就轻易揭过?当场发飙道:“谈公事为什么就不能在衙门谈?你真当朕是三岁小孩?而且还敢收受贿赂,哼!”   一声重哼之下,他便对王承恩交代道:“把他带去东厂,好好审审,看还有什么东西欺瞒着朕!”   王承恩早就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便当即领命,挥手叫来小内侍,把惨白脸色的王之心给带了下去。   不过在他走之前,朱由检还吩咐他道:“那些弹劾锦衣卫的奏章,都转到皇太女那边去,皇太女要亲自核查。”   “奴婢明白了!”王承恩一听,连忙回答道。   朱由检虽然已经提前知道了一些太监是奸臣,但是也有很多隐藏在暗处不知道的。于是又严肃地交代王承恩:   “虽然你主要是替朕看着司礼监,但东厂的事情也绝对不能马虎。如果有害群之马出现,也一定要尽快整顿,明白么?”   王承恩马上表示,绝对会严加管教那些小崽子。   再说朱媺锦这边回到东宫以后,便立刻去了校场。   在这里,周遇吉正帮她整训着从难民中选拔出来的那1000多人。 第七十九章 大明的兵制   此时周遇吉看到朱媺锦过来,便立刻过来迎接,向她禀告道:“殿下,这些人的身体条件都还可以,且末将能看出来,他们对殿下都很感激,非常珍惜这个机会。不过这里的绝大部分人没有一点基础,要想练成精锐是需要不少时间的!”   对此,朱媺锦是有心理预期的,便点点头,然后给周遇吉介绍道:“我向我父皇要了三个人,你帮我看看怎么样?”   到这时,周遇吉才转头看向跟在朱媺锦身后的三个人,稍微一打量,便立刻招呼他们三人过去,不但问话还让他们上场展现本领。   三人虽然有官职在身,但是和周遇吉这种大将是没得比的。   当然三人为了在皇太女面前表现自己的实力,在周遇吉面前,那也是展现出了自己的所学,看的周遇吉都想将三人纳入他的勇卫营里了。   而朱媺锦这边,就在校场的点将台上坐了,看着周遇吉考核三人。她的脑海中,却又想起了周遇吉给她所说的那些有关军队方面的介绍。   大明原本是卫所军制,后来卫所兵不堪用,就又加了募兵制来补充。   在这个发展过程中,因为军饷的缺失,朝廷所拨粮饷并不足以养活全军,这让军队的战斗力越来越差。   而明军一直以来最主要的敌人,就是蒙古鞑子。   这蒙古鞑子的一个特点是精锐少,但是可以全民皆兵。每次入侵大明,都是一些蒙古贵族的亲随精锐带着普通牧民蜂拥而入。   针对这种情况,明军这边发现,只要把蒙古军队中的那些精锐干掉,剩下的牧民就会丧失战斗意志而溃败。   刚好明军这边的战马也没有那么多,面对蒙古军队的这种骑兵骚扰,就选拔军中最精锐的兵卒,给予最好的待遇,由将领带着专门寻机干掉蒙古军中的精锐,以此来打败蒙古军队。   久而久之之下,大明这边就出现了家丁制。而这种家丁制的存在,又能克制蒙古军队的入侵。因此,朝廷上下,也都是默许了这种方式。   事实上,就连清军那边,其实也是这种情况。   努尔哈赤刚起兵的时候,也是以家丁制为核心征战沙场的。不过对于建奴来说,他们不叫家丁,而叫“古出”。   原本古出是朋友的意思,但是奴隶制度下的权贵强势,最终古出便成了家奴,是依附于奴隶主的。   在逐渐演变下,就和大明的家丁差不多了。   不过建奴幸运的是,他们劫掠供养家丁之余,还有余财武装其他军卒,最终整体的战力就强了。   想着这些,朱媺锦其实也很容易理解。   任何兵制的出现,都绝非是拍脑袋出来,肯定都是由当代环境出现的原因。   而周边地区,绝对是互相影响,更不用说,周边还是大明的臣属,自然受大明的影响会很大,没道理不学大明的。   她正想着这些,忽然,就听到一阵叫好声传来。回过神来,抬头看去时,却见三人在展现他们的武艺,或是骑射,或是打斗。   见到这个情况,朱媺锦便不由得笑了。   这三人能在历史中留下名字,自然会有点真东西。朱媺锦看了一会,也会为他们拍手叫好。   她如此,自然就更是带动了军中气氛,一时之间,校场这边比起平日不知道热闹了多少倍。   过了好一阵之后,周遇吉带着一众人等,上了点将台来到朱媺锦的面前。   能够看出,周遇吉也是比较兴奋的,就听他对朱媺锦说道:“他们三人,末将都有问过,平时也会读些兵法,对于军中战阵并不陌生。末将以为,这三人皆是将才!”   说完之后,周遇吉看了下朱媺锦的脸色,稍微有点犹豫。好像有话想说,但又有点顾忌。   朱媺锦见了,便笑道:“周将军,有什么话尽管说来便是,你这犹犹豫豫的样子,反而不像你了。”   周遇吉一听,哑了一下,看着殿下微笑的样子,便不再犹豫的说道:“殿下,其实吧,末将军中也很需要他们这样的。您看您的亲卫队想要成军,还不知道要多久,不如让他们来末将手下,就立刻上阵杀贼!”   原来如此,这是见猎心喜,来挖墙角的,难怪犹豫不敢说话了!   此时,三人都已经知道周遇吉的身份。他们当然久仰大名,听到他想要他们时,也有点意动。   不过他们也不是傻子,已经知道了朱媺锦未来储君的身份,因此也不敢表露什么。   朱媺锦听了后想笑,她理解三人的想法,虽然投靠自己以后肯定能够有机会领军杀敌,但是这过程可能要等不少年。   但是和周遇吉一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随军出征了。   朱媺锦正想说话时,却得报说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提督王承恩到访,便没有再说话,先见了王承恩再说。   “殿下,这是陛下让奴婢送过来的,咱家可是一点都没耽搁!”王承恩恭敬着对朱媺锦说道:“这里面的内容,奴婢也核查了下,应该是确有其事。”   朱媺锦听了,便随手抽了几本奏章看。然而,这奏章全是竖排,而且没有标点符号,看得她有点头疼。   于是,她就丢了回去。   王承恩又道:“殿下这边要是没事了的话,那奴婢就先回了!”说到这里,他又解释道:“刚又奉旨抓了王之心,真得有太多事情要忙了!”   看到方正化到了,朱媺锦就知道王之心会被抓,因此听到之后一点都不意外。   见朱媺锦点头,王承恩就走了。   见王承恩走了,朱媺锦对一太监道:“让林谦己过来。”   在太监的通知下,很快,林谦己就过来了。   林谦己向朱媺锦行了一礼:“殿下。”   朱媺锦点点头道:“林谦己,你把这些奏章整理一下,然后列一份详细清单给孤。”   林谦己一听,连忙答应一声,然后就收拾了奏章走到了一边。   因为这些奏章看起来很麻烦,朱媺锦就教了林谦己如何使用标点符号,以后有什么奏折送到她这里来,她就都让林谦己先帮自己整理一下,这样她也好过目。 第八十章 弹劾锦衣卫   说白了,就是朱媺锦把林谦己当内阁的成员来使用了,如果林谦己表现出色的话,以后自然会被朱媺锦选入内阁之中。   等林谦己整理好了奏章,朱媺锦就接过查看了起来,看过之后,她的心中便有数了,立刻传令,让锦衣卫到校场集结。   原本锦衣卫一共有十五个千户所,但实际人数,不算那些只是在锦衣卫挂个名,只领取俸禄的那部分官勋子弟外,一共有五千人左右。   不过后来朱媺锦让锦衣卫重组,裁剪了非常多的锦衣卫,其中就包括那些老弱病残,和领取俸禄的官勋子弟,最后就剩下了三分之一而已,也就是不到二千人。   校场上,朱媺锦看着底下的人群,只是看了一会之后,朱媺锦便大声说道:“尔等锦衣卫,是皇帝亲军,自大明开国以来,一直赫赫有名。可是,如今你们看看自己,不要说打仗了,你们比普通人又能强到哪里去?”   “还有!”朱媺锦说着从案几上捡起几本奏章,又大声说道,“这些都是百官向皇上弹劾你们锦衣卫的奏章,控诉你们锦衣卫的人横行不法之事。东厂那边,还有孤都核查了下,还都是事实。”   说到这里,朱媺锦那些奏章往案几上一甩,带着冷意喝道:“尔等锦衣卫乃是皇上的耳目,侦缉百官,惩治贪官污吏,更是整顿官场的一把刀。可是,自身都是污迹斑斑,那又如何成为皇上耳目,成为皇上手中的刀?”   顿了顿,朱媺锦又扫视了下锦衣卫中的一些老人,厉声说道:“不要以为孤没听说过,以前的锦衣卫,有很多人都以手中皇上赋予的权力去做交易,去敲打勒索,勾结权贵做那不法之事!”   朱媺锦的这些话,让那些难民转过来的亲卫队最是感同身受。贪官污吏的横行,人祸叠加天灾,才会让如今的大明成为一个乱世!   朱媺锦看着低头不语的锦衣卫们冷冷的说道:“只要孤发现尔等利用锦衣卫手中的权力,行不法之事。只要孤发现一个,就处理一个,绝不会姑息。”   面对朱媺锦的指责,在场的锦衣卫没有一个敢说话,毕竟他们面对的是大明未来的储君。   朱媺锦说完之后见全场鸦雀无声,便开始根据奏章宣读,宣布一份罪状,就当场处理一个。   没有意外,能被那些御史言官弹劾的人,当然不会是无名小辈,基本都是那些锦衣卫里面的中层人士,高层人士可是见过朱媺锦的仙人手段,自然不敢乱来。   就这样,那些人被朱媺锦当着所有锦衣卫军卒的面,一个个的下了牢狱。   随后朱媺锦又让王佳骏,骆养性他们,注意底下的人员,别再让那些文官们抓到什么把柄,不然她找的就不是这些犯了错的,而是他们这些人了。   至此,朱媺锦才算是初步整顿了锦衣卫,把原本那些老旧一派的锦衣卫都干掉了。这样一来,锦衣卫才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   都察院内的御史,平日里各自为政,各有各的利益,各有各的小团队。朝堂之上,你弹劾我,我攻击你,这样的事情,不要太平常了!   可是这一次,他们竟然难得地都在都察院内集结一堂,对于他们平时不怎么在意的上级,恭敬有加之余在慷慨陈词。   “这次的事情,我们决不能善罢甘休,一定要坚持到底!”   “对,我们身为监察御史,干得就是这种活。王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区区锦衣卫,就能无法无天了?”   很明显,都察院内,群情汹汹之下,矛头都是指向了文官天然的对立面:厂卫,难怪他们彼此之间能抛弃成见,联合了起来。   说到激动处,就见御史杨枝起喷出的口沫星子,都快喷到左都御史刘宗周的脸上了:“大人,您身为我们都察院上官,士林清流之首,这锦衣卫诸多不法之事,全都罪证确凿,可一定要让皇上严惩锦衣卫。”   刘宗周心中实在有点恼怒,擦了擦脸。说实话,他对这个杨枝起很没有好感。   虽然他到任时间短,却已听说这个杨枝起和被处死的胡林一样,都是公开买卖手中权力。谁给得钱多,就帮谁说话!   不过眼下的局势,都是在谈论弹劾锦衣卫这事,刘宗周知道,要是他敢岔开这个话题,眼前的这些御史转眼间就能上奏章弹劾自己!   就他本人而言,当然对厂卫也是没有好感的。如果能借这个机会扳倒锦衣卫,至少是让皇上重新禁足厂卫,那是最好不过的。   如果错过了这个众志成城的机会,以后绝对是千难万难了。   想着这个,他又想起了新封的皇太女,也不知道这位皇太女会如何看待这件事。   他正在想着,就听到蒋拱宸也上前对他说道:“大人,明日早朝,为了我们大明官场的安宁,我们决定死谏,您到底带不带头?”   这个蒋拱宸素有直名,任职地方官的时候,名声也是颇佳。   刘宗周见他说话,那就重视多了,当即点头道:“我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弹劾不法,当然是当仁不让。锦衣卫所犯之事,事实俱在,我又岂能置若罔闻?”   “好,有念台公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蒋拱宸听了,当即笑着说道,“念台公还是那个念台公,敢于直言,能为民请命,一点都没变!”   给事中袁恺听了,也是起哄叫好,同时还对刘宗周说道:“六部那边,也是群情汹汹,都有人在牵头,约好了明日一起死谏。就不信了,如此局势之下,皇上难道还能让那些厂卫存在?”   听到他这话,都察院大堂内的这些御史言官一个个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就差嗷嗷叫出来了。   这么声势浩大之下,皇帝也肯定要秉公决断,处罚锦衣卫!   然而,在这时候,却见刘宗周一拍桌子,严厉地说道:“我们身为御史言官,是替皇上监察百官,凡有失职渎职,贪赃枉法等,可风闻奏事,以振朝纲。你们联合其他部门这是干什么,是想逼宫么?” 第八十一章 逼宫   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顿时,大堂内,全都面面相觑,一下鸦雀无声!   刘宗周扫视了他们一眼,冷声喝道:“弹劾锦衣卫不法之事,此乃我们都察院的职责所在。至于其他人如何,何须操心,更不能串联!你们身为御史言官,难道不知道这点么?”   听到这话,蒋拱宸的脸色一震,当即附和说道:“念台公所言极是,就事论事,我们只管弹劾我们的,勿管他人如何!”   明白了刘宗周发怒,并不是不想弹劾锦衣卫,其他御史言官不由得都松了口气,心中最多暗骂一声“迂腐”,然后在明面上,自然是刘宗周说得对,他们纷纷附和了。   经过这么一闹,会议也有了个结果,很多人都不想再看刘宗周的臭脸,便纷纷散了。   第二天,百官上朝,互相之间都是眼神示意,彼此心领神会,由御史言官冲锋在前,开启一场正义之战,定要打倒邪恶的厂卫,遏制厂卫继续让厂卫当龟孙子最好。   唯独那些勋贵,不用上朝的,开始喝茶看戏,同时派人打听着朝中动静。   这次的早朝,无人缺席,司礼监和内阁六部的官员分立两侧。在他们的后面,则是品级再低一点的那些。   朱由检看到这个架势,稍微一愣,感觉今天的人有点多,这些文官们想要干什么?不会是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果不其然,才见礼完毕,底下的御史杨枝起就先出列奏道:“微臣有本要奏,欲弹劾内阁辅臣做事拖沓,有负陛下之托。”   内阁辅臣魏照乘一听,心领神会,当即出列应对道:“陛下明查,我等几人兢兢业业,何曾做事拖沓?”   “既是如此,下官弹劾锦衣卫不法之奏章,为何至今未见处置结果?”杨枝起一听,立刻追问道。   “对,还有我的弹劾奏章,同样未见处置?”另外一个御史蒋拱宸同样出列质问道。   不止是他,只是一会的功夫,就出来了一群。   朱由检看到这个情况,顿时就明白,原来今天来这么多人,是冲着这事来的。   只听魏照乘不慌不忙地应对道:“你等弹劾奏章,内阁这边第一时间就已经票拟,递进了司礼监。至于为什么还没有结果,这个应该问司礼监才对。”   这次的早朝,王承恩是来了。   见他们这样,便想说话时,却又见到左都御史刘宗周也出列奏道:“陛下,厂卫久有凶名,诸多横行不法之事,乃是人尽皆知。如今都察院诸多同僚以实情上奏,为振朝廷纲纪,还请陛下秉公断之!”   很显然,都不用王承恩来表态,这些人都猜到是朱由检这边把奏章留住了。   之前商量好的,是一级级地怼上去,给皇上一个脸面,不至于皇帝要面子而硬撑。   但刘宗周对此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归根结底,就是皇帝的问题。因此,他都懒得先去怼司礼监,直接冲朱由检开炮了。   见他如此,其他人无奈,就只好一起上了,纷纷出列,营造浩大声势,造成人人喊打的局面,这样一来,朱由检肯定要考虑多数人的意见,说不定就不会再包庇锦衣卫了。   “锦衣卫枉顾陛下所给的权力,横行不法,当严惩之!”   “陛下,微臣去见了那些苦主,那被锦衣卫害得家破人亡,实在太惨了!”   “只是因为看了那锦衣卫刘某一眼,一户殷实人家,就全毁了,这实在让人惊骇,这还有锦衣卫不敢做的事情么?”   朱由检只是冷眼看着他们,心中给他们记账:都察院,兵部,吏部,礼部……还真是朝廷各个部门,一个都不缺,这是在逼宫,逼朕屈服于他们么?   但是锦衣卫确实做的也不对,如今不但有苦主,还有证据的,他除非甩袖子走人,要不然,就真得有点难以应对了。   他正想着时,就听到内阁辅臣魏照乘和张四知等人,一起出列奏道:“陛下,厂卫祸害天下,天启朝之祸,犹在眼前,万万不可姑息啊!”   其他文官见了,也纷纷一起出列,跟着喊道:“陛下,万万不能姑息啊!”   “大胆!”王承恩见此,立刻出列,怒声喝斥道,“好大的胆子,你们这是逼迫圣/上是不是?”   听到这话,刘宗周毫不畏惧,立刻回道:“敢问王公公,我等所奏,可有半点欺瞒陛下?要我看,该是你们厂卫背着陛下做下不法勾当,是你们的胆子大才对吧?”   “对,厂卫皆是皇上亲军,在外代表皇上!”张四知立刻附和道,“你们厂卫贪赃枉法,那是给皇上脸上抹黑,你们才是好大的胆子!”   有了他们两人带头,其他文官全都跟着附和,全然没有平日里畏惧王承恩的那样,一个个跟着质问。   他们相信,众志成城,这一次难得所有人都一起携手合作,定要让皇帝把那些奏章都处理了。   如果真这样,就算皇帝不同意禁足厂卫,那基本上厂卫处理了那么多人,也就差不多废了。   此时的朱由检,已经听得有点不耐烦了,正要拍桌子说话时,却听到殿外内侍禀告道:“皇太女殿下到。”   皇太女殿下来了?这个时候,文官们才注意到今天的早朝朱媺锦并没有来。   就这会的功夫,朱媺锦已经进殿来了。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锦衣卫校尉,手中捧着厚厚的一大叠奏章。   第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被朱媺锦。   “父皇。”朱媺锦没有在意百官们的目光,而是向朱由检行了一礼。   随后,她扫视着殿内这些文官,刚刚文官们逼朱由检的那些话,她在外面其实就已经听到了。   “诸位大臣,关于锦衣卫的犯事之人,不法之徒,我都已经严惩,最轻的都是丢官去职,杖责五十以上,抄家问罪的,也为数不少。具体的,都在这些奏章后面有写。”   听到朱媺锦的话,殿内的这些文官们不由得傻眼,那么多人都处置了,那现在的锦衣卫还有人手可以用么?   ps:推一本橘子    第八十二章 虎头蛇尾   虽然他们有听说,锦衣卫这边借调了勇卫营不少人。   可第一,那些人可能要还。   第二,那些人是上阵杀敌的军卒,和锦衣卫这边完全是两码事,不可能胜任的吧?   这皇太女就真能下得去手,把那些犯事之人都给办了?那这锦衣卫是不是已经废了呢?   虽然想不明白,不过陈新甲却不由得暗自高兴。看来王之心那边是发力了啊,如今锦衣卫被处置了那么多人,那锦衣卫不就成了一个空架子了!   他自然不知道,此时的王之心,其实已经下狱,而御马监掌印太监也已经换人了。   朱媺锦这边,还在继续说道:“诸位大臣可能不相信。刚好,我也把这些奏章都带回来了。刚刚好可以还给你们,你们可以拿着奏章去核对,处置结果是否和奏章上所回复的一致。”   听到这话,朱由检就知道朱媺锦应该已经做好了后续安排工作,点了点头吩咐道:“就依皇太女之言,你们把那些奏章都分了吧。”   王承恩一听,立刻吩咐司礼监秉笔太监们,接过了奏章,按照所奏之人一一发还给他们。   刚才不就是在闹着这奏章么,这不,还你们,行不?   看着底下一个个文官都看着自己的奏章,脸色有点难看。朱媺锦转头看了朱由检一眼,都是相视一笑。   这些文官的心思,他们岂能不清楚,如今好了吧,看他们还有何话要说!   等了一会,朱媺锦又对这些文官们说道:“今天你们齐聚一堂,追问锦衣卫的这些事情。本宫不知道你们是基于公心呢,还是害怕锦衣卫,就想扳倒锦衣卫而发难。内阁,都察院,吏部,兵部,工部、礼部、刑部,这么多部门一起,还真是少见!”   谁也没想到,朱媺锦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而且还是在御前问的。一时之间,不少人有点傻眼。   有些东西,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各自过招,双方心照不宣就可以,这皇太女是怎么想的,直接就说了出来?   这一刻,他们突然感觉到,皇太女似乎来者不善。   看到朱媺锦的目光注视过来,御史杨枝不由得按耐住心中的不安,立刻回道:“当然是基于公心!”   朱媺锦没再理他,目光又转,看到了左都御史的身上。   刘宗周见此,脸色微红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昂首挺胸地回答道:“违法必究,不应该么?”   朱媺锦微微点头,她就又转头看向其他人。   那些被她看到的人,虽然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皇帝在看着,要是不回答的话,指不定被皇帝怀疑为心虚了。   因此,不管他们情不情愿,就都回答是出于公义。   对于这种回答,朱媺锦一点都不意外,她忽然又问刘宗周道:“我想知道,都察院的职责是什么?”   刘宗周听了稍微一愣,抬头看了下御座上的皇帝,发现他也很关注地听着,便大声回答道:“这何须用问,当然是监察百官,整肃朝纲!”   朱媺锦微微一笑,称赞道:“说得没错,锦衣卫的职责和都察院差不多,都是监察百官,整肃朝纲。如今锦衣卫已经验正己身,还请诸位以后和锦衣卫多多配合,做好各自的事情,不负陛下之望,如何?”   “如何个毛线!谁敢和锦衣卫配合!”杨枝起听得心中大骂,不过表面上,却是立刻抢着回答道,“这个自然,无须皇太女殿下来说,此乃人臣之本份!”   说完之后,想起这么声势浩大的来兴师问罪,结果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不止如此,还得说着违心的话,就感觉如同吞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   在朱由检的注视下,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又能说什么?就只能是如同杨枝起那样答复,心中的郁闷就别提了。   朱媺锦看向一边的刘宗周,发现对方低着头,沉默不语,便不由得眉头一皱。   对于刘宗周这个人,她还是有些好感的。虽然她也能理解,刘宗周身为文官,也参与了进来是屁股问题,不过终归是有点不爽的。   因此,见他不说话,朱媺锦便直接问道:“左都御史刘大人,不知道你对本宫刚才之言,可有意见?”   刘宗周想了想后抬起头来,脸色诚恳地说道:“如果锦衣卫真能做到殿下所言,恪尽职守,秉公执法的话,自然是没有意见。”   说到这里,他忽然看向朱由检,再次诚恳地奏道:“陛下,微臣建议,先从都察院清查开始,己身正,方能正天下,一如锦衣卫这般。”   听到这话,其他御史言官一听,不由得骂娘了。   你刘宗周是什么意思,要查自己?不是说好了,今天是一起来弹劾锦衣卫的,你倒好,还要内讧?你吃饱了撑的么?   很多人不高兴,朱由检却听得高兴了,当即点头赞同道:“刘卿所言极是,甚合朕意!如此,就由卿牵头,半月之内,朕要看清查结果如何?”   明代对言官的考核权,是由都察院和吏部行使。   都察院上官,御史之间,都可以提出对其他御史言官的弹劾。当然,都察院上官的职权更重一些。   另外,明代不但赋予言官很大的职权,但也负有很大的责任,也就是权力和责任对等。依明制,对言官贪赃枉法的惩处要比常人“加三等,有赃从重论”。   这也是不少御史言官一听刘宗周的话,会暗自骂娘的原因所在。   这么郑重其事的提出自查,那肯定是一道难过的鬼门关了。   不管怎么样,总要做样子,做出一些能拿的出手的成绩来才行。而且,自身能不能过关,谁也不好说。   不得不说,从制度上来讲,大明的制度其实已经是非常完备了,至少在封建君主制度的前提下,各项规章制度真得非常完备的。   但是,制度是人执行的,大明经过两百七十来年之后,再好的制度,也已经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这一点,不得不让人感慨!   崇/祯朝难得有一次的文官联合起来,弹劾锦衣卫的行动,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谁也想不到,最终的结果会是这样。 第八十三章 多介绍一点人才   散朝之后,有的人唉声叹气,对于没有达到目的而遗憾不已。   而有的人,则是忧心忡忡,那个左都御史老匹夫,竟然向皇上郑重其事地提出了考核御史言官的事。   “这下好了,他刘宗周在皇上面前邀直名,是得了圣宠,可我们却要难过了!”   “谁说不是,甚至我感觉,他这是新官上任,还没烧三把火,借着这个由头,向皇上要权,故意的。”   “对,肯定是这样。没想到这个老匹夫如此老奸巨猾,他这是要趁机排除异己啊!”   “该不会,他是没钱用了吧,想借这个机会,大大地捞一笔?”   刘宗周的形象,一下在百官心中各不相同,每个官员都从他自己认为的那种可能性来猜测。   不管他们怎么猜,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刘宗周一下把他们都给得罪了!   “哎,不过说起来皇太女还真是不简单,直接就把那些弹劾的锦衣卫官员全都给处置了,还真是下得了手,真是让人没想到!”   “不过这一次虽然没有扳倒锦衣卫,但是,那么多的锦衣卫官员都给处置了,这锦衣卫也差不多废了。要想有所作为,没有个一年半载肯定不行!”   “一年半载?锦衣卫一下子缺了那么多的人。要我说,锦衣卫就已经是废了,至少我们的目的差不多达到了。”   锦衣卫真的废了吗?那肯定没有,要知道朱媺锦可是招了1300多人,这些人平时没有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去锦衣卫里面任职的。   等以后锦衣卫人手补充上来,这些人又能重新变为她的亲卫军。   散朝后,朱由检和朱媺锦两人在单独谈话。   “这个刘宗周今天倒是做了一件好事。”想到最后那群文武百官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朱由检就想笑。   朱媺锦同样点了点头道:“这刘宗周虽然迂腐了一点,但对大明却是忠诚的,如今我们正缺这样的人才。对了,我想起来还有个人,父皇可以召他入京。”   “锦儿还想到了谁,他如今是什么职位,什么身份!”朱由检听后连忙问道。   在明末的很多史料中,都会把一个人吹成青天在世,说有多好多好。   但有一点是没法吹的,就是这个官员最终是怎么死的。为国尽忠,还是投降流贼或者满清?   虽然说,死于国事的人,也未必就是清官,能吏,可至少他们有起码的底线。   基于这一点,朱媺锦倒是想起了一个人,便对朱由检说道:“父皇。有一个人,后世有人称他为大明的文天祥,这个人,坚持操守,气节满满,应该是个不错的帮手。”   文天祥,那可是非常有名的,简直就是文臣的楷模。   朱由检一听,顿时大喜,连忙催着朱媺锦说道:“锦儿快快道来,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况?”   “这个人当时被南明选为使节,让他到当时已经占据了京师的满清议和。不过满清志在天下,议和当然不可能。”   朱媺锦缓缓说道,“满清喜其才,让洪承畴等大明降官劝他,都被他骂了回去。到后来,他就写了‘生为大明忠臣,死为大明忠鬼’的对联贴在门上。一则明志,二则堵劝降说客之口。他还画了一幅苏武牧羊画像,挂在墙上以自励。满清在用尽手段都无法劝降他后,便把他给杀了。”   听完朱媺锦的介绍后,朱由检就越是觉得这个人有文天祥的样子,连忙对朱媺锦说道:“此人是谁,姓什么叫什么,锦儿勿要吊父皇胃口,快快说来!”   见他朱由检如此着急的样子,朱媺锦一笑回答道:“他叫左懋第!”   在崇/祯三年,左懋第乡试中山东第二名举人,次年中进士。随后出任陕西韩城县令,一当就是八年。   崇/祯十二年,终于升官至户部给事中,上书提出时局有四弊:民穷、兵弱、臣工推诿、国计虚耗。   从**十四年开始至今,左懋第出京督催漕运,道中驰疏言:“臣自静海抵临清,见人民饥死者三,疫死者三,为盗者四。米石银二十四两,人死取以食。惟圣明垂念。”   这样的人才,朱由检当然是知道的。   因此,一听之下,便是恍然大悟,当即抚掌道:“原来是他,不错,不错!”   赞了一句之后,朱由检的脸色忽然一变,有点不解地说道:“为何如此良才,皆在地方上任职呢?”   之所以如此说,他是想起了朱媺锦之前推荐的准首辅,有胆有识有眼光的堵胤锡,也是在地方上任职。   这还不简单?不过是劣币驱逐良币而已。   朝堂之上,正是权力斗争,角力之所在。当大部分官员都是那些劣币的时候,就不会容忍良币的存在,被排挤出京师,都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朱媺锦稍微解释后,朱由检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便恨声说道:“都是这些尸位素餐的存在,才导致我大明如此多的人才不得志,真是可恨!锦儿你不如多问问仙人,我大明还有那些人才存在。”   听到这话,朱媺锦有点苦笑不得。   那有什么仙人啊,这些都是自己偶尔灵光一闪,突然想到的,想不到的话,就是真的想不到了。   不过朱媺锦还是点点头道:“嗯,我会找个时间问问仙人师父的。”   于是,朱由检立刻向门口内侍下旨,召左懋第即刻进京。   这件事后,朱由检很快就问起了另一个话题,关心的道:“锦儿,你将锦衣卫中那些人都处理了,那锦衣卫岂不是没有人可用了?”   “没事的父皇,锦衣卫的人手暂时将我的亲卫队补充进去就行,就是需要一点时间锻炼经验,这个时候可能需要勇卫营帮忙一段时间。”   虽然这样做会让锦衣卫少了很多有经验的人士,但是锦衣卫的纪律性反而变高了。   “那倒是没有问题。”朱由检听了后点点头。   朱媺锦这时脸色一正,对朱由检说道:“父皇。关于我大明如今存在的军队问题,我想要说一下。” 第八十四章 火器改革   “嗯?我大明的军队有什么问题吗?”朱由检一听,有些紧张的问道。   朱媺锦想了想后说道:“父皇。我多次向周遇吉询问过这个时代的军队,根据他的估计,哪怕再快,要想训练出一支精锐之军的话,恐怕也要个两三年左右。这个时间,我们肯定是没有的!”   说到这里,看到朱由检想说话,朱媺锦便继续说道:“不说十月左右,建奴会再次大规模入关劫掠,就是李自成那伙流贼,也会在中原地带兴风作浪。他们接二连三地消灭了大量朝廷官军,从而局势转变,如果我预估不错的话,五月份开始,他们就会攻打开封城了。”   朱由检被说得心情又一下沉重了起来,如今的大明真得是多灾多难,朝堂上,建奴,流贼等等。   朱由检叹了口气,问朱媺锦道:“那锦儿有什么样的打算呢?”   朱媺锦看出了朱由检的意志有点消沉,便微微一笑道:“之前我们不是让秦良玉将军的白杆军进京么?再加上勇卫营,这都是忠于父皇的精锐之师。可能他们和这个时代的其他精锐之军差别不大,甚至是要弱一些,比如对上建奴。不过我有办法进一步的增强他们的实力……”   听到这话,朱由检不由得有点疑惑,便马上问道:“可是,按照锦儿你刚才所言,不是说新军要想成为精锐之师,至少要两三年么?”   朱媺锦听了一笑道:“是啊,不过那是没有较好的武器情况下。如果我们的武器比对方先进,那就会减少这个时间。”   “武器?”朱由检有点疑惑。   “我和周遇吉谈过,发现勇卫营军中大都还是在用火绳枪。于是,我就问他,为什么不用自生火铳?”   自生火铳是一种燧发枪,相对于火绳枪来说又是一大飞跃。   自生火铳是崇/祯八年,南京户部右侍郎毕懋康所造,以燧石枪机代替火绳枪机,是我国最早的燧发枪。   “哦?难道这自生火统比火绳枪要厉害吗?”朱由检一听,立刻露出了浓厚的兴趣。   朱媺锦点了点头道:“因为自生火铳不惧大风天气,相对来说,受气候的影响要小一些,这是其一!”   “第二,自生火铳因为不是火绳,无须担心身边同袍的火绳会无意中碰到自己身上的火药之类而引发事故,因此可以排列地更紧密。如此一来,就能形成有效的弹幕,更好地杀伤敌人!”   “那他是怎么说的呢?”朱由检有些疑惑,既然这燧发枪比火绳枪厉害,为什么周遇吉不用这个呢?   “他说自生火铳的优点,他是知道的。不过自生火铳比火绳枪要贵很多,军队已经没钱,用不起。”   “第二,他又说自生火铳容易哑火,也就是击发的时候引燃不了火药,导致无法开枪,对战事会有致命影响,因此军中基本上都不用自生火铳!”   “所以这个自生火统的缺点还是很大吧?”朱由检问道。   朱媺锦笑道:“其实这事不难解决!第一,自生火铳更贵的问题,不用他来担心。单单锦衣卫这边查抄所得银两,就可以用于打造这个自生火铳。能打造多少算多少,总之,就以当前财力慢慢地用自生火铳替换火绳枪便是!”   “那哑火的问题呢?”朱由检追问道。   “这个哑火的问题,其实也不难解决。主要就是那个击发装置,击发出火星引燃发射药,就是靠弹片的用力撞击。因此,只要做好这个自生火铳的质量把关,就能大幅度减少哑火的可能。”   “到时候,一排将士人数多一点开火,哪怕还有几枪是哑火的,也不影响战场杀敌之用!另外,锦衣卫不是有侦缉百官之责么?那么监察军工质量,自然也是可以的。”   朱由检听后大喜。   “好,那让军械局的工匠按照锦儿你所说得办。在让锦衣卫监察,如果质量不可靠,就严办之。无论是谁,都绝不能影响将士们上阵杀敌之用!”   这时候的他们,太需要一支能打的军队了!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能够改进的地方。”朱媺锦见他这么高兴,便又说了一句。   “嗯?还有什么地方?锦儿快快说来。”朱由检听的一脸兴奋。   这种见识上的改进,对军队的战斗力是立竿见影的,远比朱媺锦去训练一支军队要强多了。   “父皇,之前我去检查了军中的所有枪械大炮,发现还有不少可以改进的地方!   “第一,不管是枪还是炮,都可以用定装弹,也就是用纸事先包好合适份量的火药和铅弹之类,等要用的时候,就简单多了。如此,不会在战场上着急时候放多了火药而炸膛,又或者放少了火药而没了威力!”   “第二,目前的铅弹大部分都是圆形的,这不利于铅弹的精准射击!”   朱媺锦说到这里,看到朱由检有点迷糊时,只能无奈的道:“总而言之,就是尖头的铅弹飞行会比圆头的要准得多。这一点,回头可以让那些工匠进行试验,很容易就能证明!”   “第三,我查看了下目前大明所有的枪炮,发现都没有膛线!”朱媺锦竖了第三根/手指说道,“如果枪炮都拉了膛线的话,射击距离会大大提高,并且精准度也会得到提高!”   “啊……”朱由检听得哑然,这时候,他听到又是弾道学,又是膛线什么的,完全听不懂。   但是他又觉得朱媺锦说的很厉害,那应该是没有错的。   朱由检想了想就问道:“锦儿,这个膛线到底是什么,竟然如此有用?”   朱媺锦就把膛线的概念讲了下,不管朱由检听没有听懂,而是直接说结果:“虽然就目前的大明科技水平来说,拉膛线并不容易,但是,我有一整套的思路,从炼钢开始,都是适合目前的技术,做到应该没问题的。”   “前期时候可能会因为各种问题导致产量不会高,可有这种火器的话,就会比敌人的火器厉害很多,优势就会很大了。这一点,回头也可以通过火器的对比试验来证明两者的差距!” 第八十五章 炼钢   朱由检听后大喜,朱媺锦说的那些他没有听懂,但是只要这东西能够做出来,就会比敌人的厉害很多,这点上他听懂了。   朱由检直接道:“既然是这样,锦儿我们一起去军械局,把你的这想法交代下去,立刻要他们去做!”   流贼这边还好,下半年要入侵的建奴。明军基本上就没赢过。面对这样的强敌,朱由检感觉太需要有好的武器和装备了,只有这样,朝廷军队才有打赢建奴的可能。   朱媺锦和朱由检说这些,目的就是要朱由检同意自己的火器改革方案。毕竟朱由检不同意的话,她也没有什么资金去改变。   大明内宫设十二监,四司,八局,军械局就是其中之一,设有掌印太监。   得知朱由检和朱媺锦亲自过来,不用说,军械局上上下下,顿时全都战战兢兢,全力用心接待。   之前朱媺锦向朱由检所提的几点,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并不难。比如说自生火铳,也就是燧发枪的打造,原本就是会的。最难的,也不过是拉膛线。   因此在将那些工匠都喊来以后,朱媺锦就开始对这些工匠们进行科技上的扫盲,甚至还用纸笔画画来辅助,给他们解释该怎么做之类。   朱由检在这个过程中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在边上静静地注视着朱媺锦说话。这时候的他,通过那些最熟练匠人的脸色上就能发现,朱媺锦的话,完全把这些匠人都给震惊到了。   由此可见,朱媺锦说的话不无道理,一旦运用起来,就能极大地改进大明的军械,说不定大明就真能造出一炮几十里的那种火炮了!   “……怎么做本宫都已经说清楚了,钱也不会差你们,可交货的质量,那是一定要保证没问题的。从火药配置开始的所有这些,全都不能含糊,知道吗?”朱媺锦说道。   就听军械局掌印太监义正言辞地说道:“军械局做事,奴婢一直都是严格要求的,绝对能让殿下和陛下满意!”   朱由检听了,也点点头也交代道:“皇太女所交代的这些,非同小可,要是出点岔子,朕绝不饶你!”   军械局掌印太监听到这话,心中非常地无语,他其实很想说,这活能不接么?担子太重了!   如果这话当面说出来,他也可以滚蛋了,于是立刻躬身向朱由检保证道:“皇上放心,奴婢就在军械局,那都不去了,肯定能早日完成殿下交代下来的这些事情!”   “对了,有关这些细节,我回去准备一份详细的文档,把从炼钢开始的一些细节都写下来,给军械局这边参考改进。”朱媺锦想了想如今的大明对炼钢还不行,看看自己的方法能不能让军械局受到启发,从而改进。   “是殿下。”掌印太监连连点头。   从军械局离开后,朱由检想着以后军械局制造出新式的火器,不但能够打败流贼,哪怕是面对建奴,说不定都有赢的希望,他就很是兴奋。   回去的时候,不时和朱媺锦说笑几句,看了看天色就对朱媺锦说道:“锦儿,如今时辰也不早了,你也该回东宫了。你现在年龄小,记得多好好休息。”   “父皇,你也是。这些年来,你的身体变差了许多,我教你修仙功法吧,虽然不能保证让你成仙,但是长命百岁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朱媺锦见朱由检脸上不时闪过的疲惫之色,以及额角的白发也有些心疼。   朱由检有些惊喜,随后又紧张的问道:“仙人那里没有问题吗?”要知道仙人可是说他传位以后,才会教他。   “没有事情的,而且修仙功法也不是一跃而就的,越早修炼越好。”朱媺锦笑道。   按照这个世界的灵气来看,修炼到炼气一层起码要十年的时间,但是有丹药配合的话,说不定一年就能完成了。   不过她没有丹方,还需要朱由检帮她才行。   “那感情好。”朱由检有些兴奋,随后又说道:“那个也能带上你的母后和兄弟姐妹们吗?”   “我教了父皇你后,到时候你想教谁都可以。”朱媺锦自然不会反对。   因为考虑到朱由检身上没有灵力,想要引发气感需要不少的时间,朱媺锦还是将自己的灵力给了他一点,这样会让他的起步减少许多时间。   顺便还和朱由检说了此方天地灵气少的原因,如果想要加快修炼的速度,则需要丹药配合才行,而这丹药的配方,朱媺锦表示那位修仙皇帝收集的丹药配方里可能会有,他可以去收集一些来让她看看。   之后朱媺锦就回自己的东宫了。   第二天,朱媺锦才刚刚起来,就有人来报,说是东宫外有很多的国子监学生,好像是不服她当皇太女,在外面吵着。   如今皇帝赐封她为皇太女的消息也是向大明境内不断的传播,随着传播越来越广,现在大明的很多人也都知道了如今大明有个皇太女,自然就引起了许多学子的不服。   毕竟古代本身就看轻女性,而且那些国子监的学生更是傲气十足,如今不服来闹,那实在是正常不过。   周遇吉听了,在边上建言道:“殿下,要不末将派人把他们赶走吧。”   “赶走?”朱媺锦听了,微笑着摇摇头道,“这背后肯定是有人在鼓动,赶走他们并不能解决问题!”   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肯定是一些人知道自己未来会上位,将会对他们的仕途不利,就想出了这样的招数。   总之就是自己表现的过于聪明了,而在这些人看来,大明不需要聪明的皇帝,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搞臭她的名声,在一步一步的让皇帝废掉她。   这么想着,朱媺锦不由得便是冷笑。   她早就知道自己成为皇太女后不会那么容易的,那些文人也绝对不可能会乖乖就范,总要经过多次的血与火,人头落地才行。   朱媺锦正在想着时,就见那边的国子监监生们已经发现她的到来,便蜂拥而来,气势汹汹的,有点“无知者无畏”的架势。 第八十六章 书生闹事   事实上,在明末这个时候,秀才这一阶层的人,其实是非常嚣张的。兴风作浪,扰乱衙门办公,简直不要太平常。   地方上,这群人有功名在身,已经脱离普通老百姓的范畴。他们的身份,也开始让他们接触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了和官场上人物勾搭的基础。   而明末风气的败坏,又让这群人为了利益无所顾忌。   比如说,地方上新任主官要想做什么事情,必须要取得他们的拥护才行。如果触犯了他们的利益,那真得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之所以如此,一是他们大都是本地人,而主官都是外地人,这就让他们有了本地优势。   第二,他们熟悉地方民情,有一帮子利益瓜葛的人,能鼓动知情或者不知情的民众跟着一起闹,声势能搞得很大。   事实上,这个事情在明末已经非常常见了。   有名的,比如苏州民变,也是这些人带头,和万历皇帝派出的太监闹,甚至还烧衙门,杀人等等。然后,就有了复社领袖张溥的五人墓碑记,让他名声鹊起。   不出名的,那就更多了。有历史记载的,南方多个地方都曾发生过生员驱逐县官,攻占县衙的事情。   很多地方主官不敢得罪他们,自然就只能和他们勾结,所做之事也就只代表了他们这一部分人的利益。   朝廷的利益,和普通百姓的利益自然就没了。   当然,最终会演变成这样,并不是说大明有多开放,言论有多自由。而是在他们的背后,有乡绅官僚在背后支持,纵容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利益纠葛!   此时一见成群结队的监生来闹自己,她用脚想都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般而言,被这些监生缠上,都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就如眼前来说,这些监生就借口朱媺锦有何本事能够当皇太女。毕竟在她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好几个哥哥,怎么看都轮不到她。   朱媺锦要是不服气,就要对他们喊打喊杀,不但显得气量小,法理上也站不住脚。   估计她要是动了这些监子生的话,这消息一传开,就会引来更多的监子生闹事。   而且传到地方之后,各地的监子生也会对朱媺锦口诛笔伐,只要笔杆子动动,嘴皮子说说,就能把朱媺锦的名声给搞臭。   而且,他们背后的那些人,也肯定会跳出来指责弹劾朱媺锦,说她动这些监生,德不/配位,将会把大明带入万劫深渊的鬼话。   一边的林谦己见状,就对朱媺锦说道:殿下,这群人非常难以处置,要不先暂避一下,回头查清了是谁鼓动他们再说?”   林谦己作为书生,他显然很了解这些书生所想,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朱媺锦听了,当即摇头笑道:“我要是躲他们了,信不信他们会更嚣张。这群人,就是该治一治了!”   周遇吉一听,顿时眼睛一亮,不由得问道:“殿下有对付他们的办法?”   朱媺锦没有回答,只是带着其他人上前,往那些气势汹汹的监生们迎了过去。   果然,这群监生就是冲着朱媺锦而来。看到她出来,就马上拦着朱媺锦的去路。   朱媺锦看向这群人,见他们虽然大都是三十来岁的样子,却一个个脸色激动,看起来就和后世的愤青差不多样子。   周遇吉的手下在这时已经上前,就在朱媺锦前戒备,盯着这群明显过来找事的监生。   “怎么,你们有事?如果是有着什么冤情存在,不应该找我。”朱媺锦看着这群人便冷冷地道。   为首那人,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先是向朱媺锦行了一礼,便不客气地道:“敢问殿下可是昭仁殿下。”   不等朱媺锦承认,又大声说道:“在下浙江举人黄宗羲,听闻皇上封殿下为皇太女,不知道殿下何德何能,竟然能在几位兄长面前被封为皇太女!”   黄宗羲是到京师来参加春闱的,不过落榜了。   这时候的科举,已经不是以真才实学来分胜负了。钱、权这些占了非常大的比重。   虽然黄宗羲也是复社一份子,可是,他师从刘宗周,而刘宗周为清流之首,经常喷人,被朝堂诸公所排挤。   作为他的学生,当然也会被殃及了。   并且,黄宗羲参加春闱的时候,刘宗周也是刚刚担任左都御史,都还没有来得及分清朝堂的官员好坏呢,自然就不可能帮到他。   黄宗羲自负才学,觉得不比别人差,可却落榜,因此正愤世嫉俗着。   然后就听到了朱媺锦的事情,被人鼓动,便领头当了这个出头鸟,领着一群监生要称量称量这位“皇太女”的能耐!   那些监生听了他的话,也都纷纷跟着嚷了起来。   “既然是以贤能定储君,那么殿下的贤能可香向我等展示?”   “就是,殿下你一个女子,怎么能成为皇储,我大明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例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仗着人多的原因,或者面对的只是一个女孩,这些书生说话间,也是一个比一个不客气。   这让听到他们这样说话的周遇吉勃然大怒,手握刀柄,就差拔出来了。按他脾气,那是绝对要教训一顿这些人,暴打一顿都是轻的。   读书人好动嘴皮子,但是当兵的却喜欢用拳头说话。或许,这也是当兵地能克秀才的原因所在。   朱媺娖也是听得秀眉竖起,她实在是很疑惑,这些人是不是都没有脑子,他们不过是书生,凭什么来质问她?是觉得她不敢抓拿他们吗?   当然,朱媺锦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带头的,还是后世有名的黄宗羲,被称为明末清初三大思想家之一,又有明末清初五大家的头衔,还有“海内三大鸿儒”,“中国思想启蒙之父”等等荣誉称号。   不过如今看来,他身上更多的是愤青居多?或许就是因为后面大明的亡国,让他成长了起来?   朱媺锦因为听到黄宗羲这个名字,一时之间,不由得想得有点多而没有马上答话。   这在黄宗羲等人看来,却以为是朱媺锦被问住了,那气势就更盛了。 第八十七章 苹果为什么会落地?   虽然他们也看到了周遇吉等人非常气愤的样子,可他们什么时候会怕过这些武夫了,反而更让他们觉得面前这人是个没本事的。   因此,黄宗羲便又大声说道:“殿下是心虚了吗?又或者是不屑回答我等这些连进士都不是的人?我等也不为难殿下,只要四书五经,诗词歌赋,能够有一项比的过我等,我等就承认殿下的聪明才智。”   听他这么一说,他身后这群监生顿时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纷纷鼓噪起来。   “对,既然殿下能够力压其余皇子,那么应该有真本事吧,就和太冲比比看!”   “太冲都说了,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任凭殿下挑选,只要能赢一项,我等就承认殿下的才学!”   黄宗羲听到众人的追捧,虽然嘴上不说,心中也有些得意,便伸手示意,让那些监生安静。   随后看向朱媺锦,用不屑地语气说道:“这样吧,随便殿下考较如何,你问我答,我问你答,看谁学问更大一些。就由殿下先问,可行?”   说完之后,满脸都是挑衅的意味。   林谦己在边上见了,再也忍不住,当即对黄宗羲厉声喝道:“殿下是何等身份,岂是你等说比就比的,你也不瞧瞧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殿下?要比是吧,我与你比便是!”   朱媺锦此时已经回过神来,听到林谦己说话,便伸手一拦,示意他退下。   虽然从这段时间的接触中,她确实觉得林谦己的能力还行,如果公平科举的话,举人肯定不在话下。   不过他对面的这个可不是一般人,那是大名鼎鼎的黄宗羲,哪怕此时没有后世那么有名,那底子肯定是有的。   林谦己要去和黄宗羲比,大概率是会输的。   黄宗羲最怕的就是朱媺锦仗着自己的身份不理他,此时听到朱媺锦身边的下人说话,心中就急了。   不过他心中越急,可表面的那种淡定却越想保持。把手中的折扇一晃,想晃开了故作潇洒一点。结果,一下没抓住,折扇掉到了地上,一时间倒是有点尴尬。   朱媺锦看着他蹲下去把折扇捡了起来,便冷声问他道:“那好,本宫且问你……”   一听朱媺锦开口了,黄宗羲顿时大喜,敢比就最好了,他就不信,以他的博学多才,经史百家,天文地理,算术乐律,无不研究,朱媺锦的问题能够把他难倒吗?   “皇太女殿下请……”这么想着,他就怕朱媺锦反悔,态度都好了一点,连忙道。   朱媺锦又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心思,便用手一指黄宗羲手中的折扇,问他道:“这折扇为何是往地上掉,而不是往天上掉?”   那些监生看到黄宗羲和朱媺锦的比试开始,一个个都非常期待。   在他们看来,黄宗羲的学问,那当然是没得说的,肯定能赢位皇太女殿下,毕竟就岁数来说,都相差了二十多岁呢。   可谁知,听了朱媺锦说出来的问题后,他们顿时就集体都傻眼了。   “这折扇为何是往地上掉,而不是往天上掉?”   黄宗羲也同样傻了,下意识地回答道:“折扇怎么可能往天上掉,这还有为什么的么?”   不说他们了,就是朱媺锦这边的人,也同样是愣住了,心中都是想着,殿下该是问不出问题,就开始乱问了吧?   朱媺锦听了后,就冷笑着说道:“万事万物,皆有其内在规律,格物致知,然后用之,为国为民,造福百姓,可乎?”   朱媺锦真要和黄宗羲去比四书五经,诗词歌赋的话,结果可想而知。因此,朱媺锦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用现代的学识去教训他。   还真别说,黄宗羲有点傻眼了,这里面竟然有那么多的道理?   事实上,在明末这个时候,因为西方传教士的影响,明朝士大夫们中,已经有一部分人开始放弃空谈,转为实学,讲究“经世致用”。   其中的代表人物,当然是后世有名的徐光启。   其他的,还有陈子龙,方以智,包括黄宗羲在内,也都是。   不过这个时期,他们却大都还在空谈,并陷于门户之争,对于实学方面,大都还在初级阶段。   此时,如果朱媺锦这话是对于那些顽固的酸儒所说,他们可能压根就不承认,直接否认掉。   可她这话,是对刚开始有点实学萌芽的黄宗羲,就让黄宗羲有点懵了。   他听了朱媺锦的问话之后,不由得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还用格物……致知?这能有什么……什么用处啊?”   格物致知,源自礼记,是儒家最重要的经典学说之一。因此,古代人对于格物致知这个,其实并不排斥,只是各自理解不一。   就拿明朝来说,著名的王阳明就曾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用于格物致知上。   “怎么会没用?”朱媺锦听了黄宗羲的话之后,反问了一句,而后训道,“知之者知之,不知者为不知,承认这点有多难?”   这句话,后世很普遍,经常会说的,也是来自儒家经典论语。   黄宗羲听了,顿时面露惭愧之色,脸红承认道:“在下……确实不知!”   “好!”朱媺锦见他承认,便决定问晕他,不给他提问的机会,要不会露馅,“那我再问你,一把折扇,一本书,同时往地上掉,那是折扇先落地呢,还是书先落地?”   黄宗羲没想到又是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顿时又愣下,有点不确定地说道,“应该……应该是一起落地的?”   朱媺锦听了,便立刻又问道:“那要是一个铁球,一根羽毛同时往地上掉,那么是铁球先落地呢还是羽毛先落地?”   “铁球!”这一次,黄宗羲毫不犹豫地回答。这个答案,只要正常人,都能回答地出来。   朱媺锦听了后马上追问道:“为什么?”   黄宗羲感觉脑壳疼,感觉朱媺锦的问题问得太刁钻了,不过这个问题还是容易回答,便答道:“铁球重啊!”   听到他的回答,那些同样傻眼的监生也都一起点头。没错,铁球重,肯定先落地。   “为什么?”朱媺锦听了,再次问道。 第八十八章 我跟你讲科学   黄宗羲傻眼了,怎么又来一个为什么?   这时候,他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   黄宗羲感觉这个问题好像很简单,下意识地就能回答,可再往深里一想,却感觉无解,这里面竟然也有为什么!   那些监生,包括周遇吉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也都傻眼了。彼此之间,互相看看,脑子都有点晕。   朱媺锦俯视着他们,也不给他们多时间想,便又问黄宗羲道:“我再问你,一个铁球,一块石头,同时丢到水中,哪个先沉到水底?”   “应该是铁球?不,也有可能是同时?”黄宗羲听了,神情明显有点慌,不确定地回答道。   不知道为什么,在回答这个问题时,他忽然隐隐好像发现了什么。可一时之间,他又说不出来,到底是有什么好像要被发现了?   朱媺锦看他的样子,便追问道:“那一根羽毛和一个铁球一起丢到水中,那哪个先……”   这一次,她的话还没问完,黄宗羲和那些监生就异口同声地回答道:“铁球!”   “为什么?”朱媺锦的话被打断,也不恼,直接再问道。   “因为水有浮力啊!”这个又是常识,因此,一众人等,包括周遇吉等人,几乎都是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朱媺锦问得问题,实在是太古怪,吸引了他们所有人的注意。这时候,感觉回答出来会有成就感,就不约而同了。   不过唯独黄宗羲,想得更多一点,几乎是在这回答完了之后,直接道:“难道空气中也有浮力?”   听到这话,其他人才恍然大悟,通过刚才几个问题一对比,就能很明显地得出结论,空气中也有浮力。   可是,得到这个结论之后,他们所有人几乎都傻眼了。   这空气不是什么都没有么,怎么可能也像水一样会有浮力?   然而,他们仔细想想刚才的这些问题,不就是证明了空气确实和水一样,是有浮力的啊!   想到这个,他们一堆人,就全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这个结论,有点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一时之间,他们都忘记了找朱媺锦麻烦的事情,而是在想这个颠覆他们认知的事情!   黄宗羲仔细地推敲了一下之后,感觉空气中有浮力这个事情,定然是真的。   于是,他便恭敬的向朱媺锦问道:“皇太女殿下,就算知晓了空气中有浮力。那如何用之,如何利国利民,如何为民造福?”   不知不觉间,黄宗羲的态度都变了,不过他自己还不知道。   不得不说,从一些正常认知中推断出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结论,一下就把他们这些人都给镇住了。   此时,听到黄宗羲的问题,其他人,包括那些监生,大部分人都是盯着朱媺锦,就想知道,这空气中竟然都有浮力,那知道这个又有什么用?   朱媺锦见他认真求教,语气也就没有那么冷了,当即回答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浮力和什么有关,应该怎么算?如果知道这些,那是不是就有很大作为了?”   现场雅雀无声,所有人都去想这个问题了。   就听朱媺锦继续说道:   “你们已经知道了水中的浮力,这个可以和船有关,甚至都可以用不同材质去造船而不沉。因为你已经知道了浮力的算法,知道浮力和什么有关。比如,有想过铁船不沉么?那么什么样的铁船会不沉?类似地,在空气中有浮力,那么空气中能不能造出和船一样的东西,也就是俗称的飘在空中……”   一口气,朱媺锦说了好多。   那些智商低一些的,就被她说糊涂了,感觉朱媺锦所说得,好像完全不可能啊!   但是,黄宗羲却立刻联想起来了,铁皮包船,还有孔明灯等等,经过朱媺锦一点拨,还真得是,本来不可行的东西,变成了可行。   要是知道其中有关浮力的秘密,岂不是真得有可能实现一些以前从不敢想象的东西?   这么想着,他就有种迫不及待,就想着马上就去搞清楚事情真相的冲动。   “现在你们应该也已经知道,空气中应该有和水一样的东西,能产生浮力!那么你们有没有想过,人的动作在水里会比较困难,这是为什么?在空气中是不是也存在这种情况,而这个又会影响到什么?”   她的这话,说得这些听到的人,更懵了。   水中动作比地上要困难,这是常识。那这其中的为什么,还真没人去想过,最多会回答是水的原因。   可是,为什么水的原因就会导致动作困难呢?空气中又如何?   大部分人,就在这一会功夫中,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脑细胞,他们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   黄宗羲被朱媺锦问到这里,已经是完全忘记来质问了,当即作揖,态度诚恳地问道:“还请殿下赐教!”   这一个赐教,和之前刚过来时候的赐教,绝对是两个含义,非华夏人,绝对搞不清楚这个区别。   朱媺锦见他如此,便露出了笑容说道:“因为水中有阻力,相对的,空气中也有阻力。你可以去研究这个阻力,如此一来,你就能掌握这个阻力。可以用到很多地方,比如说在水中,怎么样让船速更快。而在陆地上,就是怎么样让铅弹射得更远。”   说到这里,朱媺锦便说道:“本宫前段时间,已经向工部的人提议了一项能够让人飞上天的东西,已经有了不小的进展,不久后你们就能在京城看到。而且本宫的提议不止如此,比如军械上的方面,其中一项,就是如何让铅弹射得更远。”   顿了顿,朱媺锦盯着黄宗羲,严肃地说道:“如今天下大乱,有点抱负的。本宫想,应该都是怎么为万世开太平,本宫在为之努力,而你们呢?”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儒家经典名言,至少明朝时候的读书人,哪怕压根心中没有,口头也会说这个。   此时突然被朱媺锦提出来,类似黄宗羲这种聪明人便犹如被人当头一棒,一下镇住了他。 第八十九章 你们回去烧开水吧   朱媺锦话还没完,又对他严肃地说道:   “诗词歌赋能让天下太平,国泰民安么?那些四书五经,朝堂诸公们,还包括你们,不熟悉么?可是,如今的天下,为何会有如此乱相?看着天下百姓受苦受难,你们就感觉不到一点责任么?圣人志向,读书初衷,你们都忘记了么?”   其实,很多古代的读书人,他们最初的志向都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正是因为这四句话道出了心声,才会成为名言。   然而,很多人到了官场之后,慢慢地就变了。   不过目前这些监生,不能说全部,至少有一部分人,还是有这种想法的。   也因此,被一些有心人鼓动之下,觉得朱媺锦不过一女子,又没有一点才学,有什么资格越过她的兄长染指皇位?从而变得愤青。   黄宗羲也是如此,因此热血上头,和诸多学子来朱媺锦这里闹事。   可是,此时被朱媺锦一连串的发问,他们就已经觉得朱媺锦真得非常博学。   他们敢肯定,朱媺锦刚才所说得这些问题,当今之世,就没几个人能回答得出来,甚至大部分人是想都没想过的。   这一开始就被朱媺锦的学问给折服,再面对朱媺锦的这番喝问,想起他们的初衷,很多人就感到非常惭愧了。   至少此时的黄宗羲就是这个状态,只见他满脸的羞愧之色。   不过转眼之间,他忽然又兴奋起来,认真一礼,对朱媺锦说道:“学生向恩师取得首肯之后,不知可否让学生在殿下门下学习。”   原本黄宗羲就有经世致用的实学萌芽在心,此时被朱媺锦的一番话揭开了一个以前从未想过的世界,当然是心痒痒了。   那群监生中,也有个别,学着黄宗羲的样子求问。不过大多数人是沉默的,其中甚至有几个,回过神来后再想着怎么为难朱媺锦,要不回头就不好交差了。   然而,这次为首的黄宗羲等人,却已经被朱媺锦折服,他们就算想搞事也没门,反而会引来同伴的喝斥。因此,也只能干着急。   朱媺锦想了想后说道:“你们回家烧水,看壶有什么反应,看你能不能悟出什么道理,到时候再来找我,现在大家都散了吧!”   看着原本的一场混乱,就被朱媺锦轻松解决,随同的人员顿时都钦佩的看着朱媺锦。   如果是其他人来处理,今天说不得就会出现人命了也说不定,最次也是关进大牢里。   “锦儿,拿壶烧水有什么学问么?”一边的朱媺娖忍不住请教道。   其他人听到,也纷纷露出关切地神情,转头看向朱媺锦。   这个问题,对于后世的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个问题。   可是,这个时候的人,却觉得非常诧异,拿壶烧水,不是非常普通的事情么,这里面也有学问?   朱媺锦听了,不由得笑道:“这里面的学问大了,姐姐你也可以和黄宗羲一样先自己去想想。我可以告诉你,这里的学问,足以开创一个时代的学问,甚至能改变这个世界!”   这种说法,非常地夸张。如果一般人这么说,肯定会被人认为这人有病。   可在这个时代,是朱媺锦所说。她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那就不一样了。   更不用说,刚才一行人在外面,已经被朱媺锦一连串从最普通的事情中问出的学问所影响。   因此,听到朱媺锦这么说之后,就没人怀疑她的话有多夸张。   “那一会我就去烧开水看看。”朱媺娖想了想,心中已经下定决心,一会就去烧水看看。   边上的周遇吉林谦己他们虽然没说话,不过却也打定主意,嗯,一会烧水看看!   ………………   潼关位于关中平原东部,雄踞秦、晋、豫三省要冲之地,有天下第一关之称。   因为潼关的形势非常险要,南有秦岭,东南有禁谷,谷南又有十二连城;北有渭、洛二川会黄河抱关而下,西近华岳。周围山连山,峰连峰,谷深崖绝,山高路狭,中通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往来仅容一车一马。   此时,看着眼前的天下第一关,孙传庭不由得感慨万千。   过了潼关,就是秦地,这是他的成名之地。   当初他率领秦军,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就在这潼关中,一举歼灭了流贼主力,打得李贼只带十八骑仓皇而逃。   正当形势大好之时,建奴入寇,他领兵勤王,结果却被构陷入狱,一关就是两年。   如今他再度出山,担任三边总督一职,再临潼关之时,却已是物是人非了。   曾经被他打得仓皇而逃的李贼,却率领大军在中原肆虐,朝廷官军莫敢与其争锋。   想到这些,孙传庭便不由得一声叹息。   一番努力付之东流,待今朝,只有从头再来过了。   “老爷,怎么了?”看到孙传庭这样子,他身后的随从孙大不由得关切地问道。   其他几个随从,全都是孙传庭的家仆,和孙传庭命运与共,看到他意气有点低沉,也都非常关切。   孙传庭转头看了下自己的这几个心腹,忽然又叹了口气道:“物是人非,时局之艰难,希望渺茫啊!”   孙大听了,不由得也是愁容。   不过随从中年轻一点的,叫孙五的,却有点疑惑地说道:“如今老爷贵为三边总督,大权在握,以老爷的本事,定能领着我们再打杀四方,建功立业吧!”   孙传庭听了,脸色依旧严峻,看着不远处的潼关,看着没有行人的官道,并没有说话。   孙大看了孙五一眼,叹口气说道:“三边总督又怎么样,老爷这次回来,还能有多少作为?朝廷又不给兵,以目前的局势来说,你觉得老爷能练兵多久?”   “而且你们想想,上次勤王,按理来说,我们老爷有功无过吧,怎么就最终被问罪了,你们到现在,还闹不明白?”   场面顿时静了下,不少随从都看向孙传庭,见他依旧还在凝视潼关,并没有管他们这边,孙五便小声说道:“老爷不是被那杨嗣昌给陷害的么?” 第九十章 给孙传庭的旨意   “杨嗣昌为什么要陷害老爷,你们就没想过么?”孙大听了,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那些秦地豪强明面上奈何不了老爷,就派人在京师活动,所以老爷才会遭遇如此不公,你们还不明白么?”   一众随从听了,这才恍然大悟。   其中一人还下意识地说道:“我还以为是老爷脾气……”说到这里,他顿时就觉得失言,立刻闭嘴了。   不过孙五马上回过神来,立刻欣喜地说道:“那杨嗣昌已死,老爷又出任三边总督,比以前好了吧,那些人难道还能再暗算老爷?”   “又有哪里好了?”孙大听了,训了一句,转头看了下孙传庭,然后低声对他们说道,“没了杨嗣昌,朝中不还有个陈新甲么?都是不要脸的货,掉钱眼里的。如果不是局势严峻,皇帝老儿迫于无奈,才起用有赫赫战功的老爷,估计……唉!”   听到这话,一众随从全然没有了“俺胡汉三回来了”的那种兴奋。想着前途险恶,不由得都有点沉默,也替他们的老爷担心。   孙传庭虽然没理他们,其实都把他们的话都听在耳里,心中也是叹了口气,开口说道:“休得乱嚼舌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们在外,只管做好眼前事,朝堂上的事情,就随他去吧!”   这个话,多少透露出了一点孙传庭的无奈,甚至还有一点英雄迟暮的感觉。   “休息好了,走吧!”孙传庭吩咐一句,随后便驱马准备进潼关了。   可正在这时,忽然就听到有急促地马蹄声传来。   虽然离得有点远,但他们这些都是军伍中人,对于马蹄声很是敏感,便立刻转头看去。   果然,就在他们的身后,一行五六骑,正飞驰而来。   离得近一点了,他们看清之后,顿时都有点意外: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官道上,应该是一名宦官,在几位锦衣卫校尉的护卫之下,疾驰而来。看这架势,该是有旨意。   “该不会是建奴又入关,给各地的勤王旨意吧?”孙五忍不住猜测道。   孙大听了,当即摇头道:“应该不是,如今松山和锦州那边还有洪承畴在,建奴不可能分兵入关!”   “那就是李贼又杀了藩王宗室之类,皇帝急着到秦地调兵?”孙五说到这里,忍不住就看向孙传庭道:“该不会是找老爷的吧!”   “应该也不会,老爷离固原都还远着呢!”孙大回答道。   固原就是三边总督的驻地,在陕西的西部。   他们正在说话间,那一行人已经飞驰而来,超过他们,往潼关而去。   “看,他们赶着去秦地呢,肯定不是找老爷的!”孙大见了便断言道。   可谁知,他这话音刚落,就见正在疾驰的那一行人立刻减速,然后为首那个宦官,调转马头,驱马过来,上下打量了下孙传庭之后,有点不确定地问道:“敢问当面是新任的三边总督孙传庭?”   “正是孙某!”孙传庭听了,立刻抱拳回道。   同时,他心中有点诧异,看样子好像是来找他的,这么急,是有什么事?   反正在如今这种局势下,也不可能有好事。孙传庭心中如此想着,便有点担心,该不会自己都没上任,朝中就有人给自己下眼药了吧?   刚才几个家丁没有提及一点,就是如今的兵部尚书陈新甲是杨嗣昌那厮提拔的,因此杨嗣昌虽然已死,可孙传庭可以断定,这个陈新甲绝对不会给他任何支持,不拖他后腿都是烧高香了。   这宦官其实是见过孙传庭的,也是如此,刚才疾驰而过时,看到路边竟然有一伙人,就瞧了一眼,结果看到为首这个好像有点像孙传庭,因此,他就折回来求证了。   此时,听到回答,也认清了面容,确实是孙传庭本人。于是,他便立刻说道:“幸好没错过!孙总督,接旨吧!”   孙传庭心中一咯噔,这么急,该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道旨意,居然是朱媺锦给他的,还给他送来了“尚方宝剑”。   在这份旨意中,朱媺锦明确告诉他,别担心,“清屯充饷”很好,尽管放手去干。   并且还告诉他,他当前首要的任务,是整一支大明精锐出来。短时间内,不会打断他的练兵。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借这次正法贺人龙的机会,一定要严肃军纪。   朱媺锦再三强调,军队是朝廷的军队,不是流贼,是要救民于水火的。谁要扰民,严惩不贷!   孙传庭听着这道旨意,真得是呆住了。   没有想到他才离开不久,那位公主殿下就成了皇太女,而且如此的信任他,还给了他那么大的权利,看来皇帝陛下说她以后会是大明的皇帝,应该是不会假了。   “孙大人,孙总督……”   惊呆了的孙传庭,终于回过神来,发现是传旨宦官在跟他说话:“孙总督,还愣着干嘛,接旨吧!”   孙传庭听了,连忙高呼万岁,恭敬地接过旨意。   稍微一看,他发现这道旨意是直接从宫里出来的,也就是中旨。对此,他其实也无所谓。   在知道了皇太女殿下完全支持他以后,他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后。说真的,此时的他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   “这位公公,昭仁公主现在是不是成了皇太女?”虽然圣旨里有提到这一点,不过孙传庭实在忍不住好奇,便开口问道。   传旨宦官是王承恩的心腹,也就是他的干儿子之一,多少知道一点朱媺锦的事情。   “孙总督猜的没有错,殿下很看好你,还望你不要让殿下失望。”传旨宦官微微笑道。   就是因为皇太女的关系,他的干爹王承恩才能接掌司礼监,他们这一系的人前途都将无量。对他们来说,朱媺锦是他们最大的恩人,何况如今还是皇太女。   他还想再问,却见这位传旨宦官向他一抱拳说道:“旨意已经传到,咱家就赶回京师复命了。孙大人,好好干吧,莫要辜负了圣恩!”   说完之后,他竟然就真得带着护卫的锦衣卫走了!   之所以这么急,是殿下交代过,要尽快传到旨意,不过最为重要的是,这个传旨宦官惦记着京师。   免得他回去晚了,他们这一系的其他人就把位置都占了,而他不在京师,那就全白干了! 第九十一章 自查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孙五打断了安静道:“老爷,我是不是听错了?如今的皇储是皇太女……”   他还没说完,孙大就接过他的话,兴奋地说道:“你没听错,哈哈,老爷没有后顾之忧了!老爷要大展宏图了……”   要是平时,他们这么没个正经,孙传庭说不定会训他们几句。   不过此时,他却是带着微笑,看着已经消失了的传旨宦官,看着手中的尚方宝剑,感慨地说道:“这真是让人太意外了!”   孙传庭也不休息了,当即命令赶路,进潼关。   他后面的孙五都能感觉出来,老爷好像一下变得意气风发起来了!   ………………   京师,夜已经深了,但是,朱媺锦所在的房间里,还透着光亮。   房间里,朱媺锦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的道:“……自生火铳的关键之处有三,一是枪击,二是枪管,三是膛线。要做好这三点,要先从炼钢开始,下面是三种钢铁冶炼法……”   朱媺锦一边说,在她边上的书桌边,林谦己却是非常认真地写着,把朱媺锦所说得记下来。   不是朱媺锦要使唤他,而是……她写的字都是简体,这个时代的人,用的可都是繁体字,这里面的区别可大了。   以后她要弄个简体字出来才行,不然她还要重新去学一遍繁体,太麻烦了。   所以,最终她口述,林谦己记录了。   或许是第一次回忆这么多且又很专业的知识,朱媺锦的速度有点慢。不过她的记忆很好,可能是修炼了修仙功法的缘故。   “殿下,还有么?”林谦己伸了个懒腰,有些兴奋的问道。   他没有想到这位皇太女殿下懂的东西那么多,这在抄写的同时,也让他学到了不少知识。   朱媺锦看看他边上放着的一叠稿子,便伸手过去拿,同时说道:“我先看看!”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还有一些图片,她没法说出来,如果稿子可以了的话,她就准备自己画了。   也许自己应该在多找几个像林谦己这样的,这么想着,朱媺锦顿时又想起了一个人。   朱媺锦检查了一遍后,发现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后,就让林谦己休息了。   “殿下,您要不也休息吧?”林谦己见朱媺锦还打算加班,关心的道。   “没事,林谦己你先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弄就好。如果我明天没有起来,你就帮我把这些交给我的父皇。”   图画这方面林谦己也没法帮自己,这点只能她自己来了。   在林谦己离开后,朱媺锦几乎忙到了深夜,才去休息。   在朱媺锦去补觉的时候,朱由检一如以前那样勤勉,又开始了新一天的早朝。   此时的他,心情其实是不错的。   不说朱媺锦给他说了那么多可以改进大明军械方面,增强朝廷军队实力的事情,光是锦衣卫以身作则,对于犯法之徒严惩之外,都察院那边,也开始了自查。   朱由检有理由相信,大明的这几个监察衙门先正了己身之后,再正天下,用不了太长时间,吏治就能好转。   更不用说,此时的他,还下定了决心,准备杀鸡儆猴。   并且这一次的杀鸡儆猴、还不止是杀一只鸡而已,而是一群鸡。朱由检觉得,如此一来,更能震慑那些文官百官,勋贵。   然而,让朱由检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在见礼之后,御史徐殿臣第一个出列,比原本历史上更早的提前弹劾内阁辅臣魏照乘,说他亲近小妾抛弃妻子,怂恿女婿作恶为奸等诸多丑迹。   魏照乘一听,当然不肯认罪,立刻当庭自辩。   这还没完呢,给事中马嘉植,御史郑昆贞、曹溶等又弹劾另外一个内阁辅臣张四知,说他巧取豪夺亲弟家财,教子无方,为祸乡里等等罪状。   张四知当然也不会认罪,立刻当庭自辩。   结果还没等他这事有个结论,又有杨枝起等御史跳出来,竟然还是弹劾他自己的上官,左都御史刘宗周,说他借着皇帝的信任准备排除异己,提拔亲信。   刘宗周要进行的自查,顿时就没法进行了,他必须避嫌。哪怕皇帝让他继续,也不好做事了。   他要给谁打低分,给谁打高分,那就是在排除异己,提拔他的人。   至于证据,哪有那么容易能得到的。   顿时,朝堂上吵成了一锅粥。   这一幕,朱由检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还想着吏治清明呢,就这,还怎么个吏治清明法?   如果换成以前的话,他会被底下这些臣子一个又一个的言论给搞得头昏脑涨,分不清谁是谁非。到了最后,就是党争中胜出的那一方,成为他认知中正确的一方。   不过朱媺锦给他讲解过,让他能跳出这个吵闹的圈子,站在一个比较高的高度看待这一切。他便明白,他们压根并不在真正做事,而是借着这个机会攻击政敌。   或者他们说得是实情,但也可能是编造出来,在扣屎盆子。   相对来说,御史言官是闻风奏事,并不需要证据的,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   原本的意思,是让贪官污吏想要作奸犯科的时候,想一想风声泄露后的后果,警醒他们不得作奸犯科。   然而,如今却是极佳的党争借口了!   因此,对于底下臣子的吵闹,朱由检是一个都不想听。   他明白,都察院怕是没法自查了。要想整治这些人,还是要靠厂卫才行!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文武百官都要厂卫解散的原因。   于是,朱由检第一次,在底下臣子还在奏事的时候,愤怒的拂袖而去。   他的这个行为,让文官们都愣了下,他们都有点意外。   不过回过神来后,这些文官一个个也都无所谓。搅黄了都察院自查的事情,也算是达到目的了。   于是,就一个个地散了,以前该干什么,就还是干什么。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看到皇帝走了,便立刻跟上。   他大概知道朱由检的心思,因此紧走几步,到了朱由检身后时,便小声安慰他道:“皇爷,等殿下举荐的人到了之后,便能把他们一个个都换了,那个时候,皇爷就能省心一些了!” 第九十二章 都是人才   朱由检听到他这话,站住脚步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明显好了一点。   不过王承恩还没高兴,就听到朱由检问他道:“那事准备地如何了?”   王承恩一听,就知道是杀鸡儆猴的事情,便连忙低声回答道:“再有个两日,便差不多了。只是殿下那边,似乎还不知道,要不要跟她说一声?”   朱由检听了,便点点头说道:“这周延儒也是可恨,且他当过首辅,一并处置了,更有震慑之力,那你就去跟锦儿说一下这件事。”   在王承恩向东宫那边而去的时候,迎面就碰上了林谦己。   “王公公!”林谦己一看对面来人是王承恩,连忙喊住了他,表示自己这里有朱媺锦要交代的东西送过来,要面见皇上。   王承恩也要找朱媺锦,于是就问道:“殿下呢?可在东宫?”   “殿下昨晚忙了很久,现在还在休息,小人这边有殿下要交代的东西,需要面见圣/上,劳烦王公公行个方便。”林谦己恭敬的道。   “既然如此,你就先随我去见皇爷吧。”王承恩想了想,现在还是先不要去打搅朱媺锦了。   很快林谦己就见到了朱由检,然后把朱媺锦昨晚交代的东西拿了出来,向朱由检说道:“陛下,这是昨晚殿下连夜整理出来的东西,有关军械局方面的,很详细。”   朱由检一听,立刻就接过那些资料,打开看了起来。   果然,这里面,从钢铁冶炼开始,到最后打造枪械,都说得很详细。   从配图上看,有些内容甚至都是他没见过的。虽然不知道实际执行起来时会怎么样,但他一看这份奏章,就感觉这里面的学问很多。   因此,他一边看一边点头,刚才早朝时候的不快心情,不知不觉间就没了。   看了个大概之后,朱由检立刻就把奏章交给王承恩,严肃地吩咐他道:“你先立刻去办这事,相关的部门,都要交代下去,就按照皇太女所说的去做起来。”   “那周延儒那边……”王承恩听了,连忙请示道。   朱由检听了,毫不犹豫地一挥手道:“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这杀鸡儆猴,就那几个人也可以了!”   王承恩听了无语,刚才皇爷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吧?不过他还是连忙领旨退下去办事了。   “你也回去,记得跟锦儿说,有些事情不用急,注意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朱由检看向一边还在等候指示的林谦己说道。   “是,陛下。”林谦己点了点头,离开了。   随后朱由检又喊来一位宦官,在这些资料里,朱媺锦向他要了一个人,名字叫做宋应星,江西南昌奉新县人,这个宦官自然就是去把这个人带来。   在朱媺锦给的资料里,这个宋应星是个人才,目前朱媺锦挺需要他的。   在宦官遵守他的旨意去传召的时候,朱由检也发现了一点,那就是朱媺锦所说的人才都没有在朝堂之上,可见如今大明的人才选拔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不过这件事可以后面再解决,如今就是朱媺锦给的这些资料,想了想,朱由检就亲自带着这些资料,亲自赶去了军械局,打算看看情况。   ............   崇/祯十三年时,三十岁的方以智中进士,被选为庶吉士。   有人向朱由检推荐方以智,于是朱由检召见他,再了解了一方后,就让他在京任工部观政、翰林院检讨,同时也是皇太子们的讲官。   这个方以智,又与张溥、陈子龙、吴伟业、陈贞慧、吴应箕、侯方域等主盟复社,裁量人物,讽议朝局,人称“四公子”,以文章誉望动天下。   也就是说,他是复社中的领袖人物之一。   这一切,都得益于他的家庭出身,过着“衣纨縠,饰驺骑,鸣笳叠吹,闲雅甚都”的富贵文人的生活。   虽然他的生活,仕途等等,都因为这些而过得无比惬意。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也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   如今他的官职很清闲,加上他的能量,也没人敢管他,这大白天的,除了应付皇帝和皇子之外,他一般都不在官衙中,反而是在他自己的府邸做着他喜欢的事情。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去做那些事情,而是在书房生闷气。   自从朱媺锦被封为皇太女之后,方以智发现他好像失业了。   如果按照正常流程,他教导皇子学业,然后皇子成为太子,太子在成为皇帝,他作为皇帝的老师,未来那是前途一片光明啊。   可事实就是这个世界魔幻的很,一个公主,居然被封为了皇储,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事实就是如此。   这不,在书房内烦躁着呢!   为了自己的未来,他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却听到有家仆在外面禀告道:“少爷,复社黄宗羲持贴登门求见!”   方以智一听,虽然他和黄宗羲不是很熟,不过作为都是复社中人,他当然知道这个黄宗羲,就和他自己一样,除了四书五经之外,其他杂学也都颇有研究的一个人。   黄宗羲他爹是东林七君子之一,只是很可惜,天启年间就死了。因此,他平日里就没有和方以智这些家里都是高官显赫的世家子弟走得很近。   此时,方以智听到他竟然主动来拜访,不由得心情一下变好,便立刻吩咐道:“快快有请!”   他最近正想着要出一本书,其中不少内容,倒是可以和这个黄宗羲探讨一番。   或许在这京师之中,也只有这个黄宗羲才有这个资格,能和他探讨一番。因此,对于黄宗羲的到来,他是很欢喜的。   甚至在说完之后,他觉得这样不好,就亲自去迎接黄宗羲了。   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原本他见过的黄宗羲,也算是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可此时一见,却是面容憔悴,顶着两个熊猫眼,哪有半点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样子。   “太冲兄,你这是怎么了?”方以智很是奇怪,一边引着黄宗羲进府,一边好奇地问道。 第九十三章 探讨一下   黄宗羲要大方以智一岁,可对方如今又是进士,还是庶吉士,因此,除非迫不得已,黄宗羲一般不愿意和方以智来往,伤心!   可此时,他却主动来访了,听到方以智的问话,他立刻便拉着方以智的衣袖道:   “我有一难题,涉及杂学一途,我实在是想不出来,密之为我复社才智卓绝之士,因此特来请教!”   方以智听到这话,心中不由得很是高兴。一般人的奉承话,他都已经免疫了。但是,黄宗羲说出这话,对他来说,那绝对是一个肯定,由不得他开心。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说道:“请教不敢当,我们一起探讨便是。”   别的他还不敢打包票,可这杂学一途,呵呵,殊不知,他如今正在准备出书的,就是这杂学一途的,名字都已经想好了,就叫做「物理小识」。   在原本的历史上,方以智要在崇/祯十六年才完成物理小识的初稿。   不过,他的这个物理并不是后世的物理,而是指世界一切事物之理。   这里面包括了天文、地理、物理、化学、生物、医药、农学、工艺、哲学、艺术等诸多方面。   后世的物理一词,其实就是物理小识传到倭国,然后由倭国的学者把它翻译为物理学传回华夏而来的。   如果方以智不是真得博学,他也写不出这本书。如今已经开笔在写,那当然对这一块是有信心的。   黄宗羲刚好登门拜访请教这块内容,正是挠到了他的痒处。   不一会,他们两人就到了书房,宾主坐好,仆人上了好茶后退下。   还没等黄宗羲说话,方以智便有点热切地问道:“不知道难住太冲的,到底是什么难题,不如说出来一起探讨下?”   虽然是如此说,不过在他的心中,却是准备给黄宗羲详细解答一番,最好是说得黄宗羲心服口服的那种,这种成就感是让人最爽的!   可谁知,黄宗羲却并没有立刻提出他的难题,而是问方以智另外一个问题道:“请教密之,你说这东西为什么都是往地下掉,而不是往天上掉呢?”   “……......”方以智是万万没想到,黄宗羲竟然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他整个人顿时傻在了那里。   这是什么问题?这也算是问题?   看到方以智的样子,显然并没有出乎黄宗羲的意料,因此,他都不等方以智回应,又接着问道:“一把折扇,一本书,同时掉的话,哪样东西会先落地……”   书房内,就只有黄宗羲的说话声,他把昨天朱媺锦所问得那些问题都问了一遍,最终自然也得出了那个匪夷所思的结论。   此时,方以智已经完全傻了,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此时的他,对于这些压根就没有研究。   从他的物理小识上就可以看出,他主要是对以下几个方面有认识。   天文方面,是地圆学说,甚至还提出了金星、水星绕太阳运行的正确猜测。   物理学方面,他提出了被后世称之为“气光波动说”的朴素光波动学说,并在此基础上阐释了他的“光肥影瘦”主张等等。   医药学方面,主要是中西医结合的论述,让中医取长补短。   另外,他的书中还介绍了属于生活科学方面的知识,如其中的“洗面筋法”、“去衣垢腻法”、“藏书辟蠹法”等,这些条目为该书增添了不少“居家必备”的实用价值。   但不管他怎么样,对于黄宗羲问出的这些问题,那是真得被震惊了。   这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竟然是和水类似,真得太让人惊讶了!不得不说,方以智对于科学一途,有着比别人都没有的兴趣。   因此,听完之后,他当即大喜,站了起来,大步走到黄宗羲面前,感慨地说道:   “太冲兄这那是来请教问题的,而是来传道受业解惑也!今日一席话,真是朝闻道,夕死可矣!”   此时的方以智,就感觉自己被打开了一扇新的认知的大门,这让他有种欣喜若狂的感觉。   不过黄宗羲听了,却是没有一点自豪之意,依旧是那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对方以智说道:“密之误会了,我今日真得是来请教的。你看我这样子,我是实在没折了?”   “啊……”方以智一听,不由得惊讶。   看看黄宗羲,真得不像说假话,便立刻好奇地问道:“那太冲兄是想出了什么难题,又自己解不出来的?”   “唉,这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黄宗羲听了,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欲得到恩师首肯,便去拜师学道,结果却先遇到了这么一个难题。要是解答不出来的话,一切就休提了!”   “哦?”方以智听了,不由得更是感兴趣,连忙追问道,“什么难题,说来听听?”   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底气,就连语气都是弱了几分。   “殿下交代,说是让我去看看烧壶子开水,看能不能悟出什么道理来,然后才有拜师学道的资格!”   黄宗羲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从昨日到今天,我是一眼没眨,可硬是看不出有什么道理啊!”   方以智听得稀奇,对于这个,他还真是从未在意过。   于是,他当即传来仆人,让其当着他们俩的面,烧壶子开水来看看。   那仆人也搞不懂两位老爷是闲得有多无聊,不过既然吩咐下来,他就在书房当场开始烧水。   然后,黄宗羲和方以智两人,全都全神贯注地盯着看。   结果,看的那壶里的水都要烧干了,也没有看出什么。   因为有之前的那一系列问话,这让他们对悟出的道理大概处于什么水平,心中多少有个数。   因此,最终方以智和黄宗羲两人面面相觑,确实悟不出什么道理。   黄宗羲在方以智这里也得不到答案,不由得很是丧气道:“我都看到壶子里的水被烧得一滴不剩,甚至连壶子都被烧得通红,也没有特别的心得。看来,我还是太笨了啊!”   听他这么一说,方以智却忽然灵光一闪,顿时一拍手,兴奋地对黄宗羲说道:“等等,太冲兄,有了,我想到了!” 第九十四章 皇太女智慧无双   “啊?”黄宗羲听得有点意外,不由得连忙追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太冲兄请看!”方以智兴奋地指着那个烧水壶说道:“这里面的水,是不是都不见了?这也就是说,原本的水都已经跑到空气中去了。那么可以肯定,空气中的浮力,其实还是来自于水!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黄宗羲听了,认真想了一会,有点不确定地说道:“可是,这浮力如果都是来自于水的话,为什么会不一样呢?殿下想让我悟出的东西,恐怕并不是这个!”   方以智听了,兴奋的心情稍微降温了一些,又想了想之后,便问黄宗羲道:“那太冲兄以为是什么呢?”   黄宗羲要能回答出来,就不会跑来方以智这边问了。   见他如此,方以智便一挥手道:“我们也不用猜了,就去都察院问下令师,不就知道是不是了么?”   黄宗羲听了,稍微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便苦笑着说道,“恩师被朝堂上的事情闹得焦头烂额,哪有空理我们。再者说了,出这个题的,也不是恩师啊!”   方以智一听,惊讶地问道,“不是你恩师,那还会是谁?在这京师,有这方面水平的,似乎也没什么人了啊?对了,你刚才好像说了什么殿下,难道是你口中的殿下不成?”   不怪方以智看不起皇室中人,这里面基本就是不学无术的。   黄宗羲听了,认真地说道:“怎么会没有,我说的殿下乃是当今的皇太女殿下,她便是出这题之人!”   “什么?”方以智听到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便追问道:“你说是谁?”   黄宗羲一听他这问话,便明白方以智也是和他之前所想那样,便用非常钦佩地表情对方以智说道:“当然是皇太女殿下,我昨日所见之后,才发现殿下之聪慧,实在是实至名归!”   “怎么可能!”这一回,方以智确实听清了,不过却不肯相信,立刻反驳道:“皇太女殿下不过是八岁幼童,怎么可能能够解答这些问题。太冲兄,你这玩笑真是开大了!你也不想想,她才多大,怎么可能呢!”   黄宗羲三十三岁,方以智三十二岁,但是,朱媺锦还不到十岁,光是这年龄,就让一向被人恭维聪明绝伦的方以智难以接受,还有比自己年龄小,却懂得多的人?   黄宗羲见他如此,便严肃地盯着方以智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密之啊,之前我也是这样想的。就在昨日,我不服气,想要拦住皇太女殿下比试一番。结果,她就随便从我掉了把折扇开始,连续问出了那些话,从而得到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结论。”   “最为可贵的是,殿下虽然贵为皇太女,但她却不欺压百姓,一心以万世开太平为己任,早日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说起来,还真是惭愧啊!”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感慨了:“一直以来,我对诗词歌赋,对于名家大作都是下了功夫,又是加入了诗社,又是加入复社。高谈阔论,并以此为乐,陷于空谈之中。甚至还为了各名家门派之不同而争论不休,却忘记了如今已是天下大乱!我等读书人,当初可是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啊!”   方以智听到这话,心中有点不高兴,要知道,他可是复社四公子之一。   不过如今见黄宗羲非常诚恳地对他说话,倒也没有发作,只是分辩道:“太冲兄,我等加入复社,不也在指点朝政得失,这不也是利国利民么?”   还真别说,复社其实已经提出了自己的政治主张,有别于一般的结社。其中,对于朝局影响最大的,就是操控科举!   “呵呵!”黄宗羲听了不由得露出鄙夷一笑,他也不客气,当即指出道:   “如何利国利民,要我看,还不是争权夺利?别的不说,皇太女殿下只是用短短几天时间,便解决了城外那么多难民,让他们不被饿死,给了一条活路。可是,我们这些人呢,之前的时候在哪里?百姓又是如何看待我们的?”   人就是这样,如果他认定你不好的话,那你所做得任何好事,都不会看到,或者往坏里想。   可要是认同你的话,那你的所有优点都将会被发现。黄宗羲刚好落榜,受到了打击,然后被朱媺锦的才学所折服的同时一番喝斥,他就醒悟过来了。   因此,对朱媺锦的事情一下便都认可。用后世夸张点的话来说,已经是朱媺锦的粉丝一个了。   不过方以智又不同,他家庭显赫,自己的事业也一帆风顺,可以说,正在人生的巅峰期。   他这样的人,就比较难以接受别人的意见。   因此,哪怕黄宗羲已经说了这么多,他也没有立刻就改变想法,对他的过去进行反思,接受朱媺锦这个人。   此时,听到黄宗羲这么说,方以智低着头没有说话了。   说起来,方以智也不是酸儒一个,算是明末开眼看世界的人之一。   受西方传教士的影响比较大,对于杂学这块非常地感兴趣,如今更是在提笔著书立说的阶段。   因此,哪怕他一时没有接受黄宗羲说得这些,可对于刚才的这些杂学,却还是非常有兴趣的。   以此为媒介,确认这些都是朱媺锦所说,他心中对于朱媺锦的看法多少还是有些改观了。   黄宗羲说完之后,见他如此,便又诚恳地对他说道:“密之啊,我被皇太女殿下点醒,方才认识到,如今天下之局势,真得已是触目惊心了啊!朝堂上的争斗,你觉得几时能休?为何不能尽我等自己之力,为天下百姓多做点事,为皇上分忧?”   “就拿皇太女殿下来说好了!”黄宗羲说着,便声音大了起来:   “皇太女殿下声名鹊起开始才多久?不但整治了京师的那些波皮无赖,又弄活了几万难民,还把把锦衣卫上上下下的不法之徒,全都绳之于法。你说,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做了这么多事。可是,我们呢?”   “我们做过什么了?这一想起来,就感觉以前都是碌碌无为,白活了!还有,皇太女殿下格物致知,想明白了天下万物之理,用于利国利民。”   “不说别的,就说刚才所提这些,皇太女就说她已经向皇上建言,将这些学识所悟出来的道理改进了军械。如此一来,朝廷军队的实力必定大增,对于平定流贼之乱,还有建奴之祸都是有好处。”   “她在为天下太平而努力,可我们呢,可有利用所学而做了真正的利国利民之事?”   “扪心自问,不管是学问还是良知,我们不如殿下。皇上封她为皇太女,至少在我看来,皇上圣明啊!”   黄宗羲说到这里,看到方以智还是低着头不出声,便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坚定地说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黄某虽不才,可却已经醒了,不管如何,都将不忘初衷,从此以后,为天下太平去真正地贡献一份自己的能力!”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走了。   话已至此,道不同不相为谋,再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不过还没等他走出书房门口,就被方以智叫住了:“太冲兄,皇太女殿下真如你所说,博学多才却经世致用,这些道理悟出来而用之了?”   “当然!”黄宗羲一听,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方以智听了,一指那个被烧干了壶问道:“那这里的道理,空气乃是水所化,又能用来干什么?”   听到这话,黄宗羲不由得一愣道:“我要是知道,就不来找你了!不过我觉得,有可能你说得这个也未必正确!”   说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道:“要不,我们一起去求见皇太女殿下,看她能说出什么道理来。如此,你当面受教,便知我刚才所言不假!”   能多说动一个人放弃空谈,做那利国利民之事,不也是一件好事么!   黄宗羲心中这么想着,便追问道:“怎么样,可敢乎,可愿乎?”   听到这话,方以智想了下,便果断地抬起头来说道:“走,立刻就走!”   皇太女殿下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此时的方以智,已经不敢随便下定论了。   朱媺锦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算是变成了他心中最大的疑惑。   还有匪夷所思的推论,也让他想知道,这烧水里面,到底是不是他所想的那样?难不成皇太女殿下还能说出其他道理来不成?   这种种疑惑,都让方以智觉得,还是亲眼去见见那个朱媺锦为好!   于是,两人就结伴一起出了府,往东宫的方向而去。   此时的朱媺锦已经睡醒,不过并不在东宫里,而是去了校场,黄宗羲便和方以智前往了校场。   如果方以智不是什么皇子的讲师,想要见到朱媺锦,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久后,朱媺锦就听到了宦官说有人想要见她,还是黄宗羲和方以智这两人,想了想就让宦官带两人过来,看看他们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第九十五章 两个大聪明   在宦官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校场,只见一群穿着锦衣卫衣服的校尉们在广场上训练着,而训练这群锦衣卫人员的则是一位不大的少女。   只听她嘴里念叨着什么:一二三,向右转!向前看!立正!   少女每念一句,这些锦衣卫人员就立即做出了相应的动作,看起来非常的合一。   “难道殿下还会练兵?!”黄宗羲是见过朱媺锦的,看到这一幕后,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你说那个少女就是皇太女殿下吗?”一边的方以智,也有些吃惊的看着校台上指挥着锦衣卫们的少女。   一个少女训练着上前的人,这场景,让他们确实非常的意外!   “解散,自由行动!”看到黄宗羲和方以智已经来了,朱媺锦也是一声令下,让这群锦衣卫先散了。   朱媺锦让锦衣卫们散了以后,就在其他人的陪同下,来到了两人的面前。   见朱媺锦过来,黄宗羲便立刻恭敬地行礼道:“学生黄宗羲见过殿下!”   朱媺锦有点意外,这黄宗羲在她面前居然自称为学生,这是被她的才学折服了?   方以智是第一次见到朱媺锦,虽然有听说过,但是看着眼前不到十岁的女孩,他心中就更怀疑了,就这么个幼童,真得能有大学问?   心中如此想着,不过他表面上多少还是有点礼数的,不过态度明显没有黄宗羲恭敬:“工部观政、翰林院检讨方以智见过殿下!”   朱媺锦看向方以智,这个方以智同样也是个人才。   但是人才就有傲气,她有点奇怪,她又没有什么王霸之气,凭什么让明末有名的才子才见面就纳头就拜的?   思考了一下,朱媺锦没理他了,反正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事相求,到时候他自己会说的。   朱媺锦向方以智点了点头后就转头看向黄宗羲,感兴趣地问道:“怎么,来见本宫是悟出什么道理了吗?”   她听到禀告说黄宗羲来求见,就以为对方烧开水有结果了,没有想到这么快,让她有点意外。因此,当然是要见上一见的了。   黄宗羲听了,连忙恭敬地回答道:“草民惭愧,未有收获。不过密之却是得到了一个结论,也不知道是否是对的?”   朱媺锦闻言,便把目光放到了方以智的身上。   说实话,这个时候,方以智是有点享受的,便开口对朱媺锦说道:“微臣以为,壶中的水减少后散于空中,由此可知,空气中存在水一样的东西!”   朱媺锦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得到了这么一个结论,让她有点无语,便说道:“空气中确实存在和水一样的成分。”   说到这里,朱媺锦顿了顿之后又道:“不过,原本我想让你们从中观察到的,并不是这样的结论。算了,就给你们讲讲这个好了。”   而后,朱媺锦将他们带回了自己的东宫,她自己去沐浴更衣,让两人先把水烧开再说。   等朱媺锦回来之后,看到他们围着壶子等她时,却是有点傻眼了。   只见在炭火之上的那个水壶,里面的水在沸腾,可是,最为关键的是,壶盖呢?壶盖在哪里?没有壶盖,你们能悟出蒸汽机就怪了!   朱媺锦真是有点无语,便问道:“你们该不会在观察的时候,都是没有壶盖的吧?”她这一问话,顿时让两人都傻眼了。   聪明的他们,立刻意识到,观察这个是需要壶盖的!   黄宗羲想到这,不由得很是懊恼,便下意识地解释道:“有壶盖的话,不就看不到开水沸腾了。”   方以智听了后,也是认同的点点头。   “......”朱媺锦听了后又是无语。   于是,没说其他的,朱媺锦让人加上了壶盖,然后又让人堵上壶嘴。   随后,朱媺锦对他们说道:“好了,你们接下来注意观察。”   听到这话,不管是黄宗羲,还是方以智全都盯着水壶,看会发生什么情况。   就这当口,听到消息的周遇吉,和朱媺娖,林谦己他们竟然也跑来了。   能改变时代的道理,他们也偷偷地烧过水,但却没发现什么,因此,好奇心也很大。   只是一会的功夫,沸腾的水蒸气便把壶盖给顶上去,释放了蒸汽之后便又落了下去,如此周而复始。   方以智看了一会之后,发现别无其他现象,不由得有点纳闷,开口说道:“总不会是说烧水能顶开壶盖吧?”   “对了,就是这!”朱媺锦听了,便肯定地回答道。   方以智也是顺口一说,没想到还是真的,顿时,就有点傻了,这算什么改变时代的道理?   他对朱媺锦并没有像黄宗羲那样尊敬,因此听了之后,便有点不高兴地说道:“殿下该不会是在消遣我们吧?”   如果不是考虑到朱媺锦的身份,只怕他当场要翻脸了。   此时的黄宗羲,也有点失望。   按他的想法来说,朱媺锦哪天能从他的折扇掉地上的事情上说出那么多匪夷所思的结论,那这个改变时代的结论,肯定也会非常震撼人心的。   结果只是烧水顶开壶盖而已,这算什么?   不过他和方以智的想法又不同,没觉得朱媺锦会消遣他们,便诚恳地向朱媺锦说道:“还请殿下明示!”   他相信,里面肯定还有其他的道理。   在古代的时候,讲究的是君子远庖厨,围在这里的这些人,可以说都在这个范畴。   在朱媺锦让他们观察之前,估计从未见过烧水这个事情。另外,就算偶尔见到了,如果不对力量的转换敏感,也不会想到去利用蒸汽的力量。   如果说非要找一个大明可能会悟出这个道理的,估计也就只有之前朱媺锦让朱由检去传召的那位了。   此时,生活优越的方以智,也算过得去的黄宗羲,都没想出这个问题。   朱媺锦想了想后说道:“田间地头的水车,你们有人见过么?”   “见过。”黄宗羲和林谦己他们连忙开口,不过方以智没有开口。   朱媺锦也不理他,接着便解释道:“水流落下,驱动水车转动,从而让水车为百姓自动灌水。这是一种力量转化的运用。这个蒸汽,其实也是同样的道理。” 第九十六章 皇太女的讲课   不等他们问话,朱媺锦就接着说道:“不过利用水的力量,这受到一些地形上的限制,没法影响到大部分百姓。但是,这个蒸汽的力量,却是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只要能烧水,就都能有蒸汽,从而利用蒸汽的力量。”   说到这里,朱媺锦用手一指水壶道:“你们每个人可以去试试这个蒸汽的力量,按住壶盖感受下,小心点,不要被烫伤了!”   听到她举例说出道理来,就算是最不服气的方以智,也已经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大学问,态度明显好了很多。   听到朱媺锦说了之后,他们就迫不及待地也去感受了。   “怎么样,这力道有点大吧?”朱媺锦见他们都试过之后,便开口说道,“如果把这个水壶换成坚固的气缸,这个壶盖改为活塞……”   眼前这几个人,已经算是大明最不迂腐的读书人之一,更难得的是,他们不歧视杂学,甚至都还在研究杂学的,如此一来,就没有比他们更好的听众。   因此,朱媺锦就详细地给他们讲解蒸汽机的原理。   说得差不多之后,又让他们展开想象道:“如果把这套东西搬上一辆车子,用来代替牛马拉车子。只要能做到尽可能地不浪费这个力量,你们可以想象,能拉动多少辆马车?”   “还有,当它沿着固定轨道移动的话,是不是又会昼夜不停地可以移动?再有了,如果这套东西搬到船上,以此为驱动力呢?你们自己想象下,这套东西最终会不会改变世界?”   人的想象力是最惊人的!在朱媺锦的启发之下,凡是所有需要动力的地方,都可以换成这种东西之后,这种可能性顿时就大大地震惊这些人了。   他们都没法想象,如果不用风力,不用人力来驱动,那船就能自己走得的情况,到底会怎么样?还有车子也是,就坐在车里烧火,这个车就能前进……   随后朱媺锦就当场说了一下蒸汽机车的事情,如果大明的道路上铺好一条铁路,然后配上这个所谓的蒸汽机车,那么南方的粮食运到北方,路上也不需要消耗那么多粮食。   “这个蒸汽火车真的那么厉害吗?”黄宗羲被震惊到了。   朱媺锦听了点点头说道:“当然了,这个蒸汽火车要是有了的话,就能极大地改善大明的交通,东西南北的货物会加速流动,互补有无。不但粮食问题能改善,还能促进各地的消费和生产,让百姓的生活得到大大地提高……”   “什么是消费和生产?”众人都听不懂,连忙请教道。   朱媺锦听了,便又给众人解释了一下。   此时朱媺锦所说得话,真得就犹如给黑暗中的人打开了一扇窗户。让他们发现,原来外面的世界竟然还可以这样玩!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对于方以智和黄宗羲来说,特别是方以智,那就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了。   风流倜傥,聪明绝伦,博学多才,这是方以智在大明亡国之前的标签。   可是,这些标签,在遇到朱媺锦之后,就遭遇了最严重的危机,让方以智自己都不好意思在这么认为了。   相对于普通人受到这样的打击,很可能会拒绝承认而拂袖而去来说,方以智确实不一样,对于未知领域,对于没有学过的知识,那都是很好学的,恨不得自己一下就搞懂。   也是如此,他才会比别人懂得多。   在一边听,一边想象之后,他也没法否认,不说别的,就这蒸汽机真能造出来的话,确实会改变大明,甚至改变世界!   如果说,格物致知是门大学问的话,此时的方以智,就认为再也没有什么其他格物能有比这个格物更厉害的了。   他之前所研究出来的光波动说,此时在他看来,压根就没有利国利民,造福百姓的用途。可是,这个蒸汽机就不一样了。   这么想着,就见方以智站好了身体,整理了下衣冠,非常恭敬地向朱媺锦一礼,诚恳地说道:   “殿下之大才,闻所未闻。学生不才,自认还有点能力,恳请殿下收下学生,为打造这个蒸汽机尽力,为百姓谋福,做一件真正有意义的事情!”   此时的他,确实就是这么认为的,和蒸汽机一比,其他事情简直就是无足轻重了。   他之前还想著书立说的那些,都不好意思再拿出来了。   古人的拜师,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的。特别是对方以智这样的人来说,如果不是真正地折服了他,那是绝对不可能拜师的。   朱媺锦听到他这话,心中还是高兴的,便认真地看向他问道:“你真有一颗求学问道,为百姓谋福,一心为国为民的心?”   人的追求,无非就是钱权名等几种而已。相对于商人追逐钱财,当官的追求权力,那么读书人就是名了。   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   方以智出身官宦世家,不缺钱,权这个东西也有。而他步入官场没两年,还没有陷入党争,还在做学问之中,甚至都开始动笔写他的物理小识了。   对他来说,至少眼下的追求是和普通人不一样的。   此时,听到朱媺锦的问话,便同样非常认真地回答道:“此乃学生的肺腑之言,还请殿下成全!”   边上的黄宗羲看得非常羡慕,他也很想拜朱媺锦为师,可是无奈他还没有向刘宗周取得首肯,因此,就只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   朱媺锦听了后,严肃地说道:“不要小看这蒸汽机,要想做出来并改进到真正实用的地步,可是要花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而且所要学习的学识也是非常之多。你真能抛开一切,专心这个么?”   在这个时代,读书是为了做官,如今好不容易读出来了,虽然目前是清闲,可却是前途远大,将来有很大的可能性会进内阁的。   要说方以智对此不在意,那绝对是不可能的。然而,对于杂学一途的喜爱,也是他从小就有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中了进士,进了官场之后还有心思在琢磨杂学,甚至还开始动笔写书。 第九十七章 拜师   此时的方以智,是真纠结了。   如果只是一般的杂学,要方以智放下一切来研究,那他可能压根不会这么纠结,根本不会考虑那么多,毕竟他还这么年轻,前途远大。   可是,如今这个杂学,那是会改变这个世界的学问,是真正的经世致用的学问,利国利民,造福百姓,也能留名史册的。   朱媺锦看到他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低头沉思,也不意外,知道他这个决定不是那么容易下的。   虽然她可以用别的诱惑,比如承诺他的官位,相信只要她给朱由检一说,绝对是没问题的。   不过朱媺锦并不想这么做,因为如果方以智同意拜她为师的话,这是她的第一个正式弟子,她想看看,方以智到底有多大的决心来学习她的科学技术知识。   至于年龄的问题,“达者为先,能者为师”可不是说说的。   在后世知识这一方面上,朱媺锦敢说自己第二,那么其他人就不敢说第一。   再说她还是皇太女,将来更是女帝,她说要收学生,一堆人怕是挤破头来拜。   相对方以智来说,黄宗羲其实没有那么多顾虑。他科举失败,对于官场其实就没有那么热心。只是碍于没有取得刘宗周的同意,因此他只好憋着。   黄宗羲此时看着方以智的眼神,有一种替他着急的焦虑,怎么还要考虑那么久?   见方以智一直不说话,林谦己就有点看不下去了,当即冷声说道:“殿下之学问,浩如东海。能得殿下指点,那就是你的造化。如此犹豫,求学问道之心,连我都不如!”   只有和朱媺锦相处过,才能知道朱媺锦的妖孽程度,至少林谦己是服气的。   方以智听到林谦己的话后,犹如被人当头一棒,一下便醒了。   历朝历代,当官的从来不缺,哪怕是宰相首辅,年年都有,然而史册留下好名声的,又有几个人,又能被世人记住几个?   如今,自己机缘巧合,竟然遇见了足以改变这个时代的学识,却还贪恋官位,犹豫不决,这真是猪油蒙了心!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惭愧之色,向朱媺锦郑重一礼道:“学生惭愧,亏得这位兄台点醒。学生愿意弃官跟随殿下,还请殿下收下学生!”   朱媺锦看出了方以智的决心,便点了点头说道:“好,既然你真有这个心,那我愿意把我所学,包括天文地理,物理化学数学等等,全数传授给你。”   方以智一听,虽然不知道这些没听过的学问到底是什么,不过他能听出来,朱媺锦郑重其事的说这话,那这些学问定然是非常了不起的。   因此,他当即大喜,便立刻恭敬地跪倒在地,扬着上身说道:“殿下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此时的他,压根就把他之前还怀疑朱媺锦学问的事情,忘记地一干二净,一心为他能拜到朱媺锦为师而兴奋。   看到这一幕,黄宗羲也没再忍住,稍微有点局促地说道:“殿下,可否容我去禀告恩师一声,也向殿下求学问道?”   顿了顿,怕朱媺锦有想法,就连忙补充说道:“我恩师肯定是会同意的!”言辞之间,很显然就担心朱媺锦不同意收他为徒!   传播科学技术知识,想靠朱媺锦自己一个人,那是绝对行不通的。毕竟孔子当年,都还收了那么多徒弟。   因此,朱媺锦又怎么可能会拒绝后世有名的黄宗羲拜他为师,她还想收的更多,这样以后科学这名学科才能真正的问事,在科举里面单独列出来。   于是,方以智和黄宗羲就高高兴兴地走了。一个是要去准备正式的拜师事宜,另外一个,则又赶去找他的恩师了。   朱媺锦自己也挺高兴的,没想到自己就这样收后世有名的方以智为徒,还有一个黄宗羲。   虽然她目前的心思,还不在传播科学技术的学问上,但早点收徒,把一些事情交给他们去做,这当然也是一件好事了。   在两人离开后,朱媺锦便传令叫来了王彦青。   “微臣见过殿下。”王彦青当即跪倒在地。   “起来说话吧!”朱媺锦挥挥手示意道,“我让你盯着晋商的那些人,可有什么异常?”   “谢殿下。”王彦青回应一声站了起来,然后恭敬地回答道,“微臣已经布置下去了,可这才几天,还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对于八大晋商的事情,朱媺锦一直就没有放弃过处理他们,之前是各种部门都没有建立,没有人手,直到现在才有时间开始处理。   王彦青说的也是,这才过去几天,而八大晋商在京师的产业也不算少。锦衣卫也没有太多的人手,要想一下看出什么异常,对他们的要求也就太高了。   想了一下,朱媺锦便说道:“如果人手不够的话,那就先别所有人都盯着,只盯重点人物即可。”   王彦青听后答应一声,不过心中有点疑惑,想不明白殿下为什么要他们去盯着晋商那些人?有心想问下,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王彦青离开以后,朱媺锦叹息了一声,终究人手还是不够啊,无法做到面面俱到。   夜幕降临,各级官员散衙,他们中,有的人心情不错,有的人心情沮丧,还有的人焦头烂额。   其中一人,就是吹胡子瞪眼的,显然在朝中受够了气。   “老爷,您回来了!”门房看到,连忙迎接的同时禀告道:“您的学生黄宗羲一直在等您!”   “哦?”这人一听,有点意外道:“太冲么,他有事?”   没错,学生是太冲,也就是黄宗羲,而这个官员就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刘宗周了。   门房听了,便又接着道:“是他,好像坐卧不安的,神色也不对。”   一听这话,刘宗周都忘记了朝中的破事,皱着眉头,有点担心地问道:“他人呢?”   该不会那些人弹劾自己之余,这个学生也受到波及了吧?这么想着,听到门房的回答,便立刻快步往他的书房而去。   不一会,就到了书房所在的院子。   或许是听到他的脚步声,黄宗羲立刻出现在书房门口,快步迎了过去,同时问候道:“恩师!” 第九十八章 这个人就是皇太女   刘宗周点点头,跨步入内,坐在主位上,然后问道:“太冲啊,看你这样子,似乎是有事情?”   管事没有进去,只是把门带上,书房中就只剩下了两人。   黄宗羲便将自己的来意说了:“恩师,学生发现有人学识渊博,格物致知,所得学识更是经世致用,利国利民,实乃历代少有。因此,学生想跟她学那些经世致用之实学!”   “哦?”刘宗周一听,顿时好奇心大起。   他本人就是一代名儒,属于王/阳明心学一脉。不过却又提出了一些自己的观点,力倡“诚敬”,以补救王/阳明“致良知”理论的弊端。   明末不少才智之士拜于他的门下,提倡“事事求实”的学风,提出了许多背离宋明理学的思想观点。   从某个方面来说,刘宗周是偏向实学一脉的。也因此,他自己,包括他的学生,对于杂学都是有涉及,也并不歧视。   此时,他一听黄宗羲竟然说得那么夸张,便连忙问道:“真有如此学识?”   他自己这个学生,他还是了解的,说话从来不会夸张。不过,他还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就追问了一句。   黄宗羲一听,兴致立刻便来了,把朱媺锦当初说得那番话,也给刘宗周说了一遍。   不用说,就算刘宗周是这个时代的名儒,甚至还能开创自己一派的宗师,那也是受到时代的局限,对于后世的学问,一听之下,就和方以智没有两样,一脸的震惊了。   真得是难以想象,从一把折扇掉地上开始格物,竟然得出了那么匪夷所思的结论!   “恩师,您还知道么?”黄宗羲说到兴奋处,都忘记了自己来干什么的,向刘宗周说道:“她还从烧开水壶的动静中悟出了改变这个时代的道理!”   刘宗周听了,不由得嘴巴微张,烧开水壶中悟出改变这个时代的道理?如果说他之前觉得黄宗羲说话还算实事求是的话,那现在就是觉得夸张了。   因此,他不得不沉下脸,纠正黄宗羲道:“太冲,为师说过多少次,做学问必须要有沉稳的性子,否则走不远。以前一直好好的,为何如今又如此冲动了?”   黄宗羲一听,立刻便明白,恩师这是不相信,觉得自己夸张了。   于是,他连忙辩解道:“恩师,是真的,要是不信……”说到这里,他就连忙喊了起来:“刘伯,刘伯……”   刘管事听到,推门而入,看着他们两人。   黄宗羲当即吩咐他,让他去拿水壶烧水,还特别叮嘱,一定要带壶盖!   刘管事见刘宗周不反对,便立刻去办了。   看到这,刘宗周还真得有点狐疑了,该不会,这里面真得有那么大的学问?   很快,书房内的实验便开始了。   这个时候,书房内的主角,就是黄宗羲了。   他几乎是眉飞色舞地转述着之前听到的话,如果朱媺锦在的话,就能发现,黄宗羲几乎是将她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述了出来。   毫无疑问,刘宗周也和方以智一样,听得呆住了。   真得是从烧水中,竟然能得到如此一个结论,真要运用起来,真得是能改变眼下的很多东西。说是划时代的学问,确实不为过啊!   这么想着,等到黄宗羲说完之后,刘宗周便没有了大儒的沉稳,连忙问黄宗羲道:“此乃何人,竟然有如此经天纬地之才?此子的聪慧,真乃历朝历代未见!这是大明之福啊!”   看着一脸期待的刘宗周,黄宗羲期期艾艾地回答道:“恩师,您……您是答应学生拜她为师去学这些学问了?”   “嗯,那是当然!”刘宗周一听,毫不犹豫地说道:“如此实用之学,如果来日能实现的话,真比在朝堂上天天勾心斗角要好太多了。说真的,要不是皇恩浩荡,为师我都想辞官不做,跟着你一起去做这等有意义的事情不更好!”   在原本的历史上,刘宗周对于朝堂上几次失望,就有过辞官不做。   这最后一次,也是崇/祯皇帝实在没人,然后又去传他出山的。结果,没当几个月的左都御史,就在党争中又被革职削籍了。   此时,黄宗羲一听他答应了,不由得喜出望外,便没有任何犹豫,当即便回答他的问题了。   “此人就是当今的皇太女殿下!”   “什么?”刘宗周一听,立刻下意识地问道,“谁,你说谁?”皇太女殿下?这怎么可能?这根本就不可能啊!”   在刘宗周看来,能够格物致知出如此伟大的学问,说真的,比起他最崇敬的王/阳明,他都觉得要厉害了。   像这样的一个人,那肯定是个饱学之士,长年累月在格物,积累多年之后才有可能会有如此地成就!   可此时,黄宗羲竟然告诉他,说这个人就是皇太女殿下。皇太女殿下才几岁?怎么能懂得这些!   刘宗周的这种心态,黄宗羲不但自己体会过,也在方以智身上看到过,因此一点都不奇怪。   在听到刘宗周的质疑之后,黄宗羲连忙说道:“真得,千真万确!恩师你想想,陛下为何会封一个公主为皇太女?显然就是皇太女殿下是真的用她的聪明才智,征服了当今的陛下啊!”   “这...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是......”   虽然理智上,他接受了这个结论。可是,在情感上,说真的,他有点难以接受。   自己活了那么多年,结果学识还比不上一个幼童,那不是说他这么多年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皇太女如此聪慧,乃是大明之福,大明中兴有望啊!   “好好好!!!”想到高兴处,刘宗周顿时笑了出来。   看到刘宗周忽然大笑起来,黄宗羲有点兴奋,连忙开口问道:“恩师,您可是答应了,让学生去殿下那里求学?”   听到他说话,刘宗周回过神来,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这个学生什么性格,他当然是最清楚了。   从黄宗羲如此渴求之事上就能看出,那就是皇太女殿下肯定非常的有本事,甚至已经到了让自己这个学生心服口服的地步。 第九十九章 该研究蒸汽机了?   刘宗周思考了一会,也觉得黄宗羲去朱媺锦那里求学非常好,而且有皇太女殿下照看着,以后的仕途说不定还会更好。   当即认真地点头说道:“去吧,为师支持你,好好学,争取早日学出来,做一些为国为民的实事,莫要辜负了这么好的机遇!”   听到这话,黄宗羲喜出望外,立刻躬身一礼,当即保证道:“恩师放心,学生定然不会输给密之,一定努力求学,经世致用!”   经世致用一词,就是由明清之际思想家王夫之、黄宗羲、顾炎武等提出。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大明中后期开始,因为经济的发展,生活水平提高之后,空谈狂妄之风开始盛行,到明末时达到一个顶点。   可这时候,已经显现乱世之兆,特别是崇/祯时期开始,天下大乱。   于是,一些有识之士认识到空谈误国,就转为实学。   如果按照原本历史发展的话,这些有识之士的士大夫经过亡国之祸之后,对于实学一途的认识才会得到升华。   也是如此,这里面最终出了不少杰出的作品,包括思想方面,还有科学方面都有。   不过此时,原本还是萌芽的经世致用,在朱媺锦的影响下,在她格物出来的学识灌溉下,一下便茁壮成长了。   听到黄宗羲的话后,刘宗周很是欣慰,感慨道:“想要大明中兴,重回盛世,还是要靠你们了!跟着殿下好好求学,做事。想着有你们在,为师定会撑着局面,不让他们为所欲为的!”   说真的,今天朝堂上的乱局,让他感觉,根本就没法好好做事,都有点心灰意冷了。但此时,他却又有了斗志。   因为,他找到了一个做事的方法,就是不管世人怎么看,支持皇太女殿下便是!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黄宗羲就备好拜师的礼物,匆匆赶去东宫拜师了。   对此,朱媺锦也是高兴的,毕竟这可是这个时代难得的人才,以后大明能不能开启工业革命,可就靠这些人了!   为了教会他们,朱媺锦还连夜口述,顺便让自己的姐姐朱媺娖帮忙记录,把和蒸汽机有关的物理方面的知识整理了出来。   然后就丢给黄宗羲他们,让他们先去看,顺便让林谦己和朱媺娖他们也都看看,这样将来对这些方面也有个认知。   看着什么力矩,力臂,摩擦力,压强之类的专业名词,就让黄宗羲等人感觉到朱媺锦的学识是他们闻所未闻,自然就更加兴奋。   不久后方以智也来了,正式拜师后,也加入了进去。而且方以智表示,为了研究这个有关于蒸汽机的学问,他打算连自己的官都辞职了。   见对方做到这个地步,朱媺锦自然也是要向两人表示一下,于是她看向方以智和黄宗羲道:   “有关这个蒸汽机的事情,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必须提到国家的高度上。本宫到时候会向父皇建议,回头成立一个专门的部门,设立专门的官职从事这个蒸汽机的研发。你们好好学习,本宫不会亏待你们的。”   听到这话,方以智和黄宗羲有点不敢相信。成立专门的部门,设立专门的官职,这怎么可能?以前可是从未有过的啊!   一边的朱媺娖听了有些感兴趣的道:“锦儿,我也想参加进来,我对这些东西也很感兴趣。”   朱媺娖的思想本就比较成熟,也一直在找救国的方法,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如今见此,觉得自己也能帮忙出一份力。   “嗯,姐姐有兴趣的话,父皇那里我会说的。”朱媺锦点了点头,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   看到公主都要加入进来,方以智和黄宗羲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不由得庆幸自己选对了。   朱媺锦看着在场的几人继续说道:“研发蒸汽机是需要大量资金和人手的,不过目前朝廷没有太多的资金放到这里,资金都要先用来安定局势之用。因此,你们先从这些相关的知识学起,如果有不懂的,可以随时来找孤。”   “谨遵殿下教诲!”黄宗羲和方以智两人一听这话,立刻回应。   学习上,这两人都是学霸,对学习的态度,那当然也是认真的。   不单如此,就听方以智说道:“殿下,学生家里还是有点积蓄的。不用朝廷出资,也可以试着看看。”   之所以古代的成就都出自士大夫,就是因为士大夫们不受温饱干扰,有那个实力去做他们感兴趣的事情。   这和后世一样,西方国家通过殖民,先一步到达了发达国家。所以他们才可以在衣食无忧的基础上,去做他们喜欢做的事情,都是一个道理来的。   如果温饱都成了问题,又谈何研究其他的?   因此,对于方以智的这个提法,朱媺锦当然不会去管。   朱媺锦闲下来后就看起了从朱由检那边送过来的奏章。   这些奏章上很多都是弹劾谁谁谁的,不过都是说谁私人行为不检点的,基本都是一些小毛病。   另外,还有一些奏章是为周延儒说话的,想把周延儒从诏狱中救出去的。   原因无非是周延儒身为首辅,有谏言的权力,不能因言获罪,怎么也不至于关进到诏狱的地步。   朱媺锦看了一会,发现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也就先放在了一边。   现在该去午门看看了。   去午门,自然是因为朱由检要杀鸡儆猴了,而这几个被杀的鸡,也是这段时间里被锦衣卫抓的人。   比如原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提督王德化,原御马监掌印太监王之心,以及五城兵马司胡林等等,总之都是这段时间里被抓的,而又没有杀的,都在今天一起进行了。   除了这些被杀的鸡以外,这里也聚集了文武百官们,他们不是闲得无聊,而是奉旨不得不在这里围观。   在他们围观的空地上,已经由东厂番役押着十几个人过来。   就在十来天之前,这这些人还是大明朝权势最大的几个内臣,可如今,却是要当众行刑了。   看着跪在这里的一些人,说真的,文武百官还是相当震撼的。 第一百章 杀鸡儆猴   这其中,胡林要被杖杀,他们是能理解的。谁让他去贪污皇上发下来给难民们的粮食了,而且还被抓到了证据,算是他活该!   不过对于王德化和王之心,就让他们非常意外了。   之前的时候,他们就听说王德化被抓,换了王承恩上位。这让他们非常怀念王德化当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提督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多和谐!   因此,他们不是没想过,王德化到底是因为什么被抓,还有没有重新起用的可能。要是有可能,他们不介意替他说几句好话,替他喊冤。   但是,不管是王德化还是王之心,就算再权势滔天,那也只是皇帝的家奴,皇帝对他们喊打喊杀,他们这些做外臣的根本就没有一点办法的。   直到此时,一名宦官大声念着眼前三人的罪状,这才让文武百官明白,王德化和王之心到底是为什么要被杀!   总结起来,其实就是八个字:贪污/腐败,祸国殃民!   听着宦官在读着某年某月某日,王德化王之心干了什么事情时,不少文武官员都不淡定了。   虽然王德化的很多受贿没有公开,但是,在场的这些文官,地位够高的那部分人,大都是给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提督送过礼的。   他们就害怕,皇上会不会顺着账单查到了他们头上。   而那些武将同样也是担心,因为王之心的主要罪状是吃空饷,贪军费。武将之中,包括掌管军队的勋贵,又有几个人没有做过这事?   对此,他们只能是偷偷安慰自己。   别怕,朝堂上那么多贪腐吃空饷的,不都是没事。如今皇上处置的,只是几个家奴而已,没事,没事的!   “宫里面的权力斗争看来非常激烈啊,都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   “对,看来那王承恩嚣张还真是有理由的,竟然把对头直接消灭,不给他们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   “听说接替御马监掌印太监的是方正化,平时不知道,看来这人在宫中势力已经很大了。这人在外面,都能扳倒王之心,啧啧!”   其他人这么理解,其实也是有理由的。   外廷的权力斗争,也就是所谓的党争,其实也非常激烈。在崇/祯朝,大明的顶级官员被杀,都是党争的结果,同样是肉体消灭,不给起复机会。   要不然,就会如同那周延儒一样存在起复的可能,还一下又成了首辅。   这么想着,他们心中就开始慢慢地淡定下来了。   宫里宫外的权势斗争,对他们来说,那就太过平常了。   斗争失败被杀,当然不会说争权夺利失败,总会有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杀人。如此一来,眼前这三人,只能说是本事太差了。   在时间到了后,随着一声令下,行刑也正式开始!   当然这不是砍头,而是杖刑,也就是用板子活活打死,这可比砍头要受折磨多了。   于是,一队东厂番役伺候一个,全都开始打板子。   一板子,一板子地打下去,那都是往死里打的。而且这些东厂番役还得到命令,不能一下打死他们,要多打几下。   不管如何,杀鸡骇猴的效果,总要最大化才好。   于是,午门外,每一次“啪”地板子落下,就伴随着一声惨叫响了起来。   “啪……啊……啪……啊……”每一声叫喊,都让文武官员听得非常刺耳。   之前的时候,贪赃枉法都不叫贪赃枉法,那是待价而沽。   这种事情,历朝历代都有。但是,在明末这个时候,已经是毫不掩饰,是司空见惯的一种社会现象。   猛然间,他们忽然发现,做这种事情,竟然是要被算账的。   每一次“啊”的惨叫,就犹如一把重锤打在他们的心里,吓得他们的小心肝都“扑通扑通”跳得厉害!甚至不少人都脸色惨白,好像他们在受刑一样。   这次的行刑,对于绝大部分观刑的文武百官来说,就是一种煎熬。   毕竟他们一想到自己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那一天说不定就轮到自己了。   ............   这番折磨持续了数个小时,午门外杖杀的十几人,也都已经毙命,文武百官,被命令绕着地上的尸体走了一圈,然后才各自归部。   不得不说,这杀鸡骇猴的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   这些文武百官,大部分都是脸色沉重,一言不发,默默地想着心事。   而午门外这么大的动静,随着他们的散去,消息也在京师传开了。   对此,百姓们自然纷纷拍手称快。   或许杀鸡骇猴是真得有效,第二天的时候,内阁辅臣张四知和魏照乘两人竟然不约而同地上奏。   一个说自己年老体迈,想要告老还乡,另外一个说,身有隐疾,对做官有心无力,要辞官。   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各部门也还有一些,和他们一样,竟然不想当官了。当然,他们俩的官是最大的。   对于这些,朱由检并没有马上批复,而是将这些奏折留中了,他打算看看朱媺锦怎么说。   朱媺锦的回答也很简单,她看着奏折冷声道:“父皇,这些人贪够了钱就想如此简单的拍拍屁股走人,那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他们吃进去的,必须都要全吐出来才行!”   对朱媺锦的回答,朱由检很是满意,他也是这个想法的,想带着一家的财产回乡?门都没有!   朱媺锦想了想后又说道:“当然,这个事情,我们也不能做得太明显,让他们知道没有退路的话,恐怕会狗急跳墙!”   朱由检点了点头。   如今的朝堂,朱媺锦已经举荐了几个人才,朱由检也派人去传召了,远近算起来,估计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会到达京师。   等他们到了,朝中就能多几个能干实事,值得信任的官员。那个时候做事,就应该会轻松一点。   “父皇,我在想要不要让锦衣卫在建立一个军情司,专门用来收集我们大明敌人的消息。”   目前的锦衣卫只有南北镇抚司,其中南镇抚司管锦衣卫,而北镇抚司就是后世印象中的锦衣卫,主要还是针对文武百官的。 第一百零一章 反弹来了!   朱媺锦的意思,就是另外专门成立一个军情司,用于收集各处流贼、建奴的情报,等到未来,只要大明要对付的敌人消息,都要刺探。   “可以是可以,但是资金上可能有些不足。”朱由检听了后,觉得朱媺锦的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成立一个新的部门,可不是单靠嘴皮子说说就行。   “哎,做这些事情都要钱啊!”朱媺锦听了后,叹了口气:“如今朝廷也没什么钱,大多都用在各军的军饷上了,得来钱才行。”   看来必须要加大对八大晋商的刺探了,只要能够抓住证据,就能名正言顺的弄死他们!   毕竟那八头,绝对是肥羊!   当然,京师中也还有不少的小肥羊!   而就在这杀鸡儆猴没有几天后,京师里忽然出现了奇怪的传言。   而这个传言说的是朱由检身边有妖孽降世,祸乱朝纲,蛊惑皇上,以致于当今/皇上六亲不认,宫内不宁,外戚遭殃,几欲有纣王之相。   九莲菩萨大怒,如果大明皇帝执迷不悟的话,就要降罪到皇帝的妃子身上!   而这个九莲菩萨为中国所特有,其原身为明朝万历皇帝之母孝定皇太后,她拜泰山碧霞元君为师,修成正果,被万历皇帝封为九莲菩萨,能为众生赐福增寿。   九莲菩萨,也就是孝定太后,之前已经显灵过一次。   那一次,九连菩萨显灵,说崇/祯皇帝欺压外戚武清侯,降罪于五皇子,结果那五皇子不久后就死了。   这件事可以说几乎是轰动了整个京师,群臣百姓议论纷纷,都说首辅薛国观诱导皇帝欺压外戚以至于皇子身死。   为此,皇帝就开始疏远首辅,没过多久,在群臣弹劾之下,薛国观不但丢官去职,最终还落得被吊身亡。   如今竟然又有类似传言,而且这个传言似乎直指皇太女殿下。   且不说会不会真得显灵,只是这个传言一起,世人必然想到之前武清侯时候的事情。   “父皇,这是怎么回事?”朱媺锦有点奇怪,怎么说到九莲菩萨,一堆人都很害怕的样子。   这则传言,很显然自己就是里面的主角,朱媺锦也知道自己当皇太女不会那么容易,这不,又有人开始闹了。   见朱媺锦不太了解,于是朱由检只能把详细的情况讲解给她听。   “前几年时,武清侯李国瑞有其父遗银四十万,却不分一点给其庶兄李国臣,因此李国臣上奏愿把他该得一半银子捐给朝廷。朕当时欢喜,就准了。结果……结果已升仙为九莲菩萨的孝定太后,就显灵降罪于朕第五子身上,唉……”   当时,这个事情在大明闹得很大。   当时李国瑞就说他没钱,如果你朱由检一定要找他要钱,他就上街卖锅碗瓢盆凑钱给你。   然后国丈周奎也提出,说皇帝一定要钱的话,他也帮忙凑。   当时的朱由检听后自然勃然大怒,就剥夺了李国瑞的封爵。然后没几天,据说李国瑞就受惊吓而死了。   随后,京师就开始有传言,说李国瑞是孝定太后哥哥的孙子,而孝定太后已升仙为九莲菩萨,在天上责备皇帝轻视外戚,皇帝的每个儿子都将夭折,并且报应将先降临到皇帝第五子的身上。   不久,朱由检的第五子果然死了,这也让朱由检非常害怕,急忙封李国瑞七岁的儿子存善为侯,将他交纳的金银全部归还,然后就再也没有提及向勋贵要钱的事情。   此时,朱由检搁了这么久再说这事的时候,都能明显看出,他还有后怕之感。   看着朱由检一脸后怕之色,朱媺锦顿时无语,显然他这个便宜老爹是被人忽悠了啊。   “父皇,这件事,显然是有人为之,跟鬼神没有一点的关系。绝对是勋贵勾结宫内,谋害了五弟!”   朱媺锦很想说这个世界绝对没有鬼神,但是想到自己还借着仙人的名号呢,所以还是不说没有鬼神了。   “锦儿是如何判断的?这事可开不得玩笑!”朱由检当即认真的道。   以前有没有鬼神不好说,但是他现在都跟着朱媺锦学***功法了,那就说明鬼神是存在的。   “父皇,如果九莲菩萨的事情是真的,孝定太后真的有在关注大明。那我们大明那么多的腐败官员不降罪,为何就单单降罪与父皇呢?”   “这显然就是父皇你在索要这些官员的家产时,他们怕你从此带了头,后面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所以才偷偷借用鬼神之说害了五弟啊。”   “这...”朱由检顿时陷入了迟疑之中。   “父皇,这外面传的谣言里,说的妖孽是儿臣吧?他们说儿臣祸乱朝纲,蛊惑皇上,以致于****六亲不认,宫内不宁,外戚遭殃。那么这些被儿臣祸害的人,到底是忠臣还是奸臣呢?从他们家里抄出来的金银总归不是假的吧?”   “如果这样都不足以证明,父皇觉得儿臣真的和这些传言中说的一样是妖女的话,父皇就废掉儿臣的皇太女之位,打入冷宫吧。”朱媺锦淡淡的道。   都说朱由检多疑,朱媺锦本以为不会在发生,没有想到竟然在这次的传言里还是发生了。   不过朱媺锦也没有怪他,古人本就迷信鬼神之说,这次对方放出这种传言,朱由检会有这种反应也不奇怪。何况如今朱由检是相信有仙人的,那么九莲菩萨的事情会让他害怕,是理所当然的。   听到朱媺锦如此说,在看到朱媺锦看向他失望的眼神,朱由检也顿时回过了神来。   朱媺锦说的不错,这些他可都是亲眼所见,如果他现在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能相信,他还能相信谁?相信那些贪官污吏吗?   当年他第五子的死,根本就不是什么孝定太后显灵,而是宫里内外勾结,害死了他的儿子。   一想到这,朱由检就变得异常愤怒,不过现在还不是生气的时候,他眼前还有一个他最疼爱的女儿要安慰。   朱由检赶紧道歉:“锦儿,对不起。都怪父皇,父皇差点就被那些风言风语带偏了,朕一定要揪出这幕后主使,将此僚抄家灭族!”   朱媺锦点了点头,她没有和朱由检怄气的想法,这种事情,两父女更应该同心协力才是。 第一百零二章 怀疑对象   “父皇,这件事肯定有人在背后使坏,就是不知道是谁。”朱媺锦低头思考了起来。   如果按照这传言所说,除非皇帝废掉她这个皇太女,要不然,九连菩萨再次降罪,他老爹不是就要死妃子了?   “父皇,文武百官是什么反应?”朱媺锦问道。   朱由检冷哼一声道:“他们那些人还能说什么?都要求朕给天下百姓,甚至给九莲菩萨一个交代。还有的说,为了宫中娘娘们的安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必须要朕将锦儿你的皇太女之位剥夺了。”   不过这一招还真得毒,特别还是这古代环境下,很多人都是相信这些鬼神之说的。特别是在之前已经发生过一次,这次来势之汹,就更是厉害了。   朱由检哪怕知道是有人在捣鬼,可面对这些朝堂上的压力,也确实是非常大的。   朱媺锦可以肯定,那些之前被朱由检杀鸡儆猴而怕了的文武官员们,肯定是觉得天降及时雨,不管他们信不信,要是不趁机推波助澜一波就怪了!   在这明末环境,要想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真得是困难重重啊!   “那父皇有派人去查吗?”朱媺锦问道。   “这是自然,不过这事不好查,牵扯到了九莲菩萨,王大伴那边也没有查到有用的线索!”朱由检叹了口气。   “那就是他们没有用心查!这件事好办,先看是谁传的,就查谁。在问他从那里听来的,就这样一层层查下去,就不信不知道是谁传的!”朱媺锦冷声道。   在抽茧剥丝下,就算幕后黑手做的在隐秘,总会露出一点马脚出来。   “锦儿,如果查不到的话...朕的那些妃子真的会有危险吗?”朱由检有点担心起了自己的后宫妃子们。   “父皇,贼人想要潜入皇宫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除非他们一开始就有内应,不然想要谋害一个后妃,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过父皇也要让你的那些后妃多注意一下饮食,免得出现问题。”   朱媺锦也不敢打包票,想了一下便道:“父皇,之前东厂调查的资料都给我一份,我先看看。王公公这边,还是先核查宫内,确保宫内的安全。”   朱由检当即点了点头,唤来了王承恩。   朱媺锦在王承恩将资料都拿过来后,就查看了起来。   在看了几个小时后,她也看不出什么异样的情况,这样她只能进行推断了。   “父皇,按照我的想法来看。如果从贼人兴风作浪的最大效果来看,他们最大的可能会以母后为目标。但是,如果从贼人容易下手方面来看的话,宫里谁身体不好,那就最有可能让他们得手!”   当初的五皇子也是体弱多病,然后传言起来之后,就真得病情加重而死了。   朱由检听后脸上有些担忧,向朱媺锦说道:“如今宫里身体不好的,也就田贵妃了,锦儿,她不会有事吧?”   田贵妃吗?   如果朱媺锦没有记错的话,田贵妃是明年病死的,好像是说她生了四个儿子,最终只活下来一个,伤心过度,导致染上重病而亡。   而那个死掉的五皇子,就是田贵妃所生。   朱媺锦思考了一会说道:“父皇,田娘娘那边,最好是选人重点保护。”   朱由检一听,便立刻吩咐王承恩要重点保护,也让宫里开始了自查。   ............   “陛下,为了后宫的安全,还请废黜皇太女...”   第二天一早,就有官员再次上奏,气的朱由检一拍御案,用着噬人的目光紧盯着下面的臣子大声说道:“不管是什么理由,谁若再敢言废黜皇太女的,朕就让他直接滚蛋!要是不信的,就来试试?”   这些天来,他一直被传言给闹得一肚子的气。自从这传言出来以后,这些官员什么事情都不做,就一直上奏,要把朱媺锦废了。   在这么下去,他也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大明也不用救了,等死就行。   底下的这些臣子,那是真得没有见过,朱由检竟然会生这么大的气。甚至连谁在说废黜皇太女,就让谁滚蛋这样不理智的话都说出来了。   还真别说,文华殿内“的这些文官,还真没有谁有那个胆子敢试试朱由检这话,到底是说说而已,还是真得会说到做到!   于是,他们一个个都成了泥菩萨!   至于脸面,混官场的,都有城墙那么厚了,也算不了什么。   早朝又是说了一堆无聊的废话以后,朱由检阴沉着脸走了。   看着朱由检离开,百官之中,也不知道是谁,忽然喃喃自语道:“看来,还真得只有天上的神仙菩萨才能治得了了!”   治谁,都不用问,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是谁。   ………………   可以说,这件事已经是刻不容缓了。   毕竟传言闹得沸沸扬扬,弄得所有人心里不安。   几天后,在朱媺锦抽茧剥丝后,很快就发现这些传言,逐渐的都指向了一个地方,成国公府,朱纯臣!   朱纯臣,明末贵族,世袭成国公。   虽然朱纯臣姓朱,但实际并不是朱家人,他的祖上为朱能,是靖难之役中的名将,南征北战立功无数,被封成国公,死后追封东平王。   李自成攻入北京时,崇/祯写下诏书,命驸马朱纯臣统领诸军和辅助太子朱慈烺。朱纯臣献齐化门,与陈演上表劝进李自成登记,后被李自成处死。   国公不国,纯臣不纯,说的就是这个人。   不得不说,大明灭亡后,提供了太多名人的梗。   而当朱媺锦将这个调查结果给朱由检之后,朱由检有点难以接受。   之所以如此,实在是因为成国公祖上乃是靖难名将朱能,按理来说,那对大明皇室是绝对忠心的,怎么会和那些文官一个德性?   可这件事是他的亲生女儿调查后,那断然不可能骗他的,因此,朱由检就立刻认可了这个判断。   不过要处罚像朱纯臣这样的名将后人,就不能对宫里宦官一样随意处罚,必须要有点证据才行。 第一百零三章 深夜行动   “父皇,虽然无法相信,但是这件事都指向了朱纯臣,而朱纯臣又是京营的总督,这件事就必须要快,而不是等对方反应过来了,那麻烦就大了。”见朱由检犹犹豫豫的样子,朱媺锦直接说道。   这种掌握京营大军的角色还要什么证据?当然是赶紧拿下,让对方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不然到时候京营大乱,怕是什么清君侧的口号都会喊出来。   而且这个家伙在未来还能献城门,在朱媺锦眼里,他早就是个死人了,就算没有证据,也要弄他!   现在调查的结果都指向了他,不趁机拿下,等对方反抗吗?   如果对方只是什么文官之类,手里也没有什么兵,朱媺锦可以先和他慢慢玩,在搜罗对方的证据,让文官集团无话可说。   但是这种手握京师军营的,那就不行,必须尽快,趁早的弄死他,一点机会都不能留给对方!   在朱媺锦的说辞下,朱由检也不再犹豫,终于下定了决心,将周遇吉喊了过来。   当听到皇上要他抓拿朱纯臣的时候,周遇吉也有点呆住了。   “陛下,成国公可是犯了什么错?”不管如何,朱纯臣也是他的顶头上司,周遇吉有些懵。   “周将军可知道这几日京内的传言?”朱媺锦直接问道。   “殿下,臣亦有听闻。”周遇吉点了点头。   “周将军知道就好,这几日经过本宫的调查,发现这则流言,最初就是从成国公府里传出来的。”朱媺锦说道。   周遇吉听完后,顿时就认识到了这里面事情的严重性,也知道了皇上为什么要他抓拿朱纯臣。   “这件事行动必须快,不能让朱纯臣有一点的反应时间,在抓住朱纯臣后,还要立即控制好京营的上下,不能出现一丝的纰漏,周将军你可明白?”   朱媺锦神情严肃的道。   “殿下,微臣明白了!”周遇吉当即点了点头。   “我会让锦衣卫他们配合你们今晚的行动,记住,绝对不能走漏任何的风声。”   这件事一个弄不好,说不定就要改朝/换代了。   而就在朱媺锦这边开始布置的时候,成国公府这边,朱纯臣也正在教育自己的儿子。   “想我朱家,祖上为大明南征北战,如果不是我家祖上,明成祖如何能坐上皇位?这朱由检居然还想拿我们勋贵开刀?哼,一张口,竟然就要武清侯的全部家当,四十万啊,这得有多贪心!”   “这要是成了,回头指不定没钱了就继续拿其他勋贵开刀了。区区一个武清侯传承才多少年就有这么多银子,那传承更久的,岂不是会有更多银子?要是此口一开,勋贵将永无宁日。”   “父亲说的是,就应该给这朱由检一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我们成国公府不是泥捏的。”朱纯臣的儿子,点头应道。   朱纯臣说着,忽然呸地一声吐了一口水:“幸亏他只是个宫里长大的蠢猪,只是随便编个瞎话一吓,就被吓到了。薛国观那个搅屎棍也最终被杀,算是漂亮地切断了他伸向勋贵的手!”   听这意思,看起来那九莲菩萨还真的是朱纯臣搞得鬼。   “也不知道朱由检是怎么生的那么一个女儿,比起薛国观那搅屎棍,竟然更会作妖,更是一口气整倒了王德化、王之心他们。”   “什么贪污/受贿,贪墨军饷,呵呵,说得真搞笑!”朱纯臣说到这里,冷笑一声道,“这种事情,谁没有做过?大明军队,还有哪个不贪军饷?竟然敢查这个,我要是不动手,下一个就肯定是我掌管的京营了!”   “真以为大明就能随他们父女为所欲为了?真以为我们是泥捏的,可以随便他们蹂躏?要论根基之深厚,朱由检又岂能和我们比?”   说到这里,朱纯臣冷声说道:“当今皇帝也是记性差,这才过去几年,竟然又好了伤疤忘了疼。连他老丈人周奎一家都能开刀,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说得是真好听,还不是为了钱!”   “父亲,现在京城里不是因为九莲菩萨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吗?那狗皇帝就真的能够忍下来?”朱纯臣的儿子问道。   “有点遗憾啊,这一次,那九莲菩萨好像没什么用,那狗皇帝似乎要死保他的那个女儿了。不过没事,上一次,我选了五皇子,这一次,我就选他最宠爱的田贵妃下手!这样看他还敢保他那个女儿不!”   朱纯臣脸色直接变冷。   ............   深夜,皇宫的大门被悄悄打开,不久后,一队着装齐全的勇卫营士兵成群结队的从大门内涌了出来。   除了这些勇卫营以外,还有一队队的锦衣卫们也从皇宫里奔涌出来。   随着领头的指示挥手,顿时这大波的人群就向四面八方而去。   此刻的朱纯臣早已经入睡,等他醒来的时候,是被府内的惊恐声吵醒的。   “老爷,老爷,不好了,锦衣卫来了!”管事慌慌张张的跑来报告。   “什么?锦衣卫!”原本还有些迷糊的朱纯臣,顿时就被吓醒了。   难道他做的事情东窗事发了?可是怎么可能呢?他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还没有等他想好是怎么回事,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嘈杂的声音,随后大队的人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就见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家伙,只一进入,就散布四周,一下就把朱纯臣给包围了起来。   更绝的是,竟然还有几个人是张弓搭箭,指着朱纯臣。   “周遇吉,你好大的胆子,深夜居然敢派兵围堵我成国府,你难道是想要造反不成!”看到领队之人是周遇吉后,朱纯臣顿时厉声喊道。   周遇吉双手抱拳,行了一礼:“成国公得罪了,卑职奉陛下之命,前来抓拿成国公,还请束手就擒,免得让卑职难做。”   朱纯臣大惊失色,没有想到是皇帝亲自下旨,不过还是不甘心的道:“我犯了什么罪?”   “九莲菩萨。”周遇吉只是淡淡的吐出四个字。 第一百零四章 统统带走!   听到这里,朱纯臣却是感觉天塌了一般,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   周遇吉见到朱纯臣的神情变化,顿时就知道陛下所说不假,这朱纯臣还真的和这次京师的传言有关。   “陛下……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朱纯臣死都想不明白,便又自言自语道:“这没道理啊!”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周遇吉听了,冷笑一声喝道,“身为大明国公,不思秉承先祖遗志,忠君报国就算了,反而祸害大明,你还真是可以啊!”   说到这里,周遇吉也懒得再啰嗦了,便一声令下道:“拿下!”   听到周遇吉的话,再想起祖上的荣耀,而如今,自己的所作所为,必定给自己的家族带来灭门之祸,朱纯臣不由得全身无力,双腿一软,就往地上跪去。   而勇卫营的人见状,也是一拥而上,就将他绑了。   忽然,上前按住朱纯臣的勇卫营将士抬头向周遇吉禀告道:“大人,他尿裤子了!”   周遇吉闻言看向了被勇卫营军卒按在地上,正在颤抖着,好像是发羊癫疯一样的朱纯臣,他的两腿间,果然湿了一片。   周遇吉眼神鄙夷的看向朱纯臣,就这样的货色还是军功传世的国公?   而朱媺锦就在远处静静的看着,从头到尾,她都没有露面,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这一切,看着这一切。   经过她的观察判断,她也知道了这件事和朱纯臣还真的有关系。   “殿下。”在控制了朱纯臣之后,周遇吉就向朱媺锦领命了。   朱媺锦点了点头,然后对一边的王佳骏冷声道:“不管是用什么手段,今晚必须让朱纯臣把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不单单是九莲菩萨的事情,还有其他的,凡是有用的都记录下来!”   朱媺锦感觉这件事不单单就朱纯臣一个人,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参与其中。   “是,殿下!”王佳骏点了点头,一挥手,就有锦衣卫上前,把成国公府里所有的人全都带走了。   ……………………   东边的天空才露出一丝鱼肚白,长安大街上,就已经有不少人了。   不用说,这些人都是去上早朝的文武百官。摊上这么一个勤勉的皇帝,就不得不过这种早起的日子。   然而,此时的他们,似乎并不在意这种早起。反而看到熟人后,就互相打着招呼,一起去紫禁城。   “你说我们还要不要弹劾皇太女殿下啊?”   “皇上发怒的不清,这件事还是先放一放吧,搞不好真的被陛下迁怒。”   “这还不是陛下的错?想我们大明的皇帝个个都如此血性,怎么能有女性的帝王出现?这不是闹吗!”   这些人一边结伴,一边说着昨天皇帝发怒的事情,似乎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午门外,等待宫门打开的这会儿,有些想法的文武官员,便纷纷开始了串联。   “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这事儿,别人可能不行,但是,御史言官不就是闻风奏事么?皇上发怒又怎么样,御史言官继续上奏,就算被罢免了,那必然也是暂时的,他日再起,有这一番功劳在,必定青云直上,对不对?”   “对,这个事情必须坚持下去,要不然,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说不定就没有机会了,一旦公主上位,这将会是我大明最黑暗的时代。”   “可问题是谁来牵头?刘宗周那个老匹夫可一点弹劾的想法都没有。”   “没事,他不说有的是人说,九莲菩萨都发话了,堂堂大明朝,御史言官那么多,借此机会扬名,肯定有的,我们合计合计!”   不得不说,之前杀鸡骇猴的影响,因为这个九莲菩萨传言的出现,已经不足以震慑朝野了。这个时候,就犹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又或者是在等待一个什么契机,就会再突然爆发一场。   只是很可惜,他们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机会。不过这个时候,要上朝的这些官员都还不知道。   在群情汹汹之下,有官员忽然发现,好像过了平日早朝的时间,这宫门怎么还没开?   他们正在猜测之时,忽然,就见宫门大开,一队队地军卒列阵而出。   “怎么回事?锦衣卫大举出动,这至少一千多人,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不单单是锦衣卫,还有勇卫营的人,怎么如此大动干戈?   一时之间,所有等候上朝的文武官员,全部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这个事情上。就这时候,大量锦衣卫和勇卫营突然出动,肯定不是好事。   “这是要干什么?”   “好像是勇卫营的军卒,他们要去哪里?”   “现在勇卫营和锦衣卫好得能穿一条裤子,这两东西突然在一起,是要干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吗?”   看着勇卫营军卒杀气腾腾地远去,一时之间,在场的官员们都和周边的同僚议论纷纷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各府的下人赶到,禀告后续的情况。   “什么,锦衣卫包围了成国公府,正在大举搜查抄家?”   “那可是成国公府啊,能下这个旨意的只有陛下了,陛下这是要拿成国公府开刀,这是疯了么?”   “对了,那勇卫营军卒去的方向,好像就是京营,那成国公不就是京营的总兵么?”   “啊,本官知道了,陛下肯定又是想要要杀鸡儆猴。对,肯定是这个意思。说什么成国公贪墨军饷,吃空饷,就这一条,肯定没跑的。啧啧,真是没想到,陛下竟然敢拿成国公开刀!”   这些文武官员也不算是太笨,一下就猜到了成国公的罪状。   不过真要说起来,这其实也不难猜。   之前的时候,御马监掌印太监王之心落马,不就是因为其掌管军队的事为借口么?   京营那么烂,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人家好歹是成国公,和大家的关系也不错。最关键的是,这个马蜂窝不能捅,因此,谁也没有在意。   你捞军队的银子,我捞别处的银子,谁也别说谁!   可如今,朱由检这是穷疯了吗?就这么野蛮地出手,丝毫没有顾忌,真的不怕文武百官共同抵制吗? 第一百零五章 奉旨回京   如果说之前,这些文武官员还存着侥幸心理,觉得朱由检最多是清理一下宫内,和外廷关系不大的话。   如今,朱由检竟然拿成国公下手,从京营这里开始兴风作浪,那是不是在这之后,他们外廷的所有人都会被查了?   这还得了?   在弄明白了锦衣卫和勇卫营大举出动的动向之后,大部分文武官员那是真得炸了,他们感觉到自身也很可能会受到严重威胁的情况下,那就要想好退路了。   终于,钟鼓楼的钟声响起,早朝开始。   本来,朝堂上当前的形势,就因为九莲菩萨的传闻而紧张着。   原本因为朱由检的发飙,而暂时压制着。结果突然发生的这个事情,一下便又让官员们神情变得紧绷。   这一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日!   天,终于完全亮了。   但是,京师城门却没有开。   这让准备进城的很多人,都被堵在了城外。   城门到点都不开,那就说明,京师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应该还是比较严重的。于是,被堵在外面的人,便都议论纷纷起来。   这其中,不但有百姓、商人,还有回京的官员。   这不,其中就有一个后到的五品官员,四十来岁的样子,看到前面有在等待的官员之后,便过去给另一个见礼道:“长沙知府堵胤锡,见过这位大人,不知该如何称呼?”   先到的这个官员,同样是四十来岁的样子,转头一看之下,便抱拳还礼,自我介绍道:“户部给事中左懋第!”   说完之后,他看到堵胤锡风尘仆仆的样子,便有点好奇地问道:“长沙知府?离京师挺远的,如今应该还没到进京的时候吧?是另有要事奉旨进京?”   地方官员,到了年限就要进京述职,他是指这个时间应该没到。   堵胤锡听了,露出恭敬之色,又郑重见礼。   不是因为官职高低,而是两人同样的年龄,但堵胤锡是崇/祯十年才中进士,但左懋第是崇/祯四年的进士。   随后,堵胤锡才有点纳闷地回答道:“陛下传旨急召,但是旨意中又没有说明什么事情。诸多案子都没有处理完,就只能匆匆赶来京师了。”   听到他这话,左懋第能感觉到这位同僚是个干实事的官员,便对了他的脾气,也愿意交谈,就也说道:“我是在督催漕运,同样接到皇上急召,不得不放下手头事务,匆匆赶回。”   听到这话,堵胤锡不由得有点惊讶。没想到不止是他接到急召,该不会,京师真出了什么事情。   因此,两人相视一眼之后,左懋第问道:“旨意中可有说什么缘由?”   堵胤锡听了,摇摇头说道:“没有,只是接旨便要求立刻进京。”   这也就是说,给他们的旨意内容其实是一样的,都是接旨即刻进京。   那朝堂上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先急召一个地方知府,又要把他这个督办漕运的给事中也召回了京师?   实在是想不明白啊!   左懋第心中如此想着,便转头看向高大的京师城门,眉头微皱道:“京师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还关了城门呢?”   “两位大人怕是不知道吧?我到得早,倒是听到了边上人在议论的一些事情。”这时两人的身边,忽然凑过来了一人。   “哦?”堵胤锡和左懋第一听,不由得都转头看向说话之人。   说话之人是一位年轻的书生,便笑着解释道:“大概在月初之时,皇上将一位公主封为皇太女。这位皇太女在未赐封前,就为百姓做了许多好事,而且还处置了许多贪官污吏。也就是在这时,京师中忽然有九莲菩萨的传言,说皇太女误国误臣,要是皇上不处罚她,就会降祸后妃!”   听到这话,堵胤锡和左懋第不由得双双吃了一大惊,没想到京师竟然出了这么多事情!   崇/祯十一年的九莲菩萨一案,不但轰动京师,甚至是整个大明朝都震动的。毕竟事情牵扯到了太后和五皇子这等皇家事情。   那个时候,哪怕他们不在京师,那也知道这事。   说真的,他们并不怎么相信。但是,如果不相信的话,五皇子的死怎么说,总不能说是有人谋害吧,那这就是惊天大案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皇帝都信了。他们的能量也太小,无法对这事提出质疑。只是没想到过去几年之后,这九莲菩萨竟然又冒出来了?   作为官场中人,他们立刻便明锐地知道,这九莲菩萨的出现,绝对是针对新封的皇太女殿下。   果然,他们刚想到这点时,就听这书生又接着说道:“就在前段时间,国丈周奎被斩于午门,家也被抄了。而前几天也有原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德化、原御马监掌印太监王之心、以及一些城防五马司的人,皆被杖杀于午门……”   听到这话,左懋第和堵胤锡不由得又是双双大吃一惊。   这些人中,被杖杀一个,那都是大事了。没想到一次被杖杀这么多个,真得是难以想象!而且连皇帝的岳丈都被斩了。   这么想着,他们两人不由得又互相对视了一眼。感觉如今的朝堂上,真得有点看不明白了!   “皇上有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书生说到这里时,却似乎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至少让两个听众是这么感觉的,“不管是谁,只要触犯大明律法,就一律严惩不贷。”   说到这里,书生感叹了一声后道:“九莲菩萨一事,也是在此事之后便才有的。朝野上下,信与不信皆有之!”   左懋第听完了之后,看了一眼堵胤锡,忽然问道:“此事,你怎么看?”   “子不语怪力乱神!”堵胤锡听了,沉吟片刻之后回答道,“如果要我说,这其中必有蹊跷!”   作为朝堂上的人,这种事情一看就知道涉及权力斗争。   如果只是普通鬼神事情的话,那作为儒家子弟,讲究的是如果自己不以正念做主而去崇拜鬼神,那就要为鬼神所制,故敬而远之便可。   但真要是事到临头,那也不会怕鬼神! 第一百零六章 请陛下废黜皇太女!   堵胤锡说了之后,忽然想到什么,一愣之下便问道:“该不会是皇上急召我们进京,就是要彻查此事吧?”   看,他自己正在断案,不说他断案如神,但他相信自己的断案水平绝对是不错的。这不,又急召了一个御史,是不是真有这个可能?   他这话,才刚说出口,就见左懋第摇头说道:“时间上对不上,皇上在急召我们的时候,九莲菩萨的事情,都还没发生呢!”   堵胤锡不由得哑然,他一个没注意,竟然忽视了这点,看来这是关心则乱了啊!   那么皇上急召他从长沙赶过来,那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书生看着这两个文官,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不过听他们的对话,心中倒是多了一份好感。   因为这两个文官听到这事,并没有立刻声讨皇太女,如果是换了贪官污吏的话,绝对是第一时间会声讨的。   皇太女这段时间做的事情,平民百姓自然是有目共睹,他们不傻,分得清皇太女做的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就在几人沉默着,忽然,就听到沉重地开门声,转头看去,却是城门开了。   顿时,人群就往城门口拥去,不少人还顺口问开门的军卒,到底为什么这么晚才开城门?   “锦衣卫查抄成国公府,勇卫营接管京营!”   一听这话,顿时,所有人都炸了,这消息,大发了!   “什么,成国公怎么被锦衣卫给抄了,这是什么情况?”   “这锦衣卫好厉害啊,连成国公府都敢抄!难道当年的锦衣卫又回来了?”   和这些小民关心这个不同,堵胤锡和左懋第却是一脸沉重。   成国公被抄,那就代表京师中的军队出事了,勇卫营和京营的事情,这是大事!   具体情况不了解,但是,那个锦衣卫直接去查抄京营总兵的家,搞不好,那是会出大事的。   估摸着,这会朝堂上,肯定是乱了吧!   这么想着,两人便立刻赶往紫禁城。   京师的权力斗争,显然是到了最激烈的时候,这会对大明带来什么,真得难以预料!   不管是左懋第,还是堵胤锡,都忧心忡忡而无心说话。   不过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在到了紫禁城宫门口,等待觐见的时候,就看到一支队伍过来。   为首那人,身穿蟒服,骑着高头大马,在一群黑色飞鱼服的簇拥下,一看就知道,这是锦衣卫来了。   为首那人,正是新任锦衣卫指挥使王佳骏。   在这些锦衣卫的身后押着不少人,而且身后的一车车看起来都是金银首饰,古玩字画,那一车车的东西,几乎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呆了。   这国公府到底有多少钱?这远远的看过去,就有上千万的金银了吧?   看到国公府被抄出那么多的家产,所有人的神情都变了,不过是变得愤怒!   “该死!”   “这国公府是贪了多少?才有那么多的家产!”   “这大明传承了二百多年,一代人也做不到如此地步吧?起码是十几代人都在贪才能那么多!”   一群人就这么看着,看着锦衣卫们将国公府的财产全部运送到宫内。   看着锦衣卫连马都没下,就直接进了紫禁城。宫门守卫不但没有拦住,反而恭敬有加地致礼。   看到这一幕,左懋第等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虽然他们已经尽可能想象锦衣卫的权势有多大,但没想到,锦衣卫的权势之大,还是超出了他们的意料。   文华殿内,人数之多,那些官位低一些的,都快排出殿外了。   而在大殿之内,不时传出慷慨激昂之声。像今天这么激烈的朝会,在崇/祯朝绝对是少见的。因此,几乎所有人都被殿内的动静给吸引过去了。   朱媺锦到达殿外之时,同样听到了殿内那激烈的慷慨激昂之声,不由得嘴角微撇,心中一声冷笑:跳得还真欢啊!   不过朱媺锦也没有立即进殿的意思,而是打算在外面听听这些人打算说些什么。   而在大殿内,朱由检高坐御座,冷眼看着下面那些臣子在“义愤填膺”、“义正言辞”地呱噪!全然没有了之前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怒气勃发,甚至大发雷霆的冲动。   因为朱媺锦在天明之前就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那些潜在的危险份子也全都控制住了。   现在京营已经完全被勇卫营给接管了。   朱媺锦也在清晨把九莲菩萨一案的真相给朱由检说清楚了,可以说是真相大白了。   朱由检想到这里,顿感全身轻松!也是如此,在面对这些臣子更激烈地弹劾朱媺锦之时,他才会不那么暴怒。   等一会,真相公布于众的时候,这些小丑就会知道,他们大错特错了。   只见如今正在“慷慨陈词”的是吏部尚书李日宣,情绪激动,口沫纷飞:“九莲菩萨已有神谕,而且诸位同僚刚才也已经说得很明白。微臣以为,首辅在他虚伪求名之时,就已经识破,更是眼力非凡。因此,微臣恳请,从诏狱释放首辅,还他一个公道。”   吏部文选郎中吴昌时听到这里,也立刻咳嗽出声,随后出列大声奏道:“微臣附议,首辅之才学,天下闻名,名望值高,士林仰望。陛下贤明,当还首辅一个公道。陛下,大明不可没有首辅啊!”   朱由检冷眼看着他们,还是没有什么表示。   他已经看出来了,借助这次声势浩大的弹劾皇太女之际,这些周延儒的同党纷纷跳了出来,试图恢复周延儒的首辅身份。   朱由检可还记得朱媺锦说过,周延儒的上位,就是复社运作的结果。周延儒作为回报,不得不听从张溥的遥控,提拔和罢免官员,皆依张溥所给名单为之!   不管如何,他们肯定是希望周延儒能官复原职的。   李日宣见朱由检还是没有反应,眉头一皱之下,转头看了一些人,对了下眼神之后,便转回头,看向朱由检,大声奏道:   “圣人曰,天下大乱,必有妖孽。如今天之乱,百姓之苦,实乃我大明开国以来从未有过。九莲菩萨原为我大明太后,自然心系祖宗江山社稷,降下懿旨,已是灵验了一次。陛下如果这一次视若无睹,必定引得九莲菩萨震怒!”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更高了一分,看他样子,好像更是激昂慷慨了:“虽然微臣知道陛下不喜微臣所言,可为大明计,为天下百姓计,臣亦不能熟视无睹,眼见陛下被皇太女蛊惑,殃及皇室,殃及天下百姓,殃及大明江山社稷。就算陛下震怒,丢官去职,微臣也得谏言一番。”   李日宣说到激动处,甚至是声泪俱下。   要不知道的人看到了,还真得为他的忠肝义胆,铁骨铮铮而感动,差不多要喊出魏征再世了!   “陛下,你看看皇太女都做了什么?连有大功于大明的成国公都被她派锦衣卫给抓了。他日之下,说不定连陛下都不会放在眼里。”   吴昌时说到伤心处,泪流满面,“微臣就算丢官去职,也决不能再看着皇太女蛊惑陛下,请陛下决断!”   也难怪这些人都说朱媺锦了,实在是如今的锦衣卫都是朱媺锦在处理,这手笔一看就是皇太女做的,也就只有她才敢那么做!   至于朱由检?别逗,他们君臣相处了这么久,能看不出来吗?如今的朱由检虽然是皇帝,但都被皇太女牵着鼻子走了!   他们这段时间是看出来了,想要处理锦衣卫,就要先把皇太女给废了,不然怕是动不了锦衣卫一点。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要弹劾朱媺锦的原因。   兵部尚书陈新甲见状,也是按照事先约定的,站了出来,浑然不惧朱由检之前说过谁要再弹劾皇太女就让谁滚蛋的话,大声附议。   “陛下,微臣附议!”   一时之间,大殿内的大部分文官武将,全都站了出来,“义愤填膺”地附议。   他们就不信了,这么多人站出来,不惧丢官去职,一起弹劾皇太女,难不成皇帝还要再包庇么?   要是这么多人都同时罢官,这得是多大的事情,你皇帝承受得住这个压力?没有臣子的皇帝,还是皇帝么?   之前的时候,他们确实是担心的,就怕自己真被皇帝给罢官了,其他人立刻补上,那就亏大发了。   可是,这一次,连成国公都遭了皇太女的毒手,如果再放任不管的话,谁不有点什么的,被皇太女抓住把柄,就全都要倒霉。   因此,这次所有人都联合了起来,就不信了,你皇帝还能把这么多人的官都给罢免了?那你皇帝还要不要做了!   而整个文华殿内,也就少数几个人没有附议,还站在原地不动。   这其中,最显眼的,当然是左都御史刘宗周了。   见此情况,平时和刘宗周关系还不错的李日宣便向他质问道:“都察院监察天下,如今朝堂混乱不堪,不知道左都御史可有尽到职责?”   “天官说得好!”吴昌时立刻跟进,向刘宗周喝道,“就连九莲菩萨在天上都看不过眼了,你左都御史却无动于衷?” 第一百零七章 那你们都不用干了   “该不会左都御史平日里高谈阔论,自封清流之首。可事到临头,要冒着丢官去职的可能,就又舍不得了?”陈新甲也是冷笑着讽刺道。   刘宗周一听,顿时大怒,当即回道:“我刘宗周岂是贪恋权位之人?陛下面前,你们口口声声说皇太女误国误臣,那你们来说,她到底是怎么个误国法?”   他这么一说,顿时殿内文武百官犹如被踩了猫尾巴一般,大部分人立刻向他开炮了。   一时之间,文华殿内,刘宗周只是说一句话,一大堆人立刻喝斥他,压根就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纷纷扰扰中,大概就是那么一个意思:   你刘宗周肯定投靠了锦衣卫,结党营私,是为朋党!那锦衣卫的罪行,就连九莲菩萨都显灵了,你还有什么话可说,难道你要害得皇帝死了妃子你才高兴么?   总之,大殿之内,就好像他们连官位都豁出去了,也要和皇太女拼到底,不是这么做的人,就是要害死皇帝妃子的人!   刘宗周很想就事论事地说,可是,他的声音,很快就掩盖在了一片口水中。就连监察御前礼仪的御史,都止不住这群情汹汹。   不过正在这时,却听殿外一个内侍大声喊道:“皇太女觐见!”   这声音一响起来,顿时,文华殿内的吵闹声,就犹如被人卡住了嗓子一般,一下就变得寂静无声。几乎同时,所有人都闻声转头看向大殿方向。   果然,就见朱媺锦好像没有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一样,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进入大殿,向朱由检躬身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朱由检顿时微笑的从御座上站起来说道,“锦儿事情办的如何?一切妥当?”   朱由检这态度上的突然变化,顿时让所有弹劾朱媺锦的人都知道,他们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如此声势浩大的一场“倒张”,压根就没有一点用。   意识到这一点,让华殿内几乎所有参与弹劾朱媺锦的人都非常地沮丧。他们真得非常想不明白,到底这个皇太女给皇帝灌了什么汤,竟然不管他们如何弹劾都没有用!   九莲菩萨的事情,上一次不是很有用,吓得朱由检把首辅薛国观给杀了么!为什么这一次,好像一点效果都没有了?   该不会是一定要皇帝死一个亲人,也就是所谓的不见棺材不掉泪,才行?   这么想着,几乎大部分参与弹劾的人,都只能是寄希望于那个九莲菩萨再来显灵一次了!   而此时,朱媺锦才不会管这些文官武将在心中如何想,微笑着向朱由检道:“父皇,都理顺了,人犯也都抓到了。”   “好!”朱由检听得一拍手,当即畅快地赞了一声。   随后,他用手一指华殿内的那些参与弹劾的臣子,又对朱媺锦说道:“这些人不顾朕的警告,宁可丢官去职,也要弹劾皇太女误国误臣。既然如此,皇太女就给他们说说,让他们滚蛋吧!”   一听这话,陈新甲等人,全都心中一咯噔:什么意思,难道皇上要一次开掉这么多官员?不是这个意思吧?   一下子开除掉这么多官员,自大明开国以来绝对是非常少的。   上到尚书,下到各部郎中,一下没了这么多官员的话,难不成皇上也想当神宗皇帝那会,一个部门就几个官员的“盛况”了?   还有,听皇上这意思,锦衣卫们去查抄成国公府,好像是顺利拿到了成国公贪赃枉法,或者就干脆是贪墨军饷方面的证据?   想想也是,京营吃空饷,贪墨军饷这种事情,并不难查。   锦衣卫能够能拿到证据,似乎也不难。如今就揪着这点发难,成国公确实倒霉,没法翻案。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任由锦衣卫这么查,所有人都会被查到,所有人就都会倒霉!   回过头来,就算这些事情还没发生,但是,听皇帝的意思,是他们弹劾变污蔑,所有人都要遭到罢免,这绝对是不行啊!   如此想着,在看到人家两父女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少人慌了。   这其中,就有吏部尚书李日宣,不等朱媺锦开口说话,就抢先向朱由检奏道:“难道陛下就不信九莲菩萨的警示了么?人间之事,背后真相如何,又怎能比得上神灵之兆?不听上天之言,必有灾祸啊!”   “是啊,陛下,九莲菩萨代表上天意思,如若熟视无睹,惹怒上天,恐怕就不止宫内出事,到时候旱魃出世,龙王发威,百姓生灵涂炭,危及江山社稷啊!”   陈新甲知道皇帝在意什么,立刻用他那举人出身的脑子,强行和江山社稷联系了起来。   其他人也都怕朱媺锦先说,然后皇帝一锤定音,罢免了他们。   因此,刚才还信誓旦旦,不惜丢官去职也要皇帝罢免皇太女的他们,纷纷附和李日宣和陈新甲等人的话,就不给朱媺锦说话的机会。   一时之间,华殿内,再次喧哗起来。   “九莲菩萨”这四个字,是说得最多的。   想来也是,如今的他们,也只有紧抓九莲菩萨这最后一根稻草,说不定才有扭转局势的机会。   朱由检看着他们这幅嘴脸,心中更是清楚不过他们在想什么。   此时京师的兵营都已经重新掌握,他也不想再听这些尸位素餐的啰嗦,一刻都不想听,便用力猛地一拍御案,发出“啪”地一声响,顿时就震慑了底下所有臣子。   “都给朕闭嘴!”朱由检怒喝道,“谁若还敢在皇太女说完话之前再聒噪的话,朕就先赏他十杖醒醒脑子。”   御前失礼,打得名正言顺,在场的这些人,看着发怒中的朱由检,没人认为皇帝这只是吓他们而已,便一下都住嘴,毕竟谁也不想去试试,到底会不会挨廷杖!   朱媺锦见华殿内安静下来了,便缓缓开口说道:“诸位爱卿应该很奇怪吧?为何成国公忽然就被锦衣卫抓拿了。也许在你们看来,是成国公贪墨了军饷。是与不是?”   “皇太女殿下,难道这里面还另有隐情?”刘宗周行了一礼后问道。   ps:感谢大佬打的黄金宝箱~ 第一百零八章 那就用仙法处死   朱媺锦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今日诸位爱卿也对京师传言沸沸扬扬的九莲菩萨应该不陌生吧?根据我调查得到的结果,这事最早是从国公府传出来的。”   “这国公府好大的胆子!居然假借九莲菩萨之名,危及我大明皇室,以及大明的江山社稷!”   朱媺锦这话一出口,顿时就震慑到了殿内所有除了朱由检之外的人。   九莲菩萨是假的,这可能是在预料之中,但是,谁都没想到,九莲菩萨竟然是成国公弄的,而且最为关键的是,竟然还被朱媺锦给抓到了证据。   如果这一事都是真的,那么朱媺锦的所有危机都将迎刃而解,他们之前的弹劾便全都站不住脚。   想到这个,李日宣便再也忍不住,当即怒喝道:“皇太女,说话可是要讲证据,说成国公是九莲菩萨,你这是污蔑!”   听到他这话,朱媺锦不慌不忙,而是用手一指李日宣,冷声道:“本宫话都没有说完,你是哪里来的胆子?敢上前顶撞本宫?来人,拖下去给他十廷杖!”   话音一落,几个殿内轮值的锦衣卫校尉,立刻蜂拥而上,二话不说,架起李日宣就走。   李日宣直接就傻眼了,他也是情急之下说的,竟然真得就招来了廷杖,要想喊冤,好像也没法喊冤,刚刚皇帝才明确说了的,他就犯了的!   看着这个大明官场上权势地位并不输于内阁任何一个辅臣的堂堂吏部尚书,竟然因为抢了朱媺锦一句话,就真得被拖出去打廷杖,说真的,这会儿的华殿内,就连一枚针掉地上都能听到了。   不对啊,刚才刘宗周也接话了,为何他没有被拖出去挨打!   很多官员不平衡了,但是也不敢说些什么。   朱媺锦冷漠的扫视这些人,等了一会,见他们没人再说,心中遗憾只能打一个人屁股的同时,便再次开口说道:“这些都是朱纯臣在被抓之后,他的儿子亲口所说的,难道还有假不成?”   朱媺锦这么一说,众人就都知道这基本是属于实锤了,毕竟这可是杀头的大罪,朱纯臣肯定不会说,但是不代表他的儿子家人为了活命不会说。   如此一来,这就是铁案了!   那也就是说,九莲菩萨一案,根本就不是什么太后在天之灵显灵,而是成国公图谋不轨,还杀了五皇子,又想杀皇帝最宠信的田贵妃,这是谋逆,诛九族的大罪啊!   好好的一个成国公,世袭爵位,怎么就这么想不通,竟然干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来!   朱媺锦仿佛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就听她继续说道:   “朱纯臣之前得知薛国观建议父皇向勋贵借钱以救国难,而第一次假托九莲菩萨之名。这一次,是认为我这个皇太女怂恿父皇严惩宫内的贪腐/受贿,贪墨军饷,下一步就会轮到京营,就会查他。便千方百计的想要扳倒本宫,便用了九莲菩萨一招。”   朱由检听到这话,非常享受地看着底下这些臣子的震惊,就仿佛他打了一个大胜仗一样。   “殿下,朱纯臣带到了,不过按照殿下的意思,让他在大殿广场外待着。”这时一位锦衣卫上前报告道。   “父皇。”朱媺锦看向朱由检。   朱由检点了点,随后看向底下的文武百官说道:“诸位爱卿,何不与朕出去看看成国公如何?”   说着朱由检就从御座上下来,走出了殿外。其余的文武百官见状,也连忙跟着朱由检向外走去。   来到殿外,群臣就看到了朱纯成跪在外面的广场上,一身的白色囚衣上布满了血迹,一看就是经过了一番的严刑拷打。   “陛下,微臣已经知道错了,望陛下念及微臣祖上的功劳,饶过微臣吧!”朱纯臣一见到朱由检出来,就连忙跪地求饶。   想到这个家伙做的事情,朱由检恨不得当即就将他宰了,指着朱纯臣愤怒的道:“朱纯臣,你居然还有脸求朕饶恕你,就你做的事情,朕诛你九族都没有问题!”   “陛下,臣知罪。求陛下饶恕微臣,饶恕臣的家人吧!”朱纯臣此刻只想活着,跪在地上不断的哀求着。   看着不断求饶的朱纯臣,在场的文武大臣眼中都闪过了鄙夷之色。   朱媺锦扫视了群臣一眼后说道:“既然朱纯臣喜欢用仙神之说危害我大明皇室,那本宫就用这仙神之法处死朱纯臣,看谁以后还敢在本宫面前乱嚼舌根!”   文武大臣们听完朱媺锦的话后,顿时都愣住了,皇太女这话是啥意思?   “呵呵,本宫在小时遇上一仙人,仙人教了本宫一点仙法,如今本宫就打算用这仙法处死这朱纯臣。”望着群臣们不解的眼神,朱媺锦微微笑道。   “啥?”文武大臣们一时间无语,真当他们是傻子吗?   九莲菩萨他们看不懂吗?说白了就是用来弹劾朱媺锦的借口,不会真有人相信这世上有鬼神吧?不会吧!不会吧!   朱媺锦却不等其他官员再说些什么,就在所有官员的面前,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然后一朵火苗渐渐的出现,随后壮大了起来,如排球大小。   “这这这这!!!”所有官员一时间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望着朱媺锦右手上燃烧着的火球,他们甚至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那团火球还在,就在皇太女的手中燃烧着,一点熄灭的意思都没有。   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人的手中又怎么可能凭空变出火焰呢?而且这火还在皇太女的手中,就不怕手被烧到吗?   “相信大家一定对我手中的火焰存在迟疑,但是本宫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这火焰是真实存在的。而本宫现在就用仙人教我的仙法,处死这朱纯臣!”   朱媺锦说完,眼神就转向了跪在地上远处的朱纯臣。   朱媺锦皱了一下眉头,这火一旦丢上去,对方就真的要被当场烧死了,但是如果她要是心不狠的话,以后又怎么能够坐稳那皇位?   就对方做的那些事情,也足够他死了,现在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亦或者是被砍头还是烧死而已。   朱纯臣不过是她杀的第一个人罢了,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在她的手里。   朱媺锦深吸了一口气,就将火球朝朱纯臣的身上丢去。   火球一落到朱纯臣的身上,就好似油水一般,沿着朱纯臣的身上迅速散开。   然后迅速的“哗”一声,这些火焰一下子就冒了起来,朱纯臣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痛苦,只是呆愣的看着自己身上的火焰。   然后就见朱纯臣整个人直接就被火焰整个包围了起来,熊熊的燃烧了起来,时间持续了十秒左右,火焰消散,在朱纯臣原本的位置上,只留下了一堆黑色的灰烬。   文武大臣们顿时都惊呆了,这么一个大活人,居然就这样在他们的面前,被那么一团火烧的只剩下了一堆黑色的灰烬,实在是太恐怖了!   要知道正常情况下被烧死的人还会叫呢,可皇太女使用的仙法,不但被烧的人没有任何的感觉,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就这样直接被烧没了,连人的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如果不是地上还留有那一些黑色的灰烬,证明朱纯臣存在过,只怕他们都以为朱纯臣都没有出现过。   “呵呵,既然这朱纯臣喜欢用仙神之说害人,那么就死在仙法之下,也算是因果报应了。”看着官员们都被震慑住以后,朱媺锦当场轻笑了起来。   她相信,这次以后,再也没有文武百官敢说她什么,毕竟她可是得到过仙人指点的,她来继承大明的正统,实在是正的不能再正!   戏也看完了,文武百官们再次回到了大殿内,朱由检看着底下的官员们,他们脸色惊恐亦有之,神色喜悦亦有之,可以说是千奇百态了。   朱由检满足地开口说道:“想必诸位爱卿如今也猜到了,锦儿能够如此聪慧,正是得到了仙人的指点,现在你们还有人反对她成为皇太女的吗?”   “皇上圣明!”文武百官当场就表态了。   朱媺锦刚才那个才叫真正的杀鸡儆猴啊。   朱由检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后道:“不过朕乃天子,一言九鼎,之前说了谁敢再弹劾皇太女,就摆免了谁。此话,朕定然是说话算话!”   听到朱由检这么一说,这一刻,不知道多少之前弹劾朱媺锦的文官百官后悔了。   想想他们埋头苦读多少年,勾心斗角多少年,宦海浮沉多少年,才换来了如今的官位?   而且就目前可以预见的情况下,凡是他们这些弹劾过皇太女的人,就肯定不会有被起复的可能!   换句话就是说,他们这辈子的官场生涯就到此结束了!   于是有的人傻了,有的人悔恨交加,甚至有的人,用带着哀求的眼神看着朱媺锦,因为他们知道,如今这种情况下,只有朱媺锦才可能让朱由检改变主意!   然而,朱媺锦会鸟他们,会同情他们,会为他们说话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圣母的事情发生,这群人不久前可巴不得自己被皇帝废掉,一心和自己作对来着。   ps:感谢大佬打的黄金宝箱~ 第一百零九章 全部罢官!   当然,如果对方真的有才华的话,其实朱媺锦也不是不可以留下他们,但是他们有吗?不过是一群趴在大明身上吸血的蛀虫罢了!   于是,这群参与弹劾朱媺锦的文武官员,便在锦衣卫的监视之下,全都垂头丧气地往殿外走。   哪怕有人想趁着人多混乱的机会,往刘宗周那边靠过去,也立刻被锦衣卫校尉拦了下来。   得罪了皇太女,还想蒙混逃避弹劾的后果,真是做梦!   谁知他们还没有离开文华殿,就听到朱媺锦说道:“不得锦衣卫允许,你们不得离京。只有查清了你们清白为官,方可离开京师,或者也还有重新为官的机会。”   一听这话,顿时,这些原本就沮丧的人,就犹如雷击一般,直接傻了,皇太女这是赤/裸裸的报复啊!   这下好了,要是清白为官的话,谁会参与弹劾皇太女,如今被皇太女报复,锦衣卫彻查之下,那不就完蛋了?   然而,他们又不能说皇太女不能查!   毕竟人家是皇太女,别说是查了,就算要自己的命,他们还得大声的说谢恩!   其次,人家这要求也不过分啊!从道理上来说,清白为官,这不是最基本的么?   这个事情,不管拿到任何人面前,任何场面上去说,都是皇太女有理的!   完蛋了,这一下,在皇太女的打击报复之下,他们肯定要完蛋了!   想起太祖的时候,贪污一点银子,就要被剥皮充草,也不知道皇太女会不会以这个祖制为借口,把他们都给剥皮了,以震慑其他的人?   一想到这,顿时,不少人的腿都软了,就感觉眼前好像有很多小鬼在招手!   朱媺锦看着他们的样子,心中非常地爽。让你们这些人叽叽歪歪,大明都已经一片乱相了,还要喝大明的血,正经的实事不做,就知道攻击其他人。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地收拾你们,不从你们手里捋羊毛,那怎么维持大明军政体系的运转!   就在朱媺锦想着怎么炮制这些人的时候,就见到吏部文选司郎中吴昌时一下冲她当前跪了下去,哭丧着脸说道:   “罪官被人蛊惑,一时不察,猪油蒙了心,竟然做出弹劾皇太女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悔恨万分,还请皇太女不要介意罪官无心之失!”   他这话说得,让朱媺锦都吓了一跳。   刚才是谁喊得最凶,跳得最欢的?怎么一张嘴,竟然是被人蛊惑,一时不察,无心之失了?   朱媺锦见过脸皮厚的,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她这边还没反应,吴昌时又向朱由检奏道:“陛下,吏部关系天下官吏之任选考核,不能没人啊!微臣已经认识到错了,必定比以前尽心尽力,做好份内之事,还请陛下给微臣一个机会,定然再不负陛下之望……”   朱由检也是听得目瞪口呆,他长这么大,见过的事情,听过的故事比朱媺锦要少多了,自然就更没见过,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回过神来后,看到被罢免的官员中,有不少人要有样学样,顿时,他立刻便喝道:“朕就不信,没有了你们,这朝政就运转不起来了。天底下,就是不缺做官的人!”   说到这里,朱由检便厌恶地一挥手喝道:“老老实实回去待着,等着锦衣卫上门核查!”   锦衣卫校尉们一见,顿时犹如赶猪一样,将这群没脸没皮的文武官员赶走。   文华殿内少数没有参与弹劾的官员,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真是活久见,大明朝堂上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一直到这些官员都被赶走,文华殿内一下就变得空荡荡起来,左都御史刘宗周才回过神来。   不过,他并没有为那些文武官员得到惩治而欣喜,反而皱着眉头,向朱由检奏道:“陛下,如今天下乃是多事之秋,朝廷各处部门可不能没人啊!”   一下子少了那么多官员,再加上内阁也是,首辅被抓,两个辅臣也要告老还乡,基本上,大明京师官场上,少了至少一半重要的官员,这样肯定会影响部门运转的。   听到他这话,朱由检还没有说话,朱媺锦便笑着对刘宗周说道:“这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就让各部门里没有被罢免的官员,暂时代理职责便是。等父皇选出了合适人选,自然就好了。”   刘宗周有些无语,不过皇太女都如此说了,也只能如此了。   不久后有宦官来报,说是朱媺锦之前替朱由检介绍的人才到了。   一听这话,朱由检顿时大喜,连忙吩咐道:“快,传旨,让他们即刻觐见!”   这可是朱媺锦向他推荐的人才,都是对大明忠心耿耿的,一个有大明文天祥之称,还有一个则是南明最有眼光的,号称南明诸葛亮。   这些人,说句实话,他都已经盼了好久了。   边上的刘宗周看到这情况,顿时有点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   那个左懋第,是户部给事中,他是知道的。而那个堵胤锡,好像也有点印象,是个地方官员。   皇上为什么听到这两人在候旨,就这么急着召见呢?这两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皇帝如此急切?   说实话,他是真得想不通。   虽然如此,可此时文华殿内已没他什么事,就算好奇,他也只能先告退去忙自己的事了。   其他一些人也是,如今各部门一下少很多人,他们只能是更忙了,哪有闲工夫赖在这里旁听。   一直当透明人的司礼监众位太监,也在他们的掌印太监王承恩的率领下,赶紧去忙了。如今内阁的事情,大部分都落到了他们头上,很忙的。   因此,没过一会,文华殿内就只剩下了朱媺锦了。   在等待宫门外两人觐见的时候,朱由检就笑着向朱媺锦说道:“锦儿,今日真是朕最为痛快的一日。呵呵,一下惩治了这么多尸位素餐的,真得很痛快!”   朱由检的心情很好,说了一会闲话,又想到了什么,便笑呵呵的对朱媺锦说道:   “刚才刘宗周说得也不无道理,天下大乱之际,这部门里可少不了人。锦儿,你可还有什么忠臣良将能够推荐的?” 第一百一十章 新的官员任免   朱媺锦不禁翻了翻白眼,这朱由检比她还急呢。不过还真别说,朱媺锦在这些天查看东厂转交的档案和翻锦衣卫的档案时,还真看到了一些资料,并由此想起了几个人。   朱媺锦点点头,微笑着道:“这几日儿臣看了不少档案,确实又想起了几个,第一个是原首辅温体仁的老乡闵洪学。”   这个闵洪学,是万历二十六年的进士,担任过很多地方官员,曾巡抚云南,兼建昌、毕节、东川等地方理军务,兼督川贵兵饷。   并在云贵等地修路,推广学校以教化少民,用这种方式同化大明西南的土著,减少叛乱的机会,降低调兵平叛的成本。   后来被首辅温体仁提拔,让他担任吏部尚书,以掌握朝中大权。   不过却引来了东林党和周延儒党的猛烈弹劾,因此,才担任不久,就不得不被迫辞官归乡。   到了后来,温体仁也被赶出了朝堂,因此,闵洪学便彻底被朝堂遗忘。按原本历史发展,大明亡国之年,闵洪学也去世。   在给朱由检的介绍中,朱媺锦主要讲解了闵洪学在地方上的施政,特别是云贵等地的那些修路教化的政策。   这是从根本上解决西南少民之乱,不过在后世,却没多少民声,一如昌黎之战,在后世也没什么名声。   说完之后,朱媺锦有点感慨地说道:“就是这个闵洪学的年龄有点大了,又被赶出朝堂,与他同乡的温体仁哪怕当了首辅,最终也死了,不知道他还愿意不愿意出山?”   听到这话,朱由检的脸色顿时红了红。   像这些朝堂重臣的罢免,自然是要经过他的点头才行。很显然,他又一次被底下的臣子给蒙蔽了双眼,做出了错误的决断。   朱由检稍微尴尬了一下,便诚恳地说道:“大明危难之际,急需人才。朕亲自写一道旨意,定要请他再帮朕一把!”   确实,有足够的诚意,那估计不会有问题。   在朱媺锦点了点头表示这样做可以之后,朱由检便又眼巴巴的问道:“锦儿,还有么?”   “还有一些。”朱媺锦听了,便将自己知道的一些人才都说了出来。   随后朱媺锦说道:“父皇,人才其实是可以培养的,其实只要大明内部朝堂稳定,以后人才只会越来越多,不用心急。”   “而且这次一下开革那么多官员,算是展现了父皇的君威。但是,光凭雷霆不能持久,还需有雨露恩泽才行……”   听到这话,朱由检不由得点了点头,静静地听着朱媺锦说话。   “……忠烈祠也差不多完工了,该为卢象升正名了,进忠烈祠永享大明香火,父皇不妨大张旗鼓地来一番,让天下人知道,父皇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朱媺锦边想边说道,“另外,卢象升一家,为抗击建奴而死达百余口。他的几个兄弟也皆是死节。不如恩赐提拔他们,让他们秉承卢象升之志,继续为朝廷效力。”   朱由检听了后,深以为然,用卢象升的这些兄弟,那肯定好过那些尸位素餐的。于是,他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没有多久,宫门外候旨的两个人已经到了。   此刻的左懋第和堵胤锡都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见识学识什么的,基本上已经是达到了他们应该有的水准。   很自然地,在和朱由检的交谈中,展现了他们实际应有的水平,很快就赢得了朱由检的欢心。   特别是朱由检基于明亡在即的认识,还有朱媺锦对他普及过的大明灭亡方面的分析,从这几个方面的提问考核,这两人的回答同样让朱由检满意。   面试完毕,朱由检不由得转头看向朱媺锦,笑着说道:“锦儿推荐的人才,父皇非常的满意。”   听到皇帝这么说,两人才知道朱由检为何会召他们来京师,对此,不管左懋第,还是堵胤锡,心中都对朱媺锦充满了感激。   虽然皇太女是一个女性,但未来绝对是一个明主啊!   因为在和皇上的交谈中,知道皇上对自己的表现很不错,应该会有让皇上重用的机会了。   然而,他们却是万万想不到,皇上对他们的重用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重用!   只见朱由检先是看相左懋第,亲切地对他说道:“朕刚罢免了碌碌无为的吏部尚书,就着卿替朕掌管天下官吏之任免,考核。整顿吏治之重担,卿可愿意为之?”   左懋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才是户部给事中,七品官员的御史而已,按理来说,就是巡查天下,最多走得也是巡抚、总督这类封疆大吏就已经是很了不得了。   可没想到,皇上却要任用他为吏部尚书。   要知道,大明规定,五品以下官员的任免考核,都是归吏部掌管。   吏部尚书,那是有“天官”的尊称,论起权势,是可以和首辅分庭抗礼的。甚至有一些官员,如果可以选的话,是宁可要吏部尚书这个职位,也不要首辅的。   不过话说回来,权势越大,责任自然就越大。大明吏治败坏如此,吏部尚书绝对逃不掉责任。而要想改变大明吏治清明,实在是太难了。   回过神来的左懋第,自然知道想要整治吏治的重担有多重,看着皇上注视着他。他正了下自己的衣冠,浑然没有顾忌这是中旨,当即回奏道:“微臣定当竭尽所能,替陛下管好吏部!”   看着左懋第竟然一下就升任为吏部尚书,堵胤锡在一边也是看得瞠目结舌,这皇帝陛下是得有多看重左懋第啊!   事实上,朱由检这个事儿还真没有少干过,比如周延儒,官场资历还没几年,直接就被他提拔成了首辅。   在将左懋第提拔为吏部尚书后,朱由检又转头看向堵胤锡说道:“卿可愿意入阁总领天下事务,替朕参赞机要,为朕把控天下?”   相对左懋第的坦然接受,堵胤锡才只是区区长沙知府而已,又没有在京师为官过,听到自己一下就要入阁,实在是惊到他了。   “微臣学识浅薄,骤然入阁的话,怕是有负陛下之厚望!”不知道为什么,堵胤锡此时竟然汗流浃背。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史上最稳的皇太女   看到他这样子,朱由检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个堵胤锡,对自己即将得到的权力有敬畏之心,这自然是好的。   于是,他便宽慰了堵胤锡一番之后就这么定了。   见朱由检给了两人安排以后,朱媺锦也是说起了京营的事情:“父皇,勇卫营如今虽然接管了京营。但是不说把总以上级别的全都是朱纯臣的人,就是普通军卒,也都是老弱残兵,现在的京营是彻底的烂了。”   朱由检听到这,不由得恨声说道:“真是该死,京营烂成这样,这满朝文武的眼都瞎了么?”   这话,他其实还是有点冤枉满朝文武了。   要知道,朱纯臣为身成国公,世袭了那么多代,势力其实是很大的。   不说朝中文官,只是军队中的很多将领,都是成国公一系的门生旁支之类。还有一代代的联姻,成国公一系,可以算是大明朝的顶级势力了。   对一般官员来说,根本就不可能动他分毫。甚至都不用朱纯臣动手,随便示意一下,就有他的人去对付敢和他作对的那些普通官员。   哪怕是之前贵为大明首辅的薛国观,虽然没有直接对上他,可露出了触动他利益的苗头,就立刻身败名裂。   由此可知,普通官员要是去弹劾朱纯臣的话,就会跳出一大帮子人反过来弹劾,到底谁会倒霉都不用说了。   如果不是他们手中有一支勇卫营可用,加上朱纯臣又没有防备,才被朱媺锦直接派人拿下,不然真要动朱纯臣的话,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如今朱纯臣已死,勇卫营和锦衣卫大举出动,抓捕朱纯臣那一派系的人,自然是要连根拔起。   毕竟朱纯臣做下的这个事情是谋逆大罪,要诛九族,那么依附于朱纯臣的那些文官武将等等,也要一扫而空,免得生出事端!   如此一来,朱纯臣影响最大的京营,就算是彻底的废了,没人了。   见朱由检那么生气,朱媺锦却反而微微一笑道:“其实父皇,这也是一件好事!”   “嗯?”朱由检一听,有点不明其意,用疑惑地眼神看向朱媺锦。   而随侍一边的左懋第等人,初来乍到,压根没有说话的份,只是在边上安静地听着。   朱媺锦笑道:“父皇你想,如果平常我们想要整顿京营的话,肯定会受到很多明里暗里的阻力。到时候一些将领在那里阳奉阴违,怕是更加麻烦。”   “如今倒是好上不少,现在整个京营中的势力几乎被连根拔起,剩下的又都是老弱残兵,正好是个重建京营的机会,阻力也是最小的,我们要解决的无非就是由谁来领兵。”   朱由检听后顿时点了点头,朱媺锦说的确实不错,不过这领军之人又该有谁来领?   朱由检直接问道:“锦儿你可有人选?”   “父皇忘了吗?儿臣之前不是从江阴那里唤来了阎应元他们三人吗?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他们来重建京营。而且锦衣卫查抄了成国公府,又再次获得了上千万的白银,不单单能够重建京营,甚至能够组建出一支能征善战的精锐军队了。”   “好,好,好!”朱由检一听,顿时大喜。   这对他来说,几乎就是不用出一分钱,也不需要向百姓加派,就能得到一支听话的精锐部队,在这天下大乱的时代,绝对是一件大喜事!   高兴之余,朱由检直接说道:“今天罢官去职的这些人里面,锦儿也得务必让锦衣卫们查仔细了,定要让他们把平日贪了的银子吐出来!”   可以说朱由检也喜欢上了这种抄家的感觉。   左懋第等人一听,不由得哑然,那群人看来丢官去职还不是最倒霉的,而是成为了待宰羔羊,等着锦衣卫们动手才是最倒霉的!   虽然他们的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可却没人同情他们。贪官污吏,不彻查他们,还要大明律法何用?又如何能震慑其他官吏!   再说了,钱财查抄出来,又不是落到个人腰包里,都是要用在军国大事上,这绝对是要支持的啊!   有关京营重建的事情,朱媺锦让人喊来阎应元他们三人,在知道朱媺锦让他们重建京营的时候,三人都表现的欣喜若狂。   随后就是关于军队方面的建议,一直持续到天黑,方才有了一个大概的章程。   就在朱媺锦他们在武英殿议事期间,整个京师早已轰动了。   想想也是,不管是查抄成国公府,还是勇卫营接掌京营,又或者是当今皇帝一下罢免那么多朝堂高级官员,放在以往,哪一件不是轰动的大事,就更不用说,这么多的事情,竟然集中于一天。   对此,朱媺锦也有预料,当她回东宫之后,便叫了林谦己,让他去京师里收集当天上下的舆论概要。   京师上下,对于九莲菩萨一案的真相大白,都是非常吃惊。   谁也没想到,这个九莲菩萨居然是假的,背后只是成国公为了一己之私而威胁皇帝的一个招数。   甚至朱纯臣被朱媺锦烧死,都变成了是九莲菩萨显灵的原因,是九莲菩萨借用了皇太女殿下的身体,施展神迹,处置了朱纯臣。   这么一来,反而朱纯臣被朱媺锦用仙法真正烧死的事情,没有多少人议论了。毕竟这些人没有亲眼见过,而见过的人也不敢多谈皇太女的事情。   对此,大部分人都是欣慰,说他们早就料到皇太女是个好皇太女,真有菩萨的话,怎么可能会认为皇太女是误国误臣呢?   这其中,有原本就不信九莲菩萨传言的,也有之前将信将疑,或者相信神仙的话,然后又变成了事后诸葛亮的那种。   另外一个舆论的焦点,就是朱由检一下罢免了那么多官员,几乎是大明朝从未有过的事情。   在这事情的讨论方面,京师上下,主要集中在朱由检对朱媺锦的维护上。   让他们都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在这崇/祯朝,谁都无法撼动朱媺锦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这简直就是太祖朱元璋和懿文太子朱标的又一个版本了!   史上最稳的皇太女,不知不觉的挂在了朱媺锦的头上!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去当卧底吧!   毕竟,一般来说。这么多人弹劾皇太女,皇帝顶多是不接受官员们对皇太女的弹劾,可怎么也不会罢免那么多官员。   要知道,这些官员中,大部分是御史言官,还有各部门的主要官员,特别是在吏部,更是连吏部尚书这样的高官,都为此挨了廷杖,还逃不过被罢官的下场。   看完了这些舆论焦点后,朱媺锦放下这些资料,沉吟了片刻之后,便抬头对垂手立在面前的林谦己说道:“就这么短的时间,你收集到的资料,分门别类的处理,我还是比较满意的。”   “草民只是遵照殿下的吩咐做事而已!”林谦己保听了后不敢居功,连忙回答道。   朱媺锦听了笑了笑。   林谦己毕竟是读过书的,做事什么的,都是有章程,比起一般人那绝对是好用。哪怕是她吩咐下去的事情,可要想做好,也是要有能耐才行的。   想了想,朱媺锦神情严肃了起来,看向林谦己说道:“你的才能,我大概心里有数。我有心想让你执掌北镇抚司,平日里替本宫监察百官。但是,就目前来说,你也没有拿的出手的功劳,如果我直接就任命你的话,也说不过去。”   林谦己听得非常意外,要知道,在锦衣卫部门中最重要的,其实就是北镇抚司。   执掌的北镇抚使算是锦衣卫中的第二号/人物,而不是那些指挥同知。有的时候,甚至能直接觐见皇帝,奏报监察百官的事情。   这么重要的一个职位,林谦己再怎么想,那也是没想过的。   感受到朱媺锦对他的看重后,便激动地跪下说道:“草民全家受殿下的救命之恩,能为殿下做事,就已经是心满意足了。草民不需要什么官职,但只要殿下交代下来的,草民定当竭尽所能去做!”   朱媺锦听了一笑,也不和他在这个方面多说,只是说道:“目前大明最大的敌人,除了关外建建虏之外,就是关内两股最大的流贼,李自成和张献忠。”   听到说事,林谦己便立刻全神贯注地听了起来。   “这其中,李自成所部可能会在五月份再次攻打开封城。我想要你去投靠李自成,以你读书人的才学,在他们那边肯定会受到重视。你且去潜伏,等他日和李自成所部决战之时,再发挥你的作用,助朝廷成功平叛,你觉得如何?”   说到这里,不等林谦己回答,朱媺锦又先一步补充说道:“当然,这个事情非常危险,我不想勉强你,考虑清楚之后再回答我。如果成功,以这样的功劳,我可以名正言顺地让你执掌北镇抚司!”   本来,朱媺锦以为她这么强调之后,林谦己会考虑一下再回答。   结果没想到,林谦己几乎就在他说完话之后,就立刻回答道:“殿下吩咐下来的事,草民定当竭尽所能去做!”   朱媺锦之所以提出来,当然是希望林谦己能答应。   此时见到林谦己毫不犹豫地答应,她当然也是满意的,便点点头说道:“你准备一下,陪陪你家人,后天走吧!”   对于后世人来说,已经有无数的历史证明了情报战的重要性,朱媺锦当然知道这一点。   所以接下来,朱媺锦要做的就是建立情报司,只有得到确切的情报以后,才能未雨绸缪。   而且,在朱媺锦看来,林谦己也是一个合适的人选。读过书,受官府的迫害,逃亡京师差点一家饿死。很天然的,都不用撒谎,就有了赢得贼人信任的可能。   最为关键的是,这些贼人中缺得就是读书人,特别是有能耐的读书人。   如果李自成遇到他的话,朱媺锦相信,就连宋献策那样的货色都能成为李自成身边重要的谋士官,林谦己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一点,她通过这段时间对林谦己的考察,还是有信心的。   如今,这个事情确定了下来,朱媺锦便又基于自己对敌后潜伏的一些见识,和林谦己做了沟通,一直聊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才算结束。   在他们聊天过程中,朱媺娖就在旁边听着。   等到两人聊天结束,林谦己走了之后,她才有点惊讶地对朱媺锦说道:“锦儿,这样也可以?”   很显然,朱媺娖受限于年龄和阅历等等,自然比不过后世的人,有那么多电影电视剧,潜伏敌特剧什么的可以看。   对于这种敌后工作的认识,还是存在不足的。   “应该是可以的吧。”朱媺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朱媺娖笑了笑。   不单单是李自成那边,满清那边,朱媺锦也打算试着参透进去,到时候这两边一旦有什么行动,她就能提前得到通知,做好反应。   当然了,最好的情况就是像那些搞笑电影一样,当内奸当着当着,就做到了老大的位置上!不过那种情况笑笑就好,基本是不可能实现的。   林谦己走了,现在她的身边可就没有什么能用的人了,不过朱媺锦看了看自己的姐姐,美少女可比一个三十多的男人养眼多了,所以不能浪费的对吧?   于是,在朱媺锦的要求下,朱媺娖代替了林谦己之前的工作,帮朱媺锦处理起了事物。两人处理起了白天查抄成国公府的成果,还有那些朱纯臣的党羽。   夜色深了,不过今天的事情实在太大,虽然表面上看只是处置了那些人而已,可实际上,有更多的人都牵扯其中。   在第二天的早朝结束后,又是一个非常大的消息在京师里传开了。   “什么?原户部给事中左懋第竟然当了吏部尚书?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是一步登天啊,这升官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这有什么,告诉你们,原长沙知府堵胤锡,更是封为文渊阁大学士,入阁了!”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堵胤锡是什么人,听都没听过,竟然入阁了?”   总之,左懋第和堵胤锡的事情一传开,大明京师官场上,一开始全都不信。毕竟像这样一步登天的升官速度,整个大明朝又能有几个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秦良玉你来迟了啊!   然而,他们求证之后,很快便证实,这都是真事!   这一下,京师官场上就炸了!   特别是昨天还有一大群官员被一起罢免,今天有人的官位就是一步登天,简直是两个极端,放在一起对比,更是刺激无比。   很自然的,很多人在证实消息之后,都是非常嫉妒左懋第和堵胤锡两人。   所谓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就在背后议论这两人的任命都是中旨,竟然都还接旨了,真是没骨气。   不过更多的人,感觉这两人如此诡异的升官,必定是有什么原因,就纷纷打听了起来。   事实上,也不用费多少劲,他们很快就打听出来了。   原因无他,就只是因为他们是皇太女殿下向皇上举荐的!   这一下,很多人都明白了。   看看,和皇太女殿下作对的,不管是什么人,全都会丢官去职;而那些向着皇太女殿下的,看到了没有,直接就是吏部尚书,还有内阁辅臣的待遇!   不用说,认识到这一点后,官场上的人又最是势利。   那些之前因为各种原因,或者不在,或者干其他事情,或者官位不够,没有参与弹劾朱媺锦的人,就最先行动起来,拿着各种的礼物前去拜访皇太女,试图巴结。   很快的,就连那些弹劾过朱媺锦的,也假装自己没有弹劾过,腼着脸去凑热闹,试图站队。   至于那些在他们看来原本也有希望继承太子之位的皇子们,就再也没有官员去关注了,毕竟皇上已经用行动证明了朱媺锦的正统性,这些皇子怕是朱媺锦不死,他们一点机会都不存在了。   朱媺锦还在忙着查抄抓人,又要和朱由检,阎应元他们商量京营重建的事情,冷不丁地听到有好多人来给她送礼的事情。   朱媺锦稍微愣了下,怎么还有人给皇太女行贿的!   要不怎么都说明朝这个时代奇葩事情特别多呢?确实都是奇葩事情啊,连给皇太女行贿的事情都出现了,是闲的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当然,这些官员可不承认自己是在行贿皇太女,他们只是给皇太女送礼,让皇太女多补补身体而已,所以不要把送礼和行贿混为一谈!   官员间互相送礼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好比一些官员巴结一些皇室,都会这样做的。   回过神来,朱媺锦也就无所谓了,他们想送就送呗。直接全部收下来就是,毕竟,谁会嫌银子多不是?   这送上门来的银子,不收白不收!只是让人去记好账就行,到时候让锦衣卫们过去查也有个明目不是?   于是,那些来东宫送礼的人,压根就没见到朱媺锦。但是,他们送得礼,却全都被朱媺锦收下了。   就连朱媺锦都没有想到,她靠着这些收礼,居然就得到了上百万的白银,这到底是多少官员给她送礼了?   仔细想想,这些人还真他妈的是贱骨头啊!   朱由检和他们好说歹说,又是低声下气的借钱,一点钱都得不到。相反她处理了那么多人后,就一堆人忙着给她这个皇太女疯狂送钱,也不知道朱由检知道后,会作何想。   这些人在送完礼之后,就开始变得患得患失起来,既心疼这个钱,又担心这个钱没起到效果。   就这么的,两天之后,忽然又有消息传出来。   勇卫营副将周遇吉平抓捕朱纯臣逆贼,接管京营有功,充任总兵官,挂平贼将军印,也就是军职上成为一方总兵,另外,还封爵忠贞伯。   至于勇卫营其他有关将士,也全都得到了提拔。   对于周遇吉升任总兵,其实并没有多少意外。可是,还被封了忠贞伯,那这事儿就稀罕了。   勇卫营中最为有名的,就是先一步成为总兵的孙应元和黄得功。如今他们两人都领兵在外,忙着镇压张献忠,还没有获得爵位。   而次一等的周遇吉,虽然也有不少战功,但比起来肯定没有孙应元和黄得功的功劳大。   如今拿的出手的,其实就是抓捕朱纯臣了。可是,这个事情,要是换成其他两位总兵来做,也一样没问题。   于是,很快,基本上大部分人都得到一个结论,因为周遇吉和朱媺锦走得近,所以才得了这个好处!   这么一来,顿时,不少还在观望的人,就全都不再观望了。   原本还舍不得拿钱砸的,也不管了。总之,就要砸得让朱媺锦同意,能成为其门下走狗不可。   然而,他们却没想过,刘宗周到后来一直为朱媺锦说话,不还是左都御史,又没有升官!   如果说他的官位已经够高,那么方以智和黄宗羲呢?这是朱媺锦的真正学生,不也没有什么封赏!   当然,有关方以智与黄宗羲两人和朱媺锦的关系,目前还只有很少人知道而已。但是,朱由检知道。   还真别说,朱由检就曾向朱媺锦提过,她看中的学生肯定是不错的,要不给他们封个什么官。   对此,朱媺锦拒绝了,意思是让他们安心做学问。等到军事上理顺,天下不是那么危急了,再来重点关注他们正在研究的东西好了。   至于周遇吉封爵的真正原因,其实还是这段时间里,朱媺锦都要靠他们夫妻俩保护,朱由检觉得自己拿出一个伯爵的封赏,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说白了,就是朱媺锦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时间上就这样安稳的过了半个月,朱媺锦得到了关于秦良玉的消息,在有两天,她就抵达京师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朱媺锦有点哑然,老将军来迟了啊!   原本她召秦良玉入京,就是为了稳固京师的,如今京师倒是稳定了下来,京营也重新开始重组了,那么秦良玉入京的作用就不那么大了。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现在应该就是让秦良玉回去,以免秦良玉的到来会影响京师的平衡,毕竟这是手握重兵的将领。   要知道如今京营可是废了,京师也就周遇吉带领的勇卫营还可以用,一旦秦良玉到来,在一些有心人的鼓动下,说不定会发生一些让人不乐意的情况发生。 第一百一十四章 也许应该搞些水泥   当然这是正常人的想法,不过朱媺锦来自后世,知道秦良玉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不然也不会一开始就想着让她入京来解围了。   老将军也不是来迟了,是朱媺锦自己也想不到她居然会那么顺利的解决掉京营的问题,导致老将军慢了。   虽然老将军来迟了,不过朱媺锦很快就想好了对策。   如今的大明一直处在内忧外患的状态中,特别是建虏那边,每年都要入关掠夺,那边的人手一直都不太够用,单靠洪承畴这个SSR带着几个N卡也不太行。   反正老将军年事已高了,不如就让秦良玉在京师待着养老就好了,或者说练兵更稳妥一点。   阎应元她可以派他去山海关当总督,把建虏挡在关外就行。至于吴三桂,凭什么让吴三桂去当山海关总督?   再说现在吴三桂也不是山海关总督,他能够当山海关总督还是明军在松锦两州大败之后的事情。   现在大明主力未灭,不过也已经是岌岌可危,按照历史来说,今年七月份洪承畴会因为陈新甲给朱由检上奏,然后改变徐徐图之的计策,变成了速战速决的方针,最后导致在松山大败。   现在陈新甲已经被革职了,朱媺锦主张的也是徐徐图之的计策,只要不主动出击,依靠城池之便守住就行,想必不会出现大败的情况。   如果实事求是地来说,松锦之战的失败原因,根本上是陈新甲催促出战,洪承畴没有坚持原则,战备又不行所引发的。   六大总兵的逃走,是在粮草被断,没有取胜希望之后发生的。   从这方面来说,兵部尚书陈新甲、监军张若麒要负主要责任,蓟辽总督洪承畴其次,然后才是各部总兵作战不力。   说实话,在朱媺锦看来,只要守住关内就行,建虏消不消灭其实是无所谓的。   毕竟关外贫瘠,建虏根本就翻不出什么花浪。   只要她这边把大明内部的反贼消灭了,随后在和建虏比拼国力,想必不用多少年,必定能够把建虏给灭了。   建虏虽然被明军们吹的他们战斗力很强,其实也就那样,并不比明军厉害太多,不然也不会一直被挡在关外了,最后灭了大明的还是李自成。   其实想想也是,建虏真要是所向无敌的,就早入关了,还待在辽东那酷寒之地干什么!   真相就是:建虏入关劫掠,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每次入关,虽然都能劫掠人口物资回去,可冷兵器时代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不是随便说说的,建虏的损失也是有的。   就算关内人口死十个,建虏才死一个,就建虏那点人数,也是经不住耗的。   特别是到了后来,关内军民对建虏的抵抗越来越激烈,建虏损失更大,他们还敢觊觎中原大地就是怪事了!   不然后世也不会说建虏能够入主中原,是捡了大便宜。   话说回来,如今秦良玉既然已经要到京师了,那么她也可以正好借助秦良玉的军队宰一些羊了,还是特别肥的那种。   想到这里,朱媺锦就让人喊来了阎应元,先是和他说了松锦那边的情况,然后就让朱由检下了任命诏书,让阎应元成为山海关总兵,前往山海关。   “等你到了山海关那边后,你看缺什么,就派人跟孤说,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孤都会应允。”朱媺锦提醒道。   “殿下放心,末将必然会在山海关那边安排好的,他日我军光复之时,可以派上大用场!”阎应元立刻答应一声,然后就领着两千人马告辞,前往山海关了。   朱媺锦继续思考了起来,想要守好关外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加强城墙的防御办法。   朱媺锦看着皇宫内的城墙,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怎么就把这个东西忘记了!   水泥!   按照明末这个时代,水泥其实已经完全能够制作了,只是古人不知道其制作方法而已。   如果城墙用水泥来修筑,那么就算满清那边用大炮,也是轰不破城墙的。   现在的城墙,其实都是用石条和城砖堆砌粘合的,可是,没有一处城墙会全部用城砖来堆砌。   但是水泥不同,城墙是可以全部用水泥的。而水泥的烧制法,那都是烂大街的东西。   想到这里,朱媺锦顿时露出了高兴的神色,让一边关注着她的朱媺娖有点好奇,什么事情让她这个妹妹突然变得那么高兴的?   “锦儿,什么事情让你突然变得那么开心啊?”朱媺娖索性就问了出来。   “姐姐,我想到了一个办法,这个办法可能能够扭转我大明一直面对满清不利的局面!”朱媺锦兴奋的道。   “什么办法呀?”朱媺娖连忙问道。   于是,朱媺锦便简单的向朱媺娖描述了下水泥的功效。   当知道这个水泥不但能够用来建筑城墙,还能用来建造道路,以及各种房子的时候,朱媺娖都愣住了,没有想到这世界还有这么实用的东西。   “姐姐我说,你来记,我要让这水泥布满我大明的所有境内!”现在林谦己已经走了,那么朱媺娖就成了朱媺锦的最好记录师了。   不过朱媺娖毕竟是公主,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一直让她干这个也不合适,她还是需要专门找一个来做这种事情的人。   当然,首先是要女性,毕竟每天都要接触。然后要漂亮,最后还要学识也不错的那种,不然她怕自己的话,对方听不懂。   按照现代的说话,就是朱媺锦想要找一个漂亮美丽的女秘书。   而在朱媺娖记录下来后,朱媺锦就让工匠们去实验了。   水泥不比玻璃这种归为奢侈品的东西,它是最基本的民生物品,到时候就让各地的官员去做,这样才能最快速度地改善大明。   比如说,修筑城墙,避免被贼人攻破;比如说修筑房屋,道路,堤坝等等,这些都是水泥能用到的地方。   两天后。   “陛下,早上寅正时刻传来白杆兵的消息,他们将于巳正时刻到达北京城外。”宦官将消息汇报给了朱由检。 第一百一十五章 秦良玉   “好!”听到这个,朱由检很是开心:“传令给周遇吉,待秦良玉的白杆兵到城外后打开正阳门,并传令给秦良玉,让他们直接进城,到承天门,朕要亲自犒赏他们。”   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两个多月了,终于将大明最能打的一支军队给盼来了。   虽然这支军队是当地农民拉起来的步兵,但战力之强,连建虏的铁骑遇见了都头疼。   步兵硬碰骑兵,还能将骑兵给打回去,除了嘉靖时的戚家军外,就只有这支白杆兵能做到了。   按照朱媺锦的说法,如今京营空虚,就让白杆兵在京城驻扎,暂时替代京营的作用,等京营重新建立完毕。   巳正时刻后,朱由检携带着全体官员,来到了正阳门外,看着宛如青松一般挺直的士兵和肃杀的气息,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   而朱媺锦也见到了这大明最能打的女人了。不仅是大明,在整个华夏的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   在历朝历代修史中,女性名人都是被记载到列女传里的,像商朝时期的第一位女将妇好、隋朝岭南圣母冼英、北魏替父从军花木兰、北宋佘太君、南宋梁红玉等等都是如此。   唯有秦良玉是历史上唯一一位、作为王朝名将被单独立传,记载到正史将相列传里的巾帼英雄,何等的荣耀。   “臣石柱代宣慰使秦良玉率白杆兵参见陛下,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震天的参拜声一声接一声,在承天门的广场上回荡,朝着远方散去。   “秦老将军快快请起!”朱由检连忙走上前,托住秦良玉的双腕,将她扶了起来。   “谢陛下。”秦良玉见朱由检如此礼贤下士,顿时感激莫名。   朱由检随后看向那些还跪在地上的将士们说道:“诸位将士免礼!”   “谢陛下!”白杆兵整齐划一的喊道,随后从地上站起。   看到这动作整齐的一幕,朱媺锦不禁点了点头,不愧是能够打的张献忠都害怕的人,这军容就算是勇卫营也比不上他们。   “王承恩,宣旨!”随着朱由检的话,王承恩走来,拿出一道圣旨。   “秦良玉接旨!”   秦良玉当即跪了下去,她身后的数名将领也都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石柱代宣慰使秦良玉忠贞体国,荡平流寇,北上援京,耀我军威,明德有功,深慰朕心,着即册封为忠贞侯,授定国将军,赐侯府一座。”   王承恩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   不管是那些勋贵集团还是文武大臣们,甚至是秦良玉和她的一众子侄们,全都懵了。   要知道大明封爵严格遵循了“非社稷军功不得封”的标准,虽然后期标准变得越来越松懈,更多的是变成了利益的交换,但总的来说封爵依旧是很难的。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朱由检会给秦良玉封了一个侯爵。   如果说只是一个侯爵那也还好,毕竟陛下要收买人心,而且现存的侯爵也不少。   但后面的定国将军,那可是有说法的。   大明将武将的职位分为二十五级,第一的就是昭武将军,正一品武官,第二是建威将军,从一品武官……到第二十五是巡检,是边疆要地州县的武职指挥官,为九品官。   而定国将军是职级中第六的存在,以秦良玉的战功和侯爵,不说第一的昭武将军,最少也是第三的龙虎将军吧,可为什么是第六的定国将军?   群臣只是稍微思索便明白了朱由检的心思,安邦定国,这是对秦良玉的莫大肯定。   不待秦良玉领旨谢恩,王承恩继续念道:“其子马祥麟勇力绝伦,胸罗经史,英勇善战,着即加封昭毅将军,其侄秦翼明、秦拱明、秦佐明、秦祚明,随忠贞侯征战沙场,建功无数,当为吾年轻一辈楷模,着即加封为信武将军,望诸位爱卿继续勇战沙场,不负朕望,钦此!”   “臣秦良玉领旨,叩谢陛下天恩。”   昭毅将军正三品,信武将军从四品。这个封赏并不高,例如马祥麟本就在天启元年被天启皇帝晋为三品的指挥使了。   一家数人尽皆封赏,还有一个侯爵,何等的荣耀。   其实在朱媺锦看来,就算封秦良玉为公爵都没有问题,毕竟看看秦良玉的战绩就知道了。   首先是她的丈夫马千乘被害后,因其子马祥麟年幼,秦良玉于是就代领夫职。   之后秦良玉率领兄弟秦邦屏、秦民屏先后参加抗击建奴、奢崇明之乱。   兄长秦邦屏、秦邦翰泰昌元年在浑河战役中战死。   弟弟秦民屏,天启四年平定“奢安之乱”中战死。   直到崇/祯十七年,一家十一人,九人战死沙场,这是何等的悲壮。   这是一家子都忠烈,秦良玉若是不能信任,那整个大明就没有人可以再信任了。   朱媺锦看着跪谢的众人,心中也暗自感慨,希望她的到来能改变这些对大明忠诚的将领的结局。   待秦良玉谢恩后,朱由检也是向秦良玉介绍道:“秦老将军,这是我大明的皇太女,朱媺锦。”   “微臣秦良玉,见过皇太女殿下。”   秦良玉在即将到达京师前,已经听过了这位皇太女的名声。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更是由衷感叹,此乃大明之福。   “秦老将军不用客气,大明有秦老将军在,边疆才能如此稳定,孤应该感谢秦老将军才是。”朱媺锦向秦良玉笑道。   “为了感谢秦老将军对大明的贡献,我打算拿出百万白银,赏赐在场的所有将士,每人都可分到十连银子。”   这百万两自然是那些官员们送给朱媺锦的,如今她打算拿出来,亲自犒赏这些士兵。   而十两银子,对这些白杆兵来说,那就是半年的军饷,说多也不多,但足以令在场的白杆兵将士们欢呼了。   保家卫国是他们作为军人的使命,即便是没有加饷那也是应该的,现在多给了,更是大声欢呼了起来。   “来人,给朕的儿郎们赐酒!”朱由检一声令下,一边等候多时的太监们迅速的抱着酒坛子开始给每一位白杆兵倒酒。   “将士们,这一杯酒朕敬你们,你们为我大明抛头颅洒热血,镇压流寇,北上援京,立下了赫赫战功,你们都是我大明最可敬的,朕敬你们!”   朱由检说完,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将碗砸在了地上。   白杆兵的众将士听了朱由检的话,顿时个个都呼吸急促了。   皇帝赐酒,这是一种无上的恩荣,他们作为最底层的士兵,何曾享受过这种待遇?   而且皇帝说,他们是大明最可敬的人。   “吾皇万岁!”   众将士将酒喝完后,有学有样的将碗砸在了地上,开始呼喊着,直冲云霄。   当然,以朱由检的智商肯定是做不到这一步的,这些都是朱媺锦教的,就是要让这些将士们对大明死心塌地!   于是,秦良玉就在朱由检赏赐她的京师住所住了下来,当晚就被朱由检喊到了宫里,毕竟有些话不可能在大众场合下说。   至于在宫里说了些什么,大概就只有秦良玉和朱由检,朱媺锦三人才能知晓了。   时间上又过去了几天。   “父皇,儿臣想到了一个能够改善民生的方法,此法名为水泥法。”这天,朱媺锦将前几天实验后的水泥说了出来。   “水泥法?”朝中的人闻言都愣了一下,没有听过的名词呢。   “锦儿,不知你说的这水泥有何作用?”朱由检问道。   “父皇请看,详细的作用和制作方法我都已经写在上面。”朱媺锦将朱媺娖替她写好的奏章让人呈递了上去。   朱由检接过奏章细看了起来,越看,他脸上露出的笑容就越多,最后把奏章小心的放在御案上,喜笑颜开的道:   “锦儿,你这水泥制作之法,当真是国宝。有了这水泥制作方法后,各地修筑城防必定事半功倍。对于南方的涝灾防治,兴修水利,更能有极大的帮助!哈哈,真是太好了!”   听到这话,底下这些官员心中的好奇心顿时一下被提得很高。   左懋第有些按捺不住,连忙向朱由检问道:“陛下,这水泥到底有何功效,如此神奇?”   “哈哈,来来来,诸卿都看看!”朱由检心情大好,拿起那奏章,转手递给身边的内侍,笑着说道。   堵胤锡他们一听,顿时都有一种迫不及待地感觉。不过好歹基本修养是有的,按照官位高低依次观看朱媺锦提供的纸张,看这水泥到底是有什么宝贝的地方?   堵胤锡先看完,随手递给身边的吏部尚书左懋第,同时感慨地说道:“陛下真是没说错,这水泥还真是国宝。如果殿下不公之于众,只是拿来售卖,呵呵,财源滚滚啊!”   听他这么一说,左懋第几乎是一目十行地看完,随后拍拍奏章,笑着说道:“不错不错,关键是这本钱也极其低廉,原料随处可得!真有这种功效的话,实在是我大明之福也!” 第一百一十六章 琉璃才是最有用的   左都御史刘宗周听到他们俩都这么说,有点急了,从左懋第手中夺了过去马上看了起来。   御座上的朱由检,那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看着这几个臣子在惊讶,就好像这水泥是他想出来的一般,格外的开心。   刘宗周看完之后,忍不住抬头看向朱媺锦确认道:“殿下,这水泥当真有如此神奇,有如此好的粘合效果,而且凝固之后不怕水浸?”   “当然!”朱媺锦听了,点点头说道:“这个配方还只是最普通的一种,以后朝廷可以成立专门的官职来研究这个水泥配方,甚至能得到可以在水中灌注修桥的水泥,嗯,也能用于****。根据配方的不同,这水泥的妙用也是不同。”   听到这话,刘宗周有点瞠目结舌,半饷才问道:“殿下。这也是格物出来的?”   “当然,不是格物出来的。”朱媺锦听了,笑着说道,“其实这个水泥,最主要还是体现了物理上的变化而已,是分子结构的……”   说到这里,朱媺锦才回过神来,便没有再往下说,只是改口道:“总之,这些东西都是能格物出来的。”   刘宗周等人听到皇太女殿下说出一些他们不理解的词汇,不但没有感觉别扭,反而感觉很高深的样子,顿时,对皇太女殿下的学问不由得非常佩服。   特别是刘宗周,不由得感慨道:“之前太冲弃科举不顾,一直在探究那什么蒸汽机。如今我算是知道了,这里面的学问,还真是非常有用啊!”   其他人一听,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不由得立刻又打听起来,那什么蒸汽机,该不会又是和这水泥一样的好东西吧?   朱由检在上面看着,有一种“你们都不知道就我知道”的感觉,心中很是得意。他知道,朱媺锦所说的这些,应该都是仙人教给她的后世知识。   这后世的知识还真是好啊,等锦儿在大明完全推广开来以后,大明中兴有望啊!   朱由检想到高兴处,便开口对底下群臣说道:“其实啊,朕没告诉你们,在这之前,其实锦儿就已经献上了另一个国之重宝。”   一听这话,众人皆是一愣。随后,左懋第连忙问道:“陛下,不知是何等国之重宝?”   其他人听了,都是竖着耳朵听着。   他们心中非常惊讶,这皇太女殿下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一般来说,有人能格物出一个这么利国利民的好东西,就已经是了不得了。可是,这皇太女殿下竟然不止一个好东西,之前还有?   毕竟是被朱由检称之为国之重宝的东西,如果不是像水泥这样的好东西,那都没资格称之为国之重宝。   他们心中非常期待,到底是什么国之重宝。   看到这些臣子都那么期待的样子,朱由检也感到非常地得意,毕竟朱媺锦可是他的女儿,他也倍有面子的嘛~   于是便开口大声说道:“就是透明琉璃的烧制之法。如今怕是已经在景德镇那边烧制,估计要不了多久,大家就都知道这个消息了!”   透明琉璃,对于这些大明高级官员来说,自然是有见识过。   那可都是西夷和尚带来的东西,就和水晶一个样,非常地昂贵!如果从价值上来说,确实是个吸金利器。   皇太女殿下竟然知道了这透明琉璃的制作之法,此时此刻,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皇上会一开始就封昭仁公主为皇太女了,实在是这皇太女太妖孽了啊!   当然,也有人有不同意见,就听左都御史刘宗周说道:“这个透明琉璃虽是能赚大钱,但我觉得不及这水泥!”   看到其他人都看向他,刘宗周便解释道:“这水泥一物,利国利民,特别是南方多涝,这水泥的好处更多。而这透明琉璃,却只是一个摆放物件而已。”   听到这话,众人才明白他是从这个角度来看待的。其他人听了,不由得都是点点头,明显赞同他的看法。   朱媺锦一见,不由得摇头笑道:“这让孤怎么说好呢,如果你要孤来说,这透明琉璃的功用,对于百姓,或者说对于我们人来说,都是远大于水泥的!”   一听这话,一众人等,不由得都非常惊讶,特别是刘宗周,连忙请教道:“殿下此言,可有道理?”   “那当然是有道理的!”朱媺锦听了,带着微笑向他们解释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眼睛看不清东西需要带水晶眼镜的?这透明琉璃就可以做成各种眼镜,矫正视力。”   “另外,还能做成望远镜,使远处的东西清晰可见。不但能用于战场,也能用于航海等等。另外还能用于房屋当窗户代替纸糊的窗户......”   听到这些,不少人在点头,不过看他们的表情,却似乎还不是特别认可这透明琉璃会比水泥更有用。   朱媺锦也有些无奈,继续说道:“这透明玻璃最为重要的是,它是格物所必须的东西,各种实验,特别是化学实验,也就是会改变物体,从一种物体变成根本不同的另外一种物体的试验,这些种种所必须要的器皿。”   说到这里,朱媺锦想起什么,便又说道:“对了,还有生物学,医药学等等,全都离不开这个透明的琉璃器皿!”   文华殿内,在朱媺锦说完之后,顿时就全都变得鸦雀无声。   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完全听明白朱媺锦在说什么。但是,这不妨碍他们明白朱媺锦要表达的意思。   总之,这个透明琉璃非常非常地重要,而远非只是用于观赏或者喝酒之类用的。   他们一个个的看着朱媺锦,全都没有说话。说真的,这一次算是大大地开了一次眼界!   回过神来之后,他们顿时都不由得问起朱媺锦,什么是生物学,什么是医药学之类的。总感觉这个东西,好像也是非常厉害的那种。   这好比十万个为什么,让朱媺锦怎么给他们回答?   朱媺锦索性就说起了别的事情,比如满清建虏的事情。   也让朝臣的目光放在了这一方面上。 第一百一十七章 左良玉反了!   就在水泥之法成功后不久,时间上才刚刚过了一个星期,朱媺锦正把水泥的制作方法向松山锦州那边送去。   打算让他们用水泥筑成墙,抵挡建虏,就看到王承恩慌慌张张的来到了她这里。   “殿下,陛下有事召唤,还请随我来。”   看到王承恩慌慌张张的样子,朱媺锦也有了不好的预感,看来是有大事发生,才会让王承恩如此慌张。   “王公公,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慌张?”朱媺锦直接问道。   “殿下,详细情况我也不了解,好像左良玉反了,到时候你问问陛下吧。”王承恩回道。   “左良玉反了?”朱媺锦顿时一呆,这什么情况?好端端的左良玉怎么就反了?这家伙不是明朝灭亡之前都没有反过吗?怎么突然就反了?   朱媺锦心中疑惑,不过没有说些什么,反正到了朱由检的书房就会了解了。   来到朱由检的书房,朱媺锦发现已经有了好几个人在场。   “见过殿下。”在场的人见到朱媺锦过来,顿时向她行了一礼。   “锦儿,你看看这个吧。”朱由检将一封奏折让人给了朱媺锦。   朱媺锦翻开奏折一看,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奏报上说,陕西三边总督孙传庭杀了贺人龙,而那左良玉临阵脱逃乃是惯犯,还时常不听督抚号令,纵容手下劫掠百姓。   加上朝中的国公朱纯臣被杀,他感觉自己可能也逃不了朝廷追究,因此挟兵威胁,号称有兵马二十万,要行清君侧!   看到这里,朱媺锦转头看了一眼朱由检。“清君侧”的口号,一般都是用来造反的。   只见吏部尚书左懋第跟着说道:“虽然朝廷已经传旨各处,让地方官巩固城防,必要时征集城中粮草。可如今丢城失地之事还是有不少,还须依仗朝廷精兵才行。”   等他说完,一个头发胡子全白的大红绯袍的官员,也跟着说道:“如今朝廷官军中能战之军,一为秦军,下官本欲调三边总督孙总督所部去围剿贼人。然陛下说皇太女曾言,须给孙总督整合秦兵的时间。”   “如此,朝廷手中惟有关宁军可用,但是关宁铁骑又要防备建虏,京营这边又是刚刚整合,另外五名游击共万余兵力。面对这些流贼,叛将,兵力实在是让人担心。”   说着这些,他是一脸担忧地说道:“流贼张献忠所部还意图进逼皇陵,目前朝廷已经严旨勇卫营黄得功所部,剿贼总兵刘泽清所部并当地官军围剿,胜负实在难料。”   御座上的朱由检看到朱媺锦在打量这人,便在这老头说完之后,微笑着道:“锦儿,他就是你之前举荐的新任兵部尚书闵洪学闵卿,刚到京师不久。”   哦,原来是他!   朱媺锦听了点点头。   朱媺锦想了想后,开口说道:“父皇,如今我们朝堂还算稳固,少了许多的尸位素餐之人,对建虏的形势其实还是不错的。只要能把建虏挡在关外,我们就能专心剿贼,这天下虽乱,迟早还是能平定的。”   其他人听着也觉得有些道理,如果朝廷不受建虏这边的牵制,早就已经平定流贼了。都是每次要平定流贼的时候,建虏就杀入关内,又给了流贼喘息的机会。如此几次,就导致流贼坐大了。   说白了,想要剿贼,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能受到外界的干扰。只要不给建虏杀到关内的机会,反贼总能消灭的。   听到这话,朱由检只好按捺住他心中的着急,向朱媺锦道:锦儿,对如今的形式,你有没有其他的看法?”   朱媺锦想了想后就说道:“父皇,如果我们想要减少建虏对我们发动的战争,我们就要想办法破坏建虏的民生,而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海路侵袭建虏的内地。建虏喜欢掠夺我们,而我们也是可以掠夺他们的。”   其他人顿时一愣,随即就恍然大悟一般。   对呀,凭什么一直让建虏掠夺我们,让大明的将士疲于奔命。   反过来我们也可以掠夺他们,让他们把兵力部署在其他地方,使得他们无暇进攻关内。   看到众人都明白以后,朱媺锦继续说道:“所以目前我们需要福建郑芝龙那支水师出击,重建东江镇的议程也要提上来。只有如此,才能把建虏牢牢地钉在辽东,使之无法出兵侵袭关内!”   在做人方面,郑芝龙绝对是人精一个,要不然,也不可能从众多海盗中脱颖而出。   只是他年纪大了之后,脑子有问题,最终出卖隆武帝,反而落了个流放宁古塔的下场,可谓是自作自受。   他虽然在闽南称王称霸,但是同时,也注意在官场上打点。以至于当时的福建巡抚熊灿当得很开心,非常不愿意离开,哪怕是高升都不愿意。   在朝廷上,很少有人知道郑芝龙所率领的水师很强大,就仿佛是个小透明一样。   也是因为如此,崇/祯朝这么个乱世,朝廷却压根没有调他的水师干过什么事情。   此时一听朱媺锦所说,果然有人不知道远在大明东南的郑芝龙是个什么情况,怎么就把他和重建东江镇联系了起来?   对此,朱媺锦稍微简单地介绍道:“大明东南沿海,如今皆由他手下的水师说了算。当初和红夷的料罗湾海战,他发出江湖悬赏令,整个大明东南的船都全部应声出动,最终打赢了红夷和海盗刘香的联合水师。”   “不过.........他的水师,其实都是海盗招安过来的,只承认他,应该不大会卖朝廷的帐。因此,调他所部北上,要好好商议下才行。”说到这里,朱媺锦叹了口气。   “左良玉的话,先朝廷派人去安抚他吧,我觉得他只是想待价而沽而已。实在不行的话,那也只能朝廷派兵征讨他了。”虽然左良玉号称20万,不过那肯定是夸张的说法,可能就2万而已。   之后,也不等他们发问,朱媺锦便又说道:“最后,就是斩断建虏在关内的消息和补给来源,杀了那些通虏奸贼。这一点,就算没有别的线索,也可以从陈新甲身上下手。只要这几点都做到了,辽东建虏对我们大明就再也造不成大的影响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解决方案   听到这话,除了朱由检事先已经知道之外,其他人就都是很奇怪。这个消息,他们听都没听过。   兵部尚书闵洪学不由得问道:“皇太女殿下,你该不会是说陈新甲和建虏有勾结吧?”   言语之间,似乎有点不大相信。   “投靠建虏的明人难道还会少么?”朱媺锦听了,反问一句后说道:“如今大明官场上,多少人是认钱办事的?建虏抢去了那么多钱,总不可能都藏在家里不拿出来用吧?辽东酷寒之地,为何建虏越来越壮大,你们可有想过?”   顿了顿,朱媺锦又继续说道:“建虏每次入关的时机,都是朝廷官军要剿灭流贼的时候。这且不说,建虏掠去关外的,可不止是钱财和物资,还有大量的人口。”   “这些人都是要吃的,光靠从关内抢掠,怎么可能支撑他们把这些人口消化掉。所以,他们的物资补给,消息来源必定是有人提供的!”   听到这话,闵洪学立刻回过神来,当即表情严肃地说道:“该不会是那些奸商干的吧,无利不起早,只要建虏给的钱足够,说不定他们还真能干出这事来!”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又感慨了一下道:“这事,我还从来没想过。如今被皇太女殿下这么一说,还真是有非常大的可能。只是很可惜,不知道是谁在通虏?”   说完后,他看向朱媺锦,又追问道:“该不会皇太女殿下是知道什么商人在通虏了吧?”   “是啊,皇太女殿下,如果知道了什么商人在通虏,一定要严惩!”堵胤锡也跟着恨声说道。   看他们这样子,刘宗周有点疑惑地说道:“殿下,你说这可能和陈新甲有关,这消息确凿吗?”   听着他们发问,朱媺锦看了一眼朱由检,随后才说道:“目前我还没有掌握到足够的证据,但是我发现陈新甲和一些人有联系,总之等我的调查结果吧。”   为何会怀疑陈新甲,其实朱媺锦有调查过每个官员的晋升履历,她发现陈新甲的升职速度非常的快。   明明他就没有什么大功,却能做到兵部尚书的位置,这不得不让朱媺锦对他的升职履历起了好奇。   在她的调查下,发现陈新甲不但没有什么大功,反而还有许多大过,不但没有被罢官,还上升了,这种反常的事情,自然就引起了朱媺锦的怀疑。   而且原本历史的松锦之战,明明朱由检和洪承畴是打算稳扎稳打的。结果陈新甲一个主和派,突然一改以往的行为,要求速战,最后导致松锦大败,这样的人,又怎么不引起朱媺锦的怀疑呢?   而就在陈新甲被罢官以后,暗中观察的锦衣卫还发现有一些在京城的晋商商人,进了他的府邸,这也让朱媺锦将陈新甲和晋商双方的人联想到了一块。   所以陈新甲肯定有问题!   不过不讲证据的抓人,就算朱由检同意,这些朱媺锦举荐的官也是不会同意的。要不然,天下的有钱人都会人心惶惶,肯定会让天下更乱。   哪怕是栽赃陷害也不行,这要是传出去了,不但能洗白八大晋商,更是会在后世留下恶名,说厂卫胡作非为,横行霸道,看到谁家有钱就明抢暗夺,比敲诈勒索还要凶残。   朝廷之所以是朝廷,就是建立起了一种秩序。   如果没有了秩序,天下大乱那是必然的。虽然如今已经是天下大乱了,可要是富商、读书人也参与造反,那就绝对不是如今这种规模了。   有一个非常有名的例子,明初沈万三的故事,就是广为流传,哪怕以朱元璋开国皇帝的威势,也无法阻止笔杆子把他描绘为嫉妒沈万三有钱。   如果他们不讲证据地对八大晋商动手,那就是八个沈万三的故事,反而让后世之人同情八大晋商了。   在场的这些人,都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因此,左懋第听了朱媺锦的话后,知道她不会乱来,便松了口气点点头说道:“殿下做事稳重,如此最好了!”   朱媺锦没接他这话,而是转头看向朱由检道:“父皇。这些通虏罪人,也不知道赚了多少,宰了他们,不但军饷能有,就连后续蓟镇长城沿线的物资钱粮补充也能及时到位,如此才能保证长城防线的稳固!”   朱媺锦的言外之意,就是这些都是大肥羊,可不能犯过。   这和后世和珅类似,有前提条件在,也就是和珅贪污,八大晋商通虏,那世人就不会同情他们,最多是感慨抓了八大晋商,直接富了崇/祯。   众人一听,立刻就想到了原成国公。   确实是肥了皇帝啊,要不是国公府那么多钱,不然还真没法把粮草一波波的运到辽东那边去安置军民。   有这么多粮草支援,洪承畴要是都还能败了,那......!好吧,朱媺锦也没有办法。   朱由检听了后,立刻对朱媺锦说道:“锦儿,此事甚为重要,记得小心。”   朱媺锦听了,便对在场这些人说道:“钱能通神,不能小看那些通虏的人。因此,今天殿内所议之事,诸位爱卿务必保密。”   如今的朱由检是学精了,召过来议事的这些官,要么是朱媺锦举荐的,要么是明显倾向朱媺锦的。如此一来,议事之时,就全然没有了之前互相扯皮的事情,都是一心为大明的。   也是如此,朱媺锦才会对他们透露了一些内容,以安他们之心。   要不然,这造反,那造反,还有反叛,要清君侧等等,真得感觉就已经到末日一般,难免会让人心慌。   在朱媺锦透露了这么一个消息之后,殿内的气氛明显好了不少。   其中吏部尚书左懋第想起什么,便对朱由检奏道:“陛下,之前因为罢免百官之事,微臣所在的吏部已经收到了很多钱了。”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朱媺锦,又是笑着说道:“我听说找殿下送礼的人多达上百人,那几日犒赏白杆兵的钱就是出自这里吧?”   朱媺锦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御座上的朱由检听了,也是笑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夜晚密谈   之前朱媺锦就给他提过,既然如今送礼办事已经成风。那就不要拒绝,免得他们把钱拿去贿赂其他人,不如就收下这个钱还能用于正途。   而且还能记下来谁送的礼,这样也能知道这些官员是不是贪官,后面在进行处理,可谓一举两得。   因此,朱由检对于朱媺锦推荐的这些官员都有提过。要不然,左懋第是疯了,才会在皇帝面前提这事。   不过既然这件事已经说了出来,那么接下来,就是如何想办法抓人了。   ............   华灯初上,陈府内后堂,陈府的主人陈新甲正在宴客。   偌大一桌子上,摆满了各色佳肴。但是,一共却只有两人而已。   这也就是说,陈新甲只是在招待一个客人而已。   虽然他此时已是白身,可好歹也是当过大明兵部尚书的人,身份摆在那。   可是此时,却见他频频给那人敬酒,甚至还有夹菜。那殷勤的程度,要是被外面的人看到,绝对会掉眼珠子。   而这个客人,被陈新甲这么殷勤招待,却好像理所当然一般。举手投足之间,一点都没有被影响到。   能看出来,这个客人非富即贵,至少这么丰盛的佳肴摆在这里,他也只是偶尔伸一筷子而已,并没有被美食所吸引。   陈新甲见此,放下筷子,坐回自己的位置,有点赌气地说道:“之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反正皇上也没有采纳,对你们也没什么损失!”   那人听了,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却不答话,只是眯了一口酒,夹了一颗花生米吃着。他的注意力,似乎全都在这颗花生米上一样。   陈新甲见此,心中气恼,便冷声说道:“实话告诉你吧,老夫给皇太女送去了五万两。”   说到这里,他伸出五个手指,晃了晃,似乎有点心疼,不过还是强颜欢笑道:“五万两啊,这五万两砸下去,总能揭开这段破事吧?只要皇太女殿下不阻扰,老夫相信,皇上还是会启用老夫的!”   毕竟他不过是弹劾皇太女,在他看来这根本不算什么,毕竟这朝堂上下,被人弹劾的人少了吗?   听到这话,那人转头看了他一眼,冷笑着说道:“还真是好算盘!光是其他人送给你的银票,就有十万两吧?你只是花去一半,就想着把官位拿回来?”   陈新甲听了,眉头不由得一皱。很显然,他对于自己的底细被人知道得这么清楚,是有点不满意。   不过他也没再多想,而是继续道:“老夫又没有让皇太女殿下替老夫说话,只是揭开之前恩怨,那也算不上恩怨,为此出了五万两,这还不够?”   “好,那我给你分析一下。送礼的可不止你一个,前几天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皇太女殿下拿出百万犒赏白杆军。这钱走的不是户部,而是皇太女的私库,你知道这个含义吗?”   “谁能够简简单单的就拿出百万的白银犒赏三军,就算是那皇帝老儿也会心疼吧?但是皇太女可以,这只能说明一点,其他人送的比你还多!但是如今他们有官复原职吗?现在你还觉得你五万钱多吗?”   听到这些,陈新甲顿时有点傻眼。   难道他就没有官复原职的机会了吗?   想到这里,陈新甲只能默默地给自己倒上酒,然后一小口一小口地尝着,不说话了。   看到他这样子,这客人收起了那戏谑的表情,严肃地说道:“如今的朝廷不断的往辽东那边送去粮食,想必是打算和满清那边做好了长期战争的打算。”   “你自以为是地鼓动皇帝和满清和谈,算是彻底没有希望了。此事既然没有给我们造成大的损失,我们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要保证,以后绝对不要再背着我们做这些损害我们钱财的事情!”   听到这话,陈新甲脸色一红,不过马上又没了,转而露出了一丝期待,连忙回答道:“这么说,你们有什么好办法,能让我重新出山?”   说完之后,他想起什么,便又连忙保证道:“放心,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肯定不会再有这种事情了!”   听到他的保证,这人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当即给陈新甲出主意道:“我们有讨论过,这个皇太女殿下似乎对满清有很大的敌视。陈大人要想重新被起复,就一定要赢得皇太女殿下的好感才行……”   陈新甲听到这话,不由得有点失望道:“一定要赢得皇太女殿下的好感,这谁不知道。老夫砸钱,不就是为了赢得她的好感么?老夫现在需要知道的是,怎么样才能赢得她的好感!”   “不要急,听我说!”这人一点都不在意陈新甲的态度,又接着对他说道,“如今这大明很多政策,都是由皇太女来定。想要获得皇太女的好感,就是要对她的政策表示支持。”   “而我们到时候会对皇太女的政策散布各种不利的谣言……这个时候,你就要站出来,以你曾经做为兵部尚书的角度,公开点评皇太女殿下的政策,反正是怎么好,就怎么夸,肉麻点都无所谓……”   陈新甲听到这里时,不由得有点愕然,转而又仔细地看看眼前这人的表情,似乎不敢确认他听到的话是真的。   “……然后我们会运作一些人来攻击你,炒作你的这个事情。而你要坚持己见,反正一定要夸皇太女的政策。以你的能力,相信夸得有水平一点应该是没问题的。如此一来,皇太女殿必然会注意你,甚至对你有好感,说不定她还会向皇上重新举荐你!”   说到这里,这人看向陈新甲微微一笑道:“皇太女殿下的举荐,如今人人都知道是飞黄腾达的开始。如此,你应该就又能起复了,说不定入阁也是可能的!”   “不是,老夫怎么觉得你有点在说反话,是在试探老夫呢?”陈新甲听了,不但不高兴,反而皱着眉头说道。   这人一听,不由得有点意外,当即也皱眉问道:“此话怎么讲?” 第一百二十章 锦衣卫上门!   “你们不是和女真那边一直在做生意,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一样,怎么就让老夫帮着皇太女殿下说话。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如果皇太女殿下的那些政策真的施行了,对那些女真是极为不利的啊!”陈新甲直接道。   一听陈新甲是因为这个而质疑,这人不由得笑了,当即摇摇头,不慌不忙地又咪了一口酒,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吃。   陈新甲看他样子,心中就有点急,不过好歹当过朝廷高官,该有的城府也还是有的。哪怕都是老相识了,也没有催着问。   他相信,话都说到这里了,他肯定会回答的。   于是,陈新甲也开始不慌不忙地喝酒吃菜。   果然,这人很快放下筷子,对陈新甲说道:“当初你背着我们想和满清和谈,这会让满清抛开我们,直接要求朝廷互市那些他们需要的东西。”   “而皇太女殿下真的打算和满清那边继续打下去,那么就会禁止大明和满清之间的交易。那么满清那边有什么需要的,不就更为依赖我们?你说,这对作为我们这些生意的人来说,是不是更有利?”   事实上,当他的话才说了一半时,陈新甲就已经恍然大悟了。   本来他的智商就不低,毕竟是能考中举人的人。只是从未做过生意,因此这些都在他的思想盲区,一时没想到而已。   只有大明和满清一直在打,他们才能继续赚钱,而且是两头稳赚的那种。   此时搞清楚了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陈新甲便放开了心中的疑惑,当即高兴地说道:“好,他日老夫若是重登庙堂,定然会有回报。这杯酒,老夫先敬了!”   说完之后,他先一干而尽,然后亮了下杯底。   这人到了这时候,也不再端架子,露出了那种人畜无害的笑容,笑眯眯地也端起了酒杯,跟着喝干。   要是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他们两人一直好得很!   吃喝了一会,这人放下筷子,真诚地对陈新甲说道:“我们晋商做生意,讲究地是诚信两字。希望在以后合作的日子里,都能以诚为贵。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话,我们就会另外再找人了。”   这个陈新甲,扶持起来也是不容易,花了他们好多心血,才以举人身份得居庙堂之高。不是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想放弃。   他的这番话,也算是开诚布公。   虽然说得陈新甲老脸一红,不过最终他还是理解地点点头,正待说话时,忽然听到外面好像传来有点杂乱吵闹的声音。   顿时,他有点不喜。在外人面前,岂不是会被认为他府上没有一点规矩?   这么想着,陈新甲便忍了会,希望那杂乱吵闹声能很快平息。这样,等客人走了之后,他再给那些下人算账。   可谁知,那杂乱吵闹声不但没有平息下去,反而越来越大声,这让他火大了,当即转身过去开了大门,厉声往外喝道:“吵什么?”   “不好了老爷不好了!”   一个仆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用手指着外面,惊慌失措地禀告道:“老爷,锦衣卫闯进来了!”   “什么?”陈新甲一听,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晚了,锦衣卫竟然还出动抓人?   “锦衣卫闯进来了,说是要抓老爷!”   这个话,让陈新甲顿时被晴天霹雳给劈中了一般,一下傻在了那里。   刚才都已经计划好了,就准备实施讨好皇太女殿下,怎么就突然来抓人了呢?   这么长时间没动静,突然来抓自己,这是要算账了么?   可是,弹劾皇太女的人,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为什么这么大张旗鼓地来抓他呢?该不会,其他人也都被皇太女给抓了吧?   总之,这一刻,陈新甲想了很多,可还是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急着抓他,等白天不行么?   他的客人跟着出来,自然也听到了陈家仆人的禀告。而且能听出来,这动静越来越大,似乎锦衣卫并不是在门口等着陈新甲出去,而是闯进了陈府乱来的那种。   从这种情况看,似乎还是撕破脸的那种,全然不留一点余地的。   这么想着,他便转头看向陈新甲,有点气急败坏地说道:“你该不会是又背着我们做了什么事情吧?心有不甘又在商量着弹劾皇太女殿下了?”   “没有啊!”陈新甲一听,立刻否认,甚至带着一点委屈,大声强调道,“老夫都被罢官了,哪来的实力再去弹劾?要是弹劾有用的话,上次那么多人弹劾就把皇太女给弹劾掉了!”   很显然,他有前科,这人听了,并不相信。正待再说时,就见到院门口那边转出来一群人。   定睛看去,果然一个个都是穿着黑色飞鱼服,都是正儿八经地锦衣卫校尉。   竟然都闯到这后院来了,这么野蛮,总不可能是抄家吧。   正想着呢,就见为首那个锦衣卫百户,似乎认得陈新甲,就见他一挥手喝道:“来啊,把他们都给我抓了!”   于是,他身后的那群锦衣卫立刻蜂拥而上,根本不管陈新甲体面与否,直接就揪着他,反剪了双手按到了地上。   陈新甲边上的人,自然也是倒霉,全部跟着一起被抓。   那陈新甲的客人一见,不敢反抗,不过却大声喊冤起来:“大人,小人是黄记钱铺的东家,前来谈买卖的,并不是陈府中人。”   黄记钱铺,在京师是很有名气的,和范记钱铺等其他晋商的钱铺互认票据,结成同盟。以至于京师,甚至是北方流通的银票,大都是这些晋商钱铺上出的,可谓实力雄厚。   也是这个原因,一般来说,这些钱铺的东家都是财神爷,谁也不会故意得罪。要不然,信不信那些御史言官都会抢着弹劾来讨好这些财神爷。   而且这些财神爷都是会做人的,官面上该有的打点,从来不少。   因此,这个黄记钱铺的东家,也就是八大皇商之一的黄云发在表明身份之后,就想着自己能出去。   与此同时,还给陈新甲打眼色,示意他不要惊慌,他会去想办法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朱媺锦的调查   然而,让这个黄云发万万没想到的是,那锦衣卫百户在最初一愣之后,只是大声说道:“指挥使交代了,陈府中的所有人,全都先抓了。有什么事情,先进了诏狱再说!”   进了诏狱,那就完蛋了!   黄云发一听之下,顿时大惊,那还顾得上继续和陈新甲打眼色,也忘记了他刚还想让陈新甲不要慌,连忙对那百户说道:   “草民真得和这里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位大人,行行好,高抬贵手!”   然而,这是朱媺锦下的命令,谁敢违背?   这些锦衣卫压根就不听他说话,直接押着人就走。   黄云发见此,不由得后悔万分,早知道这样,今日出门之前就应该先看看黄历的,这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陈府的动静很大,不少人都出门查探消息,可一看到是锦衣卫办差,便纷纷缩了回去。   要知道,如今的锦衣卫权势如日中天,谁敢去触霉头?   不过看到一队队的陈府中人被押解出府,往诏狱方向而去时,自然也免不了私下议论。   “看这架势,好像是全家都抓的那种,这是杀鸡骇猴么?”   “估计是了,这个陈新甲之前弹劾皇太女殿下的时候,就是闹得最凶的几个之一。皇太女殿下估计是要拿他立威,看以后谁还敢再弹劾!”   “呀,看来以后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你不是给皇太女殿下送礼过了么,还夹着尾巴做人,是想抱大腿吧?”   “陈新甲好像也给皇太女殿下送礼过的,听说还是一份大礼,可皇太女殿下还是没放过他!”   “现在我真是后悔死了,当初我也上奏弹劾过,不知道会不会被皇太女殿下给记恨!”   总之,陈新甲府上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顿时吓坏了京师不少人,特别是那些曾经说过朱媺锦坏话,甚至是上奏弹劾过她的那些人。   而在诏狱中,被关押了两个月左右,好像一直被人遗忘的周延儒,忽然听到很大的动静,然后一大群人被关进来,顿时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当然了,陈新甲的家人仆从,肯定都是分开关押,也不会关押到周延儒的附近,只有陈新甲才有这个待遇。   “咦,这不是陈本兵么?”周延儒看清之后,不由得有点诧异问道,“你怎么也进了诏狱?”   陈新甲没有理他,只是扑到门口,哀求着正在锁门的锦衣卫道:“求求你们转告皇太女殿下,就说老夫,不草民错了,草民发现皇太女殿下的各种政策还是非常英明的,对大明好处多多,草民非常赞同。”   然而,那锦衣卫校尉仿佛耳聋了一般,锁好了牢门,便转身大步走了,从头到尾,压根就没理他。   边上的周延儒看着,有点幸灾乐祸,他总算是有个伴了。   不过他对陈新甲所说得话中透露出的事情也有点好奇,便看着瘫到在地上的陈新甲说道:“进来没事,该吃吃该喝喝,也不遭罪。”   说到这里,他示意了下自己,然后又冲着陈新甲,好奇地问道:“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你刚才说支持皇太女的政策?那是什么,该不会是要和满清议和吧?”   “还有,你怎么自称草民,该不会你也被革职了吧?哦,你都进了诏狱,那肯定是革职了的。”   听着周延儒在絮絮叨叨,陈新甲非常地烦他,不过同时也有点欣慰。这首辅都被关进来这么久了,不就一点事情都没有?   这么想着,他的心情好过了点,本来想回答周延儒的问话,可看着周延儒话语中带着的幸灾乐祸之情,心情顿时一下变差,都懒得理周延儒了。   直接走到离周延儒最远的角落,背靠着周延儒坐下。   周延儒见此,当即呵呵一笑道:“看来心情不好啊?都懒得理我!没事,这日子长着呢,你有本事憋着一直不要说话!我告诉你啊,这诏狱,我是待出了经验,你想知道么?”   说到这里,他也转身走开,离陈新甲最边远的角落去坐着了。   而另一边,朱媺锦正翻着手中关于近日的粮价有关消息,看着看着,朱媺锦的眉头皱了起来。   “姐姐,你翻下关于粮食的资料看看,最近的粮价是不是涨得有点凶!”   一听这话,朱媺娖便连忙翻开朱媺锦教她的如何分门别类的消息,按照她的要求梳理了起来。   朱媺娖在翻看了一会,有些惊讶道:“锦儿还真是这样,你看我这里最新记录的粮价,是二两一石。而上个月林谦己的记录里,是一两五钱一石。”   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她是从不关心这些的。不过自从和朱媺锦待在一起后,接触的东西就多了,加上朱媺锦时不时的让她帮忙,她也懂了不少。   听到这里,朱媺锦就一拍手说道:“果然,刚才看到粮价的时候我就觉得不正常。按道理来说,这粮价没理由会在这个时候涨这么贵!”   刚说到这里时,带队抓捕陈新甲的锦衣卫百户就过来缴令了。当然,免不了把黄记钱铺的东家也被抓来的事情,也禀告了一下。   一听这话,朱媺锦顿时一拍手道:“我明白了,指不定就是他们在搞鬼!”   朱媺娖一听,不由得有点好奇,连忙问道:“锦儿,是谁在捣鬼?”   朱媺锦听了,并没有马上答复,反而是说道:“姐姐,你把王彦青提供的消息先翻下,就翻有关晋商的消息。”   这话一出口,朱媺娖自然就明白了,她这个妹妹估计是猜晋商在捣鬼。   于是,她就连忙在另外一堆资料中翻看。   一顿查看之后,朱媺娖用手指着其中一些内容对朱媺锦说道:“妹妹请看,这些晋商果然是在收购粮食,还运回山西去了。”   朱媺锦拿过来查看了一番后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朱媺娖翻找了一会,又拿出了一些,都是有关于晋商的,她看了一会说道:“锦儿,这里也有。这些晋商不止是从京师这边收购了粮食,还有其他地方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让我看看姐姐你发育的正不正常   “这些晋商要这么多粮食干什么?是打算囤积起来卖么?”朱媺娖有点奇怪。   这种时候,把粮食收购了都囤积起来,等到粮价再涨高了卖,赚取更多的钱。   她经常在宫外走动,自然知道这些。   也正是因为如此,商人的口碑从古到现在都不是很好。因为他们追逐利润,自然是越大越好。   不像现代那些商人,还知道做慈善来改变世人对他们的印象。   “这些粮食,这些商人怕是要运到辽东那边去。”朱媺锦看着账册说道。   朱媺娖一听,顿时有点愕然:“卖到辽东去?那边的人很缺粮食吗?”   朱媺锦见朱媺娖不懂的样子,便表情严肃地解释道:“前段时间,我在朝堂上让父皇坚定了主战的方阵,运了很多的粮食到辽东那边,也让九边重镇那边修各种防御工事,打算和满清做好了持久战争的准备。”   “而建虏基本不事生产,所以他们一般采取的都是入关抢劫物资。但是之前因为我定下的政策,官员一旦遇上流贼和建虏可以动用城内的所有物资进行抵抗,就算到时候城破,建虏也抢不到什么财物。”   “因此,他们越是入关抢劫,就越是物资急缺,特别是粮食,更是急需。而那建虏的皇帝皇太极是个有能力的人,自然不会吝惜钱财,反正他们都是抢来的钱,花出去也不心疼。”   说到这里,朱媺锦顿了顿,带着怒意说道:“那些晋商自然明白这点,或者是建虏早就告知晋商。因此,他们才不顾关内同样急需粮食,无视关内百姓被饿死,也想着把粮食卖到更高价的辽东去!”   “原来这晋商和建虏还有这种龌龊的事情,实在是可恨!”听到这话,朱媺娖一脸的恍然大悟。   “不单单如此,他们不但卖粮食给辽东建虏,其他辽东建虏急缺之物,肯定也在他们的倒卖之例,甚至还包括关内的各种消息!”朱媺锦冷冷的道。   朱媺娖听到这里,也是怒声说道:“难道他们眼里就只有钱么?”   “说对了,他们眼里还真得是只有钱!”朱媺锦点点头,继续道:“商人重利,最是容易被利益驱逐。因此,以后我会出一些限制商人的政策,比如鼓励小商人做买卖,却要限制大商人的膨胀。”   说到这里,朱媺锦又对朱媺娖说道:“姐姐你再查下有关各地铁器的消息看看。”   说完之后,朱媺锦就自己沉思了起来。   如果是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晋商的事情,那么很可能就陷在迷雾之中,并不能从这么多事情中抽丝剥茧,查到晋商的通虏行为。   不过,朱媺锦作为后世的人,已经知道结果,反而反着来推论,很多事情都很好解决了。   比如,她让人检测粮价和铁器买卖,便一下查到了晋商在干这些事情。要是别的人话,也不大可能会联想到是晋商他们在集体通虏。   而如今,朱媺锦是朱由检亲自定下的皇太女,朱由检也不限制她的权利,甚至她做什么,朱由检都会同意,可以说她掌握的权力之大,是历代的太子都无法相比的。   如果她想的话,朱由检退位给她都行。可是那样的话,到时以她女帝的身份就不太符合做一些事情了,至少没有皇太女这个身份来的方便。   况且朱由检在位的时候,还能帮她处理朝堂上的事情,要是放跑了朱由检,估计他就跑去修仙了,到时候她上下两头都要忙起来,那才叫一个累。   总之朱由检坐在那个位置上,比现在自己坐上去要好很多。   不过话题扯远了,她现在要对付那些还蒙在鼓里,并不知道自己被盯上的晋商,自然就要容易多了。   这粮食铁器的检测就是一个手段,而已经驻扎在京师的白杆军,也被朱媺锦布局成了对付这些晋商的手段。   换句话说,因为知道结果,针对晋商的天罗地网,其实已经铺开了。而眼下除了朱媺锦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朱媺娖这边,也很快就查到了铁器的买卖情况,包括农具之类,确实都有晋商在收购。   听到朱媺娖确实的消息后,朱媺锦终于下了决定,一拍手说道:“双管齐下,不拖拖拉拉地,早点把这些大明毒瘤给解决掉。”   此刻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便对朱媺娖说道:“现在已经深夜了,姐姐你应该也累了吧,其他消息明日再看,先去休息吧!”   朱媺娖听了后,也对朱媺锦说道:“锦儿你也一样,早点休息。”   朱媺锦这段时间确实是挺累的,她也不矫情,看了一眼还有很多资料没有翻看,也没特别在意,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那就去休息吧,明天肯定会非常热闹的。说起来,姐姐要不要一起洗个澡?”   朱媺锦忽然向朱媺娖发出了一起洗澡的邀请。   虽然她小屁孩一个没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嘛,她姐姐都11岁了,身体上应该开始发育了吧?   妹妹关心姐姐,帮姐姐看看身体发育的正不正常,所以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吧?   朱媺娖闻言有些脸红,她自然也注意到了自己身体上的一些变化,但是这种女儿家的私密事情,当然是不好意思告诉别人的。   所以脸皮比较薄的朱媺娖直接就拒绝了朱媺锦的洗澡邀请,让朱媺锦有些可惜。   第二天,果然是和朱媺锦说的一样,非常地热闹。   毕竟昨天锦衣卫抓捕了陈新甲全家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消息并没有在京师传开。这天一亮之后,这消息就真正传开了。   有的人到陈新甲府上这边来看动静,发现还都是锦衣卫,正在陈新甲的府邸查抄财物,更是落实了昨天的消息。   于是,纷纷回去禀告。   “陈新甲昨晚好像被抓了,今天家也被抄了,这到底是犯了什么事?”   “估计是秋后算账开始了吧,想那陈新甲,当初可是带头弹劾皇太女殿下的啊!”   “那原吏部尚书那,怎么没动静?”   “你不知道么,我听说那边听到消息之后都吓坏了,仆人都跑了好几个!你想想,全部人都要抓入诏狱,要换我也不敢再待了!”   “我觉得你们猜得不对,陈新甲肯定是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才会被抄家吧?要不然,顶多抓个陈新甲而已!”   “呵呵,以皇太女殿下的权势,还需要给你们讲这些,肯定是杀鸡骇猴了!”   一时之间,各种议论都有。   大部分人觉得是皇太女殿下在杀鸡骇猴,另外一小部分则觉得另有隐情。   对于陈新甲的遭遇,有人同情,有人幸灾乐祸,还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总之,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   此时的朱媺锦,为了八大晋商的事情,却是命锦衣卫把陈新甲带了过来。   看着陈新甲被锦衣卫带了出去,一边的周延儒有点意外,这陈新甲是怎么回事?才被关进来的第二天,怎么又出去了?   事实上,陈新甲自己也是稀里糊涂的,因此,当他一见到朱媺锦时,便连忙低声下气地说道:“殿下,草民知错了。草民一时犯了糊涂,猪油蒙了心才会弹劾殿下,还请殿下不记小人过……”   他想着之前黄云发的话,便连忙表忠心,想当皇太女殿下的一条狗,以保他的荣华富贵!   朱媺锦听了,不由得为陈新甲的脸皮感到惊讶,文人的骨气呢?   不过想想也是,他要是有文人的骨气,也不至于和晋商勾结。   这么想着,朱媺锦便冷声喝道:“陈新甲,你可知我为何会让锦衣卫抓你?”   “草民不知,还请殿下解惑。”陈新甲也有点疑惑,他明明都给殿下送了钱,殿下也收了,为何还抓他呢?   像他收了别人的钱,就不会做什么出尔反尔的事情了。   “哼,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背着大明暗地里通虏!”朱媺锦用力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一双杏眼怒视着陈新甲。   陈新甲一听,冷汗顿时就下来了,通虏这顶帽子盖上来,他就是十条命都不够砍啊,连忙道:“殿下,草民绝对没有做这通虏之事,还望殿下明查!”   “哼!”朱媺锦冷哼一声,冷冷的说道:“我已经提审过黄云发,他已经全部都招了,你身为朝廷命官,和他们一起通虏,又该当何罪?”   一开始,陈新甲以为他被抓,是他弹劾皇太女之事。可谁知,皇太女直接就说出了他在通虏。   他当场就直接愣住了,心中重复着那个耸人听闻的词:通虏?自己通虏了?他什么时候通虏了?   他最多就主张和满清议和而已,怎么就成了通虏的人了?   他心中有些疑惑,不过看到皇太女一脸严肃的样子,又猛然间回过神来:那些晋商和建虏做生意,朝廷禁止的东西,他们一直在卖,这不就是通虏么?   一念至此,陈新甲的额头顿时就冒出汗来了。   身为朝廷重臣,他当然知道,通虏这种事情,不但是重罪,而且还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数典忘祖! 第一百二十三章 都招了!   看到他这样子,朱媺锦便明白。   这个陈新甲,应该是并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或者是说,他被钱财迷了眼睛,下意识地不愿往深处去想,一厢情愿地把晋商通虏当成了普通商人做买卖那种。   如今,被她当场道破,应该是给了他当头一棒,把那层不管是他有意还是无意蒙着眼睛的布给揭开了。   看陈新甲已经明白了,朱媺锦继续冷声道:“你身为朝廷命官,封疆大吏,竟然合伙晋商通虏,以至于整个辽东常年陷入战火,数十万大明军民丧命于此。这通虏之罪,等同于谋逆,你还有何话要说!”   朱媺锦的话音刚落,就见陈新甲“噗通”一声跌落在地,整个人,就如同从水里捞上来一般,全是汗水。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就在地上往前爬了几步,昂着头,看向朱媺锦,哭求道:“皇太女殿下,草民真是冤死了,草民真不知道这事情会这么严重啊......”   看着陈新甲不断哀求,朱媺锦只是冷眼看着他,并不说话。   等到陈新甲说得差不多之时,朱媺锦才冷声说道:“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收他们钱的时候,你就没有想到会有今日?”   听到这话,陈新甲便跪在那,直起上身,使劲地给自己耳光,“啪啪”直响,只是几下,就嘴角流血了。   随后,他才继续向朱媺锦哭求道:“殿下,草民是真不知道事情有这么严重!要不然,小人就算是再爱财也绝不敢收他们的钱。殿下,求求你放过草民吧。草民愿意来世当牛做马……”   朱媺锦也不急,就等着他求饶了一阵之后,才缓缓地说道:“你给我送了五万两银子是吧?”   陈新甲听了,稍微一愣,随后立刻回过神来,连忙点头道:“对对对,那是小人的一点孝敬,就是为了表达小人对殿下的心意!”   “好,看在这个五万两的份上……”   朱媺锦说到这里,见陈新甲脸上露出的希望之色,便缓缓地说道,“你把所有知道的都说出来,不得半点欺瞒,本宫看看怎么给你定个罪!”   以朱媺锦身为皇太女的身份,别说给他定罪了,就算是免除他的罪过都没有关系,一看事情有转机,陈新甲喜出望外,连忙回答道:“是是是,小人绝无半点谎言。”   回答了之后,他便回忆着开始说了起来。   朱媺锦见此,便转头看了眼边上的书记官,见那边在记录,心中算是松口气,这算是诈出来了。   谁知,对于朝堂上的人来说,察言观色是一种基本技能。   朱媺锦的这种微小变化,被此时神经紧张,蹦到最紧处的陈新甲明锐地感觉到了。   顿时,他心中不由得涌起了疑惑,冒出一个念头,该不会皇太女殿下并不知道这些事吧?   不过陈新甲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那些晋商做得事情,都掩藏地很好,要不然早就被发现了。如果皇太女并不是真知道,就绝对不可能说出这个事情来!   这么想着,他就又有一个疑问了,黄云发应该知道这事都招认的话,他的下场会如何?难道是受刑不过才招供的?   他这边在想着,朱媺锦就发现他有点不对了,便重重的哼了一声:“嗯?”   朱媺锦的这一声嗯,顿时吓得陈新甲一激灵,整个人都抖了下。   抬头看去,就见朱媺锦的脸色整个都阴沉了下来,陈新甲便再也不敢东想西想,继续招供了起来。   ………………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陈新甲终于说完了,然后才感觉到嘴角疼得厉害,伸手擦了下血,又牵动了伤势。   不过这些他都顾不得了,连忙对朱媺锦说道:“皇太女殿下,小人全都招了,而且全无虚言,句句属实。”   朱媺锦一直在听着他招供,时间,地点,参与人物等等,全都是有的,便知道,陈新甲招供的这些事情,应该都是真的。   朱媺锦点点头道:“此案公布天下,由三法司再审之时,你可愿意再作证一次,就指认那些晋商通虏之事?”   陈新甲此时已经没得选择,当即点头答应:“只要皇太女殿下让小人去做,不管什么事都行!”   借着这个机会,陈新甲又示好了一次,不过有没有用,那就另说了。   于是,陈新甲就这样被押了回去。   诏狱中,陈新甲的级别比较高,自然是关在里面的,路过外面的牢房时。忽然听到边上有人扑过来,随即急促地说道:“陈大人,您有没有帮我说下,我是无辜的啊!”   听到这话,他转头一看,顿时一愣。   如果黄云发真得招供了,他会说这种话么?   答案是毫无疑问的!   立刻,陈新甲犹如被晴天霹雳一下劈到了脑门上,整个人傻在了哪里!   皇太女殿下原来真得是在诈他!   然而,他所有的话都招供了,现在根本就没有挽回的余地。除非是皇太女殿下一开始诈他的时候,就直接否认有这么一回事才可以。   可是……现在已经为时已晚了。   陈新甲这个恨啊!   这么想着,他看向牢房里的黄云发,忽然非常地愤怒:都是你,好死不死地,来我府里干什么?一起被抓,才给了皇太女殿下一个使诈的机会!   他正想着,后面押解他的锦衣卫校尉便不耐烦了,推了他一把,喝道:“走!”   陈新甲稳了下身子,心中的万分不甘转化为怨恨,当即“呸”地一声,一口带血的浓痰吐向黄云发,然后才恨声走了。   黄云发压根没想到他会吐痰,因此,被吐了个正着,顿时就傻在了那里。   过了好一会之后,他才擦掉脸上的那痰,顺便还看了下,才随手擦掉。   说实话,陈新甲那浓浓的怨气,他是感觉到了。可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陈新甲有那么浓的怨气?   黄云发正在想着,就有锦衣卫校尉过来,把他给押了出去。   于是,他只好按捺住心中的疑惑,收拾心情想着怎么喊冤好一点。 第一百二十四章 谣言又起   到了大堂上,黄云发发现,坐在主位上的,竟然是一个软萌可爱的萝莉少女。不过这萝莉少女却是冷着一张脸,看向他的一双杏眼冰冷无比。   虽然没见过,但是黄云发可以肯定,这位必然就是那位皇太女殿下了。   不愧是被皇帝选中的继承人,虽然年龄还不大,但就这冰冷的小表情,看着就让人感到威严无比,不敢与之对视。   不过想到自己只要和皇太女殿下说清楚事情的原委,想必他就能离开了。   想到这里,黄云发心里感到高兴,连忙跪下,向朱媺锦行礼道:“拜见皇太女殿下,草民是黄记钱铺东家黄云发,刚好在谈买卖的时候,被锦衣卫误抓到了诏狱里,还请皇太女殿下明查。”   “哦?你见过本宫?”   “草民未曾亲眼见过,不过皇太女近日以来在京师做的事情,草民早有所知,所以看到殿下,就猜到了是皇太女殿下当前。”   “呵呵,你倒是机灵,不过...你既然被锦衣卫抓了,那肯定是有被抓的理由的,给他看看。”朱媺锦冷笑一声,随后向边上示意了下。   那名书记官见了,便拿着陈新甲的供状走了过去,展现到黄云发的面前。   黄云发被朱媺锦的话说得心中发毛,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连忙定睛看去。   只是看了一眼,就见他眼睛一下瞪大,脸色顿时变得惶恐起来。又过了一小会,就犹如当时的陈新甲一样,一下跌倒在地。   此时的他,终于想通了,为什么陈新甲那么恨他,原来他是招供了这些!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朱媺锦冷声说道:“本宫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把其他七个人的事情都详细地招供出来,这样我还会考虑减轻你的罪。不过要是被本宫发现你有欺瞒的情况,本宫保证你会后悔莫及!”   说到这里,朱媺锦便站起来走了。   晋商通虏的事情,已经从陈新甲这里打开了突破口,剩下的,其实就没什么需要特别在意的。   这个黄云发,如果他不招的话,最多是增加一些查办八大皇商的麻烦而已,仅此而已!   朱媺锦打算离开锦衣卫的部门,前往皇宫,就见王彦青急匆匆过来,向她禀告:“殿下,京师城内人心惶惶。有传言说,朝廷没钱,全靠抄家银子在支撑,因此现在不管是谁犯事,都是抄家的结果!”   朱媺锦顿时一愣,随后问道:“这些传言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今天!之前还没人听说,可今天就一下传开了。”   说到这里,王彦青还详细的补充道:“他们列举了几个例子,还说了朝廷之前的免税国策,如此种种。就是在传,说是殿下您的意思。看上了普通老百姓家的银子,谁家钱多就找个罪名扣上,然后就会抄家问斩。”   虽然确实是这么一个情况,现阶段要靠查抄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来渡过这段没钱的日子。可是,在查抄陈新甲之后,这些话一下传开,那就很明显,背后有人在推动。   朱媺锦顿时眉头一皱。   事情可一可二不可三,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再这么放任了!   来自后世的朱媺锦,自然知道舆论控制的厉害。   这种传言,你想要不让他们传,那是不可能的。越是严厉禁止,反而会越来劲。最有效的办法,是要把舆论主导权控制在手中。   不过就眼下来说,想要把舆论主导权控制在手中,难度还是相当大的。不是说,你派个人去街头巷尾说个话,别人就听你的了。   要想主导舆论控制权,就必须有大部分人信得过的渠道。   如此一来,其他意图不轨的人再兴风作浪,也不可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再加以严打,就能控制好舆论了。   而且,这个舆论控制权,还不能只是京师而已,全国各地都要有。否则的话,一样会有问题。   只要把舆论控制在手里,以后朝廷国策的推行,也就有了解释权,不会是那些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想到这里,朱媺锦便决定现在再忙,也要把这个事情做起来。因为做得好了,对于朝廷要做的事就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至于怎么控制舆论,朱媺锦之前就和朱由检说过了,要展开报纸。不过当时还没有机会,人手也紧张,所以一直都没有推行。   现在这个谣言都是京师第三起了,这些人也实在是可恨!   “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严重吗?”朱媺锦问道。   王彦青连忙说道:“根据锦衣卫的兄弟来报告,他们发现京师好多人都在打包细软,似乎是想要逃离京师!”   显然这就是那些传言带来的结果。   就听王彦青接着说道:“之前那些被陛下罢免的官员,今天不少人都有动静。他们自己走不了,就打算让他们的家人打包细软离京。”   朱媺锦的细眉一跳,这些人还想要带着财产离开?门都没有!   朱媺锦问道:“这些传言有没有发现是谁传的?”   “之前殿下不是让微臣监视那些晋商吗?微臣发现京师中的那些传闻,很多都是那些晋商在派人散布的谣言。”   “这些家伙,本宫都没有找他们的麻烦,反倒是先给本宫上眼药了!”   王彦青听了后,立刻就回答道:“我们锦衣卫昨天不是刚刚好抓了黄记钱铺的东家吗?微臣估计那些晋商是觉得殿下要对他们动手。在他们看来,那黄记钱铺的东家又没有得罪殿下,怎么可能就忽然被关入诏狱?”   “呵呵,他们这是想要制造舆论来逼迫锦衣卫放人吧?”朱媺锦听到这里,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   经王彦青这么一说,这事情她差不多就已经理清了。   就在这时,又有锦衣卫校尉匆匆过来,向朱媺锦禀告道:“殿下,在城门口的兄弟有报,说出城的车马,有很多装满了财物,他们不知道要不要拦截?”   如果他们要是拦截的话,就更能证实那些传言是真的,京师的人心就会更慌!   到时候,不但目标人物会携款逃跑,就连不是目标的人物也会携款逃跑。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封锁京师   不要小看这种人心惶惶,真要闹大了,会非常大地影响京师的民生和稳定。不得不说,这种制造恐慌的招数非常地阴损,也不好应对。   朱媺锦正在想着,忽然,外面有人来报,说左都御史刘宗周要来见皇太女殿下。   “让他进来。”朱媺锦想了一下刘宗周此刻来找她,想必也是和今天的事情有关,这些晋商的能量还真大,还能让刘宗周过来帮忙说话。   “见过皇太女殿下。”刘宗周先是行朱媺锦行了一礼,随后就一脸忧愁的道:“殿下,听说您派锦衣卫抓捕陈新甲的时候,还把黄记钱铺的东家黄云发误抓了?”   抓捕陈新甲一事,之前朱媺锦在华殿内是和他们几人说过的。因此,当时在华殿内的人都知道是为什么要抓捕陈新甲。不过黄云发的事情,他们就不知道了。   虽然朱媺锦提到过有商人通虏,不过并没有明说是那个商人。   此时,就听刘宗周有些焦急的说道:   “殿下,如今京师一下子人心惶惶,那些误抓的人,是不是应该先放了?而陈新甲一案,就立刻公布已安民心如何?”   朱媺锦听了,只是摇摇头说道:“刘爱卿,你觉得现在做了,那些人就不会转移钱财了么?”   谣言、传言的厉害之处,就在于这些东西可以来得很突然,但是,要消除掉,却是有一个很长的过程。就好像生病那种,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刘宗周听了,虽然觉得皇太女殿下说得有道理,但他还是说道:“不管怎么样,做了总比没做要好。要不然,京师里的富人都逃光了,那这里还是京师么?陛下的脸面,到时候又往哪里放呢?”   京师富人都逃了的话,不止是影响民生了,那对朱由检的名声绝对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也是这个原因,刘宗周才匆匆赶来。   朱媺锦当然也知道这点,不过她并不慌乱。   她让刘宗周坐下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之前,孤不是说了有商人通虏一案么?如今已经审出了个大概!”   “什么,这么快?”刘宗周一听,不由得有点意外,随后便带着惊喜确认道。   朱媺锦听了点点头,正想要说话时,一名锦衣卫校尉匆匆入内,向朱媺锦禀告道:“殿下,那个黄云发都招认了,供状在此!”   朱媺锦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高兴的神色,接过供词看了起来。   看着这些没有标点符号的供词,朱媺锦有些难受。在仔细的认真扫视了以后,她才点了点头。   随即她看向刘宗周道:“孤之前说有商人通虏,其实指得就是晋商。这个黄云发,就是其中之一。这是他的供状,刘爱卿你来看看!”   刘宗周一听,连忙伸手接过,快速看了起来。他越看越心惊,最后抬起头来对朱媺锦愤恨的道:“殿下。这些商人为钱所驱使,竟然做了这么多有利建虏之事,当真是其心可诛!”   不过他还记得来此目的,便连忙又说道:“殿下,既然这通虏的晋商已经招供了,是不是直接宣布出来,好让京师的百姓知道真相。”   朱媺锦听了后摇摇头说道:“这晋商可是有八个,如今只抓了一个而已。如果此时公布消息,必然会打草惊蛇。”   说到这里,朱媺锦又恨声说道:“建虏能够崛起,这些晋商立下了很大的功劳。从某种程度来说,大明落到眼前烽火遍地的局面,大明军卒和百姓死了不知道有多少,他们是直接或间接的帮凶。不把他们都抓起来,抄家灭族,实难消孤心头之恨!”   “可这样的话,京师很快就会乱起来的,殿下可否有其他的注意。”刘宗周听后也有些为难。   朱媺锦当然知道刘宗周说的是实情。   消息不能马上公布,但是,也不能让京师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不说那些贪官污吏的钱,就是其他富贵人家,也不能把让他们钱财都转移到外地去。   朱媺锦低头沉思了一会之后,便抬起头来看向刘宗周道:“封城,京师戒严,这样就能阻止这种情况了。”   “什么?”刘宗周一听,顿时摇头道:“京师又没有危险,为什么要戒严?”   朱媺锦听了,提醒他道:“刘御史忘记了吗?不是有一股流贼,号称二十万么?已杀入河北,往京师方向过来。就说这股流贼可能要攻打京师,为了防止贼人事先派人混入京师,为了保证京师的安全,戒严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么?”   刘宗周一听,顿时眼前一亮。点点头,严肃地说道:“这个理由,确实可以。但是,京师戒严到什么时候?也不可能一直戒严下去啊!”   朱媺锦听后回道:“京师戒严而封城,就能断绝消息外泄。然后,我会奏请父皇,立刻调动白杆军赶赴各地,把晋商的势力连根拔起。刚好,他们的钱粮都可以抄了,足够朝廷整顿军队,和李自成所部的贼军打一次大的战事,估计都有的多!”   说到这里,不等刘宗周说话,朱媺锦继续说道:“另外,趁着封城的这个机会,顺便把其他事情也一并处理了。然后将消息公之于众,再加以引导舆论,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似乎也只能这样先应对了!”刘宗周基本听懂了朱媺锦的想法,仔细一想后,便点点说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殿下,我们去向皇上请旨吧。”   朱媺锦点点头:“孤也正打算把这些供状都给父皇过目一下。”   眼见皇太女殿下和左都御史大人要离开,边上送供状过来的锦衣卫校尉,一直找不到机会说话。   此时瞅着机会,便连忙提醒朱媺锦道:“殿下,那黄云发还招供了非常骇人听闻的事情,不知道殿下可否看到?”   事实上,他问出这话来,就是听到朱媺锦和刘宗周的对话,压根没涉及后面的事情,就只能说明,免得殿下漏过了,因此他就赶紧提醒了。   朱媺锦一听,不由得有点诧异,便直接问道:“是什么事情?” 第一百二十六章 陈圆圆入宫   边上的刘宗周也是好奇,刚才他也翻过供状。   不过看到前面,就发现晋商那触目惊心的贩卖粮草铁器的事情,就没再继续看下去,以为后面的内容,也都是这些。   于是,他也转头看向那名锦衣卫校尉,就想知道是什么事情,竟然用了非常骇人听闻的话来形容?   只听这位锦衣卫校尉回答道:“那黄云发招供完了之后,又被属下等人给逼问,就招供了,就都写在最后面。是有关陛下十一年时,卢本兵还在宣大总督任期上的事情。”   随后,他便大概说了下情况,听得刘宗周立刻要过那封供状,亲眼看了一遍之后不由得恨声说道:“胆大妄为,胆大妄为之极啊!”   “呵呵,通虏的事情都能做出来,这种事情他们又怎么可能做不出来!”朱媺锦完全不觉得奇怪。   这么说着,两人便没有再逗留,立刻进宫去见朱由检了。   ………………   没多久,朱由检也看到了陈新甲和黄云发的供状,特别是后者的供状更是详细,不由得勃然大怒,当即说道:“这些狗东西,朕要灭他们九族!”   生完气后,朱由检直接说道:“此事,就由皇太女全权定夺!”   朱媺锦在来见朱由检的路上,其实就已经想了方案,既然朱由检这里已经没有问题了,那就可以展开行动了。   很快,五城兵马司的军卒立刻开赴大街小巷戒严。   京营兵马也出动,把守各处城门。   并且厂卫也都派了人,一起守门。   此刻没有皇帝旨意,或者皇太女殿下的手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出京师。   一时之间,京师变得鸡飞狗跳,想要带着财物出城的车马,全部被堵了回去,变得乱糟糟的。   随后,大批锦衣卫和东厂番役四散而出,查封八大晋商在京师的商铺,住宅等等。所有人等,全部都抓了。   人数之多,以至于锦衣卫诏狱都关不下,最后这些犯人就关到了刑部大牢。   总之,这一日,所有人都被赶回了自己的家里,然后不时的听到外面蹄声隆隆,盔甲碰撞,军卒的脚步声。   还有那些大声喝斥犯人的声音,吓得很多人都躲在家里求神拜佛,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千万不被厂卫找上门来。   特别是那些之前弹劾过皇太女的,更是差点吓得尿裤子了,只剩下了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得罪皇太女,恨自己站错了队伍。   而就在朱媺锦打算回到自己东宫的时候,迎面遇到了几个宦官,只见他们带着一个17,8岁的少女向她这边走来。   “见过殿下。”宦官先是向朱媺锦行了一礼,那个少女见状也是和宦官们一样,慌张的朝朱媺锦行了一礼。   “这个少女好漂亮啊,让人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看到这个少女,朱媺锦顿时感到眼前一亮,不过看她的穿着,似乎并不是宫里之人。   “她是谁?你们带她进宫里是要做什么?”朱媺锦看了一会少女后问道。   宦官们看向少女,说实话他们还真不知道这个少女叫什么。   只知道少女是田贵妃的父亲田弘在宫外找来的,说是给皇帝陛下为国事日夜操劳,特意找了个能歌善舞的女子给皇帝唱曲解闷的。   “快回答殿下,你叫什么名字?”领头的宦官向少女问道。   “殿下,奴家名唤陈圆圆。”少女连忙回道。   “陈圆圆?”朱媺锦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她说怎么这个少女长的那么漂亮,原来是那个历史上有名的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主角。   这个陈圆圆她自然是有过了解。   是有名的秦淮八艳之一,因为长的漂亮,又能歌善舞,于是被田贵妃的父亲田弘买来,又因为田贵妃体弱多病,田弘怕田贵妃死后,自己失了圣宠。   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以及在乱世中找到倚靠,就收陈圆圆为干女儿,将陈圆圆送入宫中。   可是朱由检因为操劳国事的原因,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理会陈圆圆,甚至都没有碰一下,就这样过了三个月,陈圆圆就被田弘接了回去。   而后面发生了松锦之战,明军主力阵亡,也就吴三桂还有兵力,这也导致了吴三桂一下子成了手握重兵的重臣,而田弘为了结交吴三桂,就把陈圆圆送给了他。   而后大明的京师被李自成攻破,陈圆圆也被刘宗敏抢走,后面也就发生了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情。   原本朱媺锦以为这些不过是青楼女子而已,但是在她看过一些关于她们的记载以后,发现她们绝不是简单的青楼女子。   在明末清初的大动乱中,很多贪官贪生怕死,却和她们强烈的爱国行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们虽然沦落为社会最底层,仍然保持着内心最本真的爱国情怀,在国家危难之际挺身而出。   她们不仅容貌堪称绝色,诗词歌舞样样精通,最难能可贵的是她们的爱国之心,因为与文人墨客来往密切,她们对国家大事更是显得尤为关心。   想到自己不是正烦恼,去那里找一些美少女给自己做事嘛,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   这倒不是朱媺锦馋对方的身子,而是这个时代的名妓,可是琴棋书画都要懂的,除此之外,甚至还要懂政事。   只有这样,才能在那些士林公子聚会的时候,可以插嘴说上几句,这样也培养了她们的爱国主义情怀。   像这种什么都懂一些的,可不就是人才?   加上她们都是才艺非凡的人,让她们编曲,传唱,或者改编成戏曲什么的,都是拿手好戏,无聊的时候也可以让她们给自己表演一番歌舞,简直不要太棒了!   嗯,再说一次,她不是馋对方身子!   “父皇不喜欢歌舞,你们都散了吧,她留下来。”想到这里,朱媺锦对那些宦官说道,并指了指陈圆圆。   朱媺锦觉得还是自己替那便宜老爹做决定好了,按照原本的历史来看,陈圆圆这次进宫可是一点收获都没有,最后便宜了吴三桂,不如给自己。   而且他父皇都有那么多妃子了,也够用了,现在就应该帮她处理国事,免得被这些情欲之事坏了身体,还是不要让陈圆圆入宫了。   所以最后补充一句,她不是馋对方身子!   因为很重要,所以要说三遍!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以后就跟着我   “是,殿下。”其他宦官听后,连忙一挥手离开了,只留下了陈圆圆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你跟我走吧。”朱媺锦看了一眼有些手足无措的陈圆圆说道。   “是殿下。”陈圆圆心里有些慌张,不过更多的是好奇。   对于这名皇太女她自然也是有所耳闻,以公主的身份,成为了未来皇帝的继承人,那也算是千古奇谈了。   为此她还特意收集了这位公主的一些资料,发现这位公主殿下真是奇女子,明明年龄不大,却是聪慧异常。   从她口中发布出来的政策,可以说都是利国利民的好政策,为此还得罪了大部分的官僚集团,最后整个官僚集团甚至上奏皇帝,要将这位公主的皇太女之位废黜了。   如果不是皇帝陛下抗住了压力,说不定现在这位公主殿下已经被打进冷宫里了。   来到东宫以后,朱媺锦看着还有些紧张的陈圆圆,微微笑道:“不用紧张,孤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见朱媺锦还算友善,陈圆圆深吸了一口气后问道:“殿下,不知道让奴家跟随殿下来此,所谓何事。”   “这个嘛,其实是孤的手里缺一个帮忙记事的人,孤觉得你就挺合适的,所以你以后就留在孤的身边吧。”朱媺锦柔声说道。   虽然她目前的记事是她的姐姐,但人家好歹是公主,又是她姐姐,年龄上也不大,很多事情考虑的也不够周全。   而且一旦事情多了,朱媺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像陈圆圆这种见识的多了,就非常的合适。   “是,殿下。”陈圆圆不敢拒绝,也没法拒绝,只能点头应下。   看着陈圆圆,朱媺锦在想是不是应该找一些孤儿来,让陈圆圆教教她们,这样一来,以后有什么事情,她身边也能有一些可用之人。   朱媺锦当即让人给陈圆圆安排了一个住处。   用过晚膳之后,朱媺锦便看着京畿之地的地图看了起来。   八大皇商,也就是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这八个晋商,主要都在张家口。   不过他们在其他地方也有产业,这么多年来,积累的财富可是不少。   做他们这种走私买卖的,手底下的人也有不少。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八家加起来的护院家丁之类,都有上千人之多,而且装备精良,还是能打的那种。要不然,也没法运着大批货物前往辽东。   动这八大皇商,那必须是动用军队才行。   而且,黄云发交代,他们多年的经营,在地方军中都有收买的人。甚至在京师,都有御史,五城兵马司的军官等等,是收了他们银子,帮着他们的。   如果派普通军队去的话,能抓住这些人就怪了。   不过,秦良玉的白杆军肯定和晋商没有关系,对朝廷又忠心。   朱媺锦的打算,就是以秦良玉的白杆军为主,抽调两千人马,外加京营抽调一千人马,分别由秦良玉的儿子马祥麟、金振孙和张罗辅统领,再派厂卫和司礼监的人随同,一起前往山西抓捕抄家。   除此之外,再给山海关的阎应元密令,让他亲自带着骑军,从出关绕道草原去张家口,务必保证不被其他七大皇商给跑了!   想了一阵之后,感觉这样安排肯定是没问题了。朱媺锦便松了口气,靠在背椅上揉了揉脑门。   对于穿越明末来说,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那肯定是干掉这八大皇商。   如果不是历史上,顺治帝封了他们为八大皇商,压根估计就不会被世人知道他们做过的那些龌龊的事情。   由此可见,他们的能耐不一般。   而且这些人竟然还谋害了卢象升的父亲,以此逼迫卢象升丁忧回家,换上了陈新甲去当宣大总督。   原因就是卢象升当上宣大总督期间,雷厉风行,整顿边防。而这最为重要的,是钱粮问题。   卢象升的做法,一是加大军屯力度,自然少不了要收回被地方豪强,当然就是八大晋商为首的那些人所侵占的军田。   除此之外,为了补充军需,卢象升还在他们的辖区内征收赋税。   他的这个征收赋税,并不是向所有人征收。而是根据田地的多少进行征收,也就是因粮之策。   换句后世的话来说,就是要田产超过多少亩的富户来承担这笔税收。   完全可以说,卢象升在宣大总督任上所做得每一件事,都是断八大晋商的财路,甚至还从他们的身上撸羊毛,这是他们绝对不能容忍的。   动卢象升,他们没那个本事。就卢象升一个人,估计都能打他们八个人,还很轻松。   而在朝堂上,卢象升可以说是朱由检一手提拔的,从崇/祯二年开始的知府开始升迁,且他做得事情,都是眼睛能看到的。   因此,弹劾卢象升几乎是很难的事情。   于是,他们就想出了一个办法,如果卢象升他爹死了,那他就必须滚蛋。就这么着,卢象升丁忧了,而陈新甲以举人的出身一跃成为宣大总督。   总而言之,这八大皇商为了钱财,那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要对付这样一群人,朱媺锦确实是花了不少心思。   此时,具体的细节也想过一遍之后,她的思路便又转移了。   之前她就已经知道,舆论控制的重要性。在查抄八大晋商的事情有了结果之后,在舆论方面也还要进行引导。   原本的话,读过书的林谦己其实是个这方面牵头的人选。毕竟这不是靠着力气,就能胜任的。   可她已经被她派去李自成那边当卧底了,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暂时是指望不上的。   其他人,朱媺娖虽然也聪明伶俐,可她是公主之尊,年龄也不大,并不合适这这件事,而且朱媺锦也担心她的安全。   想了一圈,朱媺锦还是感觉自己手头各方面的人才太少了一点。不过眼下要求也不能太高,有理政和打仗的人可用,就已经是不错了。   她正在想着,忽然就见一人进来了。   不用通报,不用打招呼就能进来的,除了朱媺娖就没别人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陈圆圆的任务   “锦儿,你怎么还没有休息?”朱媺娖关心地声音响起。   “我还在想一些事情呢,接下来的事情可不能出错。”朱媺锦看着走向她的朱媺娖笑道。   朱媺娖听了,忽然笑了下。她的这个笑意,让熟悉她的朱媺锦感觉有点特别。   “既然如此,锦儿就和姐姐听个曲儿放松一下心情吧。”说到这里,朱媺娖转头对外面吩咐一句道:“进来吧!”   朱媺锦听得一愣,什么情况?   随后,她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是”,随后一人推门进来了。   “见过皇太女殿下,公主殿下!”那少女离朱媺锦有点距离站住,福了福身子道。   朱媺锦看向朱媺娖,陈圆圆怎么就突然和朱媺娖扯上关系了?   “呵呵,我听一些侍女说今天东宫里住进来了一个人,我就猜想会是什么人,没有想到是这么漂亮的大姐姐呢~而且弹琴唱歌也非常的好听,锦儿是从那里找来的?”朱媺娖笑道。   朱媺锦看着笑嘻嘻的朱媺娖,想了想道:“这原本是田贵妃的父亲送给父皇的,不过碰巧被我遇上,就被我半路截了下来。”   一边的陈圆圆听后有些脸红,送到宫里给皇帝的,那能是什么?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锦儿你都学会金屋藏骄了呢~”朱媺娖眯着眼睛笑道。   “啥意思?她金屋藏骄?”朱媺锦怎么觉得自己有点听不懂朱媺娖的话呢?   朱媺娖对于朱媺锦的回答还是比较满意的,便吩咐陈圆圆道:“你唱个拿手的曲儿,让皇太女放松下!”   “是,公主殿下!”陈圆圆听了后向朱媺娖福了福身子,一举一动,看起来就很有章法,让人感觉她很有修养的感觉。   随后,她才清唱了起来。   还真别说,唱得很不错,至少嗓音是值得肯定的。   朱媺锦看了一眼朱媺娖,发现对方还挺喜欢的样子,朱媺娖喜欢,她也就不说什么了,也闭上眼睛仔细倾听了起来。   在陈圆圆唱完之后,朱媺娖忍不住赞了声道:“姐姐你唱的真不错!”   朱媺锦听了,在一边笑道:“姐姐,陈圆圆可是大名人哦,在秦淮那边,她的一首曲子,据说要黄金三两哦!”   听到这话,朱媺娖不由得惊讶,看向陈圆圆。   陈圆圆有点惊讶于朱媺锦对她的了解,不过还是摇摇头否认道:“殿下所言,夸张了!”   三两黄金可能是夸张了,但是,有名那是没问题的。当然,此时的她还远不及后世有名。   朱媺锦想到这,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陈圆圆不是很有名气么,以后如果她把一些后世的爱国情怀歌曲让陈圆圆来唱,会不会很好呢?   毕竟那些读书人就喜欢这种名妓,在这些读书人的极力宣传下,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流传起来。   想着这些,朱媺锦还真仔细地考虑起这个事情来了。   陈圆圆看着朱媺锦就这样盯着自己一直不说话,眼神直勾勾的,很有侵略性。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有点脸红起来。   而朱媺娖见自己的妹妹盯着陈圆圆的胸口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微微有点吃醋,不就是那个地方大了点吗?她心中有些不服,她现在只是年龄小而已。   当然朱媺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情,只是单纯觉得妹妹的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人身上让她不舒服罢了。   朱媺锦可不知道朱媺娖的吃醋心理,她只是在想着一些事情而已。   朱媺锦回过神来后,向陈圆圆说道:“圆圆,有个事情,我想交给你做,想让你为朝廷效命,你愿意么?”   一听这话,两人才明白,原来皇太女是在考虑国家大事!   “殿下尽管吩咐便是,奴家自然遵从。”陈圆圆知道自己虽然被田弘遇宝贝着,可该送人的时候他也一点都没犹豫,这让她更是认识到自己的身份。   如果以后有皇太女殿下护着,说不定还能主宰自己的人生。   “我刚才听了你唱的曲子,很不错。我打算让你用歌声去宣传,引导民心,让我大明百姓众志成城,为中兴大明,为大明重回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尽一份力,如何?”   听到这话,陈圆圆忽然有点激动起来,感觉自己能做一些真正有意义的事情,连忙点头应承。   不过随后,她又有点尴尬,低下头脸红说道:“可是殿下,小女子不会编曲!”   “这个我会教你,不用担心!”朱媺锦听了便对她说道。   边上的朱媺娖听了,有些意外的看向朱媺锦:“锦儿,你还懂曲子吗?”   “懂一点点吧。”朱媺锦当然不懂编曲,但是后世的歌曲很多她会唱啊,到时候教陈圆圆一些专门为民族大义的歌曲就行。   “时间也不早了,都去休息吧。”朱媺锦看了一眼天色,向两人说道。   她知道如果她不站起来的话,朱媺娖还会留下来陪她,索性就站了起来。   次日一早,朱媺锦早早的就起床了,她先是找上了朱媺娖,跟她商量了一会陈圆圆的事情,就是让朱媺娖教她一些平时朱媺娖要做的那些事情,没事就让陈圆圆一起帮忙,这样她一个人也不会那么累。   说完这些后,朱媺锦就离开了东宫,前往了校午场。   此刻的校午场,早就已经有几个人在这里等着朱媺锦了。   他们分别是京营步军统领金振孙、马军统领张罗辅。还有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二彪,以及统领白杆军的秦良玉和她的儿子,马祥麟。   这几个人会出现在这里,自然是朱媺锦的旨意,在昨天的时候,朱媺锦就已经派人通知他们了,所以今天一大早就来到这里了。   相对来说,金振孙和张罗辅,还有王二彪这些都是之后发掘出来的还算比较不错的人才。   他们和朱媺锦还算熟悉,朱媺锦向他们点了点头后,就看向了秦良玉和她的儿子。   “见过皇太女殿下。”秦良玉和马祥麟都是恭敬的向朱媺锦行了一礼。   虽然他们母子来到京师以后,就没有怎么和朱媺锦打过交道。但是他们奉旨赶到京师之后,听得最多的就是有关皇太女的传言。   对于皇太女小小年纪却表现出来的聪慧,两人是非常敬佩的,特别皇太女还拿出了百万白银来犒赏他们白杆军,这感激更是不用多说。   “秦老将军,要是大明的武将勋贵,全都以你们为榜样,有你们的十分之一,这天下早就太平了!”朱媺锦先是感叹道。   “这都是微臣分内之事,实在当不得殿下的夸赞。”秦良玉谦虚道。   “秦将军,当年你领兵参与平定了西南奢安之乱不说,如今年事已高却还在领兵平定贼乱。还有你儿媳妇,也为大明战尽了最后一滴血,为国尽忠。更不用说,当年的浑河血战,更是打出了大明的军威,让建虏知道,大明还是有强军的。”   秦良玉没想到朱媺锦对这些事情这么熟悉,而且言语之间,还很敬佩的意思,对皇太女的好感又浓了一分。   朱媺锦先是夸奖了一番秦良玉一家子的功绩后,开始说起了正事。   “如今朝廷已经查明,有奸商大规模地往辽东贩卖铁器粮食,给建虏通风报信。造成大明如今的这个局势,这些奸商都有很大的责任。此等奸商,形同谋逆。父皇已经下旨,决定查抄这些奸商,并诛其九族!”   这个事情,这些人都是不知道的。此时一听,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们当然知道,大规模往辽东倒卖铁器粮食,还给建虏通风报信,这个危害有多大!   因此,一听之下,顿时全都大怒。   朱媺锦接着拿出地图,是她昨天标记好的,展现给他们几个看,并说明情况,一一分配任务。   到了最后,便严肃地强调道:“这些晋商的势力之大,我刚才已经讲了。如今京师戒严,城里的消息传不出去,那些晋商肯定还不知道。你们也要保密,到了地方后再宣布要办的事情,务必给予这些晋商以雷霆一击,断然不要放跑一个!”   “末将遵命!”秦良玉等人听了,顿时都是含着怒气,立刻大声回道。   不把这些蛀虫给一锅端了,那就太对不起那么多死去的人了!   于是,在一番细谈之后,这些人便领命而去,带着军队,往山西赶去。   除了他们之外,朱媺锦顺便也派了不少锦衣卫跟随。   而京师的百姓,在听到军队的调动动静后,就更是人心惶惶,还以为流贼真得不日就要杀到京师来了。   一直忙碌了一天,朱媺锦在傍晚之时,才有些疲累的回到了东宫。   回到东宫后,朱媺锦就看到朱媺娖拿着笔和纸张,正教着陈圆圆。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美少女努力认真做着笔记的样子,朱媺锦微微一笑,走了过去。   “锦儿,你回来了呀,今天的事情做的如何?没有累到吧?”看到朱媺锦坐到一边休息,朱媺娖关心的问道。   “嗯,还算好,就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朱媺锦给自己泡了一杯茶,轻眯了一口。   “殿下,要不奴家给你揉揉肩膀吧。”陈圆圆犹豫了一下后开口道。   听到一个美少女要给自己揉肩按摩,朱媺锦根本就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当场就点了点头:“好。”   陈圆圆放下手中的东西,脚步轻柔的来到了朱媺锦的身边,就小心的伸出手,替朱媺锦按摩起来。   闭着眼睛,感受着那轻柔的玉手,若有若无的体香,都要让朱媺锦感觉自己要舒服的飞起来了,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太腐败了!   以后必须严禁制止!   不过现在还是先享受一番先!   看着朱媺锦那一脸舒服的表情,朱媺娖眨巴了一下眼睛,心里莫名的有点酸溜溜的感觉,不过也没有说些什么。   晚膳之后,在朱媺锦的书房中,朱媺锦和朱媺娖几个人,都围着一张圆桌坐着。桌子上,都堆满了各种资料。   朱媺锦看着分门别类的资料,对朱媺娖说道:“姐姐,以后这消息收集方面的事情,就交给圆圆来做好了。”   “今天下午的时候,已经给她讲过一些了。”朱媺娖听了,便马上回答道。   陈圆圆听到后点点头。   朱媺锦见了,便对陈圆圆说道:“圆圆,不要小看这个消息收集,这对朝廷掌控局势,对于大明中兴其实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   这绝对不是随便说说,要知道在后世,为什么小米加步枪能打赢美械德械装备的那些,情报方面的优势就是极其重要的原因之一。   听到朱媺锦说得这么严重,陈圆圆不由得抬起头来,带着一点忧虑道:“殿下,奴家怕做不好,耽搁了殿下的大事!”   女性天生对政治不敏感,像陈圆圆这种出身的,哪怕她们被培养着要对时事发表看法,那也只是为了应付士林公子哥们的谈天说地。   更多的,是琴棋书画,培养她们如何取悦男人,保持男人对她们的好奇。   此时,陈圆圆听到朱媺锦要交给她做的事情,都和大明中兴联系起来,而且还说是具有相当重要的意思,这让她感觉肩膀上的担子突然变得好重。   朱媺锦听了后轻轻笑道:“没事,你按照我说得去做,相信以你的能力,肯定是可以胜任的。”   被朱媺锦这么一鼓励,陈圆圆精神上也振作了一些,用力的点点头,认真地“嗯”了一声。   对于市井消息的分门别类筛选,获取有用消息这些,朱媺娖已经给她说过,算是已经知道了。   因此,朱媺锦在大概问了下陈圆圆所知道的情况之后,便对她交代道:“除了这些事情之外,以后你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引导舆论。不但是京师舆论,包括大明的舆论,甚至在未来,包括整个世界的舆论,都要掌控在手中。”   听到这话,就连朱媺娖都不由得惊讶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做?能做得好么?   身为当事人的陈圆圆,就更是忐忑了,明显有点不安起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该创办报纸了   朱媺锦笑着说道:“当然,这是目标而已。眼下,你先影响京师的舆论。只要能出现像之前一样,那些晋商派了些人散布谣言,就迷惑了一大帮子人的情况就算成功。”   不要看谣言好像伤不到人,实际上,这种无形的杀伤力才是最致命的。   说得难听点,陈圆圆如今这么有名,在她崛起的时候,绝对是遭受过谣言的攻击,因此感受也比较深刻,所以朱媺锦才说她比较合适。   陈圆圆想了想便问道:“那奴家该怎么做?”   虽然她有一点应对经验,可如今是朝廷大事,她就没有一点把握了。   朱媺娖对于这方面的经验就更是少得可怜,她们想不出来怎么做才能把控京师舆论,便盯着朱媺锦,竖着耳朵在听着。   “这个事情说来其实也简单,就是让百姓都习惯于从什么地方去获悉消息,把控这个消息源头就可以了。”   朱媺锦又开始说起对后世人来说属于老调重谈的东西,“比如办报纸杂志,戏曲评书等等。”事实上,在大明末年的时候,就已经有人通过这些事情来试图控制舆论了。   一个最有名的例子,就是温体仁为首辅的时候,为了对付日益壮大的复社,便让他弟弟温育仁以及吴炳编写了戏曲「绿牡丹传奇」,揭露复社中的人操控科举的真相。   “锦儿,什么是报纸杂志?”朱媺娖好奇地问道。   戏曲评书这个,她当然知道,可是报纸杂志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朱媺锦笑道:“就是邸报,不过我们的内容要比邸报更丰富,吸引更多的人看。”   大明朝是有邸报的,且有专门机构,也就是通政司来出这个邸报。到崇/祯十一年的时候,才用活字印刷术来出邸报,文字规模就更大了一些。   不过邸报都是有关朝廷大事,且是给地方官府的,和后世的报纸明显不一样,更多的是类似内参那种。   一听这话,在座的几个人便立刻明白报纸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过朱媺娖还是好奇的问道:“锦儿,这报纸和邸报差不多的话,真的能控制悠悠之口吗?”   “其实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朱媺锦淡定的道。   随后介绍道:“我们要办的报纸,内容会多一些,尽可能多的让读者参与进来,不单单是识字的,还有不识字的,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等等,把他们全部都养成读我们报纸的习惯。”   “如此一来,我们在报纸上说什么,他们就只能听什么,别人要想反驳,最多也只是对身边一点人说而已。最为重要的是,还有一个先入为主的优势,让那些反对的更难反对。”   听到完朱媺锦的话后,陈圆圆便好奇地说道:“殿下,这想法确实很好,可是要包括这么多的读者,似乎……似乎有点不大可能吧?”   她一直到要质疑朱媺锦的话时,才忽然想起了双方的身份,顿时就有点犹豫。   不过见朱媺锦看她的眼神并无一丝不高兴,反而带着一点鼓励时,她才终于把话说完了。   一边的朱媺娖也是质疑道:“是啊,锦儿。这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太难了吧?”   她都有点难以想象,识字的,不识字的,男人,还有女人,都会成为这个报纸的读者,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不过很显然,朱媺锦对此很有把握。毕竟在这个缺少娱乐活动的时代,搬运些后世的东西过来,那还不简单!   她一直记得,小时候村里只有一台电视机的时候,每到晚上看电视的时候,全村人都拥去看的。只有一个台,看啥都香。   其实报纸也是如此,甚至以后那些戏台,都可以用来宣传。   因此,朱媺锦便对她们说道:“我其实已经说过,除了朝政大事之外,再加多一些版面,可以是大家都感兴趣的事情。比如故事之类,小说长篇连载,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就能吸引住越来越多的读者。”   明朝的文化其实是一个非常发达的一个朝代,《水浒传》、《西游记》、《三国演义》、《***》等等。   还有三言两拍之类,这个时代,通俗小说其实已经流行了,这其中的大家冯梦龙,就还活着,一直在创作。   他最出名的作品就是广为人知的「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这个故事。   虽然已经理解了朱媺锦的想法,不过朱媺娖还是皱着秀眉问道:“锦儿,有什么样的故事能让男女老少都喜欢听呢?”   “是啊,殿下。就奴家所知,各色人等,喜欢看得故事都不一样,这该如何是好?”陈圆圆显然也已经代入到将来要做的事情上,跟着朱媺娖问道。   这和她一开始的时候,连看朱媺锦都不敢看,说话也很小心,已经有了很大的区别了。   朱媺锦一听,不由得笑道:“那这样吧,去把东宫里的宫女和宦官都叫来,我今天讲个故事给大家看看,看看大家的反应如何,怎么样?”   要知道,讲故事这个,朱媺锦是专业的。什么先抑后扬,噼里啪啦打脸,正义得到伸张,有情人终成眷属什么的,看了无数小说的她来讲,不要再拿手了。   朱媺娖的年纪还小,听到这么好玩的事情,不由得也露出了一点童心,连忙附和道:“好好好,那就这么办!”   等到她说完之后,忽然才回过神来,便瞬间又稳了性子道:“我倒是想知道,锦儿你的故事有多吸引人,这对以后办这个……报纸很重要,是吧?”   陈圆圆看着她,忽然之间也感觉,好像公主殿下也不是那么高高在上,是很好说话的那种。   得到这个结论,她不由得心中又庆幸了一点。   这个时候,东宫里已有不少人都打算休息了。可是,一听说皇太女殿下要讲故事,顿时,这些人又赶紧起来了。   于是很快,就在一个大堂中,一堆人站在那里,一脸期待的看着皇太女殿下,想要看看她会讲什么故事。   毕竟这可是未来的女帝陛下啊!在这大明朝,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福分?   因此,他们都决定了,一会不管皇太女殿下讲得好不好,都要大声叫好。   他们的这些心思,在看他们脸上的神情,朱媺锦又岂能不知。不过,她压根不在意,心中略一思索,便选定了一个故事开始讲了起来。   “钱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无穷无休的从临安牛家村边绕过……”   朱媺锦开始讲解起后世非常有名的那部名著「射雕英雄传」,原因无他,因为很适合这个时代的人听。   这个故事的开头,就是北人张十五在临安牛家村讲述「叶三姐节烈记」,主要是说金兵残暴,百姓困苦,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   对于这个故事,东宫里的很多人,其实都有感同身受。崇/祯末年,和故事中的那个时代,是何曾的相似。   流贼、建虏、还有官军如匪,真得是让他们不敢回忆。   此时,听着朱媺锦的讲述,自然是透出了对乱世的愤恨,还有对节烈女子的敬佩。   哪怕是没有类似经历的朱媺娖,也能找到共鸣点,也就是对叶三姐的钦佩。   朱媺锦一直在讲着,原本一众人等,都想好了要捧场叫好的。   可是,故事的开头,就是让人沉重的开头,加上他们感同身受,一下代入进去,顿时就都忘记了要捧场叫好。   整个大堂内,就只有朱媺锦一个人的声音,抑扬顿挫,带着故事所需要的情绪高低起伏地讲述着。   “……大哥已死,我无论如何要救大嫂出来,保全郭家的骨血。要是天可怜见,你我将来还有相见之日……”   当朱媺锦讲到杨铁心没奈何,眼见着后面官兵追来,他却不得不舍下怀孕妻子,要为结义大哥救出大嫂,保全郭家骨肉时,便截然而止,说出了人人喊打的那句话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众人正听得入神,这突然就没了,顿时,一大群人都忘记了这个说书人是皇太女殿下,一个个都不愿意了。   当然,这是朱媺娖带头,就听她连忙问道:“锦儿,锦儿那后面怎么样,杨铁心到底有没有找到李氏,有没有救回来啊?”   “还有那包惜弱呢,是不是落到官军手里了?”朱媺娖又接着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其他人也很想追问,不过他们很快就回过神来,眼前的人,一个是皇太女,一个是公主,哪有他们说话的份。   他们虽然不说话了,可一个个都竖着耳朵,就想听听皇太女殿下会怎么回答,因为他们同样关心公主殿下问出的问题。   然而,朱媺锦却两手一摊道:“我已经说了啊,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众人一听,皆是无语。   如果眼前的不是皇太女殿下,不知道有刀片在手的话,他们会不会上前去逼供。   “好了,散了散了。天色也很晚了,都去休息吧!”朱媺锦不负责任的站起来,拍拍手走了,留下了一堆听众在那傻眼了。   过了好一会之后,朱媺娖和陈圆圆便追着朱媺锦去了。其他人则没有任何办法,只好散场,原来该干嘛,就还干嘛去。   前宋的懦弱,面对外族的卑躬屈膝,众人当然是鄙视的。   这个故事还和明末时候已经非常流行的《说岳全传》,《水浒传》这些联系起来,更算是通俗的那种了。   因此,三三两两地,他们忍不住各自就对这个故事猜测了起来。   不说他们,朱媺娖她们追着朱媺锦,重新回了书房。   没等她们说话,朱媺锦便对她们微微一笑说道:“怎么样,这个故事连载起来的话,能吸引人么?”   在过来的时候,朱媺娖和陈圆圆就已经想到了,因此一听之下,便都是点头道:“肯定吸引人,刚才大家都想着锦儿你把后续的故事都讲出来呢!”   “不过锦儿……”朱媺娖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有点迟疑地对说道,“如果这个故事讲完了怎么办?还有么?”   朱媺锦一听便笑了,当即回答道:“讲完,这个故事至少可以讲个几年的,哪讲得完?就算讲完了,我这里的故事还多得很。不单单是这种故事,还有妖魔鬼怪,科幻畅想,包括星空等等,你们想听么?”   “想!”一听这话,朱媺锦和陈圆圆几乎不约而同地回道。   这个年代,娱乐活动实在太匮乏了。而听故事,看故事,是最主要的一种途径。   如今,朱媺锦已经证明了她讲得故事的可听性,因此对于其他好像闻所未闻的故事,她们当然是非常好奇,非常想听的。   “但本宫没时间讲!”说完,朱媺锦翘起了嘴角。   听到朱媺锦的话,朱媺娖顿时想要把朱媺锦抓起来,狠狠的打一顿屁股!但朱媺锦的身份摆在那里,她只能表现的一脸气愤。   朱媺锦见了,也不在意朱媺娖的表情,只是感慨地说道:“等什么时候大明中兴了,国泰民安了,到时候姐姐想听什么故事都行。”   “这可是锦儿你说的!到时候我要你每天都给我讲睡前故事!”朱媺娖闻言一亮。   “好好好,到时候姐姐你想听什么都行。”朱媺锦微微笑道,随后又看向陈圆圆道:“圆圆,你觉得故事如何?”   听到朱媺锦问她,陈圆圆有点慌张,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说道:“殿下,这个故事很好。如果后续都像这么精彩的话,还可以连续讲几年,那肯定有非常多的人都会买这个故事看。就算没钱,也可以听别人说。”   “我只能说,这个故事才开个头,精彩的还在后面呢!”朱媺锦先是引起了两人的好奇心,随后才正色地说道:   “我可以保证每次刊印的报纸都有这么一个故事,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内容也要。比如诗词歌赋,要有水准的。另外,在办报纸的初期,甚至还可以发悬赏,比如对对联,征集故事、奇闻怪事等等,如果录用,都可以给稿费……” 第一百三十章 科举舞弊   一口气,朱媺锦就为办报纸这个事情,以及推广报纸这个,一下讲解了很多后世的手段,再一次听得眼前的两人目瞪口呆。   她们是万万没想到,朱媺锦竟然有如此之多的手段,真要都使出来的话,肯定能让人都知道这份报纸!   这么想着,她们看向朱媺锦的眼光都有点不一样了。甚至有一种想法,都想扒开朱媺锦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存了多少好东西,竟然会有如此之多的想法?   朱媺锦说了好一阵之后,才算是说完了她想说的内容,然后她看向朱媺娖道:“政事方面,要有点评,这块我会先写,给出示范,随后你照我的样子写。连载故事这个,就不用说了。”   在朱媺娖点头之后,朱媺锦又看向陈圆圆说道:“以圆圆你的才华,对于诗词歌赋方面肯定没问题,对于如今士林风气也有把握,因此这块内容就要由你自己来把控。”   “比如一些忠臣良将的事迹,也要改编宣传,比如孙承宗全族抗击建虏而殉国,卢象升精忠报国等等,然后还要负责整个报纸的刊印。”   没等陈圆圆答复,朱媺锦就又说道:   “还有,戏曲评书方面,你可以看看怎么把故事改编了。等到报纸先做起来,随后应该会成立一个专门的组织,还需要更多人才。这些,有什么人可以推荐,你都可以推荐过来的。这个事情非常重要,你以后有得忙了!”   “奴家不怕!”陈圆圆听了,一点都不怕事多,反而带着欣喜连忙回答道。   殿下说她可以推荐一些人,是不是一些她的姐妹也没有问题呢?   不过边上的朱媺娖听了,就有点犹豫地说道:“锦儿,这么重要的事情,要不要给父皇说说,那样也名正言顺一点!”   朱媺锦听了后当即摇头道:“不用,这件事我之前就和父皇提过,只是那时候还没有时间和人手。不过我们发展起来之后,其他人肯定也会模仿。”   “到时候,类似这样的就会有很多。到那时候,朝廷还需要再专门成立一个部门,就专门来管这个。所有报纸、戏曲、包括故事的出版、传播,都要先由这个部门审核,通过之后才能允许!”   对媒体的监管,是非常有必要的。   要不然,在利益的趋势下,什么妖魔鬼怪都会有,会严重影响世人的价值观、人生观!   朱媺娖一听她这话,便没有了异议。   接下来,朱媺锦主要就是帮着陈圆圆先把前期的事情给搭建起来。从无到有,还真是忙碌了几天。   第一份报纸要出来的时候,朱媺锦先去找了朱由检取名,并要求题词。有这个背书,绝对是能省下一大笔宣传费。   朱由检当然不会拒绝,因为他从朱媺娖那边,早已知道了这份报纸承担了什么中兴大明的角色,二话不说,当即御笔题了名字:大明日报,简称为明报。   新出的报纸,有皇帝的题词,有时政新闻以及点评,还有诗词歌赋赏鉴,故事的连载,以及有奖征集,这么多吸引人的元素,按理来说,应该一下引爆京师。   然而,事实却不是这么一回事,而原因,可谓是朱媺锦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就见朱媺锦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有点好笑地说道:“你们看我这记性,都忘记如今京师正在戒严了!”   没错,从她让锦衣卫逮捕陈新甲开始,京师就一直戒严。街头上,都是巡查的军卒,哪来的百姓可言!   只不过因为这个戒严,对于朱媺锦来说,压根就是不存在,因此,忙着事情的时候就把这戒严给忘记了。   朱媺锦说完之后,算了下时间,便对陈圆圆说道:“戒严对京师百姓的民生影响还是很大的。从时间上来看,查抄军队应该已经到山西了。估计再过几天,就可以解除戒严。那个时候,再让人去卖报。”   “是,殿下!”陈圆圆听了,答应一声,随后回答道,“那奴家先去准备下一次报纸的内容了!”   朱媺锦点点头,看着陈圆圆告退离去,便对朱媺娖说道:“姐姐。我要去一趟锦衣卫衙门,趁着京师戒严的机会,顺便把诏狱里面的人清理一下,这样差不多就可以解除戒严了!”   “诏狱里面的人?”朱媺娖听了,有点意外,也不知道朱媺锦说谁?   而在锦衣卫诏狱的最里面,无所事事的周延儒,又趴到隔壁的栅栏上,对那边的陈新甲说了起来:“自从上次提审之后,看你这样子,似乎是犯下了大罪?来,给我说说,帮你参详参详,说不定还能帮你脱罪呢!”   陈新甲还是一如既往,没有理他,独自躲在牢房最里面的阴暗处。   周延儒见他没反应,也不在意,继续唠叨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要么是你收银子的事情犯了,要么就是你被弹劾了?”   “想想看,王德化、王之心,还有贪难民钱的胡林,都是在这个钱字上面翻了跟斗。你陈新甲的名气,其实也不小。呵呵,怎么样,我有猜错么?”   陈新甲压根没理他,还是在发呆中。   周延儒看了看他,心中其实是有点幸灾乐祸的。   这陈新甲,刚关进诏狱的时候,就对他爱理不睬的,这让他很是不满。因此,在这诏狱关久了,闲得无聊,就拿陈新甲寻点开心,也算是难得的一种乐趣了。   “来来来,说说看,你是被谁弹劾了?是不是贪污的原因?不过你到底是贪了多少?我帮你算算,看看你还有没有救的机会。”周延儒笑意盈盈的说道。   听到这话,陈新甲一下没忍住,转过身气愤地喝道:“你”   一个“你”字才出口,他就又想起来自己的事情,不由得叹了口气,要是有可能,他还真愿意朝廷是按这个罪名来治他。   如今的他,那是忧心忡忡,通虏这种大罪,对大明造成的后果简直是难以想象,虽然皇太女殿下说招供之后会网开一面,可他还是一点都没把握,这个网开一面,到底会是怎么样一个网开一面?   周延儒没想到,陈新甲居然有反应了,不由得更是来了兴趣,便逮着贪污的这个事情说了起来。   不过随便他怎么说,陈新甲又再次背过身去了。   周延儒也不气馁,打算继续唠叨的时候。却听到有动静传来,随后几名锦衣卫校尉来到关押他的牢房门口,对他喝道:“赶紧出来,不要让皇太女殿下等着!”   一听这话,周延儒不由得一愣,这都关了多久时间,终于有人想起他了!   这一刻,他甚至都有点激动,总算不用再被关在这个鬼地方了!   于是,他连忙站了起来,还有心情向陈新甲打了个招呼道:“是不是不想听我唠叨了?这不,后会无期!”   在他想来,他被关进诏狱,是因为弹劾了皇太女才触怒了皇帝。都过去这么久时间了,皇帝肯定是气消了,又想起他了。   想来也是,他好歹也是堂堂大明的首辅,难道就因为弹劾下皇太女就一直关在诏狱,还要治罪?   如今关了这么久,已经算是惩罚过了。待会儿见到皇太女,再低姿态认个错什么的,不就可以了!   这么想着,周延儒的心情还算不错,随着锦衣卫校尉去了。   没多久,到了大堂上,还真别说,周延儒首辅的架子现在是完全丢了,见到皇太女坐在主位,连忙谦卑地上前见礼:“下官见过皇太女殿下,殿下一切安好!”   然而,朱媺锦才不会跟他客套,而是冷着脸,带着一点严肃的表情说道:“周延儒,本宫只给你一次机会,你可要考虑好你接下来的回答!”   这么不客气地直呼其名,让周延儒不由得一愣。回过神来,顿时就感觉有点不妙了,皇太女这不像是说个好话就能把他放出去的样子。   他还在想着,就听朱媺锦冷冷的道:“说,你和复社是什么关系?还有你是怎么当上首辅,以及复社是如何操纵科举的?你把你所知道的,全部一一据实招来!”   周延儒冷不丁地听到这话,顿时吓得直接一屁股坐倒在地。   可以说,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最见不得人的秘密。他当然知道,如果这个秘密暴露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虽然只是在问他,而不是在讲他的那些事情,可也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打在了他的脑门上。   朱媺锦看着跌倒在地的周延儒,不由得冷笑一声,提醒他道:“我的耐心很有限,只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不愿意招的,那也没问题,我给吴昌时一次机会也可以!”   这个话,又一次沉重地打击了周延儒。   如果说他之前可能还心存一点侥幸,觉得皇太女只是在吓他。可此时,却把吴昌时的名字也说了出来,那就说明,皇太女掌握的东西很多。   回过神来,周延儒便知道,厂卫只要真得用心,像这种事情真得不难查。   毕竟做得再怎么隐秘,可操纵科举,用钱为他铺路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那是绝对瞒不住的。   想到这些事情摆到明面上的后果,周延儒就全身冒汗,只是一会的功夫,衣裳就都湿透了。   朱媺锦看着他,心中有数,只是一声冷哼,随后站起来就走,同时说道:“既然你不要这次机会,来人,把他重新关回诏狱。”   看到皇太女要走了,周延儒吓得大惊,连忙扑向前,抬着头恳切惊慌地说道:“殿下,皇太女殿下,我招,我全都招!”   皇太女说了,只给他一次招供的机会,总好过被别人招供。   听他这么一说,朱媺锦重新坐回位置,就听着周延儒惊魂未定地开始招供起来,其他人则是开始记录起了口供。   半天之后,周延儒才算是招供完,然后失魂落魄地被押回诏狱大牢。   听到这个动静,陈新甲是有点诧异的,不知道谁被押进了诏狱里面的大牢,转头一看,发现还是周延儒,顿时有点吃惊。   在他看来,周延儒的罪,只是顶撞了皇帝而已,并不算多大的罪过。在被关了这么多天之后,确实是可能被放出去了。   结果,周延儒不但被押回来,而且看他样子,竟然也是一副失魂落魄,就像他当初招供回大牢的模样。   这一下,轮到他的好奇心爆发了。周延儒到底是怎么了,竟然出去一趟后,回来是这幅模样?   在锦衣卫校尉锁好门离去之后,陈新甲一是好奇,二是恶心之前周延儒的嘴脸,便主动凑了过去,隔着栅栏问道:“周延儒,你是不是犯了什么罪被皇太女给发现了?”   周延儒此时的心情是最差的时候,一门心思为自己担心,那有空理他。   陈新甲见此,不由得冷笑。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的处境同样很不妙,可是此时竟然会有一丝快/感。   于是,他又问道:“让我猜猜,你是什么罪?普通的欺男霸女,应该不是;偷盗通奸有可能,但也不至于会如此;是贪赃枉法吗!”   周延儒没想到陈新甲的嘴竟然如此恶毒,竟然还编排他一个首辅偷盗通奸。   顿时,他发出一声野兽的嚎叫,猛地向陈新甲冲了过去。   陈新甲吓了一大跳,连忙退后了几步。发现两人之间隔着木栏,根本不用担心周延儒。看着周延儒气急败坏的样子,又开始编排了起来。   周延儒见此,也把他心中的担心和不安,全部转化为了对陈新甲的愤怒。   于是,锦衣卫诏狱中/出现了难得的一幕,两个前朝廷重臣,隔着栅栏,开始互相骂街起来。   这个情况,朱媺锦暂时不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此时的她,带着周延儒的口供,去面见朱由检去了。   如果说晋商通虏案,可能只是涉及民间多一点的话,复社的官场舞弊操纵案,就绝对是官场震动了。   朱由检一见周延儒提供的供词,一时间雷霆大怒。   如果说有什么是属于皇帝的逆鳞,那操纵科举舞弊就绝对是逆鳞之一。   ps:虽然章节变少了,但是字数变多了,一章等于二章。   求票,求打赏~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一般的皇太女   不用说,在皇帝龙颜大怒之下,厂卫又大举出动,首先就把京师相关的官员全都给抓了。   其中关于复社的就有一大批。   锦衣卫诏狱原本就关满了人,因此,这些人犯被抓到后,都直接关到刑部大牢去了。   人数之多,甚至连刑部大牢都一时间满员了。   虽然此刻京师是在戒严中,可是大街小巷上,时不时地路过厂卫,或者押解犯人经过,这些动静让门里面偷看的人,都是吓得不轻。   如果说戒严只是因为有流贼往京师而来,预防流贼里应外合的话,那厂卫的动静为何会如此之大?   到了这时候,很多人都开始怀疑,京师是因为流贼的原因才戒严,是不是真得。   真实原因,很可能就是之前流传的,朝廷没钱了,在找有钱人家抄家!   俗话说得好,人吓人,能吓死人!很多人,特别是那些有钱人家,越是往这方面想,就越是害怕。   而越是害怕,就越是这么想,于是,就感觉世界末日到了一般。   街道上稍微有点动静,就以为是厂卫找上门来了。一时之间,京师上空,弥漫着恐慌气氛,几乎到了天启朝那位九千岁最为嚣张的时候。   甚至有的人感觉,眼下这情况,比起那时候还要严重。   与此同时,在山西张家口,一处深宅大院内的大堂,有一群人正在议事。   为首那人,坐在主位上,脸色有点难看地对站在大堂中间位置的一人说道:“你来给其他几家说下情况吧?”   中间那人还没说,坐在左侧首位的一个半老头子便有点疑惑地说道:“这不是黄家的那个谁么?范东家把我们召集过来,还以为是辽东来人了呢,该不会是黄东家出事了吧?”   “不应该啊!”坐他下首的一个胖子听了,也是疑惑地说道:“他不是在京师,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在给陈新甲一条路可走吗?按理来说,这陈新甲没拒绝的道理啊?”   主位上这个范东家,自然是八大皇商之首的范永斗了,听着他们说话,看到还有人要说,便双手抱拳示意道:“靳东家,田东家,稍安勿躁,事情其实应该不是特别严重,还是先听他说下情况吧。”   这靳东家,田东家两人,自然是八大皇商之中的靳良玉和田生兰了。   此时听到范永斗这么说,他们便也安静了下来。于是,就听大堂中间那人说道:“我家老爷傍晚时分去拜访陈大人,谁知锦衣卫却在我家老爷拜访的时候,突然查抄了陈大人家,所有人等,全部被关入了锦衣卫诏狱,我家老爷也没有幸免,一起被关了进去……”   听到这话,大堂内除了事先已经知情的范永斗之外,其他人不由得都是面面相觑。   他们心中的第一个想法,不约而同地都是想着,这黄云发怎么这么倒霉!   “次日,依旧没有我家老爷的消息,想必还是关在锦衣卫诏狱中。因此,留在京师的翟东家便让人散布一些话,看看能不能救出我家老爷来。另外,他也派小人立刻赶回来,给各位东家说下这个情况。”   等他一说完,王登库便“啊呀”一声,随后摇头说道:“这叫什么事儿,大风大浪都不知道过了多少了,竟然阴沟里翻船,进了锦衣卫诏狱!”   “谁说不是呢!”田生兰也是感慨道:“黄东家还真是倒霉,偏偏撞到了锦衣卫去查抄陈府。”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什么,便问那人道:“锦衣卫竟然查抄了陈府,不知道是什么罪名?”   “小人离京的时候,官府并没有公布。翟东家派人打听,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王大宇一听,便一拍桌子道:“还能是什么罪名,肯定是之前弹劾了那皇太女,所以就打算拿陈新甲开刀,要杀鸡骇猴罢了!”   “我觉得也是这个原因!”梁嘉宾跟着附和道:“弹劾她的人那么多,要是不杀鸡骇猴一次,那不是没完没了。要换我是皇太女,那也肯定把为首的那几个,往死里整!”   王大宇听了,感慨道:“这皇太女确实不一般,那么多人弹劾她都没有用,反而弹劾她的人全遭了殃。不出意外,这恐怕是大明将来的第一个女帝吧......啧啧......”   听着他们都在谈论皇太女,站在大堂中间那人不由得有点急了:不是该关心我家老爷的安危么,为什么都去谈皇太女了?   整个大堂内,只有范永斗把他的焦急之情看在眼里,便咳嗽一声,开口说道:“诸位,我这里还有一个消息!”   听到他这话,其他人便都安静了下来,转头看向他,想听是什么消息。   就听范永斗对他们说道:“就在他出京之后的晚些时候,京师戒严了。理由是有流贼图谋京师,不让贼人混入京师。”   其他人听了,不由得都是哑然。   随后,就听田生兰有点疑惑地说道:“好像没听说有什么大股流贼要攻打京师的消息啊?”   “有倒是有!”王登库听到,接口说道,“听说那个什么小袁营,号称二十万,从河南杀去了河北。”   王大宇一听,不由得惊喜道:“真有这事?那岂不是说,粮价还有得涨?”   “听你这么高兴的样子,该不会你囤积的粮食比我们都还多吧?”王登库一听,顿时有点嫉妒地说道。   “哪里,哪里,一般般了。”王大宇听了,连忙否认道:“我们再多,也肯定没有范东家多的。”   “那是!”王登库听了,连忙点头道:“从松锦之战开始,范东家早就知道辽东肯定会急需粮食,早就在囤积了,想必这一次,又能赚不少了!”   大堂中间那人,听得是真有点急了。   这些人,平时说什么共同进退,结果老爷被关进去了,他们竟然一点都不关心!   还好,范永斗又咳嗽了几声,叫停他们的歪楼道:“诸位,黄东家还在诏狱呢。大家说说,怎么把他给救出来吧!”   听到这话,王登库当即有点不以为然地说道:“黄东家又不是陈府上的,回头说明了身份,自然就会出来,有什么救不救的?”   “你以为锦衣卫诏狱有那么容易出来的么?”田生兰听了,不由得反驳道。   王登库还是不以为然道:“最多是花点钱而已,我们……不是,黄东家又不缺这点银子!”   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会的靳良玉不由得开口说道:“怕就怕锦衣卫那边狮子大开口,不把黄东家生吞活剥了是不会放人的!你们想想,朝廷出了那什么国策,现在朝廷都说要免农税好几年了,赋税收不上来,朝廷哪来的钱?还不是要四处找钱来补!”   “这么说,我们在京师的产业都有危险?要不,钱铺就先关门一阵吧。这要是被厂卫看上,那我们就损失惨重了!”   “不行不行,我们晋商最讲究的,就是诚信二字。如果钱铺关门,那些银票怎么办?还有那些存放银子在我们钱铺的人会怎么想?不行不行!”   说着说着,这些人又歪楼了。   这情况,把黄云发的仆人直接给看傻了眼。   其实,八大皇商之间既是合作关系,也存有竞争。少了一个黄云发,对其他人来说,不但不会有什么损失,甚至还可以把原本黄云发得那份也赚了。   也是因此,这些奸商,自然是顾左右而言他,没一个是真正关心黄云发到底能不能出来的。   倒是范永斗,作为八大皇商之首,还是得讲些脸面,便又一次打断他们的歪楼道:   “诸位,黄东家应该是个钱的问题。他是代表我们八家去和陈新甲谈的,因此,这个钱也理应我们八家分摊。另外,我们也各自找下那些官场上的人,让他们去说个情什么的,最好让黄东家快点出来,免得遭罪!”   谁知就在他们说着这事时,外面忽然匆匆进来一个人。   众人看去,认得这是范府的大管家范五叔。这急匆匆的样子,难道是有什么事情?   “老爷,贵客来了!”一听这话,范永斗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带着一点惊喜,对其他人说道:“我没有料错吧,辽东这次损耗极大,都主动派人过来了。”   其他人一听,也都是兴奋地站了起来。   其中田生兰更是说道:“走走走,快去迎接财神爷!”范永斗立刻点点头,二话不说,大步往外走了。   大堂中间的黄云发仆人又一次傻眼:我老爷怎么办?能被派人这里求救的,肯定是黄云发的心腹,当然知道所谓的贵客是什么人。可越是这样,他越是着急啊!   这辽东都来人了,那自然就要交货,可是他家老爷都被关在锦衣卫诏狱里,这买卖还怎么做?   于是,情急之下,他连忙急走几步,先蹿出门去,挡在范永斗的面前,“噗通”一声跪下,然后哀求道:“诸位老爷,你们还没商量好怎么救出我家老爷呢!”   被他挡住去路,范永斗也有点不耐烦了,当即冷声说道:“你没听见我们正在商议么?这不是有贵客到了,就算你们老爷知道,肯定也明白贵客至上的道理。”   说完之后,便绕道快步离去,丝毫不带停留。   其他人也根本没有理他,全都绕过他,快步跟在范永斗后面离去了。就只留下这跪着的人,傻眼在哪里!   范府前院,一群人大概有十来个的样子,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六月底的日子,天气炎热,一群人就站在树荫下,脱下帽子扇着,一边还抹着汗。   他们的脑袋瓜子上,赫然便是金钱鼠尾,而且稍微有点经验的便能看出,这绝对不是刚理出来的发型。   范家的仆人,有的打着井水过来,有的在帮他们扇着风,还有的,则从井里拉上凉着的水果,忙着伺候他们。   等范永斗领着人到的时候,这些建虏已经缓过气来了。   “啊呀呀,原来是本家到了,有失远迎,海涵海涵啊!”范永斗一眼就认出了为首那个清兵乃是范文程的管家范平福,便立刻带着笑容大声说着迎了过去。   那范平福也笑着抱拳拱手道:“范东家,田东家,王东家……原来你们都在这里啊。”   “请!”范永斗连忙伸手示意,同时交代跟在他后面的范五叔道:“快,把地窖中的冰块都端上来。”   不一会,范平福便坐在了大堂主位,由范文程作陪,其他的晋商,他们原本坐在那里就坐在那里。   而那个黄云发的仆人在贵客面前,也就没胆子继续说事,只能是代表黄云发陪居末座。   而范家仆人在那范五叔的指挥下,端着一盘盘地冰块进来,放角落放下,然后都退了出去。   感觉到天气从炎热变成凉快,范平福的脸上便也出现了笑容,看着范永斗说道:   “买卖就不用说了,主子爷有旨,都是你们收购价的三倍,尽快送去辽东便是。”   听到这话,一众人脸上全都露出了笑容。   范永斗最先收了笑容,对范平福说道:   “有个事情还需要先说明下,关内中原大战,两湖流域也都被流贼祸害,这粮价便一直降不下来。这松锦之战又持续了这么久,我们好不容易囤积的粮价,成本实在有点高。不过放心,这都有账册可查。我们晋商做生意,一向讲诚信,绝不会虚价相欺!”   在他说话的时候,其他人也都盯着范平福,看他什么反应。   只见范平福听了,只是笑着说道:“都交往了这么多年,主子爷都对诸位信任有加,诸位就放心好了。”   听到这里,这七大皇商的表情明显轻松了一些。   还是和这大清做买卖爽快,只要能到货,他们说多少就是多少,绝不讨价还价!这样的好客户,他们肯定是要伺候好了!   “买卖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吧,诸位东家尽快把东西送去辽东即可!”   范平福说到这里,忽然就收了笑容道:“就是有一事,还要诸位去打听打听,这明国朝堂上,是不是有什么变化?怎么感觉和往年有点不一样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都怪皇太女!   一听这话,田生兰便抢着说道:“还真别说,如今朝堂上的变化那是真大啊!”   范平福一听,顿时立刻转头看向他,问道:“怎么讲?”   边上范永斗脸上的笑容没了,很显然,有点不喜欢田生兰抢话。   他心里明白得很,这些人都想着抢他的位置。   不过,只要自己攀上的范文程一直在辽东受重用,这些人不管怎么表现都没用!   “朝堂上在前两个月前,皇帝忽然将一个八岁的公主赐封为皇太女,看起来非常疼爱,导致朝廷现在的国策都是由这皇太女所出。”   田生兰的语速很快,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容道:“许多朝廷重臣为此还一起弹劾这皇太女,结果对这皇太女没有一点影响,反而是他们要么丢官,要么入狱。首辅周延儒、兵部尚书陈新甲、吏部尚书……”   听到这些,范平福其实一点都不意外。   来之前,范文程就已经和他说过一些。明国关宁一线突然的变化,肯定是朝堂上有重大变故所致。   他过来的最主要目的,就是要了解这些变故。   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明国朝堂上的变化竟然这么大,大明的皇帝居然会选一个公主作为继承人。   是大明的皇帝真的昏庸至此?还是这个皇太女有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本事吗?   “而且凡是皇太女举荐的人,全部得到了重用。而且这重用的程度,简直让人眼红!原本只是一个长沙知府,就因为她的举荐,成了内阁辅臣!原本区区一个外放给事中,却据天官这个肥缺……”   范平福越听越震惊,通过平时和这些晋商打交道,他知道这些晋商虽然说话可能稍微有点夸张,但绝不离谱。   而这个皇太女的事情如此离谱,那就只能说明,这些离谱的事情是真得。   这个皇太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简直就是把大明的皇帝权利给完全架空了,这简直有点让人难以想象!   “算了,先不说这个皇太女了。你们重点说说如今明国朝堂上和辽东有关的事情!”   范永斗一听,连忙把朝廷对满清的国策给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如今大明不断的把物资运往辽东,还有一种名为水泥的东西据说能够加高加厚城墙。又派人在蓟镇沿线长城,抢修防御工事。我建议辽东那边,还是早点出手,要不然,一旦真得修筑完毕,大清军队再想入关,就有点难了。”   听到这话,范平福自然是最关心不过了。   没有想到大明的行动那么快,已经开始修复京畿之地的长城防线,这让他有点紧张了起来,连忙问起具体的情况。   问完之后,范平福有点坐不住了,皱着眉头说道:“明国居然肯花这么大的代价修筑长城防线,明显是想把我大清军队永远拦在关外了!”   说到这里,他便看向范永斗道:“如今大清那边还在休整,要想入关的话,至少要到九月的时候。如果这明国速度足够快的话,等大清出兵的时候怕是修好了。”   范永斗一听,不由得心中暗喜,这种情况,他最喜欢了。因为这意味着,辽东那边会更依赖他们这些晋商   他正想着,就听范平福又对他说道:“不过没事,最多大清军队就绕远一点,从山西这边入关好了。”   一听这话,范永斗就有点不喜欢了。   如果清兵从这边入关,很可能会引起朝廷注意,会让他们不好做生意的。   他正想说什么时,那个范五叔竟然又匆匆忙忙地闯入进来。   这一次,可是有辽东贵客在这里。   范永斗见了,不由得当即皱了眉头喝问道:“没看到在招待客人么?有什么事情,等会儿再禀告不行么?”   之前的时候,辽东贵客来访,是他事先有过交代:只要是辽东贵客到,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他在干什么,都得第一时间向他禀告。   除此之外,范家的规矩还是很严的。要不然,事情不分轻重,不分场合都去烦他,哪像一个豪门的家风?   另外几家人看到,不由得有点幸灾乐祸,最好在辽东贵客面前,把你们范家不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不知道这个范五叔被他老爷这么一喝斥,会不会尴尬地退下?   只有那个黄云发的仆人有点紧张,该不会是京师又有消息来了吧?   让他们都想不到的是,范五叔压根就没退,而是带着紧张神情,向范永斗禀告道:“老爷,刚才白杆军和京营一部分开进城来了……”   “什么?”一听这话,其他人还没反应,范平福却惊得一下站了起来,随后转头扫向范永斗等人,厉声喝问道,“是不是你们有人通风报信了?”   如果是一般建虏,还没有那么紧张。   不过范平福却是范文程的人,是明奸,属于朝廷悬赏名单里面的。如果被朝廷逮住,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这大堂内的七大皇商也是一脸紧张,一个个也都站了起来。   听到范平福的喝问,范永斗连忙回答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有人通风报信的!”   “是啊,您才刚来,那白杆军和京营难道是会飞的么?这么快就从京师赶到张家口了?肯定是凑巧!”   “对,一定是凑巧,正好碰上了!”   “您想想,我们是在做什么的,怎么可能去通风报信,难道我们自己不想发财了,是不想活命了?我们干得可都是杀头的买卖啊!”   听着这些晋商七嘴八舌地否认,范平福也回过神来了,顿时感觉有点尴尬。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这些晋商都不可能会去向官府通风报信的。甚至他们还要千方百计地想掩盖掉这些事情!   站在大堂中间的范五叔有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他没想到,自己才禀告了一句话,竟然让一众老爷们的反应这么大!   此时,看到有机会,他便连忙插嘴继续禀告道:“小人打听过了,说是奉了皇太女之命过来,要加强宣大一线的长城防线,防止建虏……大清军队绕道过来!”   听到这话,范永斗等人便松了口气,可是,转眼间他们就又紧张了起来。   这个事情来得太突然,竟然是白杆军和京营被派来张家口协防。   这个事情结合目前的情况来说,也算是合情合理。毕竟以前就有过一次,大清军队从宣大这边入关的。   如果这边不加强防备的话,那么大清军队从宣大入关,那蓟镇一带到山海关的防线就白瞎了。   虽然这样的情况能理解,可是,范永斗等人,那是十万分地不情愿啊!   不为别的,就只为这些外来军队一到张家口,那他们还怎么不声不响地往关外运送东西?   难道再去收买白杆军和京营的将领吗?且不说能不能收买的问题,就是能收买,也必然要付出一大笔钱的啊!   于是,这些未来大清的皇商们一下就开始发愁了起来。   “怎么搞的,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要不然,我们就先把货给运出关了。现在好了,怎么办?”   “就是,要是朝堂上有点风声的话,我们甚至都可以出点钱,让他们互相掐架,把这事给黄了!”   “唉,还用说,如今朝堂上都是皇太女的一言堂。这肯定是她的意思,敢反对她的人都被弄了。哪像以前一样,但凡有个事情,都会争论半天,我们也能及时应对!”   听着他们的这些话,范平福也紧张起来了。   这一次过来,虽然是要打听明国朝堂上的事情,但是,这些晋商的粮食物资还是最主要的。   在松锦之战打了那么久,差不多已经把大清的底子都给耗空了。   没有他们的粮食物资,大清是根本不可能好好休整到十月左右再进关的啊!   其实吧,一般来说,秋冬时候,是不适合出兵的。毕竟寒冬腊月的,大清军队也是人,是会受影响的。   但是,为什么每次入关,都是秋冬时分呢?就因为这个时候,明国的粮食都已经收获,且北运的漕粮也很可能到达通州一带,进来之后就能抢到粮食!   然而,如今没有晋商的这些粮食,那大清的很多事情就都难办了。   这么想着,范平福便连忙看向范永斗等人说道:“此事事关重大,你们必须想个法子,尽快把粮食物资运去辽东才行!为了这个事情多花的银子,主子爷是不会计较的!”   “那是自然,我们必定全力以赴!”范永斗一听,连忙保证道。   然后,他立刻转头看向范五叔,严肃地嘱咐他道:“立刻去打听消息,看具体的协防是什么样一个情况?领头的将领是谁,如何负责各处城门的,原本的廖守备负责哪里?”   “是是是!”范五叔自然知道事情严重,便连忙答应一声,就匆匆跑了出去了。   等他一走,王登库有点发愁地说道:“京营还好说,这白杆军怎么也来搅合边事了?这怕是有点难办吧?”   “是啊,之前没有一点交道不说!而且最关键的是,白杆军不管是谁来,肯定都是秦良玉的兄弟子侄之类的,是和大清有仇的,估计是不好送礼!”田生兰也皱着眉头道。   梁嘉宾听了,连忙提醒他们道:“你们别忘记了,如今的京营可不是以前的那个京营,成国公都被灭九族了。新的京营将领,也都是皇太女的人,怕也是不好送礼吧?”   听着他们说得这些话,范平福感觉压力山大。   以前他不是没来过张家口,哪怕卢象升这个对大清的主战派当宣大总督的时候,他也重来没感觉到如此之大的压力。   如果按照他们所说,真没法收买新来的将领,那就问题大了!   他正想着,就听到范永斗对他说道:“这事儿确实有点麻烦,搞不好的话,可能需要大清这边配合一下,或者干脆大清军队就自己过来收货?”   “等最后没办法再说,这太远也太折腾了!”范平福听了,摇摇头说道:   “大军一动,粮草先行。就算你们这里有粮草,可从辽东过来这么远的路,总还要一些粮草的吧?而如今辽东的粮食又还没有收成,很难行动的。要是大清军队来少了,怕也不行吧?”   范永斗听了,明白他说得也是有道理的,不由得紧皱着眉头想办法。   过了一会,他抬头对范平福说道:“这事儿还是等有详细的消息再说吧?只要原本的廖守备还负责一处城门,那这事就好办一些。”   “如果是京营的人负责守城门,那主将不好收买的话,负责守城的校尉总可以用银子去砸的。他们一年到头当兵才多少钱,肯定可以用钱砸开城门的!”   “对对对,以前不是没有遇到这种事!”王大宇听了,也是连忙附和道:“钱能通神,只是需要多花些时间而已。”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纷纷安慰这位辽东贵客。   范平福听了,算是松了口气。   耽搁个十天半月,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是终归还是能在接受范围,总比其他事情要强多了。   然而,就在这时,就听到外面传来匆忙的脚步声,那个范五叔的身影又出现在门口。   范永斗一见,不由得有点诧异,随后沉下脸喝问道:“怎么这么快?我要的是具体的情况,不是谁是主将就可以了!”   在他说完之时,已经步入大堂内的范五叔,神色惊慌地说道:“老爷,出不了门了,城里戒严了!”   一听这话,大堂内的这些人全都傻眼了。   范永斗先回过神来,立刻站了起来再问道:“什么情况?军队不是刚来么,怎么就戒严了呢?”   范平福感觉有点不妙,便也站了起来,立刻跟着问道:“为什么戒严,可有说什么?”   “没说,街上全是白杆军,凶得很。问他们话,叽里呱啦的也听不懂!”范五叔听了,无奈地回答道。   众人一听,又是无语。这白杆军就是土司兵,他们的军官可能都会官话,但是普通军卒还真是难说。   就算会官话,估计那土得掉渣的口音,也让他们完全听不懂。 第一百三十三章 抓捕   这一下,该怎么办?   摸不清情况,就如同狗咬刺猬,没处下嘴啊!   范平福看着他们束手无策的样子,便有点怒了,直接说道:“你们平时办事不是挺稳重的么?怎么这一次就这么不靠谱了?这么大的事情,事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听这话,范永斗便苦着脸回答道:   “这都怪那个皇太女,不但深受皇帝的宠爱,行事还霸道,朝堂上根本没人能制她。而且谁能想到,突然就派兵跑来张家口了呢?以前的时候,就算有军队调动,那也是会事先向本地方官府通知,我们也能提前知道的啊!”   一说到这里,他忽然察觉到了什么,顿时就愣住了!   军队调动,特别是大军调动,绝对是一件大事。   一般来说,在军队调动之前,就要先决策。然后还要行文到地方,说有军队要到,相应的粮草辎重什么的,也都是要地方准备。   还有军营什么的,总不能军队来了没地方住吧,又不是去野战!   然而,白杆军和京营的到来,那是毫无风声。如果有行文到地方部门的话,范永斗相信自己绝对能第一时间知道。   那么,白杆军和京营毫无征兆地突然入城,而且到了之后,第一时间竟然全城戒严。如果说没有特别的目的,那绝对不可能!   这么想着,不知道为什么,范永斗突然感觉一股凉意从他的后背冒出来,整个人一下变得严峻无比。   ……………………   张家口守备府,这里已经全是白杆军和京营的军卒。   大堂内,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二彪是王承恩的干儿子,此刻坐在主位,两边站着厂卫,底下是马祥麟和张罗辅等将领。   这次白杆军来到这里,秦良玉并未来,朱媺锦让她坐镇京师,来的只是她的儿子马祥麟。   而张家口守备则是五花大绑地,被两名京营军卒押着跪在那里。   看这样子,估计已经审问过一回了。   “来人,把他打入囚车,押解进京!”司礼太监王二彪,此时显得威严无比,挥手间,厉声冷喝道。   被按在地上的张家口守备根本站不起来,最后是被那两名京营军卒给拖出去的。   京营骑军突然飞骑而至,把城门给占了,然后拿出旨意,说要协防张家口。   这让张家口守备大吃一惊,有心想拒绝,可人家不但有旨意,而且还已经进城,根本就没法拒绝。   本来他就开始发慌,想着要怎么应对时,军队中突然就出现了厂卫,而且为首的那个,还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直接下令把他以及他手下的军队全部给缴械,他就知道要完蛋了。   果不其然,在司礼监秉笔太监的问话中,他就知道,这些军队压根就不是来协防,而是冲着晋商来的。   晋商做什么事情,他是再清楚不过。想着可能的后果,还能站着就怪了!   等这个张家口守备被拖出去,王二彪便立刻让人展开张家口地图,对底下的将领说道:“殿下说过,必须以雷霆之势拿下这些晋商,还有他们囤积的粮食。根据殿下提供的消息,标记的这些地方,都是他们平时囤积粮食的地方……”   马祥麟和张罗辅等人,全都聚精会神地听着。   “……现在,兵分两路,白杆军直接带人去抓捕城中的晋商,京营则立刻去这些仓库点,务必保证这些粮食……”   王二彪正在说着,忽然,就见一厂卫急匆匆入内,让他不由得眉头一皱,就准备要训人时,那厂卫见王二彪的脸色,知道不对,便连忙抢先一步禀告道:   “王公公,有城中居民来报,说是今日看到关外有一群骑士去了范文程府上。大热天的,都还戴着帽子!他们估计,这些人很可能都是建虏。”   一听他这话,王二彪打算要教训这厂卫的事情便忘到了脑后,连忙倾斜身子过去,一脸期待地确认道:“当真?”   “根据居民来报,大概一个时辰前进的范永斗府上,没再见出来。是不是建虏,那不能确定,只是有很大可能性!”厂卫不敢把话说完,连忙回答道。   一听这话,王二彪便不管了,立刻吩咐道:“诸位,立刻按计划行事,千万不要辜负了陛下、殿下的期望!”   说完之后,他起身就绕过案几,一边走,一边说道:“走,先从范永斗府上开始,咱家亲自去!”   抓到这些晋商,顺带着,还能当场抓获辽东来的建虏,那这功劳就大了!   因此,他都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第一时间跑去抓人了。   几千白杆军和京营将士,除了看押原有张家口的军卒、城门轮值以及街头戒严的之外,其他将士全部出动,各自扑向自己的目标。   一时之间,张家口这个规模不大的城池里,全是军队开进的齐整脚步声,盔甲兵器碰撞的金属声。那些被赶回自己家里或者客栈里的人,全都很紧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大概猜出来,这么大动干戈估计是什么事情!   然而,就算知道,也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军队突然进城,然后第一时间全城戒严。不管是谁,还都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隔离在各个房子里。   没有互相串通的可能,又不知道外面发生的真正情况,真得是有心无力,只能等待事情的结果。   张家口的大街小巷,并不是石板铺路。事实上,北方城镇中,除了少数几个大城池,比如京师之外,很少有城镇会有石板铺路,因为太耗钱了。   大队地厂卫,还有白杆军蜂拥的向范永斗府上。一时之间,街道上尘土飞扬,伴随着马蹄声隆隆,声势之大,吓得附近房子里的人,全都不敢再往外偷看,纷纷往屋里躲去。   在这条街道上巡查的白杆军见到这动静,连忙迎了过去,向领头穿着大红绯袍的王二彪禀告道:“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其实这人说得是官话,但是无奈他在打仗之前,一直生活在石柱,这口音就特别严重,让王二彪压根就分辨不出来。   跟在他身后的马祥麟一见,便连忙翻译道:“王公公,这个范府的人试图想出来,被堵回去了。后门那边也全都有人看着,都没有人出来。”   王二彪一听,很是高兴,看着范府门口的两只高大石狮子,大门也是很高大,便冷笑一声道:“一看就是反贼,光是这大门,就已经逾制了!”   说完之后,他就坐在马上,右手一挥道:“来啊,给我进去抓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马祥麟听了,就想转身下令。   结果,王二彪手下的东厂番役已经蜂拥过去。马祥麟看到后,不由得眉头一皱。   不过人家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要抓人,一样合情合理,只能怪自己的人没有早点动手。又不好和东厂抢功,便只好看着了。   只见那群东厂番役拥到那大门口之后,便一个个全都用力拍打。   “呯呯呯……”   “开门,开门,快开门!”   这声势,真得就好像是强盗上门一般。   不过这动静也只是持续了一会功夫,领头的东厂档头一见里面没反应,便有点不耐烦了,立刻喝令手下开始撞门。   只是没想到这大门还真结实。一群东厂番役一起撞击,竟然都撞不开。   看到这情况,王二彪就有点不高兴了。好不容易利用身份上的优势抢这功劳,结果这群人还给他丢面子。   或许那档头也发现了他的脸色难看,便连忙又指挥了人开始翻墙,派人进去开门。   可是,谁也没想到,当东厂番役叠人墙上了院墙时,就听到“啊呀”一声惨叫,那个东厂番役仰面倒下。在他的面门上,赫然插着一支箭。   顿时,这些东厂番役全都吓了一跳,不敢再露头,一个个都看着那个档头,等他拿主意。   这档头的汗,当时就下来了,就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盯得他背后发凉。   于是,他便大声下令道:“还愣着干什么,找根木头给我撞门啊!”   东厂番役们一听,立刻答应一声,纷纷寻找大的木头,能撞门的那种。   可这大街上哪有这样的木头,四下散开,一时半会也找不到。   说真的,这个时候,王二彪的脸色相当难看,没想到他们压根进不去范府,反而折了一个番役。   看着东厂番役像没头苍蝇一般,马祥麟便翻身下马,对他们大声说道:“不用麻烦了,都站一边去。”   听到他发话,而王二彪又不说话,那些东厂番役便连忙闪到一边,想知道这位小马超有什么办法?   只见马祥麟从一名亲卫那接过一面长盾牌,另外一手则抽出了一把腰刀,来到了大门口。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有点好奇,不知道马祥麟到底是想怎么做?   总不可能是想用手中刀去劈开这道门吧?   要知道,一群东厂番役一起撞这道门,如果不是足够牢固的话,早就撞破了!   就凭那把腰刀,估计砍个老半天都难以砍破。除非拿那种大斧头,砍多了才可能砍得开。   然而,此时看马祥麟,好像又蛮有把握的样子,这让他们都紧盯着马祥麟,就想看看他到底怎么做?   只见马祥麟忽然深吸一口气,然后立刻向那道大门冲了过去。临近之时,腾空而起,竟然一脚踢出。   他并没有踢两扇门的中间位置,而是选择了一侧木门的门轴那里。   说真的,这个助跑之后,还一手拿着长盾牌,一手握刀,飞身而起的姿势,真得惊呆了所有人。   只是看到这身姿,他们的念头中,就不由得冒出:果然不愧是有“小马超”之名啊!   只听“哗啦”一声,把他们唤回了神,定睛看去,却见那大门门轴那边已经断开而往内侧倒去。   这木门竟然还没有四分五裂,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大门,够结实!   他们正惊叹时,却见落地的马祥麟已经在盾牌的掩护下,冒着射出来的箭冲进去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自然是马祥麟的亲卫,纷纷跟着攻入了进去。   坐在马上的王二彪,此时才回过神来,暗自叹息一声,便息了抢功的念头。   范府内的人,显然知道他们犯得是什么罪,因此,全都是负隅顽抗。   亏了是白杆军接手了这个攻打范府的差事,要不然,就凭东厂这些没有经过实战的花架子,绝对会吃大亏。   可就算这样,白杆军的军卒也死了三个,负伤十六个,才算把前院打下来。   身上还带着血迹的马祥麟返回门口,向王二彪禀告道:“没想到里面的贼人还有火器,一般盾牌都挡不住铅弹,大意了!”   “亏了有骠骑将军在此,要不损失的人还更多!”王二彪听了,真心实意地说道。   马祥麟封骠骑将军,都指挥使,石柱宣慰使。他估摸着马祥麟喜欢听什么,便用骠骑将军称呼。很显然,此时的他,是有和马祥麟打好关系的心思了。   说完之后,翻身下马,在马祥麟的陪同下进到大门口,转头看了下这该死的大门。   他又发现,这大门都是拿不少东西顶着的,难怪那么多人都撞不开。那倒下去的木门,门轴断了,显然是承受不住马祥麟的一踢之力。   王二彪看过之后,不得不惊叹,有些人的勇力真得是天生的。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个人:卢象升!   那个更是稀罕,能考中进士的绝世猛将。从传说来看,他的勇力似乎比马祥麟还要大!   想到这,他就不由得暗叹:大明这么多人,其实人才是真得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老是被建虏压着打!什么时候,能大胜建虏一场就好了!   王二彪正在想着,忽然,就听到身边的马祥麟一声喊:“不好!”   他顿时一惊,抬头一看,就见范府内院那边,有烟冒出,转眼间,火光就窜了出来。   “快,救火,救火!”王二彪一见,也是急了,顿时大喊了起来。   他是来抓人的,而且那六大晋商都在这里,要是放火而死,他回京就难以交差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狡兔三窟   然而,有部分护院家丁还在抵抗,而匆忙间,又不熟悉这里,上那去找水,趁手的家伙什也没有啊!   很明显,这火是蓄意烧的,起得极快,等官军找到水源准备救火的时候,范府内院已经火光冲天,甚至还波及到前院这边来了,就连王二彪等人,也不得不退出了范府。   在大火烧起来时,除了有几个护院家丁被烧出来投降之外,就一无所获了。   王二彪一脸铁青地看着在熊熊燃烧的范府,只是那么盯着看,也没去管那几个俘虏,更不管马祥麟指挥人去救火,防止大火烧其他房屋。   很明显,这火势之下,估计都烧成焦炭了,这怎么回去交差?压根没法交差了!   这些晋商,不愧是做杀头的买卖,还真够狠的!眼看着抵挡不住,马上要被抓了,竟然放火了!   除此之外,京营那边,倒还算是顺利。这些晋商的仓库,一个个地都被京营将士给控制了,只有一个仓库有人放火,不过也很快被京营将士给灭了,并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   在城中其他晋商的府邸,倒是没有范府这边剧烈的抵抗,还算顺利地都拿下了。   然而,那为首的晋商都是在这范府议事,最重要的人物都没了!   眼看着范府的火要被扑灭了,王彦青走过来提醒王二彪道:“王公公,狡兔三窟,这些享受富贵惯了的晋商未必就愿意...”   他的话还没说完,王二彪立刻如获救命稻草一般地猛然盯向他,同时急声问道:“你说他们跑了?”   “王公公一会可以查下,这范府内院有没有地道之类?”王彦青以前在南城就是和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打招呼,心中对这些晋商的心态更有把握一些,以己度人,便提醒道。   王二彪一听,这个可能性非常大,于是,他立刻下令,誓要把范府翻个底朝天!   在火灭之后,范府已经是残垣断壁,一大群官军便在废墟中开始寻找。   有一些尸体,但是连男女都已经难以辨认。   不过在王彦青的提醒之下,有经验的厂卫便很快向王二彪禀告道:“如果其他晋商都在这里的话,从以死人数上推测,还有那些投降家丁的口供对比,这尸体数目似乎少了一些。”   王二彪听得大喜,只要人没被烧成焦炭就好。于是,他亲自监督,要让他们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个地道。   然而,大约花了一个时辰之后,把范府内院真正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地道,这让王二彪有点抓狂!那些人,总不可能是凭空消失的吧?   王彦青也在找,对于没有找到密道之事,他也非常纳闷。随后,他又仔细地询问那些投降家丁。   最终,就在王二彪要大发雷霆之时,竟然被他找到了:“王公公,地道在这里!”   王二彪一听,顿时大喜,连忙闻声过去,却发现,原来地道竟然不在内院,而是在靠近内院的前院!   “这些晋商,真是太狡猾了!”王二彪感慨一声之后,立刻下令沿着地道追,要查出地道通往哪里?   可是,那些晋商竟然还把地道给堵了,眼见着要天黑了,也没追查出来,也不知这地道会通向哪里。   “王公公,必须要尽快全城搜查,这些晋商肯定通过地道转移到其他宅子了,迟了怕他们又想法子在逃。”王彦青也有点急了,便向王二彪建议道。   王二彪听了,阴沉着脸点头。   要是天黑之后,再一个个房子的查找,在想找到这些晋商就真得太难了。   不过他也够狠,直接下令,把全城的人都从房子里赶出来,押解到城中校场集结,等到明天天亮再辨认。   这一声令下,顿时,整个张家口鸡飞狗跳,鬼哭狼嚎,闹成了一片。   然而,在军队的强力之下,普通人,包括地方乡绅之类的,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当然,那个范府的地道,也还在继续追踪。   火把照耀,火光汹汹,把整个张家口照成了白昼一般。   一队队的官军,还在继续逐屋搜查,看是不是还有人漏了。   这一次,王二彪是真的发狠了,不顾行军到张家口的疲惫,根本没有去休息,亲自坐镇,听取各路禀报。   终于,在入夜之后,那个地道的走向追查出来了,是通往隔壁街道的一处宅子。据查,这处宅子也是属于范永斗的。   于是,王二彪让周镇的人,还有那几个被俘虏的护院家丁,以及其他家被抓的人,全都到校场辨认。   可是,所有人都辨认之后,竟然还是没有找到范永斗等人,这让王二彪有点抓狂。   最终还是王彦青发现,在那处宅子里,竟然又发现了一个地道。   很自然地,就只能又开始查这个同样被堵了的地道。   折腾了一夜之后,得到回报的王二彪便有点傻眼了:连续一共有三处地道,其中最后一处地道竟然是通向城外的。   这也就是说,首犯跑了!   于是,在派出骑军,四下进行追击搜捕的同时,王二彪非常无奈地向京师八百里加急,禀告在这边的情况。   朱由检闻报,不由得大怒。王承恩连忙请罪,这算是他手下办事不力了。   倒是朱媺锦并不是特别在意。   “父皇,如今这个结果,其实已经是可以了!”   见朱媺锦说话,朱由检便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让一边的王承恩偷偷地抹了把汗,好久没有见到万岁/爷对自己发怒了。   这么想着,他也竖着耳朵听皇太女殿下说话。   “八大晋商,在京师抓了两个。虽然目前还没抓到那剩下的六个,但他们要想逃出朝廷的追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说不定回头就有好消息!”   朱媺锦说到这里,微笑着提高了声音说道:“最为关键的是,这些晋商的财物,基本上是被朝廷缴获了。对于朝廷目前急需的粮草,银两这些...呵呵,父皇,我们发财了啊!”   听到朱媺锦说起这个,朱由检也是转怒为喜,当即笑呵呵地说道:“朝廷没钱没粮的,朕心里是真不踏实啊!如今好了,今晚朕都能睡个好觉!”   说到这里,他想起以前,不由得非常感慨道:“朕自从登基以来,就一直为钱粮头疼。有时候,朕做梦,梦见诸臣来向朕要银子的时候,直接就被惊醒了,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正在感慨中的朱由检,把目光望向朱媺锦笑道:“幸好有仙人提前指点,锦儿的帮助,朕才能知道是谁趴在大明身上吸血!如今不但把这些毒瘤都铲除了干净,还获得了极大的好处。锦儿,我们大明中兴有望了!”   朱媺锦听完后,也是心情不错,笑着说道,“父皇,那我们接下来该计划下如何安排这些缴获来的钱粮。另外,还有重要的一点是,京师的戒严该解除了。”   京师戒严,限制所有人的外出,绝对是非常影响民生的事情。   因此,朱媺锦说到这里,就提高了声音,重点强调道:“我们必须时刻关注民生,只有让老百姓拥戴朝廷,大明才能实现真正的中兴,甚至创造出前所未有的辉煌!”   “锦儿你说得对,朕也是这么想的!”朱由检听了,带着点兴奋说道,“朕这就下旨,解除戒严!”   王承恩看两父女聊得高兴,便开口提醒道:“皇爷,之前戒严是说有流贼往京师而来,那解除戒严的话,该怎么说?”   做任何事情,都是要有一个理由的。   朱媺锦听了,毫不在意地说道:“自然是实事求是地说便是,反正现在晋商通虏案和复社科举操纵案都告一个段落,正好可以公布下!”   说到这里,她想起什么,便又补充说道:“对于这些事情,明报上也会点评说明,引导京师的舆论。”   朱由检一听,很有兴趣地对朱媺锦道:“锦儿。明报后续再刊印,得往宫里多送几份。朕在忙于政事之余,发现有时候看看明报也是很不错的!”   朱媺锦点点头道:“这肯定没问题,另外,京师各个部门,都免费送一份好了。”   虽然是免费,可一个部门一份,就算大明天下是京师中最多的部门,那也不可能花多少钱。可由此带来的广告效应,却是难以想象的!   朱由检听了,笑着说道:“便宜他们干什么,就让他们出钱买好了。要不然,我们岂不是就得亏本!”   不过这才几个钱,朱由检显然是心情不错,也跟着开起了玩笑。   于是,事情就在谈笑间,就这么定下来了。   一般来说,戒严解除之后,京师上下憋在家里,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拥出家门,到外面来透透气,顺便打听下消息。   然而这一次,戒严解除之后,街道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都是那些迫于生计而不得不出来的普通百姓为多。   其他阶层,比如有钱人家,权贵人家等等,都还躲在自己府里担心着。   实在是这一次的戒严,比起以前任何一次戒严都要吓人。大批厂卫,甚至军队调动,四处抓人,声势之大,估计很多人这辈子是第一次见。   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怕啊,因此多是派仆从出门探听消息。   当然了,朝廷在解除戒严时,自然也贴了告示。因此,派出去的仆人便很快把消息传回各自府上。   “老爷,惊天大事啊!八大晋商通虏,向辽东建虏售卖粮食、铁器等军需违禁物资,还通风报信,被朝廷一锅端了!”   “老爷,骇人听闻啊!复社中人结党营私,操纵大明科举的县试、府试,已被朝廷抓了不少人,禁了复社。”   针对这两个爆炸新闻,就看这些人屁股坐在那里,侧重点就有不同了。   比如那些有钱人家,官商等等,他们就非常在意第一个消息了。   “八大晋商通虏,那八大晋商?”   “告示上有写: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   “什么,竟然是他们,难怪是八大了!”   “这里面是不是有问题啊?你们想,戒严之前是什么传言?该不会是朝廷没钱,就向他们这样的大富户动手了吧?不说别的,光是他们在京师开的钱铺,朝廷就发大财了啊!”   “有可能,很有可能,朝廷这是为了钱,真是不要脸了啊!”   而那些官场中人,或者官宦子弟,就更侧重第二个消息了。   “什么,复社的事发了?”   “首辅被抓进诏狱,其实并不是因为在弹劾皇太女时顶撞皇上,而是因为这复社之事!他是复社的人花钱和用他们的关系送他上去的。”   “老夫早就料到复社会有这一天的!呵呵,看那个吴昌时迫不及待地想接过那张溥的权,这下好了,变成首犯了!”   “没加入复社,之前还遗憾,如今看来真是祖宗保佑啊!”   相对这些人来说,那些已经加入了复社的,就有点惶惶不可终日。就连外面传来脚步声,都以为是厂卫来抓人了。   总之,因为朝廷告示上的内容有限,因此,戒严解除之后,这两个大消息所引发的动静,还在酝酿中。如果没有特别事情出现的话,很可能会在接下来几天内爆发。   毕竟那些有钱人觉得朝廷是要宰肥羊,他们想逃离京师,可家大业大,也不是一下就能走得了的。   而那些复社中人,就怕看到告示就走,那正说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等于招供是参与了复社中操纵科举的事情,也就不敢立刻就走。   总之,所有人都在准备,在看风向。   反而朝廷之前说流贼已经向京师逼来的事情,压根就没人去关注了。他们下意识地认为,那是假的。   这天一早,京师的宵禁才解除,早起的人刚上街头,忽然就听到了清脆的叫卖声:“卖报,卖报,二十个铜板一份明报!”   “皇上御笔亲题的明报,网尽天下消息,都来看啊!”   “重大内幕消息,晋商通虏案、复社科举舞弊案的细节,尽在明报!”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京师震动!   这早起的人,要么是准备上朝的官员,要么是各府的仆从等等。在这寂静的早晨突然听到这些叫卖声,顿时都感到非常新鲜。   虽然对他们来说,明报是什么东西,他们不知道。可是,皇上御笔亲题这个份量,就足够让他们去买一份看看是什么东西了!   事实上,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二十两银子一份,怕也是会掏这个钱的。   不用说,上朝的官员一看明报,顿时就被政事板块给吸引了。   政事板块是一个整版,且是首版。   大致列出了晋商通虏案的细节,包括什么时候开始,主要贸易什么等等。   另外还有复社操纵科举案,列举了某年某月某日,某官操纵县试、府试细节等等。   看到这些内容,这些官员一时之间都忘记了要上朝的事情,连忙吩咐手下停下,打着灯笼第一时间看完。   等他们看完之后,便连忙又翻看其他版面,就又发现,在第二版版面则是对这两个大案的点评,全都切中要害,补上了告示上没有明说的一些东西。   看着这些东西,都不用说,遇上的官员便纷纷讨论起明报上刊登的这两个内容。   而那些各府早出的仆人听到报童的叫卖,再看到当官的这个样子,那是二话不说,也纷纷买了份明报,然后赶紧赶回府里去了。   二十钱,对于普通人来说,其实是比较贵的。但是,普通人并不识字啊!他们就算想买,也看不了。   而那些有钱人家,钱是不缺的,就缺消息,因此,只是短短一个多时辰,印出来的一万份明报便销售一空。   甚至连带着把上一期,也就是第一期没有卖的五千份明报也给卖光了。   很多时候,事情最怕遮掩。越是说得不明不白,就越是让人会想东想西而担心。   朝廷的公告就那么一张纸,对于复杂的事情,又能说明什么?   而邸报的话,是通政司出的,且邸报也不可能有多详细。更为关键的是,出邸报的速度没那么快!   而在此时,明报的发行,刚好补足了这方面的不足,让京师上下一下便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大概经过。   而和邸报完全不同的一点,就是还有对这两起事件的点评。   不得不说,这个点评其实是非常关键的,给出了对这些事件的第一时间的评论,基于第一印象的重要性,具有引导舆论的重要作用。   京师上下,在看到这份明报之后,终于有不少人安心了。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开始关注明报本身。   “这明报是谁想出来的,这还真是个好东西!”   “可不是,这明报两个字,据说还是皇上的御笔亲题,肯定来历不凡了!”   “看看,这里有写,看到没有?大明第一报社出版,好大的口气,大明第一,啧啧!”   “皇上御笔亲题,说大明第一,你还有意见?不过这大明第一报社到底是什么鬼?那位大人名下的产业?”   没有官府中人为背景的,绝对不可能坐大。更不用说,有皇上亲自背书的,那来头绝对不小。   这些京师的达官贵人,第一时间自然是开始追查谁的产业了!   “看看,这个总编是陈圆圆。好像是个女名,这还真是奇了怪了,这人是谁?好耳熟!”   “该不会是秦淮八艳之一的那个陈圆圆吧?”   “不可能,虽然她的名气大,可就凭她,还能让皇上给她题词?”   “不是说陈圆圆在田都督府上么?这个明报该不会是田都督的吧,这就有很大的可能了!”   很多人都推测出了这个结果,于是,二话不说,纷纷赶往田弘遇府上去了。   当官的就有这嗅觉,明报的份量,绝对会很重。不说赚钱不赚钱,光是在官场上的份量!也必须要巴结好田弘遇,和他搞好关系!   于是,没到中午时分,田弘遇府上的门槛就快踏破了!   这一下,把田弘遇给整懵了,接待了一个,还没聊上话呢,下一个又来了,还没等他出迎呢,又一个来了   最为关键的是,官场上的人都比较含蓄,不会一上门就嚷着说“老田啊,你办得明报好啊”之类的话,而是顾左右而言他。   田弘遇当然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不过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担惊受怕,毕竟有田贵妃在。加上他吸取了周奎的教训,不和别人来往,闭着门过自己的舒服日子,外面的情况,就那么短的时间,他还真不知道!   最后,看着客厅一屋子的人,他终于忍不住了,便问道:“诸位,你们就直说了吧,不约而同地过来,到底是什么事情?你们这样子,我真有点怕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此时的他,最怕是被别人利用,落个和周奎的下场!   于是,有人就拿出了带在身上的一份明报。   不用说,田弘遇搞明白了事情真相之后,就无语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诸位,不瞒你们说!”田弘遇见到是涉及皇太女的事,不敢大意,便实话实说道,“如果真是那个陈圆圆的话,如今已经是皇太女的人了!你们想要知道详细情况的话,只能去问皇太女殿下了。”   关于陈圆圆半路被朱媺锦截胡的事情,田弘遇自然从那些宦官口中得知了,不过他没有那个胆子去找朱媺锦要人,所以也就没有对朱媺锦的行为说些什么。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傻眼了。   不过仔细想想,这份明报出自皇太女之手,才是真正的合情合理!   搞清楚了明报的背后关系之后,很多人就开始研究起这份明报了。   还真别说,这么一研究,他们又发现了很多新鲜的地方。   首先,那些时政点评的署名,都是一个叫“中原五白”的人,估计这个人可能是皇太女的人。   有点让人诧异的是,明报中竟然还有通俗评书连载,署名竟然也是“中原五白”。   这就有点让人奇怪了!   时政点评,那是对官场了解要深;一般来说,这样的人,哪有闲心去写通俗,他图什么?   另外一个新鲜的地方,是有一个版块叫格物版块,主编是曼公和南雷。   不少人知道,曼公是方以智的号,而南雷是黄宗羲的号。这两人还是有名气的,所格物的内容,也让人称奇。   主编是陈圆圆的版块,刊登了一首曲子,名为精忠报国。   当看着精忠报国的那些大气磅礴的歌词,顿时让无数人的热血上涌。   对于这首曲子,很多人点评。   更是有人点评:守我边疆!血战杀场!保家卫国!精忠报国!!壮我炎黄!!!!兮哉兮哉!!   在一天之后,几乎京师中人,互相遇到,谈论的,就无不是明报。   官场中人,话题就集中在时政版块。   有意扬名的青年才俊,则是会谈格物版块。毕竟要想出名,标新立异最是容易!   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竟然是和水一样的东西!   甚至一些风月场所,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的,都在谈论那位秦淮八艳改编的曲子,到底该怎么唱?   这可是热点,要是趁着这个势头唱出去,绝对会吸引那些才俊名流。   而在俗人比较集中的酒楼茶馆,有好几个驻点的评书先生,临时改了说书题目,把明报中连载的那些小说给说了,吸引人气。   最后还有一些人更是看到有征稿通知,凡是过稿,就能付稿费,刊登在后面刊登的明报中。   于是,一大群人跃跃欲试,要是能过稿的话,稿费是小事,扬名才是大事。最为重要的是,还可能入了皇太女的法眼,那就前途无量了!   当然了,对明报不爽的人肯定也有。   他们就偷摸着像老鼠一样散布一些他们的观点。科举操纵案不好说,就专门攻击晋商通虏案。   “看看,这个明报很明显是欲盖弥彰,就是为了朝廷宰肥羊而弄出来的东西。要不然,为什么早不出晚不出,偏偏是在戒严解除之后出?”   “对,说晋商通虏,可是,那六个晋商呢?他们有认罪么?”   “什么,那个黄云发招了?他都进诏狱里面了,还有什么不能招供出来的?”   “缴获那么多粮食?你别忘记了,他们是商人啊,囤积粮食不是很正常么?”   鸡蛋里挑骨头,还真别说,总能挑出来一些。基于各自立场的不同,有人信,有人不信。总之,京师舆论,也不是全都和谐。   对于这些,朱媺锦通过已经布置好的消息收集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对此,她也并不在意,只是对有些气愤的朱媺娖道:“没事,现在让他们捕风捉影,混淆视听好了。等回头把案犯移交三法司会审,张家口那边也把人犯押解回来受审,这些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可是锦儿。如今八大晋商,只抓住了两人,是不是有点太少了!”朱媺娖听了,还是有点担心地说道。   “呵呵,他们迟早是会被抓住的。眼下就算有人不服,也不是主流,无需理会!”朱媺锦听了,一声冷笑道。   顿了顿,朱媺锦还是补充说道:“下一期时政这一块,就根据黄云发和翟堂的口供,再写细一点。我也再写两篇点评,侧重这些通虏行为引发的危害后果,痛斥下他们数典忘祖之事,引导下舆论好了。”   听朱媺锦这么一说,朱媺娖便又好奇了,忍不住问道:“锦儿,为何你的笔名是叫中原五白呢?这有什么出处?”   朱媺锦一听,便笑着说道:“这个,知道的人知道,不知道的人不知道,不用多去在意。”   不说朱媺锦的小心思,就说此时,在张家口外侧山中,有一处隐藏处,一群“耗子”从里面钻了出来。   领头那人对其他人说道:“已经过了好几天,朝廷官军追查得也没那么紧了,再不走,就得饿死在山里了!”   “唉,我真想大哭一场啊!”跟在他后面的那人唉声叹气地说道,“努力了半辈子,转眼间就一切成空,真是造孽啊!”   “田生兰,我就瞧不起你这点,就和你的名字一样像个娘们!”后面的王登库嘲讽道,“大不了从头再来便是,怕什么!”   “怎么从头再来?我们在关内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啊!”田生兰听了,恨声反问道。   范平福听到,便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只要人在就好。到了辽东,主子爷肯定会给你们一个好差事,来日重新辉煌也未必可知!”   听到他说话,都是要去辽东投靠的人,自然不敢反驳得罪他,就都沉默了。   这时,有人道:“老爷,朝廷官军追出关外的骑军,一个不少都回来了,我都数了的!”   “好,那我们出发了!”范永斗听了,便向后面的人一挥手说道。   范永斗等人,通过地道逃出城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逃往辽东,而是躲在了山里的一个早已布置好的窝点。   像他们这样做杀头买卖的,肯定有想到这一天,因此做下了这些部署。   只是很可惜,在原本的历史上,他们压根就没用上这些。但是因为朱媺锦的出现,他们就真用上了。   不出他们所料,在他们逃出城后,城里的骑军四散而出,到处追击他们。官军的反应,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事先埋伏在山顶的观察哨,一直盯着官军骑兵的动静。   一直到昨天傍晚,那些出关的骑军都回去了,而且张家口的官军也开始押解他们囤积起来的粮草出城,他们就知道,逃离的机会到了。   此时,当他们再次确认,出关已经安全,全部都要离开时,一个个在松口气的同时,全都神情有点黯然,就连刚才嘲笑田生兰的王登库也是阴沉着脸不说话。   想想也是,冒着杀头的风险,好不容易拼下了那么大一份家业,结果一夕之间就全部没了。   不但如此,除了范永斗之外,其他人连老婆孩子都没逃出来,只剩下了独自一人。如果这事对他们一点都没影响,那就真是怪事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们上路吧!   看着范永斗带头要走,年纪最大的王大宇忽然开口说道:“要不我们再等等吧,朝廷官军不是要走了么?我想看看,我老婆孩子他们是否还在?说不定他们躲在地窖里没有被发现呢!”   虽然事起突然,可其他几家同样是有留后路的,说不定还有躲着的呢!   听到他这么一说,田生兰就第一个附和道:“对对对,不确认一下就去辽东,心里不甘心啊!”   范永斗一听,当即向他们说道:“你们谁家像我一样挖了出城地道的?”   要挖出城地道那是非常大的工程,因为城墙的地基很深,必须要往下深挖,绕过石板铺就的地基才行。   听到他这话,其他几个晋商都沉默的没有回答,显然是都没有挖。   想想也是,谁能想到,朝廷竟然会派大军来抓他们,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他们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真要知道会这么大声势的来抓他们,那就是再费功夫,他们也肯定是要挖出出城的地道了。   范永斗见他们都不说话,便叹口气说道:“官军在我府上吃了个大亏,在你们府上就肯定会有教训,挖地三尺都是轻的。不要说藏人,要我说啊,就藏着的银子,也肯定会被他们找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想起老婆孩子被官军抓到,藏着的银子被官军找出,这些晋商就在心中滴血。   其中梁嘉宾忽然向范永斗一脸怨气地说道:“你说得轻松,敢情你的老婆孩子跟着逃出来,就来挖苦我们了?”   一听这话,田生兰也跟着恨声说道:“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没了老婆孩子试试?”   “说得对,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种你也和我们一样看看!”王登库也带着怨气附和道。   范永斗听他们咒他,顿时就不高兴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些人现在的心情能好就是怪事了!   反正自己是带出了老婆和孩子,便也不打算和他们计较,安慰他们道:“我赚得比你们都多,那些钱财还不都是落到官军手中了,我也心疼啊!”   说到这里,顿了顿之后,他双手一摊又道:“我这不是没办法,只能苦中作乐么?”   “作什么鸟乐!”梁嘉宾还是有点恨范永斗,直接道:“就你这年纪,要是没有了孩子,你再生看看,保不定生一个夭折一个,绝后!”   一听这话,范永斗终于忍不住怒了,脸色阴沉地喝道:“我好言好语地安慰你们,你们却把气都撒我头上来了。又不是我让你们家破人亡的,有种的,去找朝廷算账啊!”   “呵呵,说得轻松,想当初,是谁游说我们,说干赚大钱的大买卖的?现在推得一干二净!”梁嘉宾继续冷嘲热讽,反正就是对范永斗不满。   田生兰也是跟着附和道:“就是,你带得头,你却比我们要好,这世道,真是没天理啊!”   听到这话,范永斗是真怒了。   虽然他明白,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些人都没了老婆孩子还有钱财,就只有他带出了老婆孩子,还有点钱财,让他们眼红了。   于是,就一起来攻击他。   最好的做法,就是不理他们。   可是,如今他们全都咒他要和他们一样没老婆孩子,没一点钱财,那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如今逃出来的这些人中,除了范平福这些来自辽东的人都在之外,其他人,就只有他带出了几个心腹家丁。   想到这个,他的目光就有点冷,真要翻脸,他也不怕他们都联合起来!   不过一边的范平福看不下去了,便开口说道:“这事儿我说句公道话,真不能怪谁,要怪的话,就只能怪那个皇太女,是那个皇太女向你们动手的是不是?对了,能对你们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想必留在京师的那两位肯定也都招供了,要怪,就怪他们!”   他的话,这些晋商不敢不听。被范平福这么一说,他们便都转移了发泄目标。   “这皇太女,真是太狠了,简直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对,肯定是这个皇太女!如今朝堂上除了皇帝外,就她的权利最大。她不点头的话,不可能这么迅速!还调动了白杆军和京营,绝对是她干的!”   像老鼠一样躲着的这几天,他们自然有讨论过,结果就是,除了权势滔天的皇太女之外,再无别人能有如此之猛的手段。   不过,这些晋商在攻击了一会朱媺锦之后,又把目光转移到了黄云发和翟堂身上。   他们与满清通商,皇太女对付他们,那是应该的。但是,翟堂和黄云发出卖他们,就绝对是不可饶恕的!   一阵子发泄之后,又过去了好长时间。   范永斗向范平福不断地使眼色,最终让后者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开口说道:“好了,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该上路了!”   一听这话,这些晋商,甚至包括范永斗本人,都一起看向他,脸色有点不好看。   该上路了是什么意思?上刑场还是去阎王殿?你这是咒人么?   他们是生意人,自然注重这些;而范平福却是上过战场的人,在辽东卖命多年,便没他们这么多顾忌。   因此,没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看到他们不动,便又催道:“早点上路吧,不要再耽搁了!”   “.........”一听他这话,这些晋商们不由得一个个哑然,随后就更是不高兴了。   只是迫于这个范平福是他们不能得罪的人,才一个个不敢开口。   范永斗也是努力的让自己不去想不好的结果,开口替范平福解围道:“对对对,我们该出发了。祸福相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听到这吉祥话,这一次,这些晋商就没有再怼范永斗,默默地牵着马出发。   在范永斗安排的这个窝点,虽然有一些马备着,但是绝对没有料到其他人也会跟着他逃,更没想到辽东来的人也会跟着来这里。   因此,人多马少,甚至不少人只能是两人共骑一匹马。这也是他们逃出城之后,没有立刻逃往辽东的原因。因为那样的话,很容易被追上。   对于这个情况,范平福也有安慰他们,说出关之后,只要找到蒙古部族的人,就能每人都有马,还能有吃的,足以让他们安然逃到辽东。   走完了山路,眼前就是一马平川的草原。   这五月底的草原,一片绿色,就景色来说,还真不错。   然而,眼前的这些人,没一个人有心情去欣赏景色。包括范平福在内,全都没这个心情。   就范平福来说,他跑来张家口,那是来催这边的粮草物资的,可是如今,粮草物资都没了不说,以后估计也不会有。这次回到辽东,还不知道主子爷会怎么发怒!   倒是关内的消息知道了一点,知道了明国有一个皇太女冒了出来,是她主持了这些事情,甚至还调整了明国对大清的国策。   想着这些事情,想着以后辽东的日子会很艰难,范平福也没心情多说话,只是简单地一句道:“上路!”   说完之后,他便上了马,打马前行了。   “呸呸呸……”那些晋商一听,都是心中吐口水,把这不吉利给吐掉,随后才翻身上马,或一人一骑,或两人一骑,跟在范平福的身后。   其中有不少人眼见着踏上草原,便又频频回头,看着连绵的群山,神色间都有点伤感。   这时候的他们,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等人竟然落得如此的下场。   然而,事实上是,这还远远不是他们的下场!   就在他们进入草原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有一个建虏大声惊叫起来:“前面有人!”   听到这话,无精打采地这群人,就犹如惊弓之鸟看过去。果然,看到远处,有一群群的骑兵出现。   “真是苦尽甘来啊,刚出关没多久就遇到蒙古人,总算可以好好吃一顿,至少每人一匹马总有的吧!”田生兰眯着眼睛看向远处,同时忍不住说道。   范永斗听到,心情也不错,当即呵呵一笑道:“我就说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看,如今开始应验了吧?你们听我的,就总有东山再起之时!”   其他人听了,也想说话时,却忽然听到范平福带着有点惊慌的语气大声说道:“不对,有点不像!”   一听他这话,顿时一群人都吓到了。刚才轻松的气氛一下消失不说,有几个人甚至都差点跌下马去。   范永斗的一个家丁有点疑惑地说道:“没什么不对吧?朝廷派出关外的骑军,我可都是数过的,全都回关内了,一个不少!”   “对啊!”范永斗听了,也是附和,指着远处的那些骑兵说道:“如果是朝廷官军的话,就他们那一身红色,那是再明显不过。可你们看清没有,那些人穿着的,应该就是蒙古人的衣着吧?”   “没错,就是蒙古人穿着!”田生兰听了,立刻肯定地附和道。   听到他们的对话,看到那范平福又不说话了,一众人就又轻松了下来。   王登库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拍拍自己的胸膛,有点抱怨地说道:“刚才真是差点吓死我了!敢情辽东那边经常和明军打仗,所以一看到有人就疑神疑鬼了吧?”   “别瞎说,范大人怎么可能会疑神疑鬼!要知道,朝廷官军和大清军队打仗,那都是望风而逃的!疑神疑鬼?该担心的是朝廷官军好不好!”王大宇连忙接过他的话,讨好地向范平福说道。   然而,范平福还在盯着远处看,根本没有理他,让他很是尴尬,不由得心中暗想:看来王登库就没说错,疑神疑鬼的,胆子就和老鼠一样大!   靳良玉假装没看到这些,而是流着口水说道:“躲在山里这几天,嘴巴都淡出鸟来了。一会定要让他们烤一个羊羔,信不信我一口能把整个都吞下去?”   其他人听得也是流口水,正要说话时,忽然就听到范平福又严厉地说道:“不对,有问题!”   一听他这话,一众人等又是吓了一跳。可是,抬头看去,除了那些骑兵越来越近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   范永斗都能感觉到自己怀里的婆娘刚才身子一抖,转头看看他的几个孩子也都露出惊慌之色,心中也有点不满了。   离辽东还那么远呢,这一惊一乍地,路上还怎么过?   这么想着,他便在脸上挤出笑容,对范平福说道:“范……”   然而,他才刚张嘴,就听范平福厉声喝道:“明军,是明军,他们围过来了!”   说话间,他竟然猛地一挥马鞭,打在马屁股上,发出“啪”一声响,胯下战马受惊往前急蹿。   其他人看得都傻眼了,就看着范平福突然跑了。   直到这时候,他们才明白,范平福绝对是看出问题,有把握知道那些人都是朝廷骑军,所以才会这么惊慌地逃跑。   在这些晋商还在傻眼的时候,范平福的那些随从也立刻跟着逃了。   看到这,晋商中终于有人回过神来,顿时,也都吓得开始催马快跑。   他们这边一动,果然没错,那些围过来的骑兵,也都纷纷提速,往他们逃窜的地方堵了过去。   最让他们吓到的是,在更远处,竟然又冒出了一队队的骑兵,同样开始大范围地包抄。   有点类似草原围猎,猎人在追捕猎物。   虽然草原广阔,可是,那些“猎人”之多,慢慢地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足有上千骑之多。几十个人一组,就兜着圈子开始围堵他们。   这个时候,是傻子都知道,那些都是朝廷骑军。因为后面再出现的骑兵,穿得就都是军服了。红色的身影,很远都能看到。   “老爷,快点,快跑啊!”范永斗的家丁一开始还回头催着,可是,当他们看到围堵的朝廷骑军越来越多时,便丢下范永斗不管了,只顾自己催着马,能跑多快就多快。   范永斗当然也急啊,使劲地催马,可是,他的马上是两个人,再怎么样也快不到哪里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晋商的末日   看到那几个家丁竟然不管他,直接跑了,顿时气得大骂道:“养不熟的白眼狼,不要给我抓到了!”   他正骂着,忽然就看到两人一骑的家丁中,其中一个竟然被另外一个推了下去,然而那还在马背上的,就独自狂驰,绝尘而去。   看到这一幕,范永斗不由得看了下坐在他面前的女人。   这是他的原配,同样看到了那一幕,又感觉到了范永斗的目光,不由得立刻哀求道:“老爷,不要丢下我不管,我是你唯一儿子的亲妈。”   范永斗听了,并没有回答,而是抬头看了下远方,发现明军已经离得越来越近,而其他同伙也跑得离他越来越远。   照这样下去,估计他会是第一个被朝廷骑军给抓到的。   于是,他转回头,脸上露出凶狠之色,厉声说道:“我范家没有你这样的媳妇!这种时候,你就应该自己主动跳下去,给老爷我减轻负担,让老爷能逃出升天!”   说完之后,就见范永斗用力一推他怀里的夫人,直接把她从奔跑的马背上推了下去。   随后,他用力拍打马的屁股,使劲催着马快跑。   与此同时,两声嘶声裂肺地喊声响了起来:“娘……”   范永斗闻声转头看去,却见他的一双儿女竟然停下马来,哭喊着下马要去救他们的娘。   见此情况,范永斗不得不调转马头,迎向他的那对儿女,厉声喝道:“下马干什么,还不快跑?”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愤怒的眼神。   他的一对子女压根不理睬他,纷纷哭喊着跑向他们的娘亲。   “回来!”范永斗见了,气急攻心,厉声大喝。   然而,他的话形同放屁,根本没什么用。   范永斗见此,转头环顾,发现逃得人已经逃得更远,追他们的朝廷官军又是更近了。再转头看看他的那对子女,发现他们都在扶着那婆娘哭泣,好像是掉下马的时候折到腿了。   范永斗急得有点团团转,看着那匹空马,忽然,他的脸上出现一丝阴狠,竟然探出身子,一把把那马的缰绳给捞到了手中,然后,一人双马,丢下他的老婆孩子,自己逃命去了!   他的婆娘看到这一幕,顿时气得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晕了过去。   其他人其实也是差不多,那些两人一马的,最终都是互相争夺马匹的控制权,互相扭打成一团。   除了一开始没有防备就被人推下马的之外,后面的人看到,都开始防备。   因此不少人在势均力敌之下,或者眼见着要被推下去了,反正也不会让另外一个如愿,拉着一起下马。   远处,一队四五百人骑军中,一杆大旗迎风招展,上书一个大大的“阎”字。底下一员将领,正是山海关的新任总兵阎应元。   此时,他看着手下四散而出,正在围堵“猎物”,不由得感慨道:“果然被殿下给料中了,他们狡兔三窟,很可能会逃出张家口前往辽东!”   “大帅请看!”有一名亲卫指着远处那些厮打的逃犯对他说道。   阎应元已经看到了,一点都不意外,冷笑着说道:“大难来时各自飞,就这些黑了良心的,做出这等事情来有什么好奇怪的!”   又看了一会之后,发现这些逃犯终于醒悟过来,不再聚在一起跑,而是四散而逃了,阎应元便往前一挥右手道:“上,都要活的!”   “遵命!”他的手下听了,立刻双手抱拳,大声回应一声,然后又有两三百骑飞驰而去。   这一次,他是把山海关这边的所有骑兵都带上了,在张家口外围一带布下了天罗地网守株待兔,岂会让这二三十人逃掉!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之后,散出去的骑兵陆续回来缴令,带回了一个个逃犯。   一开始,这些晋商还想装傻,谎报身份。但是,当范永斗的一双子女也被押解过来后,二话不说,把他们所有人都给指认了。   特别是在指认范永斗的时候,那眼睛中都喷着怒火。   阎应元没想到,自己竟然还逮到了从辽东来的建虏,并且还是殿下所颁布的通缉榜上有名的范文程那狗汉奸的人,当即点出一百骑,押往京师。   而他自己,则收拢了骑军之后立刻赶回山海关去了。   当这个好消息,快马急报到京师时,朱由检不由得龙颜大悦,当即对正在议事的朱媺锦说道:“没想到锦儿你还留了一手,好啊,天网恢恢,疏而不失。等这些晋商押解到京之后,朕非把他们千刀万剐了不可!”   朱媺锦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脸高兴,微笑着道:“父皇。既然这些首犯都已经抓到,不如三法司会审之时,让尽量多的百姓都来观审!”   后世证明过有效的公审手段,她自然不会忘记的。   对于朱媺锦的建议,朱由检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当即就点头同意了。   高兴之后,朱由检便又把话题拉回了刚之前所讨论的,就见他对朱媺锦说道:“一如锦儿所说,李贼攻打开封不成,如今改为围困,显然是势在必得!”   说到这里,他就皱了眉头后继续道:“山西总兵许定国领山西兵在沁水一触即溃,宁武兵也同样溃于怀庆,这开封之战,朕心甚优啊!”   这个时候,李自成其实已经成了气候,手下的积年老贼不知道有多少。而且他已经提出了“不纳粮”的口号,开始注重政治层面了。   这个时候,普通的官军已经不是李自成的对手。   如果按照原本历史发展,李自成会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击败所有试图和他对战的官军,然后又吞并了罗汝才所部,还有贺以龙的革左五营以及小袁营,统一了指挥权,最终登基称/帝。   因此,朱媺锦听到这里,一点都不奇怪。神情淡定的道:“父皇,如今我们对满金的策略中,就还差福建水师骚扰辽东的腹地,牵制建虏的事情还没做。只要再做到这点,辽东建虏便不用再操心。而如今我们从八大晋商那抄来的钱粮之多,足够朝廷打几次大的战事!”   听到朱媺锦所说,朱由检的眉头便舒展开了,甚至还点点头。   朱媺锦便继续说道:“另外,还可以派吴三桂、白广恩等五路领兵前往河南开封,相信定能让李贼所部不敢全力图谋开封!”   朱由检听后神色好看了很多,不过还是说道:“开封之围,朕确实已经不是很担心了。不过其他的城池,还是有点不妙啊!”   说到这里,他从御案上挑选出几份奏章,然后说道:“这都是这两日刚加急送来的,又有好几个城池失陷了。南边,张献忠所部和革左五营这些流贼已经联合了起来,又欲攻打中都凤阳,再次威胁皇陵的意图。”   “而小袁营所部流贼,更是在河北纵横。可笑那左良玉,还想着威胁朕,却被这股流贼所逼,一触即退,根本不敢挡其锋!”   说到这些糟心事,很明显,朱由检的心情又不好了。到处都是烽火,实在是有点管不过来,让人力不从心的感觉。   说到这里,他又向朱媺锦说道:“锦儿,你之前颁布的那个对策,似乎不太行。虽然说是允许地方官吏征集乡绅钱粮,这政策应该都已经传遍天下。可似乎还是没有什么效果,这城还是一个个丢的……”   朱媺锦听了,却是没有什么意外,反而是微笑的说道:“父皇。这个事情,我其实早就已经料到了。这些对策,在地方上实施起来本来就有难度,不过是让那些本地官员免得到时候做事畏畏缩缩,只是看起来他们的胆子还不够大。”   “这里面还有什么难度吗?朕也说了,这属于吏部考核的一种。对于那些被征收了钱粮的乡绅,到时候朝廷会在事后给他们补偿,也让地方官上奏给他们表功的!”   说到这里,朱由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没有再说话,意思很明显,就是结果还是不如意,丢城的事情还是不少!   朱媺锦直接说道:“其实不管是地方官还是乡绅,他们都有着侥幸心理,觉得不会被贼寇攻下,这是第一个原因!”   说着,朱媺锦就竖起了第二个手指继续道:“第二,因为朝廷以往的表现,说句不好听的,地方乡绅其实已经失去了对朝廷的信任,并不认为他们付出大量钱粮,就会得到朝廷多少回报!因此,如果能管住已经在口袋的钱粮不出去,他们就绝对不会想交出钱粮的。”   听到这话,朱由检想反驳,可一张口,却发现好像真没法反驳这一点。   在他哑然的时候,朱媺锦已经举起了第三个手指道:“第三,钱粮多的,自然是势力比较大的。不但在地方,还有在朝廷上也一般会有人。地方官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是不会去得罪他们的,就怕被这些乡绅给事后报复。”   “他们敢?”朱由检一听,当即带着一点怒气插嘴道,“朕岂会允许他们打击报复!”   朱媺锦摇摇头道:“父皇。他们要想打击报复,当然不会说是征集了他们的钱粮而打击报复,而是会以其他借口去报复地方官!理由可以有很多,地方官肯定有顾虑。哪怕是吏部这边明说了考核有加成,也挡不住这背后的暗箭!”   说到这里,朱媺锦又重点强调道:“至少他们肯定是这么想的,因此能不得罪那些乡绅,他们自然就不得罪那些乡绅。”   “可是,等他们发现城池危急,顾不上得罪不得罪时,又往往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不是特别有魄力的地方官,真得是手中有尚方宝剑也不敢用的!”   说白了,朱媺锦的这个政策,就是敢那些胆子大的地方官使用的。   朱由检仔细地想了一会朱媺锦的这些说法,最后不由得有点黯然,好像还真是这样!   过了一会,朱由检便问道:“锦儿既然都已经考虑到了,可还有什么对策?”   朱媺锦听了后马上说道:“自然是要重新树立朝廷威望,赏罚分明。让地方乡绅不敢随意抵触官府的要求,又能对朝廷将来的赏赐抱有期待。”   崇/祯年间,天下大乱久,朝廷党争久矣,已经让世人不再畏惧朝廷规矩,而是学会了玩弄朝廷规矩。   这种事情,要想改变,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不是一道旨意就能扭转的。   因此,朱由检听了之后,皱着眉头说道:“话虽如此说,可具体该怎么做呢?”   “乡绅之中,最有势力,影响最大的当属各地藩王宗室!”朱媺锦稍微提高了一些声音,强调说道,“如果他们能带头响应朝廷号召,急朝廷之所急,对于地方上其他乡绅必然会有一个榜样的作用,也能给地方官以信心。”   “藩王宗室?”朱由检听了,有点疑虑的道。   朱媺锦点点头,因为是两人私聊,所以她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便对朱由检说道:   “其实,仙人师父和我说过,大明灭亡的原因里,大明的宗室政策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父皇你想下,如今藩王宗室,拿俸禄的那些,已经有多少了?朝廷还能负担的起么?”   一听这话,朱由检便露出一点无奈之色道:“如今朝廷那还有钱粮给他们发俸禄!”   事实上,从嘉靖年间,朝廷就开始赖皮了。宗室的子女出生,不认可他们,不给他们在玉蝶上记录,也就不用发俸禄。   因为宗室不能经商、不能科考等等。以至于那些关系远的宗室,到了后来只能去要饭,重新走上了老朱的道路。   后来,朝廷为了补偿宗室。于是就允许他们可以科考,经商等等。   可这些补偿对于普通宗室来说,根本改变不了多少,只能改变极小部分人而已。   “藩王世袭,而只要大明延续下去,藩王就只会越来越多。父皇试想一下,如果我们努力之下,中兴了大明,又能持续三百年,那大明的藩王将会有多少?天下的土地,是不是最终都会成为藩王俸禄的来源?”朱媺锦说道。   藩王的俸禄,并不是真得由朝廷发放钱粮,而是赐给他们土地,以土地所产出作为藩王的俸禄。   而这些土地,并不是藩王直接管辖,而是由地方官府负责,并把每年粮食所得再给藩王府。   如此一来,地方乡绅和官府相互勾结,把他们的田地都归属到藩王名下,就免收赋税,但是,粮田所得,却不会给藩王。   另外,还有一些地方乡绅,也会假借藩王府的名义,巧取豪夺,兼并土地。   特别是他们的田地不收税,把所有的税都转嫁给了那些普通百姓身上后,又压垮了那些普通百姓,导致他们不堪重负,弃田逃亡,又进一步加剧了土地兼并的程度。   于是,就出现了各地藩王被朝廷圈养,出个城祭拜先人都要地方官府批准才可以,而他们名义上的田地,甚至都能连绵一个省份的。   换句话就是说,锅是藩王背着,好处有不少都落到了地方乡绅手中;最吃亏的,除了那些逃亡百姓之外,就是朝廷了。   这种情况,自然也加剧了明末动乱。   朱媺锦把这些情况细细地给朱由检说了之后,就让这位从未出过京师的皇帝,听得目瞪口呆。   听了朱媺锦的这些话后,朱由检就在心里开始计算了起来。   自己生几个儿子,那就有几个藩王。   可是,自己这一代之后,下一代皇帝如果又是能生的,那又是好多个藩王   说实话,朱由检的生育能力还是比较强的,现在活着的皇子就有三个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后的日子肯定还能有皇子。   朱由检以他自己为参照,就那么想了一下,顿时,他就有点傻眼了。   照这么下去,那天下藩王何其之多?到时候,大明的粮田都不够赐给这些藩王的了。   而藩王的粮田,照例来算的话,那都是不用缴纳赋税的。如此一来,朝廷所用钱粮,从哪里来?   身为皇帝,这个问题他是绝对重视的!因为收不上税,以至于朝廷没钱的困境,他是做梦都能惊醒的,知道下场必然是亡国。   此时,朱由检想明白了这个后果,也是非常头疼地说道:“这藩王宗室之事,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朝廷最为头疼的事情之一。然而,时至今日,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能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事情!锦儿,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其实地方上的那些乡绅利用藩王名义兼并土地这些,其实都是小问题。   只要藩王宗室问题能解决,那这些依附于藩王宗室的事情自然就成了无根的浮萍,就容易解决了。   对于这一点,朱由检想得很明白,加上是朱媺锦主动提出了藩王宗室的问题,因此他估计朱媺锦是有解决办法的,所以他才直接问朱媺锦有什么章程?   朱媺锦听了后笑道:“父皇,其实这事也不难解决,取消世/袭制便可!”   听到这话,朱由检明显有点犹豫,便又问道:“还有其他法子么?”   自古以来的封建王朝,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基础,其实就是世/袭制。   如果那天皇帝死了,那么就由皇帝的儿子继续当皇帝。   如果说取消世/袭制,那让家天下的怎么说?虽然可以说皇室特别,但是,藩王不就是从皇室中/出来的吗?   如果太子和其他皇子的待遇相差太多,那必然又会引发一系列的反应。   导致宫中的争权夺利会更加剧烈!而且都是皇帝的儿子,在他们看来,让儿子世袭个亲王怎么了?   另外,对于外姓,最高的封赏也同样是世袭爵位。   因此,可以说世/袭制是封建王朝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基础。如果废除世/袭制,必然会被庞大的既得利益集团群起而攻之。   不要说朱媺锦了,就是皇帝的宝座,都可能不稳!也是如此,朱由检便问有没有另外的法子。   朱媺锦接着说道:“其实还有一种方法,就是仿照商周时期分封诸侯之策来分封藩王们。”   “什么?”一听这话,朱由检当即有点不高兴地说道,“锦儿,朕和你是在商讨国家大事,非是开玩笑!”   就算是非常宠爱这个女儿,听到这个,朱由检也有点不高兴了。毕竟任何人都知道,当年成祖是如何当上皇帝的吧?   “我没开玩笑父皇,我所说得分封藩王,并不是把藩王分封在大明境内,而是封到海外去。”   朱由检听后顿时一愣:封到海外去?   说实话,这个念头他是从未想过,甚至可以说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朱媺锦假装没有看到朱由检的吃惊,继续说道:“当年商周的时候才多少一点地方?分封诸侯,经营多年之后才大一统,才有如今我们汉人疆域的基础。如果把藩王分封到海外去,等后世子孙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大明,可就远远不止眼下这片国土了!”   凡是封建帝王,那个不喜欢开疆拓土,朱由检听了,自然也是喜欢,不过他还是摇头说道:“可是锦儿,海外不都是蛮夷之地,分封藩王过去的话,不等于是流放么?”   毕竟是分封出去的是自己的儿子,朱由检觉得还是要为自己的儿子进行考虑的。   特别是原本应该作为太子的朱慈烺,因为朱媺锦的出现,让他失去了太子的地位,这更要好好的补偿他了。   “哎。父皇在你眼中视之为蛮夷之地的那些地方,如今都快成别人的了!”   朱媺锦叹了一口气后,神情严肃地说道:“如今这个时代,仙人师父说过被称之为大航海时代,就是扬帆远航,瓜分世界的时代。”   看到朱由检有点疑惑的神情,朱媺锦便举例说道:“别的不说,在大明的认知内就有佛郎机人,吕宋有西班牙人这些,还有红夷等等,这些父皇想必都是知道的吧?”   朱由检听得点点头,还是有点不明白朱媺锦的意思。   PS:取名麻烦,以后多章节合一起。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朱由检被震惊到了   朱媺锦显然也是看出来了,就继续说道:“现在他们这些西夷扬帆出海,四处占据领土。不要看都是蛮荒之地,要知道,就是再蛮荒之地,也有自己的特产。”   “我只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中东全是沙漠的地下全是数不清的石油,石油父皇你可能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你只要知道那是堪比黄金的好东西就行了。如果我们不去抢这些东西,等到他们都抢完了,就没有我们的份了!”   说到这里,朱媺锦或许是说激动了,她不等朱由检说话,又接着说道:   “他们从世界各地掠去资源,让他们的国家变得越来越富裕越强大!而如果我们不与时俱进的话,最后,强大了的他们,必然会来攻打我们!就跟如今的建虏一样!”   朱由检没想到从藩王宗室问题上,竟然引出了这么骇人听闻的结果,一时之间,他实在有点理解不过来。   当然,这也和朱媺锦的话中有一些词,是他从来没听说过的,增加了他理解的难度。   朱媺锦继续说道:“而且在父皇你以为的那些蛮荒之地中,还有着非常多的黄金矿,铁矿,银矿等等,其中有不少,都能用万万万万斤来算。父皇,这些财富,您就不想要么?”   听到这话,朱由检有点难以想象,这万万万万斤到底有多少?还是金银铁之类的!   只是这么一想,他的眼睛顿时就红了,当即就说道:“锦儿不用说了,藩王不用封出去,朕自己派兵去!”   朱媺锦一听,顿时就傻眼了。   她以为说出这些话来之后,朱由检就会同意了。结果没想到,朱由检竟然是自己想要。   不过想想也是,那么巨大的财富,就穷怕了的朱由检来说,会给别人就怪了!   在朱媺锦还发愣着时,朱由检却有点急不可待了,一把拉住她的手,迫不及待地问道:“锦儿。要不你说个最近的地方,父皇这就抽调出兵马来?”   朱媺锦继续无语中!   看着朱由检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朱媺锦有些苦笑的说道:“父皇,那可是蛮荒之地啊!”   “蛮荒之地怕什么!”朱由检一听,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哪里的人都是没有开化的,饮毛茹血的那种!”   “这怕什么,朕又不是去和他们吟诗作对,朕是去挖矿的!”   朱媺锦听到这话,脑海中想象下朱由检和那些土著吟诗作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想,便直接拒绝道:   “父皇,您先醒醒吧,我们的基本盘在这里!如今大明还乱着呢,先把大明治理得国泰平安,中兴了大明好不好?”   听到这话,两眼发光的朱由检终于恢复了一点神志,不过还是有点不甘心地说道:“这不是中兴大明也要很多银钱不是?”   “那父皇你有信得过的水师么?有足够的远航船队么?”   一听朱媺锦这话,朱由检有点傻眼。   被这现实一打击,他终于恢复了清醒,不过还是很遗憾地说道:“那不是很可惜,万一被那些西夷先挖去了怎么办?”   朱媺锦一听,便毫不犹豫地说道:“只要大明够强大,被西夷先挖了又如何?抢回来便是!”   “对,锦儿你说得对!”朱由检一听,立刻点头,没有一点矜持。   朱媺锦感觉有点头疼,便直接对朱由检说道:“如今我们大明想要强大,就要先平定内乱,然后解决土地兼并问题,也就是要解决藩王宗室问题。”   “锦儿,以你观测,这要多久的时间啊?在我们解决土地的时间里,那些金矿,会不会先被别人给挖掉了?”朱由检有些患得患失的道。   朱媺锦想了想说道:“据我从仙人师父那里得到的资料来看,天下最大的金矿在一个叫南非的地方。离大明非常地遥远,据估计,那个金矿大约有一亿两千万斤左右,就是一万万两千万斤。如今这个年代,应该都还没有开发的。父皇尽管放心好了!”   这个时候虽然有亿这个字,但是,还没有用来表示一万万,朱媺锦估摸着朱由检听不懂,就给他换算解释了下。   还真别说,朱由检的脑子硬是转了好一会,才大概明白一万万两千斤是多少。一想明白这点,他嘴里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过了好一会,朱由检才回过神来,笑着看着朱媺锦道:“锦儿,那银矿呢?”   朱媺锦听得无语,心中想着,你现在不是应该和我说说怎么具体的安置藩王宗室么?为什么尽问这些没到嘴的鸭子,就不怕知道了之后睡不着?   看着朱由检那殷切地目光,朱媺锦只好满足他的好奇心道:“世界上最大的银矿在美洲,也就是和大明隔着一个大洋的那边,估计大概有四亿斤左右吧!”   朱由检在脑海中又转换了下亿这个单位,兴奋地搓着手,就好像这些金银都落入他口袋一样的高兴。   然后抬起头,又想对朱媺锦说话了。   朱媺锦发现不对,立刻向他一竖掌说道:“且住!父皇,别再问这些,对于眼下的我们来说并没有多大意义。到了合适时候,就算父皇你不说,我也会派人去。”   朱由检一听,脸上明显还是有点遗憾。表情犹犹豫豫地,似乎还有点舍不得不问。   见此情况,朱媺锦便对他说道:“这样吧。我说一个我们能够得着的银矿吧,我说了之后,父皇就可以安心了吧?”   一听朱媺锦说能够的着的银矿,也就是说离大明非常近的,朱由检不由得大喜,立即说道:“锦儿快说,快快说来!”   就他这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急得想上厕所却发现被人占着茅坑一样焦急。   朱媺锦见他催得急,便直接说道:“双尖子山银矿,白银储量大概在四千万斤左右,就在关外巴林部族的双尖子山上。”   “什么?”朱由检一听,顿时不淡定了,立刻对朱媺锦说道,“锦儿,我们来讨论下如何反攻辽东的事情吧!”   这是想钱想得走火入魔了么?   这一刻,朱媺锦真不想和朱由检说话了。   朱媺锦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算是知道,钱财真能动人心!   看看,堂堂大明皇帝,一听到这些金银矿,都成啥样了!不过很快朱媺锦就回过了神来,她的便宜老爹是个穷鬼来着!   朱媺锦深吸了一口气道:“父皇,如果你想谈这些,我可以和你说个几天几夜都可以,但是,这要是又有丢城失地的奏章来了,父皇可不要怪我!”   “丢城失地”这四个字,犹如当头一棒,敲在了朱由检的脑袋上,让他一下完全清醒了过来,立刻露出了惭愧的神色。   不过好在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父女,朱由检假装咳嗽几声,才正色的对朱媺锦说道:“锦儿,我们还是谈谈这藩王宗室吧?”   朱媺锦点了点头,便认真的说道:“藩王世袭,封在国内,这必然是不行的。因此,可以给予藩王真正的权力,但是却以分封到海外为前提。一开始,可以是大明临近所在,然后再封远一些。”   说到这里,朱媺锦竖了一个指头说道:“第一,能解决国内土地兼并的根本问题,就是给老百姓一条活路,也能让朝廷保证能收到赋税!”   接着,她又竖起第二个指头道:“第二,藩王外封,和大明同宗同源,对大明的认同感也会非常高。如此一来,以后再大一统的话,就等于和国内一样。”   “第三,就是和西夷争夺世界的控制权,这是好东西,可不能就被他们先占了去!”   朱媺锦说到这里,晃了下三个指头道:“藩王封建海外,不管是眼下对国内有好处,对于未来也同样有非常大的好处。”   看到朱由检在认真思考的样子,朱媺锦便又补充说道:“藩王宗室要封海外之前,可以让他们给地方乡绅做出表率。在守城征集钱粮时,必须积极配合。这样的藩王就优先就藩海外,甚至可以选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就藩。只要有他们带头了,地方官的胆子就会大起来,而那些地方乡绅也不敢阳奉阴违。”   这是说到最初的话题了。   朱由检认真思考着,如此一来,是从几个方面对于地方上防贼国策进行了补充。这些措施能到位的话,相信肯定会好于眼下。   不过他还有一个问题,或者说是疑虑,开口说道:“锦儿,这藩王封建海外,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不过给了他们军政大权,万一他们最后强大起来,反噬大明怎么办?”   听到这话,朱媺锦不由得“呵呵”笑了一声,然后才说道:“父皇。如果子孙后代,有大明这么好的条件下,竟然还会被一个封到蛮荒之地去的藩王给反噬。那么只能说他不配享有大明,就结果而言不还是朱家的人当/皇帝吗?”   朱由检一听,不由得哑然。仔细一想,就算藩王反噬了,那也还是朱家的天下!这么一想,他也就释然了。   更不用说,这种可能性应该是微乎其微!   于是,朱由检就这个藩王宗室封建海外之事,认真地和朱媺锦讨论了起来。   朱媺锦虽然对于宏观的把握还行,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实际情况,如何具体操作好这些,却是有点力不从心了。   因此,在朱媺锦的建议之下,朱由检就召集股肱之臣商议这个事情。   当然了,这些股肱之臣,其实就是朱媺锦举荐的那些。   “什么?藩王封建海外?”   一听朱由检的话,顿时,这些臣子,不管他们之前觉得自己有多博学,也没见过或者想过竟然还可以这样?   一时之间,议事的华殿内,惊讶声响成一片。   藩王宗室的问题,对于朝堂上的有识之士来说,肯定是个头疼的问题,也是极力想要解决的问题。   毕竟他们又没有眼瞎,如今藩王宗室成为大明的负担的事情,他们自然都是看在眼里的。   在以前,他们的目光都是局限于大明国内。也是因此,就觉得藩王宗室这个问题有点无解。   而此时听朱媺锦这么一说,就等于是给他们打开了一扇更高层次,也就是站在世界的角度上看问题的窗户。   不过还是受限于他们对世界认知的局限,讨论问题时,很自然地也受到了影响。   对此,朱媺锦不得不再次站了出来,让内侍拿来一份明代的万国全图,挂在屏风上之后,当即给他们讲解起世界形势来。   佛郎机人,红夷等等他们在哪里,什么地方很重要,甚至地图上什么地方标记有错误,朱媺锦也顺便都讲了一下。   于是,华殿内,她在那地图前侃侃而谈,一众大明顶尖的官员,包括皇帝在内,全都聚精会神地听着他们第一次听到的事情。   真别说,每个人就像小学生上课那么认真!   朱媺锦的渊博学识,再一次深深地震惊了华殿内的这些人。   一般来说,对于整个世界这么熟悉,这肯定是有去游历过。然而,皇太女殿下自小就在宫中长大,你说她出去过,这可能么?   不过他们很快又想到了皇太女殿下可是被仙人亲自指点过的,为此还学到了仙法,所以就释然了。   因此,当朱媺锦讲完之后,华殿内显得非常地安静。殿内的这些人,一个个都在呆滞状态。   今日所闻,实在是闻所未闻也!   对于藩王,明末的官员不是没有打过主意。   比如说户部尚书倪元璐,在李自成攻打陕西的时候,就曾向朱由检建议说:“天下的藩王,谁能与秦晋相比?秦晋之地山势险要,是用武的邦国。请谕令秦晋二王,以讨伐贼军保全秦地,以抵挡贼军不入晋地。”   “王能杀贼,给王以大将军的权力,不能杀贼,则拿出王所有的资财作为军饷,以免为贼盗所得。平定了贼军,应封二王每人一个儿子为亲王,也足以明报了。二王难道不以十一宗之祸为鉴吗?贤明之王忠贞又善于计筹,必定知道怎么处置!”   这种建言上述之后,朱由检留中不发。   你说秦晋两地是用武邦国,让他们掌握军权去平定贼乱。真要有那个能力平定贼乱的话,他们怎么可能还会乖乖交出军权,只换回一个儿子当亲王,可能么?   成祖当年,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过这个建议中有一点却和朱媺锦的建议是一样的,那就是都看上了藩王的资财。   文华殿内的这些人,良久之后,便都回过神来。   就听内阁辅臣堵胤锡先奏道:“陛下,微臣以为,皇太女之策甚好!既避免藩王坐大而反噬,又能让他们把资财拿出来以争取他们想要的东西,更能彻底解决我大明藩王宗室之顽疾,实在一举多得之良策也!”   与其像猪一样圈养,总有一些藩王会不甘心的,而海外又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莽荒,这就会成为他们积极争取军政大权的动力。   “陛下,臣附议!”兵部尚书闵洪学跟着奏道:“如果地方上有藩王提供资财,何愁没有钱粮抗贼!”   吏部尚书左懋第也想跟着奏对,结果却见朱由检向他们摇摇手说道:“诸卿,皇太女之策,朕是赞同的。朕把卿等叫来,乃是商议如何具体实施,在藩王分封海外之前,让他们先把钱粮主动拿出来?”   一听这话,众人哑然,不过都能理解,随即互相一笑,便开始考虑起这个问题来了。   与此同时,远在陕西这边,有一处豪门深宅内的大堂,一群人正在饮酒聚宴。不但是大堂上有三桌,在大堂外面,都有好几桌。   他们一边喝酒吃菜,红光满面吃吃喝喝,一边还在看着院子中间台子上的舞姬表演。   不过只有大堂正中间的一桌子人,并没有在意桌子上的美食美酒。一个个的脸色有点严峻,正在商量着事情。   “老夫今日召集诸位过来,乃是共商一个对付那孙扒皮的对策!”主位上的那人阴沉着脸,对其他人说道。   听到他这话,就坐他身边的一个胖子立刻回应道:“还能怎么对付,人家有兵有权,我们又动不了,只能和以前那样,从朝堂上想想办法了!”   “是啊,是啊!”另外一个高个子也是连忙附和道:“我们在座的,在朝堂上都有关系,不如一起写信如何?中原不是大乱,那李贼闹得很凶么?就让朝廷催着他快点出关剿贼,祸害别地去好了!”   “嘿嘿,万一打不过李贼,那就一劳永逸了!”胖子一听,脸上露出阴沉地笑容道。   主位上那人听了,点点头说道:“老夫就是这个意思。我们务必要保证一次成功,最好再凑一笔钱走走如今朝堂上那些权势滔天的官员门路,说不定见效更快!”   “对,这个我赞同!”高个子听了,连忙回应道,“只要让那六部的几个人开这个口,孙扒皮就断然没有抗旨不遵的可能!”   正在这个时候,却听门口那边,传来了“嘭”地一声响。   这么大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立刻转头看去。   只是一会的功夫,就见一队队地军卒,鱼贯而入,很快就布满了大堂内外。一个个手握刀枪,看起来都是杀气腾腾的。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要么不敢动,要么就吓得站了起来。   只见门口方向,一群将领簇拥着一名大红绯袍官员大步而入。   一见到这人,主位上的主人连忙迎过去,同时脸上挤出笑容道:“啊呀,原来是孙总督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和他一桌的那些人,也纷纷跟着迎过去,同时一边拱手一边七嘴八舌地恭维了起来。   “孙总督大人日理万机,难得驾临,真是幸甚幸甚!”   “小人仰慕孙总督大人久矣,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之龙!”   然而,他们都还没说完,就看到三边总督孙传庭,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孙扒皮冷眼扫向他们。   顿时,目光触及,就犹如一双大手一下掐着他们脖子,不管合适不合适,悦耳不悦耳的恭维话,全都说不出来了。   孙传庭扫视了他们一眼之后,走到边上一桌,打量了下桌子上的美食,甚至还拿起一壶酒闻了闻。   看到他的动作,这些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孙总督这是什么意思?按理来说,他又不是没得喝?   他们正想着,忽然就见到孙传庭猛地用力把酒壶往地上一摔,“啪”地一声,顿时四分五裂,里面的酒水洒了一地,立刻一股酒香四溢。   周边的那些人,被这声响吓得都是打了一个哆嗦。   直到此时,孙传庭才冷声开口,向他们喝道:“本官原本打算给你们一个面子,让你们自己把侵占的屯田都交出来,把吃掉的粮食补回来,还可以既往不咎!可你们不是抵赖,就是说没钱粮。真当本官的话,形同放屁么?”   “孙总督误会了,误会了啊!”那主人一听,连忙强行挤出笑容解释道,“您看我们聚在一起,不都是在商议,怎么让总督大人满意么?”   “呵呵!”孙传庭听了,一声冷笑道:“让本官满意?不知道孙扒皮这个号是谁替本官取的?既然你们是这么定义本官?那本官就做一回这孙扒皮。”   说到这里,他便厉喝一声道:“把这些侵占屯田,拒不交还的刁民全都押出去砍了!”   “遵命!”他身后的那些将领军卒一听,立刻齐声领命,声音之大,总之,吓得有不少人都软倒在地了。   看到那些军卒真得上来拖人,这些人就都慌了。   “孙传庭,你这是挟私报复,我们要告你!”   “孙总督,朝中刘御史乃是我本族宗亲,不看佛面看僧面,有话好说!”   “孙扒皮,你这是要造反,我们要告你!”   总之,有的人求饶,有的人威胁。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做,很显然,孙传庭带兵过来,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第一百三十九章 被千夫所指的晋商   孙传庭压根就不理他们,只是冷眼看着他们,一个个犹如杀猪一样嚎叫着被军卒拖走,也不走远,就在门口那,嚎叫声突然就断了。   随后,一个个首级就被军卒给提过来给孙传庭核实。   看了一会,孙传庭转身,面对身后的将领喝道:“这些人妄为一方乡绅,鱼肉乡里不说,还敢侵吞军田,这是形同造反。去把被他们侵吞的钱粮缴入军营,张榜告示。如不主动交换钱粮屯田者,此乃榜样!”   “遵命!”众将一个个兴奋地一起大声回应,随后便立刻离去。   要说以前,他们还真不敢这么做。哪怕是孙传庭以前清屯充饷之时,也没有用这种手段。   可是,这一次,孙传庭霸道不说,他们也欣然接受,概其原因,就是孙传庭给他们看了圣旨,是有皇帝背书,准他这么做,那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   倒是孙传庭身边的亲信家丁孙五,看着老爷坐到座位上吃吃喝喝起来,便小声提醒道:“老爷,一次杀这么多人,会不会闹得太大了一点?”   孙传庭没有回答,在他身边的孙大却笑着说道:“我从京师回来向老爷禀告的时候,你不在,当然担心了。我就告诉你吧,朝堂上天翻地覆了,不用为老爷担心!”   一听这话,孙五哑然,连忙追问道:“这才过去两个月左右吧,能有多少天翻地覆的?”   孙大听了,呵呵一笑,便把他奉命回京打探到的情况再捡重要的说了一遍,说得孙五瞠目结舌。   就连边上在吃喝的孙传庭也停下来,侧着耳朵再听一遍。   与此同时,他心里还是非常地感慨:有幸自己被这位皇太女看重,给予自己足够的权力和时间来整顿军备,自己又岂能真得对中原贼乱不闻不问。   也是如此,孙传庭一搞明白这份圣旨背后的事情之后,就没有一点耽搁,当即带兵来这里杀鸡骇猴。   如果能尽快筹集足够的钱粮,就能早点练得精兵出关剿贼,如此方不负皇上的此番信任,不负皇太女力挺自己之意!   孙五了解情况后,一脸欣慰的说道:“老爷总算在朝中有靠山了,再也不用担心这些贪官污吏在背后捣鬼,暗害老爷了!”   明明之前剿贼立下功劳无数,结果却硬是坐了几年的牢狱之灾。这个事情,给他们的印象显然很深刻。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孙大伸手打了下他的脑门道:“你个乌鸦嘴,呸呸呸!”   说到这里,孙大又转头看向孙传庭道:“说来也奇怪,这位皇太女在之前,可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的。”   听到这话,孙传庭也是好奇。   一般来说,不管什么,一位公主,都不可能无缘无故被封为皇太女的。那安置难民之事,就孙传庭看来,是远远达不到要封皇太女的地步。   可是,不管如何,皇上还是将这位年幼的公主,封为了皇太女。   如果说,皇太女力挺他孙传庭,让皇上给了他这么一道旨意,还叮嘱他要趁着杀贺人龙立威的机会,严肃官军军纪。这些事情,孙传庭其实也都能理解。   但是,他不能理解的是,那位皇太女举荐了长沙知府,然后就直接进了内阁;举荐了外放的给事中,竟然直接升迁吏部尚书。   还有,那江阴的阎应元直接被封为了山海关总督等等。如此种种,真得就让他疑惑了:皇上为何如此深信于一个年幼的皇太女?   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孙传庭也不吃了,转身就往外走,同时吩咐道:“让将士们都把这些酒菜吃了,灾年浪费,那是要天打雷劈的!”   他一走,孙大他们这些亲卫自然要跟着走,看着那一桌桌的好酒好菜,还真是有点嘴馋。哪怕他们是孙传庭这个总督的亲卫,平时也绝对吃不到这么好吃的。   虽然有点不舍,还是跟着孙传庭走了。   不过孙五还是忍不住问道:“老爷,我们去哪里?”   “回总督府,我要把这边的情况上奏朝廷,让皇上知道我这边的情况如何!”   一听这话,孙大和孙五等人都有点讶然。   他们都是孙传庭的心腹之人,自然知道他们老爷平时的做法,估计不可能这时候会写奏章。   他们正想着,就听孙传庭又说道:“另外,朝廷对辽东那边的政策也有一些隐患,我也要陈述一二,提醒朝廷注意!”   与此同时,朱媺锦也和朱由检等人商量出了藩王宗室的大概,首先就从开封的周王下手,让他为天下表率,拿出钱财来守住开封,如此就让他第一个就藩海外。   朱媺锦他们刚忙完了这事,从山西返回京师的京营押解着粮草人犯的队伍终于到了。   事实上,一直有快马禀告行程,因此,朱媺锦这边早就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到。   于是,她就先出了一期《明报》,大篇幅地讲解了八大晋商的祸害,事先给京师这边打了个底。   因此,当这一日,京师上下听说六大晋商押解进京的时候,竟然难得有这么一次盛事,只要有空闲的人,全都拥出城去看。   明白了晋商是如何助纣为虐,帮助辽东建虏祸害京师上下,那些受建虏荼毒的人,一个个都是咬牙切齿地,可谓群情汹汹。   基于这样一个实情,京师这边,也出动了五城兵马司的军卒,把押解囚犯的道路都给看住了。   在等待期间,所有人的话题,自然是免不了有关晋商的。   “你们说,他们的良心怎么就这么黑呢?为了赚几个钱,竟然害死了这么多人!”   “只是赚几个钱?他们赚得钱,都能吓死你。别的不说,光是京师中的钱铺,都已经有很多钱了!”   “就算赚再多的钱,也不能帮着建虏祸害我们大明啊!”   “呵呵,这样的人还少么?《明报》上面的通缉榜看到了没有?就排在上面的汉奸,哪个不是助纣为虐,害死了无数人的?”   “是啊,要不是《明报》上列出来,真得是不知道!”   虽然《明报》到眼下为止,一共就只是出了五期,大概三天一期的样子。   可是,因为《明报》是第一份报纸,又是朱由检题词,又是皇太女的产业。还是秦淮八艳之一的陈圆圆总编,加上还有进士老爷在开专栏,如此种种的噱头,就算内容是狗屎一样,在京师也差不多是家喻户晓了。   更不用说,《明报》的内容,包括了上到官员,下到百姓都有感兴趣的内容。   因此,虽然是二十文一份报纸,可还是供不应求,达到了洛阳纸贵的地步。最新一期的《明报》有五万份之多,也一样很快就卖完了。   基本上,在京师稍微有钱的人家,有读书识字的,肯定会买一份看看。要不然,出门后听到别人在谈,而自己啥都说不出来,那就太掉价了!   也是如此,《明报》上的内容,那是第一时间传达给了京师上下。而不只是各种小道消息,各种打听消息之类的。   而《明报》上的观点,自然也是最影响京师上下的。   就算有人不认同《明报》上的观点,比如有一部分商人,依然还是觉得朝廷是看上了晋商的钱,才会编排出那么多的事情。   可他们没法去反驳,更不可能影响到多少人,注定只能是成为少数而已!   《明报》的威力,已经开始显现了。   此时,京师上下都是基于《明报》上了解的内容在讨论着,忽然,就听到有人喊了起来:“来了,来了!”   听到这话,大部分人便不再说话,而是抬头远望。   果然,在官道的尽头,有一队骑军在前面开道,随后就是长长的队伍,护卫着中间的无数大车。   离得近了之后,这些围观的京师百姓便看清楚之后,不由得一个个都是非常地震惊。   “这一车一车的,竟然都是粮食,这得有多少粮食啊!”   “可不是,看看,都还没望到头呢!难怪粮价这么贵,原来是这些杀千刀的晋商在暗地里收集!”   “最可恨的是,他们是要把这些粮食运到辽东去!饿死我们,而去养活那些建虏!”   “他们就不是杀千刀的,而是杀万刀的!天底下,怎么会有他们这么赚黑心钱的人呢?”   看着一车车的粮食,原本就对那些晋商感到愤怒的京师百姓,就更为愤怒了。对晋商的讨伐之声,都到了前所未有的一个高度。   这让有一部分有意见者,吓得都是管好自己的嘴巴,免得让旁人知道!   一车又一车的粮车送入京师,可以预见,京师这边的粮价绝对会恢复正常,这让京师百姓的心中踏实了不少。   等了好久,粮车过去后,又是其他物资的车辆,比如铁器茶叶盐巴等等。数量上虽然没有粮食多,却也有不少。   这些东西,又是让围观的京师百姓气得大骂那些黑心肠的晋商!   在这些车辆都过去之后,京师百姓终于看到了一辆辆的囚车。这其中,有十来辆囚车是一车一人,剩下的囚车都是一个大笼子,里面关着一群人。   都不用说,那些一人一车的囚车上,肯定关着的都是主犯。   看到这些囚车过来,围观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愤怒的叫骂声,响成了一片;有多远吐多远的口水,喷成了一片。   有不少押送的官军,甚至都遭受了鱼池之殃,吓得那些维持秩序的五城兵马司军卒连忙用上吃奶的劲去喝斥那些愤怒的人群。   这个动静,是前所未有的。   实在是因为《明报》的出现,让尽可能多的人都知道了通虏晋商的罪行,以及他们什么时候会押解过来。   围观人群正在激动着时,忽然有人大声惊叫了起来:“鞑子,看,竟然还有鞑子!”   果然,就见其中一辆囚车上,关着一个金钱鼠尾的鞑子。并且在一个大笼子中,也关着不少金钱鼠尾。   这可是活着的鞑子啊!   一直以来,大明对建虏的战事,基本上都是败仗告终。就算是少得可怜的几次赢的战事,也都是守城战。不要说活着的建虏了,就是死了的建虏首级,都是个稀罕物来的。   因此,京师百姓看到竟然有活的建虏时,顿时就轰动了。   建虏几次入侵京畿之地,烧杀劫掠,无恶不作。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一把火烧掉。   虽然没有攻下京师,可是,京师上下,多少在城外都有亲朋好友,或者田地资产之类,全都遭了建虏祸害。   可以说,京师百姓,包括那些达官贵人,全都是和建虏有仇的。   也是如此,原本历史上,想和建虏议和都要偷偷摸摸,实在是会引发众怒的。   此时,京师百姓看到活着的建虏,立刻引起了骚动。   有一些愤怒中的百姓,甚至冲破了五城兵马司军卒的阻拦,竟然是不管不顾地要冲过去打那几个建虏。   亏了里层还有京营将士守着,才好不容易把这些愤怒的百姓拦了回去。   虽然如此,却可以看到,围观人群的情绪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高的点。因为建虏的关系,对这些通虏晋商的恨,也更深了一层。   这晋商要押解入城,朱媺锦也是来瞧热闹的,不过没往人堆里凑,而是在城头上。看到这一幕之后,她心中立刻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加强下民众的“爱国主义”教育。   于是,在晋商和建虏全都押入刑部大牢之后,朱媺锦回到皇宫里,向朱由检提议道:“父皇,如今是恢复朝廷声誉,赢得民心的好机会,一定要善加利用才好!”   朱由检这边已经知道了外面的盛况,毕竟就那声势之大,连皇宫里都能听得到。   此时听朱媺锦这么一说,他当然是愿意的,连忙问道:“锦儿有什么办法,快快说来!”   毕竟他之前的很多做法,可是导致他失去了很多民心,很多民众心里肯定在骂他,现在是挽回他颜面的好机会,朱由检自然激动。   “第一,就是我之前提过的,要对晋商进行公审。要尽可能地让所有京师百姓都参与进来,都来讨论晋商通虏之案。如此,才能让这晋商通虏案的影响最大!”   朱由检听了后点点头,可还是有点疑惑地道:“朝廷发一个告示,不是也能让全城百姓都知道么?而且锦儿所言,这所有京师百姓都参与,这又怎么可能?三法司会审,就那么一点地方啊!”   这个时代的所谓公审,其实就是如同县衙审案一般,放一些百姓到院子里旁观。那院子才多大一点地方?因此朱由检才有此一问。   朱媺锦当即笑道:“父皇,这事就特事特办,可以在午门那搭个台子,就在午门这边审案,如此一来,就能有更多的百姓可以围观。”   “啊?”朱由检没想到还可以这样,不过还是疑惑地问道,“那就算这样,也不可能有多少人能围观吧?远了的人群,不但看不清楚,也听不到啊!”   朱媺锦当即回道:“所以,可以让各街坊选出代表,让代表近前听审。这样代表回去之后,又能把细节告知各街坊,也能达到最大的效果。”   朱由检听得有点诧异,看他的表情,似乎是还能这样?   朱媺锦继续补充道:“父皇,让各街坊选代表,其实就是维持这事的热度,让京师百姓以街坊为单位先热议一波,加深对晋商通虏案的影响。只要参与进来的人越多,以后就能让更多的人对通虏之事引以为戒。”   “另外,我在《明报》上也会做一些引导,不是朝廷无能,而是有内贼里应外合,被晋商、还有那些叛将从背后捅刀子,朝廷实在是太难了!把百姓对朝廷丢城失地,无法保护他们的责任,分出一部分到这些汉奸身上。”   朱由检听到这些话,已经把握住了朱媺锦说话的中心意思,当即高兴地说道:“好好好,而且此事是第一次这么做,必然更能引发百姓的兴趣对不对?”   “是的。”   朱由检听得高兴,便带着期待的表情对朱媺锦道:“那要不,父皇亲自审讯这晋商通虏案?”   这么好的事情,这么难得的事情,想必也会在史书上留下浓浓的一笔,这更是洗涮了自己之前无能的表现,一想到这里,朱由检不由得跃跃欲试。   虽然他前期很废物,但是他借着小女儿的功绩却是能够一路飙升,以后史书上不说给自己评价一个千古明君,一个明君总该有吧?   当然,后世的评价最大的可能大概会认为他要不是生了个好女儿,一路把他从昏君抬到了明君上,昏君榜肯定有他的一席之位!   毕竟就他前期做的那些事情,确实当的上昏君。   朱媺锦听了后稍微一想,便点点头道:   “父皇可以亲自审问,然后文武百官旁听,再加百姓代表团围观,这可以说是我大明朝的第一大案,必然传遍天下。估计建虏那边都能传过去,让那些汉奸也感受下我们大明上下的愤怒!”   朱由检听得兴奋了,当即拍板道:“好,那就这么办,有关的事情,就拜托锦儿你了!”   于是,朱媺锦立刻赶回东宫,召集陈圆圆她们,商议加印一期《明报》的晋商通虏特刊。   这篇文章主要是说了建虏如何的残暴,朝廷将士的英勇杀敌,更有晋商在背后为了黑心钱而资助建虏,由此带来了多少人的无辜往死。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文章,又把那些投降建虏,影响恶劣,带给大明极大地不利影响的汉奸,也再次提出来喷了一顿。   当然,也有对一些忠烈的歌颂,比如卢象升等人,主要是用以对比。   最后,也有少量文章,是呼吁朝廷上下,团结一心,杜绝背叛的话,大明就不可能出现眼下这种乱世末日的情况。   爱家,就要爱国,国好,则民安。   就这么的,《明报》的这期晋商通虏特刊,头版就是有关公审的通告和详细规则,剩下的,就都是这些文章了。   这份特刊,朱媺锦没让人收钱,而是免费发放,并且是加印了十万份。京师百万人口中,基本上是平均十个人就有一份报纸。   宣传之大,影响之广,特别是在如今舆论的背景之下,效果真得是非常好。   在等待公审的这段时间内,街头巷尾,床头床下,无不都在讨论这个事情。   那些在这个时间点从外地来京师的人,自然也都参与了进去。   哪怕他们可能是南方人,没有对建虏的残暴感动深受,可在这么一个大舆论的环境下,也势必是会被影响的。   这不,就在一处客栈大堂内,每桌的话题都离不开这晋商通虏。   其中有一桌,带着南方口音的,有一个年轻人就有点不耐烦地说道:“不就是一些黑心商人,至于么?”   他这话一出口,顿时就引来了隔壁几桌的口水。   “他们岂止是黑心?这是没心!”   “什么至于不至于,你试试你爹娘被杀,你媳妇被掠走看看?”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这些晋商给建虏消息,建虏会两眼一抹黑地进关来?”   一开始,这个年轻人还试图反驳,说什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建虏又到不了闽粤”之类的话。结果,就引来了更多的愤怒。   “听说南蛮重利,如今看来果然有晋商第二的潜质,要我看,把他抓进去审审看,说不定又是一个晋商。”   “怎么没关系,朝廷为了建虏而免税,没有便宜到你们?”   “建虏引发了流贼大乱,你们南边没有被波及?”   甚至有的人说着说着,就不限于口水攻击,而是握着拳头就想打人了。   这一下,那年轻人就怂了,不敢再辩,赶紧溜了。   这一幕,被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在喝酒吃菜的一桌人都看在眼里。   看着那人灰溜溜地走了后,其中一人便不由得感慨道:“没想到来京师一趟,竟然撞上了这么大的事情。”   说完之后,他忽然恨声说道:“天下大乱,我们被逼……”   “慎言!”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同桌的人给及时阻止了。 第一百四十章 全都突突突了   那人回过神来,连忙左右看看,发现其他人都在讨论这晋商通虏案,倒没有人关注他们,便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又道:   “大哥的想法还是有道理的,之所以会这样,并不只是朝廷的错。就如那《明报》上所说,要是大家齐/心协力,又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乱世!”   说到这里,他又用手捅了捅一个正在看《明报》的同伴道:“要不,你再给我们念念,好像还有几篇没念完呢!”   那人听了,点点头道:“当然可以!”   他说话的时候,神情中满满地敬佩,没想到离开京师没多久,皇太女殿下竟然搞出了这么多的事情,真是太厉害了!   另外一个同伴,凑过头去,低声说道:“等这公审案子结束之后,我们再找门路么?”   最先开口的那人听了,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道:“肯定了,我们不但可以看看这个事情的结果,还能等大哥那边配合,效果才能最好。”   就这样,没几天,公审晋商的这一日,终于在万众期待之下来临了!   “爹今天怎么穿着新衣服出门,这是要过年了么?”   “是啊,今天是个好日子,比起过年都要好啊!”   “那我也要去!”   “不要瞎掺和,爹是被选为代表,代表懂不?去观审的!皇上都在,明白不?”   “夫君,你揣着公公婆婆的灵牌干什么?你不是去听审的么?”   “我就是要让爹娘在天之灵亲耳听到,到底是谁把他们都害死了!”   总之,京师中的绝大部分人都等待这一天到来很久了,一大早的时候,就打着招呼出门了。   人群犹如水滴,汇聚成溪,最终又流向午门那边的人海中。   不过午门这边,因为皇帝要亲自公审的原因,不但五城兵马司的军卒早已在戒严,而且靠近紫禁城这边,更是出动了勇卫营,还有锦衣卫。   没有被选为旁听代表的,不管有钱没钱,有权没权,都只能在隔离线外远观。   而那些旁听代表,则接受严格的检查之后放入会场,到达指定地点等待。   隔离线外,时间还没到的这会儿,大部分人便在窃窃私语,低声说着今日的盛况。   “以前抓的叛贼头目,都没有像今日这样隆重,这公审更是闻所未闻,你们知道这是为何么?”   “这还用说,肯定是因为这次的这些奸贼叛逆更招人恨!”   “哪怕之前西南奢安之乱,还有以前正德年间的宁王之乱,最多也是献太庙而已。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公审。不但是因为这些晋商,还有建虏祸害我们更甚,还有一个原因,你们知道不?”   “还有什么原因?有话就快说,藏藏掖掖地干什么?”   “你这人说话就没意思了!我告诉你们,是因为一些有钱人不相信,硬要说朝廷没钱,诬陷了有钱的晋商。为了正视听,所以才有今日的公审。”   “谁他娘的乱说?《明报》上说得清清楚楚,能瞎编么?”   “《明报》上说得再清楚,也不如公审来得有说服力吧,是不是?”   “这倒也是!不过真要说起来,这几个月来,朝廷连续抄家。我算算看啊,有原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提督王德化,御马监掌印太监王之心,嘉定伯府,以及一些五城兵马司的人?”   “还有成国公府朱纯臣,对了,兵部尚书陈新甲,首辅周延儒,吏部郎中吴昌时……”   “咦,这么一算起来,朝廷还真得抄家无数……难怪有人会那么想了!”   当广场上的人低声议论到这里时,声音就压得更低了。不过闲得无聊,话题又非常吸引他们,不少人就又继续往下聊了。   “朝廷收税都不收了,这钱从哪里来?看看,收税哪有抄家来得快!”   “是哦,这段时间来,朝廷真是发大财了!”   “对啊,要不然,哪来的钱去安置辽东军民?哪来的钱重组京营,发军饷?”   “不过这抄家来的钱,总有花光的一天吧?到时候怎么办?”   “所以说啊,那些有钱人家就担心了啊,万一朝廷没钱,被朝廷盯上了怎么办?”   “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被抄家的那些,哪个不是罪有应得?那些有钱人只要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怕什么?”   “所以这次才要公审啊!不但是给我们看,更是要传去南方,那边的有钱人才更多,他们才更担心。”   “有道理,就算不用公审,《明报》上都说得清楚了,自然是相信朝廷的。不过南方就不好说了,可一旦公审之后,南方人难道还敢歪曲事实?”   “还真别说,京师中造谣的那些人,有不少是南方人。他们甚至在暗地里说,这些事情全是皇太女搞出来的!说皇太女之所以会从公主变成皇太女。就是因为她能为朝廷搂钱又不伤民!而朝廷眼下又正是缺钱的时候,这不,就对上眼了!”   “咦,这么说来,好像还真是。”   “所以说啊,有些人在中伤皇太女呢!说她只会抄家,其他什么都不会,就是大明的未来暴君,历朝历代未有过的暴政!”   当说到朱媺锦时,人群中的议论就两极分化了。   总结来说,就是没钱没势的普通老百姓,一般都会驳斥这种说法,举例子无非是朱媺锦之前处理难民之事。   而那些有钱有权的,就有不少赞同这种观点,认为朱媺锦就只知道抄家!   人群正围绕皇太女开始争辩的时候,忽然不知道听到谁大声喊道:“来了,来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自发地停止了议论,纷纷闻声抬头望去。   只见从刑部大牢过来的那条路上,一群军卒正押解着一辆辆的囚车过来。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晋商和建虏的出现,顿时把什么皇太女的话题都抛到脑后去了。他们的眼神,一个个都犹如实质利剑,刺向囚车里的人,就好像要把他们千刀万剐。   囚车上的八大晋商,再次面临人民群众的愤怒时,还是忍不住颤栗不止。   以前的他们,那见过这等阵势!   如果说,他们从一开始向辽东走私朝廷严禁东西并提供消息时,就知道朝廷不会放过他们。对于这一点,他们是有心理准备的。   可是,面对京师百姓的“夹道欢迎”,那迎面扑过去的“热情”,是真得远远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   这是什么情况?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老百姓那么的恨他们?   真得,他们全都是懵的!   在他们被关到刑部大牢时,因为是皇帝要公审,那些牢卒也就没有凌/辱他们,不过从言谈举止之间,却也透露着对他们浓浓地恨意。   这就让八大晋商更是不解了!   这么多的人,都是素不相识的,凭什么这么恨自己?   就他们想来,他们的所作所为,最多是被朝廷、被皇帝所恨而已,可如今这情况,到底怎么了?   他们自然不知道,朱媺锦就是把他们这些晋商的危害,造成的直接以及间接的后果,全都展现在了世人面前。   这不,看着这些晋商的囚车过来时,这一次,终于有人开始高声怒骂起来,而不再是吐口水。   毕竟要骂就只有这么一次了,公审之后肯定没机会再骂了。   等到这时候,八大晋商听到他们的骂声,看到有人甚至举着灵牌在骂他们时,忽然就明白了过来。   可如此一来,他们就有点傻眼了。   他们这是万人唾骂,要遗臭万年了么?   就算是传说中跪在临安岳王庙的秦桧夫妇,估计也没有“享受”过如此的待遇吧?看这个架势,很可能他们最后的结果,比起那秦桧夫妇都要惨?   一想到这个后果,原本已经有了死的觉悟的八大晋商,顿时全都不寒而栗。   如果说只是死的话,他们当初绝对是有想过,干出通虏的事情来,万一被朝廷发现的话,肯定是难逃一死。   甚至全家老小也要陪葬,也是有心理准备的。   可是,就连死之后,依旧是遗臭万年那种,比起秦桧夫妇还要惨的那种,他们估计是真没想过了。   不过此时此刻,不管他们有没有想过,都已经不重要了。   在万人唾骂声中,三声炮响,就见文武百官,从紫禁城内列队出来,就在紫禁城下分别站立。   不用说,这是公审马上要开始的前奏。   果然,那些维持秩序的军卒就开始大声吆喝,让午门广场上肃静。   八大晋商得此机会,好不容易喘了口气,可却发现,这又是什么场面,怎么这么大的场面,搞不懂啊?   就在他们的诧异中,朱由检出来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在广场上响起来时,再一次震到了八大晋商。   这种场面,要是他们的下场能比秦桧夫妇还好,除非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而朱由检和他们心情恰好相反,面对山呼海啸般地山呼万/岁声音,看着那么多的人向他行礼,说真的,他非常喜欢这个场面。   “锦儿这个公审主意,真得太好了!”朱由检心里乐开了花,想他以前全都是下各种罪己诏,心里的那股憋屈就别提了。   他真是生了一个好闺女啊!   如今,也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接下来,朱由检就按照朱媺锦给他安排的公审事项,开始公审这八大晋商。   那么多人的面前,展现皇帝威严,把大明身上的毒瘤暴露在大众广庭之下,然后再干掉他们,赢得那么多百姓的拥戴,说真的,朱由检很投入。   有黄云发的供词在先,又有一车车的物证,更为关键的是,抓这些晋商的时候,连同辽东派过来联系的建虏也一并逮到了。   就算八大晋商不肯认罪的,他们这些通虏晋商群体中也有人是会认罪的。比如,被范永斗伤透了心的老婆孩子等等。   这次的公审,并不是在于犯罪事实不清楚,而是为了公之于众,引起百姓对这些罪犯的愤恨,和对朝廷的感激。   在整个流程走完之后,一直站在朱由检身后的朱媺锦走到了前台。很显然,她有话要说。   只见朱媺锦手中拿着圣旨,大声宣布道:“皇上有旨,八大晋商身为我大明子民,却资敌叛国,等同谋逆,诛九族!”   因为朱媺锦使用了自身的灵力,所以大多数人几乎都是听清楚了。   这个处罚,基本上是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内。不过,皇太女接下来所说,却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大明如今天下大乱,死伤军民几万万之多,多少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究其根源,正是辽东建虏趁大明打败倭寇虚弱之际起兵反叛!”   “辽东本是酷寒之地,为何建虏却是越战越强?就因为有这些数典忘祖,背弃大明,背弃同胞,眼里只有钱的奸商在作祟!”   事实上,明末大乱,其实原因有很多。不过这里又不是在分析大乱的根源,而是通过晋商通虏之事来引出其他事情。   因此,朱媺锦只是有选择的说话而已。   朱媺锦说完之后,让众人都有了这个认知之后,才又继续大声宣布道:“为后人戒,将八大晋商千刀万剐,而后尸骨铸成铜像,跪于忠烈祠,为大明忠烈永世忏悔!”   这个话说出来后,众人也没有多少意外,毕竟有秦桧夫妇的例子在。不过还把骨头铸成铜像,着实让人有点吃惊。   但是想到这些晋商的危害,京师百姓更是深受其害,当然恨不得对这些晋商处罚地越严重越好!   忠烈祠中,有卢象升、孙承宗等等,他们全都是为抗虏而殉国。向他们这些大明忠烈跪下忏悔,本也是合情合理的。   因此,听到这话之后,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吾皇万/岁”!   其他百姓听了,正不知道怎么样来表达对这个朝廷旨意的拥戴,这一听之下,便纷纷跟着喊了起来“吾皇万/岁”!   午门广场这边,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远处的人虽然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   可站在前面的人都在大喊“吾皇万/岁”,他们自然也就跟着大喊了起来。   于是,京师上空,回想着震耳欲聋,几乎传遍全城的“吾皇万/岁”喊声。   这么大的声势,让坐在后面看着的朱由检,虽然脸色没什么变化,可实际他的心中却是乐开了花,非常享受这种万民敬仰的场景。   想想以前,他都凄惨的到了下罪己诏,要向天下人承认自己有错的地步,而如今,自己的闺女却一举扭转了自己在百姓心中的印象。   想到这些,朱由检注视着朱媺锦的背影,心中非常的欣慰。   朱媺锦自然没去管背后的朱由检此时在想什么,等喊“吾皇万/岁”的声音落了之后,便又大声宣布道:   “第二,为防人心贪得无厌,为钱财数典忘祖,出卖好友,出卖同胞,出卖大明,谋财害命,再出这八大晋商似的奸人,朝廷将对大富商征收额外赋税!”   这其实是后世阶梯型征税的雏形,在古代其实是没有这个概念,一般来说是行不通的。可是,此次借助晋商通虏案顺势推出来,却又显得合情合理了。   虽然商人这个阶层在明末时候已经是位居人上,但在之前,却是位于士农工商的最后一位,这也就是说,打击商人是有舆论基础在的。   商人天生就是低买高卖,追逐利润,这一点,也是人所皆知的事情。为了赚大钱,不择手段,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比如这晋商通虏,就是最典型的代表。   朝廷针对这个情况,要限制大富商,限制有些人不择手段搂更多的钱,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那是绝对拥护的。   说得难听点,仇富的心理,很多人都有。更不用说,此时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了。   对于朝廷的这个闻所未闻的政策,大商人肯定是要反对的。但是,此时的他们,根本就没有话语权。   能积累远超他人财富的,绝对不会是那种安分守己,合情合理赚来的钱。谁敢反对,那就等于是当出头鸟,等着厂卫上门来查就是了。   大商人反对的方法,也只有通过他们在朝堂上的代理人反对;又或者,通过民间舆论来间接反对。   可是,如今有这人神共愤的八大晋商的例子在,可谓事实胜于雄辩,至少在晋商通虏案这个事情过去之前,或者说在这一代被晋商祸害的人死之前,任何的反对都是无力的。   商人这个阶层不能没有,但是,顶尖的大富商却不能有。若是人人都以大富商为目标,追逐钱财,人心向钱,便会世风日下,坏得不止是国家,还有民族。   另外,大富商的钱财到了只是一个数字之后,必然会转而追寻其他方面,比如权力。   有无数金钱为底子的他们,必然会让其他人难以抵抗。把控权力之下,钱更能生钱,又进一步会把控权力。   这就等于杜绝了其他阶层的向上之路。不但如此,他们的利益,绝对和普通百姓的利益不一致,这又将是一个民苦的开始。   用后世的话来说,当生产资料高度不均衡,集中到极少数人手中时,就是乱世的开始。明末这个情况,其实就是。   财富不均的一个重要表现,就是土地兼并到了非常严重的程度。   此时,听到皇太女说要对大富商征收额外的赋税,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他们都还沉浸在八大晋商的事情中,自然就觉得这个法子是极好的。   也不知道是谁又先喊出了“吾皇万/岁”声音。没有意外,其他百姓也纷纷跟着喊出了“吾皇万/岁”。   京师上空,再次回荡着这震耳欲聋的响声。   朱由检很满意,心中忽然决定,以后是不是该这样多来几次?   而朱媺锦也知道,今天的主角不是自己,在宣布完这两个事情之后,便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接下来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朱由检起驾回宫,八大晋商就在午门外千刀万剐。   那些恨死了八大晋商通虏的百姓,纷纷抢起了他们的血肉。至于他们是要拿去做什么,那就跟朱媺锦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朝堂上,开始为如何定义大富商,如何征税,征多少税这个事情开始讨论;而在民间,当然也是在热议今天的事情。   其中,就有包括这个闻所未闻的事情。大部分人,是没有当场听清皇太女宣布的事情,毕竟人太多了,也非常的杂乱,因此,很多人都是在询问情况。   很自然地,各处人群聚集的地方,比如客栈酒楼,茶馆食铺等等,就全都是讨论的人了。   这不,在一处客栈大堂,这里就和其他地方一样非常地热闹。   “今天真是痛快,太痛快了!”   “是啊,总算告慰了下我爹娘在天之灵!”   “咦,吴兄,你怎么闷闷不乐的?哦,我知道了,你是担心朝廷会向你额外征税?”   “朝廷不是没公布什么样的算大富商么?小弟辛苦多年,如今日子才算是好过了一点……”   “呵呵呵,你算哪门子的大富商?天下最有名的富商,晋商是,徽商也是,还有那些大盐商吧,他们才有资格闷闷不乐,你算个啥?”   或者是边上的人听到了他们这一桌的对话,就听有人开始插嘴的了。   “俗话说无商不奸,要我说啊,就该狠狠地收拾他们,最好把他们的家财都抄了充公!”   “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不是我等从外面贩卖过来粮食,你以为京师能产粮么,你吃什么,我们就是赚点辛苦钱而已!我们也付出了汗水的好不好?”   “又没说你,大富商,听到没有,大富商啊,你还不够格!”   “好了好了,吴兄的人品我们还是信得过的。话说,这个规定以前从未有过,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还能是谁,肯定是皇太女殿下了!”   听到这话,角落里的一桌子人,似乎对皇太女殿下非常感兴趣,其中一人便连忙插嘴问道:“你怎么知道是皇太女殿下?”   PS:这敏感词真的多! 第一百四十一章 玻璃问世   说话的那人一听有人捧场,转头一看,便笑着对他们说道:“是刚来京师的吧?那就怪不得了。我就跟你说,京师这边只要出了新鲜事,一般来说就肯定和皇太女殿下有关!”   他这么一说,那一桌的人就更感兴趣了,甚至还好爽地让小二加菜请客,然后便如愿地听到了皇太女殿下的事迹。   晚上,这一伙人回到房间内后不但没有睡,反而又聚在一个房间里说话。更为奇怪的是,其中还有人还在门口看着,显然不愿意被别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从这几天打听到的情况来看,虽然确实不少人在说皇太女殿下是个好皇女,能为百姓做主,不过她貌似也只有不断地抄家这一个手段。”   “那些晋商确实该抄家!可不是有人说了,皇太女还想要借着这个机会继承向其他有钱人开刀。要是这皇太女真是这样一个人,必定是不可能长久的!”   “是啊,大哥也是怕这点,要不我们还是算了,让大哥息了这念头?”这些人说到这里,最终都看向其中一个更儒雅一些的人。   只见这人环视周围的这些同伴,和每个人的眼睛都对视了一眼,随后看向他对面那个高大健壮的汉子说道:“大哥的心愿,你们不是不知道,且再看看吧?”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默然不语。很显然,他们都认可这个话。   不过在沉默了一会之后,壮汉还是皱着眉头说道:“之前就有传言说皇太女是一个深明大义的人,因此大哥和军师都说值得一试,我们便来了。到了京师之后,打听之下她确实帮了很多难民百姓,还杀了很多的贪官污吏,这一点确实没错。”   说到这里,他明显有点担心地说道:“可看皇太女这手段,就只知道抄家问斩,虽然是杀贪官污吏和奸商,该!可是,我们在朝廷的眼里也是反贼,万一把我们也咔嚓了怎么办?”   “是啊,军师,白天听不少人说皇太女只会这种手段的,有史为鉴,必然不能长久的!”另外一人也跟着附和道:“军师是个读书人,想必比我们更清楚吧?”   而这位被问的军师其实很想跟他们说,我跟过皇太女一段时间,知道她是那种能够明辨是非的人,并不是那种动不动就抄家问斩的人。   要不然,真要嫉恶如仇,不讲一点缘由的,那他当初也不会被皇太女收留了。   可是,真要这样摊开了讲的话,特别是他们都还有疑虑的时候,说出他自己的真实身份,反而会失去这些人的信任。   朝廷不是没有答应过一些反贼的招安,然而一放下武器之后,就把人都给杀了。这样的例子,其实有很多,洪承畴当年就干过好多次。   还有,之前张献忠等人在南方接受招安,然后又反叛朝廷,这种事情的发生,也同样让朝廷和义军之间失去了信任的基础,增加了再被招安的难度。   因此,如果不是义军首领信任朝廷这边主持招安的人,那这事就非常难。   本来他有心想要去禀告皇太女,看皇太女怎么说。可是,这些人又和他形影不离,他也找不到机会独自消失一段较长的时间。   想着这些,林谦己就决定还是继续隐瞒身份,等待合适时机,至少他们对皇太女不再那么有疑虑的时候再公布身份,牵针引线,完成这份大功。   只是,该如何让这些人相信皇太女呢?   林谦己想着这些,一时之间,却也没有好办法。   他正在想着,却听到那壮汉叹了口气之后,便又对他说道:“军师,要不你再给我们读读报纸吧?”   这所有人中,就只有林谦己识字。   其他人一听,都不想这气氛再沉重下去,便纷纷跟着要求了起来。   “对啊,军师,再给我们念念吧?”   “我喜欢听那个《射雕英雄传》,军师再念一段吧?”   “我想听那些点评文章,犀利,说出了我心中想说的!那些贪官污吏,还有奸商,从头到脚都坏透了,但我却说不出来。”   “哎呀,这两个我都爱听,怎么办?”   “军师,军师,都念一遍吧?”   感受到气氛热烈了起来,一个个迫切地催着自己,林谦己无奈之下也只有同意。   不是他不想念,而是每天晚上都念,就几份《明报》,都已经念过好多遍了!这些人也真是,听不厌么?不过回头想想,好像也确实如此。   那时事点评的犀利,让普通人都能知道文章传达出来的意思;而那什么《射雕英雄传》的故事,就更是吸引人了,每一期都那么扣人心弦,让人愤怒让人担心。   看来皇太女手下又有不少人才了!林谦己这么想着,心中不由得有点失落地感慨道。   忽然,他猛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便没管那些人催促,立刻展开报纸,翻来覆去的查看了起来。   不但查看了一份,还去看另外一份。   看到他这样子,壮汉等人就不解了,其中壮汉便有点纳闷地问道:“军师,您这是在找什么?”   林谦己没理他,又翻了一会之后,才佩服地感慨道:“这人的才学真是厉害啊!”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好奇了,连忙问道:“谁?军师你说谁厉害?”   “是啊,都能让军师说厉害的人,肯定是很厉害的,谁啊?”   “这《明报》里面还有讲什么厉害人物么,快给我们讲讲?”   “是那位丘处机么?要我说啊,还是江南七侠更厉害一点!”   “别瞎扯,听军师说就是了!”   林谦己看着他们,在他们的期待中,缓缓地一字一句道:“中原五白!”   “中原五白?”众人不解,都是有点疑惑:中原五白,这是什么名字,没听说过这号人啊?   不过他们随即明白过来,这个估计是外号,就跟他们同行中经常取名什么闯塌天,扫地王什么的一样。   林谦己明白他们这么问,只是因为自己给他们念《明报》的时候,不念作者名字的原因。   于是,他便展开《明报》,然后一边用手指着一边说道:“看看,这些文章,还包括这故事,全都是这个叫做中原五白的人所写。我还翻看了前面章节,那些说到你们心坎里去的文章,几乎都是这个中原五白所写。”   说到这里,林谦己想了下便补充说道:“这个《射雕英雄传》精彩吧?我可以告诉你们,以前从来没有过,而是这位中原五白所创!”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惊讶了。   “不会吧,这个人这么厉害?”   “我听说过,文章中能看出一个人的好坏,这个中原五白肯定是个好人!”   “那是肯定了,要不然,能写出这么好听的故事。我估计啊,是个忠烈之后!”   听着他们说话,林谦己心里也是暗自庆幸,幸亏是一个人所写,殿下手下的人才还不多,看来自己要抓紧了。   第二天,京师很多人都去看八大晋商的尸骨被铸造成铜像,跪在大明忠烈祠前。   朝廷规定,可以用铜钱去砸围在围栏里的铜像,却不能去碰。   谁也没想到,这八具铜像下,很快就落满了铜钱,以至于到后来,官府不得不派了军卒专门守在这里,定时打扫这些铜钱。   这也算是一笔意外之财了!   林谦己一行也参与了一会,如今正在回客栈的路上。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林谦己有点感慨地说道,“如果死后能在这忠烈祠占据一席之地,永享百姓香火的话,也就不枉来人世一次了。”“   是啊!”壮汉也是羡慕地说道,“看到朝廷武官也能入祠,希望能有那么一天吧?”   林谦己听了,看向他低声说道:“你是军中有名勇将,如果我们真能完成大哥心愿的话,我觉得你可以!”   壮汉听了,不由得心生欢喜,不过马上想起如今的情况,便又有点黯然。   正在这时,忽然就见大街上有一骑在街上飞驰,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工造司捷报,玻璃问世;工造司捷报,玻璃问世……”   听到这动静,所有人都有点哑然,纷纷看着这位捷报信使在京道上飞驰。   等到看不见时,他们便回过神来,顿时就都议论了起来。   “工造司捷报?玻璃问世?听着好像很厉害的东西,只是,有人能告诉下,这玻璃是什么东西么?”   “不知道呢。不过如此隆重,还说问世,估计是个非常重要的东西吧?”   林谦己一行人也是不明白,一时之间,他们都在好奇地打听。然而,却没有人知道这玻璃是什么东西!   林谦己有点疑惑地说道:“这该不会是本草纲目中所载的东西吧?”   一听军师好像知道点什么,壮汉连忙问道:“这玻璃到底是何物?”   “玻璃,本作颇黎,颇黎国名也。其莹如水,其坚如玉,故名水玉。与水精同名。”林谦己缓缓地说完之后又道,“此物似乎只有西夷所出,朝廷能把这东西搞出来?”   听到“水玉”、“水精”之类的名字,壮汉等人本能地觉得,这东西肯定很贵重。   这么一想,他们不由得诧异地说道:“如果朝廷能搞出这东西,那朝廷还会差钱么?”   听到这个问题,林谦己不由得一愣。   对啊,这么一来,朝廷岂不是有了一个钱财来源了?   他正在想着,忽然又看到有一骑快马驰来,同时还在喊着什么。   壮汉等人见了,不由得奇怪了,道:“这是什么情况,又有什么事情?”林谦己自然不可能知道,不过好在快骑过来,都不需要等多久,就听到那快骑喊声了。   “皇太女高义,水泥好用!皇太女高义,水泥好用……”听着快骑的喊声,看着快骑往紫禁城方向而去,一众人等,这才反应过来。   就听壮汉挠了挠脑门,一脸纳闷地问林谦己道:“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是啊,这水泥是什么泥?”另外的人也是不解。   林谦己也没法回答,于是,他便淡淡地说道:“此事不用急,我们等个两天,就能知道真相了!”   其他听到的人,也都和他们一样,全都不明白玻璃啊,水泥什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他们能感觉出来,这应该是好东西,毕竟是来向皇帝报喜的!   于是,他们就都好奇地等待着朝廷的官方通告。   紫禁城内,朱由检正和朱媺锦他们在文华殿议事呢,就听到报消息的来了。   朱由检一听,顿时大喜,连忙让第一个报信的,赶紧把带来的玻璃呈上来。   呈送御前,当然不会是背在背上的包裹,而是一个托盘,放着几件玻璃器皿,上面盖一块红布呈送的。   王承恩是从头到尾知道怎么回事的,亲自从内侍手中接过,笑呵呵地呈送到御前。   在一众臣子的期待下,朱由检迫不及待地揭开红布,然后就像看那啥一样看着那几件玻璃器皿,小心地拿起一件看了起来:   “嗯,不错,不错,这和西洋和尚进贡的那玻璃水晶杯一样!”说完之后,他又小心地放下,然后拿起另外一件说道:“这是玻璃镜片么?可以,可以!”   看了一会之后,朱由检才想起什么,连忙向王承恩吩咐道:“来来来,端下去给诸卿都看看。”   “奴婢遵旨!”王承恩高兴地回应一句,然后小心地端起托盘,给下面的文官端了过去。   朱由检的心情很好,玻璃杯这东西,只有少数大明上层,或者说商业发达的南方豪强,才有机会见。   毕竟大明还没有这个,都是西洋传教士带来的。大明这边有的,就是水晶了。而水晶之昂贵,却是众所周知的。   在文华殿内议事的,都是朱媺锦举荐,一下得升高位的这些。有人见过,有人没见过。   此时看到工造司那边特意选过之后送来的这些玻璃器皿,无不感到惊讶。   兵部尚书闵洪学最是有见识,端着一个玻璃杯说道:“陛下,此物据说原本只在西洋有产出,很是昂贵。如今工造司能造出来,该是有不少有钱人会抢着买了!”   “殿下请看,此物晶莹剔透,如若文人雅士聚会,端着此物喝酒赏月之类,该是会非常受人欢迎!”站在朱媺锦身边的左都御史刘宗周也是笑着向朱媺锦说道。   朱媺锦淡淡的点了点头,玻璃她又不是没有见过,比这精美漂亮的多了去了。   看到朱媺锦淡定的样子,其他人在想想自己的样子,和皇太女一比,实在是有点相形见绌啊。   随后朱媺锦开口说道:“这玻璃的制造成本其实很低,如今能卖钱供应朝廷之用外,最重要的是,这玻璃还有很多用法,都是造福百姓之物。”   有关玻璃的事情,朱媺锦之前已经说过一次,其他人也都是知道的。   闵洪学开口道:“陛下,如今这玻璃已经问世,也应该向百姓公布了,这样一来,百姓知道朝廷有水泥和玻璃这两大赚钱的聚宝盆以后,想必那些商人也会安心了。”   水泥烧制之法要公告天下的前提,就是要先证明这个水泥确实如同描述上所说的一样。   而山永巡抚左应选那边最先按照朱媺锦所说去烧制水泥,用于修筑长城防线。他那边用了都说好的话,那就是最好的注释了。   而如今左应选回报回来的奏章上说,这个水泥果然如同介绍那般功效,非常好用。奏章中预估,长城防线,估计一个月之内,就能修筑完毕。   比起原本预计,至少要提前一个月。最为关键的是,能节省不少人力物力!   群臣一听,纷纷向朱由检恭喜。   而朱由检则走下了御座,来到朱媺锦的面前,收了笑容,感慨地说道:“世人皆道皇太女只会抄人家财,朕明日就还锦儿一个公道!”   “其实儿臣并没有在意!”朱媺锦听了,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用心做好事情,时间久了,世人自然会知道。”   朱由检一听,欣慰的笑道:“父皇要是不做的话,有人可是不会答应的,会怪朕的!”   一听这话,殿内好几个人都知道,皇上所说这人是谁了。   毕竟皇太女身边有什么人,时间久了,他们自然都知道。   随后,朱由检便召见通政使,明旨要求他出一份邸报公告天下,至于邸报内容,坤兴公主早就准备好了,只是由朱由检转给通政使而已。   这种事情,还能讨好皇太女,通政使自然是很乐意的。   于是,他回去之后,便立刻赶工,印发朱由检所给得那份邸报样本,派发给京师各衙门,并且快骑送往大明的两京一十三省。   在这一份邸报上,公告了皇太女向朝廷进献了玻璃、水泥制造之法的事情,还有玻璃、水泥的用途,都列举得很详细。   另外,还有水泥的具体工艺配比,并原样刊登了左应选的那封奏章为证。   甚至这份邸报上八卦了一个消息,就是《明报》中的中原五白,其实是皇太女的号,也叫笔名。   不用说,当这份官方的邸报一派发出去之后,首先就在京师引发了轰动。   新的一日到来,林谦己很是发愁。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留在京师的日子越来越少,但是,他想要做的事情却没有丝毫进展。   他想过半夜溜走,想过茅房遁,但无奈他是义军中少有的读书人,被封为军师,因此,这些人都非常在意他的安全,时刻有人保护,压根就没有给他单独离开的机会。   眼下唯一能改变皇太女殿下在这些人心中的印象,恐怕就是昨天那个“皇太女高义,水泥好用”了!   因此,林谦己一起床,便吆喝着大家一起去客栈大堂用餐,顺便探听下有什么消息。   然而,壮汉的兴致却是不高,在去的路上,小心地对他说道:“大哥那边的消息,怕是这两天就会传到京师。估计到时候,京师这边会查得严了。军师你看我们要不要做点准备,防止到时候走不了?”   林谦己听了,心中不由得更急,不过表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说道:“不急,我自有分寸!”   那壮汉一听,便信任地点点头。   很显然,林谦己在他的心目中还是有威望的。   到了客栈大堂,一如既往,点上包子馒头之类,他们一边慢条斯理地吃起来,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别桌的消息。   然而,他们所听到的消息,都还是昨天的那些,这让林谦己有点失望。   一顿早餐,再慢条斯理,也终归是有吃完的时候。   眼看着报纸馒头吃完,壮汉等人都抹抹嘴巴,看样子是想走了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了急促地脚步声。   众人闻声看去时,却见有人蹿入了客栈内。   人未看清,大嗓门就已经嚷开了:“天大的消息,天大的消息啊……”   一听这话,大堂内的人顿时精神一振,肚子填饱了,接下来便是这精神追求啊!   于是,有性子急的人,便连忙问道:“有新一期的《明报》了?快快找个识字的人读一读,到底是什么天大的消息?”   “还是先读《射雕英雄传》吧,我都等不及了,那个小叫花子到底是什么人?”   “不不不,还是先看看又有什么奇谈怪论吧,我最喜欢这个了!”   听到他们的这些话,那个报信的人伸手乱摇道:“没有的事,《明报》要是不出特刊的话,大概是后天才有呢!”   一听这话,有认识他的人便不满地说道:“张老六,那你嚷嚷什么?害得我白高兴了一场!”   “就是,不是《明报》,还能有什么天大的消息!”   那吴老六一听,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露出神秘之色道:“那谁来和我赌一把,要是我说得不是天大的消息,你们这餐我请了。可要是承认我说得是天大的消息,你们请我,如何?”   一听这话,那肯定是有天大的消息了。   林谦己不由得心中一动,便开口说道:“掌柜的,好酒好菜招待这位小哥,记我账上!”吴老六闻声一看,便大步走过来,自来熟地往林谦己的邻桌空位上一座。 第一百四十二章 对不起,我是卧底!   一边等着掌柜上菜,一边笑着对林谦己说道:“多谢这位公子!我跟您说啊,我这个消息,可是第一时间从衙门邸报那边听来的,绝对是大消息。”   一听这话,那壮汉不由得心中一凛,随后便和其他同伴打眼色。   林谦己明白他的意思,邸报上的消息,那就是官府的报纸了,刊登的多是国家大事。由此推断,估计是那边的消息传来,朝廷震惊了。   想着这,他还是微微摇头,然后看向吴老六,露出笑容问道:“不知道是什么大消息?”   “和皇太女有关的,你们绝对想不到的,算不算大消息?”吴老六非常有把握地问道。   一听这话,顿时,大堂内的所有人立刻竖着耳朵听了。甚至和吴老六熟悉的那两人,都坐了过去。   实在是如今有关皇太女的消息,都让人很是震惊,和她有关的,那肯定是大消息。   至于是不是天大的消息,那就再听听看了。   在众人的期待下,就见这个吴老六故作神秘地问道:“你们可知道,《明报》上那个中原五白是谁么?”   “总不可能是皇太女吧?”林谦己听了,顺着他的话猜测,但却不相信地反问了一句。   “啪”地一声,却是吴老六一拍桌子,吓了他同桌的那两个熟人一跳,而他自己却似乎没有知晓,只是看着林谦己一伸大拇指道:“这位公子聪明,正是!”   “什么?”林谦己只是顺口那么一说,却没想到是真的,一时之间,他都有点难以置信。   如果说皇太女点评那些时政文章,他还信。   可是,那个中原五白同时还连载那《射雕英雄传》,而且还要写得那么好,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身为读书人的林谦己,又自诩有能力,可是和皇太女一比,自己好像就什么都不剩了,这是完全被爆了!   这么想着,他就纳闷,以前跟随皇太女殿下的日子里,可从未听说过殿下有这方面的才华啊?   不过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他们却是分不清那么多道道的。就比如说后世,只要听到有人说是计算机毕业的,于是,就有了你怎么不会修电脑的疑惑一样。   这个时代也一样,在他们看来,文人么,你写文章可以,那就是都可以的,没区别!   因此,吴老六那两个熟人在经过最初的诧异之后,很快恢复了正常。   有可能是刚才被吴老六吓一跳的原因,其中一人便带着一点不屑对吴老六说道:“这算什么天大的消息?我看你啊,是来骗吃骗喝的!”   吴老六听了,用非常鄙视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很有把握地问道:“那要是我说,昨日不是有快马飞报的玻璃问世,而是皇太女向朝廷进献的玻璃烧制之法呢?”   一听这话,另外一桌明显看着是商人的,忽然震惊地问道:“什么,真有此事?”   有人不明白什么是玻璃,因此对他们的震惊有点莫名其妙,这个商人显然是懂的,便给他们解释了一些,最后说道:   “真要能烧制出玻璃来,那绝对是座金山银山,还不发财了!这……这……真是皇太女知道烧制之法,然后献给朝廷,才烧制出来的?”   “那还有假?”吴老六一听,显摆地说道,“邸报上都说了,这玻璃啊,还不止你说得这些用途呢!”   说着,他又巴拉巴拉地把他之前听到的内容描述了出来。   林谦己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这么想着,他心中大喜,连忙对壮汉说道:   “看看,皇太女果然是高义啊,这么能发财的祖传技艺,就这样献给了朝廷!以后谁还敢说,皇太女只会抄家,不会其他的了?”   献给朝廷和自己用那完全是不一样的,自己用,以后赚来的钱,那就完全是自己的,可以随意支配。   而献给朝廷,那赚来的钱,就是朝廷的。朝廷的钱,属于公款。就算是皇帝都不能拿来私用的,基本都是用于国家大事上。   壮汉听了,连连点头。   说实话,之前听到说那中原五白是皇太女时,他就已经认为皇太女是个好人了。   如今听到皇太女还进献了这么好的技艺给朝廷,自然早已改变了他心中对皇太女的印象了。   可就在这时,刚才震惊的那个商人已经恢复了正常,带着一点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语气说道:“这也只是献给了朝廷,反正都是她自家的东西,又有什么高义不高义的?”   一听这话,吴老六顿时就不高兴了,转头看着那商人,冷声说道:“南方来的吧?”   皇太女的名声,在北方,特别是京畿之地一带绝对是好的,至于南方那边,估计就不好说了。   因此,他便有此一问。   那商人一听,看到满屋子不少人带着敌视他的目光,便一下知道自己怕是惹了众怒。虽然他心中有点不服气,可还是不敢犯众怒,便低头去吃喝了。   吴老六见了,冷哼一声,然后转头又看向林谦己道:“这位公子说得没错,皇太女的高义,根本就不是那些见钱眼开的商人所能仰望的。”   说到这里,他便又补充说道:“邸报上还说了,皇太女见山永巡抚那边修筑长城很是费时费力,便又公开了一种叫做水泥的烧制之法。昨天的报信,应该是有人听到了吧?就是山永巡抚按照皇太女的烧制之法去试了……”   一听这话,林谦己顿时惊喜地插嘴道:“皇太女高义,水泥好用?”   “正是!”吴老六听了,点点头道,“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这水泥的妙处在哪里……”   说着,他便把水泥的好处给说了一遍,特别是说道这水泥在雨水天气,不会泥泞,修筑堤坝也是非常好的材料时,刚才那商人的眼珠子顿时就睁大了。   南方多雨水,在古代时候,最是受雨水之苦。商人就更不用说,一到下雨天,行商买卖都困难了好多倍。   但是,如果有了这水泥……他正在想着,吴老六就已经在那感慨道:   “这么好的东西,要是换我的话,传子不传女都是必须的。可没想到,殿下竟然把烧制之法公之于众,说这是改善民生的好东西,当为天下人用之。不收取一文钱啊,就这么白白地扔了一个聚宝盆,真是可惜啊!”   此时此刻,一众人等,才算是真正明白,皇太女高义,原来是源自于此!   整个大堂内的人,不由得对皇太女的认识,又改变了好多。   这时候,却见那商人的身子都有点抖,急促地问道:“你是说,这水泥的烧制之法,全部刊登在邸报之上,没有保留?”   “哼!”吴老六一听他问,不由得重哼一声,然后不屑地说道,“你以为所有人都是你啊,皇太女殿下是何等人,既然公之于众,又岂会保留?”   这话一说完,这个商人竟然二话不说,拔腿就走。   很显然,他绝对是去找邸报了。   虽然朱媺锦公布了水泥之法,却是没有公布玻璃之法。如今的朝廷还是需要依靠玻璃卖钱的,而水泥不同,公布了之后,对全国各地的好处都是显而易见的。   掌柜的看到他出了店门,心中也同样不屑,不过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催着伙计道:“快快,追上去,他娘的这人钱还没付呢!”   这个事情,林谦己却是没去关心。他扫视了一眼同伴,明锐地发现他的同伴都很激动,便知道,他的同伴已经被这几个消息给震惊了。   都不用去问,皇太女在他们心目中的印象那是绝对没得说了!这么想着,他不由得兴奋起来,该是公布身份,立功劳的时候到了。   于是,他使了眼色,回房商议事情。   壮汉等人心领神会,便纷纷回房了。   “啊呀,他怎么走了,我的饭钱怎么办?”吴老六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看着满满一桌菜,不由得失声叫道。   掌柜的听到,便笑呵呵地说道:“我已经替你把帐记到那位客人的名下了,他们住这里,押金多着呢!”   听到这话,吴老六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后便笑着说道:“看看,还是这些外地客人豪气吧!”   听他这么一说,他的熟人微微有点脸红,不过不甘心地说道:   “这么有钱,该不会是关外来的吧?急于听到水泥配方,就这么大方了!说起来也是的,水泥这么好的东西,殿下竟然全部公开,那万一要是被建虏得去了怎么办?”   一听他的话,吴老六就不高兴了,对他说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合着有人出钱愿意请我就是通虏了?那位公子答应请客的时候,我可有说过水泥配方的事情?”   周围的人听到,纷纷谴责那人,最后搞得那人脸上无关,便强行分辨道:   “我只是假设而已,假设!但是,你们也不能否认,这水泥配方这么公开,是不是会被建虏得去吧?如此一来,以后朝廷官军要是去光复辽东的话,岂不是会更加难打了?”   吴老六心中已经有些不待见这个熟人了,当即反问道:“怎么个难打法?建虏凭借着水泥把城池修筑地更坚固了?他们需要修么?眼下最关键的问题是,我们野战怎么打赢建虏再说!”   “那万一将来有一天,能野战打赢建虏了呢?”吴老六的朋友说道。   吴老六听了,呵呵一笑道:“到时候把他们围起来不就好了?”   “围困之法?那很耗钱粮的啊!”   “难不成你认为辽东的城池,没有水泥就不坚固了么?还是说,有了水泥之后,建虏会把城池再修高一丈?他们有那个人力物力么?”   那人一听哑然,一时想不到怎么反驳。   辽东是酷寒之地,物资短缺,人口也少,想要修筑城池,绝对是大事。   再把城池修高,那得要很多人力物力,建虏会这么干就怪了。   再说了,修得再高,野战不行的话,一切都是白搭。   可朱媺锦根本就不怕建虏得去,在她看来,只要把建虏挡在关外就行,一旦进不了关,抢不到粮食和物资,不用几年,建虏怕是自己就先饿死了。   吴老六见他说不出话来,心中得意,便又对他说道:   “邸报上说了,南方多涝,一到雨季,不是道路泥泞难走,就是河堤被冲毁,粮田被淹,房屋倒塌。为大明百姓计,这水泥配方才公开,准许大明百姓可依皇太女之法烧制水泥,用于兴修水利,铺路搭桥,解民之困!”   说到这里,他冲那个熟人说道:“来来来,你来说下,是担心被建虏得到水泥更重要呢,还是解决南方涝灾更重要?”   他的话刚说完,就有其他食客跟着说道:“我们北方多旱,同样也是要兴修水利,这水泥也要用上的啊!”   吴老六听了,转头看了说话的人一眼,赞同道:“所以说,我们大明已经乱成这个样子了,殿下依然为民如此,此等高义之举,我们佩服都还来不及!”   明末风气之败坏,已经到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程度。   晋商通虏是一个例子,南方豪强千方百计偷税漏税也是一个例子,还有扬州盐商在这乱世纸醉金迷,朝堂上的党争也是……   而这水泥配方的公布,在百姓看来,这完全可以算是一个聚宝盆,但皇太女却选择了公开,就一下和这个时代的风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皇太女的好坏,老百姓便一下知道了。   之前那些有关皇太女只会抄家,说她未来将会是暴君的传言,便不攻自破。   “就是,就是……”客栈大堂内,其他人纷纷附和吴老六的话,让他那熟人连忙改变态度,跟着赞同。   不说大堂内,就说林谦己带着人兴冲冲地回房,照样有人在外面放哨,一群人在里面议事。   “诸位,你们怎么说?”林谦己第一句话,就是带着一丝激动,扫视众人,当即问道。   壮汉等人听了,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壮汉先回答道:“皇太女高义,举世无双,我们信她!”   “对,这么好的东西,为了民生百姓而公开,这世人又有几人能做到?我信皇太女!”其他人也跟着纷纷点头附和。   “看看其他人,那是想着法子往自家搂钱,又有谁有这么好心?”   “我娘说了,钱就是最好的试金石,能看出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对对对,如今朝堂上的那些官给出的诺言我不相信,就只有皇太女,才最是能让人相信的。只要她能答应招安我们,便肯定是没问题!”   “而且皇太女还是未来大明的皇帝,只要她给了保证,我们也不用担心。对不对?”   “其实啊,能写出《射雕英雄传》那么好的故事,又岂是坏人?”   林谦己听着他们在七嘴八舌地说话,甚至有人赞同的理由,都越来越不靠谱,他便明白,这些同伴是真心觉得皇太女很好,才会这样的。   不过公布身份这事,关系实在重大,因此,他决定还是先试探一下,便等他们说完之后才问道:“如此,那我们就想法子去联系皇太女那边看看?只是此事怕是有危险。”   “我去好了!”壮汉一听,当即回答道,“为了大哥的重托,为了兄弟们的将来,我愿意去!”   “我去,还是我去好了,反正就算我死了,损失也不大!”   “你们都别说了,我口才比你们好,让我去好了。要是能见上皇太女一面,也算是值了。”   “我等江湖中人最是佩服这等高义之士,我也愿去!”   名声的好坏,不管古代还是后世,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特别是古代,就尤其重要。   看着一众人等纷纷抢着要去联系皇太女,林谦己心中非常欣慰,同时也感到非常自豪。   等了一会,才对他们说道:“好,既然你们都这么说,我就向诸位兄弟交个底。之前有隐瞒,还请诸位多多包涵!”一听他这话,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些人互相看看,一时之间,显然都有点莫名其妙,最终那壮汉不由得疑惑地猜道:“该不会军师你贪了兄弟们的钱吧?”   林谦己一听,顿时无语。回过神来,他脸色郑重地说道:“诸位兄弟,我是认真的!”   见他如此,其他人便都看着他,脸上的疑惑之色并为减少。   林谦己扫视他们每个人的脸,和他们的眼睛对视,最后看向壮汉,缓缓地说道:“其实,我是卧底!”   “卧底?什么卧底?”壮汉一听,不由得更加疑惑了。其他人也是,不知道卧底是什么意思?   林谦己一听,顿时回过神来,感觉有点好笑,那严肃认真面对身份公开的心也顿时轻松了一点。   不过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还是重新严肃起来,认真地说道:“这是皇太女说得,我本身其实是皇太女的一个...唔...家丁吧。”   林谦己很想给自己安排一个很厉害的身份,但是回想起来,好像自己还真的就是一个白身,没有任何的身份。   “皇太女?你不会说是皇宫里的那位皇太女吧?”壮汉一听,当即哈哈一笑道,“军师,你不要开玩笑了!”   “是啊,军师,你是想抢这个功劳么?大哥可是说过,要我们务必保证军师的安全。”   “对对对,我们的命贱,你是有学问的,和我们不一样!”   听到他们一心为自己考虑,林谦己也有点感动,便提高了一点声音,再次认真地重复道:“我真是皇太女府上的家丁,是奉皇太女之命,前去投奔李闯王的。结果在半路上,遇到了大哥被截住了!”   听到他这话,房间里再次安静了下来。一众人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过了好一会之后,壮汉才狐疑地确认道:“军师,这事可不能开玩笑,你可别为了去见皇太女就乱编故事!”   林谦己听了,实在无语,便认真地说道:“是真的,我爹娘,还有弟弟都还在皇太女替我安排的京师住处里呢。”   说到这里,他又主动说道:“其实,我当初对大哥说得话,也都是真的。只是后来隐瞒了一点没说,就是我被锦衣卫抓住之后,是皇太女刚好路过,救下了我兄弟俩,了解情况之后,便帮了我们一家人。”   听到这话,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   到了这时候,他们基本上算是相信了林谦己的这话了。一时之间,显然是有点难以接受。   过了好一会之后,壮汉忽然开口说道:“军师,还是你的运气好啊!”其他人听到,也都跟着点头附和。   “是啊,你是在落难的时候遇到了贵人。不像我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终只能起来造反了!”   “但凡有一条活路,谁想冒杀头之罪呢!”   看到同伴没有人对自己喊打喊杀,反而都是羡慕,林谦己心中也有点感动,便开口说道:“如果当初没有遇到皇太女,我要是能活下来,估计被这世道逼迫之下也只有造反一条路可走了。”   说到这里,他郑重地说道:“如果兄弟们信我,我必将把大哥和兄弟们当初的情况禀告给皇太女,你们和我当初都是差不多,有情可原,我相信皇太女必定会同意招安我们!”   所谓祸福相依,这句话是真一点都没错的。   朱由检在这几天里,连续遇到好事,心情正好着呢,就又被加急奏报给坏了心情。这不,他紧急召见群臣商议事情。   这其中,就包括了朱媺锦。   文华殿内,朱由检指着御案上的奏章,表情严峻地对底下群臣说道;“今日连续三份加急奏报,一是来自开封,说李贼所部围攻开封已半月有余,攻打甚急,这是第三次向朝廷求援了。”   说到这里,朱由检顿了顿之后又道:“第二封奏报,是吴三桂、白广恩等五路游击联名上奏,说他们救援开封,却遭总督侯恂斥责,要调他们归于其指挥。要敢不听,就以造反论,甚至还调兵威胁。” 第一百四十三章 要不招降义军吧   说完之后,朱由检从御案上拿起一份奏章,脸色严肃地说道:“侯恂领着左良玉部不但要挟朝廷,甚至在流贼一部北上时,一触即溃,让开了去路。如今,这一路流贼已至保定附近。目前态势已是明显,这路贼军真得冲京师这边而来。”   这是兵事了,兵部尚书闵洪学首当其冲,也因此,他便最先开口奏道:“陛下,如今京师这边,可战之兵甚少,只有勇卫营部分,以及重组的京营,一共也就两万五千左右。”   “而此路贼兵号称二十万,虽然有假,可八万之数却是有的。且朝廷官军出征的话,还需要防着左良玉所部,微臣以为宜守不宜攻!”   听到他说话,其他人便都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朱由检听了,皱着眉头说道;“如果只是守城的话,流贼北上,朕虽然不担心京师安全。可是,京畿之地若是被贼寇肆虐,如之奈何?”   内阁辅臣堵胤锡听到这里,也是插嘴提醒道:“流贼若是肆虐京畿之地,必然也会对蓟镇长城防线有影响。万一严重的话,影响了御建虏于关外,那就是雪上加霜了!”   他的眼光显然是算高的,把关内关外的情况都考虑了进去。   闵洪学听了,也是为难道:“如今之计,朝廷可用之兵太少,如之奈何?除非下诏勤王!可天下之乱甚广,又有何地之兵能应王事?”   如果左良玉一部听朝廷的调遣,其实还是有兵力可以用的。无奈这左良玉早就有倨傲不训之事,对于地方巡抚总督的调遣,爱理不理。   如今更是公然喊出要清君侧不说,甚至还威胁吴三桂等其他五路游击,反而还牵扯了朝廷原本就不多的兵力。   朱由检想着这些,一个脑袋觉得有两个大,没有办法之下,他便只好转头看向朱媺锦,试探着问道:“锦儿,要不调秦兵入关?”   这个关,是指潼关,而不是山海关。   意思是让孙传庭所部入中原参战。   朱媺锦听了,皱着眉头回答道:   “父皇,孙传庭那边,算算时间,他只身入陕西,要整顿军队,要筹备钱粮,才两个月左右的时间而已,怕是兵不精粮不足,匆促调动其兵马的话,怕是效果有限。”   “万一准备不足打了败仗,那前面的付出就都白费了。而且,陕西境内也不安宁,孙传庭肯定也要安顿陕西境内的。”   听到这话,朱由检也是无奈,便又问道:“那如今之计,该是如何为好?”   朱媺锦听了,看看闵洪学,再看看其他人,然后才转头看向朱由检说道:   “儿臣认为,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让孙传庭那边多点时间整军为好。眼下的困难,我们商量下,看看能不能解决,就尽量解决。并且,要让孙传庭所部出关,那其实也是远水难解近渴!”   朱由检听了,也知道朱媺锦说得在理,便只好转头看向其他臣子问道:“诸卿以为,如今如何应对为佳?”   如今朝廷现在还能用的,其实就剩下勇卫营了。   但是,勇卫营兵力实在有限,还分拆成了两部分。   其中一部分是黄得功领兵护卫皇陵,如今和刘良佐及地方将领一起,正在和张献忠所部僵持。   这算来算去,真得是算不出什么可用之兵来。   这个左良玉实在可恨!   不过也怪不得他,毕竟她把朱纯臣给杀了,也把左良玉惊惧到了这也是她没有考虑到的。   这个情况,文华殿内的这些大明高级官员,自然都是知道的。因此,他们细想之下,很是有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受。   此时见到他们一个个都是皱着眉头,好像并没有办法的样子吗,朱媺锦心中也急。   不过朱媺锦知道,如今她是朝堂上的主心骨,更是能左右朱由检,她的表现如何,是非常重要的。   因此,虽然她心中也急,但是,表面上却还是风轻云淡的样子。   看到一直没人说话,朱媺锦便问道:   “那我们一件事情一件事情地来分析吧!”   听到朱媺锦说话,朱由检和其他人都转头看向她。   朱媺锦先是向朱由检说道:“开封那边,城池坚固,给周王的旨意也传过去了。相信以开封府的物资储备和兵力规模来说,抵挡李贼所部一段时间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一点,在场的这些人都知道,因此听了之后,都是点点头,表示赞同。   “侯恂和左良玉那边,依仗手中军权,已经形同叛逆。再这么拖下去,更是给了他们以朝廷名义去加强实力。就如同那侯恂如今以总督身份去威胁白广恩、吴三桂等五路游击那样。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把事情挑明了,问罪侯恂和左良玉算了。”   听到这话,刘宗周开口说道:“那左良玉临阵脱逃早已不止一次,纵兵劫掠百姓,地方上也时有奏报。还有不听应天府巡抚张国维调遣之类的事情,更是常见。如今竟然还敢要挟说要清君侧。这等贼将,诛其九族都不为过!”   说到这里,他脸上也出现了无奈之色道:“可他手中有军权,号称兵马二十万。没撕破脸之前,他还能和流贼打打,这要是撕破脸,摆在明面上了,他不但不可能再和流贼打,反而可能会和流贼联合起来攻打朝廷地方。这一来二去,贼势更甚,何以应对?”   其他人听了,也是点头,现在的形势真的不容乐观。   要是有可能的话,又哪能让左良玉这么嚣张。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左良玉不是看到朝廷没有这个实力,说不定他也不会这么嚣张。   朱媺锦叹了口气说道:“其实眼下已经等于是撕破脸了,再遮遮掩掩地,反而有利于左良玉所部继续壮大!”   因此,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朱由检。这个事情,最终还是要朱由检来决断的。   朱由检见此,脑门疼,想了下,还是没法下定决心,便把目光转向朱媺锦,带着一丝求救之意。   朱媺锦见此,皱着眉头想了一下,便开口说道:“还有一事,就是那处北上流贼,是个什么情况,谁来说说?”   这个属于兵事,自然是兵部尚书来说了。   因此,闵洪学便马上回答道:“这支北上流贼,自称小袁营,贼首袁时中。崇/祯十三年底,山东、河南、河北等地大旱,飞蝗蔽日。这袁时中便聚众造反,攻打开州,杀死州同知郗之。次年,又同刘玉尺、朱成矩等贼入开封、商丘地区,活跃于豫东南、皖北等地,声势浩大,后被勇卫营、刘良佐等部联合击败。”   “袁时中残部因此入中原和李贼所部合兵,声势又复浩大。”说到这里,闵洪学顿了顿之后,带着一点疑惑道,“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袁时中突然领兵南下,似乎是和李贼所部分道扬镳,要南下汇合张贼,革左五营等贼寇之势。但是有不知道为什么,这小袁营突然又折返北上,逼退了左良玉所部,如今更是进逼到了保定附近!”   不愧是兵部尚书,对于这个贼寇的描述还算是比较全面的。   朱由检心中如此想着,便转头看向朱媺锦,想看看朱媺锦有什么说法。   不过,他一看之下,顿时不由得心中一喜。因为朱由检看到,朱媺锦的脸色明显是带上了一丝惊喜之意,而不是脸色沉重。   那岂不是说,锦儿想到了什么,有什么好办法了?   这么想着,朱由检便迫不及待地问道:“锦儿,可有良策对付这股流贼?”其他人也注意到了朱媺锦的脸色,便都有点好奇,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朱媺锦想了想道:“父皇。这个小袁营,也许我们可以进行招安!”   一听这话,文华殿内的人不由得都大失所望。特别是朱由检,更是期待越高,失望越大。   不过好在说出这话的是朱媺锦,朱由检提醒道:“锦儿,张献忠招安之后背叛朝廷,可就是不久前的事情啊!”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可也都在心中点头。   看看当初力主招安的熊文灿,那是被腰斩弃市了的。这要是换其他人提招安的话,估计皇上就要勃然大怒了。   然而,朱媺锦依旧坚持己见道:“父皇,虽然张献忠受招安之后又反叛,可刘国能呢?不是招安之后一直为朝廷效力吗?最终战死疆场。还有那个白广恩,同样受招安之后一直在为朝廷效力。”   听到这之后,朱由检感觉到了朱媺锦的固执。   忽然之间,他心中一动,该不会这个小袁营在原本的历史上是被招安过,然后证明了对朝廷忠心的吧?如果真要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刚好可以招安之?   朱由检忽然想到朱媺锦之前跟他提过的一些未来,所以朱媺锦才能如此的确定这个小袁营是可以招安的。   这时兵部尚书闵洪学进言道:“殿下有所不知,如今朝廷的力量消耗甚多,贼势甚大,这种时候再去招安,就算能招安成了,贼人必定也是要求甚多,一个不满意,再次造反的可能性极大,不比当年了啊!”   闵洪学说得这话,确实是有道理的。如果朝廷没有足够兵力来威慑,确实很可能会让贼将有异心。   其实都不用说贼将了,就说左良玉,要是朝廷有足够兵力威慑的话,你看他还会不会倨傲不训?   在场的人,基本上都明白这个道理,也想劝皇太女放弃这个想法。   可谁知,朱由检开口了:“锦儿既然这么说,那定然是有锦儿的道理!”   一听这话,文华殿内的这些人,顿时就有点傻眼了。   不是陛下?你怎么就先带头反叛了?   刚才你不是还主动提醒皇太女说贼人容易降而复叛,怎么这么快就又改口了?   回过神来,他们看看朱由检,又看看皇太女,心中那是真纳闷。   为什么陛下会如此信任皇太女呢?虽然他们也承认皇太女聪明的有点过分,但是,有些事情要依据事实来说话的呀!   异想天开要不得!   “陛下,如若真能招安这小袁营,使之真心能为朝廷所用的话,这中原局势便能立刻扭转!”   闵洪学皱着眉头说道,“有了这支军队,再辅以京营,联合白广恩等五路游击,便具有对左良玉所部的优势。如能击败左良玉所部,西进则可以赴开封和李贼决战,南下则可以和黄得功所部合击张献忠等贼寇。”   说到这里之后,他露出无奈之色道:“可是,招安这小袁营的变数实在太大,一旦后面反叛朝廷,那局势之恶劣,也是前所未有。招安之策,慎之,慎之啊!”   内阁辅臣堵胤锡也是立刻附和,赞同兵部尚书对眼下局势的分析,同样力主招安要慎重。   不用说,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一时之间,文华殿内的意见基本上是一面倒的。   如果招安成功,那局势就会很有利;反过来,如果招安失败,那局势就会非常严峻。   朱由检也知道这件事没法这么快下决断,于是当场说道:“今日之意暂先这样,诸卿先去忙吧,锦儿留下,朕还有事要问!”   文华殿内的这些人都是人精,一听之下,就知道朱由检估计是想私下里问皇太女有关这招安的事情。   不过,虽然想到了这点,可他们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让他们退下,难道有关这招安的事情,有什么见不得人,不能让他们知道的么?   心中虽然纳闷,可皇帝已经这么说了,他们也是无奈,只好告退。   王承恩心中也是好奇,很想留下来听听,可就是不见朱由检发话,就只好依依不舍地随着其他文官一起离开了文华殿。   最后,就连内侍宫女都退出了文华殿,朱由检便迫不及待向朱媺锦道:“锦儿,这个小袁营在后世是否也有名?”   说完之后,见到朱媺锦点点头,他顿时大喜,连忙追问道:“锦儿快说一下他的情况,真的能够招安吗?”   刚才兵部尚书的话,朱由检是听得清楚的。如果真能招安成功的话,那局势会大大有利于朝廷,这是他非常盼望的一件事情。   朱媺锦自然也看出了朱由检的急切,也不墨迹,立刻便给他介绍道:“这个小袁营的领袖叫袁时中,和一般贼寇不一样。当初河南、河北、山东大饥时,他是迫不得已造反,不过却一直存着被招安的心思。”   朱由检听到朱媺锦开始介绍后,便聚精会神地听着。   “他当初被朝廷官军击败之后,就投奔了李自成,但是相处不来。更为关键的是,这个时候的李自成已经坐大,有了改朝/换代的野心,因此就想吞并其他流贼来壮大他自己,统一号令争夺天下。”   听到这里,朱由检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了。哪怕他知道,自己最终是被李自成逼死,可听到李自成有****的野心时,还是很不痛快。   “如果按照原本历史发展的话,那个罗汝才所部会被李自成吞并,罗汝才也会被李自成所杀。这个袁时中及时察觉,便去南方投奔张献忠。但这个时候,张献忠其实也有这心思。袁时中又怕,就又和张献忠分开……”   “那他就投降朝廷了?”朱由检听到这里,心中一动,连忙问道。   朱媺锦摇摇头道:“当时是有和朝廷剿贼总督接触,但是他一直没有下定决心。他也有主动向朝廷说,杀朝廷叛将作为招安的见面礼。不过最终这个事情,并没有成功……”   “那他最后到底是怎么了?”朱由检一听,心中顿时有点急了,连忙追问道。   朱媺锦听了,叹口气说道:“最终他又去了李自成那边,然后被李自成所杀,军队被吞并。”   听到这话,朱由检不由得有点失望,这和他所想象中的并不一样,便皱着眉头对朱媺锦说道:“锦儿,那从这些事上看的话,也不好肯定他是否真心想要被招安吧?”   朱媺锦听了,点点头说道:“光从这些事情来说,确实难以对他下定论。不过他还有事情,我刚才没说!”   一听这话,朱由检不由得又升起了一线希望,连忙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朱媺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敬重,严肃地说道:“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在明年十月份的时候,建虏在奴酋阿济格的统领下再次入寇,肆虐关内。这个袁时中原本在南方,听闻之后,就毅然领军北上抗击建虏!”   一听这话,朱由检露出难以置信地神情,他是流贼啊,竟然也会主动从南边跑到北边来和建虏打仗,难道他不知道建虏军队的赫赫威名?   看到朱由检这么吃惊的样子,朱媺锦很理解。当初她看到这份资料的时候,也是相当吃惊的。   朱媺锦继续介绍道:“他领军北上之后,好像是济南府又被建虏攻下,他打败了在济南的建虏,主要是蒙古八旗,把被掠去的大明百姓都救了下来。这里,有一件事情让我相当吃惊。”   朱由检脸上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连忙问道:“什么事情?”   朱媺锦认真地说道:“他救下那些百姓之后,对他们说道,家里还有人在的,就放他们回去,并且每人给五十文路费。不但如此,他的军队,并不劫掠百姓,因此被百姓称之为佛兵!”   朱由检听后脸露震惊之色,这种事情,就连朝廷官军都做不出来吧?   他实在有点难以置信,便确认道:“锦儿,此事当真?”   朱媺锦听了,双手一摊道:“父皇,仙人师父是这么说的啊,到底是真是假,我也难以确定啊!”   说到这里,朱媺锦端正了下态度,正色说道:“也是基于这件事,我才想着,这个小袁营,应该可以招安的。至于到底如何,到时候看看不就知道了?”   换句话说,这个事情,招安成功的可能性还是有的,但是,却没法保证。   朱由检听了,心中开始想着这个事情。   朱媺锦见他低头思考,便开口说道:“父皇,如今这小袁营是否被招安关系重大。我们先派人去核实下小袁营的情况,比如他们的军纪,口碑。顺便也能查查他们的真实兵力之类,心中有个底之后再决定招安之事!”   朱由检听后点头道:“确实,这样才足够稳妥,那就先这样决定吧!”   “嗯,父皇事情紧急,那我就立刻派人去布置这个事情了!”朱媺锦知道以这时候的交通,来回要费不少时间,还是尽快才行。   事实上,要说急,朱由检更急,因此,他自然是立刻同意了。   距离紫禁城不远处,有两人停步,望着皇宫那边一会,随后,其中一人转头看向另外一个壮汉说道:“你真决定了,跟我一起去见皇太女?”   “嗯!”壮汉听了,没有犹豫,点点头说道,“我信得过军师!”先开口这个人,自然是林谦己了。   林谦己又问壮汉道:“虽然我信得过你,可为了皇太女的安全,还是要先把你绑了的。你考虑清楚了?”   “军师没有带我直接去锦衣卫衙门,而是来到东宫这边的方向,就已经说明军师其实是在为我考虑了,这个我明白的。”壮汉还是没有犹豫地回答道。   林谦己听得有点感动,不过他还是提醒道:“进了东宫后,如果皇太女不同意招安的话,我肯定会全力保证你的安全,为你求情。但是,要是皇太女还是执意抓你的话,谁也阻挡不了的,你想清楚了?”   壮汉点点头道:“为了大哥,为了兄弟们有条出路,值得试试。再说了,我相信皇太女是个好人!”   听到这话,林谦己又想开口说话,但是,壮汉却有点不耐烦了,当即抢先说道:“军师,平时你可不是这么婆婆妈妈的,还啰嗦什么,前头带路便是!”   林谦己一听,不由得一笑,看来还是自己多想了。   于是,他便伸手拍了拍壮汉的肩膀,并没有说话,便带着大汉往东宫那边而去。   东宫的小黄门,还是认识林谦己的,所以林谦己也是有把握自己能够见到皇太女。   ps:推荐一本橘子   【橘子;爱ALL;异能智斗】   千早爱音因灾难成为异能失控者,不得不从英国退学回东京准备做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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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王指挥使。”袁壮飞抱拳道。   “袁兄弟不用如此客气,现在无事,我们先去喝一杯再说。”王彦青摆了摆手。   却听林谦己说道:“王指挥使,先不急这事,麻烦你先把袁兄弟绑好了,见了皇太女殿下再说。”   一听这话,王彦青顿时傻眼。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便转头看向林谦己,却见他还真拿出了绳子。这一下,他就摸不着头脑了。看他们的样子,该是朋友吧!   怎么面见皇太女还要先绑了先?   袁壮飞其实有点尴尬,不过这是事先就说好的,因此,他也没说什么。   王彦青还是有点疑惑:“林兄,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林谦己并不想告诉他详情,只是对他说道:“等会见过皇太女之后,你应该就明白了。”   “殿下现在不在东宫,好像是去见陛下了。”王彦青此时大概猜出,可能和皇太女交代林谦己去做的事情有关,便提醒他道。   林谦己此时有点尴尬地把袁壮飞给绑了,便对王彦青说道:“你看看绑结实没有?”   很显然,他这是要避嫌。   王彦青只是看了几眼,便点了点头道:“没问题。”   说真的,他还是有点迷糊,看着应该是林谦己的朋友,可是为什么又要绑着他呢?   林谦己也不管王彦青想不想得明白,直接说道:“还请王指挥使去一趟宫里,跟殿下汇报一下情况,就说我有重要消息,和当前局势有关的,要当面禀告!”   “好!”王彦青听了,也知道林谦己要汇报的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便立刻答应道。   林谦己一抱拳说道:“那就有劳了,我和袁兄弟就在这里等殿下回来。”   听到这话,王彦青点头。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就走,而是大步回到宫门里,向里面喊了几声,立刻出来了几个锦衣卫校尉,然后对他们说道:“你们在这里看着,不准其他人过来打搅,我有事情去禀告殿下!”   “遵命!”几位锦衣卫校尉听了,立刻答应一声。   说完这些,王彦青向林谦己点了点头,就立即向文华殿的方向而去。   朱媺锦这边刚从文华殿那边出来,想着应该派谁去查探小袁营的情况,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让王彦青去比较合适。   等她走了一半的路,就瞧见王彦青从远处快步走来,看到朱媺锦后连忙行礼道:“林谦己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人,说是有急事禀告!”   朱媺锦听得顿时一愣,她不是让他去投奔李自成的么,还没联系就回来了,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想到这,朱媺锦有点疑惑地问道:“他还带了人回来,有重要的事情禀告?”   “是的,殿下!”王彦青回答一声之后,想起什么,便连忙补充说道,“他说和当前的局势有关。带来的那个人,看着好像是他朋友,却把他给绑结实了。如今还在东宫外,有锦衣卫校尉们看押着,在那等殿下去处理!”   朱媺锦更是疑惑了,林谦己一个文弱书生,还能绑的到人的?   不过无论她如何想,只有去见了才知道是什么情况。   在看到皇太女的第一眼后,林谦己便立刻上前见礼,直接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小人见过殿下,小人未能完成殿下交代下来的事情,没能投靠李闯王所部,半路被小袁营给截住了,蒙其首领袁时中看重,当了小袁营的军师……”   一听这话,朱媺锦真想放声大笑。   她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之前的布局,竟然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这比林谦己去了李自成那边,绝对是要好多了。   “……袁时中一直心怀忠义,无奈没有门路,听说了殿下的事迹后,便北上寻找机会,派了小人……”   林谦己说到这里,看了一下袁壮飞道,“还有这位,叫袁壮飞,是袁时中的堂弟,一员猛将,随小人一起前来京师核查,看能不能有机会弃暗投明!”   听完后,朱媺锦心中大喜,这真是瞌睡就遇到了个枕头啊!   朱媺锦转头看向那个被绑着的壮汉,点点头说道:“既然是心怀忠义之士,你还绑着他干什么,快快解绑了!”   虽然是问话,其实朱媺锦心里知道,这是林谦己为了向她表示,她的安危在他的心中是第一位的。   不过自己可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软弱无力,她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牛的好吧!这个人如果真的想要向她发难的话,她能当场锤爆对方!   只不过是她身边有一群锦衣卫校尉保护,她也从来没有出过手,导致大家都还是把她当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娃看待。   林谦己依言解开了袁壮飞的绳子。   刚才从皇太女过来的时候,袁壮飞就已经在第一时间关注这位权势滔天的皇太女了。   虽然他看到皇太女身边跟着很多人,但是,他并没有感觉到皇太女有那种当官的高高在上的架势,面对那些锦衣卫,和宦官宫女也没有喝斥如奴仆的轻视。   更多的是那种****的感觉,让她有一种面对他大哥的那种感觉。   这个印象让袁壮飞对皇太女的感觉非常好,所以在松绑的第一时间,就向朱媺锦跪了下去,抱拳说道:“草民袁壮飞,奉大哥之命,愿向朝廷弃暗投明,戴罪立功!”   劝降小袁营的事情,这就成了?朱媺锦感觉有点不太真实一样。   可是,事实又在眼前,她也就没再多想,微笑着道:“如今还能有心怀忠义之士,可是难得。快快起来,走,随我到东宫内说话。”   到了内堂后,朱媺锦让袁壮飞在桌前坐下,便向袁壮飞说道:“小袁营真心弃暗投明的话,孤可以保证,以往你们做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以后光宗耀祖,封妻荫子,也都只看功劳,不论其他。”   袁壮飞听了大喜,便又一次谢过皇太女。   “不知你们有什么要求?”朱媺锦问道。   不过,当朱媺锦问起具体的要求时,袁壮飞便答不上来了。之前他们来京师的时候,只是来探听消息,那想过会和当今的皇太女这么快就联系上。   见对方尴尬的样子,朱媺锦便对他说道:“张献忠降而复叛,想必你是知道的。如今朝堂之上,对于招安叛贼,多有忧虑。袁时中如果相信孤的话,就只能无条件接受招安,由朝廷来安排小袁营,以示诚意。”   虽然这话说得在理,可袁壮飞还是有点犹豫,万一朝廷突然变卦怎么办?那个时候,他们就是刀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这么想着,他便据实回答道:“皇太女殿下,此事还需要我大哥做主才行!”   “好,想必你也累了,就先下去休息吧,这件事你好好考虑一下。”   朱媺锦让人把袁壮飞带走之后,自然是问林谦己有关小袁营的具体情况了。   “小袁营一共多少人马,能战之士有多少?”   “回殿下,小袁营一共有十一万人马,但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能打仗的大概在两万五千左右。”   “这么说,小袁营也是裹挟了百姓?”朱媺锦问这话的时候,就有点不喜了。   林谦己一听,便连忙回答,替袁时中解释道:   “殿下,小袁营中的普通百姓和闯王所部的普通百姓不同。他们并没有被驱赶打仗,而是遭灾没了活路的百姓而已。这次领军北上,那袁时中也说过,招安的前提条件,就是想知道朝廷会如何妥善安排这些百姓!”   说到这里,他想起什么,便又马上补充道:“对了,袁时中和闯王对普通百姓态度的不同,也导致他和闯王的相处并不融洽!”   听到这话,朱媺锦暗自点了点头,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继续问道:“那他这么多人的吃喝怎么解决?”   “打土豪劣绅、贪官所得。”林谦己听了,立刻便回答道,“也是因为这样,袁时中的手下对他都忠心地很,很多人愿意为他拼命。但是,普通百姓的负担太大,也同样让小袁营不堪重负,举步维艰。”   本来朱媺锦还想问下,小袁营是不是像史书上记载,对百姓秋毫无犯,甚至还发路费的,被百姓称之为佛兵。   可此时一听,却不用再问,应该是差不多了。   这样的反贼,其实才能被称之为起义军,在这明末,还真是异数。或许也是不够狠吧,斗不过李自成他们。   说真的,朱媺锦还真有点感慨,便又开始问一些有关小袁营的细节方面。   另一边,在紫禁城内,朱由检担心局势,正在发愁。   如今眼下的局势,李自成所部已经开始攻打开封,虽然第一次没有打下来,但总共打了三次。   但是按照朱媺锦所言,原本历史上是没有左良玉背叛的事情。如今左良玉所部却是形同叛逆,威胁朝廷之举,如今更是成为了一大威胁。   小袁营能招降的话,朝廷就具有优势,而小袁营不能招降并真正为朝廷所用的话,中原必定会被李自成所部攻占,河北山东等地很可能成为左良玉所部的地盘,而小袁营已经北上,必定危及河北,京畿之地。   搞不好的话,很可能以后朝廷的诏令都出不了京师,京畿之地将是烽火连天。   这种情况下,如果建虏再掺和一脚……想到这里,他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正在这时,内侍来报,说兵部尚书闵洪学求见。   朱由检在云台召见了闵洪学,听到他奏道:“陛下,微臣想了好久,如今之计,怕是只能调长城防线的兵马南下,迅速平定或者击溃小袁营,唯有如此才是破解当下局势之策!”   现在长城防线的兵马,是都辽东军民组成。这些辽东军民,都是军户来的,有军队的底子在。   原本是利用长城防御关外建虏。如果野战的话,恐怕必须要训练之后才可以。但是,对付由百姓组成的流贼,应该还是有优势的。   闵洪学回去之后想了好久,衡量了好久,只想出了这么一个应付的办法。   朱由检听了后有点犹豫地说道:“可据山永巡抚所奏,如今长城防线尚要月余才能完工,且他们要防备关外建虏侵关,如果撤兵南下,万一建虏入关怎么办?”   “陛下,松锦那边还和建虏僵持,现在也没有到九月份,微臣以为,短期内建虏该应该是不会入关。”闵洪学表情严肃地说道,“如果能在短期内用最快时间击溃这股流贼,便立刻北返,如此便能两边兼顾。”   “可是,要是不能在短期内击溃这股流贼呢?”朱由检听了,反问道:“万一建虏入关,那祸害岂不是更大?”   这也是闵洪学最担心的,一时之间,现场都安静了下来。   这个事情,真是难办啊!   朱由检见此,有些无奈的说道:“那就还是先看看皇太女那边的招安情况再说吧!”   闵洪学一听,反而摇头道:“陛下,如今小袁营这股流贼的兵锋正盛,能真正招安的可能性,恐怕比建虏入关还要小。为稳重之举,微臣以为还是要两手都要准备的好!”   其实言外之意,就是说真正招安那股流贼的可能性非常小,还是不要指望的好。   朱由检倒比闵洪学要更多一点信心,毕竟他听朱媺锦说过有关小袁营的事情。但是,闵洪学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招安这个事情,现在一点眉目都没有,如果就只是寄希望于此的话,万一招安不成,那就真得是非常被动了。   这么想着,朱由检便有点意动了。   一直看着他的闵洪学见此,便立刻向他奏道:“陛下,不如去旨山永巡抚,让他先准备兵马,如此万一招安不成,也不至于措手不及。虽然会耽搁蓟镇一线的防务,可微臣还是觉得有必要的。”   听到这话,朱由检考虑了好长一会之后,便最终点点头,正要说话时,却听到内侍奏报道:“陛下,皇太女来了。”   一听这话,朱由检有点惊讶,锦儿不是要去忙招安的事情么,怎么这么快就又进宫了,总不可能招安的事情这么快就有眉目了吧?   虽然觉得不可能,他还是立刻传见了。   “父皇,喜事。招安的事情有眉目了!”朱媺锦一看到朱由检,便开心道。   朱由检听得哑然,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不过这是真的么?   闵洪学听了,却是眉头一皱,开口提醒道:“殿下年幼,这招安之事可是涉及军国大事,稍有不慎,后果便是非常严重,非其他事情可比。”   他已经是七十多的人了,可谓是宦海浮沉,起复之后,和朱媺锦的交往也少。   虽然有听说朱媺锦之前的事情,不过那些都不算是军国大事,和如今这种动辄几十万军队的事情,完全是两码事。   因此在兵事上,朱媺锦还没有能让他信服的成绩。这年纪又摆在这里,他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朱媺锦不了解兵事上的严重性,便有了这个提醒。   朱媺锦听了后点点头,同意闵洪学的说法,然后对朱由检说道:“父皇,小袁营的人来找我了!”   “什么?”朱由检和闵洪学一听,顿时失声惊讶。他们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事情。   朱媺锦见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得不够具体,继续说道:“当初我为了对付闯贼,就派了林谦己去投奔李自成所部当密探,以便来日可以用上……”   朱由检听得点点头,这个事情,他听朱媺娖给他提过,也是为什么朱媺娖就突然变成了朱媺锦的小秘书。   说真的,当初他是听过就忘了,觉得那有这么好的事情,这林谦己死半路上的可能性更大。   “……我也没想到他在半路上就被小袁营的人给截了,因为是读书人,他的谈吐让袁时中折服,就当上了小袁营的军师……”   朱由检听得哑然,竟然运气这么好?   “……然后袁时中和李自成等贼寇合不来,就想去投奔张献忠,结果半路听到了我的名声,便在林谦己的劝说之下改为北上,并派林谦己和他的一个堂弟等人到了京师,想来看看有没有被招安的可能……”   边上的闵洪学听得目瞪口呆,竟然还有这等好事,这是不是说明大明气数未尽?   不过以他的年龄,还有他的经历,在过了最初的震惊之后,回过神来,便明白这完全是皇太女的功劳。   未雨绸缪,果然有惊人的收获!   一想到这,闵洪学又有点吃惊。重新打量着朱媺锦,好像又发现了皇太女虽然十岁不到,可却有这个年龄段所没有的沉稳!   看来,对于皇太女,还真得不能以常理论之!   其实,朱媺锦一直是这样,而是他自己心态变了。   虽然还没有听完,朱由检的脸上,却已经有了笑容,在听着朱媺锦转述有关小袁营的事迹,他便知道,真正招安成功的可能性极大。   如此一来,局势就会有利于朝廷!   等到朱媺锦说完后,朱由检便忍不住开口称赞道:“锦儿真乃朕的锦鲤也!”   朱媺锦倒是没有在意,毕竟大明以后就是她的,现在不过是投入而已,将来是带给她丰厚的回报。   心中如此想着,朱媺锦便直接道:“父皇,时间紧迫,我看我不日出京,尽快招安这个小袁营,这样也好早日对付左良玉所部和解开封之围!”   一听这话,朱由检当即马上摇头道:“这不行,锦儿你怎么能出京呢,招安这件事,朕派其他人去便是。”   这可是他的宝贝亲闺女,就怕磕着碰着了,伤一点皮都不行。何况还要出京?这绝对不行!   说到这里,他看到了闵洪学便道;“就由闵卿去招安,然后统领军队剿灭左良玉所部,再解开封之围!”   那个左良玉,竟然还敢喊出“清君侧”的话来,真当朕是好欺的么?   闵洪学听得无语,陛下这话的意思,就是皇太女的命是命,他的命就不是命了?   不过这也只是他内心的一点吐槽而已,就见他立刻回奏道:“老臣领旨!”   朱媺锦一见,没想到是这个情况,便想说话。   朱由检一见,便对她说道:“再给十个小袁营,朕也不会置锦儿的安危于不顾!此事,就这么定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招安失败?   朱媺锦有些可惜,如今京师已经稳定了下来,其实她在不在都是无所谓的。   她反而想要去战场上看看,当然不是领兵作战,只是去见见世面,积累自己的经验。   以后说不定她还能领兵作战,成为一个马上女帝。   可惜朱由检不同意她出京。   最关键的是,朱由检这次很坚决,直接就拍板了,那闵洪学也领旨了。   朱媺锦转头看看闵洪学,都这么大年纪了,处理这些事情的经验肯定很丰富。   闵洪学不但带兵平定过云贵那边的土司叛乱,而且还在叛乱剿灭之后,改土归流,推行汉化教育等等措施,都是做得很不错的。   有他出面,又是兵部尚书的身份,应该也是可以招安小袁营的。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而闵洪学在领旨了以后,则是领着才组建不久的京营,共计两万人马,出京往保定而去。   ............   北直隶真定府城内,火光冲天,到处都是哭喊声,哀嚎声。穿着官军服饰的军卒,正在城内四处劫掠。   而在城头上,一名穿着大红绯袍的官员,看着城内的这一切,便皱着眉头对他身边一个将近五十岁的老将说道:“这是不是太过火了?不开城门,杀了那知府便是。如此烧杀,我们如何能在此驻扎?”   那老将听了,不以为然,看着城内乱相,随口说道:“大人这是不知道带兵的难处啊!如今朝廷不给俸禄,本帅又要养这么多兵,要是让他们喝西北风,谁还跟我?”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眼那文官,然后又强调道:“没有足够的兵力,朝廷一道旨意,我们就是绑缚刑场杀头的下场了!不,或许还是满门抄斩,又或者是诛九族?”   虽然是说着这么恐怖的罪名,不过他的脸色却是一点都不惊慌。   而文官名为侯恂,武将就是左良玉了。   他转头看了下左良玉,心中叹了口气,就他本意来说,其实是没想着谋反的。   物是人非,这位当年的兵头,才是真正不把朝堂放在眼里,有谋逆之心的啊!不过如今他被左良玉控制裹挟,左良玉用着他的名头发号施令,却是没有办法,如今两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他正想着,忽然就见到一名军卒从城下急促跑上来,跪地向左良玉禀告道:“大帅,白广恩、唐通、吴三桂等五路人马已在昨夜拔营南下,似是往开封而去。”   “什么?”左良玉一听,顿时大怒,当即骂道,“他娘的,真不把我……”刚说到这里,他忽然住口,转头看向侯恂道:“他们真没把你这个总督放眼里了!”   侯恂倒没有特别生气,心中想着,你不也是没有以前那样尊重我了么!当初叫我恩公,如今叫我你你你了!   他还没开口,那报信的军卒忽然又道:“朝廷已发旨意,说我们是反贼,要剿灭了我们!”   “什么?”左良玉一听,顿时一怔,带着一点难以置信的神情说道,“朝廷这是撕破脸了,他们哪来的底气?”   事实上,他其实早就料到有可能会有这一天了。   不过他又觉得,就以朝廷的情况,根本没多少兵力可用,只能哄着他继续剿贼,清算他的话,至少要等到天下太平,或者流贼已经死得差不多的时候。   以他多年军伍经验来看,流贼已经坐大,朝廷要想剿灭流贼基本已经不大可能!也因此,朝廷问罪他的可能性很低。   然而,他没想到,朝廷突然之间把关外辽东军民都给撤回了关内。   这就等于朝廷手中,多了一支兵马。   一直以来,关宁军的战力,在剿贼过程中,都是赫赫有名的。   不管是曹文诏,还是祖宽等人,都是当初从关宁军中调过来的。甚至连左良玉他自己,也是出身关宁军,因此知道关宁军的实力有多强。   不过好在内撤关内的关宁军,主要任务还是驻防长城一线,以对付建虏的入侵。   当他又听到贺人龙竟然被孙传庭杀了,孙传庭也没有获罪,而朱纯臣也被抄家灭族,他就知道,朝廷这是打算肃清军纪了,搞不好下一个就会轮到他了。   而朝廷之所以会有这么多变化,是因为朝堂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皇太女。左良玉本能地感觉到,这个皇太女会要他的命。   想到这里,左良玉就忍不住冷笑:之前派人来军中说什么转达朝廷文官对自己的弹劾,要自己自辩!   呵呵,自己的事情还需要自辩么?他做的那些事情,根本就辩解不了,如今贺人龙被杀,不就是警告自己?朝廷明显就已经动了想杀自己的念头,还真当自己不知道!   他正在想着,侯恂却是大惊失色,虽然被朝廷定为叛逆的事情,他也料到了,可是,当这个消息真传来时,他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不过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因此,很快就回过神来,当即问道:“那五路人马真得往开封而去,而不是躲起来伺机偷袭我们?”   听到这话,左良玉也回过神来了,盯着那探马看。   如果只是一路人马,他压根不会在意。   可是,五路人马,那就是上万关宁军了,这股力量,哪怕骑军不多,也是非同小可。   之前的时候,他是想借着侯恂这个总督的名义,吞了这五路人马,那他的实力必定大涨。   “属下追了很长一段路,确认他们是一直南下的。”如今是反贼的探马马上禀告道。   侯恂听了,便转头看左良玉说道:“如此看来,开封那边危急。”   说到这里,他眉头一皱,感觉有点不对道:“可小袁营已经北上,有威胁京师之意,为何朝廷却不管不顾,难道还要靠我们,这不是已把我们定为反贼了么?”   左良玉一听,也是有点想不通。   不过他马上警觉道:“不会是小袁营不会成为京畿之地威胁的可能吧?他娘的,朝廷不会又从哪里突然冒出了什么东西吧?”   说着话,他马上加派了人手,立刻赶往保定那边去探听消息。   看他忙完了这些,侯恂一脸担心地问左良玉道:“如今我们已是反贼,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左良玉听了,倒不是特别在意道:“只要手中有兵,还怕他个鸟。”   这道理是没错,侯恂听了,点点头,忽然对左良玉说道:“要不,我们也南下去开封,联系闯王所部?”   “不行!”左良玉听了,立刻否决道,“我和他打了那么多年的仗,早已结成死仇。而且最关键的是,这李自成已经有野心,我们投过去,搞不好就被他给吞并了!”   “那南边的革左五营和八大王呢?”侯恂听了,便又问道。   左良玉听了,还是摇头道:“差不多,都是老对手了,积怨深着呢!打了这么多年,这些还能活下来的,一个个都不是善茬。”   侯恂一听,并没有再说话,而是皱着眉头想着。   城里头,烧杀劫掠还在继续,不过此时的侯恂,已经压根不在意了。   想了一会,他的脸色慢慢地变得阴狠起来,对左良玉说道:   “那我们为今之计,就看那小袁营怎么动!要是他们真要打京师,或者在京畿之地大搞的话,就看有没有机会,要有可能,挟天子以令诸侯,那我们就活了!”   左良玉听了,转头看了侯恂一眼,点点头说道:“大人此言有理,我也是这么想的。”   当了朝廷官军这么久,当然知道披着朝廷这层皮会给他多大的方便。   之前他喊出了“清君侧”也不是没有缘由的。虽然这个可能性很低,但是只要有可能,总是要试试的。   然而,这个念头在几天之后便灭了,因为他接到了小袁营那边的快马回报。   “什么?”左良玉听得大惊,“朝廷要招安小袁营?”   侯恂也是紧皱着眉头道:“张献忠才降而复叛,朝廷又要招降反贼,这是病急乱投医了么?”   “大帅,朝廷兵部尚书领着京营已经快到保定,而小袁营则全部收缩,并没有一丝要打的意思,在等朝廷的招安了!”   听到这话,侯恂终于想通了,对左良玉说道:“难怪之前小袁营突然掉头北上,还大张旗鼓地,原来是早就存了被招安的意思!看来,这事怕是真得了!”   左良玉听了,就好像火烧屁股一样,再也坐不住,就在府衙大堂内来回走着。   只是一会之后,他便一脸担忧地对侯恂说道:“大人,要是小袁营被招安,和朝廷联手的话,我们将会首当其冲,如之奈何?”   之前已经说过,他这边和流贼联合的可能性很低,风险很高。   如今又好死不死地,本来想趁着小袁营攻打京畿之地的机会捡个漏什么的,结果却没想到……   侯恂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好像有了决定,抬头看向左良玉道:“如今天下已是乱世,朝廷,流贼,还有关外建虏,都是将来可能最终赢得天下的。而这其中,流贼又分为四五块。我们最好的应对之策,乃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策。”   一听这话,左良玉心中一喜,立刻问道:“大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当然是极好的,可是,我们该怎么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呢?”   这个时候,读书人,特别是当官过的读书人,就显得很重要了。   只听侯恂给左良玉说道:“避开中原,就让他们在中原厮杀,我们学当年太祖之策,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以图天下!”   说到后来,他的眼睛越来越亮,显然觉得他自己说得很有道理。   这话,听着就很高大上,非常好的样子,左良玉便立刻兴奋了,言行举止间,就对侯恂恭敬了不少:“恩公是说,我们避开中原,那去哪里?”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侯恂看了左良玉一眼,心中有点感慨。   不过此时,他却是端正了态度道:“以后大帅也不要叫我什么恩公、大人的了。我侯某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愿为大帅的军师,助大帅成就王霸之业!”   侯恂心中非常清楚,这支军队都是听左良玉的,他这个总督是有名无实。   如今成了叛逆,总督就更是一点用都没有了。   因此,他在献策之前,就想先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要不然,尴尬不说,以后还可能会出问题。   左良玉一听,则是大喜了。   成就王霸之业啊!   这么想着,他也不矫情,立刻便点头同意道:“如若将来真有那一天,我左良玉对天发誓,军师世袭王爵,绝不亏待!”   这种话,侯恂在史书上看多了,心中并不在意。   如果不是没有选择,他又岂会甘心蛰伏于一个武夫下面。实在是没兵没权,没有得选择。   此时,他不得不摆正了自己的姿态,然后给左良玉分析起天下大势,以及选取什么地方作为根基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图谋天下之策。   还真别说,左良玉哪有侯恂的眼光可比,因此被侯恂一番说词给说得热血沸腾,就好像真得按照侯恂所说去做了之后,他能当一回开国/帝王!   于是,没二话,他一切都听侯恂的。   两人之间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侯恂赏识左良玉一般。   不过如今却是主客易位了。   随后,左良玉的部下,都收到了军令,把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带不走的东西都毁掉。就这么的,三天之后,这些事情就做得差不多了。   左良玉在侯恂的陪同下,站在城头,看着军队往城外开去,又有部分在城里开始四下点火。   他右手挥手,大声说道:“等到将来,我还会回来的!”还是要低调,要不然,他就该称之为“本王”了。   他正沉浸在豪迈气概中时,忽然就有几骑飞驰而至,逆人流进城,快速上了城头。   “大帅,情况有变!”为首的那个探马喘着气禀告道,“小袁营和京营对持了起来,并没有接受招安!”   “什么?”左良玉一听,顿时感到意外,便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属下也不知。   只是远远看去,双方关系似乎一下紧张起来,然后互相戒备,看着样子,并无半点接受招安之意!”   左良玉听得非常奇怪,转头看向侯恂问道:“军师,这是为何?”   之前的时候,他经过侯恂的分析之后,感觉侯恂说得很对,小袁营应该是铁定被朝廷招安。也因此,他留在这边就不安全了,会面对小袁营和京营的围攻,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要转移。   侯恂也纳闷了,便又问了探马首领一些问题。然后,探马都是远远地躲着监视而已,不可能知道更多信息。   这一下,侯恂也想不明白了。   不过,招安不成,肯定也是有可能,甚至可以说,概率还很大。   因此,他也没有再细想,只是对左良玉说道:“看来是出现了什么变故,或是那贼首等人倨傲不训,又或者是朝廷拿捏贼寇,都是有可能的。”   这些话,就算他不说,左良玉也能知道。关键是,他想知道为什么,以及他接下来该怎么做?   问出这个疑惑之后,侯恂摸着他的美须,微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才回答左良玉道:“招安不成,那只能兵戎相见了。到时候厮杀起来也不会留手。要不,我们静观其变,看是否有火中取栗的机会?”   一听这话,左良玉便赞同地点点头,有便宜不占就不是他了!然而,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抬头望去,却见城里已是火光冲天。   左良玉顿时急了,连忙喊道:“快快,不要烧了,救火,救火……”   他的周边手下一听,顿时就傻眼了。这火势烧得那么猛,还怎么救?   ……......   江西南昌府奉新县城南一处大宅子门前,一辆马车停着,边上站着五六个家丁,有点无聊地望着门里,似乎是等得有点不耐烦。   估计是等了很久的样子,有几个家丁低着头在窃窃私语:“大人也真是的,为啥老是跑来找这个落魄的呢!”   “就是,他的官位还没有大人高呢!这且不说,大人好歹是进士出身,他才是举人。要论拜访,也该是他去拜访大人才对!”   “这些就算了,关键是大人竟然对他的那些杂书那么感兴趣,甚至还帮着出书,听说老太爷很不满呢!”   他们正说着,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动静,该是要出来了,于是,一个个都不敢再说话了。   而在大门里面,两个穿着儒服的老头带着笑容往外走,其中年纪轻一点的那个人边走边说道:“这些年来,一直承蒙伯聚兄资助,实在是汗颜啊!”   这个伯聚兄,姓涂名绍煃,隔壁新建县人,听到这话之后,当即呵呵一笑道:“我们都无意官场,格物致知,便是兴致所在。长庚贤弟的大作,皆是让人叹为观止。破费一点钱财,那又算得了什么!”   长庚是宋应星的字,他听到涂绍煃的话,收了笑容,叹了口气说道:“伯聚兄乃是进士出身,非我一介举人可比。”   听到这话,涂绍煃还是摇摇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官场上成什么样子了?朝中没有靠山,我当上了四川督学还不是被他们给排挤了!”   听到这话,宋应星脸色沉重,点点头叹口气道:“如今朝堂上乌烟瘴气,地方上民不聊生,真是……”   他正说到这里,忽然,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惊呼声:“锦衣卫,那是锦衣卫么?”   “穿飞鱼服的,没错,那是飞鱼服,锦衣卫来了,他们往这里来了!”   听到这话,宋应星顿时有点傻眼,心中想着,我这才说了一句朝廷的,锦衣卫就来了?   不过刚想到这里,他便回过神来,这怎么可能!   这么想着,他立刻看向涂绍煃道:“伯聚兄,估计锦衣卫是来找你的,快快,躲上一躲,我去门口应付,就说伯聚兄未曾来过!”   宋应星自己就当了个小官过,根本不可能入了锦衣卫的眼。而涂绍煃至少是大明中层官员,但都致仕多年,好像也不大可能被锦衣卫找。   但相对来说,还是涂绍煃的嫌疑最大。   涂绍煃自己都有点懵的,锦衣卫来找自己?不应该啊!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锦衣卫找上门来,肯定是没有好事。   因此,他便带着一点慌乱说道:“我的马车就在外面,躲无可躲,再说了,连累长庚贤弟,非我所愿也!”   说到这里,他便不再管宋应星说什么,毅然走过去开了门往外一看,果然看到有五个锦衣卫校尉刚到门口。   一名差役指着他在那说道:“这里就是!”   涂绍煃一见,看到那几个锦衣卫闻声看向他,顿时,就感觉后背凉凉的。   不过他还是强自镇定,不亢不卑地问道:“不知道几位上差找老夫,是为何事?”   说话间,他的眼角瞅见,他的那几个家丁躲得远远的。   为首那个锦衣卫小旗一听,顿时就笑了,拿出腰牌亮了下道:“你还真是让我们好找,都快跑断腿了!”   涂绍煃一听,心里顿时一咯噔,这是埋怨自己不在家待着,跑来奉新县的意思?   他正想着,宋应星已经跟出来了。   听到他们的对话,便一抱拳向锦衣卫小旗一礼说道:“敢问上差,伯聚兄早已致仕多年,为何还要千里迢迢前来拿他?我宋应星敢担保,伯聚兄绝无不法之事!”   “什么?”那锦衣卫小旗一听,顿时有点傻眼,便指着他问道:“你才是宋应星,写《天工开物》的那个?”   听到这话,宋应星有点傻眼,原来不是来抓伯聚兄,而是因为自己写了《天工开物》来抓自己的?   涂绍煃在边上听了,顿时也是一愣。   不过可能是因为不抓他的原因,让他先回过神来,便连忙说道:“那《天工开物》乃是我出资印刷,通篇皆有读过,何有犯法之处,需要劳动几位上差不远万里前来拿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 皇太女亲自去招安!   几个锦衣卫校尉看看宋应星,又看看涂绍煃,然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周围的人都是莫名其妙。   宋应星见此,向涂绍煃抱拳一礼道:“伯聚兄无须多言,此事皆我一人所为,我自当去!”   “长庚贤弟,《天工开物》乃是我出资印刷成书,皆是格物之说,岂有罪之,为兄定要和你同去,讨个说法!”涂绍煃不愿好友独自分担,便马上就回答道。   那几个锦衣卫校尉看着他们在争论,终于收住了笑声,其中那个锦衣卫小旗认真地说道:“两位误会了!”说完之后,或许又觉得是好笑,便又笑了。   看到面前两人看向他,便补充说道:“我们不是来拿人,而是奉旨前来请人!”拿人和请人虽然只是一字之差,意思却是相差甚远。   宋应星和涂绍煃一听,不由得面面相觑,有点难以置信。   “我们先去了福建,却没想到宋大人已是辞官回乡,真是跑断了腿!”锦衣卫小旗继续笑着解释道:“皇太女殿下看中了你的《天工开物》,说你是大明不可多得的人才,因此派我们来请你去京师。”   如果下巴能掉的话,估计这宋府门口的人下巴已经掉了一地。就算是再有想象力的人也没想到,锦衣卫上门,竟然是有好事!   犹如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中,宋应星忍了一会后,忽然对锦衣卫小旗说道:“如果皇太女殿下是看重《天工开物》的话,草民举荐伯聚兄,相信皇太女一定会满意!”   涂绍煃一听有点傻眼,这……真乃吾之好友也!   毕竟有些事情早就传开了,凡是被皇太女殿下看中的人,都能飞黄腾达!   几位锦衣卫校尉听了,互相低声商量了下,便点头同意了。   有关宋应星这里拔出萝卜带出泥的事情,朱媺锦自然不知道,此时的她,正被朱由检急召进宫。   .........   “什么?”朱媺锦一听朱由检的话,不由得有点惊讶道:“那边说一定要我去?”   刚刚来到这里,朱媺锦就对朱由检说的话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朱由检说到这里有点生气,点点头道:“闵卿发来的急报中,就是这么说的,说那袁时中只信任朕和锦儿两个人的亲口承诺!”   朱由检自己是不可能出京的,那么就只有一个人选,就是朱媺锦了。   可是朱媺锦对大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不是情势所需,朱由检是怎么都不可能答应这样的要求,如今喊朱媺锦过来,也是为这件事而烦恼。   朱媺锦听了后不由得有点感慨,这朝廷的信誉算是破产了啊。   在原本的历史上,是不是袁时中就是犹豫不决,才最后没有被招安,被李自成给干掉了?是不是因为朝中官员无法信任的原因呢?   “那父皇的意思?”朱媺锦听了,并没有表达自己的想法,而是向朱由检道。   “锦儿对朕的重要,对大明的重要,又岂是他一个区区贼寇能比的!”朱由检听了,便冷声回答道:“朕不愿意锦儿你去冒险!”   朱媺锦听了后认真的想了一会,才说道:“父皇,就我所查到的资料,以及从林谦己口中所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个袁时中应该是有诚心想要为朝廷效力的。而眼下的局势,如果不招安小袁营的话,对朝廷来说,就太过艰难。”   说到这里,朱媺锦再次给朱由检分析道:“如果不招安,那肯定就是打了,不管能不能打败小袁营,都会让朝廷暂时无力再应对开封之围和虎视眈眈的左良玉所部,如果出现问题的话,朝廷方面的局势之艰难,可想而知!”   “第二,建虏基本是在十月才会侵入关内,但是,因为我现在的一些政策,建虏到底还会不会在十月入关,还是说提前入关或者不入关,都不好说了。我个人倾向于,没有了晋商通虏,光是靠着辽东酷寒之地,建虏的冬日绝对会很难过。因此,建虏大概率会提前入侵关内,甚至是比原本的十月要早。”   分析到这里,朱媺锦深吸了一口气后道:“父皇。我出京,只是可能会遇到危险,而不出京,局势的恶劣可想而知。因此,我的意思是,我还是出京一趟吧!”   听到这话,朱由检还是有点犹豫,并没有立刻答应。   朱媺锦见此,便继续对朱由检说道:“统兵打仗,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点,是要知己知彼。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声的人,必然值得重视。我出京之后,由我在兵部尚书身边为他参谋,相信对于中原战事,都会更有助力。而眼下来说,中原战事也是所有事情中的重中之重。”   说到这里,她便不再说了。   言外之意已经非常明显,就是她出京还是非常有必要的,哪怕不是为了招安小袁营!   朱由检在沉吟片刻之后,终于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要锦儿冒险一次了。如果发生意外……”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说道:“朕是说,如果京师出现了什么意外,锦儿那就带兵南下登/基吧!”   朱媺锦一听,不由得哑然,回过神来之后,便对朱由检说道:   “父皇。我们的局势并没有恶劣到那个份上。京畿之地,如今是安全的。有威胁的,也只有建虏而已。现在洪承畴也没有叛变。山永巡抚那边,都在努力。山海关那边,由阎应元看着,肯定是不会有问题的。”   朱由检会如此担心,也是按照原本历史来看,不久后建虏全面入关,松锦之战就会爆发,松锦之战明军惨败,导致大明这最后的精锐全部葬送了。   可如今按照朱媺锦来看,只要粮草不断运输过去,洪承畴只要不主动出击,松锦防线还真破不了。   野战可能打不过,但是守城那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不然建虏也不会被挡在关外那么多年了。   说到这里,朱媺锦想了下又说道:“根据我收到的消息,之前征召的那个顾三麻子,也带着他的船队快到山海关了。如果能顺利骚扰辽东各处的话,相信也能牵制建虏,必定不敢大举入侵关内!”   听到这话,朱由检笑了笑说道:“朕说了,只是万一而已,锦儿不必多想!”   朱媺锦听了不由得有点无语,到底是我多想,还是你多想啊?你就对大明的将士如此不信任吗?   不过谁让大明和建虏打,一直都是败仗呢?也不怪他多想了。   这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朱由检很快宣布:着皇太女为大明军队的监军,代天巡视,纠察不法,无论官员武将品级高低,可先斩后奏!   随后,还调了京师剩下的勇卫营,一共大概五千人马,于次日便出京往保定而去。   这么一来,京师就剩下那白杆兵可用了。   而闵洪学日盼夜盼,终于把朝廷的回复给盼来了,对于皇太女的到来,他并没有意外。   在见到朱媺锦的第一句话,就听他带着一点杀气说道:“殿下,下官有把握,击败这股流贼!”   他手底下有两万,加上朱媺锦带来的五千,那就是两万五千人了,这可都是战兵,勇卫营并不是那种虚有其名的军队。   闵洪学说到这里之后,忽然话锋又一转道:“左良玉所部在流贼南边,派了探马刺探这边的消息,似有坐山观虎斗之意!”   朱媺锦一听,心中无语,你个老家伙,那你的意思到底是想打还是不想打?   虽然她是这么想着,但开口时,却是直接道:“既然我来了,能招安就是最好了!”   说完之后,朱媺锦在闵洪学等人的陪同下,一边往中军大帐而去,一边问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为什么那袁时中突然就变卦了?”   说完之后,她扫了一眼,想找林谦己问问情况,却发现跟随闵洪学出京的林谦己并不在身边,就又问道:“林谦己呢?”   闵洪学听了,便马上回道:“下官到了这里之后,便派林谦己去联系那贼首,商量无条件招安之事。结果人被扣留,对方还提出了非殿下不招安的要求!”   朱媺锦听了,有点纳闷,她也没有时间去猜测为什么袁时中会变卦,就直接对闵洪学说道:“时间对我们来说并不多,开封等着救,也要防着建虏。赶紧把这事解决了吧,派人去通知袁时中,就说我到了!”   闵洪学当然了解目前的局势,因此并没有客套说让朱媺锦先休息休息,立刻就派了人去联系对面流贼。   朱媺锦则先安顿下来,而这次她的姐姐朱媺娖却是跟了过来,一直跟在她的身边,说是要保护她!   朱媺锦原本并不想朱媺娖过来,不过这姐姐一直吵着要一起来,朱媺锦拗不过她,也只好让她跟了过来。   还好朱媺娖从小就能吃苦耐劳,本身也有一些武艺在身,真的发生了危险,自保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这边朱媺锦正让人安营扎寨,闵洪学就急匆匆的过来了,向她禀告道:“那贼首真是岂有此理,殿下,依下官看,还是打吧?”   又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朱媺锦听了,便有点好奇地问道:“怎么,那袁时中提出了什么要求?”   边上的朱媺娖听了,也立刻竖起了耳朵。   “那袁时中言道,他可以无条件接受招安,绝不讨价还价。但有一个条件,就是请殿下往他大营一行!”闵洪学气愤地说道。   朱媺锦一听,顿时无语。   什么意思,该不会是要自己学历史上的堵胤锡,单骑入贼营,说动贼寇归降南明朝廷?这种事儿,要是能保证安全的话,那当然是好的,多威风,多潇洒!   可关键是,谁来保证她的安全?   别看她学了点仙术,但是想要在万军中安然撤退,那就是妄想。   果然,听到闵洪学这话之后,边上的朱媺娖就忍不住插嘴说道:“这不可能,就算锦儿答应,父皇也绝不会同意!”   闵洪学点了点头道:“微臣已经回信,此事休想!”   他刚说完,就见周遇吉匆匆入内,向她们一礼道:“殿下,贼首回信,说殿下可带一护卫到两军阵前和他独自一人面谈!”   “不可能!”闵洪学一听,立刻否决道,“贼心难测,不能置殿下于危险之中!”   朱媺娖也是几乎同时说道:“不行!”   朱媺锦看着他们两人,有点无语,拜托,我才是正主好不好,我还没说话呢!   倒是周遇吉似乎知道这点,并没有转头就走,而是看着朱媺锦,等她发话。   朱媺锦沉吟片刻之后问道:“那个袁时中的武力怎么样?”营帐内的几个人听了,互相看看,最终没有一个人有肯定答案。   朱媺锦见了,不由得想着,要是林谦己在这里的话,就肯定知道。   不过她也能从历史上推测一二,因为她并没有看到过有关袁时中的勇力描述。如果突出的话,史书上应该会来一笔吧?大概率,应该和那个袁壮飞差不多。   这么想着,朱媺锦便转身问王彦青道:“你是见过那个袁壮飞的,你觉得他怎么样?”   王彦青听了后毫不犹豫地说道:“回殿下,打两个没问题!”   一听这话,朱媺锦便决定了,对周遇吉说道:“给他们回信,就说我答应了!”   “殿下……”   “锦儿……”   闵洪学和朱媺娖一听,几乎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不用说,是想劝阻了。毕竟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让朱媺锦出一点点的危险的。   朱媺锦伸手一拦道:“我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招安小袁营。如今安全有一定把握,总要去试试……而且一对一的话,那袁时中还真不是我的对手。”   说到这里,看到闵洪学沉默而朱媺娖还是张口欲言,她便提高了嗓门,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此事,以国事为重,我意已决,就这样吧!”   不可否认,虽然是带一名护卫和贼首阵前相见,哪怕王彦青说了他能一打二,可是,风险绝对还是存在的。   闵洪学看着朱媺锦,心中还是很佩服朱媺锦的勇气。站在他的立场上,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是想要朱媺锦以劝降小袁营为主的。   要不然,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多废话,更不用点明还有左良玉在虎视眈眈,直接安排进攻,并做好对左良玉所部的防备便是。   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万一殿下出现意外,陛下绝对会雷霆大怒,让他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倒也不是说他怕死,而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做事就会讲究一个稳字。   比如,此时的他听到朱媺锦心意已决之后,便对周遇吉喝道:“安全军中好手,埋伏阵前,一旦有问题,立刻救援殿下!”   “末将遵命!”周遇吉听了,立刻领命。   其实,就算闵洪学不说,他也一定会这么做。   倒是朱媺娖还想说话,朱媺锦便郑重地对她说道:“如今的局势,招安小袁营的好处,姐姐你在我身边,想必也是知道的。为了中兴大明,这个险值得冒,姐姐你就不要再说了!”   朱媺娖见她如此强调,便知道自己不可能改变朱媺锦的主意,心中不由得万分感动,就感觉她的妹妹为了大明的中兴,早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其实吧,在朱媺锦看来,她去见袁时中,远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危险。   毕竟她按照那些江湖中人来算,起码也是个练习了二十年的练家子,自保的能力是有的,只要不被围攻就行。   况且一个活着的皇女可比死了要有价值,就算情况再不利,袁时中也不会杀自己,最多是想要擒拿她,然后找朱由检换一些东西。   不过真的是那样的话,说不定袁时中还会被她所擒也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朱媺锦才觉得没有太大的问题。   虽然有点遗憾自己还是有点怂,不敢单骑入贼营,劝得小袁营归朝廷,然后风卷残云,一举扭转明末局势。   但两军阵前来个面基,也还将就,就是比堵胤锡在原本历史上的表现稍微逊色了一点。不过考虑到自己这个年龄,也能被史书大夸特夸了吧?   就这么的,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呜呜”地号角声响起,朝廷官军这边,还有小袁营那边,全都出营列阵,双方相距三箭之地的距离左右便停下。   基本上,所有的人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因为双方都有收到通知,并且有被交代说,万一和谈不成,双方打起来的话该怎么样怎么样。   也因此,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朝廷官军这边。   他们就都想知道,这位盛极一时的皇太女,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竟然答应和贼首在两军阵前单独相会。   只带一个护卫这种事情,自然被他们给忽略了。   当两军列阵完毕时,小袁营这边,袁时中首先出列,拍马缓步往两军阵前而去。   “殿下,那贼首言而无信,竟然还带了一个护卫!”闵洪学一看,顿时心中有点紧张,连忙说道。   之前约好的是,贼首单枪匹马来相会,而殿下是可以带一个护卫的。   朱媺锦放下了单筒望远镜,没有一点慌张,微笑着说道:“无事,跟在后面的那人就是林谦己。”   刚才通过望远镜,她看到了林谦己的脸色,并没有那种非常担心的神情,因此,她便多了一份把握。   既然如此,该是我秀一把的时候到了。   心中如此想着,朱媺锦便拍马而出,也往两军阵前而去。   经过这么多个月的磨练,她的骑术也已经熟练,骑马而出的姿势,不再是那种小心翼翼控马的那种,一点都不影响她的英姿飒爽了。   她这一出场,顿时就吸引了两军阵前所有人的目光。   想想一个不到十岁的少女,骑着高头大马,一副英姿飒爽的样子,简直就是让所有人目瞪口呆,下巴掉了一地。   此时,就见皇太女穿着一身红色的衮龙袍,毫不畏惧地骑马而行!   看到这个,几乎所有不熟悉朱媺锦的人,都震惊皇太女的年轻不说,同时还震撼皇太女的勇气。   此时此刻,所有人几乎都自动忽略了跟在朱媺锦身后的那名护卫。毕竟对面的袁时中身边,不同样有个护卫?   大部分人当然不知道,那个袁时中身边的护卫,其实是朱媺锦的人。   而且他们也不知道,在朱媺锦的衣服里面,还穿着防护力最好的软甲,并且藏着一把燧发短枪。   袁时中先到了两军的中间,看着朱媺锦向他拍马过去,便一直注视着朱媺锦,打量着朱媺锦,与此同时,他问林谦己道:“来得真是皇太女?”   “当然!”林谦己听到问话,便立刻带着自豪之意回答道。   英勇的行为,总是最让人折服。更不用说,自家的殿下还是一个少女,能有如此的勇气,这才是巾帼不让须眉。   对自家殿下的认识,又多了一份的林谦己,此时已是佩服之至。   袁时中听了,便没有再多说。   他的身后,袁壮飞也在盯着的,如果不是皇太女的话,必然会有所反应。既然一直没有动静,那说明来得确实是皇太女了。   等到朱媺锦到达两军中间,和袁时中相距只有十来米之时,就见袁时中忽然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抱拳迎接朱媺锦。   “草民袁时中,不得已请见皇太女殿下,还请殿下海涵!”   “起来说话吧!”朱媺锦听了,倒也没有那种生气的样子,反而带着一丝微笑说道:“孤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来了!”   来都来了,要是为此生气的话,根本就没必要,这一点,她还是很清楚的。   袁时中听到她的话,心中更生好感。这位殿下虽然是皇太女,却完全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不像那些当官的,只会在那里颐指/气使,狗眼看人低。   袁时中从地上站起来,抬头看着骑在马上的朱媺锦说道:“还请殿下明鉴,如若草民无条件接受招安的话,那就等于是砧板上的鱼肉,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不管是给草民自己,还是给草民手下的兄弟,都得要有信得过的人来招安才好!”   说到这里,他又带着一丝仰慕说道:“草民听军师还有那侄儿说起殿下事迹时,其实还有点不相信,就怕其中有诈,便定了想要见一见的心思,还请殿下海涵!” 第一百四十七章 皇太女勇气无双!   “那如今呢?”朱媺锦听了,依旧保持着微笑问道。   说实话,被袁时中这么说,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有点高兴的。   “回殿下!如今殿下能单骑前来,草民便知道,殿下为国为民之心,绝对是真的!”袁时中听了后大声回答道。   其实,他还有一个用意,就是想让皇太女知道,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是多么难下的一个决定。   他要是无条件接受招安,顾虑会非常大,能答应的话,是要克服多大的困难!   朱媺锦听了,便问他说道:“那然后呢?”   袁时中一听,转头看了林谦己一眼,便又说道:“想必殿下知道,草民军中,普通百姓甚多,不知道殿下如何处置?”   听到这话,朱媺锦有点意外,盯着他看了一眼之后,便马上回答道:“自然是妥善安置了!”   “如何个妥善安置法?”袁时中立刻追问,显然他很关心这个问题。   朱媺锦听了,这次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一部分会安排在京畿之地,大部分安排到天津去。”   说到这里,朱媺锦想了下,还是解释道:“京畿之地被建虏多次入关,人烟稀少,是可以安置一部分人的。而安置到天津去,靠近海边,可以更好地获取食物。”   “当然,你应该也听说了,晋商通虏,已被朝廷诛九族,同时缴获了无数粮食。因此,也会拨出一部分,让这场百姓都能安定下来。”   平定流贼,其实最困难的不是打败他们,而是安置俘虏,或者说,是安置那些被流贼裹挟的百姓。   如果无法安置,那流贼必定会又起,贼患根本就难以真正平息。因此,朱媺锦在来之前,早就想过的。   在朱媺锦说话的同时,袁时中两眼炯炯有神,没有任何顾忌,只是盯着朱媺锦的眼睛。眼神清澈,坦然相视,说话间又没有任何犹豫,他便知道,皇太女所言,肯定是真的。   毕竟京师之前就有过皇太女如何处理难民的事迹,而他也派人去那些难民的所在之地看过,确实那些难民都被好好的安置了。   而且从林谦己的口中,他也知道了更详细的情况,对这个皇太女就更有好感,也让他想被朝廷招安的心思,又火热了起来。   就他本人来说,是真得不想当贼。奈何身不由己,又没有可靠门路。   那些领兵的总督巡抚之类,他一个都信不过。唯独这个作为未来的大明女帝,才是他的希望所在。   最终,他便让林谦己和袁壮飞到京师核实情况,为他们将来谋一条出路。   只是,袁时中万万没有想到,林谦己竟然是个密探。   说真的,当他知道林谦己的身份时,之前林谦己所说有关皇太女的事情,他都产生了怀疑。   不是说,皇帝被奸臣蒙蔽,国事才会败坏如此么?而皇太女的出现,更是坐实了这一点。毕竟那有皇帝昏庸到让一个公主去当大明未来的主人的?   于是,袁时中便改变了主意,非要见见这位传说中的皇太女,然后再决定是否把小袁营的生死交出去!   如今亲眼见了之后,才知所言不虚。   如今,听着皇太女侃侃而谈,有理有据,瞧不出问题来,他便是信了。   因此,等朱媺锦一说完,袁时中便又单膝跪地,抱拳抬头,诚恳地大声说道:“殿下不顾荣华富贵,一心为国为民,甘冒大险,草民心服口服,愿将小袁营上下所有人的性命,皆交给殿下处置!”   说完之后,保持姿势不动,低头以示臣服。   朱媺锦身后的王彦青见了,顿时有点傻眼了。他是做好了一个打俩的打算,一如常山赵子龙一般,两军阵前,忠心护主。   结果没想到,其中一个人是林谦己,那就算了,当场擒拿流贼头领,也是很出彩的事情。   然而,这才说了一会,这贼首竟然就怂了。   他可是号称有二十万手下的贼首啊,就在这两军阵前跪了?那自己还怎么显能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去掉这个心思之外,王彦青倒也非常佩服这个贼首,眼光贼准,竟然就找准了殿下。   这么想着,他又看着朱媺锦的背影,心中又是感慨,殿下这算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了吧?   他在这么想着,朱媺锦这边,则是听得非常舒服。   要知道,眼前这人可不是一个普通百姓,也不是手下的官员,而是流贼中的首领,朝廷官军的对头。   不管怎么样,也算是历史上留下名气的人物。他这么看待自己,看来自己的努力也算是有所回报了!   心中高兴,朱媺锦便也笑着说道:“说句实话,孤之所以同意招安,甚至不惜冒着危险亲自过来,也是因为我听说了你的事情,知道你有忠义之心,不忍见你以贼名而传后世。”   说到这里,朱媺锦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如若你是左良玉、刘宗敏那般的贼人,就算兵力再雄厚,再能左右局势,我也必剿之而后快。这些乱世枭雄,不知道多少百姓被他们祸害的家破人亡,死于非命。他们不死,天下不宁!”   袁时中听得有点诧异,他没想到,自己在殿下的印象中竟然还不错!   回过神来,他便知道,肯定是林谦己说的。   说实话,之前知道林谦己真正身份时,他心中其实有点不舒服的。可此时,这些不舒服便消散殆尽。   这么想着,他便有点惭愧道:“草民愿戴罪立功,为殿下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呵呵!”朱媺锦听了一笑道:“起来说话吧!”   袁时中听了,依言站起,毕恭毕敬。   朝廷官军这边,在周遇吉夫妇的护卫下,从朱媺锦离开阵前的那会,就一定盯着看。其实不止是她,包括兵部尚书闵洪学这个老头子,还有两万五千将士,他们的目光全都是盯着朱媺锦的背影。   闵洪学早就传下军令,全军做好战备,只要军令一下,不管刀山火海,就一定要冲过去救殿下。   可是,谁也没想到,那个在兵部尚书面前都敢变卦的贼首,竟然见了皇太女殿下之后,纳头便拜。   而且还不止一拜,说了几句话之后,竟然又拜了下去。   周遇吉一眼就看出来,阵前招降这事,该是已经成了!   闵洪学虽然年纪大了,有点老眼昏花,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得到和周遇吉一样的结论。   对此,他微微有点不舒服,心中想着,老夫的名声有那么不堪么,非得皇太女殿下来了才行?   想着这个,他也不得不承认,在如今大明的官场上,要论名声,皇太女排在第二,就绝对没人敢说第一。   毕竟皇太女可是抄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家,上到首辅、司礼监掌印太监,成国公,下到八大晋商等等,就算是当初天启朝权倾/朝野的九千岁,也没她这么会抄家!   更不可思议地是,还向朝廷捐出了玻璃和水泥烧制之法。不但有利于国家社稷,还放弃了这两个烧制之法所能带来的无穷财富,何人能有皇太女殿下这般慷慨!   想着这个,他心里也就平衡了!   而对于普通军卒来说,他们是不认得林谦己的。就以为朱媺锦和贼首各带一人,在两军阵前交锋。就光是殿下有这个勇气,就已经让他们敬佩万分了。   然后,再看到那贼首见了殿下之后,谈了没几句话便二拜殿下,他们对于皇太女的印象,绝对是又提拔到了一个非常高的程度。   接下来,便没什么好说了。   就招安小袁营的事情,开始具体的接受整编。   小袁营一共有十一万人马,但是,能战之兵其实就只有两万五千左右,其余的都是普通百姓,是需要朝廷安置的。   按照事先的计划,对小袁营的战兵检阅之后,最终便只留下了一万六千人马,其中骑兵三千人左右全部留用。   考虑到接下来要连番大战,根本没有时间进行整编,因此,这支一万六千兵力的小袁营人马,还是单独成营,并没有拆分掉。   按惯例,封袁时中为都司,代管参将事,而袁壮飞则也是都司,代管游击事。   他们的家眷,都不再随军,而是随同安排的百姓一起北上,然后入京师居住。   朱媺锦则是先让保定府这边协同安置百姓,保证百姓能前往京师之北以及天津那边。   而闵洪学则在整顿军力,尽快的完成这个整编,然后尽快南下攻打左良玉所部,再解开封之围。   不得不说,闵洪学在领军方面,确实是经验丰富,安置整编的军队,全都是是井井有条,并没有任何混乱。   只用了三天时间,差不多就初步整编完毕。   而朱媺锦这边,名声摆在那里,地方上谁也不敢去挑衅这位皇太女殿下的权威,配合地也不错,将近十万百姓,全都有条不絮地开始北上。   然而,让所有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闵洪学打算领兵南下之际,这位老人家却病倒了!   想想也是,七十多岁的老头子了,还在操劳军队打仗,肯定休息不好的。他这一病,军队就没法动了,因为他是主帅!   朱媺锦听到后,立刻带着朱媺娖赶去探视。按照郎中的说法,只是偶染风寒,需要安心静养,应该没有大碍,只是行军打仗这种风餐露宿的事情,那就不要想了。   如果要等闵洪学病愈的话,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左良玉那边且不说,开封会战,早已开始,多耽搁一天,开封那边就多一天的危险。   闵洪学也是无奈,便对朱媺锦说道:“下官这身子骨,真得是太耽搁事情了。军国大事,实在是无法耽搁,只能拜托殿下了!”   “我?”朱媺锦听了,有点意外,她只是一个监军而已。   虽然她确实很想领着千军万马打仗,但是,这么大规模的战事,又是关系这么重大,而且手中的这支军队,好不容易整合出来。如果有失的话,后果会变得非常严重的。   闵洪学严肃地点点头说道:“领兵打仗,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看到朱媺锦似乎缺少信心,他便开始详细地说道:“说难不难,其实也就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而已!而说容易也不容易,就是要对军队如臂使唤,即军队归心,甘愿听从主帅号令!”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一叹道:“小袁营服气殿下,远多于下官。而殿下在两军阵前,单骑说降,更是让两军将士归心,皆服殿下也!如今这支军队,殿下指挥,当是最佳人选!”   说到这里,看着朱媺锦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便继续给朱媺锦以信心道:“本官出任云贵巡抚之前,又何曾领兵打仗过?阳明公在统军打仗方面,赫赫威名,贼兵闻风丧胆,然而在南赣定乱之前,又何曾领兵打仗过?”   顿了顿,闵洪学又叹了口气道:“如今之局势,朝廷已是等不起,想必殿下心中有数。而以殿下之声望,南下解开封之围,其实更是合适。”   朱媺锦当然不是一个不敢担当的人,只是因为以前从来没有指挥过大规模的战事,因此才心有疑虑。   此时听到闵洪学这么劝她,顿时豪气顿生,心中想着:谁生来就会指挥打仗?好歹自己有四百多年的见识,还怕了不成?   而且这里也有很多领兵之人,只要自己不去乱指挥他们,在行军中一边看一边学,那问题想必不大。   心中这么想了一会,朱媺锦便严肃了起来,点点头说道:“好,你安心养病吧,就由我领兵南下!”   “殿下,下官相信,你行的!”闵洪学听了,再次鼓励道。   让朱媺锦领兵,也是闵洪学的无奈之举,不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闵洪学也看出来了。   绝对不能把殿下当做普通的女娃子看待,她的心眼可不要太多了,说真的,他觉得自己虽然都70了,但是在心眼方面,也肯定玩不过朱媺锦。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监军领军,这在明末已经是司空见惯之事。   比如崇/祯十一年建虏入侵京畿之地时,卢象升统领天下勤王/军,高起潜是监军,最终他们两人各自领军。   勇卫营出兵,同样是监军卢九德,刘元斌领军。   当然,主帅强势的话,就没监军什么事了。比如左良玉军中,监军都被他干掉了。孙传庭的军中,也是孙传庭说了算。   此时,召开军议,朱媺锦宣布闵洪学随安置百姓一起北上,要回京治病,而她领大军南下时。   让她没想到的是,帐下的周遇吉、张罗辅、金振孙等官军也好,还是袁时中、袁壮飞等新近招安的将领也罢,全都欣喜地大声抱拳领命。   这些军中将领的反应,朱媺锦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可也确实给了她非常大的信心。   左良玉这边,贼心不死,一直是想窥视机会。等了一些天之后,便收到探马回报,说皇太女出京,在两军阵前单骑劝降贼首,小袁营最终还是降了朝廷。   听到这个消息,侯恂思考了一会,小袁营一降,朝廷实力必定大增,侯恂便对左良玉说道:“大帅,小袁营既降,兵力雄厚,而那闵洪学乃是领兵打仗之老手,我军不可与之争,当走为上!”   左良玉听了,点点头赞同道:“这些本帅都知晓,不过小袁营刚降,不可能马上就用。让探马看着,多收拢些物资再走,才是正理!”   大明最为富裕的地区是江南,不过左良玉离得远,捞不到。   中原地带,河南、湖北等地,被李自成和张献忠连年流窜,也早已不复繁华。左良玉要领兵跑路的话,吃喝的问题还是要顾及的。   而河北这边,建虏在崇/祯十二年出关之后就没有再来过,好歹比其他地方要富裕一些。   侯恂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便点点头说道:“有粮便能有兵,善也!”   于是,左良玉一边继续让探马盯着保定那边,而他自己,则开始分兵四处劫掠,哪怕是个小庄子都不放过,挖地三尺,搜刮钱粮。   过了几天之后,探马一天一报,说保定那边,似乎有出兵迹象了。   左良玉就不敢再分兵劫掠,立刻传了军令,召集散出去的军队准备跑路。   可在这个时候,探马又回来禀告,这让他大为惊讶道:“你说什么?那闵洪学北上,不领军了?”   侯恂在边上也听到了,有点疑惑的道:“难道是皇太女在一边指手画脚,结果将相不和,把闵洪学那老贼给排挤了!”   “有道理!”左良玉听了,也是兴奋起来了,“大明居然依靠那样的雏鸟领兵,哈哈,这是天助我也!”   此时左良玉的心思却是活络了起来。   “大帅,朝廷那边上个月查抄了什么八大晋商,缴获了无数钱粮。”侯恂思考了一下说道:“而探马回报,也证实这点。如果能打败这支官军的话,不但我们北边再无敌手,任由我军纵横,而且还能缴获他们的钱粮,大大补充我军军资。”   左良玉听得不断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年头人命最不值钱,他都好几次全军覆没过,然而只要有钱粮在手,他便又能东山再起。   当然,以前能那么快东山再起的还有一个原因,他有朝廷官军这层皮。不过如今没有了,就只能靠钱粮了。   因此,钱粮之重,对他来说,比起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重要的多。   左良玉的眼神中,全是贪婪之光,就听他向侯恂问道:“军师有何良策,对付这个女娃?”   他本身就是老于军伍之人,打过的仗,更不知道有多少,那会把皇太女这个从未打仗过的女娃放在眼里。   不过侯恂是大明一方总督,领兵打仗不好说,但鬼点子绝对是没得说的,因此他就打算先问问侯恂的想法,这也符合侯恂当军师的身份。   侯恂虽然不想为左良玉出计策,但如今朝廷已经将他和左良玉定义为了反贼,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除非他能控制士兵把左良玉砍了,但是目前来说并没有那个可能,所以也只能跟着左良玉一条路走到黑了。   侯恂想了想后说道:“我倒是有一策。”   左良玉一听,顿时兴奋起来,连忙追问,就和侯恂两个人开始商讨起来。   什么高筑墙广积粮,逃离这个四战之地一下被他们忘得干干净净。   京师这边,有关保定那边的情况,自然每天会快马飞报。   一开始,朱由检等人听说皇太女单骑招安贼首于阵前时,一个个捏着的心就都放下了。如此一来,朝廷实力大增,局势就有利于朝廷这边了。   因此,朝堂上不止是朱媺锦这一系的人,包括其他,都对皇太女的胆略赞不绝口,甚至有些会来事的酒楼茶馆的评书先生,已经开始说皇太女单骑降伏贼人的桥段。   然而,他们高兴才没多久呢,新的快马飞报就让他们有点傻眼了。   兵部尚书闵洪学病倒,无法统军作战,只能由皇太女接过指挥权领兵打仗!不得不说,皇太女实在过于年幼,才十岁不到而已,就要统领大军作战,很多人就开始担心了。   最担心的还是朱由检,这接下来的大战,锦儿能行么?   毕竟前方的士兵,只要奋力杀敌就好。不像统帅,除了要领兵打仗以外,特别是后勤等方面,那要考虑的事情可就多了......   就算得到过仙人的指点,但是朱媺锦的年龄摆在那里,能考虑周全么?万一一个地方没有考虑到,都很可能会导致她兵败身亡。   朱由检很想派其他人去,然而朝中又没有其他的名将名帅可用,时间上也来不及,因此,就只能是干看着了!   作为舆论关注中兴的朱媺锦,压力是有,但是,也不是特别大。前世身为键盘侠,如今是到实际操作的时候,理论指导总是有的。   于是,在朱媺锦接手了统帅之责之后,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成立参谋部。当然,按这个时代来说,是成立幕僚团队。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朱媺锦领兵作战   其他统帅,甚至可以说地方主官身边的幕僚,一般都是绍兴师爷,或者说是读书人。   而朱媺锦身边的幕僚,却有点不一样。   她把林谦己、王彦青、朱媺娖都进行了分工,这其中,林谦己主管对敌军将领的情报收集和分析。   而王彦青则负责对地形地势以及战场情况的把控,朱媺娖则主要关注己方军队的后勤,包括伙食、军械、士气方面。   当然,他们都不是自己一个人做事。   比如说,朱媺娖有周遇吉的夫人刘氏在帮着她。   而林谦己和王彦青则也有手下去收集他们负责的情报,甚至对王彦青来说,他都可能会亲自带着锦衣卫出去核实。   很快,一条条消息就汇总到了朱媺锦的案头。   “殿下,左良玉所部主力在离保定两百多里,兵力号称三十万,其实多是被裹挟百姓,真实兵力只有五万。其中骑军六千,是左良玉的家底。长枪兵三万出头,有五千火铳兵,弓箭手三千,其他则为刀盾等兵种。”   王彦青一边指着面前的一副地图,一边说着从俘虏的探马那得到的消息。   “这些兵力中,骑军是为精锐,在左良玉军中待遇最好。长枪兵最差,只有一杆长枪,多数无甲。火铳兵则全是火绳枪,有虎蹲炮和佛朗机炮,无重型火炮……”   朱媺锦一边听着王彦青在禀告,一边手中握着一支炭笔,在一个大本子上写着什么。   等到王彦青说完之后,她又看向林谦己,就听到林谦己向她禀告说道:“左良玉,原为辽东车右营都司因兵变被罢官,后得侯恂赏识,举荐为副将……”   对于左良玉这个人,朱媺锦是有一个印象的。此时,再听着林谦己收集到的信息,特别是近两年来的信息,她还是格外上心,一边听着,一边偶尔动笔在本子上写下。   听完了左良玉的介绍之后,又听侯恂的介绍,还有左良玉麾下的有名将领马尽忠、马士秀等人,还有左良玉的儿子左梦庚等人,消息或多或少都有。   朱媺锦听完之后,便看向朱媺娖,由她来禀告朝廷官军自己这边的情况。   坤兴公主的年纪小,受到社会的污染最小,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是非分明。   加上朱媺锦既是监军又是统帅,底下办事的吏员,还有地方官府这边,全都不敢有马虎。   当所有人的发言都结束之后,朱媺锦对于双方的情况基本也就了然于胸了。   不管是从军械后勤还是军队精锐程度来说,朝廷官军都是胜出。毕竟她这边有粮又有装备,可不是左良玉能比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打败左良玉所部肯定不是问题。左良玉那边肯定已经知道这边招安了小袁营,也应该知道他们的实力应该比不过这边了。   可是,他为什么不逃,反而还有蠢蠢欲动的迹象?   朱媺锦如此想着,看着大本子上的资料,代入了左良玉那边,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随后,朱媺锦检阅军队,亲自视察各部人马,检验军械,观察士气。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把握住自己手中的几把刀,到底锋利到什么程度。   毕竟这不是后世玩游戏,兵都没有任何区别,直接A过去就可以的那种。   更不能让自己去学大明战神。   周遇吉等人都以为很快就会领兵南下的,因为他们知道,如今开封那边的局势紧张,急待救援。   而袁时中这边,刚被招安,都是想着急于立功证明自己的心情。结果看殿下,好像一点都不急,就是让他们在练兵。   这让他们都等得有点急了。   事实上,不止是他们急,左良玉这边也急啊!   “怎么回事,那皇太女刚掌兵权,不是应该急于证明她自己的时候么?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左良玉等了几天还是没看到朝廷官军这边的动静,就忍不住问侯恂了。   侯恂也有点诧异,想了一下回答道:“难不成皇太女抄家有一手,但是上阵厮杀这种事情,她就没胆了?”   “军师,那你看我们怎么办吧?”左良玉有点烦躁了,对侯恂说道:“这么下去,人吃马嚼的,我们那耗得起!”   他的部队,朝廷这边压根就没给补给,都是他自己纵兵劫掠的,不可能有多少存粮。   侯恂听了,想了一会之后,便皱着眉头说道:“确实不能拖下去了,不如这样,我们北上试她一试,然后再根据情况依计而行?”   听到这话,左良玉立刻拍板同意道:“好,我也是这么一个意思!”   于是,左良玉所部便动了起来,无数人马,开始北上。声势之大,绵延数十里。   他这边一动,朱媺锦这边,自然也立刻收到了消息,便立刻召开军议,对帐下众多将领说道:“你们不是想打仗么?我欲破左良玉所部主力,要以一支精锐之师以为奇兵,谁愿往?”   奇兵?这是要埋伏么?周遇吉等人听了,都是有点好奇,殿下第一次领兵打仗,就要用计谋了?   心中这么想着,不管是谁,都没有犹豫,纷纷抢着出列回答,齐声回道:“末将愿往!”   士气倒是很高,朱媺锦心中如此点评着,衡量了一下之后,便开始点名部署了起来。   ............   另一边。   “报,前面是新乐县城。”   坐在马上,看着无边无际的人头,听着探马的禀告,左良玉的脸上挂着一丝冷笑,当即转头对侯恂说道:“那个皇太女,果然是个雏鸟,还领兵打仗,看这战战兢兢的样子!”   “呵呵,这是自然!”侯恂听了,捋着他的额下美须,一点都不意外地说道:“朝廷官军,也就那么一点人马能用了,能不紧张么?如果被我们击败,那就算皇太女逃回去,皇上也会因为损兵折将而怪罪她,到时候皇太女这个称号都要没了。”   左良玉听得点点头,又是冷笑一声喝道:“一开始,这来势汹汹的,还真吓了本帅一跳。呵呵,俗话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就凭她一个连奶都没有断的女娃,还想来灭我?哼!”   保定那边,侦察到左良玉这边起兵之后,便立刻有了回应,同样拔营南下迎战。   一开始的时候,朝廷官军的锦衣卫,就仿佛不要钱一样全部撒出来,打得左良玉这边的探马连连败退,来势之凶猛,让左良玉有点喜出望外。   结果还没等左良玉开始布局,打算吃掉这些人的时候。朝廷官军的那些锦衣卫,又如同潮水一般退走了。   此消彼长之下,左良玉的探马开始逼过去,才算是搞清楚了原因。   朝廷官军拔营之后,小袁营和朝廷京营就仿佛赛跑一样,抢着领兵南下,很显然,都是想抢功。   不过那个皇太女很快就被这情况给吓到了,立刻传令他们停下,然后重新整合各部,再一步一步地南下。   对此,左良玉和侯恂全都看出来了,那个皇太女害怕军队有失,就急忙把脱缰的野马给勒住,用了所谓的步步扎营,稳扎稳打的那种做法行军。   看到这一幕,左良玉有点慌了。   他最喜欢的就是朝廷官军过来抢功,而不是眼前这样稳扎稳打。因为他也知道,他的兵力,正面和朝廷官军硬杠的话,十之八九是会输的。   “军师,按如今这速度,估计我们会在定州附近和皇太女碰上,我看要不就在这新乐打了吧?”左良玉心中想了会,便咨询侯恂的意见道。   侯恂听了,皱着眉头问道:“大帅的意思,是要把新乐打下来?”   “且先看看,如果能打下来便是最好,打不下来也无所谓!”左良玉用手一指前面道,“我打算引诱那皇太女过来,然后就在这前面的大沙河半渡而击。”   “大帅英明!”   侯恂一听,违心地恭维道。以前的时候,这种话一般都是左良玉对他说的。可如今,他已经被左良玉架空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他们便到了新乐县城外。这个新乐县城,就在大沙河边,城池倒不算特别高大,但是,里面的民壮全都在城头上,严阵以待。   左良玉老于兵事,一看之下,便摇摇头恨声说道:“他娘的,要想打下来,看样子得花几天时间!”   普通县城,周边没有卫所的话,守城的多半是民壮衙役。当然,明末这个时候,就算有卫所,那卫所的军队也是不中用的,和民壮衙役这些基本没两样。   但是,人家是拒城而守,就算是民壮衙役,也不是那么好打的。   这么想着,他们又用上了老办法。   侯恂上前,然后有人就叫门“总督侯大人在此,新乐县令还不速速开门迎接?”   此刻他们就希望新乐县这边消息闭塞,还没收到朝廷旨意,那样还能用一用原本的身份。   新乐县令就在城头上,听到这话后,立刻大声喝斥道:“朝廷有旨,侯恂反叛,罪在不赦,还敢前来诓城?”   一听这话,左良玉就知道故技重施是没戏了。   他也不是特别在意,现在没时间和新乐县令计较,立刻在之前探马所探查好的浅水河段开始渡河继续北上。   站在城外远处一处**上,左良玉大声喝道:“马尽忠!”   “末将在!”马尽忠听了,立刻出列,抱拳候命。   左良玉看着他,冷声说道:“你部为大军先锋,许败不许胜,引诱他们急速南下!”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又提醒说道:“记住,以勾引小袁营为主。”   “末将遵命!”马尽忠听了,立刻抱拳领命。   侯恂在边上听到这里,便开口补充道:“多驱赶些杂兵上去,嗯,就以那些老弱妇孺为主,如果他们不敢下手,有便宜可占,便杀上一阵,如若不行,激怒对方,效果也会更佳!”   “末将遵命!”马尽忠当即又回答道。   左良玉接着又分派了几个手下,任务基本都是一样,就是去刺激朝廷官军,引诱他们追击。   看着手下一个个领命而去,左良玉又看了远处的新乐县城一眼道:“这里不好埋伏,不过有那些杂兵挡着,也是差不多。”   侯恂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新乐县城之后,眉头一皱之下又建议道:“大帅,新乐县城虽是民壮为主,可此次领兵的乃是皇太女,为防新乐县令不要命地去巴结皇太女,最好能留一支军队防着新乐县出来捣乱!”   如果领兵来的是一般统帅,他还没这个顾虑。但是皇太女不一样,如果能在这一刻抱上皇太女的大腿,飞黄腾达便是指日可待。   以己度人,他认为只要有可能,官场上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左良玉听了,转头盯着新乐县城一眼,再看看大军渡河地段,最终点点头说道:“好,就依军师之言!”   打仗,他还是很小心的。   于是,接下来大军继续北上。   左良玉裹挟百姓,就如驱赶羊群一样,漫山遍野地行军。   而左良玉和侯恂两人,则不时对沿途路况指指点点,部署他们之后的行动。   两天之后,左良玉所部的后军,都还没有渡河完。而他们的前军,已经出现在定州,和朝廷官军的先锋开始接触了。   定州这边,也和新乐县城一般,全城紧闭。全城民壮,就在城头观战。   朝廷官军的先锋,是京营所部。   两军相遇,左良玉所部叛军,黑压压的一片,人数众多,大概有一万多的兵力。而京营这边,只有两千人马,大概五百骑军之外,剩下的都是步军。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左良玉的叛军这边,一看上去却是五花八门,红色军服,粗布麻衫,赤裸上身等等,穿什么的都有。   要是再定睛细看,这些叛军的手中,同样是五花八门的武器,从大明官军中的制式武器,到锄头、铁锤什么的,一样不缺,最多的是一根木棍。   更为关键的是,这些叛军军卒,下到十四五岁的少年,上到五六十岁的白发老头,也都有一些。   更多的人,一看就是瘦骨嶙峋,压根就没多少力气的。   而在京营这边,全体皆是军服,只是一眼看去,就显得非常壮观,很有气势的那种。   不止如此,所有军卒,皆是高大健壮的汉子,手中的武器,也都是统一齐整。   两军骤然相遇,京营这边不少军官都在大声吆喝整顿备战,与此同时,从中飞出十来骑,来到叛军这边“马”字旗下一箭之地外,向叛军大声喝道:   “奉皇太女殿下的军令,跪地抛掉兵刃者免死,否则一律格杀勿论!”   这十来骑不但对叛军主将这边大声吆喝,而且还骑着马四散而开,就沿着叛军松散的队列外沿,一边驱马奔驰,一边大声喊着。   马尽忠看到,骂了一声,然后连忙对手下喝道:“去,把那几个呱噪地杀了!”   他身边的部下听到,便骑马而出,几十个人分开,扑向那些大声喊话的官军骑兵。   不过这些官军骑兵并不接战,而是喊完话就兜回去了。   马尽忠见到,又是骂了一声娘,然后看到对面的官军似乎要整队完毕,他便转头看了下自己这边,发现压根就没个阵型,甚至不少人都坐地上去了。   见此情况,他连忙一挥马鞭喝骂道:“快,把他们都驱赶起来,赶到阵前去!”   他的话刚说完,手下还没来得及回应,忽然之间,就听到了巨大的吼声:“奉皇太女殿下军令,跪地抛掉兵刃者免死,否则一律格杀勿论……”   马尽忠听到这里,连忙抬头看去,却见对面的官军在两侧骑兵的护卫下,已经开始起步进逼,踏十步,就停一停,然后吼那么一嗓子。   那么齐整的吼声,两千人马的共进退,就让人有一种锐不可当的感觉。   “他娘的!”马尽忠看到这军阵,羡慕地大骂一声,然后马上下令道,“快,弓箭手,火铳手呢,死哪里去了?列阵,列阵……”   虽然他很着急,可是,他这边的人,却还是散乱成一团。   一些穿着军服的手下,挥舞着刀枪在驱赶其他人,把他们赶起来,往官军阵前赶去。不过速度并不快,磨磨唧唧。   朝廷官军那边,虽然走十步停一下,但是速度要比叛军这边快多了,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啊”的一声惨叫,就见那些穿军服的叛军军卒开始动手砍人了,落在后面的那些顿时受刺激,蜂拥往前,压根没有阵型。   然而就在这时,朝廷官军这边又突然爆发出了“杀,杀,杀……”每跨一步,便是一个“杀”字喊出口。   或许是因为只喊出一个字的原因,声音更整齐,爆发的声音更大,震耳欲聋。   听到这吼声,看着对面齐整的步伐,犹如一堵堵的人墙往前推进,杀气扑面而来,吓得那些叛军军卒立刻就怂了,谁也不敢迎面冲过去。   不过,在他们的后面是有督战队的,那些敢往后跑的,都被那些督战队的人给毫不犹豫地砍翻在地。并且也不砍死,就让他们在地上痛苦哀嚎,恐吓其他人。   终于,叛军这边,有弓箭手和火铳手被驱赶到前面去了。这些叛军军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放箭的放箭,开枪的开枪。   还没到有效射程呢,铅弹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弓箭倒是肉眼可见,能明显的看到大都落在朝廷官军的阵前,少数几个射的远的箭支,射到明军阵中,也被前排的盾牌给挡下了。   忽然之间,“啪”地一声响,却见是一名叛军军卒手中的火绳枪炸膛,还在冒烟的枪就丢在前面,而军卒本人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   他周边的叛军军卒见到,没有人去查看情况,反而一个个离得很远,就像躲瘟疫一样。   剩下那些没开枪的火绳枪兵,一个个尽量伸长握枪的手,让火绳枪远离自己,扭着头,压根不看目标,纷纷扣下扳机,就想着快点把铅弹打出去而已。   硝烟在叛军这边开始弥漫,遮挡了一部分视线。不过那一声声有节奏的“杀”声,丝毫没有停止,也没有减弱,甚至还越来越近。   这时,有叛军军卒看到对面的骑军动了,从左右两侧直扑向他们。只是一会的功夫,马速就提了起来,那隆隆的马蹄声,似乎是有千军万马一般。   “噗噗噗……”   “啊啊啊……”   却见是那些骑军射出的箭支,落在了叛军中引发出的声音。   叛军最前面的那些军卒,要么躲开那些骑军冲击的方向,要么索性又往后逃去。   “杀……”忽然,那些朝廷步军不再喊一声声的杀,而只是一声吼,并开始发起冲锋。   看到这场景,那些最前面的叛军军卒,全都下意识地开始逃跑了。   “他娘的,这仗怎么打?”马尽忠看到这里,不由得又骂了一声娘,非常明智地,调转马头,转身就逃跑了。   在崇/祯前中期的时候,从关宁军中调兵入关剿匪的,都是骑军,也往往是一两千骑军,就追着上万,甚至是几万流贼的屁股后面杀。   代表的人物有曹文诏,祖宽等将。   不是说他们有多强大,而是流贼的组成太渣,根本就不堪一击。   到了崇/祯末年的时候,流贼的实力得到了很大增强,那些从边军转变过去的几年老贼越来越多,从而组成了流贼中的核心力量。   有普通兵力耗官军的实力,在用他们的核心力量给官军致命一击。就算打不过,流贼中的核心力量也多是骑军,会用普通兵力为掩护逃跑。   随后再劫掠裹挟普通百姓,重复这种作战方式。   就这么的,流贼的实力越来越强,而朝廷官军的实力却越来越弱。最后生灵涂炭,税收不上,又让朝廷越来越虚弱。   这个招数,流贼会用,刚成为叛军的左良玉所部,同样也会用。   也因此,马尽忠逃跑起来,丝毫没有负担。   定州这边的前锋交战,朝廷官军两千人马对叛军这边上万之多,几乎就没有什么难度,一战而定。 第一百四十九章 初战告捷!   打扫了战场之后,经过清点,总共俘虏五千多叛军,而自己基本没有什么损失。   朱媺锦领着中军到达定州这边时,已经是在次日中午了。   前锋因为要看押五千多俘虏,压根就没法追击,还有在战事中杀掉的三千左右叛军尸体,也要掩埋,而不是像流贼一样可以不管不顾。   朱媺锦在众将的陪同下,看着这所谓的五千多叛军俘虏,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些根本就是被裹挟的百姓!   这时,俘虏群中,一个年纪花白的人拉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下向朱媺锦这边跪倒,脸上带着害怕忧心的神色连连磕头,一边还在那叽里咕噜地说着。   看到他们两人这样子,其他原本呆滞麻木的叛军俘虏,也全都学着他们两人的样子,一边磕头一边说着话,甚至有不少人,还展露着他们瘦骨嶙峋的身体。   朱媺锦听不懂他们的土话,不过从他们的神态和行为上,大概猜出了什么意思。   “他们在说什么?”朱媺娖皱着眉头,不由得问道。   很显然,她也听不懂口音太重的官话。   周遇吉听了,便转述道:“他们害怕我们会杀了他们!”这种事情,他领兵剿贼的时候,已经见得多了。   朱媺锦听了,便对这些俘虏大声说道:“你们放心,朝廷会妥善安置你们的!”   这些俘虏听了,都是将信将疑。   不止是他们听说过朝廷杀俘的事情,而且在叛军那边,当然也不会听到朝廷的好话。   刚好这个时候,定州知州领着地方官员匆匆赶来。   哪怕是首辅来了,他们都未必会出迎。但是,如今来的是皇太女殿下,未来的大明女皇,谁要是得罪了皇太女,那就等着抄家问斩吧!   当然,如果谁要是抱到了皇太女的大腿,那也是平步青云!   这种情况下,谁敢怠慢!   朱媺锦一见,心想这些人来得正好,便当即吩咐定州知州,让他派人给这些俘虏登记造册,全部往北送去。   “殿下,安置他们,下官责无旁贷。”定州知州听了,立刻领命,但是话锋一转便又说道:“但这五千多张嘴,每日所耗粮食皆是不少,这可如何是好?”   这就是症结所在了!如果不是从晋商哪里缴获了大量粮食,还真是没法平叛!   这些明显是被贼人裹挟的百姓,杀了?对不起良心,一般人很难下这个军令!   可如果要是不杀,安置他们会牵扯军队的精力,一如前锋被拖住一般;他们也不可能自带干粮,又会消耗军队所带粮食,成为一个大负担。   就算地方上能帮军队接受俘虏,可要是没粮食的话,这种年月,地方上也不可能有多少存粮的。   那要是不管他们,放了他们?这么一来,他们没得吃的,最终还是会走上做贼一途。所以说,明末这个时候,真得是难!   和流贼打仗,难点不是击败他们,而是要消灭流贼的核心力量,妥善安置被裹挟的百姓!   一般来说,如果无法安置的话,这些俘虏基本都会被杀掉。   “粮食问题,你不用操心,我事先就已经有安排,一路之上,从京师那边,都有粮食预备着。”朱媺锦交代定州知州道:“你最为重要的,是给他们登记造册编组,然后送往北方便是!”   定州知州一听,当即大喜,最难的问题解决。至于登基造册,只要有殿下的军队在附近,他就不担心城防问题,可以组织定州民壮来看押和登记造册。   那些离得近的俘虏,听到他们的对话,明白自己能活下去,一个个都是喜极而泣。   打听之下,朱媺锦的名声便也在这些俘虏中传开了。   在朱媺锦继续领兵南下,和左良玉所部叛军主力决战之时,捷报也传到了京师。   “殿下初战,不费吹灰之力破敌,杀三千,俘五千,己方几无损失,大捷!”   朱由检听着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念着捷报,不由得龙颜大悦,当即大声叫好道:“好好好,锦儿不负朕望,不错,不错!”   说完之后,他看到底下的臣子反而一个个都没什么高兴的样子,便有点奇怪地点名问道:“堵卿以为此份捷报不实?”   内阁辅臣堵胤锡一听,连忙否认道:“微臣以为,捷报属实!”   “那朕为何看着你似乎不怎么高兴?”朱由检听了,立刻追问道。   堵胤锡一听,转头看了下其他同僚,然后才回奏道:“陛下,以殿下之兵力,初战告捷,意料之中。这接下来和左良玉叛军主力的交战,才是至关重要。微臣有点担心的是,初战胜利太过容易,不知道殿下那边,是否会轻敌?”   “是啊,朝廷剿贼,初期多是胜仗多,可打到最后……”左懋第也是跟着奏道。   他话没说完,意思却是表达的很明白。   这一下,朱由检立刻明白他们听到捷报之后不怎么高兴的原因了。   对此,他眉头一皱之后,便连忙说道:“如此,卿等立刻去信,告知皇太女要小心!”   听到这话,堵胤锡带着一丝苦笑道:“没想到战事会那么快,按照这份捷报上所写,殿下那边这会儿应该是已经和左良玉所部叛军主力开始决战了!”   朱由检一听这话,一颗心顿时就又提了起来。锦儿那么聪明,应该不会轻敌吧?   堵胤锡没有猜错,这个时候,左良玉所部叛军和朱媺锦所领的朝廷官军,就在新乐以北六十里左右的野外遭遇,一场大战眼看着便会开始。   朝廷官军这边,一共就四万不到,在两军阵前列阵的,其实就三万左右。   而在左良玉叛军这边,十多万人马,一眼看去,那是铺天盖地的。   在“左”字帅旗下,左良玉一脸羡慕地看着对面的军队,心中想着:老子要是有这么一支军队的话,转眼就能拉起百万大军了!   作为打惯了仗的他,何尝不知道兵贵精不贵多。然而,他却是没法走精兵路线,只能是和流贼一样。心底下的羡慕,那是可想而知。   这么想了一会,他便问到了他身边的马尽忠道:“初战的时候,对面没有停顿就开始进攻?”   “回大帅,就是那面张字旗号的,只是稍微整队了一下便进攻了。”马尽忠听了,立刻回答,便用手指了下对面的阵列道。   左良玉一听,便知道初战的那个将领应该是叫张罗辅。   探马和大明这边哨探的交战,自然不可能全是大明这边赢。因此,这边的哨探被对面的探马活捉而逼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对于朝廷官军中的主要将领的消息,他大概也有了解。   什么张罗辅、金振孙都是皇太女的狗腿子,直接从一个平头百姓被提拔为京营将领。迫不及待地想立功劳,根本就是在预料之中。   左良玉看着对面,目光又转向那支杂牌军队,也就是小袁营,心中不由得又骂了一声:“狗日的,有皇太女领兵,就是这点好!”   目测小袁营一共一万五千人左右,可此时却全部换上了朝廷官军的军服,并且武器之类也明显换过,直接就是鸟枪换大炮!   要知道,这才是小袁营被招安几天而已,很显然朝廷官军那边的物资储备极多。   不过虽然小袁营已经换上了官军的皮,但列阵在那边,从军纪和列阵的拖拉上,左良玉也能立刻分辨出来。   看完明军的大概情况之后,左良玉才看向对面帅旗所在。   离得太远,根本就看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一人被众人所簇拥。从旗号上来看,周遇吉就陪同在那个皇太女身边。   说实话,对面的朝廷官军中,左良玉也只忌惮周遇吉一个。毕竟周遇吉南征北战,打过很多次战事。   但是,你要说多忌惮那也未必。毕竟在勇卫营中,黄得功和孙应元才是最有名的。而周遇吉,只是一个副将而已。   他这么想着,观察了一会之后,便大声对他手下的心腹将领下令道:“诸将依计行事,马尽忠!”   “末将在!”马尽忠一听,立刻在马上抱拳回应道。   左良玉看着他,冷声说道:“你部去攻打小袁营,记住本帅交代给你的!”   “末将遵命!”马尽忠一听,马上回应道。   他这边正在下达军令,就听到对面忽然传来如雷的声音:“殿下军令,跪地抛掉兵刃着免死!”   马尽忠正待离去,听到这声音,不由得诧异道:“又来这一套?”   朝廷官军和流贼打仗的时候,也有过阵前劝降的,不过基本没什么效果。   因为事实证明,很多想要投降的,最终不是被枭首充当军功,就是战后做苦力直到饿死,只有一部分好命的青壮才会补充进官军的队伍中。   但这样的降卒地位很低,在后面又有跑路的。特别是这几年以来,朝廷官军和流贼打仗,连这个流程都省了,见面就是干。   “大帅,对面马上就要进攻了!”马尽忠连忙提醒道。   左良玉听了,连忙喊道:“快,一人发一个馒头,把他们赶上去!”   这种遭遇战,其实是流贼,也包括叛军这边最不愿意打的。   因为他们人数众多,那些普通军卒平时根本不可能吃饱,行军时间稍微一长,肚里没有东西自然也就没有力气。   一般来说,流贼席卷一个地方,先把城给围了,然后从容布置,以吃食为诱惑,以武力为威胁,驱赶普通军卒去攻城拔地,消耗敌人,并在关键时刻,再出动核心主力给予致命一击。   这种遭遇战,正常来说,流贼会把主力压上去稳住阵脚,然后再组织迎敌。不过从左良玉的部署来看,他显然没有这么做。   “朱”字帅旗之下,周遇吉就在朱媺锦的身边,观察着叛军阵型,同时给朱媺锦讲解道:“殿下请看,那些穿着军服的军卒,便是老卒,应该是叛军的主力。他们并没有派到前面压阵,目的无外乎是要保存实力,以裹挟百姓耗我军兵力和钱粮……”   这种大型会战,朱媺锦虽然已经根据幕僚团队的消息进行分析之后事先有部署,但是,正面面对时,她还是在谦虚地听着沙场老将分析敌情。   “……和这种叛军作战,最主要的还是消灭叛军主力,否则必定卷土重来!”周遇吉说到这里,便露出一丝佩服之色道:“殿下的部署,有望重创叛军主力!”   朱媺锦听了,并没有一丝得意,只是吩咐道:“进攻吧!”   这打仗,就像是各出招数,你来我往的交手。在结果揭晓之前,哪怕底牌未出,也不一定能有绝对把握会赢。   因此,朱媺锦只能保持谨慎态度。   “遵命!”周遇吉听到,立刻抱拳领命。   皇太女的沉稳,让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将都有点暗暗吃惊。   军令传下,朝廷官军这边便开始前移,主动向还在慌张列阵的叛军发动了进攻。   一如接触战一般,叛军这边,根本组织不起阵型,犹如一盘散沙一样迎战。他们目的就只有一个,意图以他们的人多来和官军消耗。   正常流程,在两军交战之前,双方的远程兵种会先干上。   叛军这边的弓箭手,火铳兵开始被驱赶到最前面去。然而,他们都还没准备好,就见明军阵营那边,前面的军卒往两侧裂开,露出了一辆辆的炮车。   没错,就是装着轮子的火炮。根本就不用瞄准,露出炮口之后,炮兵就开始点火了。   “轰轰轰……”火炮轰鸣,硝烟顿时弥漫起来,铁弹呼啸着从炮筒激射而出。   虽然不是红夷大炮,可再怎么样,这种野战炮的射程也不是弓箭和火铳能比的。   这还远着呢,那铁弹就已经砸进了叛军的人堆中,犁出了一条条的血沟。   叛军这边,几乎是在炮响的时候,左右一看,就发现身边的人缺胳膊断腿,倒了一条线。   虽然见多了尸体,可突然之间身边的人一下四分五裂的,那视觉冲击力还是很强的。一轮炮击下来,叛军的队伍,顿时就乱成了一团。   而几乎在炮响的同时,朝廷官军的骑军就已经开始扑过去了。隆隆的马蹄声,在炮响之后成为战场上的主要声响。   叛军这边,督战队拼命整队,驱赶,他们只是一会的功夫,杀得人估计比炮击而死伤的人数都要多。   靠着这种血腥督战,前面的几万人马最终还是被赶回了阵前。   朱媺锦用单筒望远镜看着这一切,扫过那些叛军的脸,她看到的,都是一张张绝望的脸。   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为多,但是被叛军裹挟,不得不上战场,这对他们来说,是有多绝望!   朱媺锦看着这些,不由得叹了口气。   慈不掌兵这四个字,说起来好像非常简单。但是,真得面对时,她还是心中非常难受的。   乱世之中,真得是人命贱如狗!不对,比狗都不如!   两军阵前,没法心慈手软,只能是希望他们尽可能多的活到战事结束,那个时候,自己就能妥善安置他们了。   她在这么想着,两军已经越来越近,双方终于开始交锋。   事实上,这个交锋一词也有点夸张了。   可怜叛军那几万人,前面有官军杀,后面有督战队镇压,他们哪有什么还手之力,完全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朱媺锦见了,心中叹了口气道:“传令,降者免死!”   于是,官军这边,预备队的一万人马,便齐声大喊,声音盖过了战场上的厮杀声:“降者免死!”   在一声又一声的喊声中,战场上肉眼可见,大批大批地叛军开始抛掉手中武器跪下投降了。   特别是小袁营所面对的那部分叛军,投降地最快,原因朱媺锦也看到了,是那边的督战队最先转身逃跑,才给了那些投降的叛军机会。   战场上的形势变化很快,只是没多少一会功夫,叛军这边便兵败如山倒,要么跪地投降,要么就往后跑了。   朝廷官军这边,势如破竹,就犹如一支支利箭,插入敌军阵中。特别是小袁营所部,更是突出很多。   京营这边,很快也开始加速追杀叛军。   没多久,朝廷官军这边,也都没有阵型了,反正往前追杀叛军,看到不投降的就杀便是。   逃跑中的左良玉,一直在观察身后的动静,看到这一幕之后,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什么皇太女?不过就是女娃娃罢了,还想和老子斗,嫩着呢!   战事打到这个时候,复杂的军令,已经没法再执行了。各部编制,都已经乱了,只能不清敌我的厮杀。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骑兵的速度快,逃或者追得快,而步军的速度慢,便会慢慢地分开。   左良玉和侯恂商量的对策,一开始其实就明白,正面和朝廷官军硬打,肯定是打不赢的。   他们就决定利用朝廷官军会抢功这一点,至少小袁营刚投靠朝廷,绝对是立功心切,就设下了一条毒计。   不过考虑到那个皇太女似乎谨小慎微,于是,就利用大败来刺激朝廷官军。   反正本来就打不赢,不如顺水推舟,这刚一接触,就被一个刚刚上战场的皇太女给击败,然后手下各部争功,这样一来,就达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左良玉心中得意,抬头看向前方,在大沙河那边,军师肯定已经准备好了。再以部分辎重为诱饵,就不怕朝廷官军不争抢!   他的要求不高,只要能消灭这支明军的骑军,那么接下来的战事,他就有非常大的把握了。   而此时,在大沙河这边的浅水区,有不少车辆,堆满了东西正在过河。   大沙河的南岸、河中、北岸全都是车辆,其中大部分都在南岸这边,大概十分之一左右的到达了北岸。   站在南岸一座小土丘上面的侯恂,看到这一幕之后,便吩咐身边的亲卫道:“传令下去,让他们都就地休息!”   他的亲卫听了,还以为是听错了,连忙确认道:“大人,有不少车辆在河中,还没过河呢!”   “就这么传令,就地休息,不得挪动!”侯恂听了,便重复,甚至还强调了下“就地”两字!亲卫确认无误,虽然觉得这个命令奇怪,不过还是去执行了。   这道军令一下去,这叛军的辎重营就如时间停止了一般,大部分留在南岸,小部分到了北岸。   要是不知道的人猛然一看,还以为是这支辎重营才刚开始渡河。   侯恂见了,还算是满意,便转头四顾。   第一眼,就转头看向他身后侧大沙河上游一个地方,随后,才转头看向大沙河下游大概三里路远的新乐城。   城头上,飘扬着朝廷的旗帜。   在城下西侧,也就是往他这个方向这边,驻扎着一支千人的步军,就是防备新乐城这边出城捣乱。   “要是先打下这座新乐城的话,那赢面会更大!”侯恂看着新乐城,心中不由得想道,“只是很可惜,城头上的人头很多,由此可见城里严阵以待,非是短时能攻下!”   想到这个,侯恂不由得便想到了由这个皇太女所发布的政策,农税减免三年,甚至还允许地方官在必要时向全城征集钱粮。   “这样的国策,竟然能在朝中通过,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侯恂虽然不是第一次想这事,可一旦想起这事,他的心中还是非常地诧异。   朝堂上的那些人,他是非常了解的。   第一条确实有利民众,通过不奇怪。但是第二条允许地方官在必要时征集钱粮一事,他相信朝堂上可能有人被逼无奈时会有这样的献策。   但是,这种献策绝对是不可能通过的。   原因很简单,那些朝堂上出于北方的诸公绝对会反对。   毕竟这可是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这仇恨不共戴天。更不用说,还可能是从北方诸公的口袋里掏钱粮了。   然而,这个皇太女却还是能压制这些人。在皇太女的这份旨意下达之后,他已经能够感觉到想要攻占城池的困难了。   比如眼前这新乐城,光是城头上那么多的民壮人头,就能推断出来,要想打下新乐会有多困难。 第一百五十章 诈败变真败   他正在这么想着,忽然,他身边的一个亲卫大声提醒他道:“大人,有动静!”   听到这声音,侯恂也感觉到了,大地似乎在隐隐震动。于是,他急忙往北方看去。   果然,在很远的地方,有人影在动。   虽然看不清楚,侯恂却立刻明白,这是左良玉回来了。   这么想着,他立刻又往他身后侧大沙河上游一个地方看了一眼,然后马上下令道:“传令下去,没有军令,谁敢乱动,格杀勿论!”   辎重营那边的叛军军卒,当然也看到北方的动静,都有点惊慌,不少人都想着要赶紧把车辆给撤回南岸。   可他们才一动,军令就到了。这让他们有点纳闷,不是要首先保证辎重的安全么?   没过多久,北方的动静离这边越来越近,已经肉眼可以看到,左良玉所部的骑军都在逃跑,而在他们的身后很远处,明显是朝廷的官军在追击。   看清楚这个,南岸的叛军军卒还好,北岸那边的叛军军卒就慌了。   不过为首的那个头目看到手下慌了,便立刻大喝道:“不要慌,这是大帅的诈败之计,等我军令再动!”   “诈败?”听到他的话,他的手下军卒们一个个都冒出了疑惑之色,真得只是诈败,而不是真败?   左良玉溃逃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面对朝廷大军,竟然会是诈败?   他们心中有点不信,听着隆隆的马蹄声,似乎从天边滚滚而来,腿肚子都有点在抖。   就在他们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们的头目便拔出腰刀,一刀刺穿车辆上面的麻袋,抽出刀的同时,带出了无数的谷子洒向地上。   他们有点傻眼,这是干什么?   几乎与此同时,就听到他们的头目喝令道:“快,都给我撒出来,撒多些,然后就可以撤了!”   一听这话,不少人立刻明白过来,这是要给朝廷官军看得吧?   他们也没多想,那隆隆的马蹄声,犹如一声声追命声响,那还顾得了那么多,胡乱开始执行军令,然后就迫不及待地丢弃辎重返回大沙河南岸。   这个时候,左良玉也逃到了大沙河岸边,看到辎重营的情况后,再抬头看看对面的“侯”字旗,最后转头往后看去。   只见在他们几里远的地方,朝廷的骑军正在追过来,兵力大概在六千左右。   以左良玉的眼光,一下就看出来,小袁营的骑军和京营骑军,都是在互相比拼,争抢追击他这边。   “呵呵,让你们先嚣张!”左良玉冷笑一声,丝毫没有停留,驱马冲入大沙河,涉水过河。   他的这支骑兵部队大概有三千人左右,一冲入大沙河,顿时就把辎重营的军卒给冲开了,到处都是扑腾河水的人马。   一眼看去,那叫一个乱。   在大沙河的南岸这边,满载了东西的车辆,纷纷掉头准备南逃。然而,因为车辆太多,没有秩序的逃跑,反而变成了你挡我,我挡你,乱成一团。   看到这一幕,新乐城外的千人叛军步卒,都立刻撤往辎重营那边,似乎是想要帮助辎重营快点南逃。   要说逃跑的功夫,左良玉绝对是最快的。   北岸的大部队,就他先逃到南岸这边。看到侯恂匆匆迎了过来,他便急忙问道:“怎么样?”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官军只要敢渡河,必败!”侯恂听了,立刻胸有成竹地回答道。   左良玉一听,松了口气后,便立刻转头看向河对岸。   就见滚滚尘土之中,朝廷骑军追击已经越来越近了。而他的手下骑军,大部分都还在河水中扑腾。   对此,他一点都不慌,只是盯着朝廷骑军的动静。   京营骑军和小袁营的骑军几乎差不多赶到河边,看着左良玉所部叛军一部分已经渡到南岸,大部分还在河中扑腾,便纷纷勒马射箭。   “大哥,是粮食,这些车里全是粮食!”   袁时中正在盯着对岸看,忽然就听到他的手下向他大喊道。   不用说,这就是左良玉所部叛军的辎重营,肯定是没想到前面主力败得那么快,所以辎重营刚好卡在了大沙河上。   只要冲过去,不但能多杀左良玉所部主力,还能留下他们的辎重,如此一来,便能重创左良玉所部,此乃大功!   这么一想,袁时中便第一个纵马跃入河中,长枪前指,大声喊道:“杀!”他手下的骑军将士见了,便纷纷跟着他跃入河中追击。   京营这边,张罗辅见此,便也没有犹豫,立刻驱马过河,同时也跟着喊道:“杀!”   左良玉这边,看到“袁”字旗所在的那部分骑军甚至冲入了河流,开始尾随追击。   而京营那边能看出来,稍微犹豫了一会,在看到小袁营骑军开始渡河追击之后,便也都纷纷驱马下河了。   看到这里,他不由得大喜,朝廷官军上钩了!再演一会,等官军骑兵半渡之后,伏兵杀出,自己再返身杀回,大局便定了。   这么想着,他便故意领着已经过河的骑军横冲直撞,和辎重营撞成一团,看着好像更乱,更能让过河的朝廷骑兵放心。   可谁知,就在这时,他身边的亲卫忽然惊叫起来:“骑……骑军……”   左良玉听到,还以为又有朝廷骑军追来,便往北看去,不过却没看到有新的骑军出现。只有在极远处,似乎是朝廷步军的踪迹。   “大帅……大帅,骑……骑军……”亲卫的声音,都能听出来是带着惊恐了。   左良玉立刻感觉到不对,转头沿着亲卫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一下目瞪口呆。   只见下游三里左右的新乐城那边,城门大开,一队队穿着朝廷军服的骑军,正从城门里源源不断地出现。   先出了门的骑军,开始缓慢地提速。   在他们后面的骑军,加快了速度,赶上之后并排提速。   等左良玉抬头看去时,已经能分清,从新乐城出来的骑军应该是分两部分,分别由王、袁两将统领。   什么时候,区区新乐县城竟然也有骑军了,而且一看上去就知道是精锐骑军的?刚有这个念头之后,左良玉忽然一下想起来了。   之前朝廷官军的锦衣卫疯狂出动,驱赶自己这边的探马,当初以为是皇太女手下的军队互相之间抢功!后来那些锦衣卫全都收了回去,自己又以为是那个皇太女谨小慎微,因此收缩兵力!   如今看来,那个奸诈的皇太女完全是为了放一支骑军到自己的身后,这才是她真正的杀手锏!   一想到这之后,左良玉气得想骂娘,哪里来的这么奸诈女娃娃!   然而,他根本就没有那个时间骂娘,连忙组织过河的骑军,想要挡一挡这支从新乐城里拥出来的朝廷骑军。   然而,此时他的骑军正乱着呢,如果按照原本的计划,因为事先交代过,先诈败再反击,这么乱也没关系。   可是,一旦要改变军令,重新开始部署的话,绝对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   很明显,这么乱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抵挡朝廷骑军的冲击!难道这一场诈败,要变成真败了?   左良玉看着自己的辎重营,还有骑兵主力,心在滴血,连忙冲着同样目瞪口呆的侯恂大喊道:“快,吹号!”   侯恂被他这么一喊,便立刻回过神来,连忙对身边的亲卫喊道:“快快快,快吹号!”   “呜呜呜……”号角声随即响起,浑厚的声音传出很远很远。   随后,在大沙河上游的远处,冒出了一支骑军。不用说,这是左良玉埋伏起来,准备等朝廷官军半渡之时冲杀之用的。   不过,有点可惜的是,因为怕被朝廷官军发现,这支伏兵埋伏地很远。   而从新乐城这边出城的朝廷骑军,此时已经全部出城,大概两千多骑。   为首的将领很显然也看到了叛军骑兵,不但没有勒步,反而在将领的带头之下开始提速。   有将领一马当先,他的手下骑军自然也是紧紧跟随。那两千多骑分成两个箭头,射向大沙河南岸这边的叛军。   隆隆的马蹄声中,突然爆发出一股震耳欲聋的喊声:“杀……”   在新乐城那边,还在陆续拥出一队队的军卒。不过从他们的装束上看,应该是地方民壮和衙役所组成的。   如果在平时,左良玉肯定看不上这些民壮,巴不得他们出城来战。可是此时,却加剧了他的惊慌。   可以明显地看出来,伏兵太远,根本来不及阻止这支朝廷骑军。眼看着就要杀到了,他这边还是乱成一团,甚至有不少骑军才刚从河里上岸。   正在追击过河的朝廷骑军,看到这一幕之后,纷纷吼了起来,给南岸的友军助威。声势之大,吓得叛军军卒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全都吓得面无人色。   “快跑啊!”也不知道叛军中是谁那么一喊,顿时,不少骑军军卒压根就不顾其他,纷纷开始逃窜。   继续留在这里,被那支骑军撞上,绝对九死一生!   左良玉见此,绝望地一声喊:“撤!”然后,他立刻拍马南逃,不带一丝犹豫。   因为左良玉心中非常清楚,如果在这里死战的话,有可能会杀退从新乐城里出来的朝廷官军。   但是,就不会有余力去阻止渡河过来的朝廷骑军。且这个代价非常大,很可能耗掉他所有的兵力,最终还是要吃败仗。   要知道,这支骑军,是左良玉的核心主力,要是消耗没了的话,那他左良玉就什么都不是了!   可就算逃了,他也知道,这一次,他绝对损失惨重。   原本的打算,以辎重为诱饵,打赢了这一仗的话,不但辎重损失不会多,而且还能有大量缴获,是肯定会赚的买卖。   结果,用来做诱饵的辎重,很明显要全部落入朝廷官军手中了。不但如此,就算现在跑了,他的手下骑军,绝对也是损失不少的。   这个时候,左良玉就只能在心中祈祷,保佑他的手下骑军能逃快点,少点损失。   战场上,左良玉一跑,侯恂自然二话没说,也跟着跑。他们两人一跑,所有叛军军卒就全都跑了。   从新乐城头看去,叛军在渡口这边犹如原地炸锅,四散而跑,有的往南,逃离朝廷官军,越远越好;而有的往北,往那支叛军伏兵那逃去,显然是想从那里获得安全感。   新乐城出来的这支朝廷骑军,犹如离弦之箭,穿过叛军集结地,根本没有一丝停顿,继续沿着大沙河,追着逃跑的叛军背后,一路杀过去。   那支叛军伏兵原本是加速赶过来,可是,在看到左良玉逃跑之后,便开始慢慢减速了,到了最后,竟然追着左良玉逃跑方向逃了。   左良玉的诈败,因为新乐城这边的意外,一下就变成了真败!   过河的朝廷骑军,除了有一小部分留下来守着缴获的辎重以外,其他骑军纷纷跟着新乐城骑军追击的方向,追杀逃跑的左良玉。   热闹的大沙河,慢慢地沉静了下来。只有河里漂浮的尸体,还有南岸更多的尸体证明,这里刚有过一场一面倒的厮杀。   将近黄昏时分,朱媺锦统领步军主力到达了大沙河北岸。此时,追击左良玉叛军的骑军也已经返回。   见皇太女到了,便纷纷迎了过去。   在迎接的队伍中,自然还有新乐县令和地方乡绅。一场大捷,让所有人都眉开眼笑。   入夜,朱媺锦入住新乐县衙。不过她并没有休息,而是在开会。   各军将领,纷纷报功。   此战,将近二十万的左良玉所部叛军被击败,杀敌一万余人,俘虏十六万左右,其余逃入荒野。   这其中,左良玉所部的核心主力,步军被围剿干净,骑军被灭大部,只逃走了不到两千骑。   消灭左良玉步军主力的功劳,主要是袁时中和张罗辅两部骑军,以及后续跟进的金振孙所部步军。   而消灭左良玉所部主力骑军的,主要是埋伏在新乐城的王彦青和袁壮飞所部骑军。他们是在城里养精蓄锐,人马皆是最佳状态。   而左良玉所部骑军是从决战战场逃回,本来就是人疲马乏的。虽然大部分从大沙河边逃走,却没能逃脱王彦青和袁壮飞所部骑军的追杀。   有点可惜的是,左良玉和侯恂都没抓到,被他们跑掉了。不过他们的辎重全部丢了,这支残兵败将,在很长时间内,都不可能有多大作为。   各部报功,书记官记录,明天核实。不过也就走个流程,这场大捷,是有目共睹的,每个人的功劳都是跑不了的。   在场的这些人,都是带着笑容,开心地很。   朱媺锦先收了笑容,对他们说道:“此战是赢了,孤会给你们报功,上奏朝廷。不过战后总结,还是要认真对待。现在,你们各自把本次战事的得失,都说给我听听。”   一听这话,就连久经战阵的周遇吉都有点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以前可从来没听说有那个统帅会这么做的!   这么想着,他忽然回过神来,便大概明白了皇太女的意思,当即出列抱拳回道:“此战,全亏殿下运筹帷幄,埋伏兵于叛军身后,一举奠定胜局!”   其他将领一听,都是恍然大悟,便纷纷跟着出列抱拳回道:“多亏殿下运筹帷幄,才有此战大捷!”   朱媺锦听得无语,不得不补充说道:“不是让你们拍孤的马屁,是总结你们自己的得失,每个人都要说!”   没办法,第一次领兵打仗,作为红旗下成长起来的,最习惯学的,就是影响最大的那些东西。不管是战前,还是战后,她都是有样学样了。   等这些将领总结完了,朱媺锦自己也会总结。吸取这一战的经验教训,为打赢下一次战事奠定基础。   在她再次强调之后,周遇吉等人便总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就开始了总结大会。   在这其中,不少人的总结一开始都是虚话,朱媺锦便立刻指了出来,引导他们重新总结。   到最后,她又让这些将领站在左良玉所部叛军的角度,让他们谈谈怎么打这一仗。   之所以这么做,是朱媺锦觉得,如果下一个遇到的敌人比左良玉要聪明,那么这一仗,又会有什么变数?   知道了这些之后,下一次就能有改进!   就这么的,周遇吉等人,经历了他们人生的第一次。   这么一总结,还真别说,教训一下便摆出来了。   袁时中、张罗辅等人,就存在争功的心理,差点就中计了。如果不是王彦青、袁壮飞所部的及时出现,必定会损失很多。   另外,军队一旦交手,敌人一败,追击的军队也容易失去建制。这一点,经过总结之后,隐患也很大。   如果再有敌军出现,就很容易造成损失。   这些问题一摆出来,解决的方案,对于这些打仗打惯了的将领来说,自然也就知道怎么解决。   可以说这些事情只要提前先布置好,很多的意外就都能快速的处理。因此,在朱媺锦的牵头之下,很快就完善了应对之策。   深夜,散会之后,将领们便带着惊讶各自散去。   对于这些将领来说,一直以来都是凭着直觉在打仗。可经过这么一总结之后,不少人便觉得,原来还可以这样,今天好险啊之类的感慨。   而不是赢了就哈哈笑,输了就迁怒于人。   这一夜,很多将领都回想着这次的会议,很晚才睡觉。   朱媺锦也是很晚才睡,拿着总结后的会议纪要,决心在战前情报方面加大投入。今天只是面对左良玉一部而已,毕竟他的兵力有限,但是换成其他流贼呢?   如果正在和李自成打仗,然后革左五营,或者张献忠他们赶来,突然加入战场的话,如果只是按照今天这样的打法,估计会打败仗了!   根据周遇吉的说法,之前有名的将领,比如曹文诏,就是追着流贼切瓜砍菜,轻松地很,结果,打着打着就陷入了流贼的包围圈,最终被敌人以优势兵力给干掉了。   如今她掌握的这支军队,对于流贼来说,正面战力是可以了,关键就是要防备流贼的人多这一点。   另外,善后方面,最为重要的是那些被裹挟百姓的安置,随着安置人数的增加,以及离京师越来越远,将会越来越困难。   比如这一次,一下多了十来万要安置的俘虏,光靠地方上根本不可能,不但耗军粮,也耗兵力看押,要等她处理完了这些俘虏才能继续南下。   另外,建虏是这个时期的强敌,就相同数量的战力来说,肯定会比流贼的战力强大很多。对于建虏该怎么打,也是要早日琢磨的事情。   这一夜,朱媺锦想了很多,很晚才睡。   和朱媺锦一样,左良玉和侯恂,狼狈而逃,此时,已是深夜,他们两人虽然逃过了朝廷官军的追杀,心情却是非常地差。   粮草辎重全丢了不说,十多万军队说没就没了,更为关键的是,他的核心军力也损失惨重。   此时跟在他身边的,就只有一千多骑了。   “唉,我都说了,最佳之计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和那皇太女打又有什么好处,看看,如今还能打过谁?”侯恂在火堆边上,叹着气唠叨道。   左良玉沉默不语,低头看着火堆,心中大恨,那个皇太女竟然如此奸诈,埋了一支伏兵在新乐县城。   如果不是这支伏兵,自己应该就赢了啊!   “想想看,那皇太女能斗赢朝堂诸公,越过那些皇子,被封为皇位的继承人,又岂会是普通的幼女孩童,失策啊失策!”   听着侯恂在那“战后总结”,左良玉忽然猛地一下站了起来,用力踢了火堆,踢得柴火四散,吓得侯恂等人抱头鼠窜。   “马后炮又有何用?再啰啰嗦嗦的,是觉得老子不会杀人?”左良玉看着侯恂顿时大怒道。   侯恂听到这话,猛然间想起来了,自己已经不是哪个总领兵马的总督,而是左良玉的军师!真要惹火了左良玉,他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京师又震动了!   这么一想,侯恂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认怂。   发过脾气之后,左良玉重新盯着火堆开始考虑起后路来。   他以前也有过几次全军覆没,但是只要逃回去之后,把旗帜一竖,败卒就会陆续寻过去。而那个时候,粮草辎重都是堆放在安全的老巢,因此,能很快的东山再起。   可如今,他已经成了叛军,压根就没有老巢一说,粮草辎重也只能随军携带。   可这一战打下来,粮草辎重损失殆尽不说,老兵也少了那么多,就算有逃散的,他如今也没地方可以去亮旗帜。   要不然,朝廷官军肯定会闻声追过来,而不是当初和流贼打仗一样,流贼不会主动攻打他所在的城池。   想着以前和如今的对比,一个词突然在左良玉的脑海中冒了出来:丧家之犬!   这一刻,他终于格外地认识到,当初在朝廷名义下打仗有多爽了!   而如今,唯有像流贼一样,四处逃窜,甚至还不如,他不但要当心朝廷官军的追杀,也要当心流贼那边干他。   未来局势之艰难,真得是……想到这里,左良玉要说没有一点后悔是不可能的。   转头看看畏畏缩缩的侯恂,他心中又叹了口气。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快点逃离这边,就按侯恂所说,逃出去看看了。   侯恂这个人,虽然打仗方面,只会纸上谈兵。但是,大局上面,他还是很有眼光的。   至少他之前提出来的那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想法,还是非常不错的!   如今他只有一千多骑,只要不和朝廷官军碰上,那么情况就会比眼下好很多倍。   这么想着,左良玉心中叹了口气,随后又愤怒起来,在心中呐喊道:这该死的皇太女,等着瞧!   第二天天亮,左良玉不敢再停留,立刻领着残兵败将继续南逃,离朝廷官军越远越好。   而新乐这边,朱媺锦在统计结果全部出来之后,便开始论功行赏,并向京师报捷。   得益于那八只肥羊的宰杀,不但军饷不缺,军功赏赐的钱,她也不缺。当然,这也和她麾下军队,一共才四万多有关。   缴获自左良玉的粮草辎重,又极大地补充了钱粮的消耗,安置俘虏的难度也减轻了很多。   打仗,还是要有缴获才好!   朱媺锦心中如此感慨着,虽然大军还要在新乐停留几日,但是,锦衣卫已经被她洒向开封方向。   等新乐这边的俘虏处置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南下解开封之围了。   至于左良玉,也不知道他逃到了哪里去,不过她目前也没有时间浪费在他的身上。   反正左良玉已经被她打废了,如今又是反贼,想要在东山再起,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现在还是处理开封的事情先。   等平了这些反贼,区区一个左良玉,还能逃到那里?   朱媺锦不知道,她初次领兵打仗,其实牵动了很多人的心。有很多人都在关注,并且担心着。   不说别人,就连推荐朱媺锦领军打仗的兵部尚书闵洪学,其实也不例外。   虽然他同样已经知道了初战的结果,可还是在担心着,毕竟朱媺锦虽然聪明,但总归是年龄小,也从未领军打仗过。   而左良玉却是很有名气的将领,还有那个侯恂,以前也一样领军打仗过,如果不是朱媺锦确实非常的聪明,他也不敢把这大军让朱媺锦来统领。   他才刚回到京师,朱由检就带着御医到他府上来探视。   这对臣子来说,是难得的恩遇。   有几个臣子,能得皇帝出宫驾临探望?   一时之间,不少人对闵洪学的遭遇都感到非常地羡慕。   不过,闵洪学却是明白,不是说他得到了朱由检的恩遇,而是皇帝非常担心前方战事。   要不然,为什么皇帝在御医诊断都还没完,他就在边上问战况了:“闵卿以为,锦儿真有领兵打仗的天赋?”   闵洪学心中稍微有点失望,不过回头想想,这也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恩遇,便连忙回答道:“陛下,身为主帅者,性子沉稳,能服众,便是打胜仗最重要的前提。老臣以为,皇太女殿下可以!”   他不能说他也担心,便说出了他当初推荐朱媺锦的理由。   不过,有一点他没说,就是当时他其实也没有其他人选,只能推荐皇太女。   朱由检听他这么一说,神情明显放轻松了一点,沉吟一下后又带了一点担心说道:   “初战势如破竹,虽然打的左良玉那叛贼所部毫无还手之力,这是锦儿用兵如神,还是说左良玉所部叛逆不堪一击?”   如果说左良玉所部叛逆是战五渣,不堪一击的那种,朱由检自己都有点不信。   这么多年来,会容忍左良玉的倨傲不训,就是因为左良玉会打仗!   但是,从初战情况来说,左良玉所部一战击溃,不堪一击的结果,让朱由检一开始欣喜之后,就又担心其中是不是有诈。   不过,要是能从闵洪学这里得到肯定,那他就会放心不少。   因此,在问出话之后,他便一眨不眨地盯着闵洪学,看他怎么回答?   闵洪学听了,还真有点犹豫,不过看到皇帝盯着他,便只好说道:“陛下,朝廷官军兵精粮足,军饷发放也是没有半丝克扣,士气正高。正面作战,把叛贼一击而溃,也不是难事!”   听到这话,朱由检便马上问道:“那和左良玉那叛贼主力决战呢?闵卿看来,战况会是如何?”   这个就不好答了啊!   闵洪学听了,在心中想着,稍微犹豫一会便说道:“如若皇太女稳扎稳打,发挥朝廷官军兵精粮足,比起叛军更要精锐的优势,相信左良玉所部叛军肯定讨不了好!”   朱由检听了,点了点头,不过他立刻又担心起来,又问道:“那要是不这样打呢?朕是说,还是如初战一般,能快速击败叛军么?”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道:“这打仗的事,会不会打顺手了,就一直那么打下去?”   闵洪学听了,心中不由得一咯噔。   他想起来了,皇太女自从崛起之后,便是锋芒毕露,朝堂之上,谁敢与之交锋?   到了战场上,初战赢得如此轻松,她会不会忘记了自己叮嘱她的,一定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想到这里,闵洪学忽然有点后悔。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句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太难了!   要不然,这句名言流传至今,可又有几个人领悟了其中的精髓?这么想着,他便也有点担心起来。   **皇帝一直盯着闵洪学在看,很快便察觉到了闵洪学的情绪变化,顿时,一颗心也沉了下去:该不会……该不会要出事吧?   这么想着,他便有点急了,连忙追问道:“闵卿以为如何?”   这时候的朱由检,已经有点后悔了。   朱媺锦虽然聪明,但是她的聪明显然不是在战场上!   她的聪明,应该是在这朝堂上。   皇帝可以不会用兵,但是绝对不能不懂政治,而他就是不懂,才会落得如此的局面。   而闵洪学见朱由检催得有点急,他便知道,皇上应该是觉得不妙,有点担心了。   这么想着,他便一边想着措辞一边想回答,可正在这时,就感觉嗓子痒,不由得咳嗽出声。   与此同时,他灵机一动,便连续咳嗽起来,以给他自己更多一点时间来想到底怎么答复皇帝的问话。   朱由检一见,更是担心了,连忙喝斥在边上的御医道:“闵卿的病情如何,可有结果?”   那御医本来是想奏对的,但听他们两人在对话,就只好先等着。   此时一听,便连忙回答道:“陛下,闵本兵是操劳过度,身体虚弱而遭风寒入侵,只要保暖得当,按时服用微臣所开药方,微臣保证,十天半月,便能痊愈。”   闵洪学在原本的历史上,会在崇/祯十六年后病死。由此可见,他的身体确实不是很好。   在这个位面,被朱媺锦举荐出山,还领兵打仗,自然就更是操劳了。   **皇帝听了御医的话,稍微放心一些,不过他更担心前方战事,因此,一等到闵洪学不咳嗽了,便连忙说道:“闵卿以为战事将会如何?”   闵洪学听了,便决定实话实说,不过正待他要说话时,却听到外面传来急促地脚步声,一个尖细地嗓音,带着兴奋的那种同时传了进来。   “陛下,捷报,陛下,大捷啊!”话音未落,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便拿着一份奏报,欢天喜地地冲进来了。   朱由检一听,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二话不说,把呈到他面前的奏章夺了过去,迅速展开,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靠在床上的闵洪学,那两只眼睛也一下亮了起来,盯着朱由检手中的奏章看。   “哈哈哈,好,好!”朱由检看完,如释重负地大笑道,“锦儿果然大才,大才啊!”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把奏章递给闵洪学,同时欢喜地说道:“锦儿真是用兵如神,事先埋伏了奇兵,一战而定左良玉所部叛军,畅快,哈哈,畅快!”   一战而定?而不是稳扎稳打?   闵洪学听了,心中有点好奇,便立刻看起了奏章。   另外一侧,王承恩的脸上也全是笑容,又取出一份奏章对朱由检说道:“陛下,这是坤兴公主的奏章!”   “哦?”朱由检听了,便连忙接过那封奏章看了起来。   在朱媺娖的这份奏章中,因为只是给朱由检看的,因此,对于整个战事的细节,特别是那些与众不同之处,都有了专门的描述。   朱由检看得有点稀奇,锦儿居然组建了专门的幕僚团队,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不过按照锦儿所说,各种参谋最好是有专门的训练,作为主帅重要的辅助,那这个要不要在军中都推广呢?   看完了这些,朱由检合上了奏章,他这边在感慨着,闵洪学也已经看完了奏章,心中很是松了口气,真得是一战而定,击败了左良玉所部叛军。   虽然没抓到左良玉和那个侯恂,但可以预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左良玉都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了。   想到这里,他又有点担心。   这一战,那左良玉果然有耍诈。如果不是预留在新乐城里的那支奇兵,那追击的朝廷官军必定遭受左良玉所部叛军的伏击。   由此看来,左良玉也是狡猾着狠!   闵洪学合上了奏章,心思却还在这份捷报上。   虽然说一战而败左良玉所部叛军,看着挺爽快,是一场畅快淋漓的大胜,可是,这一战其实也是很凶险。   下一次的战事,还会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而不是敌人更胜一筹?   说真的,闵洪学想到这里真有点担心。   面对赫赫有名的左良玉,还能这么轻松地击败。在平头百姓想来,肯定是非常高兴,是大涨朝廷声望的好事。   可是,最为重要的是,皇太女那边,还有她手下的将士,会不会因此得意,觉得自己能这么轻松地击败左良玉,其他贼寇,也肯定不过如此,因而骄兵必败呢?   想到这个,闵洪学又想起了刚才被皇上追问时候的忐忑,于是,他便有了决定,抬头看向朱由检说道:“恭喜陛下,此乃大捷也!”   朱由检听到闵洪学说话,便也收回了思绪,露出了笑容点点头道:“是啊,如此大捷,当立刻发邸报于天下!”   “陛下,老臣以为,朝廷当去旨军中嘉奖。”闵洪学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马上接着奏道:“另外,当提醒殿下,兵凶战危,任何一战,皆要谨慎从事!”   朱由检正点着头,听到他这后面的话,便马上摇头说道:“这事就不必了!”   一听这话,闵洪学便有点急了,马上奏道:“陛下,正是因为此战大胜,恐有隐患啊!”   说完之后,看到朱由检有点不以为然的样子,他便马上补充道:“老臣得殿下举荐,陛下重用,自当肝脑涂地以报效皇恩。只是心有所感,关系战事成败,非是老臣对殿下有意见,因此不得不说!”   朱由检听了,脸色严肃了起来,微微点头,对闵洪学的话表示认可,然后对他说道:“如果闵卿是觉得锦儿会因此大意,倒是多虑了!”   “陛下!”闵洪学一听,感觉皇上是被这场大胜给蒙蔽了,便加重了语气说道:   “此次大胜,太过顺利。以殿下之年龄,还有老臣观殿下过往,锋芒过盛,就怕此场大胜反而会让殿下……”   “哈哈哈……”朱由检听到这里,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闵洪学有点愕然,以至于后面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说实话,就算是贵为皇帝,这么做也是有点没礼貌的。   朱由检显然也知道这点,因此很快就忍住笑容,带着笑意对闵洪学说道:“闵卿多虑了,你可知锦儿在战前战后是如何做的么?”   “老臣不知!”闵洪学一听,便盯了朱由检手中的那封奏章一眼。他知道,肯定是那份奏章上说了什么事情。   果然,就听朱由检说道:“那朕可以告诉你,锦儿在战前,就组建了专门的幕僚……”   闵洪学听着,不由得大为吃惊。   要是不知道殿下年龄的,定然以为殿下是老陈谋算之辈,是有多年战事之经历。   甚至那战后总结,更是难得虚怀若谷,不骄不躁!   以殿下的年龄,她是如何做到的?   还有如此稳妥的做事方式,她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如果按照殿下这么一个做法,真要能做到位的话,想打败仗都难。   以后的战事,拼得将会是两军真正的实力!   他在这么想着,朱由检已经说完,便笑着问闵洪学道:“如此,闵卿还有忧心否?”   “老臣佩服!殿下思虑之周祥,老臣不及也!”闵洪学听到问话,便实话实说道。   虽然他领兵打仗,也会带幕僚,但绝对不可能会像朱媺锦这样专门去针对性的做。   至于战后,更不会召集众将分析每个人的得失,然后再进行总结。   朱由检听到他这话,很是开心。   朱媺锦越是厉害,那么排除一切万难,将朱媺锦破格的封为皇太女的他,不就越英明神武了?   真不愧是他的好闺女,给他这个皇帝长脸了!   朱媺娖的这份奏章,让他对朱媺锦接着领兵打仗的事情,一下子便放心了。   一边的闵洪学也认真思考起了皇太女那做事的方式,以他多年的经验,他明锐地感觉到,殿下这种做事方式,其实是可以推广的。   是不是大明的一些东西,该到革新的时候了?   另一边,开封。   “退了,退了,贼兵退了!”开封城头上,守城的军卒看到贼兵全部退走,便一个个高兴地欢呼了起来。   这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打退了李自成所部贼兵的攻城,看着城外一地的尸体,守城军卒还是忍不住高兴。   和他们不一样的是,开封守将陈永福却并无笑容,反而是一脸担心地看着城外。   在此战开始之前,朝廷就有派人来提醒,说贼军会在五月份攻打开封城。   对此,陈永福和河南巡按御史高名衡都有点诧异,贼军真会在五月攻打开封,这是哪来的消息?   他们两人商议之后,便决定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于是,增云楼、储火药、立炮台、添飞石、分布周密,巩固城防。   说起来,这也多亏了朝廷赋税留于地方的国策,因此,巩固城防的事情也还比较顺利。   或许是因为有洛阳福王的教训,开封的周王,倒也比较开明,在这期间,也资助了不少的钱粮。   然而,没想到的是,几十万贼军说来就来了,原本想着等城外粮食熟了之后再收割,结果却被贼军给抢了。   当然,粮食的重要性,陈永福绝对是有认知的。因此,那个时候,他亲自领兵出城,就和贼兵抢收粮食。   结果没想到,贼兵到了后来,竟然不再收割粮食,而是一把火烧了粮田,不给城里一点机会。   对此,陈永福大恨,却也没有一点办法。城中的兵力只有万余,能拒城而守,却压根没法去野外和贼军争雄。   向朝廷派出的求援信使已经好几拨了,然而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音讯,倒是获悉了另外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左良玉所部叛变朝廷,这让局势变得更加的恶劣。   陈永福都能想到,恐怕救援开封之事,朝廷亦是有心无力了吧?他正这么想着,忽然就听到身边有人惊呼起来:“快看,有快骑过来了!”   陈永福一听,便闻声看去,果然看到有几骑飞骑而来,在他们的身后,还有贼兵骑军在追击。   不过临近开封城之后,追击的贼军骑兵便退了回去。   护城河边,为首那名骑士大声向开封城头喊道:“吾乃朝廷钦差,前来传旨,速速放下吊桥!”   陈永福听了,便放下吊桥,但是却没开城门,而是先把印信凭证吊入城中核实之后才把人给放了进去。   巡按御史高名衡听到消息,匆匆赶来,不过圣旨是给周王的,他们便一起陪同天使前往周王府。   一路之上,开封军民听说有天使到来,纷纷围观。   “朝廷天使到了,是不是援军很快就会到了?”   “肯定了,周王在这里,肯定会救援的!”   “这不一定,如果真有援军到了,为什么不是领大军前来,反而是几个人冒死进城?”   “贼势之大,朝廷得派多少军队才能打败贼寇啊?”   议论纷纷中,天使到达周王府,周王朱恭枵一听,连忙出迎,上香案,恭听圣旨。   不一会,天使宣读完了之后,圣旨一合,看着朱恭枵道:“周王爷,接旨吧?”   朱恭枵愣在那里,仿佛没听见。   天使一见,不由得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朱恭枵回过神来,便一下匍匐在地,带着一点颤音回道:“微臣绝无觊觎之心,不敢接旨!”   跪在他后面一同接旨的陈永福和高名衡也同样惊讶,不过他们两人都没说话,只是盯着周王的背影看。   ps:月末了,没有用掉的刀片就给我吧,毕竟都多更一大章了!换算2000字就是三章! 第一百五十二章 开封战事   难不成是周王在开封守卫战中拿出钱粮之事传到朝廷,朝堂上有人觉得周王有觊觎军/权之意?   可之前不是有旨意说,地方官在必要时,可以向全城包括藩王在内的有钱人家征集钱粮么?   高名衡对此,多想了一步,搞不好是因为周王主动拿出钱粮,而不是地方官去要,或者这就是差别吧?   可按照情况来看,显然是洛阳沦陷之时,福王的遭遇吓到了周王,因此他才会慷慨解囊。   他们在这么想着,天使已经明白周王的意思,不由得有点无语,连忙解释道:“周王多虑了,旨意内容,就是这样。还请周王先接旨,具体详情,一会可细聊!”   朱恭枵听了,有点疑惑,可天使已经这么说了,他也没办法,只好犹犹豫豫地接了圣旨。   到了会客厅,茶水奉上,天使便对周王说道:“殿下不用多虑,朝廷国策有变,此乃真事!”   说到这里,他看到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他,便又解释道:“开封之战,至关重要,胜败之影响,非同小可。由皇太女殿下提议,陛下便颁布了此次旨意。只要殿下全力以赴,协助朝廷守住开封,海外之地,任由殿下选一处,成为真正的周国!”   一听是皇太女提议,他们便都明了了,毕竟如今的朝堂上,除了皇太女还能有谁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对陈永福和高名衡来说,他们其实是很欢迎这道旨意的。毕竟周王府从开国传承下来,如果真能拿出所有钱粮协助守城,他们就对这次的开封之战有了更多的信心。   不过朱恭枵听了,却还是有点疑虑。   一直以来,历代皇帝对于藩王都看得很紧,哪怕多赏赐一次田地也绝不想藩王有其他权力,甚至连出个城都必须向地方官府事先通报,只有地方官府同意了才能出城。   可事到如今,旨意上说,就藩海外之后,就能拥有军政大权,成为一个真正的藩王。   朱恭枵的年纪虽然大了,连孙子都已成年,可真要有那种可能,他当然不想一辈子老死在这周王府。   从小到大,再到老死,除了藩王府就还是藩王府,真得是让人非常厌倦!   但是,这会不会是当今圣/上的另外一种试探呢?   记得崇/祯九年的时候,建虏入关,皇帝下诏勤王,唐王朱聿键便领护军北上勤王,结果却被当今圣/上给勒令返回,最终议罪,废为庶人,并派锦衣卫把他关进凤阳高墙之内。   如今,还在凤阳那边关着呢!   他正在想着,天使便又对他说道:“皇太女殿下建议,殿下不妨选吕宋为就藩之地,那里的稻米一年三熟。民以食为天,只要有吃的,就绝无反贼。”   说到这里,天使露出神秘之色,看了一眼边上旁听的两位,然后对朱恭枵说道:“皇太女还说了,她可以保证,在那海外吕宋,地下有金银铜铁等矿产,以万万斤以上,只多不少!且很多树木也非常值钱。”   一听这话,高名衡立刻想了起来,便在一边说道:   “下官想起来了,万历皇帝当初听信张嶷关于吕宋机易山,其上金豆自生,遣人采取之,可得巨万之言。因此派遣海澄县丞王时和与百户于一成去吕宋采金。不过他们到吕宋后,并没有发现,怀疑是张嶷的胡言乱语,旋即回国。”   这个事情还有后续,就是引发了吕宋西班牙人的紧张,便找了借口屠杀了吕宋的几万明人。   朱恭枵听了,脸上便是狐疑之色,那吕宋之地,到底有没有宝藏啊?   天使见此,便笑着说道:“皇太女乃是何等人物,岂会骗人?钱财在皇太女眼里,又算得了什么?你们想想,是不是?”   听到这话,在座的这些人,便立刻想起了在邸报上看到的那些消息,甚至都还有那个水泥配方,还真别说,那是真的。   至少开封城防,就已经用到了水泥!   一想到这,朱恭枵就心动了,连忙问道:“皇太女真是那么说的?”   以皇太女那样的人物,真要那样说的话,就应该不会有假。   至于万历年间的那个传言,也可以反过来证明,吕宋之地可能真有宝贝,毕竟空穴未必来风!   高名衡听到他们的对话,未等天使回答,便立刻插嘴道:“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要依下官的想法,不如朝廷出兵,占了那吕宋之地便是!”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陈永福道:“朝廷如今正是要钱的时候,对不对?”   对什么对?   朱恭枵一听,心中不由得很是不满,连忙看向天使道:“不会只有我一个藩王就藩海外吧?”   天使听了,笑着说道:“据说皇太女知道很多有宝藏的海外之地,也因此,钱财这种东西,在皇太女眼里都不是什么事儿。之所以给出提议,让殿下就藩那么好的地方,就是因为殿下乃是第一个,千金市骨的意思!”   这么说,是真的了?朱恭枵心中如此想着,不由得很是心动。   如果不是当今圣/上的试探,而是真的话,那么好的一个地方,自己是绝对会同意的啊!   看到朱恭枵低头不语,不过神色已是意动,天使便又说道:“诸位想必知道,左良玉和侯恂造反,另外小袁营北上京畿之地。朝廷那边,虽然派出了五路游击,但也被挡在路上。”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又补充道:“另外,朝廷并没有下旨让三边总督孙传庭出关救援,因此,开封这边,短期就不要指望援军。唯有城内军民**协力,坚持一到两个月,等朝廷击败小袁营和左良玉叛军,才有可能救援开封!”   听到这话,会客厅内的几个人,脸色都变得非常严峻起来了。   从后续这个消息能看出来,朝廷是真得希望周王这边能拿出尽可能多的钱粮来支撑开封府坚守下去。   换句话说,为了让周王能拿出尽可能多的钱粮,给出藩王就藩海外之策,似乎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有福王的例子在,周王衡量了一番之后,便抬头对天使说道:“有陛下的旨意,孤拿出钱粮来守城,便再没有顾忌。”   言外之意,他是答应了。   不过他没有提就藩海外之事,这也是他的谨慎之处。拿出钱粮,守住城池,就能保住全府上下的性命不说,还可以看看皇上那边到底会不会让他就藩海外。   万一皇上反悔,他也可以说拿出钱粮并不是想掌军政大权,有在场的这些人可以作证。   天使的到来,好坏各有。短期内,不能指望朝廷救援,不过有皇帝的旨意,又能让开封城上下一心。   在周王和高名衡、陈永福商议城防的时候,城外流贼大营,李自成也在召开军议。这座中军帐,很是庞大。   主位上坐着李自成,在他的侧边,坐着罗汝才。   然后在他们的左右两侧,站满了穿着盔甲的头目。   只见李自成皱着眉头对底下说道:“攻打开封已有月余,奈何开封城池坚固,至今没有进展。你等有何良策,尽管说来!”   听到他这话,一众头目都是嚷嚷,再攻便是,反正兵力足够。   李自成很显然不爱听这个,便转头看向众将之首,一个文人装束的人问道:“不知军师可有良策?”   闯王/军中,称之为军师的,是一个算命先生,原名宋康年,从贼后改名为宋献策。   这个宋献策,确实是个有能耐的人。当然,也可能是算命算多了,比较懂得人心,也就是后世的心理学无师自通。   他投入李自成麾下之后,便先炮制了“十八孩儿当主神器”的童谣,意思是上天选了李自成必然会***,主宰天下,为李自成造势。   这一点,一下便把李自成从明末众多就知道劫掠流窜的流贼中拉了出来,犹如鹤立鸡群一般。   这个时代的百姓,特别是那些普通流贼,最是吃这一套。他们一听闯王原来是天选之人,自然就拥戴闯王。   是以李自成的势力一下便庞大起来,从而成为明末流贼中势力最大的一股。   另外,宋献策的军事才能也是有的。在今年11月份,攻打南阳之战时,他向李自成献上了迂回之策。   所谓迂回之策,大概就是为了避免与敌人正面交锋对抗,采取敌进我退,敌退我进,通过寻找暴露出的间隙,分散敌人,各个歼灭。   当时的兵部右侍郎,总督保定、山东、河北军务的杨文岳被这个计策玩得疲于奔命,最终顾此失彼而被李自成所部打得大败。   如果按照原本历史上发展,宋献策的智谋深得李自成赏识,在崇/祯十七年西安建立大顺帝国时,便封了宋献策为开国大军师。   不过此时,历史已经在蝴蝶翅膀的扇动下,改变了很多。   此时,宋献策听到李自成向他问计,不慌不忙,出列回答道:“大将军,属下以为,开封坚城,实在不宜强攻!”   这个时候,在他的建议之下,李自成已经不是闯王,而是自封为奉天倡议文武大将军。   “那军师以为呢?”李自成一听,便连忙问道。   其他头目都知道这位军师足智多谋,便也都竖着耳朵听着。只听宋献策回答道:“属下以为,我等百万大军集结如此,虽彰显兵威,可开封难下,弊端便显现。其一……”   说着话,他开始竖起指头,侃侃而谈道:“百万大军集结于一处,每日攻城,最多几万兵力调动。剩余兵力,多是浪费。”   然后,他又竖起第二个指头道:“其二,军队集结一处,每日消耗粮草甚多,如此僵持下去,我军怕是耗不起!”   事实上,李自成已经对这些有感觉了,他才召开了这次的军议。   宋献策又竖起第三个指头道:“其三,我军集结于此,还需时时担心朝廷官军来援,每日不得安心。”   说到这里,他晃了下三个指头之后,看着李自成,郑重地说道:“大将军,属下以为,不如留一部兵力围住开封,而后以主力四散攻打周边城池。如此不但不会浪费兵力,还能有所缴获,更能扫荡周边的朝廷势力,使我主力能有足够的安全地域。”   “可以,我看可以!”一名五大三粗的武将听到这话,连忙大声附和道,“闲在这里都长毛了!”   李自成闻声看去,却是手下大将刘宗敏,便训斥他道:“闭嘴,没轮到你说话!”   刘宗敏一听,顿时哑了。   其他头目看到,都是憋着笑,让你憨!“大将军,如此好处,还能断绝朝廷官军援助开封的可能。”   宋献策没管刘宗敏,继续说道:“假以时日,开封城必定落入我手!”   李自成听了,一脸赞同的样子,正要说话时,就见他的另外一个谋臣牛金星出列说道:“大将军,如今朝廷正好内乱,我军分兵攻打周边州县,派兵驻守,扩大我义军地盘之良机也!”   这个时候的李自成,早已有雄心壮志,再不是当初的流贼。一听这话,他也忍不住向往!   “呵呵,那皇帝老儿真不知道怎么想的,在这种时候竟然还封一个公主为皇太女,又逼反了左良玉,真是自掘坟墓啊!”   罗汝才一直没说话,此时听到朝廷内乱,他便立刻想了起来,当即哈哈大笑道。   左良玉是他们的老对手了,也算是互有胜负。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个左良玉打仗是有一手的。   也因此,当初他们听到消息说,左良玉退兵北上,不和他们交锋,反而说是要什么清君侧的时候,他们是相当惊讶的。   李自成听到这话,也是露出了笑容,朝廷越乱,对他们就越有利,他自然是巴不得了。   这么想着,他便笑着说道:“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这种时候,那皇帝老儿居然昏庸到了这个地步,看来朱明气数已尽啊!”   中军帐内的大小头目一听,纷纷哈哈大笑起来,一个比一个开心,其中尤其以哪个刘宗敏笑得最大声。   “非也!”可谁知在这当口,宋献策却是一脸严肃地说了一句,顿时把中军帐内的笑声给终结了。   他看到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便非常严肃地对李自成说道:“属下以为,朝廷这是壮士断腕,一旦被朝廷渡过这个难关,来日才是我们艰难的时候。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皇太女,真不能小觑!”   听到这话,刘宗敏就不高兴了,当即嚷道:“军师,你是哪边的?这么好的事情,你还当坏事,难不成你是想去舔那个皇太女不成?”   “再说话信不信把你赶出去?”李自成一听,顿时脸色一沉喝斥道。   这个刘宗敏,打仗确实厉害,但就是没脑子。   他喝斥之后,露出诚心求教的神情,对宋献策说道:“军师何出此言?为何说这个皇太女不容小觑?”   宋献策听了,依旧严肃地说道:“大将军请看,这个皇太女先是让皇帝发布了减免农税,这样以后就很难让百姓加入我军。而且必要时候,还允许地方官向城内乡绅征集钱粮。自从这道旨意传于地方之后,我们是不是攻打城池之后,就难多了?”   他没说打不下来,只是说难多了。   如果他不说,大部分人还没感觉。可此时他这么一说,还真别说,中军帐内,一大半流贼头目都在点头了。   看到李自成若有所思的样子,宋献策便马上接着说道:“其实,这就是在争取民心。属下还听说,官军那边还在说,闯王来了不纳粮是骗人的,要不我们义军吃什么。这其实也是在争取民心。”   “还有,惩治左良玉,表面上看,好像逼反了他,是非常不明智的事情。”宋献策说着这话时,看了一眼罗汝才,然后才看向李自成继续说道:   “但我们应该都知道,那左良玉所部的军纪有多差!这也是会有百姓开城门投奔我们的原因之一,因为朝廷官军更甚于我义军!”   他说到这里时,中军帐内的不少人都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一个个都是皱起了眉头。   “朝廷壮士断腕,杀左良玉,其实也是挽回民心的一种措施。”   中军帐内,就只有宋献策一个人的声音在响着,“如果要属下来选,属下宁可要左良玉继续作为朝廷的总兵,为祸一方,如此才有更多的百姓投奔我们。也是如此,属下才觉得,如果朝廷能渡过这个难关的话,我军所面对的局势,会更严峻!”   听到这话,李自成也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皱着眉头开口说道:“据关中的消息,那孙传庭老贼也已就任三边总督,还斩杀了贺人龙,严肃军纪。”   李自成所部,地处河南,从陕西过来的消息就比较多一点。因此,目前的流贼,还只知道这些消息。   如今全部摊开来讲,他们也能明显地感觉到,朝廷用兵的方略在变化。   对他们来说,最忌惮的就是孙传庭了。当年打得他们狼狈而逃,甚至一度只有十八骑。   “那我们怎么办?”罗汝才有点担心起来,便连忙问道。   宋献策听了,向牛金星拱手一礼道:“牛兄所言极是,我们当把河南中原之地作为我军之主场,趁朝廷没有缓过来之际,多占城池,一旦朝廷官军来袭,也不用担心我们内部未占之城池会里应外合。战事顺利则有进攻之支撑,战事不顺利,再弃城合兵,用坚壁清野之策引官军会战。”   牛金星是李自成所部的文人之首,不过宋献策来了之后,他的地位有些不稳,心中对宋献策其实是有意见的。   不过此时一听宋献策拥护他的策略,心中倒是有些得意。   李自成听了,便和罗汝才商量了下,最后拍板,同意宋献策和牛金星的建议,决定以开封为中心,分兵四周,攻略城池。   随后,河南周边,烽火再度汹汹燃起,遍布中原大地。   在中原地带,朝廷兵力方面,还有督师丁启睿、保定总督杨文岳偕总兵虎大威、杨德政、方国安等部,兵力大概在十万左右。   不过面对李自成所部贼军的攻势,压根没有还手之力,节节败退之下,开封府周边,特别是开封府以南地区不少城镇相继沦陷。   李自成这边,这一次比原本的历史上,要提前开始任命地方官员,统治地方,隐隐出现割据地方之局面,摆脱流贼之名。   再说白广恩、吴三桂、唐通、李辅明以及马科五路游击摆脱了左良玉所部的阻拦,领兵南下,到达临近河南省的东明之时,为大军耳目的哨探就开始碰到少量流贼的探马。   双方交锋之下,便获得了一些有关流贼的信息。白广恩等人不由得大惊,连忙一起商议军情。   “闯王李自成所部和罗汝才合兵攻打开封,兵力达百万之多!就算有所夸张,五六十万肯定是有的!其中积年老贼怕是有十万的吧?”   白广恩皱着眉头,看着其他四个人分析他这边收到的消息道。   吴三桂听了,便马上补充道:“我这边打听到的情况,是这些贼人把精锐骑兵集结起来使用,兵力在三万左右,来去如风,总督杨文岳,督师丁启睿那边皆是败于这支骑军手中。”   “贼兵已经攻陷开封周边诸多城池,甚至还派了贼人去治理地方,这是要割据称王么?”李辅明非常诧异地问道。   听到这些消息,马科不由得发愁道:“我们合兵在一起才一万人马,还不都是骑军,前往开封解围,这点兵力怕是以卵击石吧?”   他一说这话,顿时引来了其他几个游击的侧目。   其中李辅明问他道:“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看到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期待之色,马科忽然领悟了他们的意思,他们是想让自己带头干点什么,然后朝廷要处罚的话,带头的人绝对会最惨。   这么一想,他马上就说道;“其实吧,我们的一万人马都是战兵,而贼兵虽然声势浩大,但兵力分散,也不是没有打胜仗的机会!”   一听他这话,其他人都露出了那种“切”的意思。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五路游击   沉吟片刻之后,吴三桂主动对他们说道:“其实马科说得也没错,如今贼人四散出击,正是我们的机会。皇太女的军令,是让我们伺机而动,并没有说一定要去攻打开封的贼人。”   “对!”白广恩一听,立刻附和道:“我们最主要的,是防备被贼人的主力咬住。兵力相差太悬殊,怕是打不赢。反正皇太女给了我们伺机而动的权力,不如打一处贼兵,便立刻转移,让贼人无法探听到我们的位置,如此,便能完成皇太女交给我们的任务!”   “不是,皇太女也有交代我们,开封不能有失啊!”李辅明听了,连忙提醒道。   吴三桂一听,立刻提醒道:“从皇太女交代的话中可知,开封府应该不会那么快失陷的,我们牵制部分贼兵,也能减轻开封府的压力。再等到朝廷大军一到,便是和贼军决战之时!”   “长伯,你不要忘记了!”唐通提醒他道:“北直隶地区还有小袁营,以及左良玉所部叛军,朝廷援军要到开封,并不容易啊!”   听到这话,几个人便不由得都沉默了。   目前形势的严峻,似乎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如今就有一种感觉,朝廷反而弱势,兵力什么的,和崇/祯初年的形势相比,完全是换了下。   白广恩看看他们,先开口说道:“开封城我是知道的,城池坚固,李自成是绝对不会那么容易打下来的。如今贼兵四散出击也能从侧面证明这点,贼兵拿开封府没办法,只能采用围困之法!”   “那白兄的意思是什么?”马科一听,连忙问道。   其他人听了,也是看着白广恩。   白广恩紧皱着眉头,看着其他四人的眼神,认真地说道,“如今朝廷有钱,辽东军民又内迁。就我个人觉得,只要给皇太女时间,安置好了北方之后,朝廷是有实力南下平叛的!”   吴三桂听了,微微摇头道:“辽东建虏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如果内迁有用的话,以我的估计,建虏肯定会绕道蒙古草原入关!内迁的兵力,恐怕还是无法入中原平叛!”   要说对辽东的看法,五个人中,他绝对是最有权威。   因此,听吴三桂说完之后,其他几个人便又沉默了,最后马科看向他们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听到这话,李辅明忽然大声说道:“管他娘的呢,我们当兵吃粮,打他娘的便是。至少如今我们不用为钱粮军饷发愁了!兵力虽然少,可都是战兵不是!”   听到他这话,唐通看看其他几个人,也是豁出去的样子,当即跟着说道:“没错,如今皇太女在朝堂上,朝廷似乎不缺银子。从这点来说,总比以前要好了吧?”   “不错,那我们先打他一个胜仗,至少对朝廷,对皇太女都能有个交代!”白广恩听了,也是说道,“随后伺机而动,不给贼兵主力咬住的机会便是!”   在李辅明开了这个头之后,其他人都不甘示弱,纷纷表态,打一仗再说。   事实上他们非常清楚,只要他们还想当朝廷的人,他们就没得选择。   于是,他们立刻派出大量的哨探去侦查情况,要寻找一处贼兵薄弱的打他一个胜仗。   几天之后,他们还没有选定目标,就有消息来了。   “好消息啊好消息,京营和白杆军突然袭击了张家口,把那边的晋商全抓了,缴获无数。”   白广恩把自家哨探探听来的消息转述给其他几个人说道。   “什么?晋商通虏么?他娘的,难怪了!”马科一听,不由得恨声说道。   “具体情况如何,谁清楚?”李辅明连忙追问道。   看到他们这样子,吴三桂拿出一份东西说道:“我这里拿到了一份邸报,还有一份《明报》,消息全在上面了。你们的消息,都已经过时了,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他最关心北方的事情,而且他爹吴襄在京师,一直和儿子保持着联系,虽然因为战乱什么的,消息传送有延误,但是,他这边总归比其他人的消息要灵通。   白广恩一听他的话,便第一个站起来,急步走过去抢了他手中的东西,又急忙展开。不过还没等其他游击围过去,就见白广恩又一把合拢手中那些纸,懊恼地说道:“他娘的,我不识字!”   马科等人,都要走到他身边了,一听他的话,顿时一个个都刹住脚。   这时候,他们都想起来,貌似自己也不认得几个字。   在座的这些游击,也就吴三桂家世好,文武双全。因此,他们一个个看向吴三桂,纷纷要求吴三桂说说。   如果说之前五个游击是平等的话,此时隐隐就以吴三桂为首了。   吴三桂很享受这个,便也不拿捏,当即把邸报和《明报》上的内容,全都给他们讲了一遍。   他还没讲完,白广恩等人便已经拍桌子骂开了。   要是平时,边关商人走私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是没听说过,但绝对没有意识到,商人的走私会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   更没想到,那八大晋商的走私规模竟然这么大,危害又那么大。可以说,他们几个人也都是深受其害的。   顿时大骂了起来,只是很可惜八大晋商不在这里,不然要被喷的一脸口水,倒是把一边的吴三桂给听得心中直叹:粗俗武夫,粗俗武夫啊!   等过了一会,那四个游击总兵骂累了,去咕咚咕咚喝茶时,吴三桂才对他们说道:   “这八大晋商估计这会已经被诛九族了,算是大快人心。不过最重要的是,朝廷查抄出来的钱粮,据说前面的车辆已经到京师,尾巴上的车辆还在张家口。”   有的时候,传言难免会失真,这话是夸张了一点,但是他们听了却是非常高兴:朝廷有钱粮,这是非常大的好事!   看他们高兴,吴三桂便又对他们说道:“还有一个消息,朝廷以兵部尚书闵本兵为帅,皇太女为天下兵马总监领京营出京了。”   一听这话,几个游击一听,当即又乐了,这绝对是个好消息啊!   不过吴三桂却没这么乐观,对他们说道:“你们不要忘记了,如今京营是什么情况,你们比谁都清楚。而且北边还有小袁营,左良玉所部叛军,共计四五十万人马的!”   一听这话,几个人不由得都愣了下,一个不小心,把这两部分给忘记了。   在座的五个人,都是领军打仗的。在沉吟了一下之后,李辅明首先便说道:   “好在小袁营不可能和左良玉所部叛军联合,而闵本兵当初也是领兵打仗过的。如今军饷又充足,粮草也不愁,要我说,迟早能击败这两处敌人!”   马科听了,还是有点担心地说道:“就怕耽搁时间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来?”   “还有,要打败小袁营和左良玉所部叛军,京营又会损失多少呢?”   白广恩听了,皱着眉头说道,“要知道,不管是小袁营还是左良玉,他们都不是无名之辈!而且本来京营的兵力就不多,要是再损失过大的,估计都来不了了!”   吴三桂听他们说这话,心中赞同,同样不乐观道:“时局艰难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京营这边的兵力不要有太多指望,能打掉小袁营和左良玉所部叛军,就已经是可以了。”   说到这里,他一指西边,用肯定地语气说道:“要击败已成气候的闯王和罗汝才所部,最终还是要靠孙总督的秦兵。”   “这个我同意!”白广恩一听,便立刻赞同道:“孙总督剿贼,那是威名赫赫。什么闯王,全都是孙总督的手下败将。要不是孙总督被关……蹉跎了这些年,这些流贼未必能坐大!”   想当初,他还是流贼的时候,听到孙传庭来了,那都是望风而逃的。   “希望孙总督领兵早日出关吧!”唐通听到这里,叹了口气说道。   在他说完之后,五个游击都沉默了一会。很显然,都是担心眼前的局势。   最终,还是吴三桂对其他四人说道:“虽然皇太女大概率不能过来,但是,要是我们没有一点战功,也是没法交代的。”   说到这里,顿了顿之后,他提高了点声音,显得多了点信心道:“我们都寄希望于孙总督,流贼肯定也是重点防备孙总督。其部主力的防御,肯定也在西面。趁着这个态势,我们动作快点,打他几个胜仗,皇太女那边,也就有交代了!”   其他四人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了,局势不容乐观,趁着现在流贼不注意东部这边,多打几个胜仗之后,就算避而不战,相信别人也没法说什么,皇太女那边他们也能交代。   “长伯说得对,我们一旦打了几次胜仗,必定会吸引流贼的注意,调兵来打我们。”唐通双手一摊道,“我们就这点实力,要是拼完了,就起不到皇太女交代的牵制贼军的目的了!”   “对,就是这样。”   “就按长伯说得办!”   五个游击,很快便达成了一致。随后,便立刻开始动了起来。   ............   黄河穿过开封府,流经开封城北面,算是一道天然的屏障,阻拦了来自北面的朝廷援军。   在开封城东北方向,黄河的对岸有一处镇子叫陈桥镇。   李自成在这里部署了一支军队,用于预防北面的朝廷官军来援。为首这人,是李自成的老乡,叫李大头。   他嫌这个名字难听,改名为李敌万。   他的手下总共有一万步军,五百骑军。   不过陈桥镇并不大,容纳不下这么多人马。而且他要把开封北段都遮蔽,因此是沿着黄河北岸部署。   这一日,他正在镇里最大的宅子,听着曲,享受着以前那些老爷才能享受的事情。   或许是几天下来,一直是这样,他的亲卫便提醒他道:“大哥,之前探马回报,说在东明那边发现朝廷的哨探,是不是该警惕下才好?”   李敌万一听,磕着瓜子,压根不在意地说道:“东明离这里远着呢!再说了,不是在朱家寨还部署了人马的么?如果北面真要有朝廷官军,那边自然会来报的!”   在陈桥镇的东北方向,就是朱家寨所在。哪里也已经被他们打下,并驻扎了一千多人,算是李敌万所部的前哨。   说完之后,他大叫一声“好”,让正在唱曲的吓了一跳。   转回头,看到亲卫似乎还想说话,便一挥手道:“得得得,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大将军可是我老乡。还有,北面的左良玉成了朝廷叛逆,吃饱了撑的还会来和我们打?”   顿了顿,想起什么,便又“呸”了一声道:“还有袁时中那厮,不也领兵北上了么?有他们在那北方捣腾,我们这里还有什么事?不就听个曲,喝个小酒,对不对?”   说到后来,他自己都哈哈大笑起来。   他亲卫想了想,觉得有理,就也跟着听曲了。   李敌万的这种想法,是流贼中大部分人的想法。这一点,从他们的兵力部署也能看出来。   和吴三桂他们所猜测的差不多,流贼这边,进攻方面,他们意在相对富饶的那边,因此派兵在那边攻城略地。而防御方面,他们更忌惮孙传庭的秦兵,因此在西面部署了重兵防御。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吴三桂他们五路游击,合兵一处,由吴三桂和白广恩领凑起来的两千五百左右的骑军,先行绕过了朱家寨,在午时左右,流贼这边还为开饭之际发起了突袭。   李敌万压根没有防备,他的兵力,是沿着黄河部署,留在陈桥镇的兵力就只有五千左右。仓促之下迎战,只是一个回合,就被吴三桂给干掉,白瞎了他的那名字。   而马科,唐通和李辅明则领着七千多步军,也是在午时左右才发动对朱家寨的进攻,以摧古拉朽之势横扫流贼。   如果他们只是满足这样的胜利,那就有点小瞧他们了。利用这次突袭的机会,吴三桂和白广恩压根就没有在北岸停留,在浅水区渡过黄河,以狂飙突袭的姿态,直袭开封城下。   开封城这边,李自成和罗汝才留了三万人马围困,不过大都是步军,且要围开封,各个方向的兵力有限。   领军的是袁宗第,闻报之下不由得大惊,一边飞报李自成那边,一边收缩兵力准备迎战朝廷援军。   在他看来,这么突如其来的进攻,让北岸的李敌万都没有还手之力,肯定是朝廷大军来袭。   如此一来,正好给了吴三桂和白广恩这支骑军方便,直奔开封城下。   而开封这边和李自成僵持了月余,流贼又不进攻,原本鼓起来的守军士气,已经低落了不少。这个时候,那些守卒都是无精打采地在城头轮值。   忽然之间,就听到隆隆的马蹄声,还有那喊杀声。这让他们全都一个激灵,纷纷闻声去看动静。   当他们看到是一支朝廷骑军杀散了围城的流贼,直奔城下时,一个个都是高兴地大喊了起来。   “朝廷援军来了,快看,朝廷援军到了!”   “哈哈哈,我们有救了,朝廷援军到了!”   相对于他们的兴奋,闻讯查看动静的开封总兵陈永福,却并没有多少高兴之色,反而立刻下令全军戒备。   因为他知道,流贼不止一次假扮过官军骗城的。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就是会利用守军迫切盼望的心情,说不定就能骗开城门。   事实上,在第三次开封之战时,在原本的历史上,李自成因为要移主力去朱仙镇和朝廷官军决战,就让人假扮了朝廷官军,拿着缴获的令箭让开封守军不要出城,避免了开封守军在背后捣乱的可能。   不过这一次,陈永福正准备外面这支骑军叫门的时候,一定要核实清楚身份时,已经到了护城河边上的吴三桂却压根没有进城之意,只是对城头高声大喊道:   “吾乃总兵吴三桂,还有白广恩,唐通、李辅明、马科奉皇太女之命在外围策应。等朝廷主力一到,便是剿灭流贼之时。”   白广恩此时也赶到了城下,当然不甘心就吴三桂去喊话,因此,他也紧跟着大喊道:“吾乃总兵白广恩,朝廷大军不日即到,务必守好城池!”   两人喊完话之后,压根没有逗留,转了一个圈,又杀向开封北面,绝尘而去。   正在这个时候,河南巡按高名衡匆匆赶到城头,一边大步走向城垛,一边激动地大声喝问道:“援军呢,援军在哪里?”   陈永福听到,便用手指了指。此时,城外两千多骑军扬起的尘土,来回跑了一次,遮天蔽日有点夸张,但是遮挡骑军,看不清却是真的。   高名衡一见,不由得傻眼。   回过神来,他便转头问陈永福道:“援军呢,不是说来援军了么?”   陈永福用手指了下快消失的踪迹道:“就是那支骑军,说是吴三桂、白广恩、唐通、马科以及李辅明五路游击,奉皇太女之命前来增援,牵制贼军,让我们坚持,等朝廷主力一到,就是开封解围之日!”   “是他们?”高名衡一听,不由得心中一喜,顿时多了一份信心。   “你怎么看?”高名衡慢慢地心情恢复了些,不再那么激动,问陈永福道。   陈永福看着北方,再观察下城外流贼的动静,然后才缓缓地说道:“贼势过大,他们肯定是兵力不足,要不然不会说牵制贼军,我们还是要等朝廷主力才行!”   “朝廷主力在哪里?什么时候能到?”高名衡一听,立刻追问道。   陈永福听了,用手一指西面道:“应该是孙总督的秦军!”   看到河南巡按有点疑惑之色,他便又解释道:“北面有小袁营、左良玉所部叛军,朝廷就算有兵也无法南下。这五路游击能出现在开封城外,已是意外。唯独孙总督那边,乃是我大明数得着的精兵,而孙总督剿贼之能力,也是有目共睹。朝廷必然下旨让孙总督出关救援!”   高名衡听了点点头,正要说话时,却听到背后传来动静:“援军,援军在哪里?”   他转头一看,却见是周王朱恭枵,不过他怕是要白高兴一场了。   而城外流贼,袁宗第组织兵力反应过来时,只能目送吴三桂、白广恩这支骑军又渡过了黄河,扬长而去,留下一路上的流贼尸体。   他的脸色铁青,看到对岸都是朝廷官军,便又吩咐亲卫道:“快,再报大将军,朝廷官军主力已经占领黄河北岸,李敌万所部全军覆没,报信的机会都没有!”   李自成和罗汝才正分兵在南边攻城略地,打下了不少城池,正是人生得意之时,突然就接到了袁宗第的加急奏报,便立刻领着两万骑军,第一时间返回开封。   结果等他到达开封时候,袁宗第已经绕路过河,大概摸清了情况。   听到他的禀告,李自成便不由得有点后悔,区区一点兵马的骚扰,害得他领兵返回,中断了对南边的攻城拔寨。   不过索性来了,他便准备渡河剿灭了这支只有万把人的朝廷官军。   结果没想到,黄河对岸的这支朝廷官军看到这边似乎有渡河的动静,竟然第一时间跑了。   对于这种情况,李自成在崇/祯初年没遇到过,但是,在如今这几年,已经是经常遇到的事情。   他便不在意,就只是给袁宗第多留了五千骑兵,随后继续南下,不过临行前,叮嘱袁宗第道:“北边的这些朝廷官军,兵力不足,只能骚扰而已,不足挂齿。”   说到这里,他用手指了下西边,脸色严峻地说道:“倒是那要提防那孙狗贼,虽然我已经派了李过领兵驻防洛阳、三门峡一带,但你也要务必小心。”   袁宗第被耍了一会,面子上有点过不去,便问李自成道:“大将军,这北面竟然出现了朝廷官军,那是不是朝廷已经打败了袁时中和左良玉了?”   对于袁时中和左良玉北上的情况,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皇太女要来了!   明朝版图巅峰图   现在的版图   李自成听了,想也不想道:“京师那边,那还有什么兵?袁时中和左良玉又非浪得虚名之辈,几十万兵马,哪有那么容易可以解决的?皇帝老儿肯定是担心他家亲戚又被本将军给杀了,才不得不分兵派了这么一支人马过来牵制而已。”   袁宗第听了,想想也是,便不再有疑问。   如果不是朱媺锦的出现,按照历史原本的发展,救援开封,最终确实只能靠秦军。   左良玉等部汇合朱仙镇,根本就不敢和李自成打,僵持了一些天之后,左良玉先逃跑,接着引发十八万大军跟着崩溃,又逃进了李自成事先布置好的埋伏圈。   送人头,送辎重,送降卒,根本就是运输大队长,壮大了李自成的实力。   只有孙传庭奉旨出关,和李自成所部有交战,且一开始的时候,还真得打了胜仗。   只是后来反胜为败,没法救得了开封,孙传庭只能逃回了潼关。   不管是开封城内,还是流贼李自成这边,又或者是吴三桂等人,他们的想法,其实都没错。因为没人料到,突然崛起的皇太女是什么情况,这就是开封之战的变数了!   黄河北岸,吴三桂等人一口气退回了远离黄河的东明,除了哨探撒出去之外,全军就在这里休整了。   不过此时他们的心情,和一开始到达东明时候的心情,已经完全不同。   就听吴三桂对他们说道:“这次我们剿灭了两万流贼,还到了开封城下,有开封城的守将可以证明,也算是尽力了!”   “没错,我们五路连起来才万把人,流贼的增援已经到达开封,就算皇太女问起来,我们也已经尽力了!”马科点点头,立刻附和道。   白广恩听了,也是笑着说道:“这一次,我们可不是临阵脱逃,只是避敌锋芒,来日再战!”   “对对对,来日再战!”唐通大声附和道,“皇太女之命不就是牵制流贼么,我们已经做到了!”   虽然都是这么说着,可他们几个心里都是清楚,接下来便是消极怠工,等孙传庭所部出了潼关,吸引了流贼主力再说了。   要不然,面对流贼主力,要是打败仗的话,就算不全军覆没,损兵折将之后,又不能像以前那样拉壮丁补充兵力,朝廷追究不追究且不说,唯一的一点依仗也就没了。   不过,事情万万都是不如愿的。就在次日,吴三桂突然紧急召见其他四个游击,脸色有点古怪地对他们说道:“诸位,我们必须得动起来了!”   “什么意思?”白广恩一听,立刻问道,“难道是流贼主力过黄河了?”其他人听了,也是露出了担心的神情。   不过他们有点奇怪,在南边都是部署了哨探的,并没有听到自家哨探的回报,流贼并没有大举过河啊?   吴三桂听了,摇摇头说道:“不是流贼主力过河,而是我们得要再去打流贼才行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马科给打断了:“我说吴三桂,你有能耐你去,反正我是不去了,流贼的骑军明显多了不少,你好自为之吧?”   吴三桂一听,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他道:“真得?”   李辅明看出不对了,连忙打圆场道:“长伯,你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我们可是共进退,不分彼此对不对?”   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以他们对吴三桂的了解,如果不是出现了新的情况,他绝对不会这么积极去打流贼的。   因此,一个个都服软说起了好话。   吴三桂见此,才给他们说道:“最新的消息,闵本兵患病回京师养病,军队由皇太女统领……”   “什么?”马科一听,立刻诧异地打断了他的话道:“闵本兵回京师养病了,那这仗还怎么打?”   “是啊,皇太女的年龄摆在那里,她何况还是一介女……”白广恩说到这里,有点不敢说皇太女的坏话,毕竟如今的朝堂上,皇太女是如日中天,便改口说道:“那京营是不是会撤军?”   吴三桂听着他们在说话,和自己当初刚听到消息是一个反应,心中舒服了不少,便提高了一点声音道:“能不能听我说完?”   其他四个人听了,便都看着他,等他说话了。   “皇太女单骑于两军阵前,劝降收编了小袁营,随后一战击溃左良玉所部叛军,虽然没抓住左良玉和侯恂,但最多只让他们跑了一千来骑,粮草辎重全部落入皇太女之手。”   吴三桂说到这里,看到他们目瞪口呆的样子,便加重了语气说道:“皇太女大捷,不日南下,便会赶过来!”   白广恩等人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一个个都是非常诧异。   张献忠等人的降而复叛,这才过去了多久?因此他们都没想过,小袁营竟然会被招安。   更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左良玉,喊着要清君侧的他,竟然被皇太女一战就打得基本全军覆没。   这……这真是让人太难以置信了!   他们甚至有点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假,又问吴三桂,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便再也坐不住了。   皇太女的英明神武,远超出了他们的意料之外。   如果说之前他们觉得打了一会胜仗,可以糊弄朝廷,糊弄皇太女的话,如今的他们,就没有这个想法了。   皇太女小小年纪就这么能打仗,怎么可能看不出他们的小心思。这要是再在皇太女那留下坏印象,那除非做贼,否则就肯定没法在朝廷这边混了。   这么想着,他们便全都一致决定,领兵南下,再战流贼。   朱媺锦在打败了左良玉之后,就继续领军南下。当她到达大名府境内的开州时,王彦青便带着哨探前来禀告,说是遇到了吴三桂派出来的哨探。   朱媺锦一听,立刻亲自召见哨探,了解前线的情况。   对于情报工作,她是非常重视的。也因此,一般哨探都被她放出方圆几百里。   有哨探亲自探查的消息,也有哨探向当地官府询问到的消息,最终每日都会汇总起来作为第二天行军的参考。   “回皇太女!”吴三桂所部的哨探,见到兴皇太女亲自问话,非常地激动,连忙回答道:“我部联合其他四路游击一起作战,剿灭李敌万所部万余流贼,兵锋直达开封城下……”   朱媺锦听得很仔细,不时还问上几句,最终了解到了目前五路游击的基本情况。   总得来说,李自成那边应该是知道了吴三桂等人的虚实,因此并没有特别重视,只是由袁宗第领兵对付。   按照这位哨探的说法,吴三桂等人不畏强敌,充分发挥了游击作战的灵活性,几次都给了围困开封的袁宗第所部以大量击伤,成功牵制了流贼,保证了开封城如今还在朝廷手中。   不过死伤也不少,甚至有几次,差点被袁宗第所部骑军给缠上。   朱媺锦听完之后,又让哨探到河南河北的地图前,再根据地图又说了一遍。包括吴三桂所部和袁宗第所部的动向。   不过这个哨探只是负责北方的查探消息,因此所知消息并不全面。   朱媺锦想了一会之后,便派了王彦青,随这个哨探亲自赶去吴三桂等人的军中了解更具体的情况。   随后,她又吩咐林谦己道:“你去寻些黄泥巴来!”   边上的朱媺娖一听,很是诧异,忍不住问道:“锦儿,要黄泥巴干什么?”   这刚才还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事而忙碌的,突然就要黄泥巴,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她是实在想不通。   朱媺锦听了,微微一笑道:“当然是玩泥巴了!”   朱媺娖听了,不由得无语。   林谦己也是想不明白,不过既然是殿下吩咐了,他便二话不说,立刻出去寻黄泥巴了。   朱媺娖还想再问,朱媺锦便对她说道:“姐姐,让开州知州进来,我有事要交代他!”   皇太女到了开州,虽然不入城而留在城外军中,但有这么好一个可以巴结皇太女的机会,开州知州自然是不会错过,一直找着理由赖在军营这边。   这也算是朱媺锦领军的好处了,要是换了其他人,哪怕是闵洪学,都未必有这个影响力。   在崇/祯十一年时候,当初首辅刘宇亮领军想入城,都直接被拒绝的。人和人比,有的时候,就是不能比的。   朱媺锦吩咐下去没过一会,中年老男人的开州知州便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不知皇太女殿下有何吩咐,下官定然排除万难,也是会做到的!”开州知州的声音很响,能听出来他的决心很大。   在他看来,不外乎是要开州提供钱粮吧?有皇太女亲自在这里,没得说,州衙没钱可以向开州乡绅要。   相信他们知道是提供给皇太女的,绝对也会趁机把名字递到皇太女眼前的。   朱媺锦能读懂这个中年老男人眼神中的巴结之意,便和蔼悦色地说道:“我需要对开州以南的情况非常熟悉的人,包括地形地势,人口分布等等,一直到开封城周边都要……”   说到这里,她发现开州知州一脸愕然的样子,便提醒他道:“商人、猎人、柴夫等等,这些人或许会知道的多一些,你立刻去办!”   开州知州回过神来,心中猜测是和开封之战有关,便连忙答应一声,就又风风火火地去了。   等他一走,林谦己这边已经回来禀告说:“殿下,微臣已经找到不少黄泥巴了,殿下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朱媺锦听了,便微笑着对朱媺娖说道:“姐姐听好了,接下来我教你们怎么玩泥巴。这一次,我先动手,以后得由你们来~”   朱媺娖心中无语,难不成是捏泥人过家家?可是,眼下不合适吧?   林谦己也是有点懵。   看他们这个样子,朱媺锦也不逗他们了,便笑着说道:“接下来我们应该会以开封周边作为和李自成所部贼军的决战之地。因此,了解开封周边的地形地势,以及敌我兵力分布非常的重要。”   说到这里,朱媺锦顿了顿之后,才接着说道:“所以我们得做一个沙盘,作为行军打仗参考之用!”   沙盘的最早记载,是在《后汉书·马援列传》。说是在公元32年,汉光武帝征讨陇西的隗嚣,召名将马援商讨进军战略。   马援对陇西一带的地理情况很熟悉,就用米堆成一个与实地地形相似的模型。   然后,就没什么具体的记载了。   虽然影视剧中经常有看到,但那些并不靠谱。   军用沙盘记载最正规的,是要到1811年,普鲁士国王菲特烈·威廉三世的文职军事顾问冯·莱斯维茨,用胶泥制作了一个精巧的战场模型,用颜色把道路、河流、村庄和树林表示出来,用小瓷块代表军队和武器等等。   十九世纪末和二十世纪初,沙盘地图对阵主要用于军事训练。   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才在实际战争中得到运用。   等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沙盘地图对阵又有发展,并得到了广泛的应用,几乎成了开始一项作战计划的正规程序。   此时,一听朱媺锦这话,朱媺娖和林谦己还是有点懵,不过他们也听出来了,这是皇太女在传授打仗的本事。   于是,两人都兴奋期待了起来。   沙盘这东西,说容易也容易,比如马援用米直接堆了。但是,要说难,那绝对是很有难度的。   后世的沙盘,都是用卫星拍照,结合多种方式才能做成军用沙盘。而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这些。   在准备材料的过程中,朱媺锦自己先用炭笔开始画画。   以到开封城为距离设定总体比例,然后再进行细分。   她现在有初步的想法,是先在黄河以北打一仗。因此,这次的沙盘,主要就是以黄河以北为主。   至于将来在开封的战事,那就要等到开封再做沙盘也不迟。   朱媺锦也没做过沙盘,但是大概原理却是知道的,写写画画,废了好多白纸,才算是收获了一张比较满意的。   这个时候,开州知州也算是勤快的,已经找了一批商人和柴夫过来。   朱媺锦亲自接见,听他们讲述地形地势,然后开始往她画好的那份稿子上进行增添。就这么的,又浪费了不少白纸。   这中间,亏了有朱媺娖在身边。看过朱媺锦画的画之后,她能“复印”出好多份供朱媺锦来修改。   一直花了一天时间,初稿才算完成。   然后就是林谦己这边的活了,用网格的方式,拆分开来,用黄泥巴塑造地形地势,并用不同的颜色来表示山川河流。   在这过程中,朱媺锦全程指导,必须严格按照她事先规定的比例线来做。   包括大小、高低等等。   还好人手充足,作废了很多块之后,用了两天时间才算是完成了沙盘的制作。   看着最后拼起来,摆满了中军帐的立体沙盘。说真的,林谦己非常有成就感。看向朱媺锦的目光,那都不一样了。   这种东西,绝对是不传之秘,当将门或者其他什么的家传之宝。   然而,皇太女却亲手指点,几乎是手把手教给了他们。有这么一个宝贝在手,就等于是对战场了然于胸,极大地增加了打赢战事的胜算!   这个时候,王彦青也已经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向朱媺锦禀告了从吴三桂等人那边获悉的全面消息。   由此,朱媺锦又在沙盘上标识吴三桂等人所在,还有流贼的分布情况。另外,又结合州府档案以及哨探等人查探到的消息,对于村镇情况也做了标记。   至此,一份军用沙盘才算是正式完成。   “殿下,有了这东西,小人都能指挥打仗了!”王彦青有点瞠目结舌地看着这沙盘,不由得对朱媺锦说道。   林谦己一听,在边上自豪地说道:“你知道怎么做么?殿下可是教我了的!”   王彦青听了,连忙对朱媺锦说道:“殿下,小人也想学!”   “呵呵,想学回头看林谦己怎么做便是!”朱媺锦听了,笑了笑说道。   说完之后,她看到王彦青欢喜地跟什么一样,便不由得摇了摇头。   朱媺锦就准备把打仗给具体化,规范化,这些东西自然不可能藏着掖着,能传授出去的,就都传授出去。   比如这沙盘制作,比如战前战后的总结等等。虽然说藏着掖着,能显得主帅非常厉害,但这不是朱媺锦所追求的。   来这世上,不是为了装逼,而是为万世开太平!   一切准备就绪,朱媺锦便下令召开军议。   周遇吉等将领,在没有打仗的时候,都是在根据战后总结的经验教训抓紧时间训练军队。   听到军令,便纷纷赶到中军帐来了。   一进中军帐,顿时,就被占据了大半个中军帐的军用沙盘给吓了一跳。   不过等他们定睛看出,这是开封以北的地形时,一个个都是惊喜万分,特别是他们又看到上面还有黄黑小人标识敌我的情况。   “殿下,这是怎么做到的?”周遇吉惊喜地说道:“这个真是太有用了!”   袁时中更是听都没听说过,看着眼前的巨大沙盘,非常地好奇,一直瞅个不停。   山山水水的,就他所知,都是该大的大,该小的小,就好像是把整个地方都给缩小了一般。   林谦己看到他们那么吃惊的样子,心中非常高兴。要知道,殿下已经传授给他,下一次,他都能做了。   朱媺锦同样是比较满意他们的反应,便笑着解释道:“接下来便是和李自成所部在开封一带的决战,因此,花了几天时间做出了这个军用沙盘,有利于我们探讨军情。”   说到这里,朱媺锦便收了笑容,严肃地说道:“现在,由王彦青给你们介绍敌我军情。”   王彦青手中握着一根长长的细棒,听到之后,便立刻上前,给众将开始讲解他从吴三桂等人那里听来的消息。   等到讲完之后,朱媺锦便严肃地说道:“如今,开封城之敌并未知道我军已经到达附近,因此,我准备利用这个信息差给予开封之敌以沉重打击。具体的方略,大概是这样的……”   随后,她从王彦青手中接过细棒,开始讲解这两天内思考好的作战方案。在这军用沙盘上进行讲解,周遇吉等人都毫无障碍地接受了整个作战方案。   因此,等朱媺锦一说完,袁时中就忍不住说道:“殿下,我们两军的兵力相当,就算是正面对战,那袁宗第也绝对打不过我们!用殿下的计谋,那袁宗第绝对是完蛋了!”   “是啊是啊,殿下妙计,我们赢定了!”袁壮飞听得也是附和道。   朱媺锦一听,微微一笑,不过随后还是很严肃地对他们说道:“我们的敌人,可不只是袁宗第,而是整个李自成和罗汝才所部联军。此战只是初战,更大的战事在后面。切记不可轻敌!”   “末将遵命!”袁时中等人听得凛然,连忙和其他将领一起,抱拳大声回应。   朱媺锦点点头,又对他们提出要求道:“假如你们是袁宗第所部,你们会怎么应对?记住,这一战的目的,要赢得干脆利落。你们身为带兵将领,从你们的角度对此作战方案进行补充。”   在没有拍板决定之前,她还是保持之前风格,在战前让他们畅所欲言。   周遇吉等人已经有点习惯朱媺锦的统军风格,因此,并不怕给主帅查漏补缺而得罪主帅,甚至是故意找茬,以此来让作战计划更完美。   一番商议之后,最终的作战计划又有了一些细节上的修改。   朱媺锦见没有问题了,便结束了军议,全军开始行动。   吴三桂等五路游击,在东明、延津、滑县这三角地区来回蹿,时不时地南下骚扰下袁宗第所部。   这一日,他们正在延津休整时,忽报殿下信使到。早就期待着的他们,便立刻出营迎接。   “原来是王大人到了,快快有请!”   “不知道殿下有何吩咐,我等定当照办!”   “王大人一路辛苦!”   1 第一百五十五章 首战告捷(12k)   来人是之前来联系过的王彦青,看着这五个有着赫赫威名的总兵,王彦青心中很是受用。   不过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们之所以会如此热情,只是因为他的背后是皇太女殿下,而不是因为他本人。   虽然在新乐一战中,他是领兵突袭左良玉所部叛军,导致左良玉全军溃散的主因,但只是那一战而已,他的名声并没有打出来。   因此,他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终有一日,会让这些人因为他自己而恭敬,而不是依靠殿下。   很快,他便到了中军帐之后,严肃地对吴三桂等人说道:“殿下军令,要你等诱敌入瓮,便是首功。具体部署如下……”   吴三桂等人一听他开头这话,便严肃了起来,仔细地听着他接下来的讲解。   “……殿下说了,此战你们必须把袁宗第所部打疼了,又要假装来不及撤退被他们咬上,如此才能吸引尽可能多的流贼入瓮。”   王彦青说到这里,眼睛扫视当前五将,喝问道:“如有补充,当面提出,一旦实施,那就是军令如山,断容不得半点差错!”   吴三桂等人互相看看,眼神中都带着惊讶。   殿下的军令,已经说得明明白白,到什么地方要怎么做,做到大概什么程度,都是有说明的。   甚至有什么地方,可以由他们五人决定怎么做,只要达到目的就可以。总之,对于这份作战命令,他们是非常地诧异。   以前的时候,可从未听说主帅的军令,竟然是如此明确。一下子,他们对于即将开始的作战,顿时就充满了信心。   心中都是想着,怪不得殿下能一下击溃左良玉所部叛军,只是从这道军令上就能看出来,殿下果然是会打仗的!   吴三桂等人也明白,他们的功劳大小,将取决于能引多少贼人入瓮。   对此,他们五个人也是打惯了仗的,又和贼人交手了这么多天,自然知道该如何打,才能引更多的贼人入瓮。   一番商议之后,就在朱媺锦所定的时间内开始执行军令。   这一切,袁宗第这边都不知道。虽然他也有派出探马,但他的探马多是和吴三桂等人的哨探交锋,甚至连吴三桂等部人马主力在哪里都摸不清,就更不用说还远着的京营主力了。   “报,官军又袭击了陈桥镇,牛万财所部追击之时,在朱家寨又被其步军伏击,损失有点多。”   探马急报道:“不过幸好已经咬住了他们,还请将军即刻发兵,剿灭这股官军!”   说到这里,他又大概禀告了伤亡情况。   袁宗第一听,先是又惊又怒,这股官军就犹如牛皮糖一样,时不时冒出来咬他一口。   虽然他已经在北岸派驻了大量骑军,但对方出动的也是骑军,行动迅速,总是被他们逃掉。有几次的时候,袁宗第都被骚扰的想放弃黄河北岸算了。   不过对方兵力才多少,真要放弃了,还不被其他人给笑掉大牙。   没想到,这一次对方还意外地出动了步军,竟然埋伏自己这边的追兵,以至于损失惨重。   不过好在这牛万财也不是吃素的,是自己手下数得着的大将,同样打了多年的战事。虽然惨败,却领所部骑军紧紧咬住了敌人的步军。   因此,袁宗第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只要这一次把这股烦人的朝廷官军给干掉,那损失的人马也算是值了。   兴奋地快步到达地图前,有点迫不及待地观察了下朱家寨的兵力情况之后,袁宗第一巴掌拍在朱家寨上,狰狞着脸,就好像他这一巴掌能拍死那股极其烦人的朝廷官军,厉声喝道:“这一次,总算逮住你们了,还看你们怎么溜?”   恨声说完之后,他立刻集结全军主力,北向渡河,赶往朱家寨北方,只留了一万老弱,以虚张声势之策留守开封。   为了能达到一举消灭这股朝廷官军的目的,他还调动了黄河北岸其他地方的军队一起包抄。   一声令下,那是真得浩浩荡荡,大约三万人马,蜂拥向北而去。   这么大的动静,开封城头上,自然是看得清楚,然而,他们却没有一点办法。   开封城里的兵力,并没有野外作战的能力。   万一城外敌人只是佯动,就是要引诱他们出城。如果中计的话,必然损失惨重,那开封城的守卫力量肯定捉襟见肘,意味着流贼再大举攻城的话,就危险了。   因此,城头上闻讯赶来的高名衡,听陈永福说了下情况之后,断然下令道:“静观其变!”   陈永福早知道会是这个命令,他严肃了脸提醒道:“大人,末将估计有很大可能是吴三桂他们有麻烦了。如果没有援军,恐怕会被贼人击溃,我们开封就又少了一支援军!”   高名衡听了,摇摇头道:“何以见得,说不定这是流贼的诡计!”   “大人请看,那些贼人出营北上,一个个都是迫不及待的样子。很可能就是有好事,才会如此!”   高名衡听了,仔细观察,还真如陈永福所说,顿时,那脸色更不好看了。   不过,最终他还是摇摇头说道:“算了,稳妥为重,吴三桂他们都是老将,相信他们就算有事也绝对能渡过难关的。”   说到这里,他瞭望了下西边,没见有一点动静,便又恨声说道:“那孙传庭为何还未有一点动静,磨磨蹭蹭的,本官定要弹劾他!”   边上的陈永福听了,默不作声。   虽然他知道孙传庭远在秦地,一路打过来肯定要时间,但是他也理解高大人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开封城内的粮食已经有些紧张了,哪怕周王已经敞开了库房,早就定量供应,也快到了危险的边缘。   开封,还能坚持多久呢!   想到这点,陈永福便在心中叹了口气,看不到希望啊!   和开封这边相反的是,袁宗第却是满怀希望。一路之上,不停地催促手下军队。   “快快快,都给我跑起来!”   “没吃饭么?快点,再给我跑快点!”   “把火炮给我丢了,又不是去攻城,回头再来取!”   “不相干的东西都丢了,他娘的,说你呢,背锅的那个!”   袁宗第急,他的手下自然也跟着急,纷纷催着那些流贼快跑起来。   到了黄河边时,勒马河边,转头看着七八条长龙,齐头并进地涉水渡河,看不到头尾。   而有流贼快马,则不断地来回报信,把前线的最新战况禀告给袁宗第这边。   “快点,再快点!”袁宗第听到快马说那支官军拼命往东北方向逃跑,就忍不住再催促。   原本黄河北岸的部队,就是被那支官军给偷袭,损失有点多之后,立刻追击,结果没想到又遭遇了步军的伏击,可以说是损失相当惨重。   也是如此,牛万财那边仅仅只能追着,骑兵交锋,却没法留下这支官军。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是,袁宗第把所有的骑兵都给派去增援了。要求骑军务必堵住朝廷官军的退路,给主力步军追上的机会,那个时候,就能全歼这支朝廷官军了!   在袁宗第等人的催促之下,这支流贼军队是真得豁出去了。   能扔掉的东西,就都扔掉,带着不能扔掉的武器,拼了命的跑。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有骑兵的优势了。   如果都是骑兵,那机动性强,根本就不需要这么拼命了。   袁宗第到达陈桥镇时,看到都是伤亡的手下,房屋也都有明火未灭。显然,被朝廷官军突袭之后,牛万财压根来不及救火和安置伤亡手下,就急着追击了。   等袁宗第又赶到朱家寨时,他发现这里又是一个战场,死伤的人数更多,包括不少战马,或者中了铅弹,或者中箭,没死的,还在那哀鸣。   “他娘的,这一次要让他们再跑了,老子就不姓袁!”袁宗第看得大怒,当即发誓。   这时,又有快骑从前线返回,看到帅旗所在,便跑来向袁宗第禀告。   说新增援的四千多骑军已经绕到了朝廷官军北逃之路上,那伙官军向北继续突进了三里路左右便停了下来,背靠黄河,试图垂死挣扎。   袁宗第一听大喜,都等不及手下步军的磨叽,让手下人带着,自己领着剩下的骑军快马加鞭,往战场赶去。   大约一个多时辰之后,果然听到了前面喊杀的声音,还有火器的声响。   这边都是平原地带,是黄河多少年冲击形成,算是土地肥沃。不过这些,都和眼下的战事无关。   袁宗第再紧赶了一阵之后,终于赶到了战场那边。   牛万财看到袁宗第的帅旗移动,便立刻赶过去迎接,同时兴奋地说道:“大哥,总算是把这条滑不溜秋的大鱼给逮住了!”   袁宗第看他这么高兴,不由得把脸一沉喝道:“你自己看看,损失了多少人马?回头大将军知道了,我都没法交差!”   大将军,就是李自成。闯王什么的,已经过时了。   一听这话,牛万财回过神来,想起手下损失确实惨重,便挠了挠头,指着远处的战场说道:“大哥,没事,哪里的可都是大鱼,大将军肯定能理解的!”   说到这里,看到袁宗第似乎还想训他,便急忙又说道:“吴三桂,白广恩,马科,李辅明,还有那个唐通,一个个全都是赫赫有名的啊,当初,连大将军都怕他们……”   “够了!”袁宗第一听他越说越不像话,便冷声大喝,打断他道:“你要再乱说话,信不信我抽你?”   自己手下的这员大将,什么都好,就是怕承担责任,不能扛事。这一听到要训斥他,都还没问罪他呢,就想着找理由了!   袁宗第自然不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建虏被吴三桂放进关内之后,大顺军一败再败,在丢失湖南之后,这个牛万财便扛不住压力,背叛了他,投靠了建虏。   这时,牛万财不敢再顶嘴,只好指着远处,讨好地说道:“大哥,上万官军啊,我都没舍得吃掉,留着给大哥,回头大将军那边也好说话。”   袁宗第也没法再说他什么,毕竟是他的得力手下,便不再多话,驱马靠近战场。   果然,黄河岸边,一支朝廷官军,分别打着“吴”、“白”、“唐”、“马”、“李”的旗号,以少部分偏厢车为掩体,躲在后面,背靠黄河结阵。   “大哥,这些官军的火铳和弓箭厉害,我试过几次,没法赶他们下河!”牛万财说着这话时,有点咬牙切齿,很显然对这个乌龟壳有点无可奈何。   袁宗第没理他,打量着战场。   他手下能派出来的,一共七千多骑军,全在这里,把这支官军围得严严实实,不过想要打下来却是不可能。   看了一会,袁宗第问道:“他们有没有尝试渡河?”   眼下是黄河的枯水期,很多地方都能涉水而过。   “我一路追着他们,那有给他们渡河的机会!”牛万财一听,便连忙表功道。   袁宗第一听,横了他一眼道:“我说在这里被围住之后,他们有没有尝试渡河?”   “大哥,我是算好了这里没法渡河的啊,所以才让骑军死命把他们堵在这里的。”   牛万财听了,连忙回答道:“骑军增援上来后,他们还一路北逃,真是不要命的那种。喏,从那边一直突进到这里,至少三里路是有的,才终于堵住他们,再也没法逃了!”   袁宗第听了,往后看了看,然后转头又盯向那支朝廷官军,皱着眉头想着。   这一次的战事,是双方都没想到的。   自己这边,被突然袭击之后迅速反应,咬住了这支官军,以至于粮草辎重什么的,全都是没有的。唯一的口粮,估计就是随身携带的一点,没法坚持多久的。   而对面这支朝廷官军也是,肯定没想到自己这边反应这么快,以至于被堵在这里,也根本没有什么粮草辎重。他们想坚守,也是坚守不了多久的。   因此,就怕在主力步军赶来之前,他们会不顾一切地突围。自己手下这支骑军,之前已经损失了不少,可不能再损耗过多了。   这么想着,袁宗第便吩咐牛万财道:“派人过去招降,不管什么条件,先答应再说,稳住他们!”   朝廷官军这边,吴三桂等人,也是聚在一起看着追上来的贼军。   其中唐通松口气说道:“我们总算是没有违背殿下的军令,前面那一带是丘陵,那边黄河边上全是芦苇丛,是这里没错吧?”   “没错,就是这里,要不然我们为什么还要拼命杀了这三里路过来!”李辅明听了,马上附和道。   吴三桂听到他们说话,并没有转头看他们,而是盯着流贼那边说道:“按照殿下的安排,接下来就是等流贼步军主力赶来,然后以逸待劳,一举歼灭他们。不过在此之前,要稳住这些流贼骑军,务必不能让他们有心思派出探马去查看四周情况。”   白广恩听了,当即笑着说道:“那还不简单,我们就派人过去,说是要投降,和他们商量条件。他们也追着我们跑了这么久,又见我们要投降,那还查探个屁。”   马科一听,当即赞同道:“这主意可以,最省力了!”其他几个人听了,也是附和,于是,就决定用这招缓兵之计。   结果,让他们很是意外的是,这边刚派出了使者,流贼那边竟然也派了使者过来。一个是来招降,另外一个是去投降,好像真得是王八对上绿豆了。   意外之下,官军这边开始漫天提价,而流贼这边,都不还价。   于是,官军这边又改了个说法,你这么慷慨,肯定有问题;这么一来,袁宗第这边就又改口,开始讨价还价。   就这么的,双方都开始了没有一点诚意的谈判。   大约两个时辰之后,流贼这边的步军主力前锋,终于赶上来了。不过这些流贼步军一个个就和热得冒烟的狗一样,吐着舌头,就差点没累趴下了。   牛万财一见,“呸”地冲官军那边吐了口吐沫,然后转头对袁宗第说道:“这么谈一点意思都没有,能谈出个结果就有鬼了!反正步军到了,开干吧?”   袁宗第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点点头正要说话时,忽然一下就愣住了。   自己这边敷衍谈判磨时间,是为了等到步军主力到达。可是,朝廷官军那边是图什么?   这么没诚意的谈判,他不相信以那五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会看不出来?这么一想,袁宗第就立刻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正在这时,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看到远处有探马正在往他这边狂奔而来。边跑还在那边喊着,虽然听不清,但似乎很焦急的样子。   更为关键的是,袁宗第发现,远处那些能听清探马声音的骑兵,原本都是好整以暇地下马在那休息着呢,就突然如同受惊了的梅花鹿一样,都跳了起来,纷纷翻身上马,乱成一团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凭借着他以前不知道多少次亡命天涯的经验,心中便有了结论:绝对是出事了!   果然,那探马狂奔而来,速度极快。   此时,袁宗第这边已经隐隐能听到喊声了:“有埋伏……有埋伏……”   有埋伏?这个结论,其实是在袁宗第的意料之内。   因为以前的时候,其实中过好多次官军的埋伏,已经有经验了。但是,这个结论,其实又在袁宗第的意料之外。   因为有埋伏的话,埋伏的人马从哪里来?一直和他交手的官军,全部被围堵在黄河边,数量上来看,万把人,也和之前探听出来的消息相符合!   孙传庭所部?这不可能,绕那么远,从山西过来?这也太远了,从潼关出来多方便!   最为关键的是,从时间上来算,也不可能!除非孙传庭能算,知道大将军又要打开封,而且还知道大将军这个时候已经分兵!   不可能是孙传庭所部的话,朝廷督师丁启睿、保定总督杨文岳等部,都在那边,被大将军打得抱头鼠窜着,也可以排除!   袁宗第心中闪过一个个念头,就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哪来的伏兵?   总不可能是小袁营,或者是左良玉所部吧?   不用他吩咐,所有听到探马喊话的人,全都开始紧急备战。   那探马的速度也快,就一会的功夫,就赶到了帅旗下,惊慌地向袁宗第禀告道:“不好了,朝廷官军,至少三四万人,光骑军就有上万,已经杀过来了。”说着话,他一边连忙伸手指了几个方向。   虽然这边是平原,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真得一望无垠,没有藏人的地方。   在这一片地方,有绵延数里的芦苇区,还有平原上的树林子,沟壑,小丘陵等等,其实都是能藏人的。   此时,袁宗第所在位置,也是附近的一个高点,极目眺望之下,果然看到很远处,一支军队正在逼过来。并不是从一个地方出来,而是一群群地出来,最终汇聚起了一长条线。   “哪来的朝廷官军?”袁宗第看得大惊,下意识地问道。   “帅旗好像是个朱字!”朱姓?袁宗第脑子急转,就是想不起来,有哪位总督巡抚是姓朱的。   他还在想着,牛万财就已经火急火燎地喊开了:“大哥,再不跑就来不及了!”袁宗第被他这么一喊,回过神来后,二话不说,立刻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往回逃。   可是,这一回头,他就看到长长的步军队列,顿时,心头一疼,差点就没跌下马背。   因为步军刚急行军赶来,根本就没力气再跑,中了埋伏,就全完了!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阴谋!   想想也是,不管是吴三桂,还是白广恩他们,那个不是赫赫有名的,一直以来,都是骚扰一下就跑,这一次怎么可能就会被抓住呢!   这一刻,回过神来的袁宗第,不由得非常懊悔。他们战事打得太顺利了,此刻却是丧失了早年的警惕心!   吴三桂那边,先是看到流贼一下乱了,然后再看到皇太女所领的伏兵出现,顿时一个个都是大喜,连忙挪开偏厢车,开始了反击。   在皇太女殿下面前,不好好表现,那什么时候好好表现?   不用说,吴三桂、白广恩、唐通、马科以及李辅明,都率领着各自部下,争先恐后地杀向贼军。   不得不说,他们是有点拼命的。每个人的骑军,损耗之后大概不到五百骑了。   可是,这五位游击总兵,就硬是带着五百来骑,追着七千左右的流贼屁股后面跑。至于他们的步军,那当然是去收拾那些跑不动的流贼步军了。   事实上,这时候的贼军,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军,都已经没有了编制,也没有了士气。特别是看到出现的朝廷伏兵,一看就是精锐之后,就更乱了。   这一幕,都被朱媺锦用望远镜看在眼里。这一战,从一开始袁宗第中计时,其实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有点遗憾的是,这里到底还是平原,而不是山地,到底能留下多少流贼骑军,暂时还没法说。   从京师出来时,一共才两万五千左右的兵力,收编了小袁营之后,兵力便到了将近五万。而打败左良玉后的缴获,让朱媺锦手中的骑军,达到了一万两千左右。   如今就是这一万两千骑,再加上五游击那边的两千多骑,共计一万五千骑左右,以逸待劳,能收拾多少流贼骑军了!   想着这些,朱媺锦放下望远镜叹道:“骑军还是少了啊!”   听着朱媺锦的话,朱媺娖在一边高兴地说道:“要不锦儿,我写奏章给父皇多要点骑兵过来?”   朱媺锦听了,转头看了她一眼,微笑着说道:“姐姐,父皇那边怎么可能还会有,不过就看这一战,能缴获多少了!”   朱媺娖听了,也拿起她手中的望远镜看了一会,然后放下之后有点遗憾地说道:“要不是被流贼的探马发现,说不定我们的优势就更大了。”   朱媺锦一听,微微摇头道:“哪有那么完美的事情!事实上,我们不是已经解决了几批流贼的探马,这已经可以了。最终被发现,那也是不可避免的!”   听到这话,朱媺娖想想,便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锦儿言之有理!”   说完之后,她的脸上又露出了兴奋的笑容,马上接着说道:“此次大胜,父皇知道的话,肯定会非常高兴的!京师那边也无话可说。”   之前的时候,虽然京师那边觉得来不及了,可依旧是派出了信使,前来告诫朱媺锦,一定要小心,不能上了流贼的当什么的。   这让朱媺娖有点不高兴,记在心里,此时便终于有那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看她这么开心,朱媺锦倒是严肃了起来,认真地说道:“开封之战,这只是序幕而已。接下来的战事,才是至关重要,还远没到可以放松的时候!”   说到这里,朱媺锦也没再管战场,反正大局已定,而是转头看向朱媺娖问道:“接下来有关粮草转运之事,一定要多加催促,怎么重视都不过份!”   顿了顿,朱媺锦又补充说道:“开封城已经被围了好几个月,粮草问题肯定也出现麻烦了。因此,这接下来的战事关键,应该就是这粮草的问题!”   虽然朱媺锦是第一次领兵打仗,不过基于她来自后世的好习惯,成立了幕僚团队,各自有分工。又会召集手下那些有经验的带兵将领来查漏补缺。   因此,对于行军打仗所涉及到的天文地理,粮草辎重这些,她都是及时能得到提醒,记在心里。   朱媺娖一听朱媺锦这么严肃地说话,她也认真了起来,同样严肃地说道:“锦儿放心,从锦儿你上次交代之后,这事我一直在盯着的。”   朱媺娖都如此说了,朱媺锦就比较放心了。   朱媺锦转头看了下战场,看到到处都是朝廷官军在追杀流贼,还能看到很多流贼都已经抛掉兵刃投降,心中就有了想法。   当即又转头对朱媺娖说道:“这样,姐姐你交代给地方官府,凡是参与运粮的民夫,全都记录在案,交到锦衣卫衙门,以后朝廷都会有优待。”   这时候的运粮民夫,都是地方官府临时派发的劳役,算是免费替官府做事。   朱媺锦提出这个说法,就是想提高他们的积极性!   朱媺娖一听她这话,便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是又有什么点子。因此,她便马上答应一声。   她们在聊着,不知不觉,便是黄昏时分了。夕阳染红了西边的天空,在这黄河北岸,到处都是打着火把的朝廷官军,押着一队队的俘虏集中看押。   追得远了的骑军,大部分都还没返回。战事的结果,估计是要等明天才能统计出来了。   这战场上的事情,朱媺锦在伏兵一出的时候,其实就已经不操心,而是在想之后的开封之战了。   等到夜幕降临,她该睡睡该睡,一点都没耽搁。   这让朱媺娖等人见了,不由得都暗叹她的养气功夫真得非常厉害!这种时候,竟然能睡着觉?   于是,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朱媺锦精神饱满地起床,然后就发现,见到一个人就红眼睛。包括朱媺娖在内,都是熊猫眼。   这么一对比,朱媺锦就真感觉自己进步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一直大权在握的原因。不管什么,她都抛在脑后,开始召开军议,听取战事结果的回报。   中军帐内,众将齐聚,朱媺锦一出来,便一个个都是兴奋地一起抱拳见礼。   朱媺锦淡定地坐在主位,扫视了下他们,特别是在吴三桂等人脸上停留了一眼,微微点头之后便问道:“战况如何?”   听到这话,按照军职的高低,一个个兴奋地给她禀告了起来。   这一战,流贼过河步军几乎全军覆没,死伤大概一千多人,其余则全部被俘。   没办法,步军最是倒霉,用了吃奶的劲追击,跑得精疲力竭,本来以为是终于追上大鱼了,结果没想到是鲨鱼,看到朝廷官军伏兵出来时,绝大部分步军就放弃了抵抗,因此死伤不多。   至于流贼骑军方面,虽然他们休整了两个时辰左右,可相比朝廷官军这边的骑军来说,战马的体力还是没有恢复过来的,你逃我追的情况下,也根本没能来得及渡河,只能是四散逃入黄河北岸的平原之中,最终趁着夜色的掩护,大概逃走了两千骑左右。   流贼骑军死伤大概在两千多人左右,缴获战马三千多骑,其余战马就只能是作为军粮了。   贼首方面,袁宗第被他逃走了,不过那个牛万财没能跑掉,被白广恩给盯上,最终被他给一箭射死。   而朝廷官军方面,主要的伤亡,来自于诱敌的五路游击这边,战死了一千来人,受伤两千人左右,这个比例还是很高的。   不过幸好是这些伤亡是分布在五路游击军中,人数不是太多。作为五个总兵的将领来说,还能控制军队,不至于影响作战。   等到禀告完了,周遇吉便带头大声恭贺道:“殿下,此战大捷啊,大捷!”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大捷啊!”   其他将领纷纷跟着附和,全都兴奋地一起恭维道。   朝廷方面,真得很久没有这样的大捷了。   此战大捷,以微弱代价一举消灭将近五万的袁宗第所部流贼,已经是好久没有过的大捷,也因此,这些将领一个个都是非常地兴奋。   过去的一夜,除了因为要押送安排战俘之外,更多的是,因为这场久违的大捷,这些将领全都兴奋地无法入睡。   只是他们没想到,殿下竟然就早早地入睡了。原本他们以为,殿下这是在装,肯定是躲起来偷偷地在乐。这么大的胜利,殿下肯定也兴奋地睡不着觉。   然而,早上一见面的时候,他们就发现皇太女一脸的精神饱满,一看就知道休息的很好的样子,便知道殿下昨晚是真的休息很好。   这么一对比,他们对皇太女的认识,便又多了一份,心中的敬佩,自然是没得说了。   此时,朱媺锦见他们这么高兴,便微笑着说道:“都是诸位尽心尽力,上下一心,方有此战大捷。回头给朝廷的捷报上,孤都会给你们请功。”   众将闻言都是一脸的喜色,毕竟皇太女殿下当前,他们的功劳都是有目共睹的。   说完功劳之后,朱媺锦的脸色严肃了起来,正色的对底下这些将领说道:“此战乃是和李自成、罗汝才联军的首战。他们号称百万,和他们的决战,才是真正左右中原战局。打好接下来的战事,还百姓一个太平。”   “末将遵命!”周遇吉等人听了,立刻齐声回应。   随后,朱媺锦第一件事情,便去看望了军中伤兵。   都说乱世人命贱如狗,这句话对这个世道的任何人来说,都是如此。所有人,对于死伤的人命,都看得很开。   不过相对来说,军中其他地方都是喜气洋洋,唯独伤兵营这边,气氛有点沉重。   只有那些轻伤能恢复后重新打仗的,因为有这场大捷而高兴地在吹牛说泡之外,其他伤兵大都是沉默不语,为他们以后的生计发愁。   朱媺锦领着一众将领,突然来到这里,让他们都是有点意外,纷纷想着见礼。   朱媺锦一见,便立刻伸手示意,对他们大声说道:“你们是此战的功臣,都躺着别动。”   听到这第一句话,在殿下说他们都是此战的功臣后,这些伤兵全都是一愣,随后心中感动。   以往将领,何曾会说出这样的话。   受伤之后,他们都是被放弃的那些,给点善后银子,那就已经是良心了的。因此,那些轻伤的,就根本不听,硬是要向朱媺锦行礼。   朱媺锦看着他们,大概巡视了一圈之后,便站在伤兵营中间,对他们大声说道:“要想结束如今的乱世,靠谁都不行,还是要靠你们,拼命去厮杀才能平定天下,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因此,我会奏请圣/上,给你们应得的待遇。”   说到这里,她看到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她,便又大声说道:“别的不说,凡为国战死者,家属以后会有优待;残废不能干活着,朝廷会养着你们。以后就算你们无病无伤,因为年老而退出军中,也一样会得到优待。不要担心朝廷没钱,只要由孤在,就不怕没钱。”   看到所有人都有点哑然,似乎非常意外的样子,朱媺锦便笑着说道:“你们可能知道,孤向朝廷献上了两个配方,都说是聚宝盘。没错,那两个配方是能赚大钱的。孤可以告诉你们,我以后还有很多这样的点子,格物致知而得之。我会专门奏请皇上成立一个企业,所得利润就用来安置军中退伍、伤残。”   “总之,你们只要明白一点,从此以后,你们用心王事,就不用再为身后事担心,朝廷绝对不会亏待你们。会让你们伤残之后,老了之后都有所依。到了地方上,我也会想办法给你们荣耀。至少你们为国作战,比起不少乡绅,更应该受人尊重!”   说到这里,朱媺锦伸出手,握拳向他们竖起大拇指,庄严地说道:“你们,是好样的!”   朱媺锦说完之后,伤兵营内,非常地安静,只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同袍高兴声。包括陪同朱媺锦过来的将领们,也都一个个没有说话。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全都肃穆,激动,一个个都是看着皇太女,眼神中都是感动。   何曾有人,会有像殿下这样看待他们。   军户的地位,一直以来都是被人鄙视的那种。甚至就连他们自己,也是看不起自己的。   然而,殿下今日的这番话,虽然细节上他们听不明白,什么企业,企业是什么?   但这不妨碍他们知道,殿下非常重视他们,会改善他们的待遇,会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没错,殿下说得真是太好了,这个天下太平,是我们这些武夫拿命去拼出来的。没有我们这些武夫在战场上舍生忘死,哪有太平可言?   这么简单的道理,可能一直以来都没人重视,包括军户自己。   然而如今,皇太女却说出了这个事实,震耳发聩!   寂静声中,看着殿下向他们竖起大拇指,忽然之间,忠贞伯周遇吉忽然郑重其事地单膝跪地,挺着上身,双手抱拳,极其认真地大声说道:“愿为殿下效死!”   文人有士为知己者死,武人难道就没有么!   有他带头,白广恩,袁时中等将立刻跟着单膝跪地,抱拳齐声道:“愿为殿下效死!”   各将的亲卫,伤兵营内的所有人,也都肃穆地单膝跪地,齐声大呼:“愿为殿下效死!”   哪怕重伤员没法起身行礼的,也都尽量俯起身子,大吼出声:“愿为殿下效死!”   整个伤兵营内,除了朱媺锦和朱媺娖站着之外,包括周刘氏在内,全都单膝跪地。   伤兵营外,正在高兴地谈论这次大捷的将士们,听到伤兵营里一声高过一声的“愿为殿下效死”,他们不由得都有点愕然,转头看向伤兵营。   感受到那些吼声中的激动,他们心中大概猜出来,殿下深受军中爱戴。   想着这个,他们忽然又有点惊讶,好像这不是原本就应该如此么?   一时之间,他们突然对伤兵营里的动静非常地好奇。准备等殿下走了之后,好好去打听一下。   天色已经大亮,但是,天空云层很多,阳光无法穿透云层,是个阴天。按理来说,这是个好天气,不晒。特别是对于流贼俘虏来说,就更是如此。   从昨晚到现在,他们都被集中在靠近黄河边的平地上。如果有太阳,那绝对会被晒得够呛。   不过,这些流贼俘虏一个个都是愁眉苦脸,并没有因为老天爷的一点恩赐而高兴。   绝大部分流贼俘虏,要么坐在地上,要么索性就躺着。不过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全部朝着一个方向在看,此起彼伏地响着“咕噜”的声音。   在他们看得那个方向,是朝廷官军的伙夫营所在。煮好米饭的香味,还有马肉的香味,飘在空中,真得是太吸引人了。   而这些流贼俘虏,从昨天接到军令开始急行军开始,就没有吃过东西。成为俘虏之后,不要说照顾不过来,就是有余力,朝廷官军也不会给他们吃,就是让他们饿得没力气,看押起来才能轻松不少。   当他们看到火头军抬着大锅奔赴各营地,朝廷的官军围起来大吃大喝时,不少人都咽着口水。   “咕咚咕咚”的吞咽声,不时响起。   实在是太诱惑人了,又没有事情干,有些人便低声议论了起来。   “不是说朝廷官军中,只有那些家丁的伙食才好么?我怎么看去,好像他们都是一样啊,大米饭,配肉吃,啧啧!”   “是啊,我以前是朝廷官军的时候,就是喝稀的。只有上阵厮杀前,才能吃上一顿干饭!”   “不会是他们打了个大胜仗,所以那些朝廷大官就犒赏他们了吧?”   附近看押他们的朝廷官军的军卒一听,嗤之以鼻道:“孤陋寡闻,你们也不看看我们主帅是谁?告诉你们,我们所有人不但顿顿吃干饭,而且还有军饷领,都是实打实地,没有半分克扣!”   “什么,所有人都顿顿吃干饭,这怎么可能?”   “就是,骗鬼呢!怎么可能所有人都吃干饭!”   “呵呵,军饷,还实打实地,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朝廷能有这么好心?将军老爷们也不会同意啊!”   一些流贼俘虏听了,下意识地就反驳,压根就不信。   因为这些俘虏,以前多是军户出身,曾经就是官军来的。还有的流贼俘虏,在傻眼之后回过神来,便立刻好奇地打听了起来。   “对啊,你们主帅是谁啊?不知道是哪位大人?”   “不管是那个大人,我就没听说过有不克扣军饷的!”   看押他们的朝廷官军军卒听了,一个个都是非常地自豪,当即回答他们道:“告诉你们,我们的主帅是皇太女殿下知道吧?殿下岂能和一般的官去比!”   “就是,自从殿下被封为皇太女以后,严查贪官污吏,抓了不知道多少!朝廷所欠的军饷,就我知道的,全都补足了。而且以后都是按时发放足额军饷。要是发现有欠饷的情况,或者克扣军饷的,还可以去锦衣卫衙门告状!”   听着他们说话,流贼俘虏们顿时有点傻眼。虽然听得有点匪夷所思,可是,听上去好像是真的一样,这简直有点让人难以置信!   回过神来,他们就好奇了。   “这皇太女殿下是干什么的啊?这么厉害?”   “是啊,这哪来的钱,朝廷什么时候有那么多钱了?”   “呀,要是我那时候有这样的好官的话,我还造屁个反啊!”   看押他们的朝廷官军,反正也是闲得无聊,听到他们的这些疑问,便给他们讲起了皇太女的事情。   还真别说,听到有人讲述之后,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或许皇太女崛起的事情,对京师百姓来说,那是如数家珍。可这个时代的通讯交通都是很落后,最多京畿之地的人会比较清楚之外,再远,也就只有一些达官贵人才能有所了解。就更不说,是流贼这边的人了。   因此,他们听到皇太女的事迹时,一个个就像听传奇故事一样,一下子就听呆了。   皇太女不但救助了京师附近的难民,还把锦衣卫中的不法之徒,全都一扫而空。力度之大,更是闻所未闻。   还有原司礼监掌印太监、御马监掌印太监、首辅、成国公等等,也全都是因为皇太女而纷纷落马。   这且不说,皇太女还揪出了八大晋商通虏,甚至还当场抓住了建虏。是他们吃里扒外,祸害了大明。   还有殿下的学问非常高,格物致知,得两个聚宝盘一样的秘方,最终却是捐给了朝廷。其中一个叫做水泥的,更是向全天下公开。   说到这里,那说话的朝廷官军,一脸自豪地问道:“你们可知,为何殿下会公布这水泥秘方?”   “为什么?”流贼俘虏一听,纷纷好奇地问道。   “告诉你们,因为这个水泥是兴修水利的大利器,殿下就把这秘方捐献出来,就是想让天下百姓少受点旱涝之灾,懂么?”   ps:以后没有特殊情况,就都更新一章了,不过字数都是10000+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入主开封   流贼俘虏们听了,脸上一个个都露出了尊敬之色。   流贼俘虏们还想打听皇太女的事情,不过这时,看押他们的官军换防了。   忍受着饥饿,或者说是为了分散注意力,当然,更大的可能是,皇太女的这个八卦,太大了。   因此,流贼俘虏们便纷纷低声议论了起来。就这么的,一传十,十传百,没过多久,这将近四万的流贼俘虏,就全都或多或少地知道了,如今官军的主帅,是当朝皇太女的传奇故事了。   对此,他们一个个羡慕地不行。   “要是当初我那会有这样一个皇太女的话,我肯定不会造反。”   “对,当初就是饿得活不下去了。你看看他们,如今不但顿顿干饭,还有军饷可以领,真得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听着他们羡慕地讨论,有个别流贼俘虏便泼冷水了。   “醒醒,别做白日梦了!我们是反贼,不是官军了!”   “还顿顿干饭,说不定我们就吃顿断头饭了。不,搞不好连个断头饭都没得吃,饿死鬼一个!”   “就是,还不知道朝廷会怎么处置我们呢,说不定全部赶进黄河,一了百了。也说不定,就把我们活埋了!”   被他们这么一说,流贼俘虏们便回过神来,认识到自己的身份,还有目前的处境,顿时,一个个哑然,脸色都是非常难看。   已经换防好了的朝廷官军,其中有一人看到他们这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忍心,就开口对他们说道:“别瞎说,殿下是好人,绝对不会随便乱杀人的。”   “你怎么知道?以前朝廷又不是没杀过俘虏!”   “是啊,听说很多都是假装会招安,然后招安过去之后,便被分批杀掉了!”   “可不是,我就经常听到这说法。”   听到这些流贼俘虏悲观的说法,这个说话的朝廷军卒不由得冷笑连连,让他们说了个够之后,才对他们说道:“闯王是铁了心地想造反,想当/皇帝,所以才会这么给你们说,让你们绝了招安的心思,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命!”   “胡说,你别污蔑大将军!”   “就是,你是朝廷官军,你当然是帮着朝廷说话了。”   那朝廷军卒一听,又是冷笑了几声,随后一指他身边的同袍,然后对这些流贼俘虏说道:“我们这些人,以前都是小袁营的。我们如今就是顿顿干饭,可以按时领军饷,我会骗你们?”   一听这话,流贼俘虏们顿时就傻了眼:眼前这些穿着军服的朝廷官军,以前是小袁营的?   要知道,之前的时候,小袁营还是流贼队伍中的一员,和闯王不合南下,然后又北上,随后,他们就不知道了。   此时,这些朝廷官军自爆身份,说是小袁营的,这真得是让他们太吃惊了!   一开始,流贼俘虏们在吃惊之后,一个个都不敢相信,觉得这不可能!   不过,刚好流贼俘虏中,有一个人突然惊喜地认出了一个朝廷官军道:“你是老马,对不对?穿着这么漂亮,一下都没认出来!”   那朝廷官军听到,转头看去,却是一下认出来了,当即道:“马竹竿,原来是你!”   那马竹竿连忙点头,然后对身边的同伴激动地大声介绍道:“没错,他们是小袁营的,我认识,老乡,老乡啊!”   说完之后,他连忙带着期待之色对那朝廷官军说道:“老马,求求你,带带兄弟不?我也想被招安!”   一听真是小袁营,其他人也都是大喜,纷纷跟着附和,想托着有熟人的机会,也看看能不能被招安。   不管怎么样,招安之后,总比当生死不知的俘虏要强吧?   这朝廷官军听了,却是摇摇头道:“你们是俘虏,我们当初是大哥带着我们去接受招安的,这不一样!”   听到这话,这些流贼俘虏不用说,都是非常失望。   不过回过头来想想,也确实是,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被俘虏了,就能投降官军,然后顿顿吃干饭,还能领军饷,这根本就不可能!   这么想着,流贼俘虏们的情绪,一下子便低落了下来。   虽然他们一开始的时候,也想过被俘虏了,那只能是听天由命,可如今见到小袁营的情况,这么一对比之下,他们是真得有点伤心的。   看到他们这样子,小袁营转变过来的朝廷官军军卒们,一个个都是非常地庆幸。   感谢大哥,感谢军师,感谢殿下,使得自己能有今天!对比之下,他们都非常地珍惜自己如今所拥有的。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动静。   有军卒转头看去,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小声提醒道:“殿下过来了!”   说着话,这些朝廷官军的军卒,立刻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力争让殿下看到他们最好的一面。   那些情绪低落的流贼俘虏们,听到他们说话,说是殿下过来了。顿时,他们一个个的情绪立刻就变了,都很好奇,往那边张望了过去。   他们就想第一时间看看,传说中的殿下,一心为民的皇太女,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只见不远处地营帐方向走过来一群人,当中一人,非常地醒目,穿着一身红色的衮龙袍,在众多穿着盔甲的将领簇拥下,迈着两条小短腿,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   都不用别人介绍,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那个穿着红色衮龙袍的人,肯定就是朝廷官军的主帅,如今的皇太女殿下了!   就只是第一眼,流贼俘虏们就非常地惊讶。这位皇太女殿下,竟然只是一位小女孩,看这粉嫩可爱的样子,这年龄怕是十岁都没有吧!   传说中的皇太女,他们原本以为会是那种漂亮,优雅,高贵的公主形象,如今亲眼见过之后,下巴都要掉一地了。   看着皇太女过来,他们不自觉的一个个都站了起来,垂手而立,而不再只是坐在地上,甚至躺在地上那种。   朱媺锦走过来时,同样看到了俘虏营这边的动静。有点好奇,不过没表现出来。将近四万的俘虏,看上去全是人头,着实是有点多的。   走得近了,她便发现,这些流贼俘虏,大都是骨瘦如柴,身材壮实的,大概也就是十个人里面有一个而已。   扫视着他们,看到了他们眼神中的敬畏。朱媺锦便让人在俘虏中间堆了几个箱子当垫脚的,然后站了上去。   当然了,周边都是严阵以待的官军军卒,那些俘虏也和她保持着足够的距离,安全是肯定有保证的。   或许是所有人都知道皇太女殿下有话要说,因此,一个个都保持着沉默,唯有黄河滚滚,奔流到海的声音。   朱媺锦扫视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冒出以前看到过的一个说词,估计也是今天这样的场景吧:你们为什么不待在家里饿死,要跑出来造反?   这样的话,她不知道历史上是不是真事,还是说有人编出来黑人的。不过也难说,因为有的时候,现实比小说更奇葩。   这个想法在朱媺锦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扫视着流贼俘虏们的眼睛,当即大声说道:“都怪朝廷没有做好本分,才导致贪官污吏变多。天灾叠加人祸,才有今日之天下大乱……”   这个开场白一说出来,顿时就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在他们看来,皇太女应该是会说,奈何你们为贼之类的说法,把他们先批一顿再说。然后打压惩罚他们,也是顺其自然;就算施恩,也同样是可以的。   因此,在朱媺锦身后的将领们听了,都有点诧异;而那些流贼俘虏们一听,却立刻第一时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因为他们觉得,皇太女殿下说得太对了!   “……我的心愿,是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大明的百姓,都能吃饱饭,都能有住的地方!为了这个心愿,我一直在努力……”   听到朱媺锦的这话,那些听到的流贼俘虏们,脑海中想象着那样的日子,不少人的眼睛都有点迷离了:那样的日子,谁不想啊,可是,那不可能啊!   “……你们这些人,引发了天下动乱,多少人因此而死,相信你们心里应该也有数!不过,我也知道,你们中的不少人,都是身不由己,而不是本身就想去害人,就想害得天下大乱的……”   一开始听到朱媺锦这话时,流贼俘虏们立刻从幻想中回过神来,惊出了一身冷汗。   皇太女殿下说了那么多,最终还是要问罪么?好像这也正常,造反被抓,砍头都是轻的,不过就算株连九族,他们也已经没什么人可以株连了。   他们这么想着时,就听到了朱媺锦的转折。顿时,他们的一颗心,一下便被提了起来,纷纷竖着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皇太女接下来要说得话。   “……我们大明,因为多年的战乱,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了。有些是被你们祸害的,有些被辽东建虏祸害的,还有被西南土司给祸害的,加上天灾,还有贪官污吏给祸害的,如今之天下,可有万历年间的一半人口么?说不定都没有了!”   朱媺锦说到这里时,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来的乱世,估计连大明鼎盛时候一半的人口都没了。   如果按照原本历史的发展,还会继续乱上几十年,那个时候,华夏大地上,人口之锐减,可以说是整个华夏历史上,锐减比例非常大的几次之一了。   而这个时代,西方却是在开疆拓土。东西方文明,就是在这个时代交错,换了一个位置!   华夏的内部,能少死人还是少死人吧!   毕竟大明不但要和周边争,以后还要和整个世界去争,如果人口太少,那去争霸世界的进度,就会严重滞后。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希望东方能尽快的屹立在世界之巅!   思维发散了一下,朱媺锦又很快收回了这些思绪,慢慢地扫视眼前的无数人头,然后才又大声说道:“我不想我们大明再死人了,我想早点结束这个该死的乱世。因此,对于你们,我不想杀你们,我希望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让你们可以有证明自己的机会,你们也想结束这个乱世对吧。你们说,这个可以有么?”   皇太女的说话方式,他们很不习惯。   皇太女贵为皇女,天家贵胄,怎么就和邻居街坊说话时那么随和、平易近人?   不过,对于皇太女说得这番话,他们却是喜出望外的。   在皇太女说完话,几个呼吸之后,终于有人回过神来,立刻跪了下去,大声说道:“任凭皇太女殿下处置!”   其他人听到,便都纷纷有样学样,全都跪了下去,大声说道:“任皇太女凭殿下处置!”   没多久,哪怕是离得远了,那些没有听到皇太女说话的人,也全都跟着一起跪地,同时大声说道:“任凭皇太女殿下处置!”   到了最后,整个俘虏营这边的俘虏,全都跪了下去。   久久回荡在上空的喊声,也让远处的朝廷官军都有点好奇,纷纷转头往这边看过去。他们发现,皇太女殿下在哪里,那里就不一样!   朱媺锦低头扫视着他们,看不到他们的眼睛,因为他们都是低着头。   她其实知道,就算她不说这番话,这些俘虏最终也是任凭她处置,因为他们就没有选择的权力。   不过她相信,有没有这一番话,效果绝对是不一样的。就算她口才不好,可说了,总比不说得好!   此时,扫视了一会那么多的流贼俘虏之后,朱媺锦才开口大声说道:   “暂时从你们中挑选出一万人,补充到军中。到时候,各位将军将会过来挑人。不过有一点,需要事先明确,你们是戴罪之身,是将功赎罪。因此,先管饭,没军饷。如果你们立下了战功,那就是正式的朝廷官军,将会一视同仁。”   流贼俘虏们听到她的话后,顿时,一个个惊喜地抬起头来看着她。   不过很快,不少人就又担心了起来。万一自己没有被挑选上呢?   朱媺锦显然猜出了他们心中的想法,便又大声说道:   “剩下的人,我不会放你们回去。因为你们回去之后肯定没法安居乐业,因此,便会把你们编成辎重营,去后方替换一部分运粮百姓下来,让他们去忙于农事。你们将功赎罪,干得好了,就有机会成为朝廷官军中的真正一份子。如果不思悔改,依旧想着当贼的,军法绝不容情!”   说到这里,朱媺锦忽然用斩钉截铁地语气,断然说道:“我来了,流贼就绝对不会有好下场。是改邪归正,光宗耀祖,还是成为大明的敌人,最后被绞杀镇压,你们自己衡量。”   该说得话,都已经说了,朱媺锦便没有再留在俘虏营,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回到中军帐之后,朱媺锦便对朱媺娖说道:“除了捷报之后,姐姐我还要你向父皇写一份密奏,我说,你写。”   朱媺娖听了,嫣然一笑,当即答应了一声,连忙去准备了。   一直忙到第二天,大军才出发,向黄河以南,开封城进发。   再说开封城这边,城头上的守军一直在关注城外贼人的动静,特别是北方黄河那边,更是有人盯着。   他们都想知道,流贼那么大举出动,到底结果怎么样?   平时贼人不攻城的时候,多是在城里办理公务的河南巡按御史高名衡,都几次上城头瞭望北方。   守将陈永福当然知道他心中在想着什么,不过他估计,高大人是会失望的。   当他看到贼人兴致冲冲地出营向北时,他便知道,对他们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等到贼人回来时,说不定回到开封城下耀武扬威一般。搞不好,再押解之前来城下亮过相的吴三桂、白广恩他们,或者是拿着他们的尸体首级之类,打击开封守军的士气,逼开封城这边开门投降。   贼军势大,已成气候,看不到希望啊!陈永福心中如此想着,不由得心头很是沉重。   夜幕降临,开封府城头上,当然不会因为城外流贼少了,没有攻城而丧失警惕。陈永福作为守将,依旧是守在城头,睡在箭楼。   还真别说,半夜里,他忽然一下被惊醒:城外有动静。于是,他立刻观察城外动静传来的方向。只是稍微一听,他便听出来,是贼人营地那边有动静。   黑夜里,黄河那边没有火把之类,根本就不知道情况。但是,他能感觉出来,大概是那边有动静,一直到贼人营地,都有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陈永福心中如此想着,便立刻下令城头上轮值的守军提高警惕。   然后,他睁大了眼睛,想要努力瞧清外面的情况。   他作为领兵打仗的将领,对于军中动静自然不陌生,听了一阵之后,联想起昨天贼人的动静,他便有点诧异地发现,该不会是流贼被打败了,连夜逃回来吧?   得到这个结论之后,陈永福又感觉这不现实,肯定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因为他知道,贼军昨天不但出动了三万多人,他们在黄河北岸还留了不少队伍对付吴三桂他们。就吴三桂他们的那点兵力,就算打胜仗,也不可能这么快打败几倍的敌人。   什么时候,朝廷官军有如此大捷了?这可不是在崇/祯初年了!   否定了这个想法,陈永福便心中一凛,该不会流贼是趁着夜色在调兵遣将,又或者是故意制造这个假象,引诱开封城这边开门捡便宜吧?   这么想着,他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立刻下令,全军提高警惕,严防贼人偷城。   陈永福自己,也是没有再去休息,而是一直在听着城外的动静。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他能看清城外情况时,顿时就傻眼了。   只见城外流贼大营,已经是空荡荡的了,压根就没再见流贼。   难道他们是昨晚趁着夜色跑了?为什么?难道其中有诈?陈永福想不明白怎么回事,连忙派人向高名衡禀告情况。   河南巡按御史高名衡听到禀告,那是第一时间赶来了城头。   “什么情况?”看到陈永福迎过去,他便立刻就问道,“流贼趁着夜色都撤走了?”   “大人请看!”陈永福连忙紧走几步,靠近城垛,然后用手指着城外流贼大营,转头对高名衡说道:“流贼大营,已经空无一人了!”   高名衡急走几步,有可能是太激动,自己把自己绊了下,差点就摔倒,幸亏陈永福眼疾手快,一把便扶住了他。   如果换成平时的话,这算是尴尬了。不过此时,高名衡没有一点在意,第一时间往城外流贼大营看去。   虽然离得有点远,可还是能清楚地看到,流贼大营已经没人了。   “这……”高名衡不由得激动万分,拖着长音,转头看向陈永福,立刻问道,“流贼这是走了?”   说到这里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便连忙补充说道:“该不会是前两日的时候,流贼大举出动,结果还打了败仗,所以就跑了?”   看着高大人期待的目光,陈永福很是沉着,冷静地说道:“大人,是有这个可能。但是末将以为,这个可能性不大!”   高名衡听他一开始说话时,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狂喜之色,可随后就听到了他的后半句,顿时,就不高兴了,沉下脸喝问道:“为何可能性不大?”   虽然如此,他却是明白,论起战事经验,那肯定是陈永福说得更有道理。   因此,在他的内心深处,很是失望。   陈永福听了,正待解释时,却听到背后又传来动静,转头一看,却见是周王带着他的几个儿子,正在上城头。   看到他们转过去,周王便连忙欣喜地问道:“听说流贼退走了?是不是?是不是流贼退走了?”他的那种喜出望外之情,简直是扑面而来,压根就没有掩饰。   高名衡听了,便一脸沉着地说道:“殿下,流贼是退走了。不过本官以为,事情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陈永福一听,稍微有点意外,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不过很明智的没说什么。   “怎么回事?”周王带着一点喘气,站到了城垛口,看着城外的流贼大营,明显有点失望地问道。   高名衡听到,便回答他道:“流贼前两日的时候大举出动,本官就察觉出来了,他们……”   他正要往下编时,忽然,陈永福出声打断了他道:“大人,有动静!”   高名衡一听,便吓了一跳,立刻转头看去。果然,在陈永福手指的方向,也就是黄河方向,有一队队地骑军,正往开封城这边奔驰过来。   犹如一片片地红色云彩,往这边飘过来一般。   高名衡一见,不由得大喜道:“这难道是朝廷的官军!?”   刚说出口,他忽然回过神来,便立刻收了笑容,对周王说道:“当然,也有可能是流贼假扮的,我们切不可大意!”   “高大人言之有理,流贼诡计多端,不可不防,不可不防啊!”   周王听了,连忙点头附和。   他这么说,也是因为以前就发生过流贼假扮官军,想要骗开开封城门的事情。   在他们说话间,那些士兵来得很快,一群群的,有的往流贼大营去了,有的往开封城过来,还有的,往其他方向而去。   开封城头上的人,上到周王,下到普通军卒,一个个都不说话,全都盯着这些士兵看。就好像他们能看出来,这些士兵到底是真是假!   只见那些士兵全然没有一点顾忌,进了城头守军的射程,到了护城河下,然后便冲城头上大喊道:“皇太女领军前来救援开封,贼军死伤俘虏五万,大捷!”   听到这话,城头上的普通军卒一听,不由得大声欢呼了起来。朝廷援军到了,还打败了贼军,开封解围了!   不过,周王这边,却是没有欢呼。   就见周王看向高名衡,带着期待之色问道:“高大人,这是真得么?”   高名衡转头看了陈永福一眼,然后皱着眉头说道:“皇太女领军?皇太女才多大?还能领军打仗的?”   他的言外之意,其实已经明白了,城外士兵所喊的大捷,八成是假的。   也不想想,就说朝堂上诸公领军,也比皇太女领军来得更靠谱一点啊!   不过他心中虽然如此想着,但他也没有完全把握,便转头对陈永福道:“你来问话,本官瞧着是否有破绽!”   陈永福听了,便立刻向城外大喊道:“没听说有朝廷援军到,你们所说的皇太女如今又在何处?”   城外的士兵听了,便大声回答道:“皇太女殿下领京营两万余,收编小袁营,外加五路游击,共五万余。如今皇太女领兵,正往开封而来。你等速速准备迎接!”   一听这话,边上的高名衡便断言道:“这是想让我们出城,打得一手好算盘!”他有充足的理由可以肯定,这肯定是流贼假扮的。   不说皇太女,就只是收编小袁营,这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有张献忠的例子在,如今谁还敢再招安流贼!   周王听出了他的意思,不由得心情一下低落,原来开封还是没解围啊!如果朝廷援军不来,再这么围下去,开封沦陷怕是迟早的事情了!   这么想着,他又有点不甘心,便向高名衡确认道:“高大人的意思,这城外的明军,其实是贼军所扮?”   高名衡听了,正要肯定回答时,忽然就听到黄河那边好像传来了很奇怪的动静。   于是,城头上都没人说话,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极目远眺,看着黄河那边的方向。   只见一只威武雄壮的大部队,正向开封这边而来。   等到开封城头看到开来的军队,全都是朝廷官军的军服,都能看到旗号时,城头上的守军已经有不少人跟着兴奋了起来。   “大人,是真的,真得是朝廷援军!”这会儿,陈永福忽然非常兴奋地对高名衡说道。   在看到高名衡转头看向他时,他便用手一指道:“大人请看,那个吴字旗下的不就是前些天来过的那个吴三桂!”   没等高名衡说话,他又指着一面“白”字旗帜,急忙补充又道:“那是白广恩,对,就是他,也是之前来过的。”   高名衡上一次赶到城头时,吴三桂等人已经走了,没见到。不过这没关系,因为他的眼睛已经盯向了中军所在。   在那里,一杆“朱”字旗下,一个身穿红色衮龙袍的人,非常地耀眼。   只要看过去的人,第一眼肯定是看向这个身穿红色衮龙袍的人。   高名衡听到,真要说话时,却听到身后传来惊喜的声音:“皇太女在哪里,皇太女在哪里?”   他转头一看,发现是之前来传旨的天使,顿时大喜,连忙问道:“天使大人快看看,是不是真得是皇太女来了?”   那天使传旨之后没法突围,就一直待在城内。说真得,心情不是很好,没有朝廷援军的话,就死定了。   因此,此时的他,那还用别人吩咐,立刻定睛一看,顿时就高兴的跳了起来:“是皇太女殿下,是殿下,殿下来了!”   天使都这么说,那是绝对不会有错了!顿时,他们一个个都是喜出望外。   “快快快,快去迎接皇太女!”高名衡迫不及待地说道,浑然忘记了他之前还在怀疑外面的军队是流贼假扮。   周王也是满面笑容,连连附和道:“走走走,去迎接皇太女!”   等朱媺锦到达城下时,以周王为首的开封城文武官员,全都已经出城,过了护城河,在恭迎大驾了。   “下官河南巡按高名衡见过皇太女!”   “末将开封总兵陈永福见过皇太女!”   对于他们这些开封城内的文官武将的见礼,朱媺锦可以没有一点顾忌地坐在马背上受他们一礼。   但是,在这些迎接的人中,还有周王。   虽然朱媺锦是不认识,但她身边的人自然会告诉她。   看着这位未曾谋面的亲戚,朱媺锦也是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   不过周王可能是觉得朱媺锦前来救援,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是皇太女,所以倒是没有什么生分的样子,而是弯腰行礼道:“见过皇太女殿下。”   “太爷爷不用如此行礼,锦儿这里有礼了。”朱媺锦从马上下来,亲切的扶起了周王。   周王朱恭枵是朱元璋的十一世孙,虽然和朱由检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追溯源头的话,按辈分来看就是爷孙的关系,朱媺锦还要叫对方一声太爷爷才行。   周王随后笑呵呵地说道:“皇太女领兵解围开封府,这可是孤的救命恩人啊!不瞒皇太女,开封城内粮草已经有些危急,要不是皇太女,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说到这里时,他还唏嘘了下,然后又笑着说道:“殿下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一战便击溃了开封城外的流贼,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这马屁拍得,实在有点明显,还是以藩王身份,这让他的儿子都感到有点脸红。   不过周王本人,却是很自然的样子。就好像他这番话,确实是出自真心。   朱媺锦正待谦虚一下时,边上陪着的朱媺娖却是笑着接话说道:“锦儿之才,父皇可都是赞不绝口,本事之大,自然是不用说得了!”   朱媺娖那夸赞朱媺锦的样子,就好像就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要知道她妹妹强无敌的样子!   “父皇?”听到她说话,周王等人,不由得都有点愕然。   能说父皇的人,全天下就那么几个人。   以眼前这位的年龄,周王便立刻猜出来她是谁了。   朱媺锦看到他们全都愕然的样子,便给他们介绍道:“这位是孤的姐姐,坤兴公主。”   得到确认,于是,场面又有点乱。拜见的拜见,认亲戚的认亲戚。   一阵寒暄之后,军队自然不可能进城,实在太多了。   朱媺锦就在一众锦衣卫的护卫下,在周王、高名衡等人的引导下,进了开封府。   而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消息传播,整个开封城的百姓,都已经知道城外的流贼是被皇帝的女儿,皇太女领着朝廷官军打败,他们得救了。   因此,几乎是万人空巷,全都拥到街上想要瞻仰下传说中的皇太女。夹道欢迎的热烈,可以说在大明开封城的历史上,真得可以算是排进前几位了。   整个开封城,都是欢乐的海洋。   等皇太女过去之后,随着人群慢慢地散去,一时之间,整个开封城内,全都是有关皇太女的话题。   朱媺锦并没有休息,在衙门大堂召开会议。   不过周王已经回府,说是准备宴席招待皇太女。   看着底下的开封城文官武将,朱媺锦先让林谦己介绍了下战果之后,便严肃地说道:“此战其实还不足以完全解围开封。接下来和李自成所部的决战,才是真正的战事关键。”   听到这个开场白,不少人的热情兴奋劲,就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心中有点接受不能。   这可是大捷啊!   李自成那流贼说不定就闻风而逃,或者是去祸害别的地方,不会和皇太女所带的强军硬拼。要不然,为什么说他们是流贼呢!   唯独开封总兵陈永福却是在暗自点头,他没想到,皇太女竟然在大捷之后,还能有这么清醒的认识,真是了不起!   他是和李自成交手了不少时间,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李自成和罗汝才联手之后的流贼实力,到底有多强!   之前城外袁宗第的围城流贼军队,相对整个流贼军队来说,真得不是一个级别的。   要是以为击败了袁宗第所部,就能击败李自成和罗汝才的联军,那就真得危险了!   朱媺锦才不用担心自己说话会不会让他们不高兴,接着说道:“接下来的战事,未必能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流贼的优势,还是很大。当前最为要紧的是,转运粮草,除了解开封粮草短缺之外,还要军中也有足够储备。为了防雨,你们开封这边要做的是……”   开封城这边要做什么,她早就在幕僚团队的参谋之下,已经有了腹稿,当即一一说来,说得陈永福都睁大了眼睛。   他是万万没想到,皇太女思虑之周全,都要远胜于他这个和李自成交手的当事人。   天文地理,民心士气等等,竟然全都有考虑!   听完了朱媺锦的部署后,陈永福从未有过,像此时这样的信心满满。   想那李自成,遇到了皇太女这样的对手,怕是要生不逢时了吧?   这时候的他,甚至都想着,那李自成听到袁宗第大败时,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而陈永福惦记的李自成此刻正在南阳,刚刚得到消息,说李过所率领的主力,刚刚打下了襄阳。   襄阳可是兵家必争之地,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战略要点,因此,听到这个好消息之后,他不由得大喜,心情非常地不错。   “恭喜大将军,贺喜大将军!”牛金星眉开眼笑地向李自成说道:“如今大将军以中原为根基,夺得襄阳重镇,虎视承天府,鱼米之乡,差不多已在盘中。皇图霸业,指日可待啊!”   皇图霸业,指日可待!   李自成听到这话,不由得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从一开始的时候,只是驿卒一名,如今已经有问鼎至高的实力,要是这都无动于衷,无喜无悲,那就不是人了!   宋献策看牛金星说得让李自成这么开心,他心中稍微有点不舒服,不过牛金星说得也是有道理,因此,他便没有说什么扫兴的话。   因为在他看来,李自成确实已有改朝换代的实力。   当初说“十八孩儿当主神器”,真要应验的话,呵呵,这神机妙算,从龙之功,便是让他留名青史了!   然而,他们正在高兴着,坏事就来了。   看着一脸憔悴,风尘仆仆闯入衙门,差点就认不出来的袁宗第,李自成不由得大惊道:“你怎么来了?”   袁宗第在兵败之后,就没有休息过,早已疲惫地不行,整个人都是摇摇欲坠,得由李自成的亲卫扶着,才没有倒地。   袁宗第见到李自成后,顿时放声大哭道:“大将军,我有罪,全完了……”   南阳衙门内原本欢庆的气氛,突然之间就断了,所有人都盯着袁宗第,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第一百五十七章 纠结的李自成   “怎么回事?”李自成隐隐有了猜测,可却不愿相信,便厉声喝道,“说!”   袁宗第努力坚持着,把事情禀告出来:“朝廷来了援军,我被伏击了,全军覆没,呜呜呜……”   那可是五万多人马啊,全完了!   李自成听得一下跳了起来,盯着袁宗第厉声喝道:“孙传庭出关了?”   在李自成看来,如今朝廷能够让他忌惮的人,就只有孙传庭和洪承畴了。   但是洪承畴要防备建虏,分不开身来对付他,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孙传庭了。   而孙传庭如今被朝廷任命为三边总督,统领秦地兵马,这是他一直以来最担心的。   给袁宗第的人马,原本不怎么样,毕竟只是围住开封城池而已。但是,自从吴三桂等人马到达开封周边,迫使他回援过一次后,就已经有所调整。   虽然不是他手下最强的兵马,但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五万多的人马,说没就没了;袁宗第的本事如何,他也是心知肚明的。   李自成实在想不出来,朝廷还有哪路人马能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把袁宗第所部打得全军覆没!   如果有,那只能是孙传庭所部了!   可是,孙传庭是在陕西,如果他出潼关的话,应该是在三门峡那边就会和他部署的兵马交战,而不是西边一点消息都没有。   但开封城这边却突然发生战事,要是吴三桂那些人,就靠区区一万人马左右就能做到这点,他是打死都不信的。   在场的其他人,其实也都和李自成一个想法。因此,在李自成问出话之后,他们便一个个都盯着袁宗第,看他怎么回答。   袁宗第太累了,以至于第一时间都没法开口,因此,只能是先摇摇头,喘着气道“不是……”   “不是?”李自成听得诧异,便立刻吩咐道,“来人,给他喝点水,然后把战况速速报来!”   如今他都是要争夺天下的人,一点耐心还是有的。   等了一会之后,袁宗第果然缓过来一点,便把战事经过给断断续续地说了一遍。   听到他说完,李自成的眉头便紧皱成了一个“川”字,一脸担忧地说道:“这么说来,这还真不是孙传庭那厮!”   “朱姓,难道是那皇太女……?”宋献策低声细语关键词,忽然用肯定地语气说道:“大将军,这必是那朝廷的皇太女。”   袁宗第被伏击之后,一路败逃,压根就得不到多少军情,因此,他也不知道有关新出现的朝廷军队的细节。   李自成听得一愣,那皇太女不是说就一幼女吗?怎么还能领兵出征的?   他在想着,宋献策已经脸色严峻地又对他说道:“大将军,这个皇太女观她所做之事,都是在为朝廷续命。有如此之人领兵,必定号令统一,底下总兵将领莫敢不听。这来势之汹,怕是比孙传庭还要难以应付啊!”   朝廷军队和他们打到现在,不管李自成还是其他人,都很熟悉。   朝廷官军现在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主帅的军令,底下将领未必会听。那些将领一个个都是不遵守军令,逃得比兔子还快。   后来他还听说,那个已经丧胆了的贺人龙,以前可是号称贺疯子的,如今却是和左良玉一般的逃跑将军,已经被孙传庭给斩首了!   如果按照宋献策所说,这个皇太女虽然还年幼,但却能压服手下的将领,做到军令统一的话,那就真得有点难以对付了。   而且皇太女领军,如果谁敢和以前一样,阵前逃跑,怕是九族都要出现问题,可不是上奏皇帝为自己辩解就能解决的事情!   这么想着,李自成便脸色阴沉地说道:“你们有何想法?”   宋献策听了,正要说话时,却听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人未到,一个粗犷的大嗓门便已经传了进来:“怎么回事,刚刚打了一个大胜仗,怎么就听说开封吃了一个大败仗,这么扫兴?”   一听这个话,李自成便知道,该是罗汝才闻风赶来了。顿时,他眉头一皱,有点不喜。   果然,就见大门处,罗汝才带着他的一群人闯了进来,看到袁宗第站在堂上后,便立刻喝问道:“怎么回事,你是干什么吃的,打了个大败仗?”   袁宗第还没回答,李自成便咳嗽几声,吸引了罗汝才的注意,然后才开口说道:“此事怪不得他,是朝廷的皇太女统兵南下,偷袭了他!”   说到这里,他示意宋献策把他刚才的分析又给罗汝才说了遍。   因为又过了一会,宋献策想得更多了一点,不但说了之前的话,甚至还补充说道:   “那皇太女领兵能到开封,必然是已经扫平了小袁营,还有左良玉所部。由此可知,她应该是带了不少的辽东兵马杀过来救援开封的,实力绝对不可小觑!”   一听这话,李自成顿时就想起来了:对啊,在北边还有小袁营和左良玉所部的,如果不打败他们,那是不可能到开封的。   就算是绕路,难道那个皇太女不怕京师那边空虚,被小袁营和左良玉趁虚而入?要知道,那个左良玉可是喊出了“清君侧”的!   也就是说,那个皇太女,最好不要把她当幼童看待,虽然外表是一头软萌可爱的虎崽子,但实则是一头猛虎!   罗汝才之前和李自成是难兄难弟,属于被秦兵和辽兵撵着逃的,有过多年的经历,此时一听这话之后,顿时就顾不得埋怨袁宗第了,连忙问李自成道:“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正在商量着呢!”李自成听了,回答一句之后,便反问罗汝才道,“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应对?”   罗汝才一听,便毫不犹豫地说道:“既然这皇太女所领兵马那么强,那就用老办法便是,拖着她,带着她到处跑,不和她决战,耗死她!”   牛金星一直没说话,光听着宋献策在那分析出风头,他在边上便也在思考,此时听到罗汝才的话之后,便立刻开口附和道:“此策甚好!”   看到李自成看过去,他便连忙解释道:“我们对这皇太女避而不战,继续攻打其他州府。到时候建虏入关,那皇帝老儿必定慌乱。必定要这皇太女回去抵御,如此那皇太女分寸一乱,我们说不定就能寻得战机,吃掉她!”   “不错,好!”罗汝才一听,不由得笑着大声说道。   “老牛真不愧是举人出身,不错,这个法子好!”李自成听了,也是露出了笑容,点点头,真要说话时,却见到宋献策在那摇头,于是,他便连忙问道:“怎么,你有不同看法?”   牛金星见到,脸色沉了下来,跟着问道:“莫非你还有更好的法子?”反正,他是不信的。因为他刚才所说,是他想出来最稳妥的方法了。   宋献策没理其他人,就只是看着李自成道:“大将军,今时不同往日,再用老法子,怕是已经不适用了,原因有三。”   一听这话,李自成便严肃了起来,这个宋献策的本事,他是知道的,便立刻吩咐道:“你说!”   罗汝才等人听了,也都注视着他,想要听听他到底能说出什么来。   “第一,如今大将军**连捷,官军莫敢与我军交战,闻风即溃。如若听闻我军大败,他们的恐惧之心便能减退,士气再起,抵抗之心恢复,这对将来的战事便会不利!”李自成听了,皱着眉头没说话,继续听他的分析。   “第二,同样,我军士气正高,早已忘记了以前被官军撵着打的时候。相信大家都会觉得,官军不过如此,这天下必将是我们的。也是因为如此,士气高昂,才有助于我军打了一个又一个的胜仗。也有更多的人来投奔我们!”   听到这里时,李自成大概明白了宋献策的想法,归根结底来说,就是士气两字。   一时之间,他有点沉默,用心思考这个问题。   “第三,大将军图谋天下,如今已得人心拥戴,设立地方官府,此乃根基所在。如若还是像以前一样流窜做法,天下人看我们,就还是流贼而已!”   牛金星听了,忍不住插嘴道:“管他们干什么?只要最终能赢,随他们怎么看,到时候都得跪在大将军脚下!”   宋献策平时很少会和牛金星顶嘴,因为他是牛金星推荐给李自成的。不过此时,他却非常严肃地说道:   “此次还是那皇太女初战,如若被她成了气候,号令统一,如同当年的卢阎王一般,甚至更甚于当年的卢阎王,号令朝廷所有军队,比如孙传庭也要听她差遣而莫敢不从。大将军,那时候还能胜其否?”   有皇太女的身份在,还有过人的硬绩,那以后朝廷的官军将会一体,那对他们这些流贼来说,怕是难了!   如果换成以前的话,李自成还不会考虑那么多。一如牛金星所言,他在意的是最终是否能赢,或者换句话说,能活下去就是不错了。   可如今,特别是近年来的连番大捷,攻城略地,什么督师啊,总督什么的,全都闻风而逃,他们杀了的总督都不止一个。   从李自成改闯王为奉天倡议文武大将军就能看出来,他的野心已经不再满足于能活下来了。   他已经开始在意民心,在意天下人怎么看他!说直接一点,就是在图谋皇图霸业!   这么想着,就见李自成忽然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决定了,趁着那皇太女还没成气候,领主力灭了她!”   “大将军英明!”宋献策一听,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连忙恭维道。   边上的罗汝才有点不高兴了,这么大的决定,李自成竟然问都不问他,就这么拍板决定了!   之前的时候,他原本是和张献忠在一起的,也是因为这样的事情闹翻,所以他才领军北上,和李自成汇合,当了一个副大将军,位居义军第二。   此时,就听他气恼地说道:“我不去,我守着襄阳,免得被朝廷官军趁虚而入,又被他们夺了去!”   李自成一听,回过神来,顿时脸色不喜,不过很快隐去,露出诚恳地态度,对罗汝才说道:   “老罗,如今朝廷官军中,还有谁是我们的对手?只要我们能集中兵力灭了那皇太女,再打败孙传庭的话,不要说襄阳了,就算是应天府,京师,都未必不能拿下!你说对不对?”   罗汝才低头,不看他,也不说话。   李自成见了,便又苦口婆心地说道:   “一旦被那皇太女成了气候,统领天下兵马来围剿我们,就算我们有襄阳又如何?难道你还想过以前那种四处逃窜的日子?趁着现在,集中主力灭了她,我们才能有好日子过的,对不对?”   听到这话,罗汝才抬头看向他,神色似乎有点意动,不过还是没有答应。   李自成见此,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老罗啊,我们打了这么多年,年纪也慢慢地大了。难道我们能一直逃下去么?只要我们集中主力,必定能打赢这仗。如此一来,相信朝廷官军必定闻风丧胆,我们两人的威名,也是名震天下,其他义军,谁能和我们比?到时候,荣华富贵,唯你我兄弟两人说了算!”   这个时候,流贼中当然也是讲究排位名次的,谁的实力强,谁得名气高,其他流贼便会听话。   就如李自成,他在中原大战,闯下了赫赫威名,所以罗汝才才会来投奔他。   事实上,他也是有自知之明。论名气,论实力,他都要差李自成一截。一直以来,也没想着要骑到李自成头上。   而此时,李自成的话语中,把他罗汝才和别的义军头领分开,差不多同等对待,对此,他也算是满意的。   这么想着,罗汝才便看着李自成,点点头说道:“好,那就一起北上,杀了那个什么皇太女!”   约好了时间,罗汝才便匆匆离去,整顿他的军队去了。   等他一走,这个衙门里全是李自成的人时,就见李自成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牛金星刚才的建议,并没有被李自成采纳,相反,宋献策反而深受赏识,这让他有点忧虑。   此时看到李自成的脸色,忽然心中一动,便向李自成说道:“罗汝才前来投靠大将军,却又不听号令,实为军中隐患,不如……”   说到这里,他露出一点狠意,用手刀虚斩,意思不言而明。   “住口,我李自成岂是这样的人?”李自成一听,当即厉喝道。   宋献策在边上听了,却是附和牛金星,立刻跟着说道:“大将军,牛兄此言甚是!军无二帅,令出不一,乃是大忌。再者说了,问鼎天下宝座,可是只有一个,从来只有平分天下一说,却无平分天下之实!”   宋献策这句话,那就是赤裸裸地直指最终目的。   李自成听了,态度明显有变化,至少没有再立刻喝斥!   宋献策见了,便趁热打铁地说道:“此次战事,想必不会很容易,敢问大将军打算让谁为前锋?此事事关重大,不如让罗汝才所部为前锋!”   之前小袁营来投靠时,李自成以其部为先锋,袁时中自然不会同意,便觉得李自成想要害他,便离李自成而去。   之前的时候,打朝廷官军很容易,并没有什么难度。因此,李自成所部和罗汝才所部的矛盾并不突出。   可此时,宋献策已经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一仗事关重大,肯定不容易,如果打硬仗,双方肯定会闹矛盾,这是其一。   第二,如果打赢的话,皇图霸业有望,那李自成和罗汝才又该如何相处?不要说什么幼稚的平分天下,因为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李自成听了,低着头,沉默不语,显然是在衡量着什么。   牛金星见此,便立刻又说道:“大将军,当断不断,反受其害啊!”   在场的人中,就他们两人是谋士,因此,一直是他们两人在说话。   不过此时,话已经说到这里,作为李自成的人,他们当然期望李自成才是老大,以后李自成要是成了皇帝,那么他们就是从龙的开国功臣。   因此,他们便也一个个都跟着劝了。   一时之间,李自成耳边嗡嗡嗡地,全是劝他早下决心,吞并罗汝才所部。   说实话,李自成有没有这个想法?绝对有!在当初宋献策刚见他,提出了“十八孩儿当主神器”之时,他就开始憧憬自己有一天能当/皇帝了。   这个皇帝的宝座,他从未想过要让给别人。   而要当/皇帝,手中实力当然是最重要的。之前小袁营来投靠的时候,他当然要让小袁营去打头阵;罗汝才来投靠,自然也是一样,总不能耗他自己的主力。   罗汝才混江湖多年,来投靠李自成,自然也是要出力的。一开始的时候,战事强度不大,官军闻风而逃,李自成便也没有说些什么。   可如今,这日子久了,罗汝才就有点不听话了。听到要打皇太女那支人马,竟然不想去,还想着留在襄阳!   李自成对罗汝才的意见,绝对是有的。   但是,他不像手下那些人,他还是有顾虑的。如果他真的下手吞并了罗汝才所部,那么其他义军,很可能就不会再有人来投靠他。   就目前来说,他并不想这样。   因此,想了很多之后,李自成便有了决断,冷声对其他人喝道:“此事休要再提,我李自成不是这样的人!”   他这话一出,顿时一大堆人都是失望的神色,不少人还想再劝。   但李自成没有给他们机会,继续冷声喝道:“你们听好了,谁要把这事传出去,我决不轻饶!全都给我滚,整军备战!”说完之后,他便甩手转入后堂去了。   看到他走了,一众人等,不由得都是失望。唯独宋献策,却是笑而不语。   牛金星一见,便有点来气,冷嘲热讽道:“大将军不听,你还高兴个什么劲,该不会你刚才只是敷衍而已,所以才不在乎?”   其他人听到,纷纷转头看向宋献策,能明显看出,他们都有点不喜他们的这个军师了。   宋献策听了,却是微微一笑道:“诸位休要失望,大将军其实已经应了,只是还缺一个名正言顺的契机而已!”   一听他这话,一众人都不由得有点意外,就想细问,不过宋献策又先说道:“诸位,你们要记住,大将军是义气无双之仁主,断然不会对不起兄弟的。有的时候,不义之名,还是要由我们来背,明白么?”   一听这话,这些听到的人,不由得一个个都是恍然大悟。   就像皇帝总是好的,坏的都是奸臣。于是,他们一个个都明白过来,连忙问宋献策该怎么做。   不过宋献策并没有马上给出答案,只是说先看着,在等机会。   于是,这些人便心领神会,纷纷先回去整顿兵马了。   他们不知道,李自成其实转入后堂之后并没有离去,而是在听墙角。等外面的人都走了之后,就见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低声自言自语道:“不愧是吾之军师也!”   几日之后,流贼快马四散而出,去往各个地方传令,集结主力兵马,全都往北,往开封而去。   历史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偏离了原有的轨道,越来越变得面目全非了。   在京师,朱媺锦的捷报,也已经到了。   一时之间,朱媺锦一举歼灭流贼,开封解围的消息,让京师全城都陷入了欢乐的海洋。这是大捷,是朝廷很久未有过的大捷,非常地振奋人心。   就连宫里面,也全都在传了。   “这么说来,皇太女很快就能班师回朝了?那就能再看郭靖黄蓉了,真想知道他们以后会怎么样!”   相比于宫中女人的关注点,朱由检完全不一样。此时的他,正在严肃地看着朱媺锦发回来的密奏。   整个大殿内,就只有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躬身立在朱由检的身边,静悄悄地,耐心十足地等待着朱由检说话。   他心中有点好奇,皇太女这份随着大捷一起送来的密奏,到底写了什么东西,竟然会让皇上如此严肃地对待。   不过朱由检没对他说,也没给他看,只是把其他人赶出了大殿,只在身边留下他一个人,那就说明,皇太女这份密奏,非常的重要。   这密奏大概的意思就是如今朱媺锦在外领兵,她没有机会回去改革,所以需要朱由检来做。   而朱媺锦要改革的地方,则是和军队方面有关的。   朱媺锦先是着重的说了如今朝堂文武失衡的问题,然后她打算改变如今军卒的处境。   并强调了如今的世界,乃是乱世。而在乱世之中,武力才是重中之重!   只有军队才能保家卫国,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就没有太平可言。   而如今的大明,军卒的地位实在过于低下,就连军饷都不能保证,那还有什么战斗力,更别说平定乱世了。   至于所谓的武夫掌权,便是祸乱天下的开始。在朱媺锦看来,却是杞人忧天。   只要提高了普通军卒的待遇,恩出于上,大明军卒必然对大明感恩戴德,就算有武将想要谋反,他的手下军卒能答应?   毕竟武将反叛了,他们士卒可没有好处,不但领不到钱了,还有被杀的危险,孰轻孰重,他们还是知道的。   而且,朱媺锦还强调了以后在军中不是一军一监军,而是一军多监军。   把监军下放到总旗,或者百夫长级别,宣扬君恩,时时督导忠君报国,如此掌控之下,加上领兵将领统帅轮换机制,可以说大明军队,便永远是皇帝的军队!   也只有有了军队,后面大明才能打出国外,占领其他的领土。   总之朱媺锦说了很多,重点就是军队上必须要大力改革。   或许是等得时间有点久了,王承恩就越加地奇怪了。   为什么陛下的脸色变化那么多,时而兴奋,时而忧心,时而振奋,又时而皱眉,这殿下的密奏中到底是说了什么事情?   不过他也明显能看出来,朱由检是在考虑皇太女的密奏,这个时候,以他的眼力,那是绝对不敢打扰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朱由检终于回过神来,对王承恩说道:“大伴,你且来看看这份密奏,朕想听听,你是什么看法?”   说着话时,朱由检拿起已经合上放在御案上的奏章,随手递给了王承恩。   王承恩一听,心中便急着想知道奏章内容,不过他也不敢表现出来,便连忙答应一声,双手接过奏章后看了起来。   只是展开一看,他便知道,这份密奏应该是皇太女口述,坤兴公主所写的。   因为就殿下那毛笔字,他是见过的,绝对写不出这么娟秀的字体。   这也就是说,这份密奏,除了皇上之外,坤兴公主也是知情的。   这也不能怪朱媺锦,她一个现代人,用惯了现代的笔,突然穿越到古代,用毛笔写字,那肯定是一塌糊涂。   心中这么想着,王承恩便连忙看了起来。   这一看之下,他还真是大吃一惊,怪不得皇上的表情会那么丰富,原来这密奏里面涉及了朝廷的根本。   朱由检一直盯着看密奏的王承恩,看到王承恩的表情也是随着密奏而有丰富变化时,他是感到满意的。   等到王承恩看完密奏后,他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大伴怎么看?”   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的乾坤独断,都是要和人商量的。只是相对而言,这商量的人多少而已。   此时,朱由检当然也想听听别人的想法。   听到朱由检问话,王承恩有点谨慎,并没有立刻就说,而是显得很郑重的样子,双手捧着奏章,放在御案上之后,才认真地说道:“皇爷,殿下这道密奏,还真是让奴婢大开眼界!”   他没有直接说赞成还是附和,就是因为密奏中所奏之事,牵扯过大,虽然他已经有所猜测朱由检的态度,不过最终还是选择了谨慎为主。   此时,朱由检听了他的回答,不由得点点头,有点感慨道:“是啊,实行兵制之革新,提高我大明军卒的待遇,怕是有的头疼了。”   如今的大明,可不是开国之初,武将高人一等的时候,武将早已经沦为了最底层。   见皇帝有施行的意思,王承恩就不再躲躲闪闪,坦然说道:“别的奴婢不知道,就奴婢之浅见,如果真按照殿下所言去做,大明之军队,便是皇爷的军队,断然不会再有左良玉之变!”   “好,朕也是这么想的!”   朱由检一听,心中大定,当即笑着说道:“锦儿还有一点说得也是有道理,如果是太平年间,或者以前时候,要想这么做,定然是阻力重重。不过如今朝堂上那些私心臣子已经被清扫了个遍,算是最佳时机了。过了这个时候,再要这么做,怕都不会那么容易!”   说着话,朱由检便已经有决定,并在心中再次回想着朱媺锦在密奏中说的事情,消化为己用。   等到来日,他便开了大朝会。   不用说,大朝会上,主题便是前线大捷,开封解围。可以说,朝会上的气氛,从未有过这样轻松。   当然,有见识的人也是不少的。   比如内阁辅臣堵胤锡,还有兵部尚书闵洪学等人,都说李贼主力未损,开封之围是否已解,尚未最终有定论,切不可轻敌。   对于他们的说法,不等其他人反驳,朱由检就当即给予了肯定,算是一锤定音,定了这么一个基调。   随后,为了即将到来的主力决战,为了早日平定天下,朱由检便把朱媺锦的建议给抛了出来,说要提高军卒待遇。   定下克扣军饷为重罪,并对军卒伤残方面给出明确的规章制度,对于退伍军卒也给予优待等等。   只要不是傻子,听到朱由检说出这么细节上的东西,那就说明朱由检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因此,虽然有人反对,但却不强烈。   毕竟普通军卒对于这些庙堂上的士大夫,其实是没有多少影响的。如果朱由检是一下提高武将的待遇,那绝对会被这些文官强烈反对。   在反对的人中,主要有两种说法。   第一种说法,是说大明军卒上百万之多,要是都给予如此优待,钱从哪里来?   第二个说法,说大明军卒都有这样的优待,那朝廷吏员,是不是也要给予优待?   你要说重要性的话,那个官府衙门能少得了吏员?   这第二种说法,是朱由检没想到的,因为朱媺锦的密奏中也没有提及。   但是,对于第一种说法,朱媺锦已有具体的应对之法。   因此,朱由检便宣布道:“卿等放心,皇太女向朕保证了,以后国库会很有钱。”   一听这话,大殿之内,顿时为之一静。   如果说,这话是别人来说的,那在场的人,绝对会喷。百万将士的安置费用,那得要多少钱,谁能保证?   然而,如果是皇太女来保证的话,他们就没法喷了。   因为这个世上真要有人有这个能力,可以保证国库有足够的钱,那绝对是皇太女无疑。   不说别的,光是皇太女之拿出来的两个秘方,那就是两个聚宝盘。   如果殿下要是没其他赚钱点子,会把手中仅有的两个秘方献出来?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另外,大殿内的这些人,也从朱由检的这些话中,明锐地发现,皇上突然提及这样的事情,绝对是皇太女事先上的奏章,至少也是和皇太女商量过了的。   想着这些,反对的人就更少了。他们不怕一时得罪皇帝,那是刷声望的,等回头,自有起复之时。   但是,得罪了皇太女,他们都那么大岁数了,还能熬得过皇太女吗?怕是被卸职了就再也没有复起的机会了!   不过,也有人看到机会,便立刻向朱由检提出,既然殿下能保证国库有足够的钱,那是不是也给他们加加薪,涨涨工资,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其中,也有人说给吏员发放俸禄的事情。说真的,要想改革,都不是容易的,因为往往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   对于他们的要求,朱由检的答复是“再议”。   还有人提出,如果给予军卒提高了待遇,他们会不会持宠而骄,毕竟都是武夫,干出扰乱百姓之举。   对此,朱由检便趁机宣布,在军中多派监军到百户级别,负责教导军卒忠君报国之念。   这么一来,问题又来了,如果监军要到百户一级的话,大明百万军队,那得要多少监军,这监军到底是都察院派出还是厂卫司礼监来派呢?   不要说都察院和司礼监了,就算是厂卫,估计也派不过来吧?实在是这样的监军数量要求太多了。   如果要满足这个情况,那么都察院、司礼监和厂卫说不定都要联动革新,具体的条陈又将如何?   一开始的时候,朱由检面对这些臣子的问题,还能侃侃而谈。   但是等到了后来,超出了朱媺锦在密奏中所奏,也超出了朱由检自己事先考虑过的内容,顿时,就有点答不上来了。   毕竟这些事情,可不是脑袋一拍,就能决定的。这涉及到的东西,非常多,也非常重要的。   一直商议了一整天,事情越牵扯越多,最终,朱由检的脑子都疼了,他这个皇帝怎么就当的那么累呢?想要好好的修仙都不行吗?   最后朱由检便乾坤独断,让他们把具体情况上奏章,回头再议。   至于提高军卒之待遇,就这么定了。   由内阁并六部商议出具体的条陈,尽快上报。   如今的内阁和六部,差不多都是朱媺锦举荐,是那些能干实事的文官。   对于朱由检和皇太女都要做的事情,并且理由也说得过去,还能对当前尽快平定天下大乱有直接影响的事情,他们也就没有什么抵触,由兵部尚书闵洪学为主,商议具体的条陈。   这么大的事情,代表皇帝的司礼监自然也是参与了的。   王承恩就插话,要求了几条。明眼人一下就看出来,这应该是皇上的意思。更甚至,这其实是皇太女的意思。   有王承恩看着,还真别说,只用了一天时间,大明朝在册军卒伤残抚恤以及退伍的规章制度便呈现到御前,商议一番之后,以制度形式得以体现,明诏发天下。   这个时候,朱媺锦这边,则是一直在备战。   基于对原本历史的担心,朱媺锦并没有把军队驻扎在开封城下,而是撤去了黄河边,如此,便能防止黄河被人掘开堤坝,被水淹三军。   最先运来的粮食,也解了开封的粮食危机。   不过基于当前的局势,开封府内的很多百姓,在官府的劝说之下,他们自己也害怕。于是,在北方有亲戚朋友的,都出城去投靠亲戚朋友,远离战区。   道路通畅之下,周王也前往京师去觐见皇帝,商议有关就藩吕宋之事。   当然,这事其实还早。但在朱媺锦的建议下,这个周王是要树典型的。就是要让各地的藩王、乡绅都知道,捐助物资巩固城防是非常有必要的。   在减少开封人口,减轻粮食压力的基础上,新编的辎重营,加上各地官府组织的百姓,还在源源不断地运粮。   除此之外,驻扎在黄河堤坝边的军队,每日都在抓紧时间整训,要把新近吸收的一万降卒整合进军队。   随后朱媺锦就让负责军队士气的朱媺娖这边,从开封城内征集那些说书人,前往军营,在军卒整训间隙休息时间,给他们讲故事。   当然了,说书人所讲的故事,自然都是忠君报国,流贼祸乱天下的故事。   是经过朱媺锦把关,甚至还有她亲自改编过的。   除此之外,还让说书人读《明报》,对于朝堂上的一些事情,也说给明军将士听,里面的主要内容是惩治贪官污吏的。   当然,因为朱媺锦在外领兵打仗,这念的《明报》,都是以前的。   另外,还在完善那个军用沙盘,补充开封府和周边州府。   虽然朱媺锦打了一个大胜仗,却没有一点休息的时间,一直在忙碌。   一天一开的军议,汇报当天的情况,再决定第二天的事情。   这一日,开封府总兵陈永福向朱媺锦提出了一个疑问道:“殿下,末将有个疑问,我们如此备战,万一流贼要是不来呢?”   一听这话,所有人不由得都看向了朱媺锦。如今的一切忙碌,都是在以流贼会来打开封为前提。   陈永福说得没错,万一流贼不来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皇太极病了!   朱媺锦听了,点点头说道:“是有这个可能!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如若流贼不来,开封便是我们的大本营,粮草存储之地。”   说到这里,她看了下其他人,胸有成竹地道:“从俘虏那边已经获悉,流贼已经不是流贼,他们也会派人统治沦陷的城池。我估计这个时候,他们是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流窜,会来找我们决战的。”   在原本的历史上,李自成听说救援开封的朝廷官军齐聚朱仙镇,当时是十八万人马,号称五十万。   不管是实际还是号称,都远比他现在的军队要多。可就算这样,李自成最终的决定,也是集中主力,主动迎战,跑去朱仙镇打败了朝廷官军。   听到朱媺锦的分析,底下一众将领不由得若有所思,如今的流贼,确实不是流贼了啊!   看到他们在思考的样子,朱媺锦便又说道:“另外,哨探都撒出去,不就是在查探流贼的粮草存储之地以及他们的家小安置之所吗?如果能找到,那就是攻敌之必救。”   原本的历史中,作为这次总督的汪乔年就是在当地乡绅的通风报信之下,袭击了李自成所部家小的安置之地,迫使李自成急忙救援。   原本是要伏击合围李自成,打一个大胜仗的。   结果汪乔年的手下将领不听调遣,甚至在李自成领军到达之后,就抢着逃跑,结果把他给害了。   此时,一众将领听到殿下心中都有数,便不再有疑惑。   对陈永福来说,他是巴不得流贼能再来开封,这样,他就能在皇太女殿下的麾下参与战事。   作为旁观者,他是看出来了。虽然皇太女所领的军队从数量上来说,远少于流贼的军队,但是,皇太女的手下,皆是精锐,而且众将都服皇太女,无人敢有违背。   这可是能打仗,打胜仗的前提条件。   如果他在殿下的麾下作战,就不用担心立下的功劳会被人冒领,晋升也将迅速。   不过他不大相信李自成所部会跑来开封城下,继续头铁地撞上来。   因此,他看到朱媺锦的心情不错,便对朱媺锦禀告道:“殿下,末将有一犬子,十八般武艺皆还可以,特别是箭技,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他仰慕殿下久矣,愿到殿下麾下征战沙场,精忠报国!”   其他人听了,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这个陈永福,还真得是有眼光。   朱媺锦一听,倒是起了兴趣,毕竟陈永福的能力是有的,从他能够射瞎李自成的一只眼睛就能看出来。   既然陈永福推荐了他的儿子,那么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么想着,朱媺锦便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我便见上一见,要是可以的话,就暂时在我身边当个亲卫吧!”   一听是在皇太女身边当亲卫,陈永福不由得大喜,也让其他将领纷纷羡慕,心中暗恨家里婆娘怎么这么不争气,为什么自己就没有一个儿子能够给殿下当亲卫?   在轻松气氛中,朱媺锦忽然又严肃了起来,对他们说道:“如果按照以前的经验来看,接下来说不定是中原地带的雨期,你们在训练的时候,要做好下雨天打仗的准备。”   众将一听,在诧异了一下之后,便都应了下来。他们心中都想着,看来殿下考虑的事情真得很全面!   散会之后,朱媺锦自己也有几个想法,是有关下雨天打仗的,便也忙着去部署了。   此时的她,自然还不知道,李自成和罗汝才所部已经在集结主力,领兵北上要来开封和她决战了。   不过估计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哨探便能侦查到这些消息。   就在开封大战即将再次爆发之际,远在辽东的沈阳,建虏那边的皇太极却是病倒了。   虽然如此,不过还是强撑着身体在政殿议事,第一件事情,就是在追问范文程:“为何派往张家口的人还没消息传回?”   如果按照以往来说,就算没有派人去张家口,那些晋商也早该派人来辽东联系他们了。   范文程也是奇怪,见皇太极追问,便连忙回奏道:“奴才又再次派了人去张家口了,按时间来算,估计在这几天就能有回信!”   一边的多铎听到,便开口质问道:“难道你不知道那些晋商的粮草对于我大清的重要性?为何之前就随便派人,这么耽搁事情,你可知罪?”   要知道这松锦之战就没有停下来过,建虏为了打下这最难啃的骨头,双方的战斗几乎就没有停过,因此,也导致他们的物资储备消耗的非常快。   虽然在辽东也有汉奴种植粮田,但远不能满足建虏的需求,不然他们也不用每年都要入关抢劫,而这晋商贩卖到辽东的粮食,对他们来说那就极其重要了。   面对多铎的喝问,范文程不敢怠慢,因为他知道,要是惹得多铎火了,这家伙肯定回头就把他老婆抢了,再次羞辱他。   反正这多铎也不可能有什么事情,最多是被训斥一句,罚个钱什么的。   “奴才所派之人,乃是奴才的亲信可靠之人!奴才觉得,该是有事耽搁了!”   而多铎就是看他不顺眼,专门找他事的,当即冷声道:“你这个狗奴才还敢狡辩,办事不力,耽搁我大清的大事,你该当何罪?”   其他建虏的王公贝勒,就看着多铎在找范文程的麻烦,却是没有一个人劝。   在他们看来,一个是亲王,一个是狗奴才,双方的地位根本不能同日而语,训斥几句,简直太正常了。   坐在主位上的皇太极,也没有立刻就阻止。因为他也不满意,张家口的粮食是大事,就算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也该派人回来报信,然而没有。   因此,他也认为,是自己对范文程太好了,以至于他不能尽心尽力地办事。让多铎敲打他一番,也是好的。   一直到范文程被多铎逼问地脑门出汗了,皇太极才开口,淡淡地说道:“好了,朕相信范卿办事,还是可以的。既然这两天能有回报,朕就再等个两天看看好了!”   多铎听了,重重地冲满头大汗的范文程哼了一声,便没再说话了。   皇太极接着转头看向济尔哈朗,问他道:“宁锦一线,情况如何?”   之前的时候,都是济尔哈朗负责宁远锦州地区,此时,刚奉旨回到沈阳。   听到皇太极问话,济尔哈朗便立刻恭敬地回答道:“明军龟缩松锦两关内不出来,臣弟曾尝试攻打,但是未能取得良好的效果,一直在焦灼中。”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又道:“不过有一点,还需额外关注。”   “哦,哪一点?”皇太极听了,便连忙问道。   他明白,济尔哈朗是最稳重的亲王,他说有需要额外关注的,那就肯定是需要关注的事情。   其他亲王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便都纷纷竖着耳朵听着。   就听济尔哈朗禀告道:“宁远城外的觉华岛上明军,一直没有撤走。臣弟以为,他们很可能会有图谋。”   听到这话,皇太极思考了下,点了点头说道:“确实,这觉华岛还是要拔除掉。要不然,不管是明军反攻之时从海上夹攻,还是从觉华岛出兵侵袭宁锦一线,都是个事儿!”   说到这里,他看到恭顺王等人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便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于是,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   “反正从短时来说,明军肯定不会再出关。因此,那就等冬天结冰之后,在出兵把觉华岛打下来便是!”   因为下海之后,就不是他们的优势所在了,如果这些投降过去的汉人万一起了歪心思,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至于汉人的忠诚方面,因为有过刘爱塔之事,就犹如一根刺一样刺在了建虏心中,哪怕他们表面非常忠心,其实内心还是有防范的。   也是这个原因,皇太极才没有严厉禁止族人去向汉人挑衅。就比如多铎对范文程,在皇太极看来,必要的敲打还是要有的。   皇太极正想着时,忽然殿外亲卫进来禀告说,范文程的家人在宫外有急事找范文程。   听到这里,范文程便猜出来,估计是派往张家口那边的回来了。   “主子爷,怕是奴才派去张家口的人回来了。”范文程连忙向皇太极禀告道:“要不,奴才先去外面看看?”   皇太极一听,面露关切之色道:“既然如此,便让人进来,朕要亲自听听。”   “要不是去张家口的,你这是欺君!”多铎在边上听了,冷声哼道:“小心你的狗头!”   听到这话,范文程的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虽然他猜测很大可能是派去张家口那边的,才可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可万一要不是呢?   不过幸好,当他看到被黄马褂带进殿内的人之后,便知道是张家口那边的事情了。   于是,就连忙给皇太极介绍了下情况:“主子爷,是奴才派去张家口的,叫范安富!”   那人是第一次进大殿,吓得战战兢兢地,连忙在殿门口就跪下磕头,同时大喊道:“奴才范安富见过主子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多铎一听,便想挑事,什么东西,也敢自称奴才!   不过皇太极急于想知道张家口那边的事情,便立刻开口,先一步问道:“张家口那边情况怎么样?”   “主子爷,大事不好了啊!那些晋商……晋商全完了!”范安富一张口,便是语出惊人,顿时就给殿内的建虏以及汉奸来了个震惊。   皇太极惊得一下从御座上站了起来,盯着范安富厉声喝问道:“全完了什么意思,说清楚!”   张家口那边对辽东有多重要,作为建虏的掌权人,是最清楚不过的。也是如此,他才会不顾皇帝形象,失态地一下站了起来。   多铎显然知道什么时候该插嘴什么时候不该插嘴,至少这时候,他没有说话了,只是看向他同父同母的多尔衮一眼。   “那些晋商全被朝廷给抓了,株连九族,全完了!”   “什么?”皇太极一听,大惊失色道:“怎么会突然被抓的?到底是哪些晋商被抓,怎么会株连九族?这不可能,这么多年来不都没事么!”   “具体详情不清楚,说是以范永斗为首的八大晋商,通虏……通我大清,卖……明国,罪同谋逆,被诛了九族。”   一听八大晋商这几个字,皇太极便知道,那些和大清做买卖的晋商全完了。   而这些晋商一完蛋,那大清的粮草铁器之类物资,还能从哪里去补充?   还有关内的消息,又要到哪里去打听?   想到这个可能的后果,皇太极担忧之下,不由得大怒道:“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么多年都是平安无事,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候,他们的事情就被明国朝廷给知道了?”   这个问题说出口之后,他其实也知道,在这殿内根本得不到答案的。但是,不问出来,憋在心里的话,估计会憋出病。   不过他没想到,在问出话之后,就见跪在那里的那个范安富,有点底气不足地说道:“回主子爷,张家口那边在传,说是辽东有人向明国朝廷告发了!”   “什么?”皇太极一听之下,顿时震怒,那胖脸都红了,厉声喝问道,“是辽东这边通风报信?是谁?”   他当然不知道,有关八大晋商通虏,朝堂上的诸公都是知道,那是皇太女亲自查出来的。就连京师百姓,也大都知道这点。   但是这些人,绝对不会混到京师去查探消息,只可能是在边关探听下消息而已。   也是如此,朱媺锦当初就想过,八大晋商这边被端了之后,辽东那边等到时间久了肯定会发现异常,然后会派人来查探。   因此,她早有吩咐过马祥麟,还有山永巡抚左应选那边,让他们在边关这边散布消息,就说八大晋商通虏,乃是辽东那边的人提供的消息。   反正就是顺手散布个消息,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成本的事情,如果能造成辽东建虏那边疑神疑鬼,让那些投靠建虏的汉奸没好日子过,给他们多找点事情做做,又何乐而不为呢?   如今,这个消息便传到了皇太极的耳朵里。此时,就见皇太极怒到极点的眼神,扫视过在殿内的那些汉臣,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被他狠狠地盯了几眼。   就仿佛他能发现,到底是谁在吃里扒外,又学刘爱塔一般,还想着讨好明国,想着逃回明国!   范平福那见过皇太极龙颜大怒,吓得连连磕头,同时带着颤音急忙回答道:“如今明国边关都查得严,奴才怕被发现,不敢多问。不过就奴才以为,这事要是有名字,奴才肯定已经知道了。”   “废物!”多铎听到这里,上前一脚踹翻了他,厉声喝道:“你这没用的东西,还敢狡辩?”   当年的刘爱塔,真得是让一众奴酋记忆深刻。特别是被背叛的这种滋味,更是刻到了他们的骨子里。   如今又有人这么做,他们自然是恨不得立刻揪出来,把他抽筋扒皮。   边上一直听着的范文程,脑门上已经全是汗了。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连忙跪下向皇太极奏道:“主子爷,奴才亲自走一趟,定然打听出来到底是谁通风报信!”   可谁知,多铎听了,忽然大步向他逼近,冷声喝道:“早就知道你这狗奴才有问题,说,是不是想趁着这个机会逃回关内去?”   范文程一听,顿时哑然。   不过他立刻回过神来,就想辩解时,却听多铎冷喝道:“是不是说你家人留在辽东,你对我大清是忠心的?我呸,老子玩了你的老婆,你连个屁都不放,你还会在乎家人?”   范文程一听,顿时瞠目结舌,似乎是没有想到多铎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   被多铎这么一缓冲,皇太极也已经缓过神来,稍微恢复了他的一点理智。   仔细一想之后,便开口说道:“休得胡言乱语,范卿的忠心,朕是知道的,断然不会做这等出卖大清的事情!”   范文程一听,顿时感激涕零,跪地流泪痛哭道:“有主子爷这话,奴才……奴才就是立刻死了,也是无憾了!”   边上的济尔哈朗听了,心中一声冷哼,哪怕是他,都是不信的。   当年的刘爱塔,和他关系非同一般,事发之前,谁能想到他通明?竟然诈死逃去了明国,还害得他很是惋惜刘爱塔的死!   他在想着,范文程又用坚定地语气对皇太极奏道:“主子爷,奴才敢对祖宗牌位发誓,奴才入关,定然要查出是谁想叛逃,如此方不负主子隆恩!”   “算了,这个其实并没有意义!”皇太极已经冷静了下来,当即拒绝道,“如果明国朝廷随便说个人名来离间,借朕之手除去他们要想除去的人……”   “……所以,这等事情很难查。如果范永斗他们还在的话,以他们在明国朝堂上的关系,倒还是有可能……”说到这里时,他便立刻想起,他永远失去了那八大晋商。   从此以后,大清这边会多不少困难,便深深地叹了口气,也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意愿。   虽然他说不查了,但有一点却是殿内所有人都知道的,就是辽东有人向明国朝廷通风报信,要不然,八大晋商不会突然被明国朝廷一锅端了!   他们当然不可能想到,如果说真有这么一个通风报信的人的话,那个人其实他们是压根想不到的,就是皇太极自己的儿子福临。   当然,也可能是当时的摄政王多尔衮。   如果不是他们入关之后封他们为八大皇商,用以表彰他们的功劳,后世的人都会被蒙在鼓里。   也可以说是他们自己举报了八大晋商!   大殿内,一时之间都安静了下来。   那些汉臣,一个个都低着头。而那些奴酋,则一个个都在扫视着那些汉臣。   怀疑的种子,不可避免地播到了他们心中。这个事情,不是皇太极足够英明神武就能解决的。   想着晋商的完蛋,想着大清急需的粮草,想着以后很可能对关内睁眼瞎,想着由此引发的众多问题,皇太极只感觉脑袋越来越痛。   本来他的身体就不好,时常流鼻血,有时候还会突然昏迷。   因此,在这么严峻的形势刺激之下,忽然就见皇太极脸色越来越难看,随后眼前一黑,一下晕倒,从龙椅上“滋溜”地钻去了御案下面。   顿时,殿内,陛下啊,主子爷啊,皇兄什么的,喊成了一片,闹哄哄地犹如屠宰场!   好在皇太极因为身体不怎么样的原因,一直都有御医帮他调理身体,御医早就在边上候着,身边的人也知道怎么处理,因此,没过一会,皇太极就醒了。   随后,他便让大部分人退下,只留下了八大贝勒里面还没有被他整掉的那几个。   皇太极靠在龙椅背上,气色明显差了很多,扫视多尔衮等人,有点有气无力地开口说道:“八大晋商被明国朝廷给诛杀了九族,我们就算再找商人,至少在短期内估计也是不可能的了。如此一来,不说别的,就眼下的粮食怕都不够,你们有什么想法?”   事实上,八大晋商的毁灭,远不止辽东缺少粮食这么简单。只是,这个粮食问题,是眼下急需解决的。   阿济格是紧抱皇太极大腿的,听到这话,毫不犹豫地说道:“臣弟愿领兵入关,抢他娘的。”   皇太极听了,并没有答复,而是目光扫视其他人。   济尔哈朗见此,皱着眉头说道:“如今还没到年底,我们入关的话,大军吃喝从哪里来?以往入关的时候,都是知道明国漕粮北运到通州,而且就算抢不到粮食,也还有晋商这最后的措施在,不用担心军队有没有吃的问题。”   “是啊,按照以往惯例,我们就算要入关的话,那至少也要等十月份才好!”多尔衮听到这话,脸色严峻地附和道。   阿济格听到他们不赞同,便又对皇太极说道:“陛下,那些关内的不过是弱鸡,只要攻下了城池,我们还怕没粮食?臣弟愿立下军令状,不抢够足够的钱粮人口,就绝不回辽东!”   济尔哈朗和多尔衮已经明确了自己的态度,并没有再说废话。   之前说话积极,羞辱范文程的多铎倒是还没有说话过,此时一见皇太极把目光转向他,他便只好回答道:“我们已经好几年没有入关了,也不知道关内此刻怎么样了?”   皇太极听了,皱着眉头沉吟起来,随后说道:“粮草短缺之问题,必须要解决。可如今我们已经没有关内的消息来源,贸然入关,实在不妥。那个白杆军不是到了张家口么?明国朝廷又内撤了一些关宁军,这些人安置在哪里,眼下是个什么情况?这些我们都一无所知!”   言外之意,他还是不赞成入关劫掠了。   但是,要是没有额外粮草补给的话,这个冬天肯定会饿死不少人!谁让他们把这几年积存起来的物资,都用于打松锦之战了呢!   又是一阵沉默,最终多尔衮开口说道:“或许可以传令蒙古各部,让他们入关打秋谷,以此试探明国边关的情况。而我们,暂时先让朝鲜多进贡一些粮草过来救急?”   皇太极听了,点点头,这确实是个方法。   反正蒙古各部在往年,也是要打秋谷的,如今,就让他们提前一点时间,去试试明国边防也行。   而在大清的属国中,就只有朝鲜是农耕国家,他们那边才能有粮食,如今也只能去找朝鲜那边要了。   虽然没有商议出远期该怎么做,怎么来填补八大晋商毁灭的空白,但至少也能将就着对付下眼下情况了。   皇太极有点累了,正要宣布散会时,济尔哈朗便又追问道:“觉华岛那边的明军怎么办?说不定觉华岛上也有不少粮草!”   以前的时候,明军就是把粮草存储在觉华岛上,曾被先汗攻陷过,一把火烧了。如今想来,都是肉疼。   听到他这话,皇太极把目光看向他,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用孔有德等人?”   当初孔有德和耿仲明以及尚可喜等人归降大清时,有带战船过来投靠。   不过如今那些战船都是扔在三岔河与太子河的交界处,平时最多是用来渡河,也没有保养维修,损坏了也不介意,如今要用,恐怕是个问题。   之所以会如此,还是因为刘爱塔害的,让这些建虏不敢让汉将脱离掌控。要不然,真有背叛之心的话,就直接驾船又跑回去,而他们根本就无可奈何。   如今,听到皇太极直截了当地问话,如果说以前的话,济尔哈朗还是会点头,谨慎同意。   但此时,已经知道辽东有人向明国通风报信,他衡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回答道:“一切由陛下决断!”   皇太极用心想了会,最终还是说道:“等冬天吧,那个时候如果还缺粮,大海又没冰冻,就再来说这个事情。”   这些奴酋最终其实没有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于是,派出使者,前往蒙古和朝鲜去了。   与此同时,在开封这边,哨探还没有探听清楚李自成所部的粮草辎重以及家属安置在哪里,却发现,到处都是流贼的探马,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双方交锋之下,快马便疾驰回开封,几乎是南边各个方向都有。   “驾驾驾”的呼喝声,急促地马蹄声,不绝于耳。任凭谁看到这一幕,都知道有大事发生了。   而对于开封这边来说,大事基本上就只有一个。   朱媺锦这边也立刻紧张了起来,手下幕僚团队明显忙了起来,各路将领也进进出出,来见她的频率一下高了几倍。   消息汇总之后,情况就比较明朗了。   “诸位,李自成和罗汝才所部流贼联军已经向开封这边进发,号称百万大军,看这样子是来和我们决战的。”   紧急召开的军议上,朱媺锦直接开门见山地宣布道。   说着话的同时,她扫视底下众将,发现他们没有一个有畏惧之色,相反,一个个都还有兴奋之意,这让她感到很满意。   事实上她也能理解这些将领心中的想法:流贼号称百万,这种虚张声势的惯常做法,也只能吓吓那些新兵蛋子或者从未上过战场的文官。   对底下这些武将来说,哪个不是久经沙场的,又打了一个大胜仗,岂会怕他们!   另外一个,流贼主动过来,就等于是把战场设在了开封,这里的战场环境,他们这些将领和将士又最为熟悉,还能以逸待劳,这又是一个优势。   果然,在朱媺锦宣布完之后,底下将领一个个都争着请战。   不过朱媺锦没有答应,而是沉声宣布道:“大营和开封成掎角之势,掩护身后的粮道通畅。诸位回去备战,做好迎战准备。”   “末将遵命!”回应她的声音,非常地响亮。   随后,朝廷官军这边,便正式开始备战,无关人等,加速撤离,粮草辎重,军械盔甲,也一应查备。   只用了一日时间,开封这边就做好了准备。所有人,不管是严肃还是兴奋等等,全都在等待流贼大军的到来。   一天之后,大军的哨探开始回撤,纷纷从各地归营。不少哨探都是带伤回来的,甚至有的还带着战死同袍的遗体。   很显然,斥候之战更激烈了,这也预示着,流贼大军马上就到了。   果然,等到第三天午后的时候,从开封府南边,拥来无数的流贼,铺天盖地的,漫山遍野地都是。   只是没多久,开封府的周边,就全是流贼的骑军,纵横呼啸奔驰,极其嚣张。   而朝廷官军这边,朱媺锦已经回到城外中军帐,和开封府形成掎角之势,严阵以待。   流贼的步军主力也逐次到达,使得视线所及之处,几乎就只有流贼了。   听说流贼数量多是一回事,亲眼见到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流贼,就又是另一回事。   特别是流贼骑军,虽然没看到全部,可就眼前所看到的,就知道要比朝廷这边多多了。   看着他们在眼前嚣张,看着无数的流贼人头。之前还兴奋可以立军功的将士,都不由得严峻了起来。   此时的他们,显然都知道接下来的大战,肯定会是一场非常艰苦的战事。   一时之间,开封这个战场上,就几乎只有流贼的动静,而朝廷这边,不管是军营还是开封城头,都是静悄悄的,形成一个非常鲜明的对比。   李自成和罗汝才两人在众多贼将的簇拥下,来到了两军阵前。   看着当前的情况,李自成不由得豪气顿生,用手指着严阵以待却没有一点声音的朝廷官军,向罗汝才大声说道:   “老罗,看到没有,风水轮流转,如今是轮到我们来追着朝廷官军打了。看他们这畏惧如虎的样子,以后,必将是我们的天下!”   罗汝才一开始听得还很感慨,也很高兴。毕竟当年看到朝廷官军来了,他们都是闻风而逃的。   不过当他听到李自成最后那句话时,转头看向李自成那得意的样子,他的心中忽然有点不舒服起来。   如今的军中,李自成是主,他是副。要说改朝换代的话,那皇帝不就是你李自成的了?   罗汝才心中明白,他的实力比不上李自成,真要按照实力高低来论的话,确实是李自成当/皇帝的,可不管怎么样,他的心中终归还是有些不舒服。   皇帝那宝座,谁不想?   罗汝才看李自成这么嚣张,便顺口接了李自成的话道:“是啊,风水轮流转,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李自成正有那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心境,没听出他这话里有别的意思,依旧在那兴奋地说道:“朝廷打了这么多年的败仗,这军队是越打越少了啊!就这点人马,我们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了他们!”   边上的牛金星听了,连忙拍马屁道:“反倒是我们,打了这么多年的败仗,结果却是越打越强,越打越多,哈哈!”   李自成听了,也是哈哈大笑,心情显然非常畅快!   不过这时,一边的宋献策开口说道:“大将军,探马所报果然没有错,对面军中,那个袁字旗下的,就是袁时中!”   “什么?”李自成一听,笑声一下便没了,脸色一下阴沉下来,努力睁大他的眼睛去看。   然而,却是看不清楚。   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恨叛徒。   袁时中被朝廷招安,成为朝廷官军中的一员,哪怕之前已经和李自成分道扬镳了,也一样让李自成很是不喜。   他虽然没法看清楚,但是,他知道,宋献策所说的必然是真的。   于是,他用手一指对面喝道:“传我将令,谁杀了袁时中和他的那些手下叛徒,重重有赏!”   听到这话,一众将领还没来得及回应,宋献策却是脸色一变,立刻就劝道:“大将军,还请听我一言!”   李自成一听,转头看向他。   对宋献策的智谋,他还是很赞赏的,因此,便点点头道:“军师请说!”   其他人也都有点好奇,看向宋献策,看看他要说些什么。一时之间,周边的贼首一个个都竖着耳朵,看向宋献策。   只见宋献策表情严肃地用手一指朝廷官军那边,然后说道:“大将军请看,虽然朝廷官军的人数远不及我们。可这些兵力,全都是战兵。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就是朝廷的精锐。”   说到这里,他郑重地强调道:“所谓兵贵精不贵多,大将军切不可因为朝廷官军的人数少就轻视,此乃大忌啊!”   这时候的李自成,显然还没有后面那般的骄傲自满。他眉头一皱,便又仔细的看向对面朝廷官军的阵营。   这一静下心来,果然发现眼前这支朝廷官军,和一般的朝廷官军明显不同,确实是能称之为精锐的那种了。   这么想着,他便心中有点凛然,连忙向宋献策请教道:“不知军师有何策教我?”   “很简单,破此路官军,用离间计,分化瓦解之便可!”宋献策胸有成竹地说道,“阵前说降,如能成功便是最好。就算不行,让他们彼此猜疑也可。最不济,也能打击朝廷官军的士气,有利大军决战!”   听到这话,李自成不由得大喜,连忙赞道:“军师真乃诸葛孔明也,就依军师所言!”   于是,宋献策便开始说出具体的策略。   他在说着时,一边的袁宗第插嘴说道:“对面军中似乎还有不少原本是我手下,如今被俘虏过去的兄弟,我也可以上去劝说一番。”   李自成听了,点头同意道:“如此最好,要是能说动你原本的那些手下,便是将功折罪!”   虽然对流贼来说,打败仗是家常便饭,就连李自成自己,都被打得只剩下十八骑逃入山中才活了性命。   可如今袁宗第几乎全军覆没,特别是在别的流贼连连大捷的时候,因此,李自成是要处罚他的。   此时,袁宗第一听可以将功折罪,便连忙暗自准备说词,想着这才过去多少天,定要说动一下原本属于他的那些部下!   朱媺锦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场面,可以说,确实是非常震撼的。   远比她在电影里面看到的千军万马会战还要震撼,毕竟电影技术上再怎么立体,也远没有现实来得立体。   看着流贼骑军在嚣张,朱媺锦心中松了一口气。   如果自己领兵打仗的第一战,就是眼前这一仗的话,光是这视觉冲击,就会严重影响自己了!   幸好的是,在此之前,她已经领军打败了左良玉和袁宗第两支人马。心态多少都已经锻炼出来,感觉还行。   这么想着,她心有所感,便左右环视周边。朱媺锦发现,手下的绝大部分将士,都是脸色严峻。甚至还有一部分人的脸色,似乎还带有一点惊慌恐惧。   毕竟流贼的人数,那是压倒性的,对人的心理威慑作用还是很大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与李自成的初战   朱媺锦心想怎么样来鼓励一下士气时,就见流贼那边有了动静。   朱媺锦一见,便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先去看看流贼准备干什么?   只见流贼军中旗帜摇动,那些呼啸奔驰示威的流贼骑军纷纷退了回去。随后,从李自成所部那边,出来了几骑,往这边过来。   袁时中看到,便立刻向朱媺锦说明道:“殿下,那为首之人叫李过,和贼首李自成是叔侄关系!其人打仗甚是骁勇,人称一只虎……”   他这边正在说着,却听到那李过站在一箭开外,大声喊道:“袁时中,可敢出来答话?”   袁时中没想到,李过竟然是来找他,不由得有点愕然。   “怎么,不敢出来,你是不敢来见我么?”李过没见到袁时中有出来的迹象,便又大声喊道:“说好的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反他娘的!为何如今却背叛兄弟,当了朝廷的走狗,反过来拿刀要来害兄弟?”   袁时中和李自成所部一起的时候,和李过的交情比较好。因此,在原本的历史上,他才没防备,被李过所杀。   此时,听到李过的喊话,他身后无数的流贼便纷纷嘲笑谩骂了起来。气势之嚣张,比起刚才显摆的骑军还要来得高。   袁时中见此,生怕朱媺锦误会,连忙向朱媺锦恳切地说道:“殿下,我向天发誓,精忠报国才是我之心愿!”   朱媺锦听了一笑,同样真诚地对他说道:“当然,如若你不是有此心思,又如何会派袁壮飞去京师,又如何会领小袁营主动接受招安。我信你!”   听到这话,注视着朱媺锦的眼睛,袁时中不由得很是感动。   转头看了还在喝骂的李过一眼,便又转回头向朱媺锦请示道:“殿下,我去会他一会?”   “去吧!”朱媺锦一听,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要是不答应,任由李过和那边的贼人谩骂,军中有不少降卒,肯定会受到贼人的影响。   虽然她可以下令炮击,驱赶打断那边的谩骂,可真要那么做,对士气的影响也绝对是存在的。   这也是为什么在古代打仗的时候,如果对方骂阵,不是直接杀过去,而是要骂赢了再说。这个骂阵,也就是口舌之争,其实也是两军交战的内容!   此时,得到朱媺锦的同意,袁时中便用力抱拳还礼一下,然后驱马前出,往李过那边而去。   看到他出阵,刚才还喧闹无比的流贼,不由得都闭上了嘴巴,好奇地盯着他,都想知道,他怎么回应一只虎的质问。   宋献策见李自成也同样关心的样子,便微笑着说道:“大将军放心,这理在我们这边,那袁时中只会羞愧而回。至不济,还有袁宗第呢!”   李自成听了,点点头正要说话,却听罗汝才冷声插嘴道:“未必,人家能出来,总不可能是出来挨骂的吧?”   宋献策听了,转头看了他眼,并不还嘴,直接转头去看两军阵前了。   罗汝才见此,也不再说话,同样转头关注两军阵前了。   此时,袁时中已经驱马到了阵前,离李过不到一箭之地处勒马站住。   “之前河南、山东大旱,蝗灾肆虐,根本无法活下去,方才造反,只求一条活路!”袁时中表情严肃,大声地喊道:“这点,我并不否认!”   听到他说话,两军其他人都不再说话,因此,他的声音便如李过的话一般,能传出很远。   “然则,这非我本意。起兵造反,兵灾之下,人祸远甚天灾。多少百姓因为兵灾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我不说,你应该也知道!”   听到这话,李过有点意外,他没想到,袁壮飞没有否认他背叛兄弟,却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事。   “亏得当今皇上宽宏大量,还有爱民如子的皇太女殿下,不愿天下百姓继续兵灾之苦,愿意给我等一条出路,早日结束战乱。”   袁时中说到这里,便诚恳地大声说道:“李过,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兄弟,为了天下受苦的百姓,放下武器吧,我这才是出路!”   李过没想到,袁时中竟然在阵前劝降起他了。   同样,其他人也一样没想到。   对于袁时中的话,不少流贼都不由得思考了起来。   他们中,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其实是被裹挟造反,最后又成了裹挟他人造反的贼人。一直以来,他们的日子就这么过了,反正有一天没一天的,谁还想那么多。   又或者,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去祸害别人的时候,良心还会过不去,毕竟没有人天生就是坏的。但是,时间久了,也就麻木了。   此时,被袁时中一说,藏在他们心底不愿意再去想的人,不由得又回忆了起来。   有的人意动了,有的人后悔,有的人又不以为然,有的人嗤之以鼻,总之,袁时中的这番话,终归是引发了一些思考。   李过很快回过神来,他又岂会被袁时中这么轻易的说动。   不过任何人,任何时候,都要讲究一个大义名分。   因此,他便立刻大声回应道:“呸,你出卖兄弟,背叛我们却还倒打一把,说我们祸害百姓。姓袁的,你果然不是个东西。如果不是皇帝昏庸,贪官污吏横行,我们会造反?什么爱民如子,你这么拍马屁,你的脸皮得有多厚?”   说到这里,他转头向身后大喊问道:“兄弟们,当官的还有爱民如子的么?”   听到这话,流贼们纷纷大喊着回应道:“没有!”   李过听了之后,便转回头,看向袁时中大声喊道:“听到没有,这是兄弟们的喊声!兄弟们哪个不是被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欺负过?如今的朝廷,还有爱民如子的好官,你还要不要脸!”   袁时中一听,便急忙分辨道:“可皇太女不一样,你们可以打听打听,皇太女就是爱民如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过不屑地打断道:“袁时中,我呸,投靠了朝廷,连脸都都不要了?这么不要脸地巴结,拍那什么皇太女的马屁,你果然是变了!”   袁时中一下哑口无言,他发现,不管他说什么事情,对面都不会相信,都会觉得他是在拍马屁。   在李过说完话后,对面那些流贼一个个都开始跟着破口大骂,一时之间,袁时中都有点不知道怎么答复了。   流贼这边,群起而骂之,有的在骂袁时中,有的则在骂皇太女,还有的在骂皇帝,骂欺压过他们的贪官污吏……   总之,流贼这边,人数之多,每人一句话,汇合起来的声势,听起来就非常惊人了。   李自成看到这一幕,便是得意一笑,转头看向罗汝才说道:“怎么样,军心可用了吧?”   确实,流贼的士气经过这么一个事件,顿时士气大涨,而对面官军那边静悄悄地,一眼就能看出,这番对话所带来的好处。   宋献策听到李自成的话,看着这一幕,也是得意地捋着他的长须,显然很满意,就差手中拿个羽毛扇了。   袁时中很是无奈,只好驱马返回,来到朱媺锦的面前,有点惭愧的请罪道:“殿下,这流贼实在蛮不讲理……”   “呵呵,没事,公道自在人心!”朱媺锦听了,微微一笑道:“他们不听劝,是他们的损失。等以后,他们必定会羡慕你的!”   对于这一点,朱媺锦心知肚明,确实是大明自己的问题,也难怪他们会反,不过理解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听到皇太女并不怪罪,袁时中便松了口气。   而在流贼这边,李过的身边,袁宗第看到这阵势,心中更是火热起来。对于他要将功折罪的事,变得更有把握起来。   他等了一会,便有点等不及了,就立刻伸手示意,让流贼那边的声音小了下来,最后整个战场都安静了之后,他便大声地对朝廷官军这边喊道:   “兄弟们,是我无能,打了败仗,害得你们被朝廷官军给抓了。我知道,如今你们穿上朝廷的皮,也是迫于无奈的……”   “那个人是谁?”朱媺锦听到喊声,便开口问道。   袁时中一听,便连忙禀告道:“他就是袁宗第!”   “哦,原来是他!”朱媺锦听了,点点头,看着这个手下败将没再说话。   “……你们在朝廷官军中,想必受他们欺压,被那些将领、家丁欺负,没事,等会开始打仗的时候,便是报仇的时候……”   听到这话,朱媺锦便知道了他说话的用意,就算没有被他说动,但是这边的将领也会对使用降卒有顾忌了。   于是,朱媺锦转头看了下身边的人,向林谦己点头示意了下。   林谦己见到,便立刻驱马上前,打断袁宗第,大声说道:“手下败将,全军覆没,丢下其他人,只身逃跑,也亏你还有脸来面对那些曾经相信你的兄弟!”   袁宗第一听,心中的伤疤顿时被撕的血淋淋,当即大怒喝道:“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和你有什么关系?我说得难道不是事实?”林谦己冷声大喝道:“自己无能,累及三军,只身逃跑,不顾袍泽,这也就是你们经常做的事情。所以,你才会没脸没皮地出现在这里,你就不愧对被你害死的那些兄弟?”   对流贼来说,打败仗确实不算事,几乎每个流贼头目都经历过。   可如今,流贼已经开始打胜仗,这种打败仗逃跑的事情,毕竟不是好事,当场被揭发出来,那脸上也是让人火辣辣的。   袁宗第听得大怒,张口欲言,却发现好像没什么话能来反驳,毕竟他被打得全军覆没是事实,总不能说你们朝廷官军埋伏,太阴险吧?这是打仗,又不是过家家!   不得不说,还是读书人嘴皮子犀利,几句话就把袁宗第说的哑口无言,羞愧难当。   一时间很多人都带着异样的目光看向他,让袁宗第恨不得找个洞直接把头埋进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李自成见状,面上也是感到无光。   而就在这时,只见从远处飞奔来一骑,看装扮像是信使,直直的就朝朱媺锦这边而来。   “殿下,这是最新的邸报,有重大的事情宣布!”信使一到帅旗前,便翻身下马,双手递上一个信筒。   朱媺锦身边的王彦青一见,立刻上前接过,转身递给了朱媺锦。   看到这一幕,战场上,几乎所有的人,都把视线转向朱媺锦这边。都想知道,这急递而来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   不过,在场关心的这些人的心情截然不同。朝廷官军这边,自然是担心;而流贼那边,却是幸灾乐祸。   但有一点是一样的,因为期待,所以他们全都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   朱媺锦接过之后,面上不悲不喜,并没有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对面的牛金星睁大了他的眼睛,像牛眼一样,没发现朱媺锦很开心的样子,心中一动,便大声喊道:“念啊,有本事念出来听听啊!”   在安静的环境中,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嗓子,顿时就引得那些流贼,全都跟着幸灾乐祸地喊了起来:“念啊,有本事念出来听听啊!”   朱媺锦听到这声音,想了想,便转手递给王彦青,吩咐他道:“让林谦己大声念!”   王彦青一听,心中顿时一喜。   因为他知道,这肯定是好事,要不然殿下不可能让林谦己当众念的。   他立刻拍马过去,把邸报递给林谦己,同时大声喊道:“殿下说了,让你念大声点。”   流贼这边,还真没想到,对面的官军竟然还真要念。一时之间,他们便都静了下来想听听是什么消息。   宋献策看到这一幕,顿时就眉头一皱,连忙转身对李自成说道:“大将军,这看起来有点不对,不如直接开战吧?”   李自成听了,摆摆手,笑着说道:“无妨,朝廷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好消息?不妨听听好了!”   宋献策一听,还想再说。   边上的牛金星就不干了,忍不住开口说道:“怎么,大将军的话也不听了?”   宋献策一听,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他转头一想,觉得李自成说得也对,就算是好消息,什么打了个胜仗啊,或者被朝廷夺回了一座城池什么的,也不可能影响自己这边的士气。   看到林谦己展开了那封邸报,准备开始念时,两军将士全都安静了下来,竖着耳朵听着。   只听林谦己用出了吃奶的劲,大声地念道:“《大明律》之《兵律》新增一卷,名曰军卒抚恤优待条例……”   不用说,这次邸报的最主要内容,就是朱由检听取了朱媺锦的建议,以律法方式规定了对于大明军卒的抚恤优待,从而做到让大明军卒后顾无忧。   因此,当林谦己大声念出来之后,最先有反应的,是朝廷官军这边。   这个邸报的内容,朱媺锦之前在伤兵营的时候,其实已经有提过。没多久,她的说法就已经在全军传开了。   殿下当众保证过的内容,他们是信的,也是期待的。不过后来一直没有听殿下再提这方面的事情,他们原本是不在意的,都在忙着备战。   毕竟殿下当众保证的东西,又没有真正成为大众所认知的事情,说出来也没人信。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因为以前的遭遇,他们多少都有点不大相信真有这样的好事!   可如今,突然听到朝廷的邸报,其实,他们也不在意从哪里听到,最为关键的是,修改了《大明律》,把殿下当初保证的内容给加了进去,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明白了这一点,哪怕军纪再严,他们都忍不住激动了!要不是怕听不到后面的内容,很多人都想放声大笑了。   而流贼这边,听得那就是傻眼了。   刚才还在嘲讽朝廷待他们如猪狗,结果转眼间,竟然就修改了《大明律》,专门增加了军卒抚恤优待条例!   听着那一条条以律法形式公布出来的消息,保证了大明军卒的待遇,还有伤残和老了之后的待遇,他们要不傻就怪了。   这根本就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个朝廷啊!朝廷真要这样对待当兵的,谁傻了会冒着诛杀九族的罪来造反?   如果说离得远的流贼听不清楚的话,那李过、袁宗第等人,那是听得最清楚不过了。   可以说,林谦己所读出来的内容,他们是最震惊的。下意识地,他们觉得这事儿肯定是假的。   因此,袁宗第都没等林谦己读完,便厉声喝道:“假的,这肯定是假的!”   林谦己压根没理他,心中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兴奋,还有爽的感觉。刚才你们不是指责的厉害么?行,那你们就竖着狗耳朵听好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肯定是假的,你在骗人!”李过也是大声厉喝道:“有本事,敢给我看么?”   被贼人打断,这让林谦己很不爽。听了李过的话后,他便不念了,反拿着邸报,然后高高举起,犹如举起一杆胜利的旗帜一般。   “睁大狗眼睛看好了,白纸黑字,都写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有假?”   当然,这肯定是看不清楚的,不过林谦己的动作,却是证明了这份邸报的真实性。   看着两军阵前那几个人的动静,看着朝廷官军那边的兴奋,不少流贼都相信了。要不然,朝廷官军那边肯定不可能如此表现。   很多流贼还是有点难以置信,特别是流贼中的骑军,更是因为边军出身的多,他们对朝廷突然优待军卒这种事情,最是震惊不过了!   李自成身边,宋献策早已后悔万分,自己就该坚持,不让朝廷官军那边念的。   现在好了,之前鼓舞起来的己方士气,还有对面被打压下去的士气,全都反了。   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到对面朝廷官军的士气,因为这个消息而大涨。这对即将开打的战事,那是极其不利的。   而且宋献策还有更深层的担忧,就怕朝廷新出的这军卒抚恤优待条例,会分化瓦解义军这边。   消息上是说改了《大明律》,如果说谎的话,很容易揭穿。可在这大战之际,又怎么能让军中都觉得这是真的呢?   因此,宋献策便连忙大声喊道:“假的,那是假的,不要信了!”   其他流贼头目,也都明白事情不对,包括李自成在内,都是脸色阴沉。   其中不少人,都跟着大喊了起来:“假的,假的……”   流贼这边的人数众多,哪怕只是极小部分人这么一喧哗,林谦己那边就没法再念了,因为实在太吵了。   “大将军,进攻吧!”宋献策上前提议道。   李自成点了点头。   “呜呜呜……”很快,众多号角一起被吹响,破坏了战场上的气氛。   李自成手下的头目,也纷纷打马赶回自己的部队,大喊大叫地组织进攻。   看着漫山遍野的流贼要准备进攻了,朱媺锦倒是一点都不慌张,直接传令道:“各军备战!”   这道军令一下,两军阵前,李过、袁宗第和林谦己等人,也都各自返回各自的阵中。   朝廷官军这边,以车营为依托,是防御反击的打法。在车营上面,都是一门门的火炮。上到这个时代射程最远的红夷大炮,下到一般的佛朗机炮。   炮兵们,也早已装填完毕,就等着开炮的军令了。   而流贼这边,还是他们的一贯打法,骑兵驱赶着他们的普通军卒往前,而他们的精锐步军则跟在后面,开始慢慢地向官军这边发起进攻。   朱媺锦看着这一切,虽然她明白,这些被驱赶上来送死的炮灰,更多的其实是被裹挟的百姓。如果有可能,她当然不想杀他们。   然而,两军阵前,却容不得妇人之心。能做的,也就是早日平定流贼,尽量让大明的内战,早日结束,少流一些血!   随着流贼这边的进攻,炮击的军令传下。   “轰轰轰……”硝烟腾空而起,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一颗颗铁弹便呼啸着飞往对面人群。   以逸待劳的一个好处是,这里的战场上,早已被炮兵事先做过标记,因此,多少仰角射击什么的,根本就不用再去估算,铁弹便准确地落入了流贼军中,犁出了一条条地血沟。   断臂残肢之下,被驱赶着进攻的普通流贼,自然被吓得想极力躲开火炮的轰击。然而,残酷的现实是,他们身后的流贼步军和骑军精锐,会毫不犹豫地砍杀那些往后逃跑的军卒,继续驱赶着他们向朝廷官军发起进攻。   黑压压的人群,虽然有波动,可最终的结果,还是继续向朝廷官军这边拥了过去。   开封城头这边,并没有受到流贼的进攻。很显然,李自成知道,只有打败了城外这支明军,开封便是唾手可得,此时攻打有坚固城墙的开封,并没有什么意义。   由此,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城外这支朝廷官军这边,就看着这一战会打成什么样子了。   对于流贼可能的进攻手段,在之前的军议上,朱媺锦早已和诸将进行过沟通,并针对流贼的各种进攻手段,都有相应的预案。   因此,看到流贼又是用老套的进攻手段时,朱媺锦便立刻调兵遣将起来。   流贼帅旗所在,李自成一直盯着战场上。对于朝廷官军的炮击,他早有心理准备,因此一点都没在意。   在看到他手下的军队重新发起攻势之后便知道,就算后续还有炮击伤亡,也不会因为第一次那样败退了。因为那些军卒都知道,要是他们败退,后面是有督战队的。   朝廷官军的车营防线,除了不断响起的炮击声音之外,只能看到有传令旗帜在挥舞,还有传令兵或者将领在跑动。   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动静。所有的将士,都是安静地在等待。   宋献策看到这里,便皱着眉头提醒道:“大将军,这支朝廷官军,不可小觑!”   李自成打了那么多年的仗,都不用他提醒,自然也看出来这支朝廷官军和他这几年见过的朝廷官军都不一样。   因此,他转头看向罗汝才道:“这第一战想必能耗掉一些朝廷官军的士气和兵力,第二阵就由老罗你那边上,如何?”   先锋之战没有让他的部队上,这已经让罗汝才有点吃惊了。因此,他便没有犹豫,点点头说道:“这是当然!”   他们这边的优势就是兵力雄厚,可以一波接着一波地发起进攻,耗得起。   但是,谁都不傻,不会就消耗自己这边。这不,罗汝才答应一声,便准备开始调兵遣将,准备第二波进攻时,就见到战场上突然有了新的动静。   只见朝廷官军并没有等到他们这边攻过去,一队队的朝廷官军将士便从偏厢车的缝隙间出到阵前,扛枪列阵。   看到这一幕,罗汝才不由得奇怪了,转头问李自成道:“他们搞什么鬼?火铳兵就这样出来了,还排这么紧密,就不怕火绳把边上人的火药给点着了?”   李自成也是皱眉,很快想到什么,不由得惊讶道:“该不会那些都是自生火铳吧?”   自生火铳,其实就是燧发枪。虽然不常见,但作为常年领兵打仗的,他当然知道有这种火器。   罗汝才听得点点头,又有些诧异地说道:“他娘的,这支官军还真是有钱。这得有多少自生火铳?而且每个军卒身上,全都是皮甲,还有头盔!”   这几年流贼遇到的朝廷官军,就军队装备上来说,其实和他们是差不多的。大部分朝廷官军,穿得军服都是洗洗补补,掉色地根本看不出军服的样子。   不知道的,说这是流贼而不是官军,也绝对是有人信的。   现在看过去,罗汝才等人才发现这支朝廷官军的装备,真得很不一般。   不但清一色地军服,而且用的火铳还是自生火铳,甚至连普通军卒都有皮甲,这是何等奢侈!   他们正在惊讶时,就发现那一排排的明军火铳兵竟然开始起步往前,虽然是每走三步停一步,可就是往前走了!   在火铳兵的后面,骑军开始跟上,两翼掩护。   “这是要进攻?”罗汝才看得有点傻眼,“那个皇太女的脑门被门夹了么?防守着打,伤亡才更低吧?她这是嫌她的兵多,还是说嫌我们的兵不够多?”   不但这些流贼头目对于朝廷官军的这种反常举动出乎意料,就连那些正在进攻中的流贼军卒,也都有点傻眼,纷纷停了下来,惊疑地看着对面: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流贼这边,是被驱赶着进攻,自然是不会有什么阵型,属于一蜂窝地那种。   而对面的朝廷官军火铳手,却是排着紧密地阵型,每走三步停一下整顿队形再前进。这种方式,在流贼看来,那就像是一堵堵的人墙,气势之足,看着就吓人的那种。   后面督战的流贼,见前面的队伍停下来,便又纷纷吆喝着,驱赶他们重新前进。   另外,也有骑军,从两侧开始运动,显然是在看有没有机会去抄火铳兵的后路。   如今的流贼,已经不缺乏打仗经验。不需要李自成那边具体指挥,底下的头目都能根据战场的情况作出相应的应对。   双方步军很快就离得很近了,流贼这边被驱赶的普通军卒,其实就是俗称的炮灰,他们压根就没有远程武器,被身后的督战队驱赶,看到避无可避,便终于有人呐喊一声开始跑了起来。   其他流贼一见,便也跟着大喊着为自己壮胆,并一起跑了起来,直接冲向了朝廷官军。   也就在这时,朝廷官军的火铳手,停下脚步,端起火铳开始瞄准。   “杀啊……”流贼的呐喊声,在战场上空回荡。   可随之,“呯呯呯……”的枪声也立刻响起,并且是连绵不绝。   每一队火铳手在开枪之后,立刻转到后面去,露出视野,第二排的火铳手马上开枪,接着也立刻转后面去……冲在前面的流贼,就犹如撞墙了一般,纷纷倒下。   只是几个呼吸,前面的流贼就倒下了一大批。枪声还在继续,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后面的流贼见了,那还敢再冲,纷纷转头逃跑。   朝廷的骑军见此,立刻抓住战机,驱马开始追击,马蹄声便加入了战场。   落在后面的流贼,本来是还在犹豫的,因为他们知道转身逃跑的话,那是有督战队的。可是,当他们看到前面的同伙纷纷往回跑,而朝廷的骑军也开始冲过来时,那就再没有犹豫,这时候不跑,那就死定了。   躲在后面的流贼精锐一见,当然毫不手软地开始杀人。   但是,这一次和炮击时候不同。炮击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那一炮最多是死伤一条线而已,不一定会轮到自己。   可这一排排的火铳射击,还有骑军掩杀,那可不是死伤一片的事情。   因此,这些被驱赶的流贼,那是再也顾不得,全都往回跑,一下便把督战的流贼精锐给冲开了,连带着流贼精锐也不得不跟着跑了起来。   那些流贼的骑军见了,便想从两翼插入,包抄这支朝廷官军的后路。   然则,他们还没有动,就见那些偏厢车已经前冲,就挡在两侧,掩护骑军冲锋留下的空档。并且,本阵那边的骑军,又有被派出来守着后路。流贼骑军根本没有机会!   “这支明军的士气,真得不一般!”反正不是自己的手下被掩杀,罗汝才一点都不心疼,反而很有兴趣地点评道:“竟然敢主动迎战不说,队形还一点都不乱,火铳兵和骑兵的配合也不错,这是精锐啊,是打了很多仗的老兵!”   李自成阴沉着脸,这第一回合的交手,虽然是存了试探性的用意在内,可几乎是一面倒的战局,也让他面上无光。   “跪地抛掉兵刃者免死……”战场上,几乎全是官军的喊声。   观战的流贼,全都默不作声地看着战场,士气很显然受到了影响。等到本阵的流贼开始出阵迎战,防止败卒冲击本阵时,官军那边在骑军的警戒下收兵了。   那些依言投降的,朝廷官军果然没杀,而是押着他们返回。   “老罗,我虽然损失了一点兵力,不过已经试出这支官军的虚实,该你上了!”   李自成阴沉地看了一会,转头看向罗汝才,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这是之前就已经答应了的,罗汝才也没有反悔,立刻叫过他的手下开始安排了起来。   没多久,又是一支上万的流贼开始向朝廷军队这边发起攻势。   和之前那次不同的是,这一次,流贼显然吸取了之前一战的教训。在进攻队列的最前面,部署了不少弓箭手和火铳手。   很显然,流贼不想因为没有远程兵而被对面一下打崩溃!   结果,让流贼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朝廷官军这边,这一次竟然出动了野战炮车,还是佛朗机炮,是有子母铳的那种。   虽然相比其他火炮来说,佛朗机炮的射程要近多了,但是,不管怎么样,总比弓箭和火铳要远。   而且,佛朗机炮因为是子母铳的关系,发射速度极快。这一下,这次的流贼进攻,和第一次几乎没有两样,流贼又是溃败。   罗汝才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非常难看了。   他可是派出了一部分精锐手下的,因此论起损失来,他比李自成还大。   看着朝廷官军也押着他的手下败卒往官军后营而去,他不由得厉声喝道:“可恶,朝廷的火器太他娘的厉害了!”   对此,李自成也是点点头。   前面的这两战,一下就展现出了朝廷官军的优势:火器厉害!不管是自生火铳,还是火炮这些,都不是他们军中能比的。这一战,不好打了啊!   就在这时,忽然就听到“轰隆”一声,一个震天的惊雷在天上响起。   李自成抬头一看,顿时大喜,天要下雨,而且看样子,好像还是雷暴。   “哈哈哈……”李自成不由得仰天大笑,随后用手一指对面道:“就算你们的火器再厉害,可老天都在帮我,此战必胜!”   哪怕是自生火铳,在雨中也是没法用的。朝廷官军的优势,在于火铳火炮,全都不能用。如此一来,朝廷官军的优势便没了。   而流贼这边,优势则是兵力雄厚。   大雨虽然对两边都有影响,可相对来说,流贼这边终归是要少一点的。   宋献策和牛金星等人听了,也是纷纷恭贺李自成,说这是天命所归什么的,巴拉巴拉地一堆,说得罗汝才心中非常生气。   天命所归,难道就只应在他李自成一个人身上?我呸!   不过这时候,他也没有脑残到为此翻脸,毕竟实力摆在这里,还是李自成那边强一些。   李自成还在高兴之余,忽然就见到,对面朝廷官军的后阵,退回到他们的营房去了。   这是不打,要退兵了?   这可不行!李自成当然不会答应,都顾不得该他还是该罗汝才出兵,就急忙派遣兵力,包括他的骑军,立刻黏上去。   在宋献策等人的刻意扇动之下,都觉得他们的奉天倡议文武大将军就是天命所归之人,老天在帮忙,让朝廷官军的火器成为一根根的烧火棍而已。   流贼的士气,一时间就高了很多。   然而,朝廷官军早有准备,前军不乱,后军有序撤退,压根就没给机会。   “轰隆……”雷声越来越密集,随后暴雨倾盘而下。   只是不大的一会功夫,在野地里的,就全成了落汤鸡。就连视线,都有点模糊,看不清远处。   闪电,犹如一条条金色银蛇,在天空中划过,劈在流贼大军的头上。   骚乱突然就在流贼军**现,因为有举着旗帜的流贼,被闪电给劈中,顿时,外焦里焦的,不成人形。   更为关键的,还不止是只劈了一个。   这一下,什么天命所归,直接狗屁不是,肯定是流贼这边做得恶事太多,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李自成也吓到了,就感觉自己头顶上的乌云,好像也随时会劈下雷电,吓得他身边举旗的,纷纷把旗给抛掉了。   流贼大军一到,就发动了攻势,压根就没有安营扎寨。这时候被雷电一劈,谁还顾得上打仗,纷纷东窜西逃的,可是,又有哪里可逃! 第一百六十章 皇太女的攻心计!   明军营地里,朱媺锦早就做好了雨季到来的准备,朝廷官军的将士们撤入营地之后,都没有淋到雨,围墙边,也都搭了雨棚。   一队队的朝廷官军将士,就在这雨棚底下严阵以待。   看着流贼军中的这一幕时,所有人都在庆幸自己没有淋雨的同时,都感觉流贼这是被老天爷教训,必败!   大雨下了一阵,终于云开雾散。   天气已经接近傍晚,幸亏才九月份,天气不算太冷。要不然,流贼大军都不用朝廷官军动手就败了。   可就算这样,流贼一个个的也都不好受。在刚才的暴雨之下,也都没有了建制,压根无法再发起进攻。   李自成也是无奈,只好下令寻高处扎营,来日再战。   看着远处的朝廷官军军营,宋献策再转头看看自己这边的乱相,有点忧心忡忡,便赶上明显有点不高兴的李自成,向他禀告道:“大将军,得小心今夜朝廷官军趁乱偷营。”   一听这话,李自成一凛。   自己这边,全部成了落汤鸡,要是自己是朝廷官军的话,肯定不会放过这几个机会!如果没有准备而被朝廷官军偷袭的话,那大军都可能崩溃。   这么想着,他便立刻采纳了宋献策的建议,开始部署伏兵,埋伏起来等待朝廷官军的偷营。   夜幕之下,派出去潜伏起来的探马,也随时保持联系,防止朝廷官军的突袭。   还真别说,朝廷官军营地那边的动静,确实是有,又是集结人马,又是熄灯瞎火,还有人马偷偷出营的动静。   李自成这边压根就不敢松懈,连忙准备迎战。   他娘的,这些朝廷官军,果然奸诈,要趁着自己这边被雨淋,急于休息的当口来偷袭。那就来好了,定然要给你们一个教训。   可谁知,等到了半夜,还是没见朝廷官军有偷营的动静。   光打雷不下雨,他这是被耍了么?李自成有点火了!   “大将军,此乃官军的狡猾之处,欲偷营而未偷营,就是想知道我军是否有埋伏。如若我军觉得他们不会偷营而放松了,朝廷官军必定变虚为实,真得来偷营。这下半夜,千万不能放松啊!”宋献策一脸忧虑地强调道。   李自成听得有道理,便再次下令,还是严阵以待,小心偷营。   虽然他们这些头目有干衣服可以换,但是,绝大部分流贼,那都是没衣服可换的,身上一直穿着湿衣服,现在已经是秋季,穿着湿衣服可是非常难受的。   如果朝廷官军真得来偷营,那倒也还好,毕竟总是保命要紧。但问题是,天亮了,朝廷官军压根就没有来偷营。   这一下,流贼军中便一下怨气冲天。   虽然李自成没有说宋献策什么,毕竟他也是认同宋献策的观点,可牛金星等人,却对宋献策冷嘲热讽了。   折腾了一夜,这下好了,第二天没法打仗,只能好好休整了。   流贼军中的大部分流贼,顿时全都赤条条地钻入帐篷内,脱下来的湿衣裤挂得军营里满地都是。   朝廷官军大营这边,朱媺锦精神饱满地起来,见到了晚上轮值的白广恩和周遇吉,就见他们兴奋地禀告道:“果然被殿下猜中了,流贼果然是设伏了,天亮才撤回营中。”   “哈哈,他们折腾了一夜,估计都在骂娘了!”白广恩笑得咧开了嘴。   以前他当过流贼,曾经体验过雨夜中连夜逃跑,一夜折腾的滋味。   朱媺锦听了,并没有意外。   毕竟如今的流贼,已经不是刚开始的流贼,他们算是打惯了仗的老兵了。昨晚的情况,对于朝廷官军这边来说,确实是有偷营的动机,他们肯定会有所防范。   既然如此,就顺便演戏一下,增加他们在这方面的判断。早上起来,这效果果然是不错。   想完后,朱媺锦便笑着说道:“你们去休息吧,今天该我们主动进攻了!”   “末将不累,末将愿战!”周遇吉听了,立刻表态道。   白广恩听到,也是连忙附和。   然而,朱媺锦并没有同意,对他们说道:“你们不累,那也要顾及将士们。一夜未睡,岂能忽视!”   当然,她也明白周遇吉和白广恩的心态,便又对他们说道:“放心,战事不可能这么快结束的。今日出战,更多的只是打击流贼的士气而已。他们没那么弱,不会这么一下就崩溃的!”   如今的流贼里,有相当大一部分是积年老贼,是能打仗,会打仗,打惯了仗的。除非他们兵力过少,要不然,绝对不可能这么一下就崩溃的。   周遇吉和白广恩听了,想想也有道理,更为重要的是,军令如山,便只好去休息了。   用过早餐之后,朱媺锦领着吴三桂、袁时中、唐通、马科这四路人马,共有两万多人,出营往流贼营房攻了过去。   由李辅明所部接应,必要时,连同周遇吉、白广恩所部一起支援。   这时候,朝廷官军的将士们,真没有再觉得漫山遍野的流贼有多吓人了。精神饱满的他们,知道流贼军中的情况,一个个的士气都很高。   不过昨天的暴雨,也终归是对战事有影响的。道路泥泞,让朝廷这边的偏厢车移动比较费力。   流贼这边第一时间发现朝廷官军的动静,便纷纷动员,立刻整军备战。   这一次,流贼没有全部出动,要不然,全军这么来回折腾,到后来都不用官军来打,他们自己就先崩溃了。   李自成所部大约五万人马,出了营地为防御态势,护卫他们的营地。这一次,李自成是真得下了本钱,出营的是他的精锐,其中还有三万骑军。   这么做,他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如果再派那些普通军卒出来的话,说不定会被朝廷官军给赶着冲毁自家营地。   如今朝廷官军的火器依旧可以用,一般的流贼步军精锐也不会是朝廷官军的对手,只能出动他的王牌,也就是骑军了。   这一下,流贼的优势立刻就发挥了出来,骑军数目之多,在边上虎视眈眈,让朝廷官军这边,不得不戒备起来而难以再前进。   最终,双方试探一番之后,便各自归营。   这次日的一战,相比第一日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流贼军中,李自成带着两个熊猫眼,召开军议,从他的脸色就能看出来,他的心情并不好。   李自成看着底下一众被朝廷官军折腾得没精打采的手下问道:“这接下来的战事,该如何打?”   经过这次的交手,让他们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支朝廷官军,真得是很难对付的那种了。   中军帐内寂静无声,很显然,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没有好办法。   正在这时,帐篷上响起了“沙沙”的声响。   牛金星一听,顿时大喜,连忙对李自成说道:“大将军,又下雨了!”   确实是雨滴的声音,李自成听了,面色好看了一点道:“如果连绵下雨的话,朝廷官军的火器多少总能受到影响,对我军是有利的!”   “这是天助大将军!”牛金星一听,连忙恭维道。   其他头目听了,也正准备跟着恭维时,就听到坐在李自成边上的罗汝才不阴不阳地说道:“前天也不知道是谁说这下雨是天助,结果害得我们差点大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说得是事实,可是这语气,阴阳怪气地,让人一听就很不爽。   一只虎李过听了,顿时怒喝道:“罗汝才,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罗汝才手下大将立地虎一听,顿时大怒,跟着大喝道:“难道说错了么?”   刘宗敏听见,立刻站了出来,用他宽阔的胸膛顶着立地虎道:“听着不爽怎么了?”   罗汝才这边的人见了,也立刻拥了出来,而李自成的手下,自然也不怯,这中军帐内,顿时就变得火药味十足。   “够了!”李自成看到这里,阴沉着脸,怒喝一声道:“这是军议,商量敌情的时候,你们要打架,出去打去!”   他发飙了,这些人终归是要给他一点面子,便各自归入队列中去。   李自成重重地“哼”了一声,似乎是再表达自己的不满,随后才转身对罗汝才道:“老罗,如今之际,还是要靠你。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可以拔除这股官军?”   在流贼军中,有这么个说法,李自成擅长攻城,罗汝才擅长野战。在原本的历史上,就是他们两人联合起来之后,才在中原连败官军,最终确立了流贼的优势。   后来,罗汝才被李自成所杀之后,大顺军的野战,就基本上没有赢过,一败再败,最终败没了。   见是李自成问话,罗汝才也得给面子,便收了阴阳怪气地说法,淡淡地说道:“这支官军估计是朝廷最强大的精锐,是下了大血本的。要想打败这样的朝廷精锐,肯定不容易。我有一计可破之,只是就怕你舍不得?”   他这话,李自成也承认,这支朝廷官军,光是自生火铳就有四五千支,这在以前压根没有见到过,甚至连普通军卒都有皮甲,不是下了血本才是怪事。   “说吧,有什么计策?”李自成沉吟着说道:“只要能打败这支朝廷精锐,想必以后朝廷就再也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威胁了!”   罗汝才听了,当即盯着李自成回答道:“官军的骑军少,拿你的骑军和他耗,把他们的骑军耗掉,野战之下就只剩步军了,那就是待宰的羔羊!”   “这……”李自成一听,很是犹豫,最终又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么?”   罗汝才听了,就知道他不会答应。   毕竟每个人手中的骑军,那都是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他沉吟片刻之后,又淡淡地说道:“办法也还是有,就是要费些时候。”   一听这话,李自成顿时大喜,连忙问道:“费点时间倒是没关系,有什么好办法快快说来!”   罗汝才听了,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扫视一下中军帐内的那些人,特别是盯着刘宗敏等人一眼,带着一丝不屑,就好像说,看,还不是要来求我!   过了一会之后,他才缓缓地说道:“那个什么皇太女不是号称爱民如子么?那就去周边抓些老弱妇孺过来,她要敢杀,什么爱民如子都是狗屁。要是不敢杀,后面精锐跟上,不就搞定了?”   李自成一听,有点诧异,摇摇头道:“都已经是领军的大帅了,又岂会真的有妇人之仁!而且两军阵前的事,只有敌我,杀了也没人会说什么?”   事实上,他还有一个顾虑。就是这时候的他,已经开始在转型,不负当年那样做事毫无顾忌。   甚至周边打下来的地方,都派了手下去治理,又是什么“开门迎闯王”的舆论攻势,都在为他下一步真正争霸天下做准备。   如果这个时候,他又去干当年的事情,把那些老弱妇孺的赶去当炮灰,那他之前辛苦付出的口碑就全完了。   罗汝才显然是看穿了李自成的虚伪,只是嘴角一裂,笑了下,也就不言语了。   李自成只好看向自己的军师问道:“不知道军师有什么良策?”   事实上,罗汝才所说得两条计策,宋献策都有考虑过。不过这两条计策都不是好计策,因此,他便没有提。   此时听李自成问他,便只好斟酌着说道:“大将军,我军之优势,在于兵多。不如合围之,断其补给。而火器最赖补给,一旦没有了火药,便是烧火棍一根,朝廷官军的战力便会大减。只是如此一来,可能会旷日持久,我军人多,这粮草便是个问题!”   为什么说兵贵精不贵多,就在于兵多的话,后勤的压力就会很大,这也是领兵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李自成沉吟片刻之后,便拍板说道:“就按这个法子吧,粮草问题,多出骑兵,往周边再收集收集,只要打败了这支朝廷官军,一切便好说!”   说完之后,李自成看向罗汝才道:“要不,老罗你去东方驻扎,如何?”   罗汝才一听,顿时不高兴了,他可不想来回折腾,并且相对来说,东方那边更易受到朝廷官军的反扑,因此他就不满地说道:“我说老李,你这就……”   是个人就都能听出,他的不愿意,就听一个大嗓门在中军帐内响起:“罗汝才,你敢不遵大将军号令?”   罗汝才立刻阴沉了脸,闻声看去,就见是李自成手下头号大将,铁匠出身的刘宗敏在嚷嚷,那双牛眼还在瞪着他。   自己的主公被喝斥,罗汝才的手下当然不服了,便又立刻站了出来,中军帐内,顿时就又变得闹哄哄的了。   罗汝才盯着李自成的人,心中相当不爽。他是来投奔李自成的没错,可是,当初他也救过李自成啊!   可这些人待他如奴仆,真是没把他放在眼里了!   中军帐内,最终又是李自成发火,才算是安静了下来。   随后,李自成尽量平复了心情,露出笑容对罗汝才说道:“老罗,我多拨些粮草给你,如何?”   听到这话,罗汝才才算勉强接受。   说实话,他也不想和李自成的关系闹得太僵。他也不想再多待,便带着他的手下,借口要去准备,早点出发,便离开了中军帐。   等他们一离去,牛金星便向李自成说道:“大将军,我们粮草原本就缺,为何还要拨多给他?”   “是啊,大将军!”刘宗敏也是不服气道:“他来投奔我们,就是来当大爷的么?他娘的,要不是大将军收留,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了呢?”   宋献策虽然没有说话,不过从他的脸色也能看出来,对于多拨粮草给罗汝才,他也是不大愿意的。   李自成心中也有点烦躁,便挥手独断说道:“这支朝廷官军乃是劲敌,这时候不是斤斤计较的时候!”   随后,他便开始吩咐他的手下,尽快调动人马,去周边收集粮草,以备战事。   而罗汝才这边,回到自己的营帐之后,就钻进了女人堆里,似乎要把他的气都撒给这些女人才行。   他的手下,都是不服,想要见他,都被他拒绝了。   他心中清楚,只要不想和李自成撕破脸,这个时候还是不见的好,让手下人也先消气了再说。   一天过去了,罗汝才所部没有动。李自成那边,便派了人过来问话,得到的答复,是说拿到了粮草就走。   这让李自成这边的人又是很恼火,不过还是李自成按下了手下人想找事的想法,毕竟他答应过,便拨了粮草过去,催着罗汝才快点行动。   罗汝才听到说李自成给了粮草,他才下令开拔,去往朝廷官军的东面驻扎。   走在半路上的时候,他手下的军需官便来报。   “什么?”罗汝才一听,顿时大怒的道:“他李自成把我当叫花子了?”   他没想到,李自成开刷了他一次,说是多拨粮草给他,其实压根就没增加多少。   “大将军说了,他们粮草也不多了,他要考虑全局,已经是尽量多拨了!”   边上的立地虎听了,顿时大怒道:“什么大将军大将军的,你到底是那边的?”   “大哥,他自封个大将军,大哥也来一个,要不然,就是被他骑在头上!”其他人听了,便纷纷跟着嚷了起来。   在李自成的手下,开口闭口大将军,让他们憋的,也是受够了鸟气。   罗汝才听了,扫视他们,沉默不语。   .........   流贼的分兵动静很大,朱媺锦在军营中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殿下,贼兵是想断我后路!”周遇吉陪同着朱媺锦,就在瞭望塔上,向她禀告道。   朱媺锦听到,点点头,并不在意。   和流贼作战,各种情况都考虑过,其中就有这种情况,因此,大营中物资储备充足,至少可以抗几个月时间。   朱媺锦就不信了,流贼号称百万的大军,能坚持两个月?   因此,她就打算以不变应万变,先看着再说。虽然她也想尽快结束战事,毕竟天下大乱,打败李自成,还有张献忠,还有革左五营,还有云贵土司,建虏等等。   然而,兵战凶危,自己手下的兵力确实太少。最为关键的是,流贼骑军太多了。   就李自成和罗汝才两部骑军算起来的话,至少五六万,比自己的总兵力还多,一旦出兵攻打流贼,后路就很可能被骑兵所断。   看到罗汝才所部在大营东面扎营,朱媺锦便不管了,转身便下了瞭望塔,同时对身边陪同的周遇吉说道:“走,去俘虏营看看。”   第一天俘虏的流贼最多,第二天很少,两天的俘虏算起来,共有五六千人数。   听到朱媺锦的话,周遇吉便皱着眉头说道:“殿下,如今后路被断,这些俘虏没法改变为辎重营去运粮了!”   朱媺锦一听,便微笑着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要把他们改编为辎重营了!”   “那林谦己……”周遇吉下意识地想说,结果一下愣在哪里。   对啊,林谦己在俘虏营那边宣扬朝廷政策,给他们读《明报》,讲道理,一如当初殿下在俘虏营时候的讲话一般。   他下意识地就觉得,这次也肯定是给他们讲明白道理之后,会编为辎重营的。然而,殿下何曾说过,会这么做呢?   朱媺锦明白周遇吉心中的想法,便对他说道:“这些俘虏,有另外的用处,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周遇吉听了,心中很是好奇,便想看看,殿下到底怎么处置这些俘虏?   走了好长一会时间,朱媺锦一行人便到了俘虏营这边。   守卫的将士见了,连忙敬礼,便想着立刻进去通报。朱媺锦一见,伸手示意,拦住了他,然后信步走入俘虏营。   就见俘虏营内的一大块空地上,估计千人一个圈,围在哪里,听着中间台子上的人在说话。   里面的人,全都是聚精会神的,压根没有发现营门口进来了一群人。   那几个嗓门大,正在说话的人,都是林谦己的手下,经过挑选出来的锦衣卫校尉。就他们那一身飞鱼服,看着就很明显。   说实话,这种情况,要是说出去的话,估计没人会信。堂堂锦衣卫的人,竟然在给俘虏当说书先生!   “……这《明报》上说了,我们大明为什么这么多灾多难,源头就在于朝廷没钱了。对不对?朝廷没钱,想做任何事情都做不了,军饷发不出来,救灾也救不了……”   这些话题很显然是俘虏都想听的,一个个全都竖着耳朵在听。   哪怕在外圈的俘虏,其实已经听不清了,但他们也不敢发出声音,努力在听着。最多等锦衣卫走了之后,再向同伴打听下好了。   “……这事还要从万历三大征开始说起,特别是援朝抗倭,兵力和财力的消耗,让建虏得以趁势崛起。你们怕是不知道,建虏的崛起,这背后,有我们汉人奸商的支持……”   一般的流贼俘虏,那听过这样的事情,他们在当流贼之前,基本上只是某地的百姓,生活也就在方圆百里之内,根本不会外出。   加上这个时代,娱乐活动又少,这锦衣卫说得事情,都可以当故事听,他们当然是全神贯注了。   “……这八大晋商,把周边省份的粮食都贩卖到了辽东,如此一来,我们关内粮食就没了,多少人饿死?辽东建虏吃饱了有力气,又来杀我们汉人,你们说,这八大晋商该死不该死?”   听到愤怒处,流贼俘虏被这几个锦衣卫校尉说得明白,原来他们苦日子的根源,最终是在辽东建虏,在奸商那边,顿时,一个个都愤怒了,喊着杀得好。   真要说得话,如今这个乱世,第一责任人肯定是朝廷。但是,这个时候,不能把矛盾集火到朝廷身上。   因此,这些锦衣卫在这两天的讲述中,重点就是说朝廷国策的改变,还有把矛盾归结到贪官污吏、奸商以及反叛的建虏流贼身上。   在边上旁听巡视的林谦己,对于手下的表现很是满意。至少在他看来,算是很好的完成了殿下交待的事情。   只是他还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要给这些流贼俘虏说得那么清楚。甚至连大公主殿下,都过来帮忙了。   想到这里,林谦己不由得转头看了下俘虏营中的伤兵区,因为是在帐篷里,倒也看不见。   他便又转回头,继续去观察讲话的现场。结果他就那么一转头,顿时就看到营门口那边,殿下竟然来了。   于是,他连忙匆匆走过去。   他的这个动作,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特别是那些看押俘虏的将士。这一下,他们就都发现是皇太女过来了。   于是,他们纷纷敬礼。   这么一来,俘虏营内的焦点,便一下集中到了朱媺锦身上。   听着那些守军将士的敬礼声,流贼俘虏们便知道,是皇太女来了。   这几天,他们听得最多的,就是皇太女的事迹,他们已经知道,这位皇太女是大明朝的未来女皇陛下。   不管是谁,对于这种真心为民的好皇帝...虽然现在还不是,但未来肯定是,那都是发自内心的崇敬。   不过因为朱媺锦皇太女的身份,又感觉距离他们非常遥远。因此,他们是又敬又怕地注视着朱媺锦。心中都有点惶恐,不知道皇太女来这里,是要干什么?   朱媺锦看着已经来到身边的林谦己,便问她道:“大公主呢?”   “还在伤兵区那边!”林谦己听了,便连忙回答道。   朱媺娖是真想做事,想着为挽救大明而出一份力。在看到流贼的百万大军之后,对她来说,那是非常震撼的。   因此,当她看到朱媺锦在吩咐周边的人做事时,她便向朱媺锦提出,想要做点什么。   这个时代的打仗,哪怕打了大胜仗,己方肯定也有伤亡,区别只是多一点,少一点而已。   军中是有军医的,但军医也肯定忙不过来,最多是看下伤兵什么情况,随口吩咐一下,然后就由军中大头兵去代劳后续。   说真的,就这种没有受过训练的大头兵去当卫生员的事情,对于伤兵其实很不友好。   这种事情,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对于后世穿越而来的朱媺锦,那当然是看不下去的。   为此,她便把那些跟随她过来的一百多个女兵们,去充当卫生员。理由其实也简单,女孩心细,比男的更能照顾人。   至于让朱媺娖去当卫生员,朱媺锦那是完全没想过。当卫生员这件事,还是朱媺娖自己要求的,就算如此,朱媺锦也没有直接同意。   不过卫生员不能当,但是作为卫生员的头头,调度一切事物还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朱媺锦带来的那些女兵便当了大明最早的卫生员,护理伤兵的任务。   还真别说,大头兵们,哪见过女兵来照顾他们,于是,一个个原本在哼唧唧的,全都不疼了。   明明头上疼得冒汗的,都能说不疼。   让女兵照顾伤兵,这效果真得是立竿见影。而那几个当了卫生员的女兵,也是非常受伤兵,乃至全体将士的尊重,让随军军医看了都羡慕的那种。   不过因为朝廷官军这边的伤兵太少,听说了朱媺锦说要善待流贼俘虏,朱媺娖过来转了一圈之后,就吩咐着那些卫生员女兵来照顾流贼俘虏中的伤兵了。   不用说,这事在伤兵营内也同样引起了轰动。   此时,朱媺锦听林谦己说了之后,也不去打扰朱媺娖那边了,在周遇吉等将领的簇拥下,走到了一个圆圈内部站住,很显然,她有话要说。   于是,其他圈的人,便全都转到了这边,心中都有点忐忑,不知道这位皇太女殿下要说什么话?   只听朱媺锦对他们大声说道:“你们都是被流贼裹挟的百姓,并非是穷凶极恶之徒……”   只是这个开场白,便让听到的那些流贼俘虏立刻露出了感激之色。他们一下便明白,朝廷应该不会杀他们了。   事实上,在看到朝廷官军对他们这么好时,心里就已经知道了。不过由皇太女当面说出来,这才算是一颗定心丸。   “……原本想着,等战事结束,便把你们遣返回乡。可如今看来,战事结束非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朱媺锦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大声说道:“如今流贼分兵,要合围大营,而军中的军粮有限。因此,军营这边就没法留你们了,今天就给每人发放五十文钱,两个馍,你们趁着天黑尽快返乡吧!”   听到这里,流贼俘虏都有点意外,不过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要他们来选的话,那当然是留在这里当俘虏是最好的。不但不用担心吃喝的问题,还不用上战场。   然而,这里的大战已经开始,他们也知道,流贼的人数之多,远非官军可比。这一场战事打下来,官军能不能赢都不知道。   军中粮草有限的话,肯定是优先军中官兵,他们留在这里,每天的消耗都有不少,不管是谁,肯定都是要处理他们的。   可是,让他们此时返乡,说真的,他们看不到一点希望。   会被流贼裹挟来军中,家乡肯定是一塌糊涂,至少遭受过战乱了。在这俘虏营中,他们不敢随便说话,特别是在皇太女面前。   不过他们脸上的忧虑之色,却是非常地明显。   朱媺锦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因此,她便继续大声说道:“相信你们已经知道,皇上在几个月前就已经颁发新的旨意,农税减免至少三年,往后还会免去一半的赋税,另外一半的赋税也将留于地方,用于巩固地方城防,安置地方百姓。”   “当然,我也知道,你们回去以后想要过正常日子的可能性真得不大。毕竟如今天下大乱,流贼未平,朝廷还没法保证所有百姓都能安居乐业。   “不过目前你们也知道了,朝廷正在努力,希望能够早日平定流贼之乱,惩治贪官污吏,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因为这两日来,锦衣卫校尉的讲解,已经给她的这番话做了铺垫,因此,这些流贼俘虏都明白,她说得这话不是空话。   为此,他们的眼神中都露出了那种期待之色。谁不希望天下太平,谁愿意今日不知,明日会不会死的这种日子?谁愿意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不过光凭朝廷在努力,等到太平盛世来临的那一天,估计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   朱媺锦说到这里,诚恳地说道:“只有全天下的人,一起来努力,才能让这个世道重归太平,才能尽快的结束战乱,重新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因此孤在这里,希望你们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听到这话,不管是流贼俘虏,包括朝廷官军将士们,都不由得看向皇太女,不知道她有什么要求?   朱媺锦扫视了一下流贼俘虏之后,便继续说道:“放你们返乡之后,你们中的很多人,可能会被迫又当了流贼。甚至你们中有的人,也会回到流贼那边去找你们的家人。我不会怪你们,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就是……”   说到这里,朱媺锦提高了声音,大声说道:“……希望你们把朝廷的努力转达给那边的人,太平日子不是等来的,而是每个人去努力,共同创造出来的!”   “为此,我在这里可以保证,如果你们被他们重新逼着上战场,记住一点,在官军杀到面前之前,抛掉兵刃跪地,就不会有事。你们就还能活下来,记住了没有?”   听到这话,流贼俘虏们顿时大喜。   如果说他们最担心什么?最担心的,就是他们离开官军营地之后,会被流贼重新抓回去,那样的话,势必又会被逼着来打仗,那就是他们最危险的时候。   可如今好了,皇太女殿下都当众保证了,只要他们及时抛掉兵刃投降,他们就肯定不会有事。   这一点,在之前其实就已经证明了。如此一来,就算他们在重新上战场,也能保命了。那被流贼再抓去,也就没什么可以怕了。   人就是这样,一旦生命能得到保证,那他们的思绪就活了,很大可能,就会尝试着去做更多的事情。   当然他们肯定不知道,一旦有人选择了投降,那就会和诺米骨牌一样,会产生连锁反应的,这也是朱媺锦的策略之一!   朱媺锦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继续说道:“你们如果万一被流贼抓回去,也可以和认识的人这么说。你们都是我大明的子民,能少一分杀戮,少流一份血,就是挽救这个世道最好的事!”   说到这里,朱媺锦的用意其实已经非常明显。   这些流贼俘虏被释放之后,大概率都会被流贼重新裹挟,因此,流贼军中,便会有五六千的免费宣传员,去宣传如今的朝廷,不再是他们以前印象中的朝廷。   让他们对朝廷重新开始燃起希望,从流贼的内部继续瓦解流贼。这么做,不是说因为打不过当面的流贼,而是朱媺锦真得不想多造杀戮。   毕竟这个时候的大明人口减员,已经非常严重,属于元气大伤了。这种内战,杀戮下去没有意义,她想通过这种方式,早日结束战事。   毕竟以后大明想要打出去,占领大片的土地,人口是必不可少的。   在朱媺锦说话的时候,朱媺娖也已经听到动静,在看到朱媺锦说完了,她也忍不住大声说道:“交代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听到朱媺娖的话,说真的,在这些流贼俘虏的心中,朱媺娖远比这个皇太女殿下更要受他们尊重。   身为公主之尊,竟然不避嫌疑,不嫌弃他们,带着女兵来给他们这些伤兵包扎伤口,安抚他们,这简直就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在世。   因此,本来他们就被朱媺锦说得意动了,再听到了朱媺娖的话之后,流贼俘虏们心中也不怕,纷纷回应了起来。   “公主殿下放心,我一定会去做的。”   “对,我们也想要天下太平!”   “朝廷这么对我们,要是还去当反贼,那就是狗娘养的!”   朱媺锦看着流贼俘虏们,纷纷转头看向朱媺娖那边,甚至不少人都跪了下去。   以公主的身份,还是女性的角色,来做这方面的事情,确实是有优势的。   这个时候,朱媺锦再说下去也已经没有意义了,而且她该说得都已经说了,因此也没有再说的必要。   趁着天黑之前,给这些流贼俘虏们发放了每人五十文钱,两个馍馍,然后他们就从官军大营离开了。   有的人,直接就回去了李自成或者罗汝才的大营那边,还有的人,是想尽量避开流贼大营,是真得想回乡去的。   不过在这开封一带,流贼骑军遍地,他们十之八/九是回不了家乡,最终又会成为流贼军中的一员。   夕阳西下,朱媺锦看着他们离去,并没有说话。良久,她才对身边的人说道:“对付流贼,攻心为上!”   “末将遵命!”周遇吉等人听了,便都答应一声。   他们跟过的主帅都不止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一位是殿下这样的处置方式。   朱媺锦在流贼俘虏营里面的一番说词,自然已经传开了。主帅的意图,他们也都是明白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主帅是什么样一个人,整支军队便会往什么方向转变。   可以说,朱媺锦在不知不觉间,影响着这支军队中的每一个人。   人心向好这个事情,有人觉得那很幼稚,可这样的事情,其实也是真正存在的。因为跟着人心好的人,会让人心安,而不用过多担心。   如果要是有的选择,没人会选择跟随腹黑,阴险毒辣的人。   朱媺锦看了好长一会时间后,便打算转身回去,这时,白广恩忽然开口说道:“殿下,看那边!”   朱媺锦听到便转头看去,只见白广恩所指的方向是罗汝才的大营。   一眼看去,那里好像没什么变化。不过很快,朱媺锦便发现,好像是多了一杆大旗,上面似乎写着什么一长串的字。   从字数上面看确实有点特别,有点类似于李自成的那个“奉天倡义文武大将军”类似的旗号。   原本罗汝才那边的旗号是一个“罗”字,是以姓氏冠名。可突然之间却多了这么一个长长的一串字作为他的旗号,那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在学李自成,有分庭抗礼的意思。   想到这里,朱媺锦不由得有点惊喜,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穿越所带来的蝴蝶效应,所以李自成和罗汝才的矛盾提前激化了?   很快,就有哨探把消息报了过来,是“代天抚民威德大将军”的旗号。这和李自成的“奉天倡议文武大将军”是一个类型的。   不过目前她获得的信息太少,还无法确认李自成和罗汝才之间的矛盾激化到了什么程度。但不管怎么样,朱媺锦还是比较欣喜的。   这事就先看着,如果后续有进一步的消息,那到时候再说,看看能不能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 第一百六十一章 敌军军心乱了!(8k)   夜幕降临,李自成正在忙着处理事情,忽然高一功闯进中军帐,向他禀告道:“大将军,之前被朝廷官军俘虏的那些人,被他们放走了。有些人回来,有些人想逃回老家去,都被末将给抓回来了。”   李自成一听有点意外,便放下手头的事情,带着一点疑惑确认道:“此事当真?”   “就在傍晚前,探马看到很多人从官军营地出来,有的就直接朝我们这边过来,还有的是想溜走,就被骑军探马给截回来了!末将问了不少人,发现他们全都是之前被朝廷官军俘虏去的那些人。”   “哦!”李自成听了回应一声,然后便皱着眉头想了起来。   两军还在交战,朝廷官军就这么快把那些俘虏都放了,难不成那个皇太女会幼稚到,以为这些人放了就会真得回乡?   还是说那皇太女有其他迫不得已的原因,所以不得不放了他们?   想到这里,李自成忽然又想到。   对面领军的那位皇太女,传说她不是爱民如子吗?既然如此,那她肯定是不想造杀孽,败坏她的名声,所以不想杀了那些俘虏,就把他们都放了?   如此妇人之仁,岂能领军?这不是白白给自己这边补充损耗的兵力吗?   想到这里,李自成不由得大喜,他连忙对高一功说道:“走,叫上军师一起去看看。”   很快宋献策便闻讯赶来,便跟着李自成一起去看了。果然没错,这些人全部都是之前被朝廷官军所俘虏的。   明白了这一点后,宋献策便连忙对着一个逃回来的士卒问道:“朝廷官军为什么要把你们现在就放走?”   “皇太女说她们军中粮食不多,所以没法继续留着我们,就给我们发放了五十文钱和两个馍,把我们放了。”逃回来的士卒说道。   听到这话,宋献策不由得大喜,连忙对李自成说道:“大将军,此乃好事,只要我军围困朝廷官军一段时间,他们粮草不济之下,兵力又没有我们多,他们便会突围,如此一来我军骑军出动,此战必胜!”   “好,好,好!”李自成听了连声道好。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便收缴了这些俘虏的五十文钱,然后就让他们走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原本就是用于消耗的兵力,他们才不会在意这些人在朝廷官军那边过得怎么样   回来了,又能用来继续消耗官军了,仅此而已。   当然这也是因为以前的时候,从来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所以这一次他们也没有想着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自然就按照以前的惯例做事。   这些重新回归流贼大营的流贼俘虏们,在李自成他们走了之后,便自然会有那些关心他们的同伴,前来打听他们在朝廷官军那边的情况。   这么一来,他们就正好趁机向这些同伴说他们在朝廷官军那里的待遇,顺带的就把皇太女交代给他们的事情也都一一说了。   其实就算朱媺锦最后没有嘱咐他们那么做,他们大概率也是会说的。毕竟同伴之间的打听,这是免不了的。   这些放回去的流贼俘虏们,也担心同伴或者是亲戚朋友之类,甚至认识人的安危,便会告诉他们下一次打仗的时候一定要及早抛掉兵刃投降,这样就能保证没事,还能去朝廷官军那里吃一顿好的。   而且皇太女发给他们的钱,就这样被李自成他们拿走了,这不是强盗行为是什么?这和以前那些欺负他们的贪官污吏有什么区别?这又算什么义军?!   听到这样的话,其他人就更是好奇他们在朝廷官军那边所遇到的事情,毕竟万一以后他们要是也被俘虏的话,在那边的遭遇就是他们以后的遭遇,自然就是想问清楚的。   如此一来,这些流贼俘虏就把他们在朝廷官军那边所遇到的那些情况,便全都说了,很快,他们的事情就在流贼大营里面开始传开了。   这个事情等到第二天后,有一些头目在巡营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些流贼在窃窃私语,看到他们来了就闭嘴,等他们一走又开始谈论了起来,而且是非常多的议论。   这些小头目发现不正常之后,他们一打听,便赶紧立刻往上报。   李自成一听,非常得意外,更有点不可思议。   你说朝廷官军善待他们,这个尚且勉强能信,可还有锦衣卫校尉给他们讲故事,这可能吗,锦衣卫校尉可是有名的凶狠,会转去当说书先生?   就连边上的宋献策听了,也同样觉得不可思议,就附和李自成道:“坤兴公主乃是当今皇帝的大女儿,会在军中就已经是很奇怪的事情了。更不用说坤兴公主还会带着女兵给那些俘虏包扎伤口?这简直是胡言乱语,哪朝哪代有过这样的事情?瞎编也没个谱!”   这种事情,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确实是完全无法想象的事情!也因此在流贼军中,就因为有坤兴公主的事情,使得朝廷官军营地那的事情,传得极广。   而流贼头目这里,也是因为坤兴公主的事情而选择了不相信。   这也不能怪他们不重视,如果没有朱媺锦的穿越,这种事情确实是不可能发生的!   他们正在讨论时,刘宗敏闯入中军帐,非常愤怒地向李自成禀告道:“大将军,罗汝才那厮打出了个代天抚民威德大将军的旗号!”   “什么?”李自成一听顿时大怒。   其他人听了,震惊之后也是愤怒。   那罗汝才这是什么意思?他是想分庭抗礼还是想自立山头?   一时之间,这些流贼头目们的注意力,就全被罗汝才的这个事情给转移了。谁也没有再去关注那些流贼俘虏回来之后的奇谈怪论,就当他们是在说牛吹泡。   中军帐内,李自成的手下纷纷口诛笔伐罗汝才。   “罗汝才这厮,这是不把大将军看在眼里,宰了他便是!”   “对,杀了他!”   不过李自成并没有说话,只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低头想着事情。   宋献策见此,便连忙对李自成说道:“大将军,此事不可!眼前这支朝廷精锐未灭之前,不可起内讧,否则容易给朝廷官军机会,不如先困死了这支朝廷官军,反正他们的粮草不多,到时候再说此事!”   听到他这话,李自成抬头,脸色严俊地点点头说道:“军师此言,甚合吾意,就这么定了!”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去,向其他人严厉的说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击败这支朝廷官军,其他事情全都等灭了这支朝廷官军之后再说!”   言外之意,就是迟早会和罗汝才算账的。   李自成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其他人便有异议,也只能是先这么算了。   不过有一些必要的防范,以及针对罗汝才那边的布置还是要有的,因此李自成和他的手下头目们一直在商量着这个事情。   只是他们不知道,其实更大的危机早已经笼罩了他们。   流贼营地内那些流贼,对于他们目前的现状,感到极其的不满,特别是和那些流贼俘虏在官军那边的遭遇一对比,就更是高下立判。   “亏了你们是被朝廷俘虏了,你看看我们,一个个被淋成了落汤鸡,还湿着衣服就是一整天。好多人都被冷出病了,上面的人也不管。”   “还有我们不打仗的时候都饿着肚子,也不给我们吃,吃了等于没吃。狗日的!”   流贼们说到后来,自然是越说越愤怒,渐渐的就把矛头指向了那些流贼头目。   “其实我觉得朝廷说得一点都没错,这天下大乱都是这些流贼害的!想当年,我还在地里干活,就被他们给裹挟来了。”   “可不是,我那村子就被流贼给攻破了,所有的东西都抢完了,如果不跟着走就饿死。”   “虽然说以前活得也不容易,但至少还有个房子住,一家人也都是在一起!可如今,呵呵,家里就剩我一个了。”   如果说以前的时候,流贼中的人,大部分觉得是朝堂上奸臣当道,皇帝昏庸无能,害得他们活不下去,所以他们不得不造反,是有这个心理优势的。   但是,这一次流贼大军和这只朝廷官军的交战,就已经改变了他们对朝廷的印象。   这些流贼俘虏们所带回来的消息,当前朝廷的一些政策的改变,以及还有朱媺锦这样为国为民的皇太女,如此种种,朝廷就给了他们能够更好活下去的希望。   本来的话,他们在流贼军中,目前所遭遇到的情况他们也是认了的,没什么,毕竟原本就这样。   但此时经过对比之后,他们就一下子觉得他们在流贼这边所遇到的,都是非人的待遇,远不如朝廷所给他们的希望更大。   因此怨声载道,无可避免。   在经过又一天之后的发酵之后,终于这个事情就被人察觉,又陆续开始往上报,甚至就连宋献策在巡查的时候都发现了这个事情。由此可知,这事情传得有多广了。   宋献策在大感意外之余,便觉得情况不妙,连忙赶去向李自成禀告了。   “什么?”李自成闻言大怒,当即厉声大喝道:“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宋献策听了,有点惭愧地说道:“这是我的错,我应该想到的,但是被我忽略了,还请大将军责罚!”   李自成原本就是想喝斥他,结果没想到宋献策竟然主动承认了。   这个时候的他,终归还是比较理智的,在沉吟片刻之后,还是没有发火,只是严厉地说道:“你立刻带人,去把那些扰乱军心的给找出来,斩了!”   “大将军,现在谣言已经传开,怕是没法区分谁在扰乱军心,真要每个说过得都抓,怕是抓不过来的。”宋献策颇为后悔地回答道。   见李自成阴沉着脸,似乎还露出一点狠辣的意思,他明白李自成此时心中的想法,无奈地补充说道:“我在巡查的时候发现,就连老营和孩儿兵中的不少将士,也都受到影响了。”   李自成听了,顿时大感棘手。   如果只是那些炮灰般的兵力,他说不定还真不管多少,如此扰乱军心,杀了拉倒。   可是如今,竟然连老营和孩儿兵这种嫡系部队都有人在说这话,他就没法随便杀人了。   想着这个事情,一时之间李自成竟然发现,他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事。   最终,李自成只能下令:严禁军中再有此类事情发生。如若还有人胆敢议论者,不管是谁,杀无赦!   此时的他们显然都还没有认识到,这其实是朝廷官军那边发过来的舆论战。   这个情况,当初他们就有发现。   只是他们压根不信,因为那些回来的人竟然连坤兴公主带着女兵给这种大头兵,而且对他们来说,还是贼兵的大头兵包扎伤口,处理伤势什么的,这怎么可能!   就因为这是属于惊世骇俗的举动,才导致这些回来的人会去宣传这样的事情。   舆论战这么高级的东西,自古以来确实是有过的,但是对于绝大部分带兵打仗的人来说,其实都是很容易忽略这些东西的。   特别是这种间接的舆论战,不是像第一天那样在两军阵前的士气之战,就更是让人容易忽视。   或许这种事情对于知识渊博的文化人来说,可能在历史中见过,知道舆论战的重要性。但是对于流贼出身的李自成来说,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就有点为难他了。   就连李自成军中最懂民心的宋献策,提出了“十八孩儿当主神器”的他,其实也只是和周奎一样的算命先生出身而已。   再说流贼军中,禁言的军令一下,整个营地就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   不过俗话说得好,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就算李自成再厉害,他又怎么可能禁止普通军卒不再说话。   而且李自成越是这么做,普通军卒自然就越是反感。   于是他们就偷偷背着那些头目,私底下在议论这些事情。但是说的多了,终归有被抓住的时候。   “大将军,今日巡营,一共抓了六百多人,还在偷偷议论朝廷那边事情的。”临近傍晚时,牛金星来向李自成禀告道:“其中孩儿兵有十八个!”   李自成一听顿时大怒,竟然有这么多人把他的军令当放屁,便厉声喝道:“就在军中吊他们三天再杀,我倒是想知道,还有何人想和他们一样的!”   牛金星听得稍微一愣,便连忙确认道:“那些孩儿兵也是如此处置么?”   要知道,这些孩儿兵是李自成挑选出来精心培养的。可以说,是倾注了李自成相当的心血,寄托了相当大的期望。   听到牛金星的话,李自成更是生气,厉声说道:“一群白眼狼,胆敢无视我的军令,杀!”   听出李自成话中的坚决,牛金星便没有再说什么,就领命出去执行了。   所谓的孩儿营,并不是真得就是孩儿,而是指从小挑选出来培养的。   亦如张献忠那边,也有如此做法,后世有名的李定国等人,就是张献忠培养的众多义子之一,也就是孩儿兵中杰出的人物。   此时,在孩儿营这边,一群人围着被抓了的那十八个同伴,纷纷安慰他们,或者责问。   “你们也真是,大将军都说了,不能再说了,你们为什么还说?”   “你们都觉得坤兴公主不可能那么好?其实我也觉得,要是皇帝的女儿都这么好,我们就不会成孤儿了,那还有如今的天下大乱!”   “你们也不必过于担心,毕竟我们都是大将军的人,虽然就这么说了几句,可我们对大将军的忠心,又岂是其他人可比。放心,大将军肯定是斥责你们几句,或者打你们一顿屁股而已!”   就在他们的议论声中,牛金星领着军令过来了。   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大将军竟然要把这十八个同伴给吊三天后处死。   听闻这个军令,一时之间,不少孩儿兵都不相信,甚至有点炸毛了。   “姓牛的,是不是你进了谗言?”   “大将军肯定不会这么无情,估计就是这个姓牛的假传军令!”   这其中,闹得最凶的,一个是李过的义子李来亨;还有一个,是按照原本历史发展,会被李自成封为义侯的张鼐。不过后来和建虏作战,在石牛寨死战不退而战死。   这个时候,他们两人是孩儿兵中的佼佼者,自然要为自己的同伴打抱不平。   牛金星被他们这么一说,也是恼了,当即指着他们喝道:“两军尚在交战,扰乱军心者,不该杀?大将军号令不严,何以夺鼎天下?你们要是不服,就去找大将军!”   他才不怕这些孩儿兵,毕竟他们之间就不是一个体系的。恼火之下,便毫不留情,让手下绑了那些孩儿兵直接就吊起来。   李来亨等人,自然是不服。   虽然他们也认为确实是同伴做错了,可罪不该死,立刻就闹去了李自成那边。   结果不用说,被李自成噼里啪啦地一顿骂,差点就把他们也给处置了。   面对李自成的严峻军法,流贼营中,其他人立刻不敢再说话了。然而,那些被抓了的人,在知道自己必死后也就无所顾忌。   “都说皇帝昏庸,奸臣当道,难道大明那边所说的军卒抚恤优待条例是假的么?”   “我一家四世同堂,原本好好的,就是李贼来了,害我家破人亡,如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也不放过。这天下,到底是谁祸害的,你们还不清楚么?”   “皇太女一心为国为民,要平天下开盛世,好过李贼不知道多少倍!”   “什么闯王来了不纳粮,我呸!”   原本李自成的意思,就是要杀一儆百的。因此,这些人都是被大量的军卒给围观的。   没想到他们竟然说出这些话,直接就让李自成恼羞成怒,也压根等不到第三天,便直接斩杀了,挂了首级示众。   如此一来,军中禁言的效果确实比之前更好了,然而真实情况如何,未必就像表面上这样风平浪静了。   李自成这边如此,罗汝才那边其实也是差不多。   不过这些事情对于战事的影响,暂时还看不出来。此时的他们,都在为同一个问题烦恼。兵力雄厚,既是优势,有时候也是劣势。   比如说,粮草问题方面,这人越多,所需的粮草也就越多。不管是李自成还是罗汝才,都在为粮草问题头疼。   他们之前派出去收刮粮草的队伍,都已经陆续回营,不过无一例外的都没有好消息带回来。   “怎么回事?”李自成听多了之后,失望越大,便忍不住大怒发作了,“是不是你们偷懒了?还是说。你们去晚了,被罗汝才的手下给抢先下手了?”   对此,他派出去的手下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偷懒了,纷纷表示去了哪里哪里,但是还是一无所获什么的。   至于罗汝才他们,说是偶尔有遇到,但是他们那边,也都没有收获。   从这些迹象上推断,应该是在他们大军到达之前,官府早就进行了坚壁清野!   宋献策听了后非常地担心,便对李自成说道:“大将军,如果没有粮草补充的话,我们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这个其实都不用他来说,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军队要是没有粮草,那是会出大事的!然而,谁也没有办法多变出一些粮食出来。   一时之间,中军帐内就安静了。   最终,边上的牛金星打破了沉静,开口对李自成说道:“大将军,眼下情况,无非是开源节流。既然无法开源,那就只有节流一途,军中少一些吃饭的嘴,也能坚持的更久一些。”   宋献策听了摇摇头,当即说道:“此法不妥!”   “有何不妥?”牛金星一听顿时不高兴了,便连忙质问道。   看到李自成也很关注他们的对话,宋献策便看向李自成解释道:“大将军,这支朝廷官军乃是精锐,如若久攻不下,败仗打多了,必定影响军心士气!就如今这种情况,要是军心士气大跌,很可能会导致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大将军,不可再败啊!”   李自成听了皱着眉头,一时之间有点左右为难。   军中粮草是个大难题,可是士气也确实是至关重要,绝对不能忽视的。   如此一来,该怎么办呢?   正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便连忙带着一点期盼确认道:“之前那些回来的俘虏不是说朝廷官军的粮草也不多,对不对?是不是有这个情况?”   “大将军记性真好,确实有这么个说法!”牛金星听了,连忙点头,拍了个马屁过去。   “但是朝廷官军到底有多少粮食,现在还剩多少粮食?这个情况有人知道吗?”李自成马上追问了起来。   牛金星一听,有点傻眼,他忽然有点后悔,自己或许刚才不应该接这个话题的。   李自成的这个问题,谁也答不出来。   最终他们就又找来了那些从朝廷官军那边释放回来的军卒,详细的问话,然而也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   只是说皇太女当初对他们说过,官军的粮草不足,所以就把他们给放了。   如此一来,这事情就比较难办了,朝廷官军的粮草到底还有多少?到底是他们先支持不住,还是自己这边先支持不住?   对于这个问题,李自成等人在商议了一阵之后并没有结果,最终的结论还是先看看再说。   粮草问题,罗汝才那边也是差不多。   至于和朝廷官军的打仗,第一个是怕打了败仗影响士气,第二个是怕打不过朝廷官军,徒然损耗自己这边的军力,因此没到迫不得已的时候,谁也没想着先去和朝廷官军开战。   开封之战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僵持了起来,这期间虽然不是每天都下雨,但是时断时下的,也让道路变得泥泞,也让黄河水更加地咆哮,再轻松渡河已经不大可能。   当然了,双方的斥候战,还是在继续着。流贼这边,就是要把朝廷官军困死在营地内。而朝廷官军这边,自然要派出哨探探查流贼的动静。   这种小规模的骑军交锋,也是僵持着。   如果朝廷官军的哨探离营地远了,必然会被流贼的优势探马给包围,损失就会多。可是,要是斥候战离得不远,那么朝廷官军的哨探就能利用他们在装备上的优势,打了就跑,因此,往往是朝廷官军这边所占便宜更大。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僵持了一个星期有余。   这一日,朱媺锦在瞭望塔上,用望远镜看着远处的流贼大营,还有那些在外面活动的流贼探马,她发现一个情况,就是流贼的士气有点低落了。   对于这个情况,其实都在她的意料之中。看来是她之前放回去的俘虏已经有效果了。对此,朱媺锦当然是欣喜的。   “呵呵,也是时候了,该给流贼一个惊喜,继续刺激他们!”朱媺锦笑着转头对身后的陪同将领吴三桂说道。   “殿下的意思是……”吴三桂一时不明所以,便疑惑地问道。   朱媺锦笑着用手一指外面某处说道:“你看那边,流贼的头目,经常在哪里瞭望我们营寨的情况。那个文士打扮,个子很矮的,如果没猜错的话,就是李自成军中的军师宋献策!”   宋献策别名宋矮子,由此可知他的个子有多高了。而且流贼军中,原本文士就没几个的,这家伙的特征又这么明显。   吴三桂也举着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后,便点点头说道:“殿下说得是,那人定然是流贼的军师宋献策无疑!”   不过他心中还是有点疑惑,不知道这和殿下刚才所说的有什么关联?   朱媺锦看出他还是迷惑不解,便继续解释道:“我之前释放那些流贼俘虏的时候,曾经明确说过,我们军中粮草不多。相信这个消息,流贼的头目们也已经知道了。这段时间来,我一直没让军中将士高调起来,其实也是要让流贼头目们去猜测,我们的军粮到底还剩多少?”   说到这里时,朱媺锦一指还在瞭望的宋献策等人道:“从前几天起,这些流贼的头目便天天过来观察我们的营寨。如果我没料错,他们就是想知道,我们军中的情况如何,是不是快坚持不下去了?”   吴三桂一听,顿时恍然大悟,没有想到皇太女殿下的观察是如此仔细!   朱媺锦看他表情,继续指着流贼大营那边对吴三桂介绍道:   “你再用望远镜仔细看看流贼大营后面,虽然已经看得不是很清楚,可相比前些天,流贼晃动的身影已经明显少了很多。这种情况下,结合当下情况来判断,应该是流贼减少了口粮供应,勒着裤腰带在过日子了。”   这就是有望远镜的好处了,相比肉眼来说,更能观察出更多的细节。   朱媺锦说到这里,就笑着对吴三桂道:“我准备让将士们动起来,把活力展现出来,就让流贼头目,包括流贼们知道,我们不但不缺粮,士气还很高!这种对比之下,更能刺激他们,让他们在气恼中做出决策,有利于战事继续向我们这边倾斜!”   这一个星期她们这边可不是什么都没有做,朱媺锦还让人教了这些官军一首保卫国家的歌曲。   歌名就叫保卫黄河!   当然一些不适宜的词,也被朱媺锦稍微改动了一下,就让林谦己在军营里传播了起来,这一个星期下来,效果可是非常显著的!   而这段时间以来,流贼一直是以围困他们为主,并没有大规模进攻,十之八/九,就是因为朱媺锦向流贼释放出了官军粮草不多的假相。   吴三桂听到这里,才算是真正明白了朱媺锦所说,不由得大为叹服道:“殿下妙计,妙计啊!”   这时候的朱媺锦,对于夸奖她的话,早已经听得能免疫了,哪怕吴三桂也是个历史名人。   回到中军帐,朱媺锦便立刻召开军议,传下将令,让各军都宣扬起来。   听到这样的军令,各军将领自然是高兴,他们最喜欢这样做了。   ps:感谢今天大佬们的200刀片,打赏加更一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 阵前投降!   在离朝廷官军大营不远的一处高地上,有十来骑流贼在这边瞭望。从穿着上来看,这些应该都是流贼中的将领。   为首那个,三十多岁的样子,正在对身边一个二十来岁不到的小将说道:“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在心中留下什么怨气,明白么?”   听到这话,那个小将明显还有点愤愤不平地对那为首将领说道:“义父,大头他们虽然在说,可谁不知道他们也和孩儿一样,对于大将军是忠心的。可大将军就这么的铁石心肠,竟然把他们都砍了!哪怕是打他们军棍,孩儿都能理解的啊!”   听到这话,一只虎李过,叹了口气对李来亨说道:“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气,一直憋着呢!”   说到这里,他又严肃了一点,盯着李来亨道:“军令如山,不管是什么人,违背了军令,又岂能儿戏!要不然,大家都仗着和大将军的关系,不遵守大将军的号令,这还怎么打天下?”   “打什么天下?真要打下天下的,说不定我们都被他借口杀了呢!”李来亨还是有点不服,低声嘟哝道。   虽然他的声音已经很小了,但还是被李过听到了,顿时,李过大怒,举起马鞭便想打过去。   谁知李来亨也是个愣头青,见此情况,不但不怕,反而耿着脖子犟道:“就算是太祖皇帝当杀过很多功臣,那也是成为了皇帝以后。可他现在就开始杀,要是真当了皇帝,杀的不是更多?”   李过不由得愣了下,回过神来,便又好气又好笑地喝问道:“这能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李来亨听了,又马上反驳道。   李过听了,转头看看身边的其他人,都是他的亲信手下,见他们也都看着自己,便决定说个明白,用手一指官军那边说道:   “大将军和昏庸无能的朝廷不同,顺应天命,越战越强,这是天助大将军。你们想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来亨就又犟着打断了:“那大明军卒抚恤优免条例怎么说?还有不少人都在说那个皇太女未来必定是个好皇帝,朝廷农税更是全部减免……”   他是因为有好伙伴被李自成所杀,心中一直是有意见在心中,加上李过对他很好,又是直性子,便就趁着这个机会说个痛快了。   李过听完他的话以后,有点意外地沉默了。   流贼虽然裹挟百姓作恶,但是,有一种朴素的观念,还是存在的。   史书上有过多次记载,流贼打下的城池,对于当官的和地方乡绅,多是追赃助饷。但是,也有少数官声好的官员,他们如果招降不成,也会放掉不杀。   朝廷如今的突然转变,让这些心中还有一些良知的流贼,就变得有点迷茫起来了。   如果朝廷一直是恶人的话,那他们肯定不会有任何想法,干就是了。   可如今,那是不是还要继续和朝廷干下去,还是说向小袁营一样被招安,才是最好的出路?   毕竟朝廷的主力还没有被灭,还有潼关那边的孙传庭也在一旁虎视眈眈,说实话,他们和朝廷军官打起来,胜败还真的不好说。   作为李自成的侄儿,还有其他一些亲信将领,他们当然是以李自成为主,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去思考!   想了一会,李过忽然回过神来,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   于是,他看向盯着他看的李来亨,严肃地说道:“不要多想,朝廷是因为打不过我们,眼看着要被我们给打了天下,所以他们才会改弦易辙,给点好处垂死挣扎而已!”   “那为何这么久我们还不打?”李来亨听了,用手一指前面道:“别是打不过他们吧?”   兵多兵少,在于会打仗的人眼里,真不是最关键的因素。   李来亨虽然年纪小,这脾气也直,但他就是个会打仗的小将,也是如此,才让李过爱护有加,收为义子。   李过听了,便同样用手一指官军大营道:“你怕是不知道,朝廷官军也是缺粮,兵力又少,相信用不了多少时间,我们就能灭掉这支官军的!”   他的话音刚落,忽然,便传来巨大的声响,一下吸引了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纷纷转头看去。   “风在吼,马在啸……”就听官军营地那边,嘹亮雄壮的歌声忽然响起,传得很远很远。从这歌声中,能听出来的,如今官军的士气如虹。   看到这一幕,你要是说,官军缺粮,谁信?   而且随着官军那边集体的大合唱,顿时就吸引住了流贼这边,一个个的都望向了官军那边,集体驻听了起来。   《保卫黄河》之所以经典,不但是歌词反应了时代的内容,更是因为能朗朗上口,简单易唱,才能传播极广。   也因此,当朱媺锦将这首歌弄出来后,很快在军中就传开了。   毕竟这个时代,第一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分散不了精力;第二,这首歌又唱出了他们打仗的正义性。   因此,这军令一下,所有将士,全都憋着一口气,猛地释放了出来。   “风在吼,马在啸……”   因为是全军一起唱,对面的流贼很快就能听到,他们一开始在疑惑,很快便下意识地闭嘴,想听清楚对面在干什么?   就连很远处,那些流贼压根不知道两军阵前在干什么的,也是能清晰地听到对面官军的动静。   顿时,这些在开小差的流贼,也都纷纷诧异地转头向远处的朝廷官军方向眺望过去。   “那边在干什么?这么大的声势?”   “好像是在唱曲!这是见鬼了么?两军阵前,这都要打仗了,他们竟然开始唱曲?”   “你听,保卫家乡,保卫黄河,他们在唱打仗的事儿?”   《保卫黄河》这首歌,是可以反复唱的。而且歌词其实很短,一下就唱完了,反复唱才是对的。   此时此刻,朝廷官军的将士们一吼出来之后,就感觉心情非常地舒畅,因为这首歌把他们此时心中的情感全都宣泄了出来。   我们是在打仗,我们为了保卫家乡打仗,我们是正义的……随着他们唱出这首歌的时候,这样的想法就在他们脑海中/出现。   因此,军令没喊停,他们就越加起劲地唱着,就是要唱给对面的流贼听。   于是,流贼这边,哪怕第一遍听不明白的,等到第二遍,第三遍的时候,大部分流贼都听明白了。   他们听明白后就有点傻眼了,本能地,他们心中就有一个疑问,对面是为了保卫家乡,那我们呢?   这个时候,已经有流贼在迷茫了。我们到底是为何而战?   如果说之前,他们可以言之凿凿地说,我们是求活,是被官府给逼的,至少算是有正义性,有个借口。   可如今,朝廷已经不是以前的朝廷,至少连军户这样的阶层,朝廷都给予了优待,甚至还写进了《大明律》中,这将是铁打的事实。   对面的军中,还有他们的榜样在。   不但是小袁营,还有之前袁宗第所部被朝廷官军俘虏的,如今都被朝廷招安了,成为朝廷官军中的一份子,就能享受朝廷新定下的好处,那这造反,还是求活么?   “义父,这又怎么说?”李来亨回过神来,便立刻看向李过问道。   李过不理他,只是盯着官军大营那边细细听。   “……保卫家乡,保卫黄河,保卫华北……”听着这歌声,加上刚才李过有过的感触,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叹了口气。   听久了,他发现这个曲子,真得很魔幻,这听得多了,甚至连流贼这边很多人都已经会哼了。   然而,谁也不敢哼出来。   并且,在哼这个歌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有罪。   毕竟对面是保卫家乡,保卫黄河,而他们这群人则是破坏这一切的人!一时间,流贼们的士气更加大落。   李过想教育李来亨的事情,因为朝廷官军营地的意外情况,最终不了了之。   而李自成也是连忙召集手下商议,一开始的时候,还存在幻想,怀疑这是朝廷官军外强中干之策。   不过等到第二天,官军营地那边又传出来了新的歌声,这一下,就打破了他们的幻想了。   如果官军那边真得缺粮,怎么可能还有闲情逸致去教导军卒唱曲子?   “大将军,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宋献策不敢再多想,连忙进言道,“必须打了,否则我们的士气就真没了!”   寄托于朝廷官军的粮草不足,无疑是痴人说梦,反而这段时间他们白白耗掉了己方不少粮食。   李自成暗自后悔的同时,也没有办法,只能下令打了。   因为他军中的粮草已经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与其这样下去因为粮草问题发生兵变什么的,还不如趁着现在兵力多,多消耗点朝廷的兵力。   另外,不但是他,包括其他流贼头目在内,都已经明显感觉到己方军队的士气出了问题。   在这个时代,任何人都想不到,朝廷会有这样的转变。更是想不到,朝廷军队中,竟然还有这样的曲子,还能在两军对阵之时,就这么唱出来了。   这一下,让流贼中的很多人都发现,朝廷变了,不再是以前印象中的那个朝廷!   不过要打,也要讲究个策略。   这不,李自成这边立刻邀请罗汝才过营商量攻打朝廷官军营地的事情。   “大将军,凭什么我们过去,而不是他闯王来我们军中议事,一定要大将军去他营地?”   “对,现在两边都是大将军,哪能他一个军令到了就乖乖听话!”   “可不是,哪有他那样当首领的?说好的给多粮草,那是打发叫花子啊!”   面对手下人的抱怨,罗汝才想了一会,最终还是安抚手下道:“算了,我们毕竟是主动来投奔他的,凡事适当地表达下我们的想法,就可以了。朝廷官军是我们的共同敌人,可不能先内讧,反而让朝廷官军捡了便宜!”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又道:“其实我也知道,他那边的粮草确实也不多。他们的兵力还比我们这边雄厚,所需的粮草更多,估计也更头疼呢!”   见罗汝才都这么说了,他的手下当然也就没办法了。不过当罗汝才过去的时候,还是带了一千精锐过去。   显然,他其实并不像嘴巴上说得那样,对李自成还是有点防范的。   “大将军,罗汝才那厮竟然打着代天抚民威德大将军的旗号过来了!”   李自成这边,手下头号大将刘宗敏恨声告状道。   李自成听了,心中当然不喜,不过此时正有事要和罗汝才商量,便喝斥刘宗敏道:“这事就不要提了,先商量把朝廷官军打败了再说!”   主要矛盾,他还是拎得清的。   就这样,李自成和罗汝才见面,双方笑呵呵,好像之前就没有发生过什么龃龉一般。   李自成对于罗汝才扛过来的那杆“代天抚民威德大将军”的旗号,也直接视而不见,有一种默许的意思。   既然没有发生冲突,又有对面朝廷官军这支共同的敌人,双方便约好,定于中午时分,一起攻打朝廷官军大营。   这流贼的动静,朱媺锦这边自然第一时间就得到了禀告。   她走出去后,就刚好看到罗汝才的队伍到了李自成这边,不过没有立刻就进到军营里面,双方只是是在军营门口那谈了一阵以后,就见罗汝才扛着那面“代天抚民威德大将军”的旗号,领着一千多精锐的手下返回了自己的营地。   “殿下,流贼估计是耗不下去,准备攻打我们这边了!”周遇吉看到,便连忙提醒道。   朱媺锦点点头道:“估摸着也是差不多了,今天是个阴天,倒也是个好天气。传令,全军备战吧!”   “遵命!”周遇吉等将领听了,立刻抱拳领命道。   朱媺锦看着罗汝才那一伙人的背影,然后向袁时中道:“时中,你觉得李自成那边,对罗汝才打出的这个代天抚民威德大将军的旗号,会有什么看法?”   袁时中和李自成是相处过一段时间,当然是最有发言权的,他见朱媺锦问话,便马上回答道:   “殿下,那李自成野心勃勃,早已不满足只当一方流贼之首。末将在那边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他想吞并末将所部。为此,末将便不敢再在那边待下去,想着南下去找八大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又补充说道:“不过据说那八大王也是类似李自成这样的,并不好相处。末将对于南下其实也是有顾虑的。”   对于这一点,朱媺锦其实是最清楚不过的。   原本历史上,李自成杀罗汝才,吞并他的人马,杀贺一龙,吞并革左五营,最终势力最大,打败孙传庭之后占领秦地,便登/基称帝了。   而八大王张献忠,也是差不多,打下了四川等地也是直接称帝。   虽然从现在开始,历史会发生不少改变,但依对她还是多少有点帮助的,很快朱媺锦的心中就有了一个主意。   中午时分,流贼营地里的炊烟比起往常要浓多了,显然是做饭多了,要在战前饱餐一顿打仗。   朝廷官军这边,也立刻饱餐一顿准备作战。   除此之外,朝廷大营这边忽然跑出了五六骑,往罗汝才大营这边而去。当然,他们还没有靠近罗汝才大营,就被罗汝才的探马给拦住了。   朝廷官军这边为首的人就是王彦青,并不打算罗汝才的探马交手,只是大声对那边说道:“你们回去转告罗汝才,就说我们殿下说了!”   “择其弱者而猛攻之,先击败罗汝才所部再全力对付李自成所部。若你们罗汝才要打,我们殿下必定会下令重炮精锐先打你罗汝才!”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罗汝才的探马听了,勃然大怒,不过还没来得及反驳,王彦青那边就已经调转马头回去了。   见此情况,罗汝才的探马没有办法,便只好回去,把王彦青的话转告给了罗汝才。   他的手下将领一听,顿时就都炸了。   “这支朝廷官军真是太嚣张了,竟然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威胁,那个鸟皇太女把他们当什么人了?”   “就是,他们是官,我们是贼,难道这两边还能不打?”   当然,也有的将领并不是这种说法。   “大将军,那个皇太女说得很有道理,如果我们去打的话,对面肯定会先打我们的。”   “我们原本的实力就比闯王那边要弱了,要是再和朝廷官军拼了,实力大减,就更会让人看不起了!”   “是啊,到时候,大哥这个新旗号,估计都保不住,刚立起来就得撤掉了!那不成了笑话?”   罗汝才则是阴沉着脸,就听着手下在那争论,一言不发。   他心中其实很清楚,那个皇太女就是**裸的威胁,就是挑明了要打他,这背后的意思,不但是藐视他罗汝才,更是隐含了挑拨他和李自成的关系。   然而,如果他要争一口气,不受朝廷官军的威胁,那十之八/九的结果,就是朝廷官军必然是把主要兵力用来对付他。   如此一来,朝廷官军那边挡不住李自成所部的进攻,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可相应的,他这边就会损失惨重。   如果此战大捷,李自成所部立下大功,而自己这边,却是损兵折将的话,罗汝才都不用多想,就知道他不但不会得到应有的待遇,反而会让李自成那边的人更嚣张,他以后的日子将会更难过。   除非从此之后,罗汝才就真得甘心以李自成为主,听从李自成的话,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否则的话,这样的结果就必然不是他所想要的。   想明白这些,罗汝才阴沉着脸,对他的手下厉声喝道:“够了,都别吵了。”   听到他说话,他的手下自然不会再争辩,纷纷看着他,等他下令。   “朝廷官军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实在是太嚣张了。”罗汝才冷声喝道:“传我将令,各部要做好充分的战事准备,一定要给朝廷官军一个狠狠地教训。谁要是没“准备”好就仓促出战而导致损失惨重的话,就休怪我无情!”   说出来的话,都是要硬杠朝廷官军,可是,在场的这些人,又岂会听不出来他的真正用意,便一个个纷纷抱拳领命。   约定时候一到,“呜呜呜”的号角声响起,流贼大营内,一队队的人马便开出了营地,时隔一个星期之后,再次蜂拥向朝廷官军这边,准备进攻。   不过这一次,朝廷官军并没有出营,反而是据营寨而守。   骑着高头大马,立于帅旗之下,李自成正打量着朝廷官军的部署,就听到牛金星向他禀告道:“大将军,罗汝才那边还未出兵!”   李自成一听,转头一看,果然看到远处罗汝才的大营内动静不小,但是兵马却未见有出来。   “时辰是否已到?”他眉头一皱,顿时问道。   牛金星一听,立刻回答道:“时辰已到!”这种事情,一般是不可能会错的。   李自成顿时就不高兴了,不过这时候并不是计较的时候,便立刻吩咐道:“派人速速去催下!”   快骑很快往罗汝才那边而去,在李自成这边已经做好了进攻准备时,罗汝才大营那边,终于有动静了,有军队陆续开出来,不过要等那边准备好,看样子估计还要段时间。   然而,李自成这边却是没法在等了。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要是继续等下去的话,士气影响就会变得很大!   于是,李自成便又派人去催,让罗汝才那边加快速度,配合这边尽快攻打朝廷官军大营的东面。   随后,他这边不再等待,首先就发起了进攻。   “呜呜呜”的号角声,在这黄河之边的上空响起。   这一次的进攻,流贼算是下了大本钱,一次就出动了上万人,精锐和普通军卒混杂,攻向朝廷营地这边。   还不止如此,第一批万人进攻队伍的后面,又紧接着有下一个万人队伍紧跟而上。   在战场之上,不断地有游骑传令兵,在那队列中间来回奔走,同时大声传达李自成的将令:“大将军有令,前排敢后退者,畏惧不前者,后排杀之!”   “此战,有进无退,攻下朝廷官军营地,重重有赏!”   很显然,李自成这也是发狠了,对于官兵的火炮火器,他并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是拿人头去消耗。   而前面几个万人阵,大都只能是炮灰的下场。   与此同时,流贼的骑军也是大举出动,在步军的左右两翼佯动,掩护步军的进攻。当然,也有监督步军,不让他们往两边逃跑的可能。   而朝廷官军的营寨所在,一排排的火炮炮口全都对着外面,黑压压的一片;火铳手、弓箭兵,也都已经严阵以待。   这一次流贼大军以万人为单位的连波次进攻,一眼看上去,整个平原上就全是流贼的人头,可以说是相当的壮观。   从这个架势上也能看出,流贼这一次是下了大本钱进攻,是想要取得一点成绩的。   “咚咚咚……”战鼓声,在疯狂地敲打,震天的鼓声,伴随着号角声,回荡在这一片战场的上空。   慢慢地,进攻的第一波流贼方阵,已经离官军营地那边越来越近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即将开始的那个地方。   就在这时候,就见最前面进攻的流贼中,眼看着快要进入朝廷官军的火炮射程了,就有一些流贼不再是那种保持阵型的前进,而是狂奔了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只是一会的功夫,就见有一大群流贼往前狂奔而去了。   看到这一幕,牛金星不由的点诧异,这群炮灰是改性子了?   心中这么想着,他连忙向李自成恭贺道:“大将军,看来军中的杀一儆百还是有效果的,如今士气可用啊!”   要是换了以前的话,这些炮灰部队都是畏畏缩缩的前进,对于进攻,那是一百个的不情愿,都是要靠在后面督战队杀人威吓才会往前进攻。   可是如今他们就主动向朝廷官军发起了一往无前的攻势,这不但出乎了牛金星的意料,同样也出乎了李自成的意料之外。   李自成看着这一幕,听着牛金星的恭维,心中得意,刚想回应牛金星时,战场上的形势突变,让他再也没想到的一幕场景,竟然就在他的眼前出现了。   只见那些狂奔向朝廷官军营地的军卒,在和本阵脱离了一段距离之后,便一个个都在那边跑边向朝廷官军那个方向挥手,就像在招呼老乡一般,大声喊叫着什么。   “???”   这是什么情况?   一时之间,看到这一幕的人,就全都懵了。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这么诡异的阵前一幕,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隐隐感觉到不对,李自成早已没有了心中的那个得意,脸色一沉喝道:“这是什么情况,谁能告诉我?”   他身边的人,没人说话,包括牛金星也是,一个个都有点傻眼地看着前方。   离得太远,他们听不到那些军卒在喊什么。不过这时候,也不用人说什么了,因为战场上的情况,已经能回答李自成的问题了。   就见那些奔跑喊叫中的流贼军卒,纷纷抛掉了手中的兵刃,继续跑了大概离官军营地一箭之地左右时,便纷纷趴在了地上。   跑不动了?休息?睡觉?不过,看到这一幕的人,很快就回过神来,他们是在阵前,主动向朝廷官军投降了!   我靠,竟然还有这等操作?   这一下,李自成等人顿时就傻眼了。   其实不止是他,是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全都傻眼了。   正在进攻中的第一波流贼方阵中的流贼,看到前面的同伙做出了这种匪夷所思的操作,也是一个个目瞪口呆。   两军打仗竟然还可以这样,这还真是第一次见!   好样的,厉害了兄弟!   不少流贼心中这么想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跟着跑了起来,往前冲去,抛掉兵刃跟着前面的同伴身后占位置去了。   “干什么?快回来,回来!”混在这些炮灰里面的那些流贼精锐见此情况,不由得大怒,同时也有点惊恐,连忙大声喊道。   然而,那些人既然开跑了,又怎么可能再回来,当然是把他们的话当耳边风了!   于是,就有流贼精锐把武器对准了他们,不过这种情况下,短兵器没有用,只能是那些带着弓箭的流贼精锐,才有可能去杀人立威。   “嗖嗖”几箭射过去,还真被射翻了几个刚开始跑,离得不远的流贼军卒。   “谁敢再跑,这就是下场!”流贼精锐们赶紧大声恐吓,想要阻止这种逃跑情况的发生。   还真别说,这种恐吓还真有点用,至少在他们射翻了几个人,大声喊话之后,接连逃跑的情况便稍微缓了一下。   然而,也就只是稍微缓了一下而已。   进攻是死,不进攻也是死,凭什么要继续给流贼卖命?在稍微缓了一下之后,反而有更多的人开始了逃跑。   甚至在那些射箭流贼精锐的身后,也有人不但逃跑,顺带着还从背后袭击了这些流贼精锐,干掉了这些流贼精锐,然后继续往前跑了。   这种逃跑的势头一旦起来,根本就没法逆转。流贼精锐们想要阻止,迎接他们的,就是普通流贼军卒愤怒的眼神和武器的回应。   上万方阵中,流贼精锐也就一两千人而已。   在这种势头下,一开始拦截的流贼精锐被干掉,其他流贼便吓得不敢动了,只能任凭着周围的流贼蜂拥向前投降去了。   大概也就是一刻钟左右的时间而已,第一波上万进攻的流贼,留在原地大概只有一两千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既没有进攻,也没有后退,有点不知所措了。   不但如此,后续第二波流贼的进攻队伍中,也已经有人开始脱离队伍,往前狂奔了。可以预见,如果没有特别的手段,这第二个流贼的进攻方阵也将土崩瓦解。   “该死,该死,该死!”李自成终于回过神来,不由得大怒,连声大骂了起来。   如果那些人是往回跑,那就很容易处置,身后的督战队,直接砍了就是。   然而,他们是跑往朝廷官军那边,那就不好处置了。最为关键的是,这种情况的发生,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一时之间,让李自成都有点难以招架。   很明显,这是士气跌到了谷底的一种体现。   宋献策连忙对李自成建议道:“大将军,这次不能进攻了,快派骑军,把战场隔离开,要不然,后阵也会崩溃的!”   李自成听了,转头再看去。这一下,他忽然有种想吐血的感觉。   就见第一波方阵那,原本孤零零地站着,还有一两千流贼精锐的,就在这会的功夫,竟然也有一半左右的人,也抛了兵刃往朝廷官军营地那边跑了!   “快,快,发旗号,让李过领兵截回来!”李自成大声喊着,赶紧下令。   与此同时,退兵的鸣金声,也“铛铛铛”地,急促地响了起来。   流贼后军在夹杂着的流贼精锐驱赶控制下,立刻开始缓缓后退。流贼的骑军,也挡在他们的面前,阻止有人逃向官军那边。   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事,最终是虎头蛇尾,在朝廷官军没有发一枪,开一炮的情况下,无疾而终了。   磨叽中的罗汝才所部,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在经历了同样的目瞪口呆之后,罗汝才不由得暗暗庆幸,幸亏自己没有出战,要不然,估计自己这边的人,叛逃地更多。   而在朝廷官军中,大部分人对此情况,也是感到匪夷所思。不过对于朱媺锦来说,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虽然除了最开始那一天有打仗之后,之后的这些天,貌似相安无事,都没有打仗。但是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她早就向流贼那边发动了攻势。   如今这情况,只是收获胜利果实的时候罢了。   朝廷官军剿贼,本就带有天然地正义性。   如果说之前的朝廷无道,让当贼的有当贼的底气和理由。然而如今经过一系列革新之后,却已有足够的吸引力,能够分化瓦解当前的流贼。   “接下来,该是我们看好戏的时候了!”朱媺锦看着李自成所部收兵,又转头看看没有动静的罗汝才所部,胸有成竹的说道。   众将听了哑然,其中周遇吉不由得感慨道:“殿下,末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从未打过像这样的战事!”   ............   李自成所部中军大帐,众将都陆续回来参加军议。   领着骑军的李过,最后才进了中军帐。他发现中军帐内很是沉闷,一个个都是低着头,没人说话。   想想也是,像这样的战事,实在太过丢脸,也是无奈。这接下来的战事,又该怎么打?这个问题,怕是要急需解决的了!   李自成看到李过也到了,便阴沉着脸,开口喝问道:“怎么,都哑巴了?”   “大将军,要不让我领本部人马杀上去。”刘宗敏看到其他人没有回答,便站出来大声嚷道:“我敢保证,我的手下兄弟,都是靠得住的,肯定没有一个会背叛!”   这一次,其实不止是那些炮灰军卒临阵叛变,甚至那些精锐步军中,都有一部分投了过去。   相对来说,那些普通军卒在这边吃不饱,待遇最差,上阵又是消耗官军的火器,他们又不傻,有机会叛变过去,当然是会叛变,这也算是在他们可以理解范围内的。   但是,那些精锐步军中叛变过去的一部分,那都是跟了多年的老兄弟,很多都是边军出身的,他们竟然也背叛了,这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意识到,问题有点大了。   也是如此,刘宗敏才站出来嚷嚷,特别强调了他手下不会有背叛者。   听到他这话,高一功,袁宗第,刘芳亮,郝摇旗,田见秀等将领自然也纷纷表态,说自己的手下没有问题,可以先打头阵。   被他们这么一说,中军帐内的士气,终于起来了一些。   李自成见了,也算是有点欣慰。   宋献策见了,便开口对李自成说道:“大将军,此次的战事,极其地诡异,相对之前的战事来说,这一战,恐怕要上精锐才行了。”   流贼精锐,也就是这么多年来李自成积攒起来的老贼了。   忠诚度相对那些普通军卒来说,还是要可靠得多,也就不大可能会发生阵前反叛的事情。   可是,这些流贼精锐是李自成的家底,要是去和眼前这支精锐的官军拼掉了,那接下来怎么办?   虽然在他们的眼里,目前的中原地带,其实也就这一支朝廷官军是精锐了。但是,不要忘记了,秦地还有孙传庭这个老对手。   他越是在秦地没动静,那就说明等他出来的时候,来势就会更凶猛。   如果再要说得话,朝廷的勇卫营其实也算是精锐,不过那个黄得功如今好像在凤阳那一带和张献忠交战,暂时可以不管。   可就算如此,还有孙传庭这一支要打,就绝对不能让精锐在这里损失过多!   边上的牛金星显然看出了李自成心中在想什么,便露出愤怒的样子,对李自成说道:   “大将军,此战我们约好和罗汝才一起进攻朝廷官军大营,结果他却借口拖拉,明显是在敷衍我们,想坐收渔翁之利。这等狼心狗肺之徒,将来说不定还会和朝廷官军联合起来打我们,不如除之,再吞其人马!”   李自成听了后不由得眼前一亮。   罗汝才那边的积年老贼也是不少,如果能吞并了的话,那他的实力就足够雄厚。再和眼前这支朝廷官军拼精锐,也就不会那么心疼了。   不过,出来混江湖的,好歹要讲究个脸面。毕竟此时的李自成,已经是在转变期,脱离草莽江湖,开始了争霸天下的路子。   罗汝才当年好歹在他与张献忠火拼的时候,救过他。一时之间,他也没法就这样下定决心吞了罗汝才的人马。 第一百六十三章 敌军互相干起来了!   他犹豫了一会说道:“老罗这个人,我还是知道的,那是断然不会和朝廷联合起来对付我的。”   宋献策作为李自成的谋士,他所图的,当然是帮助李自成争霸天下,夺取九五之尊。至于什么江湖道义,个人恩怨之类,则不可能在他的考虑之内。   此时此刻,对于李自成来说,最为有利的做法,就是吞并了罗汝才的人马。   这一点,他之前一直有在和其他人一起提醒李自成,也算是有些进展。如今看到李自成还是没有下定决心,便决定再往前推一把。   于是,他便严肃地对李自成说道:   “大将军,在战前时候,有人曾看到那个皇太女派人去了罗汝才那边说事。罗汝才原本答应好的,要一起出兵攻打官军的,结果却成了拖拖拉拉,反而看我们笑话。”   说到这里,他郑重其事地强调道:“大将军乃是上天注定的真命天子,可罗汝才却自认什么大将军,意欲和大将军平起平坐,此为一不可忍。这天下宝座,断然没有两人一起坐的道理!”   “第二,是他罗汝才先和官军勾结,撕毁约定,坐看我军败仗,谋图大将军之心,已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如若不先下手为强,那大将军必定会吃大亏。”   说完这话,他转头向众将使了个眼色,然后自己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用那种非常诚恳地语气对李自成说道:“还请大将军看在我等忠心耿耿的份上,先下手为强,保我们平安!”   “大将军!先下手为强吧!”刘宗敏第一个跟着单膝跪下,嚷着道。   其他人也都纷纷跪了下去,恳求李自成先下手为强,免得后下手遭殃。   看着跪满了一地的手下,李自成露出了非常为难的样子,脸上的痛苦,好像就要跟生孩子一样。   宋献策一见,便知道事情要成了。于是,他便又恳切地大喊道:“大将军,下令吧?”   “大将军,大将军……”   听到中军帐内催促他的声音此起彼伏起来,李自成面露大义凛然之色,一挥手说道:“算了,是他罗汝才不义在先,那就这样吧!”   一听李自成答应了,顿时,中军帐内的人,就和过年了一样高兴。   宋献策站起来,赶紧说道:“大将军,事不宜迟,不如立刻召罗汝才过来议事,就以军心不稳为借口,商议后续战事,然后把他给砍了!”   “对,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刘宗敏当即嚷道:“一进营门,我就能砍了他!”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表态,杀罗汝才,如同屠鸡宰狗一般。   不过李自成却是马上摇头道:“不行,这等时候,如果招他过来议事,他必定会有警惕之心,来不来皆不说,就算来了必定也是防备的很,不是那么容易能下手的。”   说到这里,他严肃地看着在场的手下说道:“你们记住,是罗汝才不义,他手下还都是好汉子,不能多造杀戮,反而便宜了朝廷那边。”   言外之意,就是他要得是罗汝才的人马,而不是火并了他的手下。   宋献策等人自然都是知道李自成所想,不过在这个前提之下,一时之间,也没有其他好的办法。   李自成见他们有点难住的样子,便自信地开口说道:“带上粮草,我亲自去他大营一趟,就说是给他送粮草,要求他务必一起攻打朝廷官军营地。如此,他必不疑有他,会和我见面,到时候突然发难,只要杀了罗汝才。人死不能复生,他的那些手下,也就只能听从我的号令了!”   一听这话,宋献策衡量了下,确实有道理,但是,却要李自成去冒险,他还是有点犹豫了。   其他人听了,也是这个想法。   因此,李过,高一功等人,便纷纷表态,由他们借着送粮草的借口去杀了罗汝才便是!   不过全都被李自成给否了,就听他道:“你们不行,这个事情,还是要我来才行!”说完之后,他不给手下人再说得机会,就这么定了下来。   而且,他还催促宋献策道:“事不宜迟,先派人过去通知下,我随后就带粮草过去!”   这心急的,哪还有半分念旧情的意思。   不过这样最好,宋献策等人心中想着,便连忙去准备了。   ............   “殿下,李贼营地那边好像押送粮草往罗贼营地去了!”朝廷官军营地这边,吴三桂匆匆进入中军帐,带着一点兴奋向朱媺锦禀告道。   朱媺锦一听,顿时大喜,便连忙带着手下将领一起去了瞭望塔看情况。果然,就见李自成大营这边,有一支骑军押送着粮车往罗汝才大营那边过去。   能看出来,粮草的数量还不少。   最为关键的是,押送粮草的队伍中,竟然还有李自成的旗号。也就是说,李自成要亲自去罗汝才的营地。   朱媺锦用望远镜仔细地观察这支运送粮草的队伍,想了想便开口说道:“如果你们是李自成的话,就这几天的事情,特别是今天的事情发生,你们会怎么做?”   听到这话,一众将领便纷纷开口回答。   “肯定很生气,要罗汝才给个说法!”   “这罗汝才太不仗义了,杀了他都是可能!”   “就是,又是大将军又是不出兵的,哪有这样的友军?”   听着他们的说法,朱媺锦便笑了,指着远处那支队伍道:“可你们看,李自成不但没有责备罗汝才的意思,反而还给他送去了这么多粮草。呵呵,有意思!”   “有意思?殿下这是啥意思?”白广恩听了,不由得有点诧异,想不明白,便问道。   在他看来,这明明是很没意思的事情了!   朱媺锦放下望远镜,转头看了他一眼,用很有把握的语气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李自成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啊!”   在身边的这些将领看来,李自成应该生气才对,结果他反而亲自去罗汝才那边不说,还把当下很宝贵的粮草,都分了那么多出去,那绝对是有诈。   别人可能不清楚,朱媺锦却是有原本的历史可以参考,多少能用后来人的眼光来看待这个事情。   你要说李自成有非同一般的容人之量,并不计较罗汝才的那些心思,那他在历史上就不会杀袁时中吞并小袁营,杀贺一龙吞并革左五营,杀罗汝才吞并他的人马了。   因此,就这么一反推过来,那李自成去罗汝才这边的用意,就已经很明显了。   更不用说,朱媺锦好像还记得,罗汝才就是在自己帐中,被李自成闯进去杀掉的。   虽然说历史已经改变,不一定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但是,从罗汝才在自己帐中被杀,其实也可以推论出,恐怕他是对李自成有了提防,但是又不彻底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而眼下,应该也是符合这个情况的!   不过其他人并没有朱媺锦所了解的这么多信息,因此他们对她所得出的这个结论,还是有不少疑惑的。   唯独袁时中,最赞成朱媺锦的说法,不过对于是否马上就要图穷匕见,他也不那么确定的。   朱媺锦倒不在乎他们怎么想,便下达军令道:“各军都去准备,真要有流贼内讧的情况发生,就立刻突袭罗汝才大营!”   “末将遵命!”朱媺锦身边这些将领听了,便立刻抱拳领命。   随后,朱媺锦自己还在瞭望塔上观察,另外,她也让人去其他瞭望塔上,从不同的角度,用望远镜观察远处罗汝才大营的动静。   一旦发现任何的不正常,都用不同颜色的旗号来表示。   而在通往东面的营门里面,吴三桂、唐通、白广恩、马科、李辅明以及袁时中和周遇吉这六员大将,领着一万五千骑,在默默地做准备。   可以说,这支突击力量,已经是朱媺锦手中能调动的最强机动力量了。虽然还有其他的骑军,但要负责接应,也要防备李自成那边大营的意外情况等等。   “你们说,流贼头目真能内讧么?”等待中,马科便转头往他左边的唐通问道。   唐通听了,检查了下他的燧发短枪,往罗汝才大营那边瞄准了下才说道:“我怎么知道?最好是内讧起来,好歹让我们去厮杀一阵,这身上都长毛了!”   听到他们的谈话,袁时中在一边笑着说道:“相信殿下,一会说不定就能有军功了!”   “那是肯定了。到时候,李自成那个狗头就是我的了,谁也别和我抢!”白广恩听了,立刻说道。   其他人一听,自然不会答应。   这些人中,只有周遇吉没有说话,他现在已经是忠贞伯了,再进一步,眼前这军功肯定不够。   因此,此时的他,倒是担心,殿下的猜测,会不会准呢,别到时候,他身后这些将的求战热情被泼了冷水!   ............   罗汝才大营这边,此时,他有点不相信,便再确认道:“李自成真得亲自押送了大量粮草过来?”   “是的,马上就要到了!”听到手下的回答,罗汝才不由得狐疑起来,便又问道:“带了多少人马过来?”   “也就一千来骑吧!”他的手下回答了之后,看到罗汝才的脸色,便连忙补充说道:“看样子都是押送粮草的。”   罗汝才一听,心中还是不信,便立刻吩咐了下去,让手下悄然做好准备,然后他才迎出门去。   等他到营门处时,李自成已经到了,看到他出现,就见李自成当即对他喝道:“好你个老罗,刚才那阵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拖拉这么久?”   罗汝才听了一凛,他没有猜错,果然是来兴师问罪了。   他正打算说出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词,可没想到,李自成此时已经翻身下马,向他走了过去,同时说道:“是不是军中粮草告竭,手下的兔崽子都不听话了?”   罗汝才听了一愣,李自成是这么想的?   他很快回过神来,连忙回答道:“是啊,大将军果然料事如神,我这边真要饿得喝西北风了!”   粮草问题,确实是个大问题,罗汝才虽然说得有点夸张,但确实已经非常紧张了。因此,顺口回答,也是心安理得。   “我早就知道了!”李自成到了他面前,笑着说道:“我运气还不错,刚好新到了一批粮草,给你分一些过来……”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严肃地说道:“粮草给你了,如果要是还敢耽搁军情,那我就没法给我手下兄弟交代了。打这支朝廷官军,可不是我李自成一个人的事情!”   说完之后,他又一挥手,对罗汝才的手下说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把粮食搬回去。不要的话也行,我自己带回去!”   罗汝才的手下听了,不由得都转头看向罗汝才,一时之间,这和他们预期的不一样,就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罗汝才当即笑着说道:“大将军亲自送过来的,还不赶紧谢了?”   转头吩咐手下时,他还使了个眼色。   他的亲信手下一看便知道,这是不让李自成的一千来骑入营。于是,他们就赶紧吆喝着营门里面的军卒去搬运粮食。   而罗汝才则紧盯着,看李自成是否要这一千来骑入营。   结果,他还是白担心了。只见李自成的人,非常爽快地交接了粮食,压根就没有进大营的意思。   看到这一幕,罗汝才不由得有点怀疑自己多疑了。不过想到自己毕竟是救过李自成的,这待遇自然也和别人不一样!   这时候,李志成送来这么多粮食,那可真是雪中送炭!   罗汝才心中顿时大为感激,与此同时,他也为他这些天来和李自成所起的那些误会,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了。   李自成显然也看出来了,脸上露出笑容,对罗汝才大声说道:“老罗,我那宋矮子已经想出了一个对付这支官军的妙策,走,去你中军帐给你说说。这一次,你务必要配合我,打败这支朝廷官军!”   听到这话,罗汝才恍然大悟,最终还是有求于自己!于是,他的疑心就基本上都去了,连忙引着李自成往中军帐而去。   不过,他还是比较小心的,同时看着李自成的手下。   却见李自成的那一千来骑,还是压根没有入营的意思,只是在交接剩下的那些粮食。跟随李自成入营的,也就是他的五十来个亲卫而已。   看到这,罗汝才的疑心才算尽去,就使眼色给手下,把营地里的准备给撤了,免得被李自成看到,又引出一些不愉快来。   与此同时,他的态度也更为热情,引着李自成去他中军帐了。   很快,他们就到了罗汝才的中军帐门口。李自成转身吩咐他的亲卫,都在外面待着,他要和罗汝才议事。   当着罗汝才的面说完之后,他才进入中军帐,往挂着的地图走去。   李自成忽然想起什么,便对罗汝才说道:“对了,把你的那些手下大将都招过来吧,省得到时候来回说,麻烦!”   罗汝才一听,觉得有道理,便立刻转身吩咐跟在他身边的亲卫头领道:“去,把他们都叫来!”   李自成到了地图前,用手指着地图对罗汝才说道:“老罗,你来看,宋矮子的计策是这样的……”   说话间,他对自己身边的亲卫头领使了个眼色。   罗汝才不疑有他,便凑过去看情况。   而在中军帐外,突然之间,外面的人听到里面有惨叫声响起,顿时,那些李自成的亲卫也立刻动了起来,向那些中军帐外轮值的岗哨动手起来。   ...............   这营寨里面,特别还是中军帐这边的事情,外面的朱媺锦等人,哪怕有望远镜,看得再远,那也看不到营帐里面的事情,不过营帐外面却是没有问题。   火并罗汝才这么大的事情,那绝对是有一些细节上的变化。   朱媺锦通过望远镜发现,罗汝才营地内的不少军卒都把注意力转向了营地内部,最为关键的是,原本在外面交割粮草的千余李自成的骑兵,突然之间就闯入了罗汝才大营。   并且她还发现,那些兵卒之间,都是很不友善的。   李自成带来的这些人,应该是属于强行闯入。   有原本历史上的事迹为打底,再根据眼下罗汝才和李自成的关系判断,朱媺锦便猜测,两方人马大概率是在火并了。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李自成顺利的干掉了罗汝才,但从望远镜中看到的细节,至少罗汝才那边很不利,因此他的军卒才没有进一步的异动,没有全力阻止李自成的千余人闯入大营。   “传我将令,突袭罗汝才大营!”朱媺锦当机立断,立刻发布军令道:“不得恋战,一击而回。”   此时,罗汝才的中军大营内,就见李自成的亲卫头领手中提着罗汝才的人头,在中军帐前高举着人头示众。   而李自成则脸色严厉地对已经赶过来的罗汝才手下大声喝道:“罗汝才和朝廷官军勾结,意图背叛义军,不但耽误战机不出战,反而还要拿我献给朝廷官军,如今已被我正法。”   罗汝才是什么打算,他的亲信手下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因此,他们一听就知道李自成在说谎,看着罗汝才被杀,一个个非常地愤怒。   “此事乃罗汝才个人所为,和尔等无关。”李自成语速很快,继续说道:“因此,我可当众发誓,某只是自卫,只诛罗汝才一人。其他人等,依旧是兄弟,某绝对一视同仁,如有违背此誓言,人神共弃!”   不过此时此刻,又岂是李自成一句话就能摆平的事情。   罗汝才的亲信手下当即大骂道:“放你娘的狗屁,我家大将军什么时候和朝廷官军勾结过?”   “对,兄弟们,我们大将军救过他,如今他李自成却是恩将仇报,杀了他为大将军报仇!”   听着两人的话,其他人也都是异常愤怒,就想围上李自成。可突然之间,刚才喊得最凶的两个人发出了两声惨叫,众人连忙看去,却是被人从后面捅死。   “你……你出卖兄弟……”   罗汝才手下的两个头目,很显然早已投靠了李自成,这个时候出手,一下就干掉了两个闹得最凶的。   手上还全是曾经称兄道弟人的鲜血,人却已经喊开了:“兄弟们,罗汝才已死,你们还想干什么?他难道还会死而复生?再内斗下去,只会便宜了朝廷官军!”   “大将军才是众望所归,将来便是开国之君,跟了大将军,我们就都是从龙之臣!跟着罗汝才,像条狗一样逃来逃去,能有什么盼头?”   还真别说,他们杀了两个带头闹得最凶的人,又这么蛊惑人心,一时之间,在李自成那五十来个亲卫的严加戒备之下,罗汝才的手下全都犹豫了。   没错,罗汝才已经死了,他们闹得再凶,又有什么用?如果罗汝才没死,那情况肯定不一样!   如今天下的义军势力,就数李自成所部最强大。要说将来最有可能夺得天下的义军,自然也数李自成最为可能。   跟着他,自然比跟着别人的前途更好!   最为关键的是,如果自己此时反对李自成的话,谁知道身后会不会又捅过来一把刀子?与其不明不白地死了,还不如看看情况再说。   李自成见状,便立刻大声宣布道:“我发誓,如果我李自成将来有登/基**的那一天,诸位随我征战天下的兄弟,都将封侯拜将,永享荣华富贵!”   当他说完这话时,却见他的那一千手下,已经强行闯过来了。   罗汝才已死,大营内人心惶惶,主要将领又都纷纷赶到了中军帐这边来,因此,李自成的这一千凶神恶煞般闯进来的骑兵,根本没人拦得了。   看到他们到来,李自成心中彻底放心了。局面已经控制,计划也成功了。   想到从此以后,这五十来万人马,就全都听自己的号令。自己的手下,更是多了五六万精锐,可以说,天下势力中,当属自己的实力最强。   想到这些,李自成的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可就在这时,地面隐隐震动,如雷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都是老于军伍的人,一听之下就知道是往罗汝才大营这边过来的。   李自成一听,顿时有点好奇。   虽然他安排了人手过来接应。但是,自己这边应该刚发出信号,没那么快吧?   想到这,他终于想起,在这片地方,还有另外一支势力,就是朝廷官军。难不成,是朝廷官军的骑兵动静?   可是,不应该吧?   朝廷官军的骑兵原本就没有自己多,那皇太女敢拿她的骑军直接冲击大营?   还是说,那皇太女知道了自己过来火拼罗汝才的事情,知道了这边发生的情况?   不,这不可能!   李自成想到这里,立刻否认了这个念头。   就算对方看到自己送粮草过来了,可又凭什么会认为自己是要过来杀罗汝才的?   就算是有人通风报信,可自己做出这个决断之后,便立刻付之实施,按道理来说,都是自己的亲信手下才知道这事,也不可能给那皇太女通风报信啊!   从时间上来看,就算他的亲信要避开别人去通风报信,也肯定没那么快的!   李自成不知道朱媺锦对他和罗汝才的情况很了解,也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望远镜,能帮助人更清楚地看清远方的事情。   在望远镜传入东方,真正在军队里开始使用的时候,还是从郑成功这里开始,现在望远镜还没有普及呢。   一时之间,李自成压根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隆隆的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已经到了不用看的地步,就知道是朝廷官军大营那边方向的骑军,杀奔这里来了。   于是,他便厉声大喊道:“都愣着干嘛,朝廷官军杀过来了,还不去抵挡?快去杀敌!”   然而,这个时候,他也不过才刚刚控制住局面,却还没来得及接掌军权。   听到他的喊声,那两个事先就投靠他的人当即回应,其他人却是在原地不动。   隆隆的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李自成的额头,顿时出现了冷汗。   刚才他杀罗汝才,可是非常从容的,此刻却是已经有点火烧屁股的感觉,几乎是跳着脚喊道:“你们有什么要求,等杀退朝廷官军再说,好不好?如今不是我等意气用事的时候,应该团结起来对抗朝廷官军!”   “团结个屁,投了朝廷算了!”突然,有人大喊一声,便自跑开了。   “对,朝廷还有抚恤优待条例,我们都有保障!”又有人附和一声,也跑了。   “兄弟们,团结开创太平盛世,当屁个鸟贼,不干了!”   罗汝才的手下,突然之间发现,他们其实还有一条路可走,基于刚刚李自成杀了罗汝才的义愤,便纷纷喊着跑了,围着的人群,一下散了一大半。   李自成一见,顿时傻在了那里。   他发现,他大概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反倒便宜了朝廷!   正在这时,如雷的喊声,从隆隆的马蹄声中传来:“抛下兵刃跪地投降者不杀!”   这是朝廷官军的招牌口号了,而且听这声音,已经非常近了。   李自成的手下顿时就慌了,连忙对他说道:“大将军,快走!”   “大将军,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李自成看着越来越多的罗汝才手下跑掉,看到他的手下都拥过来劝他,顿时,一种极其不甘心地感觉从他心底涌起,不由得仰天大喊道:“不……”   “杀……”   气势如虹地声音,震慑人心。   李自成的人一听之下,都顾不得其他了,立刻夹着李自成上了战马,然后赶紧逃跑。   要是迟了没跑掉,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一下死了两个最大的义军头领,估计朝廷那边做梦都能笑醒了。   这时候,吴三桂、唐通、白广恩、马科、李辅明以及袁时中和周遇吉,领着各自的手下骑兵,分七路人马,冲入了罗汝才连绵不绝地大营。   可以说,他们基本上就没有遇到任何有力的抵抗,一路之上,不是看到流贼纷纷跪地投降,就是全都在逃跑。   在冲锋之时,他们其实还是有点担心,万一皇太女估计不准的话,他们肯定会遇到强力的抵抗,虽然他们不怕,可伤亡肯定很大。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遇到的情况,无不证明了一种可能性,就是皇太女的猜测是对的。   虽然不知道罗汝才是死是活,可此时的状况,就是流贼群龙无首的情况。   这么好的战机,让这些原本就想着豁出去厮杀的将领,更是兴奋不已。   更为响亮的声音,在罗汝才大营中响了起来:“杀……”   而在朝廷官军大营这边,朱媺锦一直用望远镜紧张地关注着,看到骑军顺利地杀入了罗汝才大营时,她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如此一来,这开封之战的形势必将大变!   朱媺锦心中顿时兴奋了起来,要是顺便还能把李自成干掉,那就太好了!   这时,林谦己在朱媺锦身边提醒道:“殿下,李自成大营那边有动静了!”   朱媺锦一听,立刻转头看向李自成所部大营。果然,就看到那边的骑军,正在蜂拥出营,往罗汝才大营方向奔去。   对于这个情况,朱媺锦当然是有考虑过的。因此,应对的方案,早就已经有了。   于是,朱媺锦便立刻命令道:“发旗号,让开封城的人马出城佯攻李自成所部大营。”   “遵命!”林谦己一听,立刻答应一声,然后马上传达军令给旗号兵去了。   “车营立刻出动,阻击李自成所部骑军!”朱媺锦的第二道命令又立刻下来了。   当初罗汝才和李自成他们要合围朝廷官军大营这边时,就分出了东西两个方向部署。   在朝廷官军大营的背面是黄河,既是天然防御的屏障,也是李自成不用担心官军北撤的可能。   而在南面,则是开封城。   因此,李自成的人马,要想去救援罗汝才所部营地的话,就要穿过朝廷官军大营以及开封城之间。   如果是一般情况下的话,其实也没什么。朝廷官军大营和开封城之间的距离足够宽,流贼们还巴不得这两边出兵来野战。   可此时,李自成所部紧急救援罗汝才那边的话,这弊端就出来了。   开封城头,早就有人一直在等大营这边事先就约好的信号。   之前李自成押送粮草去罗汝才大营,就已经引起了开封城头的注意。等到朝廷官军大营这边突然骑军冲杀罗汝才大营时,城头上就已经在严阵以待了。   说真的,被朱媺锦命令留在开封城内的张罗辅和袁壮飞两将,之前就光看着大营那边打仗,好像把开封城给遗忘了一般,他们两人那是相当着急的。   此时看到大营那边终于传来军令,那是兴奋地就跟小时候过年一样,立刻挥手,大声喊道:“将士们,随我杀敌!”   “兄弟们,杀啊!”袁壮飞也是憋着的了,几乎是和张罗辅抢着下城头。   而开封总兵陈永福则非常羡慕的看着这两位将领,他有守城之责,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城的。   但是,他也看出来了,开封之战,其实并不在开封城,而是在城外朝廷大营和流贼的决战。   可以说,这一战就算打胜了,开封城这边基本也没什么军功可以捞的。   想到这里,他也急了,便转头看向已经转过来的河南巡按御史高名衡道:   “大人请看,皇太女殿下大破罗汝才大营,李贼这边匆忙派出援军,此战关键,在于能否阻击李贼的援军。如果此时开封城多出一些人马,声势大一些,吓住李贼所部,尽量延缓他们的救援速度,那对此战就有非常大的帮助!”   高名衡也想有个功劳,不想只当个看客,听到他这话,当即就毫不犹豫地说道:“好,如此,你便守好城头,待本官领兵出城,为殿下摇旗呐喊!”   虚张声势,恐吓流贼援兵,这个还是很容易的。说话间,他就匆匆下城头去了。   陈永福一见,顿时有点傻眼。   心中喊着:不,不是,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我领兵出城的啊!然而,高名衡都已经走了,而且很显然,就算他说出来,高名衡估计也不会答应。   此时,整个战场上,真得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因为李自成想要火并了罗汝才,结果引发了朝廷官军大营这边骑军尽出,杀进了罗汝才大营。   随后,李自成手下骑军立刻增援,不过朝廷官军营地这边的车营,也早有准备,立刻出营拦截不说,就连开封城这边,也是城门大开,在两支骑军杀出的身后,还有无数民壮在蜂拥而出。   因为下过雨的原因,虽然眼下这两天没有下雨了,但是,道路依然泥泞,多少限制了车营的速度。   不过就算如此,开封城和营地这边的两相夹击之下,中间的空地还是有很大。   李过、张鼐、刘宗敏等人担心李自成的安危,都顾不得两边的夹击,硬是冲了过去。不过其他人,还是被拦截了下来。   “轰轰轰……”   “嗖嗖嗖……”   “呯呯呯……”   火炮声,弓弦震动的声音,还有火枪声,成为战场上最为响亮的声音。   因为流贼骑军是救援罗汝才大营,而朝廷官军这边是阻击,一时之间,这些倾泻而出的远程武器,基本上都是往流贼那边招呼的。   人喊马嘶,还有哀鸣声,响成了一片。   留守大营的宋献策等人,压根没有想到,竟然会引发那么大的动静。虽然他们有一些准备,可也只是准备了骑军救援而已。   这么大规模之下,光靠骑军根本不行,便匆忙间连忙组织步军想要救援。但是,一时半会,又在流贼个个恐慌的当口,哪能快速集结军队。   这战场上的声势,在突如其来发生的这段时间内,基本上就全是官军的喊杀声。只是听上去,就能感觉到官军们士气如虹。   罗汝才大营这边,七路骑军,压根就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罗汝才大营凿了个对穿。立即调转马头,准备再度冲击。   不用说,他们一直在关注,李自成在哪里。杀再多的流贼,也不如杀李自成一个。   忽然,白广恩大声喊道:“李自成在前面,戴眼罩的那个就是!”   说话间,他就领着手下追了过去。   其他各路的骑军一听,顿时都是调转马头,纷纷追向白广恩追击的那个方向。   还真没错,李自成正往营地外逃呢,就被白广恩给看到了。   听到他的喊声,吓得李自成连忙把眼罩给撕了随地一丢,伏在马背上跑路。   这一下,白广恩发现要丢掉目标,便又急忙大喊道:“那个穿着红色锦服的便是李自成!”   这个目标其实比戴眼罩还要明显,其他各路朝廷官军的骑军听到,立刻调转方向,重新合围他们的第一号目标。   李自成听得,吓得连忙把红色锦服给脱了,随手一丢,继续跑路。   官军们被大营中的帐篷阻挡视线,转眼间,竟然看不到穿红色锦服的人了。   白广恩连忙挺直了上身四处查看。   终于,被他看到了,便连忙大喊道:“那个穿着金色头盔的人,便是李自成!”   金色头盔的人,也只有李自成这个骚包一个,顿时,朝廷官军的骑军纷纷大声喊着李自成的特征,又调转方向合围。   不用说,听到喊声,李自成又是急忙揭开头盔的绳子,就准备扔掉。   不过这一次,护卫他逃跑的亲卫头领,却一把把头盔夺了过去,同时递上他自己的头盔道:“大将军,快跑!”   随后,他便把那金色头盔戴到了自己的头上,调转了个方向跑去了。   李自成当然知道,他是以自己为诱饵去引开官军。这时候,他也顾不得说什么了,连忙戴了亲卫头领的头盔,继续抱头鼠窜。   紧追着的白广恩看到不对,便又连忙大喊道:“戴金色头盔的不是,换人了,护卫多的那个才是!”   这一次,这个特征就不明显了。   朝廷官军的骑军们,是在匆忙追击中,不少人都认错了目标,追错了人。唯独白广恩还在追赶。   终于,李自成逃出了混乱不堪的罗汝才大营。但这时候,他才发现,开封城和朝廷官军大营都在出兵拦截,他要想穿过去,怕是有些难。   于是,便调转马头往东面继续逃去。   不过出了罗汝才大营,没有了帐篷的视线阻挡,那目标也就明显了。   吴三桂、唐通、周遇吉等人纷纷看到了白广恩在追着一支五百多的骑军。都不用说,那才是李自成本人。   于是,他们也都不管罗汝才大营这边了,纷纷调转马头,跟着追了上去。   这时候,已经冲过拦截线的李过、刘宗敏等人,看到这一幕便也知道李自成在被朝廷骑军追击,便也跟着追了下去,压根就没有去冲击罗汝才大营那边。   朱媺锦通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有点急,自己手中的兵力还是太少,现在可是收服罗汝才兵力最好的时候。   但是,如今军营中的兵力,都要用来应付李自成所部大营的兵力,如果把这些兵力都抽调去收降的话,就没有兵力来阻挡李自成所部兵力了。   要是错过这个机会,哪怕这些罗汝才的手下不去投靠李自成所部,而是散去了,那对于将来也是一个麻烦事。   正急着呢,朱媺锦忽然灵机一动,便立刻驱马赶往流贼俘虏营。   这一边,关着刚刚投降过来的一万多流贼,其中还有不少人是之前就被俘虏过的那些。   这边的流贼俘虏,因为外面喊杀声震天,也都是在看热闹。   虽然说他们不能出营门,可多少能看清,如今这战场上是怎么回事。一时之间,都在议论纷纷着呢,就看到皇太女过来了。   朱媺锦也不废话,当即开门见山地大声说道:“现在孤给你们一个立功的机会!”   随后,她便命令身边的护卫以及俘虏营的守卫,让他们把话传下来。   本身因为朱媺锦的到来,俘虏们都不再说话,全都关注着她。因此,一听到官军将士要传达皇太女的话,他们的热情一下便被点燃了。   如今是投诚过来的,最终是个什么安排还不知道。根据有经验的俘虏说,应该是会放他们回乡。   但是,如今却有一个立功的机会,那谁不想立功,如果立了功劳,再回乡的话,那就是衣锦还乡了啊!   朱媺锦用手一指罗汝才大营方向,大声说道:“罗汝才刚刚被李自成所杀,大营已经被官军攻破,如今乱成了一团。我要你们出去,传达我的命令,让那些罗汝才的人,全都待在大营等待朝廷招安。让他们都相信孤,孤会给他们一个最好的前程。当然,也包括你们!” 第一百六十四章 赢麻了   说完之后,朱媺锦便勒马退到一边,让开了营门的道路,同时大声说道:“想要光宗耀祖,有一个大好前程的,立刻就去!”   流贼俘虏们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之间,“轰”地一声,回过神来的流贼俘虏们,便用百米赛跑的速度往营门外跑去。   不用打仗,就是去喊几嗓子的事情,就能立下一份功劳,以后就是朝廷的人了,这么好的事情,要不抢着干就真是傻子了。   于是,就见到朝廷官军大营这边,忽然之间跑出来一大群叫花子,哦,不是一大群,而是一长条人流,全都是没兵刃的,空着双手撒腿往罗汝才大营那边跑去。   任何人一看,就能知道,这些人绝对不是朝廷官军,而是之前投降朝廷官军的那些流贼。   因为从朝廷官军大营出来的叫花子,除了他们就再没有别人了。   还有部分留在罗汝才大营这边的朝廷官军将士们,正忙不过来呢,忽然就看到这情况,顿时就吓了一跳。   大营那边难道出事了,为什么他们都跑出来了?这边已经够乱了,要是再被冲击,那还得了?   然而,他们正在担心的时候,就听到那些流贼俘虏们,一边跑,一边在直着嗓门大喊道:“传皇太女殿下军令,待在大营不要乱跑,等朝廷招安!”   “皇太女说了,绝不会亏待大家的!”   “信皇太女,得前程!”   他们这些人一喊话,顿时,所有听到的人都有点傻眼了。   原来这些人不是乱跑出来的,看样子,是奉殿下之命过来招降的。   罗汝才的手下,也正是没有一点主意的时候,虽然有一部分人已经跪地投降,但是,大部分人还是像没头苍蝇一样,正在乱窜,不知道去哪里好!   此时听到流贼俘虏们的喊话,顿时,他们就心动了。投降朝廷,这才是最好的出路!如果还能当朝廷官军的话,看看他们的待遇,那是真得让人羡慕。   更不用说,还有那个写进《大明律》的什么大明军卒抚恤优待条例。   那皇太女让这么多人过来喊话,那这话就肯定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去的。   如果不遵守诺言好好安置他们的话,以后谁还信皇太女的话?这么想着,很多人就不跑了,跪地投降便是。   还有的人还在犹豫,那些流贼俘虏们就跑过来了,立刻便劝了起来。   “啊呀大兄弟,你还往哪里跑啊,快快把刀扔了,殿下会给一个大好的前程你不要?”   “喂,你跑什么啊,殿下说了,只要听殿下的话,保你衣锦还乡,要不要?”   “你要干什么,这时候你还想杀人?朝廷官军赢了知道么?你能跑哪里去?”   “小兄弟,你年纪还小,想不想娶媳妇?想就听殿下的话!”   这些流贼俘虏们,就没有几个是有文化的,一群大老粗们,就按照他们自己的想法,总之,使出十八般武艺,劝说那些罗汝才手下的人。   他们的这个热情,真得让人难以想象。   一万多人,就散入了罗汝才的大营中,顿时,到处都是大着嗓门在劝人。甚至有的人在兴头上,逮着人就劝。   “你娘的,老子是京营的,眼瞎了啊!”   “啊,认错人了,对不起,对不起……”   罗汝才的手下,也有很多是边军出身,穿得也是军服。因此,有时候,就容易搞混。   不过这种情况还是非常少见的,因为朝廷官军的军服,要新得多,也要干净得多。   也只有几个没眼力的流贼俘虏,才会闹出这样的乌龙。   不过这其实也能说明,这些流贼俘虏们的热情有多高了。还真别说,在他们的协助下,原本混乱不堪的罗汝才大营,竟然很快就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表面上看,好像这些流贼俘虏们的功劳很大。但其实,最根本的功劳,还是之前舆论战的效果。   如果朝廷还是原来的朝廷,官军还是如同左良玉所部那样的官军,皇太女的名声也没有传出去,这些罗汝才的手下,十之**不会听话等待招安。   朱媺锦在大营本阵用望远镜看到罗汝才的大营那边慢慢地平静下来,便松了口气,也不去管骑军追击李自成的情况如何,因为现在已经不受她控制了。   此时的她,已经转头开始关注李自成大营这边的情况了。   大营本阵这边出击的车营和步军,已经和开封城出来的官军,呈南北夹击态势,把李自成手下的后续部队给拦了下来。   当然,两边并没有会师,只是在两军之间的通道已经很窄,如果李自成的部下要冲过去当然是可以,可必然会遭受两边官军的远程打击,损失必定惨重。   另外一个原因,李自成大营这边的人,显然也看到李自成已经往东面跑了,他们再冒着巨大的损失冲过去也已经没有意义。   因此,李自成的部下,在两处官军前几里远的地方集结,骑军在前,步军在后,源源不断地从大营里面开出来。   看清了战场上这个情况,朱媺锦想了下,便传令,让两路官军尝试着往李自成大营那边进攻。   这个时候,李自成生死未卜,而李贼手下的几个悍将又已经去救援李自成,如今的李自成大营这边,想必是人心惶惶。   如果能趁这个机会,一举击溃李自成所部的话,那这次开封之战,就能意外地结束了。   朱媺锦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因为之前舆论战的攻势,其实李自成所部军心不稳。之前阵前李自成的所部阵前投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带着期待,朱媺锦用望远镜观察李自成所部的情况。   她希望在两部官军的压力之下,能让李自成所部崩溃!   眼见着有大胜的机会,朝廷官军的士气,自然是很高涨的。   从大营这边出去的官军将士还好,而从开封城出去的那些民壮,那真是简直了,嗷嗷叫着杀向李自成大营那边。   光从气势上来说,开封城那边绝对要吓人的多。   李自成大营这边,能明显看出来,这些流贼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有的还想冲过去找李自成,但是有的想击溃拦路的车营,还有的想进攻开封城出来的民壮,甚至步军那边,都好像有溃散的迹象。   “不行,队伍要溃了!”牛金星慌张地说道:“我们还是绕路去东面找大将军吧!”袁宗第听到这话,立刻便同意了!   对他们来说,李自成是天,军队没了没关系,但是,李自成要是没了,那对他们的打击可就大了。   可就在这时,宋献策却立刻拦住袁宗第等人的马头,红着脖子厉声喝道:“都不准去!”   听到这话,一众流贼头目顿时对他怒目而视。   其中牛金星更是厉声喝道:“总算看出来了,你是一点都不担心大将军的死活!你是想当叛徒么?”   “放你娘的狗屁!”宋献策竟然爆了这么大一个粗口,让听到的流贼头目都愣了下,这和之前宋献策的军师人设太不一样了。   宋献策骂了一声之后,便厉声大喝道:“刘宗敏、李过等人已经去救大将军了,你们再去又有什么用?”   说到这里,他往后一指,又直着嗓门大喊道:“大将军的家当,全部都在这里,要是等他安全回来,这些家当全部没了,你们觉得,大将军会怎么想?”   听到这话,一众流贼头目又愣住了。   李自成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他们作为李自成的手下大将,当然知道这有多不容易了。如果大将军真能回来,却发现这份家当没了,那真是有点难以想象!   这么想着,袁宗第最先回过神来,便立刻大声回应道:“你是军师,你说该怎么做,我们听你的!”   其他人听了,虽然有几个人还犹豫李自成的安危,但是,大部分人,都附和了袁宗第的说法。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看着宋献策,等他安排眼前的危局。   在原本的历史上,李自成建国之后,封了宋献策为“开国大军师”。由此可知,宋献策绝对是有能耐的。   至少可以说,他的谋略在李自成这一派中,应该是属于顶尖的。   此时,宋献策见所有人都看着他,便没有任何的犹豫谦虚,立刻开始分派了起来。   “袁宗第,你领精锐步军驱赶大军进攻开封城出来的朝廷官军。”   “田见秀,你领骑兵策应袁宗第,对付从开封城里出来的骑军!”   “刘芳亮,你领骑军威胁朝廷车营侧翼,如若他们还敢进攻,不惜代价骚扰。”   “郝摇旗,你领精锐步军主力严阵以待,如果朝廷车营继续进攻,就杀过去。”   “其他人等,看守大营,防止内乱!”   宋献策的语速很快,也顾不得客套,直接点了人名就开始分派任务。   而李自成手下的这些大将,也都一个个表情严肃地领命,遵照而行。   高名衡这边,领着一万多民壮,跟在骑军的后面出城,主要的任务,是摇旗呐喊,以壮声势。   一开始的时候,他是记得这事的。可是,随着战事的进行,眼看着越来越顺利,他也有点忘乎所以了。   特别是殿下那边的军令传下,他就催促着手下赶紧跟上骑军,冲过去。   他的那些手下,都是汴梁游侠,平时压根就没有经过训练,只是凭着一方血气,跟在骑军的身后,喊打喊杀地冲锋,就如同街头打架。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个打架的规模有点大。   可突然之间,就见李自成所部流贼那边,有四五万贼人,就往他们这边拥了过来。   还是他们的老套路,普通军卒在前,精锐混杂其中,并在后面还有督战队。   开封这边的平原地形,也有利于大军团作战。因此,这四五万贼人拥过去,也是有空间的。   冲在前面的张罗辅和袁壮飞一见,便知道情况不妙。   他们之前在城头上的时候,当然也有看到早上的时候流贼在皇太女殿下那边阵前投降的。   可那时候,朝廷官军这边并没有冲锋,才给了那些普通流贼一个阵前投降的机会。   但是,眼下双方正在冲锋时,要是对面的普通流贼再阵前投降的话,估计会被这边的民壮给杀的。   哪怕不杀,看到民壮吼叫着杀过去,那些普通流贼军卒也肯定会怕。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其他事情,真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人去考虑的。   而且,流贼的骑军也已经过来助阵,虎视眈眈的,一个搞不好,开封城这边出城的,在流贼的优势兵力之下,全军覆没都可能。   于是,他们两人都不敢再领骑军往前冲了。立刻左右分开,兜了个圈,示意后面的步军赶紧撤退。   可是,那些民壮正冲得起劲呢!   前面的人看到那么多的流贼杀过来,吓得站住了。可是,后面的人没看到,还在往前冲,都撞上了前面的人,一下子就变得更混乱了起来。   这时,原本历史上被李自成封为泽侯的田见秀,一见有利可图,战机出现,便立刻领着骑军出击,越过步军,先发起了冲锋。   如果被他这支骑军给冲进混乱的开封民壮队伍中,后面的流贼步军再跟上,那估计就是一面倒的屠杀了。   高名衡看到流贼骑军的冲锋,都有点吓傻了,连忙调转马头,一边逃跑,一边赶紧喊道:“快快快,撤回城里,快……”   张罗辅和袁壮飞也是无奈,只能重整队形,迎上流贼骑军,给开封民壮撤回城里的机会。   这一幕,在关注战场的朱媺锦当然看到了。   于是,她立刻下令,她这边的车营和步军斜向南,救援开封守军那边。   不过这时候,李自成手下的两员大将郝摇旗和刘芳亮便立刻领兵压上。   这种时候,什么阴谋诡计都已经没用了。震天的喊杀声,在开封地区的上空回荡。双方的军卒,不管之前是怎么个想法,什么个心思,此时要想活命,就只能往前厮杀。   这么一来,作为旁观者角度的朱媺锦,便立刻欣慰地看到,自己手下的步军,特别是燧发枪兵,那是大展神威。   一排排地以车营为依托,连续不断地射击。再加上有弓箭手的补充,在他们的面前,几乎就没有那股流贼能挡得住。   然而,这时候的流贼似乎也是拼命了。他们的主将,都是领军冲在前面,带着手下不断地发起冲锋,阻挡朝廷官军主力步军的动作。   “轰轰轰……”   “呯呯呯……”   战场上,火炮声,火枪声,人喊马嘶声,响成了一片。   开封会战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地激烈。   人命在这个时候,也变得一文不值!   每时每刻,都有很多人倒在血泊中。任凭他们哭喊哀嚎,都没有人理。所有人,都在忙着厮杀!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在车营和主力步军的策应下,开封民壮一万多人,大概有八千不到,逃回了开封城内。   而袁壮飞和张罗辅两人身上都带伤,领着一半的骑军,大概只有两千人回到了城里。   而车营和主力步军这边,因为流贼的拼命阻击,携带的火药消耗过多,在策应开封守军之后,便缓缓地退回了大营。伤亡方面,却是不大。   随着朝廷官军的两部分兵力都退去,战场上,只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当然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流贼的尸体。   袁宗第、田见秀和刘芳亮等人,也都是个个负伤。不过他们都穿了几层盔甲,又有亲卫拼命挡着掩护,倒也没有受到致命伤。   此时此刻,流贼这边虽然兵力雄厚,哪怕他们死伤是官军的几倍,相对总体兵力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影响。   但是,军中将领,大都负伤。最为关键的是,他们的主帅李自成生死不知。且军心不稳的情况,经过这一战之后,估计会更严重。   阻止军队的溃散,打退官军的进攻,他们已经做到。如今能做的,就只能是维持现有状态,因此,流贼这边也已经无力再战。   战事在傍晚时分便结束了。   朱媺锦开始进行统计。   虽然骑军还没有归营,但是,大概率营地这边的主力没有多少伤亡,最多的伤亡,应该是开封城那边。   朱媺锦粗略地过问了下伤亡情况之后,便立刻又忙碌了起来。   罗汝才大营这边,至少还有二十万人马是要安置,哪怕其中大都是普通军卒,那也都是人,是需要安置的。   朱媺锦从军中调出了部分没有参战,留守军营的军卒,前往罗汝才大营那边,下令拿出粮食,所有人都有得吃。   除此之外,点燃火把,清点人数。   这一夜,罗汝才大营这边,注定是无眠。   在李自成大营这边,牛金星他们眺望着远处的亮光,他有点不甘心,便建议道:“要不,派出骑军去冲杀一阵?肯定能赢!”   宋献策听了,立刻摇头道:“且不说大将军生死未知,如今军中人心惶惶。如果骑军出营的话,营地乱起,如何解决?还有,万一那皇太女就派兵在外面伏着,我们骑军出战,她偷袭我们大营怎么办?”   牛金星听得哑然,不过他的提议被宋献策否掉,终归是掉面子的事情,便争辩道,“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万一没有埋伏呢,万一军中没有乱呢,岂不是白白错失一个好机会了?”   宋献策听了,还是摇头道:“打赢了又如何,最多是搅局,于朝廷官军的主力有何损失?”   说到这里,顿了顿之后又道:“如果大营有失,我们能承受得起么?出战与否,如此清楚,为何还要出战?”   听到这些话,周围的这些将领都是服气,便没人理牛金星,让他很是没面子。   不过他也知道,宋献策分析得有道理,便只好找了个借口走了。   他一离去,就没有人说话了。   宋献策抬头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良久,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大将军怎么样了!希望大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情。”   袁宗第等人听了,也都一个个附和。可他们的表情严肃,无不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担忧。   事实上,宋献策其实还有一个担忧没有说。就是经过今日这一战之后,对面的官军消化了罗汝才所部的话,实力必定大增。   而己方这边,李自成就算回来了,实力也是大减。军心不稳之下,还要再进行开封决战,其实已经不现实了。   想想在开战之前,李自成所部大军横扫中原,隐约有问鼎天下的趋势。可如今,这实力大减之下,怕是又要过以前东奔西走的日子。   未来,逐鹿中原,到底是谁会胜出?   是大将军,又或者是八大王,还是说朱明王朝气数未尽?想着这些,宋献策便在心中叹了口气,有点迷茫了!   ............   朱媺锦这边却是一夜未睡,一直在忙着罗汝才大营这边的事情,但是,直到天亮,也还没有完结。   这个时候,她已经确认,罗汝才确实被李自成给杀了。这一点,从眼前这人的口供就能知道。   “罗汝才背叛义军,和官军勾结,被我所杀,其他事情,你们也不要问了,反正我是不会说的!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我李来亨要是喊一声疼,就不是人!”   朱媺锦听到这么硬气的话,并没有生气,反而玩着手中的金色头盔,然后盯着面前的这位年轻人,很是敢兴趣。   她没想到,李自成身边的护卫头领,竟然是后世有名的李来亨。   如果按照原本历史发展的话,李来亨会一直抗清,接受南明招安之后,被永历皇帝封为临国公,一直坚持到康熙三年,也就是一六六/四年,大明灭亡后二十年,才被清兵攻破山寨,便举家自/焚而死!   可以说,李来亨经历了抗清最绝望的时期,但是,他始终没有投降,最后以死明志。在南明的历史上,是不多见的值得肯定的人物。   如今,这李来亨活生生的就在眼前,还是为了吸引追兵,掩护李自成而最终被俘虏了。   朱媺锦心中想着这些,忽然开口问道:“你说你们是义军,不知义从何来?”   李来亨做好了死的准备,正慷慨着呢,就听到这皇太女问出奇怪的话,稍微一愣。   原本他是不打算再开口的,不过这个回答了也没有什么,立刻就昂着头回答道:“当然是义气,大义了啊,还能是什么?”   “什么是义气,什么是大义?”朱媺锦听了,立刻追问道:“难道杀掉生死与共的兄弟是义气?罗汝才和李自成是最早造反的,这么多年来同生共死了多少回,而且据我所知,罗汝才还救过李自成。这样的兄弟,也是说杀就杀了?”   看到李来亨似乎想要反驳的样子,朱媺锦便抢先明确道:“别说罗汝才勾结官军想要投降,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罗汝才从来没有这个想法,也没有和我有过任何来往。这一点,我看你就是在自欺欺人!”   李来亨一听,顿时哑口无言。   他又不是真得傻子,当然知道,罗汝才真正被杀的原因是什么。只是他不愿意去深想,就愿意相信李自成给出的表面理由,也就是通官军。   可此时,这层遮羞布被朱媺锦一下揭开,李来亨就有点羞愧难当的感觉了。   朱媺锦看着他,还不打算放过他,便又继续喝问道:“还有,你们有什么大义?裹挟百姓,每经过一地,便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你到底知不知道,那路边的白骨,到底有多少是你们造得孽?你们还大义,哪来的自信?”   “皇帝荒淫无德,奸臣当道……”李来亨听得不服,便下意识地来个顺口溜。   然而,他还没说完,就听朱媺锦便毫不犹豫地打断他说道:“当今皇上励精图治,每天天没亮就起来处理政务,一直到深夜不止,你来告诉我怎么个荒淫无德法?”   “还有,如今皇上已经处置了原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德化,原御马监掌印太监王之心,原嘉定伯周奎……”   朱媺锦报出了一连串的官名,听得李来亨瞠目结舌,到后来,都分不清什么官了,不过他就一个印象,那就是皇帝收拾了好多大官。   “……这些人要么收受贿赂,要么贪赃枉法,要么欺压百姓,不管他们原本身居何等高位,又和皇上是何等亲近的关系!”   朱媺锦看着明显没有刚才那种视死如归气势的李来亨喝问道:“皇上都没有任何手软,秉公执法,给了天下一个交代。你来说,当今皇上如何?”   边上的朱媺娖听得小脸很是兴奋,这妹妹这么夸她们的父皇,都夸得她这个长女有点不好意思了。   因为她知道,朱媺锦刚才所说得这些话中,大部分都是朱媺锦提议了后,才有的事情。   “可是……可是以前……”李来亨有点懵了,他又不愿意认输,便强行分辨,想要拿出以前他所经历过的事来证明他的话是对的。   然而,朱媺锦就不给他机会,继续打断了他的话道:“我知道你想说你们以前过的如何悲惨,那都是朝廷的错,没错,这一点孤并不否认。”   “也因此,孤才会对你们网开一面,给你们一个招安的机会。如今皇上正在努力中兴大明,出台了各项国策,目的就是要让天下老百姓重新安居乐业,让大明重回太平盛世。”   李来亨听得张大了嘴巴,很想说点什么,然而,一时之间,他却找不到想说得话。   “连年战乱,百姓困苦,我问你,皇上后面有没有减免赋税?”   “大明军卒没有饷银,被克扣,卖儿卖女,我问你,朝廷后面有没有出台大明军卒抚恤优免条例?”   面对朱媺锦这一连串的反问,李来亨半天才回过神来,当即扭头道:“不知道!”   虽然是这么回答,可他气势明显不足,显然是违心之言。   朱媺锦对他的死犟,并不以为意,而是继续说道:“而你们呢,你们在干什么?一直裹挟百姓,祸害百姓,有你们这样的义军么?你自己好好想想,你们继续造反,有什么意义?你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了那么多之后,朱媺锦也不期待像李来亨这种作为李自成军中的铁杆,会立刻反正,因此,便让人把他带了下去。   边上的朱媺娖听到这里,心中已经决定,回头就把锦儿今日审问流贼的事情发给父皇看看。   对了,再看是不是要发去《明报》,就问问天下人,孰对孰错?问问天下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李来亨押下去之后,朱媺锦问了下李自成所部大营的情况,没见有什么动静,便决定亲自去一趟罗汝才大营那边。   这边的详细统计还在继续,她目前所能了解到的大概情况,就是罗汝才的手下,骑军还有一万多点,步军精锐在两万左右。剩下的,多是普通军卒。   甚至在罗汝才军中,还有很多妇女,数量高达两万以上,这个也和罗汝才的好色有关系。   朱媺锦来到罗汝才的大营,巡查着营地内的情况。   要说什么话,其实是说不过来的。但她能来这里,其实就已经给了这些去罗汝才大军劝降的原流贼一个很强的信号:殿下没有事后反悔,来看他们了。   朱媺锦来到了罗汝才大营的后营这边。   这里的人,大都是老弱,充当炮灰的那种。因为军粮不足,很多人之前就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不过昨晚难得地吃上了一口饭,今天稍微有点精神了。   但是,任何人一眼看上去,还是能看出来他们的虚弱。   相对来说,这些人是最担心自己的前途的。   因为那些强壮的同伴,他们大概率会在皇太女麾下继续当兵吃粮。而他们,明显不合适当兵,也就是没有用的人,那皇太女会怎么处置他们?   说真的,他们是真担心。   这不,也是这个原因,他们看到皇太女过来后,全都跪下磕头。   朱媺锦巡视了一圈,甚至还下马,慰问了下几个在昨天乱局中受伤的老卒。   听到皇太女就如同邻居一般地和受伤老卒说话,周边的那些人都露出了感激之色。   于是,朱媺锦便趁机对他们说道:“我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周王已经离开开封去京师了。以后,他会就藩海外。而在开封的田地都会收归朝廷所有。我会向皇上奏明,如果你们没有别的去处,就把你们安置在开封这边,分些田地给你们种植,保证你们今后无忧。”   这也是藩王外封的好处,要不然,几十万流贼的安置,真得会是非常头疼的。但周王的田地留了出来,就正好可以进行军屯,即编练成军队的形式来种田。   这是皇太女亲口当着众人的面所说,顿时就让所有人都喜出望外。   有了明确的安身之处,激动之余,便一个个都对朱媺锦感恩戴德,并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扩散了出去。   朱媺锦接着便去了妇女的营地这边,这里有两万多民妇,为首的那些,是罗汝才的女人,不用说,个个如花似玉,不少还是官绅家属,一起跪迎皇太女的到来。   此时,她们的心中,也都是非常惶恐,不知道这皇太女会怎么安置她们?   像那些贼首一样,挑一些漂亮的女人侍寝?不过皇太女好像不需要这个,所以会把她们分给她手下的将领吗?   那姿色一般的怎么办?   女人在古代,原本就是地位低下,战争中,遭遇更是苦不堪言。被流贼掠来,她们已经经历了诸多痛苦,其实也已经有点麻木了。   如今虽然落到了朝廷官军中,可是,她们的处境,又会有多大的改善?   对此,她们其实很忐忑,也很无助!   朱媺锦来女营这边,自然也是打算把这些妇女给安置了的。   上了临时搭建的台子上,看着底下全都是惶恐的脸色,朱媺锦便对她们说道:“如今你们已经是自由身,如果你们有地方可以去的,可以报上来,官府会安排你们去你们想去的地方。”   朱媺锦的话,由手下人往外传,让那些在外面非常关注的妇女也都能够听到。   然而,这些被流贼掠来的妇女,基本上都已经家破人亡,又有哪里可以去?   再者说了,就算有个亲戚朋友可以投靠的,可被流贼掠来之后,清白已污,去了地方上,估计日子也是非常地难过。   因此,朱媺锦在说完话之后,虽然没听到底下妇女们的回应,可是,看她们的脸色,基本就能看出来她们的答案是什么。   这个情况,她其实一点都不意外。   朱媺锦心中想着,便又开口说道:“如果没有地方可以去的,那我打算挑选一部分当兵,剩下的,就牵头和军屯的将士结对过安稳日子。当然,这些,必须全都是你们自愿。”   听到这话,顿时,每个听到的人都被她的话给惊到了。就连那些传话的将士,也以为自己听错了,便都转头看向皇太女,心中想着,殿下要挑选女兵?   在中国历史上,确实是有女兵。   但是,所谓的女兵,其实大都只是女将的贴身护卫而已。战场厮杀,从来都是男人的事情。   皇太女要挑选贴身女兵,可这又能要几个人?再说了殿下的身边,不是已经有一群女兵了么?   看她们不解的样子,朱媺锦便笑着说道:“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孤的姐姐,坤兴公主!”   朱媺锦指了下身边的朱媺娖,一身戎服,不知道的,其他人可能还会以为朱媺娖是她的贴身护卫。   一听那个年轻女孩竟然是当朝坤兴公主,顿时,所有人都惊讶了。   朱媺锦也不需要她们想明白前因后果,只是接着说道:“我准备挑选两千女兵,归于坤兴公主麾下!”这话一出口,顿时连朱媺娖自己都惊呆了。   事先朱媺锦并没有和她通气过,突然说她要领两千女兵,她一下就激动了起来。   她跟在朱媺锦身边也已经有些日子,又在周刘夫妇的教导之下,对于沙场征战,特别还有女将秦良玉为例子。   说真的,朱媺娖也挺想自己能成为征战沙场的名将,如同秦良玉、穆桂英那样的人物。   可是,她也想到一个问题,就算是秦良玉,那也不是带女兵的啊,锦儿要给自己两千女兵,这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疑惑,同样的,底下那些妇女也很是疑惑,她们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竟然就要上战场,这也太强人所能了!   想着要上战场和那些男兵去厮杀,一个个顿时都吓得花容失色。她们只是想活下去,不想上场和男兵厮杀。   “锦儿,我可以自己挑选么?”朱媺娖听了,便立刻问道:“周姐姐教过我,我肯定能从这里面挑选出不错的女兵出来……”   朱媺锦听了,转头看了她一眼,再看了她身后的周刘氏一眼,最终摇摇头道:“姐姐,你等我说完!”   说着,朱媺锦又转回头,对底下那些不敢说话,可很多都露着恐惧表情的妇女说道:“你们当兵,给军饷,就按骑军的军饷来算。其中,一千五百人是卫生兵,五百人是文艺兵。”   听到这话,所有女人都有点莫名其妙,什么意思,卫生兵是什么,文艺兵又是什么?   虽然她们对于给出骑军军饷确实很期待,可这些兵到底要干什么,她们一点都不知道!   倒是朱媺娖,却是明白了一点意思。   卫生兵,应该就是她之前带着女兵给伤员护理的那种,之前已经听朱媺锦说过了。   但是,文艺兵又是什么呢?   朱媺锦当然知道她们的困惑,毕竟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因此,她便解释道:“卫生兵,其实就是照顾受伤将士的兵种。包括处理伤势、包扎伤口,帮助受伤将士们恢复健康。有关的郎中知识,会有专人教导你们怎么做!”   说到这里,朱媺锦一指朱媺娖又道:“事实上,公主手下的女兵,已经有在这么做了。你们知道吗,如今官军中最受人尊重的兵种,不是骑军,也不是我的亲卫,而是这些卫生兵!”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你们是为何而战?   听到这话,底下的女人们便纷纷转头看向朱媺锦身后的那些女兵,还有坤兴公主。   卫生兵,说白了就是照顾人。不用上战场,还能得到尊重。   认识到这点,她们立刻就想起了还有和骑军一样的军饷,顿时,很多人的眼中,就立刻燃起了希望和渴望。   本身她们就没地方可去,如果能得到这么一份活的话,自然是最好的!   朱媺锦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便又对她们解释道:“至于文艺兵,就是唱歌唱曲,鼓舞士气的兵种。”   一听这话,大部分女人都不想听了,她们就想成为卫生兵。这唱曲的事情,先说不会,而且她们也不相信,给那些将领唱曲还能鼓舞士气?   甚至有些人还怀疑,这个文艺兵,是不是换了个婉转的说法,最终还是让她们干原本那种事情?   就连朱媺娖听了,也是面露疑惑之色。   不过她跟在朱媺锦身边久了,知道朱媺锦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才不说话,准备听听再说。   “你们应该都听到过朝廷官军这边齐声高唱的歌曲吧?”朱媺锦继续给她们说着话,并且还哼了几下道:“风在吼,马在啸……保卫全大明。”   简单的歌词,一下就唱完了,然后她便问道:“是不是很简单?文艺兵,就是要唱这种类似的歌曲,给全军将士们听。我还准备了另外两首歌曲,到时候也由你们去唱给全军将士听。”   “第一首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就是告诉全体将士,如今大家都是朝廷官军,军纪森严,不得扰民。”   朱媺锦当然不会照搬后世的歌词,其中不符合这个时代情况的内容都已经改编了。   之所以现在就提及这个事情,是因为整编了罗汝才的手下之后,朝廷官军的主力,已经变成了招安过来的人更多了。   这个时候,军纪就要非常重视,要强调了。   而强调军纪,最好的做法,其实就是学自后世的,把什么不该做,什么该做的事情编成歌曲,才能让军中将士都牢牢记住。   这一点,其实也不是后世专有,戚继光就这么做过。   朱媺锦继续大声说道:“第二首歌叫做《团结就是力量》,也很简单的,你们一学就会,要让大家都知道,只有所有人都团结起来,才能结束这个乱世,开创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   不用说,这个《团结就是力量》也是改编了的。   要让原本是流贼的将士们知道,也要让那些地方官绅,地方百姓都知道,要想重回太平,不能只靠朝廷去努力,而是要社会各基层一起去努力,才能让太平早日回到人间!   朱媺锦想要的军队,除了他们为了光宗耀祖之外,还想让他们知道,他们现在做得事情,是有意义的事情,值得他们去努力做的,不管是为了他们本人,还是他们的子孙后代,亲朋好友!   他们是为何而战!   大概说了下之后,朱媺锦甚至还当众唱了下。   当然因为她现在是小女孩,语调有点萌萌哒的感觉,但是这些歌词,都是让人感觉意气风发,很有意思的那种。   一时之间,这些妇女的眼睛,很多人都亮了,特别是那些官宦人家出身的。   朱媺锦在唱完了之后,便又说道:“我只是举了两个例子,以后,还需要文艺兵自己去想,去创作,目的就是要鼓舞军中士气,让将士们精忠报国,无所畏惧。你们可以去挖掘那些忠勇将士的事迹,去传唱他们,也可以去把受流贼荼毒的经历变成通俗易懂的戏曲,让这种悲剧不再重演……”   一口气,朱媺锦例举了很多,一下就打开了这些妇女的认知。   原来,当女兵还有这么多事情可以做,而且这些事情竟然是那么重要!这一刻,很多人都认识到,原来自己还是很有用的,不比那些男人要差!   看看差不多了,朱媺锦便不再多言,转头对朱媺娖道:“姐姐,你说你想自己挑选,那就你来挑选,一千五百的卫生兵,五百的文艺兵,具体干什么的,我已经说了,就按这个目的去挑选。”   朱媺娖听得有些失望,她还以为是那种上阵杀敌的那种,不过她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毕竟这些兵虽然不能上阵杀敌,但是经过朱媺锦的解释以后,她也认识到了同样非常的重要。   朱媺娖留在女营这边开始选拔她的女兵,并且也要对所有人都登记造册。有亲戚朋友要投靠的,要组织送走;有才艺的可以选拔为文艺兵;心思细腻的则是卫生兵。   朱媺锦顺便让朱媺娖帮她挑选一些年龄较小的女孩子,最好是十岁以下的,她打算教她们仙术,好好的培养。   如此种种,没有几天时间肯定搞不定。   其他方面也是,将近二十万人,以这个时代的组织力度,特别还是在战时这样的环境里,更是要花时间。   不过好在这些事情都安排下去了,朱媺锦不再需要去具体操心。因此,她的心思便又转回了当前。   李自成所部大营那边的流贼,接下来该怎么办?   虽然李自成逃往东边去了,但大概率可能会被他逃掉。毕竟一般来说,主帅先死的情况,其实很少发生。   这个李自成,其实也算是命大的了。   开封城下,被射瞎了眼睛都没事。   历史上他最终死于意外,那其实也是一败再败,算是败无可败,逃得心慌了才有那次意外死亡。   说起来,倒霉的主帅好像都赶在明末这个时候。除了李自成之外,张献忠也是。   建虏攻打四川之时,他去前线查看敌情,结果刚好遇到了建虏探马,被一箭给射死,死得最是窝囊了。   如今,眼前这支流贼军队,朱媺锦要击败他们的把握已经很大。只要给她一点时间,消化了罗汝才的这部分兵力后,那就肯定没问题。   但是,流贼都是长脚的,打不过他们就会跑。这一跑起来,那麻烦就大了!   最为关键的,这还不是小股流贼,而是还有将近三十万人。哪怕一大半都是普通流贼,可有个十万流贼精锐跑路,不和自己死战的话,那就非常难受了。   朱媺锦用望远镜瞭望流贼大营,心中想着这些事情,一时之间,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之前的攻防战,其实并不是流贼所长。   流贼的长处,就是流动作战。   十万人马一跑起来,除了自己这的官军之外,其他官军也挡不住。   想到这里,朱媺锦又有点发愁。眼下已经快到十月份了,孙传庭那边至少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才能整合军队。   要不然,就只能让他出关,从西边压迫流贼的流窜范围,这也算是一种办法了。   可是,孙传庭要是离开了陕西,秦地就空虚了。   原本的历史上,李自成就是杀回了陕西,再从陕西杀向山西到京师的。   琢磨了一会,朱媺锦觉得她现在所掌握的信息太少,光这么想也没用。便不再多想,而是继续用望远镜观察流贼大营。   视线所及的流贼,全都是没精打采的。刚打了个大败仗,首领李自成又生死不知,面对官军这越来越强大的对手,要是还能士气高昂就怪了!   特别是她之前一直在搞舆论战,对于流贼营中的普通军卒,更是有吸引其来投的可能。   只是如今这些流贼,被流贼精锐都看在营地里才没有机会。   想到这里,朱媺锦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顿时便有了一个办法。   于是,她便下令,让军中将士都兴奋起来,表达出他们的高兴,展现出该有的士气。比如,唱歌,就是一种非常好的体现方式。   《保卫黄河》   没事就让将士们唱一唱,强调下官军作战的正义性,保家卫国的必要性。   还有之前已经想好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也都唱起来,不但是要让军中流贼出身的都知道纪律,也让对面的流贼知道,如今的朝廷官军是怎么样的。   《团结就是力量》,强调开创太平需要人人努力。不但是朝廷官军,还有你们流贼也要放下武器。   除此之外,朱媺锦还叫了不少陕西人,向流贼大营那边大声歌唱陕西的民谣民歌之类,不能期待和当年韩信的亥下之战一个效果,至少能起到一部分乡思,动摇其军心的作用吧?   于是,就这么的,朱媺锦一声令下之后,朝廷官军营地这边,一下变得好不热闹起来!   这么大的动静,流贼营地这边,自然也都听到了。   然而,他们也就只能听听,这种对战方式,他们真不习惯,也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最多是不听,然而那边的声音又是无孔不入,你想不听都没办法。   一众流贼头目除了骂娘之外,便再也没有办法。   等到傍晚时候,朱媺锦来到了俘虏营。   这时候的俘虏营里,关押的就全是李自成所部的精锐,这些人不肯投降,属于李自成手下的死硬分子。   对于他们,林谦己就给朱媺锦提过建议:“殿下,这些人敬酒不吃吃罚酒,留着他们也没用,还浪费粮食,干脆一刀杀了,首级挂营门去震慑其他流贼算了!”   朱媺锦听了没同意,反而问林谦己道:“那些伤兵都救治妥当了没有?”   “都按殿下的要求,已经救治妥当了。唯独一些重伤员,估计是活不了了!”林谦己听了,有点郁闷地回答道。   在他想来,不杀这些流贼已经是开恩了,还要救助他们,殿下的心肠也太好了。   朱媺锦听了,便不再问话,而是开始视察俘虏营。   这些李自成的死忠粉中,以李来亨的地位最高。他们看到皇太女进来,一个个都是扭着头不理。   朱媺锦也不以为意,看着李来亨问道:“怎么样,李来亨,你可有想过,你活着到底是想干什么?”   李来亨没有回答,或许他心里已经知道,只是不能说出来,那样就代表他们流贼做错了。   朱媺锦也不在意,只是对着这些俘虏转了一圈,最终朱媺锦又到了李来亨的面前,正色对他说道:“念在你们当初也是活不下去才造反,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放你们回去……”   所有听到这话的流贼们,顿时非常惊讶,全都抬头看向朱媺锦,他们有点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是真的?或者,是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李来亨有些诧异的看向朱媺锦道:“你刚才说要放我们回去?”   朱媺锦听了点点头道:“是的,我给你们这个机会,放你们回去。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好好想想,你们是回去继续造反,荼毒百姓,为祸天下,把你们当年经历过的痛苦,又让他百姓去经历一番,这真得是你们的本意,还是你们就是这样的人?”   顿了顿,朱媺锦又严肃地说道:“我在这里可以给你们保证,朝廷必定会越来越好。虽然天底下还免不了有不公之事,还有贪官污吏,但是,我会竭尽所能,让百姓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好!”   说到这里,朱媺锦看向这群俘虏道:“你们好好想想,你们到底是为何而战?”   说完之后,朱媺锦便转身就走,同时命令道:“把他们都放了,让他们离开。”   听到这话,没有人欢呼雀跃,没有人兴奋激动,大部分人的眼睛,都盯着朱媺锦离开的背影,一言不发。   李来亨也是,看着朱媺锦的背影久久无语,最后还是在看守的官军将士催促之下,他们才回过神来。   “我们走!”李来亨看着敞开的营门,看到看押的朝廷官军都退往两边,便一挥手说道。   可这时,忽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我不走了,我不当贼人了!”   “我也不走了,要是我爹娘还活着,肯定不愿意我这么没出息!”   听到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动静,李来亨站住了脚,转回头看着后面。   本来,他以为听到这话,会对叛徒大怒。然而,此时此刻,他竟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生气。   最终,他只是默默地看了他们一眼,双手抱拳,示意一下,便转身走了。   最终,跟随李来亨走得人,也就一半左右。   朱媺锦在瞭望塔上看着这一幕,心中想着,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就只能等时间来验证了!   流贼大营这边,轮值的探马意外地发现,对面官军营地里过来的人,竟然是李来亨他们。   于是,一边把他们迎进大营的同时,也让人去飞报那些大头领。   听说李来亨回来了,宋献策等人全都赶了出来,就在营门不远,碰到了有点垂头丧气的李来亨等人。   “怎么回事,大将军呢?”几乎所有人,都忙着追问李自成的情况,因为李来亨是李自成的亲卫头领。   李来亨在刚才遇到探马的第一时间,就已经问过,这边还没有李自成的消息。   此时,听到他们问话,便摇摇头回答道:“我戴着大将军的头盔引开官军,被官军给抓了,并不知道大将军……”   他的话还没说完,顿时就被一大串惊讶声给打断了。   “什么,你被官军抓了?”   “那你怎么逃出来了,这么厉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带着这么多兄弟逃出了朝廷官军大营?”   面对这么多的惊讶和疑问,李来亨不由得苦笑一声道:“是被放了的!”   这个答案,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听到的人,在稍微一愣,场面顿时冷清之后,随后又猛然间犹如菜市场一样,喧哗了起来。   “什么,官军会那么好心?抓了你们还能放?”   “就是,别人不说,就你李来亨,该是我们军中有些名气的了吧?你这样的人也会放?”   “是不是你答应了那鸟皇女什么事情,然后才被放了的?”   “该不会你背叛我们,投靠朝廷,现在是来劝降我们的吧?”   如果说,以前的李来亨,被别人如此误会的话,必然会暴跳如雷,决一死战都有可能;要不然,他也不会为了同是孩儿兵出身的同伴而抱不平。   然而,此时的他,却是非常反常,一点都没有发怒的样子,面对这么多质问,只是转头看了其他被放回来的兄弟一眼,然后才转回头说道:“皇太女到俘虏营,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说了些话之后,就把我们放了。这事,大家都可以作证。”   牛金星听了,明显不信,当即冷笑道:“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背地里答应了什么,然后当众逢场作戏而已!”   “你……”李来亨一听,顿时大怒,盯向牛金星,不过这怒意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又像打焉了的茄子一般,整个人的精气神一下就落了。   宋献策看到这里,便走上前,抬头看着虽然年少,但却已经长的人高马大的李来亨,表情严肃地问道:“那你仔细说下那皇太女都对你们说了什么?”   其他人一听,便都看着李来亨,等他说话。   说真的,他们心中也非常好奇,为什么那皇太女会放了李来亨,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来亨听了,便把他听到的那些话都说了一遍。   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都有点奇怪,似乎自己记得很清楚,就没有忘记的。   在说完之后,他转头看着身后站着的那些同样被放回来的兄弟说道:“如果我有说错的,或者忘记了的,你们可以补充,全都说给军师他们听。”   “没有说错,就是这么说的。”   “对,也没有遗漏,皇太女说得话,你都说了!”   听到他们的这些话,李来亨转回头,看着宋献策,不再说话,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好像任凭发落一般。   他后面的那些兄弟都不说话之后,现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宋献策等人,全都严肃了脸,一言不发,似乎是在思考他们刚才听到的话。   为何而战?这个问题,如果是在他们刚造反之初,他们能够毫不犹豫地说出来,活不下去了为什么不造反,就是为生存而战!   如果是在这次的开封之战之前,那他们基本上也能说出理由来,就是觉得朱明王朝气数已尽,李自成有最大的可能性夺鼎天下,因此,他们是从龙之臣,为开国功臣,为荣华富贵而战!   但是,此时此刻,当他们面对为何而战时,却有点迷茫了。   为李自成而战?但是李自成目前生死未知!再说了,就算李自成在,那眼前的强敌怎么办?   打到现在,眼前这支官军的实力,他们已经清楚地很,就这样硬碰硬根本就不可能有赢得机会!   也是如此,这时候的他们,都有点迷茫了!   以后,该何去何从?   如今那皇太女讲了一番道理,就把李来亨放了回来。在场的这些人想到这个,有的觉得皇太女幼稚,这样就以为他们会投降,不可能!   也有的,对皇太女有了好感,如果以后大明真的由这位皇太女来治理,重开天下太平,似乎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总之,在场的这些人,什么样的想法,都因人而异。   不过,这个安静的场面,最终还是宋献策打破,就听他对李来亨等人说道:“回来了就好,你们先去休息吧!”   李来亨是李过的义子,而李过又是李自成的亲侄儿,并且两人都是军中猛将,他们自然不会喊打喊杀。   不过在李来亨要走之时,却听宋献策又叮嘱道:“你们在朝廷官军营地那边听来的任何话,都不要在军中议论,切记,前车之鉴!”   李来亨听了,稍微愣了下,随后便点点头,低声说道:“知道了!”   看着他和那些被放回来的兄弟离开之后,宋献策表情严肃地说道:“现在我们不要多想,唯一的做法,就是等大将军平安归来!”   其他人听了,都是点点头。谁也没有问,要是大将军回不来呢?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转头看着热闹的官军营地,便都默默地回去了。   宋献策是最后一个走的,他在走之前,同样往官军营地那边看了一会。然后,就轻轻地叹了口气:大将军要是不回来的话,这个“家”就会散伙了啊!   心中这么想着,他也有点落寂地转身走回大营里面去了。   入夜,朝廷大营这边,朱媺锦也没有入睡,而是听着朱媺娖在叽叽喳喳地讲述着她挑选女兵的情况。   这是她第一次要亲自带兵,哪怕不是战斗兵种,也还是非常兴奋的。   对于这点,朱媺锦挺理解的。   为此,她索性就一边听着朱媺娖在讲述,一边把后世记忆中的一些卫生条例都写下来,然后准备再让军中的郎中补充一些,就是卫生兵的训练内容以及工作内容。   要是还有什么地方要补充的,等回头想起来再说。   写完之后,递给朱媺娖,却引来了她的一惊一乍。   “锦儿,真得有细菌这种东西么?看不见摸不着的?”   “锦儿,那清澈的水里还有很多东西,所以要开水蒸沸消毒?”   其实,朱媺锦都不用回答,朱媺娖自己都知道,这些事情肯定是真的。   不为别的,就因为她现在的名声,没有人会怀疑她在乱说。   然而,这些东西又和朱媺娖平时所认知的大不相同,因此,她还是忍不住问上一问了。   朱媺锦微笑着点点头,对她说道:“这些东西,等以后科技进步,就都能看到。等天下太平了,我就能专心攀科技树,到时候,有的是你开眼界的时候!”   对于朱媺娖,朱媺锦并没有隐瞒,她和朱由检说过的未来那些话,都和她说了一遍。因此朱媺娖也知道了大明未来不少的情况。   听着这些,朱媺娖非常地高兴,连忙点头地说道:“好啊,这些学识,非常地让人震惊,我要写信告诉父皇、母后他们!”   朱媺锦没去理会兴奋中的朱媺娖,而是担心地转头看向李自成所部大营方向。   虽然她在营帐里什么都看不到,这都过去两天了,也不知道那李自成是死是活?当然,最好是死了的好,那就不会再来祸害别人了!   但是,朱媺锦的直觉又觉得,那李自成估计是死不了。真要这样的话,辽东的皇太极、多尔衮也一起死了多好?   世事未必能如愿,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想到这里,她便又想起了辽东那边,也不知道那顾三麻子去阎应元那报到了没有,有没有按照自己给阎应元交代地做事?   希望在平定流贼的关键时期,建虏千万不要来捣乱!   这时候,朱媺锦忽然非常能体会,当初几次要平定流贼之乱时,建虏入侵京畿之地,各路总督巡抚之类的被迫勤王的糟糕心情。   因为之前被流贼合围的原因,京师那边一直都没消息。如今通讯已经恢复,该是能在这两天收到一些京师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京师和北方那边怎么样了?   感觉事情实在太多,朱媺锦一直到了很晚才睡下。然而,她还是没能睡到自然醒,天未亮,她就被吵醒了。   “报殿下,李贼逃回去了!”   朱媺锦听到这个禀告心中很是失望,情况最终还是往最坏的情况发展了。   这么想着,她便直接起床,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朱媺娖,朱媺锦微微一笑,用手轻点了一下朱媺娖的嘴唇,就穿好了衣服,出营帐观望。   果然,在李自成大营那个方向,欢声雷动,如果不是出了很高兴的事情,那边的流贼当然不可能这么高兴!从那个高兴的语气里面可以听出来,这不是假的!   “行吧,回来就回来了吧,照样会收拾了你!”   朱媺锦心中如此想着,便又回去,抱着自己的姐姐朱媺娖,将面部放在了朱媺娖那才露尖尖角的一对小荷包上蹭了蹭,便美美的睡起了回笼觉。   朱媺锦可已经打算好了,自己未来的皇后就是朱媺娖,所以现在和自己的姐姐多培养一下感情,先让她习惯自己触碰她的身体,以便以后水到聚成!   至于以后会不会有文人说她怎么怎么的,她觉得无所谓了,作为大明以后的女皇,自然也是要学老祖宗成为另类的奇葩。   大明既然有叫门皇帝,蛐蛐皇帝,修仙皇帝,木匠皇帝那么多奇葩了,在多一个橘子皇帝想必其他人也会见怪不怪了吧~   不过朱媺锦并不知道她的行为,却是让闭着眼睛装睡的朱媺娖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朱媺娖却是没有任何睁开眼睛的表示意味。   李自成大营这边,众多流贼头目,全都簇拥着李自成回到了中军帐,这里灯火通明,欢声雷动。   事实上,也只有流贼大营中的精锐才那么高兴,流贼绝大部分地方其实还是很安静的。   “大将军,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是啊我就说嘛,大将军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回来的!”   在火把的照明下,李自成还是有点狼狈,眼罩也不见了,被箭射瞎的那只眼睛裸露着,让李自成看起来有点狰狞。   不过此时,他却裂开嘴一直在笑,哪怕是以前也从来未见他有这么开心过,就好像他不是逃回来的,而是打了大胜仗得胜归来的那种。   事实上这也不能怪李自成,他确实是非常高兴。原本他以为,这一次全军都要完蛋了。   他自己一路被朝廷官军追赶,玩命的向东方逃跑,当时能不能逃出生天都不知道。   他虽然杀了罗汝才,可到头来最终却便宜了朝廷官军。在他逃离的时候已经明确知道,罗汝才大营的人马全都完了。   在安全之后,他又开始担心自己的大营怎么样?别是被朝廷官军趁胜攻击,而自己大营内又因为事发突然而没有准备,以至于一败涂地,那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也因此,当李自成带着忐忑的心情回来,发现大营安然无恙时,那高兴的心情真的是没法形容。   此时,听着中军帐内这些心腹手下在高兴的恭贺自己,李自成哈哈大笑之后便连忙问他走之后的情况。   听完了大概内容之后,李自成走到宋献策的面前,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用非常尊重的语气说道:“不愧是我最看重的军师!”   “这是我应该做的!”宋献策连忙回答了一句,随后便转头看向其他人,又对李自成说道:“也全赖了众多兄弟齐心合力,才能力保大营不失!”   听到这话,中军帐内其他人的脸色都变得非常好看,就连牛金星也没了嫉妒的脸色。   李自成听了后,双手抱拳,非常郑重的向其他人示意致礼道:“有各位兄弟帮着,我李自成他日要是有所成就,必定与各位兄弟共享荣华富贵,如违此言,万箭穿心而死!”   “愿为大将军效死!”中军帐内其他人齐声抱拳回应道。   等到李自成重新坐下之后,宋献策等人明智的没有问他是怎么逃回来的,因为他们看到,李过,张鼐等人都是全身有伤,且所领的骑兵归来寥寥无几,他们便能猜出来大概是什么情况。   此时的李自成,因为情况远远好于他所料想的,而喜出望外,精神也很是振奋,便又问了朝廷官军那边的事情。   在他听说自己这边杀伤了很多从开封府里面冲出来的军队,朝廷官军对于罗汝才大营那边的整合也还在继续时,他便对中军帐内的所有人说道:“趁着官军没有整编完罗汝才的人马……”   说到这里时,李自成的心里一痛,那些人马原本都是他的,如今却是便宜了那个皇太女。   努力平复了下心情,他才继续说道:“明日便出战,至少要破坏朝廷官军整编罗汝才的人马,如此方能继续和朝廷官军决战!”   “大将军回来了,我军士气高涨,我看可以一战!”牛金星听了连忙笑着的附和道。   “是啊,他娘的!”刘宗敏也是咬着牙恨声说道:“绝对不能便宜了朝廷官军!我们得不到,朝廷官军也别想得到!”   “对,要不然朝廷官军的实力大涨,以后我们还怎么跟他们打?”袁宗第听了也是连忙附和道。   就在中军帐内很多人都想打时,宋献策却出来泼冷水道:“大将军,打不得!”   李自成一听,顿时不高兴了。   不过想起宋献策的功劳,他并没有把不高兴表露出来,而是面无表情的问道:“为何?”   “大将军回来,我军士气是高了,但是,朝廷官军的士气同样很高!”宋献策诚恳的回答道:“罗汝才的人马,想必也恨我们恨得要死,如果我们要战的话,损耗兵力肯定非常严重,大将军愿意吗,值得吗?”   “要说消耗兵力,我们什么时候心痛过?什么时候害怕过?”刘宗敏听了,顿时有点好奇的反问道。   宋献策为什么说出那样的话,他有点不太理解。   宋献策当然知道,刘宗敏所指消耗的兵力,其实就是那些炮灰,然而,面对朝廷官军主力,那些炮灰其实已经证明了并没有多大用处。   因此,宋献策把情况一说,然后诚恳的对李自成说道:“大将军,这几天您不在,那些朝廷官军又唱又喊的,很是影响我们这边的军心,普通军卒要是出战的话,我怕又会有临阵投降的事情发生!”   听到这话,李自成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临阵脱逃的那一幕,他是看到过的。此时此刻,他也明白朝廷官军对自己手下的士气影响有多大。   按照宋献策所说,明天真要打仗的话,只能是派自己的精锐上了。可是,要拿自己的精锐去和罗汝才的人马消耗,他是不愿意的。   看到李自成在沉吟思考,牛金星灵机一动,便对李自成说道:“大将军,既然对面的皇太女号称爱民如子,那不如这样,我们把大营中的老弱妇孺集合起来,如果不够,再去周边抓一些,让他们挡在前面,向朝廷官军发起进攻,看他怎么破?”   李自成一听,顿时眼睛一亮,直觉告诉他,这会是一个好办法。   如果那个皇太女,真的毫不手软的杀老弱妇孺,那么她的名声肯定会受到影响。要是那个皇太女,真的对老弱妇孺下不了手的话,那自己这边就能攻过去,朝廷官军最厉害的火枪火炮就没了用武之地。   他正在这样想着,李过却突然开口道:“不行,我们不能这么做!要不然大将军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名声,就又全完了!”   早些年的流贼,驱赶老弱妇孺当炮灰的事情,还真没少做。对他们来说,为了活命,连诛九族的造反都干了,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的。   但是如今,在宋献策的建议下,李自成已经开始注重名声,往争霸天下的方向转变,如果再要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就只能还是贼了。   因此,宋献策在听了之后也立刻附和道:“大将军,今时不同往日,李过兄弟说的对呀!”   中军帐内的其他人,有的附和牛金星,有的赞同李过,总之意见分歧比较严重。   李自成听了,便皱着眉头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中军帐内其他人也不说话了,场面一下便安静了下来。   “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说吧。”过了一会儿之后,李自成抬头看向他们说道。   他也确实是累了,逃命逃了几天,差点没逃出来,眼下最需要的是休息。   中军帐内其他人也是理解,便纷纷告辞走了。等他们一走,中军帐内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李自成忽然重重地一声叹息。   很显然,他刚回来时的欣喜心情,已经全没了。   李来亨当然是跟着他的义父李过走的,一路上,都在关心李过的伤势。   李过并不在意的说道:“没事,一点小伤而已!休养一些天,就会好的。”   说到这里,突然想了起来,便停下脚步,看着李来亨关心的问道:“你不是带着大将军的头盔,引开朝廷官军了吗?你是怎么逃回来的?”   说这话的同时,他上下打量李来亨,却没发现有一点伤势,这让他有点好奇。   他是追去保护李自成的,当然知道那些朝廷官军为了抓李自成,那是有多拼命。   保护李自成的那些兄弟,大半都完蛋了,包括他们这些也是拼了命才保护的李自成回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瘟疫爆发   李来亨见李过问这个问题,心情顿时有点黯然,有点底气不足的回答道:“我没能逃回来,是被官军抓住了,然后被他们放回来的。”   “什么?”李过一听,非常的意外,有点不相信的确认道:“难道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份,才把你放回来的?”   那些普通军卒被放回来,之前已经有过,因此李过也不意外,但是,像李来亨这样身份的人,会被朝廷官军放回来,他就有点难以想象了。   李来亨就知道李过会这么问,因此他便把当初的情况又说了一遍。   等他说完之后,看到李过沉吟不语,李来亨便带着疑惑问道:“义父,孩儿有一点想不明白,我们如今到底为何而战?”   说到这里,他不等李过回答,就先进一步解释心中的疑惑道:   “义父以前经常跟我说,朝廷逼得我们没有活路了,所以只能反抗,为我们自己而战!可如今,朝廷的那些事情,都在变好,那个皇太女,孩儿觉得她确实是想让老百姓过得更好。可是我们呢,刚才在中军帐中,他们却还提出了要用老弱妇孺到战场上,这……这还是人能做的出来的事情吗……”   “闭嘴!”听到李来亨说的越来越不像话,李过连忙喝道,与此同时,他往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才算松了口气。   看着有点不服气的李来亨,李过叹了口气道:“大将军这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有什么被逼的没办法的?”李来亨一听,有点不服气的反问道:“战场之上,真刀实枪的干,输了也是甘心,哪能这样,用老弱妇孺的命去赢得胜利,胜之不武啊!”   说到这里,他明显有点气愤的说道:“完全就是利用那皇太女爱民如子的好心,这……这是人干的事情吗?我们杀的是贪官污吏,土豪劣绅,不是要杀好官的呀?”   官,皇帝就是这里面做大的官,而作为皇帝的女儿,皇太女自然也是其中的一员。   借助火把的亮光,隐隐能够看到李来亨那气愤的脸,李过心中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李来亨的肩膀,对他说道:“不要想那么多了,这个世道,活着已经不容易了!”   “不对!”李来亨一听,还是不同意李过的话,“如果只是要活命的话,就像袁时中一样,不照样是一条出路吗?我们可以去和皇太女谈,说不定都能封大将军,被封总兵都有可能!义父,您说是不是?”   李过听了,心中不可否认,这或许是条出路,可是,大将军会同意吗?   这个答案其实不用去问,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这个叔叔的野心已经膨胀,要的是天下,而不是区区一个总兵而已。   然而这些,也不好对李来亨说,哪怕这些事情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没得选择啊!   李过心中叹了口气,转过身子就走,同时低声说道:“不要胡思乱想了,一切听大将军的吧!”   李来亨听了默然,低着头跟在李过的后面。此时的他,压根没想到他其实已经转变了很多。   天亮之后,朝廷官军大营那边,“风在吼,马在啸……”歌声依旧嘹亮雄壮,远远的传到了流贼大营这边。   而流贼大营这边,依旧没有什么生气,就仿佛李自成归来所带来的影响,只是一块石子丢到池塘里,荡起一层波浪之后又重归平静了。   谁都能看出来,朝廷官军那边的士气如虹!   李自成早早的起来,又重新戴上了眼罩,召开军议。   他其实还是想打的,看着朝廷官军在整编罗汝才的人马,他是万分的不甘心,就想着破坏一下!   昨天晚上并没有详细了解情况,因此他第一件事情便问道:“各军情况怎么样,都报上来!”   于是,各营主将纷纷把自己的情况报了一遍。   之前想着吞并罗汝才的人马,而导致的稀里糊涂的一仗,让各营的损失都有点大。   精锐骑军已经不到3万,是之前一战损失最多的,精锐步军还有5万左右。剩下的,都是普通军卒。   牛金星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向李自成禀告道:“大将军,我们的粮草已经告急,怕是……怕是不能支撑半个月了!”   “什么?”李自成一听,顿时大惊道,“怎么就剩那么一点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牛金星苦笑,不得不提醒李自成道:“之前大将军带了许多粮草去罗汝才大营,使得军中一下便少了很多粮食……”   后面的话就不用说了,从李自成的脸色上就能看到,他已经明白了。   李自成想起来了,之前的时候,军中粮草就已经不多。原本想着,多带一些粮草过去,最终也只是左手倒右手,还是自己的。结果没想到,那些粮草如今都落入官军手中。   一想到这,李自成忽然有一种想吐血的感觉。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不但夺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人马,而且还把原本属于自己的粮草也给夺走了,真是欺人太甚!   中军帐内,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一点,一时之间,众人全都面面相觑,无语中……   宋献策看到这个情况,便又对李自成说道:“大将军,今天一早我巡查了一下各个营地,发现情况不是很好。”   “什么情况?”李自成原本心中就已经不高兴,此时一听,语气中就带了一点怒意。   宋献策理解李自成的心情,便马上回答道:“这几天,各营死了不少人……”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死些人算什么?”牛金星听到,便打断了他的话。   刚才宋献策的话,同样让他吓了一跳,因此便借机抱怨了一下,顺便也算打击一下宋献策。   果然,李自成听了,明显就有点对宋献策不满。   然而,宋献策还是一脸郑重的说道:“大将军,这些人都是病死的,看情况,该是最开始的时候,全军被淋湿,没有及时处置,军中开始传染风寒了!”   “什么?”一听宋献策这话,不单是李自成,还包括其他人,全都震惊失声。   军中最怕什么,最怕的就是瘟疫!   李自成作为军中主将,最先回过神来,面色严峻,厉声喝问道:“有多少人得了风寒,现在情况如何?”   “我只是初步巡查了一番,情况不容乐观!”宋献策说着并把他所了解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李自成听了,心中稍微松了口气。   如今得风寒的,基本上都是那些普通军卒,而不是他的精锐。   其实这也可以想得到,当初淋湿之后,李自成的精锐,不但能吃饱饭,还有衣服可以换,得风寒的概率自然就低。   而那些普通军卒,不但没有衣服换,在不出战的情况下,甚至都吃不饱,只能躺着,尽量减少活动避免饿得受不了。   他们的身体素质,自然也不可能有多好,这方方面面一加起来,伤风感冒自然就在所难免了。   中军帐内,安静了一会儿之后,牛金星忽然就笑了。   刘宗敏看到,不由得很不爽,便对牛金星嚷道:“你笑什么?”   牛金星才不理他,转身对李自成说道:“大将军,祸福相依,这未必是坏事!”   “哦?”李自成一听,便知道他这么说肯定是有理由的,连忙问道:“怎么说?”   “大将军请想……”牛金星又走前两步,靠近了李自成一点,接着说道:   “朝廷官军多了那么多人,相信他们的粮草肯定也不多了。索性我们把感染了风寒的那些普通军卒,也都丢给他们。如此一来,不单能减轻我军的负担,还能加重朝廷官军的负担。岂不是一举两得?反正留着那些普通军卒,对于打眼前这一仗并没有好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补充说道:“朝廷官军一下子多了40万张嘴,他们怎么安置,这绝对是个大问题!如果安置不好,那么他们说什么要让百姓安居乐业,都是扯淡,就能揭穿朝廷官军的的真面目!”   宋献策在边上听到,当即抚掌而笑,附和道:“此乃良策也!”说到这里,他也马上对李自成说道:“大将军,我们先避而不战,让朝廷官军去接触那些普通军卒,说不定还能传染上风寒,如此一来,我们回身再战,那时把握更大。”   李自成听得哈哈大笑,忧虑全无,指着牛金星和宋献策道:“你等二人,真乃我之萧何子良也!哈哈,好,好,好!”   如今朝廷官军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士气很高。如果能揭穿他们的真面目,就能让军中所有人都知道,其实朝廷还是那个朝廷,这么一来,军中士气就不会再受到多大的影响。   按照牛金星所说的这么做,就该朝廷官军去头痛粮草问题,去头痛怎么安置40万张嘴的问题,还有风寒。   呵呵,那皇太女不是很能吗,看你还怎么能?   这么想着,李自成便当场决断道:“全军悄悄准备,我们先回南方,再去多征集些粮草,补充一些兵力,回头再战!”   “遵命,大将军!”中军帐内,众多流贼头目大声回应道。   不过为了掌握这支朝廷官军的动向,既能探听到情况,又能及时送回去消息,还能保证逃走,就必须留一支骑兵在开封府这边,保持一定的距离,打听消息。   这个任务,最终留给了李过,让他领5000骑兵,在开封府附近伺机而动。   就这样,在准备了短短一天时间之后,李自成就领着他的精锐部下,抛弃了大部分的普通军卒,跑了!   李自成走得相当突然,朝廷官军这边始料未及。等到天亮,发现不对时,李自成所部精锐已经走远了。   “殿下,李自成大部分人马还留在这。精锐主力离开,怕是有什么阴谋诡计?”追丢了李自成,无功而返的周遇吉,立刻向朱媺锦禀告提醒道。   白广恩听了,也是有点疑惑的开口说道:“难不成是哪里的官军正在和其他流贼打仗,所以他们是去救援的?”   “或者就是引诱我们去追击,然后中途埋下伏兵对付我们?”吴三桂也猜测道。   其他将领也多有发言,但是没有人敢肯定。   朱媺锦也有点不知道李自成的意图,毕竟现在这个情况已经没法从历史上再次借鉴了。   众多将领正在猜测时,王彦青忽然闯进了中军帐,急切的向朱媺锦禀告殿下:“殿下,李自成大营现在很乱,很多流贼跑出来投降了!”   一听这话,朱媺锦吃了一惊道:“难不成李自成真的把这么多部队都给抛弃了?”   说完之后,她便领着手下将领一起出营察看。   果然,就看到李自成大营那边,就好像水从盘子里漫出来一样,里面的军卒从四面八方破营而出。   有的直接往官军这边跑过来,还有的往其他地方跑了的,总之各个方向都有。   之前已经散出去的朝廷骑军,从四面八方围过。那些逃出营的流贼,看到官军过来,不管是哪个方向,全都跪地投降。   看着这一幕,是个人都知道,李自成是把他们都给抛弃了。   不过具体的情况,现在还没法知道,就无法得知李自成为什么会这么做?   如果说李自成在上次的战事中吓破了胆,所以仓皇而逃,对此,朱媺锦是不相信的。   李自成好歹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他手里的骑军还有3万左右,步军精锐更是有5万之多。这么强大的兵力,和自己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这么想着,朱媺锦除了派出哨探查探周边之外,还把手下将领都派到李自成大营那边,一边收拢流贼,一边了解情况。   到了中午时分,一条条的消息汇总上来,朱媺锦总算是明白了李自成为什么要抛弃这么多的兵力溜走,因为他没粮草了。   将近20多万的人,虽然比起他的精锐手下来说,确实要差很多。但是,这20来万人,其实并不是老弱妇孺,而是不懂兵事的农夫,算是属于炮灰的那种。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这么多人好歹也是可以凑数的,李自成未必会抛弃他们。   现在好了,这些人就得朱媺锦来养活了。对此,朱媺锦确实也是头疼。   这李自成的人马加上罗汝才的人马,都有40多万。而朝廷官军本部,哪怕是加上袁时中的部队,以及后来收编的流贼部队,也就5万多点而已。   虽然战前不断的在转运粮草,可时间并不长,又分了好多给开封城里。加上战事持续了一个月多,朱媺锦目前手里的粮食,并不足以支撑这么多人的吃饭问题。   因此,面对众多将领要求趁机痛打落水狗,发兵追击李自成所部时,朱媺锦摇了摇头道:“如今最为紧要的,还是战后的安置。如果直接扔给开封府,他们是没那个能力的,会出乱子的。”   听到这话,这些将领便沉默了。   这也是他们所处的角度不一样,对于这些将领来说,他们只需要剿贼。这么多俘虏,直接往上面报,就是军功。   至于其他的,他们就不会操心了。   而作为皇太女的朱媺锦,她就必须要考虑这些俘虏的问题。   此时听朱媺锦这么一说,他们除了遗憾不能趁机痛打落水狗之外,也只有遵从军令了。   朱媺锦思考了片刻,就立刻下令,向周边城镇发出命令,让他们按照战时向当地乡绅征集粮草,火速运粮到开封。   敢有违抗,地方官员和当地乡绅全都严惩不贷。   发出这个命令之后,朱媺锦就准备去开封府一趟。然而,她还没有起身,朝廷就来圣旨了。   传达旨意的是朱媺锦所熟悉的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二彪。   风尘仆仆的王二彪,刚一见到朱媺锦,就笑容满面的说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招安了罗汝才所部,开封胜利在望!”   听到这话,边上的朱媺娖便笑着说道:“那李自成也败了,丢下他的20来万人马跑了!”   一听这话,王二彪才回过神来,立刻见过公主殿下,然后大喜说道:“皇爷要是知道了这个好消息,还不高兴坏了!”   朱媺锦听了,只是笑笑道:“父皇有什么事情,尽快传旨意吧!”   王二彪一听,连忙答应,便先把正事办了。   朱由检的这份圣旨,主要是对之前的开封捷报做出的回应。   朱媺锦在捷报中所报的军功,奏请封赏的将领名单,朱由检全都准了。   除此之外,朱由检还说了,周王就番海外之事已经定下,原有周王名下所有田地据都收归朝廷所有,由皇太女统一处理。   朱媺锦听了,很是高兴,便要求王二彪随她一起去开封城。这样既可以在城里休息,又可以在路上的时候多向王二彪打听京师那边的消息。   然而,她们还没有出营门,就见林谦己快马疾驰而来。人未到近前,那焦急的情绪就已经传了过来。   一见他的样子,众多将领不忧反喜,该不会是李自成又杀回来了吧?那就太好了!   “殿下,不好了!”林谦己滚鞍落马,气急败坏的说道:“李自成所部大营内有瘟疫!”   一听这话,就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打在了众人的头上。   哪怕是这些带兵将领,天不怕地不怕,也是顿时色变。   在明末这个时候,对人口的四大杀手是兵灾,旱灾,蝗灾以及瘟疫。   这其中,又以瘟疫最为恐怖。   据史料记载,一旦瘟疫发生,往往一个地区都死绝。甚至有一种传言,明朝灭亡其实就是亡于鼠疫。   崇/祯17年时,刚好京师发生鼠疫,守城士兵大都中招,因此就等于是不设防的城市,从而被李自成从容攻陷。   据说李自成的手下,在这个时候也被传染上了鼠疫,只是有潜伏期,并没有立刻爆发。   紧接着吴三桂献了山海关,刚好在战事时,鼠疫过了潜伏期,大规模爆发,以至于李自成的部队,在面对建虏的攻势,压根没有了还手之力。   如今,要是李自成的军中瘟疫真的是鼠疫,那朱媺锦也是没有一点办法,这个病他没法治。   因此,在听到林谦己的禀告之后,她便连忙问道:“是什么瘟疫?有什么症状?”   “回殿下,是风寒!”林谦己带着惊慌回答道,“我巡查李自成后营的时候,发现好多死尸,还有很多人躺在那里,咳嗽,流鼻涕,怕冷,就知道情况不妙,便立刻赶来禀告。”   听到这话,朱媺锦边上的王二彪,吓了一大跳,连忙躲到一边去了。   这个时候,其他将领也都回过神来,一个个明显的离林谦己远了一点。   而林谦己也回过神来,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后退,同时惊慌的说道:“殿下,我忘记了,该死,我真该死……”   此时此刻,中军帐内最镇定的还是朱媺锦,只要不是鼠疫,她其实就不怕。   事实上,哪怕是鼠疫,她其实也是不怕的。毕竟她修炼的可是修仙功法,这些东西根本传不到她的身上。   只见朱媺锦淡淡的说道:“只是风寒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如此惊慌!”   风寒这个东西,对于后世来说,就是一种常见病,就算不去医院,自己买点药吃吃,也是能好的。   然而,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风寒真不是小病。满清乾隆皇帝的儿子,就有得风寒死的。由此可见,风寒在古代也是属于难治的。   因此,中军帐内的这些人,看到朱媺锦如此镇定的时候,一个个都露出了钦佩的神情。   殿下临危不惧,实在是让他们这些当兵的都汗颜。   真要说起来,在场的人里面,谁的命有殿下金贵?殿下都不怕,那其他的还有什么好怕的?   还真别说,朱媺锦的表现,一下就镇住了全场,事情上就好处理一些了。   要不然,如果他们也都惊慌,那事情就不好控制了。而这,其实也是李自成他们最期待的。   朱媺锦当即分派任务,要求他们立刻做到以下几点:   第一,调派军队隔离李自成所部抛弃的军卒,先按照营地隔离,然后再按帐篷隔离,过三天没事就可以解除隔离。   第二,已经死了的人,全部拉出去火化。   第三,已经发病的人,全部集中到一个专属区域救治,治好了再出来。   第四,向开封城以及周边城镇收集足够的生姜,煮姜汤给所有流贼喝,并且保证他们的一日三餐,增强他们的体质。   另外再调集一些衣物过去。   这几点救治应对措施,是朱媺锦能想到的一些。   不过为了能够更全面,她还下令军中郎中,以及开封府那边的郎中,全都补充建议,如确实有效,便重重有赏。   边上的王二彪听了,不由得提议道:“殿下,那些只是流贼而已,把他们隔离就可以了,死了就死了。”   听到这话,朱媺锦立刻转头盯着他,严肃的问道:“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他们也是人,而且绝大部分都是被流贼裹挟的普通百姓而已,全都是我大明的子民,如何能不救?”   要是被别人这么呵斥,堂堂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二彪绝对会发怒。   然而,他面对的是皇太女,哪敢生半分气,连忙陪着笑脸道:“殿下,奴婢这不是瞧着太费劲么?我……我就是随口一说,一切都按照殿下说得办!”   中军帐内的其他将领,大部分人其实也是赞同王二彪的说法,不过他们不敢表态,看到皇太女发怒了之后,就更是不敢有意见了。   之所以如此,实在是瘟疫这个词,在这古代就是洪水猛兽,就好比现代世界前几年的那个新冠疫情,都是谈之色变。   连现代人都那么害怕,何况是古人呢?不过风寒和新冠一比,算是属于不怎么严重的疫情了。   朱媺锦布置下去之后,便立刻让他们去照办。   “末将遵命!”得到命令的将领听了,立刻抱拳领命。   军令如山,不管他们心中怎么想的,就得去做。不过他们的表情神态,多少总是和他们领其他军令的时候有所不同。   这一点,朱媺锦也发现了。因此,她立刻就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些面对自己的将领尚且如此,那底下的将士们会怎么想?   意识到这个问题,朱媺锦便又叫住这些准备出营帐的将领们,对他们说道:“风寒其实不可怕,只要让将士们做好防护,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到她的话,中军帐内的所有人都有点好奇的看向她。   刚才朱媺锦在说应对之策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感到有点惊讶了。此时在听朱媺锦这么一说,他们就感觉皇太女似乎对于医术也是非常的了解。   朱媺锦没管他们怎么想,继续对他们说道:“任何病,首先一个要在于干净整洁。李自成军中的卫生情况要第一时间做到改善,消灭蚊虫跳蚤等等,切断血液传播疾病的可能性。”   这一点,对于经常带兵的将领们来说,这也是常识。中国军队自古以来就已经认识到军队中卫生的必要性,因此只要是正规军队,都是非常注重的。   这一点从戚继光的《纪效新书》中就可以看出来。而不是像很多外国军队那样,军营里面屎尿遍地。   说到这个,朱媺锦甚至都想起来,在后世人人羡慕的欧洲,中世纪时期,就连城镇里面也都是屎尿遍地。   抛开这个念头,朱媺锦继续对底下这些将领说道:“第二,风寒还能通过空气传播,病人打喷嚏,病毒就会在空气中存在,如果健康人呼吸多了,也就容易传染上。因此需要做一些面罩罩住口鼻。再外加勤洗手,就不容易被传染。”   听了她的话后,军中将领都是面面相觑,都是一脸不解的样子。   不过他们不敢质疑朱媺锦的话,朱媺娖却是好奇的问道:“锦儿,这空气中也能传播风寒?”   她跟在朱媺锦的身边,在京师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看着什么都没有的空气,其实就和水差不多。因此,她才没有问出什么都没有的空气怎么会传播风寒?   倒是中军帐内其他人,其实都是这个想法。   朱媺锦听了,便笑着对她说道:“风寒是一种呼吸道疾病,病毒存在于口腔呼吸道中,说话打喷嚏,就会把病毒喷于空气中。其他人呼吸的话自然就会吸入鼻腔,就容易会得风寒。”   “原来是这样啊,锦儿懂得还真多呢。”朱媺娖有些感慨道。   中军帐内其他人,听到两人的对话,都是将信将疑的。甚至有几个人,还偷偷的用手抓了抓空气,却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朱媺锦交代完了这些之后,就让他们去忙了。   很快,中军帐内都能听到外面人喊马嘶,军队调动的声音。   朱媺锦有很多事情要忙,便叫上王二彪让她陪同自己一起去开封城。   出了中军帐,朱媺锦还没有说什么,就听王二彪有点底气不足的对她说道:“殿下乃万金之躯,不如去城里先找郎中看一看,开几副药喝一喝吧?”   朱媺锦听了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王二彪肯定是因为刚才林谦己的原因,害怕她也被传染上了。   朱媺锦轻轻的笑道:“没事,只是风寒而已,哪有那么容易传播,你们把风寒这种疾病想的太厉害了!”   谁知她这话刚说完,就连朱媺娖也跟着劝他:“锦儿,我觉得王公公说的对,还是去城里看看吧。”   对此,朱媺锦才懒得理他们,避开这个话题,向王二彪问道:“长城防线怎么样?建虏有什么动静吗?”   “一切安好!”王二彪听了,连忙回答道。   想想也是,如果有动静的话,都不用自己问,王二彪肯定就先说了。   朱媺锦心中如此想着,便又问道:“京师那边现在如何?”   王二彪一听,便恭敬的回答道:“如今朝廷那边倒是赚了不少钱,都是卖玻璃器皿所得,皇爷很是高兴,表示国库收入总算不只是来源于抄家了。”   听到这话,朱媺锦和朱媺娖都不由得笑了。   朱媺锦随后又问道:“那寻找高产农作物种子,推广番薯的事情怎么样了?”   “这个已经在全国各省都落实下去了,听说不占现有田地的种植,百姓们倒是很乐意。”王二彪说到这话时,脸上有了不少笑容。   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朱媺锦听了比较欣慰。其实相对番薯来说,她更关心土豆的情况,因为土豆更容易在北方种植。   她正要问有关这土豆的事情时,忽然看到有什么不对,便不说话,仔细的看去。   就看到李自成大营那边,好像有什么乱子。   那些将领在训斥着什么,之前部署下去的事情,也好像都没有做。   朱媺锦看清之后,眉头一皱,便一勒缰绳,调转马头往那边过去。   王二彪跟着她走了几步之后才发现方向不对,一看之下,连忙对朱媺锦说道:“殿下,那边乃是危险之地,不能过去!”   朱媺锦听了,转头看向他,然后又看向其他人,发现他们的表情全都一样,显然都附和王二彪的这个说法。   朱媺锦见此,转回头再看看前面的情况,心中忽然明白过来,恐怕是那些将士也都是这么想的,所以在抗拒?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古人对瘟疫的恐惧!   朱媺锦心中如此想着,便有了决定。   于是,她对朱媺娖说道:“你们先去开封城,把周王的田地账册先封了,我随后会到。”   说完之后,她双腿一夹马腹,“驾”的一声,催马前行,往李自成大营那边过去了。   看到她这情况,王二彪等人都不由得大惊失色,殿下竟然往那边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王二彪转头看向朱媺娖,看她有点意动的样子,便连忙说道:“公主殿下,我们听殿下的,去开封城里吧!”   朱媺娖听到这话,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便吩咐道:“你先去吧,我去陪着锦儿。”   说完之后,她似乎是一咬牙,便催着马追了过去。   王二彪见此,顿时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这公主和皇太女都过去了,作为一个奴婢要是不跟随,他回去后根本就没法交差。   就见他长叹一声,无奈之下也只能催着马追了上去。   朱媺锦驱马赶过去之后,离的近了,就发现一些朝廷官军将士,在敷衍着驱赶试图从营地里面逃出来的流贼。   在众多将领军官的呵斥之下,那些朝廷官军将士又变得凶神恶煞起来,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像赶瘟神一样赶着那些流贼往营地里面去。   流贼们对此都很愤怒,可是又不敢反抗,就怕被杀,总之场面都有点混乱。   朱媺锦身穿衮龙袍,又是在锦衣卫的护卫下,可以说非常的显眼。很多人在第一时间,便看到了她过来。   离他最近的将领是白广恩,连忙迎过去对朱媺锦说道:“殿下,此地危险,还请尽快离开。这里有末将,会把事情办妥的。”   朱媺锦一听,脸色明显有点不高兴,看着闹哄哄的场面不悦的说道:“就这样办事?这样能办好事?”   白广恩听了,转头看了看,然后又转回头对朱媺锦说道:“殿下放心,末将会严加约束他们的。”   朱媺锦听了,压根不信。就他们这种态度,能把自己的政策执行到位就怪了。就他们这种态度,想要那些流贼配合,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个事情要是大家不齐心协力的话,肯定是办不好的。   心中这么想着,朱媺锦便又驱马走过去,吓得白广恩连忙想拦住她,可被朱媺锦瞪了一眼之后,便又怂了。   随后,他便看到了坤兴公主,以及传达圣旨的王二彪都跟过来了,就连忙迎了过去,有点着急的说道:“公主殿下,您看殿下她过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到坤兴公主也跟着朱媺锦过去了,不由得有点瞠目结舌,一下子傻在那里。   倒是王二彪过来,看到这个样子,叹了口气对他说道:“真是拿殿下她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就这样吧,回头立刻找来开封城最好的郎中。”说完之后,他也跟过去了。   白广恩听了,也没有一点办法,只好也跟了过去。   “殿下!”   “见过殿下!”   看到朱媺锦过去,朝廷官军将士们立刻变得恭敬起来,纷纷垂手而立,向朱媺锦致敬!   那些正在和朝廷官军将士对峙的流贼们,听到这话,看到穿着衮龙袍的朱媺锦,顿时一个个变得非常惊讶,也都停止了骚动,好奇的看着朱媺锦。   他们想不明白,贵为朝廷皇太女的朱媺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难道就不怕被传染上风寒吗?   还没等他们多想,就看到后面有人过来,然后听到朝廷官军又开始恭敬的叫喊着。   “见过公主殿下……”   听到这话,原本就已经惊讶的流贼,就更是吃惊了。他们甚至怀疑,该不会这两人不知道这里有风寒瘟疫吧?   他们正想着,就听朱媺锦在那说道:“怎么回事?孤之前吩咐下去的事情,你们的主将都没有给你们说明白吗?”   白广恩刚好赶过来,听到这话,吓了一大跳,连忙接过话题说道:“殿下冤枉,末将全都给他们说的清清楚楚的了!”   说完之后,他就向他的手下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执行军令,那都是殿下吩咐下来的!”   那些朝廷官军将士一听,或许是人多,就有人在人群中喊了一嗓子:“大人,这可是瘟疫呀!”   白广恩没想到手底下竟然还有违背军令的人,这不是当众打他的脸吗?顿时大怒。   不过他还没有发作,朱媺锦就先开口说道:“这只是风寒,确实是会传染,但只要措施到位,被传染的风险就很低。”   说到这里,她又驱马走近那个说话的方向,看着面前的这群将士,认真的说道:“想必你们主将已经告诉你们,有关防护的具体措施,照办就是!”   说完之后,谁也没想到,她竟然又驱马走向了那些流贼。   看到这情况,朱媺锦的身后,不只是白广恩这边,还有那些将士,有不少人都喊了起来。   “殿下……”   “殿下……”   虽然只是喊了一声,并没有把话说完整,但是谁都知道,这是在提醒皇太女危险,不要再往前了。   然而,朱媺锦就好像没听到一样,一直来到那些流贼的近前,然后严肃的对这些流贼说道:   “现在军营中的风寒确实比较严重,传染的人比较多。所以不管是为了生病的同伴,还是为了你们自己,都要配合。先进行隔离,然后发现病患,朝廷就会及时治疗病患。你们放心好了,朝廷不会抛弃你们,也不会放弃你们。孤将代表朝廷,向你们作出这样的承诺。”   之前的时候,流贼大营里面的流贼,从四面八方的逃离大营,就是因为军营里面已经传开,说爆发了瘟疫。   哪怕这个瘟疫只是风寒,那也是很严重的。   可是此时,他们却有点搞不清楚情况了。   按理来说,朱媺锦作为皇太女,肯定会远离他们,可眼前所看到的,实在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不只是如此,还有朱媺锦的这一番话,也让他们非常感动。   要知道,他们是贼,是造反的流贼,而且现在成了官军的俘虏,皇太女却当面对他们说,朝廷不抛弃也不放弃他们。   哪怕是亲生父母,估计也不过如此吧?要知道,这可是瘟疫啊!更不用说,他们是被李自成给抛弃了的。   这么想着,有人忽然就跪了下去,哽咽着对朱媺锦说道:“请殿下回去吧,我们配合就是!”   听到这话,其他不少流贼也纷纷跪了下去,一个个感动的恳请朱媺锦远离他们。   看到这个场景,那些朝廷官军将士们也都感慨万千,这一幕是他们以前万万想不到的。人心都是肉长的,殿下大义,怜悯众生,流贼感恩,他们又岂会无动于衷!   因此,他们便也一个个都开口喊着,请朱媺锦离开,他们会遵照军令好好执行的。   这边的动静有点大,那远处的流贼,以及朝廷官军将士们都非常的好奇,纷纷往这边张望,就想打听一下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媺锦见他们如此,也就没有刻意表现自己,只是吩咐他们道:   “营帐要保持通风,没有口罩的,可以用布什么的先遮挡一下也行。你们尽快做起来,这样也能早点隔绝风寒的传播,救治已经得了风寒的人。明天,我将巡查全部营地,如果发现还没有完成隔离的,必然会严肃处理!”   “遵命!”不管是流贼,还是朝廷官军将士们,几乎都是异口同声的回应道。   声音之响,远远的传了出去,让更多的人感到非常的好奇,都想了解这边的情况。这不,已经有几员将领快马往这边而来。   很快就明白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一个个都非常的惊讶,同时也对皇太女殿下感到由衷的敬佩。   于是,他们二话不说,便立刻返回,把这边的情况也向他们那边说了。   没有多少时间,朱媺锦在这边的这些事情就都传开了。   没有看到这一幕的那些人,不管是那些流贼,还是那些朝廷官军将士们,都是将信将疑的。   但是更多听到动静的那些人,则是信誓旦旦的说这是真的。   总之,不管怎么样,李自成所部大营这边隔离的措施,最终还是按计划的执行下去了。   而朱媺锦这边,她取消了去开封城的计划,让林谦己陪王二彪代替她走一趟,主要就是拿到那些周王的粮田户籍资料。   以他们的身份,也是足够了。   至于朱媺锦自己,这次来到了女营这边,主要就是为了来见这里的卫生兵。   隔离之后,护理那些得了风寒的人,就是卫生兵的职责。   朱媺锦考虑到那些军卒都已经那样害怕,相信这些更近距离接触得了风寒的卫生兵们,会更加的不安,因此她觉得有必要亲自过来看看。   在她把情况说了之后,果然看到这些卫生兵们一个个都变得花容失色。   很显然,这个时代的人,对于瘟疫的惧怕,都已经刻到了骨子里面。   因此,朱媺锦便把风寒的原因,传播途径,以及预防措施等等,详细的给她们说了一遍,最后说道:   “这是成立卫生兵之后的第一个重要的任务,你们干的好坏,会给其他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到底你们是有存在的必要,还是说被人轻视而取消,这将取决于你们自己。”   1500个卫生兵,军饷等同于骑军将士,这待遇不可谓不高。更不用说,她们只是女人,而且还是被流贼俘虏过的女人。   如果失去了这份活,那她们将何去何从,这绝对是个问题!   因此,当朱媺锦说完之后,很多卫生兵就陷入了沉思。   朱媺锦看到这个情况,便又大声说道:   “孤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我希望以后大明的军队中,都能出现一支救死扶伤的卫生兵。不单是为了你们的将来,也是为了让其他女同胞们也有一个出路。我相信,以后妇女也能顶半边天,绝不会比男人差!”   朱媺锦这些话,其实也就是在变相的提高女人的地位了,只要以后越来越多的女性得到尊重,那么她们的地位就会慢慢的提高,最后不亚于那些男性。   朱媺锦的这番话,让几乎所有听到的这些卫生兵,以及坤兴公主,周刘氏和那些女护卫们,全都感到很是震惊。   什么时候,竟然会有人提出,妇女也能顶半边天?或许只有当年的武则天时代吧!   这个时候的她们,那是想都没想过,自己竟然可能发挥如此巨大的作用?   想着有一天,她们可以不再依附于男人而存在,而是和男人并驾齐驱,一样重要,一样顶着头顶上的那片天时,她们就有点难以想象,那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此时此刻,就冲着朱媺锦的这番话,很多人就意动了。都是差不多死过一回的人,为什么不搏一搏,争取一下那个美好的前景呢?   当然,也有一部分女人觉得,虽然那个前景似乎很美好,可还是自己的命更加重要!   ps:感谢大佬的100刀片,这章多更了2000字。 第一百六十七章 皇太女高义!   如果这个时候,朱媺锦给她们一个选择,以此来区分她们中的这些人,相信这一千五百个卫生兵,肯定有一些愿意,有一些不愿意。   不过朱媺锦显然没有打算这么做,继续说道:“你们好好的护理,照顾他们,明天我来巡营的时候,也会检查你们的活。我希望你们能胜任这份活,等同骑军将士的军饷不是那么好拿的,卫生兵的荣誉也不是滥竽充数就能得来的。”   听到这话,这些卫生兵们第一个反应,就是非常诧异。殿下竟然要去巡查,那岂不是说,她也要就近接触那些得了风寒的人?   殿下竟然不怕?   得到这个结论,就连那些原本还不愿意去的卫生兵,顿时一下子就振奋了。   既然连殿下都不怕,那就说明风寒肯定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要不然,殿下的命是何等的金贵,又岂会犯险!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她们才意识到,刚才皇太女好像说了,这份活干不好,那是要没得干的。不但军饷高,而且似乎还关乎荣誉的事情。   这么想着,这些卫生兵们就非常的紧张起来,就害怕自己会被淘汰掉。   现场的情绪,明显变得的不一样了。   朱媺锦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心中有点满意。   等到第二天一早,各部主将都回来禀告,原本属于李自成大营的隔离任务已经完成。   朱媺锦听了,便传令全军到李自成大营外面的平原上集合。   这个时候,原本属于罗汝才手下的兵力也已经整编的差不多,自然也参与了集结。   因为流贼已经退去,开封府也解除了戒严。   在远远的官道上,有一些人离开开封城,也有一些人往开封城而来。他们看到那么多军队在集结,一时之间都有点好奇。   “你们说军队如此集结,这是要干什么?”   “听说那个军营里的流贼都得了瘟疫,搞不好集结军队就是要把他们都困死在军营里面。”   “有可能,反正都是祸害百姓的流贼,死了最好!”   “可不是,竟然发生了瘟疫,难怪那个贼王都把他们抛弃了!”   听到这话,人群中有一个年轻人,就有点不服气的反驳道:“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呢?那里好歹还有二十多万人呢,那就不是人命吗?要把他们都困死在里面,是不是太狠了?”   “都是流贼,死了活该!你居然还敢给他们说话?”有人很是气愤的说道,并且转头去寻这个说话的人,似乎想教训他。   然而,当他看到那个说话的年轻人一副很强壮的样子,最终还是算了。   这时候,从开封城里面出来的人群中,有人开口说道:“我想你们是误会朝廷了!”   “误会什么?”那年轻人听到,便又问道:“朝廷总不可能是要救他们吧?”   “还真是!”那人听了当即说道:“皇太女在开封城里面征集所有的生姜之类火气旺盛的东西,据说要煮生姜水给这些流贼喝。要是不想救他们,至于全城收集生姜吗?”   听到这话,其他人也都附和了起来,说朝廷好像也在哪哪哪收集生姜等物资。   他们正在讨论着,忽然有眼尖的人惊叫了起来:“看那边,那些走过去的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女兵吧?”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停止了讨论,纷纷转头看了过去。   果然,就见远处有一条小长龙正往集结的军队中走去。   她们身材娇小,不过全都穿着军装。似乎有一点不一样的是,她们的右手臂上有一块是白色的,上面似乎绣着什么,好像是个圆圈。   看到这个,所有人都惊讶了,包括那个强壮的年轻人。   “朝廷怎么还搞这些女兵,真以为她们能打仗?”   “就是,像这种女兵,就算她们再厉害,力气总是不足的,我一个都能打她们五六七八个。”   听着这些不以为然的话,知道一点内情的人便开口解释道:“这些女兵又不是拿刀拿枪,听说是卫生兵,就是在军中救死扶伤的,类似于郎中的那种。”   “什么?”一听这话,反而让听到的人更是惊讶了。   女兵虽然属于传说中的兵种,但多少总是有见过一些的。可是,类似郎中那样,在军中救死扶伤的女兵,那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知道一点内情的人,看他们的惊讶样子,更是得意的介绍道:“你们不知道吧,这个卫生兵拿的军饷,是和骑军的军卒等同。跟你们说,这卫生兵可是了不得的。”   一听这话,那个强壮的年轻人就有意见了,当即冷笑道:“给她们的军饷这么高,皇太女该不会是专门让她们去伺候那些领军的大将吧?随便假借了一个名义!”   听到这话,有的人便猥琐的笑了起来。但是,更多的人,却是怒声呵斥。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诽谤皇太女?”   “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看你就不是那种好人!”   这强壮的年轻人显然也没有想到,皇太女在百姓中的声望竟然这么高,试探着说了一点坏话,竟然引来这么大的反响!   这也就是说,皇太女真的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女。   这么想着,他便沉默了,也没有再去争辩什么。   这时候,忽然有一群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整齐嘹亮,坚定有力,而且很好听:“吾以药王发誓,此生救死扶伤,不畏艰难危险,贡献吾的一生!”   这个话远远的传过来,竟然听得很清晰。   官道上看热闹的这些人,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就看着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   虽然他们看不见,但是他们明白,这些话肯定是那些卫生兵当着那么多朝廷官军的面在发誓。   救死扶伤,不畏艰难危险,贡献一生……这些话就在他们的脑海中,很是回荡了一会。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有人在人群中低声嘲笑道:“说的和真的一样,不会有人还真信了那群娘们吧!”   他的话音刚落之后,就听到人群中有人惊叫了起来:“看,快看,那些卫生兵进军营里面去了!”   众人看去,果然看到那群卫生兵,出了军阵后,便往大营里面而去。   结合刚才那响亮的誓言,显而易见,他们是去军营里面救死扶伤,去救治那些得了瘟疫的流贼。   这一刻,官道上的人群中,再也没有阴阳怪气的了。   扪心自问,就算是他们这群大老爷们,其实也没有那个胆子走到那个有瘟疫的军营里面去。   那群卫生兵,真的是不畏艰难危险,去救死扶伤了!   官道上,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有人忽然回过神来说道:“我知道了,她们手臂上面绣着的那个圆圈,肯定是虎撑!”   一听这话,众人恍然大悟。   虎撑是代表郎中的三件物品之一,能够发出响声,提示郎中来了。   官道上,也随之热闹了起来。   “真的都是巾帼英雄啊,佩服!”   “是啊,又有多少人敢于去救助得了瘟疫的那些人,特别他们还是流贼!”   在这些话之外,也还有一些并不和谐的话。   “我看她们未必是自己愿意,肯定是那些当官的逼迫她们,才不得不去的!”   “还真有可能,当官的自己不去,就让这些没用的女人去送死!”   “其实吧,那些流贼死了就死了,当官的就是想当**又立牌坊。不是朝廷没有怜悯之意,朝廷确实是专门派人去救治了。可是没用,那就怪不得朝廷了!”   那强壮的年轻人,听着他们这些话,眉头紧皱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连他的同伴示意他离开,也没有发现。   忽然,有人就像看到神仙一般,万分惊讶的尖叫了起来:“看,快看,该不会是我眼花了吧?我怎么看到那个往军营里面去的人,穿的好像是衮龙袍吧?”   在开封府这边,可以穿衮龙袍的人,除了周王之外,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皇太女。   而周王早已在大战之前离开开封城,这也就是说,他们看到的那个人就是皇太女。   官道上的人群,登时就炸了,议论纷纷。   “对,没错,肯定就是皇太女。你们看到没有,护卫她的是穿黑色飞鱼服的锦衣卫,除了皇太女还能有谁?”   “为什么皇太女要进去,她就不怕被传染瘟疫吗?”   “是啊,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更何况是当朝的皇太女殿下?万一皇太女要是有事,这个责任谁担当得起?”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对朱媺锦进到军营里感到非常的震惊。就连那个强壮的年轻人,也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盯着朱媺锦的身影。   如果说,得了瘟疫的是朝廷官军,甚至是京营,那皇太女作为统军主帅,冒着风险去收买人心,他其实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那瘟疫只是风寒,对于有钱有势的人来说,有医术高明的人跟着,发生危险的可能性不算大。   然而那个大营里面,却全是他们这些所谓的流贼,是要被剿灭的对象。不让他们自生自灭,就已经是朝廷格外开恩了,根本就没必要以皇太女之尊去冒险!   而那个皇太女却还是这么做,那就只能说明,她是真的很重视军营里面那些人的性命。   这么想着,这个强壮年轻人的脑海中,便又浮现出了朱媺锦当初的音容。   想到朱媺锦对他说的话,她的保证,朝廷必定会越来越好,她会竭尽所能,让天底下的百姓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那一幕犹在眼前,又结合刚才所看到的,听到的,这个强壮的年轻人不由得低声喃喃自语道:“为何而战?”   “吾等为天下太平而战!”正在这时候,惊天动地的吼声,震耳欲聋。   只见远处集结的大军,全都单膝跪地,向着皇太女的背影,在那齐声大吼。   那支大军中,有京营的将士,还有袁时中的人马,原本投降朝廷官军的李自成所部,也就是袁宗第的人马,还有罗汝才的人马。   此时此刻,他们都在异口同声的大吼。   这一幕,再次震惊了官道上的围观人群。包括那个强壮的年轻人,也是抬头看着,脸色相当的震惊。   为何而战?为天下太平而战!   这肯定是那皇太女说了什么,所以才让她的部下,不管他们的出身,都有了同一个目标!   年轻人心中如此想着,刚刚之前还有些迷茫的眼神,在这一刻好像变得清澈了一些。   他其实猜的没错,朱媺锦在卫生兵宣誓之后,便决定跟着卫生兵进入军营,在手下将领再次劝阻之时,她便再次表明了她的志向。   区区风寒而已,她可是修仙的人,怎么会怕?这些病毒怕是没有进入/她的身体里,就直接被她的免疫系统给消灭了。   看到皇太女真的进去,想着她说的那些话,大头兵们都感动了。   尊贵如殿下尚且如此,那他们又何须惜命,自当随殿下为天下太平而战,结束这个该死的乱世!   特别是那些流贼出身的将士,最是感触。   原本李自成的军营中,各个营区之间,都有将士把守。而在每个营地之内,又按帐篷隔离,一切井然有序。   被隔离的那些人,也都非常的配合,呆在营帐里面不出来。   只有当他们看到皇太女巡查过来时,一个个非常激动的敬礼,甚至帐篷里面都有磕头的。   在病患区内,卫生兵们都在忙碌,看到皇太女殿下真的出现了,一个个明显都很激动,腿脚轻快,干活都不知道麻利了多少。   只要朱媺锦出现的地方,不管是什么人,包括那些病患,士气一下都高了很多。   朱媺锦巡查着这一切,心中还是比较满意的。   之前下令的补充意见,有人提出了醋能有助于恢复,这个建议她也接纳了,在病患区这边,都能闻到很大的醋味。   朱媺锦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次的瘟疫只是风寒而已,在目前这些措施之下,应该很快就能够战胜。   不过由此她也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京师那边会发生鼠疫,虽然按照原本的历史,是要到崇/祯十七年初才会有。   但是她在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发现了京师外城比较脏,老鼠遍地跑。锦衣卫的职责中,就有监督京师卫生防火等责任。   因此朱媺锦决定,在战胜这次的风寒瘟疫之后,就专门上一个奏章,以公开的形式说明一些瘟疫的产生形成传播途径等等。   相信有这个风寒瘟疫的案例在,到时候全国各地的人,都会比较信服的接受自己所提出的那些他们从未听说过的事情,让大明医学界的眼界,也能提高不少。   再说那个强壮的年轻人,在观察了差不多一天,确认了朝廷官军这边的事情之后,便和他的同伴离去了。   一天之后,他和同伴出现在开封府以南百里之外的偏僻地方。   在这个年代,因为战乱的原因,大明的人口已经减少了相当多,特别是在北方,更是因为连年的战事,还有天灾,真的是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   一支五千人左右的骑军驻扎在这里,硬是没有人发现。   一处断壁残垣的山村,是这支骑军的帅旗所在。迎风飘扬中,一个“李”字时不时的可见。   从他们的穿着上就能看出来,这是一只流贼骑军。不用说,这就是李过所领的那只骑军。   看到那个强壮的年轻人回来,一路上遇见了的流贼,纷纷恭敬的打招呼。这个强壮的年轻人,就是李过的义子李来亨。   李过刚好在屋外,看到李来亨回来,便笑着问道:“怎么样,朝廷官军的动静如何?可有中招?”   所谓中招,其实就是被风寒感染。   李来亨听了,随手把战马的缰绳抛给边上的人,一边走向李过,同时回答道:“没有。”   “没有?”李过听了,有点疑惑的追问道:“难道那个皇太女是虚有其名,二十万人马弃之不顾,所以才没有中招?”   听到这话,李来亨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着眼前这个断壁残垣的山村,发起呆来。   看到他这样子,李过就觉察到不对了,便走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被他这么一拍,李来亨回过神来,用手指着眼前的断壁残垣说道:“义父,这里的人原本应该都能过日子吧?现在他们在哪里,是都死光了吗?”   听到这话,李过就立刻想起了之前李来亨对他说的那些话。   他眉头一皱说道:“你怎么还在想那些事情?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只管打仗,跟着大将军就成,想那么多又有什么好处?”   说到这里,他看看李来亨的神情,便又补充说道:“最多管好我们自己,少造一些杀孽。”   说完之后,李过心中叹了口气,因该是自己在李来亨小的时候,说多了一些事情。   原本这些也没有什么,还能增强李来亨对朝廷的恨,可是如今......   想到这里,李过也不想了,又拍了拍李来亨的肩膀,便准备转回屋里去。   可谁知,就在这时候李来亨开口说道:“义父,你还没有听我说这次出去亲眼所见的那些事情呢!”   说完之后,他也不管李过同意不同意,就把他看到的,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不管是作为女兵的卫生兵,还是说贵为皇太女的朱媺锦进入有瘟疫的军营,这些事情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那绝对是非常震撼的事情。   因此,哪怕是李自成的亲侄儿李过,听到李来亨说了那些事情之后,也是非常的震撼。   说真的,要不是李来亨是他看着长大,非常了解李来亨,他都会脱口而出说这是撒谎。   当李来亨说完之后,便盯着李过的眼睛,非常诚恳的问道:“义父,我们究竟为何而战?以前的那个朝廷,已经不是现在这个朝廷。你知道吗,当我听到那几十万朝廷官军在齐声大喊,为天下太平而战,我……”   “我真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现在反而是我们害得天下大乱。如果我们不造反了,这天下还会大乱吗?这村子,您看看,还会是断壁残垣吗?”   李过听得张了张嘴,明显是想要说话,但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义父,难道我们是为了大将军的野心而战,就是为了他****而搞得天下大乱?要死那么多人……”   这一次,李来亨的话没说完,就被李过打断了:“不要乱说,皇帝昏庸无能,朝中奸臣当道,视百姓为猪狗,大将军才揭竿而起,定要推翻……”   “义父,您现在说这话还说的下去吗?”李来亨似乎有点怒了,打断了李过的话,大声的道:“您这是自欺欺人!”   “啪”的一声,就见李过打了李来亨一巴掌。随后,两人都有点愕然,互相吃惊的看着对方。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周边的亲卫,全都震惊的看着他们俩,也都没有说话。   忽然之间,李来亨转头就走。   “你去哪里?”李过看着他的背影,大声问道。   李来亨没有理他,依旧大步而走。李过一见之下,顿时厉声喝道:“你给我站住!”   这一次,李来亨站住了,不过没有转回身,只是用背对着李过道:“义父,原来你以前的话都是骗我的!”   李过听了,忽然叹了口气,走近李来亨,来到他的面前,然后对他说道:“你能保证朝廷真的一直会变好吗,而不是因为朝廷已经无计可施,所以才来哄骗你的?”   李来亨听了一愣,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就是因为有我们的存在,朝廷才会变好吧?”李过见了便又对他说道。   听到这话,李来亨回过神来,当即摇头道:“我不管那么多,我只是想知道,我现在可以干什么,应该干什么,做什么事情才是值得做的事情?”   说来说去,还是李来亨以前的信念动摇了,现在有些迷茫了。   对于他的这个话,李过张了张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还是再看看吧,等你真的看清楚了再说,好不好?”   看着李过诚挚的面容,李来亨最终点了点头回答道:“嗯!”然后他就转回身,往屋里走去。   不过李过却没有跟上去,反而是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看到李来亨转回身子带着一点疑惑看着他时,李过最终对他说道:“这里你看着,我去看看,别是你被骗了!”   看来,他还是想从另外一个角度证明,朝廷依旧是那个朝廷。   李来亨听了,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当即点了点头,不过没有说话。他心里清楚,他看到的那些不会是骗人的。   开封城那边的朱媺锦,当然不知道流贼内部已经发生了变化,此时的她,正在拍案大怒:“你们看看,多少地方乡绅把他们的田地都挂到了周王的名下,以此来逃避赋税,如今却还有脸来求情?”   谁也没有想到,朝廷竟然会把周王的田地收回,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接着朱媺锦又是第一时间把府衙的田地账册之类全部封存了,因此压根没人来得及动手脚。   这个数量之多,简直就是触目惊心。   如此一来,那些挂在周王名下的田地,就真的成了周王的田地,一下子让地方乡绅们血亏。   不单单朱媺锦生气,连边上的朱媺娖见了也是满脸的怒意。   不只是如此,就见朱媺锦还拍着案几上面另外一份卷宗,在那怒声道:“还有这么多隐户,托庇在地方乡绅名下,逃避朝廷赋税!”   连同挂名在周王名下的田地一起查出来的,还有很多佃户,而这些佃户竟然全都是隐户,不见于朝廷卷宗。   “殿下明鉴,这些都是以前的事,下官实在不知啊!”开封府知府等地方官,全都跪在那里,哭丧着脸回答道。   这些事情,他们未必不知道,只是谁也不想得罪地方乡绅。   反正这个事情在大明朝其实是司空见惯,又不损害他们的利益,自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出事了,地方乡绅全都委托他们来求情,为此送上了不菲的见面礼。   他们却没想到皇太女为此大怒,显然是要彻底揭开这个潜规则。   以如今皇太女的权势,任何动作肯定都是没有用的,他们剩下的只有求饶,推卸责任。   朱媺锦其实早就知道地方上有这样的情况,因此才会让王二彪在第一时间就去扣留了那些卷宗,就在周王分封的时候,开始整顿起了地方的序幕。   因此在训斥地方官员之后,朱媺锦便让他们戴罪立功,协助她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当李过乔装打扮过来探听消息的时候,就见到朝廷官军一群群的出动,在抓地方乡绅,在丈量土地。   打听之下,在知道原委之后他久久无语。   天下大乱,表面上是流贼四处作乱造反引起,但是在根子上,其实就是土地兼并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结果。   具体表现在,该交赋税的人不交,交不起赋税的人多交,最终就是朝廷根本就收不到税,安分守己的农民被逼逃亡,就算没有逃亡的,稍微有点天灾,也只有逃亡一途。   如果说,为何而战这个问题震撼了李来亨,那么如今朝廷在清算那些地方乡绅,也就同样震撼了李过。   朝廷真的是下定了决心,要从根子上改变大明!   随后,他也看到了李来亨所说的那些。   过去的这些天里,那些被隔离的人,明显少了很多。   李过亲眼所见,原本他所在的大营正在变小,一队队的人从里面出来,到外面接受朝廷官军的改编。   这中间,不时可以看到有女兵,也就是胳膊上有圆圈的卫生兵,在进进出出。   他尝试着打听了一下,说当初进军营的那个人,会不会是假扮的殿下?结果,亏得看到他强壮,身边的人身材也不错,才没有被打。   只是换来那种鄙视的眼神,让他过了很久都没法忘记。   另外,朝廷官军的主力,依旧驻扎在开封城外,不过都在训练,并没有开赴南下去追击大将军。   李过能看到,各地都有运粮来开封这边。   周王的田地,当然就包括了地方乡绅的那些田地,全部被改造成了军屯,就是由原本义军中整编出来的人负责种植。   听说还有一部分人成立了什么工程兵,好像是专门兴修水利,铺路搭桥的那种兵。   不少人都在说,这是朝廷在学前宋的厢兵制度,编造在册,安置流贼。   “那原本的那些佃户呢?他们怎么安排?”李过还有些不明白,就向别人打听道。   这些事情都不是秘密,就有热心肠的人回答他道:“那些隐户,就都编入了军中,和流贼一样当了个屯兵。没军饷的,只管饭。至于其他佃户,也还是有田种的,不影响。”   一听这话,李过就有点不明白了:“不可能吧,那么多佃户,还能有田种?”   “安分守己的佃户,在这年头还能有多少?”知情的人感慨的说道:“不是被流贼所杀,就是加入了流贼。只有那些托庇于地方乡绅的人,才会逃过劫难继续为地方乡绅卖命。”   说到这里,不少人都感慨了:“这年头,年年战乱,十室九空,又还能有多少安分守己的佃户?”   “其实不要说种田的,你们可以看看,不说别的地方,就咱们中原,除了一些大城之外,外面还能看到百姓安居乐业的村子,庄子吗?”   “是啊,杀千刀的流贼,还有以前的朝廷官军……不过现在都好了,有了皇太女,等灭了流贼,到时候就天下太平了!”   李过听到这里,有点不服气的说道:“那朝廷官军呢,他们不也军纪败坏,你们看到了好多村子其实就是他们祸害的吧?”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笑了。有一位老大爷笑着对李过说道:“皇太女编了个曲子,叫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让每个朝廷官军都在唱,谁要敢违背军纪,那是严惩不贷的。”   “对哦,皇太女手下的朝廷官兵,哪怕是那些流贼出身的,如今都和善着呢!”   李过听了他们的话以后,一时间沉默了。   这时,有人带着疑惑问道:“那些流贼都已经跑了,为什么皇太女还不去追呢?”   李过一听,立刻回过神来,当即转头看去,他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还是有人知道的,当即回答道:“你们不知道吧,皇太女有行文到地方衙门,说剿灭流贼最重要的不是击败流贼,消灭流贼,而是……”   “而是什么?别藏一半说一半好不好?”   “对,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吧!”   李过也急着想知道答案,便立刻出声说道:“这位兄台的茶水钱我请了!”   一听这话,那人向李过抱了抱拳,然后便笑着说道:“皇太女说了,最主要的是安顿好流贼,其实也不能说是流贼,大部分都是被流贼裹挟的普通百姓。只有安顿好他们了,民生稳定,才能灭一个流贼少一个流贼。因此要地方衙门积极配合,把这将近四十万的流贼都给安顿好!”   听到这话,茶馆内的这些人都是点头称赞,确实是这个理。   在这些赞美声中,也有人感慨的说道:“如今这个时候,也只有皇太女才能做得到吧!”   “这话怎么说?难道朝堂上只有皇太女才有如此本事?”有人不解,便马上发问道。   李过是相当低调,要是能不发言他就绝不发言,竖着耳朵在边上听着。这些问题,他也是很关心的。   “你们说安顿这些流贼最重要的是什么?粮食对不对?如今只有皇太女才有这个权势去周边征集粮草,调来开封府这边。各地官员谁敢不配合?还有那些地方乡绅,不管他们的背景有多深,也得乖乖听话。”   说到这里,这个爆料的人又显摆道:“据我所知,有两个不长眼的,仗着在京师有关系,还想敷衍一下,结果皇太女直接派了军队过去了。你们说要是换了其他人,谁敢这么做?”   听他这么说,一众人等全都点头,一个个都露出了笑意。   这事他们喜欢听!   就连李过听了之后,也是先露出了笑容,似乎是想表达活该的意思。可是随后,他立刻想起什么,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很显然,皇太女做得越好,那大将军想成就的大事,只会越艰难。   “我再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有关皇太女的,你们想不想听?”   “废话,皇太女的事情,谁不想听?”   “对呀,皇太女的事情,你就快点说吧!”   听到他们在谈论,李过暂时也放下了心思,抬头看去。   “我跟你们说啊,从京师传来的消息,据说皇太女乃是天上的星宿转世,为此才得到了仙人的指点,学过仙术,皇太女转世到大明就是专门中兴大明的!”   一听到皇太女似乎还带上了一点神仙的背景,顿时就让这些人更感兴趣了,唯独像李过这样在战场上经历多了的人,才不会信!   “快说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么说来,合着天下太平就在眼前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就算不催,这人也是会说的。   不过这么多人好奇的听着,他自然就更高兴了,就给他们说道:“皇太女年龄想必大家都知道吧?”   众人点了点头。   顿了顿,他又强调道:“你们想想,皇太女年龄不到十岁,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皇太女所做的好多事情,都是闻所未闻,似乎只有天上才有!你们说,要不是天上的星宿下凡,谁能有这样的本事,会让皇上封她为皇太女?”   旁听的人听了之后,一个个都露出惊讶的神色,然后也向其他人分享着他们道听途说来的消息。   总之,经过各种人的传播,有不少消息其实已经大变样了,各种夸张的都有。可是,大部分百姓就乐于听这些。   等回头之后,他们再去转说这些话的时候,绝对又会往他们所希望的那个方面进行叙述。   至少在这个时候,在场的人都明确的收到了一个信号:那就是有皇太女这样的天上星宿下凡,天下太平不远了!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乱世之后,绝大部分人,其实都渴望着太平,渴望着没有战争,兵灾,他们也愿意往这方面去想,去说,去向往。   李过在边上听到这些,看着他们的笑容,忽然之间,他一下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就是人心所望!   十八孩儿主神器,呵呵,在如今这个世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又还能鼓动多少人相信这个?   李过心中苦笑,又听了一会儿之后,感觉越听心中越郁闷,最终还是走了。   在他决定回转的时候,刚好官府那边出告示,说这次的瘟疫已经全部消灭,绝大部分得了风寒的人已经恢复健康。   遥望当初自己所在的那个大营,李过再次沉默了一会儿,才快马加鞭离开了开封地界。   一天之后,在那个断壁残垣的小山村,李来亨见到了回来的李过,便连忙迎了过去,带着一丝期待问道:“怎么样,我没有说谎吧?”   李过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立刻吩咐道:“传令下去,明日拔营南下,去追大将军。”   一听这话,李来亨就惊讶了,连忙问道:“义父,朝廷官军主力有动静了?”   李过翻身下马,没有平日的气宇宣扬,不过还是能看出动作果断的作风,一边往屋子里走去,一边回答李来亨道:“没有,只是我有些想法,想要和大将军去说。”   看他的神情,听他这话,李来亨不由得心中一喜,连忙追问道:“什么话?”   不过李过没有回答,只是吩咐他快去准备。   李来亨有点无奈,不过以他对李过的了解,大概猜出了一些,顿时就满心欢喜的去准备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蒙古入侵   其实,外面在传的,有关朝廷官军主力没有立刻南下的理由,并不全面。   安顿流贼在地方,确实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还有另外的原因,就是朝廷官军主力又进行了扩编。   从将近四十万的流贼中挑选,如今朝廷官军主力已达九万人马,其中骑兵就有三万左右。   虽然兵力多了不少,可后勤压力也一下子增加。不说别的,光是军服就远远不够。   当然,军服不是最主要的。粮草以及火药等军用物资,这才是关键。   开封之战打下来,持续一个多月,粮草的消耗不用说,还有火药也是个非常大的问题。   朝廷官军中,已经有一半以上都是用火器的。这虽然让朝廷官军的战力得到提高,可火药的需求也一下增加。   原本朝廷官军中的火药等物资,都是来自京师兵仗局,军器监。这两个衙门的物资,全都是严格审核才能交付。   然而如今,从地方上补充这些火药物资时,不但发现火枪粗制滥造,而且火药也没有达到要求。   因此,朱媺锦在安顿流贼俘虏时,也让锦衣卫进驻地方兵仗局,严格火药火器的制造。然后又发现,没有什么原料。   最终,大军所用的火器火药等军用物资,还是要从京师那边调配过来,这需要一些时间。   就在朱媺锦忙着这些的时候,陕西固原三边总督府,孙传庭看着手中的那封信,不断的赞叹道:“看来皇太女思虑周详,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听到这话,他麾下的总兵高杰便好奇的问道:“皇太女打赢开封之战了?”   孙传庭已经看完信,听到他问话,便抬头看向他,微笑着说道:   “非也,是本官考虑到皇太女让人内撤辽东军民,巩固长城防线,以此避免两线作战,觉得此策尚有瑕疵,便去信京师提醒。结果没想到,原来皇太女早就想到了,会从水路牵制建奴主力。”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收了笑容之后又道:“不过海路牵制建虏主力这个事情,只能出其不意才有效果。之后建虏有防备之后,就没那么容易了。到时候,建虏主力再绕道草原侵袭关内,也还是很有可能的。”   “这么说……”高杰一边听着一边想着说道,“皇太女要尽快平定关内贼乱,才能回师抵挡建虏主力可能的入侵?”   孙传庭听了点点头,严肃的说道:“正是如此!”   说完之后,他沉吟一下又道:“是皇太女给了本官足够时间筹集钱粮,整编军队,如今该是本官回报皇太女的时候了!”   高杰听了一喜,连忙确认道:“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出关支援开封之战?”   如今这边经过孙传庭的清屯充饷,在他的雷厉风行之下,粮草和军饷是从未有过的充足,这就给了所有将士底气。   条件远比以前要好,打胜仗也就指日可待,又能有军功可立了。   “如今朝廷不能没有皇太女,万一开封之战有问题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孙传庭严肃的说道,“传我军令,全军备战。”   在他的心中,其实是很担心的。毕竟李自成和罗汝才是他的老对手了,又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这些流贼的实力,已远非当年可比。   而皇太女又没有打过大仗,想不担心都难啊!此时,在他的话音刚落之后,就听到外面传了急促的脚步声。   “军情急报!”风尘仆仆的信使,刚到门口便大声禀告道,“蒙古鞑子入侵陕北。”   孙传庭一听,非常的意外。   秦地关外,原本的土默特部族,被东边的察哈尔部族赶跑,随后建虏征服了察哈尔部族。   林丹汗在仓皇逃命中病死,他的老婆孩子就投降了皇太极。   从那以后,河套地区就是土默特部在放牧。   他们实力大损之下,一直都没有入侵关内。这才过去几年,土默特部竟然敢入侵关内了?难道他们实力恢复了?   这么想着,孙传庭立刻拿过急报看了起来。   边上的高杰,还正想着出关打李自成,突然遭遇这样的事情,顿时让他有点不爽。   如果可以选,他绝对是想打李自成的。因为他跟李自成是死敌,不管怎么样,他们之间总有一个人要死。   不过他也知道,三边总督最重要的职责,其实还是对付蒙古鞑子。如今陕北有警,总督大人十之八/九没法带他去打李自成了。   果然,孙传庭很快看完了急报,然后便脸色严峻的说道:“传本官军令,各军集结,立刻准备北上。”   高杰一听,连忙提醒道:“那开封之战怎么办?”   孙传庭听了之后,也是眉头一皱,从他脸上能看出来,明显有些为难。   见此情况,高杰便连忙进言道:“大人,李自成和罗汝才两部号称百万人马,之前一直纵横中原,皇太女殿下怕是独木难支吧?”   “是啊!”孙传庭听了点点头道,“流贼狡猾,兵力又雄厚。如若本官领兵出潼关,从西向东急攻,杀流贼一个措手不及,胜利便可期。可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又皱眉说道:“此次蒙古鞑虏入侵关内,极其不寻常。从他们的攻势来看,本官寻思,恐怕不止土默特部一家,说不定背后有辽东建虏的影子。”   孙传庭稍微一想,便猜到了是他们的主子建虏在背后兴风作浪的可能。   皇太女之前部署的长城防线,只是从山海关到张家口一带。   其他地方的边军,在这些年的战乱中损耗很大,恐怕抵挡不住关外鞑子的入侵。说真的,此时的孙传庭感到很是为难。   防御蒙古鞑子,保证秦地不被关外的鞑子入侵,这是他的首要职责。   至于支援开封之战,在朱媺锦给他的旨意中,有明确说明让他准备妥当之后,可择机出潼关。   这也就是说,对他来说参与不参与中原战事并不是最主要的。   可是孙传庭刚刚也说过,如今的朝廷不能没有皇太女。万一开封之战落败,皇太女出事,那目前朝廷中向好的那些,很可能就都功亏一篑了。   左右为难了一番之后,孙传庭终于下定了决心,面容严峻的对高杰说道:“你先领军北上,用虚张声势之策,恐吓那些蒙古鞑子,不至于危害更多地方。本官亲率主力,立刻出潼关,前往救援开封。”   一听这话,高杰便知道,总督大人还是担心开封那边的战事,觉得皇太女会有危险,打不过李自成和罗汝才他们。因此准备冒风险,先救皇太女那边。   “末将遵命!”高杰听了,连忙抱拳领命道。   可就在这时,又听到从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不管是孙传庭,还是高杰,都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外面。他们的脸色,均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谁知,出现在他们视线内的是孙大,就见他满面笑容的看向孙传庭,大声禀告道:“老爷,开封大捷!”   听到这里,孙传庭和高杰都是相当的意外。   孙传庭连忙说道:“捷报呢,快拿来。”   孙大的脚步没停,径直走到孙传庭的面前,双手呈上捷报。   高杰看着孙传庭在看捷报,心中兴奋的同时不由得想道:皇太女打仗这么厉害?最好是把那李自成给弄死了!   虽然是这么想,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有点不大现实。那可是号称百万大军啊,哪有那么容易打败的?   搞不好就是李自成他们见僵持不下,就主动退兵了,要不然怎么会是流贼!   他刚想到这里,忽然就听到“啪”的一声,闻声看去,却见孙传庭兴奋的拍了桌子,在那连声感慨道:“此战真是匪夷所思,殿下竟然就这样打赢了!妙,真妙!”   高杰听了,心痒难耐,连忙问道:“大人,殿下不会真的把李自成给杀了吧?”   孙传庭一听,当即摇头道:“差点就杀了,可是他命大,被他逃走了。”   其实高杰只是随口一问,就想着李自成死而已。却没想到答案是,李自成真的差点就死了,这让他很是意外。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孙传庭又道:“不过罗汝才已经死了!”   听到这话,高杰有点难以想象,李自成差点就死了,罗汝才已经死了,这是怎样的大捷?   看他满脸好奇,孙传庭的心情正好着,便迅速把捷报递给他看。而孙传庭自己,手指有规律的敲着桌面,显然在思考着。   过了一会儿,高杰看完捷报,非常诧异的对孙传庭说道:“这……开封之战,怎么感觉赢得有点莫名其妙!是那李自成自己作死,再送上来这场大捷!”   “错了!”孙传庭此时已经想明白,并对高杰说道,“皇太女殿下运筹帷幄,从一开始就占据了步步先机,就算没有李自成火并罗汝才,他也是早晚一败!”   看到高杰有点不明白的样子,孙传庭便又解释道:“殿下占据地利,又夺得人和,民心,军心皆在殿下这边。那李自成显然是坚持不下去,才会想着火并罗汝才。就算他的如意算盘打响,吞了罗汝才的人马,还有那瘟疫不爆发,他也不可能打赢皇太女。”   高杰还是听得迷迷糊糊,他只知道一点,按照总督大人的意思,一切都在皇太女的掌控之内,胜负早有定数。   解释了这么多,已经是孙传庭的上限了。要是高杰还不明白,他也不会再解释。   孙传庭自己也在那琢磨着,显然从这开封之战中,他受益匪浅。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孙传庭才回过神来,并对高杰说道:“中原大战,有皇太女在,流贼再不可能兴风作浪。我们全军北上,先去教训那些蒙古鞑子。”   “末将遵命!”高杰听了,连忙双手抱拳领命,随后快步离去准备北上。   看到大堂内只有自己的心腹家丁,孙传庭便低声喃喃自语道:“皇太女如此厉害,我也得更加用心才行!”   几乎与此同时,八百里加急也传到了京师。   “什么?”朱由检一听大惊失色,“蒙古鞑子入侵,大同沦陷?”   “回陛下,急报上是这么说的,新任大同总兵还未上任,蒙古鞑子几年未曾进犯,突然进攻实属意料之外。”通政使连忙回答道。   如今边关的战线基本都集中在松锦和建虏死磕,因此大同那边兵力空虚,沦陷其实并不意外。   兵部尚书闵洪学也出列奏道:“蓟镇,张家口一线,全都遭到蒙古鞑子的攻击,由此可知,虽然秦地那边还没消息,很可能也受到攻击了。微臣以为,如此大规模的攻势,很可能是辽东建虏的试探。”   因为离得更近一些,山永巡抚左应选那边最早有消息,说长城沿线都受到了蒙古鞑子的攻击。   听到闵洪学的这些话,朱由检不由得更是担心了。   刚刚之前的时候,他收到了朱媺锦的捷报,那是高兴的不得了。可转眼之间,蒙古鞑子竟然又来搞事,这一幕实在是让他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明明就要打败流贼了,另一边又来了,就好像有人看不得大明好一样。   看到他担心,底下议事的臣子,便纷纷出列奏对。   “陛下,请速调皇太女所部北上,保京畿之地的安全。”   “陛下,臣附议。如今唯有皇太女所部的精锐才能击退如此大规模的侵犯!”   听到这么多臣子都要求调朱媺锦所部,说真的,朱由检确实是有点心动的。可是,他又本能的感觉到,这样做好像不妥。   如果这个时候把朱媺锦所部调回来的话,刚刚吃了大败仗的李自成所部必定卷土重来,就又和原来之前的一样了。   这样的情况,当然不是朱由检想看到的。   然而,这么多文官全都在劝他,理由就是皇太女厉害,蒙古鞑子这么大规模的进攻,唯有皇太女才能化解此次危机。   如果不能重拳出击,那么很可能蒙古鞑子未走,辽东建虏就跟着来了。   这么想着,他还真担心了。要是朱媺锦在身边的话,他就能放心很多。   看到朱由检意动的样子,那些劝说朱由检要把皇太女调回来的文武官员,就说得更起劲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内阁辅臣堵胤锡出列,大声奏道:“陛下,凡建议调回皇太女所部的人,其心可诛,臣请陛下治他们的罪!”   一听这话,文华殿内顿时为之一静,随后,一群文官便炸毛了。   这么耸人听闻地说话,这还了得?   那些提议调回皇太女所部的人马,顿时就怒了,他们正要回喷之时,朱由检却先开口问道:“堵卿何出此言?”   这话实在太过激烈,就连朱由检,都是吃了一惊。   堵胤锡听了,立刻便回奏道:“陛下,如若现在调回皇太女所部,那么平定中原流贼之乱,便会前功尽弃。不但如此,皇太女目前正在做的清查挂靠粮田逃避朝廷赋税,清查隐户,安置流贼军屯这些事,也将半途而废!如此一来,我大明之太平,便将遥遥无期!”   说这话的时候,堵胤锡语气很坚决,让人听了就觉得他非常相信这点。   朱由检一听,顿时一惊,这一点他是没有想过的。   而刚才提议调回皇太女所部的人中,翰林院修撰魏藻德当即厉声反驳道:“臣请斩堵胤锡此獠,危言耸听,恐吓陛下。”   “臣附议!”其他文官听了,便纷纷出列,跟着一起对付堵胤锡。   一时之间,文华殿内,群情汹汹,这么多人弹劾堵胤锡一个人,就好像堵胤锡做错了一般,因为他和大部分人的意见不符合。   然而,堵胤锡依旧无所畏惧,冷笑面对。   不过因为朱媺锦这段时间以来对朱由检的影响很大,并没有让他如同原本历史上那样,人云亦云,三人成虎,依然保持着冷静再次问道:“堵卿何出此言?”   他开口问话了,文华殿内便不得不安静下来。   堵胤锡当即回奏道:“陛下,我大明之乱,始于朝廷赋税收不上来,国库空虚!始于百姓无法安居乐业,土地兼并之下,苛捐杂税,皆落于安分守己的百姓身上,无力负担朝廷赋税便只能逃亡。此等二事,乃天下乱相之根本。皇太女如今正在正本清源,如若调回,必定前功尽弃!”   不得不说,堵胤锡在明末的所有官员中,确实是最具有眼光的人。   而且他长期担任地方知府,深知明末的弊病所在。如今朱媺锦正在开封府那边,借助大胜之势,以及手中的兵权,在强硬矫正这两个事情。   可以想象,如果朱媺锦在开封府那边做成功了,那么在全国范围内的清理,也必将全面开始。   可是,这个做法,比起孙传庭的清屯充饷还要得罪地方乡绅。   朱媺锦作为皇太女,他们没法明着反对,便就想破坏这个事情。   对于这么多官员,不约而同地劝说朱由检调回皇太女的目的,堵胤锡一眼就看穿了。   而朝中另外几个皇太女推荐的人,一直沉默不语,这让堵胤锡也有点失望。   他知道,皇太女这是动了天下乡绅的利益,他们或者害怕与天下为敌,又或者自身利益也受损,因此就选择旁观了。   此时,听到堵胤锡的这番话,朱由检便回过神来了。   他听朱媺锦说过一些事情,结合堵胤锡如今所说,便知道他说得是对的。   魏藻德看到朱由检的脸色有点不对,心知不妙,便连忙奏道:“陛下,流贼之乱,我朝廷军队尤可战而胜之,并不算太难。可朝廷军队对上辽东建虏,可曾赢过?如果北方防线被蒙古鞑子攻破,辽东建虏必定入侵京畿之地,那时的危害之大,谁能负责?”   史书上称,魏藻德擅长辞令,有辩才,且深通朱由检的心思,也因此,他在崇/祯十六年,直接被封为兵部尚书兼工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为崇/祯朝最后一任内阁首辅。   此时,他就抓住辽东建虏强大无敌这一点,用以恐吓朱由检。   在他想来,朱由检最怕辽东建虏,此言一出,朱由检必定会动摇想法,不再听堵胤锡所言。   其他人听了,也是纷纷附和。   “臣等绝无私心,只是眼下北方危急,才请调皇太女所部。”   “是啊,皇太女在开封所办之事,任何时候都可以,何须急在一时?”   “如若陛下左右为难,臣愿去开封,替殿下继续督办此事,以便殿下能带兵北上,平鞑虏之乱!”   听上去,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要是以前的朱由检,说不定真就被他们忽悠了。   朱媺锦在开封所做的事情,要是没有大军在握,又有她那么大的权势,换成其他钦差大臣去,信不信被底下的人联手阳奉阴违,能办好事情就怪了!   堵胤锡想到这个,便又想出言奏对,反驳他们的观点。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兵部尚书闵洪学咳嗽一声,出列奏道:“陛下,老臣是兵部尚书,在于兵事上尚有自信,且听老臣一言!”   他已经病好,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也是要上朝的。   听他这么说,朱由检当然立刻便同意道:“闵卿尽管奏来!”   “老臣观各地边关急报,确实处处受到蒙古鞑子的进攻,表面上边关告急,局势甚危!”闵洪学就看着朱由检奏道,“然则,除大同之外,其余地方,皆是雷声大雨点小。”   说到这里,他看到魏藻德就想说话,就见他怒发须张,先一步喝道:“黄口小儿,老夫在奏事,可知尊老,可知御前礼仪?”   魏藻德没想到,这个老头子竟然直接喷他,顿时让他一愣。   这种打断别人的奏事,御前不知道发生过多少,一般而言,也没什么。   然而,闵洪学这么直接开喷,谁要还开口打断,那就可以上纲上线,御前失礼的罪名,那是可大可小的!   朱由检听了,立刻便说道:“闵卿尽管道来,谁若无礼,朕自会治他的罪!”   之前的时候,底下这些臣子并没有攻击朱媺锦,这让他丧失了警惕。此时听到堵胤锡和闵洪学的奏对,他便已经反应过来,因此,说话间,就不客气了。   文华殿内的其他人一听,便知道他们的目的大概率没法达成了。如果要让他们全力反对,他们却是不敢的。   毕竟前车之鉴,犹在眼前。皇太女日后要是回来,信不信整谁谁死!   闵洪学听了朱由检说话,便回头继续奏对道:“老臣以为,如此大规模的试探侵犯,恐是辽东建虏驱使蒙古鞑子所为,概因辽东建虏如今不知关内虚实。因此,目前蒙古鞑子之攻势,并无危险。”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又道:“山永巡抚这边,早几个月便已全力备战,就算建虏主力真来,也未必能攻破。而秦地那边,三边总督正在整顿兵马,闻警必然北上,便也无忧。唯独大同那边,确实是个短板,可传旨三边总督,让他协防大同宣府一带即可。”   宣府大同这边,是宣大总督管辖,底下有大同总兵,宣府总兵等。   不过因为松锦之战,这里的兵力被抽调一空,因此防线确实很空虚,才有大同的意外沦陷。   此时,听到闵洪学的奏对,朱由检便一下放心,当即宣布道:“准卿所奏!传旨孙传庭协防宣大。”   之前的时候,朱由检其实很担心开封之战能不能打赢,是很想调孙传庭出潼关的。结果没想到,朱媺锦给了他一个惊喜。   因此,如今的朱由检已经不担心关内,他相信朱媺锦领军,肯定能够平叛。   这样一来,孙传庭北上,那就毫无顾忌了。   虽然局势好像似曾相识,但是,朱由检发现此时的他,远比以前要轻松。他自然意识到,这是他宝贝闺女的功劳。   为此,他决定要把京师这边的事情,再快马通知朱媺锦,看她是个什么意见。   这次的朝议,最终就这样结束了。   堵胤锡落后几步,和闵洪学一起走。   看着一群文武官员离得他们远远的,堵胤锡就不由得感慨道:“没想到闵公能据实陈奏啊!”   闵洪学听了,不由得横了他一眼道:“就那么看不起老夫?”   “不敢不敢!”堵胤锡一听,连忙笑着回答道。   “老夫都这把年纪了,早就看开了。倒是你……”闵洪学说着,停下脚步认真盯着堵胤锡道,“你在官场的日子还长,就不怕得罪整个官场,以后难以善终?”   “呵呵!”堵胤锡听了,不以为意地回答道:“我得殿下举荐,陛下赏识,从区区长沙知府直接入阁辅政,如果还有那么多顾忌的话,就真得愧对殿下,愧对皇恩浩荡了!”   听到这话,闵洪学不由得非常欣赏,当即赞道:“不错,殿下在前冲锋陷阵,这大后方的,我们也得替殿下看着,如此,大明才能中兴!”   ............   山海关总兵府,阎应元站在辽东地图前,对底下的人说道:“关外蒙古鞑子全面侵犯长城沿线,基本可以肯定,这是辽东建虏在试探虚实。一旦蒙古鞑子把情况报回辽东,相信用不了多久,辽东建虏肯定会有异动。你来山海关也已经有些天了,休整得差不多了吧?”   听到这话,他面前的一个矮个汉子,当即抱拳说道:“大帅说的有理,这些天我都憋着了,辽东建虏算个球,大海上由我顾三麻子说了算!”   阎应元听了,一脸正色的提醒他道:“不可小看建虏,原本登莱水师的战舰都有被那些叛将带过去的,切记不能麻痹大意。”   说完之后,他看到顾三麻子好像还有点不以为然的样子,便脸色严峻地说道:“从海上牵制辽东建虏,事关重大。殿下交代,必须成功才行。因此,从海路过去,一定要给辽东建虏以重大打击,才能让他们有所顾忌,不敢集结重兵绕道蒙古草原入侵关内。”   说到这里,阎应元顿了顿之后又道:“我把剩下的那些战船也都归你调配,目的只有一个,保证安全,所有兵力一次性投送。”   顾三麻子听了,终于认真了起来,连忙回答道:“得大帅看重,我才能有这个官身,也算是光宗耀祖一把。不管怎么样,只要我顾三麻子在,就绝对不会出事。”   说完之后,他挠了挠头又道:“我这就找人去问问海上的情况。”   阎应元见状有些失望,这顾三麻子没有那种正规水师作战的经验,不过好在建虏那边目前也没有水师。   不过他这种失望并没有表现出来,因为他信得过的水师统领也就顾三麻子一个。   全军上了战船到了海上,那就等于把全部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了水师手上,要是两人有了间隙,那就麻烦了。   只见阎应元拿起一份卷宗,顺手递给顾三麻子道:“渤海的情况,还有辽东沿海那边的情况,我事先都已经找人问过。你拿回去先看看,做到心里有数。”   顾三麻子一听大喜,江浙一带的外海情况,他熟悉。但是这北方的情况他是真的不熟悉,两眼一抹黑的,又听阎应元说的这么郑重,说实话他心里是有点惶恐的。   不过阎应元已经给他准备好了这些情况,那就让他放心了不少,连忙接过那份卷宗。然后,就看到他两眼瞪圆,表情像见鬼一样的,随即哭丧着脸抬起头,看向阎应元说道:“大帅,我不识字!”   明末将领中其实很多都是反贼招安的,不识字的有很多,这也不差顾三麻子一个。因此,阎应元并不以为意,只是对他说道:“那就找个识字的给你念!”   “哦!”顾三麻子听了,才算是松了口气。   阎应元看着顾三麻子转身走的背影,忽然又叫住了他:“如果你想真正的光宗耀祖,衣锦还乡,就一定要做出一番成绩来证明你自己!”   顾三麻子听了,身体明显顿了一下。   “这里也包括我自己!”阎应元还在那说道,“我得殿下举荐,寸功未立,却已是山海关总兵。这次前去辽东,我将亲自带队,我要证明,殿下没有看错人!”   听到这话,顾三麻子转过身,脸色严肃,双手抱拳对阎应元道:“我懂了,大帅放心,我顾三麻子是知道好歹的,必然不会让大帅失望!”   突然之间,得了官身,从海盗一下子成为朝廷的海防游击。说真的,顾三麻子确实高兴坏了,就想着当官了怎么怎么样,没有再想其他。   可此时,听了阎应元的话之后,他终于清醒了。   阎应元看到他的这个态度,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意,挥挥手,让他走了。   随后,他自己走回那张辽东地图前,又盯着那张辽东地图看。   与此同时,在心中暗暗的说道:“这第一次从海上出击辽东,机会最好,我定然要让殿下满意,让她在皇上那里也能有个交代。”   此时,他所挂念的皇太女,正在看从京师发来的消息。有朱由检给他的,也有陈圆圆发过来的。   这其中,朱由检给他的,主要就是朝堂上讨论的那些事情,问朱媺锦的意见。   而陈圆圆这边发过来的消息,就比较杂了。   都是锦衣卫每天收集到的信息,分门别类精炼之后,全都给送过来了。   这些消息让朱媺锦对于京师那边发生的情况,也有了个详细的了解。   对于堵胤锡的表现,她最是满意。   针对京师那边的情况,由她口叙,朱媺娖执笔,写了一封长长的奏章发往京师。   她认可孙传庭北上协防大同那边,如果有可能,她建议朱由检给孙传庭下旨,对于蒙古鞑子的入侵,一定要报复回来。   另外,朱媺锦也强调了她目前在做的这些事情的意义。她不但要把开封地区作为示范点,而且也要稳定中原,再逐步往南推进,才不会出现过而又乱的情况。   因为是密奏,朱媺锦还给朱由检分析了以后的情况。   她只是在战乱连连的中原地区丈量土地,重新对良田登记造册,还有清查隐户这样的事情,朝堂上就已经遇到变着花样的阻挠,那以后要是江南那边怎么办?   这种情况在江南那边,绝对是最严重的。   因此,朱媺锦现在不急于进军,追击流贼,就有驱狼吞虎的意思在里面。   毕竟南方的流贼,几个势力加起来,实力其实也是很强大的。如果冒然直接追击,很可能会迫使他们联合起来,剿灭流贼的难度便会大大增加。   因此不能给南方的流贼感觉到过大的压力,温水煮青蛙的法子,任何时候都是好用的。   朱媺锦虽然没有领军南下,但是已经派出了大量的哨探,不单单是去收集南方流贼的各种消息,而且也去宣扬不利于流贼团结的消息。   比如说,李自成想吞并罗汝才的人马,为此亲手杀了罗汝才。   朱媺锦虽然此刻人还在开封,却已经把她的触角开始伸向南方。   朱媺锦从罗汝才的人马中,分批次挑选出了一些人,让他们“逃”回南方,去投靠南方的流贼,潜伏下去,等着她领军杀到的时候再启用。   还有,她给陈圆圆去信,用她在南方的影响力,推广《明报》,要在她去江南之前,先一步影响江南的舆论。   为了这个事情,朱媺锦还特意抽出了时间爆更,把喜闻乐见的小说章节,一口气口述了好多,最终累坏了代笔的几个人。   在朱媺锦忙着这些事情时,李过领着五千流贼骑军回到了襄阳。   因为李自成领兵一直退回到了这里。   听到李过领兵回来,李自成便连忙召见李过问道:“那皇太女那边怎么样,是已经南下了,还是说全军也被感染了瘟疫,正是我们杀回去的时候到了?”   边上的人也都看着李过,很多人的脸上都露出期待之色,很显然他们都希望那支朝廷官军被阴了。   然而,李过严肃着脸,摇摇头说道:“皇太女那边隔离了那些得了风寒的人,目前治疗得差不多,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恐慌。不过皇太女所部并没有南下,还在开封那边。”   听到这话,牛金星便笑着说道:“那就是被粮草给耽搁了,呵呵,那么多人,看她怎么处置?”   李自成听了也很感兴趣,便问李过道:“那皇太女是怎么处置那么多人的?该不会又是遣散了了事吧?”   “呵呵,那皇太女之前收买人心,还给他们发放路费,这四五十万人,光是路费就是一大笔钱。”宋献策也笑着说道,“该不会我们一走,那皇太女就省了这笔钱了?”   “那是肯定的啦!”牛金星一听,立刻便对宋献策说道,“两军交战时,她要收买人心,眼下一切尽在她的把握之中,肯定是不会花那个冤枉钱了。不信你问李过,对不对?她有没有花那个钱?”   李过听了摇摇头,看到牛金星还想说话,他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便大声对李自成说道:“大将军,那些人根本没有遣散,全部安置在开封府一带。”   “什么?全部安置在开封府一带?”李自成听了非常惊讶,“她是怎么安置的,怎么可能安置得了这么多人?”   其他人也很是好奇,一个个都盯着李过,竖着耳朵听。   于是,李过就把那边的事情都给说了出来,并且他说的很详细,包括皇太女对付那些地方乡绅的事情,全部都说的很清楚。   所有听到的人,包括李自成在内,全都有点傻了。   这种安置方法,他们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朝廷不但为此动了番王,而且还严打那些地方乡绅,这简直就不是他们认识中的那个朝廷了。   一时之间,大堂里都安静了下来。   李自成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的好消息,反而是出乎意料的事情,不但让他自以为是的那些有用手段没用不说,还能明显对比出来,朝廷有义他无情。   因此,他的心情很不好。再回过神来之后,便直接甩手走人。   其他人也看出来李自成的心情不好,事实上他们没有一个人的心情是好的,便也都各自走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朝廷已经变好了!   李来亨是一直跟在李过身后的,原本他以为,以他对李过的了解,从这些天来的所见所闻可以断定,义父也已经跟自己一样的想法了。   这次回来,李过是会劝李自成的,结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这让他的心情也很不好。   跟着李过走了好一会儿之后,李来亨忽然开口问道:“义父,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忘记说了?”   毕竟李过没有明言说什么,他也不敢直言提这个事情。   李过听了,站住脚步转头看向他,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过了一会儿之后才沉声说道:“做你自己的事情去,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我心里有数。”   一听这话,李来亨在稍微意外之后顿时大喜,因为他算是肯定,义父确实是自己想的那样,只不过他觉得可能时间不合适,所以要找个另外的时间去说。   于是,李来亨便高兴的走了。   李过看着他的背影,一直到消失,才重新迈开脚步。   夜幕降临,正在头疼的李自成忽然听到手下禀告,说李过求见,这让他有点意外,不过也没有多少在意,就同意了。   “叔,我得到一瓶好酒,不敢私下享用,一起喝一个?”李过一见到李自成,便亲热的说道,同时还晃动了一下手中的酒坛子。   有外人的时候,李过总是一本正经的称呼李自成为大将军,私底下,他才会叫叔叔。   李自成听了,心想来的正好,便立刻吩咐人安排菜肴,同时和李过说起家常话来。   很快,热腾腾的菜就上来了,摆满了一桌,打开的酒坛子,也是酒香四溢。   李过一边给李自成倒酒,一边对他说道:“叔,我们似乎好久没有在一起喝酒了!”   “是啊!”李自成听了点点头,感慨的说道,“大半年了吧?是该一起喝个酒说说话!”   在宋献策,牛金星等人的怂恿下,李自成自封为奉天倡义文武大将军之后,就没有再和他喝酒聊天了。   于是,他在和李自成聊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开口说道:“叔,你记不记得,以前你还是驿卒的时候,有一次就对侄儿说,不要看这些当官的威风,其实没一点本事。要是你能当官的话,绝对比他们更厉害!”   听到这话,李自成愣了一下,就回忆起了遥远的那个年代,唤起了那些尘封的记忆,依稀还记得确实有这么回事儿。   李自成便感慨的说道:“这些陈谷烂麻的事,都是多少年前的了!”说到这里,他疑惑的看向李过道:“你提这个事干什么?”   说完之后,他又恍然大悟,自说自话道:“那是肯定啊,你叔我,都宰了几个总督,哦,对了,连藩王都杀过,可不就是比他们还能耐,你说,他们敢吗?”   随后,他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过听的心中不由得一沉,被李自成这么一说,他想起来了,李自成是杀过藩王的人,就算他想被朝廷招安,朝廷会招安么?   不过他马上又想起,八大王连皇陵都烧过,不也在去年还被招安过了吗?   一想到这,李过马上又想到,这岂不是又能说明朝廷真的是想平息内乱,还天下一个太平!   他陪着李自成笑了一会儿之后,忽然感慨的说道:“如今朝廷出了个皇太女,所领兵马皆是精锐。又和我们一样杀贪官,还有那些土豪劣绅,这么得民心,以后怕是不好杀了!”   李自成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没了。   他听了李过转述的那些有关皇太女在开封那边的事情之后,以他的眼光,何尝不知道,这样的朝廷官军才是最难对付的!   这一次,他最希望的是朝廷官军被传染了瘟疫。其次,就希望朝廷官军不管那些被俘虏的人,哪怕全杀了都可以。   然后那皇太女就立刻领兵追过来,就如同以前那些官军那样,他就有足够的经验来应付。   然而,他所希望的这些都没有发生,反而目前的局势,让他感到非常棘手。   一旦那个皇太女安顿好了那边的一切,再领军南下杀过来的时候,就更难对付了。   想到这里,李自成便抬头看向李过,带着一点期待之色问道:“你今儿过来,不是来找我喝酒的吧?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他觉得,李过是有什么解决方法,因此过来告诉他的。   李过张口想说,可临到头时忽然又有点犹豫。   “有什么事情犹犹豫豫的?说!”李自成一见,有点不满了,呵斥了他一句。   “叔,我是这样想的,你看对不对?”李过说着给他分析道,“这个皇太女极其难以对付,我们和她对阵,结果我们军心不稳,甚至都发生了临阵叛变的事情,这仗根本没法打……”   打其实是肯定可以打的,只不过难度会增加好多。但是李过基于他的目的,肯定是要夸张一点的。   果然,听到他这话,李自成的眉头就皱成了一团。   于是,李过便继续说道:“……如今皇太女那边又在整编军队,兵力肯定大大增加。可以预见,接下来我们和皇太女所部的交战,会更加艰难……”   听到这里,李自成叹了口气,端着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自己又倒了一杯。   “……叔,你看袁时中那小子,投靠了朝廷,如今据说马上就是总兵了。还有那个白广恩,也是被朝廷招安了的。如果……”   李过刚说到这里,就见李自成脸色一变,对他喝道:“什么意思?你这个小兔崽子,该不会是想劝我招安吧?”   李过的话被打断,并且被李自成说出了他想要说的话,思路一下被打断,一时之间他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看到李过这样子,李自成便觉得自己猜对了,当即厉声喝道:“就算张献忠那鸟人假装投降了朝廷,我李自成也绝没有投降过,就算打到最后一兵一卒,又何曾有过这个念头?你在我身边这么久了,难道你不知道?”   说到这里,他似乎是越说越生气,便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李过的鼻子怒喝道:“你说,是不是你鬼迷了心窍,在开封那边做了什么事情,总不会是你已经投靠了朝廷吧?”   这边的动静有点大,把李自成的媳妇高氏引了出来,见到李自成怒气冲冲的样子,便连忙劝解道:“你们叔侄俩难得喝一回酒,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心情不好酒就少喝一点!”   听到他这话,李自成的气稍微小了一点。坐了回去,不过不喝酒,就盯着李过问道:“你自己说,你今天晚上过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情?”   事情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李过也豁出去了,用恳切的语气对李自成说道:“叔,我在开封那边观察了许久,朝廷气数未尽,如果再打下去,结果真的……真的……不如趁着现在有谈判的本钱,还可以给叔换一份不错的前景……”   李自成没等他把话说完,忽然就把刚端到手里的酒杯,向他一下砸了过去。   李过没有躲,那酒杯带着酒水,一下砸在他的脑袋上,顿时,酒水混合着鲜血,从他的脸上流下,都流到了他的衣服上。   “来啊,把他拖出去给我砍了!”李自成还不解恨,指着李过咆哮道。   他的亲卫听到,便拥了过去。   边上的李高氏一见,忙上前,挡在李过面前,先是喝退了亲卫,然后才转头对怒气冲天的李自成说道:   “你发什么酒疯,李过的为人你不知道?这么多年跟着你舍生忘死的,你都忘了?他这么说,就肯定是这么认为的,不会有别的意思,也不会背着你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更不会出卖你!”   李自成听了,稍微酒醒了一点,不过依旧非常生气,用手指着李过的鼻子道:“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越活越回去了,胆子呢,被狗吃了?”   李过显然也豁出去了,直着脖子对李自成大声说道:“叔,继续闹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以前可以说,朝廷不仁,我们活不下去便反他娘的!可如今,朝廷已经不一样了。我们最终也是打不赢的,为什么不就趁着现在,谋一个好的出身,不但能安稳下来,还能光宗耀祖,衣锦还乡。你不要被宋矮子他们怂恿,就觉得一定能当/皇帝!”   李自成一听,伸手便往腰间摸去,不过发现什么都没有,就一把抓起眼前的酒坛子,目露凶光,就要砸向李过的脑袋。   李高氏一见,顿时立刻上前,死死按住李自成的手,大声说道:“你这是干什么,放下,给我放下!”   “我……我要砸死这个狗东西,我要砸死他……”李自成怒极喊道,“放开,你给我放开!”   幸亏李高氏不是那种娇小姐,也有把力气,一时之间,李自成竟然挣脱不了李高氏按着的手。   不过女人的力气终归有限,李高氏有点按不住了,便连忙大喊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先回去,等你叔消气了再说!”   不过李过没有走,依旧是满脸鲜血地站在那里,对李自成大声说道:“我不回去,这是为了我们李家,又不是为我自己。叔,不要执迷不悟了,再这样下去,我们李家会灭族的!”   有信念的人,往往都有主见,也就执拗,李过显然没有放弃,哪怕冒着被李自成砸死的危险,他也要继续劝说。   边上的那些李自成的亲卫,一个个的都有点不知所措。如果他们上前帮个手,李过肯定已经没法说话了。   然而,这是大将军的家事,而大将军明显喝多了,万一酒醒之后后悔了怎么办?   此时,李过不走,气得李高氏也没法子,最终按不住李自成,被他给甩到了一边。   没了李高氏按住,李自成就举着那酒坛子,一步就冲到李过面前,双手举高,就想用酒坛子砸向李过的脑袋。   可谁知,当那酒坛子举过头顶的时候,里面还有酒,一下倾倒而下,刚好浇到了李自成的头上,淋了他满头都是。   这个意外的情况,让李自成不由得一愣,动作就一下僵在了那里。   “叔,为了列祖列宗,为了李家的子孙后代,还不如趁眼前谋一个出身,光宗耀祖,衣锦还乡吧!”   李过虽然见到那酒坛子马上要砸到自己脑袋上过了,可他依旧不动,还是苦口婆心地劝道。   他的这个神情,加上李过满脸鲜血的样子,被刚淋了酒水的李自成看到后,他忽然有点砸不下去了。   一如李高氏所说,李过从一开始就跟着他造反,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李自成当然是很清楚的。   如果说李过会背叛他,出卖他,那是打死他都不相信的。   而如今,李过依旧坚持在劝自己,李自成心中其实也明白,这是李过为了他,为了李家,才来劝自己的。   可是,明白归明白,李自成又岂会甘心?特别是他手里还握有那么多兵马的时候。   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野心,那绝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李自成把酒坛子往地上猛地一摔,“啪”地一声,李过带来的酒坛子四分五裂,剩下不多的酒水也溅得满地都是。   李自成抹了把脸,看向那些躲在一边的亲卫,又怒声喝道:“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押下去,关起来,任何人不得见。”   听到这个命令,那些亲卫就连忙拥了过去。只要不是杀了李过,那就好说!   李过听了李自成的这番话,便知道他真得劝不动李自成,不由得心灰意冷,也不坚持了,任由李自成的亲卫把他拖走。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真得气死我了!”虽然李过消失在李自成的眼前,可他还是气恨难消,一边喊着,忽然就掀了眼前的桌子,那些淋着酒水的菜肴,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李高氏已经站了起来,看到这一幕,心中叹了口气。   李自成虽然没有杀李过,只是为了要向李过证明,他能杀得了那个皇太女。他们叔侄俩的关系,怕是回不到从前了。   第二天一早,李自成便立刻召开军议,带着怒气向他的手下问道:“那狗皇女如今实力更为强大,你们有什么办法打败她,快快说来!”   在场的不少人,已经听说了昨晚李自成和李过大吵了一架,然后李过被关在后营,谁也不让见。   因为李自成下了禁口令,谁也不敢往外说。   而李过自己也没说,因此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叔侄俩为什么事情吵到那个程度。此时,他们看到李过果然没有过来,便知道听说的事情是真的。   不过他们都是有眼力的人,不管是担心李自成,还是和李过关系好的人,都没有在李自成明显带着怒意的情况下去问这个事情。   唯独李来亨知道,李过是为了什么而被关了。他明显有点失魂落魄,对于这个结果,有点难以接受。   至于其他人,则把注意力已经集中到了李自成的问题上。   “军师,你来说说!”李自成在说完之后,见他们一时之间都没说话,便含着怒意点名道。   宋献策听了,当即皱着眉头说道:“就目前的消息来说,那皇太女显然是打着稳扎稳打的主意。想要把罗汝才的人马都消化了,安顿完了那些人之后,才会领兵南下。如果真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将很难应对。因此,万万不可让那皇太女如意!”   “什么皇太女,是狗皇女!”李自成一听他这话,想起李过昨晚断言他打不过皇太女,心中气恨难平,便厉声喝道。   这就跟喊狗皇帝一样。   “是,是狗皇女!”宋献策一听,压根就不想计较这种称呼,立刻改口。   事实上,李自成自己也知道,绝对不能让那皇太女就这么安稳后方,如果真那样,那绝对是最强的力量南下。   原本就难以对付,那就更难对付了。因此,他便对宋献策喝道:“这些我都知道,我问得是有什么办法,能够干掉那狗皇女?”   看到李自成对宋献策的态度不怎么样,牛金星心中有点受用,便连忙插嘴禀告道:“大将军,不如我们联合革左五营,八大王他们,合兵一处和皇……狗皇女决战!”   一听这话,李自成立刻就想起了罗汝才,没有统一号令,遇到硬仗,已经证明了不好打。   因此,要是有可能,他不想和别人一起联手。更何况,他和张献忠还有恩怨。   因此,对于牛金星的这个提议,他不满意,便转头盯回他的军师。就计谋来说,他还是相信军师更厉害一点。   果然,就听宋献策对他说道:“大将军,如今既然不能让那狗皇女安稳整顿兵马,那就只能打她必救之处,如此她便不得不停下手中事情匆促南下!我们也可以从中寻找战机,打败那狗皇女!”   这话有道理,李自成听了便连忙追问道:“说得不错,那依军师所言,我们该打哪里?”这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宋献策显然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因此马上就回答道:“我们沿江南下,攻略湖广,一则可以补充粮草,二则攻打凤阳,此乃那狗皇女必救之地,否则皇陵再有失,就算那狗皇女再怎么受宠,也都会被治罪!”   听到这话,李自成不由得心中大喜,没错,就打凤阳!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宋献策又继续说道:“另外,我们也可以打下应天府试试,这是朝廷的陪都,要能打下来的话,同样意义非凡。当年太祖皇帝可是在这里登/基称/帝,进而拥有天下。”   说到这里,他看向李自成又强调道:“如果大将军真能打下应天府,便可学当年太祖皇帝那样,虎踞肥沃之地,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就让革左五营和八大王他们在江北和朝廷打来打去,我们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好,这个主意好!”刘宗敏一听,当即嚷道,“当年太祖皇帝都是这样做的,大将军也这么做,肯定也是能开国当太祖皇帝了!”   他这话,说得李自成心中的气一下便没了,当即露出了笑容,肯定地说道:“那好,反正军中粮草消耗甚大,刚好可以补充粮草!”   “不过大将军,此乃最佳情形,可世事未必如意!”宋献策显然没有把话说完,这突然之间的转折,让大堂内的一众人等有点措手不及,一下傻在了那里。   李自成回过神来,顿时就不高兴地说道:“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心底补上一句:害得我刚才那么高兴!   宋献策听了,告罪一声然后说道:“革左五营和八大王他们未必会傻到当那个鹬蚌,因此存在很多变数。”   听到这话,李自成不由得点点头,如今还能活下来的,哪个不是狡猾得很!   他正想着,就听宋献策又说道:“我这里还有一策,可供大将军考虑!”   李自成一听,不由得大喜,连忙说道:“快快道来!”   其他人听了,也是有点好奇,不愧是军师,肚子里鬼点子多着呢!   这么想着,他们也都一个个竖着耳朵听着。   只听宋献策对李自成说道:“大将军,另外一条路就是彻底放弃中原和江南,就让朝廷和其他几路义军打去……”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补充说道:“还有辽东建虏和蒙古鞑子,也都会入关,就让他们几方势力打得死去活来好了,我们做渔翁,真正地坐收渔翁之利!”   听到这话,李自成就纳闷了,都让出去,那去哪躲着?   刚想到这里,他忽然灵光一闪,便惊喜地问道:“该不会军师的意思是,西入蜀地吧?”   “大将军英明!”宋献策听了,拍了李自成一个马屁,然后点头解释道:“趁着如今没人注意蜀地,如若我们夺取蜀地,扼守要塞关卡,坐享蜀地之富裕,训练兵马,一旦积蓄实力足够之后,便学汉高祖出蜀地,再来问鼎天下!”   看到李自成在那点头,他便详细阐述道:“蜀地的朝廷官军,最强莫过于白杆军。不过白杆军已经被调出了蜀地,好像调去京畿之地了。因此,蜀地无强军,此乃夺取蜀地的最佳时机也!”   或许是看到宋献策实在太过耀眼,牛金星便有点不服地说道:“那陕西那边的孙传庭怎么办?他可不是好对付的,到时候从蜀道入川,何来独善其身,坐收渔翁之利之说?”   对此,宋献策并不否认,转头看向他,当即点头说道:“此乃西进蜀地最大的难处!”   说完之后,他又转头看向李自成,严肃地说道:“就目前来说,皇太女所部乃是朝廷最为精锐的军队,而孙传庭,算是我们的老对手。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来说,总能一战!”   “不是总能一战,而是肯定能打败孙传庭这个老匹夫!”李自成听了,立刻豪气万丈地说道。   一如宋献策所说,对于孙传庭,李自成可以说是非常了解了。和那皇太女一比较之后,他就觉得,打孙传庭的把握更大。   听到他这么说,宋献策便知道李自成大概是想用那条计策了,便完善道:   “大将军,如若我们的目的是拿下蜀地为根基的话,可放出消息,东去攻打应天府,并联络其他各部义军,营造足够的声势,让朝廷真以为我们要打应天府,吸引所有人注意的时候,暗地里派出一支精锐,夺取入川之要道。”   李自成听得抚掌而笑道:“如此一来,不但能更轻松地夺取蜀地,还能让他们在江南那边狗咬狗,不错,不错!”   大堂内的其他人听了,一个个都笑了。   说实话,之前和罗汝才所部联手,五十多万人马,号称百万之数,前去攻打开封,顺便灭了那什么皇太女。   结果却没想到,该有的战力压根没有发挥出来,就被那皇太女克制地死死的。以至于到了后来,一败涂地。   罗汝才的人马全没了不说,还损失了李自成这边的普通军队。再让他们以目前的军力去打更加壮大了皇太女所部,他们绝对没有那个底气。   如今倒好了,可以让那皇太女去和革左五营、八大王他们在江南打生打死去,而李自成所部却偷偷跑去巴蜀之地发展。   这么好的一个预期,在场的这些人自然是最乐意看到,不笑就怪了!   不用说,李自成最终是选了这条计策。   和宋献策等人一番谋划之后,便准备开始实施起来。   襄阳西进,那是汉中方向,有连绵的群山挡着,没法去。因此,李自成所部要先继续南下,到达荆州府之后再西进,夺取夔州这个扼守四川之要地,就能攻入四川了。   战略计划确定之后,作为李自成手下的头号大将刘宗敏,先行出发,沿江南下,夺取荆州府是最好,然后会虚张声势东进,实则西去。   大军开拔之日,李自成特意去见了被他关押着的李过,用手指着李过的鼻子,怒声喝道:“不出三年,我要让你看看,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按照他的估计,用了宋献策的计策之后,只要他在蜀地养精蓄锐三年,而外面继续这样乱下去,等他再出蜀地之时,绝对不会再怕任何人!   随后,他便气冲冲地走了。   李过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一句话。因为他知道,如今的李自成,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此时的他,并没有想逃。   毕竟李自成是他叔,跟着李自成造反了十多年,感情不是一般地深。他担心的是李来亨,不过因为李自成的禁令,没法见到任何人,他也就只能在瞎担心。   此刻的李来亨已经随着刘宗敏出征了,把他安排在第一批,李自成就有考虑他和李过的关系,不想他留在后方,搞不好会出乱子。   然而,有的时候,不是说你不想出乱子就不出乱子的。   就说李来亨随着刘宗敏南下,说真的,他的心情一直不好,可以说是闷闷不乐。   刘宗敏也看出来了,便把他留在后军,自己和其他将领先去攻打下游的宜城。   襄阳这片区域,也是饱受战火。之前的时候,张献忠被招安,然后就被安置在襄阳这边的。   随后,张献忠很快就又造反,联合革左五营,在襄阳府这里打下了好多城池,并一路南下,继续攻略湖广。   不过在这个位面上,襄阳不是被张献忠再夺去,而是被李自成夺下来了。   流贼,官军,再流贼,就这么地反复之下,原本繁华的襄阳府,可想而知会是什么情况。   原本李来亨落在后面,就有散心的意思。可是,一路之上,到处是野草遍地,田地荒芜,遇到的村镇,也都是残垣废墟,这让他看到之后,心情反而更是不好了。   开封城那边,已经开始恢复生机了,而眼前这边,却还看不到尽头。   自己领兵,到底是为何而战?   每当想起这个问题的时候,李来亨的脑海中,总会回荡起开封那边皇太女所领官军的齐声大吼:“为天下太平而战!”   想到这,李来亨便不由得苦笑。   前几天的军议,他也参加了。按照那个宋矮子的计策,不知道这天下太平还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他才不相信,哪怕真得按照宋矮子的计策实施,顶多就是苟延残喘一些年月,让天下更长时间的动荡而已。   要说躲进蜀地就能打赢皇太女所部,那根本不可能!   当时军议的时候,李来亨就都发现了,包括李自成在内的义军首领们,其实都有点怕皇太女所部。   就算是面对以前把大将军打得只剩下十八骑逃入商洛山的孙传庭,他们也不想面对皇太女。   为什么?因为皇太女那边太会蛊惑人心,面对皇太女的部队,人心浮动之下,十分战力,还未开打就已经去了三分,这种战事实在太过诡异,没人会想打这种战事。   李来亨这么想着,忽然,前面传来急促地马蹄声。抬头看去,却是信使来报,说刘宗敏打下了宜城,信使要赶去襄阳给李自成报喜。   李来亨听了之后,便不再东想西想,连忙往宜城而去。当他到达宜城之时,果然看到城头上飘扬着义军的旗帜。   不过,李来亨并没有开心,反而一脸阴沉,显然心情很差。   只见城中火势冲天,而在城外墙下,死了很多人。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周边的百姓,男女老弱都有,全被赶来当了炮灰。   那如今城中的火起,显然是又在烧房子,抢钱粮。   李来亨看着这一切怒极,便去找了刘宗敏质问道:“为什么要如此做?大将军不是下过军令的么?你敢违背?”   刘宗敏听了,先是一愣,不过随后马上回过神来,当即哈哈大笑道:“之前大将军是想把中原当根基,那当然是要收买人心了!可如今不是要去蜀地了么?不这么做,难道还便宜了朝廷官军?”   说完之后,他都不理李来亨,带着亲卫走了。   每打下一座城池,在给那些老爷大人们用刑,这是刘宗敏的爱好。   李来亨看着他的背影,听着耳边不时传来的那些哀嚎声,看到街头巷尾一个个倒地的百姓尸体。看着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越来越红,就仿佛是要出血的那种。   忽然,他一勒缰绳,调转马头,冲向城外去了。李来亨的手下,有两千骑军,就被他带着一路向北疾驰。   等到一处岔路口,一边是去襄阳,一边是继续北上新野,进入河南的道路时,李来亨才停下,对他的手下大声说道:“大家兄弟一场,我便敞开天窗说亮话!”   听到他要说话,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是很重要的事情,他的手下骑兵便以他为中心,慢慢地围了过来。   李来亨驱马到了一个小土坡顶,表情严肃地大声说道:“兄弟们,我李来亨从小在军中,跟随大将军南征北战。打仗从来都是拼命的,因为我义父一直教导我,我们是活不下去了才造反,不拼命反抗就只有死路一条!”   一听这话,他的手下就隐约知道他要说什么,顿时,就更没人出声,甚至就连他们的战马都知道接下来的话会非常重要,也跟着少了很多声音。   “我以前是有兄弟姐妹,父母长辈的,可如今却只有在梦中才能回想到他们。说实话,虽然义父对我很好,可我还是很想念他们!”   李来亨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有点红了,逝去的亲人,多少次进入他的梦乡,想要抓去,却是一个空。   他的手下,其实有很多人都是和他的经历差不多,听他这么说起来,顿时,一个个也都想念起了自己的亲人。   “以前的时候,大将军的不少做法,在我懂事之后,一直是想不通的。每到一地,抢光所有的东西,当地百姓没了钱粮,就只能跟着我们走,最终又成为城下枯骨。这一户户的人家,最终就是这样家破人亡!”   李来亨的声音中带了一点愤怒,“我义父对我说,这是逼不得已,我们被朝廷官军围剿,不抢粮自己都会饿死。还有,朝廷官军来了,也会征集他们的粮草,他们照样会家破人亡。”   说到这里时,他看向自己的手下,发现有不少人的脸上露出羞愧之色,便继续说道:“这个说法,我接受了,因为我觉得义父说得对。到后来,大将军开始对老百姓好起来了,我很高兴,少一些罪孽,我更愿意为大将军而战!然而……”   说到这里,李来亨顿了顿,声音又高了一分,大声说道:“在开封一战,让我认识到,朝廷已经不是原来的朝廷,更有皇太女那样的好皇女。皇太女好不好,你们都是跟着我的,我见到的,你们也见到了。我听到的,你们也听到的,相信你们心里都有数。”   “开封一战,大将军让我失望,皇太女让我迷茫,我们到底是为何而战?我去问了义父,他也给不了答案。或许他去问大将军了吧,因此被关押了起来。”   说到这些的时候,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似乎是心有悲伤,不过紧随其后,他便用手一指那边,厉声高喝道:   “你们看到宜城的情况了吧?又来了,理由只是不想便宜官军。可这么一来,又有多少百姓要死?像我这样,像我们这样的,又会多出多少人来?”   他的手下听到这些话,一个个都低下了头,无言以对。   “我们现在到底是为何而战?我想不通了。义父说为生存而战?可如今,小袁营,还有开封被我们抛弃的那些,罗汝才的人马,不照样没事!那么我们到底是为何而战?”   “说实话,我真不明白了!如果非要一个答案,我觉得现在是在为大将军的私欲而战,为他的野心而战!而朝廷官军呢,我亲耳听到,开封的官军齐声大吼,为天下太平而战!”   说到这里,李来亨虎目含泪,环视他的手下道:“朝廷已经变了,他们不扰民,他们也打贪官污吏,他们想要天下太平。我也想!我也想天下太平,少一些杀戮,不要再有断壁残垣的村子!让天下人都有兄弟姐妹不好么?”   他的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后,不少人都抬起头来看着他。   就见李来亨用手指着开封方向,大声说道:“我决定了,我要去投奔皇太女,不管她怎么处置,我都认了。我不想再这样了!如果有兄弟认同我的,愿意和我一起的,那我们就一起去!”   他的手下一听,哪怕已经有预感,在听到这话之后还是很吃惊。   要知道,李来亨可是李过的义子,也曾是李自成的亲卫统领,是义军中的一员悍将,连他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李来亨又指着襄阳方向,继续大声说道:“如果你们还想跟着大将军的,我也不会拦着,你们就回襄阳去吧。顺便帮我告诉大将军,说我李来亨不想打这种没有意义的仗,我想天下太平。”   说到这里,李来亨认真地说道:“不过你们放心好了,如果皇太女接受我投降的话,我不会和兄弟们厮杀,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就算皇太女降罪,我也不会对兄弟们动刀子的!”   说完了一堆话,他终于不说了,只是双手抱拳,向围着他的所有手下缓缓转动,致礼了一番。随后,便驱马下了小土坡,向开封方向,慢慢地驱马走了起来,没有一丝犹豫。   看到他这样子,没有人拦着,纷纷让开了路。   出了人圈之后,李来亨转回头看着自己的手下,再次双手抱拳,大声说道:“兄弟们,希望我们再次相见的时候,能是带着老婆孩子互相窜门的时候!保重!”   说完之后,他便转回头,不再去看后面,“驾”的一声,催马急行,不想再待了,也没想看后面,到底有多少兄弟会跟着他走。   看到他离开的背影,忽然,“驾、驾、驾……”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一个又一个的手下,催马跟着他走了。   两千人马,最终只有七八百人留在当地。   开封之战,舆论战的威力确实是很强的。   看着他们都随着李来亨走了,有人便叹了口气道:“没有牵挂真好!”   他们这些人中,有不少已经成家,家人都在襄阳,就算他们想走,也不可能像李来亨一样一走了之。 第一百七十章 李来亨来投   襄阳城内,李自成正意气风发,准备学汉高祖之策争夺天下,而满怀壮志之时,就听到了李来亨的这个消息。   顿时,气得李自成大骂道:“叛徒!”   为此,很是暴跳如雷了一番。甚至要派出骑军,立刻追回李来亨,把他大卸八块。   “大将军,他是骑军,追不回来的。”宋献策听了,连忙进言道,“我们的行动要尽快,万一李来亨向朝廷告密,让四川那边提前有了防备就不好了。”   一听这话,李自成又气得大骂了起来。   他的手下,有的人愤恨,有的人摇头,还有的人,沉默不语。   等李自成骂完,出了会气之后,宋献策便对李自成说道:“大将军,必须要加强对凤阳和应天府那边的攻势了。迫使皇太女无法分兵追击我们。为此,有必要这样做……”   说着,他便又把他的想法详细说了一遍,也算是一种补救措施。   李自成听了,自然照准。对于李来亨的离去,他是真气到了。   为此,他散衙之后,甚至还跑去李过那边,指着李过的鼻子大骂道:“说,是不是你教唆的?”   “我教唆什么了?”李过对于李自成突然跑来指责他有点意外,不由得便反问道。   李自成见他不承认,又有想杀他的冲动,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厉声喝道:“你那义子,这个狗东西,竟然跑去投降那狗皇女了!”   听到这话,李过不由得一愣,脑海中便立刻闪现出了李来亨一直追问他的情景:“义父,我们到底是为何而战?”   想到这个,他心中不由得有点轻松起来,如今终于不用回答这个问题了!   “叔,今时不同往日了。朝廷已经变了,人心之所向,李来亨这便是例子。”李过轻松之后,竟然又对李自成说道,“此时被朝廷招安,相信叔肯定有一份不错的前程,要是……”   “放你娘的狗屁!”李自成是万万没想到,李过竟然又借着这个事情来劝他,顿时暴跳如雷,当即骂道,“我……我杀了你!”   这一次,他是有随身佩刀的。便一下抽出刀来,隔着栅栏,就想杀李过。   看押李过的军卒见了,都吓得躲起来。李高氏吩咐过的,要是李过出了事,就要拿他们偿命的。   如果没有了钥匙,相信大将军就伤不到一只虎,赶紧去搬救兵,李高氏来了就好了。   可谁知,李过就站在栅栏处那,坦然面对着暴跳如雷的李自成,压根就没有往里面躲。   他的反应,让所有人都有点意外,包括李自成在内,也是有点意外。   刀锋都要劈到李过身上了,李自成还是没看到李过躲,他不由得收了手,没有砍下去,而是用刀尖指着李过的鼻子,差一点就碰到了。   李自成看着李过厉声喝道:“我不会让你死,我要你看着,到底是那个狗皇女厉害,还是我李自成厉害!我要证明,你是我李氏家族中瞎了眼的货!”   ............   此时的朱媺锦,已经不局限于开封府,邻近的河南府,归德府,也全部开始了整顿。   河南府,原本属于福王的田地,因为福王一脉,不是被李自成所杀,就是逃到外地去了。   朱媺锦便老实不客气的上奏,说福王子孙不孝,未经朝廷允许擅自离开封地,请求朝廷追究其责任,以他人为戒。   因此,又是一大片土地充公,包括投献在福王名下的田地,也都和开封府这边一样处理。   至于归德府这边,最大的地主就是侯恂。这就更不用说了,反叛朝廷,那是诛九族的罪,田地什么的自然就没有了。   这也算是另一类的土地改革,就在这中原大地轰轰烈烈的开展起来。   这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还是要不少时间的。   这一日,朱媺锦正在忙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忽然林谦己匆匆入内,脸上带着诧异,向朱媺锦禀告道:“殿下,上次被俘获过的那个李来亨,带着一千来个骑兵来投降了!”   这个李来亨,在李自成所部流贼中,也算是有名的。上一次被俘虏的时候,态度很坚决,属于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那种。   因此,林谦己当时还向朱媺锦建议过,把李来亨这些顽固的流贼,直接杀了便是。   也是如此,当他听到那李来亨竟然领军来投降时,那是真的相当诧异。   朱媺锦一听,当即高兴的问道:“人在哪里?”   “就在城外,由白广恩所部看着,等候殿下处置。”林谦己听了马上回答道。   朱媺锦一听,当即放下手中事务,笑着说道:“这可是一个好兆头,走,快去看看!”   边上的朱媺娖听了,也是好奇,跟着朱媺锦一起出了府衙。   在路上的时候,看到朱媺锦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朱媺娖心有所感,便驱马靠近,凑过头去低声问道:“锦儿,该不会这个李来亨,也是有名的吧?”   朱媺锦听到,转过头看着她笑着低声说道:“南明时期,抵抗满清坚持到最后的,就是以他为首的十三家。最后被满清攻破营地的时候,他领着全家自/焚而死,没有向满清屈服。”   听到这话,朱媺娖脸上不由得充满了敬佩,便连忙说道:“真是一个好汉子,锦儿应该是会好好用他吧?”   对于未来的事情,朱媺锦并没有隐瞒,除了和朱由检说过,后来也和朱媺娖说了,因此朱媺娖对未来之事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   “那是当然,如今的他虽然年轻,却也是个悍将,如果能为国效力,这也是好事情啊!”朱媺锦听了,便感慨的说道。   对于流贼这边,朱媺锦奉行的一直是招安为主的策略。唯有这样,大明朝才不至于内耗过多而元气大伤。   内战打了这么多年,大明朝早已经是元气大伤。如今要做的,就是尽量降低这种内耗。   朱媺锦的目标,是大明之外的土地,如果这一代人损耗过多,等到下一代成长起来再去占领的话,会耗费不少的时间。   这么想着,她们一行人便很快到了城外。   就在城门外官道边上,三四千朝廷官军围成一个大圈,里面则是一支骑军,不过都没有骑在马上,还是全都下马站在那里。   从他们乱七八糟的穿着上面就能看出来,这是一支流贼。   外面官道上有不少百姓在观看,指指点点。   “你们不知道吧,这次流贼是主动来投降的。”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看他们都是骑兵来的,应该都是流贼的精锐吧?他们竟然也会主动来投降?”   “我也有点意外,不过我亲眼看到他们过来,然后白将军就把他们给监视了起来,他们不是来投降,是来干嘛的?”   “哈哈,这么说来,天下太平可期啦!”   “是啊,连流贼精锐都主动过来投降,太平日子不远喽!”   他们正在讨论着时,就看到城门口那边涌来一堆锦衣卫,便立刻知道是皇太女到了。   因为唯有皇太女身边,才有锦衣卫护卫。   皇太女竟然亲自出来,这些旁观的百姓都很吃惊,不过随即也兴奋起来,有热闹可看了。   “皇太女来了,皇太女来了……”   有人当即喊了起来,并且主动让开了道路,恭迎皇太女。   白广恩听到动静,转头一看,便连忙迎了过去:“殿下,来的是李自成那贼的护卫统领,李贼军中的悍将李来亨。”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又连忙补充说道:“那李来亨还说,他过来投降,有一个条件,一定要殿下答应才行。”   “哦?”朱媺锦一听,有点好奇,便笑着说道,“走,过去看看。”   她的护卫统领王彦青,当即便紧张了起来,立刻带着锦衣卫先一步上前,严密监视那些流贼,而他自己则紧紧跟在朱媺锦身边。   事实上,白广恩这边虽然没有把流贼的武器都给缴了,可也都盯着他们,只要任何人有动手去拿武器的迹象,他们就会先一步动手。   不过就算这样,当李来亨看到皇太女真的出现在他面前时,心中是既惊讶又感激。   惊讶的是,他没想到以皇太女之尊,竟然真的出城来了。感激的是,皇太女竟然相信他,就这么来见他了。   因此,看到朱媺锦过来时,他便主动单膝跪地,挺着上身,看着朱媺锦,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不想再和朝廷打了,愿意到殿下麾下为天下太平而战,但是我有一个条件,还须殿下答应才行!”   其他流贼看到,也纷纷学着他的样子,单膝跪下。不过都没有说话,因为李来亨已经代表他们在说话了。   朱媺锦听到李来亨说“为天下太平而战”,很是高兴,当即笑着说道:“难得你能说出为天下太平而战,好!只要你的条件不过分,我都能答应你。”   说话的同时,她心中已经决定,要把李来亨当一个典型来宣传,这样有利于更多的有良知的流贼,弃暗投明,早点结束战乱。   边上的白广恩听了,心中不由得非常羡慕,这个时候,如果李来亨提出要当总兵,从皇太女的语气就能听出来,估计皇太女也会答应的。   这起步就有点高了,想当年,自己只是都司而已。   李来亨当然也听出了这个意思,皇太女就真的这么看好自己,相信自己?   心中这么想着,他便马上大声说道:“殿下误会了,我李来亨愿在殿下麾下作战,不求高官厚禄,只是小兵也无所谓。只是恳求殿下答应,我和我的兄弟们,不要调去和李自成所部打仗。”   听到这话,朱媺锦稍微愣了一下。   虽然她可以问李来亨,李自成不就是祸害天下,让天下成为乱世的那个最大的罪魁祸首,你不是为天下太平而战,不去和他打那是什么意思?   不过朱媺锦最终没有问,也就是不强行要求李来亨去做这个事情,而是点点头,理解的说道:“好,我答应你!”   此时,李来亨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等着皇太女来问他为什么,结果没想到,皇太女竟然问都不问,就直接答应了。   因此他意想不到,反而愣在了那里。   朱媺锦没有管他,而是扫视了一下眼前这些来投诚的流贼骑军,大部分都是和李来亨一样的年轻小伙子。   稍微想了一下,朱媺锦心中便有了主意,当即对李来亨说道:“如今大明天下之乱,除了流贼之外,还有辽东建奴之祸。我问你,你敢去和建虏打仗吗?”   对于李来亨来说,只要不是去和李自成打,其他人他都无所谓了。   所谓的明军怕辽东建虏,其实压根就没那么夸张。要不然的话,在原本历史上,袁时中在听说建虏入寇之后,就不会主动北上迎战建虏了。更不用说,像李来亨这样的悍将,更是不会怕辽东建虏。   李来亨也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有何不敢?”在他身后的那些同伴,也都纷纷跟着表态道:“敢!”   朱媺锦一听,心中非常高兴,当即伸手虚扶,对他们大声说道:“好,都起来说话!”   也没有人矫情,李来亨等人便纷纷站了起来。   朱媺锦看着他们道:“目前差不多是时候了,山海关那边对辽东建虏会有军事行动,李来亨便为辽东游击,先去山海关总兵阎应元那报到,一起参与行动。”   说到这里,朱媺锦便提高了声音说道:“你们先去打前站,回头我们就灭了辽东建虏,可不可以?”   李来亨一听,当即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当然可以!就那辽东建虏,我早就想跟他们打上一打了。”   作为年轻的一名沙场悍将,自然有他的傲气。辽东建虏虽然威名赫赫,可他未必就怕,更多的是不服气。   听到李来亨的回答,朱媺锦当即笑着说道:“好,勇气可嘉!我可以实话告诉你,辽东建虏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只是因为我们大明内部战乱不止,才会让他们嚣张到今日。等到他日天下太平之时,我必亲率大军,向辽东建虏讨回百万辽东汉民的血债!”   说到这里,朱媺锦当即转头吩咐白广恩道:“把这些兄弟都带下去好好安置,不要亏待了他们。”   “末将遵命!”白广恩一听,连忙双手抱拳回道。   他没想到李来亨只是提出,不和李自成所部打仗,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江湖义气,对此,他也是佩服的。   更不用说,他们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去辽东打建虏,这更是让他钦佩。因此,白广恩对这些李来亨的手下,明显客气了一些。   朱媺锦转头,看着李来亨说道:“你且随我回府,有关辽东的注意事项,我当面给你交代清楚。总之,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所以你们要平安无事,还要等着与孤一起去打辽东建虏才行。”   听到这话,李来亨有点意外,不过他最终并没有说什么。   回到府衙之后,朱媺锦便让人拿出辽东地图,开始给李来亨讲解辽东的情况。   也是到这个时候,李来亨才知道,北方蒙古鞑子大规模的侵犯边关,孙传庭所部已经北上抗击蒙古鞑子。   他是陕北人,哪怕他还小,但也听到过不少蒙古鞑子打秋谷的事情。如今又来全面进犯关内,本能的,他当然不会有好感。   朱媺锦给他详细的介绍了目前的辽东局势,然后才郑重的对李来亨说道:“光靠长城防线是不行的,必须要渡海到辽东腹地去,给辽东建虏狠狠的一击,打痛他们,才会让他们有所忌惮,不敢集结重兵绕道蒙古草原。”   说到这里,朱媺锦又感慨的说道:“辽东建虏崛起之后,百万辽东汉民死伤无数,侥幸能活下来的,也给建虏当牛做马。不止如此,建虏每一次侵犯关内,也都是生灵涂炭。所过之处,鸡犬不留,烧光杀光抢光,可谓无恶不作,不把我们汉人当人。走的时候,又会劫掠所有他们能够劫掠走的人畜。”   朱媺锦说着,便叹了口气,然后才道:“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陆游的这首诗,我相信有不少在辽东的汉民,全都有过类似的感慨期盼。他们期待着朝廷大军,有朝一日能光复辽东,解救他们的苦难。可是朝廷在以前……”   说到这里,她没有说下去了。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朝廷在以前是什么个情况。内忧外患,天灾人祸,贪官污吏,流贼遍地,关内都忙不过来,又怎么可能顾及得了关外呢?   朱媺锦看到周围的人被自己说的情绪不高,便笑了一下说道:“不过我来了,我自然要竭尽所能,不但要还关内百姓一个太平,还要让关外的百姓尽遭脱离苦海。你们放心好了,大明绝对会慢慢变好,最终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再不会有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之事!”   听到这些话,李来亨看着朱媺锦,犹豫了好长一会儿时间之后,才露出了毅然的神情,当即抱拳向朱媺锦禀告道:“殿下,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殿下禀告。”   看他说的这么郑重,朱媺锦便收了笑容,认真的问道:“什么事?”   “宋献策向大将军……李自成说了一个计谋……”李来亨把李自成表面向凤阳应天府进军,实则图谋四川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本来这个事情,他是不想说的。毕竟他虽然决定了投奔皇太女,可对于李自成那边,还是有香火情的。   但是,听了朱媺锦的这番话后,他就知道,虽然最终殿下能平定天下,可也会拖延不少时间,那个时候不知会有多少百姓会因此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想着这个,李来亨最终就还是决定,把这个事情说出来。   朱媺锦听了大吃一惊,这个事情倒是她没想到的。   就如同之前她想去找李自成的粮草家眷所在一样,都是攻敌必救的手段。   然而,对于粮草家眷之类,李自成那边防护的很好,除了随军携带的之外,包括家眷在内,其实都是留在襄阳那边,朱媺锦自然查不到。   反过来,作为朝廷官军的一个坏处,那就是有些东西是明摆着的。   一如李自成这一次所图谋的,指向凤阳和应天府。这两处地方,如果要是失陷的话,就算是朱由检也是承担不起的。   之前的时候,凤阳已经实现过一次,朱由检不但砍了大批的总督巡抚总兵之类的,也下了罪己诏。   要知道,皇帝下罪己昭这种事情,整个华夏的历史上,能有几回这样的事情?   如今朱媺锦是天下军队的总监,权力大了,责任自然也大。如果真的发生了凤阳和应天府失陷的事情,就算朱由检不怪她,可她承担的压力也绝对是非常重的。   可以说,这两处地方,外加京师,就是朝廷的命脉所在,一旦有失,朱媺锦就没法在河南这边继续呆下去了。   而在她领兵南下的时候,李自成再突然袭击四川,刚好孙传庭又去了陕北大同那边,那李自成的这招图谋,就很可能会实现。   真到那时候,李自成在守住进川的道路,那确实会增加很大的剿贼难度。   就算她是穿越者,有历史可以借鉴。可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最终进入四川的也是张献忠而不是李自成。   因此,朱媺锦也没法提前获悉这个事情。如果没有李来亨提供这个消息,到时候就会很被动。   朱媺锦在大吃一惊之余,便连忙问具体的情况,随后,又立刻让人找来地图,一边听一边核对。   经过估算之后,朱媺锦的脸色很是严峻,因为从时间上估算,她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去阻止李自成所部。   想了一会儿之后,朱媺锦立刻发出几道军令,用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发出去。   第一道命令,自然是警告四川那边,告诉他们李自成会沿长江进攻四川,要他们全力扼守要道,最好能把李自成所部挡在四川外面。   第二道命令,是给孙传庭。要他稳住边关形势之后,立刻抽调兵力,从汉中入川,增强四川那边朝廷官军的实力。   第三道命令,是发往江南那边,警告凤阳和应天府,让他们严加戒备,务必做好防范。   随后,朱媺锦考虑到孙传庭远在陕北和大同一带,很有可能来不及增援四川,便立刻传来吴三桂,把情况大概说了一遍之后,让他领五千骑兵,立刻从潼关入汉中,先一步增援四川。   除此之外,朱媺锦还向朱由检紧急发出一份奏章,说明目前的局势,她要准备领兵南下了。   但是河南这边的田地清理这些,她希望朱由检能专门派一个有足够分量,铁面无私的重臣过来,把她的这些事情执行到底。   如果可以,她希望是堵胤锡。   顺便让朱由检问问老将军秦良玉四川那边的情况,看看她怎么说。   这份奏章,同样是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发出去。   在送走李来亨之后,朱媺锦对手下军队也开始下达备战军令。一时之间,形势顿时紧张了起来。   正规军队纷纷调回军营,不再外出执行地方军务。有关军屯的事情,也开始逐步交接给地方部队。   粮草,火药等物资,优先开始囤积。   从南方归来的哨探,络绎不绝。当然,派往南方的哨探,也比以前多了好几倍。种种迹象表明,驻扎在开封这边的军队,马上又要开始行动了。   几天后,一路快马加鞭,风尘仆仆的堵胤锡,出现在了朱媺锦的面前。   朱媺锦也不和堵胤锡客套,把她手中有关地方上的事务直接进行交接,甚至还留了林谦己在开封,协助堵胤锡尽快熟悉情况,确保她的政策得以持续执行下去。   随后朱媺锦便领着十万大军,其中包括三万五千骑军,两万车营,其余皆是步军,五百的文艺兵,以及一千五百卫生兵,浩浩荡荡的向南出发。   只是朱媺锦才离开开封不久,就有几个哨探带着几个小女孩回来了。   “殿下,前方发现两个人牙子,已经被击杀。这几个小女孩是被两个人牙子拐卖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她们?”   此时几个哨探带着四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单膝跪在朱媺锦的面前。   人牙子?小女孩?朱媺锦闻言顿时一愣,不过上下结合起来,她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是怎么回事。   朱媺锦思考了一番后就说道:“将那四个女孩带过来。”   “是,殿下。”哨探应了一声,就让人将四个被拐卖的女孩带了过来。   四个女孩一脸颤颤巍巍的跟着哨探,哨探在距离朱媺锦十多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哨探让开自己的身体,将他身后四名女孩露了出来。   朱媺锦看向这四名女孩,发现她们的年龄并不大,其中两人腰上绑着麻绳,连在一起,小的一只低声的哽咽着,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   其中大一点的女孩看起来年龄和她差不多,穿着红色的粗布破衣服,小一点的女孩约摸6到7岁之间,穿着翠绿色的衣服。   两人面容粗糙,蓬头垢面,从干瘦的身材便能看出她们的穷苦,不过大的把小的护在身后,这一看两人就是认识的,说不定还是姐妹关系。   当朱媺锦看向她们时,身为姐姐的女孩强装出勇气的样子,回瞪着朱媺锦,应该是把朱媺锦看成了敌人。妹妹则是目光躲闪,唯唯诺诺的样子。   “这个大一点的女孩,还挺有趣的。”朱媺锦见状,心里暗自好笑,不过还是认可的点了点头。   略过两姐妹,朱媺锦把目光望向了第三个女孩,年龄大概也是在9岁之间。   这个女孩和前两个有点不太一样,虽然也是穿着破衣,身形瘦小,皮肤却比前两个少女白皙不少,一看就是大富人家出身。   不过这个少女并不敢看向朱媺锦,只是害怕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朱媺锦接着看向最后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同样身着破衣,额头绑着一块白布,肌肤虽然不黑,却也不白,年龄看起来在十岁上下,给朱媺锦唯一的感觉就是很瘦。   衣服包着皮,皮包着骨头,手腕处能够看出凸出的骨,在那单薄的衣服下,也能够感受到骨的轮廓。   不过和其他几位女孩不同,这个女孩的表情看起来很冷静,不哭也不闹,在朱媺锦看向她的时候,她也是静静的看着朱媺锦。   和其他三个女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详细说说是怎么回事吧。”朱媺锦观察完了四个女孩后,就看向离自己不远的哨探。   “是,殿下。”哨探应了一声,就解释起了事情的经过。   在哨探的解释下,朱媺锦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在前往扬州的路上,朱媺锦派出去了很多的哨探,以防止前往扬州的路出现什么问题。   在她大量派出哨探后,其中一队哨探就发现了在一些人迹罕至的山林路上出现了人的踪迹。   也就是两个人牙子和这四个女孩。   不过他们没有贸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而是默默的观察着这一群人,很快就从这一行人身上发现那两个带头的男人是人牙子。   在于明白了那两个男人是人牙子后,几个哨探就悄悄的开始行动了起来,在他们的一番合作下,付出轻伤的代价,就解决了那两个人牙子,然后就把这四个被拐卖的女孩带了回来。   朱媺锦听的有些发愣,她怎么就感觉这段剧情有点眼熟的?很像自己前世看过的一款文字冒险游戏。   朱媺锦看了看被带回来的四个小女孩,貌似还真的能够对上的样子?不过好像年份有点对不上吧?   朱媺锦想了想,决定还是看向那四个女孩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四个女孩听到朱媺锦发问,互相看了几眼后:“红儿,翠儿,琼花,满穗。”   PS:你们一直心心念念想要的万穗爷。   ...............   大同府城头上,孙传庭就站在这里,盯着已经烧成残垣断壁的城内,一言不发。   这里到处都是死尸,不但有断手断脚地,还有断头的。其中不少/妇女的尸体,都是裸露的。   不过无一例外,都已经发臭。   总兵高杰、高汝利就站在孙传庭的身后。他们知道,这一路过来,看到被蒙古鞑子祸害的边关,总督大人心中怕是已经充满了怒火。   在以前,蒙古鞑子虽然也时常会入关打秋谷。但是,那个时候,大明可是有百万边军,就算蒙古鞑子入侵关内,也很快会有各地官军出动,把蒙古鞑子打回去。   可是现在因为连年战乱,很多边军都被抽调去平叛了。这些边军要么战死在外地,要么就当了流贼,再也没有回来。   可以说,现在的边防已经相当空虚了。   最后朝廷为了打松锦之战,救援锦州,又再次抽调了边军,把这边能调走的军队全都调走了。   因此,蒙古鞑子这突然之间的进犯,也是出乎了边关所有人的意料。可以说,这一次的边关损失,那是从未有过的惨重。   从张家口以西的防线,除了榆林重镇自保没事之外,几乎所有的沿线都被蒙古鞑子给攻入。   特别是这大同,竟然还失陷了。   三边总督孙传庭从固原领军急行,赶往北方边关,一路上所见,到处都是被蒙古鞑子劫掠后的惨况。   在他到达府谷县的时候,收到了朝廷的旨意,便进入了山西境内,协防宣大一带。   一路上,满目疮痍,从目前来看,山西这边的情况,甚至比陕北还要糟糕。   陕北那边,好歹榆林重镇有明军驻守,那些蒙古鞑子以抢劫为主,不敢多待。   可在山西这边,原本是作为守护这一带的军事重镇大同,意外陷落,就导致这一片保卫边防的力量全然没有,就更是让蒙古鞑子肆无忌惮,为祸自然更烈。   孙传庭是从固原领兵赶过来,等他到的时候,蒙古鞑子早已退去,唯有这满目疮痍,断壁残垣,遍地死尸证明有强盗来过。   此时,高杰和高汝利都不敢说话,就怕总督大人在气头上会拿他们出气。   可谁知,他们不说,孙传庭却忽然转头看向他们两人,脸色铁青,冷声喝道:“休整一日,明日/你们就带骑军出关,血债血偿!不管你们怎么做,本官要看到你们每个人都带首级回来祭奠这些亡魂。事后,我会给朝廷上奏这里的事情!”   “末将遵命!”高杰和高汝利一听,不敢怠慢,立刻双手抱拳,大声领命道。   一直以来,大明这边,对于蒙古鞑子打秋谷的行为,也是会有报复,而不是只把蒙古鞑子击退而已。   有的时候,预估快要到蒙古鞑子来打秋谷的时间,为了破坏他们打秋谷,就会主动出击草原,先一步偷袭他们。   当然了,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以前。自从陕西大乱开始,就再也没有过这种事情了。   不过也是如此,对于出关打蒙古鞑子,作为秦军将领来说,那是没有丝毫心理障碍,也没有一点害怕之意。   更不用说,这一路过来,他们也同样见到了陕北和大同这边的惨状,身为朝廷官军,当然会有报复的意愿。   此时听到孙传庭的冷喝,还和他给朝廷上奏章联系起来,他们便立刻知道,这一次,也定然是要狠狠地报复回来才行!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步军已经把城里的死尸都清理到了城外,大火焚烧,然后挖深坑掩埋。要不然,就可能会有发生瘟疫的可能。   孙传庭看着已经集结起来的一万五千多整装待发的骑军,冷着脸喝道:“传令下去,没有首级,就不要回来了!本官要鞑子记住,杀人偿命,我大明以驱逐鞑虏开国,哪怕现在多事之秋,也不是他们能欺上头的!”声音不大,却是杀气腾腾。   孙大等人听了,便立刻纵马,沿着军阵边驱马跑着,边大声喊话,把孙传庭的话,传给每个骑军将士知道。   高杰和高汝利站在最头上,看到孙大等人返回向孙传庭缴令之后,便振臂高呼:“杀……”   一万五千多骑军将士听到,便也立刻跟着大喊起来:“杀……”   正在忙着收拾残破城池,善后的步军将士们听到这动静,纷纷抬头看向骑军这边。都不用打听,他们自然能听出来,骑军这是要出关报复。   听到那满含怒意的声音,他们也都一个个跟着大喊了起来:“杀……”   就这会的功夫,“杀”声震天,久久回荡在这大同府的上空。   孙传庭一挥手,高杰和高汝利双双抱拳回应了一下,然后各自驱马回到本阵,同样一挥手,便当先驱马北上,出了长城,踏进茫茫草原中。   三天之后,孙传庭在箭楼之上,已经写完了准备发给朝廷的奏章,就等着派出的骑军回来,他才会添上最后一句:“臣已派兵报复,血流成河。”   这个时候,躲入山林的百姓,已经得知官军到达,鞑子退去,开始陆续返乡。   可是,家乡的惨状,让他们一个个都充满了悲伤,唯有默默地重建家园。   看着这些,孙传庭阴沉的脸上,怎么都掩盖不了怒意。不把鞑子杀疼了,他们就不会有顾忌!   他就是就让鞑子明白一点,你在关内滥杀无辜,事情做到有多绝,那我也一样可以派兵出去杀,杀到以后你们再进关的时候,会有顾忌,不敢再乱杀为止!   至于能不能打赢,孙传庭没有一丝担心。   从大明开国以来,秦兵就是最能战的军卒。虽然到了如今,最为精锐的将士,都已经战死。可是,新一代的秦兵也在成长。   要是两手空空组建军队,孙传庭不敢保证军队的战力。但是,他这一次重返秦地出任三边总督,朝堂上是给了很大的支持。   准确地说,是皇太女给了他很大的支持。不但说动皇上给了他明旨支持他的“清屯充饷”之策,还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来整顿兵马。   因此,孙传庭手中不但有钱有粮还有田,便能从秦兵从挑选出精锐。如果这样的军队,还打不赢那些穷得和叫花子一样的蒙古鞑子,那还打什么建虏,打什么流贼,直接拿块豆腐撞死得了!   他正在想着,忽然就听到了急促地马蹄声传来,便闻声看去。声音不是来自北方,而是从南边而来,并且还是八百里加急的信使。   一见到这,他顿时吃了一大惊。八百里加急,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事,而是急事,非常急得事情。   开封之战不是打赢了么,怎么还有八百里加急?孙传庭有点想不明白,脑筋急转,思考着可能性:难不成,是李自成杀了个回马枪,打败殿下了?   一想到这,他就着急了。   他最不希望的,就是皇太女出事。因此,他甚至都有点等不及信使上城头。立刻转身,噔噔噔地下了城头,出门去迎信使了。   过了一会之后,他听了信使的禀告,又看了信件之后,心中才算是松了口气:殿下没事就好!   不过随即,他又紧张了起来。   那李自成图谋四川,要是让他得逞的话,那麻烦就大了。   在急信中,殿下要他立刻安排完北地边关的情况下立刻回援,从汉中走蜀道入川,去增援四川的朝廷官军。   想到这个,他便立刻转头北望,速度最快的就是骑军,可如今骑军已经被自己给派出关外了。什么时候回来,要看草原战事而定。   他还下了军令,要他们每个人都提着首级回来,这要耗费的时间就更久。   这下好了,耽搁事情了!   想到这,孙传庭便有点急了。然而,这个时候压根没有任何通讯手段,只能等待骑军自己返回。这时候,他急也没用。   于是,孙传庭只能一边重新加紧部署边关城防,一边准备等到骑军一回来,就做好回师陕西,增援四川的准备。   古代交通以及通讯的落后,让很多事情都远不及后世方便。这不但影响明军这边,同样也影响蒙古鞑子那边。   河套平原这边,以前是土默特部的地盘,后来林丹汗西逃,赶跑了土默特部占据了这里。不过随后皇太极领兵西征,又灭了林丹汗。最终,这里就还是土默特部的地盘。   不过,皇太极也没有那么好,为了防止臣服的土默特部壮大,就分拆了土默特部,成为土默特部左右两翼,为首的封为都统。   这不,土默特部左翼都统杭高和右翼都统古禄格,正好聚集在一起,正在开着盛大的篝火宴会。   他们的手下,载歌载舞,欢乐地就好像捡到了从天上掉了馅饼一样。   事实上也是如此,这些蒙古鞑子奉了辽东建虏之令,试探性地进攻关内,结果没想到,明国边防竟然如此空虚,以至于他们满载而归。   这不,直接就庆祝起来了。   在为首主位这边,坐着的两个蒙古人面前,摆着烧烤好的整只羊,不过他们都没有吃,而是在喝酒,然后说话。   “三天前,我已经向大清皇帝派去了报捷信使,说了明国边防不堪一击!”   土默特部左翼都统杭高抹着胡子上挂着酒水,一边对右翼都统古禄格说道。   “三天前?”古禄格一听,不由得有点纳闷地反问道,“难道你并没有一返回的时候向辽东报捷?”   在问出话之后,他才回过神来,当即确认道:“你该不会是向大清皇帝隐瞒了部分战果吧?”   杭高一听,立刻否认道:“哪有的事,我只是担心明军会来报复,因此为了看看明军的虚实,才晚了几天而已!”   “呵呵!”古禄格听了,不由得冷笑道,“谁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怕是担心大清皇帝要你上贡吧?连大同都能打下来,榆林重镇的明军也龟缩在城里不敢外出,明国还哪来的边防?指不定他们关内的流贼造反,都已经打出了猪脑子,还哪顾得上这些边地。”   虽然他们一直在关外,消息闭塞,可明国关内在闹流贼的事情,多少还是听说了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明军的反击!   杭高压根不承认,立刻转移话题道:“我出兵稍微晚了些,比不得你那边,竟然打下了大同,这一次的油水够丰了吧?”   听到这话,古禄格当即得意洋洋地笑着说道:“也没多少,估计也就比你们稍微好些,正好过个冬天而已!”   “什么稍微好一点,我可是听说了,回来的路上,你那队伍的铁锅声音,都是叮里当啷地响到几十里外都能听到!”   杭高才没那么好骗,带着一点嫉妒说道,“据说,把大同府里所有人家的铁锅都给带回来了!”   草原上最缺的,最限制他们壮大的就是铁器。   在大明持之以恒的封锁之下,蒙古鞑子有很多都是用骨头磨成的箭头,由此可知,他们有多缺铁器。   也是如此,他们的战斗力,在明末时候一直是很瞎的。   他们抢东西的时候,也是千方百计的抢一切有关铁的东西。因为铁制武器多了,部落的实力才会增强。而草原上,就信奉实力为王。   土默特左翼这边先进了陕北,收获并没有右翼这边多,因此杭高是真心有点嫉妒古禄格的收获。   为此,他晚了几天,打听了右翼这边的收获之后,才向辽东那边的大清皇帝报捷,顺带着把右翼的收获也给禀告了一番,甚至还略微有些夸张。   虽然他没法限制右翼的壮大,可辽东的大清皇帝却有这个能力,限制右翼的壮大,让土默特部继续保持平衡。   古禄格一听他提到铁器,顿时就敏感了起来,连忙否认道:“哪有,明国这些年头也穷得叮当响,根本抢不到什么。”   说到这里,他也想转移话题,抬头看去。却见围在中间的篝火旁边,一群土默特部男人在逼着一群汉女跳舞,嘻嘻哈哈地,好不猥琐。   于是,他便笑着对杭高道:“看来你们倒是抢了不少汉女,啧啧,这要是过个二十年,你们左翼的人口肯定比我们右翼多!”   杭高听了,抬头看了一眼,便马上回答道:“也就这么几个而已,哪来的人口,都是扯淡。这年头,经常来白灾,能活着都不错了,还壮大,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今年好像你们左翼的牲畜也没有发生瘟疫,我过来的时候,草原上都是牛羊啊!”古禄格一听,又找了个理由,继续捧左翼这边。   对于草原上的人来说,他们最担心的是两个事情,一是冬天雪下得太大,会冻死他们的牲畜。   二是牲畜发生瘟疫,那是成片的死亡。而如果牲畜死得多的话,他们就得饿死很多人。   而这两项,对于蒙古鞑子来说,都是靠天看脸色的,自己并没有什么能力来防范。也因此,蒙古草原上的部族很难壮大起来。   蒙古人要是能壮大起来,对于其他族群,那绝对是毁灭性的。因为在这冷兵器时代,强大的草原民族,一直是其他民族的噩梦。   杭高一听,当然不想露富,便立刻反问道:“难道你们右翼发生瘟疫了?还是说,我们左翼的雪,比你们右翼会小?”   “啊,哈,哈哈哈……”古禄格一听,马虎一下,然后连忙举杯道,“来来来,喝酒喝酒,总之,这次我们的收获都不错,来来来,干杯!”   杭高一听,便也举着酒杯道:“好,为我们土默特部的收获干杯!”   喝着酒到兴奋处,这两个土默特部的头目,甚至还亲自下场去跳舞。   这也难怪他们这么高兴,这次的入关,没想到竟然有那么多的收获,在加上老天爷在这两年也比较赏脸,眼看着土默特部的壮大可期,他们当然要高兴了!   然而,他们并没有高兴多久,就见远处有一骑,往他们这边疾驰而来,速度之快,就犹如离弦之箭一般,都看不到马背上的骑士了。   “咴咴咴……”近前之后,在众人闻声看去,那疾驰的马被缰绳勒疼而急停,前腿都离地,差点就直立,痛得惨叫起来。   那马背上的骑士却压根不管,立刻翻身下马,稳稳地落在地上,一下冲到篝火堆前,向古禄格跪下,神色慌张地急促禀告道:“明……明军出关报复了,杀……杀得古尔塔部族灭……灭族,就连牛羊也都杀光了!”   土默特部之下,还分不少小部族,平日里,也是要散开放牧的。而古尔塔部族,就是土默特部右翼下的一个中等规模的部族。   一听这话,古禄格顿时吓得一个激灵,那酒一下就醒了,连忙确认道:“古尔塔部族灭族了?明军……明军到底来了多少人马?”   明军的边防如此空虚,让他们压根想不到明军还会出关报复,他们哪来的兵力?要知道,明军灭掉古尔塔部族的话,那出来的军队绝对不会少。   “不知道,我们赶去古尔塔部族放牧地时,就只看到全是死人,还有死了的牛羊,没有任何活物!”那报信的人一脸担忧地说道,“他们的首级,全都不见了,血流成河……血流成河啊!”   听到这话,两个建虏所封的都统便立刻明白,明军这是真得来报复,疯狂地报复了,竟然杀了牛羊,也不带走,这种可不是以前惯有的对打秋谷的反制。   古禄格一听,顿时就急了,连忙问道:“我问明军来了多少人马?”   “从马蹄痕迹来看,至少上万骑,不知道去哪里了!”   听到这话,古禄格压根待不下去了,连忙转身就要走,不过他又立刻想起什么,便转头对杭高说道:“这次明军出关报复,我们左右两翼肯定都会被报复,我们立刻集结兵力应对,如何?”   “好,我也立刻集结兵力!”杭高一听,立刻便回应道,“一有明军动静,就来通知我!”   古禄格听了,还想再明确下,不过他最终还是放弃了,立刻就带着他的人回去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就见杭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这一下,他是放心了,古禄格那边不可能压过他了。   就听他吩咐他的手下道:“立刻转移,往北边再去一些。”   很显然,他刚才压根是敷衍古禄格,只要他把整个部族移往北方,明军不敢深入,他就能安全。   而且明军报复了古禄格那边之后,有个发泄,也就会回关内去了。   如此一来,他这边的实力就能压过古禄格那边,将来统一土默特部,就算不是他,也很可能是他的子孙。   草原部族,要想团结起来太难了。当初皇太极把土默特部一分为二,也是防范土默特部坐大的意思。   这有利于建虏对草原的统治,同样,有的时候,也会成为草原部族的致命弱点。这一点,估计也是皇太极想不到的。   还有一点,他们都没想到的是,只要是骑军,都能转进如风,特别只是报复为目的的骑军,同样能展现骑军的特点,而不是草原部族才有。   土默特部的左翼一共五六万人,当然包括了男女老少在内。杭高下达的迁移命令,让他们都很不满意。   好好地,正是放牧的好时节,这里牧草肥美,就离开这里往北去,谁愿意!再说了,刚从关内抢了那么多东西回来,正享受着暴发富的**,谁想动?   虽然他们也听说了,明军正出关报复,据说给右翼那边造成了比较大的伤亡。可那个伤亡又不是左翼的,明军也就是报复下就走,难道还能长久地待在草原上?   正是因为这样的想法,土默特部左翼的牧民,大都拖拖拉拉地,一天过去了,竟然还没有开始动身。   杭高有点火大,催促之下,得到的大部分答复,都说羊群没有回来,东西一下太多,还在收拾之类的。   事实上,就连杭高自己名下的牛羊群,也都没有收拢回来。对此,杭高有点无奈,便派人往右翼那边去看动静。   如果遇到明国骑军,也能有个预警。另外,也说不定,明国骑军和古禄格那边打个几仗,损耗了兵力,说不定就回去了。那么一来,他们也就不用迁移了。   又一天时间过去了,牛羊群终于赶到了一起,动作快的一些牧民,已经把蒙古包拆了,装上了平板车。   而那些动作慢的,则还在用关内抢来的铁锅,煮着大锅的肉。女人们,也把从关内抢来的绫罗绸缎披在身上,继续互相攀比着。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还是那么的惬意!   可是,忽然之间,对于马蹄敏感的蒙古人,感觉到了什么,便一个个都好奇地往东看去。只见在视线所及地极远处,有几骑正在往这边疾驰而来。   不可能只有这么几骑吧?有经验的蒙古人,心中疑惑着定睛继续看着。果然,就见远处的地平线上,很快冒出了更多的身影。   虽然离得远,看不清具体的情况,然而,那红色的身影,却犹如他们心底的噩梦一般,一下便被激活。   “明军,明军杀过来了……”   “明军杀来了!”   蒙古包内,杭高正在细细品尝着从关内抢来的上好茶叶,突然之间听到外面传来的这个喊声,吓得他一激灵,那杯茶水便立刻淋湿了他的衣襟。   不过此时,杭高压根顾不得这些,立刻站了起来就往外冲。结果,因为忽略了他面前的案几,又一下摔了个狗爬式,顺带着把案几自然也踢翻了,茶壶什么的,倒了一地。   然而这一切,他压根就顾不得了。杭高矫健地一咕噜爬了起来,立刻冲出了蒙古包,与此同时,他还在那大喊道:“明军在哪里,明军在哪里?”   这时候,其实已经不用他的手下来回答了,就见东边的草原上,他派出去的人正死命逃回。   而在他们的远处,一片红色的海洋覆盖了绿色的草原,正以极快地速度往这边蔓延过来。就如同秋日的草原野火一般,极快地速度燃烧过来,红得刺眼!   “快,快,都去迎战!”杭高的额头,汗水已经流成河,他一边翻身上了亲卫牵过去的坐骑,一边大声喊着,催促着手下迎战。   不管是杭高的直属亲卫队,还是其他普通的蒙古鞑子,甚至连女人都有,全都找出他们的弓箭,狂奔向他们的马匹所在,立刻翻身上马去迎战。   其中有些人,马鞍都来不及背上,就那么坐在光秃秃的马背上仓皇而去。   过了这么一段时间之后,正疾驰而来的明军身影,让人看得更加清晰了。   这些明国骑军,至少有两万多骑。在他们身上,至少是棉甲,皮甲,甚至有一部分人连铁甲都有。   其中还有大部分都是一人双马。不过能看出来,空着的马没有马鞍,应该就是从草原上抢去的,作为他们的备马使用。   杭高看清这一幕之后,心中顿时冰凉,因为他知道,完了,全完了!不要说他这边是仓促迎战,就是给他时间备战,他也不可能打赢这支精锐的明国骑军的!   没有犹豫,他立刻拉了缰绳,调整了战马奔跑的方向,绕了个弧线,往北方逃去。跟在他后面的亲卫队,大部分人都随着他,调整方向往北方逃去。   不过更多的蒙古鞑子,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想着要挡住明国骑军,就那么冲向了迎面扑去的明国骑军。   骑兵的冲锋,速度那是相当之快。仓促迎战的蒙古鞑子,压根就没法阻止明国骑军的冲锋,最多是犹如一堆砂石阻扰了下第一个波浪,然后就什么都没了。   明国骑军很快冲进了土默特部左翼的营地,本身就是身穿红色军服,在他们所过之处,便是一道道血沟。只要是活得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牲畜,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支骑军,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来复仇的!   蒙古包被点燃,受惊的牛马羊群,还有已经看清形势的蒙古鞑子,全都四散而逃。   这支复仇之军,并没有去追击杭高,去追击其他的蒙古鞑子。   因为这是在草原上,追蒙古鞑子是追不上的。他们的到来,只是毁灭这里的一切,要带首级回去祭奠关内的亡魂,也是要在草原上立威!   一天之后,明国骑军已经退去,杭高和他的族人,也都陆续返回回来,看到的,只是被烧成灰烬的蒙古包,还有无数的牛羊尸体。   明军没有带走,或者可能有带走,但是,更多的都是杀了,作为草原上的肥料而已。所有的尸体,首级都已不见。   尸体被他们有规律地摆放着,杭高是认得一些汉字的,他能认出来,那是汉字中的四个字:血债血偿!   明国的报复,竟然来得如此猛烈!如此地迅雷不及掩耳,如此地让人难以承受!   他转头看看一个个没有了生气的手下,只这一次,土默特部左翼大概就只有三万人左右了。   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一,这是部族难以承受之疼。更让杭高欲哭无泪的是,他的手下能逃跑,可是赖以生存的牲畜却没有自己逃跑,全都死了,这让部族以后怎么过?   弱肉强食,这就是草原上的生存原则。   这个时候,杭高也终于意识到,虽然明国打不过辽东的大清帝国,但也不是他们土默特部能去捋虎须的。然而,这个醒悟的代价,却是太大了,大到了他没法承受的地步。   就在这时候,地面又隐隐震动,这把所有会悲伤的蒙古鞑子又是吓了一跳。他们一个个地,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全都纷纷翻身上马,准备再度逃跑。   不过,这一回,虽然确实是有骑军过来,却不是身穿红色军服的明国骑军,而是灰色居多的身影。   又近了一点之后,有眼尖地亲卫便对杭高说道:“是右翼的古禄格都统来了!”   没错,确实是古禄格来了,不过他不是来增援土默特部左翼的,而是来兴师问罪的。   说好了起兵去增援,结果一直没等到,以至于土默特部右翼损失惨重。   然而,等古禄格看到这边的牲畜遍地,血流成河时,他便知道,左翼这边比右翼还要损失惨重。   看这个数量,估计左翼的大部分牲畜都被明军给祸害了。   稍微一想,他便想明白了。   右翼那边,明军突袭,确实损失惨重。但是,牧群散落各处,虽然被明军祸害了好几个小部族,但终归还有一些没有被明国骑军给祸害的。   而眼前这边,估计杭高是把他左翼的牧群都集结了起来,正好撞到了明国骑军往这边杀过来。   明白了这点,质问的话,他也说不出口了。   想了想,他就对杭高说道:“你我一样损失惨重,如今怎么办?”   再入关去报复,那不现实。明军有防备,真要去了,估计会在长城防线上撞个头破血流。   再说了,没有好处的事情,也就没有做的意义。关口那边,都已经被他们劫掠过一回。就算他们能攻破长城防线,又抢不来多少东西!   看到杭高沉默地看着那些牲畜尸体,古禄格便又问道:“要不,我们给大清皇帝报信,说下这里的情况吧,让他为我们报仇!”   听到这话,杭高立刻转头盯着他,冷声反问道:“难道你觉得,说这里的明军骑军厉害,而且至少有两万多骑,你觉得大清皇帝会领军过来么?”   “那你的意思是……”古禄格听了,却是依旧咨询道。   杭高听了,冷笑一声,答非所问地道:“这时候,估计之前派去辽东报信的,也已经到了盛京吧?我们再派人去报信怕是晚了。这些牛羊肉总要立刻处理,否则全都要烂完。好歹要坚持到大清军队过来,那时候我们再随大清军队入关,就如同那些东边的部族一般,大清吃肉我们总要喝汤,弥补下这次的损失!”   这两个土默特部的都统没有猜错,各路蒙古部族试探的结果,都已经陆续反馈到了辽东盛京。   这不,皇太极为此专门在崇政殿召开了会议。   就听皇太极对底下一群人说道:“从各路蒙古部族试探的结果来看,明军加强了从山海关到张家口一带的防御,要想攻破很不容易。但是,从张家口以西的防线,却是相当薄弱,甚至土默特部都攻陷了大同重镇!”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又道:“虽然我们大清已经从朝鲜那边征集过来一些粮食,再加上我们大清自己所种,过这个冬天应该勉强能过。不过这不是朕想要的。钱粮人口这些,越多越好!”   要想让这些辽东的强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又怎么可能!于是,就听底下的多铎等人,纷纷开口,表达他们的意愿。   “陛下,明国不是有的是钱粮人口么?”   “对啊,皇兄下令,臣弟去走一趟便是!”   “我们是能过冬了,可科尔沁他们那些蒙古部族怎么办?”   总之,都是当惯了强盗的人,没有人愿意甘心过穷苦日子。皇太极自己当然也不例外,便点头说道:“如果朕没有料错的话,被土默特部左右两翼入关了一番,明国肯定会加强防御。但是,再怎么加强防御,都不可能有多强。”   说到这里,皇太极露出笑容说道:“张家口以西地区的防御竟然如此薄弱,这是朕没有想到的。但是,细想一下,似乎也是在情理之中。毕竟明国的军队为了救援锦州,抵御我大清的军队,肯定调集了所有能调动的兵力,其中就包括了大同那边的兵力......”   “加上明国内部流贼作乱,如果朕所料不错的话,明国关内兵力已经入不敷出,根本就不够用。就算山海关到张家口一带加强了防御,那也是把辽东军民撤入后才得以加强的。至于再往西,明国朝廷已经根本没有兵力去补充。”   大清的那些王公贝勒听了皇太极的分析以后,都深表赞同。   皇太极又思考了一会后说道:“如果我大清军队绕道从秦晋那边的明国边关入袭明国,这路途虽然是远了一些。但是朕想知道,油水可足,能获多少钱粮和人口?”   作为强盗,首先要考虑的是,他们走这么远的路,划不划算的问题。   其他人也陷入了思考之中,随后多尔衮直接奏道:“陛下,那秦晋两地根本无法和京畿之地相比。不要说被土默特部抢过一次,单说那流贼就起于秦晋之地。又经过连年战乱,早就土地贫瘠,人口凋零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价值!”   听到多尔衮这话,其他人也都是附和,觉得秦晋之地肯定穷得叮当响,没什么可以抢的了。   皇太极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京畿之地这边,明国已经加强了防御,万一攻不下来,或者攻打边关就损失惨重的话,这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可是如此一来,大清的钱粮人口从哪里来?   虽然大清能暂时解决这个冬天的问题,可依附大清的蒙古各部怎么办?   他虽然武力威胁甚至出兵征服了蒙古各部,可要是他们活不下去的话,那也不会听话。只有对蒙古部族用武力和物资的两手,才能把他们都牢牢地绑在大清的战车上。   他正在忧虑所想之时,忽然就听到范文程开口道:“主子爷,如果我们要是能够征服秦地,说不定就能具有明国最为强大的兵源之地,且秦地位居明国之要地,退可据守潼关,进可入山西河南等地,虎视天下。哪怕南下,也可入四川,占据这肥沃之地。再要是顺江南下,更是直达江南等地。到时候,我们大清也就不用在被困守在这辽东之地了吧?”   皇太极听到范文程的话后有些意外,不过意外之余又非常的兴奋,毕竟范文程这话,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   稍微考虑了一下之后,皇太极就越发觉得没有问题,之前的时候,辽东建虏对于那么远的秦地,当然是从未想过的。   毕竟那边远不如京畿之地富裕,他们要抢,肯定是抢离他们最近,又最富的地方。因此,有关那边的消息,哪怕八大晋商在的时候,也是没有怎么关注过的。   如果要攻略秦地的话,有关秦地的消息,那绝对是非常重要的。要不然,两眼一抹黑,这战事就绝对不好打的。   可如今那边看起来很空虚的样子,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如果能够占据了秦地,以后那不就随便入江南了?   江南的富裕,可不会比京畿之地差,甚至那边的人口更多!   之后,皇太极传下旨意,开始征集全国能征集的兵力,并传旨给蒙古诸部,以及朝鲜,都要求他们派兵会盟。   对于这次的出征,皇太极是以占领秦地为目标的。   不过建虏终归是人口太少,于是范文程给出的建议就是征服了秦地以后,收买秦人,并驱使秦人为大清所用。   如此一来,便能解决大清兵力过少的问题。   皇太极虽然身体不好,但也准备亲自出征。如此一来,他随口就能封赏出去,收买人心也不耽搁时间。   同样,为了确保一次成功,有效地利用第一次攻打秦地的突然性,皇太极也准备集结尽可能多的兵力。   因为松锦,山海关那边的隔离,辽东建虏,包括范文程这样的汉奸,对于关内的情况并不能及时了解,只能靠着他们的连蒙带猜去估计。   事实上,大明这边也是如此。对于辽东建虏,同样也缺乏消息来源。   不过好在有一点,因为朱媺锦穿越而来,提前解决了八大晋商,没有了物资的建虏必定要入关劫掠物资。   因为这个事情,朱媺锦是给朱由检说过,同样也给山永巡抚左应选以及山海关总兵阎应元说过,并做出了渡海突袭辽东腹地,牵制建虏的策略。   如今发生了以前从未有过的蒙古各部全面进攻边关,但是进攻的程度又不强,便基本上能推断出,这是受他们的主子命令,前来试探大明边防的。   再根据这个时间来推算,阎应元这边,便能得出结论,建虏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出兵了。   事实上,就算建虏不出兵,阎应元这边也是要执行朱媺锦给出骚扰辽东腹地的战略。   这一日,在海防游击顾三麻子准备好了之后,阎应元便做出了决定,亲自领着他手中仅有的四千骑出征。   说起来,原本还没有这么多骑兵,是朱媺锦安排了一些人去关外收集战马,得到了一部分,就被山永巡抚左应选把战马都分到了阎应元这边,才算是凑齐了这四千骑。   校场上,阎应元骑马慢步走在这些骑兵中间,一边检阅他们,一边大声地说道:   “如今朝廷在处处用钱的时候,还给你们补足了以前的欠饷,之后的军饷也是按时发放。前不久更是修改《大明律》,增设《大明军卒抚恤优免条例》。此等事情,更是闻所未闻!”   “在我大明朝当兵,乃是最好的一份差事了!人皆感恩,如此方是人。我阎应元得朝廷赏识,心中便以决定,大丈夫,马革裹尸,此乃我辈军人最好的归宿。朝廷对我们寄予厚望,期望我们能挡住建虏,不再让他们为祸国内。”   “这次出征,便是这个目的,唯有死战,打疼了建虏,让他们知道,我们大明军人,如今可是不一样了。不达此目的,我绝不还师。你们要想封妻荫子,想要保护你们的家人,就不要存着活命念头,随我一道,以死战之,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关宁军从来没有主动出去打过建虏,更不用说如同此次一样要出征辽东腹地。   阎应元担心军中不安,便有了这番出征前的讲话。   不过他没想到,在他说完之后,这四千关宁军忽然一起发出了吼声:“死战,死战……”   不是关宁军天生就怕建虏,他们哪个人不是和建虏有深仇大恨?   只是以前的时候,吃穿用度都无法保证,只有将领的家丁才能保证这些,如此一来,军中有战力的自然要以将领的意思为主。   而关宁军中的将领,有哪个想出征辽东腹地?没有!那关宁军自然也就不会这么做了。   如今不但军饷没有一点克扣,甚至都不用担心战死后的家人,如此一来就没有了后顾之忧,谁不想着找建虏报仇,给关内的家人一份平安?   大头兵的,命本来就贱,大帅都要死战,更何况是他们!   因此,阎应元看到士气可用以后,便也不耽搁,回到点将台前后,看着眼前的四千骑兵,便准备下令出发。   此战,如果说他没有顾虑,那也是假的。当然,这个顾虑不是说他怕回不来,怕死。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他阎应元从区区典史直接提拔为山海关总兵,此份知遇之恩,唯死报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阎应元只是怕,他离开了山海关后,建虏万一大举来犯的话,导致山海关陷落,那他阎应元就百死莫赎了。   可是,此次出征辽东,同样事关重大。   如果他不亲自去,他担心最终只是给辽东建虏挠痒痒而已。   不但失去了战事突然性带来的好处,让以后的建虏有了防备,甚至可能无法起到牵制建虏主力绕道蒙古草原。   在衡量之下,他最终还是决定,让他举荐过来帮他的陈明遇严防死守,算是权衡之计了。   他这么想着,真要下令出发时,忽然有一骑快马而至点将台,向他禀告道:“新任辽东游击李来亨,领一千余骑兵前来向大帅报到。”   一听这话,阎应元不由得大喜,他正缺骑兵呢,这就又来了一千多骑兵,这真是太好了。   骑兵多了,他对于此次战事的把握就更大。   于是,他二话不说,立刻传令,让那辽东游击过来校场这边。   李来亨一路上并不耽搁,甚至可以说,已经尽可能快地赶路,全军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   来到校场上,看到这个架势,他便知道,自己稍微来晚一点,就可能赶不上了。   原来朝廷的官军,还真的会主动进攻建虏!   李来亨心中想着,又一次改变了对朝廷官军的想法。   刚才还没过来的时候,他就听到了“死战”的吼声。这个吼声,他能听出来,并不是随便喊一下的那种。   看到点将台上,主将也是一身戎装,看着要出征的样子,对于这种好汉,李来亨同样是欣赏的。便立刻翻身下马,双手抱拳禀告道:“辽东游击李来亨,奉皇太女之命前来报到,参与辽东之战。”   说完之后,他还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双手递给阎应元道:“这是皇太女给大帅的信。”   阎应元一听李来亨是皇太女派来的,更是有好感,便立刻微笑回应,拿过信件先看了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李来亨,竟然是李自成所部流贼中的悍将,有感于朝廷之变,不想天下继续大乱而民不聊生,弃暗投明,被皇太女封了辽东游击,不想打原来的同伴,所以自愿前来辽东打建虏。   如果是别的将领,可能对李来亨的来历会感到鄙视,毕竟是流贼出身。然而,阎应元本身就是典史出身,骤然提拔。在一般人眼里,其实出身也低。   因此,阎应元对于李来亨的来历压根不介意,甚至还有一丝敬佩,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能分清是非。   这弃暗投明的事情,又不是被俘之后投降,是非常难得的了。   另外,朱媺锦在信中,也给阎应元说了。   李来亨出身流贼,刚好擅长流动作战,是攻打辽东腹地的主帅最好人选。因此,这次出征辽东腹地,可以以李来亨为主将。   朱媺锦之所以写这封信,也是考虑过的,在原本的历史上,阎应元是以守城著称。如果可以,她是希望阎应元守着山海关的,毕竟松锦那边战事实在是不能确定,山海关也绝对不能丢。   对于皇太女的意思,阎应元绝对是非常重视的。   于是,他也没什么其他考虑,立刻便把皇太女信中的意思给李来亨说了,并开门见山地向李来亨道:“如若按殿下的安排,你来领军,你会怎么做?”   如果能通过他的面试,他便能放心。要不然,第一次出征辽东腹地事关重大,哪怕是殿下举荐,他也是有疑虑的。   李来亨一听,心中不由得有点意外。他没想到,那位皇太女竟然如此看重他,还考虑把天下闻名的关宁铁骑交给他来统领。   如果一般人来说,会对此感到惶恐。   然而,李来亨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好,还是他真得想要立功也罢,总之,他听了之后没有丝毫惧意,昂首答道:“不动则已,动如脱兔,迅雷一击,随即远遁,飘忽不定,不给建虏反应便是。”   对于类似的战事,他可以说已经经历过很多次。   顿了顿,李来亨又补充一句道:“这种战事,最重要的是不怕死,不停留,不留痕!”   阎应元听得心中满意,便又问了几个问题,李来亨都是想也不想,随口所答,都能让他满意。   最终,他便感慨道:“殿下果然慧眼!”   他却不知道,李来亨既然能坚持抗清到最后,如果没有对危险的嗅觉,早就被满清给杀了。   于是,阎应元下令,军队再休整一天之后出发,以李来亨为主将,陈明遇为副,领五千骑军,走海路出征辽东腹地。   这将是东江镇没了之后,大明军队第一次再踏足辽东!   ……......   崇/祯八年正月十五日,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部流贼攻下明中都凤阳。毁皇陵楼殿,焚龙兴寺,杀宦官六十多人,斩明中都留守朱国相及官兵几千人。   这个事件的发生,导致一大堆文官武将被杀,朱由检也下了第一道罪己诏。   随后,朱由检便调派了他手中最能打的将领,保护皇陵不再被流贼毁坏。   就是由宦官卢九德领军,麾下两个大将,一个是黄得功,另外一个刘良佐。   这其中,自然是以黄得功最为有名,战功赫赫。   在李来亨领兵踏上海船的差不多时间,远在凤阳府这边的刘良佐,却在自己的后衙,一边喝酒一边大骂。   “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是人干得事情么?”   “他娘的,逼得老子急了,反他娘的!”   此时,听到他的这些话,陪同他一起喝酒的儿子刘泽涵一听,顿时大惊,连忙劝道:“父亲大人,慎言,慎言啊!”   要是一个不小心被其他人听到了,特别是锦衣卫,那就遭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下扬州   在最开始的时候,朝廷斩杀临阵脱逃的王朴、贺人龙等人严明军纪之时,刘良佐并不当回事,甚至也私底下发过牢骚,朝廷不给军饷钱粮,这仗怎么打?军纪怎么严肃?   真要逼急了,看最后到底是朝廷急还是谁急!   后来,他又听到消息说,左良玉连同总督侯恂要清君侧,这等于是造反。   那一天,他是开怀畅饮,很是幸灾乐祸了一番。左良玉这么闹,他是最喜欢看到了。   要是闹成功了,朝廷以后就不可能再制约手握军权的武将,对他有利。   闹僵持,最终失败了,那也没什么,至少让朝廷知道,没事不要对他们这些手握军权的武将瞎比比,要不然,逼反了谁负责?   然而,他却没想到,左良玉才喊出清君侧呢,就被朝廷一战而定,至今和侯恂两人下落不明。   这个消息,让他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一开始他以为是兵部尚书闵洪学领兵,后来听说是那位不足十岁的皇太女领兵,居然一战就把实力比他还雄厚一些的左良玉给打的大败。   自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刘良佐还真是老实了不少,约束他的手下不得扰民。   可是,情况也确实是存在的。朝廷提供给他的军饷粮草都很有限。没有钱粮,他手下人要闹啊!   为此,刘良佐找了卢九德。   从卢九德那得来的答复,说朝廷那边有旨意,要他这边据实上报真实兵力,不得吃空饷,不得滥竽充数,就按规定兵力。   如此,朝廷那边才会发放对应的军饷。   这个事情,就让刘良佐很恼火了。   这些年来和流贼的交战,谁还在意之前是怎么规定的,都是养一群家丁,然后尽可能地扩编炮灰,再从炮灰中选出一些能战之卒充实家丁。   而所谓的家丁,那是不在兵部名册上,属于刘良佐私兵来的。朝廷的意思,也就是要他把这个私兵充公,不再用朝廷的钱来给将领养私兵。   这种事情,刘良佐当然是不愿意的。   不止是他,其他将领,其实也都一样,谁都不愿意!   要知道这些家丁可是不听朝廷,而只听供养他们的殿下将领的。   江南这边,黄得功所部,虽然还是以原本的勇卫营为主,但是在驻守南方之后,随着原勇卫营的将士战死,他也有趋向家丁制的趋势。   但还没有大规模化,毕竟从勇卫营分出来的时间还短,而他本人,对于朝廷还是很忠心的。   这个时候,朝廷对于军制新的要求,对黄得功影响不大,可对刘良佐的影响就很大了。   一开始,他只敢私下抱怨,最多对于战事开始出工不出力,毕竟没钱打个屁战!   后来,皇太女所部在开封那边,被百万流贼围困,时间久了,他手下人也开始闹事,于是,军纪又放松了。   而他本人,牢骚话也多了起来。   卢九德曾找过他,但这个时候,原本手握军权的老兵头,都已经尾大不掉,他敷衍,卢九德也是无奈的。   然而最近,北方却传来消息,说罗汝才枭首,李自成败逃,开封大捷!   这个消息一来,吓得刘良佐一下又老实了,连忙又严肃军纪,并且开始清点名册,准备老实地按照朝廷的要求去做了。   可是,随着进一步的消息传来,有传言说,这一战,其实那皇太女并没有那么厉害,而是流贼自己火并之下便宜了皇太女。   加上刘良佐听说,那皇太女并没有趁机追杀败逃的李自成所部,他便确认,估计这个传言是真的。   也因此,导致皇太女不敢领兵追击。   于是,他的这个事情自然又反复了。   能不把他的家丁交出去,他当然是不想交。时间就这么过去,他的手下当然又开始闹了。   刘良佐烦着呢,喝了酒,自然就开始发泄不满了。   他儿子刘泽涵却是怕,按照这个样子,万一他爹要是走了左良玉的那条路......他是明白的,至少他爹没有左良玉强。   不说那皇太女是怎么打败流贼的,至少打败左良玉是事实。   此时,刘良佐见自己儿子这么怂的样子,顿时,那火气就越加地大了,拍着桌子喝道:   “慎个鸟言,怎么的,朝廷还能吃了我不成?如今流贼声势之大,那八大王正集结了人马在巢湖练水军,还有革左五营也去汇合了,到时候,朝廷要敢对老子动手,谁还替皇帝去守应天府?”   如今张献忠刚打下了庐州,后又克庐江县,夺得双樯大船三百艘不说,其他船只也陆续缴获夺取中,这让张献忠的野心更加大了,就在巢湖招募水手,练起了他的水师。   就是这个原因,刘良佐才有守应天府一说。   刘泽涵听了,还是很担心地说道:“不是之前有消息说,皇太女已经领兵南下。万一父亲大人的话传出去,那左良玉就是前车之鉴啊!”   左良玉这个名字,还是有份量的。   刘良佐一听,稍微愣了下后,很快就认识到他自己的份量,也就有点怂了。   不过毕竟在儿子面前,还刚骂过他怂,他自己又怎么能怂得那么快,便还是嘴硬道:“老子算是看出来了,朝廷不过是没钱,所以才想着法子来逼老子而已!”   说完之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再把酒杯重重地顿在桌子上,然后又冷笑一声道:   “就算老子不把其他人报上去,那么多人,朝廷难道就要遣散他们,那不是便宜了流贼?老子就看着,这个钱,朝廷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   很明显,听到皇太女领兵南下之后,刘良佐还是怂的。   听到这话,刘泽涵便有点好奇地问道:“不是说朝廷抄家抄了很多钱粮么?”   刘良佐一听,当即嘴角一撇,冷笑道:   “抄家再多的钱粮,那也总有个数吧?朝廷内迁辽东军民,修筑长城防线,还给他们补发军饷,而且还明旨以后都不得有克扣军饷之事。还有,安置流贼,降卒等等,据说还在兴修水利什么的,那个不是花钱如流水的事儿?还有三年不收农税,呵呵……”   说到这里,他便用肯定地语气道:“朝廷手中肯定没有几个钱了,而这南边要用的钱粮,又是一个数都数不过来的数目!老子看那皇太女来了之后会怎么办!”   还真别说,刘良佐对于这个钱的猜测,还真得差不了多少。   虽然京师那边抄家了不少,还有八大晋商的抄家,确实有了不少钱。   但是同时,朝廷也是花钱如流水,后续没有继续抄家的情况下,那钱是用一个少一个的。   而要卖出玻璃的钱进国库,也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而朱媺锦领兵南下,就是要解决这个钱粮问题。和北方一样,打败流贼不是关键,关键是要有足够的钱粮来解决才行。   事实上,李自成和张献忠他们,都被朝廷官军打败过无数次,哪怕是到了崇/祯十五年,在原本的历史上,革左五营和李自成所部的联军,都被黄得功他们打败过。   但是,流贼的优势,就在于能以非常快地速度卷土重来,就和没打败过一样。甚至越打越强,为什么?   就是地方秩序无法得到恢复,败卒、兵灾等所引发的难民等等无法安置,光是杀一些人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   而要想改变这个局面,就需要朝廷有足够的钱粮来稳定一切。   而如果要想快速来钱,最方便的,当然是抄家问斩。而南方这边,最有钱的人是谁,盐商!   朱媺锦的目标,就是他们!   自从万历末年潘季驯治河以后,黄河基本被固定在开封,兰考,商丘、砀山、徐州、宿迁、淮阴一线,即今之明清故道,行水达300年。   沿着黄河南下,就能直达扬州。可以说,朱媺锦的首站,就是奔着钱,奔着盐商去的。   为此,她当然有和朱由检奏明过计划,在大军动身之前,就已经派了锦衣卫先一步秘密前往扬州府。   古代的交通,让后世穿越过来的朱媺锦,非常地不习惯。一日高铁能达的行程,要走一个月,真是见了鬼了!   这种交通不便所消耗的时间,也让她有点忧虑。   明末为何一直兵灾不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流贼打不死。   就比如说这一次的开封之战,虽然表面上是大捷,不过更多的确实是托了李自成的福,才灭了罗汝才。   要不然,被罗汝才跑掉的话,他肯定能卷土重来。   以这时候朝廷官军的实力,要想打歼灭战,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流贼实力强大,且不是死人,打不过,他们是会跑的。   为什么说穿越明末会是地狱级的难度,其实真得就是一个非常难的问题。   如果不能快速歼灭流贼,辽东建虏势必会插足进来,朝廷官军的实力有限,到底是打流贼好呢还是打建虏好呢?   哪怕是这一次,如果李自成下定了决心,又趁着朱媺锦前去江南平乱的时候,卷土再入河南。   虽然那边有堵胤锡在,针对流贼可能再次过来,也做了安排。但到底能不能利用那么多降卒防住李自成所部,也是一个问题来的。   一如原本的历史上,勇卫营强吧,打那个流贼都是胜仗。   可是,流贼太多了,根本打不过来,到了后来,只能拆开了分别去打流贼,最终便被淹没在流贼海中,根本没有起到扭转局势的作用。   想着这一切,朱媺锦便唯有从舆论战上面,进一步去影响流贼。   为此,有关李来亨弃暗投明的事情,她都专门写了一个评书出来,刊登到《明报》上,尽量多宣传。   虽然一直在行军,不过朱媺锦为了这江南之战,早就开始了准备。不少措施,都是快马先大军一步就派出去执行了。   终于,在十月中旬的时候,朱媺锦领着大军,水陆两岸并进,已经离江南最为繁华的扬州不远了。   江南这边,自然听说了十万大军会到的消息。而且皇太女明确说,大军到扬州府后会休整几天。   一时之间,官场和民间都为之震动。   如今的江南流贼,也就是以革左五营和八大王两部为主,主要是活跃在南直隶辖下的凤阳府以及庐州府和安庆府,位于应天府上游,自然离扬州就更远了。   而扬州府本身这边,只有零星毛贼而已。很多人,特别是官场上的人,包括地方乡绅,那是不希望皇太女到扬州府来的。   因为他们知道,这位当朝皇太女权势之大,目前看不到有扳倒她作为皇太女的可能。   最为关键的是,这位皇太女在中原所做的一切,对于他们这类的人并不是很友善。   为此,随着大军越来越近,街头巷尾的,一些传言便越来越多。   “我们扬州府好好的,皇太女为什么要来扬州?不会是怕了流贼,所以不敢去凤阳、庐州打流贼吧?”   “什么,皇太女打了大胜仗,还灭了罗汝才?我告诉你们,并不是,那是流贼自己火并的结果。听说啊,开封之战,并没有打什么恶战,都是流贼自己闹的!”   “十万大军过来,我们繁华的扬州府要遭殃了啊,你们想想,据说皇太女的军中,至少一半以上的兵力都是招安了流贼的。”   “其实,不止是流贼,包括朝廷官军不也是,所谓贼过如梳,兵过如篦,不管是流贼还是朝廷官军,如今哪个不祸害百姓!”   在这种流言下,特别是有现实案例可参考的情况,几乎所有的扬州府百姓都对大军即将到来而忧心忡忡。   不要说夹道欢迎了,大军还没到呢,人就都跑得差不多了。   跑不了的那些,就躲在家里不敢出去。   总之,扬州府等江南这边的州府,不敢明着说不欢迎皇太女,但种种迹象显示,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像扬州这样的大城,那是没法跑的。以皇太女的权势,也没人敢拒绝皇太女入城。   因此,这一日,听说皇太女所部离得不远了,在扬州府知府等地方官的牵头下,带着一群乡绅,领着百姓,战战兢兢地出迎。   在等待的时候,有乡绅问扬州府知府道:“大人,皇太女的大军该不会要进城吧?”   听到这个问题,其他乡绅就更担心了,连忙也说了起来。   “大人,要是军卒入城,后果不堪设想的啊!”   “是啊,大人是我们扬州府的父母官,可要为我们扬州府百姓着想,一定不能让军卒进城啊!”   不止是他们,就连那些百姓,都是忧心忡忡。   不过,也有态度不一样的,那就是在远处人群中凑热闹的扬州各风月场的一些莺莺燕燕,她们在说得话就截然不同了。   “你们说,那中原五白真得就是这位皇太女殿下?”   “呀,真得是很羡慕陈圆圆,竟然得此福分,被皇太女殿下看重!”   “皇太女也是,快点打完仗吧,郭靖和黄蓉的误会,真是让人揪心,真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奴家手中有全部的《明报》,不知道能不能让皇太女给题个词?”   “你们听说了没有,皇太女又做了一个曲子,好像是什么《保卫黄河》,挺奇怪的曲子!”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群体,是扬州府这边特有的,就是盐商群体。   所谓乡绅,在这个时候,其实多指那些有功名的,没有在朝为官的。   比如秀才举人,还有当过官,如今已经没有官职在身的这群人。   而盐商群体,一般是背靠朝廷靠山卖盐发家致富的那群人,和盐道衙门的关系最深,当然也是最有钱的。   这群人的财富最多,也就数他们过得最奢华。豪宅之大,仆从之多就不说了,三天一大宴,一天一小宴那更是常态。   甚至还有盐商把金箔还是银箔从高塔抛下,然后乐呵呵地看着底下的人疯狂地抢。   风月场所,扬州瘦马,都是全国有名,为什么,因为这些有钱人多。   此时的他们,按身份排列,就站在乡绅群体的后面,也在低声说着话。   “要我说,这个皇太女特意来我们扬州,指不定就奔着我们扬州的富有来的。呀,来者不善啊!”   “那又怎么样,我们又没有通虏,甚至连通贼的罪名,也别想按我们头上。”   “对,她要敢把我们给办了,朝廷盐政怎么办?”   “对了,我们可不能学那些晋商,要有点眼力,不如凑一份子大礼给殿下,打发了她了事。”   他们正在议论着时,沿着河道,有一骑狂奔而来,大声喊道:“来了,来了……”   听到这个喊声,顿时,所有在说话的人,不管是欢迎还是不欢迎的,全都不说话了。一个个转头北望,心中或是忐忑,或是不安,或者期待等等,静等皇太女领军出现。   然而,他们还没看到大军的身影,就听到了有声音隐隐传来。   顿时,他们就奇怪了。   “怎么这么喧哗,难道皇太女亲自领军,官军的军纪也是这么差了么?”   “难说,不是说这支朝廷官军中一大半都是招安了流贼扩编而成的,军纪能好到哪里去?”   “那岂不是说,我们扬州有难了?”   很多人说着话,担着心,都想着要跑路了。   然而,他们要是敢不迎接皇太女的话,万一皇太女不高兴了怎么办?一时之间,很多人左右为难。   就这么的,过了一会之后,远处山脚终于拐出来了军队的影子,声音也更加清晰。正是因为听得更清楚一点,这些听到的扬州人顿时就傻眼了。   “三大纪律七项注意,大明军人个个要牢记,一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几万军队齐声高唱,声音浑厚响亮,远远的传过来,光是这动静,就已经很壮观了。   最关键的是,这曲调以前从没听说过,听着好顺耳不说,这歌词好像是在强调军纪的。   朱媺锦这首改编自后世的行军曲,第一次出现在大明的时尚之都,哪怕扬州府是引领整个大明风潮的,也全都呆住了。   就在他们的目瞪口呆中,远处来的军队也看得清楚了。   沿着河岸开过来的,在最前面的是骑军,一排六骑,整齐前进,各类旗帜迎风招展,猎猎作响,很是壮观。   河面上,插满了大明军旗的船只,有序的和岸上的步军保持同步。   过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有人回过神来,便立刻惊讶的讨论了起来,使得其他人也都回过神来又加入了讨论。   一时之间,出城迎接的官员,乡绅,百姓等等,都在低声议论,“嗡嗡”的一片响了。   “看看,这才是朝廷官军该有的样子,不但一看就是精锐,而且对百姓秋毫无犯!王师,王师啊!”   “咦,刚才你还不是担心,皇太女所领的军队中有很多流贼吗?现在就不担心了?”   “那还担心个啥,你听听,都唱出来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就是,要是唱出来了,然后还犯这军纪,皇太女肯定会处置,要不然就是打脸了!”   虽然大部分人关注这个,可是还有其他不同的声音。   “哇,该不会又是皇太女所写的新曲子吧?”   “肯定是的,这个曲子和之前传过来的那个曲子,就是保卫黄河,差不多的,肯定出自于皇太女殿下的手笔!”   “看来皇太女是新创了一种曲牌,我得赶紧琢磨琢磨,莫要辜负了我们扬州风气引领之首的名声!”   “你们别忘记了,中原五白在《明报》上面刊登的那个评书,写法也和我们现有的不一样,这又算是一种创新了吧?”   不用说,关注于这些的,肯定就是那些说起话来莺莺燕燕的,个个眼冒泡泡,对朱媺锦崇拜的不行~   这次朝廷官军的亮相,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公告,一下就扭转了大部分人对于朝廷官军的印象。   这或许就是歌曲的魅力,又或者说,是舆论战的威力。   又过了一会儿时间之后,军队离得越发的近了,能看到前面都是锦衣卫开道,帅旗之下,有一个身穿衮龙袍,看起来就非常可爱的女孩最是引人注目,不用说,这位肯定就是那位皇太女了。   或许这段时间的连日行军,又或者经过几个月的成长,朱媺锦原本一些圆润可爱的脸颊,也开始了一些转变,让她的样貌正处于女孩和少女之间,就连身高都增加了一点。   看起来可爱的同时,又有一丝俊俏之感。   一时之间,那些远处躲着观看的莺莺燕燕,一个个都两眼放光的望着朱媺锦,纷纷羡慕陈圆圆的命真好,能得到皇太女的看重。   看着差不多了,领头的地方官便小跑着上前,表现出殷切之情,来到朱媺锦的马头,纷纷见礼。   “下官两淮都转盐运使司转运使马德路见过殿下!”   “下官扬州府知府刘仁文见过殿下!”   至于其他人,都没资格报名字,只能是在两大地方长官的后面跟着行礼而已。   朱媺锦坐在马背上没下来,俯视着眼前的这些人,特意盯了转运使马德路一眼。   然后才转头看向扬州府知府刘仁文道:“大军所需粮草可有准备?”   听到问话,刘仁文连忙抬头,脸上堆着笑容道:“接到殿下之命,自然是第一时间便准备好了。”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一指身后的人群,然后又转回头,对朱媺锦巴结地说道:“殿下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下官和扬州府乡绅准备了接风宴,为殿下接风洗尘!”   转运使马德路是从三品,从品级上来说,比扬州知府要高。   不过朱媺锦一来就问地方事务,他只是管盐政,便插不上嘴。   此时听到,马德路便连忙也笑着说道:“殿下威名,扬州上下皆已久仰。如今殿下到来,皆想一睹殿下风采,还请殿下赏脸,成全我扬州上下之仰慕之意!”   “免了!”朱媺锦听了,直接便回答道:“大军远道而来,已是疲惫不堪,需要休整。我忙于军务,没这个时间应酬!”   马德路和刘仁文两人一听,顿时有点意外。要知道,给谁接风洗尘,那谁便是主角,一般而言,谁会拒绝?   看到朱媺锦没有客套的意思,他们两人便明白,堂堂的皇太女不稀罕这个。   于是,两人都有点无奈。隐约间,也感觉到皇太女好像有点来者不善的意思。但两人也没想起来,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皇太女殿下。   便只能给自己解释,应该是殿下带兵来讨伐流贼,有杀气,自然就会让人感觉来者不善。   然而,就在这时,却听朱媺锦看向他们两人后面的人群,大声问道:“张煌言可在?”   “张煌言?”一听这话,马德路和刘仁文不由得互相惊讶地看了彼此一眼。   他们正在惊讶这人是谁之时,却见后面人群中,跨步而出一个年轻人,双手抱拳作揖,向朱媺锦一礼道:“学生张煌言,前来拜见殿下!”   见到这个情况,那些官绅不由得都是惊讶。看向张煌言的眼神中,大都带着妒忌之色。   虽然不知道张煌言是什么人,不过能被皇太女点名,就已经是了不得的荣耀了!   朱媺锦看了他一眼后道:“随我去军营说事!”说完之后,朱媺锦便下令,大军就在扬州城外扎营,没有入城的想法。   很自然地,扬州府知府和转运使等人,就只能回城去了。   路上的时候,他们心中都在揣测,这个张煌言是什么人,怎么会事先就在扬州呢?皇太女点名喊他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总之,他们觉得肯定和扬州有关,要不然,只是剿贼的话,皇太女不需要到扬州来见的。   和他们有点忐忑不同,扬州府的其他人,却大都放心了。   皇太女殿下所领的这支朝廷官军,哪怕他们以前有很多人都是出身流贼,可军纪严明,意外之余,自然都是高兴的。   甚至有些人回去的时候,还哼起了听来的曲调,不全,可通俗易懂,却也能哼个两句。   甚至还有人都想好了,以后要是再遇到朝廷官军蛮横的话,就把这首曲子唱出去,看那些带兵的,到时候怎么去和皇太女殿下交代?   张煌言,自然也是明末的一位人才,朱媺锦早早的就让朱由检给他下了圣旨,虽然并未调到京师里来,却是已经派了锦衣卫进行吩咐,让他在扬州城这里等她的到来。   中军帐内,张煌言好奇的看向这位皇太女殿下,这让他非常地惊讶,在皇帝给他下圣旨前,他压根就不认识这位皇太女,也没有和皇太女有过任何交情。   因此,他就想不明白,皇太女到底是怎么知道他的。   此时,看着坐在中军帐主位上的皇太女,张煌言一时之间有点失神。   朱媺锦叫了一声张煌言,没见他答应,才发现他好像在失神。于是,便又提高了声音叫了他一声。   “学生在!”张煌言被唤回了神,顿时满脸尴尬,连忙施礼回答道。   “噗嗤”一声,在朱媺锦身边的朱媺娖看他这样子,不由得忍不住笑了声。   她是知道眼前这位张煌言,过来的时候,朱媺锦和她说过这位在历史上是怎么样的。不过此时看他还这么嫩,举止还失措,让她实在有点意外。   除了朱媺娖之外,一边的满穗倒是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只是好奇的看着张煌言。   之前朱媺锦在知晓了那四个女孩的身份以后,就让四个女孩留在了军营之中,毕竟四个女孩早就没有家了。   而四人中,朱媺锦特意把满穗带到了身边打算悉心调/教,倒不是她馋对方的样貌,而是满穗和一般的小女孩不同,打小就非常的聪明。   穗穗   不过因为她还不识字,只能让朱媺娖先教她识字先。   张煌言听到,顿时满脸通红,便又连忙施礼道:“见过公主殿下!”   他当然听说过皇太女身边,还有一位坤兴公主,之前的注意力一直在皇太女身边,此时自然也是要给公主见礼的。   朱媺锦对于张煌言的失措,并不在意,正打算和他说说的时候,却见王彦青从帐外闪了进来。   于是,朱媺锦便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向王彦青道:“怎么样,事情有办妥么?”   王彦青见朱媺锦这么急着问,便连忙回答道:“一如殿下所料,扬州城内的这些盐商夹带私盐买卖,乃是公开的秘密。微臣打听之后,其中的一个大盐商叫孔大宇的,从未做过慈善之事。最喜欢被人奉承,经常开文会,召集那些文人士子,还有各处烟花之地的头牌一起饮酒作乐,高兴了,还会大把撒钱。据说家里用的器皿,全是用金银打造……”   张煌言在一边听得有点意外,这意思,这皇太女殿下不会是要拿这大盐商开刀吧?   毕竟这位皇太女殿下可没少做抄家的事情,不过都有理由就是了。这个事情,早在江南传开了,也让张煌言一下便有了如此猜测!   “……据说他的后台便是如今的两淮都转盐运使司转运使马德路,微臣查了下,这个孔大宇每年确实会送大笔的钱给马德路,不过其他官员也都有。”   说到这里,王彦青便双手呈上一份东西道:“这些天所有调查的盐商消息,全都在上面记着。”   朱媺娖一听,立刻接过,当即看了一下,有点惊诧地说道:“竟然夹带了这么多的私盐买卖,这得赚多少钱?”   朱媺锦一听,当即冷笑一声道:“要不是这样,他们怎么可能暴富呢!”   盐商的一个手段,就是垄断盐业。怎么垄断?就是贿赂盐政衙门的官员,优先兑换他们手中的盐引,让其他人就算有盐引都兑换不到食盐。   之前大明实施的是开中法,也就是让商人运粮去边关,从而以粮食在边关将领手中获取相应数量的盐引。如此一来,就能为朝廷解决边关军粮的问题,可以说是个很好的办法。   然而,到了大明中后期之后,就是盐商的这种龌龊手段,导致不少商人拿到了盐引,不要说自己兑换不到,传到子孙也照样是白纸一张。   要么一直这样,要么低价卖给盐商,就这么两条路,极大地破坏了商人往边关输送军粮的积极性,导致了大明边关粮食不足。   除此之外,这些盐商还提高盐价,据统计,大明的食盐价格,在几个朝代中算是高价的。最后这些盐商自己还把食盐,也就是来路不明的盐,没有上过税的盐,混入官盐中售卖。   这两种手段之下,盐商能不富就怪了!   有关盐的这一块,到了明末,不但造就了扬州盐商富甲天下的传奇,也让盐政相关的上下人等,全都成了利益攸关者。   所谓钱能通神,用钱砸着,连朝堂上都是帮他们说话的人。   另外,从北宋开始,福建那边就已经开始了晒盐法来获取食盐。   但是到了明末的时候,哪怕山东那边也已经推广这个晒盐法,但是,在大明最大的两淮这里的盐场,却依旧还是用煎盐法。   从煎盐法到晒盐法的转变,是食盐历史上的一次重大进步,能极大地提高食盐产量。可以说,所有人都能看到这点。   可是,为什么在两淮却依旧还是煎盐法这种效率极低,成本极高的来盐方法呢?   崇/祯初年的时候,国库一直空虚,让朱由检急于革新盐铁两个方面的财政,于是,后世有名的徐光启便上奏朱由检,极力举荐这晒盐法。   为此,他曾经亲自做过试验,在晒盐成功之后,用数据给朱由检说话,并说明详细的晒盐步骤。   只要按照这个晒盐法去做,盐价至少能减三分之二,再不济也能降价一半。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现有盐政上的弊病,比如豪灶兼并其他灶户的事情,或者被人侵吞盐场以为他用等等。如果推行盐政法,就都能解决。   当时的朱由检听了大喜,因此提拔徐光启为户部尚书,准备革新盐政。   然而,如果真要这么做,那食盐产量大规模增加,最终会损害了这些垄断了食盐售卖的盐商利益,当然也就损害了和盐商利益攸关的官场中人的利益。   于是,朝堂上的人纷纷反对,说什么两淮盐政是朝廷目前税收收入的大头,如此大规模革新,万一引发动乱,必定严重影响朝廷的收入,要慎之。   这个说法,就让当时的朱由检犹豫了。   毕竟如今国库的钱严重不够用,要是再有影响,他向谁哭去?   于是,盐商的代理人就再向朱由检进言,说如今的煎盐法,能让朝廷严格控制食盐的产量,尽可能地杜绝私盐。   而要是用晒盐法的话,那都是成片的盐场,产量一增加,朝廷也没足够的钱向灶户收所有产出的食盐。如此一来,余盐太多的话,必然会导致私盐的泛滥,反过来损害盐税。   另外,也还有其他说法,比如晒盐法的食盐有问题,海水咸淡不一样,其他地方的手段,不适合两淮等等。   朱由检当时年轻不说,又没有什么阅历,听他们一个个都在这么说,听起来也觉得很有道理的样子。最终的结果,就是徐光启当了户部尚书,最终却还是没法在两淮推广晒盐法。   而且他身体不好,就在崇/祯三年因病逝世。于是,终大明一朝,两淮还是一直用煎盐法,而未用晒盐法。   当朱媺锦要准备南下,把想法打到盐政上时,这段尘封的历史便被朱由检提及,才让她知道了这个往事。   当时她和朱由检书信往来说这个事情的时候,朱由检便把当初的那些官员所说的理由说了出来。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朱媺锦作为朱由检的宝贝闺女,朱由检当然是相信朱媺锦的话。   另外,朱媺锦也已经极大地缓解了朝廷的钱荒,只是如今需要革新盐政来补充后续国库钱粮的来源,即所谓开源节流中的开源,这也让朱由检已经有了底气。   再次,就是朱媺锦把盐商这一块的利益关系,真正地解释给朱由检听,这让他知道,所有的反对,从根本上来说,还是现有的既得利益者不想被人动他们的蛋糕,而不是他们在为朝廷国库,为公家着想。   用晒盐法增加食盐的产量,由此会引发的好处,徐光启当年已经说过,朱媺锦再补上一些措施来解决食盐产出手段不同带来的一些弊端。   朱由检听后就放心了,因此朱媺锦说什么,他就同意什么。   此时,朱媺锦在朱媺娖看了之后,她也拿过来看了,私盐之巨量,完全就是明目张胆地在当官盐卖。这么巨额的量,要是盐商不发家致富就怪了。   正常情况下他们的利益已经盆根错节,一般人很难撼动。一个盐商能崛起,背后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朝中大佬。   不过如今她出手了,不管是什么大佬都要靠边站,如果有不服气的,她不介意拿下他们!   心中这么想着,朱媺锦便冷笑一声,看向王彦青吩咐道:“彦青,你立刻领锦衣卫入城,如果人手还不够,便调动军队入城,直接把孔大宇家抄了,查封他的仓库,店铺等等,同时抓捕两淮都转盐运使司转运使马德路以及相关人等。”   王彦青听了先是一愣,殿下这刚到扬州,军队都还在扎营,屁股都没坐热,就直接开干,会不会有点急了?   这么想着,他便提醒道:“殿下,您刚来就这么做么?” 第一百七十三章 盐商的至暗时刻   “孤没时间和他们墨迹,张献忠,李自成都还在肆虐,蒙古鞑子还来插一脚,建虏肯定也不会闲着,要干他们,一万年太久,孤只争朝夕!”朱媺锦说到这里,便带着冷意道:“快刀斩乱麻,立刻就去!”   “遵命!”王彦青一听,那还有什么可以顾虑的,干就是!   于是,他连忙回应一声之后,便立刻出了中军帐,不但点了一百多锦衣卫,还调动了袁时中手下两千步军,立刻出军营而去。   中军帐内,满穗看得有点瞠目结舌,对于这位皇太女殿下的雷厉风格,她都有点没法适应,太直接了,一点含蓄,遮掩的意思都没有,这么快就直接开干了。   不过回过头来,好像殿下说得也没错,如今这个时候,到处都是流贼,乱世之相,不重拳出击,真做不成事。   如果那些当官的都像殿下这样的话,情况肯定就不一样了。   要是殿下能够早几年出来就好了,那样她的家也不会......不过很快满穗就摇了摇头,早几年...那时候殿下才几岁,根本就不可能做到那样的事情。   不过很快满穗的眼睛就坚定了起来,殿下跟她说了,以后就在她身边好好学习,将来也能给她个官当当,她一定要好好学习,为百姓谋福利。   就见朱媺锦将一份调查消息汇总让锦衣卫交给张煌言,同时说道:“你先看下,皇上的旨意就在这里,两淮盐政,以后就由你来执行新政。我会调拨一支军队驻扎扬州,一边防贼,一边给你调遣,你可能做好?”   这也就是说,张煌言将以白身的身份直接做了从三品的转运使,这跨度有点大了。以至于张煌言当即瞠目结舌,一下傻在了那里。   特殊时期特殊的用人之策,骤然提拔,也不止他张煌言一个,之前就已经有好几个了。   张煌言还从未进过官场,没有官场上的各种关系,顾忌也会更少,又是初生牛犊,加上他在历史上的表现,让朱媺锦看中了他,打算让他来执行盐政新政。   “早点做完了扬州的事情,就能早点西进平乱!”朱媺锦说着,又让亲卫给张煌言转过去一份文件后,继续交代道,“这里是这次盐政新政内容,你先看看,一会我给你解释一下细节!”   张煌言回过神来后,便又连忙去看下一份,有种被催着很急的感觉。   朱媺锦接着转头看向朱媺娖问道:“在路上安排的事情,姐姐你那边做得怎么样了?”   “只是在船舱里练了下而已,我有点担心效果不太如意!”朱媺娖听了,带着一点担心回答道。   朱媺锦听了,无所谓地一笑道:“差不多就成,能表达出要表达的意思,那就差不多了!”   “可……这是要去大众广庭之下,第一次这么做,要是没做好的话,会不会……”   朱媺娖显然是想完美一点的,因此还是有点担心道,“要是给个三五天时间再练练,我相信更有把握!”   “公主殿下,满穗也会一些影子戏,到时候可以帮忙。”这个时候,满穗也在一边说道。跟着一路来到扬州,满穗已经完全明白了这只大军对百姓有多好。   “那就多谢穗穗了。”朱媺娖摸了摸满穗的小脑袋瓜子。   朱媺锦感觉出了她的意思,抬头看了下天色,便给她说道:“那就明天下午吧,抓紧时间让她们在军营再练下就成!”   争取到了一点时间,朱媺娖便没有再强求,连忙说道:“那我现在就去督促她们!”   “呵呵,去吧!”朱媺锦笑着说道。   在朱媺娖和满穗快步出了中军帐之后,朱媺锦便转头看向张煌言,问他有关新政的理解,并解释相关措施起来。   ............   扬州城门这边,守门的兵丁都在城门洞口这边,靠着墙,看着远处正在闲聊。   “不愧是朝廷精锐啊,你们看,做起事情来一点都不乱,看着就很舒服。”   “速度也快,就这么一会的功夫,看到没有,就已经有营帐立起来了。”   “其实我就跟你们说吧,这支朝廷精锐,是勇卫营、关宁军和流贼中挑选出来的精锐组成,肯定厉害了。”   “说起来,之前还真是白担心了,还以为如今的军队都会乱来,结果没想到,哈哈,怎么唱来的?”   “好像是大明军人个个要牢记,不拿……”   “要是这支军队不走就好了,那就没有哪个流贼敢来扬州地界了。”   他们在聊着,有些闲着的百姓,也都在城外官道上看着大军扎营。他们同样一边看,一边聊着和守门兵丁类似的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正在聊着时,忽然,有人惊叫了起来:“看,好像有人从军营出来,往城里来了!”   听到这声音,那些在看着彼此说话的,纷纷转头看向城外军营方向。   果然,看到一队骑军已经出了营地,方向就是扬州城。   “飞鱼服,那是锦衣卫啊!”有人立刻认了出来,当即也是惊讶地叫了起来道,“这出来的锦衣卫不少啊,这是要干嘛?”   说起来,锦衣卫在南方还是出现的比较少,一般而言,京师最常见。   不过大明将近三百年的历史,锦衣卫的传说,却是每个人都知道的。   知道那是锦衣卫之后,所有人都好奇地盯着赫赫有名的锦衣卫。   不过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不对了。   如果说,派点锦衣卫到扬州城办事,其实也没什么。可是,就他们目光所见,至少一百来骑。就算在京师,锦衣卫出动,像这样的规模,也是非常罕见的。   他们正惊讶着时,忽然又有人惊呼了起来。就见一人用手指着军营方向道:“不对,锦衣卫身后还有军队,也跟着开出来了。”   “是哦,难不成,这支军队要进城?这是要干什么?”   “不是说……不是说皇太女殿下所领的朝廷军队不扰民的么,他们进城是要干什么?”   说着话,顿时,这些人都有点慌了。   反应快的,立刻往城里跑去。反应慢的,还在那目瞪口呆,盯着那支军队。   守门的兵卒同样是慌了,怎么办?   赶紧关城门?可带头的是锦衣卫,那是皇帝的亲军,代表的是皇权,谁敢给锦衣卫吃闭门羹?   可要是不关城门,这来势汹汹的,怕是扬州城要有难了吧?   怎么办,怎么办?   正在慌着时,看热闹的人群开始跑散,他们也不管了,赶紧跑路。   一时之间,城门这里,顿时就乱成了一团。   这时候,锦衣卫快骑便已经到了城门口,看到这个乱象,便大声喝道:“锦衣卫办差,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听到这喊声,那些像没头苍蝇一般乱跑的人群,便赶紧往两边闪去,让开了城门口的路。   锦衣卫也不管他们,立刻纵马,驰入扬州城内。   围观的这些人,全都躲在官道的边角,甚至都有下了官道的,脸色发青,就看着锦衣卫在他们面前快速入城。   然后,齐整的跑步声,盔甲、兵器的碰撞声,一群群地朝廷官军,就在他们面前齐步跑过。   而在城里面,之前反应快的那些,边往城里跑去,边恐慌地大声喊道:“不好了,官军入城了,不好了,官军入城了……”   就这撕心裂肺的喊声,怕是把官军两个字换成土匪都没有关系。   听到这话,大街两边商铺里的人,以及路上的行人,便纷纷诧异地去看情况。   果然,看到锦衣卫,一队队地驱马跑进城里,那“嘚嘚嘚”的马蹄声,敲的他们心底发慌。   不少人傻在了哪里,更多的人,赶紧躲了起来。   如今这个年代,有关官军的传闻听得多了。先躲为上,总比不躲祸事临头要好。   不少人感觉,扬州城内,一场暴风雨要来临了!   特别是他们看到,除了大批锦衣卫之外,还有军队入城,就更是恐慌了。   ...............   那些迎接皇太女殿下的官绅,这个时候,已经返回各自的地方。   就说孔大宇,也是回到了自己的豪宅。   管家在门口迎到他,便有些诧异地问道:“老爷不是去给皇太女殿下接风洗尘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洗什么尘?那皇太女殿下根本就不稀罕!”孔大宇听了,冷笑一声道。   听到这话,他的管家又是意外,连忙请示道:“那准备好的礼物,还要送么?”   孔大宇听了,便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份礼单。原本这份礼单,是要在接风洗尘宴上,献给皇太女殿下的。   如果能巴结上皇太女殿下,那就最好了。   可皇太女殿下压根就不要什么接风洗尘,这礼单自然就送不出去了。   看了一眼手中的礼单,孔大宇忽然双手用力,直接把礼单撕了,然后随后一抛,冷笑一声道:   “不要钱的主,我是第一回见。不管了,我就一俗人,也不巴结了。让梨园的那帮子人赶紧准备我最爱听的曲子,唱得好的,让老爷我高兴的,老爷就赏了这些礼!”   一听他又要大把撒钱,管家是真得恨自己不是梨园里的一份子。连忙答应一声,就急忙去了。   给皇太女殿下准备的礼物,确实是贵重,可在他孔大宇看来,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而已。因为钱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就是拿来乐呵乐呵的。   不一会,孔大宇便带着他的十来个侍妾,坐在自家的戏台前,吃着瓜果点心,看着自己养的戏子卖命地表演。   演得好了,他便随手从礼物堆中拿起一件,随手就抛上戏台,赢得那些正在演戏的全都去哄抢,甚至连那些吹拉弹唱的,也都冲上去抢了。   在皇太女殿下面前不值一提的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一笔大财!   看到这些,孔大宇便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可是,好景不长,他才刚撒了两件礼物出去,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喧哗声。   好像先是砸门声,然后是惊叫声,尖叫声等等,还有杂乱的脚步声,就仿佛进贼了一般,影响到了看戏这边。   孔大宇顿时勃然大怒,当即怒喝道:“什么情况?外面在闹什么?难道都以为老爷我不在府里,孙猴子开始闹天宫了?”   《西游记》在明末这个时候,自然也是传得广了,他这么说,并不奇怪。   就在他的话音刚落之时,就见院门那边闯进来了一群人,为首那人冷笑着说道:“抓得就是你这只胆敢违法犯忌的猴子!”   “谁敢?”孔大宇一听,立刻怒声转头看去。然后,他的后续话,就如同被鬼掐了脖子一般,一下卡住了,没再说出来。   要说在扬州,他天不怕地不怕,其实一点都不夸张。然而,此时在他面前的,是穿飞鱼服的一群人,这个他至少是认得的,那是锦衣卫,属于他没法只能认怂的存在。   变脸之快,莫过于孔大宇了,那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连忙说道:“大人,不知小人犯了什么错?该不会是走错了门吧?”   之前去迎接皇太女殿下的时候,还没任何征兆的。说真的,他真有点怀疑,会不会是锦衣卫找错了人?   “抓得就是你!”为首那人,就是王彦青了,当即一声冷喝道,“速度快点,今天的活有不少!”   没错,今天王彦青要干的活,除了要查抄孔大宇府邸之外,还要去抓转运使,还要查封孔大宇的盐仓。   这么大动干戈的办事,涉及很多地方,几乎可以说,没用多少时间,几乎整个扬州城都知道锦衣卫和军队入城,正在到处抓人。   一般来说,锦衣卫外出办差,人手肯定是不够的,需要借住地方官府。不过这一次,城外驻扎着大军,用的人手,都是城外的军队。这本地的人手,就一个都没动用。   因此,刚开始听说的那些人,特别是扬州府知府,还有所属的县令,都是不相信的。他们这边不但没有听到有风声,而且也没有看到锦衣卫向他们要人。   然而,外面的动静之大,很快就让他们相信了这是事实。   顿时,他们一个个都傻眼了。   皇太女这是要闹什么,一个招呼都没有打,之前不是还唱着那什么曲儿,唱的什么不扰民的,结果连一天都没过去,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真是信了你的邪!   回过神来之后,他们愤怒也好,不愤怒也罢,总之,面对皇太女的兵马入城,他们根本就无可奈何。   哪怕到了后来,有人跑来府衙,转运使司衙门求救,那也根本没什么用。   难不成还要派衙役捕快去抵抗朝廷官军?疯了吧!更不用说,下命令的说不定还是皇太女,谁敢去跟皇太女作对?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祈祷这些锦衣卫不要找上自己。   就在那马德路还在祈祷的时候,锦衣卫就带着步军进来“登门拜访”了。   平时在扬州城内威风凛凛的巡检司军卒,还有转运司衙门的衙役,压根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看着他们主官被抓,甚至还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天色将近傍晚之时,有关锦衣卫入城大动干戈的事情,慢慢的就清晰起来了。   锦衣卫入城抓了大盐商孔大宇,查抄了他的家,还把仓库都给封了。   好死不死的是,各大盐商用来存储食盐的仓库,大都在同一片区,就是河道边,方便运输的,结果军队把那片区域都给封了!   虽然到目前为止,各大盐商都还没有弄明白,孔大宇为什么被抓?可仓库被封,这也让他们都着急了起来。   于是,胆小的就躲了起来,胆大一点的,就赶紧跑到府衙来找知府大人。   “大人,锦衣卫为什么要抓孔大宇?他们是不是还会再抓别的人?”   “大人,您是扬州府的父母官,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是啊大人,可不能由的锦衣卫胡来啊!”   面对各大盐商的惊慌失措,刘仁文他自己都感到惊慌失措,只能无奈的对他们说道:“你们不该来找我啊,该去找城外的皇太女。没有看到转运使马大人都被抓了吗?我自己都不知道,下一刻是不是锦衣卫就上门了!”   “什么?我凭什么去阻止锦衣卫?你们是嫌我这命不够长?”   这些盐商问一句,他反驳一句,这也让盐商们都很是失望。   于是,就见有的盐商脸上露出凶狠之色,直接说道:“要不,我们多找一些人手鼓动他们,去围攻他们?”   在万历年间,江南这边对付万历皇帝派出的宦官和锦衣卫,最拿手的就是煽动民变,他们躲在背后主导,从而对抗锦衣卫和宦官这些他们明面上无法对抗的存在。   一般情况而言,这些大盐商手里有的是人,他们贩卖私盐,本身就养了一批打手,再由这些打手领头,再煽动普通的百姓,声势必然浩大。   然而此时,刘仁文一听,不由得立刻喝骂道:“你是猪脑子吗?不要说城外驻扎的大军,光是已经入城的军队,就能立刻把再大的民变都给镇压了!”   听到这话,发横的盐商才回过神来,以往的杀手锏,这一次不管用了!   他们又连续想了好几个办法,然而面对大军压境,根本就没有一个办法是有用的。   这也让他们一群人都傻了,怎么办,接下来该怎么办?难道只能是沦为鱼肉?   他们正不知所措之时,忽然有衙役惊慌失措的跑进来,惶恐的指着身后禀告道:“不……不好了,锦衣卫……锦衣卫来了!”   一听这话,大堂内的这群人,有好几个都瘫到了地上。   突然间,就这么大祸临头,让他们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别看刘仁文是扬州府知府,地方主官,可面对锦衣卫上门,他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同样被吓傻了。   别问是什么原因上门来抓他,总之被锦衣卫抓,就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这时候,王彦青带着一群锦衣卫大步走入大堂,扫视了他们的丑态一眼,心中有一种爽感,当即大声对他们喝道:   “奉殿下之命,盐商孔大宇勾结转运使马德路,欺上瞒下,贩卖私盐,数目巨大,现已抓获归案。新任两淮盐运转运使张大人明儿一早宣布盐政新策,各位要是不到的话,到时候就不客气了!”   说完之后,他压根没有理扬州府知府,领着锦衣卫大摇大摆的走了。   等他走了好长一会儿时间之后,大堂内的人才回过神来。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少人松一口气的同时,又纳闷了。   “原来是这事,那就奇怪了,为什么只是抓了孔大宇?”   “怎么,你也想自己被抓吗?可以呀,你去城外军营自首,说你也掺杂了大量私盐,那不就得了!”   “你才想被抓呢!话说回来,这新任转运使大人是谁啊?明天找我们,又会是什么事情?”   “刚才不是说了吗,盐政有新策!”   “我明白了,皇太女这是杀鸡骇猴,就是为了这盐政新策保驾护航?”   “京师那边你们不都是有关系的吗,只要有什么动静,八百里加急便能传回来,但是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啊,哪来的盐政新策?”   这些盐商不傻,很快便猜到了今天锦衣卫大动干戈的事情真相,然而他们却猜不透,这盐政新策到底是什么,还有皇太女最终会怎么处置他们?   于是,他们在稍微放心一点的同时,也惶惶然为明天而担心。   事实上,不只是他们。可以说,整个扬州城,都因为军队入城,四处抓人而人心慌慌。   相比他们而言,朱媺锦这边却是比较开心的。   只是查抄了孔大宇的一处主宅,就已经查获了黄金几十万两,白银上千万两,其他绫罗绸缎,古玩字画等等,价值还没法估算出来。   可以说,这些扬州的大盐商,比那些晋商还要有钱。   看着这个查抄结果,朱媺锦忽然叹了口气道:“真是可惜了,不得不尽快去平定贼乱,要是有充足时间的话,把这些大盐商都一锅端了,那肯定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就是因为要尽快去平定贼乱,所以朱媺锦不可能在这里久留,这么一来,要想稳定扬州这边的局势,不至于把所有大盐商抄家而引发乱象,就必须保持一个平稳的过渡,其他盐商,还是要用到的。   当然,如果他们在明天的会议上没有拿出足够的钱,那朱媺锦也不会客气,不说全部都抄家,再捡两个不顺眼的抄抄家还是没问题的。   如果有问题,那等到平定贼乱之后,再秋后算账也是可以的。   听着朱媺锦的话,朱媺娖都有点意动,都想着要不自己留下来得了。   不过她看看朱媺锦,最终还是决定跟着朱媺锦身边最好。   当然了,这也和有的盐商要名声是有关系的。他们有了钱后,并不是所有人都只知道享受。其中有一些,也会做一些善事,比如资助贫苦学子读书,还有修路铺桥等等。   这不,这些大盐商的名下都有水泥厂,除了用水泥来给他们自己修房子之外,也用于地方上的道路铺设以及防涝水利工程。   虽然这些事情,他们可能也是基于自己做生意更方便,但不可否认,这些基础工程同样有利于当地百姓,因此也得到了一些好名声。   如果朱媺锦不分三七二十一,把所有的大盐商都给抄家了,罪名就是贩卖私盐。那么,地方百姓会不会卖这个帐,史书上会留下什么样的,就有待商榷了。   如同晋商那边一样,朱媺锦只处置了八大晋商,你要说还有没有其他人也在做这种走私的生意?肯定有!但朱媺锦却没有一刀切!对于盐商的处置,也是这个道理。   为了把新政尽快实施下去,平稳过渡,朱媺锦可以说是考虑了很多,把其中的要点,也都给张煌言说了。   而张煌言这边也几乎是一夜未睡,不但在忙着刚接手的事务,而且也在考虑第二天的会议。   好在他年轻,就算通宵,遇到这样的事情,精神也照样很好。   第二天一早,当他下令打开转运使司衙门大门的时候,就见各大盐商在外面早已等着了。   “你们可知,为何朝廷目前为止,只是处置了孔大宇一个?”转运使司衙门大堂,张煌言开门见山,就对底下的各个盐商问道。   这时候的盐商,大都还处于震惊之中。他们万万没想到,从三品的转运使竟然这么年轻,而且大部分人是认得的,就在昨天,皇太女当众点名张煌言的时候,就是这个年轻人应声而出。   从这中,他们获得了很多信息。   比如说,这个张煌言只是白身,之前没有任何官职,如今却一下得到高官之位,必然对朝廷感恩戴德。加上又是这么年轻,肯定是比较莽撞的,要是让他觉得不满意,很可能也会乱来的那种。   另外,大堂两边站着的,都是军卒与锦衣卫,原有衙役一个都没有。这就说明,这个新任转运使大人是得到了皇太女的强力支持。   甚至可以说,这个张煌言指不定就是皇太女的爪牙。如此看来,这新任转运使估计会非常强势。   这种种信息,让他们立刻明白,今天的这一关不好过。如果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会步孔大宇的后尘。   他们正这么想着时,就听到了张煌言的问话,一时之间,他们心中都有猜测,不过却没人敢说,只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   当然,也有几个,根本就看不到脚,只能看到他的肚腩。   张煌言见他们没有答话,便冷笑一声道:“如今已经封掉了各大盐仓,相信本官要是开查的话,类似孔大宇那边作奸犯科,往官盐中掺杂私盐的事情,相信定然能再有所发现?为什么没有立刻再查,本官可以告诉你们!”   听到这话,在场的这些盐商,那脸上的汗就都下来了。   往官盐中掺杂私盐的事情,几乎所有大小盐商都在干,是整个行业公开的秘密,大家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特别是这些大盐商,他们的仓库也一起被封了,真要查起来,必然能查获,而且数量巨大。   不过他们也听出了一些希望,就是朝廷不会像处置孔大宇那样处置他们。要不然,干什么还要那么多废话?   于是,他们一个个都顾不得擦汗,小心翼翼地看向张煌言,竖着耳朵听着接下来关键的话。   张煌言扫视着他们,冷声说道:“那孔大宇用不法手段赚取了巨额的财富,却只用于自己挥霍,于国何益?于百姓何益?对于这种垃圾,朝廷自然不会手软。不过……”   说到这里,看着眼前的这些盐商一个个都提起了心思,带着惶恐之色非常关注接下来的话时,张煌言便提高了一点声音,强调道:   “你们中的大部分人,还有不少做了一些修路铺桥,资助贫穷学子等善事,因此,朝廷愿意再给你们一个机会,就看你们自己是不是有一颗为国为民之心?”   一听这话,这些盐商不由得大大地松了口气,这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满脸是汗,便连忙一边擦汗一边点头哈腰地回应了起来。   “大人明鉴,小人别的没有,做好事不留名,却是时常去做的。”   “大人,小人最愿意做那等慈善之事!”   听着他们的话,张煌言嘴角微撇,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忽然一挥手示意,阻止了他们这种没有营养的话,然后便冷声说道:   “本官明确一点,朝廷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今日回去就补交税钱上来,如此,私盐便是官盐,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该当的,该当的!回去马上补,一定补!”这些盐商一听,连忙点头应承。   这一次,张煌言没有打断他们的表态,等每个人都说完之后,他才继续说道:   “至于你们在历史上的贩卖私盐之事,还要看你们支持盐政新策的情况,表现好的,那么这些事情便算了。要是表现不好的,如今朝廷处处用钱,正是缺钱的时候,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呵呵……”   他的这个笑声,笑得这些盐商一个个胆战心惊的。心中都是在想着,果然朝廷是没钱用了,来杀猪了吧!   这些盐商,肯定不是好人,大部分都是心狠手辣的,要不然,也混不出来。   如此一来,他们以己度人,便立刻相信,只要他们不合作的话,那他们就真得是那头待宰的肥猪了!   这么想着,他们便又提心吊胆起来,虽然不知道新政是什么,却得先马上表个态再说。   “大人放心,我等自然十万分地支持新政,绝无二话!”   “对,朝廷赏了口饭给我们吃,我们岂能不知好歹!”   “不对,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管新政怎么样,只要实施,必然是拥护的!”   听着他们的表态,张煌言牢记皇太女所言,要抓紧时间的话,便不想跟这些刀板上的鱼肉墨迹,直接宣布道:   “朝廷决定在两淮推行晒盐法,以后的食盐,便会敞开了供应。本官也不怕告诉你们,朝廷急需用钱,新政的目的,第一个就是冲着钱去的,你们明白?”   一听这话,所有盐商都有点傻眼。   作为盐商,他们当然知道,晒盐法的产出,是目前的煎盐法根本不能比的。并且从成本上来说,也会变得非常便宜,从而让他们失去了高价卖盐的理由。   可以说,朝廷真得在两淮实行晒盐法的话,那他们的卖盐利润就会一下少一大半,并且很可能会受到很多竞争,不可能再有躺着赚大钱的好事了。   要是换成平时,他们肯定不乐意,就会找出各种理由来诉苦。就算不这么做,也肯定是阳奉阴违,想出各种招数来抵制。   然而,孔大宇才刚刚被抓,这位新任转运使也明确说了,要看他们表现,一旦不满意的,再抄家几个,似乎朝廷也是很乐意的。   面对朝廷的强势,一时之间,这些盐商无计可施,虽然十分不情愿,却也还得要遵从。   “明白,明白,小人明白。”   张煌言听着他们说话,便又接着说道:   “第二个目的,就是改善百姓生活。盐这东西,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哪怕再穷,没盐却是不行的。为此,加大食盐供应,让盐价降下来,便是惠及百姓。”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扫视这些盐商道:“你们也不用担心没钱赚,只是薄利多销而已。真要亏本,相信你们也不会再卖盐。”   底下的盐商们听了,心中一个个都是苦笑,看来他们的好日子是到头了。要是不听,那朝廷就什么都不会给你剩。   乖乖听话,至少还有一口汤可以喝。唉,谁让朝廷的拳头更大,更硬呢!   “皇太女说了,以后只能是有能力者才能赚大钱!”张煌言看着他们,忽然又开口说道。   一听“皇太女”三字,底下这些盐商不由得立刻集中了注意,赚大钱,还怎么个赚大钱法?   只听张煌言继续说道:“虽然以后食盐的供应加大,卖出的盐引,都能兑换到食盐,你们的同行将会大大增加。可是,如果你们肯动脑子,比如对食盐进行二次加工,提高食盐的质量,那精盐的价格,卖高一些,也还是有人会买的。一般的小盐商,未必有这个本钱参与到这一块来,你们的底子雄厚,更会有竞争力。”   他的这段话其实都是转述,其中有的词,他并不是很明白意思,不过这是盐商的事情,他并不特意在意。   “另外,皇太女还说了,盐这个东西其实是个宝贝来的,能从中变出很多有用的东西,就看你们是不是用心了。如果你们真用心,想赚大钱,可以搜罗人才,去好好想想,试试看能做出什么新的东西!如果没有什么思路,本官可以告诉你们,有一门化学的学科,里面的学识就是有关这方面的!”   底下的这些盐商,之前的话,他们还勉强能听懂什么意思,可听到后来,就有点傻眼了,食盐中还能变出很多东西?都是宝贝?另外,化学学科是什么东西?   这么想着,他们一个个都转头看看同行,想看看是不是自己孤陋寡闻,结果发现,同行们一个个都是一样的表情,那脑门上就仿佛写着字:化学是什么玩意?   张煌言并没有跟他们解释,因为皇太女就说了这么多,他也不清楚。   当时他也追问过,却只见皇太女淡淡的笑着。   这个事情,他也没心思去跟进,作为新任的转运使,要做的事情太多。   比如,对于改用晒盐法,对于灶户的安排也是一件大事。还有激励灶户产出更多的食盐等等!   还有转运使司辖下的各个巡检司,也要大刀阔斧的革新,里面的很多人,都和私盐分子有勾结,对于这些人,趁着殿下军队驻扎在这的时候,该查的要查,事情有的忙!   当然对于这些,皇太女也都有给他说过,需要怎么来处置。   比如说,有关灶户的。   原本灶户这边,是规定他们要上缴多少食盐,然后剩下的食盐,朝廷收购这种法子。   如今要改为给灶户发放月薪,这薪水要比较高,另外,再实行什么奖励制,每个月从销售盐引的利润中,拿出一部分可观的钱,用于奖励食盐产量最高的灶户,就按排名奖励。   而排在最后的灶户,如果是没有达到要求的产盐量,连续三个月,没有合理理由的话,就会失去这份活计。   另外,如果发现灶户发现私藏食盐,用于私下倒卖给那些私盐贩子的话,一旦查获,那便是重罪。   想着这些,张煌言就觉得要做得事情太多,感觉自己的时间根本就不够用。   想着这些事情,他看着底下的这些盐商,直接便说道:“这一次,本官准备了一百万份盐引准备提前售卖,但考虑到如果卖给别人,怕是会对你们现有售卖食盐造成太大冲击。因此,本官就决定了,这一百万份盐引,就由你们分了。至于购买盐引的钱,就和补税的钱,一起押送到城外军营,用作军费开支。”   听到这话,这些盐商又有点傻眼,张煌言给他们的感觉,那是真得在捋羊毛了。   虽然他们没有像孔大宇那样直接抄家,可让他们又是补税,又是提前购买盐引,这不就是要掏空他们的家底吗?   说真的,这时候,有些盐商真的是想当场发怒,这让他们觉得太憋屈了。对方真得就是把他们当做刀板上的鱼肉,随便宰割了!   然而,看着两边站着虎视眈眈的军卒和锦衣卫,他们很快又明白一个事实,他们还真的就是刀板上的鱼肉!这么一想,这些盐商都是相当的无奈。   他们相信,如果有人敢不同意,信不信刚才说得什么理由就全都没了,直接就是孔大宇的下场!   这么想着,他们便安慰自己,虽然是要大出血,可好歹比孔大宇强多了。再说了,这张大人不是说了,在食盐上面再多做做文章,比如做成精盐,还再变出什么宝贝,说不定还是能赚大钱的。   算了算了,就当薄利多销好了!   不管是他们愿不愿意,最终都表示,感谢张大人的好意,让他们拥有了优先购买这些盐引的权力。   至于盐引能不能兑现,他们倒是不担心的。因为他们知道,晒盐法所产出的食盐产量,那绝对是够大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流贼会盟!   于是,这些盐商回去之后,便调集他们手中的钱粮,一边补税,唤回那些被封的盐仓,一边购买盐引,然后把钱运送去城外大营。   就这么的,扬州城的百姓,在惶恐担心之余,就看到了城内的军队在慢慢地外撤,还有那些盐商们,押解着一车车地箱子往城外大营而去。   随后,转运使司衙门的告示也已经贴出来,说了此事的事件。   盐商孔大宇勾结原转运使司衙门的官吏贩卖巨量私盐,牟取暴利,已被抄家问罪。其他盐商,全都支持盐政新策等等。   虽然这个告示贴出来了,但是告示肯定是认字的人才能看懂。也就是说,告示的解释权是在文人手中。   普通老百姓,哪怕在江南这边的识字率比较高,可也是有限,还是要听那些文人怎么说。   朝廷在扬州府的这个动作,吓到了他们。其中不少人,都和盐商的关系匪浅,甚至有一些还是盐商养着的。   这次的事情,他们的利益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冲击。加上其他利益受到冲击者,自然也不甘心就这样过去了。   于是,他们便开始曲解这份告示。   没法明着对着干的情况下,就暗地里开始抹黑这次的盐政新策。   说什么朝廷都习惯了抄家来钱,这是盯上了盐商的钱,所以编了一个名目,就是要盐商的钱。朝廷这么做,那是与民争利!   普通老百姓,那分得清什么是什么?他们说什么,那基本上就听信什么。   虽然不敢明着说,毕竟城中还有锦衣卫和军队,城外更是有大军。可他们私底下的说话,却是没法避免的。   如果任由这么下去的话,可以预见,一旦大军离开扬州,或者朝堂上有个什么波动,那扬州府这边有这样的民意基础上,就很容易反攻了。   然而,谁也没想到,等到午时时分,酒楼饭馆什么的,在人数最多的时候,忽然就听到街上有敲锣打鼓声,还有人在大声喊话。   扬州府的百姓一听,顿时就好奇了。   “什么,军队中的文艺兵要表演?这是什么?”   “我好像听说过,皇太女所领这支朝廷官军中,新设有文艺兵,还都是女兵来的,月薪很高,和骑兵的月薪一样。”   “不会吧,还有这样的女兵?那他们都是干什么的?文艺兵,该不会就是唱曲的吧?”   “那她们怎么会和骑兵等同?这也太离谱了吧?还是女人,战场上,哪有女人的什么事情!”   “这你就错了,皇太女所领的这支朝廷官军中,不但这文艺兵是女兵,还有卫生兵也是女兵,月薪同样和骑军一样,没听过吧?”   扬州府一直是整个大明的风气引领之都,有什么新鲜的事情,包括,文风、诗歌、服装等等,全都是扬州府先有,然后全国各地模仿。   结果现在好了,在扬州府外,竟然还有女人当兵!   不但是女人当兵,还当什么从未听闻过的文艺兵,卫生兵之类,月薪更是高得吓人,竟然和骑兵等同。   可以说,这个话题一下便盖过了前几天军队入城的事情。   几乎所有的扬州人,包括大老爷们,还有那些大家闺女,以及风月场上的莺莺燕燕,全都在讨论这个让他们非常诧异的事情。   于是,很多人都想去凑热闹,至少先看看文艺兵到底是怎么样的?   还真别说,这看得人之多,绝对比以往任何一次扬州盛会都要多。   不过好在消息上说了,全城至少有二十五处地方会有文艺兵的演出,这也就不怕到时候人多挤不进去,看不了了。   一时之间,扬州城的百姓,呼朋唤友,都赶着去看热闹,瞧稀奇。   “走了,老弟,看女人去!”   “说得这么粗俗,那是女兵,信不信你要是口没遮拦被听到,回头一刀劈了你!”   “文艺兵啊,到底要演什么?难道是穆桂英挂帅?”   “谁知道呢,这月薪听说都和骑兵相同,我倒要瞧瞧,这女兵到底有何厉害之处!”   扬州城的风气,是大明全国都领先的。   大家闺女不说,至少风月场上的那些,抛头露面是绝对没有顾忌的,也都是相约一起去看戏。   说实话,她们身为女人,那更好奇军中的女兵!就这么的,时间还没到呢,那演出的地方就全是人了。   于是,有些小商贩趁机做起了买卖。   “瓜子花生八宝粥,便宜卖啊!”   “瓜果点心橘子水,前面的大爷借个道!”   一时间,扬州变得热闹非凡!   不知道多久之后,忽然,有人大声叫了起来:“快看,来了,来了!”   现场一下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闻声转头看去。   果然看到有一队军卒开过来,在一队男兵的身后,大约有三四十名穿着大明鸳鸯战袍的女兵,整齐地齐步而来。   这一亮相,就一下惊到了所有人。   扬州城这边,穿着华丽,奇装怪服也是不少。   但是,此时,他们从未想过的,大明军服穿在女人身上,齐步走过来时给他们的感觉,那是真得英姿飒爽,那种惊艳的感觉,让看光了花花绿绿的他们,都有点惊呆了。   这时候,他们竟然都有一种感觉,原来女人穿军服,竟然也能这么好看!   一直到女兵们都隐入一块新立起来的大幕后面,消失在他们的眼前,他们才都回过神来,一时之间,都是惊讶地讨论了起来。   就连那些自认为引领时尚风潮的莺莺燕燕,也同样在低声交流了起来。这种讨论声,一直到女兵开始表演,他们才都安静了下来。   女兵们的表演,就是类似一个小品,演得就是普通百姓一家的柴米油盐,普通过日子的故事。   当然,这不是核心,核心是盐价波动对于普通老百姓的影响。   大明的盐价,特别是淮盐,其实历朝历代中算贵的。   而普通老百姓,平时哪有什么钱。因此,一家好不容易赚的钱,都要花不少在食盐这项支出上。   最关键的是,食盐是必需品,不是说买一次就不买了,而是一年到头都要用到的。   朱媺锦编得这个小品,就是反应出盐政新策前后,盐价会带来的变化,对普通百姓的影响。   这种新的表演方式,从一开始就吸引了这些从未见过小品的扬州人。可以说,小品是最具有生活气息,最贴近百姓生活的一种表演方式,极具代入感。   而这些表演的文艺兵,那是从两三万妇女中挑选出来具有文艺天赋的人,对于这种新的表演方式,她们也很快能接受。   在船舱里预演,又经过在军营中紧急排练,此时表演出来的效果,却着实是可以的。当然,最关键的是,没有经典小品可以对比。   此时,扬州百姓看着她们表演,富户也就算了,盐价的波动,对于他们压根就没影响。而对于普通百姓,却是感同身受,一下便融入了这个小品所要表达的情绪之中。   当家的掰着铜板,恨不得一块铜板掰成两半来用,对于食盐的使用,那也是省了又省,那种穷苦老百姓精打细算,为生活不易的剧情展现时,甚至有些大老爷们都看得眼睛都红了。   随后,当剧情进一步推进,朝廷实现晒盐法,食盐大量供应,不可避免地,盐价大跌,普通的扬州百姓,他们的眼睛便又亮了。   对于他们来说,生活好坏就是如此地简单。盐价跌去三分之二,再也不用过所谓的粗茶淡饭时,一个个都是眉开眼笑,对于即将到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小品结束之时,就以普通百姓叫好最大声。一个简单的道理,就这么地直观地传到了他们这里:那就是朝廷要实施的盐政新策,是非常好的善政。   随后,文艺兵们又演唱了《保卫黄河》、《三大纪律七项注意》、《团结就是力量》等皇太女新创作出来的歌曲。   铿锵有力的歌声,一改明末这时候曲艺上的软绵,也让人很是耳目一新。   通俗的歌词,简单的曲调,又是那么地朗朗上口,还极富感染力力。这不,那些维持秩序的男兵,首先就不自觉地跟着唱了起来。   当他们唱到“保卫家乡,保卫大明”的时候,声音更是高昂起来,满满地,都是充满了自豪。   因为歌词太短,一般会重复两遍。围观的百姓,有不少人,在听第二遍的时候,有几个地方都能跟着哼出来。   不知不觉间,这一次的表演,所要表达的东西,就已经潜入了扬州人的心中。   表演的时间并不长,不到一个时辰便结束了,当文艺兵列队敬礼,然后整齐的队列离开之时,大部分扬州百姓都报以热烈的掌声。   看着文艺兵的背影,阶层不同,他们的感触也是不相同。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他们惊喜于盐价即将到来的大降价;之前宣读告示,曲解告示的那些,自然都是狗屁了。   而对于大部分妇人来说,她们惊讶于原来文艺兵是这样的,英姿飒爽不说,待遇还那么好,真得让她们非常羡慕。   如果能过这样的人生,或许要比整天闷在家里要好无数倍吧?   那些风月场所的莺莺燕燕,她们最关注的是这次看到新的表达方式,也就是小品和歌曲,这是她们从未见过的。   基于职业上的敏感,让她们觉得,这个肯定会在以后流行开来。既然如此,她们当仁不让,要做那个领头羊!   散场之后,甚至有不少人,都哼着几句他们刚听来的曲子离去。   不用说,这次文艺兵的表演,在扬州城引起了极大地轰动。由此带来的直观后果,就是扬州的舆论,不再只是文人说了算。   原本对于军队入城,锦衣卫大肆抓捕的事情很是担忧和反感到底的情况,也一下得到了极大反转。   当散布在城里的锦衣卫便衣把这个情况反馈回军营时,最高兴的就是朱媺娖了,笑得那眼睛都眯成了缝,就感觉做了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如同男人们打了一个大胜仗一般的那种感觉。   朱媺锦当然也是高兴,不但是这种做法的效果不错,而且那些盐商押解来军营的银子,也超出了她的预估。   这一次打张献忠和革左五营的军费,安置俘虏,还有整编南方军队的银子,基本都能满足了。只要有钱,打流贼便等于成功了一半。   不过朱媺锦并没有打算马上动身,第一是大军在扬州驻扎时间太短,要多几天才能震慑不法,多给张煌言一些时间。   第二是她对于江南的军情,还不是很了解,目前正在了解中。   第三是她要事先再派出锦衣卫密探,先一步前往她要去的州府。   除了探听情况以外,还要和前面派往南方,以罗汝才残部身份混入流贼军中的内应联系,了解流贼军中的情况。   朱媺锦可是很重视大军未行,情报先行的原则。   因此,朱媺锦所部大军继续待在扬州城外,文艺兵也连续在扬州城继续演出。   第一天没有到现场的扬州百姓,在消息传出之后,更是蜂拥而来,到了最后,更是每场限流才行。   朱媺锦还计划,等到最后几天的时候,还要在军营外面演出,到时候,让军队和扬州百姓一起观看,消除朝廷官军以前留给百姓的坏印象。   与此同时,远在庐州府这边,几乎就成了流贼的天下。   八大王以张献忠为首,革左五营也都在,整个庐州府周边的州府全部被流贼打下,巢湖之中,几百艘流贼的战舰,更是在热火朝天的训练。   如果只是看庐州府这一带的话,基本可以说,似乎已经****了。   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流贼,他们一个个也都是神色兴奋的那种,各自间交谈的,当然也是最近的大新闻。   “知道不,今日所有义军又要会盟了!”   “我也听说了,闯王那边都派了人过来的。”   “现在已经不是闯王了,叫奉天倡议文武大将军!”   “那不行,这名头都压我们八大王一头,我们八大王肯定也要改个名才行!”   当然,在这样的议论中,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因素。   “你们听说了没有,那李自成火并了罗汝才!”   “可不是,我就是罗汝才的手下,开封一战,原本打得好好的,结果那李自成杀了我们大帅,以至于被官军趁虚而入,一战而败,幸亏我逃得快,要不然你们都见不到我了!”   “李自成真得杀了罗汝才?”   “那可不是,笑呵呵地入营,我们大帅还真当他是个好兄弟,结果就直接这么一刀砍下去,把大帅的首级都给别裤腰带上了。”   “罗汝才以前不是救过这李自成么,他也能下手!”   “那有什么下不了手的,狠着呢!要我说啊,这次李自成的人过来,准没安好心!一定要提醒八大王小心!”   除了这种议论之外,还有在角落里的,也有一些不敢公开谈论的话题,这些多是熟悉的人,悄悄地在说的。   “你从北方逃过来,那朝廷官军真得这么厉害么?”   “对啊,听说,朝廷还优待我们,要是被招安的话,据说很不错的?”   “应该吧,小袁营就被招安了,就在皇太女的麾下。”   “我告诉你们,当初两军对阵的时候,刚好朝廷有邸报到了,说朝廷新设《大明军人抚恤优待条例》,还写进了《大明律》。还听说朝廷已经严旨,大明军人的军饷,不得有任何克扣。如有克扣这种事情发生,都可以去锦衣卫衙门上告的!”   “不会吧,还真有这样的好事?听着就觉得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你们没听说过估计是被上面的人给卡了消息。这种邸报上的消息,肯定已经下发到各地衙门了。说谎肯定不可能!”   “我告诉你们啊,当初就有好多兄弟,向朝廷官军冲锋的时候,直接就投降了。还真别说,据说得到了很好的安置。”   “什么,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你想想,他们直接去打精锐的朝廷官军,这些人肯定是个死字。你说,谁想死?逃回去的话,后面有督战队,直接阵前投降,反而有活下来的可能,多好?”   在底下人各种讨论的时候,各路流贼的头目,也是齐聚原本庐州府知府衙门大堂,如今八大王的行辕。   就见主位上那个,脸色蜡黄,看着好像有病一样,然而,精神头却很好。这个便是人称黄虎,自称八大王的张献忠。   在他底下左右两边,则都是一排排的高背椅子,一个个流贼头目坐在那里各自低声议论着。整个大堂,就犹如菜市场一般,全是“嗡嗡嗡”的声音。   忽然,张献忠一拍案几,带着怒意道:“怎么回事,李自成那厮的人呢?竟然还没来,什么意思?”   左金王贺锦与李自成的关系最是不错,一听张献忠在发怒了,便连忙解释道:“八大王息怒,那宋献策过来要点时间,该是马上就到了!”   话音刚落,就见外面传来脚步声,随后,一个矮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与此同时,还在那笑着说道:“各位好啊!我该是没有来晚吧!”   张献忠一见,顿时怒容满面,拍着桌子喝道:“宋矮子,你不知道我们等你好久了么?”   “啊?”宋献策听了,似乎有点意外地说道:“我看了时辰,没迟到啊,该是你来早了吧?”   这两家人,一见面那是谁也不服气谁,总有针锋相对的场面,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革左五营的人一听,顿时就都担心张献忠会掀桌子,连忙转头看过去,想要安抚下他。结果,张献忠虽然满面怒容,却没有掀桌子,这让他们稍微有点意外,心中纷纷想着,该不会是八大王今天心情不错?   他们正想着,就听张献忠冷声喝道:“哼,你要是敢迟到片刻,在我军中,早就砍你脑袋了!”   说话虽然狠,但是宋献策压根就不是他手下,这话根本就没有一点意义。   宋献策听了,打了个哈哈。既不再怼张献忠,也没有去最上首的位置就坐,只是站在那,抱拳对所有人示意,然后说道:“我奉我家大将军之命前来,正告各位,朝廷出了个皇太女,是个非常难对付的人!”   看到在座的这些人都很关注的样子,他便继续说道:“如今她正在开封扩编军队,一旦被她扩编了军队,将会是我们有史以来最大的劲敌。毫不夸张地说,这皇太女的能耐,比孙传庭、洪承畴之类的狗官,还要厉害很多!”   大堂内的这些人,自然已经听说了开封之战的消息,可能不是很详细,但肯定知道结果是朝廷官军赢了。   而宋献策是李自成的军师,他说话的份量,自然也是很重的。   于是,在他说完之后,大堂内的这些流贼头目,便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说真的,他们以前被孙传庭和洪承畴追着逃。也就是到了后来,孙传庭下狱,洪承畴被调去辽东当蓟辽总督,不再对付他们了,他们才算是缓过气来,并且越打越强的。   因此,孙传庭和洪承畴的能耐,他们当然是最清楚不过的。   然而他们没想到,事情不但没有好转,还多了一个皇太女。按照宋献策所说,比洪承畴还要厉害的那种,这让他们都紧张了起来。   不过这时,却听张献忠一声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李自成狼子野心,想一家独大,竟然谋害了老罗,才让那什么狗皇女捡了个便宜!如今却来这里强调那狗皇女多厉害,不过是想掩盖李自成的凶狠而已,我说得对不对?”   “这是你的错觉!”宋献策听了,丝毫不让,马上回应道,“我给各位说说开封之战的细节,相信各位都能判断,这位皇太女到底厉害与否?”   大堂内的这些流贼头目,当然非常关心这个皇太女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她到底有什么本事等等。以后万一遇到,也能做到心里有数。   因此,他们一个个都竖着耳朵听,就连张献忠也不例外。   于是,宋献策便把当初的开封之战,基本上没有隐瞒什么,都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之时,他表情严肃,重点强调道:“诸位,这支朝廷官军的精锐,且不说了。光是这位皇太女,就非常地让人头疼。她最为厉害之处,在宋某看来,是操弄人心。不瞒诸位,和这位皇太女交手,往往让人有一种感觉,你空有一身力气,却使不出几分力来,然后就稀里哗啦地败了!”   听到这话,大堂内的这些流贼头目,一个个都露出了非常警惕的表情。   因为从宋献策所说得话中,他们代入到李自成那边之后,发现就算是他们去打开封之战,似乎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就连张献忠,也是罕见的没有说话,而是皱着眉头,在想着什么。   看到他们这样子,宋献策便又继续说道:“就是因为这位皇太女有这手段,我家大将军得报,说罗汝才已经被那皇太女说动,准备学袁时中那厮投降朝廷官军。当时我家大将军听了,很是生气,便去罗汝才营中质问他。结果他要擒我家大将军献给那皇太女。无奈之下,我家大将军才反杀了他。”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查看了下在场这些人的表情,然后又强调道:“诸位,要不是罗汝才和那皇太女有勾结,朝廷官军断然不可能那么快派出骑军,这便又是一个证据。另外还有一个证据,就是罗汝才死后,他的手下,大部分人都投降了朝廷官军。如果不是事先早有勾结,谁信?”   也不知道罗汝才是不是有在天之灵,真要是能听到宋献策这番颠倒黑白的话,估计会气得推开棺材板跳出来。   “原来如此!”贺锦第一个跳出来说道,“我们差点就误会了大将军,幸好宋军师及时告知真相!”   不过其他人,特别是和李自成关系不好的张献忠,才不会完全相信宋献策的话。   不要说之前有罗汝才的人逃回来说过,已经有先入为主的印象,光是他们对李自成的了解,他们才不会相信李自成是白莲花。   但是,宋献策的这番解释,多少也挽回了一些人对李自成的印象。   宋献策自己也知道这点,因此他并不要求所有人都相信,这也不是他来此的重点。   于是,他也不给其他人质疑的机会,又开口说道:“诸位想必已经有所了解这位皇太女了吧?真要被她扩编了军队再来找我们,那战事必定会非常难打。”   “因此,我家大将军的意思,就是不给她从容扩编的机会,攻敌之必救,吸引她来援,而我们几家联合起来,再以逸待劳,以众击寡,一举灭了这个心腹大患。”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说道:“不瞒诸位,因为时间紧迫,我家大将军已经放出风声,说要进攻凤阳或者应天府,那皇太女已经吓得南下了。只是没想到的是……”   说到这里,他看向张献忠,笑着说道:“八大王竟然也想图谋应天府,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哈哈哈!”   张献忠根本就不想给他好脸色看,更不用说跟他一起笑了。   张献忠的军师徐以显,手摇一把羽毛扇,站起来走到宋献策的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宋献策道:“既然要灭皇太女,总不能就我们两家出力,你们动动嘴皮子吧?”   徐以显,也是有才能的人,自比诸葛亮,深得张献忠的重视。   只是他非常地倒霉,在原本历史上,崇/祯十六年的时候,大西军攻打岳州时,时任大西左丞相兼刑部尚书的徐以显竟然溺水身亡!   宋献策显然不想仰视他,那样会让他感觉低人一等,便没理他,而是走到他的座位上坐下说道:“那是当然,我家大将军已经让刘宗敏将军领兵十万沿长江南下,不日便可来会师。如果八大王不介意的话,我家大将军也能亲率全部人马前来会师!”   在这几股流贼中,李自成的实力最为强大。如果是在开封之战前,张献忠所部和革左五营加起来,都未必有李自成的人马多。   因此,一直以来,张献忠对李自成都是很忌惮的。包括在原本的历史上,张献忠在攻占武昌之后,因为李自成的兵马就在附近,他建立地方政权之后都不敢多待,立刻便撤了,远离李自成。   此时,张献忠一听,顿时大怒,当即拍桌子喝道:“来啊,让李自成都来,既然要打那什么皇太女,怎么能少了他!”   宋献策一听,顿时有点意外,转头看着张献忠,不确定地说道:“那我真的回去禀告我家大将军,全军前来会师了?”   “这不是废话么?”张献忠一听,立刻喝道,“凭什么我们几家要啃骨头,他李自成却躲起来坐收渔翁之利?”   说实话,看到他的态度这么坚决,宋献策很是有点意外。因为以他对张献忠的了解,断然是不想李自成领兵和他汇合的。   这有点反常!   虽然得到这个结论,可一时之间,他也想不明白,张献忠的这个反常,到底是他多想了呢,还是因为张献忠真得怕那个皇太女,比怕李自成还要怕?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不过场面上,却是说出去的话,跟泼出去的水一样。宋献策当即应下,说他回去必然禀告李自成,到时候大军将会前来汇合。   达成了最主要的目的,接下来的事情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番商谈之后,几家流贼头目便达成了协议。然后,公开会盟,声势很大,推举张献忠和李自成为首,领百万兵马,一起进攻应天府,誓要夺取南京。   这么大的动静,消息自然传得很快。   凤阳府这边,应天府那边全都很快知道了消息,并且同时消息急递到了扬州府。   朱媺锦掌握有更多的消息,知道李自成的真实目的,其实是四川。不过隔着万水千山的,她也不知道李自成会不会变卦。   另外,四川那边的情况如何了,她也是未知的。总之,在这古代,因为交通和通讯的落后,让后世穿越而来的朱媺锦感到非常地不方便。   在扬州府这边已经待了将近半个月,张煌言也已经理顺了转运使司的事情。与此同时,长途行军到江南的军队,也都休整过来了。   于是,朱媺锦下令,让京营建制下的金振孙领两千步军继续驻守扬州府这边,名义上是保卫扬州府不被流贼侵袭,实际上还是给张煌言撑腰,震慑可能的反扑。   然后,她领着大军西进,正式开始了对战张献忠和革左五营的战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朱媺锦其实还是有点头疼的。   之前打李自成的时候,因为李自成已经坐大,联合罗汝才的人马之后,兵力更是远胜于她。   而且李自成已经有非常大的野心,开始建立地方政权,为此,就想剿灭他,就打了开封会战。   一战之下,虽然打了一个大胜仗,可李自成部还是带着精锐跑路了,这也让她感到头疼。   如今她的名声以出,兵力也更加雄厚,对付弱于李自成的张献忠和革左五营,朱媺锦却更是头疼。   她最怕的是什么,最怕流贼流动作战,和她打游击!   时任大明安、庐、池,太巡抚的郑二阳就有给她来信禀告革左五营的情况,说“革、左之狡横不下于八大王,能操善战者不止数万。   最为关键的是,革左五营主要是依托大别山脉辗转游击,那一带形势险要,且在战略上占有重要地位。   革左五营如果向东,会对应天府,也就是南京构成威胁,东北方向则是能直向凤阳皇陵,西面同八大王这股流贼相距不远,随时能联合抗拒朝廷官军。   黄得功和刘良佐在给朱媺锦的禀告中,也有介绍革左五营的情况,说这革左五营非常狡诈,善购土人为间谍,星卜市贩之流多为所用。   官兵多则窜伏,少则迎敌。   搜山清野则突出郊关,及列阵平原又负险深箐。贼为主,兵反为客,是以多败。   总结起来,其实就是一句话,这些流贼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已经打出精来了,和后世有名的游击战精髓已经不谋而合。   如果按照原本历史发展的话,就算没有京师的鼠疫,大明朝廷大概率也是无法灭掉这些流贼的。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心丧失,迟早要完。   不过古代的这些人,对于游击战没有好的办法,朱媺锦却是有的。南方的战事,到底如何,就等两军会战了。   与此同时,远在辽东这边,建虏已经集结了兵马,包括朝鲜兵,也应征拨付过来了两万火铳兵。   不过朝鲜火铳兵的士气太低,素质不行。皇太极担心这两万火铳兵要是长途行军的话,估计一个不小心会倒在半路上,因此,这部分兵力被他安排去了松锦一带。   而东部蒙古各部这边的兵力,一共来了三万骑兵,加上建虏的蒙古八旗,以及建虏自己这边的骑军,皇太极是真下了本钱,一共集结了六万左右的骑兵。   远征秦地,要从陕西入关,路程太远,步军过去,太耗费时间,而如今趁着秋高马肥之际,从草原上骑兵过去,不但能节省时间,还能节约不少粮草。   在巨大前景的刺激之下,皇太极的身体都好了不少。   为了应对这一次的战事,他决定亲自领军出征,至于辽东本部这边,就留下代善看家。   这一日,皇太极领着蒙古各部族长,还有他手下的一大群头目,举行盛大的出征仪式,祭拜太庙,求得他们的祖宗、萨满保佑后,便一声令下,六万骑军,浩浩荡荡地往边关出发,绕道蒙古草原而去。   盛京城内满城的建虏,不管男女老幼,全都出城送行。看着大军出征的背影,有人担心,也有人兴奋。   “这次出征不同往日,是要夺取明国的秦地,能成么?”   “有什么不能成的?主子爷亲自领军,有那一次打过败仗了?”   “就是,以前的时候,我们想都不敢想去关内的。结果呢,好像当初两大贝勒全都反对的情况下,还不是主子爷力主入关的!如今入关就跟玩一样,每去一次,都是大收获!”   “没错,你们就放心好了,主子爷亲征,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如果我们大清要是真得能占据秦地,说不定还能进而得到天下!”   “那可不是,天天可以提笼架鸟出去玩,家里几万个奴才伺候,那些汉人的女人,看到那个好看的就睡,哇,太想有那一天了!”   大部分建虏在谈论之后,都打消了疑虑,不再担心。   因为皇太极从未让他们失败过,他们在皇太极的带领下,一天比一天强大,这是事实。   于是,这盛京城外,久久不愿散去的人群,基本上都是欢声笑语,在做着美梦。   慢慢地,盛京城外送行的人群,终于慢慢地散去。   一个个做着以后入主中原的美梦,他们却没想到,有一支船队,就在这个时候,已经悄然到了辽东这边。   大辽河,是辽东辽河水系浑河与太子河合流后形成的下游河段的别称。   系指浑河在海州卫地段的三岔河与太子河汇合后,由三岔河起始,向西南方向流至后世的营口市永远角的大辽河口,注入渤海辽东湾,共长九十四公里河段。   东边的天空微微露出鱼肚白,一缕晨光洒向大地之时,早已在海上等着的船队便慢慢地靠近辽河出海口这边的沙滩。   这个时候,是没人的时候。要不然,要是有人看到一千多艘船只出现在海上时,绝对会大吃一惊。   这支船队没有旗号,但是,大船就有五百多艘,小船更多,就这么大的规模,在这附近,也只有明国一家才能有这个船队规模。 第一百七十五章 偷渡辽东   那些大船冲上沙滩之后,很快就从船上下来了很多人马,没错,就是人和马。人无声,马也套着马套子,基本上没有出现人喊马嘶的情况。   能看出来,有很多人马上岸之后,似乎都是非常地疲惫。不过也有一批人马,在上岸之后,便立刻离开了沙滩,往深处而去了。   这支船队,不用说就是顾三麻子的船队,隶属于山海关总兵府,由山永巡抚统辖。   大船上装的,则是李来亨所领的五千骑军,而那些小船,装得都是这支骑军的补给。等到这辽河口的时候,小船已经空了好多艘了。   准备这样一次远征,还是很耗补给的。   上得岸来,李来亨原本的一千多手下,根本就没有了力气。他们这里大都是秦人,哪坐过这么久的船。   虽然说骑马骑惯了的人,不大会晕船。可这在海上的时间太久了,让他们这些第一次坐船的秦人,真得是非常不适应。   说实话,当初不少人在看到大海,登船的时候,心中都是打鼓的。   然而,他们也见惯了生死,什么恶劣的环境下都东奔西逃过,面对一望无垠的大海,咬咬牙,也就登船了。   相对他们来说,关宁骑军就要好一些,毕竟他们在渤海边长大,对于大海有一定的了解。   此时,军队还在陆续下船,而在沙滩上,已经站了一群人,其中一人,便是接替了阎应元的江阴典史陈明遇,当然,此时也已经是山海关辖下的一名游击了。   就见他脸色严肃地对一个比他还年轻的将领说道:“李游击,你真得不打算打盖州卫了?”   他们的作战目标,之前有选过,旅顺、金州卫和复州卫。但是,海路到达那边的距离实在有点远,如果从登州府过去的话,倒是最近的。可惜的是,他们的出发点就是在山海关。   因此,这次作战的第一目标是选定了盖州卫。   根据消息,建虏在盖州设防守尉衙门,置防守尉,一直以来,这里都没有受到明军攻击过。这些年来,这里的防御肯定更为松懈。   加上盖州卫临近海边,十八里外的海面上,还有一个连云岛,可以用作军队休息之用,算是一个理想的目标了。   当然了,另外也选了海州卫作为备选目标,具体要打哪里,最终还是要由出征的主将根据实际情况来定夺。   而此时,陈明遇就因为李来亨选了海州卫作为攻击目标,这让他很是担忧,便再次向李来亨确认。   对于这个新的合作伙伴,李来亨还是有耐心的。   他听到陈明遇问话之后,便再次强调他的理由道:“此次是我们……朝廷官军第一次进攻辽东。事发突然,建虏肯定没有想到。以后要再来进攻,他们肯定会有防备。因此,这第一次的战事,要么不打,既然要打,那就要好好利用这第一次的机会,打他一个大的,才能达到殿下的要求。必须给予建虏重创,打疼了建虏,迫使建虏不敢集结重兵去侵袭关内!”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是,海州卫可不是一般的城镇!这一点,还在山海关时,他们都已经是知道的。   海州卫南通旅顺和山东,北达辽西和京师,战略位置相当重要。   并且在建虏崛起之前,辽东这边最为繁华的地方,就以辽阳和海城为最。   辽阳是当时辽东的政治、军事中心;而海城因为其关键的交通要道,是北去辽东,东去朝鲜和山东,西到辽西和京师的关键节点。   如今经过建虏肆虐,海城的繁华已经褪色不少,不但是人口大幅减员,而且南来北往的客商、人流也是大幅减少,加上建虏定都辽阳,和迁都沈阳,这海城当然就没法再和辽阳那边相比了。   但是,作为曾经辽东这边最为繁华的城镇之一,底蕴还是在的。如果明军能打下这里,影响绝对是非同小可,远非盖州和金州等地可比。   听到李来亨的答复,陈明遇还是担心,便提醒道:“海城如此的重要,建虏肯定重兵防御。我们只有五千骑兵,攻城实非所长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李来亨听了,却是不以为然道,“我们领命前来辽东,本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打不下来,我们是骑军,跑就是了!”   这也是他打惯了这样的战事,很自然地就说出了应对策略。   而陈明遇那里打过这等规模的战事,之所以能得游击之位,还是因为阎应元需要有知根知底的人作为帮手。加上朱媺锦也从历史上知道他忠义,而不是他的军事才能。   因此,被李来亨这样的老手一说,他就有点哑口无言,没法反驳了。   虽然此时的陈明遇心中还是非常担心,可他说不过李来亨,加上李来亨是这次的主将,还是皇太女看重的人,他便只能无奈地接受了。   对于陈明遇的想法和担心,李来亨其实非常清楚,不过他压根不在意。   虽然殿下在当初临别之时,曾对他说过,要他完成事情后尽可能带着将士们活着回去,等到他日再和她一起领兵踏平辽东,可李来亨却没有畏畏缩缩。   从年少之时,他就在流贼军中。那个时候,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要是经常担心死不死的问题,估计他早就死了。   此时他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去增加胜算而已。   因此,虽然李来亨因为坐船久了的原因,身体同样非常疲惫,可他却是在坚持,一边部署哨探,大规模地撒出去。   只有一个要求,遇到活物,全都留下,断然不能让军队登陆的消息走漏出去。   另外,他又指挥下船的将士立刻休整,争取尽快恢复体力和精神。这一块内容,他交给了陈明遇去负责。   就这么忙碌着的时候,太阳慢慢地升高了。   忽然,在辽河出海口这边,有一艘船往大军集结这边过来。在这艘船的后面,还吊着一艘小一点的船。   在靠岸之后,一队明军便带着一个身穿便衣,但是脑袋瓜子上却是金钱鼠尾的人过来。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明军将士们,都有点好奇地盯着那个金钱鼠尾。特别是那些秦兵,他们基本上就没见过建虏的样子。   此时看到这人的发式这么怪,便知道这个便是传说中的建虏,就都一个个盯着看,心中均有点不以为然。   还以为那传说中的建虏真是什么怪胎,原来也是和汉人一样,两只眼睛一张嘴,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这个金钱鼠尾看到这里竟然聚集了如此庞大的水师,还有那么多的朝廷官军上岸,还都是骑军的时候,那脸上的恐惧之色,怎么都掩盖不住。   没过多久,这个金钱鼠尾就被带到了李来亨的面前。   就和汉人之中有汉奸一样,建虏之中自然也会有满奸!   在李来亨的一通逼问下,对方很快的就老实交代。   他来自盛京,是一个商人,当然不过是一个小商人而已。在李来亨的逼问下,对方就将建虏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都一并说了。   当李来亨听到建虏已经在集结重兵,准备绕道蒙古草原前去侵袭陕西时,所有听到的明军将士不由得都是大吃一惊!   所有人在听到这话之前,都没想过,建虏会去攻打离辽东那么远的地方?   如果建虏真得绕道蒙古草原,只要离边关远一些,谁也想不到有这个可能性,那就真得可能会被突袭成功。   那么他们这支骑兵,此刻的任务就非常的重要了。   看了眼眼前自称为商人的建虏,就听到李来亨问他道:“你对辽东很熟悉?”   “是的,作为商人,辽东没有我不熟悉的。”对方连忙点了点头。   “你不想死吧?”李来亨问道。   “只要大人犯过小人,小人什么都愿意做!”对方连忙说道。   李来亨便又问他道:“你想不想为我大明效力,立大功?”   “立大功?什么大功?”对方听了,有点疑惑地说道。   李来亨一听,当即一挥手说道:“知道我们来干嘛的呢?”   对方摇了摇头。   “我需要你来当我们的向导,狠狠地收拾下建虏,迫使建虏回军,这便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我会把你的功劳奏明我大明的皇帝,你不但能够活下来,还能获得一大笔的封赏,来我大明做生意也不是不可能。”   这次出征的骑军中,李来亨当然有考虑过向导的问题。关宁骑军都是辽人,这部分人,就是承担了军队向导的任务。   但是,这部分辽人,已经好多年没有回来了。建虏占领之后,这边情况如何,他们也都不知道。如果有的选择,李来亨当然愿意选更好的向导了。   因此,他便有此一问。   听到这里,对方有些犹豫了,不过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他也就不在乎了,立马点了点头。   “愿为大人效命!”   李来亨一听,顿时就笑了。他随即转身对陈明遇说道:“如何,要是小打小闹,建虏未必会回师,这一次,就要打海州,把建虏给打疼了,才能让建虏回师,以解秦地之危!”   陈明遇听了,还能说什么。他们来的目的,就是不能让建虏重兵离开辽东去侵袭关内的。这一点,阎应元在来之前,就是重点强调过好多次的。   于是,两人一商量之后,决定立刻派快船返回山海关,向阎应元禀告,提醒朝廷警惕建虏的入侵。   并且也把他们的计划上报,保证尽可能地闹大动静,拖回辽东建虏的出征军队。   就在海滩边上的林子里,李来亨拿出事先准备的辽东地图,先让巴图尔来讲解他所知道的辽东建虏情况。   作为商人,他的消息自然是很灵通的。   就将建虏从各地抽调了骑军离开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个消息对李来亨他们来说,真不要太好了。这就意味着,他们的机动性是建虏无法比的了。   而且还从巴图尔的口中得知,海州城这边,因为还有部分物资需要中转到松锦一线去,这里的建虏和满汉八旗的兵力,大概在一万多一点的样子。   在海州城以西四十里,临近辽河的地方叫做牛庄驿,又叫做牛家庄,是为数不多还现存的庄子。   只是不管人气还是规模,比起建虏在辽东开始肆虐之前,已经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了。   那个时候,这里是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人,都要经过这里,因此人气很旺。甚至离这里二十里远的地方,又自发聚集成了萧家屯和石井铺。   而如今,萧家屯和石井铺的断壁残垣已经淹没在荒草从中。就连这牛家庄,也已经物是人非。   如今在这里当家做主的,是建虏。然后每户建虏都有分到汉人包衣,替他们耕种打理庄稼。   在牛家庄外的田间地头的棚子里,几个建虏正在这里喝茶聊天,同时监督着田里在忙着的汉人包衣。   “真是无聊啊,要不是这腿残废了,真想继续上战场打明国去,那才是舒服的日子!”   “可不是,如今这些汉人包衣都已经学乖了,绝了逃跑的念头,我们在与不在,他们都不可能逃跑!”   “是啊,记得我年轻那会,都得带刀枪守着田间地头,严密监视着那些汉人包衣。一个不小心,他们就敢跑!”   “那个时候,他们有个东江镇可以跑,可如今,呵呵,等我们打下锦宁,看他们还能往哪里跑~”   “哈哈,就连东江镇的那些明狗,如今都是在为我大清效力。说起来,还真是讽刺啊!早知如此,当初何必还要和我们打呢?”   “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一个人都敢撵着一群明军追。呀,真怀念当年的日子啊!”   他们在棚子里聊着,在地里干活的汉人包衣,却忽然有了骚动。   这棚子里的建虏看去,只见有一个汉人包衣倒在了地里,边上有两个同伴蹲在那里说话,神情有点急的样子。   其中一名建虏见了,便站起来拍拍屁股道:“真是晦气,看来我又要少一个汉人包衣了!”   “提起这个,还真是个事儿。”另外一个建虏听了,便接过话题道,“这批汉人包衣,都是崇德三年时候和硕睿亲王入关俘获来的。如今已经是崇德七年了,我估摸着,也该是再入关一趟的时候了吧?”   听到这话,先站起来的那个建虏也不急着去看情况,继续聊道:“前几天的时候,不是从海州城调走了骑军么?估摸着就是准备入关吧?”   “真的,那倒是好事,希望这次的收获多一些吧。这样的话,能多分一些汉奴下来,粮食也能多分点,汉奴就能活长点。”   站着的建虏听了点点头,然后握了下手中的鞭子,往地里走去,同时脸色狰狞起来,厉声喝道:“围着干什么,想偷懒么,莫不是要吃鞭子?”   听到这话,围着的那些汉人包衣,立刻便散开,继续去干活了。   只有一个还蹲在那里,带着悲音在喊着:“哥,哥,你醒醒啊,不要丢下我,呜呜呜,哥……”   “啪”地一声,这建虏挥了下鞭子,发出一声让人惊心的响声,同时凶狠地说道:“怎么,皮痒了,敢不听主子我的话了?”   那人听到,转过头看着,泪流满面,看着这建虏哭求道:“求求主子,给点稀粥吧,我哥把吃的都给我吃了,他饿晕了。要是死了,主子不是也少一个干活的了么?”   这建虏冷着脸,他当然不希望手中的汉奴那么快就死了。   可是,他手中也没多少粮食,于是,他便又一挥鞭子,发出“啪”的一声响,厉声喝道:“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向你主子提要求了?还不快干活去!”   那人没动作,依旧跪在地上那人身边,只是稍微挪动了下方向,朝这个建虏连连磕头,同时哭诉道:“我哥还没死,真得只是饿着了,只要主子赏一口吃的,肯定能给主子干很多活的!主子……”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啪”的一声。这一次,皮鞭是打在了他的身上,打得他一下疼得趴在了地里。衣衫褴褛的背上,一道血色鞭痕清晰可见。   不用说,这一鞭子就是这个建虏给出的答案。吃的没有,鞭子有。   这个汉人包衣努力爬了起来,跪在那里,转头看了下依旧没有动静的哥哥,然后转回头,抬头看向那个建虏,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仇恨。   看到这个眼神,这个建虏心中一惊。   这样的眼神,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回过神来后,他顿时面露凶光,握着皮鞭的手明显紧了紧,很显然,他要狠狠地教训这个奴才了。   不过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马蹄声,而且听动静,似乎是不少马匹发出的声音,于是,他好奇之下便转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的官道上,一群骑士,大约五六十骑的样子,正从西边往牛家庄而来。   看到这个,他就有点好奇,不是说,海州城的骑军,都被调走了么?这是哪里来的?   棚子里剩下的几个建虏同样看到了官道上过来的骑军,他们也都好奇,纷纷站了起来迎了过去。   地头上的这个建虏想起是不是要入关的事儿,这是关系到他在之后会不会有汉奴分,会不会有粮食分,因此他也关心,便顾不得收拾眼前这个汉奴,反正也不会跑,就先去官道上问情况了。   等他走过去的时候,先一步到官道上的那两个建虏已经和骑军中为首的那个在交谈了。   于是,他也赶紧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然而,等他刚走到官道上时,却听到其中一个建虏忽然惊叫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几个人根本不像!你们……你们是……”   话还没说完,就见那骑军队伍中有人一枪捅了过去,直接捅进了那建虏的嘴巴,把后面的话给捅回去了。   其他骑士看到这一幕,便都没有犹豫,立刻用手中的武器攻击面前的几个建虏。   这情况,是突然发生的,措手不及之下,一个建虏都没逃过,不是被捅死,就是直接一刀两断,首级天上飞。   田间地头在干活的汉人包衣,有几个人在偷眼瞧官道上的情况,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惊得他们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手中的锄头,更是没握住。   官道上的那群骑士,立刻便有人纵马奔驰,显然是要包抄这些田间地头的人,不让他们逃跑。   刚才和建虏说话的那个骑士见到,便用大明官话大喊道:“他们不是建虏,都是被建虏掠来的关内百姓!”   这话一喊出去,那些田间地头听到的汉人包衣,顿时就呆住了。   什么意思?这是大明的朝廷官军?   他们不傻,这些人刚才杀了那些建虏老爷,然后还用大明官话这么大喊,这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应该就是朝廷官军啊!   可是,这么多年了,朝廷官军从未出现在辽东过啊?   不要说从崇/祯十一年被掠来辽东,就算是之前,他们也没听说过有。   在他们发呆的时候,这些看着是建虏骑军的骑军,已经把他们都给包围了。   其中有一个骑卒似乎有点好奇,便开口问道:“他是怎么了,被建虏打死了吗?”   说话的口音有点怪,地上跪着的人却是听出来了,是关内秦地口音。他所指的人,就是他哥。   一想到这,这人便立刻回过神来,连忙求道:“各位好汉,谁有吃的,能不能给点吃的,俺哥是饿晕了!”   他当然是用大明官话说的,不过口音却是山东的。   听到这话,刚才说话那人便想去解身上的干粮袋子,不过很快就停住了,转而把水壶给解开,丢给地上跪着的那人说道:“先让他喝点水缓缓,只要能喝,说明就还有救!”   显然,他对于饿晕了的人,还是有点经验的。   地上跪着的人一听,都顾不得道谢,连忙捡起水壶就要往他哥嘴里倒。   然而,那水根本就倒不进去,急得这人都哭了起来:“哥,快喝啊,喝一口,喝一口就好啊!呜呜呜,哥……”   马上那人见了,摇摇头,翻身下马,从那人手中夺过水壶,一边掐了下地上那人的人中,然后掐嘴巴,倒入一些水到口中后再掐人中,进行施救。   跪着的那人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很惶恐,就看着那骑士救他哥。   忽然,他看到他哥的喉结动了起来,把水咽了下去,顿时,他激动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俺哥有救了,俺哥有救了……”   这时候,那骑士便把水壶丢给他,自己站了起来。   “大人,这些人怎么处置?”边上的一人,开口问道。   他这话,顿时让这些汉人包衣立刻紧张了起来。   这人自然是李来亨了,他亲自为大军开道,侦查建虏的情况。   此时,他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牛家庄,然后才回答道:“都带回庄子,把所有建虏给屠了,务必保证不能走漏风声!”   “遵命!”这些伪装成建虏的手下听了,便立刻领命,留下五六个继续看着田间地头的这些人,其他人都开始往那牛家庄里面而去。   李来亨看向这些带着疑惑之色的人解释了一句道:“我奉命前来攻打海州城,不能走漏任何消息。”   听到这话,这些人不由得大喜。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真正确定,原来他们真得是大明的朝廷官军!朝廷官军竟然真得出现在了辽东!   一时之间,不少人在放松之后,一个个都呜呜地哭了起来。就好像被人欺负,委曲至极的孩子,终于等到了自己的父母回来。   回过神来之后,他们便立刻向李来亨说了起来。   “王师终于打过来了,我们总算是盼到了这一天!”   “大人,我们能回家么,回关内!”   “大人,能给我一把刀么,我也要去手刃仇人!”   对于他们的这些要求,李来亨一一回答,然后带着他们走向庄子内。   不过等他们回到庄子内时,那些精锐的手下已经处理地差不多了。   事实上,还是建虏人口过于稀少,又要打仗,这里的壮丁都被抽调走了的原因,才如此快速。   最后一统计,牛家庄内,从关内被掠来的人,大概有五十来人,一个个看起来都瘦骨嶙峋的,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很难熬的过这个即将到来的冬天。   在李来亨他们控制了这个牛家庄之后,后续的军队便陆续躲进了这个牛家庄内。不过还是不够藏,至少一半人马还是得躲在野地里。   看到这么多的明军将士,这些被掠来的汉人脸上全是兴奋的表情。   在李来亨咨询有关海州城情况时,他们也一个个非常地踊跃。于是,根据最新了解到的情况,李来亨调整了作战方案。   陈明遇听了,立刻反对道:“过犹不及,过犹不及啊!”   李来亨听了,却是斩钉截铁地说道:“有什么过犹不及的?到如今为止,建虏还是没有发现我们的到来,这便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不趁机狠狠地打一下建虏,能把建虏出征的骑军调回来吗?我是主将,就这么定了!”   陈明遇听了,有点无奈。但是,他也不否认,如果李来亨的计划真得能够成功,那必定将大大震撼整个辽东。   最后他咬咬牙道:“他奶奶的,最多人死鸟朝天,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李来亨一听,拍拍他的肩膀笑了。   如今海州城的守将是英俄尔岱,正白旗人,算是建虏中的名将,曾领建虏攻打过朝鲜,打得朝鲜没有还手之力。   由他镇守原本地位和辽阳差不多的沈阳,也足见海州城的重要性!   不过不管是谁,这么多年来,明军从未反攻过,海州城这边,也算是太平已久,这防御自然不可能和战时相比。   又因为海州城地处交通要道,这不,朝鲜的两万火铳兵都刚从这里经过,去往锦州和松山,增强那边的兵力。   因此,这里的防御就更不可能有多警惕。   临近傍晚之时,大约七八辆牛车,拉着满满地柴火往海州城而来。   海州城这边的守门建虏,事实上是汉军旗的人,看到这个,也都不以为意。因为他们知道,这肯定是牛家庄的人来送柴火。   他们更关注的是,远处好像还有一支骑军,大概百来骑的样子,正缓缓地往这边而来。   “那是哪来的骑军,该不会是松锦一线的吧?”   “这不是废话,从这西边过来的,总不可能是盖州的吧!”   “盖州也不可能,大部分骑军都已经调走了,剩下的骑军也就只有一点,这些可能是用来通讯传达消息的吧?”   他们并没有什么警惕,只是好奇这些骑军是哪里来的而已。   因为要是敌人的话,断然不可能那么慢地靠近海州城,就跟着散步一样。   再说了,明军自从败了之后,就没有反攻过一次。以前有东江镇的时候,那些叫花子般的军队,在毛文龙的带领下,还会有个动静。可如今,东江镇都已经被大清灭了好些年了!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那些运着柴火的牛车已经到城门口这边了。   走在最前面的几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只是瞄一眼就能确定是汉人包衣。有几个守城的建虏见是牛家庄的汉人包衣,自然就更是不以为意。   只是有人催道:“动作快点,快要关城门了!”   那几个汉人包衣陪着笑脸向他们走过去,同时回答道:“今天是迟了一点,我家主子说了,今晚可能要在城里过夜了!”   “就凭你们?”守门的听了,不由得冷笑一声道:“这城里岂是你们能待的地方?”   海州城里的,都是建虏和其他为建虏效力的,地位最低的汉人包衣,大部分都在城外。   原本的海州城,非常地繁华,在人口不断增加之下,很多人就选择了在城外建起了住房。   建虏打下这里的时候,海州城里的人不是死了就是逃了,就连城外的房子也大都被烧了。   不过这些年来,海州城又没有战事,负责农事的汉人包衣,便被安置到了城外这些破旧的房子里。   至于城里面,最多是那是表现好的汉人包衣才能住进去伺候主子。像眼前这些瘦骨嶙峋的汉人包衣,那是没有资格在里面住的。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那些骑军离得越发地近了,这些守门地军卒嫌弃这些汉人包衣,一个个挥手让他们走开,他们的注意力则更多地集中在那支骑军身上。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平时这些低眉顺眼地如同绵羊一般的汉人包衣,突然之间纷纷露出凶狠的表情,拔出了匕首就刺向这些守门的军卒。   这些守门军卒正在看着那些骑军猜测呢,突然被刺,压根就没想到,一时之间,纷纷被捅翻在地,侥幸未受到攻击的一名看门守卒被这情况惊呆了,还在那嚷道:“你们疯了?”   “我们是疯了,哈哈,王师来了!”一名汉人包衣一边回应着,一边又向他杀了过去。   这时那些不紧不慢地往海州城过来的那支骑军,看到这边动手,便立刻突然加速,往城门口这边冲了过来。   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幕发生,这城门处便立刻被这支先遣的骑兵分队给控制住了。   此时又是将近黄昏,行人都少,建虏更是不会干活,都在城里待着。只有少部分从田地间返回城外住处的汉人包衣,以及一部分建虏监工看到了这一幕。   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预警,而是傻眼在哪里,他们想不通,为什么城门口会和那些骑兵起冲突,是那些守门的得罪了骑军?   而在远处躲着观望的明军主力,借助望远镜看到这一幕之后,李来亨便没有犹豫,当即笑着对陈明遇说道:“城门拿下了,海州城就归你了!”   陈明遇听了点点头,便双手抱拳道:“保重!”同时在心中补充了一句道:“疯子!”   “保重!”李来亨却不知道他心中的话,当即也是回应一句。   陈明遇便没有再耽搁,立刻翻身上马,带着将近四千骑军开始向海州城冲锋。   而李来亨并没有去,在巴图尔的带领下,领着他的一千多骑,大部分都是他原本的流贼手下,转而向北去了。   海州城内,英俄尔岱此时正在用餐。八大晋商的毁灭,又因为松锦之战所消耗地物资之多,也同样影响到了他。餐桌上的食物,并没有像以前那么丰盛了。   不过他倒是不在意,反而有一点兴奋。因为他知道,大清皇帝正领军出发,前往归化城那边,要为大清夺取天下开道。   按照上一次远征归化城的经验,大概需要一个月时间。这也就是说,这一次大清皇帝远征,估计也就一个月时间后会到归化城先休整,再入关,那该是冬季了吧?   冬季历来是大清入关作战的季节,如果这次入关能和以往几次那样顺利……   想到这里,哪怕是英俄尔岱,也忍不住有激动之意!   可正在这时,外面好像隐隐有什么喧哗声传来,这让他有点不喜,眉头一皱,正待喝问时,就见面前酒杯中的酒水波动了起来。   第一反应,他便立刻大声问道:“哪来的骑军?”   他身边的奴才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外面冲进来一个亲卫,一脸惶恐地禀告道:“敌袭!”   敌袭?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英俄尔岱真得愣了下,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立刻喝问道:“海州城哪来的敌袭?”   问出话的同时,他已经急得大步往外走了,边上伺候他的奴才一见,立刻去拿他的盔甲,然后急步跟了过去。   “是明军,明国骑兵杀进城来了!”进来的亲卫,连忙禀告道。   事实上,建虏此时的敌人,就只有明国一家了。就算他不说,敌袭的也只能是明国的军队。   英俄尔岱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另外一个。就听他厉声喝问道:“怎么回事,明军都打进城来了,为何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   在问出话之后,他就回过神来,此时追究这种事情并没有任何意义。于是,他也不停留,大步往外走。   才走出后衙,就已经听到外面传来杂乱的马蹄声,急促地让人心悸。   各处的哭喊声、惨叫声又让人心烦。很明显,就算没有看到外面的情况,他也知道,明国的骑军已经杀进城里了。   他还没下令来采取措施,就看到一片红色,在这傍晚时分,更是刺眼,燃烧的红色,就犹如鲜血的颜色。   看到这个情况,英俄尔岱便知道城防估计是完了。这种情况下,军令根本没法传达下去,也就压根没法组织反击。   如果说,城中都是白甲兵,是大清的精锐,那他们哪怕受到这种突袭,也会自发地抵抗。然而,海州城如今已经位于大后方,安全的很,根本不可能驻扎白甲兵。   不过,毕竟是在国力上升期,城中不少军卒遇到这种情况之后,都立刻往府衙这边赶过来。   当英俄尔岱来到前衙院子时,这里已经聚集了百多个军卒了。不过这些军卒大都盔甲不整,显然是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穿戴盔甲就跑来了。   英俄尔岱一见,也不废话,立刻喝道:“打出旗号,杀出去!”   他知道,这个时候,只有亮出他的旗号,和攻进城来的明军僵持起来,那么城中的其他军卒才会都靠过来。也只有那样,才可能有反败为胜的一丝机会。   不过,这一丝机会,也要寄希望于攻进来的明军不多。或者说,这攻进来的明军,就类似以前东江镇那样的叫花子军队,战力底下,那才能有机会。   然而,在他话音刚落之时,就听到外面急促的马蹄声已经到了府衙外面。英俄尔岱能听出来,明军的数目不少。   他正待喝令时,却见离弦之箭“嗖嗖”地越过高墙飞了进来,院子里正在集结的建虏一下就死伤十多个。这突然的变故,立刻引起了更大的骚动,让院子里变得更乱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建虏慌了   英俄尔岱的脑门上,不知不觉间已经出汗,急着指挥道:“攻出去,要不然只能被动挨打!”   正在说话间,却见外面又丢进来不少火把,丢得到处都是,不止是院子里,还有房顶上等等,到处都有。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将这么多火把丢进来,很显然,明军肯定是蓄意准备了许久。   英俄尔岱没猜错,之前的柴火牛车里,其实全都是事先做好的火把。再加上骑军自己也会带一些,李来亨的计划,就是要火烧海州城。   此时此刻,府衙里面就更不能待了,院子里的建虏便立刻打开大门,试图冲出去。可谁知,他们刚打开大门,就听到“呯呯呯”的枪声响起。   密集的铅弹,根本不是盾牌能挡住的。冲在前面的建虏只是一下子,就死伤了一大片。   英俄尔岱通过人群缝隙看过去,就见夕阳之下,外面竟然全是穿着红色军服的明军。这一看之下,他便知道,没希望了。   抬头看去,越过城墙的目光,看到得全是火红色,还有浓烟。   “主子,快从后衙走,晚了就走不脱了!”英俄尔岱的亲卫也看清了形势,立刻提醒道。   其他亲卫也立刻跟着说道:“主子,海州城肯定完了,快走!”   英俄尔岱倒也不愚蠢,看到这个形势,也不矫情,说什么要和海州城誓存亡的话,而是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后衙跑去。   陈明遇就在城头箭楼上,看着城内的一切。城里的府衙和兵营是他最优先攻击的地方,后续入城的明军将士,则到处放火,射杀任何能够看到的生物。   只是短短这么一会的功夫,海州城就已经成为火海。由城头上看去,府衙和军营那边,也都火光冲天。   看到这一切,陈明遇便知道,海州城的建虏完蛋了,这是大捷啊!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转头北望,李来亨那个疯子,不愧是流贼出身,竟然还不满足于打下海州城,不愧是敢造反的人,希望那边也能按计划的来吧。   明军是从西门打过来的,并没有去控制其他城门,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摧毁海州城。   因此,从明军一开始进攻,城里起火之后,就有些建虏从其他门跑了。到了后来,更多的建虏看清形势之后,能跑的,也全都从其他几个门逃跑了。   英俄尔岱虽然逃得也是果断,不过等他逃的时候,城中很多地方都是明国骑军,他只能带着亲卫往东门逃跑。   等他逃出城时,身边就只剩下五六个亲卫了。   夜幕已经降临,还能看到有人从城里逃出来,更多的是死在了城里。   在火光冲天之下,就连明军都从城里撤了出来,然后就以百人队为规模,在视线所及之处开始追杀逃出城来的建虏。   英俄尔岱见此情况,牙齿都咬碎了。大清这么多年了,都没有丢过城池,没想到竟然会在他手中丢了。   然而,此时此刻,就算牙齿咬碎都没用,他最终一言不发,一带缰绳,便调转马头,往北方疾驰。   等着瞧,我英俄尔岱会回来的!   海州城到鞍山驿是六十里路左右,可以说并不远。如果骑兵放开了跑,不管马的死活,估计也就一个时辰左右就能到。   不过此时天色已晚,虽然是一轮半月,可月光还不足以让马敞开了蹄子跑。   英俄尔岱虽然不是最先逃出城的,但是,他是骑马的,一路之上,超过了很多早他之前逃跑的建虏,逃到离鞍山驿堡不远,已经能望见远处的鞍山驿堡时,也已经是半夜了。   再说这鞍山驿堡,周围一里二百零四步,有西南,东北二门。以东西鞍山为屏,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城墙外用青砖包砌,内填黄土,防备炮轰。城内掘有水井,以防断水。周围有护城河,以防偷袭,弹丸之地,可谓固若金汤。   之所以这鞍山驿堡如此建造,乃因其联通辽北、辽南以及辽西的门户,扼守辽南古道要冲。如果海州城这边要去辽阳,沈阳的话,这里就是必经之地。   如今的鞍山驿堡,早已不复往日的繁华,不过因为这里极其重要,所以建虏还派了军队驻守。   天启六年五月时,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战事。毛文龙率军偷袭鞍山驿,迫使当时出征蒙古的奴酋努尔哈赤连夜赶回。   此时,英俄尔岱的打算,就是准备集结这里的兵马回海州城缠住那些明军。   在逃跑的路上,充足的时间给了他思考的机会。英俄尔岱已经想明白,如果明军是从松锦一线杀过来的话,那边必然会有消息传过来。   然而,那边就没有一点消息。那只能说明,这只明军并不是从那边过来的,如此一来,这支明军的来历就剩下一种了。   他们会突然出现在海州,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坐船从海上过来的。而坐船从海上过来,而且还是骑军,那必然不可能太多。   明国的登莱水师已经名存实亡,也就山海关辖下往来的觉华岛还有一些船,加上明军再搜集一些,能偷渡过来三千骑就了不得了。   既然对方兵力不多,英俄尔岱又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他又如何能够善罢甘休?   大清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皇上必定震怒,全国上下都会震怒,肯定不是他能一逃了之的事情!   要是被明军打下了海州城之后,再给他们溜回去,那就真得丢脸丢到家了!   这时候,看着远处的鞍山驿堡,英俄尔岱忽然有点奇怪。这都半夜了,鞍山驿堡为什么火把照耀天空,人声鼎沸地,这么远都能听到?   难道是鞍山驿堡这边已经得到消息,在集结兵马了?   英俄尔岱正想到这里时,果然看到鞍山驿堡那边,将吊桥放下,城门大开,一队队的人马,举着火把出来,往他这边而来。   真看到鞍山驿堡里面出来救援的军队,英俄尔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想起来了,自己一路赶来鞍山驿堡的路上,到了后来,并没有再遇到其他人,这也就是说,他是骑马赶路,应该是最早赶来鞍山驿堡的。   可是,为什么鞍山驿堡这边却已经集结了军队出来,总不可能提前获悉消息了吧?   当然,英俄尔岱也不排除鞍山驿堡这边真得提前得到消息,便拍马迎上去,想要问个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没一会,英俄尔岱便碰上了军队的探马,他这边还没有开口,就听探马喝问道:“可是从海州城逃回来的?那边现在什么情况了?”   “海州梅勒章京在此!”英俄尔岱的亲卫听问,便连忙大声喝道。   梅勒章京,其实就是副将,皇太极在崇/祯七年,也就是建虏这边天聪八年的时候改的名字。   探马一听英俄尔岱在,连忙滚鞍落马,上前见礼。   火光之下,看到英俄尔岱确实就在眼前,这探马头目便不由得大喜道:“之前军情急报说您死守海州,情况危急,急求援军,没想到如今已是安全,这真是太好了!”   英俄尔岱的名声,在建虏之中是非常不错的。以前甚至单独领军征服朝鲜。在建虏中也算是比较有名气的。   说完之后,这个探马立刻转身向他的手下道:“快回报,就说梅勒章京大人到了!”   他的手下听了,也是高兴地连忙骑马返回,大声的高喊了起来。   不过,英俄尔岱听他这么一说,却是有点疑惑。他并没有派人报信求援,当时事发突然,根本就反应不过来,转瞬间海州就要失守,他也没有死守海州的意思,便立刻逃出海州城了。   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擅自做主,为自己求取援兵?他想到这,忽然就想到了一种可能。顿时,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正在这时,忽然就听到黑暗中传来“呯呯呯”的枪声。只见官道两侧不远处,有一排排地火光闪过,然后就看到官道上的军队,全都人仰马翻。   借助军队中的火把能看到,那些人要么中弹,要么中箭,只是一下子,就死伤惨重。   “有埋伏!”英俄尔岱的亲卫见此,先一步惊叫了起来。那话语中,任何人都能听出来他喊声中的恐惧之意。   “杀!”大明官话的喊杀声,从管道两侧响起,黑暗中,不知道冲出来多少人。   火枪只能放一枪,但是,弓箭却还在持续射击。官道上的队伍,简直就成了活靶子,黑暗中的人还未冲到,就已经死伤大半了。   突然遭遇这样的袭击,就算建虏精锐,也不可能不崩溃,更不用说,鞍山驿堡中的军队,至少有一半是其他族的军卒,包括蒙古和汉军旗的那些。   看到这一幕,英俄尔岱的视线望向远处的鞍山驿堡。此时的他,当然知道,黑暗中的明军,在图谋鞍山驿堡,这个通往辽阳的关卡要道。   他真得有点呆住了,明军到底来了多少人马,这是要攻打辽阳么?   在他发愣之时,就在鞍山驿堡的护城河处,黑暗中冲出来不少明军将士,他们中有的人立刻跑过吊桥,冲向城门,显然是去抢城门的。   队列中又分出了几个轮着大斧头的明军将士,挥舞着手中大斧砍起吊桥上的铁索。另外还有一些明军将士,则反向迎向那些试图逃回城内的建虏败卒。   城头上留守的建虏一见,都顾不得接城外败军回城,立刻手脚慌乱地想要拉起吊桥,关上城门。   与此同时,城头上的建虏还纷纷往底下射箭,试图射死吊桥附近的这些明军将士。   不过这些明军将士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不但身材高大,且身上都穿了几层盔甲。   一会的功夫,他们的身上就都挂满了箭。但是其中一大半都还有余力,就那样挂着箭支,冲城门的冲城门,砍吊桥的砍吊桥。   在冲城门的那群明军将士中,为首那人,同样身披几层重甲,手中一杆长枪,面前几乎就没有一回合之敌,全都是被他快若闪电般地一下捅翻在地。   每一次捅翻一个敌人,就接着扎向下一个敌人,而他身边的同袍同时也给他提供防护。就这样,夺门的明军将士,就在这个使长枪的人为矛头之下,一下就攻进了鞍山驿堡。   除了他的武勇是一个方面之外,事发突然,鞍山驿堡里面的建虏措手不及也是一个方面。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城中大部分兵力已经出城,城里的好手不多。   当英俄尔岱看到城头上也在厮杀时,他就知道,大势已去。   黑暗中不知道有多少明军杀出来,他也不敢再待,返身逃跑,虽然身后是海州城,同样危险,但是,还是先离开这处战场的好。   然而,他并没有跑多远,就看到前面一条火龙,正快速往这边过来。火光照耀之下,英俄尔岱便发现,那是一支明国骑军,打着火把在赶路。   见此情况,英俄尔岱也没法子了,弃了马,逃离了官道。   当黎明的曙光从东方亮起来的时候,鞍山驿堡这边的战事,也已经结束了。   陈明遇领着骑军,在鞍山驿堡和李来亨所部胜利会师。   就在鞍山驿堡的城头上,陈明遇看到了李来亨。就见此时的李来亨,正在亲卫的帮助下脱着盔甲。   没办法,他身上全是箭支,自己一个人不好脱。只见他身边插着的一杆长枪底部,滴着一滩血,显然是从枪上流下去的。   看到这一幕,陈明遇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急步过去,关心地问道:“可有受伤?”   李来亨身上那么多箭,看着都让人恐惧。   谁知李来亨听了,却是笑着对他说道:“就建虏这群弱鸡,我怎么可能受伤!”   陈明遇一听,不由得哑然:建虏还是弱鸡?你这话还真说得出口!   不过此时,此刻也不是去计较这句话的时候,他仔细地盯着李来亨的身上。   他发现,李来亨脱去外甲之后,第二层的锁子甲上已经有不少被箭射穿了。等到这一层锁子甲也脱下,里面还有一身棉甲。   没有看到血迹,这才让陈明遇松了口气,看来李来亨是真得没受伤!   这么想着,他才有心思开始环顾城头上的四周。   到此时,他才看到,边上还有一群将士,也都在脱盔甲。就和李来亨一样,全都是身穿三层盔甲的。   他们的身边,同样有不少折断的箭支丢在地上,显然都是从他们身上取下来的。   走到城垛边,抬头看去,却见官道以及周边,到处都是箭支,还有厮杀的痕迹。可以想象,昨夜的时候,这里发生的那一场大战肯定非常的惨烈!   此时此刻,陈明遇是真得佩服李来亨了!对于李来亨为主将,他是心服口服!   李来亨给他的感觉,就是一员悍将!就一个字“猛”!胆子也大,不但打下海州城,还拿下了鞍山驿堡,真是了不起!   这么想着,陈明遇不由得兴奋起来,当即转身对李来亨说道:“真没想到,我们不但打下了海州城,还拿下了鞍山驿堡。现在回去,把这份功劳报上去,相信朝廷肯定会大加奖赏,这是大捷啊!”   他这话一说完,却见李来亨在那摇头,他就有点不服气地说道:“相信我,以前朝廷官军只是守个城都是大捷,如今我们打下了海州城,杀了多少建虏,甚至还拿下了鞍山驿堡,这绝对是大捷!”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来亨听他这么说话,便开口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现在回去还有点早了!”   陈明遇一听,顿时无语,现在回去还有点早?感情这位猛将兄还想着再打一仗?   回过神来,他不由得有点赌气地说道:“难不成,你还想去把沈阳打下来?”   “呵呵,你说得也太夸张了!”李来亨听了稍微一愣,随后便笑着回道。   陈明遇听了,悻悻地说道:“亏你还有自知之明,我还以为你打疯了呢!”   谁知李来亨听了,却接过他的话道:“我想去辽阳看看!”   陈明遇听了,顿时傻眼,这家伙还真得要再往辽东腹地去啊?   李来亨看着他的表情,便给他解释道:“机会只有这么一次,下一次再来的话,建虏有过教训,肯定就不会这么松懈了。而且殿下说过,一定要尽可能地教训建虏,让他们不敢分兵。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珍惜这第一次突袭的机会,去辽阳看看风景也是好的啊!”   陈明遇看着他,没有说话,心中却在重复:去辽阳看风景!   鞍山驿堡到辽阳重镇也就六十里左右,昨晚攻打鞍山驿堡的时候,逃走了不少建虏,不过似乎没有骑兵。   但不管怎么样,辽阳的建虏肯定会很快得到消息。因此,脱去铠甲之后,李来亨立刻命令大部分将士赶紧休息,一个时辰之后就要出发。   他给陈明遇解释道:“其实应该立刻就出发的,只是我们没有配备一人双马,这一晚上,战马也熬不住,得让战马好好休息一下才行。”   陈明遇听得又是无语,反问李来亨道,“难道我们的人就熬得住了,这又不是真得去辽阳看风景,那是很可能会再打仗的!”   李来亨一听,却是呵呵一笑道:“这有什么,当初的时候,连续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行军打仗,也是有过的。”   听他这么一说,陈明遇便立刻想起来了。   李来亨出身流贼,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被官军撵的,估计真没法好好休息过。   想到这里,他看向李来亨时,不说话了。   这时候的他,算是明白皇太女殿下说出征辽东腹地,为什么是李来亨更合适了!   估计就是阎应元大哥来了,都未必有李来亨这家伙更合适。   果不其然,在打了个这么大的胜仗,发现自己这边的损失却不多,明军将士们一个个都非常兴奋着,根本就睡不着。   但是,李来亨以及他带来的那些原本出身流贼的将士,却是一个个鼻声大作,打呼噜打得一个比一个响。   对此情况,不但陈明遇,包括关宁骑军在内的明军将士们,此时一个个都对这些他们暗地里还鄙视过的同袍,变得非常敬佩起来。   海州城和鞍山驿堡两处,当然是鞍山驿堡更能打,这些流贼同袍们却选择了打鞍山驿堡,把好打一些的海州城留给了他们。   如今大捷之下,人家还要去辽阳看风景,而他们却一点都没想过。   为了抓紧时间休息,人家说睡就睡着了,而自己,则压根睡不着。人和人,有的时候也确实是不能比啊!   大捷的刺激,就是最好的融合剂。   这个情况,不但适应于内部矛盾重重的建虏,也同样适合这支明军。   看到流贼出身的同袍如此,关宁骑军这边,便纷纷学着他们的样子,尽量让自己也休息睡一会。   一个时辰之后,李来亨准时醒来,而陈明遇和关宁骑军的将士们,却是迷迷糊糊,才刚刚有睡觉的感觉。   李来亨先去检查了战马,随后便吩咐陈明遇道:“你们再休息一个时辰,然后虚张声势地赶来。我带着人先出发,就当是先锋。反正现在建虏不可能搞清我们的虚实,吓吓他们去!”   他是主将,如果他下令要全军开拔,那陈明遇等人也是没办法,也要跟着开拔。   只是李来亨显然很照顾他们,让他们再休息一个时辰,这让陈明遇和关宁骑军的将士们非常地感激。   甚至有的将士表示,不用休息了,可以出发。李来亨听了,也不矫情,把能出发的将士都带上,其他将士继续在鞍山驿堡休整,并做好烧掉鞍山驿堡的准备。   然后,他就带着将近两千骑,往辽阳出发了。反正现在得到的消息来看,建虏已经没有骑兵了,那么他们根本就不用担心。   辽阳一直以来都是辽东这边最为重要的城镇,大明在开国之初占领辽东之后,历时十余载,在旧城址的基础上,几经修筑和扩建而成为砖石结构,周长二十四里多的方城。   当时辽阳六卫屯田五千七百多顷,对移民屯田实行十年后再行收租,因此农业生产迅速发展,手工业、商业随之振兴。成为大明在东北地区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是军事指挥中心,即管辖整个辽东的辽东都指挥使司,就设在辽阳。   大明所谓的九边重镇,辽阳就是其中之一。   原本努尔哈赤就曾把辽阳当作都城过,只是后来迁到了沈阳去了。因此,这辽阳的重要性,便不言而喻了。   坐镇这里的,就是爱新觉罗家的人,努尔哈赤的孙子,爱新觉罗·班布尔善,曾参与过征服朝鲜的战事,如今是三等奉国将军。   如果按照原本历史发展的话,他会入关参与对李自成所部的战事,后来被封为辅国公。只是这货臣服于鳌拜,最终被康麻子砍头了。   眼下的他,睡觉睡到自然醒,此时正在用早膳呢,就被心急慌忙闯入的手下给惊到了。   “什么,鞍山驿堡失陷?”班布尔善听了,简直就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反问一句之后,便把脸一沉,冷声喝道,“一大清早竟然来和主子开这种玩笑,看来平时我对你们太好了!”   那禀告的奴才一听,顿时吓得一下跪倒在地,抬着头,满脸慌急的道:“主子爷,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这事开玩笑啊!已有鞍山驿堡那边的军卒逃回来了,正累倒在城门处。”   “什么?”班布尔善听了,还是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也难怪,鞍山驿堡是在辽东腹地,南边的海州城更是有名将英俄尔岱镇守。   再说了,松锦那边可是驻扎了重兵的,怎么可能会有大军打过来,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现在你来告诉我说,鞍山驿堡沦陷了!这肯定是疯了,明军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是说从地里突然冒出来的?   然而,他也明白,一如这个奴才所言,这种事情真不能开玩笑的。否则的话,一个谎报军情的罪名之下,说砍头就是砍头的。而且他看这个奴才的表情,也不像是说谎的。   这一下,班布尔善就更是惊讶了:鞍山驿堡真得沦陷了?是与不是,去看看就知道了。这时候的他,也顾不得吃早膳了,一边传令城中众将集结,一边下令赶紧把逃回来的人送过来。   辽阳城中是部署了重兵的,满汉八旗的军队都有。听到主将传令,便纷纷往府衙赶。   一开始,他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主将要召集他们。可等他们到了府衙附近之后,发现其他人也都赶过来,便知道有大事发生,要不然,主将也不可能聚将议事。   然而,这个时候,大清能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时之间,他们也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到大堂之后,原本每次军议都是最后一个出现的班布尔善,竟然已经在这里。大堂中间还跪着一个,正在说着事。   虽然刚进大堂没有听到什么,可看到班布尔善脸色阴沉地要下雨一般,他们就知道,绝对是出了不好的事情。   他们不敢打扰,站边上稍微一听之后,就又一个个傻眼了:什么,鞍山驿堡在昨夜被明军攻占了?这怎么可能!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以至于每个听到消息的真假鞑子,全都目瞪口呆,一个个的表情,就仿佛是从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这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有些建虏头目忍不住就开口说道。其他头目听了,也是纷纷附和起来。   “是啊,松锦那边都没消息传来的,突然说海州、鞍山驿堡失陷,怎么听都不可能啊!”   “是啊,海州的英俄尔岱大人乃是我大清名将,当年都领兵打得朝鲜投降,怎么可能说沦陷就沦陷,一点消息都没有!”   总之,这群真假鞑子是真得想不明白。   事实上,班布尔善也差不多,他从感情上也还是难以相信。然而,他还没开口,城门那边又送过来几个鞍山驿堡的逃卒。   看着他们的狼狈样子,异口同声地说着相同的事情,就算他们难以接受,也不得不承认,鞍山驿堡和海州城失陷了。   对此,班布尔善的脸色非常难看,看着底下跪着的一群败卒喝问道:“如今辽南,辽西到底是什么情况?除了海州城之外,其他城镇的情况如何?明军到底来了多少人马?”   然而,这些都是鞍山驿堡的败卒,之前都已经睡了,被急报吵醒,准备去救援英俄尔岱大人时,突然就在城外遭受攻击。   说真的,他们也是从不可思议状态到震惊,最后连夜狼狈而逃,到现在都是懵的,又怎么可能回答出这些问题。   见此情况,班布尔善不由得大怒,却也没办法,只能一边先把已了解到的消息飞报盛京,一边全城戒严,同时派出探马,前去鞍山驿堡那边查探消息。   虽然皇太极几乎抽调了所有能抽调的骑军,但像辽阳这样的重镇,必要的探马还是有的。另外,各军将领的亲卫也都是有马的。   不过,还没等探马出城,城头守将就派人来报,说城外发现明国骑军先锋。   这一听之下,所有真假鞑子全都大吃一惊。昨夜刚被明军打下了鞍山驿堡,今天辽阳城外就出现了明国骑军,难道是明国集结重兵来犯了?   带着这个疑惑,班布尔善就领着手下大小头目立刻赶往城头去观看。   辽阳城头,建虏早就严阵以待,军卒林立,个个如临大敌,全都在看着城外,很多人甚至都没察觉他们的主子已经赶到了城头上。   班布尔善也顾不得一些细微末节的东西,第一时间,就快步走到城垛处,向城外看了过去。   只见城外远处,一队队的骑士,正陆续从远处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穿着红色的军服,在这秋天一片黄色的背景之下,竟然格外的醒目,且刺眼。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辽阳这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种穿着的人。可如今,竟然又见到了!   班布尔善发现,这绝对不是明军的哨探,而真得是大军前锋。要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多骑军出现的!   没过多久,一面将旗出现,上面绣着斗大的一个“李”字。旗下那个明将,看着很年轻,不过气宇轩扬,不对,是嚣张!   看他东瞧瞧,西看看,在打量周边环境,一脸欣赏的样子。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郊游的呢!   只见这明将领着一千多骑,来到辽阳南门城外一箭之地外,用手中长枪指着城头大喊道:“你家李爷爷来了,还不快出来磕头!”   听到他这话,他身边的那些同袍全都轰然大笑。一时之间,全都有样学样,一个个大喊着,建虏的祖宗到了,快出来拜见的意思!   辽阳城头上的建虏听了,一个个都是面色铁青。   曾几何时,只有大清军队才会如此嚣张,指着龟缩在城里的明军耀武扬威!   然而,此时明军的军卒,竟然就在辽阳城外这么嚣张,这完全就是颠倒了过来。   回过神来,城头上的建虏一个个全都勃然大怒,纷纷向班布尔善请战,一定要教训这些明狗。   而其中的一些汉军旗的人,则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盯着城外的那些明军,似乎是见了鬼一样。   什么情况?大明的朝廷大军竟然有如此底气了?   班布尔善的脸色同样是愤怒地涨红了脸,原本他想着,城外的明军这么嚣张,肯定是有所依仗,他是不打算出战的,以免中计。   可是,听着手下愤怒地请战,在他视野范围之内,又没有其他明军在内,心中便想着,还是试试这些明军的实力也好!   这么想着,他便准了其中一名建虏头目出战。   然而,当这个建虏头目带着手下出了城门之后,城头上的班布尔善才回过神来,自己这边没有骑军,而城外的明军都是骑兵!   想到这时,就看到城外的明国骑军一边继续嘲讽着,一边却往后退去。   而出城的建虏步军心中那个气,不敢战还敢骂人?于是,他们自然的就追了上去。   然而,明国军队那是骑军,建虏是步军,他们就算一个个都是跑步健将,那也不可能追得上的。   “铛铛铛……”城头上的班布尔善怕有问题,就立刻鸣金收兵,不敢让步军追出太远。   这支建虏步军听到军令,倒是没人敢违背,便转身回城。   结果,那支明国骑军竟然也返回回来,而且还如同草原上的狼群狩猎一样,只要撤退的步军露出破绽,他们就会冲过去咬一口。   这一幕,让城头上的班布尔善看得非常吃惊。因为他知道,能做出这样的战术动作,就说明这支骑军是做惯了这些,打惯了仗的。   这么想着,他心中就开始恨了,为什么这支明军攻过来的时候,恰好辽阳城内的骑军被调走了!   正想着时,城外忽然又有变化。只见有百来骑驱赶着不少人往城头这边过来。只是远望,就知道那些是城外的建虏族人,或许是事发突然,这些人落到了明国骑军手中。   这一幕,又是何等的眼熟!   接下来会有什么情况发生,城头上的建虏都是心知肚明,因为以前的时候,他们也没少干。   这么想着,他们一个个都愤怒了,立刻再次向班布尔善请战。这根本就是没法忍的事情,这种招数,只能是大清用在明国身上才行,绝对不能反过来!   班布尔善当然也是愤怒,不过城外是骑军,步军出战,根本就没有用的。   不过他也算是聪明,立刻想到了一个法子,转身对身后这群将领喝道:“集结所有战马,把你们手中的都集合起来,给我杀!”   “遵命!”他的手下头目们听了,纷纷大声回应,这时候,没什么好说的了,一定要给城外这支明军一个狠狠地教训!   城内已经戒严,这些将领的亲卫都在身边,听到军令之后便立刻开始集结,一共凑齐了五百多骑。   “我们大清的勇士,一直都是以少打多,五百骑对明军的一千骑,已经足够了!”   班布尔善在内城方向,看着城下已经集结完成的亲卫骑军喝道:“给我杀!”   “杀,杀,杀……”这些建虏骑兵听了,一个个都是狂吼起来,眼睛红红的,显然是被明军的挑衅给刺激到了。   对这样的士气,班布尔善很满意,一声令下,城门打开,这支建虏骑军便冲了出去。   城外的李来亨一见这动静,也是果断,二话不说,比了个手势,就在辽阳城建虏的眼前,把那些俘获来的建虏全都砍了。   然后他们才拍拍屁股,一溜烟地往回跑了。   刚出城的建虏骑军见此情况之下,顿时气得眼睛都快突出来了。当即也是二话不说,只是催马快追。看他们的表情,似乎是一定要把这些明国骑军碎尸万段。   骑军的速度那是很快的,只是没多少一会时间,这支建虏骑军就追着明国骑军消失在了辽阳城头上的建虏视野内。   到了这时,离班布尔善等人远的那些建虏,便纷纷议论了起来。   “一定要追上他们,把他们的首级给带回来!”   “对,竟然如此嚣张,定然要把他们的首级当球踢,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除此之外,也有建虏有点担心。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就只有五百来骑追出去,会不会有事啊?”   “是啊,这支明国骑军一看就是来挑衅的,别是有埋伏吧!”   “应该没事的,就算有埋伏又如何,我们大清勇士都是以一敌三的,还能怕了明国骑军?”   “可不是,一直以来,不都是我们追着明军跑么!外面的明国骑军都是外强中干,我们大清的骑军一出动,他们就怕了,这不是很正常!”   当视野中再没有骑军的时候,班布尔善也慢慢地冷静了下来。此时,他心中也隐隐有些担心起来了。   这支明军,实在太诡异了,和他认知中的明军完全不一样。好像……好像是多了一分痞态!这在以前的明军中,似乎从未见过!   这么想着,他又隐隐有点后悔,不该让骑军追出太远的!现在好了,就算想让骑军撤回来都不可能了。   这么想着,班布尔善的心中就更担心了。   想了一下,他决定再给盛京那边发一份急报。   当他把急报写完,正要派出自己的亲卫时,忽然就听到城头上有人高声喊了起来道:“看,回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他便靠近箭楼的窗户,往城外看去。果然,看到远处有骑卒往这边飞驰而来。速度很快,似乎是在……在亡命而逃!   得到这个结论,班布尔善心中顿时大为担心,连忙再定睛看去。果不其然,那些都是刚才派出去的大清勇士,不过此时,却犹如兔子一般在往回急逃。这是怎么回事?   脑海中刚有这个念头,班布尔善就看到在那些大清勇士的身后,明军的身影再度出现。而且似乎有很多,只是稍微一目测,就能得出比刚才还多。   又稍微过了一会之后,果然,源源不断地明国骑军出现,似乎就没有一个尽头。骑军奔驰带起的尘土,如遮天蔽日一般。   看到这一幕,所有建虏都大吃一惊。此时的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怎么会有那么多明国骑军?   ps:感谢百合小姐的两个胖次。 第一百七十七章 皇太极要吐血了   目光所及之处,逃回来的大清勇士,似乎不到四百骑了,看到那明国骑军的动静,班布尔善便不再有任何迟疑,立刻把刚写好的急报丢给亲卫,同时命令道:“立刻去盛京求援,就说明国大军来袭,光是骑军,怕都有万骑!”   亲卫那敢怠慢,立刻答应一声,狂奔下城头而去。用最快的速度赶路,辽阳离盛京只有一百二十里的路,一天便能赶回去。   城外,陈明遇领着后续三千多骑军已经赶来,虚张声势之下,确实看着很吓人。   此时的他,就在李来亨的身边,一边新奇地打量着远处的辽阳城,一边对李来亨说道:“怎么样,也到辽阳来看过风景了,接下来怎么说?”   李来亨没有马上答复他,而是吩咐手下,让他们把刚才追击他们而被反杀的建虏首级丢向辽阳城那边,然后他才笑着回答道:“真是太可惜了,要是没有那个虎皮驿,我还想去看看沈阳的风景!”   刚才的战事已经证明,如今建虏手中确实没有骑军可用!   要知道辽阳可是重镇,非一般城池可比的。就这,也只是从城里出来六百左右的骑军而已!   既然这辽东腹地没有成规模的骑军,建虏只是凭步军的话,压根不可能追上骑军,他们其实是可以做不少事情的。   因此,原本就是野性子的李来亨,要是能做更多的话,他当然是想做更多的。   不过他从那些抓来的建虏口中得知,辽阳到沈阳的中途,也就是相距辽阳和沈阳各六十里的地方,还有一处关卡叫虎皮驿。   如果李来亨想领军去沈阳看风景的话,这处虎皮驿是避不开的。   之前的鞍山驿堡是因为建虏事先毫无所知,趁着夜色才能突袭得手。这种事情,已经是运气了,不可能在如今这种情况下,还能再轻松拿下虎皮驿。   在建虏已经有准备的前提下,说不定根本拿不下虎皮驿,反而会损兵折将在这里。   对于手下的这些袍泽,对于流贼出身的李来亨来说,更是知道珍惜。宁可放弃这城池,也绝对是要保证有生力量。   他的这种想法,和一般的官军又是不同。此时此刻,看着辽阳城头,李来亨也只能是遗憾了。   在感慨了之后,他便在心中稍微盘算了下,然后才对陈明遇说道:“明天再闹他一天,这也能让战马和将士们都缓一缓,然后再趁夜色撤退!”   陈明遇原本以为,既然已经来辽阳看了风景,那就应该可以了。毕竟这里是辽东腹地,是建虏最为重要的地方之一,万一待久了回不去怎么办?   刚出征的时候,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可这不等于,来了就要死在这里。如今达到了目的,能回还不回?   不过此时,他对李来亨也是相当佩服,对于他的决定,并没有反驳。   不过李来亨却却是对他说道:“你领一千骑回去,一边让解救出来的辽东百姓坐船撤离,一边去海州那边虚张声势,防止建虏其他地方的援军堵我们后路!”   昨天傍晚的海州之战,到了这个时候肯定已经传开了。距离最近的地方是南方的盖州,如果那边的建虏出步军来堵后路的话,也是有危险的。   不过李来亨刚才已经盘算过,建虏步军不可能那么快赶到的,因此,他也不怎么担心。   陈明遇听了,便立刻点头,准备休息一阵之后,就听李来亨的命令返回了。   就在李来亨他们在闹腾辽阳的时候,沈阳这边,还沉浸在他们大清皇帝领兵出征,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好处,想着关内的花花世界,这沈阳城内的建虏,一个个都在流口水。   那怕是代善也是如此,他至今还记得非常清楚,当年皇太极领兵要打关内时,他和莽古尔泰一直不同意,甚至到了长城外面的时候,都还曾联手劝阻皇太极。   在他看来,关内就是京畿之地,是明国京师所在,肯定是重兵把守,大金军队没有后勤,远征关内,一个不小心,战事不利的话,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然而,皇太极却坚持己见,根本不听他和莽古尔泰的劝。为此,他们逼皇太极发誓,所有责任都皇太极一个人扛。   结果,他和莽古尔泰万万没有想到,关内的明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以至于被他们在京畿之地肆虐。占了好多明国的城池不说,甚至还抢了以前难以想象的战利品。   从那一次之后,代善就改变了态度,从试图和皇太极争抢汗位到拥护皇太极。对于皇太极的决定,他也都是信服的。   这一次,皇太极在做出了远征明国秦地的决定后,要是换了以前的他,也会觉得太远了,太不现实了。可如今,他就觉得,皇太极一定能成功,因为他相信皇太极。   到时候真得拿下了秦地,进而虎视中原,问鼎天下的可能就会变得无限大。想到这些,代善就忍不住想笑。   不过,这种对于美好愿望的期待,就被辽阳来的急报给打碎了。   “什么?”代善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根本没法相信辽阳城外竟然出现了明军!   为此,他不但把班布尔善的急报中的印信看了又看,核实了又核实,对于信使,那也是问了又问,才相信这个消息应该是真的。   于是,他立刻召集在盛京的其他建虏大小头目议事。把事情一说,这议事堂内就“轰”地一声,闹成了一片。   在座的每个人,不管是建虏鞑子,还是那些汉奸走狗,没人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   就在这个时候,来自辽阳的急报又到了。这一次,是班布尔善的紧急求援,说明军先期到达的骑军都已经有上万骑了。   这种事情,是没法开玩笑的。顿时,刚才还乱哄哄的议事堂,一下子就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脸上,全都露着不可思议的神情,但是,偏偏这个事情又是真的!   范文程没有被皇太极带在身边,留在了沈阳。他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立刻就向代善建议道:“哪怕明军后续没有大军开到,光是上万骑军,就已经是非同小可了。此事十万火急,须得立刻禀明万岁主子爷!”   在这个时代,对付骑军,就只能是骑军。而如今大清的骑军,都被皇太极带走了。代善也不敢承担这个责任,万一真得是明国大军打过来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的他,也没时间去追究,这明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总之,此时的他,立刻做出决定,八百里加急,派出使者去追皇太极,禀明这个情况。   随后,他紧急传下军令,立刻调兵遣将,在留够盛京防御的前提下,要凑集人马去救援辽阳。   随着这个军令传下,沈阳城内的欢声笑语,就犹如被人掐住了脖子,一下就没了。   一向被压着打的明国大军,为什么会突然反攻,还攻到了辽阳,这个事情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的。   不过他们也没法去想,建虏的军队召集,那是几乎涉及到每家每户的。没办法,谁让他们人口少呢!   各家各户一边出男丁开始紧急结合,一边是往城里跑,毕竟谁知道战事最终会怎么样,连明军突然攻打辽阳的事情都发生了,万一明军出现在盛京,那也不稀奇了。   这种时候,躲在城里最重要了。   上万骑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数目。   蒙古草原上,望不到头的骑军,正在往西赶路。这支骑军,规模庞大,但是身上穿着各一,一看就知道是一支东拼西凑起来的军队。   在中军所在,皇旗之下,是一辆豪华马车。不用说,这个车,就是皇太极的了。   他如今已经五十岁了,又是病体刚愈,比不得年轻时候,没法长途骑马赶路,就只能坐车了。   但就在这时候,却听到车外传来一个急促地声音道:“盛京八百里加急奏报!”   这话一传进车厢里面,顿时,让皇太极犹如被人点了穴一样,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   盛京八百里加急,绝对不是好事!   可是,盛京那边,又能有什么坏事发生?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来会是什么事情。   皇太极毕竟是经历过各种大事,立刻就回过神来,当即就接过递进来的急报看了起来。   只是一会,就见皇太极的脸色大变,那双胖手竟然都没拿住急报,一下掉到了车厢里,然后又连忙去捡了继续看。   只见皇太极捡起那封急报看了之后,那脸上竟然隐隐带了一丝恐慌,只听他立刻对外大声命令道:“传朕旨意,全军立刻回师辽东,速度要快!”   说到这里,皇太极想了下,又传下命令道:“传多尔衮,速速前来见朕!”   车厢外随时候着的黄马褂一听,立刻去传令了。   没有多久,就听车厢外响起了声音:“陛下,臣弟多尔衮觐见!”   听到这话,在车厢内当透明人的贴身宦官,便立刻掀开车帘子。皇太极将八百里加急的信件递给多尔衮看,并同时命令道:   “你立刻带蒙古八旗,火速先一步赶回盛京,如果盛京没事,就再赶去辽阳。由你先统领三军,稳住局势。朕领大军,随后便会赶到!”   多尔衮也几乎不敢相信这份八百里加急,不过这是代善发来的,里面的凭证都没问题。因此,他也不敢耽搁,毕竟明军已经在攻打辽阳了。   不管是辽阳还是盛京,都是大清不容有失的城池,因此,多尔衮立刻领旨,然后就匆匆走了。   皇太极的车子,之前就已经停下来了,此时,外面传来人喊马嘶的声音,车子也能感觉到,开始转弯准备回去了。   皇太极坐在马车里,不由得一下想起了张家口的八大晋商。   如果他们还在,肯定会送来关内的消息,如此动静,肯定瞒不过他们,也就瞒不过自己,有所准备,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很是心疼。那八大晋商的损失,对大清来说,真是太大了!   ............   在沈阳这边集结了三万多步军前往增援辽阳,到达虎皮驿的时候,李来亨就领着骑军撤了。   一路不停,到了鞍山驿堡才休整了一夜。然后又放火烧了鞍山驿堡,尽可能地大肆破坏一番之后,又继续往海州城那边撤去。   等到了去海州城的路上时,李来亨所部骑军就赶上了那些南逃的汉人百姓。   这些汉人百姓基本上都是在崇/祯十一年的时候被建虏掠来的,大部分是京畿之地和山东的人氏。   这么几年之后,还活下来的,都是一些青壮,不过也都一个个瘦骨嶙峋了。   辽阳是辽东重镇,这边的汉人百姓其实是有不少的。   但辽阳够大,因此汉人百姓分属城内各家的包衣,就都住在城里,而不是像海州城那样,原本的城池太小,因此被掠来的汉人百姓都在城外搭棚子住。   李来亨所部到达辽阳城外时,在南门这边郊外劳作的汉人百姓并不多。战事一起的时候,又逃散了不少。   因此,到了后来,大明骑军到达辽阳城外,把建虏逼在城里不出来之后,并没有多少汉人百姓逃出来。   在李来亨所部继续耗在辽阳城外的这几天,这些汉人百姓就听了朝廷王师的招呼,赶紧先一步南逃。   此时,李来亨看着一路之上相互扶持着南逃的这些百姓,不由得皱了眉头。   此前的时候,他在忙于战事,并没有具体去管这些百姓。这时候有时间了,他发现这些百姓一个个都犹如风中残烛一般,简直是在艰难地走着。   从辽阳那边逃过来,其实也就六七十里路而已,正常人走的话,两天的时间,应该是很轻松的。   然而,眼前的这些百姓,就好像已经走过了万里路一般,非常地疲惫,非常地艰难。有的人,互相扶持着在赶路;有的人,走两步歇一步;还有的人,甚至是在往南爬。   他们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眼神中,无比地渴望南边。   看到这一幕,李来亨叹了口气,当即下令道:“让哨探再远探一些,其他将士,一人带一个,捎他们一程吧!”   听到这话,他的亲卫有点哑然,便连忙提醒道:“大人,我们这还在辽东腹地,并不安全,万一遇到建虏怎么办?”   “所以我才要哨探范围更远一些!”李来亨听了,便解释一句道:“就他们这走路法,猴年马月才能回到辽河边!”   听到这话,亲卫还想再说什么,李来亨见了,便又补充说道:“救回去的百姓越多,朝廷就越重视,我们的功劳就越大,明不明白?”   一听这话,他身边的人便都恍然大悟,马上就去办了。   做点善事积德的同时,还能获得更大的功劳,那自然是乐意的了。哪怕有可能会冒点风险,也是值得!   对此,李来亨也是衡量过的,并不是说他大发善心,没有原则。除了他刚才对亲卫所说得原因之外,此时的他,也已经肯定,至少这附近的建虏没有骑军,就对他们形成不了威胁。   事实上,他心中可以肯定,这一次突袭辽东之后,肯定有不少战马会废的。既然如此,趁着废了之前,多利用一点算了。   于是,李来亨的军令传下之后,明军将士们纷纷找着各自的目标,到达他们面前,让他们上马一起走。   当他们说出这个话时,那些汉人百姓全都傻眼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什么时候,朝廷官军竟然这么好了,还要带他们一程?这简直是颠覆了他们对朝廷官军的印象!   其实他们能逃出来,就已经非常感激了,如今见朝廷骑军还要带他们一起回去,回过神来的他们,一个个激动地语无伦次,又是磕头又是流泪的。   看到这一幕,反而让一开始有些不情愿的明军将士心中有点惭愧,便更是积极地拉了他们上马一起赶路。   等到下午,离海州城不远时,就见有快骑飞驰而来,向李来亨禀告道:“大人,盖州的建虏有异动!”   李来亨一听,稍微一愣,他没想到,竟然是盖州的建虏有异动,于是,连忙问道:“什么情况?”   “暂时不知道,就只知道盖州的建虏似乎在调兵遣将,陈游击已经亲自赶过去了。”   李来亨一听,顿时眉头一皱,脑海中立刻闪出盖州的位置。   盖州就在大海边,离海州城有一百二十多里,中间位置是耀州驿。   脑海中有了这幅地图之后,李来亨脑筋急速转动。他倒不怕盖州的建虏增援海州城这边。因为随便建虏怎么增援,反正是要放弃海州城的。他怕的是,建虏不增援海州城,而是去堵他的退路。   从盖州到辽河出海口那边也有六十来里路的样子,不过并没有什么官道,大军行进的话,比在官道要更耽搁时间。   这么想着,李来亨便立刻有了决定,立刻传令,军队尽快行军,在傍晚的时候,赶到了牛家庄。   这里离辽河渡口不远,水师的小船都沿辽河而上,在渡口这里补给骑军的粮草物资。李来亨便让带回来的汉人百姓全都坐船,连夜沿辽河出海。   然后,他这边则抓紧时间休整。   在天色将黑之时,又有快骑来到,向李来亨禀告道:“大人,盖州建虏大约万余步军出城,往辽河出海口方向而去。陈游击带人骚扰他们,迟延他们的行军,让大人这边尽快撤离!”   万余步军?李来亨听了这个消息,心中想着,不由得问道:“建虏主将是谁,竟然如此胆大,万余步军就敢拦截我们?”   与此同时,他心中也有点诧异。   就过去了五六天时间而已,建虏就已经摸清了自己这边的虚实,甚至还知道了自己是从辽河出海口那边登陆的?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就按最坏的结果来打算。   于是,他传令休整到半夜之后,三千多骑军,打着火把连夜出发,沿河南下。   在天亮之后,稍微休整了一下,主要是为了让战马休息一会,吃点东西补充下/体力,然后就又立刻南下。   因为天亮了,行军速度也只能开始加快。   说实话,自从山海关登船之后,这支骑军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海上坐船,虽然不用行军,但是也累。上了岸之后,也没休整多久,就开始了连续地赶路,进攻,再赶路。虽然途中都有休整,但都很短暂。   一开始在刚上岸的时候,关宁骑军的精神明显好于李来亨带来的人马。可是,到了这时候,却是李来亨的人马明显把关宁骑军给比下去了。   关宁骑军的将士们,明显精神都有点萎靡了,显得有点疲惫不堪。但是,李来亨带来的那一千来个直属手下,却依旧和上岸时候好像差不多的样子,这让关宁骑军的将士们都暗自佩服。   在南下的路上,陈明遇不时派人和李来亨保持联系,通报他那边的情况。   等到中午时候,最新的消息已经清楚了,建虏步军的主将乃是之前海州城的主将英俄尔岱。   之前海州城被突袭,这英俄尔岱逃了出去,最终是逃到了盖州。然后严令盖州的建虏,抽调出了一万多步军赶去辽河出海口。   听到这个消息,李来亨不由得有点佩服这个英俄尔岱了。看来还是有点本事的,用这么短的时间就估计到了他这边的情况,还猜中了自己是从辽河出海口那边登陆。   事实上,其实也不难猜测。军队行军,最好的就是沿着河流行军,那样的话,物资运送就会更方便。   哪怕像李来亨所部一样全是骑军。可人要吃,马要嚼,每天要消耗的物资也是不少的。   如果在当地得不到补充的话,就必须自己带够物资才行。很显然,船运就是最方便的。   这么一来,猜出大明军队在什么地方登陆并能对海州城发起突袭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另外,陈明遇那边还派人过来说,在那个英俄尔岱的严厉督促之下,那些建虏不顾陈明遇所部给他们造成的伤亡,拼命的往辽河出海口那边赶路。   按陈明遇的原话说,他估计这个英俄尔岱是怀着将功补过的心态,一定要拦住这边,以此来弥补他丢失海州城的罪,因此,那是发疯了的。   陈明遇已经尽量迟缓这支建虏步军了,希望李来亨这边的速度,再快一些,不要真得被这支建虏步军抢先占了辽河出海口那边,要不然,步军结阵而守,骑军也是会头疼的。   李来亨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他这支是轻骑兵,没法去冲击结阵的步军,他们的优势就是机动能力强。   于是,他立刻下令,全军加快速度。   ............   “快,快,都快点!”   “大人说了,要是把明军堵住了,每个人都是重重有赏!”   “什么,受伤的怎么办?都不要管了,没听到么,立刻跟上!”   一个个的建虏,就在行军队伍中不断地来回吼着,催着军卒快点赶路。   而军队主帅,也就是英俄尔岱,则是满脸阴沉地盯着远处像狼一样在看着他们的那些明国骑军。   只要地形稍微有利于一点那些明国骑军,他们就会扑过来咬一口。每一次,都会让不少军卒受伤甚至战死。   虽然每一次的死伤人数都不多,但是,这种骚扰的次数多了,真得非常影响军队士气。   要是一般情况下,面对这种状况,英俄尔岱肯定不会这么不管不顾地赶路,一个搞不好,全军覆没都有可能的。   可是,他并没有退路。海州城的丢失,是大清多少年来少有的丢城失地,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以前英勇作战而得来的一世英名,就因为这一次,全都毁了。   不但如此,英俄尔岱在看到鞍山驿堡都沦陷之后,他就知道,这一次的事情闹大了。   皇上远征秦地的事情肯定要泡汤,辽阳也可能遭受明军的铁蹄,回头要追究责任的话,英俄尔岱明白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   为此,他躲在暗处,大概清楚了明军的兵力之后,便立刻猜了出来,这支骑军肯定是坐船渡海而来,而且是在辽河出海口登陆。   想明白了这些之后,他一边派人用最快的速度向锦州方向求援,一边逃到了盖州,以他的身份压迫盖州守将,最终尽可能地抽调出了这一万多人马。   这么一来,盖州已经很空虚了,不过英俄尔岱告诉盖州守将,让他严守盖州,明军就只有四五千的骑军,断然不可能打下盖州,让他放心好了。   如今的英俄尔岱,就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先一步赶到辽河出海口了。   然而,突然出现的一千来骑明国骑军的骚扰,却是严重迟缓了他的行军速度。加上道路难走,天黑之后压根没法行军,这让他心急如焚。   到了如今,他便再也顾不得了,下令抛弃了那些伤员,让他们自生自灭地逃生去。这么一来,行军速度便能加快一些。   这种做法其实很伤士气的,但是他已经顾不得了。   英俄尔岱看到,那些明国骑军又上来了,这让他非常地无奈。只能立刻命令,大军分三部分,分别防守,交叉和行军。   不过这一次,明国骑兵并没有纵马奔驰过来放冷箭,冷枪什么的,而是马后竟然拖着人,往这边奔过来,来回奔驰,同时哇哇叫着。   很明显,那些战马后面拖着的人,就是刚刚建虏抛弃的伤兵。本身有伤,又被战马拖拉,那些建虏哪能受得了,都在凄凉地求饶喊疼。   不过,明国骑兵显然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就沿着建虏的长长队伍,拖着那些受伤建虏。   那一声声的哭喊哀嚎,就犹如一根根地刺一样,刺到了行军中的那些建虏耳朵里。很明显,建虏的士气又低落了一分。   不过,有英俄尔岱的手下在军队各处严加督促,建虏军卒也不敢怠慢,还是尽可能地赶路。   这时,就见到五百来骑明军突然就往建虏军队中冲过来。那马背上的骑士,又一个个弯弓射箭的样子,顿时,吓得那些当面的建虏再也顾不得是谁来防守,谁去赶路的分工,全都严阵以待,就生怕自己被明军给射伤射死了。   如果被射死了也就算了,可如果只是受伤的话,被大军抛弃,就会被明国骑兵给用马给拖死。要是有可能,谁想这么死?   他们这些人一停下,顿时就影响了建虏后续队伍的行军,让整个队伍就一下乱了。   然后,那些作势欲进攻的明军将士却是哈哈一笑之后,骑马兜了个圈又离开了。   英俄尔岱看到这一幕,眼睛中简直要冒出火来。他手中只有亲卫和通讯兵是骑兵,压根凑不起百余骑,对上明国的上千骑,根本就没有一点办法。   这时候的他,算是体会了没有骑军掩护之下,遭遇敌国骑军的悲剧了。   一阵慌乱之后,在他的催促之下,大军便又重新开始赶路。   “快了,离辽河出海口不远了,只要再坚持个半天,我们就到了!”   “把明国骑兵都堵在岸上,人人都是大功,荣华富贵就在眼前!”   “都已经走了这么远了,只有往前一途,谁要是敢落后的,那些伤兵就是下场!”   “坚持就是胜利,很快锦州的援军就会赶到的。到时候,明军就是死路一条了!”   总之,那些喊话的建虏开始想尽各种办法,威逼利诱地督促军队继续行军。   到了后来,甚至还砍了几个明显畏惧明军的骚扰,严重迟缓军队行军的人,说真的,这行军的速度还真快了不少。   为了快速行军,真得是想尽了办法,   英俄尔岱的脑门都感觉有点疼。   这一路过来,估计损失了一千人都有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快到辽河出海口了。甚至他在一些离海边不远,没有视线阻挡的地方,都能看到海上有明国的战船在那巡哨。   这就说明,明国水师的船队,确实已经不远了。   被折磨了一路,终于要渡过最困难的时段了。英俄尔岱想到这里,不由得稍微松了口气。   可谁知,就在这时候,隆隆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而那些目光所及之处的明国骑卒却全然没有逃跑,害怕的意思,这让英俄尔岱意识到,明国骑军的主力到了。   得到这个结论,让他就感觉,当面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有种头晕眼花的感觉。努力了这么久,最终还是没能达到目的!   英俄尔岱当然没有傻到,就他一万来名的步军在五千左右的明国骑军眼皮底下,还能赶路而不溃,那就真得是全军都是白甲兵才行。   事实上,就算是白甲兵也做不到!   眼前虽然黑了黑,英俄尔岱最终也没晕倒,连忙下令,大军结阵防御。   要是晚了的话,被五千左右的骑军冲击,本来士气就低的,说不定就会溃散!   他想得没错,隆隆的马蹄声,是李来亨领着骑军赶到了。   “大人的计策真是不错!”陈明遇迎上去之后,不由得笑着对李来亨说道:“杀鸡骇猴之后,这些建虏的速度压根就快不了。哈哈……”   如今李来亨已经到了,而建虏显然也是见势不妙,不再行军而是结阵自保,那也说明,明军的归路没问题了,他当然就非常高兴了。   李来亨笑着回应了下他,然后就开始观察眼前这支建虏步军。   边上的陈明遇见了,便向他提议道:“要不,我们耗死这支步军,估计也用不了两天时间,这可是上万建虏,又是大功一件!”   这次的辽东远征,到目前为止,杀死的建虏军卒估计也没有上万人。当然,如果算上所有建虏的话,光是海州城估计就有了。而要是能灭了眼前这支建虏步军,那绝对是大功了。   按陈明遇对李来亨的了解,打下海州城还不满足,竟然又偷袭得手了鞍山驿堡,然后还去了辽阳看风景,就这个性子,他觉得这个提议,李来亨肯定是欣然接受的。   可谁知,李来亨最终却是摇摇头说道:“我们耗不起,立刻通知顾三麻子,准备返航。”   “咦,你胆子怎么这么小了?”陈明遇一听,有点意外地问道。   李来亨听到,转头看了他一眼道:“这英俄尔岱好像是个建虏中能打仗的,他带这支步军,只有军卒随身携带的一点粮草,就想堵我们的归路,肯定是还有依仗的。不贪这个功,准备撤!”   陈明遇听了,不由得无语,随即脸上满满地都是钦佩之色。打仗,还是李来亨强!   于是,就这么的,在骑军的监视之下,英俄尔岱一动都不敢动。   在明军这边,所有人都开始撤离,当其他人都撤到船上之后,这监视的骑军也开始有序撤离。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最后一队骑军上了战船,就在英俄尔岱的目视之下,缓缓地离开了海岸。   也在这个时候,就见岸上西边方向,有隆隆的马蹄声传来。随后没多久,就见大群的建虏骑军出现在了视野中。   这些建虏骑军很显然是来自锦州那边,这是在前线,皇太极就是再抽调骑兵,也不会去抽调前线的骑军。   看到这一幕,有关宁军将士想起什么,便立刻大声向岸上的建虏大声喊道:“不劳远送,再见!”   其他人听到,都觉得很好玩,便都跟着一起喊了起来:“不劳远送,再见!”   看到岸上的建虏气得干瞪眼,明军将士们在甲板上,一个个都哈哈大笑起来。   忽然,有一个李来亨的手下兴奋地说道:“我们一起唱个曲儿怎么样?”   其他人都是兴奋着,一听这话,连忙起哄,忙问唱什么。   “据说是皇太女殿下编得曲子,中原的朝廷官军全都会唱!我也记住了。”这人说着,便大声地哼了起来。   “风在吼,马在啸……”唱到剿贼英雄真不少时,他忽然卡壳了,然后灵机一动,就被他改成了剿虏英雄真不少。   一开始,关宁骑军们觉得还不怎么样,这里又没黄河不是,可听到后来,听到他唱保卫家乡时,他们就立刻有感触了。   关宁骑军的将士,大都是辽人,这辽东就是他们的家乡!于是,他们都想唱这个曲子,最主要的是,这个曲子朗朗上口,容易记,容易学,还能唱出他们的感情。   就这么的,没多久,大明水师中的将士们,就全都开始唱起《保卫黄河》了。   甚至就连那些解救出来的大明百姓,也都跟着欢快地唱了起来,看着岸上的建虏慢慢地消失在视野中。这一次出征,是难以想象的大捷!回去之后,肯定能震动全国!   每个将士,包括李来亨在内,都非常地兴奋。他们全都期待着,当他们踏上山海关的那一刻。   至于建虏这边会怎么样,那个英俄尔岱会怎么样,他们一路之上,估计也会有不少猜测,总之,怎么形容建虏的气急败坏就怎么来,肯定没错!   ...............   与此同时,远在关内江南这边,朱媺锦已经领着兵马,沿长江而上,到了南京对岸。   此刻南京的一群官员在得知皇太女到来后,全都来到岸边了,来迎接这位只有听过,却没有见过的鼎鼎大名的皇太女!   在看到朱媺锦骑着一头高头大马过来,众人纷纷傻眼,不过回过神来,都赶紧见礼。   一边忙着说道:“见过皇太女殿下!见过公主殿下!”   在招呼之后,周遇吉便高兴地上前和其中的一位名叫孙应元的武将答话。   很快一位锦衣卫就带着一个年轻人过来,跟朱媺锦身边的人说了几句。   而朱媺锦也转头看向被锦衣卫带过来的年轻人,对他说道:“郑福松是吧,我听说过你!”   郑福松,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过几年后会师从钱谦益,由钱谦益改名为郑森;后来拥戴隆武帝,被隆武帝赐名为朱成功,这也是他最终是郑成功名字的由来。   不过如今他才十七岁,是个秀才。 第一百七十八章 忽悠郑成功   他当然也知道皇太女的事迹,此时听到皇太女对他说话,立刻倍感荣幸,连忙上前见礼。   朱媺锦便示意郑福松跟她一起走。   “如今天下不太平,相信你也能看到。”朱媺锦说着,转头看了下落后她半步,恭恭敬敬地郑福松道:“你可有想过,投笔从戎,为天下开太平?”   郑福松现在是秀才,很明显,他是想走文官路线的。不过原本的历史上,他还是走上了领兵打仗的路线。   只是他的陆军才能一般,要不然,当初光复南京一战要是成功的话,明末的局势必定会改写。   此时一听,他顿时有点意外,回过神来,自然是一挺胸脯说道:“学生自然是愿天下太平,投笔从戎亦我所愿,只是……只是……”   年轻人,正是热血的时候。当年班超投笔从戎的典故,自然也是非常激励读书人的。因此,郑福松当然愿意,不过说到后来,却是犹豫了,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朱媺锦听到,站住脚步,转身看着他,目露鼓励之意,对他说道:“只是什么,尽管说来便是!”   听到这,郑福松便没再犹豫,回答说道:“只是上阵厮杀,作为官军的一名将士,怕是我家里人不会同意!”   朱媺锦听了,点点头,以他的身世来说,这个也是可以理解的。   因此,她便看着郑福松道:“我举荐的人,最终身居要职,想必你也听说过吧?你的才能,是在领水师打仗。说真的,如今我大明军中,能领水师打仗的有才之士,还是太少了,你是我看重的水师人才之一!”   一听这话,郑福松相当意外。   虽然他爹是郑芝龙,海上混出来的,可他却是不懂水师打仗。这时候,还只是一心求学,走文官路子。   他没想到,他要是投笔从戎的话,皇太女就会举荐他领大明水师。而且从话语中透露出来,起步也会非常高。   这当然让他很是高兴,不过也有疑惑,当即向朱媺锦道:“殿下廖赞了。投笔从戎虽是学生所愿,可如果是水师的话,如何能安天下?虽然流贼作乱,可是他们没有水师啊!”   说到这里,郑福松又马上想起最近的传闻,连忙又道:“虽然流贼确实有船了,不过他们的主力还是步骑,就那点船,未必能成气候!”言外之意,在他看来就是水师压根就用不上,没什么用!   听到这,朱媺锦便笑着摇摇头,断然对他说道:“你错了,大明水师的重要性,远比你想象的要重要。”   看到郑福松一脸意外的样子,朱媺锦便解释道:“朝廷要重建东江镇,水师就是重中之重。将来平定辽东,水师必不可少。”   说到这里,朱媺锦的表情便严肃起来,看着他又道:“前段时间,辽东传来消息,建虏集结大军试图绕道蒙古草原侵入关内。虽然朝廷已经加强长城的防线,但没有东江镇却是太被动了。因此,东江镇的重建是朝廷目前的重中之重。”   看到郑福松露出深思的表情,朱媺锦便又说道:“这一次,朝廷已经派出山海关辖下的水师,运骑军去辽东腹地,希望能牵制建虏大军不得不回援辽东。不过就算成功,下一次建虏肯定有备,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东江镇的重建,依旧是迫在眉睫的事情。这其中,水师的重要性,便不言而喻!”   “这是近期。至于远景……”朱媺锦说到这里,便又对他道:“你可听说了,朝廷要把藩王都分封到海外去就藩?”   周王作为典型,已经开始宣传了。现在因为明报的原因,郑福松也清楚这个事情。因此,他便连忙点头回应。   “你想想,大明那么多藩王,要都就藩海外的话,是不是水师就变得非常重要了?”朱媺锦笑着说道,“我可以告诉你,将来凡是大海的尽头,都将会有大明水师的身影。你说,大明水师会不会变得非常重要?”   “凡是大海的尽头,都将会有大明水师的身影?”听到这话,郑福松忍不住瞠目结舌,下意识地重复起了这句话。   朱媺锦严肃地点点头,给予肯定道:“当然!”   郑福松一听,神色明显激动了起来。   他有点难以想象,将来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朱媺锦说完这些话之后,感觉差不多了,便认真地对郑福松说道:“我有意向皇上举荐你为登莱水师副将,总领登莱水师,你觉得如何?”   只要皇太女向皇上举荐,就没有不成的事情。这个事情,早就已经在大明传开了,郑福松当然是知道这一点的。   虽然一个秀才一下成为水师副将似乎有点惊世骇俗,可不也有一个江阴典史如今成为了山海关总兵么?   郑福松想着这些,他忽然想起来了,他爹如今都还只是福建海防游击,这岂不是说,比他爹的军职都要高了?   儿子爬到老爹的头上,想想就让人感到刺激!   一想到这,郑福松就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甚至在他的脑海中已经有画面,他这个副将回家时,郑芝龙作为海防游击,还得以下属身份给他见礼……   作为一个刚十七岁的年轻人,说真的,超越他爹,这是非常具有诱惑力的。   以至于朱媺锦没有想到,郑福松在听完她的话之后,竟然傻在了那里,这让她后续的话都没法立刻说出口了,朱媺锦只好假装咳嗽了一声。   郑福松回过神来,立刻兴奋地回答道:“学生……不是,末将定然不负殿下举荐!”   听到他都已经自称末将了,朱媺锦心中一笑,随即又对郑福松说道:   “不过如今登莱水师已经名存实亡,根本没有战船和水兵可用。因此,皇上的决定,是要调部分福建水师北上,担任登莱水师的骨架,以承担先期任务。等以后战船打造出来了,便再进一步扩充登莱水师!”   听到这话,郑福松顿时有点傻眼了。   他也不笨,立刻便明白,为什么皇太女要举荐他为登莱水师的副将统领,不是看中他的才能,而是他爹的水师船队!   朱媺锦看到他傻眼的样子,便补充解释道:“其实,之前的时候,北调部分福建水师的圣旨应该已经发往福建了。正好这样,你就直接回福建,领北调的水师北上登莱。”   这一刻,郑福松再也没有了兴奋之意,变得有点沮丧,几次欲言又止,可最终却又说不出口。   郑芝龙是他爹,他当然了解他爹了。虽然他觉得他爹不会违背圣旨,可充其量,最多是应付一下而已,根本不可能把福建水师的精锐调去北方。   可是,如果这个北调水师是他的话,他爹总不能敷衍吧?   可要是分出部分精锐水师去北方,郑福松觉得他爹估计不会答应。毕竟在这南方,才是郑家的势力范围。   这水师精锐要是北调的话,没有实力坐镇东南沿海,那他爹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看郑福松纠结的样子,朱媺锦其实早就猜出来他在想什么,便对他说道:“你放心好了,你回去的时候,带一份书信给你爹。相信你爹看了之后,绝对不会说你什么,会给你足够的精锐水师。”   看到郑福松露出非常诧异的样子,朱媺锦原本想拍拍他的肩膀,不过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够高,还要跳起来,有损自己的形象,便取消了这个念头,宽慰道:   “你这么年轻,以前也没有统领水师打仗的经历。骤然升任副将的话,换成一般人,肯定不会服气。但是,如果是从福建水师调过去的话,他们肯定不会有意见。而且有他们帮你,相信你也能不断学习,最后胜任这副将肯定没问题。打好了这个基础,你才能替大明扬威异域,雄霸海洋!”   郑福松听了,虽然有些失落,不过他也明白,殿下说得这番话,确实是大实话。这么想着,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   朱媺锦看他这样子,便语重心长的说道:“家世背景,是没得选的,也就不必过于介意。你要做的,就是努力上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爹最多也就是在我大明沿海而已,可将来有一天,如果你足够努力的话,你的目标可是大海大洋!总不可能,你觉得自己比不过你爹,会一直生活在你爹的阴影之下,被你爹说你没出息吧?”   年轻人,最是受不得激,特别是郑福松这样的公子哥。   他听了朱媺锦的话后神情变得坚定,回视朱媺锦,用坚定地语气说道:“殿下看着便是,我郑福松到底有出息没有!”   朱媺锦听了,便笑着点点头道:“如今天下风云变幻,乃至整个世界也是如此,也正是出英雄的时候。史书上必然会留下浓重的一笔,记录这个时代,好好努力吧!”   “末将明白了!”郑福松听了,用力点点头,神情又重新恢复了兴奋之意。   朱媺锦见了,又笑着说道:“举荐你为登莱水师的副将奏章,我马上会派人加急送往京师。另外,给你爹的书信,回头我写了之后,你也帮我传达。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规划你的人生,努力多学点水师打仗的学问。有关辽东的情况,我也会让人整理一份资料给你。”   “是!”郑福松恭敬地立刻答道。   “朝鲜那边,你也要了解。登莱水师的主要任务,就是保证东江镇的安全,并输送兵力,牵制建虏。”   “是!”   “登莱水师可能的对手,是朝鲜水师,或者是原本东江镇的叛将,他们叛国之时,带去了一些战船。”   “哦!”   吩咐完以后,朱媺锦就回到了自己的中军帐里,开始写起了奏章。   别看着她好像不慌不忙的样子,其实她心中还是很担心的。   皇太极竟然集结骑军要远征秦地,这个消息,还真是吓到朱由检了。立刻八百里加急,把这个消息急递给了朱媺锦,问这个情况怎么办?   事实上,京师的兵部尚书闵洪学已经给出了建议,但是朱由检还是不放心,一定要来问朱媺锦的意思。   对此,朱媺锦给出的建议,是和闵洪学一样的,立刻传旨给三边总督孙传庭,让他驻守北地边关,先别去蜀地了。   除此之外,她也安慰朱由检,说这消息既然是突袭辽东的骑军派快船送回的消息,那他们肯定也知道这个消息,定然会竭尽全力在辽东闹腾。   如此一来,说不定建虏大军就会回防辽东,秦地的危机便立刻解了。   不过虽然朱媺锦是这么安慰朱由检的,但她还是有点担心的。   李来亨作为主将,带着五千骑军,到底能在辽东翻起多大的声浪,打得建虏有多疼,她远在江南这边,真不敢保证。   也只能根据目前所掌握的消息,比如李来亨的经历,建虏的骑军抽调等等,大概判断下。至于真正会如何,影响因素太多了!   “希望李来亨不要让自己失望,这么一来,后续的很多事情都能盘活了!”朱媺锦想着这些,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只要李来亨能交出一份过得去的战绩,她都准备大书特书,把李来亨树立为招安的典范。不但给流贼看,也给朝堂上的人看。   朱媺锦有理由相信,流贼中的不少人,应该会放下顾虑的。之所以要走这条路线,是因为她感觉到,对付流贼,光靠军队讨伐的效果不会很好。   流贼流贼,就是流动的贼寇。这些流贼对上朝廷官军,打得过就打,一旦感觉到不敌的话,绝对不会死脑子地继续和朝廷官军硬磕,而是会逃窜。   而以目前流贼的实力,说真的,已经不是崇/祯初年了,一般的朝廷官军压根就拦不住流贼。流贼一旦搞起游击战的话,想要尽快地剿灭流贼,什么一战而定流贼,绝对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就比如眼下,不要看张献忠他们在嚷嚷着要攻打南京,可根据朱媺锦所掌握的消息,有好多处地方都和传闻不实。   那个张献忠,他到底是准备干什么呢?还有,李自成所部,如今又是什么情况了?没有电话,没有电报,没有互联网,这消息的传递,真得是太慢了!   尽量抛开这些烦心事,朱媺锦只能先把手头的事情给处理了。   除此之外,朱媺锦还意外的在江南这边得到了一个关于土豆的消息。   这个土豆,早就传入了大明,只是,这土豆的名字不常见,更不是什么马铃薯的名称。   徐光启的学生陈子龙说,在徐光启的《农政全书》上,就已经记录了这种作物:土芋,一名土豆,一名黄独。蔓生叶如豆,根圆如鸡卵,内白皮黄……煮食、亦可蒸食。又煮芋汁,洗腻衣,洁白如玉。   不过哪怕是徐光启,也没认识到土豆的价值。因此,当初的时候,徐光启有特意为番薯而上过奏疏,但是,土豆却没有。   事实上,土豆非常适合在原来粮食产量极低,只能生长小麦的高寒地区生长,因此包括蒙古、河北、山西、陕西北部,以及辽东其实都是非常适合种植的。   不过徐光启是上海人,他没有认识到这点,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朱媺锦却不一样,她当然知道土豆的价值有多重要。甚至“北极熊”们,基本都是以土豆为主要食物的。   为此朱媺锦还让人把土豆的样品带了过来,亲眼见过,才算是放心了。   明末最缺的是什么?就是吃的!只要是吃的,不管是什么,都是可以的。   大饥荒的时候,观音土不说,易子相食都是发生过的。为了这些悲剧不再重演,就要靠这番薯和土豆来作为如今主要农作物的补充。   想必只要熬过这两年,这两种食物就会迅速在大明遍地开花,那时候就不用再为食物担心了。   随后,朱媺锦立刻写了一份奏章,把这个土豆的事情,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向朱由检建议,在北方的荒山野地里大规模种植土豆。   并详细的说明了这个土豆的生活习性,以及土豆发芽,变绿后不能吃之类的各种相关信息。   而且朱媺锦甚至还交代给朱媺娖,让她的文艺兵专门为推广土豆和番薯创作一些歌曲小品之类的作品出来。   从扬州那次的事情上看,一份布告,远不如这种通俗易懂的传达方式,更能让老百姓知道什么情况。   只要老百姓知道,种这个之后,会减少挨饿的机会,这就将是他们种植土豆番薯的最大动力。   再加上朝廷严格要求地方官府推广土豆番薯,这么双管齐下的话,朱媺锦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土豆和番薯会以最快的速度,在大明开始种植起来。   为了这个目的,朱媺锦甚至立刻想到了后世有关土豆的好多种做法,也让人写了上去。   做完这些后,朱媺锦就领着大军开拔,继续西进剿贼去了。   朱媺锦领军西进的过程中,其实也是一个宣传的过程。   军队行进,对于地方上秋毫无犯不说,十来万人齐声高歌,更是具有话题性,远远地传了出去。   凤阳府这边,不管是黄得功还是刘良佐,都陆续收到有关皇太女领兵过来的消息。   先是屯兵扬州,抄了一个大盐商的家,又革新盐政,推广晒盐法,从那些盐商手里狠狠地赚了一笔。这让他们知道,朝廷又有钱了!   到了近期,更有风声传来,有一种叫做土豆的东西,不但非常好吃,而且产量会很高,也就是说,大明的粮食问题,很快就会得到解决。   总之,随着皇太女的西进,各种有利的消息都开始传开来。   黄得功这边还好,刘良佐是有点吓到了,不敢再有什么小心思,立刻严加约束手下军队不说,也早早地把正式名单报了上去。   当朱媺锦领军进入滁州府的时候,已经离流贼占据的庐州府不远。   朱媺锦便给他们传了军令,军队欠饷和军饷发放,在大军相遇之后必会给。不过在此之前,要求黄得功和刘良佐严防庐州府北边,不得让流贼北蹿。   与此同时,一直缓慢行进的本部军队,也突然加快了速度,用千里奔袭的姿态攻入了庐州府。   而庐州府这边,攻打南京的口号喊得震天响,摆出的姿态,只等水军训练完成,就会立刻沿江南下进攻。   可是,当朱媺锦所部一发起进攻时,张献忠和革左五营竟然是属兔子的,可以说是闻风而逃,压根不和朱媺锦所部朝廷官军交手,也是以极快地速度蹿入了湖广。   这个事情,就连那些已经派往流贼军中的密探,事先都不知道。   狡猾的张献忠,在开始的时候,压根就没有透露给任何人知道。   李自成和罗汝才所部联军,号称百万大军,打当初还弱小的皇太女所部都没有打赢。不管是什么原因没打赢,在张献忠看来,那也说明,皇太女所部很难对付。   既然是块硬骨头,凭什么就要他来啃?   另外李自成那边的口号喊得震天响,说好了派刘宗敏过来一起进攻应天府的,结果磨磨唧唧地,一直没有到庐州来汇合。   哪怕那边编造的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解释缓慢的原因,但是,张献忠又岂是那么容易忽悠的,立刻便明白了李自成的用意。   不管是中都凤阳,还是陪都南京,既然是朝廷最为重要的地方,那就说明朝廷肯定会重兵把守,谁那么愣会直接去攻打!   因此,张献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去打这两个地方。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已经定好了,那就是湖广。   湖广,也就是湖北,一直是大明的粮仓,有“湖广熟,天下足”的说法。   张献忠早就想攻打这里,只要有了足够的钱粮,他就能招到更多的人马。以后不但和朝廷打,也要和李自成打,他都将会有更多的本钱。   因此,号称要打南京的做法,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不过是做给湖广那边的朝廷官府看的。   张献忠一听闻皇太女已经领兵西进的时候,就悄悄地和革左五营的头目透露了这个目的,那个时候,他们就在暗地里做了出兵的准备。   当然,对外自然是要攻打南京。结果突然之间,流贼大军就放弃了庐州府,急速西进,蹿入了湖广。   历史上的张献忠,也是如此做的,先在庐州府的巢湖大练水兵,说是要进攻应天府,结果却转头突袭了湖广。   这一次,因为李自成的参与,又是结盟又是喊口号的,欺骗性更强,以至于湖广这边的朝廷官军,还真得以为这些流贼要攻打应天府,全都在那看热闹。   结果,流贼一攻进湖广,便势如破竹。夜袭攻下郸州,随后又连下郸水、黄州、麻城。一路抢得粮草物资,裹挟人口,兵事之盛,顿时如日中天。   紧接着,张献忠丝毫不停留,西取汉阳,从鸭蛋洲渡过长江,兵锋直指武昌。   武昌这里,有个藩王分封在这里,就是楚王。   当代楚王叫朱华奎,属于那种心狠手辣却又非常吝惜的人。当年时候,他指使手下将与自己结怨的湖广巡抚赵可怀殴打致死。这种事情,在别处可是见不到的。   朱华奎在位六十三年,他的强势加上武昌这边的富裕,让他积累得钱财堆积如山。   可当张献忠进攻武昌时,湖广地方大员齐聚楚王府,跪求朱华奎捐资助饷,甚至还拿出了朝廷的邸报,以周王的事迹来说服朱华奎,让他拿出钱财来抵御流贼大军。   朱华奎却让人搬出了洪武朝所赐之裹金交椅,对地方官员说道:“此可佐军,他无有!”   太祖赐得东西,谁敢去动?   而朱华奎又很强势,当年更是能打死湖广巡抚的。这些地方官员虽然有朝廷旨意,却没有一个人有担当,不敢真得和朱华奎撕破脸。这么一来,从楚王府竟然拿不到一分钱粮。   于是,武昌府内的其他乡绅有钱人,自然是有样学样,觉得他楚王都不拿出钱,显然是有依仗,觉得武昌府不会有事,那他们为什么要拿钱?   就这么的,武昌府内还在为钱粮发愁之时,张献忠却急袭武昌府不说,甚至事先早就派了人混入武昌府。   就这么的,一攻而下,武昌府沦陷。   张献忠进城,看着从楚王宫中搬出来的一车车金银财宝,那是高兴的哈哈大笑道:“有如此赀财而不设守,朱胡子真庸儿!”   据说,从楚王府里用数百辆车子也没拉完。随后,张献忠又立刻发银六百余万两,召集各地流民,扩充实力。   与此同时,张献忠还下令把朱华奎掷入长江溺死,并驱赶武昌城内的朱姓宗室,全部驱赶到江边,令其投水。   一时长江岸边哭声震天,浮尸顺流而下。   如果换了原本的历史,藩王又被流贼所害,朱由检自然又是大怒,会严惩一帮子官员。但是,自从朱媺锦穿越之后,情况却是不一样了。   首先,朱媺锦给他讲清楚了,明亡之祸,就有宗室之果。再有几年,大明就会灭亡。宗室和祖宗社稷,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加上宗室在大明灭亡之后的表现,没有一个是像样子的,更是让朱由检认清了一个事实,这些宗室都是猪一样的存在。   为此,朱由检听从了朱媺锦的建议,不但下旨要求藩王在遇到贼人袭城的时候要带头资助钱粮守城,更是改了国策,要把藩王都分封到海外去,还立了周王为榜样。   可就算如此,这个楚王却不听,因此,这一次的结果却是不同。   在朱媺锦上奏此事之后,朱由检便明旨天下,严厉要求各地藩王宗室,要以周王为榜样,以楚王为戒。   看看,开封守住了,武昌却沦陷了。这就是不同藩王不同反应的结果!至于处罚相关人等,这一次却是没有。   而张献忠在攻下武昌府之后,便积极备战,准备迎战追击而来的皇太女所部。因为他知道,始终逃,不是一个办法。   如今他的实力得到极大扩充,他便有信心和皇太女所部一较长短了。   真要是在打不赢,那就再逃便是!   而在朝廷官军这边,武昌这边楚王被杀的处置结果,也让地方官府和朝廷官军都不由得松口气。与此同时,士气一下就高涨起来。   朱媺锦在知道张献忠所部和革左五营在湖广不走,准备和她交战之后,反而不急了,不再让军队急进,反而开始等待后续辎重营,也就是沿江而上的船队和车营跟上。   与此同时,朱媺锦还传令调派各地官军,严守北部交通要道。   不但刘良佐,黄得功的人马在北线协防,她还调了唐通,李辅明,马科这三员战将也领兵马去堵湖广北部,缓缓收缩包围圈,至少不能让流贼往北逃窜。   这么一分兵,她的本部人马就只有五万多点了。   众将一开始都很担忧,就怕皇太女这边有危险。不过这一次,朱媺锦坚持己见,就按照这个部署安排下去了。   她知道,如果她这边兵力雄厚,不给流贼希望的话,流贼就不会来和她交战。   相当于说,朱媺锦是把自己这边当诱饵,去引诱流贼,不让流贼和她搞游击战这种最麻烦的事。   她在庐州府停留了半个月之久,大军坐镇,让地方上恢复了秩序之后,才领军杀入了湖广境内。   张献忠这边,他一开始把藩王宗室都给杀了,并不是说他有多恨,而是他知道,他这么干,就等于是借刀杀人,能狠狠地杀掉一大批朝廷的封疆大吏和总兵将领之类。   如果能因此让那个皇太女获罪就更好了,结果,等来的结果,却是完全和以前不一样,也是让他有些吃惊,看来那皇帝老儿真的很看重这个皇太女。   直到这时候,他才算是真正认识到,这个皇太女有多难对付,这也让他开始对即将到来的战事无比重视起来。   原武昌楚王府,如今当仁不让的,已经被张献忠占据。   此时,在大殿内之外,张献忠和他的心腹手下以及他最为看重的军师徐以显正在商量着即将到来的战事。   “义父,要我说,不管那么多,我们只抓着那什么皇太女打就是!”救过张献忠一命的头号义子孙可望,第一个站出来建议道,“只要灭了那皇太女,其他朝廷官军定然闻讯大溃!”   在大殿内明显年纪显得比较轻的一个将领,就是张献忠名下有名的四大义子之末的艾能奇,也立刻附和说道:“对,那个皇太女竟然如此托大,还敢分兵,我们就集结重兵灭了她便是!”   这个时候,张献忠这边也已经探听到消息,知道了朱媺锦那边分兵的情况。   张献忠听了点点头,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这种战术他们早就用熟练了。   也就是集中优势兵力,集中歼灭一路重要的朝廷官军,那样就能打破朝廷官军的围剿。   不过此时,军师徐以显却是皱着眉头说道:“此战,并没有如此轻松!最关键的地方,怕不是武力的比拼!”   听到他说话,殿内的这些人,便都立刻转头看向他。   张献忠四大义子中排行第三的刘文秀便好奇地问道:“打仗不就是拼武力么?只要我们的拳头更硬,打谁都行!”   艾能奇听了,又想附和,不过张献忠却摆摆手,阻止了他们说话,然后转头看着他的军师问道:“不知军师有何高见?”   徐以显听了,摇着他的羽毛扇,看着张献忠回答道:“那皇太女缓兵而来,并分派军队堵住我们北往之路。所谓兵贵神速,为何她却如此缓进?”   “那有什么难猜的,不就是想把我们围堵在这湖广之地么!”孙可望听了,便露出一丝不屑,淡淡地说道:“她是在做梦!”   听他说完,徐以显立刻盯着他,表情严肃地问道:“那我再问你,可有听说朝廷官军一路过来,到达一个地方,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重建地方官府,安抚百姓,甚至还全军唱曲,你可知他们唱的什么曲?”   孙可望听了一愣,不是说他不知道,正是他的手下把消息传来,由他禀告上去的。不过,他当时却没有多大在意。   刘文秀却是不知道,立刻便好奇地问道:“军师,朝廷官军还唱曲,唱什么曲?”   具体的内容,孙可望并不知道,而是徐以显感觉到蹊跷,自己派人去打听出来的。朱媺锦原本就是要广而告之的,因此也容易打听。   此时,徐以显便在大殿内,把《保卫黄河》、《三大纪律七项注意》的歌词,大概都说了一遍。这里有一点好笑的是,因为曲调太顺口,他说着说着就唱了起来。   当然,不是那种正规的唱,而是有那种唱的意味。   完了之后,他表情严肃地看着张献忠说道:“那皇太女最能操弄人心,如今朝廷官军的士气高涨不说,民心也被他们争取了过去,我们要是失去了民心,便会举步维艰!”   说到这里,他非常郑重地提醒道:“李自成和罗汝才的联军,当时的实力应该远胜皇太女所部,可是,最终却败了。为什么?”   他只是顿了顿,没有等待别人回答,就自己回答道:“宋矮子也警告过这方面,由此可知,武力只是一方面,虽然很重要,却不是万能的。民心,也即军心,同样是影响战事胜负的重要因素!”   说完之后,他便拿起边上茶几上的金杯,呡了一口飘香的茶水。   徐以显是张献忠非常看重的军师,因此,特意给他赐座,又从宫里找出来的上好茶叶,泡了一壶给他,以显示他对徐以显的看重。   其他几个张献忠的义子,却是没这个待遇,就只是站在那议事。在看到徐以显喝茶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说话完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献忠另外一个义子,后世有名的李定国,此时点点头,看向张献忠,郑重地说道:   “义父,军师所言,极为有理。昔日我们对阵的朝廷官军,如左良玉所部,刘良佐所部,还有其他官军,大都一个样,抢百姓东西只是寻常,甚至还经常杀良冒功。因此,百姓都恨他们。”   说到这里,他提高了声音道:“也正是如此,我们就算被朝廷官军击败,也能立刻东山再起,这就是民心项背的原因所在了。手下兄弟打仗,那些和朝廷官军有仇的,也都敢豁出命去厮杀,这便又是军心了。”   张献忠听得点点头,李定国这是把徐以显所说得话进一步解释,更为清楚了。   孙可望一见,有点不舒服,当即哼了一声道:“这些道理,谁人不懂?义父还需要你来教?”   “我……”李定国听了,张口想解释,不过最终却是没有说出话,并不争辩。   张献忠见了,也不以为意,甚至可以说,他也不愿这几个手握重兵的义子能好的穿一条裤子。   因此,他就仿佛没看见刚才有点不和谐的一幕,只是看向徐以显问道:“那军师以为,我们该如何做为好呢?”   很明显,接下来的重中之重,便是民心、军心的争夺战,也就是后世所谓的舆论战了。   这个,张献忠知道,但具体怎么做好,他还是想听听军师的建议。   可谁知,孙可望却抢了话题,抢先回答道:“义父,这其实很简单!只要我们把朝廷官军做过的事情,也编个曲,唱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就好了!”   张献忠听到,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转回头去继续看着他的军师,目露期待之色。   徐以显一见,便放下手中的那只金杯,先看了一眼孙可望说道:“可望将军说得在理,我们一面要多说朝廷的昏庸,贪官污吏的横行,还有官军的凶残,这是必须要做的!”   很显然,他这么说,那就还是有下文。因此,张献忠就继续看着,并不立刻下什么结论。   果然,就见到徐以显忽然站了起来,表情变得非常严肃起来,认真地对张献忠说道:   “那皇太女此次乃是有备而来,即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因此,光这么做还不够。要想稳定军心,不至于出现像李自成和罗汝才的教训,某恳请大王给将士们一个盼头,不让他们再把自己当贼,凭空矮了朝廷官军一等。”   虽然他可以说是义军,但是,谁也不能否认,他们其实是贼。此时,为了突出要说明的意思,他便直接以“贼”自称了。   张献忠明显是思考了一会,然后才抬头看向徐以显,同样脸色严肃地说道:“那我能给将士们一个什么盼头?”   下面站着的四大义子,也都一个个好奇起来,就想知道他们的军师,又会有什么惊人言语。   他们对于徐以显,其实还是很佩服的,毕竟徐以显的能耐,都能折服张献忠,就更不用说他们了。   只见徐以显严肃地说道:“李自成不是自称奉天倡议文武大将军么?不如大王索性就更进一步,直接称王,设立各级官吏,分封文武大臣。如此一来,将士们跟着大王便知道,大王就是要问鼎天下,一旦成功,那将士们都有从龙之功。以后和朝廷官军的战事,不再是兵和贼的关系,而是两国相争!”   一听这话,张献忠的四大义子明显就激动了,纷纷抬头看着张献忠,等他回复。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朱媺锦的舆论攻势   事实上,徐以显的这个说法,并不是非常地突兀。因为张献忠在打下庐州府的时候,在徐以显的劝说下,就已经开始设立地方官员来治理地方了。   不过那个时候,他的那种管理地方的方式,其实可以称为军官,并不是正常的情况。   张献忠听了他的话,却没有那么兴奋,而是皱着眉头说道:“军师,俗话不是说,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么?为何你却要我称王?”   他绝对没有怀疑徐以显用心不良的意思,只是没想明白这个关节,因此才有这么一问。   徐以显听了,当即一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年明太祖时候,义军遍地,前元大军要讨伐义军,这时候,便不宜当出头鸟,躲一边积蓄实力是正理。而如今,朝廷大军却是来打我们的,我们就算想躲到一边去积蓄实力也是不可能。既然如此,不如打出旗号,给将士们一个盼头便是!”   听到这话,张献忠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心中就更是敬佩自己的军师才能了。他又问了一些问题之后,便拍板决定,就按照军师的说法做了。   于是,原本要到崇/祯十六年初的事情,在蝴蝶翅膀的扇动之下提前了。   张献忠自称“大西/王”,改武昌曰天授府,江夏曰上江县,并设六部和五军都督府,及委派地方官吏。   除此之外,他还以极短的时间开科取士,招揽人才,共录取进士三十名,廪膳生四十八名,都授以州县官职。   一时之间,湖广,江南乃至整个大明,都为之哗然。   张献忠虽然只是称王,而不是称/帝,但他却设立了六部和五军都督府,甚至还开科取士,都不用说,他接下来会干什么!   这种情况,不管是哪个朝代,都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地方上也不敢瞒报,都是加急往上报的。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朝廷肯定是严旨督促相关人等,尽快剿灭这种意欲称/帝的流贼。地方上的压力,绝对会非常之大。   然而,如今负责领军进攻张献忠所部流贼的,却是皇太女朱媺锦。朱由检给出的旨意,就是一切由皇太女全权负责,具体事务,皇太女定夺。   而朱媺锦这边,依旧还是老样子,就仿佛张献忠称王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原来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   大军每夺回一个地方,都不急于进发,而是朱媺锦亲自过问地方事务,安置百姓。   在这期间,是军中文艺兵最为忙碌的时候。歌曲,小品,轮番演出。甚至朱媺锦还亲自下场,新编了好几个小品出来。   比如说,有小品主要是演一家人原本过得好好的,但是,流贼一来,家破人亡。   又比如说,有小品主要演一家人日子过得非常苦,哪怕是很勤劳,也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结果朝廷减免了农税,官府又推广种植番薯、土豆,还不占农田的那种,然后一家人都一个个吃得饱饱的了。   很多时候,朝廷一道旨意下去,可能原本初衷是好的,结果地方上执行的时候,却是完全变了样,害了百姓。   在这个过程中,有理解上的问题,也有地方官基于自己的私利而故意曲解朝廷旨意的问题,还有地方土豪劣绅的阻扰等等。   使得一些好的政策,执行到地方上时,不但没有执行,反而执行了坏的。   一个最简单,也是最常见的,就是地方官府经常在朝廷规定的赋税之外,私加赋税!   而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字都不认识,就更不用说对朝廷旨意的理解了。反正是那些地方官说什么,地方乡绅说什么,他们就只能相信是什么。   而这一次,大军驻扎,军队中的女兵要表演节目。不要说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娱乐节目,就算是有,光是这噱头,都能吸引百姓去观看。   而通俗易懂的歌曲,还有非常有代入感的小品,就这么一演出之后,这些远离京师的百姓,就全都知道:哦,原来是这样!   朱媺锦想要传达出去的内容,就通过这种非常新鲜的手段,以非常快地速度传了出去。   除了这种舆论宣传之后,朱媺锦当然也在做实事。   比如说,对于刚被流贼肆虐过的地方,甚至是那些之前被流贼和官军来回打仗,遭受了一次又一次的兵灾地方,要想迅速安置百姓就会有些困难,毕竟战争之下,什么东西都毁掉了。   于是,朱媺锦便把那些流民组织起来,以军中伤残不能再打仗的军卒来进行军事化管理,带着这些流民要么开荒,要么兴修水利,甚至是给断壁残垣重新建造房子。   与此同时,也设立水泥厂,刚好可以用在这些事情上。   总之,当朱媺锦领军出发之时,留给当地的,便是一片生机勃勃。   对此,朱媺娖都忍不住说道:“锦儿,流贼要是再来的话,那就真是太可惜了!”   她这半年多以来随着朱媺锦南征北战,一路之上,自然见过各种惨状。如今废墟重建之下,当然就非常感慨了。   朱媺锦听了后便回道:“所以我们要解决掉流贼问题,就必须先给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环境才行!只要在我们稳扎稳打之下,那些大鼓的流贼就不可能绕去后方。“   ”至于小股流贼的话,如果他们也不想被流贼破坏目前的生活,肯定会奋起抵抗的。我留一些老兵在当地,用军事化手段管理,其实也是这个目的。更不用说,还有地方官府在了。”   朱媺娖听了,立刻点点头,又忍不住感慨道:“要是早这么做的话,说不定大明就不会……没有那样的事了!”   因为身边都是人,她本来想说亡国的,不过还是及时改口了。   朱媺锦当然明白她是要说什么,不过她并不认同,继续说道:“以前是不可能做到的。姐姐你想想看,这么做事,得要花多少钱粮?我们之所以能做,是在扬州府那边得到了一大笔银子,还有父皇在背后竭尽全力地支持我们,要不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朱媺娖想了一会,信服地点点头说道:“锦儿你说的不错。”说完之后,她看着朱媺锦,又补充道:“幸亏大明有锦儿,才能好转起来。”   朱媺锦听了,只是笑笑。   只能说目前大明确实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不过潜在的危险也是存在的。   朱媺锦领军缓慢推进,到达离黄州府不远的地方,也就是后世的黄冈所在时,这里的南面是长江,东面是巴河,张献忠在这里囤积了重兵,作为武昌的屏障。   领军主将是张献忠的义子中不算最出色,却是最稳重的李定国。当然,这个时候他还是叫张定国,随张献忠姓。   朱媺锦知道这个情况之后,也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军队驻扎下来,一边休整,一边又开始舆论攻势。   不过这一次,流贼这边也有对付的手段,就是他们也搞起了舆论战,宣传朝廷的无能,皇帝的昏庸,奸臣当道,贪官污吏横行,还有官军的残暴等等。   相对来说,这肯定是比当初李自成和罗汝才那会有进步,如果他们早点用出来对付朝廷官军的话,说不定眼下的声势更大。   然而,如今他们对上的是朱媺锦部所领的朝廷官军,不但军纪最好,而且所过之处,简直就是模范示范地了。   所谓说一千道一万,都远不如看到的为真!   朱媺锦也乐意这舆论战的交锋,因为她知道,流贼那边都是老调重弹,如今的朝廷早已不是以前的朝廷。   老百姓都是有眼睛的,自己能看出来,到底那边说得才是对的。   她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只要这么舆论战下去,最终张献忠的军队,也不会比李自成好到哪里去!   不过,流贼毕竟是有准备的。比如说,张献忠称王之后,和朝廷一样,宣布免除三年赋税,不得不说,这是非常收买人心的。   对此,朱媺锦这边就出招,用问的方式去宣传。   流贼说三年不收赋税,那他们这三年吃啥喝啥?大军打仗,不是过家家,就算是查抄了一些钱,能支撑流贼三年?   如果说,流贼战事顺利,打一个地方就拿下一个地方,那说不定能通过不断地抄家,按照流贼的说法,就是追赃助饷来解决问题。   然而,如今的现实是,流贼被围在湖广。朝廷大军云集,流贼还能有再不断地追赃助饷?   还有,自从出了楚王的事情之后,朝廷再次严旨之下,各地的城防明显得到了加强。流贼要打下一个城池,所要付出的代价也就更大了。   如此种种,都让舆论战的胜利天平,在往朝廷官军这边倾斜。   不过朱媺锦并没有因此而高兴,因为此时的她,终于收到了西川那边的消息。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之前被打败,几乎快被遗忘的左良玉所部,已经先一步沿着长江西进,偷袭拿下了入川的门户夔州。   正当左良玉得意忘形,对四川腹地用兵的时候,李自成后续跟进,把被左良玉占了的夔州给拿下了。   如今的四川,是朝廷官军、左良玉和侯恂所部叛军以及李自成所部流贼在交战了。   不过这时候,朱媺锦之前派去警告四川的八百里加急信使到了,说李自成将会领兵进攻四川,然而,终归是时间晚了一点,被左良玉给突进了四川境内。   随后,左良玉在侯恂的建议下,四处去和四川土司结盟,拉拢那些土司。双方正在交战的时候,李自成杀到。   不过也在这个时候,吴三桂领军赶到。因此,如今的四川局势,就是三方势力互相交战的态势。   就三方实力来说,哪怕左良玉联合了部分土司,也是实力最弱的。   实力最强的是李自成所部,不过因为是后来的,捡左良玉占领过的地方,民生基本上被左良玉都给破坏了,因此,李自成所部能够得到的补给,不管是兵力还是粮草都很少。这样一来,就制约了李自成所部的壮大。   而朝廷这边,原本面对这两方人马的进攻,估计是一败涂地的,因为四川巡抚陈士奇压根就没有任何的防备,更是二十年没有弄什么兵防了。   不过好在吴三桂所部的辅助,因此得以勉强守住了四川境内最重要的几个城池,不至于局面一败涂地。   面对从四川传来的消息,朱媺锦也是有点无奈,实在是距离太远,有点鞭长莫及的感觉。   如果不解决湖广这边的张献忠和革左五营所部,她也没法入四川作战。   本来的话,原本孙传庭所领的秦军可以从汉中入蜀地作战,那样的话,朝廷的军力就最雄厚了。   只是很可惜,建虏又来掺和一脚,牵制住了孙传庭所部。   如果李来亨所领的骑军能在辽东闹得足够大,牵制住建虏,不让建虏离开辽东的话,孙传庭所部就能脱身出来,加入四川战局。   为此,朱媺锦之前的时候,还传令给山永巡抚左应选,让他派出哨探深入草原,有没有建虏绕道蒙古草原,以此作为预警。   想着这些,这大明全局的一个关键点就出来了,就是李来亨所部能不能达到预期目标!如果能达到,那么大明的战局全盘都能活了。   而如果不能达到目标,那么大明就会继续陷入苦战,形成三个战场。   第一个是孙传庭所部和建虏在长城防线的战场。   第二个是蜀地那边,朝廷官军,叛军,流贼的交锋。   第三个战场,自然是湖广这边了。   真要那样的话,就只能寄希望于湖广这边早点解决张献忠和革左五营,然后看局势,是西进入四川先灭流贼和叛军,还有趁机作乱的土司,又或者北上增援孙传庭所部和建虏去交锋。   湖广这边,要击溃这些流贼,其实很容易,只要全军压上就行。   朱媺锦有足够的自信,以目前她手中掌握的军力,肯定能击败张献忠和革左五营,哪怕他们如今得到了扩充也一样。   可是,就怕打败了这些流贼,然后主力军队一离开,他们就死灰复燃,到时候大军来回奔波不说,还徒耗钱粮,局势反而会更不利。   要围歼流贼,不让贼首逃掉,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只要还有流贼存活的土壤,那么流贼卷土重来的可能性就非常高。   也是如此,湖广这边的战事,还是要攻心为上,以赢得民心为上,只有如此,才能一劳永逸,反而是最快的剿贼方略。   而这,需要时间。   不过朱媺锦当然也不会让战事拖得太久,现在都已经要进入十一月份了,寒冬就要来临,到时候打仗就会越加地艰难。   好在老早之前,还在开封之时,她就已经开始部署剿灭南方流贼的事情,也就是事先派出原本属于罗汝才的人,南下投靠流贼潜伏起来。   之前的时候,她并没有明确要求他们去鼓动、瓦解流贼内部。因为没有外部的强大压力之下,一旦有这种苗头,很可能会被张献忠等人发现后迅速镇压。   也因此,在之前的时候,这些潜伏到流贼队伍中的内应,最多是如正常的那样,别人来问北面如何,当初的开封之战如何,他们据实回答而已,并不会多说什么。   但如今,在这黄州府,两军对峙,且正在展开舆论战,就有必要启动这些内应了。   与此同时,朱媺锦还在哨探和对面哨探的交锋中获悉,对面是李定国所部的手下,大概是什么来历,随后针对这种情况,还调整了舆论战的部署。   这一日,就隔着巴河,两边的军卒都有在朝对面喊话。   忽然之间,流贼这边突然发现,河对岸有奇怪的情况。   “怎么回事,那些人不是朝廷官军啊,怎么会在那边?”   “是啊,老的老,小的小,还有女人,他们来战场上干什么?”   “该不会朝廷官军要学我们,让那些人打头阵,然后朝廷精锐就躲在后面进攻吧?”   一时之间,流贼这边因为发现对岸来了好多老弱妇孺,就有点懵了。这个情况,顿时就引来了更多的流贼旁观。   这巴河的西边,顿时就多了很多流贼,并且后面还有闻讯赶来的流贼。   经过这些天和对岸的朝廷官军打交道,流贼这边已经知道,对面的朝廷官军,应该算是军纪不错的,不是当年的左良玉所部那样会害民。   可突然之间,对面军前忽然出现那么多老弱妇孺,这就让他们想不明白了,便都来看是什么情况。   就在流贼越聚越多的时候,甚至就连主将李定国都闻声过来看情况时,对面的那些老弱妇孺,纷纷拿着一个喇叭喊开了。   “三娃子在么?我是你爹啊,如今日子好过了,别再去当贼了!”   “狗子他爹,官府给我们家修好了房子,还有地分,快回来吧!”   一个喊完,就另外一个人接着喊,全都是类似的话,劝说着河对岸的流贼中可能的亲人,家里日子好过了,不要再造反了。   有没有三娃子,狗子他爹的,这个谁也不知道。但是,对面喊话的都是土话,是湖广和庐州府等地的。   而如今的流贼军中,因为占领湖广之后急速扩充,就以湖广籍的最多,原本流贼在庐州府停留的时间也长,因此,庐州府的人氏也不少。   他们一听带着乡音的劝说,顿时就有点傻眼了。而且,那么多人喊话,也是有概率问题,说不定真有被喊到的人。   这不,就听流贼这边,有人诧异地对同伴说道:“三娃子,那个该不会真得是你爹吧?”   这个叫三娃子的年轻流贼,仔细地盯着对面,竟然点头说道:“是我爹,没错,是我爹!”   回答了之后,他就有点彷徨无助了,向自己身边要好的同伴问道:“怎么办,我爹来找我了!”   中国人,自古以来最重亲情,哪怕到了后世,也是如此!   之前的时候,家里活不下去,随着流贼也就随着流贼了。但这时候,家里要是日子好过了,这随时都可能会没命的日子,又有几个人会乐意?   类似三娃子这样凑巧在对岸有亲人的,在流贼这边多少都有几个,然后便立刻的,以点带面,很快就为此议论了起来。   “我爹这么说,看来是真的日子好过了!”   “有可能啊,之前不是听说,朝廷还组织了什么,又是帮着修房子,又是去修水利的。看来这个事情是真的!”   “那可不一定,骗人也是有可能的。喊话的那些人,说不定被官军威胁。不按照他们说得喊,就打,就杀,你说会不会喊?”   “可是,你们看,看那样子,好像不像有威胁的样子啊!”   “这要让你看出来,那就一点用没有,肯定不能让你看出来有威胁的啊!”   在这些人都议论纷纷的时候,李定国就发愁了。   以他在流贼中的地位,他当然知道,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对面那个皇太女,对老百姓是真得好。不说其他,光是盐政革新那个,最受惠的,就是没钱的老百姓。   私下里,他也听了哨探从朝廷官军控制地里看到的那些小品表演,如此种种。   李定国心知肚明,事实就是事实,就算否认也还是事实,迟早有一天,手下人都会确信那是真的。   虽然军师说他义父称王,能稳定军心。可他却明白,在朝廷如此强大的民心攻势之下,称王称霸的反击,其实非常有限。   这时候的军中,大部分人依然还是自我认为是贼。   这么担忧之下,李定国不敢怠慢,连忙下令,除了指定向对岸喊话的人之外,其他人全部回营,不要受朝廷官军的蛊惑。   然而,他的手下回去了又怎么样,已经听到的,就是听到了。   而这个时候,潜伏在他军中的那些内应,都已经看到对面的信号,便开始活跃起来,主动讨论起这个事情来。   几天之后,李定国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就发生了:军中发生逃兵!   而对面的朝廷官军最烦的是,他们竟然让逃过去的那些人,接着拿起话筒往这边喊话,让更多的人快点回家!   这么一来,李定国的压力就大了。   你说打吧,就眼下来说,他是没把握打败这支朝廷官军的。你说不打吧,对面这么一个攻心战,搞得他军中人心惶惶,这么下去迟早出大事!   怎么办!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想出个办法来呢,对面又出招了!   这一次,是针对流贼军中的那些出身军户的,也就是以前的朝廷官军,以及流贼中的各级头目。   “如今朝廷出了《大明军人抚恤优待条例》,只要是大明军人,都保证军饷,且伤残都有保证,保家卫国才是军人该做的事情,不要再做贼了!”   “看看小袁营,如今剿贼之后回家,那是衣锦还乡,家里人都有了保障。要是一直当贼的话,都是要被乡亲们戳脊梁骨的啊!”   “现在接受招安,那是光宗耀祖!只有黑了心的人,才会继续做贼,以至于天下生灵涂炭!”   甚至于都直接开始点名道姓,喊话李定国,让他接受朝廷的招安,不要再让百姓遭受兵灾之苦!   这么多年来,大明百姓已经够苦了!朝廷也已经认识到以前的不足,如今正在努力改进,让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才是每个有良心的人都会做的事情!   如此种种之下,加上流贼内部的卧底在趁机“煽风点火”,可以说,流贼大营内部,已经相当不稳了。   李定国对于领兵打仗,那是没得说的,这么多年来,成为张献忠的四大义子之一,就已经足以证明了。   可是,面对朝廷官军那边如此凌厉的舆论攻势,他毕竟是半路出家,没有受过正规训练,更没有读过书,哪能招架得住!   当然,这也和他的性格有关。在原本的历史上,他领兵攻打新会的时候,二十万人马对阵城里的八千满清军队,按理来说,要拿下新会根本没有问题。   然而,满清军队却以城里百姓为威胁。结果,李定国投鼠忌器,忧心城里的百姓,最终以失败告终。   说真的,他这种悲天悯人的性格,真不适合乱世。也就是在前期的时候,基于对朝廷的愤恨,所谓官逼民反之下,他领兵打仗才没有顾忌。   如今这个时候,朝廷对百姓的措施已经明显改善,李定国便对他继续领兵打仗的信念,就又动摇起来了。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会觉得有点难以坚持了。   但好歹他是张献忠的四大义子之一,还没有到朱媺锦这边的舆论攻势之下就真得投降。而是立刻急报武昌,把这里的情况反映给了张献忠。   张献忠一听就急了,黄州府失守的话,武昌府就失去了东面的屏障,更为关键的是,李定国是他手下有名的大将,如果出现问题,连锁反应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他在走不开的情况下,便派了他最为看重的军师徐以显赶到黄州府这边,前来稳定军心。   徐以显在赶到李定国军中之前,就已经想了对策,因此,一到之后,便立刻展开了反击。   就见他严肃地向李定国问道:“我问你,朝廷那边,为什么会有变化?是不是因为我们被逼起来造反,而朝廷又无法围剿我们,因此才不得不有所改变?”   对于李定国的情况,徐以显显然是知道的,所以他现在否认朝廷所做的事情,并不现实。因此,他就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个事情。   李定国听了,果然点点头回应道:“嗯!”   “好,那我又问你!”徐以显接着问道,“曾经有过多少义军被招安,他们的下场如何?”   不等李定国回答,徐以显就自问自答,先说了:“被朝廷俘虏的义军将士,还有听信了朝廷的谎言被招安的,有多少被杀了,你还记得吧?洪承畴,孙传庭那时候杀了我们多少人,你不会忘记吧?”   杀俘,坑杀投降贼寇的事情,洪承畴做得最顺手。甚至在当初,他的顶头上司三边总督杨鹤要求善待这些贼寇时,也压根不听。   当然,洪承畴也是有理由的,既然朝廷没有余力安置他们,与其等他们回去之后又造反,还不如杀了以绝后患。   但不管怎么样,对李定国他们来说,那是绝对不愿意被杀的。因此,听到徐以显这话之后,李定国的神色稍微舒展了点,点了点头。   徐以显看到李定国被自己说得思想包袱解开了不少,便一鼓作气,继续说道:“还有,就算被朝廷招安又如何,你看刘国能,白广恩,还有如今这个袁时中,不就是随便给他们一个官名,然后便驱使他们和我们来打仗。对朝廷来说,这就是以贼制贼,最好同归于尽,朝廷就最省心了。”   李定国听了,沉默不语。   “如果将来有朝一日,我们真得被朝廷打败了,你信不信,朝廷就会过河拆桥,和那些投降了朝廷的人算账!兔死狗烹的事情,可是历朝历代都有的。”   徐以显继续说道:“等到那个时候,天下太平,皇帝继续享乐,贪官污吏又横行,百姓就还是苦不堪言。与其这样,还不如帮着你义父打天下,你总不可能不相信你义父吧?”   这话问出来,李定国便立刻抬起头来,理所当然地点头道:“那是当然!”   看到他这样,徐以显就放心了,最后再说道:“你是大王手下最得力的大将,而大王当年挖过朱家皇陵,投降朝廷,就是自寻死路!之前谷城招安的时候,大王就认识到了这一点,一直将兵权抓手里,根本就不可能真得被招安。”   “军师这么说了之后,末将茅塞顿开,不会再被那皇太女愚弄了!”李定国听了,便对徐以显说道。   “呵呵,那好,那好!”徐以显听了,很是高兴,摇着他的羽毛扇,吩咐李定国道,“那就把我这意思传下去,让底下兄弟们也都认清朝廷虚伪的嘴脸!”   李定国听了,便立刻答应一声,就按徐以显的意思照办。   不过,在徐以显离开之时,他却没有表现得那么开朗了。而是看着对岸方向,有些事情,他其实是不认可徐以显所说的。   《大明军人抚恤优待条例》,那是写进了《大明律》的。盐政革新,惠及全天下百姓,这也是正在实施了的。   还有对面的皇太女,捐出了她的水泥配方,特别对于南方来说,最是实用。各地都有用这水泥来兴修水利。   还有朝廷官军中成立了新兵种,卫生兵,这对打仗的军人来说,那是救命的措施。   如此种种,都不会是义军没了,朝廷军队就会变回原本的样子!这也就是说,朝廷是真得在变好了!   想着这些,李定国又想起徐以显最后的警告,便叹了口气,心中想着那个词:兔死狗烹么?刘国能被招安之后又被义军打败擒获,他却不愿再做兄弟,宁死不屈!   白广恩,袁时中如今还在替朝廷打仗,他们会在事后被朝廷算账么?   对了,听说李自成那边也被招安了一个,叫李来亨,名气也不小。但是,这之后就没有再听到李来亨的消息,该不会是因为他也参与过当年烧皇陵的事情,已经被朝廷秘密处决了吧?   想着这些,李定国又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认真地按照徐以显的意思去办了。   还真别说,徐以显的这些说法,多少是有些用处的。李定国军中每天逃亡的军卒,终于明显少了很多。   对于这种情况,朱媺锦也没有生气,只是加紧舆论攻势。眼前的李定国所部大军,其实就是沙子堆起来的拦路虎而已,迟早会散。   而李定国所部大军要是被招安的话,张献忠这股流贼,便基本差不多了。   眼下看着似乎只是黄州府一地的流贼而已,其实,是针对整个张献忠所部,还有革左五营,甚至全天下的流贼,都能影响到的。   因此,朱媺锦并不急着进攻,而是继续展开舆论攻势。   另外一边,张献忠之所以没法从武昌离开,是因为革左五营的问题。   之前的时候,他称王,按照朝廷的官职,设立六部和五军都督府,这让他和革左五营的合作就出了问题了。   既然为王,将来为帝,那也就是说,以后革左五营都要臣服张献忠一个人。   可就目前来说,革左五营和张献忠所部其实是合作关系,并没有上下级从属关系。   虽然张献忠给革左五营里面的头目大肆封赏。然而,革左五营那边,特别是为首的五个人,老回回马守应、革里眼贺一龙、左金王贺锦、争世王刘希尧、乱世王蔺养成他们是不服气的。   只是之前的时候,张献忠的势力更大,又是朝廷官军在进逼,他们不想内乱。   如今发现,朝廷官军的攻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猛烈,革左五营中的五个人就有想法了。   张献忠就想稳住他们,但最终,革左五营还是突然拔营西去,直接去四川找李自成去了。   这就等于给了张献忠背后一刀,气得他暴跳如雷,却也没有办法,因为他还要应付朝廷官军的围剿。   不过这个时候,北方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张献忠这边虽然离得远,却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那就是李来亨所部从辽东回来了!   这一次顾大/麻子的水师回来,不再需要遮遮掩掩,而是沿着海岸线这种最安全的方式,大摇大摆的回来的。   反正岸上的建虏见到了,也只能是干瞪眼的份。这次辽东大捷归来,让所有将士们都非常地兴奋。   以至于,原本《保卫黄河》的这首曲子,本来只是李来亨所部有一个记性好,听得多的手下会唱。等到几天之后,几乎所有人都会唱了,包括那些被解救出来的汉人百姓在内。   坐船什么的,最是无聊了。于是,这些明军将士看到岸上有建虏动静的时候,他们就开始齐唱《保卫黄河》。   李来亨的手下,关宁骑军的将士们,山海关水师的将士们,还有被解救出来的百姓,齐声唱起来,歌声远远地传出去,让岸边的建虏一个个瞠目结舌。   看到这一幕,他们就更来劲,唱得更是大声。   而在广宁中前所的明军将士们,远远地听到了中气十足的歌声。如果说,只是看到船队归来的话,胜负如何,他们肯定不知道。   但是,远远地听到这歌声,那绝对是打了大胜仗归来了。于是,这边的明军将士便立刻飞报山海关。   刚好在山海关这边,山永巡抚左应选正在和山海关总兵阎应元商量事情。   之前奉皇太女之命,派哨探出关,深入草原,去哨探有关建虏大军的消息,已经有返回禀告说,建虏大军没见到,但是山海关外面的敖汉部族,原本集结的人马又回去了。   为此,左应选就来找阎应元询问,商讨这是不是一个好迹象!   一听广宁中前所的禀告,阎应元兴奋地立刻便断然说道:“中丞大人,可以确定,李来亨所部建功了。要不然,集结的敖汉部族骑军不可能返回!”   这也就等于说,阎应元这边,也就是左应选这边立下大功,成功破坏了建虏的一次入关。   左应选也是喜出望外,那还顾得上什么身份不身份,立刻带着人去码头那边等待水师的到来。   等到了码头,左应选才想起来,水师没那么快到的。   不过他也不以为意,就在水师这边坐着等,同时和阎应元谈笑风声,脸上的笑容一直挂着:“皕亨啊,你说这个李来亨到底在辽东折腾到啥样了,才让集结了的建虏大军不得不散了?”   皕亨是阎应元的字,作为皇太女一系的人,他们关系自然是不错。   阎应元听了,也是兴奋地分析道:“很可能是打下了盖州,威胁海州,因此,海州城建虏在不明底细的情况下,不得不派人向沈阳紧急求援。而建虏肯定不能失去海州城。否则威胁鞍山驿堡,断了辽西和辽北的联系,这是建虏最担心的。奴酋因此回援,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第一百八十章 父慈子孝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左应选听了,高兴地说道,“能打下盖州,这也算是朝廷第一次的反攻,拿下过一座被建虏占着的城池,此乃大捷,大捷啊!”   两人就这么聊着,也没有再多想。不是他们不敢想,而是这已经是他们能想到的极限了。   要知道,自从建虏崛起之后,唯一从建虏手中夺回过城的,是毛文龙时代,东江军偷袭镇江堡,就那么唯一一次。   之后,不要说夺城了,根本就守不住已有的城池,辽东大地上,最终一步步全都沦陷。甚至到了后来,连东江镇都没了。   而最近,松锦大战,更是被建虏打的城池都不敢出,只能选择死守。   在这种背景下,拿下一座盖州城,这绝对是大捷,非常涨士气的,更不用说还破坏了建虏的一次入关!   左应选和阎应元两人,就这么高兴地在水师营地这边高兴地畅谈着,甚至左应选都已经想好了怎么写捷报了。   不知不觉,海面上终于出现了船队的身影。顿时,所有将士们都激动了起来,也不管看不看得到,纷纷挥手招呼。   左应选也坐不住了,索性走出营地,来到码头这边,遥望船队身影,乐呵呵地看着。   “风在吼,马在啸…………”隐隐地歌声传了过来,同样传达着凯旋将士们的兴奋之意。   左应选听清楚了,不由得抚掌大笑道:“好啊,殿下的这首曲子,我就觉得该在全军都唱起来。保卫家乡,保卫华北,哈哈!”   阎应元笑着回应,不过他心中,却还有一丝担忧,就怕骑军损失过多。毕竟那是建虏的地方,想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是,在大捷之下,也不是提这种事情的时候。   终于,船队缓缓地靠近水师码头。岸上船上,彼此都能互相看清了,将士们都不管认不认识,全都在互相挥手,欢呼雀跃。   李来亨没想到,山永巡抚和山海关总兵竟然都在岸上,于是,连忙收拾下仪容,然后上前见礼。   陈明遇当然也和他一起,双手抱拳,向中丞大人见礼:“末将李来亨(陈明遇)见过中丞大人!”说完之后,李来亨和陈明遇互相看了一眼,最终由李来亨来禀告战况。   一开始,李来亨早就在船上想过,一定要沉住气,用那种波澜不惊的语气神情来禀告。   结果在全军欢腾的气氛下,装逼破功,一脸兴奋地快速禀告道:“末将所部到达辽东之后,火烧海州城,突袭鞍山驿堡,并去辽阳看了两天风景。解救被掠百姓两千五百余人,回程时杀伤盖州建虏将近两千。我部战死将士一百七十二人,受伤七百六十八人。”   他这话说出口的时候,明显看到山永巡抚和山海关总兵全都露出目瞪口呆的样子。说真的,他心中顿时感觉很爽,转头看了陈明遇一眼,两人便是会心一笑。   左应选是真得惊呆了,回过神来后,便露出不可思议地神情,立刻确认道:“你刚才说什么?夺下了海州城、鞍山驿堡,还去了辽阳?”   他和阎应元之前讨论,只是以为拿下了盖州而已。就这,他们都已经认为是大捷了!因此,此时一听,比盖州更为重要的海州城和鞍山驿堡都被拿下,真有点不可思议的感觉。   阎应元同样是非常震惊,跟在左应选的后面开口确认道:“果真如此?”   李来亨听了,和陈明遇相视一笑,转身让开,在他们的身后,有将士从船上搬下了一块牌匾,是在海州城府衙挂着的海州府衙的牌匾。另外,还有一颗鞍山驿堡守将的印信。   一看到这两样东西,左应选急步过去打量那块牌匾,又拿起印信检验。   过了一会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是真的,这是真的!   这时,就听李来亨有点遗憾地说道:“因为船队要带被掠的百姓回来,没法运建虏的首级回来。”大明的军功,是以首级来论的。因此,他才有此一说。   然而,左应选听了,却不以为意,当即收了笑声说道:“无妨,无妨,此等大捷,何须首级。解救被掠百姓,更是大功。”   正在这时,眼尖的阎应元,发现正从船上下来的将士中,很多人都带着建虏的盔甲。这个时候,建虏的盔甲军服,已经和明军有区别,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护甲类的,任何军队都缺,是要作为战利品缴获的。于是,他便立刻笑着指着那些战利品说道:“带着盔甲,岂不是比首级更实用的多!”   左应选听了,闻声看去,也是连声称是。   随后,他们两人都急忙询问李来亨和陈明遇,具体的战事经过到底如何?   李来亨和陈明遇当然不会隐瞒,便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左应选确认完毕之后,迫不及待地,就在水师军营这边,直接把报捷文书写了。   等他写完之后,甚至船上的将士都还没有下完。这么大的捷报,肯定是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   那些被解救的被掠百姓,一踏上实地之后,一个个跪在那里痛哭出声,那是喜极而泣,还有对过往苦难的发泄。   左应选见此,自然是一番安慰,作为文官,他深知这些被掠百姓的救回有多重要。因此,不但妥善安排,还让军中文书给他们登记家乡信息之类。   随后,便连同那块海州城的牌匾,以及一些挑选出来的建虏盔甲一起,送往京师那边。   京师的朱由检,正在为内忧外患而愁着呢,突然之间,就收到了这样一份捷报。   据后来从宫里传出的消息说,皇上当时也是喜极而泣,第一时间便做出决定,要祭拜太庙。   不止是他,那些得到捷报的官员,拿着捷报的手都是抖的。   当天的时候,京师上下,全都陷入了欢乐的海洋。大明和建虏之间,终于不再是一面倒的败仗了。   随后,朱由检下旨,这次东征辽东腹地的将士,全部到京师,他要亲自接见。另外一方面,他也把这份捷报,用八百里加急送给了朱媺锦。   说真的,当朱媺锦接到八百里加急的时候,要不是信使抢先说了是大捷,她还真以为建虏入关了。   难得有一回,八百里加急乃是好事!   打开捷报一看之下,不得不说,李来亨的表现让她相当意外。但是,如果仔细想来的话,似乎有这种大捷,也是在情理之中。   首先,李来亨出身流贼,对于游击战已有心得,知道在敌人腹地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等等。   另外,他的运气也很好,刚登陆辽东的时候,就抓到了一个建虏商人,对于辽东建虏的内情了解不少。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刚好皇太极调集了除前线之外的所有骑军,已经离开辽东去了蒙古草原。   这些因素加起来,这场战事再来点运气,就是这个结果了。   当然了,对于这个,朱媺锦是不会去宣传的,只需要强调战果就行了。   朱由检甚至还在给她的信中,提及她之前给朱由检提过的,要把李来亨竖为榜样,吸引更多的流贼接受招安,早点平息内乱的事情。   因此,朱由检就问,这场大捷之下,他那边该怎么做为好?   朱媺锦让人把捷报传下去,自己则开始考虑之前就已经考虑过的这个事情。很快,她就叫住了兴奋中的朱媺娖,让她代笔写奏章。   第一,立刻着手重建东江镇,对于辽东腹地的打击,不能就这么一次。   李来亨可以担任东江镇总兵,接受山永巡抚的管辖,协同山海关总兵进行作战。一定要东西夹攻建虏,牢牢地把建虏钉在辽东,避免侵袭关内。   第二,这次大捷的意义不同一般,是一次非常重大的胜利,建议封李来亨为辽东伯,并追封他的先人,以强调光宗耀祖之意。   第三,这次死伤的将士,就按《大明军人抚恤优待条例》,大张旗鼓地进行。   第四,那些被解救回来的大明百姓,要由朝廷大张旗鼓地送回家,并且给予一定的补偿,显示朝廷的担当。   第五,既然建虏绕道蒙古草原侵袭秦地的计划已经破产,那么建议让三边总督孙传庭立刻调派军队入蜀地作战。不要求他把入了蜀地的叛军以及流贼都消灭,至少要保证,叛军和流贼不会经过四川流窜到秦地去。   当然,北方边关那边,还是要留足够的兵力,至少守城要没问题。   第六,让洪承畴就在宁远好好的待着,如有必要,可以放弃松山和锦州,一旦锦州和松山沦陷,就放弃宁远退回山海关。   毕竟建虏打了那么久,松山和锦州又是被围困的状态,粮食又送不了,基本是没法救了。免得洪承畴出去救,和原本历史一样被打了个埋伏,最后全军覆没。   同时朱媺锦也写了两封给松山和锦州的那些守将们一封信件,他们如果守不住了就假装投降建虏,他们可作为大明的内应,给大明发送有关建虏的消息,待日后大明重新攻打辽东时,以做策应!   将这些安排都发出去之后,朱媺锦对于接下来的战事就有了一个更为清晰的目标。   随即,她开始下达一系列军令。要求江西那边集结兵力,严防张献忠所部南下。还有湖广南边的长沙府,更是要加强戒备。   朱媺锦打算,如果不能就地消灭张献忠所部,就把张献忠所部也赶到四川去,在蜀地给所有流贼和叛军一个了结。   那边的地形,就很适合用来关门打狗!   随后,她立刻通过朱媺娖,召集文艺兵中的骨干,对于李来亨得胜归来的这个事迹进行艺术创作,展开对当前流贼的新一轮舆论战。   甚至她自己都亲自提笔,写了一些样本故事出来。   主要重点,就是强调李来亨幡然醒悟,弃暗投明,为国征战,朝廷委以重任,信任有加,独自领军,最终解救大明百姓,光宗耀祖。   奉劝对岸的流贼,要向李来亨学习,不要再当贼,祸害百姓,让祖宗蒙羞,更是不会有好下场。   这新一轮的宣传攻势一开始,就在对岸流贼这边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当然,这个轰动不是说所有人都议论纷纷。有军师徐以显在一边看着,还连续抓了好多逃兵吊死的,谁还敢继续当出头鸟。   但是,私下里的时候,他们就都开始说这个事情了。   人就是这样,最怕人比人。   看看人家李来亨,顾及兄弟情,希望兄弟有悔悟的一天,不打曾经的兄弟,去打如日中天的建虏,大捷归来。这本事,这能耐,那才叫英雄,这才是响当当的汉子,光宗耀祖啊!   而自己这边,这都叫做啥事,明军在打建虏的同时,他们还要背后捅明军的刀子,生怕明军把建虏打赢了。老家的乡亲,恐怕都在戳他们的脊梁骨了吧!   类似的情况,同样也出现在了流贼主将李定国身上,他的信念,再次开始动摇了。   甚至有一次,他问徐以显道:“军师,那李来亨不是也参与过火烧凤阳皇陵的事情,为什么朝廷还让他独自领军,如今得以建功立业,难道还会秋后算账?”   “当然,朝廷肯定会秋后算账!”徐以显听了,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难道你没发现么?李来亨打下这么大的功劳,朝廷有什么封赏没有?我就告诉你,像我们这样的,真要被招安,那就会被用到死,想要光宗耀祖,想得美!”   “可我听说,是李来亨自己要求去打建虏的!”李定国听了,有点反对道:“他不想和原来的兄弟打仗,朝廷也同意了的!”   徐以显听了,稍微一愣,不过随后便立刻解释道:“所以说,我说对了吧,朝廷是要把他用到死,和建虏打仗,死他,还是死建虏,都没两样不是!”   李定国还是有疑惑,又马上提出一个新问题道:“但是我听说,他带去的兄弟也就一千来人,朝廷却把将近四千的关宁骑军也交给他来统领,如果是要用到死,那朝廷难道也要把这些关宁骑军给用死了?”   徐以显听到这话,顿时说不出话来了。这一点,是他那观点没法解释的。   看着李定国盯他的眼神,等待他回答的样子,徐以显忽然有点烦躁起来,当即不管不顾地回答道:“那是朝廷的说词,难道你还真信?”   这个回答,似乎也能说得过去。不过肯定不是最好的回答,反正李定国听了,却不赞同他的这个说法。   徐以显有点怕他了,看他的样子,便立刻抢先一步,沉下脸喝道:“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你现在年纪还清,分不清哪些谣言。以后,少听对岸在瞎说才是正理!”   见他训话了,李定国便按耐住心中的疑惑,不再多说了。   不过徐以显还是有点担忧,便立刻派人,把这里的情况告诉给了张献忠那边。提醒张献忠,朝廷官军的谣言非常厉害,军心不稳,其他方向的防线,也要小心应对。   张献忠本来就因为革左五营弃他而去,心情不高兴着呢,听到这话之后就更是烦躁了。他的第一直觉告诉他,武昌是守不住了。   于是,他立刻发下命令,要求负责南边的艾能奇,尝试攻打长沙府,以作大军的退路,因为他可不想去蜀地凑热闹。   半个月之后,有关李来亨的捷报以及朝廷对李来亨的赏赐,便正式传到了南方。   朱媺锦的建议,朱由检当然全都接受了。据说朱由检亲自接见了征战辽东凯旋的骑军将士,让李来亨带头游街,接受京师百姓的恭贺,极尽荣耀不说,最终皇帝还封了李来亨为辽东伯。   这个封爵的消息,顿时就震动了朝廷的武将群体以及流贼这边。如今带兵武将中,得以封爵的,也就一个周遇吉而已。   而李来亨还是流贼出身,按照后世的话来说,不是根正苗红的那种,皇上压根不计较,竟然也封了一个辽东伯,这真得是光宗耀祖啊!   不用说,李定国听了之后,他的信念就彻底动摇了。朝廷正在变好,义军将士也有了出路,为什么还要继续打仗呢?民心已经在朝廷那边了,再打又能怎么样?   与此同时,辽东大捷的消息,也同样传到了福建这边。   在福建水师游击府内,郑芝龙是正在大发雷霆着的。本来么,他儿子被皇太女看重,将来的前程可以预期,他当然是很高兴的。   可是,儿子还带回来一个消息,说朝廷已经任命他为统领登莱水师的副将,要从他老子这里领水师北调去登州报到。这个事情,一下就把郑芝龙给气到了。   在之前的时候,朱由检其实已经给郑芝龙专门下了圣旨,反正也是说着好话,让郑芝龙这边分舰队去北方,要重建东江镇之用。   不过,郑芝龙对朱由检的这道旨意,自然是阳奉阴违。把船队派去北方,有个屁的好处,远不如在这东南沿海称王称霸,每年收那么多保护费!   因此他一边喊着朝廷从未给福建水师添过一艘战船,他手中的战船也少,就是哭穷的意思。又说对面的红夷不安生,如果他手中的兵力过少的话,指不定红夷又要来攻打大明沿海。   哭完穷了之后,他又说皇帝的旨意,他肯定是要遵从的,哪怕自己再困难,也要满足皇帝的要求,勉为其难地,凑了几条船,就那么多,你看着办吧!   最后,他自己不说,却让他的手下隐隐透露出,你朝廷要是逼狠了,信不信他重新回去当海盗!   原本郑芝龙以为,就这样摆平了朝廷这个事情,结果没想到,朝廷是把主意打到了他儿子身上。   也是如此,郑福松一提这个事情,他自然就是大怒了。   一是因为朝廷竟然还不放过他,拐弯抹角地继续要打他的主意而愤怒;二是自己的这个最为看重的儿子,竟然分不清什么更重要,还这么兴奋地回家,要真得分船去北方就职。   看到郑芝龙这么生气,郑福松并没有因此畏惧,而是昂着头,盯着郑芝龙问道:“是不是因为孩儿的军职比爹要高了?”   这话一问出口,郑芝龙差点没气晕过去。立刻抄起什么就向郑福松砸了过去,他娘的,这是军职高低的事情么?这是动了郑家最根本的利益了好不好!   不过这也不能怪郑福松,他毕竟才十七岁,郑芝龙有很多事情是没有告诉他的,如今郑家当家做主的人,还是他郑芝龙。   闻讯赶来的郑福松他娘一见,吓得立刻抱住儿子,用自己的身体去挡。   这也让郑芝龙没法再用东西去砸,不过此时房子里也已经一塌糊涂了!那些下人们都躲得远远地,不敢过来。   以前郑芝龙也有生气过,但是,他们从未见过,有今天这么生气的时候。   见到郑芝龙不动手了,郑福松他娘便哭着对郑芝龙说道:“他是你儿子,不是你仇人,至于这样么?”   郑芝龙一听,刚发泄了一点的怒气又上来了,指着郑福松怒骂道:“他不是我儿子,他是我上辈子欠他的,这辈子来讨债的!”   郑福松他娘听他这么说,便也转过身来,看向郑福松,有点心疼地责怪道:“你也是,好好地待在南京那边学习不好么,怎么跑回家来惹你爹生这么大的气?”   正在她说话的当口,郑芝龙的几个兄弟都赶过来了。没办法,郑芝龙发这么大的脾气,下人肯定是劝不住的,搬救兵的话,就只能找这些叔伯了。   他们一进了房子,看着满地狼藉,便立刻劝了起来。   “大哥,都是自家人,有事说事,不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是啊,大哥,福松如今已经长大了,以后还是皇太女身边的人,前途无量,有话就好好说啊!”   听到他们的劝说,郑芝龙有种很憋屈的感觉。他们说得这些,他能不知道么?   要是一般的事情,他肯定要给郑福松留面子,可他这是想干什么?动郑家的根本利益,这是他打生打死拼了那么多年才有的家业啊!   回过神来,郑芝龙便一屁股坐椅子上,用手指着郑福松,恨声喝道:“你们就不先问问,这个兔崽子到底是回来干什么的?”   听到这话,自然就有人问郑福松了。   郑福松也没感到自己理亏,便继续昂着头,坦言相告道:“朝廷已封我为统领登莱水师的副将,让我领水师北上就任。”   一听这话,这房子里顿时就安静下来了。除了郑福松他娘之外,其他人立刻明白,为什么郑芝龙会发那么大的脾气了!   很自然地,他们原本偏帮郑福松的态度就转变了。   看到他们这样子,似乎人人都反对自己,或许是这十七八岁的年龄,又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还有一股子叛逆在,郑福松反而更是倔强了。   正要继续说什么时,忽然想起,皇太女还给了自己一份书信,说他爹看了之后一定会同意。   这么想着,他便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份书信,对郑芝龙说道:“这是皇太女给的信,说你看了之后一定会同意的!”   “放屁!”一听这话,郑芝龙不由得又暴怒,指着他儿子的脑袋,恨声说道:“她皇太女算什么东西,还能大过皇帝去?要船没有,要命一条!”   他连朱由检这个皇帝的圣旨都敢敷衍,皇太女还不是皇帝呢!以为他郑芝龙是吓大的不成?竟然如此鄙视他,觉得一封书信就能让他屈服,郑芝龙是真得很生气。   郑福松他娘听了,连忙从儿子手中接过那封书信,转身走过去递给郑芝龙,好言相劝道:“要不还是看一下吧,看看皇太女会说什么?”说着话的同时,还把书信塞到了郑芝龙手中。   对她来说,当然是儿子最重要。如果那个皇太女真能说动郑芝龙的话,那这场家庭风波就算过去了,而且儿子这么年轻还是副将,比他爹都厉害了!   郑芝龙的几个兄弟听了后,也纷纷赞同。相对来说,大明的皇帝不怎么样,但是这个皇太女确实是有点东西的。   当今皇帝,从崇/祯元年登基,他们都看了十多年了,就是那个样子,压根就是个没什么有能耐的人。   但是,这个皇太女却有点不一样,不足十岁的年龄,却是已经手握大权和军权,如今更是成了朝堂上的一言堂。   连内阁辅臣和六部尚书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她举荐的。   不过他们也好奇,不知道这个皇太女到底在信中说什么,有那么大的把握,能让他们大哥答应这事?   事实上,就连郑福松其实也不大相信,只是抱着一线希望在等着。   于是,就这么的,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郑芝龙,看向了郑芝龙手中这封书信。   郑芝龙低头看着手中的这份书信,皱着眉头看了好一会之后,才决定打开看看。   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打开书信一看之后,那脸色就变了。刚才的怒容是一下消失,替而代之的是眉头紧锁,显然是在思考什么。   看他这样子,他的兄弟们顿时就好奇了,这皇太女的书信中到底说了什么,竟然让他们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大哥,态度变化如此之大?   老四郑鸿逵便先开口好奇地问道:“大哥,皇太女到底在信里说什么了?”   郑芝龙听到,便抬头看看他,然后又看看屋里其他人,发现他们都在关注,便随手把信递给郑鸿逵,语气已经没有了怒意道:“大家都看看吧?”   郑鸿逵一听,立刻上前接过那封书信,马上看了起来。其他人也是立刻跟上,围着一起看了。   郑福松也非常好奇,没想到皇太女的一封书信,竟然让他父亲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他很想跟着凑过去看看,只是目前他是挨训状态,便强忍住了没过去看。   郑鸿逵等人看了皇太女的这份书信之后,同样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一个个也如同郑芝龙一般,眉头紧锁。   看完之后,郑鸿逵把书信随手递给其他兄弟,他自己则立刻看向郑芝龙,关心地问道:“大哥的意思,答应还是不答应?”   郑芝龙听了,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叹了口气,脑海中再度想起这封书信的内容。   “一年千万的收入,任何朝代,任何皇帝都不会允许。见好就收,方能长长久久!”   “一家之大,能大过朝廷么?将来朝廷要大力发展水师,就凭你一家之力,可能扛朝廷之威么?”   “流贼之乱,最多两年,便能平息;建虏之乱,五年差不多;郑家借朝廷名义,如此暴利,不出力则必事后算账!”   “郑家出力,助朝廷尽快平定内乱,扬威异域,则郑家上下必定留名青史。”   “郑福松有鸿浩之志,你不助之而要拖后腿否?是要郑家一代不如一代?”   “郑家只有一次机会,要敢不从,孤必提兵福建,大陆再无你郑家立足之地,十年之期,你郑家哪怕在天涯海角,大明水师也必缉拿你归案!”   想着这些,郑芝龙的内心是相当震撼的。他不知道,那个皇太女是怎么知道他年入千万的事?要知道这种事情,就只有他和几个兄弟知道,连郑福松都是不知道的。   之前朱由检的圣旨中,也没有提及这个事情,从语气上看,应该也是不知道的。可皇太女……   这么一想,郑芝龙忽然一惊,难不成自己手下已经有人被锦衣卫收买,或者暗中为锦衣卫效命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会是谁呢?   如果以后真和朝廷龌龊了的话,会不会突然背后捅刀子?想到这个问题,郑芝龙就不由得头疼了。   他其实比任何海盗都要明白,朝廷的力量有多大。   他之所以能从那么多的海盗中脱颖而出,就是因为他投靠了朝廷,用了朝廷的名目和资源,才打败了其他海盗,打败了红夷,称霸东南沿海的。   如果真得反叛朝廷的话,大陆肯定没法立足,虽然还有海岛可用。但是,失去了大陆就犹如失去了根的浮萍。   虽然他可以攻打大陆,给大陆造成麻烦,但是朝廷却不会伤筋动骨,而他只要一次不慎,那就会伤筋动骨。   因此,虽然他压根就不想理朱由检的圣旨,却还是尽量敷衍,可以说,哭穷和威逼利诱什么手段都用上。真要有造反的决心,他压根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另外,自从这个皇太女崛起之后,朝廷的捷报是一个接一个,李自成败了,罗汝才死了,如今又在围剿张献忠所部。算来算去,朝廷也就是还没打赢过辽东建虏了!   对于皇太女在这份信件里面赤/裸裸的威胁,郑芝龙不可能不理会。   当然,他也不是真得吓大的,随便威胁一下他就会屈服。真要是这样的话,他也没法从众多海盗中脱颖而出。   因此,在想了半天之后,他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冷声喝问道:“你见过那个皇太女,这人怎么样?”   虽然还是很冷,但是已经没有怒气,这让郑福松很是惊讶,同时感觉到,这封信果然起了作用,便连忙回答道:“不可思议!”   郑鸿逵等人,听到郑芝龙的问话,也都关注这个侄儿怎么回答的,此时一听,顿时有点哑然,什么叫做不可思议?   郑芝龙也是如此,没想到儿子会这么回答,便皱着眉头喝问道:“什么叫不可思议?”   “真是不可思议!”郑福松一听,立刻便强调,然后又马上解释道,“皇太女也就九岁的样子,但是说话处事一点都不像小孩子,看起来非常的稳重,为人也很随和。除此之外,那些将士见到了皇太女后也是一脸的钦佩,敬重,看起来不单单是皇太女的身份缘故,而是皇太女真的让他们佩服!”   听到这话,郑芝龙不由得转头看了他的兄弟们一眼,彼此之间,都发现对方很是惊讶。   随后,郑福松就把他见皇太女的场景,以及和皇太女相处的情况,都描述了一遍。   ”既然你见过皇太女,应该也去过她的军营,她带领的军队如何?”郑芝龙问道。   郑福松听了后回道:“皇太女的军纪非常的严明,和我平时见到的那些军队完全就是天差地别。甚至还在军中设立了由女兵组成的兵种,一个叫文艺兵,一个叫卫生兵。孩儿去看了,感觉非常不错……”   听着自己儿子介绍皇太女那边的各种不可思议的情况,特别是军心士气,甚至连皇太女对阵时经常采用的方式。   他虽然不知道舆论战这个词,但这种方式,郑芝龙自己也擅长,他就经常用各种手段收买他对手的手下,就是类似手段。   而皇太女的手段,更是堂堂正正一些,可以说是阳谋,让人无从破解。   郑芝龙想了很多,甚至都想到,假设将来真得有一天,自己和朝廷的关系恶化,那皇太女领兵来攻的话,他用的那些手段,自己能不能挡得住?   郑芝龙其实是很会做人的,他经营自己的地盘,不但把那些官僚都给收买为他说话之外,还出钱在他家乡办各种善事,因此很得地方民心。   本来他觉得做到这些之后,他的基本盘便稳了。可是,他深入想了之后,他发现假如皇太女真得来打他,背靠朝廷,用那阳谋的话,他发现,没法抵挡,最终只能逃亡海上!想到这个,他是真得头疼了。   一年千万两白银的收入,不管是谁,都不会想放弃的。更不用说,他能有今日,那是熬了多少年,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才有的。如果有可能,他真得不想改变如今这种状况。   但是如今,他已经了解到了皇太女的为人,还有做事,确实如同他儿子所言,可以用“不可思议”四个字来形容。   如果按照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推测,流贼肯定挡不住皇太女的攻势。如果之前说朝廷能在两年能平定贼乱,他觉得根本不可能的话,眼下就真得不能这么武断地认为朝廷没这个本事了。   这也就是说,朝廷接下来的真正对手,就只有辽东建虏了。   郑芝龙刚想到辽东建虏时,就听到外面传来急促地脚步声,然后他的一名心腹手下拿着一份邸报兴冲冲地到了门口,没敢入内,只是扬着那份邸报,带着一点兴奋道:“大人,大捷,辽东大捷啊!”   不管怎么样,身为大明一员,哪怕北方的事和福建的关系很远,可听到说朝廷一直打不过的辽东那边,竟然也有大捷,那肯定是高兴的。   郑福松一听,第一个反应过来,也没管他此时正在被他爹教训,立刻快步走过去,接过邸报马上看了起来。   那心腹手下看到一地狼藉,还有屋子里的情景,很识趣地不敢多待,立刻便退下了。   “哈哈,还真是大捷,大捷啊!”屋子里刚静下来,就听到郑福松忽然兴奋地大笑说了起来:“朝廷竟然连下海州城、鞍山驿堡,甚至兵锋直达辽阳城外,视建虏如无物,厉害,厉害啊!”   虽然郑芝龙并没有特别关注辽东,可是,海州城和辽阳他却是知道的,因此一听之下,顿时大惊,连忙向他儿子要过了邸报,快速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他又把邸报给他的几个兄弟看了,在沉默了一会之后,脸色严肃地问道:“难道大明中兴在望?”   “那是当然了……”   郑鸿逵等人还没回答,郑福松便立刻想当然地接过了这个话题,不过马上发现他爹的脸色阴沉地要下雨一样,便最终收住了后面的话,没敢再说出来。   朝廷中兴,那就会强势起来,那他郑家就不可能再过这样的好日子!郑福松不在意,郑芝龙却是非常在意的。   可是,朝廷要中兴,这也不是他能影响的。想着这些,他就不得不认真考虑皇太女的威胁了,因为这个威胁很有可能会成为真的,并且是他无法反抗的。   屋子里又沉默了,过了好一会之后,郑芝龙忽然抬头看着郑福松问道:“皇太女殿下说什么扬威异域,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么?”   从他这话的语气中,郑福松听出来,他爹已经在认真考虑这个事情,并且很可能会同意。   顿时,他立刻就兴奋了起来,连忙回答他爹道:“皇太女曾对孩儿说过,等到平定大明内乱,朝廷的目标,就是在大海大洋能到的地方,都有大明水师的存在!”   他这话一说出口,顿时,在屋子里的每个人,几乎都是瞠目结舌。   要知道,眼下的大明,也就是这些海盗出身的,才有大海大洋的概念。   不过哪怕是他们,也仅仅到此为止,最多是知道有个南洋。就这,也已经没有了开拓的心思。   他们就从来没想过,要去红夷,佛郎机人来的地方看看,去看看他们那边到底是怎么样的?   还有,西班牙人的宝船是从大洋的那边过来,到吕宋走一趟,再经过倭国回去大洋的那边。他们所看到过的那些风景,又会是怎么样的?   郑芝龙等人毫无兴趣,更不关心,也不会想着去插手看看。   可如今,他们骤然听说,皇太女竟然有如此地志向:要在大海大洋能到的地方,都有大明水师的存在!   真得,如果此时有人说天上飞来一个神仙,都比这个事情要来得靠谱一点!   因为,大明朝廷开国以来,除了永乐年间之外,其他时代,那还有半分开拓进取之心,目光只所及,也就只有大陆上而已。对于朝堂上的那些人,包括皇帝在内,他们根本就没有大海大洋的概念!   在这种背景之下,突然冒出一个人,说以后要比郑/和那个时候还要疯狂,毕竟郑/和那时候,可也不敢说,在大海大洋能到的地方,都有大明水师的存在!   屋子里很是安静了一会,郑家几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满脸诧异,却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郑福松看着他们,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句话: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不过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真要敢说出来的话,估计会被他爹打死,肯定不会留手!   不过郑福松虽然没说这话,可也很享受,看到自己的爹和叔叔们那么震惊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之后,郑芝龙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地说道:“这怎么可能!朝廷连/战船都没有,还想着打我的主意!”   听到这话,郑鸿逵等人,都是附和地点点头。那个皇太女,怕是在说大话吧?   郑福松一直盯着他们的表情在看,此时也猜出他们在想什么,便马上对他爹说道:   “皇太女还跟孩儿说过,以我大明的国力,想要造船暴兵,并不是一件难事。而且她还知道比西夷更好的战船打造之法,知道整个世界是个什么情况!她也和当今/皇上讨论过,将来就是要扬威异域,远超汉唐!”   ps:感谢百合小姐的3个胖次,只能加更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李定国降了!   “造船暴兵?这是什么鬼?”郑鸿逵听得不明其意,“造船还好说,这暴兵是指残暴的朝廷官军?”   这个其实是后世的游戏用语,在这个时代当然没有。   郑福松看着他叔说道:“造船暴兵,就是说只要朝廷愿意,能在短短地几年时间内,一下增加几个福建水师这么多。”   听到这话,郑氏兄弟们又都无语了。   如果到时候,大明真得天下太平,国力恢复的话,以大明的人力物力,这个造船暴兵,似乎还真不是难事!   如果皇太女以后做了皇帝,真的下定决心的话,还真是有可能。   “对了!”郑福松忽然想起什么,便连忙补充道,“朝廷以后不是要把藩王都分封到海外去么?这就需要数量庞大的水师了。”   一听这话,郑芝龙便立刻想起来了,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就是那个周王了。   郑福松又继续说了一些朝廷对周王做的一些事情,慢慢地,整个朝廷将来的国策思路就都清晰起来了。   百姓活得艰辛,藩王所占田地甚多,土地兼并严重,然后便是转移藩王,腾出国内足够需要纳税的土地,分摊百姓负担,朝廷中兴,这就需要水师,需要扩张。   另外,皇太女还说海外有无数的金银铁矿,这个朝廷也是要的。这么看来,海外还真不是蛮荒之地!   理清了这个思路,郑芝龙就立刻低着头,结合郑家该怎么做这个问题,立刻深思起来了。   其他人看到他这样子,都知道他在想重要的事情,便都不敢打扰,安静等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郑芝龙才抬起头来,脸色认真地对他的几个兄弟说道:“福松要的战船,我准备给。另外,老四是武举人出身,就去帮着福松,也能混个一官半职,等到将来,会有更大的前景。你们看如何?”   虽然说,能有今天,是兄弟齐/心的结果。但是,郑芝龙才是老大,如果没有他,压根就没有郑家的今天。他的决策,一直以来,都证明是对的。   郑家几个兄弟互相看看,随后一起看向郑芝龙,点了点头道:“都听大哥的!”   边上的郑福松听得眉开眼笑起来,果然皇太女一封书信,自己爹就会同意啊!   郑芝龙转头看到儿子那么开心,立刻想起来,儿子都是副将了,他还是游击,看他这得意的,以后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   于是,他把脸色一沉喝道:“你高兴个什么劲?就凭你,知道水师该怎么打海战么?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兴奋中的郑福松给打断了:“皇太女说了,让我好好学便是,将来有一天,必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扬威异域!”   “你……”郑芝龙一听,又想训他,不过回头一想,这也是好事啊,不管他再有多大的能耐,还不是要叫自己爹!   这么想着,他提起的那股要训郑福松的劲就下去了,变得和蔼悦色地吩咐道:“知道就好,要好好学,做人谦虚一点,低调一点,平时有什么事情,多向你四叔请教!”   郑芝龙的这个态度,这番话,反而让没有想到的郑福松一愣,不过他立刻就回过神来,当即用力点点头道:“父亲放心,孩儿晓得!”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郑芝龙和几个兄弟商量了一阵之后,又把手下心腹也给叫了过去,开了一个扩大会议,最终决定选派那些战船让郑福松带去北方,搭建登莱水师的骨架。   ............   而这个时候,远在湖广这边,张献忠所部流贼的军师徐以显,越来越感觉到情况的不妙。   虽然没有怎么打大战,甚至连哨探的接触战都很少,可是,他就有一种大败的感觉。   知道情况不妙的他,这一日找来李定国,严肃地交代他道:“我去天授府找大王,有紧急军务商议,你且看好了这里,不得有任何闪失!”   “好的。”李定国听了点点头。   不过徐以显不放心,又提醒道:“千万不能马虎大意,你这里一旦有失,我们大西会非常危险的。这次的局势,和以往很不一样。如果你不想看到兄弟们都惨死的话,就记住我的话!”   “好的!”李定国听了后继续点头。   徐以显听得还是不放心,可是,他觉得他必须去找张献忠了,因此只好对李定国道:“我很快就会赶回来的,记住,对于那些动摇了的叛徒,千万不能手软,否则后果真得不堪设想!”   “我知道!”   之后徐以显便以最快地速度赶去武昌了。   而此时,张献忠也在为南方艾能奇进攻长沙的攻势不顺而恼火。   如果在原本的历史上,张献忠是轻松拿下了长沙府,甚至还攻入了江西,威胁应天府在西边的屏障。   可这个位面上,因为周王和楚王两人的不同做法所导致完全不一样的后果,让地方官再也不敢轻视,那些乡绅也不敢一毛不拔,因此,流贼的攻势再没有历史上那么容易。   此时,张献忠见到徐以显出现在他面前,不由得一惊问道:“怎么,黄州府出事了?”   “没有!”徐以显听了,立刻回答了一句,就在张献忠想松口气的时候,他又补上了一句道,“不过应该为期不远了!”   张献忠一听,顿时立刻追问道:“怎么回事?”   徐以显听了,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才回答道:“朝廷坏我军心的法子,真得是防不胜防,就这么下去的话,出事是迟早的事情!”   张献忠以前也没有经历过如此奇特方式的交手,听到军师都没有办法,他就发愁了,用试探的语气问道:“那怎么办?现在就打,还是说……跑?”   事实上,他自己都有答案,如果有信心能打得过的话,他就不会说跑了。虽然他也想有一块自己的地盘,可是,感觉打不过对手的情况下,不跑才是傻子!   徐以显听了,便想开口回答时,却听外面传来急促地脚步声。如果没有人事先通报,便只有几个人有这个特权。   转头看去,果然就见孙可望脸色严峻地急步而来,进入大堂。张献忠一见,顿时一惊,便忙问道:“你不看着北线,怎么跑来了?”   孙可望被他派出去防着北方的朝廷官军,一如李定国被他派去黄州府防着东边来的朝廷主力一般。   孙可望听了,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侧身示意,就见他身后还有两个亲卫,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进来。   看到这一幕,张献忠有点不明其意,看这个人的装束,应该是自己军中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徐以显看到,则以为和李定国那边一样,是试图逃跑去官军那边的逃兵,这种带过来干什么,直接杀了示众便是。   孙可望表情非常严肃,用手指着那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对张献忠说道:“义父,此人在军中妖言惑众,被孩儿当场擒获,严刑拷打之下招供出了大事!”   “什么大事?”一听这话,张献忠和徐以显不由得都是大吃一惊,几乎不约而同地追问道。   孙可望看着张献忠,便立刻回道:“他是之前罗汝才的手下,当初其实不是逃回南方,而是被那皇太女放回来当内应的。和他一样的,应该还有很多。军中人心惶惶,这些人就起了很大的作用!”   听到这个消息,张献忠和徐以显不由得都相顾骇然。他们是万万没想到,那个皇太女竟如此奸诈,还在开封之时,就已经开始布局南方。   他们还都记得,当初从开封逃回的罗汝才的人马不少,随后就被各部给消化了。   当时几乎还都是抢着要的,因为这些都是罗汝才的精锐手下,谁都想要。   可这样一来,这岂不是说有大量的官军内应已经潜入了各军军中。不但是湖广这边的,恐怕连革左五营那边都有。   想到这,张献忠立刻便一挥手否定道:“这不可能,哪来那么多的内应!”   “大王,说不定还真有!”徐以显却立刻给予了否定意见,看到张献忠看向他,便立刻提醒道:“大王不要忘记了《大明军人抚恤优待条例》,今夕的朝廷官军待遇远不是以前可比,足以吸引不少人动心了!”   一听这话,张献忠沉默了。   他以前就是榆林镇的边军出身,犯了军纪后又去当了捕快,最后才走上造反的这条路。   因此他当然知道,朝廷光是保证军饷这一条,就足以让不少边军出身的人心动,更不用说,还有《大明军人抚恤优待条例》。   逃回来的罗汝才人马中,肯定不可能全部都是朝廷官军的内应。但是,从眼下的情况看,估计是有不少。   这么多人潜伏在军中,那绝对是非常大的不稳定情况,很容易会在关键的时候搞出事情。   想到这里,他忽然眼睛微缩,冷声喝道:“立刻排查所有军卒,但凡是罗汝才被杀之后逃回的那些人,全都给我杀了!”   他的态度很明显,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徐以显听了一惊,连忙劝阻道:“大王,如果这么做的话,会寒了底下将士们的心,以后未必还会有人来投靠我们的!”   孙可望一听,冷笑一声道:“那还能顾得了以后,先过了眼前这关才是正事!义父所说得这个主意,才是杜绝后患的好办法!要不然,留着他们,以后万一要是出事了,你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徐以显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确实,他是担不起这个责任的。   张献忠看到这个情况,便不再犹豫,当即冷哼道:“那就这么办,立刻排查军中,杀一儆百!”   “孩儿遵命!”孙可望一听,立刻双手抱拳,答应一声道。然后,他便立刻转身,就要快步离去。   可谁知,就在他到了大堂门口,正要出门时,与一个狂奔而入的信使撞到了一起。   那急匆匆的信使,来得实在太快,他也没想到,差点就把他给撞翻了。   那信使回过神来,一看被撞得竟然是大王手下排名第一的义子,赫赫有名的张可望时,顿时就被吓到了。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事情更重要,便顾不得一脸恼火的孙可望,立刻快步入内,向张献忠禀告道:“大王不好了,黄州府那边崩溃了!”   本来张献忠是准备喝斥来人的,如今好歹是称王了,竟然如此不知礼节,真当他们还是以前做贼的时候?   不过一听信使的话,什么喝斥的心思都没了,而是非常震惊地确认道:“什么,黄州府溃了?定国呢?”   在他看来,他的这些义子中,就数李定国最为稳重,因此,他才让李定国去镇守黄州府,抵挡明军的主力。可是没想到,四大义子中,竟然是他认为最不会出事的李定国那边先出事了!   “不知道,朝廷官军一刻不停,已经往这里杀来了!”信使的回答,又让张献忠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之前的时候,朝廷官军缓步而进,遇到他这边的时候,也没想着直接交战,而是稳定地方,然后来蛊惑他的军心。   于是,就一直给了他一种朝廷官军是缓缓图之的印象。结果为何这个时候,却突然攻势如此凌厉?   难道他们打败李定国所部之后,都不收拾黄州府,不安顿俘虏,就立刻进攻了?   这个时候,他也没法去想着李定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明显有点慌地问徐以显该怎么做?   徐以显也懵啊,他就是从李定国那边过来的,那个时候都还是好好的,和原来一样,怎么自己一走,官军就发起了猛攻?   想不明白之下,他连忙问张献忠,有关武昌这边的具体兵力部署,以此来商讨应对情况。   一旁听呆了的孙可望,自然也立刻加入了讨论。   再说朝廷官军这边,对朱媺锦来说,都在黄州府和对方僵持了一个多月,舆论战其实已经差不多,要打也是可以打了。   她相信,凭着她一个多月来给对面流贼下得功夫,他们绝对不可能全力抵抗,更不用说能挡住自己这支精锐的进攻。   但是,她不想死伤太多,因此,就在等待一个契机。   从对岸传来的消息,主将张定国对于逃兵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军师徐以显却狠下辣手,维持着流贼的军纪。   因此,等到对岸传来消息,说徐以显离开黄州府时,朱媺锦便知道,没了徐以显坐镇,攻打李定国所部,就是最佳时候了。   要么不动,既然要动,那就要其疾如风,侵掠如火,动如雷震。   俗话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对面的流贼大军,早已被舆论战搞得千疮百孔。   朝廷官军突然发起的攻击,又有流贼军中的内应策应,压根就没有像样的交手,只是官军所到之处,就全都抛了武器跪地投降。   溃败的速度之快,都让主将李定国听到手下的消息后,赶紧出去看时,朝廷官军已经杀入大营了。   这个时候,不要说反击了,就是往下传达命令都已是不可能。   李定国对此心知肚明,知道这其实是手下军卒全都不想和朝廷官军打仗,才会败得如此迅速。   为此,他长叹一声,便也没想着抵抗。   等他翻身上马,准备逃回武昌府时。   谁知,他手下的一个亲卫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马头缰绳,抬头看着他说道:“武昌府肯定抵挡不住朝廷官军的进攻,将军为何不直接降了朝廷,求一个出身呢?”   听到他这话,其他亲卫都愣住了,转头看着他,一时之间,都有点难以置信的样子。   李定国也懵了,他没想到,自己的亲卫竟然在这种时候劝他投降朝廷官军!   他脸色一沉,立刻意识到,自己这个亲卫有问题,便冷声喝道:“你到底是何时降了朝廷的?”   这名亲卫本来不想这么快说的,不过他听李定国已经这么问了,便据实回答道:“我弟就是从罗汝才那边逃回来的,他劝我弃暗投明,投了朝廷的。”   说到这里,他又立刻恳请地说道:“我收到皇太女殿下军令,说将军一颗仁心,不合适为贼,不如为国效力,如辽东伯那样,才是将军的出路。”   李定国听了一愣,他没想到对面的皇太女是这样评价他的。   而且提及李来亨,这也让他心中一动。   其他亲卫听了后,全都盯着他,看他是怎么回答的。   不过他们看到,李定国并没有回答时,便都互相看了看。   他们能被李定国选为亲卫,当然是三观都和李定国差不多的。在这些时间内,被朝廷方面的舆论宣传所影响,其实都有些动摇了。   此时,看到朝夕相处的同伴竟然早就投靠了朝廷那边,而主将显然也有点意动,不过还没有下定决心,他们互相看看之下,明显能够看到大家也都不想当贼了。   如果说,张献忠所部连/战连捷,有那种开创帝国的希望,说不定他们就不大可能动摇。   可是,如今在朝廷官军的围剿之下,压根就看不到什么希望,能看到的,就是朝廷官军的精锐,还有朝廷官军的优厚待遇。   这么一来,张献忠的那些高官厚禄,便是镜中月水中花,压根就不现实。   如果投降了朝廷官军,从刚才同伴所说得话中就能听出来,那位皇太女是很重视李定国的,都以李来亨的爵位来暗示。   他们作为李定国的身边人,当然知道李定国的能耐,绝对不会比那个李来亨差。   因此,如果能随着李定国投到朝廷那边,说不定将来也能跟着李定国立功,从而有光宗耀祖,衣锦还乡的那一天。   这么想着,便立刻又有一名亲卫试探着说道:“那皇太女殿下竟然如此看重将军,将军不如弃暗投明吧?”   听到这话,抓着李定国马头的那名亲卫有点意外,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想着,没想到还有一名和自己一样的内应啊!   李定国听了,闻声看去,心中更是震撼,不由得也问道:“你竟然也早已是朝廷的内应了?”   “不是!”那名亲卫听了,立刻否认道,“我只是不想再当贼了!”   听到这话,其他亲卫也纷纷跟着说了起来:“将军,我们肯定打不过皇太女所领的朝廷官军,何必走死路呢?”   “是啊,朝廷已经不是原来的朝廷,我们也不是只有造反这条路可以走的,皇太女如此重视将军,不如降了吧!”   “将军,难道你还要让百姓继续遭受兵灾之苦?你对百姓好,但是其他人呢,他们可有手软?多少百姓因为我们而家破人亡的?”   看到这一幕,李定国是真得知道,自己这边的军心压根就没了,之前只是强压着,如今一遭受朝廷官军的攻击,便都暴露出来了。   这样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打得赢朝廷官军!   其实,听着对面传过来的消息,他也不想打了。只是,他是张献忠的四大义子之一,感恩张献忠,因此便把脑中萌生出来的不好念头,硬生生地压下去。   然而,他也没想到,他的亲卫都被朝廷给收买了,那皇太女更是重视于他,这也是他刚才没有一口拒绝的原因所在。   此时,他的心中还是有点纠结的,在投降朝廷,早日让天下太平和以死报效张献忠之间犹豫不决。   就这么过了一会的时间,就见一支打着“周”字旗号的朝廷官军,就往中军帐这边迅速杀了过来。   或者说,都不能算是杀过来。因为压根就没有多少人抵抗,全都是看到官军过来了,就丢掉兵刃投降的了。   看到这一幕,那个抓着李定国马头的亲卫,忽然冲那边大喊起来道:“忠贞伯,我们将军愿降!”   一听这话,其他亲卫也便纷纷大喊了起来:“忠贞伯,我们将军愿降!”   李定国却是听得一下傻眼,心中想着,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回过神来,他想夺回马头的控制权,那亲卫不但牢牢抓住不放,反而又对他说道:“殿下还说了,将军忠义,可要分辨清楚,对全天下百姓的忠义,和对一人的忠义,孰轻孰重?”   一听这话,李定国再次忍住,这个说法,他是第一次听到的。   如果皇太女对他说,对崇/祯皇帝的忠义,和对张献忠的忠义,孰轻孰重的话,他肯定会选张献忠。   然而,此时提及的,却是对全天下大明百姓的忠义,这种说法,对他来说是有点震撼的。   事实上,李定国已经有点意动了。要不然的话,他真想走,在这种情况下,肯定直接拿刀劈了这个对他来说,背叛了他的亲卫。   不过他没有,想着对全天下百姓忠义的这个说法,又让他迟疑了。   这么一耽搁时间,周遇吉便领军杀到了,看到这里的场景,周遇吉便大喝一声道:“李定国,殿下屡次夸你忠义仁厚,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来日定然能为朝廷建功立业,造福百姓。”   说完之后,他竟然不管李定国,然后又继续杀奔后营,杀奔武昌府方向而去。   李定国听得又是傻眼了,不为别的,而是他现在的名字其实是张定国,至于他的本姓,别人都是不知道的。   因为张献忠从小就从军中挑选他出来当义子,很早就改姓了的。因此,他就非常震撼,为什么对面的皇太女知道他姓李?   由此可知,皇太女对他下了多大的功夫,才会打听出他的本姓乃是姓李!   看到朝廷官军都没理他,从他身边往后而去,显然对他也是信任。   看着这一幕,李定国忽然长叹了口气。此时此刻,此时此景,他也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于是,他便翻身下马,摘下头盔在手,想了下,又把自己的佩刀解下,递给抓着自己马头的亲卫说道:“带我去见皇太女殿下吧!”   那亲卫一听大喜,之前那边的消息说,只要他能拦住李定国,说服他投降的话,便是大功一件。   因此,他挺身而出拦着李定国,那是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的。   不过此时成功,他当然是喜出望外的,立刻接过李定国的佩刀,然后兴奋地笑着说道:“将军放心好了,皇太女殿下听闻将军弃暗投明,必定很高兴的!”   对此,李定国倒没有那么幼稚,之前的很多说法,应该都是因为自己是大军主将而已。毕竟说起来,自己是个贼,是众多贼人中的一个。   而对面那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明朝权势最大的皇太女。   手下的战将之多,又不是缺他一个。如今既然自己已经投降了,那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不过他也没有反驳这种说法,只是稍微有点苦涩地笑笑,并没有说话。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巴河对岸的所有流贼全都丢了武器,坐在地上说着话,然后一队队的朝廷官军将士,收走地上的武器,并给那些坐地上的流贼登记。   秩序不说井然有序,却也没有一点那种其他战败之后的慌乱。   李定国也被带到了对岸的朝廷大营这边,去见皇太女。   能看出来,李定国是有点垂头丧气的。想想也是,这么一天,估计他以前是从未想过的。这种情况下,他心情能好得起来就怪了。   不过当他刚进营门的时候,就看到前面有不小的动静,便抬头看去。   竟然是一大堆锦衣卫簇拥着一些人过来。在这军营之中,身边是锦衣卫跟随的,那就只有一个人,就是皇太女。   可是,皇太女怎么会出来呢?总不能是来迎接自己的吧?李定国看着这些,顿时就傻眼了。   下意识地,他转头向后看去,想知道是不是身后来了什么大人物,都需要皇太女亲自出来相迎的那种。   然而,转头看去,却压根不见有什么大人物过来,甚至可以说,这条通往营门的道路上,除了他们是进营门的之外,就只有出去的了?   难道是大人物还没到,所以皇太女要到营门口去迎接?   这时候的李定国,可没有狂妄到,哪怕他是张献忠的义子,黄州府这边大军的主帅,会让皇太女来亲自迎接他!   要知道,皇太女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可以说,当今世上,让人出迎皇太女的比比皆是,可反过来的,真没人有这个资格。   就这么想着一会的功夫,锦衣卫簇拥下的一个穿衮龙袍的女孩,已经离李定国这边越来越近了。   李定国回过身看到,便连忙闪到一边去,不敢挡着去路。   他的亲卫和看押他们而来的明军将士自然也跟着他的动作,退到路边去了。因为他们的想法和李定国一样,认为皇太女是要出营去。   朱媺锦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得好笑,想着:就凭你在原本历史上所做的一切,就值得我来迎接你一次了。   心中这么想着,她便到了李定国面前站定,微笑着说道:“当面,可是李定国李将军?”   当皇太女走到面前时,李定国就有点不知所措了。说真的,此时的他,也就二十一岁而已。   虽然他曾见过藩王,可此时是以降人的身份,见一个权倾/朝野的当朝殿下。然后就看到皇太女竟然和蔼悦色地问他,是不是李定国将军?   言语之中,带着客气,尊敬,这更是让他怎么都想不到!哪怕皇太女是想做给投降的那些手下看,让他们能安心,可是,这么客气和尊敬,真得好像是过了!   回过神来,李定国那敢怠慢,连忙双手抱拳,就单膝下跪,低头回答道:“正是罪人,见过皇太女殿下!”   朱媺锦一听,便想上前,可此时,王彦青却一下闪到她面前,不敢让她靠近。   很显然,他是担心李定国突然暴起发难的话,会对皇太女有威胁。   李定国虽然低着头,却是能看到这一幕的,心中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他毕竟是张献忠手下最有名的义子之一,别人不相信他,都能理解。   可谁知,就见皇太女一下便伸手推开了那个阻拦她的亲卫,然后走过来,伸出双手扶住李定国的双臂,用力的同时,笑着说道:“何须如此多礼,快快起来。孤跟你说实话,我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李定国真得是堪比岳飞的悲剧英雄。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他比岳飞还要惨烈。   因为他要面对的,不但是攻势凌厉的建虏以及走狗,还要提防曾经的结义兄弟,更要提防猪队友一样的南明官员。   就是在这样恶劣的形势下,结义兄弟不是投降了建虏,就是被偷袭而战死,而南明内讧严重,面对建虏却是节节败退,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但是,李定国还是坚持他的信念,最终献出了他的生命。   何为英雄?李定国就是这样一位民族英雄!   朱媺锦一直期待着,让这样的民族英雄,在她穿越之后的这个位面上,也能名垂青史,而不是以流贼被剿灭而谢幕。   因此,她一直就想着招安李定国,甚至为此谋划了不少。今日,终于看到李定国来降,她又怎么可能不高兴!   然而,她的这个话,却让李定国再次傻眼了。以至于他被朱媺锦扶起来,却还不知道,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朱媺锦。   他的心中非常地诧异:殿下为什么说期待这一天很久了?他为什么就那么想自己被招安?自己何德何能,竟然劳烦皇太女如此看重?   他正在发愣时,却听到一个少女的声音,带着那种轻松欢快地语气响了起来:“啊,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李定国啊!”   不用说,这个说话的人就是朱媺娖了。   毕竟朱媺锦已经告诉过她大明会灭亡的事情,晚上两人睡一起的时候,朱媺锦也会跟她说一些涉及到南明的历史。   在南明这个历史上,最出名的民族英雄就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李定国,另外一个就是郑成功。   因此,朱媺娖了解李定国在原本历史上的事迹,此时看到真人,当然也忍不住感慨一声了。   李定国听到她的话,回过神来又开始发愣了:这人是谁,为何一个女子,好像也认识自己,听语气,还仰慕自己?自己有那么大的名气么?   朱媺锦见他在发傻,便笑着给他介绍道:“这位是孤的姐姐,坤兴公主。”   李定国一听,有些傻眼,这位少女竟然还是公主,吓得他连忙又想单膝跪地见礼。   不过却被朱媺锦托住了,而是笑着说道:“今天能得将军,实乃人生一大兴事,我们进营内聊吧。”   没有经过多少时间,贼将李定国被皇太女以极高的礼待这事,就传得到处都是了。   这么一来,那些投降了的李定国手下,本来多少有点惴惴不安的,一听这个消息之后,就彻底把悬着的心给放下了。   甚至有的人,直接就把自己当朝廷官军将士看了。   而在中军帐内,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缓冲之后,回过神来的李定国已经彻底相信,皇太女真得非常礼待自己。   如果说他原本被手下亲卫逼着投降,多少是有点不情不愿,或者说对张献忠等人有一点愧疚之心的话。此时的他,心中却全是那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聊了一会之后,朱媺锦看向李定国,问他道:“不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说到这里,朱媺锦补充说道:“你不要有顾虑,尽管把你的想法提出来,如果我能答应的,我一定会答应。当初李来亨向我提出,说他不想打曾经的兄弟,宁愿去辽东打建虏,我也都同意了的。”   李定国一听,不由得沉默了。   看到他低着头不说话,朱媺锦也不急,静静地等着。   甚至王彦青露出一点义愤的表情,也被她皱眉暗斥了下。   而朱媺娖却是很好奇地盯着李定国,心中猜测着,按照她所了解的李定国来说,应该也是不愿去打张献忠的吧?指不定,他应该是会和李来亨一样的选择!   她正在想着时,却见李定国已经抬起头来,表情坚毅,显然是下定了决心的那种。   朱媺锦见了,便微微一笑,以示鼓励,然后便等着他说话。   只见李定国恳切地问道:“请问殿下,如果我义父和其他兄弟们愿意接受招安的话,朝廷会追究么?”   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问,朱媺锦便想也不想,立刻回答道:“只要他们肯真正接受招安,早点止戈散马,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宁,早日过上安居乐业,天下太平的日子,我可以保证,朝廷不会追究。”   “那朝廷会怎么处置?”李定国听了,立刻又追问一句道。   刚才的时候,他压根没有问朝廷怎么处置他,最先问出的,却是怎么处置他的义父和他的兄弟们。   听到这个问题,朱媺锦终于是沉吟了一下,然后才抬起头看向李定国道:   “他们必须接受朝廷安排,可以为民,也可以继续为国征战,以军功争取封妻荫子的机会。李来亨便是例子,他去辽东立下大功,皇上便封了他为辽东伯。”   像张献忠这样的人,为民是不可能为民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为民的。不过继续为国征战,走李来亨的路子,却是可能的。   李定国心中这么想着,便严肃地对朱媺锦说道:“既然如此,我愿前去劝降我义父和其他兄弟们,接受朝廷招安!”   之前他那么说得时候,朱媺锦其实已经有所猜测了,此时,听他说出这话,却是摇了摇头。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盯着她的李定国却是误会了,当即有点变色地问道:“殿下是怕我去了不回来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不相信他,之前的那些,其实都是假的。说真的,真要这样的话,李定国感觉会伤心了。   朱媺锦听了,点点头,看到李定国的脸色又变,她便马上笑着说道:“是怕你去了不回来,不过不是不相信你失信,而是我担心张献忠他们会对你不利,杀你泄愤。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这么一个为国为民的民族英雄要是被张献忠给杀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意了!   一听是这样,李定国不由得有点感动,当即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去劝,一是全我义父之恩,给义父找一条真正的出路。二来,也能早日让百姓免除兵灾之苦。此为一举二得,至于我自己……”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不过马上接着说道:“这也该是我将功补过的一次机会!”   听到这话,朱媺锦还是摇摇头说道:“你要是没了,我可没有起死回生的仙术来复活你!我觉得你应该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要是这样死了的话,就太不值了。至于张献忠他们,就算他们没有接受招安的心思,我也可以明确地说,他们不过是秋后的蚂蚱!”   李定国没想到皇太女殿下对他的期许这么高,看得这么重,顿时就激动了。   最终,李定国在朱媺锦的劝说之下,决定前去两军阵前劝降。   到了这个份上,有关张献忠军中的情况,他自然也不会隐瞒,包括军事部署等等,都主动给朱媺锦说了。   在他看来,张献忠他们接受招安才是唯一的出路,而且还能早点结束战事,让天下太平!   就在他们动身去前线的时候,之前发起的攻势,周遇吉、白广恩、张罗辅等将领,那是狂飙突进,甚至是有互相比拼的意思在里面的。   以至于当朱媺锦赶上他们的时候,已经是到武昌城下了。   武昌是湖广省的省会,当然是座大城,甚至在后世还有一个非常著名的起义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一路狂飙突进而来的朝廷官军东路军,暂时还没有能力包围武昌城,只能是占了武昌府的东南两面。   武昌的北面是长江,西面是汉阳府,朱媺锦到武昌城外时,周遇吉等人,自然都赶了过来禀告情况。   当他们看到皇太女身边有个陌生人时,立刻便想起最近的传闻,就马上明白,这个人想必是非常受殿下重视的那个贼首之一的李定国了。   你说他们中有没有人嫉妒,肯定有。不过他们都是明白人,这种心思肯定不能表现出来。甚至因为李定国这么受殿下重视,将来必定前程远大,因此都存了交好的心思。   但是,这不妨碍他们对皇太女为什么如此重视这个李定国而有疑惑。不过此时,却是没法顾及这个的时候,他们一个个的,都给皇太女禀告最新的情况。   “殿下,看旗号,那张献忠还在城内。”   “殿下,末将已经派了一支骑军去西面路上等着,只要那张献忠西逃的话,必遭重创!”   听到他们禀告的情况,朱媺锦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根据她所了解的,那个张献忠绝对不是迂腐之人。眼见着打不过,那是绝对会溜的。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但是,他的旗号还在城内,难道是因为朝廷官军突然发起攻击,且推进迅速,以至于都来不及溜走?   朱媺锦在想着这事,她身后的李定国却忽然开口问道:“你们可有见到我义父?”   听到他的话,所有人便知道,这个人就是刚投降的李定国无疑,要不然,没人会称呼张献忠为义父!   这么想着,他们看了一眼皇太女,发现皇太女对李定国的称呼并没有什么反应,显然是并不在意。   由此可见,之前消息说,皇太女对这个李定国非常重视,果然是真的了!   这么想着,张罗辅便先开口回道:“没有看到过。”   李定国听了,看了下其他人,见他们都摇头,便连忙又问道:“那如今城头上的主将是谁?”   听到这话,周遇吉回答他道:“该是张文秀,看那边旗号……”   说到这里,他用手指了下,果然在离他们比较远的其中一段城墙上,有一个“张”字大旗在那迎风飘扬。   而在那大旗之下,还聚集了不少人,不过这里离得太远,看不清楚。   但是,周遇吉这么说,那肯定是确认过的,至少旗号上是这样的。   朱媺锦听了之后,不由得心中一喜,便转头看向李定国。不得不说,张献忠的四大义子,都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如果说起功劳的话,孙可望是排在第一,当然,这也和救过张献忠有关。   另外,李定国就不用说了,刘文秀擅水战,安抚人心;领军打仗的本事,也是厉害的。   事实上,在原本的历史上,他是死得早,要不然,名气不会比李定国差。   死得更早的,就要算艾能奇了。   这个艾能奇作战勇猛,善射。   在原本的历史上,张献忠被建虏干掉之后,大西军溃败而逃,遇到明军拦路,就是被艾能奇一箭射死了明军主将引发了明军的崩溃,才让大西军得以逃出四川,进军云贵两地。   但是,很可惜的是,他去攻打土司的时候,反而被土司在半路埋伏,中了毒箭,很早就死了。   在张献忠的这四大义子中,朱媺锦对李定国和刘文秀最有好感。如今,已经招安了李定国,听说刘文秀就在城头上,她当然也希望能招揽到这个刘文秀的。   因此,当她转头看向李定国时,就见到李定国向她请命道:“殿下,我愿去劝降刘文秀!”   朱媺锦听了,便笑着点点头道:“好,一起过去看看!”   于是,他们一行人便绕城过去,很快便到了。   “殿下,确实是刘文秀!”李定国看着城头上,对朱媺锦说了之后,便请示道:“我过去了!”   朱媺锦听了点点头道:“去吧,自己小心些!”   李定国很快就拍马而出,往城头这边靠近。   那城头上的,确实是刘文秀,他看到了皇太女的旗号,注意力自然是在皇太女身上。没想到,从皇太女那边出来一人,顿时非常意外,竟然是李定国!   “义父在么?”城头下,李定国大声喊道。   刘文秀听了,皱着眉头不答反问道:“你是怎么回事,总不可能是降了朝廷官军吧?”   他们一直以为,李定国怕是战死,或者逃去了什么地方。没想到是从那皇太女那边走出来,看样子也没人看押,那基本上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人心之所向,你应该也看得明白,再打下去只会苦了百姓!”李定国听了,便立刻大声向城头上喊道:“皇太女已经答应我,只要义父和兄弟们真心接受招安,朝廷就会既往不咎。”   城头上的人听了,刘文秀还没回答,他身边的一员将领却勃然大怒,大声喝道:“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不忠不义之辈,还敢来劝降,我呸!”   李定国自然认得,此人乃是刘文秀手下的猛将祁三升。   听到他责骂,李定国早有心理准备,便立刻大声说道:“我这是给你们找一条好的出路,何来不忠不义之说?继续反下去,难道你觉得,能打赢殿下所领的朝廷官军?继续反下去,还能得到什么好处?就只有生灵涂炭而已!”   一时之间,城头上的人都没有说话了。   见此情况,李定国便立刻又说道:“想必你们也听到不少有关朝廷的消息,知道朝廷已经改善了不少举措。之前在我军前,百姓天天喊话,还没有开战,军中逃卒严禁不绝。你们难道看不出来今时不同往日了么?民心、军心,皆在朝廷那边。”   事实上,其他地方的流贼军中,情况要比李定国所部那边好不少。但是,这种情况也是有的。   听到他这么说,城头上,还是没有人开口。他们都是久经战阵的人,自然看得出来,他们要想打赢这次的朝廷官军,真得是太难了。   而在城头下,李定国便又把他的遭遇给说了一遍,包括皇太女出来迎他的事情,也都说了,这事听得城头上的人不由得大感意外。   要不是一直和李定国相处,他们都以为李定国和那皇太女背后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不然,李定国怎么可能会如此受到皇太女殿下的礼遇?   不过这种事情,李定国也没必要骗他们。因为这算是大事,回头一问可知。   且那个皇太女就在后面看着,如果李定国没说实话的话,那皇太女肯定会不满他这么说的。   李定国在说完之后,便恳切地说道:“我这正是为了你们好,要不然,我何苦过来讨骂,学那李来亨便是了!”   城头上的人,还是在沉默,并没有马上答话。   朱媺锦见了,便想上前,却发现身边的人很紧张时,就派了王彦青过去,向城头上大声喊道:“殿下说了,抗拒只有死路一条,接受招安,还能荣华富贵,封妻荫子,将来有一天能衣锦还乡的,就去保家卫国!祸害百姓,祸害同胞,算什么英雄好汉!”   有李来亨的这个榜样在,更不用说,还有李定国,因此朱媺锦不用过多解释。   要不然的话,他们肯定会担心一旦真得被招安,万一朝廷算账怎么办?   城头上的人,都抬头看了下远处的皇太女。   随后,就听刘文秀转身问身后的这几个人道:“你们的军心可稳?之前收了多少罗汝才的人马?”很显然,他们已经知道罗汝才的人马靠不住了。   听到他的话,祁三升苦笑着开口回答道:“大王把我们急调过来,到了才说这事,都还没来得及处理呢,朝廷官军就杀来了!”言外之意,自然是对军心没有把握了。   其他人的意思,差不多也是如此!   刘文秀听了,看向城外李定国,心中更是明白,随着李定国这样的人都投降了,这更会影响他这边的军心士气。可以说,武昌城这边的战事,还没有打其实就已经有结果了。   想到这,刘文秀不由得在心中说道:“义父,你怕是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个局面吧?”   刘文秀擅长稳定军心,这是张献忠把他急调过来的原因。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的军心如何!   如果李定国没有投降还好,可随着李定国的投降,并且他还亲自跑来武昌城下劝降,这对于武昌城内的军心影响就更大!   如果坚持不降的话,在朝廷官军的攻打之下,武昌城也不可能守得住。而眼下,却是有一个机会。   李来亨,李定国便是榜样!   刘文秀心中叹了口气,终于开口对李定国说道:“我们降了!”   一听这话,李定国顿时大喜,便立刻回应道:“文秀,那我们还能一起为国效力,看看谁先搏他个封妻荫子之功!”   说完之后,他才回过神来,便立刻诧异地问道:“义父呢,义父不在城里?”   刘文秀听了,摇摇头说道:“义父把我急调回来,他则去汉阳了!”   李定国一听,便立刻调转马头,驱马来到皇太女面前禀告道:“城内就只有刘文秀的人马,愿降朝廷,为国效力。我义父已不在城内,去汉阳府了。”   朱媺锦听得大喜,武昌府不战而下,刘文秀接受招安,这个结果是她最愿意看到的。   至于张献忠跑了,她才不怎么在意。   于是,她立刻传令,让周遇吉准备接受刘文秀的投降。   不是她不想再派军队去追击张献忠,而是从黄州府那边发起突然攻击之后,一路上狂飙突进,一直打到武昌城下,一路上投降的流贼,加上这武昌府内的,估计要超过三十万了。   朱媺锦所部人马才五万左右,不能在浪了,否则万一有问题,后果是不堪设想,会被翻盘的!   必须要先安顿下接受招安的流贼,等其他各路朝廷官军都来武昌府汇合,然后才能继续西进追击张献忠所部。   反正把张献忠往西赶去,最好是赶进四川,再把所有流贼和叛军瓮中捉鳖,这是最理想的情况。   没多久,刘文秀带着城内最高级别的一众将领,没有携带武器,前来见皇太女。   这一次,虽然没有像李定国那样夸张,但是也没有差到哪里去。   朱媺锦下马,在众将簇拥下迎过去,大声笑着说道:“文秀一颗仁心,免去兵灾,还大明百姓一个安宁,此等弃暗投明之举,必定为百姓所称颂!”   刘文秀没想到自己都还没来及说些请罪的话呢,这位皇太女竟然就夸起他来了。   顿时,他心生感激,对于做出投降决定的想法不再后悔,连忙谦虚地请罪。   在殿下的身边,还有李定国在,他插个一嘴,那也是其乐融融,气氛非常地融洽。   就这么的,武昌府不战而下,城内的流贼,看到刘文秀、李定国都跟在皇太女的身边巡视全城,这让他们也都非常地安心。   接受招安的整个过程,都异常地顺利。   两天之后,哨探回报,说张献忠确实是在汉阳府那边。   虽然对于这边的流贼整编登记还在进行中,但是,各级将领却纷纷请战,欲要追击张献忠。   就连刘文秀和李定国两人,也向朱媺锦请战,想要去劝降张献忠和其他流贼。   朱媺锦想了一会之后,便派了白广恩和张罗辅前去追击,李定国和刘文秀随同。   要能说服张献忠等其他流贼都接受招安的话,也是好事。不过据她想来,张献忠应该是个老顽固,不可能接受招安的。   至于朱媺锦本人,不是她不想去汉阳,而是事情实在太多。   虽然是不战而下,可是,接受招安的流贼太多,需要她决策的事情也就更多,对于报上来的流贼要求,想回乡务农的,想要继续打仗的,是去屯田还是编入战兵等等,包括协调地方官府,联系南京那边的群臣,在后勤方面的事情等等,真得太多了。   特别是眼下已经到了十一月份,天气已经开始转冷,全军又到了要换军装的时候。   可能对于其他人来说,这种事情,能凑合就凑合先。但是,朱媺锦却不是这么想的。   要想让将士们英勇作战,她至少要保证他们的后勤。好在以她手中的权力,还有从扬州征集来的银钱,要保证这些却是没问题的。   另外,刘良佐和黄得功所部也快到武昌府,对于他们两支军队,朱媺锦也要检阅,该整编的也要整编。   锦衣卫校尉,也要大量安插到他们的军中,使得所有朝廷能战之军的编制都和她所领的朝廷官军一样,至少有锦衣卫到总旗一级,不再是什么事情都主将说了算。   只有这样,才能掌控这些外放很久了的朝廷军队。   两天之后,黄得功和刘良佐先后领兵赶到武昌府。   说实话,之前的时候,他们原本对于皇太女的军令,要他们缓慢稳步进逼,以攻心战为主的这种战法,他们是有点不屑的。   觉得张献忠所部都是积年老贼了,要是这么简单就能打败这些流贼,说得他们接受招安,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知道,张献忠所部之前才在谷城接受过招安,随即又反叛,还害得当时主持招安他的总督熊文灿被腰斩于市。   然而,随后的情况让他们俩都大跌眼镜。   结果让他们非常诧异,这攻心战的效果竟然这么好?他们随便说说,流贼那边就军心不稳了。   不过他们也很快知道,原来流贼军中早就有朝廷内应,是皇太女早在几个月前就派过来的。看着局势好像很顺利,他们两人当然也是乐意的。   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突然之间,流贼就大举退兵,然后他们提兵追赶。   结果还没追到武昌府,就有消息传到,说李定国和刘文秀都已经接受招安,包括武昌府在内的流贼大军皆在接受整编,而没有提出要求说要领原有兵马等等。   这也等于是说,流贼大军真得是接受了招安,原本以为规模庞大的会战,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不管是刘良佐,还是黄得功,算是亲眼见识了皇太女的厉害。因此,赶紧过来请见皇太女,丝毫不敢怠慢。   甚至他们的顶头上司,躲在他们后面的监军太监卢九德,也是飞马赶来,最终是和他们一起去见了皇太女。   卢九德,原本是王之心的一派,由王之心所派,一直掌握着京营,后来是南方凤阳这边朝廷军队的监军之权。不过当初清算王之心的时候,卢九德因为战功被赦免了。   虽然如此,卢九德见皇太女的话,心中还是惶恐的,一直不知道怎么改抱皇太女的大腿。如今有了这个大捷的机会,他自然是不会放过,对朱媺锦的恭维,让刘良佐和黄得功看得目瞪口呆。   原本在他们面前威严赫赫的宫中大太监,竟然还有这么一面?如果他们在京师的话,就不会对这种情况有惊讶了。   因为只要是宫里人,别管地位高低,只要见了皇太女,都是差不多的。   于是,武昌府内外,几十万大军云集,全都在接受整编,却没有引起一点骚乱。   要是一般情况下的话,就算朱媺锦再厉害,这么多人,她也没法安排的。   但是,刚好武昌府是楚王就蕃之地,那是从大明开国之初传下来的。虽然几百年积累起来的财富被张献忠抢了,但是固定资产是抢不走的,包括那田产在内。   有了开封那边的经验,加上原来的楚王作死,被张献忠给灭门了。原本属于楚王的田产不用说,刚好可以拿来安顿大部分流贼。   就在朱媺锦在武昌府这边忙碌的时候,前线的消息,也是一个接一个地传过来。   艾能奇被李定国和刘文秀说服,领着他的部下接受招安。这当然是好消息了。接着,孙可望也是闻风而降。这又是一个好消息,同时也刺激了追击的朝廷官军。   眼下就张献忠那边的本部人马了,这份大功就看花落谁家!然而,或许是太过顺利了,白广恩和张罗辅为了抢功,都等不及安置刚投降的流贼,就去追张献忠所部。   结果万万没想到,张献忠竟然在半路伏击了白广恩和张罗辅两部。   没等他们两人稳住阵脚,之前投降的孙可望从背后杀出,顿时,杀得白广恩和张罗辅两人大败,全军溃散。   这消息立刻急报武昌府,顿时这里的气氛立刻便变了。   谁也没想到,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突然就传来了这么一个不和谐的消息。   虽然白广恩所部和张罗辅所部的朝廷官军,最多算是湖广这边朝廷大军的前锋,这一战打败了,对于朝廷官军的主力来说,也没有到伤筋动骨的程度。   但是,这次的战事所带来的影响,却是非常严重的。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看着皇太女这边,不知道皇太女会怎么处置这件事情。   私下里,他们也都在纷纷猜测着。   “我早就知道,八大王这边的流贼,那会真得接受招安啊,看看,如今出事了吧!”   “是啊,要不是被那孙可望背后突然捅了一刀,这一仗原本只是小败,现在好了,变成了一场大败!”   “这些流贼,最是可恶了,言而无信,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一次,殿下该是看清他们的嘴脸,肯定要狠狠地收拾他们,免得他们再叛!”   “对,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能再信这些流贼了!”   至于是已经招安了的流贼,在听到消息之后,特别是听到周边的绯言绯语时,他们私下里也很是担心。   “都是那个孙可望,他想继续作死就作死好了,为什么在招安之后再反叛,这岂不是害了我们!”   “真的是,那小兔崽子,恨不得……算了,打不过他,但他就不是东西,我早就看出来了!”   “这下可怎么办好啊?我都准备回老家了,要是朝廷这一改主意,回不去了怎么办?”   “呵呵,你还在担心回不回得去的问题?你没听到有人说,搞不好要把我们继续当贼,替那些王八蛋受过了!”   底下的人心惶惶,不管是原本就是朝廷官军,还是接受了招安的普通流贼,或者是那些积年老贼,都因为这次的事情,有了各种各样的反应。   朱媺锦一直在忙着粮田丈量,重新分配,编制屯田军,工程军等问题,忙得很。   突然之间收到了这个败仗的急报,然后锦衣卫又把底下的情况也同时禀告了上来,这让她有点无奈。   这次的战败,朱媺锦心里也清楚,这是步子迈得太大,扯到蛋的结果。   如果一步一步地去做,接受招安,整编流贼,完成这些事情的话,孙可望就想反叛,都不会是容易的事情了。   甚至他想反叛,都能第一时间就知晓,也不会被他从背后插刀子了。   而之所以步子迈得太大,也是因为前期太过顺利的原因。以为流贼都会接受招安,却没去想过其他。   想到这些,朱媺锦不由得也是自我检讨。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认为,张献忠应该是个顽固,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解决他的。思想上麻痹了一些,加上事情又忙,结果就出事了。   自我认识了这些之后,朱媺锦便立刻召开了扩大会议,把湖广境内能过来的游击以上将领,还有那些投降的原流贼头领,全都都传令召集与会。   于是,一时之间,各地的将领便在亲卫的护卫下,纷纷都往武昌府赶。   这么大的动静,又是在战败消息传开之后,所有人都立刻猜到,殿下召开的这次会议,绝对和之前的败仗有关。   于是,很自然地,所有人都怀着各种心思和心情,关注着这次会议。   “你们说,殿下会不会大发雷霆,然后狠狠地收拾这些狼心狗肺的流贼!”   “那肯定的,竟然被白眼狼这么咬了一口,殿下战无不胜的名头都没了!”   “别瞎说,那又不是殿下打的战事,能算到殿下头上?什么,殿下统领?你那只眼睛看到殿下离开武昌了,那是在汉阳战败的好不好?”   “也不知道殿下会怎么处置我们,我们是真心想接受招安的啊!”   “我们肯定会被迁怒了,而且,以后也别想有人再接受殿下的招安了。”   “吃一堑长一智,就是这个理。那孙可望,这次的祸害大了,把招安的事情全给搅了!”   就在这样的议论纷纷中,扩大会议已经开始。   战将太多,大堂内是站不下的。因此,这一次的扩大会议,就在武昌城里的校场上举行的。   这时候的天气,已经是有点冷了。   长江边上的武昌府,这风儿吹得就更大。   但是,点将台前的这些将领,分为两个阵营,一边是原本的朝廷官军将领,另外一边是投降了的流贼头领,全都昂首挺胸,笔直地站在那里,丝毫不为寒风所影响。   不过要是仔细观察的话,就能看到,朝廷官军将领这边,是带着一点愤怒的气势;而流贼头领这边的,则多了一些忐忑不安。   朱媺锦在锦衣卫的簇拥下到了之后,看着他们在底下齐声见礼,也察觉到了两边的不同变化。   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话。在众将见礼之后,已经逃回来的白广恩和张罗辅两将双双出列,单膝跪地,向朱媺锦请罪,正式开始了这次的会议。   “末将无能,被张献忠所败,请殿下治罪!”   “末将惨败,丢了殿下的威名!”   听着他们在请罪,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皇太女,看殿下怎么处置。   只见朱媺锦就坐在帅椅上,表情严肃地看着他们两人说道:“虽然胜败乃兵家常事,但如若不处置你们,便不知道敬畏,对不起那些战死的将士。”   这是该有之意,白广恩和张罗辅都低着头听着,心中自然也是有点紧张的。   打了败仗这种事情,可轻可重,轻者戴罪立功,等于啥事都没有;重者斩立决,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他们没想到,就听殿下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此次战败,也有我大意的因素,如果严令给你们,不得轻敌冒进,便不一定有这次的惨败。因此,我会向皇上上奏请求处置,另外,战死将士的抚恤,都有我个人所出。”   朝廷的钱,和她自己的钱,那是分开算的,就和皇帝的内库一样。   听到这话,站在流贼队列前面的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等人,全都惊讶地看着皇太女。   而在朝廷将领这边,站在最前面的卢九德监军,立刻出列奏道:“此战实和殿下毫无关系,真要说的话,就是那些流贼太狡猾了,贼心不死,以至于殿下一番悲天悯人之好意,被他们糟蹋了。”   “末将附议!”刘良佐听了,立刻紧随而出,趁机拍朱媺锦的马屁,抱朱媺锦的大腿道:“这些流贼都是降而复叛,不是第一次了。依末将之见,不如把他们都……”   说话时,他还特意看了眼李定国他们这边,恶狠狠地,虽然没有把话说完,意思却已经完全表露出来了。   李定国他们也不是傻子,自然也听出来了,顿时,一个个都是色变。   然而,就在这时,却听朱媺锦一声冷喝道:“够了!”   看到她发怒,所有人便不敢再说话。唯有寒风呼呼,发出点声响而已。   朱媺锦扫视着底下,冷声说道:“此乃我的决断,不是商量。白广恩、张罗辅!”   “罪将在!”白广恩和张罗辅一听,连忙大声回应。   “你等二人身为总兵,如今降为游击,吸取此次战事的教训,听明白了没有?”   白广恩和张罗辅听到这个处罚,不由得松了口气,只要继续领军打仗,就不怕没有军功可立,于是,两人立刻大声回应。   不过与此同时,他们心里也有点惭愧,因为他们战败,连累了皇太女!   看着他们两人退下,朱媺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下了点将台,来到两个泾渭分明的阵列中间,看着李定国等人,和缓了语气说道:“他们是他们,你们是你们,不要有任何担心!”   说完之后,看到李定国他们的脸上露出感激之色,也不等他们说话,就转头看向朝廷将领这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大声说道:“他们为了天下太平,愿意招安,接受整编,这便是他们的诚意。如果心有不愿,又岂会接受整编?是非分不清,你等如何能独当一面?”   有没有诚意,确实能从这一点上加以区别。   因为如果军队接受了整编,就不可能再听他们的,也就无法继续造反了。   朝廷将领这边,被皇太女这么一训,就算心中有不同意见的,也乖乖低下了头。   而李定国他们这边,听到皇太女竟然如此英明,顿时,一个个的就更是激动了。   “在场的都是为国效力,忠君报国之人,尔等就不要再分彼此,都是军中袍泽,明白了没有?”   “明白!”   “我没听清,大声点!”朱媺锦听着此起彼伏的回应,心中很不满意,便大声喝道。   “明白!”这一次,是两边的将领,几乎异口同声地回应道。   “好!”朱媺锦听了,便大声赞了一声,然后再说道:“记住,不分彼此,皆是袍泽!以后要是被孤发现,有人因此和友军配合不力的,孤定然饶他不得!”   随着军议的结束,有关皇太女处置此次战败的事情也就随之传开了。   原本惶恐不安的气氛,在消息传开的第一时间,就有如被人点燃的篝火,“嘭”的一下燃烧了起来,变得非常的热烈。   “看看,我们就应该相信皇太女的,是不是?”   “就是啊,朝廷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让整编就整编,让干嘛就干嘛,这就说明我们是诚心接受招安的嘛!”   “我说王老六,之前的时候你好像有嘀嘀咕咕的,该不会你是不诚心的吧?”   “哪有?你可别瞎说,我是最配合的了!”   祸福相依,这句话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因为前期进展太顺利,以至于前线的将士轻敌大意,结果中了埋伏,又被假装接受招安的孙可望所部背后偷袭,导致大败。   也因此,让朝廷官军和已经招安的流贼之间产生了不信任,甚至是到敌视的程度。如果这种情况就这么发展下去的话,很可能接下来就会导致大的变故。   一个搞不好,前期的大捷就会变成大败。   然而,经过朱媺锦的处置之后,这种情况不但没有发生,反而更是促进了流贼的整编进度。   很多在原本的整编过程中,因为各种原因有一些不配合的什么事情,突然之间就变得很顺畅,非常配合。   只要不是大的利益冲突,基本上就非常顺利。   几十万流贼大军的整编,原本预计需要两个月的时间,结果按照最新的情况预计,搞不好一个月就能搞定了。   这种情况,是张献忠万万没有想到的。此时的他,还正在汉阳府做着美梦。   就听他对军师徐以显说道:“亏得军师想出了这个好办法,假意接受招安,前后夹击之下,打了一个大胜仗。更为关键的是,让朝廷不再相信那些叛徒……”   说到这里时,他忽然停住不说了,脸色变得有点难看。因为他想起来,他寄予厚望的几个义子,李定国居然投靠了朝廷,还去劝降了其他几个。   原本他调刘文秀去守武昌府,就是想让善于稳定军心的刘文秀,能在朝廷的攻势之下多坚持几天。这样一来,他就有了更多的时间来进行准备伏击战,以及后续的安排。   结果没想到,刘文秀竟然也是一仗未打就投降了。还有那个艾能奇,也是如此。   想起他手下的这三大将,张献忠的心情要是能好的起来就怪了!   徐以显看到他的脸色,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连忙开解道:“大王放心好了,估计他们这个时候已经是后悔莫及了,我们再等等,等武昌府那边形势再乱一点,然后再反攻过去,混乱之下,必定能大获全胜!到时候,大王怎么处置他们三个,都可以随意处置!”   “哼,怎么处置?敢背叛我,非杀了他们不可!”张献忠听了,气恼的说道。   “对,他们既然敢背叛义父,这些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不杀了还留着干嘛?”这时候,孙可望刚好进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便连忙接口说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新的聚宝盆   其实,刚才张献忠也只是嘴巴上说说而已,他对李定国,刘文秀和艾能奇还是有感情的。   因此听到孙可望的话之后,他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和蔼了一点脸色,问孙可望道:“朝廷官军那边有消息了没有?”   “孩儿已经派人去打探消息了,相信很快就能有回报。”孙可望听了,便马上回答道,“孩儿已经做好了随时进攻的准备。”   边上的徐以显听了,不由得问道:“那你过来是所为何事?”   孙可望一听,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转回头看向张献忠说道:“义父,那些军中兔崽子都在闹事,说之前答应发的奖赏没有发下去,要见到了钱才肯再打。”   张献忠听了勃然大怒,厉声喝道:“是哪个兔崽子在闹事?老子劈了他!”   “大王息怒!”徐以显一听,连忙劝阻道,“之前就答应过他们的,在此非常时刻,还是给他们的好。等打败了朝廷官军,稳住了局势之后,大王想收拾他们都可以,就是眼下不行。”   以前的时候,张献忠手下的人,哪敢向他要钱。也是因为这一次局势很不妙,为了对抗朝廷的人心攻势,不得不动用了钱财这一招。   虽然张献忠在楚王府捞到了很多钱,但不管怎么样,现在到了用钱来让手下打仗的这一天,他还是很不爽的。   听徐以显这么一说,张献忠知道他说的也有道理,最终便点头同意了。   然而,就在孙可望高高兴兴的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又见到他慌慌张张的跑回来了:“义父,大事不好!”   张献忠心情正不高兴着呢,看他这么惊慌,一张口就是大事不好,顿时,张献忠的脸色阴沉得能下雨,冷声喝问道:“什么大事不好?”   孙可望听了,连忙禀告道:“派往武昌府那边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情况并没有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发生!”说着,他就把探子带回来的消息转述了一遍。   张献忠一听,半响无语,在孙可望的焦急呼唤之下,他才回过神来,便立刻吩咐道:“马上把军师找来!”   “是!”孙可望连忙答应一声,然后就匆匆的跑了。   张献忠紧皱着眉头,低头沉思,显然是意识到他的处境非常不妙,也在自己想着办法了。   没多久,徐以显就匆匆赶到。   他在了解到情况之后,也是有点傻眼。他没想到,那个皇太女竟然如此有担当,不但扛去了战败的责任,而且还一针见血的看出来真心招安与否的关键所在,一下便破解了他的计谋。   如果那个皇太女严惩那几个战败将领,这必然会让那些朝廷将领把怨气迁怒到李定国他们身上;就算有那皇太女压着,可私下里也肯定不会和睦。   如果要是不严惩的话,那么以后那些朝廷将领就很可能会不吸取教训,也有利于张献忠这边。   想着这些,徐以显不由得叹了口气。   此时,不管是张献忠还是徐以显,都明白他们的如意算盘在打不响的情况下,湖广已经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了。   好在他们也已经是流窜惯了的,几个人便立刻开始商议起来,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为好?   武昌府这一边,朱媺锦让周遇吉领军前去讨伐张献忠所部,并且公开下了命令,给了张献忠和孙可望他们机会,但是他们拒绝了,所以以后遇到张献忠和孙可望所部,再不接受他们的投降。   对此,李定国和刘文秀他们也是没话可说,不是皇太女不给机会,而是他们的义父理亏,怪不得皇太女下这样的命令!   对于他们的安排,朱媺锦也给了他们选择。   一是去辽东打建虏,不过目前是以防御为主,冬天已经到了,主动出击的话至少要等明年。   第二个选择,是跟随她去四川打左良玉这支叛军和李自成所部。最终,李定国,刘文秀和艾能奇全都选择了去四川。   毕竟这是马上就有军功可立,而且他们对于打左良玉也好,李自成也罢,全都是没有心理负担的。   至于让他们去打张献忠,虽然说这么做可以考验他们对朝廷的忠心,有的统帅可能就会这么做,但朱媺锦提都没有提,这也让李定国和刘文秀他们心中暗暗感激。   不过有一点,让朱媺锦没有想到的是,周遇吉那边没有建功,因为张献忠还是跑了,在周遇吉领兵刚出发的时候,就已经跑了。   明末的流贼,不好剿灭,最主要的原因就在这,打不过就跑。   对此,朱媺锦也没有好办法,只能下令附近省份的军队和地方衙门,全都做好防贼的准备。   她这边有让周遇吉领两万人马跟着张献忠,不让张献忠有整顿兵马养精蓄锐的机会,最好是能驱赶张献忠这股流贼跑到四川去。   湖广这边的战事,把张献忠所部的主力给打没了,这也等于是江南一带平息了贼乱。   而朱媺锦自己这边,如同开封一样整顿地方清查人口等事情。另外,新整编的军队,不但要发放军服,而且还要给全军准备冬装,这些都是事情。   而周遇吉所领的军队,是朱媺锦优先供应换装的军队,也就凑了两万多套而已,因此,他就领着这个数量的军队,追击张献忠所部去了。   以前的朝廷军队,那考虑过这些事情,毕竟是连军饷都是一直拖欠的。但是,朱媺锦觉得自己既然已经领军了,能力所及之内,她就要尽可能地保障军队所需。   一直以来,她在后世的时候,每每回顾以往的历史,都对革命先烈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和优越的敌人战斗而感到非常遗憾。   如果能改善下革命先烈的处境,至少就会少付出英雄的鲜血。可惜不是穿越那个时代,不过既然穿越到了明末,她就要尽她所能。   这军服是军队必须的,自然她要尽可能地完成换装。   不过眼下光是接受招安的流贼就有近三十万了,虽然其中一部分人会返乡,但是,大部分人其实已经无家可归,需要编成屯田兵,工程兵等等。   如果说他们的军服还可以缓缓的话,那编成正规军队,就要开赴西边去作战的军队,包括接受改编的流贼军队,还有刘良佐、黄得功等部,那是必须要换装的。   就算朱媺锦对这些军队再进行挑选,正规军队如今也已经达到了十五万左右,所需军服确实不少。   因此,朱媺锦还联系上了南京那边帮忙。   可就算如此,依然还是赶不上,毕竟手工实在是太慢了,想要短短的时间内弄出这么多过冬的服装,基本不现实。   朱媺锦想了想,便向王彦青问道:“这个时候,是不是还没有飞梭?”虽然是问话,不过她的语气,其实是肯定的。   王彦青一听,有点莫名其妙地问道:“殿下,什么是飞梭?”   回答完了之后,王彦青怕是他自己见识少的原因,便又转头,问他身边的人道:“你们听过飞梭么?”   他身后的一群人听了,便都一起摇头。   甚至有人补充道:“殿下,飞梭没有听过,不过飞镖倒是有的。”   朱媺锦一听,心中好笑,还飞镖,我飞你个头啊!这时候,她也已经确定了。   这个时代还没有飞梭织布机。   棉花通过纺纱得到棉纱,然后再经过织布,得到棉布。在这一整个过程中,有两次非常大的改进,都是发生在十八世纪之后的事情。   第一次大的改进,是织布这一块。   在十八世纪的时候,英国占领了印度,使得他们获得棉花等物资的成本极低,就刺激了他们织布的能力。   由此,在1733年时,英国钟表匠约翰·凯伊发明了飞梭,大大提高了织布效率。   而也正是织布效率的提高,顺理成章的就刺激了对棉纱的需求。   于是,在1764年的时候,英国兰开郡有个纺织工詹姆斯·哈格里夫斯,意外地发明了新型的纺纱机,被他用女儿的名字命名为后世有名的珍妮纺纱机。   可以想象,原有的纺织机是一个纱锭,但珍妮纺纱机却改进到了八十个纱锭,这效率地提高,不是一般地快。   也是因为如此,珍妮纺纱机让当时很多用老旧纺纱机的人都没了饭吃,以至于很多人都砸了珍妮纺纱机,不准做这种新型纺纱机。   而中国这边,元朝时期对纺织行业有一个人有非常大的贡献,就是有名的黄道婆。   不过她的贡献,并不是只提高了纺织效率,而是制成一套的擀、弹、纺、织工具提高了纺纱效率,是对整个棉花到棉布流程的改进。   如果只是论纺纱效率的话,当然是几百年后才出现的珍妮纺纱机要来得高了。   因此,在制作衣服的问题上出现了问题,朱媺锦便立刻想起了穿越法宝之一的飞梭和珍妮纺纱机这两个好东西。   “立刻去找几个木匠老师傅来!最好能懂做纺织机的。”朱媺锦转身对身边跟随的王彦青吩咐了一句。   随后才对身边的朱媺娖和满穗笑着说道:“有了这两样好东西以后,就能极大地提高从棉花到棉布的生产过程!”   一听这话,听到的人都不由得惊呆了。   殿下这边,怎么随口就有这么好的东西?   而朱媺娖听了,没有惊呆,而是兴奋,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朱媺锦,她这个妹妹,还真的是处处都给她惊喜呢。   一边的满穗有些忍不住的问道:“殿下,你说的这个东西该不会又是类似水泥、玻璃那样的配方或者样式吧?”   满穗说话的时候,声音软软糯糯的,听起来特别甜。   朱媺锦有些忍不住的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看着对方脸色微红害羞的样子,笑着道:“差不多吧!”   飞梭和珍妮纺纱机这两样东西做出来,就能在纺织和织布行业实现垄断,说是聚宝盘一样的,也没错。   满穗听后,有些忍不住的道:“殿下,这东西也要和水泥一样公布出去吗?”   朱媺锦听了后点点头道:“这两样东西太过霸道,要是藏着掖着的话,其他所有从事纺织和织布的人都会失去生计,或者少了补充家用的来源,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说到这里,她又顿了顿之后说道:“我想看到的,是大明百姓都能安居乐业,都不再挨饿受冻!因此,这两样能极大提高布匹产量的好东西,要公之于众,让大明能多一些衣裳,把衣裳的价格降下来,人人都能换着衣裳穿!”   听到这话,所有人不由得都用那种非常佩服的眼神看着她。   特别是流贼出身的那群将领们,他们以前属于很穷的阶层,自然更是知道,有一件新衣裳可以穿,那是多大的事情!   按照殿下所说,她的新东西能让普通百姓都换着衣裳穿,让大明百姓不再挨饿受冻,一时之间,感同身受之下,他们中不少人的眼睛都红了。   殿下为国为民,天下间,又有何人能及得上!   不过很快就听朱媺锦话锋一转道:“不过穗穗你说得也有道理,如果就这么免费也不好,必须要有所限制才行,包括之前的水泥配方也是!”   他这话,又是所有人没想到的,顿时,他们被皇太女这突然的转变,搞得有点傻眼了。   “锦儿,怎么个限制法,是要收钱么?”朱媺娖代表所有人问出了疑问。   “嗯,要收钱!”朱媺锦听了,点点头说道,“不过这个收法还是有讲究的!”   一听这话,朱媺娖不由得很是好奇,连忙追问道:“锦儿,怎么个讲究法?”   其他人也都竖着耳朵,看皇太女要怎么来收这个钱?   毕竟之前皇太女说过,她公开出来,是为了造福百姓的。如果再收钱,肯定也不能和这个有太大的冲突。要不然,岂不是打自己的脸了?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想着皇太女的意思应该是少收一点钱。   就见朱媺锦说出她的想法道:“我捐献出来的这几样东西,让大明百姓免费用,我乐意。”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之后,提高了一点声音道:“但是,要把这几样东西免费传到外面去,大明以外的地方去,凭什么?你们说,对不对?”   在场的这些人,压根就没有跟上朱媺锦的想法。一时之间,都有点愣住了。   他们之前的思维,一直是在国内,也就是大明境内。可谁知,殿下的想法,却是跳出了大明。   他们和殿下所考虑的角度,压根就不一样。   在他们还愣着的时候,就听朱媺锦又对他们说道:“别的不说,就说这织布的吧!你们想想看,我们大明百姓用了这种织布机之后,打个比方,一天一个人能织布二十匹,而其他国家的人,一天一个人就只能织布一匹,那么我们大明百姓如果用不完这些布匹,不就可以卖到他们的国家去了?”   她尽量说得缓慢一点,甚至还特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那是不是就能比他们卖得更便宜,因为织布的成本已经大大降低。这样的话,他们肯定会买我们大明百姓的布匹,这样一来,这个钱就由我们大明百姓赚来了,我们大明百姓的日子不就越过越好了?”   说完之后,她就先不说了,让他们先消化一下。   事实上,这其实是倾销了,任何一个国家,遇到这种情况,就会提高贸易壁垒来保护本国企业。   然而,这个时代,哪有这样的概念!   此时,包括朱媺娖等人,不管他们博学不博学,有没有读过书,都是认真地想了一会之后,才根据各自智力和阅历的高低,先后明白过来。   原来这中间,还能这么大赚一笔!   看到他们的表情,朱媺锦就知道差不多了,便继续说道:“可是,要是有人把这些配方什么的,都带去了其他国家,那他们那边也和我们大明这边一样,这么一来,我们不就赚不上钱了?我们大明百姓要想日子好过一些,还能容易么?”   “那绝对不行!”朱媺娖一听,便毫不犹豫地说道:“这可是我们大明的配方……”   说到这里,感觉不对,便看了朱媺锦一眼,见她毫不在意,才接着冷声喝道:“谁要敢带去其他国家,那就......抄他全家!”   原本朱媺娖的性格应该是很温和的那种,不过跟朱媺锦的身边久了,对抄家这种事情,见得也是多了,反而不怎么在意了。   其他人听到,皆是有点意外。   以至于一时之间,都没人说话。   他们也是经常能够看到这位大公主殿下的,平时待人还是比较温和的,以为公主的性格就是这样。   到此时此刻,他们才意识到,就算朱媺娖性格在温和,那也是公主!   朱媺锦听了,笑了笑道:“不过这件事情会比较复杂。如果我们大明的人把配方带出去,可以治他的罪。但是,如果是外国人私自带出去呢?这是绝对会出现的!”   说完话的时候,朱媺锦走上了城头,看着城外风景。   “这……”跟着一起到的众人听了,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种情况了。   不过想起这其中,那是涉及非常多的钱,完全可以说,真要这样的话,就等于大明被其他的国家偷了一个聚宝盘,那怎么可以!   因此,朱媺娖便马上便说道:“那也不行!”   “对,那肯定不行!”朱媺锦听了,也是点点头说道,“要是外国人这么做的话,也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当然,我们也不能不教而诛!”   “哦?”朱媺娖一听,有点好奇地问道,“不如锦儿把想法都说出来吧,我都有点晕了!”   其他人听了,不好插嘴,便也都点点头示意。   朱媺锦笑了下后说道:“我将上奏父皇,在户部下面设立一个专利局。不管是谁,只要有独门技艺,比如说我所贡献出来的这些配方,都可以到专利局这里登记。如果专利局核实确实是本人的发明,那么就可以登记。”   “而后,其他人,包括其他国家想要用这个配方,就要向发明人支付酬劳,可以是一次性多少钱,也可以是按照产品售卖来分成。谁敢不遵守,就是朝廷出面的时候,以此保证发明人的利益。”   说到这里,朱媺锦顿了顿之后才继续说道:“比如我的这些配方,我是贡献出来的。因此,我不收钱。但是,这只是局限于大明境内。如果外国人想要这些配方,那么就要付钱,这个钱就捐给朝廷,依旧履行我不收钱的承诺。如果外国人不这么做,就由朝廷出面向他们君主施压,如果还不行,那就是朝廷军队出动的时候!追索偷盗大明的钱财,名正言顺!”   所有人迷迷糊糊地听到这里,然后集体傻眼。这是要朝廷派兵征讨的节奏?这是不是夸张了?不过回头想想,好像皇太女也没说错啊!   只是对于这种事情要上升到朝廷层面,甚至要为此出兵,还是有点超出他们的想象的。   朱媺娖回过神来后,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对朱媺锦说道:“锦儿的这些配方,如若被盗,朝廷出兵,相信父皇肯定会答应,朝中诸公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意见。可要是这专利局中的其他配方之类,也需要朝廷出兵的话,那岂不是……岂不是……”   一时之间,她有点不知道怎么准确表达自己的想法。   朱媺锦却是明白的,当即笑着说道:“有了专利局,原本独门技艺,可能一辈子就赚个一百两银子,可公开之后,只要这独门技艺够好,那愿意用这独门技艺的就会多,很可能一年都能赚几辈子的钱。”   “而所有的这些买卖,朝廷都是要收税的,商税。因此,朝廷其实也是从中获得了很大的好处。如果朝廷不保证这独门技艺的赚钱,那谁愿意公开独门技艺,朝廷又去哪里收取更多的商税?”   说到这里,看到朱媺娖在深思的样子,朱媺锦便继续用诱导的语气说道:“有了这专利局,如果有人能发明新的配方,哪怕他自己没什么钱,可只要申请了专利,那就是一棵摇钱树了。”   “这么一来,是不是会有更多的人,想着法子去发明新配方。而新配方一多,百姓是不是也会因此受益,好东西多了后,价格也肯定会降下来,而朝廷收到的税也会多!”   朱媺娖听到这里,忽然一下明白,这就是朱媺锦为大明国库找到的新的生财之道。   按照朱媺锦的说法,似乎真得可行,而且前景会非常大!以后说不定,就算天灾之下,不好收田赋的话,朝廷也能有个来钱的地方!   只是想到这一点,朱媺娖就没有多想了,兴奋地一拍手,抓住朱媺锦的手说道:“锦儿这个主意好!要不,现在就上奏父皇吧!”   其实,朱媺锦并没有说出来,设立专利局,还有很多细节配套的。   比如说,大明的商税,怕是要改改了,还有专利的保密级别设立,还有允许什么专利可以公开,什么不可以公开,等等事情很多的。   不过眼下没必要说得这么清楚,回头在奏章中再规划细一点好了。   她之所以眼下提出了这个专利局,一是因为这个纺织机的原因,另外一个,还有为其他事情先行铺路的考虑。   如果大明设立了专利局,让人看到了其中的利益所在。那么等后面,她再推广新学的时候,那绝对是专利爆发的时候,申请专利也就可期了。   这么一来,愿意学习新学的人,绝对要比专利局设立之前,要多无数倍。毕竟这可是眼睛看得到的利益!只有用这样的利益来诱导,而不是强调新学的重要性,才能调动更多的人去学,去钻研。   此时见朱媺娖这么积极,朱媺锦便笑着点点头道:“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说完之后,朱媺锦用手一指城外军营道:“所以,我们也要建设我们的军队,只有强大的军队,才能保证外国强盗乖乖遵守我们大明的律法,不敢偷盗我们的专利!”   一听这话,原本已经听得有点昏昏沉沉的武将们,顿时一下就精神抖擞起来。   别的他们不懂,就殿下刚才这话,那就保证了他们以后哪怕平定了天下,也不怕没有战功可立,不受朝廷重视了!   抛出了专利局的概念,又要画飞梭和珍妮纺纱机的图纸,指导木匠打造并试验,还要弄武昌府这边的事情,说真的,朱媺锦真得很忙。   而另一边。   远在辽东沈阳,已经领兵回援的皇太极,自然是知道了整个辽东战事的情况。   看着跪在地上请罪的英俄尔岱,皇太极当场就气得要拿他面前的东西去砸英俄尔岱。   如果海州城没有被偷袭的话,这些事情估计都不会发生!因此,在皇太极看来,这一次最大的责任,就是英俄尔岱。   只有五千不到的明国骑军,竟然连续打下海州城,还有鞍山驿堡,还吓得辽阳城这边都不敢出城门,甚至吓得盛京这边立刻派出信使把他给喊了回来。   这五千不到的明国骑军杀人也狠,屠了很多满洲族人。可以说,让海州地界为之一空;还有从海州到辽阳这一带也是。   满洲族人是大清帝国的根本,原本人口就不多。如今被这些明国骑军一杀,所占大清人口的比例就更少了。   必须要从别的地方调部分族人过去,才能稳定地控制这些地方。   然而,这事其实还是算影响小的。   之前的时候,皇太极征集全国骑军,还发下圣旨让朝鲜和臣服的蒙古诸部出兵,并且还已经出发了。前后这么折腾所消耗的物资,就因为明国骑军杀到,全都浪费了。   另外,海州城被烧毁,辽阳城进入战时,盛京城这边派出援军,全都是要消耗大量物资的。   本来这一年就因为八大晋商的毁灭,还有松锦之战的原因,大清的物资已经很缺乏了。再被这些明国骑军这么一闹,这物资就更是捉襟见肘!   想着这些,皇太极就感到非常的头疼。   经过这次的事情,明军的士气不但大增,还打击了大清军队的士气,更打击了他这个大清皇帝的威信。   从此以后,明军肯定不会像以前一样,见了大清军队就先腿软几分。这么多年来对明国战事胜利所积累起来的东西,就被这一战而破功了。   想着这些事情,皇太极吃了英俄尔岱的心思都是有的。   这不,跪在地上的英俄尔岱被他砸得头破血流,但硬是不敢躲一下,也不敢去擦一下。   不过就算这样,皇太极也没有发泄完怒火,而是指着英俄尔岱,红着眼睛厉声喝道:“给朕拖出去,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不过英俄尔岱毕竟是建虏中的名将,也是正白旗的固山额真。可以说,在正白旗中,除了多尔衮之外,就数他权力最大了。   对于这样的人,哪怕皇太极是皇帝,也不是能那么随意的。   就在黄马褂要上前带走英俄尔岱时,就见多尔衮出列,向皇太极奏道:“陛下息怒,如若杀了英俄尔岱,只怕明国上下最是开心了。”   皇太极也知道有人会为他求情,也想到了多尔衮会是其中之一。只是他没想到,多尔衮求情的理由,竟然是这个。   如果说多尔衮拿英俄尔岱以前的功劳来说事的话,皇太极是不会同意的。这次战败的责任,实在是太大了!   可是杀了英俄尔岱,明国上下最开心这个事情,他就介意了。   也是因此,都不用多尔衮去列举英俄尔岱的过往功劳,皇太极就想起来了。   不得不说,英俄尔岱的功劳确实很大,不但能领兵打仗,还能处理政务,促进农事,甚至在和朝鲜以及蒙古部族的沟通上,也是旁人难以相比的。   想着这些,皇太极一时之间,就有点犹豫了,就没有马上催着黄马褂执行他的旨意。   看他这样子,一边的济尔哈朗,便也出列奏道:“陛下,杀了他是容易,明国也少了一个让他们头疼的对手。与其这样,不如让他戴罪立功,如若不能让陛下满意,再杀不迟!”   看到他们都在求情,阿济格便也跟着说道:“谁也没想到明狗竟然会从海上过来,又刚好是我们抽调了骑军的时候。这种情况,真得是难以应对!”   皇太极听了后,虽然还是冷着脸,不过他心里也已经被说动了。怒气稍微缓了一点,杀意也就淡了一些。   不过他倒没有为刚才下的旨意而后悔什么的,因为他作为大清皇帝,如果主动对于这次战败的主要将领网开一面的话,就难以对其他人有个交代。   毕竟这次被明国骑军所杀的族人不知道有多少,他们亲朋好友的情绪也总是要安抚的。   他正沉默着,就见多铎也站了出来,先是扫视了那些汉官汉将一眼,冷笑一声之后,才对皇太极奏道:“我看这一次明国骑军刚好选了一个好时候,而且还能潜伏到海州,突袭了海州城,恐怕也是有人在通风报信所致。”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听得一愣。   对啊,如果明国骑军早来一些时候,在骑军被抽调之前的话,就算他们从海上过来,也绝对难以如此轻而易举给大清造成如此重大的损失,甚至都不可能逃走!   这么一想,几乎所有建虏都把目光转向那些汉官汉将,怀疑的意思,都写在他们的脑门上了。   这个突然发生的情况,让这些汉奸顿时就慌了。   他们很想辩解,说他们不是内应,不是他们通风报信的。可是,在这么多目光的审视之下,他们就怕有人会误会,因此,谁也不敢先开口,只能一个个低着头,承受着无比的压力。   皇太极听了,有点头疼,挥手示意一下道:“朕相信在殿内的,都是对大清忠心耿耿的。此事,休要再提!”   他知道,光是这样问,是问不出什么的,反而会让人人心涣散,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不过也是因为被这个事情一冲,他对英俄尔岱的怒火就又少了一分。   此时,他转头盯向英俄尔岱,冷声喝道:“看在众卿为你求饶的份上,朕就先记下你的死罪。这个冬天的粮草物资,得由你来解决!”   如果能解决冬天的粮草物资,那也算是一份大功劳了,毕竟眼下大清正很缺粮草物资的时候。   可是,这么多的粮草物资,哪有那么容易解决的?   然而,英俄尔岱却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奏道:“还请陛下准奴才带五千人马去朝鲜一趟!”   明国京畿之地的长城防线已经证明得到了加强,不是那么容易能攻进去了。而更远的西边,这时候有关明军出关报复土默特部的事情,也已经传过来。   这也等于是说,要想在这个冬天的粮草物资寄托在明国那边,已经有点不现实了。   因此,英俄尔岱便第一时间把主意打到了朝鲜这个藩属国身上。   事实上,皇太极说出这个将功折罪的事情,就是要让英俄尔岱去朝鲜一趟。   之前已经让朝鲜进贡了一次粮草物资,再去要的话,估计会有难度。   不过英俄尔岱熟悉朝鲜,前后多次与朝鲜君臣打交道。皇太极是相信他在压力之下,应该不会辜负他的期待。   此时,皇太极听了英俄尔岱的要求,也没有多想,立刻便同意了。   直到这时候,英俄尔岱才擦了擦被皇太极砸出的鲜血,退到了边上去了。   皇太极还是一脸担心,看着底下的这些人问道:“今后,如何杜绝明国骑军再次通过海上侵袭辽东?”   崇政殿内,沉默了片刻之后,济尔哈朗作为便先回答道:“陛下,觉华岛必须要拿下,让明国水师失去中途补给之地。如此一来,就算明国水师再来辽东,必然也会增加其在海上的风险。如果遇上个飓风什么的,全军覆没都是可能的。”   顿了顿,他便又马上补充道:“不过觉华岛前面有松锦宁远几道防线,想要安稳的拿下觉华岛,就必须打破这些防线才行!”   “觉华岛,确实是个问题。”皇太极心中这么想着,便点点头道:“不错,觉华岛的明军必须要拔除!”   听到这话,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这些原本属于东江镇的明将,心中不由得一喜。如果要拔除觉华岛的话,大概率会用到水师。   而大清这边,就数他们最熟悉海战了。   果然,皇太极在说话之后,便扫视了他们几个一眼,不过最终却没说什么。   多尔衮这时也站了出来,也向皇太极奏道:“陛下,辽东海防也还需加强。明国既然尝到了从海上来辽东的甜头,肯定还会再来,说不定重建东江镇都是有可能的,我们不得不防!”   皇太极听了,脸色严峻地点点头,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事情了。   以前东江镇存在的时候,哪怕毛文龙所部就和叫花子一样的,也让他头疼了不知道多久。   日防夜防,也总有疏忽的时候,而且还必须派驻兵力,等于是被拖住了大清原本就不多的兵力。   此时的皇太极心中其实非常清楚,虽然没有关内的消息,但是他敢肯定,明国皇帝绝对会重建东江镇的。   他在这么想着,就见多尔衮看了孔有德几人一眼,便又在给他奏道:“我们除了在沿海多设哨所之外,也要有足够的骑军能机动,随时应付明军可能的登陆。不过如此一来,我们大清的海岸线太长,势必会牵制很多人马。且明军要是先停留在岛上,也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之前的东江镇,就是建在皮岛上的。如果不是明国自己作死,大清根本就奈何不得。   皇太极听了他的话,便又是点点头,赞同多尔衮的这个想法,听着他的后续意见。   PS:推荐一本橘子   简介:帕图纳桑克斯觉得这年头恶龙是越来越不好混了,一天到晚都在内卷,如今绑架公主成了恶龙们的潮流,这年头要是谁家巢穴没有个公主关着,天天咒着你下地狱,出门都不好意思和同族打招呼。   没办法,不想成为恶龙间的耻辱柱,那就得自己去抓个公主回来,却一个不小心自己变成了公主。   算了,就当是换换心情了,可谁又能想到...   “恶龙受死吧!”这天自称勇者的草包一脚就踢开了恶龙的大门,抱着她就是个百米冲刺。   “公主别怕,我这就来救你回去了!”   帕图纳桑克斯:“......?”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大清也要建水师   只听多尔衮脸色忽然变得郑重起来,非常认真地向皇太极建议道:“陛下,我们大清该是有自己水师的时候了!”   听到这个建议,崇政殿内的一众人等,不由得都是低声议论纷纷起来。   “我们大清现在什么都有了,就差水师,这个可以有。”   “是啊,有了水师,明军就休想在岛上站稳脚跟,来一批,我们便能灭一批。”   “可是,水师不是说建就能建的啊,我们大清的优势,还是在陆地上!”   “是啊,战船呢,水兵呢,还有海战的火炮呢,这些我们大清可都缺啊!”   皇太极看着底下议论起来,他也不恼,同样也在想着这事。   如果一般情况下的话,他是不会考虑这个提议的。因为就大清的情况来说,根本不需要水师,没必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人力物力去捣鼓水师。   然而,如今明国很可能会重建东江镇。而东江镇对辽东的威胁,是已经有过惨痛教训的,必须要打掉东江镇才行。   但是,水师可不比普通的军队!   想着这事,他便又看了孔有德等人一眼。这些原本东江镇过来的明将,倒是熟悉海战,手下也有一批熟练的水兵。   并且孔有德投靠过来的时候,也带来了火炮的铸造之法。至于战船,他们也先后带来了一些。   之前横扫辽东这边的岛屿,就是尚可喜领着他手下的水师向大清交得投名状。   不过当初东江镇没了之后,皇太极觉得大清水师没有必要存在,因此便没有再设。   如今,情势所迫,这大清水师的事情,便又重新提上了议程。   唉,没了那些晋商,大清的局势真得是艰难了很多,皇太极心中感慨着。   不过虽然如此,他对设立大清水师这个事情,还是持慎重态度的。   因为设立水师的话,那是需要大量人力物力的,而大清的人力物力却又是有限,这让当家的皇太极有些为难,除此之外也是不想让孔有德等人脱离他的掌控。   看着皇太极在沉思,济尔哈朗明白他的顾虑,便跟着多尔衮的后面奏道:“陛下,如若我大清真得重建水师的话,可令朝鲜提供部分战船水兵,无须我们再去打造战船。且我们大清要是有了水师,不但沿海都有了保证,甚至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可通过水师攻入关内,这比绕道蒙古草原还要便利!”   “对,陛下!”多尔衮听了,眉目一扬,立刻便附和道:“如今松锦攻破在即,最多半个月,只要把这颗钉子除了,在拿下宁远。在从宁远登船,就能少了很多航程,此事大有可为!”   如今松锦之战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因为朱媺锦的命令,洪承畴就在宁远待着,并没有强行去支援松锦,也就是说松锦肯定是会告破的。   不过对此,朱媺锦已经做了一系列的安排,一旦松锦告破,洪承畴就将会放弃宁远镇,退回到山海关。   在朱媺锦看来,松山,锦州太难守了,又容易被清兵围点打援,如果洪承畴出兵支援的话,肯定会和原本历史一样,全军覆没的,不如放弃了。   只要把山海关守住,清兵就根本进不来,毕竟山海关的后方,可不会被断粮草。   反正如今那边的军民都已经后撤到山海关内,就算被建虏拿了也不会损失什么。   而松锦的主将祖大寿等人也可以借此假装降清,等到时候大明解决了内乱后,重新征讨建虏的时候,在作为内应配合大明。   听到他们两人这话,皇太极还真得心中一喜,想了一下后,便转头看向范文程问道:“范卿以为呢?”   范文程便连忙恭敬地回答道:“主子爷,明国历来只注重山海关和蓟镇等长城防线的防御,从来没有想过,大清会有从海上进攻的可能性。如果大清水师真得能在天津登陆的话,必然会出其不意。”   说到这里,他想了下,便又补充道:“不过如果从海路过去的话,首先便要打败明国水师才行。否则很可能会出大事!”   所谓的出大事,就是被断了后路,全军覆没。   皇太极一听,便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们是渔猎民族出身,可这么多年来,自从起兵之后谁还靠渔猎过活,抢明国的多简单!更不用说,他们当年也没去海上讨生活,更不用说还要海上打仗了。   “明国水师情况如何?”皇太极这么想着便问道。   “这个我倒是知道!”济尔哈朗听了,便开口说道:“多了的那些船,据擒获的明军哨探交代,说是明国招安了一股海盗,为首的海盗头子,和新任的山海关总兵关系不错!”   皇太极一听,连忙问道:“这海盗的战力如何?”   听到这,一边的尚可喜就忍不住说道:“主子爷,都是些海盗而已,能有什么战力的!”他是正规的水师将领出身,自然看不起一般的海盗。   孔有德和耿仲明听了,也是连声附和。   皇太极听了,便在心里衡量起来,到底要不要建一支大清水师?   如果换成以前的话,皇太极想也不会想,直接就否了建水师的提议,因为付出和回报太不划算。   如果要防备明国水师登陆辽东,只需要打掉明国水师在辽东海岛上的据点,而这,他已经用了多种手段之后做到了。   另外,平时的时候,加强海岸线的巡查,设定点岗哨,在重要地方部署骑军,就算有明国水师登陆,也能收拾了他们。   就凭原本东江镇那样的明国水师,说真的,皇太极真不会怎么放在眼里。因为当初毛文龙的军队,也只敢在大清军队不在的时候,骚扰地方而已。   也是因为如此,不管是皇太极自己,还是其他人,其实都大意了。觉得东江镇没有了,他们的后方就安全了。   可谁知,明国竟然把关宁军收缩到了关内,然后抽调精锐兵力坐船从海上突袭辽东腹地!   这次的教训,让皇太极意识到,明国调整了对辽策略之后,肯定是非常重视海路,才会有这么一次突袭。   如此一来,真要是以后都有明国精锐从海路到辽东的话,光靠岗哨和重点地方部署骑军,虽然能防止大的损失,可小的损失绝对不会少。   积少成多,那也是大清难以承受的。   另外,最关键的是,这样的事情多了之后,对大清的军心,民心就绝对是非常大的打击。由此会引发什么反应,就很难预料了。   还有,明国收缩了兵力,就大大加强了蓟镇的长城一线防御。这对大清再次绕道蒙古草原去攻打关内,增加了非常大的不确定性。   如果大清去了,结果打不开长城缺口的话,哪怕没什么兵力损失,可这兴师动众下,所消耗的物资粮草之类,也是大清承受不起的。   从这几方面考虑的话,如果大清能从海路进攻明国,就以宁远和觉华岛作为中转站,甚至可以大兵压境,以攻打山海关为掩护,上船的地点都可以再前移。   这也就是说,如果大清有了水师的话,进可攻入明国京畿之地,退则可用水师守住辽东沿海,杜绝明军的骚扰。   想到这里,皇太极心动了。   他抬头再次看了下那些原本的东江镇将领,又扫了一眼英俄尔岱,琢磨了一下之后,便开口问道:“如果要建大清水师的话,需要多少战船才能打败明国的水师?”   一听这话,所有人便知道,皇太极是在考虑要建大清水师了。   于是,利益相关的几个人,顿时就大喜。   孔有德、耿仲明和尚可喜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出列奏了起来:“主子爷,奴才只需要二百艘战船便可!”   “主子爷,奴才只需要明国水师战船的一半就可以了!”   “主子爷,奴才只需要大船一百,中等船两百,小船一百就够了!”   这三人一起说出口,互相影响之下,就只是“主子爷”三个字能让别人听得清楚。   因此,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有怪对方说话的意思。   皇太极看出他们的激动,心中略微有点不高兴,不过表面没显露,只是皱眉说道:“那战船打造的船匠可有?一艘战船又要多久才能打造完成,船上的水兵和火炮呢?”   为什么水师不受这个时代的人重视,说白了就是不能像陆地上打仗一样,给一根木棍就能打了。   这一次,是孔有德抢了先道:“主子爷,如果由我们大清来准备这些,怕是得要几年功夫,且花费巨大,得不偿失,不如征调朝鲜水师好了!”   “是啊,还有奴才之前来的战船一直闲置,也可以修修用的。”耿仲明紧跟着提议道。   皇太极听了点点头,之前的时候,已经提及朝鲜水师,这才是皇太极会考虑的根本原因。   就见他转头看向英俄尔岱,冷声喝道:“听到了没有,我大清还需要朝鲜水师!”   “奴才明白!”英俄尔岱一听,立刻又甩了袖子赶紧应下。   虽然他知道,这肯定不容易。   之前征集朝鲜火铳手的时候,朝鲜君臣还磨磨唧唧的,这一次不但要朝鲜的粮草,还要他们的水师,难度真得有点大。   不过英俄尔岱知道他自己没有退路,便一口就先应承下来了。   看到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多铎却忽然出列问道:“陛下,这水师是归哪个旗统辖?”一听这话,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愣。水师这个,总不能也分八旗吧?   皇太极听了,看了他一眼,略微一沉吟道:“既然是要英俄尔岱这奴才去朝鲜讨来水师,那水师就归他管好了。”   显然,皇太极很会利用人心。   他给出了这个承诺,就算英俄尔岱为了他自己手中的权力,也会尽可能地多要一些朝鲜战船,尽可能地让大清水师早点拥有战力的。   多铎一听,倒也没有意见,只是看了一眼那些汉将道:“上次的内应,都还没查出来是谁?这一次明狗偷袭的事情,也似有人通风报信。这水师,绝对不能给不可靠的人!”   一听这话,孔有德等人的脸色一白,不过不敢争辩,便低下了头。   “休得乱说!”皇太极听了,便训斥道,“殿内诸人,皆是对大清忠心耿耿,朕心里是清楚的。”   一听这话,那些汉官汉将便一个个都露出感激之色,连忙跪下谢恩。   不过他们却万万没有想到,在退朝之后,皇太极便留下了他自己的儿子豪格,对他说道:“水师要想尽快有战力,那些汉将的任用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对他们的防备,也是要有的。朕准备到时候任命你为水师监军,你要替朕盯着他们,明白么?”   豪格一听,不由得大喜,连忙应下。   就这么的,朱媺锦穿越所扇动的翅膀,也让建虏原本没有的水师,开始筹备起来了。至于会不会发挥他们想要有的作用,就得要时间来检验了。   在明国京师,自从皇太女出征之后,京师百姓已经习惯了信使飞驰报信。就这些天内,有关南方的消息,一个接一个传过来。   一开始的时候,捷报传来,说招安了几个流贼大头目,几乎是兵不血刃地收复了包括武昌府在内的多个湖广地区,这让京师上下,包括朝堂上下都是一片和谐之声,对于皇太女的赞美,也是如同潮水一般地拥向朱由检这边。   朱由检看了之后,也是一脸的高兴,看了这些捷报以后,他已经在幻想以后出兵辽东的事情了。   就在这时,忽然外面匆匆进来一个内侍,双手捧着一份急报奏道:“陛下,皇太女的奏报到了。”   如果是一般的奏章,到了京师之后是先到通政司,由通政司那边分门别类再给内阁那边,内阁会尽心票拟,然后送入司礼监。   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会复核,如果皇帝勤政,则给皇帝看过再决定是否用印还是打回,如果皇帝不勤政,那么直接由司礼监用印还是打回。   但是,皇太女的奏章,是不走这套流程的,直接送达宫内。   此时,朱由检一听朱媺锦的奏报到了,顿时放下了所有,急忙先看了起来。看完之后,他稍微有点愣神,并没有马上说话。   这让边上看着的王承恩有点惊讶,因为以往的话,每次皇太女的奏报到了,朱由检都会高兴或者别的,而不是愣神。   因此,他心中有点好奇,不知道殿下到底说了什么?   没有多久,就见朱由检对他说道:“你也看看吧!”   王承恩连忙看了起来。   这一看之下,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皇太女拿下武昌府之后,追击张献忠的先锋吃了败仗,皇太女上了奏章说明了她的处置结果,算是一个请罪奏章。   在这份奏章的后面,还夹了一页书信,是皇太女的有关感想,也就是承担责任,包揽抚恤伤亡将士的抚恤金,既不重罚将士寒了军心,也不轻惩让将士无所谓。   看完之后,王承恩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前后经过,猜到了朱由检为什么会这样反应。   想了想,他便对朱由检奏道:“不如就准了殿下所奏。殿下不是要包揽伤亡将士的抚恤金么?那就多赏殿下一些钱财便是!反正殿下想要做什么,皇爷都支持就是了。”   朱由检一听,点了点头:“大伴说的有理,锦儿在外,日夜操劳,为国为民,朕也不应该当那拖后腿之人。”   按照正常流程来说,如果是其他人打了这么一个败仗,朝廷内的群臣必然疯狂弹劾,也就是朱媺锦是皇太女,群臣不敢乱说些什么。   朱由检想来一下后说道:“拟旨,锦儿在外,联系多有不便,凡事具可先做,后报于朕便是!”   王承恩一听,稍微一愣,这权力可就大了。   包括之前任命郑福松为统领登莱水师的副将等等,都是要先报到京师才行,而如今,类似的事情就可以由殿下直接决定就可以。   虽然就算不走这样的流程,朱由检肯定也会同意,但是,直接给出这样的旨意还是不一样的。   外廷知道这份旨意的话,怕是不少人会反对吧!   果然一如王承恩所料,当朱媺锦的奏章在朱由检的旨意一公布之后,顿时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了。   不少人纷纷上奏,说皇太女既然打了败仗,不问罪都算好了,怎么还赋予更大的权力,并且是这么过份的权力!   当然,也有人给朱媺锦辩解,说那战败是先锋将领轻敌大意,而殿下在武昌府安顿贼人。   还有殿下远在江南那边,如果事事报于京师,来回就折腾时间,有可能会误事的。   朝堂之上,竟然罕见地为了皇太女的事情吵了起来。   这中间,自然是有朱由检那份旨意的刺激有很大的关系,毕竟会让某些人更绝望!   就在这争吵的档口,朱媺锦的又一份奏章到了。   这一份奏章,自然是有关专利局的具体想法和章程。一时之间,自然再次在京师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你们听说了没有,皇太女又打算搞出一个新的衙门了,户部所属的专利局!”   “这事一下就传开了,谁还能没听说的?不过这一次,我觉得殿下有点想当然了!”   “确实,谁会把祖传技艺给公开的?俗话说得好,教好徒弟,饿死师父不是!”   “确实是这个道理,虽然能赚一时的快钱,但子孙怎么办?”   当然了,也有一部分人,了解到的消息更多一些,因此他们的看法就又不一样了。   “如果你能把祖传的好东西一直保持下去,不被人学去,你当然可以不去公开,不去申报这个专利局的专利,反正也没人强迫你!但是,如果你的好东西,很容易被别人模仿出来,那就最好去专利局申请专利。这样受到朝廷律法保护,你就不怕被别人学去了!”   “既然这样,倒是可以哦!申请了专利之后,再传给子孙后代,有官府保证,那真是太好了!”   “你想得太美了,这专利是看你专利的重要性,是有保护的时间限制。过了时间之后,别人就都可以用了。”   “这又是为何?既然这样,何必设置专利这么折腾?”   “这你又不懂了吧?据说殿下的奏章上说了,这是为了鼓励我们大明百姓去发明、发现新的好东西,能改善我们百姓生活,有利于我们大明的。但是,如果一直保护下去,那就成了独门生意,反而会阻拦我们百姓过上好日子,所以又要设立这专利的保护期限,而不是无限长。”   “呀,殿下真是绞尽脑汁,一心想着帮我们过上好日子啊!”   “可不是!你们怕是不知道吧,这一次连同这专利局的奏章一起送来京师的,还有殿下的另外两个聚宝盘,特意要作为专利局的示范。不过殿下言明,只要是我们大明百姓使用的,就都不要钱。”   “什么,又有两个聚宝盘,什么聚宝盘?”   在京师百姓议论纷纷之时,朝堂上,朱由检觉得消息已经传得差不多了,便在皇极殿,也就是俗称的金銮殿,特意为此开了一次大朝会。   在金銮殿的中间,罕见地摆了四个稀罕物件。按理来说,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金銮殿内的。   在殿内的文武百官,大部分都没见过这四样东西;但是,有一部分出身贫穷的官员,却是认得其中两样是什么。   不过另外两样就算他们没有见过,他们也能猜出来。   只要是结合当前的传闻,那么金銮殿内的文武百官便都知道,这应该就是皇太女所献的“聚宝盘”了。   没错,这四个物件里面的其中两件,就是朱由检按照奏章上所说,让宫里特意打造出来的纺纱机和纺织机。   另外两件,就是宫里招来的普通纺纱机和纺织机。   此时,就见朱由检非常兴奋地对底下群臣说道:“你们且先看看,皇太女此次发明出来的这两样东西有多厉害!”   说完之后,四名随侍在旁上的宫女,便立刻上前,去操作机器起来。   宫内的文武百官,知道这是生钱的聚宝盘,而且听说殿下还公开了这两样东西,因此,他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看,就想着看清楚了,回头自家就能多个赚钱的来源了。   不用说,这种最直观的比较,顿时让文武百官不由得都是大为惊讶。   他们没想到,殿下发明的这种新式纺纱机和纺织机,效率竟然如此之高!   看着他们震惊的脸色,朱由检心中的得意,就好像是他发明的一般,对群臣说道:“看看,如何?皇太女发明出来的这两样东西,不错吧?”   这还用说!自然地,文武百官纷纷称赞起来。   等他们说了一会之后,朱由检才笑着说道:“皇太女说了,这两样东西,最困难的是谁先想出来,之后只要有手艺的人看到,便能仿照出来。因此,发明了这东西的人,很可能会藏在家里自己一个人用。如此一来,这发明出来的东西,就只惠及一家而已。”   顿了顿,他便继续说道:“但是,这东西再怎么防,都有传出去的可能。如此一来,发明这东西的人,好处就都落不着了!”   说到这里,他扫视了底下文武百官,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地说道:“因此皇太女提议,设立专利局。一则是由朝廷来保护第一个想出来的人,以此鼓励更多的人去动脑子,发明更多好的东西。二则能让发明的人把他们不利于保密的东西早点拿出来,惠及更多的百姓。”   说到这里,朱由检又感慨一声道:“为此,皇太女专门发明出了这两样东西来做示范,而且这两样东西对我大明百姓又是免费!”   说着,他指着底下一群人道:“你们说说,谁能有皇太女这本事,谁又有皇太女之风范?”   “哼!”朱由检紧接着重哼了一声道,“朕要再听到谁敢非议皇太女的,朕就让厂卫查谁,看看到底是否有资格来非议皇太女!”   一听这话,有人昂首挺胸,有人低头不语,显然各自立场不同。偌大的金銮殿内,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作为江南人的闵洪学,盯着那两个样子,眼睛放光了好久。   感觉到大殿内安静下来之后,他才回过神来,便向朱由检道:“陛下,您刚才说这两样好东西对大明百姓免费,那意思是对外人不免费了?”   其他人一听,都没发现这个细节,便连忙抬头看向朱由检。   “当然!”朱由检听了,便笑着说道:“不但是这两样东西,还包括之前已经公开的水泥配方,都只对大明百姓免费而已。外人要想用,就得交……专利费。不过皇太女的这几样东西,专利费已经捐给了朝廷。”   听到这,闵洪学顿时皱眉道:“外人如果真要用而不给……专利费的话,如之奈何?”   “呵呵!”朱由检听了,便笑着说道:“皇太女说过,只要大明的拳头够硬,就不怕他们不交专利费;而要是大明的拳头不够硬,他们都能来我大明抢!拳头够硬与否,便是关键!”   一听这话,所有人听得都有点傻眼。   不过仔细想来,这话虽然似乎有点粗俗,可确实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朱由检接着说道:“有了这个专利局,相信大明所产的好东西必定能多起来。到时候大明境内有多了,还可以卖到外面去。不过这个时候,必须要朝廷能保护他们去外面做买卖,不会受到他人的抢夺。”   “因此,朝廷自然要收专利费,还有买卖兴隆起来之后,商税也必定增加。如此循环之下,朝廷的税收收入必定大增。”   说到这里,他忽然有点感慨起来,实在是之前穷怕了,便带着感情说道:   “如果朝廷税收多了,就能做更多的事情,相应的,我们大明老百姓的负担,便也能减轻一些。如果要是有可能,朕非常想要喊出,大明百姓免税,五年,甚至十年等等。你们说,是不是?”   朱由检的这个问话,一下便让文武百官没有第二种回答。于是,金銮殿内,全都是应声称“是”。   朱媺锦给朱由检设计的这种说词,是附和这个时代人的三观。毕竟你要来偷我东西,我难道不能去讨回来?   反之,如果朱媺锦说,海外有不少好东西,我们要去抢,因为西夷已经在抢了,我们去晚了就抢不过别人。   真要这么说的话,肯定会有人反对。   别人是强盗,难道你也跟着当强盗?   而如今,朱媺锦给出的角度,甚至是还到了为国为民的地步,朝廷有钱,大明百姓受益,谁敢对此有异议?   此时,看到底下人都是赞同的,朱由检便给他们说道:“之前朕强行要颁行《大明军人抚恤优待条例》,也是要使我们大明的拳头够硬才行,光凭嘴皮子,别人是不会理我们的。”   殿内的大部分人一听这话,都是为之一惊,原来皇上和皇太女竟然早就在谋划这些了?   他们正想着,却听朱由检接着又道:“有关这专利局的事情,就由内阁和户部尚书牵头,在皇太女的这份奏章上,议个章程出来。年底之前,朕要颁行天下!”   专利局将会归户部管着,户部尚书当然最积极了。   而在武昌这边,朱媺锦在将这边的事情安排好以后,也就带兵离开武昌府,领着已经完成换装的十万大军,分三路齐头并进,向西进发,追击流贼去了。   只要张献忠往西逃去,她就不急着追,慢慢地赶路便是。   不过事情往往并不会如意,就按照朱媺锦所想的那样发展。   在朱媺锦领中路主力共五万人马刚过了汉阳时,之前早就出发,吊着张献忠所部的周遇吉,便派了急使赶回来禀告消息了。   “禀殿下,张献忠所部在六天之前突然加速,往西南逃往云贵地区去了。”周遇吉派来的信使气喘吁吁的禀告道:“忠贞伯已经领兵追去。”   顿了顿,他又马上补充禀告道:“忠贞伯说,云贵地区山高路险,我军车营和大炮等武器行动迟缓,如若轻装追击过急,又怕流贼凭借山高地险埋伏我军,因此不敢过于急追,怕是会被流贼闯窜入云贵地区了。还请殿下早日定夺,下一步如何行事?”   张献忠的兵力,还没有让周遇吉无视到可以被埋伏而不怕的程度。有白广恩和张罗辅的前车之鉴,他做出这个决定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朱媺锦听了,不由得眉头一皱。   脑海中立刻闪过之前张献忠所部的位置,六天之前,再加以判断之后,她基本可以肯定,张献忠所部大概率会逃进云贵地区。   这与原本的计划,逼迫张献忠所部进入四川,然后和叛军与流贼决战的策略不相符。   想着这些,朱媺锦在心中暗叹,她还是小瞧了张献忠。   云贵地区其实是朝廷力量最薄弱的地区,土司众多,还时常有叛乱。从崇/祯初年开始,云南那边就有土司一直在造反。   朱媺锦查过资料,如今云南那边造反的土司之乱,史称沙普之乱。   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一直到大明灭亡,这沙普之乱都还在继续延续,直到大西军进入云贵,是李定国率兵平定了这次持续了几十年的叛乱。   如今张献忠逃入了云贵地区,再要剿灭他,就会困难很多了。   想到这里,朱媺锦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张献忠所部逃入云贵地区,对朝廷来说,其实是好事啊!   要知道,大明西南地区的土司之乱,很久以前就断断续续的存在了。   甚至在万历末年到天启年间,更是爆发了一场大的动乱,牵制了大明西南的兵力。   大部分土司,都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他们才不想受到朝廷的管辖,更不愿意接受朝廷的改土归流。   如今张献忠所部逃入了云贵地区,不管他们和土司联手,还是说和土司起了冲突,其实都不是坏事。   只要平定了四川的贼乱和叛军,稳定了大明其他地方之后,腾出军力了,那就可以把西南的土司和张献忠所部一起给端了。   这么想着,朱媺锦把这个战略想法,让朱媺娖写了奏章发往京师。   随后,她命周遇吉领兵堵住云贵通往外界的交通要道,以守为主,缓步进逼。   至于朱媺锦自己,则领兵继续西进,攻占襄阳府等地,留兵力封锁四川的长江出口,她在领骑军从河南到陕西,再从汉中进入四川。   之所以要绕这么大一圈,实在是长江出口这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李自成肯定会想着朝廷官军会追击,必定不会粗心大意。   除此之外,进入四川最好的道路,其实就是从汉中过去。当然了,从云贵过去其实也可以,但是道路也非常难走。   朱媺锦既然决定了让张献忠在云贵折腾,她领大军自然不好从云贵那边走。   要不然地方官肯定有意见,殿下领兵经过云贵,却不剿灭这里的流贼和土司叛乱,这是什么意思?   就连那些土司也都会有想法,引发进一步的连锁反应。   朱媺锦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如果在四川不能歼灭叛军和李自成所部的话,她宁可他们也逃入云贵地区。   大的战略就这么定了,但是朱媺锦要赶去四川,哪怕是骑军也得几个月,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让秦良玉入京的时候,花了那么长的时间。   谁让这个时候的交通如此的不发达,朱媺锦想着这个,就不由得叹了口气。   也是因此,她第一次心中想起来,是不是该管一管蒸汽机那边了。   于是,她也派人给方以智和黄宗羲他们写了封信。   一路紧赶慢赶,当朱媺锦领兵到达汉中府的时候,都已经是年后二月份了的事情了。   因此,朱媺锦便下令在汉中府休整,再过栈道入蜀地。   根据之前的消息,孙传庭已经领着两万人马,在年前入了蜀地。不过,局势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变化。   主要是李自成这边,他知道蜀地是他唯一的退路,因此,原本还是三方势力争夺蜀地的局势,因为孙传庭的到来,最终促使了左良玉和李自成的联盟。   这么一来,虽然朝廷官军这边的兵力加强了,但是流贼和叛军的实力也增强了。最终的结果,便是又僵持了。   短时间内,谁也没有奈何的了谁!   也是如此,朱媺锦并不着急。   按惯例,要先捋羊毛,手中有了钱粮,才能有效率的平定蜀地的贼乱。   至于捋谁的羊毛,当然是汉中府的一头肥羊:瑞王!   如果是别人的话,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那也不敢去动瑞王。因为这个瑞王是万历皇帝的第五子,这也就是说,他是当今皇帝的亲叔叔。   就凭着这一层关系,别的藩王不敢做的事情,她就敢做。   至于做什么呢?除了朝廷赏赐给他的农田赋税之外,她甚至都派了人去征收盐税等等。   毕竟在朱媺锦的眼里,什么藩王都一样。   瑞王朱常浩,平生不喜女色,就只喜欢修佛以及敛财!   在原本的历史上,朱常浩在崇/祯十六年,李自成所部打败孙传庭之后攻打陕西时,他没等张献忠打到汉中府,就仓皇逃去了成都,结果被再次攻进四川的张献忠给宰了。   当然,在这个位面上,托朱媺锦穿越的福,他基本上是不可能被张献忠给宰了的。   听闻皇太女领兵到达汉中府,朱常浩虽然没有第一时间出城迎接,但还是派人邀请了朱媺锦去他瑞王府,说是要替皇太女接风洗尘。   一般情况下,哪怕是再怎么样的朝廷重臣到达地方上,藩王也是不会去招呼的。因为容易犯忌讳!   可来人是皇太女,更是以后大明的女帝,就冲着这一点,他也是非见皇太女不可的。   朱媺锦自然也没有那么多忌讳,她正好也要找这个瑞王的。   因此,朱媺锦就带着朱媺娖以及一些亲信去瑞王府赴宴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想要印度当封地   酒是关中好酒,不过朱媺锦不喝有点可惜了,菜是满满地几桌子,歌舞表演自然也是有的。   总之,比朱媺锦在皇宫里平日吃得要丰盛得多,体面地多!   由此可见这些藩王过得多么舒服,对比之下,朱由检作为皇帝,过得又是多么凄惨。   酒过三巡之后,朱常浩便开始试探了:“殿下,听说所有的藩王,以后都要迁去海外?”要是有可能,他其实是不想走的。   然而,周王的事情,都已经登了邸报,还有楚王的事情,那更是前几个月的事情。   朱媺锦听了,便点点头道:“确有此事!”   听到这个答案,朱常浩有点失望。不过好歹是有心理预期,因此他就很快又问道:“不知道朝廷是怎么样一个章程?可有决定,孤会被封往何地?”   朱媺锦听了,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还未有决定。”   “那是不是说,孤可以自己挑选地方,然后朝廷会帮孤打下那个地方当孤得封国?”朱常浩听了,便连忙确认道。   朱媺锦一听便知道,他心中应该是有个地方了,但是又怕朝廷不答应,就来找自己试探了。   某种意义上,朱媺锦是很想弄死这些藩王的,但是她身为朱家子弟,当然不能那么做,一旦这样做了,那影响是极度恶劣的。   这也是为什么大明200多年以来,藩王都活的非常舒服的原因。   别说藩王在领地上欺压百姓,现在大明那个藩王不是这样的?可以说牵一而动全身,所以只能把他们都封出去,祸害其他的人。   到时候那些人被逼反了,也是他们领地内的人反了,等藩王一死,她在派兵把领地收回来即可,这样也不会有人说她残害至亲之类的话语。   朱媺锦心中如此想着,便回答他道:“我们大明这么多藩王,好地方其实有限。因此当初皇上决定了,必须是表现积极的藩王,才能优先安排。当然,只要朝廷同意某地作为藩王的封地,自然会出兵去攻打下来的。”   一听这话,朱常浩便欣喜万分,连忙对朱媺锦说道:“孤很积极啊!要不,殿下帮孤转奏一下?”   他相信,只要朱媺锦同意了,朱由检那边就一定会同意。   听着他的话,朱媺锦不由得便在心里笑了,当即摇头道:“所谓的积极,并不只是口头说说。相信周王的事情,你也听说过吧?就得那样,才算是积极。”   一听这话,朱常浩心中一疼,那周王现在相当于是个穷光蛋,什么都没有了的。自己要是也如此的话,那人生的乐趣,岂不是少了一半?   刚想到这里,他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便暗自说道:“亏了自己一向那么聪明,怎么这一下就犯糊涂了呢!虽然眼下要把家底都掏出去,可只要皇太女同意了,朝廷就必然帮自己打下封国来。要不然,藩王都是无权无兵的,怎么就藩?”   这么想着,朱常浩便打定主意了。   就在这时,朱由检的圣旨到了。当然,不是给瑞王的,而是给皇太女的。   这个圣旨,其实早就发出来了。只是因为朱媺锦刚好领着骑军转战千里,结果倒霉了传旨的天使,跟在骑军后面一路追,一直追到了汉中府,才算是追上了。   这份圣旨的内容,就是朱由检授权朱媺锦可以先行决定事情,然后再上报,比起先斩后奏的权力还要更进一步的事情。   朱媺锦听了还没什么,但是,瑞王知道后,那就不得了了。   在他看来,这等于皇太女虽然没有皇帝之实,但是已经有皇帝之权了,只要她决定的事情,当今皇帝肯定会同意。   虽然这个事情,之前就在传。但是,圣旨这么下,就等于是公开承认,便极大地提高了皇太女的权力。   在羡慕嫉妒恨之余,瑞王不由得也非常高兴,便表现得更为积极,更为殷切地招待朱媺锦起来。   经过这么一个插曲之后,瑞王终于找了个机会对朱媺锦说道:“殿下,孤愿意将孤的粮田全都捐献出来,以求一处自定封地可好?”   周王的时候,那是朝廷这边诱惑周王,说吕宋有金山银山,而周王当时又面对强大压力之下,最终是不得不同意的。   而眼下的这个瑞王,却是自己提出来,很显然,他是看中了某个地方。   朱媺锦心中这么想着,也就有点好奇,便问道:“你且说说看,你想要就藩哪里?”   瑞王听了,便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天竺!”   一听这话,朱媺锦稍微一愣,随后便回过神来。这个瑞**生就只有两个爱好,一个是敛财,另外一个是修佛。   这么一想,朱媺锦便恍然大悟,一下理解了瑞王为什么要选择天竺了!   好家伙,你丫的还真会选地方!   然而,朱媺锦却当即摇摇头道:“据我所知,如今的天竺,是被莫卧儿帝国统治着,正如日中天,你想要朝廷帮你去打下天竺,难度太大了!”   一听这话,朱常浩不但没有失望,反而是大喜。因为他听出来了,皇太女并没有拒绝,只是强调天竺太难攻打而已。   于是,他便连忙说道:“殿下,孤只是想要北天竺而已,能在佛祖降临之地修佛,此乃孤之毕生所愿也!”   朱媺锦一听,有点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然后问他道:“那如果有人想要我们大明秦地,你觉得他们只要攻下秦地就可以,不用担心我们大明朝廷出兵么?”   顿了顿,朱媺锦又换了个角度再问道:“或者说,你只是要朝廷帮你在天竺打下一块地方,然后交给你,这样就可以么?”   朱常浩一听,顿时傻眼在哪里。   之前她没想太多,就只是想着去佛祖降临之地修佛,说不定能修成正果,长生不老!   此时,他自然知道,他的想法太过天真,一时之间,讪讪地尴尬一笑。   可谁知,朱媺锦看他这样子,却是话锋一转道:“当然,瑞王要是真要天竺为封地,也不是不可以,必须要打败那莫卧儿帝国之后才行。可是,就凭瑞王如今的财力,想要助朝廷强兵以击败强敌,却是不够的。”   看到朱常浩带着惊讶和意外的眼神看向自己时,朱媺锦便继续说道:“如果瑞王要想安稳就藩,朝廷就必须灭了莫卧儿帝国才行。如此一来,整个天竺都是大明的,如果只给你瑞王一人,你不觉得这封地太大了么?”   听到这话,瑞王便惊喜地问道:“殿下的意思,是在天竺封几个藩王,这样就可以了么?”   边上的朱媺娖一直默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有点瞠目结舌的感觉。在她看来,眼前的这两个人,真得是一个敢想,一个敢答,这也有点太离谱了!   如今的大明,还在救亡图存,关内要灭流贼、叛军,关外要光复辽东;帮周王打吕宋也是已定下了的。   有这么多事情的情况下,眼前这两人,却在商讨攻打天竺的事情,真是活见鬼了!   不过她要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想,当今天下,除了她和朱由检外,谁知道大明会在如今的两年后就会灭亡之外,其他人压根都不会相信大明会亡国。   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脑残到继续醉生梦死,各种窝里斗了。   毕竟如今的流贼一直以来,对于官绅、藩王等等,那可都是不友好对待的。   另外,这个瑞王连女色都不亲近,一心只想修佛,自有他的一份狂热在内。   对这种人来说,他的眼中,基本上除了他喜欢的东西之外,其他事情,都不会去深思的。   至于朱媺锦不过是跟着瑞王瞎起劲而已,那是因为朱媺锦来瑞王府,就是来捋羊毛的。   能画饼给瑞王,捋来入蜀地作战所需要的钱粮,她当然不会放过了。   并且,对于天竺那边,相信每个穿越者,如果有的话,只要有机会,当然都不会放过。   因为在那边,还有一个底下藏着无数石油的地方。   从大明过去太远,但是占领天竺之后再过去,那就近多了。   天竺可以给藩王就封,但是,中东地区,却必须是朝廷直辖才好。   既然有这样的打算,朱媺锦和朱常浩神聊天竺事,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就目前来说,无非是先吹了再说。   此时,朱媺锦听到朱常浩的问话,便点点头道:“没错,那天竺太大了,朝廷要花那么大的力气去打下来,当然是要多封几个才行的。”   朱常浩得到皇太女肯定的答复,有了希望,不由得大为欢喜,便连忙再问道:“殿下,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做,方才可以?”   朱媺锦听了,便笑着对他说道:“不如你把想法写了奏章,向皇上禀明情况,至于其他藩王的话,你可以建议庆王、蜀王、秦王等。你们早点出钱粮助朝廷平定内乱,便能早日筹划攻打天竺之事。”   庆王受封陕西都司宁夏卫,蜀王受封蜀地成都,秦王受封陕西西安。可以说,这几个都是大明西北的藩王。   如今朱媺锦就在这西北平乱,钱财的来源,最好的当然就是这几个藩王身上出了。   不过朱媺锦估计其他藩王不会像眼前这个瑞王那样热衷,甚至当他们知道瑞王提议把他们也封去天竺的话,估计会骂瑞王一辈子都是有可能的。   然而,朱常浩却没想那么多,闻言大喜,连忙应下。   见他这么高兴,朱媺锦感慨道:“孤领军急行而来,钱粮所剩无几,这入川平乱,没了钱粮,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方能平定啊!”   闻弦而知雅意,朱常浩原本就想着巴结皇太女的,此时一听之下,便连忙说道:“殿下放心,孤这边准备了白银五万两,粮食五万石犒军,以示孤之积极态势。”   “什么?瑞王是说白银五十万两,粮食五十万石么?”朱媺锦一听,便露出高兴的神情,当即对朱媺娖说道:“真是没想到,瑞王的态度如此积极!既然如此,回头姐姐你帮孤写个奏章,瑞王的事情,就这态度,孤也定然是要大力支持的!”   朱媺娖一听,顿时无语。   朱常浩一听,顿时傻眼。   殿内所有人,包括边上伺候他们用餐的宫女内侍,全都傻眼。他们一个个看着皇太女,就那么目瞪口呆的看着。   不过朱媺娖最先回过神来,她当即笑着点点头道:“好,我记下了。”   她这么一说,朱常浩也回过神来。   如果他够硬气的话,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指出,皇太女这是敲诈,他才没有说白银五十万,粮食五十万石,这简直就是抢钱啊!   然而,他当面是谁?是当朝的皇太女,就刚才,朱由检的旨意,他们也都是听到的,更能证明皇太女如今的权势有多大,就算是历朝历代的太子也没有她的权利大!   最为关键的是,朱常浩如今还正有求于皇太女,因此,他在回过神来后,心中滴血,但是却不得不勉强露出笑容,有点结结巴巴地说道:“对……对,白银五……五十万两,粮食五……五十万石……”   说到这里时,他真得想放声大哭啊!这一下子,便把他一辈子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钱粮,都吐出了一大半。   为什么殿下就不说“白银一百万两,粮食一千万石”呢?他真要那么说的话,自己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因为根本没有那么多,他实在拿不出来的啊!   到了这个时候,他隐隐有所察觉,恐怕皇太女事先对他有过调查,毕竟皇太女手中可是掌握着锦衣卫的。   因此,她才报了这个让他非常肉疼,却还是能拿得出来的钱粮。   事实上,朱媺锦可不止对他有过调查,而是对大明所有藩王都让锦衣卫调查了的。   此时,她哪能看不出朱常浩的肉疼!不过,她才不会在意。本来就是来捋羊毛的,要是不多捋点,岂不是说她堂堂皇太女的出场费很低了?   达到了目的,朱媺锦也就不多待了,留下王彦青领着锦衣卫和一队军丁,就在瑞王府等着交接钱粮,而她自己则回城外大营去了。   瑞王府这边,原本要他掏出钱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虽然朱媺锦领军到达了汉中府,可贼乱如今都是在四川,汉中府这里并没有贼乱。   这么一来,要想按照原先的圣旨,如遇贼乱,地方乡绅乃至藩王都是要给出钱粮来防贼的,就不行了。   瑞王朱常浩真要不给钱,朱媺锦其实也没有什么办法的。   也因此,她想要捋羊毛,就只能是随机应变。   但没想到,朱常浩竟然自己递了一把梳子给朱媺锦,她就只能顺水推舟,捋多点羊毛下来再说。   她正在想着这事,身边随行的朱媺娖,忽然开口问道:“锦儿,你真得打算攻打天竺?”   “嗯!”朱媺锦听了,转头看了她一眼,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朱媺娖一听,便马上提醒道:“锦儿不是说,现在天竺是莫卧儿帝国统治,正是强大的时候么?”   朱媺锦听了,稍微露出一点回忆的样子,对她说道:“如果没记错的话,如今的莫卧儿帝国,应该就在这段时间内,有一个皇子杀了其他兄弟,逼他父皇退位并囚禁,莫卧儿帝国的实力在这个皇子的手中达到顶点后便会急速崩溃,有点类似唐玄宗时候。”   看到朱媺娖露出那种非常诧异的神态,她便知道朱媺娖被莫卧儿帝国的皇室内乱给惊呆了。   这在大明朝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当然,这要忽略明成祖。   不过就算是明成祖,要是明太祖还在,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可能有什么心思的。   但是,这种事情,在莫卧儿帝国却是传统,竟然有父子相爱相杀的事情。有成功的,就夺了皇位;失败的,那就被老子所杀,可以说简直不要太常见了。   “等到我们大明平定了内乱,有实力开疆拓土之时,相信莫卧儿帝国,已经到崩溃边缘了。”朱媺锦继续对朱媺娖说道,“那个时候,我们再去攻打莫卧儿帝国,相信不会有多少困难。这一点,回头也在奏章上写上。”   说到这里时,朱媺锦又露出那种自信的神情道:“其实,就算莫卧儿帝国依旧强大,那又如何?只是蒙古鞑子的后裔而已!他们欺负欺负天竺的原居民也就算了,敢和我大明打,就要让他们尝尝当年他们祖宗被驱逐出草原的滋味。”   “锦儿说得对,我们大明以后可是要屹立在世界之巅的!”朱媺娖一听,也是自豪地回答道。   说完之后,她和朱媺锦便不由得相视而笑。就这么的,他们一行人便说笑着回到了大营。   回到中军帐,朱媺锦才知道,黄宗羲和方以智这两个学生,都已经有回信了。   见此,朱媺锦也很是高兴,便立刻要过了回信,让朱媺娖读给她听。   在信中,黄宗羲和方以智解释了他们为什么没主动给皇太女写信的原因。   不是说他们没有疑惑,而是因为他们觉得皇太女领兵为国征战,当以国事为重,因此不敢写信打扰,免得让皇太女分心,耽搁了国事。   听到这个时,朱媺锦不由得摇头叹道:“看看这两个学生,真是小瞧他们老师我了。竟然还怕我分心,难道他们的疑惑,还需要我绞尽脑汁,费去好多天的时间来给他们解惑?”   朱媺娖听了,当即抿嘴一笑道:“锦儿当然没问题了,可对我们来说,扇子为何往地上掉而不是往天上掉?估计能想一辈子,都未必能知道原因所在。”   朱媺锦听了也是笑笑,刚才也就只是这么一说而已,便让朱媺娖继续念下去。   接下去,黄宗羲和方以智便详细禀告了他们在研究蒸汽机的过程以及遇到的种种问题。   朱媺锦能听出来,他们对于真空、压强、摩擦力、力臂、力矩等等,很多都是似懂非懂阶段。还有对动力的转换,齿轮的利用,也是有不少的困难。   一直到宋应星和涂绍煃到达京师,也参与进去之后才算是顺利了很多。   听到这里,朱媺锦便不由得一笑。   相对来说,黄宗羲和方以智是属于那种理论派,他们的格物所学,多是理论研究为多。但涂绍煃这个人,朱媺锦不了解,宋应星却是了解的。   宋应星几次去京师赶考,虽然一直没考上进士,但是却行了**路,一路上所见所闻,记录成册,最终才有了《天工开物》,这让他的见识,可以说在明末完全是第一人。   黄宗羲和方以智遇到的很多难题,虽然宋应星可能无法完全解释,但是往往却可以给出怎么做的建议。   他们几个人凑在一起,算是互补的那种,合作之下进度更为顺利,也就不难理解了。   “那个涂绍煃,你可知道是什么人?”朱媺锦想着,便问朱媺娖道。   朱媺娖摇了摇头:“就只知道他和宋应星是好友,是资助宋应星出书的。”这一点,当然也是在书信中有说的。   朱媺锦听了,感觉物以类聚,应该算是不错的人才。这么一想,她便有了想法,就对朱媺娖说道:   “回头写信给黄宗羲和方以智他们,对了,还有宋应星也是,让他们举荐同道好友!如果好的,不管出身,都可以用!”   “好,我记下了!”朱媺娖听了,便点点头回应了一句,然后看到朱媺锦没有其他吩咐,便继续往下读信了。   听着听着,朱媺锦便又听出来了,他们对于齿轮在力的转换上,还有不少的理解问题。心中一动之下,便随手抓住了毛笔,就在纸上画了起来。   朱媺娖一见,心中好奇,便停下了念信,好奇地伸头看过去。   只见朱媺锦好像是在画画,一个圆圈,又一个圆圈的,看得她非常地好奇,最终便忍不住问道:“锦儿,这是什么?”   朱媺锦并没有马上解释,而是继续在画画,等到画完,握着笔,站直了身体看了一下,最终露出一丝苦笑,不是特别像。   不过基本构件是画出来了。   于是,她才向朱媺娖解释道:“这个啊,叫做自行车。用人力驱动,人坐在这个上面,就能像马车一样走的。”   和马车一样?朱媺娖的脑中闪过一连串的问号,说实话,锦儿所画的这东西,真没法和马车联系起来。   不过她灵机一动,便拿起她所用的毛笔,在另外的纸上,模仿起那个自行车,画完之后又往后画了个车厢,简而言之,就是把马用这个自行车代替了。   画完之后,朱媺娖才问朱媺锦道:“锦儿最终是要画这个东西?”   “呵呵!”朱媺锦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朱媺娖这画功,她真得没法比。   “你这个是三轮车,也是可以有的。”说完之后,她感觉自己的画拿不出手,让那两个博学多才的学生看到的话,怕会有损形象,便对朱媺娖说道:“姐姐你来画这个自行车的构件,一件件画出来,然后再画一个整体的。”   自行车的原始构造其实很简单,没有刹车,只有对基本的两个轮子,齿轮带动的人力驱动。不过就算是这样,朱媺娖在朱媺锦的指点下,也是画了很久才算完工。   画完之后,朱媺娖已经对自行车了然于胸,便连忙问道:“锦儿,这个真得可以?”   “当然可以!”朱媺锦听了,便对她说道:“给他们两人寄去,让他们先打造这个,以此研究力的转换,最关键的是明白齿轮的用处之多,算是先开下眼界,这对他们研究蒸汽机的事情会有好处的。”   对于新鲜事物,任何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事实上,此时的朱媺娖,就很想造一辆出来,自己试试看。   不过她也终归明白,自己是随着朱媺锦在领兵打仗,没有这个闲工夫的。   于是,她灵机一动,决定给朱由检也送上一份图纸,另外,她还画了那个以自行车为动力的马车,也就是类似三轮车的。   朱媺娖感觉,她这个东西献给父皇之后,父皇肯定也有很大的兴趣,说不定就会让人打造出来看看。   这么想着,她脑海中就闪现出一个情景:朱由检骑着这个木制的自行车,前面是锦衣卫开道,前往文华殿商议国事。   然后,第二个画面又跳了出来:朱由检骑着自行车式的龙辇,边上的锦衣卫和内侍宫女,全都是骑着自行车出行!   再然后,那些文官百官,也跟着骑这种新式的自行车…………想着想着,朱媺娖自己便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朱媺锦看着她先是在发呆,然后是傻笑,接着竟然还笑出了声,感觉有点莫名其妙的。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便对朱媺娖说道:“我说,你写,我得再给他们传授点基础理论知识,让他们能更进一步。”   朱媺娖想了想问道:“锦儿,这个可以申请专利么?”   “当然可以!”朱媺锦听了,便马上回答道。想了一下,又补充说道:“你这个提议很好,就申请专利吧,作为一个示范,不免费的那种。设定期限,还有专利的分成等等模式。”   在朱媺锦看来,这个木制的自行车,哪怕手工在精湛,比起后世的自行车来说,也绝对是过于笨重。   不过用来锻炼身体倒还可以,真得用来当交通工具,那基本是不可能的。因此,她就没对专利费有什么想法,只是作为一个专利的示范而已。   抛开了这个事情,朱媺锦又对朱媺娖说道:“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赶路,如今差不多安稳了下来。文艺兵这边弄个演出吧,可以让汉中府的百姓,和军中将士一起观看文艺表演,增加大明百姓对军队的好感。”   文艺兵的演出所能带来的好处,从扬州开始,朱媺娖就已经亲眼目睹,大大地扭转了过往朝廷官军留给大明百姓的那种不好印象。   作为大明公主来说,当然是很欣慰的。   而军队获得民心,对于战事向有利方面的推动,又在黄州府那边得到了很好的体现。因此,朱媺娖听了,当即二话不说,马上就答应了下来。   当这个消息传下去之后,军中的气氛顿时热烈了起来。   这时候,就算是有钱人,都没有多少娱乐活动。更不用说,这些南征北战的汉子了。   但是,自从殿下设立了文艺兵之后,这样情况就大大改变了。   有的时候,这些军中汉子在厮杀之余,唯一挂念的,竟然是什么时候能再看文艺兵们唱歌,演个小品什么的。   他们就觉得,不管多累,只要看到那些文艺兵的演出,什么疲惫,什么血腥杀戮便都离他们远去了。   当然,也少不了很多军中汉子默默地喜欢某某某。   就在军中将士高兴之余,皇太女又传下军令,军饷发放,然后允许各军按照编制轮流进城休沐,但是,必须严格军纪。   如诺违背《三大纪律七项注意》的,一律严惩不贷。   一般来说,外来军队,那是不可能进城的。可是,谁让他们是殿下所领的军队呢!一时之间,军中欢乐的气氛,便一下达到了顶峰。   “真是没想到,殿下竟然允许我们进城,这真是太好了!”   “呀,这都多久没去城里头了,差不多都忘记了!”   “其实吧,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咱们手中有钱了!”   “对对对,哈哈,手中有钱了,进城当大爷去!”   “小心你这大爷的脑袋,殿下的军纪可不是闹着玩的。听说会有锦衣卫入城巡查,你要是当大爷乱来的话,信不信锦衣卫砍你脑袋?”   “砍你的脑袋呢!三大纪律七项注意,老子比你还会唱,你以为老子傻啊!”   在他们这些高兴的军汉中,最高兴的,还是要属于原本就是汉中府的将士。   他们之中,有的是参加了朝廷官军出征,如今才有机会回来。但是,更多的却是成了流贼,被招安之后成了朝廷官军的。   原本属于罗汝才的手下,还有张献忠的手下,被招安的精锐很多。这些精锐中,有相当一部分就是秦地军卒出身。   没有多久,汉中城的百姓,就看到了一队队的朝廷官军将士入城,他们不但军纪严明,还不扰民,也不欺男霸女,更不强买强卖。   更让他们意外的是,朝廷官军将士,竟然一个个出手都是非常豪爽,真的是有钱人啊!   聪明的商贾,立刻便闻到了商机,纷纷打出招牌,注明欢迎朝廷官军惠顾,有折扣。   甚至还有一些商贾,干脆带着伙计出城,就去军营来城里的道路边摆摊。   这么大的动静,顿时让那些足不出户的人也都听说了。   可以说,这几天汉中城内,别管是什么人,普通百姓也好,富户乡绅也好,他们的话题,怎么都避不开城外这支大军。   而且没有多久,他们就听说了军队里有文艺兵会有演出,百姓也能观看。   于是到了那一天后,汉中城的百姓,在早早吃了饭之后,便纷纷出城去看个稀罕。   不用说,文艺兵的演出,不管是那些歌曲,还是小品,对他们来说,全都是非常新鲜的。而和朝廷官军一起观看演出,又让他们对朝廷官军的军纪,更是有了新的认识。   只是短短的几天时间内,不说别的,就只是皇太女所领的这支朝廷官军,就极大地改变了他们对于朝廷官军的认识。   ………………   在朱媺锦的蝴蝶翅膀没有影响到的地方,这一年,世界形势还在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   当然,被朱媺锦的蝴蝶翅膀影响到的地方,只有一个地方是比较悲剧的,那就是朝鲜。   英俄尔岱领着五千建虏去了朝鲜,气势汹汹地直奔朝鲜都城汉城。在他看来,朝鲜被大清两次征讨之后,已经被打断了脊梁骨,他领着五千人马过来,就已经足够了。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李来亨所部攻下海州城,鞍山驿堡,兵锋直逼辽阳城外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朝鲜这边。   这让朝鲜朝堂上的对虏主战派,顿时士气高昂,重新占据了朝堂上的上风。   在原本的历史上,因为大明松锦之战的惨败,让朝鲜君臣对建虏的强大,到了一个恐惧的高度。   因此,在洪承畴的招供之下,朝鲜那边立刻便交出了主战派的几个臣子。   可是,这一次,以崔鸣吉和林庆业为首的文武两派,在朝鲜朝堂上掌握了话语权,对建虏说了“不”。   不过,在建虏兵临城下,再次围住汉城之时,朝鲜朝堂上的主和派便重新占据了上风,最终,他们绑了崔鸣吉和林庆业献给了英俄尔岱。   第三次朝鲜战事,只是起了一点小波澜,就这么结束了。   英俄尔岱是带着任务过来的,便刚好以崔鸣吉和林庆业竟然敢抵抗大清军队,还通明为借口,便占据王宫不离开,硬是逼迫朝鲜国王同意了他提出的要求。   钱粮和水师,一个不缺,全都达到了要求,然后,才押解着崔鸣吉和林庆业回辽东复命。   一年之内,两次进贡,并且还一次比一次狠。甚至还连朝鲜水师,都被夺走了。   朝鲜的老百姓,原本就活得极为艰难。如今朝廷无能,连续两次的被抢夺钱粮,最终都是会转嫁到朝鲜老百姓身上。   无力承担之下,朝鲜老百姓要么死,要么就逃入深山、海岛等等,以逃避赋税,甚至干脆聚众造反。   虽然原本历史上,也是有这种事情,可是,因为朱媺锦蝴蝶翅膀的扇动下,建虏无法从关内获得钱粮和人口,最终都是从朝鲜来替代,也因此,朝鲜老百姓的反抗,就比原本历史上更加的迅猛。   另外,松锦几道防线因为得不到明军的支援,也宣告防线告破,洪承畴见状,也就听从了朱媺锦一开始所说的建议,放弃宁远镇,退回了山海关。   可以说,松锦防线相比原本历史,破的更快,不过大明的主力军却依然保存的相当完好,只要守住山海关,那对大明来说基本是无关紧要的。   在大明这边,大明最年轻的统领水师副将郑福松,领着他爹给他的水师,浩浩荡荡地到达了登州原本的登莱水师驻地。   在他们到达之前,早有急报上奏朝廷。   因此,山永巡抚孙应元和辽东总兵李来亨都亲自到了登州,罕见地先等着了。   军议随之召开,商量东江镇重建的事情,便正式开始进入实施阶段。   可以预见,在这到来的崇/祯十五年里,辽东又会有大事发生。   至于朱媺锦,她已经在准备四川的战事了。   朱媺锦领军到达汉中府的消息,并没有传去四川。不过四川那边,是定时有消息往外传,发往京师和她这边。   目前整个四川的局势,朱媺锦可以说都是了解的。   四川省内的战事,左良玉所部叛军偷袭夺下夔州之后,迅速拿下了整个夔州府,然后兵锋西进,夺取万县,忠县等地,兵锋直指重庆。   就在左良玉所部攻打重庆的时候,李自成所部又偷袭了左良玉所部的后方,拿下了夔州,并学左良玉的策略,立刻攻占整个夔州府的同时,也是攻占万县,忠县等地,抢夺重庆府。   在左良玉所部进入四川时,消息传开,四川这边开始排兵布阵,一边增援重庆,一边又派兵牢牢占据夔州府境内的铁山关。   另外,汉中总兵赵光远,也就是赵率教的儿子领兵镇守汉中府的洋县、镇巴一带。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里有一条从汉中通往蜀地的蜀道,名叫洋巴道,也叫荔枝道,如果落入叛军或者流贼之手的话,汉中府的存在就危险了。   等李自成所部进入四川之后,自然也分兵来夺取洋巴道的控制权。   光是一支偏师,就杀得赵光远差点守不住这处地方时,孙传庭所部增援赶到,才杀退了这路流贼偏师。 第一百八十六章 四川战事   本来孙传庭以为他领的秦军虽然分了部分兵马防守长城沿线,可凭借他清屯充饷之策所收集的钱粮,要想打败李自成所部流贼,应该不是难事了。   然而,所谓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句话用在孙传庭和李自成这两支人马上,其实也是有效的。   想当年的时候,孙传庭领兵,那是追着李自成等人跑的,更是打得李自成只剩下十八骑逃入了商洛山。   然而,他没想到,过了几年之后,流贼的强大,都迫使他在朱由检面前不得不改口,算是丢了一回脸。   孙传庭原本以为,开封之战,百万流贼败北之后。而他实力又加强了不少,可以轻松击败进入四川的流贼和叛军。   结果和李自成所部流贼交手之后,他才发现,竟然连光复夔州府都很困难。   就在相持阶段时,重庆府告急。   最终,孙传庭不得不在夔州收缩兵力,防住洋巴道,然后便分兵前往增援重庆府。   但是,没等他赶到,重庆府便被李自成所部主力贼军给攻陷了。   并且贼军锋芒日盛,立刻马不停蹄,直袭成都府。   成都是首府,要是被贼人攻陷的话,这责任就大了。因此,孙传庭不得不转去救援成都府。   也亏了他的这支援军,最终帮忙守住了成都府,龙安府和保宁府,也就是四川的北部,控制着通往汉中的蜀道。   至于四川的其他地方,他就无能为力了。   李自成所部并没有和孙传庭继续硬碰硬,而是以重庆府为中心,四处出击,从朝廷和左良玉所部叛军手中争夺地盘。   最终,左良玉和李自成谈和,结成了盟军,一起对付朝廷官军。   就如今的局面来说,四川省的西北和南边,多是土司领地,其中不少土司是和左良玉勾结在一起,算是叛军的势力范围。   而四川中部,东部,以及部分南部地区,则是李自成的地盘。   三方势力中,以李自成所部控制的范围最广,也相对是最富饶的地方。   又因为他不和土司结盟,要么让土司投降,要么就消灭土司,虽然因此引发了不少战事,可却保证了他的地盘内,号令统一。   不过李自成所部对孙传庭所部,依然还是有点心理阴影,因此,他对孙传庭这边,主要还是防守为主。   在几个月后,因为其他几个方向的战事都已经差不多了,他又和左良玉结成了联盟。因此,他们把主要的矛头,全部用来对付孙传庭。   朱媺锦根据孙传庭在最后一次传来汉中的消息,哨探已经侦得李自成所部贼军中,以高一功为统领,兵力在夔州府集结,准备夺取铁山关,彻底击败在夔州府内的朝廷官军。   另外,李自成所部贼将刘宗敏、袁宗第等人,在重庆北部的顺庆府集结重兵,准备攻打保宁府,以夺取剩下几条蜀道的控制权。   至于在成都府方面,李自成所部贼将郝摇旗,田见秀等人领兵,和左良玉所部一起,准备从成都府的东、南两个方向开始进攻。   李自成之所以从几个方向一起进攻,是因为革左五营前来投奔,让他兵力大增。   看着案几上摆着梳理好的这些消息,朱媺锦感慨道:“看来就算孙传庭到了四川,局势也是不容乐观啊!”   “那怎么办?蜀道道路艰难,并不适合行军吧?”朱媺娖听了,有点发愁地问道。   朱媺锦听了一笑道:“只要蜀道在我们手中,四川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说到这里,朱媺锦又笑着说道:“孙传庭不愧是领军打仗的老帅,深知轻重。他的兵力,在前期并没有和贼军怎么打,保存了有生力量,只是以守住蜀道为重点。”   朱媺娖听了点点头,虽然她不是很了解,老帅是不是都这样,但是,既然锦儿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没错的。   “我估摸着,革左五营既然已经入川,和李自成所部汇合的话,李自成肯定能猜出来,张献忠绝对支撑不了多久。”   朱媺锦分析着局势道:“我猜测他肯定会趁着蜀道道路难走的时候,发起大的攻势。因为他肯定知道,如果我领军到达四川的话,局势对于他来说将会变得非常艰难。”   看到朱媺娖看向她,朱媺锦继续分析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李自成最终和以前的仇敌左良玉结成同盟,也不是因为孙传庭,而是因为我们给他的压力!”   朱媺娖听了,嫣然一笑,点点头,没有说话。   满穗虽然没有说话,不过却是在一边认真的听着,她要好好学习殿下的思路,以便将来自己能够派上用场。   估摸着这个情况,朱媺锦便传来彦青,对他说道:“彦青你得辛苦一趟,立刻前往四川,给孙总督送一封军令。”   彦青一听,立刻便抱拳回应道:“殿下,请下令!”   朱媺锦听了点点头,又交代他道:“蜀道难,路上一定要小心,确保自身的安全。”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这是自古以来就让人敬畏的。   不过就算这样,进出四川的道路,已经是数四川到汉中这边的道路最容易走了。   也是如此,在原本的历史上,张献忠攻占四川后,第一时间就和攻占了陕西的李自成争夺汉中府的控制权,就是想控制蜀道。   一如朱媺锦所料,孙传庭亲自坐镇剑阁,镇守剑门关。   陕西和四川之间,就是巴山山脉横贯东西,切断了两地的联系。   这之中,经过千年来的开拓,有三条蜀道,分别是金牛道、米仓道和洋巴道。   这其中,如果要行军的话,最适合的蜀道便是金牛道了。   但是在金牛道这里,有一个非常有名的关卡,名叫剑门关。   位于剑门山中断处,两旁断崖峭壁,直入云霄,峰峦倚天似剑。绝崖断离,两壁相对,其状似门,故称“剑门”。   享有“剑门天下险”之誉。   孙传庭知道,皇太女已经领兵来援。能走的路,就是这金牛道。因此,这剑门关便是重中之重。他亲自领重兵镇守,才算是心中有了底气。   不过,他心里也很发愁。   如今蜀地的贼势很大,成都府那边,几天一个急报,四川蜀王也是一直催着孙传庭赶紧救援。   其他地方被流贼和叛军攻陷,他都能承受下来。哪怕是重庆失陷,他也没有特别忧心。但是,成都府要是失陷的话,他压力就非常大了。   不但是因为成都府乃是四川之首府,而且成都城内还有蜀王。四川这边有头有脸的,也几乎因为贼乱,都逃到了成都。   一旦城破,都可以想象他承担下来的压力有多大。   蜀王在求援信中,也是软硬兼施,甚至威胁孙传庭,要是丢失成都府,朝廷肯定不会放过他。   不过孙传庭还是坚持住了这股压力,其他人守剑门关,他不放心。因为他知道,贼人最想拿下的,肯定就是剑门关。   只要贼人拿下了剑门关,成都府就是囊中之物,迟早都会拿下的。为此,不管成都府那边怎么急,他都按兵不动,只是回信,让他们坚持,只要朝廷援军一到,便是流贼和叛军的末日。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孙传庭也不客气,特别指出,蜀王只要愿意出钱粮,相信成都府坚持几个月,并不是难事。   不过要是孙传庭知道了朱媺锦心中所想,就不会那么纠结了。   在朱媺锦看来,大明的这些藩王都该死,朱媺锦甚至想要他们被叛贼给宰了,然后她在收回失地。   这样不但解决了叛乱,藩王也没有了,她还能收回大片的土地,简直不要太好!   不过这种事情,朱媺锦不能明着说出来,所以赶得上那就救,救不到也无所谓,反正她不损失什么,主打一个问心无愧。   “报,李贼所部郝摇旗领兵攻陷阳安关!”听到哨探的禀告,四川巡抚陈士奇不由得大惊。   回过神来的他,惊慌失措地问道:“怎么才这么几天就失守了,这是怎么回事?”   阳安关可以说是成都面对东面之敌的最后一道关卡,这道阳安关一旦被贼人夺去,只要贼人再打下龙泉镇,那兵锋就能推进到成都城下了。   陈士奇原本就指望着,阳安关能多守一些日子的。   “贼人早之前就已经派了内应混进城,里应外合之下便失陷了!”   听到这话,陈士奇的脑门上顿时就冒出了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喃喃自语道:“这下完了,这下完了……”   就这样过了一会,陈士奇的状态总算是好了一点,就这样思考了一会,他的神情也在不断变幻中。   最终他的神情变得坚定,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如此地步,也就只剩下最后一步,让蜀王带头出钱粮!   城破肯定死,但是不城破还有一线生机。   如今阳安关已沦陷,贼兵很快便将兵临城下,他要是再不去请见蜀王,筹集钱粮募兵巩固城防,那就没有机会了。   但是就这样一个人过去肯定不行,陈士奇之前也不是没有找过蜀王,但是对方压根就不同意,事到如今,也只能强行逼迫了,只期望到时候朝廷能够明辨是非。   想到这里,陈士奇当即点了一千士兵,向蜀王府而去!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陈士奇也是豁出去了,带着一千士兵,直接强闯了蜀王府。   当门口的守卫看到陈士奇带领一千士兵强闯,吓得守门的侍卫大喊陈士奇造反,一时间把蜀王府上下的所有都给吓到了。   幸好这些士兵没有乱来,蜀王府的人回过神来后,立刻把蜀王朱至澍给请了出来。   差点被吓得尿裤子,朱至澍虽然很不高兴,但是也认识到,如今陈士奇手中有兵,他暂时不能得罪,就算要算账,也要等到安全的时候。   可就算如此,当朱至澍一听陈士奇提的事情,他的脸当即耷拉了下来,不高兴了。   眼见朱至澍又要找理由推脱,陈士奇便火了,当即冷声喝道:“生死存亡之际,蜀王殿下果然是视死如归,如此,成全你便是!”   说完之后,他转身便走。   蜀王朱至澍一见,顿时有点慌了,他听出陈士奇的这话不对啊,自己视死如归?   如归个啥,千万别成全啊!   这么想着,他连忙喊道:“陈巡抚,有话好说,有……”   没想到,陈士奇似乎压根没听到,依旧往外走着。这一下,朱至澍就彻底慌了。   虽然他是个大胖子,可却难得地矫健起来,急走一步,一下蹿到了陈士奇的面前,伸开双臂一拦。   与此同时,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道:“陈巡抚,不要生气,有话好好说啊!”   陈士奇见此,便站住脚步,冷冷地盯着他。   “不知道陈巡抚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至澍看着陈士奇的态度,心中有点不高兴,自己可是藩王,竟然敢这样对待自己。   不过他刚才被吓了一跳,也不敢太过得罪陈士奇,便好言问道。   陈士奇一听,不是自己想要听到的话,当即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便又迈步,想要绕过朱至澍。   朱至澍刚把伸开的双手放下,一见陈士奇的脾气竟然如此之大,都不想理他了,就又慌了,连忙又伸开双臂一拦。   他当然明白,陈士奇为什么要这样,朱至澍知道不答应都不行,于是,他便苦着脸说道:“孤给……孤给钱粮便是!”   听到这话,陈士奇便站住脚,开口问他道:“多少?”   朱至澍稍微犹豫一下,便回答道:“五万两白银,外加五万石粮食,如何?”   陈士奇一听,不接他这话,又想要走。   朱至澍一见,连忙急切地说道:“五万五千两白银,外加五万五千石粮食,这总可以了吧?”   陈士奇一听,气得都想笑了,你怎么不说是五万零一文,五万零一斗呢,死到临头,竟然还是如此吝啬!   当然,他并不是真得想一走了之,便看着朱至澍冷声喝道:“前期二十万两白银,外加二十万石粮食。如此便能守住成都,也可找其他乡绅凑集钱粮。但要坚持到朝廷援军赶到,估计这些钱粮还是不够,到时候还要蜀王殿下出力!可行?”   问出“可行”两字的时候,他就盯着朱至澍的眼睛,那眼神中容不得半分商量的余地。   朱至澍没想到陈士奇直接翻了一倍不说,甚至还为之后留了一道口子,顿时,心如刀割。   可是,看着陈士奇的眼神,他也有点怕了。   就在他这种犹豫之间,朱至澍发现陈士奇又是想要拔腿就走的意思,顿时就慌了,连忙点头道:“好好好,孤答应便是!”   陈士奇一听,心中其实也是松口气,便双手抱拳,对朱至澍说道:“如此,还请殿下立刻安排交接,军情紧急,刻不容缓了!”   说完后又说道:“殿下深明大义,下官必定等成都府渡过危机之后,上奏朝廷,替殿下报功!”   报功,报屁的功,能还银子么?   朱至澍听了,心中如此想着,不过他已经明白,他这次的出血,是板上钉钉了。   想着这个,朱至澍就好像一下无力,只是有点意兴阑珊地挥手说道:“去吧,去吧,找王府长史去,要是守不住成都的话,我……我……”   他忽然发现,这种时候,他也没法说什么要挟的话,于是,话也不说完,就走了。   得到了蜀王钱粮的资助,陈士奇立刻在城中募兵,手中能用兵力大增。   吸取阳安关的教训,城内严查奸细,置办守城器械,对于即将到来的成都战事,严阵以待。   与此同时,在重庆这边,李自成也是快马收到了前线的捷报,说攻下了阳安关,成都府的东部大门已经打开,不日大军便会兵临成都城下。   这个捷报在李自成的意料之中,虽然是个好消息,他却并没有多少欣喜之色。   这时他的军师宋献策,对李自成说道:“大将军,该是给他们军令了,让他们大张声势,但是不要真得打下成都府。”   “之前走得时候,我已经交代过他们了。”李自成一听回答道。   “不是这个意思!”宋献策听了,连忙补充说道:“我是指左良玉那边,也得提醒他们配合!”   听到这话,李自成点点头道:“不错,他们想要成都府的意图很明显,之前为了稳住他们,虽然答应了,不过如今还不是拿下成都府的时候!”   李自成的打算,一直是围魏救赵,也就是围城打援。   另外两路虽然在集结兵力,但是一直没有怎么进攻,只是督促攻打成都府这一路加快进攻。   意图就是让成都府向孙传庭这个老对手求援,然后在半路伏击孙传庭,如果能成功就是最好的结果。   就算孙传庭警惕,没能伏击成功的话,也能大大减少朝廷官军把守蜀道这边的兵力。   只要孙传庭调动了人马,李自成便会命令其他两路重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攻打,拿下蜀道的控制权。   想到这里,李自成便不由得叹道:“不拿下这蜀道,特别是剑门关,我每日里都是睡不着啊!”   宋献策听了,也是深以为然,便安慰李自成道:“大将军,我们还有时间。那皇太女的人马,不可能那么快入蜀地的。四川的道路难行,她也不可能不顾忌军心而强行行军!”   听到这里,李自成稍微松了口气,看着宋献策道:“那个皇太女如果没记错的话,兵马原本就只有三万左右吧?”   “对,就是三万左右!”宋献策听了,立刻数着手指道,“不过后来她招安了小袁营,又击败了左良玉所部,收编了一部分人马,才有了开封那边的五万多人马。”   事实上,他没有特意去提,其实皇太女到开封的军队中,已经有收编袁宗第所部的人马了。   顿了顿之后,他又继续数着手指给李自成计算道:“开封之后,她大概是整编了十万左右的人马南下,听革左五营所说,八大王那边情况不妙,战败之后,预估再被她收编个五万,一共就是十五万左右的兵力。”   放下数完的手指,宋献策略微皱着眉头,继续分析道:“按照这个皇太女以往的情况看,她打败了八大王之后,会安顿湖广,乃至襄阳府,荆州府以及勋阳府等地,会留相当兵力。在知道我们重兵把守夔州之后,再绕道秦地入川,估计要好几个月后才会赶到蜀地。”   因为信息通讯的不便,很多时候,远方的军情就只能靠猜。特别是李自成所部已经躲入四川,重兵把守夔州,虽然可以防住朝廷大军从这边打进来。但是同样的,李自成所部要想出去,那也是很难的。   见李自成听了后摇头,宋献策便补充说道:“当然,这是从以往情况来推算。那皇太女不是无能之辈,收到蜀地的军情急报之后,她很有可能会留步军守住夔州外围,不让我军再突入中原。然后就领骑兵快速增援。可就算这样,她最多也是到了秦地而已……”   李自成听到这里,便摇手打断了宋献策的话道:“此事可不能寄希望那皇太女,就按照她最快的速度来预估好了。我估计,她现在应该还在赶往汉中的路上。这算是极限,不可能再快了!”   “大将军英明!”宋献策被李自成抢过了话头,就不再多说,只是点头附和道。   李自成继续按照他自己的思路说道:“而这些年天气严寒,蜀地北部一直是大雪封山,蜀道本来就难,她要想过来……”   说到这里,他嘴角微撇,冷冷一笑,然后才继续说道:“就算她的本部人马听她的号令,可是她军中那么多刚招安的,又岂会为她如此卖命,冒着大风险在雪天过蜀道!因此我断定,那皇太女想要启程,至少要等三月份,冰雪融化之后。”   听到这话,宋献策不由得恍然大悟,刚才大将军分析那皇太女手下军队的人马,不是说要看她有多少人马,而是看他手下有多少是招安的人马!   大将军这么分析,就是从人心,或者说从皇太女所部的军心上分析。   哪怕那些被招安的人中,有少部分头目为讨好皇太女可能会卖命,但是,普通的那些,大部分被招安的人,又岂会明知山有虎而往虎山行的道理!   要知道,那皇太女的军队中被招安的人马占绝大多数,而那些人之所以会被招安,不就是怕死么!   如果皇太女要强行让他们雪天过蜀道,怕不是逼着他们重新造反了?   看到宋献策的表情,李自成便多了一分得意之色,声音都大了一点,继续说道:“如此,我从最恶劣的情况来估算,我们的时间,就是在今年三月之前。再往后,每多一天,那皇太女所领的援军,便多一分入蜀的可能!”   事实上,他的这个猜测,和孙传庭以及陈士奇他们估计都是差不多的。   在他们看来,皇太女的人马要来到蜀地,最快也是今年三月份初。   “大将军英明!”宋献策听了之后,顺手一个马屁拍给了李自成,然后还是提醒道,“不过大将军,如今年刚刚过去,离三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多却也不多,我们还是要加紧才好!”   “是啊,对上孙传庭这只老狐狸,这时间并不见得有多充裕啊!”李自成听了,有点好了的心情,又没了。   如今他的手下,算是兵强马壮,再不像当年那样怕孙传庭,也不可能再被孙传庭追着撵了。可是,孙传庭确是懂兵法,能打仗,这是李自成最清楚不过的事情。   别的不说,就眼下来说,一般的朝廷官员,如果接二连三地收到成都府告急,那绝对不会按兵不动的。然而,这老狐狸却依旧是按兵不动。   “大将军,或许是孙传庭看出了我们的用意。”宋献策眉毛一扬,向李自成说道:“不如让夔州府那边开始进攻吧?至于顺庆府那边,则用虚张声势之策,并不全力进攻。就让孙传庭感觉到,我们已经尽力,攻势就只有这么强了!”   听到这话,李自成心中一喜,便接着宋献策的话道:“如此一来,孙传庭这只老狐狸自以为对于蜀地的局势,已经全盘了解。再逼迫成都府那边加急向他求援。在他自以为有余力的情况下,他肯定会派兵救援成都府了!”   “正是这样!”宋献策也是振奋了,立刻附和着说道:“而后不管是半路伏击孙传庭所部,还是突袭保宁府的几个蜀道关卡,我们都是大有可为。”   “没错!”李自成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只要有勇将领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攻势,相信孙传庭必然会上这个当。只要拿下了剑门关等几个关卡,卡住了进入蜀地的道路,大事便可成也!”   刚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忽然又是一变,有种恨铁不成钢的那种,还“哼”了一声。   宋献策一见,立刻便猜了出来,就试探着问道:“大将军,要不我去和李过将军说说,让他给大将军承认错误,这样大将军不就多了一员勇将。拿下保宁府的把握,也就更大了!”   李自成一听,却是骂出了口:“那个狗东西,吃了秤砣铁了心,就只是想看我的笑话,你还想让他带兵?信不信他直接带兵投去了对面!”   “不至于吧?”宋献策听了,有点不大相信地说道,“他毕竟是大将军的亲侄儿啊!”   李自成一听,就仿佛宋献策是李过一般,盯着他,恨声问道:“那我问你,他领兵出征的时候,要是对面告诉他,李来亨那个该死的家伙,如今已经是朝廷的辽东伯了,你觉得他会是个什么想法?”   说完之后,他仿佛想起什么,就像做贼一样左右看了下。   李来亨投靠了朝廷,被封为辽东伯的事情,李自成是第一时间在全军里面封锁的,除了他信任的几个人外,根本没有人知道。   宋献策听了后,有些哑口无言。   本来他是想趁机给李过说说情,揭开李自成和李过之间的疙瘩。要不然,这么一员勇将,一直被关着,实在是太浪费了。   不过一想到这个后果,他也怕了,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要不然,他真得担保李过,结果李过却领军投靠了朝廷,那他的麻烦就大了。   两人商议了一阵之后,便决定按之前商定的策略调整目前的部署。军令传向各军,要求他们务必要调动孙传庭所部。   李自成这边这么打算,作为李自成的盟友,左良玉所部,其实也有自己的打算。   在收到消息,说李自成的手下已经攻克了阳安关之后,左良玉就急了,因为他还被挡在眉州。   如今李自成已经占了蜀地最为重要的两座城池之一的重庆,要是再被他占了成都......虽然李自成答应成都是给他的,但是,要是李自成先拿下成都,哪怕是会给他,那他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少。   这不,左良玉便在军师侯恂的建议下,召开了军议,喊来了盟友,也就是各路土司一起商议军情。   这些土司和左良玉结盟,并不是说,就听左良玉的,以左良玉为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左良玉一个让他们不满意的,他们就会不鸟左良玉。   名义上是以左良玉为首,那也是看他以前是朝廷的总兵,名气很大,而且身边还有前朝廷的总督辅佐,这就让各路土司多少觉得会厉害一些,至少比其他各路土司是要让他们心服一点的。   此时,各路土司就座,然后一个个当起了泥菩萨。他们又不傻,自然知道左良玉召集他们,无非是打眉州的事情。   看他们这样子,左良玉就心中有气,向侯恂一使眼色。这些土司,相对而言,更是相信侯恂的话。因此,左良玉便让侯恂发言,去忽悠他们。   看到左良玉的眼色,侯恂便咳嗽一声,然后对众多土司说道:“诸位,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   这些土司一听,顿时有点好奇,便纷纷转头向他看了过去。   其中一名年纪轻一点的土司还好奇地问道:“什么好消息?该不会是说李自成的手下攻占了阳安关吧?”   阳安关被攻下的消息,坐在这里的人,基本上都听说了,便有不少土司表现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侯恂一见,便摇头笑道:“非也!”   这些土司闻言重新有了兴趣,纷纷看向侯恂,这个进士出身,朝廷前总督的大人物。   只听侯恂对他们说道:“事实上,李自成攻占阳安关,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好事。原因么,相信诸位都清楚。”   “那还有什么好消息?”有些土司就不明白了,连忙追问道。   侯恂听了,便一指东边道:“辽东的大清国大军入关,已经攻占了京师。”   他这话一说出口,左良玉的中军帐内,一下便炸了。   “什么,京师被攻占了?”   “那些辽东建虏虽然听说很厉害,可是,京师可是都城啊,他们能打得下来?”   “就是,朝廷官军呢,肯定会勤王的吧!京师要是这么容易被打下来,那早就被打下来了!”   总之,这些土司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侯恂看着他们,对他们的反应,自然是在意料之中。于是,他便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然后才继续说道:“天下大乱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看,蜀地这边过去多久了,朝廷可有来援军?”   “孙传庭不是来了么?”听到他的话后,立刻便有人反驳道。   更多的土司,则是带着狐疑之色。   侯恂转头看向那人,笑着问道:“那孙传庭为什么不救援成都,就躲在那里保存实力?”   一时之间,这些土包子土司,很多还是一辈子没有出过蜀地的,便被问住了。   “因为变天了,孙传庭便找了理由,在看时机。要不然,成都是四川首府,蜀王就藩之地,要是沦陷的话,他孙传庭有几个脑袋可以砍的?”   基于侯恂的身份,被他这么一说,这些土司便将信将疑起来。   可是,他们对于京师竟然会沦陷,还是保持着一分疑惑。大明开国将近三百年,就是最危险的时候,京师也没有沦陷过啊!   “我就告诉你们吧!”侯恂继续对这群土司说道:“蜀地之外,已经乱成一片了。之前的八大王知道吧?现在已经是大西王了,这你们应该有人听说过吧。你们说,外面都乱成这样了,辽东的大清精兵入关,打下京师又有什么可以奇怪的呢?”   听到这里,这些土司还真得有点相信了。   张献忠的消息,是革左五营的人传进蜀地的。他们脱离张献忠,逃离武昌的时候,本着报喜不报忧的说法,肯定不会说张献忠会败。   如果那样的话,就会严重打击他们士气的。傻子才这么说,却不想,刚好被侯恂拿来利用上了。   这时就有土司问了:“那皇上怎么样了?”   “该不会外面已经换皇帝了吧?”   “有可能上吊了吧,不是很清楚,消息乱得很!”   侯恂听着他们的话,有些敷衍的道:“我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只是想让你们知道,要是不趁着现在天下大乱的时候,多扩张点势力,等到天下分出胜负的时候,就悔之已晚了!”   听到他这话,这些土司便坐不住了,纷纷议论了起来。   之前的时候,左良玉能够打进四川,就让这些土司有点难以置信了。   要知道,左良玉可是有名的朝廷总兵,一直在南征北战和流贼打仗的。结果,他也反了?而且他身边,竟然还有一个原总督在辅佐他,这更是让这些土司感到不可思议。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李自成又领兵打进四川了。并且他的兵力比起左良玉还要更雄厚,一时之间,大有吞并整个四川的态势。   这时候,这些土司的一个念头就是:天下竟然已经乱成这样了?   他们还没有出过四川,想要得到外界的消息就难。能被他们拿来比较的,也只有在四川的事情。   可以参考的例子,便是之前被平定下去的奢安之乱。那一次,朝廷反应还是很快的,立刻从各地调集兵马,又征调他们这些土司兵力,前后十七年,才算是被镇压掉。   可如今,四川这边从年中就开始乱了,结果朝廷却一直没有什么大动静。如果不是朝廷实在无力,又怎么可能一直放任不管?   从这个角度上考虑,这些土司还真得信了侯恂的鬼话。   想着如今天下大乱成这种程度,那就真得如同侯恂所说,不趁着这个时候多扩充实力,又更待何时?   侯恂一直在观察着他们,发现有效果了,便立刻把话题给拉了回来道:“如今,我们连区区眉州都打不下来,又何以谈其他?虽然李自成当初和我们约定,成都是归我们的。可是,为何他却如此积极地攻打成都府?”   和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道理一样,这些土司想什么,自然是基于他们自己想干什么。因此,听到侯恂的问话,这些土司便立刻得到一个结论,就是李自成也在图谋成都,想要毁约!   要不然,李自成凭什么损兵折将也要那么快的拿下阳安关?   看这些土司的样子,侯恂便又给他们加了一把火道:“据我所知,大明藩王之富裕,是以蜀王为最!你们想想,藩王的钱粮会有多少,而蜀王钱粮又是最多的,乱世之中,谁不想要蜀王的钱粮?”   “如果李自成的人先攻下成都的话,就算会把成都府给我们,可要是他把钱粮都给拿走了,我们向谁哭去?”   “不行,绝对不能让李自成的人先进成都!”   “对,要不然,那些钱粮进了贼口那还能吐得出来!”   财帛动人心,这是自古名言。   哪怕这些土司一个个都是土皇帝一样的人物,可蜀王的钱粮,却也让他们一个个都非常眼红。 第一百八十七章 皇太女会赶到的   看到这里,一直不做声的左良玉便无声地笑了,心中想着:果然文人是最能忽悠人的,要是自己出面的话,肯定不会有这么好的局面。   这时,就见侯恂不动声色地转头看了下左良玉,然后才拍了拍手掌,示意那些土司听他说话道:“所以,我们要尽快拿下眉州!大帅承诺了,谁出力最多,到时候打下了成都府,蜀王的钱粮,就按出力的多少来分,这样最是公平不过,你们觉得如何?”   不出力,还是和之前一样应付,让别家去出力,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成都被李自成先攻下。   每个人都有一本小本本,算着自认为对自己最有利的账,这些土司也不例外。   想着天下最富有的蜀王钱粮,这些土司便都动心了。不过他们也是防着左良玉的,要求把刚才侯恂所说得分配方式,白纸黑字的写下来。   对此,左良玉压根就没考虑,一口就答应了。   还真别说,在钱粮的刺激之下,左良玉这边,不但他自己,包括那些土司,都在全力攻打眉州。   两天之后,眉州的朝廷官军便抵挡不住,弃城逃往成都去了。   至此,成都府的东大门,以及南边的屏障,全都被贼军和叛军攻克。要不了多久,就会兵临城下。   因为左良玉和他的土司盟友,就担心李自成的手下先进了成都府,打下了眉州之后,都不停留,马不停蹄地杀去了成都,甚至都比李自成的手下还要早半天到达成都城外。   “什么?”李自成手下的西路军统领郝摇旗听到探马回报,说左良玉所部已经到成都城下,顿时吓了一跳道:“他们不是连眉州都没打下来,怎么就来得这么快?”   说完之后,他就不淡定了。   因为李自成的战略想法,他作为一路统帅,肯定是知道的。因此,他便立刻吩咐道:“马上快马通知左良玉,让他暂缓攻城,不要打下成都!”   要是成都被打下来了,那还打个屁的围城打援!   “其实不必这么紧张的!”郝摇旗的副手田见秀见了,便插嘴说道:“成都乃是首府,哪能那么容易就被他们打下来的!”   郝摇旗一听,当即摇头道:“那你怎么解释他们为什么那么快就打下眉州,兵临成都?万一被他打下来了怎么办?难不成叫他再退出城,让朝廷官军再占据成都?”   田见秀听了,也是无语。于是,这边的使者便立刻赶去成都,去找左良玉了。   左良玉一听,立刻就误会了。   李自成的人让他不要打下成都,还找借口说要打孙传庭,分明就是不想他先打进城去,先抢了蜀王的钱粮。   于是,他把这个情况给那些土司一说,这下好了,土司也跟着一起急了。   于是,左良玉所部和土司便立刻决定,抢先猛攻成都城,最好能趁着李自成手下兵马赶到之前打下成都府。   结果,就是他们便一头撞上了一块铁板上。   陈士奇见贼兵来势汹汹,他先示敌以弱。没想到,这支叛军真得不管不顾,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攻城。   只是如今成都有钱有粮,只要成都城不破,陈士奇就能号召百姓来守城。就这么的,打了半天之后,左良玉终于发现了不对。   按理来说,攻城的都死了那么多,城头上应该兵力减员也很严重才是。结果没想到,城头上的兵力,就和他开始攻打时候差不多。   这个时候,他回过神来,知道上当,便连忙鸣金收兵。   然而,就算如此,刚开始的猛攻,也让这支叛军损失惨重。之前一鼓作气而保持着的士气,面对成都城墙下的遍地死尸,一下便低落了。   那些土司纷纷跑到左良玉军中来,主要是向侯恂问情况。   “怎么回事,这个成都府怎么这么难打?”   “真是怪了,城头上的兵,可不是白杆兵啊,竟然抵抗也这么凶!”   对于陈士奇,侯恂是了解的,后进晚辈而已,他有点想不明白。   他自然不知道,朱媺锦的蝴蝶效应,已经开始了。   看到成都的抵抗程度这么激烈,他们便知道,要想打下成都,这难度就有点高了。   商量过后,左良玉和这些土司的联军便知道成都不可能短期内打下来,索性就不打了,等李自成的手下一起汇合成都。   等郝摇旗和田见秀领兵赶到之后,对这些叛军的损兵折将,颇有幸灾乐祸之心。   他奉了李自成之命,便不会全力攻打成都,只是装出要全力攻打成都的样子。   并且兵力来回调动,晚上偷溜出去,白天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成都城下,看着就好像他这边在源源不断地增兵,以此来恐吓成都城内的朝廷官军。   然而,让他有点傻眼的是,他埋伏在北面监视的探马,不管白天黑夜,硬是没看到成都府有从北面逃出去求援的信使。   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是手下探马漏了,又或者是趁夜潜行。但是,多方求证之后,证明成都确实没有派人出去求援。   这一下,郝摇旗就傻眼了,就听他问田见秀道:“就算那陈士奇不怕死,可那蜀王竟然不怕死么,竟然不让陈士奇派人去求援?”   田见秀也想不明白,因为按他们所了解的朝廷藩王,都不可能是视死如归的德行。   于是,他们围住成都城的同时,一边派人飞报李自成,一边督促左良玉这边,一起攻打成都,继续给予压力。   不过左良玉这边已经知道成都城难以短期内打下来,他们就不干了,傻了才会拿头去撞铁板。   不但如此,他还分兵,去攻打剩下的那些还没有和他结盟的土司。   让左良玉有点意外的是,那些原本不肯和他结盟的土司,在听到了蜀地之外天下大乱的消息,特别是辽东建虏入关,还把京师给打了下来,便纷纷改弦易辙,全都答应了和左良玉结盟。   事实上,他们也没得选择,因为李自成不打算和他们结盟,他们要么听令李自成,要么被李自成消灭。   因此,他们只能和左良玉所部结盟。这么一来,左良玉所部的声势更为浩大。一支又一支的土司队伍开到成都,加入围城。   这个情况,当然让蜀王吓得不知所措,想要求援,但被陈士奇拒绝了。既然那边说了要坚持到三月,那就只能坚持到三月。   这么一来,左良玉所部还好,可郝摇旗这边就急了,却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夔州府这边,在这边集结兵力的高一功,一直是憋着的。等到李自成调整战略的军令一到,他便立刻发起了猛攻。   不为别的,就为他这边要对付的人,乃是以前李自成的部下高杰,如今是孙传庭的部将。   可以说,只要是李自成的手下大将,都对高杰恨之入骨。   在流贼中,虽然李自成已经坏了规矩,没在讲什么江湖义气,该吞并别部就吞并别部,可至少兄弟妻,不可欺这个原则,却是深入草莽英雄的骨子里的。   可是,高杰就这么干了,当然会引发公愤,恨不得他们把高杰三刀六洞的。   高一功之前憋着时,也没闲着,一直在琢磨怎么打高杰,最好是能把高杰给活捉了。   在得到李自成准许他全力攻打之时,他便立刻犹如猛虎出山一般,向高杰发起了猛攻。   一时之间,朝廷官军在夔州府这边的防地纷纷失守,高杰的兵力,只有高一功的一半不到,才八千来人,根本抵不住高一功两万来人的流贼精锐进攻。   没办法之下,他一边向孙传庭求援,一边不得不放弃了夔州府这边,也就是放弃了荔枝道在蜀地这边的控制权,退入了保宁府。   不但如此,原本集结在顺庆府的李自成所部,也就是刘宗敏,袁宗第所统领的流贼精锐,也开始北上,对保宁府发起了攻势。   一时之间,各地急报,便纷纷报到了剑门关这边。   孙传庭对此,并不意外。   之前流贼集结军队一直不进攻,反而是让他提心吊胆的。如今流贼终于开始大规模进攻,反而让他放松了不少。   不过他没想到,李自成所部的攻势之凌厉,还是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特别是高杰那边,竟然接连败退,都退回保宁府这边来了。   从之前和流贼的接触战中,孙传庭已经了解到这支流贼的厉害。因此,对于高杰的败退,他倒没有要杀高杰来杀一儆百的想法。   虽然高杰的败退,让出了荔枝道在蜀地的控制权。不过荔枝道是出蜀的蜀道,只要朝廷在汉中那边的关卡能守住,就不会有问题。   蜀道中最关键的还是他自己亲自镇守的金牛道。   因此,孙传庭严令高杰务必节节抵抗,以消耗流贼的有生力量,消磨流贼的士气为主,切不可一败涂地,不做抵抗就败退。   孙传庭关注的重点,还是保宁府的那边。   这一路流贼统领,是李自成部下第一大将刘宗敏。由此可见,流贼攻打保宁府的主力,肯定是这一路。   因此,孙传庭调兵遣将,严守南方这一路流贼军队。   在经过最初的败仗之后,他意外地发现,刘宗敏这一路人马的进攻,远非高一功攻打高杰这一路来得凌厉。   孙传庭也不是笨蛋,立刻就醒悟过来,该是高杰那点破事的原因。为此,他不由得有点后悔,早知道这样的话,真不如把高杰留在大同那边算了。   不过情况都已经这样了,也没有办法。经过半个多月的交战,和流贼交战的局面又再次稳定了下来。   如此一来,孙传庭便把目光转向了成都府那边。   让他有点担心的是,之前成都府几乎是一天一个求援。可到了流贼开始大规模攻打的时候,反而没了求援信使。   一开始的时候,他忙于保宁府这边的战事,也没多管。如今战事稍缓之后,他就怀疑了。   如果说道路被流贼阻断,送信会困难很多。可过去了这么多天,至少能突围出来一两个信使吧?结果竟然一个都没有!   难不成,成都府已经沦陷了?孙传庭的脑海中,不由得立刻冒出了这个想法。   如果四川的省会,蜀王的就藩之地被流贼攻陷,四川的军政大员全都一窝被灭,再搭上一个蜀王,这样的情况,孙传庭要说没有压力,那绝对是假的。   只是他能认清形势,知道孰轻孰重,盲目救援可能会带来什么后果。比起别的官员来说,他更能抗压而已。   换成是之前的话,李自成所部在东线和南线全都集结了重兵,这让孙传庭一直心中没底,不知道李自成所部的攻势到底到什么程度,因此,在那种情况下,他是不可能派兵的,以保住蜀道为主。   但是局势发展到现在,在东线和南线的李自成所部终于露出了獠牙,猛攻保宁府。不过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挡住了,让战事进入了相持阶段。   由此,孙传庭心中就有数,李自成的人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战力。   在这个时候,成都府那边的不确定,就让孙传庭担心了。   思来想去,他在估算了自己手中的兵力之后,便决定派出一支援军,前去增援成都府。   大堂内,孙传庭满脸严峻地交代总兵高汝利道:“此次前去救援成都,沿途务必要小心。如果本官所料不差的话,要么流贼会拼命阻击,不让你赶到成都;要么流贼会在半路伏击你。”   四川的局势,真得是很不妙。要是有的选择,高汝利一点都不想去增援成都。可是,孙传庭已经点了他的将,他就没得选择了。   此时,高汝利听到孙传庭的交代,心中暗暗叫苦,便连忙请示道:“总督大人,要是成都已经沦陷呢?”   “如果已经沦陷的话,就不必恋战,立刻撤回来。”孙传庭听了,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句。   不过他话锋一转,接着又交代道:“但成都要是还在坚持的话,就不能放弃。进城之后,你就告诉陈巡抚和蜀王殿下,让他们坚持到三月,皇太女的援军必定能赶到!”   听到这话,高汝利有点哭丧着脸说道:“可是,如今要等到三月,冰雪融化,蜀道能过大军,至少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吧?万一成都坚持不到的话,可否撤往保宁府?”   孙传庭听了,心中叹了口气,这等得时间确实有点长了!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一脸的严肃,冷着脸说道:“你觉得流贼会让你们逃到保宁?只要你们离开了成都城墙的防护,如何能挡住流贼的围追堵截?所以,这种念头想都不要想,无论如何,都坚持到三月,等朝廷援军赶到。”   高汝利听了,非常地无奈。   他知道,在孙传庭面前,那是不能过多讨价还价的。这位可是个狠人,之前的疯子贺人龙不照样是被他砍了脑袋的!   于是,他只好答应一声,然后转身准备去做准备了。   可就在这时,却见孙传庭的亲卫孙五兴冲冲地闯入了大堂,理都没理高汝利,双手抱拳,向孙传庭兴奋地禀告道:“老爷,殿下派人来了!”   一听这话,大堂内的几个人,顿时就呆住了,第一个反应,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孙传庭,都露出了诧异之色,确认道:“殿下派人来了?在哪里?”   他刚问出话时,却见外面又出现一个人,是他的家丁孙大,侧着身子,显然是在引着什么人进来。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大门口了。   只见一名身穿便衣的高大汉子随着孙大入内,不用说,这个人自然是朱媺锦派来的王彦青了。   此时,都不用孙大介绍,他从衣着上就能知道大堂内的这些人是什么身份。   于是,他掏出自己的腰牌示意说道:“我是锦衣卫千户指挥使王彦青,奉皇太女之命前来给三边总督孙大人送信。”   孙传庭一听,脸露喜色,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本官就是三边总督。”   王彦青当然知道,这里穿绯红官袍的,除了三边总督之外,就不可能是其他人。   不过大堂内还有其他人,王彦青转头看了下站他身边的那名武将。   高汝利一听,连忙兴奋地自我介绍了下。他感觉到,说不定他的军令会变,不用去冒险了。   王彦青见大堂内没有外人,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双手递给了孙大。   孙大接过,三脚并做两步,立刻给孙传庭送了过去。   孙传庭也是动作很快,查验了下火漆封口之后,便立刻拆开看了起来。   高汝利一直盯着孙传庭的脸色,就盼望着能有什么好消息。   不过,看着信的孙传庭,眉头却忽然皱了起来。看完之后,他似乎又看了一遍,然后才放下信,看向王彦青问道:“殿下如此,实在太过冒险,万一激起兵变怎么办?不妥,不妥啊!”   一听这话,高汝利虽然没猜到信中说了什么,可他知道,肯定不是好事。于是,一颗满怀希望的心破碎了。   王彦青听到孙传庭的话,稍微有点意外,随后便自豪地说道:“总督大人放心,殿下自有分寸,又岂会激起兵变!”   边上的高汝利一听,顿时他的脸色立刻由阴转晴,又露出了期望之色。   孙传庭听了,却还是摇头道:“殿下的麾下,应该大部分都是刚整编招安了的流贼吧!殿下难道不知道,这些流贼都是倨傲不恭。让他们冒这么大的险,真得很危险的。”   “哈哈!”王彦青一听,忍不住笑道:“那是别人,我家殿下带兵,和旁人不一样!招安后的将士,对殿下都是心服口服,又岂会倨傲不恭!”   听到这话,孙传庭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要说论带兵的能力,他孙传庭自认也是大明排在前面的。皇太女就算比他强,也绝不可能强到哪里去!   事实上,孙传庭在带兵这方面,就没有服过谁!   因此,王彦青这么说,在他看来,不过是在拍皇太女的马屁而已!   如果是一般情况下,孙传庭也不会计较。毕竟朱媺锦是皇太女,拍她马屁也不算什么。可如今事关兵家大事,又岂是迎合皇太女的时候!   因此,孙传庭虽然听了王彦青的话,却是一点都不信,当即冷声说道:“不妥,不妥,你即刻返回汉中……”   说到这里时,他终于回过神来了,便立刻一脸惊讶地问道:“你是从汉中过来的?”   在孙传庭的认知里,此刻的皇太女顶多就是才从湖广那边出发,根本就到不了汉中。   这不是废话么!王彦青心中如此想着,便点了点头。   “金牛道好走?”孙传庭听了,立刻追问道。   听到这里,高汝利终于猜出来了,皇太女是要冒雪过金牛道赶来四川?   一想到这,他不由得惊讶地张大了嘴,满脸不可思议,这……这不可能吧!又不是过来一两个人,而是要过大军的啊!   王彦青听到孙传庭的问话,收了笑容道:“不好走,必须要非常小心谨慎才行!”   “那殿下怎么领兵过来?”孙传庭一听,沉下脸说道,“大军行进,可非同儿戏。”   王彦青听了,当即严肃地回答道:“殿下说了,天下事,非能一概而论!有的军队,就是善于创造奇迹。他们是人,我们就不是人了?总之,事在人为!充分准备,蜀道而已,没什么不能征服的。”   听到这话,孙传庭便立刻想起了三国时期,魏国名将邓艾从阴平道奇袭成都的往事。   那一次,都没人认为军队会从那边过来,因为有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路,军卒都是要裹着毛毯从山上滚下去的。就这样,邓艾还是成功到达成都,灭掉了蜀国。   其实,朱媺锦所指的,并不是邓艾这支军队,而是指后世的那支军队。   条件之艰苦就不说了,还在敌军的围追堵截之下,不照样翻雪山,过草地,创造了奇迹。   相对这些前辈来说,朱媺锦不认为眼下过蜀道,会比那时候还要艰险。   当然,这个事情,孙传庭是不可能知道的。他误解以为是邓艾那支军队,不过也差不多。   此时,孙传庭还是想要劝说,如果皇太女强行要麾下这么干的话,他手下的那些流贼,又怎么可能会同意!   王彦青或许是看出了孙传庭的不理解,于是他便严肃地说道:“殿下说了,此信不是商量,而是通知,总督大人这边务必遵照执行,不得有误!”   虽然孙传庭是三边总督,可是,朱媺锦是天下军队的总监,又是皇太女,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说,都是有权力管着孙传庭这边的。   孙传庭有些无奈,当即叹道:“殿下实在太冒险了,不过军令已下,本官自当遵照执行。”   说到这里,他罕见地又叹了口气道:“殿下为了救蜀地,这还真是拼了啊!”   如果皇太女等到三月再进军蜀地,谁也不能说皇太女耽搁军机的。可是,皇太女却还是决定冒险,这份勇气,让孙传庭不得不发出了感慨。   于是,他便开始按照皇太女在信中的交代,立刻改编了部署。高汝利也是如愿,不用去冒险了。   另一边。   “报,高将军所部打下了平昌府,准备向巴州进发!”   听到禀告,南路军统领刘宗敏一听,顿时有点意外道:“什么,这个高一功要不要打得这么猛啊?”   袁宗第听了,想起什么,便对刘宗敏说道:“高一功是不是打得太猛了一些,他忘记大将军的交代了?”   “我也纳闷啊!”刘宗敏听了,有点郁闷地说道:“我们这边都是收着劲,不敢放开了打,假装就这点本事了。他高一功倒好,那么狂攻猛打,万一孙传庭那狗官不分兵的话,就不怕大将军责怪么?”   袁宗第一听,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然后抬头看向刘宗敏说道:“该不会孙传庭那狗官还真是狠人,压根就没想着救援成都吧?”   说到这里,他走到铺开在桌子上的地图前,指着巴州的位置,然后才继续说道:“高杰那狗东西退往巴州,显然是要守住米仓道。他这一退再退的,已经失守了荔枝道了。该不会……”   刘宗敏听他这么说,忽然想到什么,不由得眼睛一亮。   果然,他接着就听到袁宗第继续猜测道:“该不会孙传庭那狗官是个外强中干,不是他不想救援成都,而是他压根没有那个实力去救援成都。要不然的话,他不可能连续失守几个蜀道吧?”   “对,看这个势头,巴州迟早会被高一功给打下来,那么米仓道在蜀地这边就又落入我们的掌控了。”   刘宗敏听得兴奋了起来,一拍桌子上的地图道:“指不定我们一开始就被孙传庭那狗官给吓到了,来势汹汹的,以为他兵精粮足呢!”   说完之后,他忽然两眼放光道:“要不,不要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我们就打吧?反正目的就是一个,打下整个保宁府,灭了孙传庭那狗官!”   袁宗第也听得意动了,看了地图一会之后,也有点兴奋地说道:“既然调动不了朝廷官军的兵力,最多是多些伤亡,看如今这个架势,肯定能打下整个保宁府的!”   “对!”刘宗敏听了,立刻在地图上一笔画道:“我们可以派兵斜插高杰那狗东西的后面,断他后路,巴州拿下就根本不是问题,然后再让高一功反过来帮我们,斜插保宁府城的后面,一起打下保宁府城。然后两军合兵一处,攻打铁山关,直逼剑门关,把孙传庭那狗官给灭了。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左右,我看可以,你怎么看?”   作为李自成手下第一号大将,当然不是只凭勇力打仗的。他的这个建议,听得袁宗第眼睛发亮,最后点头道:“不错,我看可以。”   顿了顿,他还是有点犹豫道:“不过,还是要先报大将军才好吧?”   刘宗敏一听,稍微想了下,便一挥手道:“兵贵神速,给大将军报告的时候,先打了吧!要不然,被高杰这狗东西缩回去,甚至躲到百丈关的话,要想再灭他,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没错,大将军肯定恨不得生吃了高杰那狗东西,有这个机会,一定会同意的。”   袁宗第听了,一拍手附和道。   这两人,对于战机的嗅觉也确实是明锐的,说干就干。由袁宗第领兵前去增援高一功,而刘宗敏则继续佯攻保宁府城。   李自成此时已经不在重庆,把那边的事情都让牛金星去安顿,而他本人和宋献策一起来到了顺庆府城。   这里不但离成都更近,离保宁府更是相邻,便于李自成指挥和孙传庭的决战,或者说是指挥歼灭孙传庭的战事。   在收到刘宗敏的消息时,他正在和宋献策商量蜀地的局势。   “之前就怕他们过早地打下成都,可没想到,这成都竟然这么难打!”李自成感慨地说道。   听到这话,宋献策没有接腔,而是指着地图说道:“大将军,我们还是得小心左良玉才行。他蛊惑那些土司,声势更大,甚至还分兵北上,前去攻打了龙安府,松潘卫,那些土司纷纷投靠他了。”   李自成一听,脸上露出一丝不屑道:“就他,随便他折腾,等我收拾了孙传庭,翻手之间,便能灭了他!”   所谓的联军,他自己是深有体会的。   战事顺利的时候还好说,一旦战事不利,各种幺蛾子都能发生,火并啊,背后捅刀子啊什么的,他自己干过,或者被别人干过,都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不过说到了孙传庭这个死对头,他那眉头又皱起来了:“这孙传庭到底是什么意思,真得对成都见死不救了?”   宋献策一听,还没回答,刘宗敏的急报便到了。   两人一看之后,宋献策忽然一拍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道:“大将军,指不定我们确实是高估了孙传庭!”   他的这话,还可以换个说词,就是因为以前被孙传庭撵着打,被打的有心理阴影,他们是被孙传庭给吓到了。   不过这样说得话,不管是他,还是李自成都会很没面子。宋献策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这样说。   李自成一听,也是点头道:“还是宗敏他们在前线,更能感觉到真实情况如何啊!”   “大将军,反正到现在,孙传庭一直不分兵!”宋献策正色的对李自成说道:“我看就按他们说得来办吧!要是时间拖下去,真得等到了三月还没解决孙传庭的话,万一朝廷援军真得那么快赶来,那麻烦就大了!”   “好!”李自成一听,便把手一挥,大声说道:“那就这么办,不管是保宁府那边,还是成都府那边,都全力攻打,哪怕多死些人,让他们不要有顾虑,一定要在三月之前解决掉蜀地的朝廷官军!”   随着李自成的战略调整,几路流贼大军便开始真正地大举进攻了。   时间过去了半个月左右时,各地的战况便纷纷集中到了已经达到保宁府城的李自成这边。   成都府那边,依旧是没有打下来。虽然城头上的军卒已经少了不少,可是防守的民壮依然很拼命。   在最初几次全力攻打不下之后,不管是左良玉所部还是田见秀他们,都不敢再全力攻城,改为围城为主。   要不然,伤亡太大,损失过多,对士气的影响就太大了。   对此,李自成并不在意。只要拿到了蜀地的控制权,成都迟早是囊中之物。让他高兴的是,保宁府这边的攻势,却是非常顺利。   在刘宗敏等人的全力攻打之下,孙传庭所部果然是中看不中用,节节败退,不但丢掉了保宁府府城,更是被袁宗第和高一功合围,歼灭了高杰这一路。   这不,高杰的首级,就第一时间摆在了李自成面前。   如果说,之前李自成还担心孙传庭有什么阴谋诡计的话,这高杰都被他灭了,而孙传庭还是只能节节败退。   如今更是退缩到了剑门关到铁山关一带,根本没有像样的还手之力,这就让李自成彻底放心了。   两路大军云集保宁府城这边,虽然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事,不管是后勤还是军卒士气,最好都要休整一下。   但是,离三月也就剩下一个月了,时间紧迫,李自成便趁着大胜的机会,激励手下一鼓作气,把孙传庭所部给灭了再好好休整。   还真别说,在大捷的刺激下,对胜利渴望,李自成的手下士气高昂,抵消了很多负面的因素,集结大军向铁山关发起了攻势。   剑门关这边,孙传庭其实没想到战事会变成这样。   虽然他按照皇太女的要求,示敌以弱,吸引敌人拉长战线,可他没想到,流贼确实厉害,竟然抓住战机,折损了他的一名手下大将高杰。   如今这情况,他确实已经按照殿下要求,把贼军都吸引过来了,铁山关那边,打得正凶。   可是,给孙传庭的战略纵深也就没了。   更让他担忧的是,他觉得皇太女说不等三月就赶来蜀地,总觉得不靠谱。   要是皇太女这边出了问题,自己又丢了战略纵深……孙传庭想到这里,就已经有点后悔,当初或许该坚持一下,不听皇太女的。   反正将在外,君命都可以有所不受,皇太女的命令,当然也是可以这么做的。   他正在懊悔的时候,就见到孙大急匆匆地跑入大堂,还是上气不接下气的那种,一看就知道是跑急了的。   虽然孙大因为跑急了而来不及说话,可看他那欣喜万分的脸色,孙传庭便知道,肯定是有好事。   就目前来说,能让孙大这么高兴的好事,除了那一件事外,就不大可能是别的事情了。   这么想着,孙传庭也坐不住了,一下站了起来,惊喜之中带着一点惶恐的问道:“可是皇太女的大军过来了?”   孙大听了,连连点头,深吸一口气,兴奋地禀告道:“老爷,来了,真得来了啊!”   为了加快大军通过金牛道的时间,朱媺锦之前在信中要求孙传庭他这边尽快清理积雪,并做好大军过来的迎接准备。   这个事情,孙传庭就交给了孙大,因此在看到大军过来以后,他第一时间跑来禀告了。   刚说了一句之后,他马上就接着兴奋补充道:“老爷,皇太女的军队真是太奇怪了,竟然真得有女兵,有女兵啊!”   确认了是皇太女的军队真得过来了,孙传庭在诧异之余,一颗心也就放了下来,此时一听,便皱眉说道:“你是没见过女人么,何以如此激动?军中女兵,呵呵,又有何用?”   孙大听了之后,却是加以反驳道:“老爷,话不能这么说,我瞧着那女兵的作用可大了!要是什么时候,我们军中也有女兵就好了!”   孙传庭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说,当即把脸一沉,正待训斥之时,忽然想起孙大的性子,他不由得狐疑起来了。   难道女兵真得有用?   这么想着,他便大步走了出去,同时吩咐道:“走,殿下的大军过来,太难得了,去看看!”   如果是皇太女亲至,那他绝对是要去迎接的。可是,无论如何,像这样的条件下过蜀道,至少孙传庭认为皇太女是不可能来的。   但是他又太需要这个援军了,同时也是好奇,不是说对女兵好奇,而是皇太女的军队竟然真得通过了金牛道赶过来,哪怕在金牛道的各处驿站也都做了准备,但是这是一支大军啊!   因此,孙传庭就想看看,这支通过金牛道的大军,是不是因为皇太女的强行要求,如今已经疲惫不堪,怨声载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必须要休整一段时间,然后才能派上战场的。   于是,孙传庭便由孙大引着,匆匆赶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还没等孙传庭到达地方,他就远远地听到了动静。   孙大一听到这声音,脸上就露出了笑呵呵的笑容。 第一百八十八章 和孙传庭会师!   而孙传庭却是眉头一皱,心中想着,果然自己料对了,强行在这种恶劣天气通过金牛道,那些军卒都怨声载道,沸反盈天了吧!   不过稍微再近一点之后,孙传庭就诧异了。虽然他没听清那边的喧哗声到底是在说什么,可从语气上听出来,并不是抱怨,反而是振奋的那种,这是怎么回事?   心中好奇之下,孙传庭就加快了速度。又近了之后,他隐隐能听清楚了。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   这一下,孙传庭有点傻眼了,这是在唱曲?   皇太女的大军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通过金牛道之后,竟然还有精神,这么兴奋地唱奇怪的曲子?   这么想着,他的速度就更快了,他想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他快到地方的时候,忽然传来的声音又变了,竟然还不止一个曲子!   “风在吼,马在啸……”   这一下,孙传庭真得有点傻眼,很显然,这肯定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军中普遍如此,才会有不止一个曲子,也才会有那么多人在一起唱。   转了个弯,眼前的场景,顿时让孙传庭一下愣住了。   只见在这片空地上,一队队的朝廷官军将士,牵着马,正有序地开过来。   虽然他们身上还有积雪,证明他们是冒雪前来的,可是,他们的精神头,却全然看不到一丝不满,一个个都在兴奋地开口唱着。   这军队的精气神,真得一下就让孙传庭看呆了。   他自认为他所率领的军队,已经是朝廷的精锐了。这倒也不是他自满,而是他南征北战多年,见过的军队也多,自然是有比较的。   清屯充饷之策下,他手中有钱粮,当然就能练出精兵。可是,如今他发现他手下的军队和眼前这支朝廷官军一比,便立刻被比了下去了。   不说战斗技能,光是这份通过金牛道的勇气,还有他们的精神面貌,孙传庭就知道,这支军队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得到这个结论,孙传庭便有了结论,这支先头部队估计是皇太女麾下最精锐的吧,指不定就是皇太女当初从京师带出来的勇卫营本部。   这么想着,或许是他的大红绯袍出现,有将领便向他迎了过来。   “皇太女麾下参将李定国,见过总督大人!”   听到这话,孙传庭点点头,就想夸两句。能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通过金牛道,带兵的将领绝对是值得佩服的。   可是,他刚想夸的时候,忽然就愣住了,李定国?这个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不过在朝廷军中,能带出这么精锐的将领,好像也没有这个人啊?   于是,孙传庭便问道:“你是勇卫营的将领?”   听到这话,李定国不由得一笑道:“总督大人真是健忘,哦,不对,末将之前是叫张定国,如今已经恢复本姓了!”   张定国?一听这个名字,孙传庭的脑海中立刻便冒出了一个人。   随后,孙传庭的脸色顿时变了,他非常诧异地指着李定国说道:“你……你是张献忠的四大义子之一的哪个?”   “正是!”李定国听了,微笑点头。   孙传庭一听,顿时傻眼了。他以为是勇卫营来的,结果却是被殿下招安了的贼军。   可是,贼军竟然有如此的士气?不但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过金牛道不说,还没有一点怨言,士气也这么高?   这到底是贼军如此厉害了,还是皇太女治军有方?又或者说,只有这个李定国所部才是如此?   看到孙传庭傻在哪里,李定国又岂会不知道他是什么原因,顿时,就非常的自豪。   事实上,如今这个样子,也是他自己从未想到的。不过回想起来,他却觉得又是如此地自然。归根结底来说,还是皇太女懂得军心!   此时,孙传庭回过神来,他不好问原因,实在是感觉有点丢脸。   自以为精锐的手下,和眼前这支被招安的贼军一比,顿时不香了,亏了他之前还一直担心贼军会闹兵变!   于是,他便在李定国的陪同下巡查起来,特意跑去了金牛道过来的方向看。他就想看看,刚过来的那些军卒,会是个什么情况。   走了好长一会之后,他便到了地方,看到一队队地将士还在陆续开过来。就在出口这个地方,孙传庭看到了一队女兵。   这些女兵正在打着快板,精神抖擞地冲着一队队过来的将士唱着。而那些将士,似乎也一下打了鸡血一般,明显在听到这些女兵所唱之后就兴奋了起来。   “雄赳赳气昂昂,通过了金牛道,保和平,卫蜀地,就是保家乡,大明好男儿……”   看到这一幕,孙传庭一下便站住了,听着那些女兵在唱,哪怕他之前觉得军中设女兵没有一点用,可此时,他也是面露敬佩之意。   这些女兵,显然也是随军过来的。可是,她们却没有休息,竟然还在那里鼓舞士气!而正是因为她们,那些男兵的精神更好了。   出了出口之后,听到袍泽在唱曲子,他们也跟着一起唱起来。很显然,这种情况在皇太女的军中,应该是个常态。   看着这一切,孙传庭真得被震惊到了。   皇太女的军队,真得和他以前见过的所有军队,全都不一样!   边上的李定国看到他这样子,便笑着给他解释道:“这首词是殿下所写,他说左良玉和李自成所部在蜀地肆虐,很可能明天就会祸害到秦地了。因此,我等秦地袍泽便抢了这先锋,其他几路,都没抢赢末将。”   说到这里,李定国自己也感慨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殿下让我们真正明白了,我们到底为何而战!”   孙传庭闻声看向他,似懂非懂。打仗不就是为了饷银,为了有一口吃得么?再有,不就是为了军功?   可是,孙传庭却又明白,刚才李定国所说,绝对不止是在说这个!   想起刚才听到的那些词,他忽然又明白了一点:是保家乡,开太平么?   这么多年来,年年战事,兵灾不断,像眼前这位李定国,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是战乱时候了吧!这都打了多少年战事了!   他正想着,又过来了一员将领,看到李定国陪在一个大红绯袍的官员身边,那人便立刻知道了身份,过来见礼道:“末将刘文秀,见过总督大人!”   刘文秀?孙传庭看着眼前这位一身疲惫的将领,立刻明白,这位肯定就是张献忠手下另外那个有名的义子张文秀了。   没想到那张献忠的手下,竟然都被殿下招安,更为关键的是,竟然还能如此为国出力!想到这,孙传庭忽然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渴望,就想着见见皇太女!   虽然他之前和皇太女有过一面之缘,也说过话,但是接触不多,完全没有如今这么强烈的想要再次见到皇太女的心情。   这么想着,他便真心感慨道:“真是可惜了,等蜀地战事平息,本官定要再次去拜见皇太女!”   刘文秀一听,不由得有点奇怪,对孙传庭说道:“总督大人,何以要等蜀地战事平息才见殿下?”   问出话之后,他以为孙传庭是要出征。可是,就算是出征,那也不会在蜀地战事平息之后才见殿下啊!   孙传庭听了,也奇怪他怎么这么问话,不过他此时心情正好,便顺口回答道:“殿下在汉中,本官在蜀地,当然是要等蜀地平定之后再去汉中府了!”   刘文秀和李定国一听,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笑了。   孙传庭一听,顿时有点不喜,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到他的脸色冷下来,李定国便连忙收了笑容开口解释道:“殿下就在后面,估计明后天就能到了!”   “什么?”孙传庭一听,顿时大吃一惊,用难以置信地语气问道:“你说殿下也过来了?”   看到李定国和刘文秀一起点头,孙传庭不由得大怒道:“真是儿戏!殿下如此身份,岂可冒如此大险?难道就没人劝么?万一有个意外,谁能负责?”   “殿下说了,她自己负责!”李定国带着佩服之色,认真地说道,“我等所有人,包括坤兴公主在内,全都一起劝过殿下。但殿下说了,她要求我们冒险进蜀,那她自然也是要进的。如果说危险,难道将士们就不危险了?因此不管谁劝,都没用。”   刘文秀想起当初那场军议,想起全军将士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场景,他在边上也是非常钦佩的说道:“殿下说了,为国为民,早日还天下一个太平,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实现的。”   听完后,孙传庭真得呆住了!以皇太女的身份,在汉中总督兵事,谁也不可能说她什么!可是,她却没有这么做!   这一刻,孙传庭看着眼前这些皇太女麾下的朝廷官军,他明白为什么他们士气会这么高了!   皇太女小小年纪就如此爱惜百姓和将士,必定能中兴大明!   这一刻,孙传庭的心中,忽然对前景充满了信心。   李定国看着孙传庭,又露出笑容说道:“总督大人不必太过担心,殿下想了很多办法来减少危险。我们这一路过来,又为后续大军开路,让后面的袍泽能更好走一些,因此,殿下和公主都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里,孙传庭忽然有了一种急迫感。   殿下和公主那么尊贵的身份,都还如此拼命,那他要是不更加用心,就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了!   这么想着,他第一时间便想着,怎么让他的手下,也像殿下麾下的人马这般士气高昂!   另外,他也想更多的了解这位皇太女,因此,便向李定国和刘文秀这两个先期到达的将领问起有关皇太女的事情来。   这一问之下,就是两天。   有的是李定国和刘文秀他们亲自经历的,有的是他们听军中袍泽所说的,总之,都告诉了孙传庭。   当朱媺锦通过蜀道的时候,孙传庭已经领着他手下的大小将领,全都恭恭敬敬地候着了。   “下官三边总督孙传庭,见过殿下!”   孙传庭看到朱媺锦后,微微一愣,和第一次见面的稚嫩不同,如今的殿下一脸的坚毅之色,带着一种小大人的感觉,却又让人感到信服。   自古以来,都有璀璨的星星,在历史长河中留下耀眼的一笔。对皇太女心服口服的孙传庭相信,他如今亲眼见证了又一颗璀璨的明星!   过了蜀道,朱媺锦自然是高兴的,而且这一次过蜀道,因为准备充分,减员上也很少,这让她的心情就更是不错。   看到孙传庭本人,朱媺锦微微笑道:“孙总督乃是我大明擎天柱也,不比多礼,当日一别,如今再次相见,已是快要一年。”   站朱媺锦身边的朱媺娖好奇的看向孙传庭,她也有从朱媺锦身边听过一句话“传庭死,大明亡”由此可见,孙传庭对大明的重要性。   孙传庭没想到,他在皇太女的眼中,评价如此之高!就算皇太女只是客套而已,他还是非常高兴的。   于是,他正待谦虚时,就看皇太女身边一位模样和朱媺锦有八分相似的少女,连忙又见礼道:“下官见过坤兴公主殿下!”   朱媺娖自然也是让他免礼,并笑着对他说道:“孙总督,锦儿经常夸你,今日得见,果然是没夸错!”   孙传庭一听,有点意外。连坤兴公主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皇太女真得有经常提他,而且还是说他好话的那种。   这也就是说,皇太女刚才真得没有和他客套!想明白了这点,孙传庭的眼睛突然之间就红了!   之前的时候,他为大明南征北战,结果在崇/祯十一年的时候,千里迢迢赶去京师勤王时,却被关入了大牢,而且一关就是好几年!   说真的,他其实真得是委屈,愤怒。努力付出,精忠报国,不但得不到回报,还被诬陷,被下狱!对朝廷,对当今皇帝,孙传庭其实真得是有过失望的。   但是身为人臣,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都得受着。临危受命,依旧无怨无悔地领兵作战。   你要说孙传庭不知道得罪乡绅会有什么后果么?那绝对不可能!他又不傻!可是,为了剿贼,为了尽忠职守,得罪乡绅又如何?   最终孙传庭还是继续执行他的清屯充饷之策,继续得罪乡绅的同时,为国征战而无悔!虽然是这样,但如果付出能得到认可,又有谁会不愿意?   此时的孙传庭,万万没想到,皇太女竟然如此认可他,这让他多年藏在心中的委屈一下便释放了出来,眼睛一下便红了。   不过很快他就感觉到自己要在皇太女和公主面前失态了,便连忙掩饰道:“这外面的风雪太大,都吹迷了眼,还请公主和殿下随本官去剑阁歇息吧!”   朱媺锦也不点破,就假装没看到,当即点头说道:“确实是风雪太大了,那还请带路吧!”   朱媺娖听得心里好笑,这两个人,明明心里都清楚,却一起在睁眼说瞎话。   风雪太大?风倒是有点,可雪呢,零星几颗,也是很大么?当然了,聪慧如她,自然不会说破,跟着一起走了。   到了剑阁,稍事休息之后,朱媺锦并没有闲着,立刻便召开了军议。   先是由孙传庭禀告蜀地这边的局势,就着蜀地地图讲解的那种。   或许是因为刚才朱媺锦的鼓励,又或者是见到援军这么快就到了,总之,孙传庭的情绪明显有点兴奋,别人可能察觉不出来,但作为他亲信家丁的孙大等人,却是能感觉出来。   说真的,他们也欣喜,为即将改变的蜀地局势,也为他们的老爷而欣喜。   孙传庭在介绍完了当前情况之后,便对朱媺锦建议道:“流贼肯定不知道殿下的援军已到,肯定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先灭他们一路如何?”   朱媺锦听了,并没有马上回答。   蜀地局势,确实是挺严峻的。不说成都府那边没有消息,就是高杰可是大明总兵了,都被李自成的人马给围歼了。   在仔细地考虑一会之后,朱媺锦站了起来,走到地图前,皱着眉头说道:“我的想法,还是柿子先挑软的捏!不打李自成所部,而是先打左良玉所部!”   听到这话,孙传庭不由得有点意外。   朱媺锦也不等他问,便开口解释道:“这个时候过蜀道,虽然是出乎意外,不过确实是比较难过的。这一次,粮草我军没法多带,因此,这粮草是个问题,必须要先解决,这是其一!”   孙传庭听了,便认真地听着,同时也有点好奇,就想知道皇太女在兵事上到底是到什么程度的那种。   “另外,川北这边,多山地,而我所带来的,皆是骑军!”朱媺锦继续说着,用手一指成都府那边道:“成都平原,才是骑军纵横之所。不管成都府是否还在坚持,都先攻击成都府那边,不但有利于骑军作战,还能首先控制富裕之地,如此便利于蜀地接下来的战事。”   四川最富的地方,还是属于成都平原,这里同样也是人口最为密集之地。重庆那边,则是丘陵为主,且小山高的,也有不少。如果先控制了成都平原,再向东进发,绝对比川北往南打要好打。   孙传庭听完之后,认真想了会,便点头赞同了。   ............   陈士奇自敌军攻城后,就没有下过成都府的城头。   不管是谁,官职多大,想要见他,都是要亲自跑来城头上的。对此,其他人都能理解,并没有什么怨言。   此刻的城外全是叛军和流贼,就算陈士奇下城头,其他人也不放心,就怕他不在的时候,叛军和流贼会打进城去!   城外叛军的人数之多,真得是到了让人恐惧的地步。要不是陈士奇镇守城头,估计都有人已经吓破胆了。   城外的这些流贼和叛军,从一开始的大打,到后来时打时停,以及再后来偶尔搞一次突然袭击,一直不消停。   如今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要不是陈士奇派人宣传,流贼和叛军进入城内以后,会发生各种烧杀掳掠,怕是早就守不下去了。   而且从城外的流贼和叛军那传来消息,说京师已经被建虏攻下,****生死未知,而蜀地之外,更是乱成一团,那八大王甚至都自封伪王了。   虽然三边总督领兵来援,可兵力有限,三边总督的兵力,因为北方长城防线被蒙古鞑子攻破过,必须要分兵留守。   如此种种,诸多非常坏的消息,有的只有城内极少数人知道,有的甚至都被陈士奇给按住了,严禁传入城内。   毕竟这些消息要是传开的话,人心惶惶之下,对于城内的军心和民心,绝对是非常重大的打击。   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虽然陈士奇下了严令,可城头上知道消息的那些守军,指不定会告诉他们的亲人,然后叮嘱他们的亲人不要外传。   接着他们的亲人又告诉熟人,让他们不要外传。   总之,时间久了之后,这些消息终归是瞒不住的。如此恶劣的局势之下,已经不止是守住成都,直到三月的事情了。   想着这些事情,不要说别人了,就是陈士奇自己,都有点绝望。   这时候四川巡按刘之勃过来了,和陈士奇一起看了一下城外的贼军。   沉默了一会,刘之勃看向陈士奇问道:“大人,成都还能坚持多久?”   陈士奇守城头,刘之勃管着城内。此时,见刘之勃问,便立刻说道:“安侯请放心,贼人休想在三月之前攻上城头!”   安侯是刘之勃的字。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话,刘之勃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说道:“消息还是传开了。蜀王有些慌乱,他们的意思是死守成都,不如突围好一些!”   说到这里,他看向陈士奇问道:“如果突围的话,可有把握突围到保宁府那边,和三边总督汇合?”   听到这话,陈士奇顿时皱眉道:“城外的贼军巴不得我们突围,没了城墙的防护,城外如此之多的贼军,怕是难!而且,城中百姓怎么办?”   刘之勃听了,不再说话,只是转头看向城外。   过了一会之后,刘之勃忽然开口说道:“要不,派人再向三边总督求援试试?都过去了好些天了,说不定孙大人会改变主意,派来援兵呢?”   他正说着,忽然就看到城外贼军那边起了一阵骚乱,随后便轰然欢呼起来。   这个动静,便一下吸引了城头上的注意。不管是陈士奇还是刘之勃,都没有说话,立刻盯着城外看。   过了一会之后,就见一名贼骑,举着一杆长枪,上面挂着一个首级,到了离城一箭之外的地方,就绕城而跑。   一边跑,还一边大喊道:“朝廷总兵高杰首级在此,朝廷总兵高杰首级在此……”   听到这话,那些贼人全都欢呼了起来。   而城头上的守卒,则一个个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   陈士奇一见之下,立刻传令,说那是假的,是贼人的诡计,不要相信!反正不管真假,都说是假的!   没多久,原大明总督的侯恂出现在军前,核验了那首级之后,贼人又高声欢呼起来,很显然,应该是侯恂说那首级是真的!   城头上,不管是陈士奇还是刘之勃,自然还是不认的。   不过被城外贼人这么一闹,不管真假,又一次打击了城头守军的士气。   事实上,陈士奇和刘之勃私下认为,那个首级很可能是真的。因为要是假的话,贼人要玩这一手,早就玩了,不用等到现在。   有了这个认识,他们两人就更是担忧了。可是,担忧又没有用,只能是强打精神,继续维持成都府的防御。   几天之后,城内果然有点不妙。   军心,民心的士气越来越低。如果这么下去的话,哪怕钱粮充足,也不可能一直守下去了。   守城,不是凭城内的钱粮,而是要外有援军才行!也就是孤城不可守!   或许是城内的这种情况,被贼军给察觉了。他们竟然一反常态,开始加大攻城的力度,给守军以压力。   这一日,叛军和流贼又和以往一样,出动了部分人马开始攻城。而这一次,差点就要攻上城头,这让城外的流贼和叛军一个个都感到非常振奋。   一如侯恂对左良玉所下的判断一样:“不出三日,成都府可破!”   而在城头上,压根就没有休息的陈士奇,一脸忧色,对同样在这几天一直留在城头的刘之勃道:“要是城破的话,安侯可带人退往保宁府!”   对于蜀王,陈士奇压根就看不起他,刘之勃还算不错,便有如此决定。   而他自己,则不用说了,城若破,身死而已。   刘之勃听了,便知道连陈士奇都觉得成都府估计要守不住了。对此,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开国两百七十多年的大明,真得是要亡了啊!   这么想着,他正要回答陈士奇时,忽然眼睛一下睁大,就看着北方那边,紧紧地盯着。   陈士奇看到他这奇怪的样子,以为又出了什么状况,连忙沿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在目光所及的远处,人影幢幢,从地平线上冒出来。   虽然看不清,但是远处那些人所穿衣裳的颜色,还是能看得出来的。总之,就是各种颜色都有。红色,灰色,不一而足。   刘之勃看到这时,便是更加绝望,叹了口气道:“又多了一股叛军了。”   这种情况,之前就已经出现过。不但是流贼,还有可能是新的投靠了叛军的土司军队,他们全都对成都城内的财富虎视眈眈,同样加入了围攻成都的行列。   顿了顿,他转头看向陈士奇,苦笑着说道:“这些人都还急不可待的赶来,看这样子,是知道这几天内成都府必破,所以赶着来吃肉喝汤么?”   说完之后,刘之勃忽然发现陈士奇没有理他,依旧眼睛不眨地盯着远处。   他有点意外,也转回头去看了下。   虽然过了一会之后,已经看得更清楚一点了,但是,他却没看出有什么状况。   于是,他便转回头,看向陈士奇问道:“怎么了?”   “不对劲!”陈士奇听了,没有转头看他,只是回了这么一句。   刘之勃一听,心中一下奇怪了起来,又转回头去看,可还是没发现有什么不正常的。   便又转回头问陈士奇道:“有什么不对劲的?你看这支新来的贼军中,骑兵都在狂奔而来,显然是怕错过了吃肉喝汤的时候!”   他说完之后,却发现陈士奇的表情露出了一丝惊喜的样子。这种表情,在这些天内,真得是从未见过。   刘之勃不由得一愣,正想说什么时,却听陈士奇已经带着惊喜之意说道:“以本巡抚来看,他们好像不是赶来吃肉喝汤,而是他们的身后,有老虎在追他们一般!”   刘之勃听陈士奇这么一说,有点意外,便转回头去,继续观察着远处新来的贼军。   与此同时,城外的贼军,也已经发现新来的贼军,有的同样在看,有的不看,根本不以为然。但不管如何,终归是被吸引了不少动静。   刘之勃到了这时候才发现,这支新来的贼军,除了骑军速度很快地赶过来之外,还有落在很后面的步军,似乎也是在狂奔。   步军这么狂奔,赶到成都城下的时候,那还不得累死?   虽然可以按照陈士奇所说,他们好像是身后有老虎在追他们一般,可是,也可以说,这支贼军知道成都沦陷就在这两天之内,所以这么急着赶来,也是能解释的啊。   想到这里,他正想转头和陈士奇说话时,却听陈士奇带着惊喜地表情说道:“安侯,他们在恐惧,惊慌,这……这怕是有援军来了!”   说到这里时,他猛然转头,看向刘之勃,脸上全是惊喜之色,下意识地大声说道:“贼军这是逃回来的,能让贼军逃回来的,肯定不是老虎,是我们的援军到了!”   刘之勃听了,马上转头再仔细看向远处那支贼军时,果然发现陈士奇所说的,贼军好像确实是惊恐逃回来的那种表现,全无建制,跑得整个平原上,到处都是。   不过他也只是高兴了一下,就转头看向陈士奇,反问道:“可是,我们哪来的援军?孙大人那边?如果他能派来援军的话,又何须等到现在?”   他本来还想说,那高杰的首级大概率也是真的,由此可见,孙传庭那边根本不可能派出援军啊!   陈士奇听到他这话,脸上的笑容也没了。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确实是不可能有援军的可能。想到这个,陈士奇便又转头去看城外。   这时候,时间又过去了一会,远处跑得快的骑军,已经跑得非常近了,但离城头还是有段距离,听不到他在喊什么。   不过,城外贼人已经听到那些贼骑在喊什么了,就见他们一个个全都紧张了起来。甚至全都背对着成都城,可以看到他们的头目在大喊什么,有点乱的样子。   虽然陈士奇从理智上确实觉得成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有援军赶来,可是,眼前的情况,却无不证明有让城外贼军恐惧的事情在发生。   而能让城外贼军恐惧的事情,最大的可能,就是朝廷援军要到了。总之,不管是什么援军,只要是援军就行了。   这么想着,陈士奇便兴奋地说道:“没错,肯定是朝廷援军来了,传令下去,是朝廷援军要到了!”   不管怎么样,城头上的士气实在太让他担心了,不管真假,正好借此机会振奋下士气再说。   看到城外贼军的模样,都能明显感觉到惊慌的气氛在迅速扩散,不管刘之勃,其他普通军卒、民壮也都一下兴奋了起来。   总之,贼人恐慌,对他们来说就是好事。   没过多久,那些临近城头,随时威胁攻城的贼军,全都如潮水般退去,看他们的情形,似乎是在集结准备迎战,且方向是在成都府的北边。   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可以更加确定,确实是有朝廷援军到了。   于是,城头上的人,不管是谁,一个个都翘首以盼,就希望能看到朝廷援军的身影。   这一次,他们没有失望。过了一会之后,就在北方的地平线上,有一条红线出现了。   全红的,没有一点杂色。这就意味着,那条红线所代表的人,肯定都是穿着朝廷军服。而没有一点杂色,说明非常大的可能性,就是朝廷官军,而不是叛军。   这一下,所有人都把眼睛睁到最大,哪怕这样压根不会看得更清楚,可他们也都努力在睁得更大。   又过了一阵之后,终于有眼尖的军卒,兴奋地大喊了起来:“骑军,是骑军,朝廷骑军到了,朝廷骑军到了……”   他的这个喊话,立刻得到了城头上不少人的附和。   “是朝廷骑军,我也看清了,真得是朝廷骑军来了!”   “哈哈,我们成都有救了!朝廷援军到了!”   “没错,全是朝廷的精锐骑军,你看他们坚毅的脸色,一看就是精锐!”   “骗鬼,你能看到他们的脸色了?哈哈,不过精锐肯定是没错的!”   城头上的守卒,大部分人都兴奋了起来,互相开着玩笑,释放着之前承受的巨大压力。   但是,也有小部分人,可能生性悲观,并没有多少欣喜。在他们看来,朝廷援军来了又如何,没看到城外贼军有多少么?万一来了就是给贼军送菜怎么办?   刘之勃就是这小部分人中的一个,在过了最初的惊喜之后,便立刻又担心了起来,连忙向陈士奇道:“大人,兵力好像远远比不上,这……这能解围么?”   远处的红线已经更加近了,确实能看到是朝廷的骑军,正缓缓地往成都这边而来。   目测的话,估计有一两万。但是旗号什么的,还看不清。   陈士奇听到刘之勃的问话,却是兴奋地一指城外道:“安侯请看,贼兵都很慌,由此可见,他们全都没有把握,他们怕了!”   刘之勃连忙转头去看贼军的情况,他看到从其他几个方向准备迎战的贼军,情况明显不对。特别是左良玉所部,更是乱得很。   还有那些土司军队,也同样如此,只有流贼那部分,相对要好一些。可是,就算如此,这双方兵力差距也还是很大。   刘之勃还是很不放心,向陈士奇疑惑的道:“大人,这是孙大人的人马吗?”   “好像孙总督没这么多骑兵吧?”陈士奇本来是可以肯定地回答。但是,想起这时候,蜀地外面的军队还不能进来的,除了孙传庭那边又还能有哪支援军?   哪怕他之前给刘之勃说不可能是孙传庭的军队,可从理智上说,那也只是安慰刘之勃而已。   这么想着,他正想回答时,忽然眼睛一下睁大,非常诧异地用手指着城外喊道:“看,还有!”   刘之勃一听,立刻转头看去。   果然在西北,东北两侧,又出现了红线。并且,在正北这边骑军的后面,又有红线出现,并且能看出,全是骑军。   “这……”刘之勃呆了一会,然后就狂喜,都不顾他的文官身份,就在城头上手舞足蹈起来:“骑军,这么多骑军,绝对是朝廷援军赶到了,哈哈,朝廷援军赶来了……”   这时候的他,已经压根不去管为什么朝廷援军会在三月之前赶来,反正就是已经来了就成!   城头上,谁也没有顾得上看两位大人的失态,或者说,他们自己都失态到极点,完全控制不住那种绝望之后突然逢生的喜悦,一个个在城头发疯。   刘之勃在欣喜过后,转头看向陈士奇问道:“大人,也不知道这是何人领军?这起码有个五万左右的骑军吧?那么多的骑军,应该能打赢吧?”   听到这么多问题,陈士奇一时不知道先回答哪个问题好,索性就假装没听到。   不过在他心中,也是对城外这支援军很是好奇!至于能不能打赢?   想到这里,陈士奇便立刻转头看向其他人,大声命令道:“传我军令,全军集结!”他相信,此刻只要内外夹击,必能大胜!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边倒的战斗   相对于城头上的狂喜,欢声雷动,城外的叛军也好,流贼也罢,全都再无一丝高兴放松。   不管是那支军队,都在紧急结合,应付突如其来的朝廷援军。   等他们发现,来得全是骑军之后,很多人的脸都白了。   就听左良玉忧心忡忡地问侯恂道:“军师,你曾经是大明五省总督,可知道这么多的骑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有这么多的骑军,朝廷何至于让流贼肆虐,让义军攻城陷地呢!   侯恂也想不明白,想了想说道:“等会之后,看看旗号,便能知道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绝对不是孙传庭的部下!”   说到这里,他同样忧心忡忡地说道:“离三月都还早,怎么会有朝廷援军呢?”   左良玉也同样想不通,虽然事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冒着危险,没有等到冰雪彻底融化,就通过了蜀道进来的朝廷援军。   他们正在说着,忽然就见到一个土司驱马赶过来,怒声喝问道:“你们不是说外面已经天下大乱了么?怎么还有朝廷援军出现?还都是骑军?”   左良玉无言以对,就等着先打下蜀地,木已成舟之后,忽悠这些土包子,到时候也不怕被戳破。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揭穿了。   回头那些土司要是闹起来,有的是要头疼了!   这么想着,他略微有点脸红地强辩道:“或许是孙传庭隐藏起来的人马,不一定是外面入蜀地的援军!”   倒是侯恂,似乎是习惯了谎话被揭穿,一点都不变色,只是催促那土司道:“马上开战了,个中内情,一切等战后再说!”   那土司见了,也担心战事,便赶紧回去了。一如侯恂所说,一切等战后再说。   见他走了,侯恂望着远处的朝廷骑军,有点担心地对左良玉说道:“大帅,这一战怕是不好打!”   看到左良玉看向他,侯恂就又一指那些土司的军队道:“就这些军队,对付普通的朝廷军队还行,可在这平原上,要面对这么多骑军,光是数量,怕是很难有优势啊!”   左良玉听了,也跟着扫视了一眼那些乱哄哄的土司军队,心中叹了口气。   他戎马生涯大半辈子,当然知道,骑军在平原上,几乎就是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这时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时候。这么想着,左良玉看了下流贼那边,军纪果然比土司军队,甚至比他的手下都要好多了。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整军完毕,严阵以待,就准备交战了。   于是,左良玉便对侯恂说道:“如今我们和李自成所部乃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同舟共济。他们都是积年老贼,精锐着呢!况且他们骑军也有上万,应该是能打的。”   侯恂听了,看了下流贼那边,深有同感地点点头道:“如今就只能寄希望李自成手下能顶住朝廷援军,只要僵持下去,耗掉朝廷官军的士气,这战事,就还有得打!”   他们两人却是不会想到,李自成的手下,郝摇旗和田见秀此时,其实并不比他们好多少。   朝廷援军的突然出现,而且还都是骑军出现在成都平原,无论如何,对他们的士气都是极大地打击。更不用说,他们不知道后续还有多少朝廷官军。   另外,他们还知道,如今刘宗敏和高一功都已经会师在攻打保宁府,这朝廷援军的出现,是不是代表那边被朝廷官军给打败了,他们此刻心中一点底都没有的。   不过事到临头,他们两人好歹也是久经战阵的,只能是抛开其他,先顾着眼前战事再说。   不管是郝摇旗,还是田见秀,对他们自己的手下还是有自信的。   虽然军队已经经过扩充,可骨干还都是他们从外面带进来的精锐。再加上左良玉那边的军队数量,他们两人感觉,要应付这支朝廷援军,形成僵持局面,并不是难事!   然而,这点自信,并没有坚持多久。   就见撒出去的探马,急速的回来向他们两人禀告道:“报,我们对面的朝廷官军,好像是……好像是……”   军情急如火,这结结巴巴的情况,一般而言,那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有结巴习惯的,也不会安排来禀告军情。   见此情况,郝摇旗便火了,他本来心情就不好,顿时厉声喝道:“如此结巴,信不信老子砍了你?”   被他这么一吓,那探马顿时就不结巴了:“好像是八大王手下的张定国人马,不过如今打得是李字旗号!”   “什么?”郝摇旗一听,顿时非常诧异地问道:“八大王手下……张定国的人马?这……这怎么可能?”   探马不敢说他自己都结巴了,而是立刻回答道:“小人和他们的哨探有接触,认得一人。远远看去,帅旗之下,似乎也是那张定国!”   以前的时候,他们两家曾经合兵过。比如,当年都一起烧过凤阳的皇陵。会认识,其实也不意外。   听到他这话,郝摇旗顿时大惊,转头看向田见秀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是八大王被那皇太女给击败了,招安了他的手下?”   田见秀还没来得及回答,又一个探马飞马来报,说他探听的那一路朝廷骑军,是八大王手下张文秀所部,只是旗号变成了个“刘”字。   如果说,有一个还可能是各种原因,那么又来一个,就能一下排除很多种可能性了。结果还没完,探马陆续地赶回来禀告,基本上都在这个时候,消息就一下集中了。   “什么?”郝摇旗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就连张能奇也来了!   张献忠手下四大义子来了三,这足以说明:张献忠怕是完蛋了,他的手下,也都被朝廷招安。也是如此,才会有如此之多的骑军吧?   如果是以前,他们是不相信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可是当初在开封一战中,他们已经认识到那个皇太女,对于蛊惑人心的能力,是非常之强大的。   这不,有一只虎之称的骁将,大将军的亲侄子李过,都被蛊惑而被大将军关了起来。   还有,李过的义子,同样是军中勇将的李来亨,更是领着一千多骑军去投奔了那皇太女!   从这些方面来说,张献忠的这几个义子投降了朝廷,也不是很难理解。   一想到这,几乎是同时,郝摇旗和田见秀互相看着对方,异口同声地叫道:“来的是皇太女?”   如果是皇太女领着这至少五万左右的骑军来了,那这一战还怎么打?   他们的脑海中,立刻便出现了开封城的那一幕:发起向朝廷官军的进攻,那...哪是进攻,根本就是跑过去投降的。   那一战,真得是给他们留下阴影了。   这么想着,他们两人又几乎异口同声的道:“朝廷官军的主帅是谁?”   “有前锋挡着,还看不到主帅旗号!”   听到这话,郝摇旗便立刻命令道:“再探,一定要查清,这支朝廷官军的主帅到底是何人?”   其实,在问出话的同时,他心中隐隐已经有答案了。   能领这样大军的人,能得张献忠手下三大义子效力的人,除了皇太女,似乎也没有别人了!   不过虽然这么想,可他还是寄希望不是。要不然的话,面对皇太女,这战事,他是真得没有一丝把握了。   “快去!”一向是老好人一个的田见秀,竟然也难得地厉声呵斥道,“一定要查清主帅是谁!”   是皇太女,还是不是皇太女,他们的排兵布阵绝对不一样。如果是别人,他们或许还会尝试进攻一下;可要是皇太女,谁敢进攻?撒出去的兵,能回来多少?   没过多久,朝廷骑军已经越来越近了。   郝摇旗和田见秀都不用探马回报,就已经看到了那杆帅旗,就和他们在开封那一战中看到的一样。顿时,他们明白,是谁来了!   这时候的他们,那还管的上为什么皇太女会领军出现,而是立刻传下军令,让全军严阵以待,不得进攻。   他们就希望,先守住阵脚,坚持下去,等到大将军那边收到消息之后赶来增援了。   他们猜得没错,领军过来的,自然是朱媺锦本人了。   孙传庭就被她安排在保宁府,黏住保宁府的流贼。   那些流贼要是继续进攻,孙传庭那边就以防守为主。而流贼要是想撤军的话,就要攻过去,也不用太过急迫,吊住流贼,不让他们顺利撤军就可以了。   此时,朱媺锦也听到了成都城头上的欢呼,还有飘扬的大明旗帜。对此,她心中是松了口气的。   成都没沦陷,算是最好的情况。   虽然成都城外,一眼望不到头的流贼和叛军正在结阵应对朱媺锦这边,她却一点都没被流贼数量所影响。   领兵打仗好歹都快有一年,南征北战的,经历过的战事也不算少了。可以说,她已经深刻明白,战争,从来就不是人多人少来算的。   就见她拿出了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叛军和流贼的阵型之后,嘴角微撇,露出一丝冷笑,随后,便在马上开始发布军令。   边上的朱媺娖兴奋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等到朱媺锦的军令公布之后,她便惊讶地说道:“锦儿,这是田忌赛马么?”   朱媺锦一听,当即笑着说道:“没错,就是田忌赛马!”   说完之后,她看向面前的一群将领,当即问道:“可有异议?”   按照她的习惯,一旦军令正式公布,那就必须要执行。而在决议之前,却是允许参会的人提出建议的。   这一套作战方式,朱媺锦当然也是学自后世的。   “末将遵命!”齐声回应,显然是没有异议。于是,各将回到自己军中,开始部署了起来。   在具体打仗方面,朱媺锦很少会指挥到细节上。作为朝廷官军的主帅,她一般而言,就定下战略,或者战事的大概安排,至于各将如何去达到她的要求,那是各将的事情。   除非不同将领不同的做法会有问题,她才会提出更具体的要求。   此时,她在一万骑军的护卫之下,看着剩下的将近四万骑军开始汇聚,然后向敌人逼近。   隆隆的马蹄声,便成为成都平原上唯一的声音了。   流贼和叛军,自然是严阵以待。就连成都城头上欢呼的守卒,也都安静了下来。   或者是怕他们的欢呼,影响了城外援军的战事;又或者,是怕错过精彩的一战,就想着好好看看,朝廷援军是怎么击败城外贼军的。   这一点,陈士奇更是如此。因为他还要瞅准时机,配合城外援军,打赢这一战。   而在城外,左良玉则在大声喊话,鼓舞士气:“朝廷援军才这么一点人马,我们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他们。此战,我军必胜!”   “我们也有骑军,包括友军的,加起来都比朝廷援军要多。这一战,怎么打都是我们赢的。”   “杀一个朝廷官军,拿一个首级,赏银五十两!”   “等会战事一起,等朝廷援军和李自成所部僵持之时,我们再杀过去,定能大获全胜!”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的这个联军,是从南边打过来的。因此,军队主要就是驻扎在成都的南面。   而李自成所部从东面打过来的,自然是驻扎在东面。   本来的话,朝廷援军从北面过来,左良玉也可以从成都西面绕过去对阵。但是,他鬼精的,就从东面过去。   虽然不是完全躲在李自成所部的后面,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情况。   如果朝廷援军和李自成所部打起来,他就能渔翁得利,至少不会首当其冲。   可谁知,他才刚喊完呢,就见到远处的朝廷骑军,竟然绕了个圈,避开了李自成所部,冲他这边来了。   左良玉顿时有点傻眼。   这时候,他非常地恨朝廷援军全都是骑军,要不然的话,想要避开李自成所部来打他,就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没办法之下,他只好传令,让全军严阵以待,一切听军令行事。   隆隆的马蹄声,如雷一般,扬起的尘土,被北风一吹,便席卷向贼军列阵之地。   不过大战一触即发,谁也顾不上什么,目光盯着移动的朝廷骑军,紧张地等待着。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李定国领兵开始向左良玉所部发起了冲锋。   五千多骑兵,慢慢地提速,速度越来越快,马蹄声越来越急促。骑军冲锋的气势,犹如巨浪一般,排山倒海而来。   说实话,面对数目众多的骑军冲锋,如果不是久经战阵的精锐,绝对是会被那气势给吓到的。   看到这一幕,城头上的刘之勃有点傻眼了,转头看向陈士奇问道:“这又不是重甲骑兵,怎么就直接冲阵了呢?”   陈士奇看得脸色严峻,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这……”刘之勃得到确认,就有点说不出话来了。这时候,他有点担心,该不会援军来了,还是会打输吧?   他正想着,忽然就听到城外传来动静了。   “呯呯呯……”叛军中的火铳兵面对排山倒海般冲过来的朝廷骑军,终于怕了,又或者是手抖了,不知道谁谁开了第一枪,顿时,就立刻引发了连锁反应,其他火铳兵,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按下了扳机。   后面督阵的左良玉一见,顿时大怒。   还远没到火枪的有效射程,这就开枪了,真是一群猪!   领队的头目,当然也知道这点,就算想纠正,枪声响起时,他就已经无能为力了。   让他们意外的是,李定国所部并没有直接冲阵,只是快到的时候,拐了个弧度,抛射了箭支,一刻都不停留,就兜回去了。   “噗噗噗……”弓箭插入的声音,响成一片,有不少是落在了叛军阵前,当然也有一部分是落到了叛军阵中,顿时引发一片惨叫声。   这慌乱还没过去呢,又一支朝廷骑军,没有间隙地冲过来了。   这一次,是艾能奇所领的骑军。就和李定国所部一样,看着好像真得又是要冲阵。   于是,那些叛军头目便立刻吆喝,没有军令不得开火。可是,事与愿违,还是和第一回一样,慌乱之间开火,啥也没射到,反而被再次扰乱了阵脚。   与此同时,在那些土司军队的防线前,白广恩,马科,李辅明,张罗辅等将,也都领兵冲击,只是风格不一样而已。   装备最好的张罗辅这边,骑军冲过去佯攻了几次之后,突然就在土司军队阵前急停下马,端着燧发枪就是“噼里啪啦”地一阵射,然后在土司军队心急慌忙地想反击之时,他们就骑马跑了。   可以说,叛军的整个阵线,几乎都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左良玉看到这里,便知道要坏事!   这个时候,如果流贼那边的骑军过来救援,说不定还能改变这种局势。可是,流贼那边压根就没有一点动静,气得他大骂不止。   左良玉当然不知道,朱媺锦的名头,镇住了流贼那边,让他们不敢有异动,免得出现难以意料的情况。   这么一来,没过多久,有一支小土司的军队,最先守不住这种骑军战术,先崩溃了。   李定国离得不远,一见这个情况,当即二话不说,立刻领着骑军向这支土司这里发起了攻击。   就犹如凶猛的饿狼,扑向了羊群一般。整个叛军这边,本来就被骑军给戏弄地人心惶惶了,一下看到有地方崩溃,顿时,相邻的那些土司军队便也立刻就崩溃了。   面对骑军的冲击,谁不逃命谁就是傻子!估计半个时辰都没有,数量最多的叛军反而是最先崩溃,仓皇逃命。   “杀!”朝廷骑军的喊声,在马蹄声的伴奏之下,格外的响亮。这时候,并没有跪地投降不杀的喊声。   据说,草原上的狼群非常的聪明,他们在围猎羊群的时候,往往不是扑上去咬死一只算一只,而是会驱赶着羊群往天然陷阱而去,从而让狩猎能省不少事情,且收获更大。   对于这种有关狼的传说,真假不知道,可是眼前朝廷骑军的做法,却是和这传说中的狼群一样。   他们从叛军崩溃处撕开,然后驱赶着这些败卒逃往其他还没有崩溃的军阵。   就在这些逃卒的后面,用死威胁他们,用马蹄声和喊杀声提醒他们。谁要是逃得慢,就会毫不犹豫地收拾了他们。   城头上的守军,最是能看清这一幕。   他们一个个都瞠目结舌地看着城外那么多的叛军,先后崩溃,拼命逃跑,甚至在互相踩踏之下死伤的人数,反而比朝廷骑军所杀的还要多。   只是一会的时间,成都城外,四面八方全是逃卒了。不过大部分逃卒,还是被骑军驱赶向流贼军阵这边。   郝摇旗和田见秀一见不由得傻眼。   如果叛军这边能坚持久一些,他们看出不对,或许还是会派兵救援。可是,这些叛军真得是没经受住朝廷骑军的几次攻击,就崩溃了。   这崩溃的速度,让他们根本就没法做出反应。   如今,几十万败卒,全都往他们军阵这边不要命的逃过来,试图想要他们这支同盟军救他们。   战场上的喧哗声是如此之大,想要依靠喊话让他们别冲击军阵,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对于冲击军阵的盟军,格杀勿论,那也没用;有朝廷骑军在后面驱赶,逃慢了就是死,谁敢停下来?就连拐弯都是问题。至于杀,根本就杀不过来。   “完了,全完了!”田见秀一见这个情况,便绝望地说道。   郝摇旗恨得牙呲欲裂,“我就知道,不能和这群猪结盟的,难道开封的教训还不够么?”   开封之战,如果不是内讧,说不定最后鹿死谁手都未可知。因为那时候,皇太女所领的朝廷人马,并不多。   而眼前这一仗,虽说不是内讧,可效果却和内讧没什么两样。郝摇旗气急败坏之下,便骂出了口。   眼看着败卒的洪水马上淹过来了,两个流贼头目还没下令,流贼军中已经有不少人看得绝望,不想被败军冲到,死得不明不白,也开始逃开,想要避开败卒冲击的正面。   这么一来,流贼军阵也开始崩溃了。   郝摇旗见此,连骂的时间都不敢有了,二话不说,先逃跑了。毕竟他手下还有一万多骑军,应该是能逃掉的。   不过朱媺锦一直盯着这支骑军,她可不想让这支骑军溜走,增加之后的围剿难度。   于是,亲自领着一万多的预备队,提前开始绕道,堵住了流贼骑军东逃的去路。   不过,这里乃是平原,并没有狭窄必经之地可以堵。   看到朝廷骑军在前面,郝摇旗当然不敢交战,马上就试图绕过前面的骑军。   可谁知,就在这时候,那一万多骑军,竟然齐声大喊起来:“殿下有令,降者不杀!李来亨已是辽东伯,殿下有令,降者……”   话不多,只是重复。   还真别说,听到这话之后,特别是听到殿下有令,李来亨已是辽东伯时,不少骑卒的速度就慢下来了。   这还没三月份呢,朝廷大军竟然就出现在了成都平原,这一点,不管是对叛军还是流贼,都是相当大的打击。   而对于流贼来说,更是不知道刘宗敏和高一功那边的战况如何,只感觉那边很危险。   因为一般而言,从蜀道过来的话,肯定会先和刘宗敏和高一功交战的。如今朝廷大军已经出现了五万左右的骑军,那么步军又会有多少?   成都城下的这一战,自己这边已经一败涂地,蜀地的局势,必定会有天翻地覆之变。   另外,还有非常关键的一点是,对于这些流贼精锐来说,他们知道皇太女的政策,在开封之战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清楚了。   如今,连李定国、刘文秀和艾能奇这些张献忠手下最为重要的将领,都已经是皇太女的麾下,看着应该是很受重用的样子,这就更是动摇了他们的心思。   就这么的,郝摇旗和田见秀还在逃着,可他们身后的流贼骑军,明显掉队的越来越多。   而那些还在逃的流贼骑军,看到掉队的那些同伴都下马了,他们便知道,那些人下马是干什么了!   继续跟着李自成,前途是什么?根本就没前途!   皇太女如此厉害,经常将不可能化为可能!而且皇太女是真得会招安他们,安置他们!怎么选择,才是最好的,不言而喻!   这么一来,当郝摇旗和田见秀绕过了当面的朝廷骑军,松了口气转头看去时,立刻便傻眼了。   只见这时候还跟着他们的,就只有区区三千来骑了!   这些还跟着的,有的是他们的亲信,还有的,是有家小在重庆那边的。看着他们的脸色,能很明显地看出,如果不是家小在重庆的话,说不定他们都降了。   至于这些亲信,脸上也都有动摇之意。或许是跟随太久有感情,不好弃之而去。   见此情况,郝摇旗明显是被打击了,有点失魂落魄的感觉。   从这一战他就能看出来,他们这样的流贼,在皇太女领兵追击之下,压根就没有胜算!这一次能逃掉,下一次呢,难道下一次就能打赢越战越强了的皇太女?   他这么想着时,忽然,就听到田见秀一声长叹,勒马停下了。   郝摇旗一见,顿时大惊,立刻转头看向他,同时也勒马停下。   “错过了开封的机会,这一次,我不想再逃了,家就在隔壁,我想回家了!”田见秀脸上露出苦笑,叹口气说道,“回家吧!”   在原本的历史上,生性忠厚的田见秀就是比较关心民生的。   李自成败逃,被建虏追击的时候,他让田见秀把囤积在西安,来不及带走的粮食,以及房屋全都烧掉,不给建虏留一点。   但是,田见秀却以“秦人饥,留此米活百姓”为由,没有执行李自成的军令。   最终这些粮食并没有落入秦人手中,而是被追击而来的建虏所占。   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来,多年的戎马生涯,并没有让田见秀变得冷酷无情。就算他有些迂腐,可从另外一个侧面也能看出来,他和李自成还是不一样的。   此时,郝摇旗听他说要回家时,便一下子呆住了,他和田见秀一样,都是秦人来的。   秦地就在隔壁,如果他们不投降,要么被剿灭,要么就继续亡命天涯。   这一战,一败涂地,逃回去之后,还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不知道李自成那边的情况如何,也不知道李自成会怎么处置他?   而郝摇旗和李来亨的关系还不错,听到李来亨已经是辽东伯时,他其实是挺羡慕的。   他正在想着时,却听田见秀又对他说道:“皇太女仁厚,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她连瘟疫都不怕,硬生生地救回那么多人。那些人对朝廷来说,都是反贼啊!我们眼下降了皇太女,才是最好的出路!”   郝摇旗听了,不由得又是一声长叹。   有一个词,叫做仁者无敌!很多人会认为,这个所谓的仁者无敌,根本就是狗屁,是忽悠人的东西!   可是,在某些特定的场合,却真的是会具备这种情况的。   比如两军僵持,胜利遥遥无期时,比如一方势弱,而对面又能善待时,还比如眼下这个时候,仁者和铁血无情的两种情况下,结果是截然不同的。   此时,包括郝摇旗在内的流贼,都明白投降皇太女,是他们最好的出路。   郝摇旗最终一声长叹,对田见秀说道:“你是没有家小所累,想去就去吧,我们就此别过!”   这时候,就能体现出一个单身狗的好处了!   不过田见秀并没有多少欢喜之意,他能看出来,其实郝摇旗也是意动的,想要劝说,却也知道不好劝。   便叹了口气,对郝摇旗说道:“等他日有机会,我们兄弟再相聚吧!”   郝摇旗听了点点头,看向跟随他的那些亲信,脸色沉重地说道:“皇太女的仁义,你们是知道的。降了皇太女,都会得到妥善安置。想回家,还是与李来亨那小子一样挣一份前程,都随你们。”   说到这里,他一抱拳大声说道:“兄弟们,后会有期了!”抱拳环视,也深深地看了田见秀一眼。   随后,他便一拉缰绳,“驾”地一声,战马窜出,往东边疾驰而去,甚至都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这三千来骑,有的毫不犹豫地跟上去了,也有的没有动,还有的,则比较犹豫,驱马动了起来,可是看到很多人没动,便又停下来了。   最终,跟随郝摇旗而去的,只有不到一千骑而已。   留下的人,没有迷茫,因为他们很清楚投降皇太女会得到什么样的安排。最多的,是有些惆怅,对于和兄弟别离的,也有对过去的告别。   成都城头,看着城外这一幕,都是惊呆了。   估计都有七八十万的贼军和叛军,营帐在城外密密麻麻地,连绵不知道多广。如此之多的敌人,竟然就这么快崩溃了!   眼前这一幕,对于城头上原本都要绝望的这些守军来说,真得是太震惊了!   在他们看来,就算骑军在平原上确实是有优势。可是,朝廷援军毕竟才五万左右!而叛军和贼军这边,如果全部加起来的话,照样是有这个数,甚至有更多的骑军!   就算城外这些全是猪,站那不动让朝廷骑军去攻打砍杀,就这会儿的功夫,也砍不了多少。   然而,如今整个平原上,目光所及之处,真得到处都是四散而逃的贼人。说真的,很多人对此都想不明白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他们攻打我们城头的时候,不是很凶悍的吗?”   “是啊,虽然确实有一些不怎么样,但交战了这么多天,我也能感觉到,城外的贼军不好对付啊!”   “没错,别的不说,就那些流贼,李自成那贼头的手下,可真的都是精锐,我敢保证!可是,你看他们,那叫什么事?这是闻风而逃么?”   “真的太让人意外了,朝廷骑军都没杀过去,他们自己就崩了。而且你们看到没有?那么多人都投降了,看着就好像熟门熟路的那种,真是奇怪!”   “你们在看哪里,那些已经逃走的流贼骑军,那边,看到没有?不是明明已经逃掉了,怎么又留下来了?看到没有,好像是想要投降的!”   这一幕,真得让他们看不懂。为此,他们便转而惊讶起来,这支朝廷援军到底是什么来头。   毕竟他们是在城头上,城外是几十万贼军,再外面,才是朝廷援军,离得太远了,旗号什么的,根本是难以看清。   更不用说,帅旗所在,更是远离战场的,城头这边要想看清,除非是千里眼下凡!   “你们说,这支朝廷援军到底是什么来头?朝廷军队中要说厉害的,当属秦军吧?可是,这不可能是孙总督麾下的吧!”   “你们别忘记了,辽东那边不是有一支关宁铁骑么?以前的时候,也是追着流贼跑的!”   “呵呵,关宁铁骑?我们城里不就有一支么?以前据说还是宁远总兵来的,可如今呢!”   “话也不能这么说,好歹人家是来增援我们蜀地的。只是带来的兵马太少了,而那李自成的流贼又厉害。说句实话,要不是人家赶来,说不定我们都坚持不到援军到来,哪还有你在这里说闲话的份!”   “说得对,吴副将受伤之后,一直在养伤,可他的功劳,还是有目共睹的!”   “呵呵,说来也是倒霉吧,好死不死地,被贼军射中了大腿,差点伤到那里。”   所谓说曹操,曹操就到,有的时候,确实是如此。   就在他们议论吴三桂的时候,就见有个竹子编制的睡榻被一群军卒抬上了城头。   那睡榻上的一个人,还在那催着:“快快快,快点!”   刘之勃听到动静,转头一看,不由得诧异地说道:“吴副将,你怎么来了,别牵动你的伤势!”   榻上这人,正是之前被朱媺锦派来的吴三桂。   听到刘之勃的话之后,吴三桂一点都不在意道:“无妨无妨!听说朝廷援军来了?”   “呵呵,是啊,朝廷援军来了!”刘之勃一听,当即笑着说道,“还一眨眼就打赢了,也不知道是谁领着这支援军,真得好厉害!”   吴三桂的伤势,其实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重!他的伤势,就在半个月前的时候,就已经好了一大半了。   原本他也以为,就算朝廷援军会赶来蜀地救援,那至少也要等到来年三月份的事情了。   如果他带伤出战的话,不说打不打赢的问题,光是贼军气势正盛,他所领的四千多骑军,指不定都会消耗完。   与其这样,那还不如继续养伤,反正守城之战也用不上骑军。真要守不住的时候,带着骑兵突围,多一点兵力就多一份安全。   就是基于这种打算,他对于城防上的事情,压根就不操心。只是暗中派人盯着,一旦守不住成都的话,他就立刻领着骑军突围,顺带着捎上蜀王,陈士奇什么的,就已经是可以的了。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离三月还有段时间,朝廷援军竟然就已经赶来了。   此时,听到刘之勃的话,吴三桂也是有点好奇,想着朝廷哪来的五万骑军?   当初他从开封离开的时候,皇太女麾下,也就两万左右的骑军而已。因此,吴三桂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想到朱媺锦这边。   抬头看去,看到城外那情况之后,吴三桂便立刻愣住了,随后,他盯着远处的帅旗所在,看着流贼的骑军情况,看着看着,他忽然惊喜地叫了起来:“殿下,是殿下,殿下亲自领军来了!”   听到这话,一边的陈士奇立刻转过头,惊讶地说道:“这怎么可能?”   刘之勃听了,也是点头附和道:“皇太女殿下如此尊贵,又岂能在三月之前,就冒险过蜀道,这不可能!”   他好歹也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有皇太女这样身份的,不对,哪怕不是皇太女这种身份,只是一般的封疆大吏,那也不可能冒这么大的险! 第一百九十章 敲诈蜀王   他们的这种说法,吴三桂也是认同的。虽然看不清远处的旗号,可他就是能肯定,绝对是皇太女殿下亲自领军到了。   这么想着,他也不想和眼前两人继续啰嗦,就想着在殿下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哪怕此时城外的战场,已经到了尾声。   不过吴三桂刚双手撑住边缘,就想跳下来时,猛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可是一直在装伤病没好的,这突然见到殿下来了,就能骑马领兵去打仗,那么成都这边的这些官员会怎么想?   回头要是让殿下知道了,她又会怎么想?   好一个吴三桂,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立刻便想到了一个狠主意。   只见他马上暗中运劲,就好像是便秘一般,在努力用劲。   刘之勃一见,顿时有点意外,不由得关心地问道:“吴副将,你这是怎么了?是要入厕?”话刚说完,又是有点傻眼,盯着吴三桂的裤子道:“你这是尿……尿……”   他本来想说,你尿裤子了。可好歹是文官身份,如此说话就太没体面了,因此结巴着没说出来。   吴三桂此时已经松了紧,立刻解释道:“刚才牵动伤势,伤口好像崩了!”   陈士奇闻言,便立刻吩咐道:“快给吴副将去包扎一下,搞不好是会要命的!”   吴三桂的亲卫一听,不敢怠慢,立刻抬着吴三桂,也不敢回去再包扎,而是去了箭楼里包扎。   等他一走,陈士奇便向刘之勃说道:安侯,你觉得真会是殿下亲至吗?”   如今的大明朝,竟然还有如此不顾危险的皇女,他是真得没想到的,也就前几个大明的皇帝才能做到如此吧。   可刘之勃也没见过皇太女,对于陈士奇的问话,他也无从回答。   不过这时候,已经不用他回答了,只见城外远远地传来了喊声:“殿下有令,跪地抛掉兵刃免死!殿下有令……”   这个喊话,一开始只是隐隐约约,只是从帅旗那边先喊起来的。   然后,整个战场上,那些正在追击四散而逃贼军的朝廷骑军,便也跟着一起喊了起来:“殿下有令,跪地抛掉兵刃免死!殿下有令……”   这一下,整个成都城外,几乎全是这个喊投降的声音,甚至都盖过了马蹄声。   那些四散而逃的贼兵,听到这话后,得到提醒,便再也不跑,赶紧喘着气,抛了兵刃跪地投降。   有一些跑得累了的,跪都跪不住,直接趴那里了。   当然,还有一些逃得快的,自然是能逃多远就逃多远。这些逃得快的人中,大部分都是骑马的,是贼军的头目。   普通军卒没有马的,自然不可能逃得过朝廷骑军的追杀!   看到这个情况,刘之勃不由得仰天大笑道:“结束了,哈哈,赢了!”   陈士奇回过神来,赶紧说道:“还傻笑着干什么?快快准备,一起去迎接皇太女!”   刘之勃一听,顿时连连点头道:“走走走,去迎接皇太女入城!”   出了城之后,成都守军戒备着,护送四川巡抚和四川巡按的同时,自然也好奇地打量四周。   一队队的朝廷骑军,身穿红色冬装,一看就知道,应该是年前所发,至少七八成新的,这在大明军中真得很难得。更难得的是,这些骑军将士的身上,有一种其他军队中所没有的精气神。   看着他们有条不絮地押解俘虏,刘之勃不由得感慨道:“此乃真正的精锐也!”   感受着这股活力,他忍不住转头问榻上的吴三桂道:“这真是殿下手下的兵,以前怎么从未听说,哪来的?”   听说要去迎接殿下,刚包扎完的吴三桂,便立刻让他的亲卫抬着他,非要一起去见。   此时听到问话,吴三桂也是有些疑惑的回道:“在开封的时候,好像没见过他们。”   说到这里,他便想起还有问题,便马上接着说道:“殿下从京师出发的时候,是勇卫营为基础,扩充了辽东军户,组成的京营为底子,而后是招安了小袁营,大概就这些吧!”   听到这话,其他人就更吃惊了。   就这么走着,当他们到达皇太女所在这边时,就见朝廷官军将士林立,在戒备警戒线的外面,地上坐着一群贼骑,就好像他们刚才不是打了败仗投降的,在互相低声聊着什么。   当然,也有人没有聊天。   不过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没有那种被俘虏之后惊慌的表情。   刚才陈士奇等人在城头上看到过,这些是李自成的手下骑兵,他们投降皇太女,竟然就这么的心安理得?   想着这些,他们就更好奇了,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皇太女,到底是有什么样的魅力,竟然让贼人都如此心甘情愿地投降?   在这边,一般人就被拦住了不能进。不过两位文官是有足够身份的,不过也还得禀告上去,等殿下允许了才能去见。   倒是吴三桂,遇到不少熟面孔,便立刻打起了招呼。   “唐通兄,刚才真是好威风啊,又立功了吧?”   “咦,吴兄弟,原来是你?你这是怎么了?”   “马科兄,跟着殿下,又立下不少军功了吧?”   “那可不是!咦,吴兄弟,你这是瘫痪了么?”   “……”   不打招呼还好,一打招呼之下,吴三桂每一次都被刺了一下,受到一次打击。最后一次,是袁时中带着人出来了。   吴三桂知道又会受刺激,可该打得招呼也还是要打:“袁兄,好久不见啊!”   “咦,是你?怎么,受伤了?”袁时中听到,闻声一看,顿时惊讶。   “别提了,刚入蜀地没多久,在和李贼所部的交战中倒霉之下中了一箭,那个该死的田贼!”   吴三桂说着,忽然眼睛一下睁大,看着袁时中身后那人,说不出话来了。   袁时中后面这人,就是田见秀,刚见了皇太女出来,听到吴三桂这么一说,心中也是有点尴尬。   不过他也是爽快人,并不躲避,而是向吴三桂抱拳一礼道:“之前各为其主,田某多有得罪。以后便是同袍,生死与共!”   其他人听到后,又一次被震惊到了。   田见秀!这是李贼大军中的第二号/人物。这么大的贼头,都投降了皇太女?   他们很快便想起来了,不久前有一支贼军原本都要逃走了,但是后来其中的大部分最后又回来了,该不会就是这个田见秀吧?   这一刻,陈士奇等人就更是好奇了。   这位皇太女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物,竟然有如此之大的魅力?   这时就见里面一名身穿锦衣卫百户服饰的高大汉子走出来,向他们双手示意道:“殿下有请!”   听到这话,不管是四川巡抚陈士奇,还是巡按刘之勃,他们全都先整理了下自己的衣冠,确认没问题之后才跟着走进去。   入了营帐,就见主位上坐着一位身高不大的女孩,只是第一眼,就让人感觉到她有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不过他们都没敢多看,立刻恭敬地见礼。   朱媺锦看他们到来,正了正神色,一脸严肃地说道:“你们来的正好,我也正想找你们!”   一听这话,陈士奇等人,便立刻恭声竖着耳朵听了起来。同时心中想着,皇太女如此郑重,怕不是小事。   只听朱媺锦严肃地对他们说道:“我虽领军过了蜀道,但是粮草不方便携带;而孙总督那边的粮草存储也有限,因此,接下来大军所需粮草,得要成都府提供。”   一听这话,陈士奇不由得松了口气,不就是将近五万骑军的粮草么?成都府地处成都平原,自从有了都江堰之后,最是富饶不过。   也因为贼军一开始闹得凶之后,成都府便开始囤积粮草的,这肯定是有的。   于是,他连忙笑着说道:“殿下但请放心,下官必定保证大军供应!”   光是之前他从蜀王那边要来的钱粮,都够皇太女的骑军用上一阵了。   毕竟之前的时候,还以为战事至少要坚持到三月份,如今这些都成都府倒是用不上了。   “好,不过这只是小头!”朱媺锦听了,继续严肃地说道:“如今成都战事虽然结束,但此战最为重要的,不是打败贼军,而是如何安置这些俘虏。眼下战果虽然没有报上来,可五十万俘虏,还是有的。安置整编他们所需的粮草,也必须得由成都府来出!”   一听这话,陈士奇不由得傻眼了。   五十万啊,而且说不定更多,这么多人的粮食,这去哪里要啊?总不能,又去找蜀王,还有其他乡绅再要吧?这战事不是都结束了吗?   而刘之勃听到皇太女的要求之后,等了一会,发现身份最高的四川巡抚竟然没吭声了,便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有为难之色。   他想了想,心中就有了主意,便立刻向皇太女禀告道:“殿下,这么多人的粮草,不知道要支撑到几时?”   朱媺锦自然是在观察着他们的,见陈士奇没答话,而是这个青袍的巡按回话,心中有了初步的印象,当即回答他道:“自然是妥善安置他们,让他们能生活下去,不至于重走贼路!”   朱媺娖一直听着,并不答话。因为她其实知道,朱媺锦早就想好了怎么做,毕竟在蜀地之外,都已经做过两回了。眼下这么问,估计更多的是了解这些官吏。   此时,一听朱媺锦的话,刘之勃的眉头也是一皱,稍微一想,便立刻回答道:“殿下,这人数之多,怕是不好安置。蜀地土司,几乎都参与作乱。如今他们又在成都府外惨败,若殿下能领兵攻打土司领地,便能安置这些俘虏,还能顺道改土归流,是最好的安置之法。”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发现皇太女好像对这话很感兴趣,便又连忙补充说道:“只是这些土司领地,为首的土司等人没有抓到或者击毙的话,怕是不好攻打。”   陈士奇听到这里,便也向朱媺锦解释道:“不怕土司和朝廷大军交战,就怕他们避而不战,这才是最头疼的事情。另外,那李自成所部还占据重庆府等各处地方,殿下怕是短期内无法分兵。暂时的钱粮,下官已经向蜀王要过一次,可以再去要。地方乡绅那边,也可以去要,总能支撑一阵。可战事持久下去,蜀地怕是支撑不起!”   听到这话,朱媺锦心中一动,便问道:“你已经向蜀王要过了?当时情况如何?”   陈士奇心中一动,该来的还是要来,如今只能实话实说,希望殿下不会怪罪他了。   于是陈士奇就说了他向蜀王要粮的经过。   刘之勃一边旁听,一边也是偷眼瞧了下皇太女,见她好像并不在意的意思,便放心了不少。   朱媺锦在听完陈士奇的禀告之后,当即点头说道:“蜀王这边,这里有封瑞王的信要送去,我刚好过去一趟。其他地方乡绅那边,我派锦衣卫给你,由你和巡按一起去征集钱粮。”   一听这话,刘之勃顿时心中一喜,因为他知道,皇太女是赞同他的做法,才会给他安排这个差事。   有锦衣卫一起跟着,这让他更是心中有底。   于是,他便立刻和陈士奇领命。   朱媺锦先是让人查看了一下吴三桂的伤势,让他好好养伤,然后就入城去见蜀王了。   如今成都这种情况,就算没有瑞王的信,朱媺锦也是铁定要搞这位蜀王的。不过有瑞王的信,她不介意以瑞王这信作为由头。   果然,满心欢喜成都解围了的蜀王朱至澍,有心想巴结皇太女,结果才高兴一会的功夫,就变得呆若木鸡,心中那个恨啊,如果瑞王在他面前,两个人肯定能直接打起来。   他瑞王痴迷佛事,想跑去天竺他不会拦着,可不要把他也拉去。就那天竺,哪有蜀地来得好!   朱媺锦看着他的表情,顺便再给他一刀道:“各位王爷如此深明大义,孤也是深感佩服,因此,便答应了瑞王殿下的要求,已经上奏父皇,估摸这会儿,父皇肯定是准奏了!”   说到这里,朱媺锦还笑着对朱至澍说道:“皇叔公放心好了,父皇从未驳过我的奏章,肯定是准了的。”   孤放心,孤放哪门子心啊!啊啊啊啊啊……朱至澍不敢说出来,就在心中哭喊。   此时的他,真想大哭一场。瑞王那老东西,和他没完!   朱媺娖在一边看得心中好笑,锦儿有的时候也是,如此捉弄别人,真是开心!   她同样完全没有觉得这些藩王是朱家人,对他们会有感情什么的。   她在知道了后世的一些历史之后,对于这些藩王,朱媺娖也觉得肯定是能捋多少羊毛就捋多少羊毛,中兴大明才是最重要的。   朱媺锦看着朱至澍,继续给他加料道:“另外还有一点,还是要让皇叔公知晓配合的。”   还有?朱至澍听了,不由得心中非常地苦闷,都不想理这个皇太女了。   朱媺锦才不管他脸色好看不好看,直接对他说道:“平贼最关键的,不是打败他们,而是安置他们,让他们能有活下去的希望,如此他们才不会造反,蜀地才能真正得到太平。”   “而城外有五十万以上的俘虏,必须要得到妥善安置。按照开封周王、武昌楚王那边的做法,蜀地也是要这么做的。如果皇叔公有什么想法,或者得到什么补偿,可以上奏,想必父皇也是会酌情考虑的。”   朱至澍听了,顿时脸色一白,虽然他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可听这语气,他就知道他还要大出血。   你走,你走,孤不想见你,永远都不想见你!朱至澍心中如此喊着,可真这么喊出来,他却还是不敢的。   毕竟这位皇太女是未来的天女,哪怕他是藩王,也照样得罪不起。   努力平复了下心情,朱至澍声音不大地问道:“孤要怎么做?”   “很简单,把封地都交出来,也是皇叔公就藩海外,可掌军政大权的前提。”朱媺锦说得很轻松,却让朱至澍的脸色一下白得很吓人。   不过朱至澍还没来得及回话,朱媺锦就又补上一句道:“蜀地如今的局势,这一点是没得商量的。”   蜀王可是从洪武时期就已经存在了的,他的封地,至少名义上的封地,几乎是把成都平原的粮田都给囊括了进去。   这么多的粮田,足够安置整个蜀地的俘虏了。   朱媺锦在进川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要这么做。要不然,蜀地百姓怎么安置?流贼叛军怎么平定?还有改土归流,又如何进行?关键,就是要拿到蜀王的封地!   “啪嗒”一声,就见朱至澍没有坐稳,直接滑到了地上。   边上伺候的内侍和宫女一见,顿时大惊,连忙去扶,同时大呼小叫着,好像出了天大的事情一般。   朱至澍本来是想赶紧起来的,毕竟这有点丢脸。可是,听到这么大的动静,他忽然灵机一动,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这一下,现场就更乱了。   内侍和宫女刚把朱至澍扶到躺椅上,然后喊着要找医师时,朱媺锦走了过去,挥手让他们安静,然后就看着紧闭双眼的蜀王。   如果是别人,可能这些内侍和宫女绝对不会这么听话。毕竟蜀王都晕倒了!可皇太女的权势摆在那,谁敢不听?   端详了下朱至澍,朱媺锦岂会不知道他这是在装,便淡淡地开口说道:“孤已说过,封地之事,按周王、楚王例,是没得商量的。但是父皇和孤对于自愿拿出封地的藩王,那也是有补偿的。”   看到朱至澍的眉毛似乎动了下,朱媺锦嘴角微撇了下,然后继续说道:“一如周王,积极响应国策的藩王,可自行挑选海外封地。不巧我就知道海外什么地方有金山银山,还有铁矿等等,储量那都是以几十万万斤,挖个几百年都还有的。”   说到这里,朱媺锦顿了顿,声音冷了一点道:“不积极的藩王,不但封地照样要收归国有,海外就藩之地也是没得选,有朝廷指定!”   说完之后,朱媺锦看向朱媺娖,眨眨眼睛道:“姐姐,蜀王晕了,估计没听到我刚才这些话。现在我要去巡抚衙门查封土地账册,你先留在这。等蜀王醒了后转达下我的话,如果他自愿配合朝廷国策,可让他选一处我以前向皇上禀告过的宝地。”   说完之后,朱媺锦就转身走了。   “锦儿,等等我。”朱媺娖一听,立刻跟了上去,同时大声说道:“我瞧这蜀王似乎挺不乐意的,我留在这也没意思,一起走吧!”   朱至澍闭着眼睛听到这话,心中顿时无语,看这架势,好像他的封地是真的保不住了。而且他这事也不是第一个,不是说了还有周王和楚王的例子么?他们可也都是从洪武时期就就藩的。   这么想着,朱至澍便也顾不得面子了,假装“啊呀”一声喊,便睁开了眼睛。   看到皇太女和坤兴公主已经走到门口,听到动静转头看过来时,他便连忙装出惊讶的样子道:“刚才孤是怎么了?咦,殿下你们这是要走么?这事儿都还没商量完吧?皇上定下的国策,可不能这么马虎,我们还是好好商量下吧?”   那些宫女内侍一听,顿时傻眼。这一次,他们算是见识到了自己服侍的这位藩王,原来脸皮真的和成都的城墙一样厚啊!   朱媺锦和朱媺娖听了,两人相视一笑,便转身走了回来。如果藩王能配合,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这一次,朱媺锦不嫌麻烦,先用瑞王吸引了蜀王的怨气,也是有这个考虑在内的。   回转过来后,朱媺锦也就费点口水,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朱至澍一听,连忙问出刚才一直想要问的问题道:“殿下,还真有这样的宝地?你可不能骗孤啊!”   朱媺锦听了,只是淡淡一笑,随手向身后站着的王彦青一伸手,拿到了一份她自己画的世界地图,就在朱至澍的面前摆开,然后先是一指吕宋说道:   “周王是第一个积极配合国策的藩王,因此,这里便会是周王的封地。不但离大明本土近,且这里金矿和铁矿都是很大的。”   说到这里,朱媺锦又用手一拍后世澳大利亚所在地方道:“这里有一个全天下最大的铁矿之一,地方又这么大,奇珍异兽更是不少,皇叔公要是满意的话,我可以上奏,相信父皇会割肉的。”   说到这里,她瞧了一眼朱媺娖,然后才转回头对朱至澍说道:“我知道的宝地,其实并不多,父皇本来想留给我那几位哥哥弟弟的。但是父皇英明,国策调整,便想先奖励态度积极的藩王。”   说完之后,看到朱至澍还盯着地图在沉思的样子,朱媺锦便又说道:“要想中兴大明,藩王宗室是绕不过去的坎。父皇下定了决心,不给后世留下这个问题,因此,这藩王就藩海外的国策,是绝不会动摇的。”   听到这话,朱至澍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朱媺锦确认道:“殿下,这里真得是天下最大的铁矿,还有很多奇珍异兽的宝地?”   “当然!”朱媺锦听了,当即毫不犹豫地说道:“这一点,孤可以发誓!”   说完之后,朱媺锦在心中补充一句:袋鼠你是绝对没见过的,野人你肯定也没见过,这些在那个地方都有!   以皇太女的身份,都用发誓来回应,这让朱至澍不由得心中大定了不少。更为关键的是,他已经认识到,他其实没得选择。   就算他不同意,看皇太女的架势,也绝对是会硬来的。与其这样,不如能捞上一笔。于是,就这么的,在朱媺锦的软硬兼施之下,蜀王朱至澍最终还是同意了。   由他主动配合的话,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绝对是要顺利的多。   其他地方有的事情,比如投献,托名在蜀王名下的,还有隐户等等,清理起来也将方便很多。   这蜀地的整顿,算是第三回了,有经验,而这也是朱媺锦知道有蜀王主动配合,会做事方便好多的原因所在。   搞定了蜀王,朱媺锦就到了四川巡抚衙门。这时候,有关城外的战果,也陆续禀告上来了。   当然,成都府这边的情况,也有锦衣卫去了解,同样禀告上来。   城外这次大战,死伤叛军和流贼一共五万多人,大部分都是自相踩踏逃命所致。真正被朝廷骑军杀伤的,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俘虏的叛军和流贼,包括逃走了又回来投降的,一共是五十万多,其中骑军有八千多。   土司名下的叛军,大概有二十七万以上。不过这里面大多数是蜀地的汉人,或者被裹挟,或者是原本的流贼和叛军。   到目前为止,一共活捉了两个土司,打死了一个土司,其他土司,基本都被逃走了。   对此,朱媺锦倒也理解,并没有责怪手下将领的意思。面对那么多的叛军,而自己这边一共就五万左右,根本就不可能顾得过来。   更不用说,那些土司都是有马,有亲卫的,看到情况不对,又不会傻到待着不走。骑马狂逃之下,骑军也不可能一一去追击。那么乱的情况下,又能分得清谁和谁!   侯恂和左良玉这两个叛军首领,也是同样的道理,看到局势不妙,便立刻倒了旗帜逃跑,同样是没有抓到。   对此,朱媺锦同样没有在意,就算逃了,也是丧家之犬。   而且退一步说,如果当初在京畿之地那边的时候,左良玉没有逃掉的话,也就不会有他联合土司的事情。   如今蜀地的土司,在他的各种手段之下,基本都已经反叛。这对朝廷来说,其实是件好事。   正好可以改土归流,真正解决地方上的土皇帝,从而一劳永逸地解决大明西南土司经常闹事,甚至造反的局面。   蜀地四面环山,通往秦地的蜀道,都在朝廷的控制之中;而在长江那边,朱媺锦也重兵布防,蜀地中的贼军也好,叛军也罢,都别想逃出去。   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躲入深山,或者蹿入云贵两地。这本就在朱媺锦原本的计划之中,因为云南和贵州也同样是土司众多,时常反叛朝廷,也是需要改土归流的。   把大明的叛乱,一起赶去云贵两地,便是一起解决云贵问题的时候。   不过现在说这些倒也有些远了,毕竟大半个蜀地,如今都还在流贼和叛军的掌握之中。   成都之战,只是打败了叛军的主力,以及一部分流贼军队,控制了蜀地最为富饶的地区而已。   对于俘虏,朱媺锦都不用多说,就按照以往的经验,开始对俘虏登记造册,便于接下来的安排。这人数之多,至少也要几天时间才行。   不过她倒是无所谓,只要她安排好这些大后方,不管是李自成还是张献忠亦或者左良玉等人不过是无水之鱼而已,又能蹦跶几时!   朱媺锦先是让各部先按惯例,查封账册,丈量土地,整编军队。   不久后又点了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田见秀四人。   听到点名,他们四人便立刻出列,抱拳候命!   朱媺锦看着他们四人,严肃地对他们说道:“你们四人,各领一军,向东进发,不需要快,如果贼军抵抗,不用交战,只需多加宣传,准贼军投降。顽冥不灵的,我亲率大军到了之后,便不再受降!”   “末将遵命!”四人一听,便立刻抱拳领命道。   看着他们,朱媺锦想了下,便又提醒道:“你们要注意一点,就是小心贼军假降。我不要求你们打败收编多少贼军,就是给贼人以压力便是足够。至于宣传之法,军中锦衣卫自会安排!”   现在每个军中,锦衣卫校尉都已经下到总旗级别。就是田见秀军中,也是如此。   他们担任的工作,虽然名义上还是监军,可实际上,比起原本的监军职责,要做得事情不知道要多多少,甚至还在空闲时间,还要教将士们识字。   军议之上,她已经开始安排成都这边的情况。   总结起来,就是割地方乡绅的肉,包括蜀王这个大头,用来补普通百姓,包括那些俘虏。   这样的事情,也必须要由她本人坐镇才行,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立刻出兵其他地方的原因。   与此同时,在顺庆府的李自成,终于收到了来自各地的消息。   一开始的时候,李自成收到了刘宗敏派人急递回来的消息,说孙传庭开始反攻。   当时,李自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是非常的好。他最怕的是,孙传庭一直龟缩在那里,和他耗着时间,那最终急的就是他了!   毕竟时间不在他这边,他必须要在三月之前攻占剑门关,最不济,也要堵住剑门关也成。   如今离三月还有一段时间,孙传庭便开始反攻。在李自成看来,那便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孙传庭所部连续以来损兵折将,就连高杰那个狗东西都被枭首,导致朝廷官军的士气低迷。   如果孙传庭不取得一些胜绩的话,军队因为士气低迷而崩溃的可能性,那也是很大的。也就是说,不是孙传庭想打,而是他不得不打!   李自成和宋献策商量之后,便立刻传令给刘宗敏,让他示敌以弱,假装被孙传庭打得支撑不住而后退,吸引孙传庭手下追击,然后再以雷霆之势击败,至少也要截住追出来的朝廷官军。   不过这道军令才传过去没多久,刘宗敏的急报便又到了,说孙传庭没有上当,稍微取得一点胜仗,便又缩回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气得李自成直骂娘,甚至对宋献策都有点不满了:“你看看,我都说了,孙传庭那狗贼那想真得打?如今,稍微安抚了一点士气,便又退回去了!我和这孙狗官交手那么多年,我能不知道他?整一个老奸巨猾的狗官!”   听着他在骂,宋献策无言低头。   不过他心中却想着,如果没有你的首肯,这军令能出去么?不过,显然他是不能顶嘴的,只能默默承受。   李自成在发泄怒火之后,便立刻传令,既然孙传庭是铁了心坚守到底,那就全力进攻,时间有限,不计代价也要夺下剑门关,至少也要打到剑门关下!   然而,他这道军令才发出去,就收到撒出去的探马消息,说西北方向发现了朝廷骑军的踪迹,很多,非常多!   说真的,对于这个消息,不管是李自成还是宋献策,压根就不信,感觉是探马看错了。毕竟左良玉也在派兵攻略西北,他的手下,就有不少是原本朝廷的官军,穿着军服,远远地,真假难辨。   结果,又陆续有消息过来,同样的消息,说是发现有大量朝廷骑军的踪迹,往成都而去。   如果一次有可能是搞错了,那么多次的话,就绝对不可能搞错!这么一来,李自成和宋献策就紧张了起来。   立刻就着地图,开始分析起这支突如其来的朝廷骑军。   摆在他们面前的,就一个问题,这支骑军从哪里来?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西北方向?   等到发现这支骑军的时候,最先的地点,都离成都不远了。如今算起来,估计早已到成都了!   “难道是孙传庭那狗官藏起来的骑军?”李自成疑惑的说道。   宋献策听了,毫不犹豫地摇头道:“军报中说,至少有三万以上的骑军,如果孙传庭有这么强大的一支骑军,又怎么会退缩在保宁府!”   “那怎么会凭空冒出来这么一支朝廷骑军?”李自成听了,忍不住说道:“总不可能是冒险通过蜀道来的吧?”   这话一说出之后,两人顿时都愣住了。   因为他们发现,除了这个解释之外,就没有其他理由了。   宋献策还多想了一层,顿时色变道:“难不成之前孙传庭的反击,其实只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掩护这支赶到的骑军前去增援成都?”   一听这话,李自成稍微一想,顿时傻眼。因为以他对孙传庭的了解,确实是有这个可能的!   宋献策看到他的神态,便知道这个可能性极大。不过随后,他又问出了一个难以理解的问题道:“如果这支骑军来自秦地,可如今的秦地,哪来这么多的骑军?如果有的话,当初的开封之战,这支秦军出潼关,袭击我们的身后,那一战,我们未必就能轻松退兵了啊!”   这还只是说得好听而已,真有三万以上的骑军,在开封之战的时候从西路攻击他们的话,铁定要全军覆没,重演一遍十八骑千里逃窜都是可能的。   一听这话,李自成想起什么,顿时大惊失色道:“该不会是……她……来了吧?”虽然李自成没有说这个“她”是谁,可宋献策却明白,这个她就是指皇太女。   这么想着,宋献策便摇摇头道:“虽然皇太女很可能已经击败了八大王,但是八大王又不傻,一旦出现战败打不过的可能,他肯定会逃!估计此时,那皇太女还在追击八大王中。哪怕她确实厉害,能最终剿灭八大王,就凭八大王的兵力,也绝对是要消耗皇太女不少时间的。”   李自成听到这话,觉得分析的很有道理,便点了点头说道:“只要不是她来了,哪怕成都那边多了三万多朝廷骑军,相信以郝摇旗和田见秀两人的能力,加上那侯恂好歹是朝廷的总督,还有左良玉是朝廷多年的总兵,至少也是个僵持的局面。”   宋献策听了点点头,不过还是有点担心地说道:“大将军,为谨慎计,我觉得最好往成都派支援军,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不愧是我的军师,老成持重!”李自成听了点点头,夸了他一下,稍微沉吟一下之后说道:“革左五营中,还有贺一龙,蔺养成驻扎在重庆,之前借口要休整不肯出兵,如今过了这么长时间,总没有借口了吧?”   革左五营中的五位首领,老回回马守应、革里眼贺一龙、左金王贺锦、争世王刘希尧、乱世王蔺养成。   这其中,贺锦和李自成的关系最好,当初还在湖广的时候,就是何锦力主前去投奔李自成的。   因此,在前期的时候,李自成要发兵多地一起攻打朝廷官军的时候,要求革左五营出兵,贺锦也是一口答应。   马守应见贺锦答应,他便也同意了。   刘希尧是在贺锦的劝说之下,也同意了出兵。   但是,贺一龙和蔺养成就是不愿意出兵,借口说刚从湖广过来,军中士气低迷,需要先休整一段时间。   当时,李自成虽然心中不喜,不过还是忍了。此时又要用兵,他当然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剩下的这两位。 第一百九十一章 李自成气疯了   宋献策听了,当即点头道:“大将军所言极是,该是他们出力的时候了!”   李自成听到这,露出一点狠辣之色道:“传令牛金星,让他们领兵出征,敢要再推脱,就准他之前的提议!”   之前的时候,牛金星看不惯贺一龙和蔺养成,竟然不敢出力,便暗自建议李自成,杀了他们,吞了他们的人马。   但是在当时,因为有罗汝才的事情,最终搞得一团糟,李自成便在宋献策的劝说下,看在贺锦的面子上,便忍了下来。   而此时,宋献策也没有再劝。要是那两人一而再地不肯为大将军所用,那留着又有何用?   然而,接下来的局势,却是急转直下,是李自成和宋献策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   当时,两人还看着地图,正在商量怎么最终解决孙传庭所部,亲卫就扶着一人,不对,应该说是架着一人进来了。   见此情况,两人都是大惊。因为这个人他们是认识的,就是他们派去成都方向的探马首领。   “朝廷骑军赶到成都城外,不出一个时辰,便大胜。”那人喘着气禀告道:“属下拼死赶回来,还请大将军趁早定夺!”   听到这话,两人都是呆住了。几十万大军,就这么快败了?   宋献策立刻回过神来,脸色惨白地对李自成说道:“难道真是‘她’来了?”   在他们的认知中,如今朝廷的官员中,能有如此本事的,除了皇太女之外,别无他人!   然而,李自成还是不敢相信道:“她贵为皇太女,乃千金之躯,她……她竟然敢这个时候过蜀道?这……这不可能!”   然而,他否认也没用。   宋献策明白,那皇太女是真得过来了。也只有她,才有这个能耐,在短期内击败成都城外的联军。要不然的话,哪怕是孙传庭,或者是那个洪承畴,都不可能有如此能耐。   不为别的,就只是开封那一战的时候,这皇太女的阴影就已经植入军中兄弟们的心底了。那李来亨叛变,就是最好的例子。   其实,也是这个原因,当初宋献策才会建议李自成取四川的。   这么想着,宋献策不由得在心中祈祷,希望经过这么长的时间,那皇太女的影响已经弱了,不要再出现大量兄弟投降皇太女的事情发生了。   再不济,也千万不要出现军中将领投降的情况。真要那样的话,对这边士气的打击就大了!   虽然他是这么祈祷的,可却没有一点用。只是隔天而已,郝摇旗便逃回来了。   听说郝摇旗回来了,李自成和宋献策也坐不住了,立刻迎了出去,就想知道成都那边全面具体的情况如何?   然而,当他们到了城头上,望见回来的郝摇旗身后,竟然只跟了一千多骑兵而已的时候,是真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人总觉得其他人是掉队了,就在后面,很快就会看到的。   不过,一直等到郝摇旗上了城头,单膝跪下向李自成请罪时,他们都没有见过有后续的军卒身影。   “就只有……只有这么一点人了?”李自成睁大了眼睛,露出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郝摇旗问道。   郝摇旗不敢直视李自成的眼睛,低着头回答道:“大概...就只有这么多了!”   他的话,犹如一记重拳,一下打在李自成的心窝上,打得他直冒金星。   要知道,郝摇旗带去的兵马可是有将近十万的,哪怕是其中的精锐,都有两三万的。结果,就只回来了一千多骑而已,这和全军覆没又有什么不一样!   回过神来,李自成上去就想踹郝摇旗的脑袋瓜子:“废物,废物,你还回来干什么?我要……我要杀了你……”   边上的宋献策见势不对,连忙从身后一把抱住李自成,用出了吃奶的劲,才算是抱住李自成。   同时,他大喊着提醒李自成道:“大将军息怒,大将军息怒啊,眼下最主要的是搞清楚战况啊!”   听到这话,李自成稍微清醒了一点,便不再用力,可是,他不想理郝摇旗,只是喘着粗气努力平复心底的怒火。   宋献策一见他不挣扎了,便放开了他,同时看向郝摇旗,连忙问道:“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怎么会败得如此之惨?该不会,朝廷援军是……是她所领吧?”   虽然没有说这个“她”是谁,可郝摇旗却是懂的,立刻点头道:“是皇太女突然领着五万铁骑出现,左良玉的人马先崩溃,累及我军,才……才损失惨重!”   这是实情,也是给李自成交代的理由。这是郝摇旗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想好的回答。   一听这话,边上怒容满面的李自成,脸色又白了白。最担心什么,竟然就出现什么了。   那个皇太女,都已经贵为大明的皇太女了,为何还要如此拼命,回到宫里好好的享受不好吗?她就不怕过蜀道的时候掉下去一命呜呼么?   他娘的,她真是疯子,这么拼命!就算是皇帝也不会这么拼命吧!至于吗?   朱由检可能是不会拼命,但是在朱媺锦看来,以后大明就是自己的,你个强盗抢夺我家产,那肯定要和你拼命的!   他在想着,宋献策已经先回过神来,又在那追问郝摇旗道:“田见秀呢?田见秀兄弟呢?不会是战死了吧?”   田见秀也是李自成手下的大将,论重要性,比才成年的李来亨要重要多了。   郝摇旗一听,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反正也不可能瞒得住,便低声回答道:“他说,他想家了!”   “什么?你说什么?”   宋献策一听,也不知道是听清了还是不敢相信,便马上追问道:“他怎么了?说什么了?”   郝摇旗听了,心想反正是要说的,就索性提高了点声音回答道:“他说,他想家了,不想再跑了,就没跟着回来了。”   想起当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便又补充道:“当时我们都带着三千多骑军逃出来了,可他却还是选择留下了。”   “你是猪啊,你不会砍了他,带他首级回来?”李自成在边上听到,不由得咆哮起来:“这叛徒,敢背叛我,为何不杀了他?”   郝摇旗当然已经想好了说词,抬起头,看着李自成,露出一丝苦笑道:   “大将军应该知道,我和他非战个几十回合才能分出胜负的。真要害人,他完全可以偷袭我的。另外,三千多骑军兄弟中,至少有两千兄弟选择了跟他,我怎么杀他?让我回来,估计都是他看在兄弟情分上了!”   李自成顿时哑然,如果按照郝摇旗这话,能回来一千多骑军,都还要感谢那个浓眉大眼的叛徒了?   一想到这,李自成就感觉胸口闷地慌。   随后,他又马上想到,连田见秀这样跟随多年的老兄弟都投降了那皇太女,那接下来的战事怎么办?   是不是军中还有更多的兄弟,也会投降那皇太女?对了,那个李过,他知道了这事肯定会得意地笑吧!   李自成越想越气闷,越想越难受,忽然,就见他嘴巴一张,“噗”地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郝摇旗正看着他呢,突然之间,这么喷过去东西,立刻下意识地一躲,避开了脑袋,不过那口老血还是喷在了他身上。也是到这时,他们才发现,李自成竟然气得吐血了。   于是,惊呼声响起:“大将军,大将军……”   宋献策甚至是第一时间去扶住了李自成,然后又大喊着要找郎中。城头上,不管是守卒,还是他们的亲卫,都乱了。   李自成自己,反倒是吐出了这么一口老血之后,感觉舒服了一点,便一把推开了宋献策,冷声喝道:“我没事!”   随后,他上前两步,一把扶起了郝摇旗,面露诚恳之色对他说道:“好兄弟,你能回来,以后便是铁兄弟。此次战事,非你之过,先去好好歇息吧!”   一听这话,郝摇旗不由得心中非常惭愧,感觉有点对不起李自成的这份信任,便连忙说道:“大将军,我……”   “不用说了!”李自成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道:“谁也没想到,那狗皇女竟然会在三月之前冒险入蜀地,事发突然,连刘宗敏那边都还不知道,也没法给你那边预警报信。左良玉那狗东西,我也早就知道他不是联盟的对象,扯后腿原本就是他的本份,以前就见过多次的。”   说了这么多,他郑重地说道:“此战,不怪你!”   郝摇旗听了,越加地惭愧,便在李自成的劝说下,先下去休息了。   随后,李自成便转身对宋献策道:“那些逃回来的兄弟,就由你去安顿一下,我自己一个人静静!”   感觉再一次到了生死存亡之时,李自成便又展露了枭雄的本性,不再有那么多的踌躇满志,恢复了早年的一些特征。   宋献策看他这样子,稍微有些意外,不过回过神来之后,心中又不由得有点欣慰,便立刻领命,匆匆地去了。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宋献策脸色严峻地回来了。   独处思考中的李自成一见,便问他道:“都安顿好了么?”   宋献策点点头,随后便严肃地向李自成禀告道:“大将军,我发现一个情况。这些逃回来的人,包括……包括郝摇旗在内,都是有家小在重庆的。”   说到这里,他便不说了。   言外之意非常明显,就是这些逃回来的人,估计很大的可能性,并不是因为重视兄弟情,而是因为有家小在这边,所以才不得不回来的。   听到这个情况,已经冷静下来的李自成,并没有露出意外之色,点点头道:“这一点,我已经想到了!”   刚才独处的时候,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怎么应对皇太女所部朝廷官军的进攻。有矛总有盾,不管是矛尖还是盾厚,总之是存在的。   李自成又不是真正的无能之辈,办法终归是能被他想出来的。随后,他又和宋献策商议了一会之后,便发布了几道军令。   一,传令给刘宗敏,让他领主力撤退。既然朝廷援军已经过来蜀地,那么再拼命攻打保宁府,试图去控制蜀道,已经没有了意义。   二,已经被他们掌握的荔枝道和米仓道,他让袁宗第和高一功分别领兵去试探,看能不能打通这两条蜀道的另外一边。   如果可以,就能伺机冲去秦地,而不再局限于蜀地。   三,传令给贺锦,让他去试探长江出口那边的明军防线,看能不能打通重回中原的道路。   四,主力撤回重庆休整,毕竟打了快一个冬季,不休整就没法应对朝廷大军接下来的进攻。   当然,还有一个意思,他没在军令中说,就是要整编队伍,清除或者雪藏那些不可靠的将领,或者是变不可靠为可靠。   随后,李自成除了派出大量有家小在重庆的探马,前去查探成都那边情况之外,自己也带着宋献策赶回重庆去了。   在重庆,牛金星见到李自成突然赶回,很是意外。于是,他便立刻禀告蔺养成等人还没有开拔的事情。   但是,李自成却没理会这事。而是立刻要牛金星把所有将领的家小情况,全都给他查清了。   牛金星是李自成队伍中的文官,管得就是这些事情,他略微听了李自成所说之后便大惊,自然也就不敢怠慢,立刻去忙这事了。   很快,李自成便又立刻调兵布防,把那些外面领军的单身狗全都调回重庆,重要地点的将领,甚至都会考虑这个将领的家小是什么人,本人是不是重感情之类。   频繁的军令调度,李自成的一些手下,虽然没有收到消息,可也察觉到了不寻常。   一开始,他们闹不清是闹那样!   更让他们有点瞠目结舌的是,他们的大将军竟然开始乱点鸳鸯谱,甚至举办集体婚礼。上千人一起拜天地的热闹,都让他们忘记了眼下蜀地还在打仗的事情。   对于李自成这么为他们着想,很多人都很乐呵的。不过,就算有李自成的封口令,也同样隐瞒不了多久。   首先就是那些逃回来的骑兵,会跟他们的家人说;随后,是朝廷官军往东部的挺进,让在暗地里猜测流传的事情,变得公开了。   一时之间,李自成所部这边,到处都是议论纷纷。   “果然是皇太女领兵杀来了,简直是神兵天降,成都那边全军覆没!”   “真是没想到,皇太女竟然敢领兵过蜀道,还不等三月!”   “这些其实都能想到,可你们知道,如今杀过来的那些朝廷官军的将领是谁知道不?八大王手下的四大义子,来了三个!你们能想到么?”   “其实你们还不知道,另外一路朝廷官军的统领,是田见秀,知道不?”   可以说,这些消息,一个比一个让他们震撼。   特别是李定国等人,如今成为了朝廷将领,而田见秀,更是刺激了他们。   与此同时,他们也立刻明白,这段时间内大将军为什么鼓励他们成婚,然后又把家小给集中起来,这不就是为了防止他们去投靠朝廷么!   他们正震撼这个事情的时候,突然,又爆发了让他们非常意外的事情。   李自成在巡视城外革左五营营地时候,突然出手杀了贺一龙,蔺养成。罪名就是他们密谋背叛,想要投靠朝廷。   这一次,李自成还真没有冤枉人。   在崇/祯十三年的时候,革左五营都还有接受朝廷招安的想法。   大明监军杨卓然得知革左五营中蔺养成、马守应等人想被招安的意图之后,遂亲自跑到潜山、太湖山区,面见五营领袖蔺养成、马守应等人,当面劝说革左五营接受朝廷的招安。   当时蔺养成的答复,是这么说的:“吾等皆有绝世之才,朝廷无所用,余故皆因饥荒为盗。若国家处置得宜,焉知不可为忠义之士乎?且吾闻刘国能、李万庆十余营前后归诚,为国家效死,戮力行间,顾余独不能乎?但吾众且十万余,置之何地?而主之何人?饷从何出?而以何等官爵待吾也?”   他的这些话,归根结底起来,就是确实可以接受朝廷招安,他们可以为朝廷效力,也不会比刘国能和李万庆他们差。   但是,他们需要确切地知道,朝廷是不是真心招安他们的。   如果是真心,那么肯定有安排他们的方案,给他们什么职务,归于谁统领,军饷又从哪里出等等。   不得不说,他们提出的这些要求,确实是合理的。如果是真心招安,这些问题的答案也肯定是有的。   但是,那个时候朝廷哪有钱来招安!杨卓然跑去见他们,也是没有和朝廷先商量好的。因此,这些问题,压根就没法答复。   不过,他既然亲自跑去见革左五营里,自然是有所准备的。便指定黄州府属山区为革、左五营的安插地,以蕲水、广济、蕲州加派的新饷给之。   革左五营这边听了,便同意了,甚至都开始想着怎么为朝廷效力,好证明他们的价值。   结果,杨卓然回去把这个情况一上奏,朝中大臣纷纷反对,当然,最主要的是没钱。那些地方上也不肯出这个钱。最终的处置结果,就是杨卓然丢官去职。   革左五营知道了这事情之后,大失所望之下,便终于绝了被招安的想法。   不过,朱媺锦来了,特别是她在开封之战发动了舆论攻势,最终打得李自成败逃,罗汝才所部全军覆没。随后,朱媺锦又领兵南征,开始对阵张献忠和革左五营。   但没等革左五营有什么想法,张献忠为了应对朱媺锦的舆论攻势,在军师徐以显的建议下,自封大西/王,并设六部和武军都督府这些,首先就让革左五营警惕了起来。   虽然革左五营是和张献忠合作,一起打仗,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甘愿在张献忠之下。   要知道革左五营的五个人,那也都是最老资格的人,张献忠凭什么要骑到他们头上。于是,在贺锦的鼓动之下,他们就跑到李自成这里来了。   如今,他们知道皇太女的手下,竟然都多了李定国他们,而且他们多少也听说了,皇太女的做事方式,那是真正的有安排,绝非敷衍招安的那种。   最早的,是小袁营,随后是罗汝才所部,接着又是张献忠的手下。如果招安有问题的话,就绝不可能会有一直招安的事情发生。   一直等到他们听说,连李自成这边逃出去接受招安的李来亨,一个资格比他们小很多的,都在辽东立功之后被封为辽东伯。   他们就真得心动了,便开始谋划起来,想着和皇太女那边接触,如果有可能,他们不介意献上重庆作为接受招安的大礼。   然而,李自成早就注意到他们两个,并且在暗中监视。   结果蔺养成等人刚有所心动,便立刻被李自成逮了个正着。杀人以立威,除了贺一龙,蔺养成之外,包括他们两人的心腹手下,一共杀了一千多人。   尸体推入长江,首级挂在重庆城头,密密麻麻的,还都是熟悉的面孔,真得是让人触目惊心。   可以说,那一天,重庆城外的长江都染红了。   李自成之前乱点鸳鸯谱的事情,立刻便褪去了喜气。那些原本看不上对方,想要再找个好媳妇的,立刻改口,哪怕是母夜叉都认了。   因为他们就怕自己拒绝,就会被李自成怀疑是有心向朝廷招安之意。   而革左五营剩下的三个头领,在贺锦的出面之下,安抚普通军卒,也说服了马守应和刘希尧效忠李自成,成为李自成的真正手下。   对于重庆发生的这一切,被关着的李过自然也知道了。对此,他只是一声叹息,整个人变得更是沉默寡言了。   就算李自成去见他,他也基本不说话了。   随后,李自成亲临大军,前去向东而来的朝廷官军交战,甚至重兵对付田见秀这一路,一定要抓住这个浓眉大眼,枉他曾经那么信任过的叛徒。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些朝廷官军并不和他交战。他打过去了,他们就退去。不打了,他们就又东进。   想要埋伏他们,却发现他们又异常谨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那种。这种打法,让李自成一时也奈何不了他们。   最终,蜀地这边的战局,就这样僵持了起来。   李自成自己,便把前线丢给了刘宗敏和宋献策,自己回去了重庆,在牛金星的帮助下开始整顿后方。   至于朱媺锦,自然也是坐镇在成都,毫不客气的对付那些以前想占朝廷便宜,把该收税的粮田商铺,托在蜀王名下的,全都没收。按照之前的经验,整编俘虏等等,也是够忙的。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另一边也有了新的进展。   远在辽东的皇太极,离开了盛京,亲自领着建虏中的一些高级头目,远行到了辽东半岛尖角上的金州。   能看出来,他的情绪还是不错的,似乎被明军侵袭辽东的伤口已经结疤,不疼而忘记了。不过也确实,是有好消息的。   英俄尔岱没有辜负他的期待,真得从朝鲜带回了辽东过冬所需粮草的缺口,没有让辽东这边发生大的饥荒。   不过底下人也是心知肚明,这还是得“亏了”那支明军在辽东腹地的肆虐,使得大清减员严重,少了很多张消耗粮食的嘴。   要不然,哪怕英俄尔岱从朝鲜带回来的粮食够多,也不足以支撑整个辽东的。   朝鲜虽然是农耕为主,可其实也是穷得叮当响的那种,能有多少油水?远非关内的富饶可比!   另外,不久前,济尔哈朗趁着渤海很多地方冰封的时候,派兵攻上了觉华岛。   虽然岛上的明军在冬季来临之前就已经撤回山海关了,可觉华岛被大清攻占,就让明国的水师少了中转休整之地,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当然,最大的好消息,还是英俄尔岱从朝鲜真得带回来了水师。   大的战船三百艘,小的战船以及运输船等等,一共有六百来艘。   加上之前孔有德,尚可喜等人从登莱水师带回来的战船,全部合计,都有上千艘战船的规模。   如今,这些战船全部集结在金州湾。   皇太极离开盛京,就是要来金州检阅这支大清水师!   从此以后,大清军队中就又多了一个兵种。一下便有了上千规模战船规模的水师,皇太极的心情又怎么可能会不好!   有了这支水师,不但可以防守巡查辽东沿岸,杜绝之前被明军突袭过的事情发生。而且,还能通过海路,对明国造成威胁。   如今的皇太极,对未来又充满了期待。   金州湾,停靠着大清水师的所有战船,密密麻麻地,大小战船的桅杆林立,就仿佛是大海上冒出了一片森林一般。随着波涛的起复,桅杆也在高地起复。   这让从未看过如此情景地大小建虏,全都心情畅快地谈着这壮观的一幕。   其实吧,他们以前也是见过的,登莱水师强大的时候,一千来艘战船,绝对是有的。不过,那个时候,那些战船是属于明国的,他们自然就没有那个心情来赞美了。   “这种船好奇怪啊,看着像神龟一样!”   “这么大的战船,估计明国也很少有吧?如果装上一百我们大清勇士,肯定可以无敌了!”   “那个船不错,看着就很喜欢的那种。等到以后,来两条专门给府里打鱼的话,肯定能吃到各种海鲜了!”   听着他们的讨论,皇太极也是心情畅快。或者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他感觉自己的病都已经全好了一般。   在看了一会海上那林立的战船之后,皇太极便转头看向岸上。   此时,从船上下来的水兵,都还在整队中,乱哄哄的,让他不由得眉头皱了下。   这支水师,战船千艘,水兵也是多达三万人之多。光是这兵力,都能达到大清陆战八旗的一半人数左右了。   如果从数量上来看,这支水师以后在大清绝对是举足轻重的力量。不过,此时的皇太极,却是皱眉不满意的。   这支大清水师,主要的水兵,都是朝鲜人。看他们那瘦骨嶙峋的身材,还有半天都整不好的队列,乱哄哄的。说句实话,这种兵在他看来,真得是一个都不能用。   不过,皇太极也知道,水兵不同陆上军卒,不能以陆上军卒来衡量。再者退一步来说,如果把这些瞧不上眼的都不要了,他也拿不出那么多人来操纵这些战船。   相对这些朝鲜水兵来说,原本属于登莱水师的那些汉兵,倒是要精锐多了。虽然没有完全整好队,不过却也差不多了。   但是,这些汉兵所占的比例太少,连三千人都没有。   皇太极心中想着,最终把目光转向了人数最少,也是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一群人。   这些都是满洲族人,是从八旗中挑选出来的,至少是会水的勇士。只是多年以来,满洲族人早已脱离渔猎生涯,因此会水的勇士真得不多。   为此,这些挑选出来的人里面,老的老,少的少,至少占据了一半左右。   对于大清来说,老的这些,肯定是早年打过仗的;而小得这些,也肯定有过打仗的训练;大清所谓全民皆兵,便是如此。   要不然,也不可能以这点人口便能统治整个辽东,还有让除了漠北以外的蒙古草原全都臣服。   按照皇太极的打算,这支大清水师,就是以这批族人为高级统领,通过汉人兵将统御最多的朝鲜水兵来达到控制整个水师的目的。   当然了,这只是一个大体思路。对于朝鲜将领中对大清积极拥护的那部分,皇太极也是准备提拔的,可以用他们来制衡那些汉将。   这一次,他来视察这支大清水师,就是要正式宣布大清水师的成立,同时,自然也是任命人事安排。   在他的耐心快要被磨完的时候,在那些奴酋都对海上的战船感到没什么可说的时候,在连喊带打的训斥之下,朝鲜水兵终于站得歪歪咧咧地,安静了下来。   于是,皇太极便骑上战马,开始巡视整个水兵队列。   在他的身后,则跟着一大群奴酋。   这支原朝鲜水师的统领是朝鲜亲虏派领军人物金自点的大儿子金鍊,之前英俄尔岱强压朝鲜,要求给出朝鲜水师的时候,就是金自点说服朝鲜仁祖的。   并且,他不相信其他人,让他大儿子来领着这支朝鲜水师,也是借此机会,让他儿子能有这个亲近奴酋的机会。   此时,就见金鍊亲自牵着皇太极战马的缰绳,点头哈腰地在前面领路,一边介绍朝鲜水兵的不同职能兵种。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当然了,介于各自不同族群,因此,双方都是用大明官话在沟通的。   朝鲜水师在他的口中,变成了一支强大的水师。在朝鲜海域,从未有过敌手。并且连万历年间击败倭寇的战绩,也全都算到了朝鲜水师自己身上,可能这就是思密达吧。   皇太极当然有自己的眼力,虽然水兵和陆地兵卒确实有所不同,但是,精锐与否,他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不过对于金鍊这种人,他自然是要拉拢的。因此,他就让金鍊在吹牛,也不揭破。   就在他们这个队伍前头几步的队列中,忽然,一名朝鲜水兵身子晃了晃之后,便一头栽倒在通道上。   这一下,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们的目光在看了眼地上的那名水兵之后,自然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金鍊身上,想看他怎么解释。   这时候,金鍊那个尴尬,便连忙喝斥。   周边几个水兵也连忙去扶,其中一个应该是个小头目,也懂点大明官话,便马上禀告道:“大人,他是饿晕了的!”   一听这话,谁也没想到,周边陆续有水兵便再也站不住,纷纷跌倒在地。   之前这些人一直强行撑着,包括第一个晕倒的。这时候,已经坚持到极限,其他人也差不多到时候,一听这个“饿”字,就没有忍住,再也站不稳了。   见此情况,皇太极就算是想给金鍊面子,那也不可以了,便沉下脸问道:“怎么回事,军中将士连吃都吃不饱,站着都能饿晕,这还怎么打仗?”   金鍊听了,连忙请罪,同时苦笑着回奏道:“大清皇帝陛下,实在是军中断粮久了,全靠海中的一点吃食撑着,但也没法让这么多人都吃上。”   之前的时候,金自点说服朝鲜仁祖的一个理由,就是大清既然要朝鲜上贡那么多粮食的话,那军中肯定缺粮。   与其因为没有的吃而发生兵变,不如把整个水师都丢给大清,让大清去头疼粮食。   此时,听到金鍊的解释,皇太极不由得也是头疼。这粮食问题,大清也缺啊!   但是,这些朝鲜水兵饿成这样,他又不能不管,只能是从各处挤挤,多调拨一点粮食过来了。   不得不说,在用人方面,皇太极确实是有一手的。他并没有为此大发怒火,甚至还安慰了金鍊,这让金鍊以及他的亲信手下全都感恩戴德。   而那些普通的朝鲜水兵听说大清皇帝已经做主,会给他们吃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感激。   随后,皇太极便发布了任命,他的儿子豪格担任这支大清水师的统领,副统领五个,分别为恭顺王孔有德,怀顺王耿仲明,智顺王尚可喜,还有英俄尔岱以及金鍊。   金州衙门大堂,面对底下这六个大清水师最高级的将领,皇太极表情严肃地交代道:“如今大清水师已经有了,朕对此寄予厚望,能否摆脱眼下辽东的困境,就全靠你们了。”   踌躇满志的豪格一听,立刻便大声回奏道:“父皇且看着好了,儿臣必定领着大清水师,一战败明国水师,二战登陆明国天津!从此以后,山海关便形同虚设!”   虽然对于这个话,皇太极也是很喜欢听,不过他也明白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他压根就没接触过海战。   只是这支大清水师乃是非常重要的力量,他不放心别人掌握,才让他这个儿子担任了水师统领。   此时听他这么一说,皇太极在点头之后便严肃的说道:“记住,海战不同陆战,但凡水师调动,布防以及海战,要多听取几位副统领的建议。如果被朕知道你一意孤行,导致水师有损失的话,朕是绝对不会饶你的!”   就目前来说,大清水师全部都在这里了,暂时属于一次性买卖。后续想要有战船补充,这个基本是不可能的。   因为大清就没有造船的能力,让朝鲜那边继续造船,费用谁出,总不能一次性把朝鲜压榨干净了吧?   皇太极其实也有点担心,如果压榨过头的话,会引起朝鲜的反抗。   不过好在现在朝鲜没有明国这个依靠,只要不是压榨到极致,他们也不会奋力反抗的。   豪格有些不喜他父皇的这些话,就好像再说他很无能一样。然而,在皇太极的威势之下,他也不敢反驳,当即保证道:“父皇放心,儿臣明白!”   勉励一番之后,皇太极还不放心,亲自参与水师会议,最后定下,英俄尔岱和尚可喜领部分水师驻扎旅顺港口,防止明军可能从登州那边过来。   大清水师的主力,则要移驻觉华岛,做好和明国山海关水师的作战,并且准备试探着从海路的进攻。   交代完这些之后,皇太极才回转盛京。如今已没法入关劫掠,那就只能重视农事了。   不过他们却不知道,几乎与此同时,新组建的登莱水师也已经完成了到北方之后的休整。   因为缺乏辽东消息的来源,山永巡抚左应选一直比较担心,这个冬天都过去了,建虏肯定不会安心待在辽东不出来祸害人,也不知道他们后面又会琢磨什么鬼主意。   对他来说,最担心的地方就是建虏又再次绕道蒙古草原前来攻打京畿之地。   虽然他现在有把握能守住京畿之地,可是,这种事情能不发生,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这么一来,东江镇的尽快重建,便是重中之重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皇太极被气晕了   如果东江镇重建,从辽东的东部威胁建虏,那就基本上断绝了辽东建虏的主力会绕道蒙古草原的可能性!为此,原福建水师休整的时间一到之后,军令便下来,立刻正式开始重建东江镇。   作为东江镇总兵的辽东伯李来亨,当然也是希望能尽快有自己的地盘。根据之前去过一次辽东的机会,知道建虏没有水师。   于是,他也没有事先侦查。便领大军登上运输船,在郑福松所领的登莱水师战船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地从登州出发,第一个目的地,就是拿下旅顺。   在旅顺进行休整之后,再沿着海岸线北上,如果能拿下金州最好,拿不下也没关系,占领各个岛屿,肯定是很轻松的事情,并准备再度在皮岛建立东江军镇,然后再考虑其他。   可以说,这个时候,辽东建虏不知道明军的情况,明军也不知道辽东建虏的情况,就这么按照各自的规划,在做着各自的事情。   旅顺这边,虽然建虏水师在这里留的是两个副统领,甚至在名义上,有一个还是智顺王。不过实际上,还是要听英俄尔岱的。原因无他,因为他是满洲族正白旗人。   当然了,尚可喜对于英俄尔岱倒也是佩服的,听令于他,也没多大意见。   这不,在水师主力走了之后,英俄尔岱就找来了尚可喜问情况,打听登州那边的情况。   对此,尚可喜很有把握地说道:“大人放心,登莱水师早已不复当年,相信以朝廷……明国的情况,也没有那个钱去再打造战船,招募水兵。”   他之前还在东江镇的时候,对此是有深刻体会的。   为什么东江镇的明军会被认为是叫花子军?实在是朝廷压根没钱来支撑东江镇,也就是给了番号,封了毛文龙一个头衔,至于粮食,不说百年难得一见吧,真得是很少有拨粮下来的时候。   而军饷,什么是军饷?这种东西,在明军中存在么?反正至少在东江镇是不存在的!   为此,毛文龙强迫朝鲜提供钱粮,也是如此,当时明军在朝鲜百姓那边的印象并不好。另外,毛文龙还经常带着他的叫花子军队去打劫辽东建虏。   那个时候,因为毛文龙在东江镇竖了旗帜,很多辽东汉人都逃出来,也就带来了不少有关建虏的消息,给毛文龙提供了方便,才能一直在辽东带着叫花子般地明军存活下去。   可是,自从袁崇焕杀了毛文龙之后,东江镇没有了创建人才有的威望,其他人谁也不服谁,最终导致四分五裂,有的战死,有的投降建虏,然后反过来攻打东江镇。   最终的结果,自然就是东江镇的毁灭,对应的登莱水师,也同样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还有的战船,大部分都被这些东江叛将带去了建虏那边。   也是基于这个认识,尚可喜才很有把握地回答英俄尔岱。   他的这个回答,也符合英俄尔岱的想法。   毕竟英俄尔岱之前也从来不认为明军会主动攻打辽东,结果就是他的大意,明军直接就把他镇守的海州城给偷袭了。   吃过一回亏,顾虑就比一般的建虏,甚至包括这些投降的汉将都要重。考虑一阵之后,他决定还是派快船去皇城岛那边充当耳目,以防明军从登州府过去。   随后,他便开始关注他手下这边的朝鲜水师。看着那一身身的排骨,在和尚可喜商量之后,也没打算进行水师训练,而是集中这些朝鲜水兵,出海打渔,以补充海军粮食的不足。   为此,英俄尔岱还设下奖励制度,以鼓励这些朝鲜水兵的积极性。   不得不说,英俄尔岱作为建虏中的名将,不但会打陆地的战事,同样知道怎么去带水兵。原本蔫不拉几的朝鲜水兵,在他的统领之下,在尚可喜的辅助下,和一开始的精神面貌相比真得有很大的不同。   对此,尚可喜自然是送上马屁说道:“相信假以时日,在大人的训练之下,这支朝鲜水师……不……大清水师必定会成为水师中的精锐!”   英俄尔岱听了,面露微笑,而后看着南边的方向,透露出了他的野望:“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向主子爷建议,我们完全有实力南下登陆登州!”   尚可喜听了微微一惊,之前讨论的,可是沿着海岸线进攻山海关那边,攻打天津的。没想到英俄尔岱的野心如此之大,甚至都想着跨海攻打登州。   对此,他稍微一想,便眉头一扬,立刻建议道:“大人言之有理,如果我军物资充足一点,在通往登州的各处海岛事先囤积补给,就是百万大军从这里登陆登州都是有可能的。”   从旅顺到登州,需要通过渤海海峡,也就是渤海的最狭窄处。这条路上有很多岛屿可以临时驻扎。也是如此,当初登莱水师才会从这里到辽东。   听了尚可喜的话,英俄尔岱很是欣喜,百万大军虽然夸张了一点,不过这也足以证明他的想法不错!   于是,他又向尚可喜打听起海峡对面的登州等地,富裕情况怎么样,明军情况怎么样,英俄尔岱做起了美梦,想着有朝一日能为大清立下大功。   然而,英俄尔岱却不知道,此时的皇城岛这边,却在经历一场追逐战。   英俄尔岱之前派在这里的快船,同样没想到,有一天会有那么多的明国水师突然来到。他们忙着打渔为生,压根就没有警戒。   等到他们发现不对时,登莱水师的先锋快船都马上要靠到岛上了。   不用说,建虏快船赶紧跑,而明军的快船就赶紧追。   这个时候,业务能力的熟练程度,就在这追逐战中体现出来了。   郑芝龙为了他儿子,也为了郑家的未来,那是派了精锐给他的。能充当水师先锋的,当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最终建虏快船并没有逃出多远,就被明军水师快船给截住,然后便将这些抓了建虏当做俘虏,等到后续船队到达时上报了有关辽东的最新消息。   “什么?建虏竟然有上千艘战船规模的水师?”李来亨一听,那是相当地意外。   不过当他听说这支水师,是由原来的登莱水师叛将以及朝鲜水师所组成时,便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预料之外的情况发生,还是让他有些慎重。多年的流贼生涯,如果不慎重的话,他也不可能活下来。   这时候,倒是更年轻的郑福松,体现出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思,立刻便向李来亨请战道:“不要说建虏水师主力已经离开,就算是没离开,想要和我郑家……登莱水师交战,怕也是不够格。大帅,末将领着水师先行一步,打下旅顺如何?”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嚣张,这反而对了李来亨的胃口,一如他当初说要去辽阳看风景一般。   在登莱水师休整的时候,他当然是有视察过,因此也了解这支登莱水师的实力。   此时,听到郑福松的请战,他当即哈哈一笑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说与你听听,如何?”   见李来亨好像不怕事大的样子,这便立刻对上了郑福松的胃口。不过他还是看了一眼郑鸿逵,见他点头,才对李来亨道:“大帅请说!”   于是,李来亨便把他想法说了下,末了他问道:“你可有把握?”   来之前,郑芝龙是反复交代过的,海战事情,必须要征得郑鸿逵同意。郑福松听得就想立刻答应,可还是老实地转头问道:“叔,没问题吧?”   郑鸿逵听了,却也露出自信地笑容道:“没问题,不过第一战不能由我们南方人出面,且要保证,不能有人意外落入敌手!”   说到这里,他便双手抱拳向李来亨禀告道:“大帅,战船水兵,就由末将去调配,由末将亲自去指挥,以完成这第一战!”   李来亨一听,当即拍手大赞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之后,他又大笑道:“我们这东江镇重建,总不能悄无声息的吧?我们就一起,再给建虏一个惊喜!”   郑福松听了,也是哈哈大笑。这时候的他,忽然感觉这种日子其实也挺好的,不用为各种杂事而烦恼。   于是,水师便在沿途岛上驻扎下来,并没有立刻跨越渤海海峡。只有郑鸿逵,带着挑选出来的登州水兵,先行出发前往旅顺。   又是丰收的一天!   打渔归来,朝鲜水兵们都是兴高采烈的,这意味着他们又能有比较多的吃食了。   看着他们一担担地从战船上把鱼挑下船,在岸上巡视的英俄尔岱便微笑着对尚可喜说道:“看来,是时候对他们开始训练了!”   “大人说得是!”尚可喜一听,便连忙恭维道:“要不是大人,估计这些朝鲜兵都还在挨饿受冻,回头一开始训练,准能成为一支精兵!”   英俄尔岱听了,点点头,看着在忙碌的朝鲜水兵不说话了。   他可以说是大清中的全才,上马能打仗,下马能治政,出国能外交,国内能农事。这些,就是他作为自傲的地方!   他心中也是明白,正是因为他有本事,失陷海州城才没被杀头。   如今他要是再训练出一支精锐水师的话,就又能证明他的能耐,是属于样样精通的那种。   他正想着时,身边的一名亲卫忽然惊讶地喊道:“那边起狼烟了!”   什么狼烟?第一时间,听到这声音的人,都是这种想法?   一直以来,放狼烟就只有明国人才会做的事情,而他们,则会看着狼烟嘲笑,说明国人又在恐惧了。   不过英俄尔岱立刻就回过了神来,马上往南边的山头上看去,顿时脸色大变!   他看到三股狼烟,正在冉冉升起,在这白天的情况下,看得非常清楚。   自从上次被明国骑兵突袭了辽东腹地之后,沿海一线都布置了观察哨,发现敌情,是要放狼烟的。如果是三股狼烟,那就说明敌人很多,对本地是属于非常危险的那种。   “怎么回事?”英俄尔岱一见之下,有些紧张的说道,“怎么突然有明军打过来了?不对,这肯定是水师!”   说到这里,他立刻看向尚可喜,怒喝道:“你不是说,对面没有明国水师了么?”   尚可喜是真以为对面没有明国水师的,此时一听之下自己都有点傻眼,被英俄尔岱这么一喝斥,便马上辩解道:“不是……不是山海关还有水师么?他们肯定……肯定是绕过来,又想偷袭吧?”   一听这话,英俄尔岱也觉得有可能,便立刻大喊道:“全军集结,准备迎战!”   喊完之后,他也是有些纳闷,为什么部署在隍城岛的眼线,并没有赶回来禀告呢?   正在挑担子的朝鲜水兵一听警报声,顿时都慌了。他们完全就没有思想准备,在头目的催促之下,立刻就乱成了一团。   只见这些朝鲜水兵,有的赶紧把船舱里,还有甲板上堆积的鱼给挑岸上去;而有的水兵,则慌里慌乱地又挑着鱼赶回船上。不管是想上船,还是想下船的,都没想过赶紧把鱼给扔了。   这个情况,气得岸上的英俄尔岱大怒,立刻喝斥了起来。   然后,那些满洲族人和汉将便纷纷执行他的军令,用鞭子抽,或者直接用脚踹,把那些鱼担子都给踹到海里去。   就算是这样,那些朝鲜水兵都还有点舍不得。难得有一次遇到了鱼群,丰收了一会,竟然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然而,战况不等人。这时候,在旅顺港这边,都能看到外头出现了明军的船队。   英俄尔岱见了,顿时对身边的尚可喜怒喝道:“还愣着干嘛?你立刻上船去迎战!”   这时候,他还是承认自己没有指挥海战的经验,只能依靠尚可喜了。   可是,尚可喜的脸上却露出了苦笑,用手指着港口里面还在混乱的场景,回答英俄尔岱道:“大人,这没法出战啊?”   虽然有船,却是还没经过训练,犹如一堆烂泥,都还在从甲板上往外丢鱼,怎么和明国水师打?   英俄尔岱一见便急了,厉声喝道:“你怎么知道明军就有海战的准备?再不执行军令,休怪我军法无情!”   如果被动挨打的话,这些船堵在旅顺港里面全军覆没的话,他怎么向大清皇帝交代?因此,厉声说着话的同时,一拔腰刀,随时能抽刀杀人的姿态便也摆了出来。   尚可喜一见,不敢再说什么话,连忙往船上冲了过去。   这突然发生的海战,他手下的船队压根就没有任何准备。不但这些朝鲜水兵没有经过训练,就连战船的火药火炮都没有补充齐全的,要能打就怪了。   如今,他只能希望那些明国战船是运输船,里面并没有战船,这样一来,双方就还有一战之力。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能逃出几艘战船,就逃出几艘战船吧!   往船上跑的同时,尚可喜忽然又想起什么,便向英俄尔岱大声喊道:“大人,让岸上的准备火箭支援!”   本来港口这样重要的地方,是要配备岸防炮的。然而,大清哪有那么多火炮,也想不到明军真得会打过来,根本就没来得及配置火炮。   英俄尔岱听后,也是立刻点头,让人赶紧布置。   就这么地,旅顺港口这里便乱哄哄地开始迎战了。   .........   领着部分水师过来的郑鸿逵,看到山头上竟然冒起了狼烟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建虏还有预警措施,看来偷袭不成,是要强攻了。   结果,临近港口的时候,他却发现这支所谓的大清水师竟然乱成了一团。   这一下,他就鄙夷了。   就这?还是什么大清水师呢!连当初南方任何一支海盗,都要比他们训练有素!   这时候,他有点后悔了,早知道敌人这么弱,就该带侄儿过来见识下世面的。之前的时候,他担心郑福松的安全,便没让他一起来。   于是郑鸿逵立刻传令,让战船挂满了帆,加速迎过去,把所谓的大清水师堵在港口。   就见迎上去的大明水师战船炮声一响:“轰轰轰……”   这炮声就如同发令枪一般,那些朝鲜水兵不但没有迎战,反而纷纷往海里跳去,往岸上逃去,压根就没有什么反击。   这一幕,让打惯了海战的郑鸿逵,看得那是目瞪口呆!不要说他了,就连尚可喜和岸上的英俄尔岱,也是看得目瞪口呆,被朝鲜水兵的反应给惊呆了!   这时候,英俄尔岱的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这就是自己期待的水师精锐?   回过神来,他们便知道,这支水师完蛋了!   虽然英俄尔岱和尚可喜的旗舰都没发生什么逃兵的情况,可就只有这么少的两三艘战船还击,还是有气无力的还击那种,又怎么可能对明军产生威胁?   最终,就连尚可喜自己,也是跳海逃命去了。   大明水师和大清水师的第一战,非常地具有戏曲性。就好像是以前建虏和明军的战事,建虏骑兵一出现,明军就闻风而逃的那种。   如今,在这海上,也出现了这一幕,只不过,双方换了下,闻风而逃的,是建虏而已!   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建虏水师本质上就是朝鲜水师而已,因为朝鲜朝廷的无能,早就让他们的水师没有一点战斗力了。   如今他们面对的又是原本宗主国的水师,那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强大,曾帮他们击退过强大的倭国水师。   因此,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这些朝鲜水兵面对大明水师,压根就没有一点战斗意志。   在岸上的英俄尔岱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场战事的发生,以及结束,他空有一身勇力却只能束手无策。这种感觉,真得非常憋屈,却也只能就那么憋屈了。   看着明军用钩镰枪之类勾了大清的船,系上绳子,就在他们眼皮底下拖着继续往北航行,他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海战实非大清之所长!还试图从海路进攻明国,这好像是在做梦吧!   不过等英俄尔岱回过神来后,还是把这可怕的念头丢之脑后。   刚好尚可喜湿漉漉地连滚带爬到他面前,便厉声喝问道:“此战你是怎么打的?为何会一败涂地?我要向陛下弹劾你!”   尚可喜这是被迎头一棒,顿时懵了。回过神来,他不由得很无奈。因为他明白,他和英俄尔岱之间,就只能是他来背锅!   不过,他也顾不得这个,立刻向英俄尔岱提醒道:“大人,快上奏主子爷,明国这是要重建东江镇,他们接下来肯定是要去皮岛了!”   英俄尔岱一听,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顾不得收拾旅顺港口的狼狈,立马写了一封奏章,八百里加急送往盛京。   而皇太极呢,一路上的时候,他还顺便视察了被明军破坏过的那些地方,前脚才回到盛京呢,后脚这八百里加急就到了。   一般来说,这八百里加急就不会有好事情。当初皇太极在草原行军的时候,就收到过一回。   因此,他一听是八百里加急到了,那脑门就“嗡”地一声,都能感觉到星星了。   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一看,竟然是明国水师出现在旅顺,打了那边的大清水师一个全军覆没,准备重建东江镇的急报。   了解之后,皇太极不怒反喜,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多尔衮正和皇太极在商量事情,见到这八百里加急的时候,便已经在猜测,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严重的事情,竟然要用到八百里加急?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脸色严峻的皇太极在看完急报之后,竟然会哈哈大笑起来。   难道是好事,都能用到八百里加急?别是山海关总兵向大清献上了山海关吧?要不然,多尔衮还真猜不出什么好事,能用到八百里加急的!   惊喜之下,他便连忙问道:“陛下,是有什么好事么?”   皇太极听了,顺手让内侍把急报转给多尔衮看,同时也对多尔衮说道:“不是什么好事,明国水师突然出现在旅顺,把留在那边的大清水师给打了个全军覆没!”   一听这话,刚从内侍手中接过急报,还没来得及打开的多尔衮,顿时手一哆嗦,竟然没接住急报,一下掉在地上了。   皇太极一见,眉头一皱道:“何以惊慌成如此?”   多尔衮并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捡起了急报,展开先看了起来。   多尔衮的城府,在奴酋中绝对是够深的。不要说明国水师把小部分大清水师给打没了,就是把金州打下来了,他也不会如此失态!   而他之所以如此失态,是因为明明这个消息对大清来说,应该是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不用看急报细节,他都能猜出来,明国水师出现在旅顺那边,指不定是在打重建东江镇的主意。   这样的一个坏消息,可作为大清皇帝的皇太极,竟然还哈哈大笑起来,该不会是疯了吧?这,才是多尔衮如此失态的原因。   但是,他总不好对皇太极说:“我以为你刚才被吓疯了才失态的!”   迅速看完,多尔衮表情严肃,抬头看向皇太极问道:“明国十之八九是要重建东江镇,这对我们大清非常不利,不知道陛下是怎么个看法?”   皇太极一听,又笑了。那胖脸一笑起来,眼睛就显得格外小,像老鼠眼一样。   多尔衮见了,有种想要上前抽他的冲动,这种事情,还笑得出来?   不过好在皇太极很快就收了笑容对他说道:“出现在旅顺的明国水师,你觉得是哪里的?”   一听这话,聪明如多尔衮,便立刻明白过来,惊喜地回答道:“山海关的?”   “没错!”皇太极一听,又笑了,当即肯定道:“山海关那边的水师跑去了旅顺,这也就是说,山海关那边的海上,就没有明国水师了!如此一来,那片海域便是大清水师的天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便又补充说道:“至于明国要重建东江镇,就让他们重建去了。等回头,朕的水师调回来,来多少灭他多少!至于在调回水师之前,沿海做好监视,明军敢要上岸,一样打他们一个全军覆没!”   说完之后,皇太极又想起去年那事,不由得有点恶狠狠地说道:“我大清境内,如今岂是明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多尔衮听到这里,也是笑了起来。   皇太极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他当然高兴了。明国水师出现在旅顺,这对大清来说,真得是好事!   要不然,这支明国水师留在山海关那边,就那朝鲜水师的战力,他们还真有点担心,不好好训练,真不一定能打得过明国水师。   于是,两人商量之后,便定下计策:机会难得,为保证第一次的突然性,就如同明军会突然袭击辽东腹地一样,大清军队从海上攻入京畿之地,也必须要好好利用才行。   另外,大清内部,从种种迹象显示,很可能是有明国内应的。因此,为了防止泄露,就要保证这个事情尽量少人知道。   随后,皇太极便发下旨意,征调全国大军,当然,辽东半岛那边的不调动,其他地方军队开始集结,然后派往宁锦一线。   随着他的这道旨意一下,辽东这边就又开始动员起来,显然是要打仗了。   对此,建虏们都是很期待的。   他们中,有的人是要报仇,因为他们的亲人,之前死在了明军突袭辽东腹地的战事中;还有的人,不想过苦日子,就想着以前的那种生活,从关内去劫掠一趟,就能盘满钵满的,这种日子才是他们向往的。   如此一来,军队的集结动作,比皇太极预料的还要快。为了抢时间,集结一队便出发一队。   对此,皇太极还感慨道:“虽然好些年没入关了,但是我大清勇士还是时刻准备着的啊!”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时候,又有急报到了。   虽然不是八百里加急!可是,当皇太极打开急报一看时,整个人的脸色立刻变得非常难看。忽然,手一松,急报掉了下去,整个人也瘫在了龙椅上,晕了过去。   于是,崇政殿内,顿时鸡飞狗跳,哭丧的,喊御医的,乱成了一团。   底下的多尔衮看得非常吃惊!之前的时候,八百里加急送来了坏消息,可皇太极却是哈哈大笑。如今,就算是坏消息,那也不可能有多坏!   这么一来,多尔衮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皇太极在这一次,却是脸色大变,随后还晕了呢?   虽然说皇太极确实身体有恙,可过年之后,明显好很多,可此时再晕……想着这些,多尔衮也不多想了,趁着混乱,先去把急报给捡了看。   这一看之下,顿时,他的脸色也是一白。不过幸好他没病,身子骨强健,所以才没有晕。此时此刻,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皇太极看这个急报会晕!   说起来,这个急报的内容确实不能算多大的坏消息,甚至都没有人员损失,还吓退了明军。可是,这也确实是个非常坏的消息,吓晕了皇太极!   这个急报,是坐镇宁锦一线的济尔哈朗发到盛京来的,说大清水师已经到达觉华岛,正在训练的时候,突然发现南边来了明国水师,显然是想大海解冻之后,重新夺回觉华岛的。   明国水师显然也是被庞大的大清水师给吓到了,没有交战,而是立刻退了回去。急报上,就说了这么一个事情,可以说真的不算大事。   但问题的关键是,皇太极这边认为,出现在旅顺那边的是山海关这边的水师,因此就想着趁山海关这边没有明国水师的机会,去偷袭关内的。   结果,济尔哈朗的这份急报,打破了皇太极的这个幻想。换句话说,出现在旅顺的明国水师,并不是山海关的水师。   这么一来,皇太极的如意算盘没打响不说,集结人马,还一队队地开拔,这是要耗粮草,耽搁农事的!   本来就穷得叮当响,还自己折腾了一番,如意算盘没打响,身体又不好,不晕就怪了!   想明白了这一切,多尔衮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自从明国调整了对辽策略之后,大清真得是太难了!   一番急救之后,皇太极终于醒过来了。   精神明显比较萎靡,不过没去休息,而是靠在龙椅上,发出的第一道旨意,就是之前集结的军队,从哪来回那去!已经出发的,都追回来!   既然山海关水师还在,突袭就是不可能了。就朝鲜水兵那熊样,不训练是不可能打得过明国水师的。而且,明国那边已经知道大清也有水师,说不定也会有防备,以后想要大清水师突袭关内,估计也难了!   皇太极躺在床上想了半天,都没有想明白明国那么多的水军是来自哪里的。   这就是信息差的原因了,对于后世的人来说,当然知道明末最庞大,最强大的水师是福建水师。   可对当时的人来说,只要不是江南以南的人,压根就不会知道那么多。   料罗湾海战,郑芝龙打赢了荷兰人和大明海盗的联军,按理来说,这个事情算大了吧?可是,在朝堂上压根就没泛起什么浪花。   可以说,郑芝龙一直在东南沿海,蒙声发大财,非常地低调。   熊文灿担任福建巡抚,自然知道郑芝龙的真实情况。可他也没有往上报,和郑芝龙一起蒙声发大财。以至于后来,朝廷要调熊文灿去当剿贼的总督时,他是千方百计地找理由推脱,不过最后也没说郑芝龙的情况。   而建虏身在辽东,福建水师离辽东又太远了,自然是不会知道这些情况。   很快皇太极就叫来了一群人,一起谋划当前的局势。最终,他们商量的结果是,先训练大清水师,就让明国水师重建东江镇。   等到东江镇建好之后,再杀上皮岛,把明军全都歼灭。在此之前,还是要加强沿海的监视。关键地点部署骑兵,以机动策应。   他们商量出来的这个法子,凑巧之下,也让建虏水师暂时逃过了一劫。   因为郑鸿逵这边,之前审问出来的消息,是知道建虏占有了朝鲜水师,凑了上千艘战船,不过大部分都离开旅顺往渤海里面去了。   因此,郑鸿逵领着部分战船把旅顺的建虏水师灭了之后,就大摇大摆地北上,给建虏看,他是要去重建东江镇了。   如此一来,他们认为,建虏的主力水师必定会很快回援,打掉这支大明水师。   由此,郑福松和李来亨那边的水师主力便能打建虏水师一个埋伏,一举歼灭建虏水师,从此以后,海上就还是大明的海上,各岛屿也就安全了。   不过消息的不灵通,最终这个想法还是没有实现。建虏在沿海学大明的样子,建立烽火台来传讯,也极大地干扰了李来亨这边上岸偷袭的可能。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李来亨的这点人马,还没法上岸强攻。因此,接下来在辽东这边,就是不大不小的骚扰战。   黑夜中,派出东江将士上岸,拔出建虏的烽火台,然后再偷袭。而建虏,自然也是反偷袭,多修烽火台。不管怎么样,这种情况多少牵制了建虏的兵力。   就短期来说,还看不出谁能笑到最后。   与此同时,在大明京师这边,有关皇太女在蜀地的消息,自然也陆续传过来了。   朱由检对于朱媺锦的奏章,一律都是准奏。藩王的事情是如此,收编贼人,封赏各路将领,也是如此。   除了这些事情之外,随着朱媺锦在蜀地执行她在开封和武昌用过那一套的消息传开,其他没有整改的地方,也都有了危机感。   一方面,其他地方的豪强乡绅,纷纷从藩王等不用交赋税的名下,把自己的土地划回去,以应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降临的祸事,另外一方面,自然是看朱媺锦有多不顺眼就有多不顺眼。   可是,如今的皇太女,不但冒险过蜀道救下成都府,刚更是打败了几十万叛军和贼军。那些皇子和皇太女一比,几乎都可以扔到臭水沟里了。   在如此大捷之下,更不可能有人从正面拌得倒她,或者说这些人想要扳倒朱媺锦的心思就没有停过,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罢了!   毕竟皇太女带兵出征以后,就一扫之前大明对流贼的颓势。   不但败流贼百万大军,救下开封;再南下湖广,又败八大王和革左五营等部流贼,安定了天下粮仓。   接着还马不停蹄地赶往蜀地,甚至不惜上刀山下火海的气魄强过蜀道,救下了成都府,又一次大败叛军和流贼的联军,稳住了四川的局势。   除此之外,皇太女还无私地贡献了玻璃、水泥、飞梭、纺纱机这些聚宝盘一样的配方,还极力推广番薯、土豆等物,如此种种,真得是……   如果朱媺锦不是皇太女的话,怕是早已经功高震主,引得朱由检起杀心了。   成都这边,朱媺锦一心扑在蜀地的事情上。   在蜀地这边,左良玉虽然没在成都战事中抓到,却也一蹶不振,继续和侯恂一起跑路,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不过如今很多地方都已经被她封锁,想要跑到中原去,却是断然无那个可能,最多就是向云贵那边跑去。   如今中原大多数都已经被她平定,只要解决了四川,最后也就云贵剩下一些问题了。   等把云贵的土司也解决了,就可以空出手来解决辽东的建虏了,想到这里,朱媺锦心情大好。   而李自成那边,一边在整顿内部的同时,甚至还派兵侵袭成都平原,不愿意朱媺锦在这边好好安顿俘虏,屯田种粮。   不过朱媺锦早有准备,在光复了成都平原上其他的城池之后,在各处要点都驻扎了骑军。李自成所部的流贼,只要一入平原就会被打回去。   朱媺锦还传令给孙传庭,不再只是守住剑门关一带,而是重新发起反攻,夺回整个保宁府。   并且和朱媺锦这边的军队两面夹击,光复了潼川州,彻底断绝了李自成偷袭成都平原的道路。   ps:弄个悬赏吧!   在每天原有五章(10000字)的更新基础下,   一万猫币一章(2000字)   100月票一章(2000字)   100刀片一章(2000字)   目前2130月票,258000猫币,1400刀片。   持续时间2天,到后天11点结束。 第一百九十三章 我有一计!   如今,孙传庭那边正在分兵攻打夔州府以及顺庆府,不过据消息传来,这两处地方的流贼抵抗力度很大,一时之间,他也没有多少进展。   朱媺锦心里也能理解,夔州府是四川由长江通往外界的道路,李自成肯定不会放弃。而顺庆府又是重庆在北面的屏障,如果丢了,那么重庆便直接暴露在朝廷官军的兵锋下,李自成也肯定不会放弃。   在这两个地方遇到激烈抵抗,便是很容易能理解的事情了。   朱媺锦暂时还没有去光复重庆府的打算,只要李自成不跑,她就不会真正出兵,只是让李定国他们黏着李自成的兵马即可。   此时的朱媺锦,她的关注点还都在成都西北,西南等土司的领地。   这些地方,都是山林高原什么的,可以说是真正的穷山恶水之地。不但不利于骑军作战,对于普通军队也同样有进剿的难度。   一般情况下的话,想要对付这里的土司残部,估计得花几年时间。因为土司也不笨,不会等在那里和朝廷官军硬碰硬。   这不,朱媺锦很快便想了一个办法,此时,按照之前已经登记好的俘虏信息,把这些地方的大部分俘虏都集中了起来。   她不嫌麻烦,亲自出面,一个安抚司,一个安抚司地讲话。   从成都战事结束之后,朱媺锦就让人一边收集俘虏的信息,一边整编俘虏,小部分收编进军队,一部分整编为屯田军,还有的就是眼前这些一样,是准备放回去的。   不过不管是那部分,都有锦衣卫校尉给他们宣传朝廷的国策。可以说,在不打仗的这段时间内,最忙的就是锦衣卫校尉了。   不是因为抓人抄家而忙,而是嘴皮子忙。   此时,这些俘虏都在安静地听着皇太女讲话。   朱媺锦就在黎州安抚司的俘虏面前,在这一千多人面前,对他们说道:“朝廷对于百姓的安置,想必你们在这段时间内都已经知道了。”   “皇上就是要所有的大明百姓,不分民族,只要是大明百姓,都能过上安居乐业,不再挨饿受冻,再没有兵灾的日子。朝廷的新政,想必你们已经清楚了。”   这几个月的宣传不是没效果的,这些土司所属的俘虏都在认真地听着。   “土司造反,朝廷是绝不会姑息的。从此以后,凡造反之地,便不会再有土司,都由朝廷直辖。土司的土地,也将收归朝廷。”   朱媺锦说到这里,声音大了一分,重点强调道:“凡在之后朝廷收服土司领地时,只要你们,包括其他有功劳的人,视功劳大小赏赐土地。”   “你们回去之后,可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们的亲朋好友,如果有人在朝廷大军到达之前,把土司的首领绑了献给朝廷,那就功劳最大,赏赐最多。如果不行,在朝廷大军到达之后再立下功劳,助朝廷大军早日平定土司头人之乱,你们也能分到足够的土地不再挨饿受冻。”   看到这些土司领地俘虏的眼睛一个个亮得很,朱媺锦便知道,这招从后世学来的招数,肯定是有效的。   毕竟他们在土司手下,那就是农奴而已。并且在这些准备放回去的俘虏中,是经过甄别的,凡是和土司有关系的,一律不放,能放回去的,就只有那些被压迫的农奴。   朱媺锦继续对他们说道:“孤已经着手安排,凡朝廷直辖地,无论有钱没钱,孩子都可以送到官学去读书。将来有一日,你们的孩子便能走出大山。等他们有出息了,也能带你们走出大山,去过更好的日子!”   给他们希望,再给他们下一代以希望,这就是最大的诱惑了。朱媺锦不相信,这样的情况下,还会有农奴为土司卖命!   只要没了农奴,只是靠土司以及他们手下的一点亲信,他们就是秋后的蚂蚱,根本蹦跶不了几天!   说完之后,朱媺锦就不再废话了,当即安排,给他们发路费,然后让他们回家。   有关土司领地的事情,到这里其实才是第一步而已。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这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并不容易。   朱媺锦考虑过很久,实在是有点无奈。蜀地这里和开封以及武昌那边的情况,是有非常大的不同。   这里的安抚司,招讨司,这个司,那个司的非常多。而这些地方,原本是属于土司治理,游离于朝廷的管辖之外。   这里的百姓,也只是认土司而不是朝廷。蜀地如此,云南和贵州更是。这样的情况,在大明西南具有普遍性。   要解决蜀地这边的情况,就不得不统筹考虑整个大明西南的情况。   如果说只是打败叛军和流贼,说真的,朱媺锦早就可以提兵打过去了。   但是,她的志向,是开太平,让大明百姓安居乐业,不再有内乱,就得让大明把目光看向世界,参与到大航海时代中去。   如果说,打下那些土司领地,就由朝廷派人来治理,朱媺锦相信,估计不少地方可能过一段时间后,就又会闹乱子。   毕竟土司的问题,到了近代新中国成立才算是解决,可见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想当初,大明开国之后的那些年,大明不就征服了安南,然后直接由朝廷派官去管辖。结果,没有多久就闹了乱子。   到了后来,大明不负开国鼎盛之后,安南就从大明中分裂了出去,可见想要这些土著认同自己是大明的一部分,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想要解决这些问题,就要参考后世的一些政策,而这恰恰需要很多的时间才能去处理。   针对蜀地的局势,朱媺锦很快就想到了一个招数。毕竟期待朝廷派能吏去治理一个个土司领地,并且要治理好,那就太不现实了。   因此,她就让朱媺娖去挑选秀才及以上级别的文人,不管原本是干什么的,只要能读书识字的就行。   武夫这边,同样要有。由各军中游击及以下,千户及以上,不管出身是什么,朱媺锦的要求只有一个,不酗酒,有耐心就成。   不过整个成都府挑选出来的,符合要求的,也就是三十一个文人而已,大部分都是秀才,还有个别甚至是童生。   没办法,实在是找不到人。   而武夫这边,亏了要求不需要识字,要不然的话,估计一个手掌的人数都难凑齐。不过好歹有三十二个。   他们并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但是只知道一点,他们是皇太女要求的,那肯定是有好事。   当他们被集中到成都府中的县学这边时,文人看到武夫,武夫看到文人时,他们就闹糊涂了。   就在县学广场上闹哄哄的,像个菜市场一样时,忽然门口传来一声喊:“公主殿下到!”   一听这个喊声,广场上的人,不管是兴奋,还是在抱怨,全都立刻安静下来,文武分成两块,泾渭分明的那种,一起恭迎坤兴公主的到来。   身穿盔甲的朱媺娖,在周刘氏的护卫下,带着一群女兵很快出现在他们面前。   有人偷眼去瞧,发现那群女兵中不少人都捧着什么东西。有点好奇,却又不敢放肆,便在心中猜着,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该不会和他们被挑选出来有关吧?   见礼之后,朱媺娖就站在他们面前,落落大方地对他们说道:“皇太女殿下说了,蜀地能否安定下来,乃至长治久安,将取决于你们的表现。如果你们不愿意去治理原土司领地的,现在就可以走出这个大门!”   一听这话,这些人都感觉到非常的意外。   他们万万没想到,皇太女殿下竟然是要他们去治理原土司领地,那也等于说,他们以后就是地方官了,而且还是被寄予厚望的地方官!   如果是进士出身的,估计没人愿意到这些穷乡僻壤的地方当官。   可这些人只是秀才而已,却能去当地方官,将来任期满了之后,不是可以调到别的地方去为官?   最为关键的是,如果功名只是秀才的话,压根就没有当官的资格。只有举人才可能有,还要去吏部排队等空缺。   因此,这一听之下,这些文人一个个都是大喜。哪怕其中有人觉得尿急,想要去方便下,也强行忍住,免得被公主殿下误会以为是不想干。   而那些武将,自然也是欢喜的。这等于是让他们去独当一面了。地方上有的功劳,那就是自家的功劳。如果在军中的话,只是千户级别的而已,那有资格独当一面!   欢喜之下,他们就都忽略了坤兴公主话中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蜀地能否安定下来,乃至长治久安,将取决于你们的表现。   不过没关系,朱媺娖下一句话就提醒他们了:“对于这些原土司领地,该如何治理为好,这有别于一般地方。如果出事,后果不用说,可要是治理好了,你们的升迁也会很快。”   一听这话,不少人顿时又担心了起来。那些土司领地的百姓,一个个都不服王化,说是刁民都不为过。   要安定地方,乃至长治久安,他们一下子就感觉压力山大了。   看他们由欢喜转为发愁的表情,朱媺娖微微一笑道:“不过你们放心,皇太女殿下让人编写了一本册子,分文武两份,内容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你们且先看看。等会皇太女殿下会过来,回答你们的疑问!”   说完之后,她便一挥手,早已准备着的女兵,便把手中的东西分发了下去。   这时候,这些文人武将才发现,这是一份薄薄的册子。   那些文人一听是皇太女给他们准备的,便立刻翻看了起来。   以后出门,厚着脸皮说一声是殿下的学生,怕也没人敢反驳了吧?   而那些武将,顿时就傻眼了:绝大部分人,不识字!   于是,其中一人便大着胆子,有点结结巴巴地对朱媺娖说道:“公主殿下,我……我不识字,这……”   朱媺娖一听,便微笑着回答道:“你们身边,不就有可以请教的人么?”   这些武将一听,顿时有点傻眼,公主殿下这是让他们去请教这群文人?   他们自己都在忙着自己看,会理他们吗?   然而,不管怎么个想法,如果不去请教,那就不知道殿下所写的内容,回头殿下来了,他们要是回答不出来,那不就遭了?   于是,就有胆子大的武将,也不管这些人都在看自己的内容,大着胆子凑过去请教了起来。   说实话,这些文人一开始的反应便是皱着眉头想推辞。可是,抬头之间,就发现坤兴公主在盯着他们。   于是,拒绝的话便咽了下去,多少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地给武将这边念一下。   幸好皇太女所写的内容,都是大白话,不需要断句,没有之乎者也,要不然就足够这些人头疼死了。   有了第一对的示范,后面的武将便有样学样,赶紧找人请教。   很快这个广场上,就出现了捉对在帮助学习的准文武官员。   朱媺娖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眉毛上扬,满脸的笑意。至于最后一个没找到文人请教的武将,她直接就忽视了,谁让他不积极主动。   按照锦儿的说法,这是弥合文武之间裂痕的第一步。做总比不做好!原土司领地的治理,是需要文武的紧密配合才可以的。   她正在想着,就见那个最后落单的武将,走到了一个漂亮的女兵面前,腼着脸请教,能不能帮他念念!   那女兵也有点傻眼,这情况,事先也是没有想到的!她这是该帮他呢,还是不帮他?不过想了想,还是帮他好了。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朱媺锦便像赶场子一样来到了这里。   这时候,对于她所写册子上的内容,这些准文武官员便都已经看过一遍了。虽然说文人认识字,可是要论接受程度,却还是武将这边更轻松一些。   因为册子上很大一部分内容,在军中都是有在做的。   朱媺锦到了之后,便直接开门见山地对他们说道:“册子里面的内容,就是本宫要求你们做到的内容。如果有不明白的,可以现在问我。”   听到这话,这县学广场上,很是安静。一时半会之内,竟然没有人开口。   朱媺锦等了一会,便皱眉问道:“怎么,都理解了?”   听到她再问,终于有一个文人出列,向朱媺锦行礼之后,声音不大地问道:“殿下,这册子上的内容,怎么学生觉得……觉得这是不是有点低贱了?”   “低贱?”朱媺锦一听,有些皱眉道。   这个时代的人,虽然说得好听,说什么地方父母官。其实,就压根没有把地方百姓当成子女一样去对待的觉悟。   或者说,在他们的潜意识中,是把自己当地方百姓的父母,也就是要被地方百姓孝敬,供着的那种。   虽然都是父母官,但是其中的含义完全不同!   想明白了这点,朱媺锦便严肃的向他们问道:“本朝海瑞海刚峰,名留史册,为百姓所爱戴,你们觉得他平日里所做之事可是低贱?”   海瑞的官声,在大明那绝对是第一的。   他从一个地方离职,百姓都是堵着路不想他走的,哭着送行。也是因为他有这么大的好名声,哪怕他做出了封建王朝最出格的事情,却也没有被杀头,或者抄家灭族之类的。   对于明朝的官员,他们可以不学海瑞,可却没法去喷海瑞,最多只能暗地里对海瑞的私生活上抹黑一下而已。   此时,听到皇太女提了海瑞,这些文人,便都沉默了。   他们沉默,朱媺锦却不沉默,当即表情严肃地说道:“要把化外之地治理为熟地,让化外之民对朝廷认可,高高在上的话,可能行?何为亲民官?何为父母官?就是要为百姓解决问题的官,才是亲民官,才是父母官,才能把地方给治理好了!”   顿了顿,朱媺锦语气稍微缓和一点,接着又说道:“按理来说,这些道理,就不应该由孤来对你们说,你们就应该都懂的。如果你们做得不好,回头自然会问罪你们!”   “但是,我不想因为一些人而让蜀地的安定重启波澜!”朱媺锦说到这里,声音便又大了一分,意为强调道:“因此孤特意写了这份册子,包括文武两途。要你们真心扑在地方上,针对地方开始你们的治理。土司领地的特殊性是显而易见的,你们要有针对性的治理,而不是一刀切。”   说到这里,她看到这些文人没有一个抬头,便又给他们一个甜枣道:“如果你们连土司领地这样的地方都能治理好,那孤相信,你们以后调回中原、去江南当官的话,也肯定能当一个好官!”   一听这话,果然不少文人立刻抬起头来,脸上都带着惊喜。   朱媺锦心中明白和这些文人只讲道义,不讲利益,终归是不行的,因此继续发馅饼道:“孤实话就告诉你们吧!能真正当好地方父母官的官,都是朝廷急缺的。如果你们能证明自己,提拔便是必然的事情。并且同等条件下,条件艰苦的地方出来的官员,会获得优先晋升!”   其实吧,她的这些话,有些都不用说,平时口头官面上就是这么说的。只不过以前的时候,压根没人把这个当回事。   但是,说这话的人是皇太女,未来的大明女帝,那就是一个非常值得重视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他们才会意识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写在册子上的内容,都是大白话,这些文人当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如今又经过皇太女的解释强调,他们便明白了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   虽然比较浅薄,却也确实调动了他们的积极性。于是,这些文人便抓着机会,开始给皇太女表决心了,就好像刚才压根没人质疑过一样。   “殿下放心,不就是要让治下百姓能有吃的,有穿的么?学生必定能做到。”   “如果找不到教书匠,学生亲自教他们读书识字,这也算是一桩美谈了,此乃学生之愿也!”   “学生既然是地方父母官,必定不会只坐在衙门里,如此何以知道民生之疾苦,此绝非学生之作风!”   耐心地听着他们表态,感觉差不多了,朱媺锦才摆手让他们差不多得了,然后转头看向武将这边,对他们说道:“你们要做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   刚才在看热闹的这些武将一听,便立刻昂首挺胸,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   “第一,领兵前去平叛的同时,要注意团结地方百姓。只有在当地百姓的配合下,你们的剿贼才能顺顺利利,事半功倍!”   说到这里,朱媺锦便重点强调道:“那强调军纪的曲子,《三大纪律七项注意》,可是说得很明白的。如果有人违法乱纪,军法是无情的!我建议你们,多唱唱,让百姓知道朝廷军队是怎么样的。另外,如果地方百姓有困难的,你们该帮忙的时候,也可以帮忙一下,不要袖手旁观,真得只管剿贼!”   军队上就和文人完全不一样了,朱媺锦说完,这些武将便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大声回应道:“末将遵命!”   声音之大,把边上的好些个文人都给吓了一跳。   这些人,都是朱媺锦自己带出来的军人,按照后世子弟兵那样的模式培养,虽然还达不到后世那种程度,但只要有进步,朱媺锦还是很满意的。   因此,她在听到回应之后,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第二,剿匪之后,就是协助地方官做好治安的事情。什么时候局势稳定,不需要军队了,那就是你们的升迁之时!”   这也算是朱媺锦给这些武将的承诺了。   这些武将听到,自然是满心欢喜,回应的吼声便更大了:“末将遵命!”   随后,朱媺锦便让这些文人武将,彼此熟悉一下,直言告诉他们,可以自己选取搭档报上去。   就蜀地目前的局势来说,除了李自成所部那边控制的地盘之外,绝大部分土司在成都一败之后,几乎是只身逃回领地去的。   他们在领地内或许还有留守的军队,但肯定不会太多。   就凭他们的战力,要想和朝廷正规军队硬碰硬,那是绝对做不到的。   加上朱媺锦又用了她最惯用的一招,出兵之前先来波舆论攻势,把那些俘虏放回去,就是要瓦解土司头人的内部。   就土司领地这边的情况来说,已经有点类似于后世解放战争之后的各地剿匪战了。   朱媺锦要是领着大军一处处地去横扫,就太费时间了。   为此,她就决定从军中抽调小分队,基本上是以千人为单位,个别土司领地大的,那就再多一些正规军,带着这些文人,也就是地方父母官,直接就去了。   只有这么做,才能迅速平定蜀地这边土司的领地。   说起来,这似乎也多亏了左良玉,要不是左良玉去鼓动那些土司造反,这改土归流还真不一定能实施。   没有理由的强行实施,道义上会被地方百姓认为是欺负他们,一旦团结起来就难办了。   而如今,他们造反,那改土归流就是名正言顺了。   而且他们被左良玉连骗带哄的攻打成都,想要捞一笔好处,结果带出来的兵,基本上都丢在了成都城外,这也让改土归流的难度一下降到了一个很低的程度。   也是如此,朱媺锦在开战的时候,才没有特意叮嘱手下将领们一定要把左良玉给抓到或者打死。   不让流贼和叛军在蜀地这边的话,她都没法对蜀地的乡绅动刀子。如今这么一搞,至少成都平原这边,朝廷就赚大了。   张献忠、李自成这边也是,他们每去到一个地方祸害,肯定是会追赃助饷,就等于是把那些既得利益最大的地方乡绅给干了。   然后朱媺锦赶过去,把张献忠、李自成打败,没了地方乡绅的阻力,对于地方的革新自然就非常顺畅起来。   这一招也算是驱狼吞虎之策了。   不过,不能公开说。只能找借口说是张献忠、李自成他们太狡猾,见势不妙就溜走,让她难以一网打尽。   至于你们被他们祸害了,没事,朝廷大军会为你们报仇的!   就这么的,即将到六月中旬的时候,各路剿贼官军便从成都平原上开拔,前往各个土司领地,而朱媺锦则继续坐镇成都。   之前的时候,五万骑军进入四川,粮草都是要靠成都府供应的。   就算成都府再富裕,还有五十万之多的俘虏,就算放回去三十万,那也有二十万留在成都这边。   光靠成都府的粮食积存,肯定不足以让大军再发起大的战事,这也是朱媺锦一直没有对东部李自成发起全面进攻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打仗,归根结底还是要靠后勤!   毕竟士兵只要奋勇杀敌就行了,而她要考虑的东西可就多了。   朱媺锦的打算,就是大军驻扎在成都平原,等着收获一波粮食之后,再对李自成所部发起攻击。   这么做,还有另外一个好处,就是能等各地剿贼都有个进展,看他们顺利不顺利。如果不顺利的话,她这边也能再派出援军。   而对于李自成来说,虽然朝廷大军并没有对他发起大的攻势,他还控制了夔州府的大部分,顺庆府的南部,潼川府的东部,整个重庆府以及播州宣慰司,甚至还有部分泸州之地。   但是,他却感到越来越不安。   从夔州府那边沿长江出去探路的人回来禀告了,出川路那边是黄得功领大军严防死守,基本上是打不出去的。   对于黄得功的能力,李自成自然是领教过的。出川路不好走,那就没法利用他的兵力优势。   这也等于说,东出蜀地的路便断了。   至于去秦地的蜀道,如今就一个荔枝道还在他的掌握之中。但是,如今也有消息传回,说荔枝道的那一边,镇巴,西乡两地全都有汉中总兵领着大军镇守,等于也没了希望。   不过这些还不是最让李自成头疼的,因为从目前来看,真的有事,他还可以退往云贵地区。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是朱媺锦故意留给他的最后一条退路,让他专门去祸害云贵地区,不然就想办法将他困死在四川了。   目前李自成最头疼的是,军中时常发生逃兵的情况。   经过他前段时间的努力,确实好了很多,不再发生大规模地叛逃事件。可是,小规模的逃兵情况,在各军中一直存在,压根没法杜绝。   积少成多,几个月来的数量也还是很多的。   虽然他也在努力抓捕那些逃兵,只要有逃兵被抓到,那都是杀一儆百的。可就算这样,还是没法禁止。   北面面对孙传庭的攻势,西面还有那个皇太女,说真的,李自成这段时间来,头发都掉了不少。再这样下去,指不定有可能会成光头的。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从未想过要向朝廷投降!事实上,他从走上这条路之后,就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   张献忠还在谷城假降过,可李自成宁可十八骑逃入商洛山,都没有向朝廷官军投降过,哪怕是假降都没有。   这倒不是说他真得有多大的骨气,而是当惯了领头羊,就不习惯去向那些朝廷官员阿谀奉承!   当然了,他也担心,就他这个贼首,真要投降了,可能别人没事,他会不会被秋后算账!   这一日,李自成听到和田见秀对持的贺锦军中,又报上来一批投降过去的军卒之后,他顿时大发雷霆。   “这该死的田见秀,不要被我抓住,否则我必定把他千刀万剐!”   “看他浓眉大眼的,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当初我真是瞎了眼!”   “给我查,那些叛逃的家属,全都押去前线砍了!”   发了一阵脾气后,看着底下的一群人,李自成便又迁怒了:“你们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在看我的笑话?”   “你们是不是也在学那田见秀,回头要把我卖了?”   “我早就知道了,你们也想投降官军了是不是?”   他在发飙,底下的一众文武,便低了头,没一个人敢与他对视。   这时就见宋献策抬起头来,脸上竟然还带着一丝惊喜。   见此情况,李自成心中那叫一个透心凉:好啊,没想到军师竟然在幸灾乐祸,是不是他也要弃自己而去?   这么想着,他便要发怒之时,却听到宋献策带着惊喜向他禀告道:“大将军,我有一计,可破当前局势!”   宋献策不愧是李自成所部中脱颖而出的军师,竟然被他想出了对策。   李自成一听,知道不是他想的那样,不由得大喜,连忙盯着宋献策,催着他说道:“军师可有妙计,快快道来,快快道来!”   其他人听到,也是好奇,便纷纷转头看向宋献策,想听他到底是有什么主意,竟然能破当前之局?   只见宋献策胸有成竹的向李自成道:“我这计策,便是将计就计!”   李自成听得愣了下,将计就计?   听着好像很好的样子!   回过神来,他甚至都坐不住,连忙站起来,走出案几,大步来到宋献策面前,急切地说道:“我的好军师啊,计从何来,快快道来!”   “有什么想法就快说出来!”牛金星看着这个样子,在一边不大爽了,便酸溜溜地说道:“别自以为是的妙计,说出来却是馊主意!”   让他没想到的是,李自成听到后竟然瞪了他一眼,显然很不瞒他这话。   这一点,其实也很容易理解。李自成对于目前的这种局面,实在是太担心了。如今听到有计策,他当然希望是好计策了!   牛金星这么一说,就等于是个乌鸦嘴,谁会喜欢!   宋献策则压根没理牛金星,而是看着李自成说道:“朝廷官军那边不是一直引诱我军兄弟去投降么?不如暗中挑选信得过的兄弟,假装投降过去,然后里应外合,必能大破朝廷官军!”   李自成稍微愣了会,很快就回过神来,当即大喜,重重地一拍宋献策的肩膀,拍得宋献策都有点龇牙咧嘴,而他自己却一点都没感觉,只是在那里夸道: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如此一来,不但能狠狠地打击朝廷官军的气焰,也能让朝廷官军以后不敢再肆无忌惮地来劝降我的人!好,好,好啊!”   牛金星听得酸溜溜的,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他怎么事先就没想到呢!   看着宋献策在那笑,他也有些不爽,便眼珠子一转,开口说道:“大将军,朝廷官军未必是傻子吧,投降过去,他们就那么信任?”   李自成没有回答,宋献策却转头看向他,回答他这个问题:“牛兄,如果是一开始的话,相信朝廷官军那边肯定会预防假降这种情况。可都过去了这么长日子,可有这种情况发生过?凡事久了,都是会松懈的!”   顿了顿,他胸有成竹地说道:“有李来亨,田见秀的例子在,相信他们会认为,我们这边全都是想投降了的。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那李定国和刘文秀等人那边,可能不怎么样,可田见秀这边,绝对是非常欢喜有人去投降的!”   “没错,军师说得很对!”李自成听了,立刻拍板道:“我敢肯定,那田见秀肯定不会防备,巴不得招降的越多越好!”   说完之后,他的脸色又立刻阴沉了下来,恨声说道:“这个田见秀,定要抓住他,我要把他千刀万剐!”   那李来亨投降了朝廷官军之后,还知道兄弟情义,不愿来对阵,宁可跑去和强大的建虏打仗;可这个田见秀,却是一投降过去,就来挖李自成的墙角。   田见秀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如果能抓到田见秀,把他杀一儆百的话,比抓一千个逃兵杀一儆百,效果都要好得多。   因此,李自成恨声说完之后,便立刻对宋献策道:“此事,就由你来安排,越快越好,最好把田见秀那个叛徒活捉过来,我要把他千刀万剐,再把他的首级做成尿壶!”   大堂内的人见李自成一而再地说要把田见秀千刀万剐,可见李自成真得对田见秀恨之入骨。   对此,宋献策马上回应道:“大将军放心,田见秀大败之下,就算被他逃脱,那皇太女也肯定饶不了他!毕竟这可是那皇太女的第一败,肯定会恼羞成怒的!”   他们自然不知道,朱媺锦其实已经打过一次败仗,就是派先锋追击张献忠的时候。   不过那一次,张献忠那边和宋献策所献的计策差不多,也是让孙可望假降,然后内外夹击。   这一次,李自成这边也想出了类似的计策,也算“英雄所见略同”吧!   可是,这一招能一直有效么?这个时候,反正四川这边的流贼,是没一个人知道的。   一番商议之后,李自成应对朝廷官军这边舆论战的反制措施也就有了。   不过,基于田见秀这样浓眉大眼,貌似可靠的手下大将都会叛变,李自成便有点不放心,严厉告诫在场的每个人,不得走漏半点风声。哪怕会议结束之后,李自成都还在想着这事。   对于手下人的不放心,不知道为什么,让他一下便想到了锦衣卫。   “要不要自己也搞一个类似的,用于监视他们呢?”李自成这么想着,这个念头便立刻抑制不住了。   如果有这么一群手下当自己的眼睛监视的话,肯定能早早的发现他们有背叛的迹象。   之前贺一龙他们想背叛,不就是自己暗中暗查的给监视到了。   如果真专门安排一些人来做这个事情的话,肯定不能叫锦衣卫,必须换个名字才好!黑衣卫怎么样?好像太容易让人联想到锦衣卫了,要不血滴子怎么样?   够有杀气吧!   不说李自成在那神神叨叨,就说宋献策这边。他领了安排内应的差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地方,开始考虑了起来。   这个事情,说起来简单,不过真要做,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首先,必须要保证派出去当内应的那些人,不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那种。一旦成了朝廷官军的内应,反过来咬一口,那就亏大了!   归根结底,就是这去当内应的人,必须可靠才行!   ps:感谢,写的很棒,加油!大佬直接打赏的2000刀片。   总之先加更一章万字的吧,一章万字等于(2000字)5章呢,余下的3章万字后面补……真的是汗流浃背了。   还有其他读者的刀片,月票,后天会一起计算。 第一百九十四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16K)   想着这个事情,宋献策就觉得,这人选有点过于难办了。所以思考了许久,宋献策心里有了一些方案。   首先这个人必须有家小,最好不只是夫妻,还要有孩子,或者父母,又或者是有兄弟姐妹之类的。   几天以后,宋献策便赶去了前线袁宗第的营地。   “呦,军师来了?”袁宗第正在巡营,听说宋献策到了,便立刻迎过去问道:“可是大将军有什么吩咐?”   “没有!”宋献策听了,看了一眼周围,随后摇头道:“例行巡查而已!”   袁宗第听了,连忙保证道:“军师放心,我已经加强了巡查,严防之下,如今逃兵已经减少很多了!”   “呵呵,你办事,大将军肯定是放心的。”宋献策听了笑道。   说完之后,他便和袁宗第一起往中军帐走去,一边问道:“对面田贼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还是和之前一样,跟牛皮糖是的!”袁宗第一听,气闷地说道,“我打他就退,我停他也停,这叫什么事!”   宋献策听了,便又问道:“没有设伏用计什么的么?”   “别提了,我是发现了,这老田……老贼的性子一点都没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根本没法埋伏他!”   或许是习惯了,不小心又用了以前的称呼,不过马上改掉,袁宗第还是有点担心,小心地偷看了一眼宋献策,发现他没什么异常,才放下了心。   “这田贼是大将军一定要处之而后快的,你这里可要加把劲。”宋献策一边说一边走着,很快就到了中军帐。   进去后,宋献策对着对他的亲卫说道:“你们在外面看着,任何人都不要放进来!”   一听这话,袁宗第便知道,军师肯定是有事情过来,绝非是他口中的例行巡查之事。   于是,进了中军帐之后,袁宗第便严肃了脸,立刻问道:“大将军还有其他的什么吩咐?”   宋献策也严肃了脸,从袖子里递出一张纸,给袁宗第的同时,对他说道:“你悄然把这些人,逐个带过来,我有事情要交代他们做!”   “好!”袁宗第在接过那张纸的同时,立刻点头答应一声,不过当他低头去看时,脸上又露出一丝苦笑道:“我也就是只认得大将军和我自己的名字,这上面的,写了哪些人?”   宋献策闻言,便接回自己递出去的那张纸,给他念了起来。   袁宗第听着,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到最后,有点听不下去了,当即打断宋献策道:“军师,我敢保证,这些人肯定对大将军是忠心的!他们的儿子大都在重庆童子军中的!”   “没错,我要找的就是他们!”   宋献策听了,便微微一笑道:“大将军交代下来的,就是要他们去假降,以便里应外合,把田见秀给打败了,能活捉他最好,也能让朝廷那边以后再不敢接受我们的逃兵!”   袁宗第稍微一愣,随后点头道:“此计甚妙!这个……肯定是军师想出来的主意吧?”   宋献策听了,微微一笑,却不接这话。   这种利用人质去做事的法子,多少是不光彩的。   袁宗第见了,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便好心提醒道:“军师,我们逃过去的那些人,据抓活的朝廷哨探交代,是要先过了军中锦衣卫的那一关的。”   “我知道!”宋献策听了,不在意地说道,“因此,才要你偷偷地把这些人找来,然后放松点巡查,让他们和那些真正的逃兵一起过去便是!”   顿了顿,他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地笑容道:“如果那些锦衣卫感觉有异常,不分青红皂白地处置他们。这边也能让那些还想着逃过去的人,就要多掂量一下,看军中有多少人还敢没有顾忌地逃去对面了!”   袁宗第听了,心想着这计策还真是有点狠辣。于是,他便没再说什么,就按宋献策的吩咐,把人给他找来了。   田见秀的手下,并不是他原本的人马。他原本的手下,都被打散整编,可以说,他如今的手下,原本的人马其实只剩下很小一部分。   有原本的官军,也有罗汝才的手下,还有张献忠的手下都有。   朱媺锦让他领军来和李自成交手,这也等于是和原本的同伴打仗。因此,朱媺锦给他这军中所派的监军,都是锦衣卫中的精英,领头的更是朱媺锦比较看好的林谦己。   这几天来,林谦己忽然发现有不对了。   明明对面逃过来的人,之前一直是慢慢地减少,可这段时间,却又一下多了起来。   平时的他,并不具体去审核对面逃过来的人,这种事情要是都他去做的话,那根本就忙不过来的。   可是,相关的消息和报告,最终都是会汇总到他这里的。   一开始的时候,对于报上来的这些,他也没多大在意。不过如今觉得有些不对,他便立刻拿出了之前的报告汇总表。   当初的时候,林谦己从朱媺锦那边学来的统计方法,就是按明细表和汇总表的统计,只是一看之下,他就觉得不正常了。   当初被孙可望那一次害惨的教训是历历在目的,林谦己二话没说,直接拍板,把这些天里逃过来的这些兵,不管他们是不是正在接受锦衣卫的教育,都集中到了一起。   总共大概有一百多人,林谦己直接宣布,他们这批人全都送去成都那边。   一听这话,便有人不愿意了,当即提出了他们的看法。   “大人,我们逃过来就是想立功的,离开了前线,何以立功啊?”   “是啊,大人,给我们一个机会吧?”   “大人,我们冒着天大的风险逃了过来,你该不会是怀疑我们吧?”   听到这些,林谦己便保持着微笑对他们说道:“你们能投诚,朝廷当然是欢迎的。你们想立功的心情,我也是能理解的。”   顿了顿,看到所有人都在看他,便继续把想好的说词道:“不过现在投诚过来的人有点多了,如果只是光听我们锦衣卫说如何如何,我怕你们中的有些人不大相信,也难以让对面有更多的人弃暗投明。因此,我就让你们去后方看看,我们锦衣卫所说得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一听这话,那些原本还有点惶恐的人,便心安了。   而那些心中有鬼的人,他们是带着使命过来的,那会甘心去了后方。   便又纷纷开口说了起来。   “大人,我们相信的,不用去看的。”   “是啊,大人,大家要是不相信,就不会冒险逃过来了!”   “大人,给我们一个立功的机会吧!”   边上的田见秀看着这一幕,心中就有点纳闷了。   这些人不知道眼前的是锦衣卫么?竟然如此大胆,还讨价还价起来了?立功之心,有如此迫切,不惜和锦衣卫去争辩?真要这样的话,之前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到现在才过来?   浓眉大眼的心思深,这一点确实没错。   田见秀就是个爱思考的人,此刻已经瞧出有点异常了。   这时候的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林谦己要把这些人召集起来,原来是先自己一步发现了什么。   他这边正在想着,林谦己那边却是收了笑容,摆出了官威道:“想立功,有的是!等到殿下领大军来的时候,便是大家真正立功的时候。眼下,你们都要服从安排,去亲眼看了之后回来告诉兄弟们,朝廷可有失信?”   那些心里有鬼的人也不傻,锦衣卫都这么说了,而且还很有道理,如果还要坚持的话,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于是,他们毫无办法,只能乖乖地接受这个安排。   出发之时,军中同僚还都祝贺他们,和他们打招呼。   “去成都之后,可别忘记给我们带好吃的回来啊!”   “听说军中伤残的兄弟,不能打仗了,朝廷也有安排,回头说说啊!”   真心逃过来的那些人,听到这些,自然一个个都充满了对成都那边的向往。从此以后,不用再当贼的感觉,估计很不错吧!   而那些心里有鬼的,还得装出笑脸,接受这一切。   当然,他们之中,未必就没有人也确实想真逃过来。可是,他们之所以能被挑中,那是妻儿老小都被留在重庆,没办法!   宋献策说了到袁宗第军营这边是例行巡查,当然就不能久待。回到重庆之后,便日夜盼着袁宗第那边消息反馈回来。   可是,等啊等,等得他头发都要白了,还是没等到袁宗第消息,便急了,再一次找了个借口匆匆赶去了袁宗第军营。   “什么?”宋献策一听情况,便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道,“除了一开始还有信号之外,就再也没有信号了?是好是坏的信号都没有?”   所谓的坏,就是被发现身份的信号。这是事先约定的,如果有人出事,那么没出事的人就会发信号。   此时,袁宗第苦笑着摇摇头道:“确实如此,我也在纳闷。”   全部人都不在这边了,走之前也确实没人有被发现身份的迹象,他们能发个鬼信号。   “锦衣卫威名赫赫,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袁宗第说完之后,又感慨了一声道。   宋献策听得这话有点刺耳,感觉袁宗第在说他不是锦衣卫的对手。不过他是个城府比较深的人,虽然心有不满,却也没说出来。   想了片刻之后,他向袁宗第道:“近期没有抓到明军的哨探么?”   “没有!”袁宗第听了,摇摇头道:“那老……贼又不是真想打仗,哨探哪有那么容易抓的?”   宋献策听了,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后说道:“不搞清楚情况,这将计就计之策便难以执行!”   说完之后,他看向袁宗第,下了决心道:“不管你闹出多大的动静,就算是要粮草的话,我也可以去帮你向大将军要。你务必要抓到一些明军的哨探,我要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说实话,袁宗第是不想搞大的。可宋献策都说出帮要粮食了,他就没有推托的余地,只好安排下去,向田见秀所部发起大的攻势。   一顿折腾之下,终于抓到了几个朝廷官军。   一番审问之后,宋献策顿时有点傻眼,他没想到,不是因为锦衣卫怀疑他派过去的那些人,而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逃过去,就让那些先逃过去的人都去后方看朝廷有没有空口说白话。   这个情况,袁宗第也是无奈的摇头,怎么感觉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在保护朝廷官军不中宋献策这个计策?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而是向宋献策道:“军师,那些名单上的人都派出去了,如今可怎么办?”   宋献策低头想了一会,忽然下定了决心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我立刻赶回去见大将军!”   “什么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袁宗第一听,顿时惊讶地问道,“军师这是什么意思?”   宋献策听了,只是丢给他一句话道:“日后便知,先告辞了!”   说完这话,他便匆匆告辞,回重庆去了,留给袁宗第一脑门地疑惑:日后便知?什么日后便知?   重庆和大将军府相邻的一座宅子内,一直关着一个人。原本是李自成军中骁将,人称一只虎的,李自成亲侄子李过。   最初的时候,关押他的是牢房;到后来,是一处厢房;再后来,便是这一处宅子了。   一方面上是事情过去这么久,念在李过之前的功劳上,李自成也不至于那么绝情;当然,这和李过的婶婶劝说有关。   虽然住的条件好一点了,可李过还是没有人身自由的。宅子内外,都有人看着。   对此,李过并不以为意,天天闲着没事干了,他便开始总结自己的过往,也开始认字看书。   他知道,在他叔和朝廷分出胜负之前,他应该一直都会是这个状态。   事实上,李过心知肚明,只要有那个皇太女在,他叔基本上是不可能斗得过朝廷的。   外面的风声,他听不到。可从李自成偶尔过来的态度上,他还是能感觉到,李自成并不如意!   既然他不如意,那肯定是朝廷如意了!   每当想起这些的时候,他就会想着他的义子李来亨,会想他如今到底怎么样了?   不过,一旦他想起这个时候,他便会叹气,因为他知道,这辈子估计是和李来亨再无相见之日!   那个老是问自己,为何而战的小子,那个时候,还真是烦人,老是问自己没法回答的事情!如今却是不烦了,想让他烦都不可能了!   想着这些,李过有些惆怅。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事情变化之快,真得是有点匪夷所思的那种。   有革左五营的人,忽然潜入他府邸,为首那人,叫贺百岁,是贺一龙的一个族弟。   “什么?”李过听了他的话,不由得大惊道,“贺一龙和蔺养成都被大将军杀了?这不可能吧?”   消息的闭塞,让刚听到这个消息的他,很是大吃一惊。要知道这两人,也是属于最初的几个义军头领之一了。   贺百岁见他如此,便义愤填膺地说道:“那首级如今还挂在重庆城头上,如今都成了枯骨。今日我们寻得机会,要逃出去,特来带你一起走!”   李过听了,刚想点头,不过最终却是摇摇头道:“算了,你们要走的话,就自己走吧。我不走!”   贺百岁一听,却是毫不犹豫地说道:“那不行!这么好的机会,你要是不走,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了!”   “我知道!”李过听了,点点头,随后还是又摇头说道,“你们可以走,我走不了。大将军是我亲叔,婶婶对我也不错,如何能一走了之?”   在他看来,投奔朝廷,是正确之举,要不然,他当初也不会去劝李自成了。因此,李自成杀了贺一龙他们,贺百岁他们要走,他也没一点要揭发的意思。   贺百岁听了,和其他几个人看了一眼,就又对李过说道:“我们也不瞒你,李来亨那小子竟然已经成了辽东伯,我们去投靠朝廷,救你出去的最大用意,就是一个见面礼。相信李来亨那小子知道你也过去了,必定非常欢喜!”   李来亨已经是辽东伯的消息,李自成和他说过,因此他不意外。贺一龙要救他出去当见面礼,他也能理解。   想着如果还能和李来亨再见的话,确实也是好事,是他想要的。可是……最终,李过还是摇了摇头。   贺百岁见了,便脸色一沉道:“如今我们要逃的消息,你都已经知道了。你不走也得走,多有得罪,等到了那边之后,我们再向你赔罪便是!”   说完之后,他们手中的刀剑便架住了李过,强行带着他离开。   李过的外号是一只虎,如果他执意不走的话,他们就算用刀剑相比,那也不可能达到目的。   不过正是因为他们提到了李来亨,又提到李自成杀了贺一龙他们,最终李过便没有抵抗,也没有叫喊。   让李过不知道的是,等他走了之后,在府中暗处,宋献策陪着李自成走了出来。   看到李自成阴沉无比的脸色,宋献策小心翼翼地说道:“李过将军刚才也拒绝过,能看出来对大将军还是有感情的。他……”   他的这话还没说完,就见到李自成忽然转头盯向他,那目光似乎要吃人一般,这让他一惊,把后面的话给吞了回去。   “你给我把事情办妥了!”李自成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冷,这种态度对宋献策,在以前是没有过的。   这让宋献策听得又是一惊,连忙保证道:“这次肯定可以,大将军放心,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李自成没理他,大步走了。   等他一走,宋献策便叹了口气。   他明白,李过的事情,对大将军的打击还是有点大的。哪怕李过确实表现出过,不想走的意思。可是最终,他不还是走了,而且还不喊不叫的。   忽然一个词在宋献策的脑海中冒了出来:众叛亲离!   这让他自己都吃了一惊,连忙甩了甩脑袋,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到了脑后,便也急匆匆的离开了囚禁李过的这处地方。   几日之后,宋献策便先一步赶到了袁宗第的军营,这个时候,他才把情况给袁宗第说了,因为需要他的配合。   袁宗第听得大惊,这便是军师的日后便知?   看他如此震惊的样子,宋献策便有点得意地说道:“想不到吧?”   “想不到,当然想不到!”袁宗第听了,当即摇头道,“这谁能想得到?”   为了这个将计就计之策,所谓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原来是把李过给放了,李来亨那小子知道了后肯定会非常高兴!   “大家都想不到,那就说明这计策必定是能成功的!”宋献策得意地自夸了一下,然后收了笑容,看着袁宗第说道:“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大将军那边,是一定要看到田见秀的人头,扭转军中不断有逃兵的情况。因此,等消息传回,里应外合之下,你一定要全力以赴!”   袁宗第听得有点傻眼,听他的意思,好像要是不成功,那就是他袁宗第没有全力以赴的原因!   这军师是无心这么说的,还是说,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万一不成功,自己来顶这个责任?   想到这个,袁宗第觉得有必要说个清楚,便立刻严肃地说道:“我定然是会全力以赴,不过,你能确保这一次,过去的内应不会被送走么?”   “那是当然!”宋献策听了,便又得意起来,就给袁宗第解释道:“有李过当见面礼,这投诚之心该是足够证明了吧?然后再以为贺一龙他们报仇为借口,朝廷官军那边有什么理由不满足他留在军中的要求?”   这么一想,好像也确实是说得过去。   袁宗第想了下,顿时感觉压力山大。   虽然听着一切都在宋献策的算计之中,可多年的流贼生涯,也让他的第六感变得非常敏锐。   特别对他袁宗第来说,对上皇太女所领的朝廷大军,他还没赢过一次。这种情况更是让他感觉到,很可能会出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情况。   想如愿?太不容易了!   宋献策却没他这么多想法,如果他觉得有问题的话,也不会献上这条计策了。从头到尾,他都想过一次,并没有想到有什么破绽!   于是,袁宗第的军队,故意进行了收缩,让开了一条从后方逃往田见秀军队那边的道路。   很自然地,贺百岁等人带着李过便顺利地逃到了田见秀的军中。   “什么?”田见秀一听哨探地禀告,当即大喜,不过也有点不信地问道:“真得是李过?”   “来人中,确实有一个就是一只虎!”这名哨探以前是罗汝才的手下,因此认得李过,便肯定地答复道。   “哈哈!”田见秀一听,喜出望外地说道:“好啊,又跑出来一个老兄弟了!”   他之所以这么高兴,是因为他向皇太女请战,就是过来劝降以前的兄弟,压力还是有的。   毕竟他以前可是李自成手下排名靠前的大将!田见秀当然也知道,李自成肯定会把他恨之入骨。   可是,李过一旦逃了过来,他就不是最出头的那个鸟!   要论起名气,论起和李自成的关系,当然他田见秀要排在李过的后面了。而且李过能逃过来,这也算是他田见秀的功劳了。   李来亨那小子要是知道了,估计一辈子都要感激自己!想着这些,田见秀如何能不高兴?   不过作为监军的林谦己却反而更是疑惑了!之前发现不对之后,虽然对外的借口是送去后方,让这些弃暗投明的人去看看,朝廷没有说谎。   实际上,却是对这些人不信任,没把握,才送去了后方的。   这也就是说,他一直在怀疑,流贼是不是在搞鬼!   随后,被关押在重庆的李过,竟然能逃过来!别人不会想到什么,但林谦己却是很容易把这个事情和他前面的怀疑第一时间联系起来的。   于是,他便皱着眉头问道:“老田,这李过真得是心向朝廷的人?”   一听这话,田见秀稍微一愣,心中不由得想着,当锦衣卫的,疑心病都是这么重么?   不过他可不敢说出这话,只是笑着回答道:“还在襄阳的时候,李过就劝李自成,让他投降了朝廷。结果李自成大怒,要杀李过。亏了李自成媳妇竭力劝阻,才免了一死,而只是囚禁。李自成扬言,要让李过看看,他李自成到底能不能成功!”   听田见秀这么一说,林谦己对李过的怀疑倒是去了。因为要是那个时候就为了今日假意来降的话,就太不可思议了!   首先,这种事情的发生,对于李自成这支流贼的士气绝对是个打击;其次,以李过这样的猛将,一直关着不用,也绝对是李自成这支流贼的损失。   当然,另外也有一点,就是李来亨投诚过来的时候,说过他义父李过的事情。至少李来亨已经证明了他自己,绝对是真心弃暗投明的。   虽然肯定了这点,可林谦己还是怀疑这个事情太凑巧了。   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随着田见秀去迎接李过。这次逃过来的人,除了李过之外,就是革左五营的人。   对于李自成又一次火并了革左五营的事情,朝廷官军这边自然是从弃暗投明的流贼那边听说了。   从表面上看,他们费尽心血逃过来,也是合情合理的。   可问题是,林谦己是带着怀疑之心来审视这件事情的,因此,当他听到贺百岁他们慷慨激昂地表示,一定要为贺一龙他们报仇,要留在军前效力时,他就更奇怪了。   为什么他们会如此强调?自己都还没说,要把他们送走啊!   这不是代表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林谦己从本质上来说是个读书人,又是个城府比较深的人,相对其他人来说,也就更细心。   他立刻感觉到了这些人的不对劲,虽然李过并没有表现出特别高兴的样子,他却反而感觉正常,就是贺百岁等人,怕是有问题。   后方的消息一直没来,林谦己便决定,谨慎为上。   于是,他便当即笑着说道:“我代表朝廷非常欢迎你们弃暗投明!更难得是,你们竟然是从重庆逃出来的,还把辽东伯的义父也给救了出来,相信辽东伯知道之后,必定非常高兴。皇太女知道后,也肯定非常高兴的。”   说到这里,林谦己又转头看向李过,保持着微笑说道:“殿下也曾多次提起你,很是遗憾你没能和李来亨一样。殿下曾说,如果朝廷军中能多一员像你这样的猛将,那么天下太平之日,定能早一日到来!”   听到这话,李过不由得非常意外。   如果这话是一般说说得话,他可以理解为这是为了讨好辽东伯,因此编造这话来奉承他。   可是,这话是锦衣卫百户所说,军中和田见秀平起平坐,甚至还压田见秀一头的。这样的人物,压根就不用去讨好辽东伯。   他这么说,那肯定是真的了!   因此,李过听了之后,意外之余,就非常地感动。他实在没想到,皇太女对他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   于是,他立刻便双手抱拳道:“皇太女殿下实在是谬赞,李过愧不敢当。李过愿去辽东,杀虏报国!”   “哈哈哈!”林谦己一听,当即大笑道,“要是你突然出现在辽东伯面前,估计他肯定会高兴坏了吧!”   一听这话,李过想起他所说得场景,不由得露出了暖心地笑容,他也期待啊!   贺百岁等人听着他们的对话,陪着笑容,心中却想着,傻子才去辽东,那些建虏可是天下最强的!   林谦己收了大笑,不过依旧是微笑着对李过说道:“殿下要是知道你这想法,肯定也非常高兴。这样吧,我立刻安排你去成都面见殿下,也能早日安排你去见辽东伯!”   “李过对皇太女殿下仰慕已久,早就想见上一见了!”李过一听,便露出向往之色道,“没想到朝廷竟然还有皇太女这样爱民如子的皇女,天下离太平之日不远矣!”   林谦己听了点点头,然后转头对贺百岁等人道:“你们也跟着一起去成都吧!把李过救出来,你们的功劳不小,殿下肯定会对你们有赏赐的!”   一听这话,贺百岁等人不由得傻眼。   如果去成都的话,岂不是完不成大将军给的差事。敢情是他们的这个见面礼太大,要把大将军安排的事情给耽搁了?   这种事情,还真不好拒绝。毕竟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能有见皇太女的机会,那是绝对巴不得的事情!   贺百岁回过神来,转头看了一眼同伙们,还是想争取下,便装出悲愤的样子,对林谦己说道:“大人,某等不为荣华富贵,只想给大哥报仇,就让我们留在军前效力吧?”   他的同伙一听,顿时醒悟,一个个都装出悲愤的样子,好像个个真都是忠肝义胆的汉子一样。   就连田见秀见了,都不由得有点感动。   然而,林谦己有了疑心,他们越是如此,他就越怀疑,当然就越不可能答应,把这些不稳定的因素留在前线。   他便待再说时,忽然从外面闯进来一名锦衣卫,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是赶了远路过来的。   林谦己认得这个锦衣卫校尉,是殿下身边的护卫之一。   他便知道,应该是殿下有消息来了。   这锦衣卫校尉看到这么多人在,而且明显好像还有流贼一样的人,他就没说话,只是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信,然后递给了迎过去的林谦己。   “辛苦了,去歇息吧!”林谦己接过之后,并没有马上看,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切地说道。   中军帐内的其他人,都是看着两人的样子。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忘记了刚才几个流贼的慷慨激昂,义愤填膺。   田见秀看到那名锦衣卫走了之后,便有点好奇地问道:“可是殿下有什么吩咐?”   一听这话,贺百岁等人,便立刻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林谦己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检验了下那封信,然后才拆开,自己单独一个人看了起来。   所有人都关注着他,不管是谁,都有点好奇这个信里的内容。   很快,林谦己便看完了,把信收好,然后严肃地对田见秀说道:“殿下有军令,该是反击一次流贼的时候了!”   之前的时候,一直是黏着流贼,并不主动进攻。哪怕是流贼进攻,朝廷官军这边也是退守而不是交战。   这种打法日子久了,朝廷官军也有想不通的,明明他们能打,为什么不一口气打过去?   听到这话,中军帐内的人,不由得都是一脸的兴奋,终于可以好好的打一仗了!   田见秀也等了很久,听到这个消息后虽然也是高兴的。不过他也有点疑惑,按理来说,这种军事行动的话,殿下应该是给他这个主帅传令的。   林谦己是监军,管的是打仗之外的事情。虽然就军中地位来说,也确实是监军更高。可既然是打仗的军令,也该让他看看,而不是如眼前一样把军令收到他的怀里去。   林谦己好像没有一点自觉,收好了皇太女的信件之后,转头对贺百岁等人说道:   “原本是打算把你们送去成都的,毕竟你们留在这里,短期内也没有打仗的机会。不过或许是贺一龙他们在天之灵保佑,竟然刚好撞到了一个要打仗的机会,那你们就留在军前效力吧!”   贺百岁等人一听,不由得大喜,连忙回应了起来。   “这样最好,誓要取李自成那狗贼的首级为大哥报仇!”   “我定誓死杀敌,绝不后退半步!”   听着他们的话,李过心中多少有点不自然,随即叹了口气。如果可能,他真不想看到这一幕的。   只是劝也劝过了,没用,他也没办法了!   林谦己听着他们表态,笑着点点头,然后看向李过道:“很快就会打仗,那就不留你了,我即刻派人送你去成都吧!”   “那就有劳大人了!”李过听了,抱拳回应,兴致不是很高。   于是,林谦己便一一安排中军帐内的这些人,要么去休息,要么就送去成都。   末了,看着他们要走出中军帐时,便又大声吩咐一名锦衣卫道:“立刻传令各将并各级监军前来中军帐议事!”   听到这话,贺百岁等人的嘴角都有些微撇,脸上却是带着一点笑容。   等无关人等一走,林谦己的笑容立刻便没有了,又掏出了那封皇太女的书信,转头看向田见秀道:“老田,你且先看看……我给你念下吧!”   田见秀有点尴尬,不识字就是有这个问题。   军中的监军平时都有教兄弟们识字,看来自己也不能逃避,得一起去听听才好了。   这么想着,他便请林谦己给他念了。   等到田见秀一听开头,便立刻知道,为什么这份书信是给监军而不是给他这个主帅了。   这份书信的内容,压根就不是什么要打仗反击的内容,而是皇太女那边来信告诉林谦己,之前送去成都的人中,有诈降的。   其实,这事也不难查。林谦己送人过去的时候,自然把他的怀疑给禀告上去了。   朱媺锦知道之后,便让人统计这些人的信息,顺带着通过军中原本就是李自成手下的人来核对信息。   很快就发现,有人说谎了。   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锦衣卫是干什么吃的?很快就审出了结果。然后再进一步核实,发现有不少人确实是在诈降。   宋献策有能耐,这是可以肯定的,要不然,也当不了李自成的军师!不过他要有多大的能耐,这也是值得商榷的。   真有能耐,就不会被牛金星压一头,牛金星才是李自成军中文人之首;真有能耐,就能一眼就瞧出李自成打下京师之后再追赃助饷的坏处,能用他的法子来阻止这个事情。   可是,宋献策终归还是做不到这些。他的能耐见识,肯定比一般流贼要强,但比起那些名垂青史的谋臣,却是要差远了。   事实上,明末这个时候,就没有读书人重视流贼,觉得他们会成气候。想要读书人为他们效力,真得是很难的。   由此,这一次宋献策所献的将计就计中,有一个很明显的破绽,只是他自己没发现。就是他为了确保这些诈降的人真不会背叛,是选了那些有家小的流贼。   而在流贼军中,有家小的流贼,那一般都是积年老贼,在流贼中也是有名气的那种了。   他们诈降,确实因为顾忌家小而不会背叛李自成。可是,相应的,认识他们的人就会比较多。   而李自成的部下,在成都之战中,就有不少是投降了朝廷的。这些人的信息,找这些原本是李自成军中的人一核对,就能发现蛛丝马迹。   而朱媺锦在军中,或者说在她做事的方式中,一向是比较重视表格之类统计方式。   因此,很快就筛选了一个特征,也就是诈降人的家属信息有隐瞒。   如此一来,真相便不难揭开了。   朱媺锦还在信中交代,既然李自成想用这招来对付朝廷的舆论战,那可以将计就计,打他一仗,再送李自成一个大败仗,加速打击流贼军中士气。   这个交代,也是林谦己为什么会说很快有战事的原因!   田见秀一听完这份信的内容,他便立刻醒悟过来,惊讶地对林谦己说道:“该不会这贺百岁他们也是来诈降的?”   诈降的人有一个明显的特征,就是不想任由他们这边安排,会提出自己的要求,比如留在军前效力!   林谦己听了点点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都是冲着你来的,老田!”   田见秀一听,脸色有点难看地点点头,自嘲地说道:“李自成肯定是对我恨之入骨,欲除我而后快!”   这一点,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也是如此,他在对敌的时候,那是非常的谨慎。以至于袁宗第那边,想要抓他的哨探都很困难。   林谦己听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让贼人恨之入骨,说明你做的事情,就是有利于朝廷,有利于百姓的好事!来,我们去后帐详细商量下,怎么给李自成一个大的教训。定好了作战计划,还得报去殿下那边的。”   “监军请!”田见秀听了,恢复了正常的脸色,伸手示意,让林谦己先走。   林谦己倒也不矫情,便先往后帐而去。   至于听到军令赶来的那些将领和各级监军,便在前帐这边等着。   袁宗第大营这边,宋献策一直留在这里等待消息。   说真的,这是舍了孩子,把李过给送过去了,这么大的本钱,还是还听不到一点水花响,没有一点收获,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给李自成交代了!   煎熬地等了三天之后的一个中午时分,袁宗第忽然兴冲冲跑进他的营帐,兴奋地对他说道:“军师,来消息了,有消息了!”   一听这话,宋献策不由得大喜,连忙确认道:“当真?”   袁宗第听了,当即点头,笑着说道:“就按照军师交代的,果然收到了信号。过两天之后,再去有标志的地方取信!”   宋献策一听,当即哈哈大笑道:“锦衣卫也不过如此,给出的诱饵香了一些,他们便上当了!”   “那是军师的计策高明!”袁宗第听了,当即拍他马屁说了一句,不过话锋一转,就马上提要求道,“那接下来该是有战事了吧?这军中的粮草储备有限,要不军师帮我向大将军要一些?”   李自成这边,从入川之后,就一直在打仗。   亏了蜀地富裕,他们每打下一个地方,追赃助饷之下的收获也很丰富。   但是,再多的钱粮,也终归是不够李自成所部一直打仗所消耗的。因此,从今年以来,李自成便开始收集钱粮,不敢随意挥霍了。   宋献策一听,当即一拍袁宗第,笑着说道:“放心便是,等几日有了进一步的消息之后,报上去的话,大将军绝对大喜,粮草肯定是没问题的!”   袁宗第听了,喜开颜笑。   他心里其实也清楚,只要打好了这一仗,就算被田见秀逃了,以后朝廷各军也绝对不会像眼下这样收这边的逃兵,总会怀疑有没有诈降的。   如此一来,这军中不断出现逃兵的情况,肯定是能大大减少了!   随后的几天,袁宗第的人果然在约定地点拿到了消息。   不过这时候,贺百岁等人就只知道朝廷官军近期要反攻,但是,具体怎么打,还不知道。   不过就只是知道这一点,也让宋献策非常高兴了。   于是,他立刻指示贺百岁那边,尽快打听相关消息。为了以防万一,宋献策还立刻把情况飞报重庆,替袁宗第要钱粮,免得到时候来不及。   李自成这边,收到宋献策发过来的消息时,那是真得大喜过望。   一直以来,他被朝廷官军的舆论战,当然他不知道这个词,搞得一个脑袋几个大,根本就没有好的方法来杜绝逃兵的情况。   想想也是,不管是名声上还是实力上,他都没法和朝廷相比。   以前的时候,还能用活不下去这种借口,可如今,李自成真得拿不出多少东西来挽回人心!   也是这个原因,当他听了宋献策的将计就计之后,才会那么在意,甚至把李过都放出去。   如果能打赢一战,那对那皇太女的战事,就有第一胜了!   不管如何,胜仗对于军心士气的提高都是非常明显的,能在很大程度上挽回当前局势。就算不能,朝廷官军那边被这么阴了一次,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勾引他的手下叛变。   说真的,李自成真不怕和对面真枪真刀地干,毕竟他如今的实力已经不是当年可比了。可对于朝廷如今这种釜底抽薪的招数,那是真得不想面对。   此时,李自成非常珍惜这一次的机会,不但立刻给袁宗第那边拨去了钱粮,甚至还暗地里传令给高一功,让他率部赶去增援袁宗第,不过要秘密行事,一切都听军师指挥。   此刻袁宗第大营中军帐内,没有其他人,就只有袁宗第和宋献策两人,正对着地图说话。   只听宋献策脸色兴奋地说道:“根据最新传回来的消息,田见秀准备骚扰我们,然后假装败退,到这里,便埋伏了人马,要打你一个伏击!”   说到这里,他捋着胡须,摇头晃脑地说道:“要是没有内应的话,我说袁将军,你说不定还真有可能会上当!至于如今嘛,呵呵……”   听到他的话,袁宗第有点不服气。   自从在开封那边的黄河之北,因为追击朝廷官军而陷入包围导致全军覆没之后,他对于这类的事情已经非常小心了。   田见秀这次的招数,和那一次皇太女对付他的招数差不多。袁宗第并不觉得,他会第二次上当的可能!   可是,宋献策这么自信地说话,他也不好去和军师争辩,毕竟和军师的关系搞好了,在大将军那边都能轻松不少。   不过要他承认会上当,他也不愿意。   于是,袁宗第扯开话题问道:“那个贺百岁的消息,会不会有问题?”   “肯定没问题!”宋献策一听,顿时有点不满,立刻说道,“不是送了功劳给他,所以在那边混了个官职,已经是有资格能在临战前知道这计划了。”   那功劳其实还是袁宗第这边安排的,他当然知道,只是为了避开刚才的话题而已。   因此,袁宗第便点点头又道:“那我们怎么对付,假装中计么?可真要伏兵出来的话,能不能杀得过?”   “这一点,我当然考虑过了!”宋献策一听,胸有成竹地说道:“田见秀那老贼想要达到这目的,就是要你去追击才行。因此,我立刻向大将军快马飞报,调就近的高一功所部过来增援你。如此一来,你遇到埋伏之后便也假装败退,等那田见秀追击之后,呵呵……”   笑着的时候,他双手成掌,做了个搂鱼的动作,同时说道:“一网打尽,最少也是大胜!”   袁宗第听了,认真地想了下,又接着提出了一个疑问道:“那要是老高没能及时赶过来怎么办?”   宋献策一听,略微有点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不会拖着,不要去追击啊?”   “是可以这样拖延,但是怕不能拖延好久!”袁宗第显然有自己的想法道:“之前我一直想要和老……贼决战,不过他不敢决战。如今他来找我,结果我不出战,会引发他怀疑的。”   顿了顿,他认真地说道:“老贼这个人,我熟悉。浓眉大眼的,一看就知道心思很细。如果拖延久一点,怕是会被他发现异常!”   宋献策听了,眉头不由得一皱,正要好好想想这个问题时,高一功派来联系的人便到了。   一听之下,宋献策便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看看,英雄所见略同,这是天要亡田见秀这老贼也!”   袁宗第也是听得高兴,没想到李自成竟然已经派了高一功过来。   于是,他也兴奋地说道:“真是俗话说得好,说曹操,曹……”说到这里,袁宗第忽然说不下去了。李自成之前火并了有曹操称号的罗汝才,以至于有开封大败。   并且,让李自成在江湖中的名声也不好听。因此,“曹操”这两个字,在李自成的军中,其实是不成文的禁忌。   没事的时候,谁也不敢去提“曹操”二字。要不然,传到李自成的耳朵里,会让李自成不高兴!   宋献策见他不说,便也明白他的意思,并不在意,只是依旧高兴着,看了下地图,对袁宗第说道:“大将军英明,这次的战事,一定要打好。最好是活捉了田见秀和他的那些亲信手下,然后绑去重庆,大将军必定会非常高兴的!”   是要绑去五马分尸还是千刀万剐?袁宗第听了,心中想着,便叹了口气。   都是老兄弟了,结果到头来却是闹成了这样!不过这个心思,他可不敢在宋献策面前表露出来。   当即就这个事情,再和宋献策又详细地商量了一番,并且秘密联系高一功,敲定这个行动细节。   一切就绪之后,就等田见秀那边过来骚扰“勾引”这边了。   可是,这等待的过程又是那么的煎熬,田见秀那边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只是见对面加大了哨探的刺探。   对此,宋献策便给袁宗第分析道:“田见秀这个人,我其实了解地并不比你少。谨慎,换句话说,也就是胆小。这个时候,他越是这样,就说明消息就更加没错。等他自以为是地认为,伏击我们的时机已经到的时候……”   说到这里,他便冷笑了两声说道:“……就是他大败之时!这段时间内,我们一定不能有异样,耐心地等着他上钩!”   分析地很有道理,至少袁宗第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就这么的,又过了五六天,甚至连重庆那边,李自成都派人过来问情况时,终于,田见秀的手下开始加强了攻势,一反之前那种保守的接触方式。   对此,宋献策和袁宗第自然是大喜,明白田见秀那边很快就有行动了。   于是,按照计划,袁宗第一边通知高一功的同时,也稍微再压了一下,最终,就好像受不了田见秀那边的“勾引”,他尽起兵马,追杀了过去。   果不其然,田见秀的人马一看这个架势,顿时转身就跑。就和兔子一样,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的那种。   “杀……”袁宗第的手下,除了他的心腹手下将领之外,普通的军卒都是不知道的,只是埋头喊杀着追过去。   袁宗第领兵追过去,但是宋献策并没有去。而是在后面山上看着,同时也是联系高一功如何行动。   看着袁宗第有模有样的追杀过去,一直到看不到了,想着快要到伏击点时,他便开始期待起来。   期待着袁宗第的人马大败而回,期待着田见秀的人马兴高采烈地追杀过来。   等得无聊时,他想着自己的心情,忽然之间又觉得有点好笑。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宋献策果然看到路上,袁宗第一马当先地领着手下,丢盔弃甲地逃回来了。就见袁宗第的手下,很多跑着跑着就不跑了,跪在那等着投降。   这一幕,宋献策见了心中不免有点不舒服。   不过当他看到田见秀领兵追杀过来时,便又高兴起来,只要田见秀中计便好!   战事的发展,就完全是按照宋献策安排好的剧本在进行。   田见秀一直追杀着袁宗第的人马,踏入了高一功的埋伏圈。不过,有可能是田见秀生性谨慎,觉察到不对,那是第一时间便转身就跑。   不管是高一功,还是袁宗第,又怎么可能让他跑了,当即就追着田见秀后面。   袁宗第和田见秀之前就干架了,现在一个再逃,一个再追,体力上就明显不如高一功这支养精蓄锐的援军。   这不,宋献策骑马跟在后面,他都赶上了气喘吁吁地袁宗第,然后看着前面的高一功领兵追击地越来越近,他便不由得笑了:“看他这回还能跑多远!”   这一路之上,他们看到有跑不动的朝廷官军,竟然也都跪在路边投降。这种情况,真得是很久没发生过了,让宋献策更是欣喜不止。   然而,他高兴没多久,异变就发生了。   只见远处,原本正在追赶的高一功人马,忽然就掉头往后跑了。   “什么情况?”宋献策见了,不由得纳闷了,用手指着远处道,“我没看错吧?”   本来累,但是高兴着的袁宗第,听到他这话,抬头那么一看,脸色立刻就变了。   此时此景,他忽然就想起来了开封以北的追击战。   “不会是朝廷官军还有埋伏吧?”虽然袁宗第在第一时间说出了这话,可他却是不敢相信。   要是朝廷官军真得还有埋伏的话,那这套路也未免太深了!   宋献策听后,却是立马否认道:“怎么可能?要是还有朝廷官军伏击的话,岂不是他们将计就计我们了,这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的不想承认,可是,目光所及之处已经越来越多的高一功人马出现,并且在往后跑着。   其中不少人还都把旗帜丢掉不说,甚至把手中的家伙也丢了,只为跑得更快一点。   看到这些,两个词便从宋献策的脑海中崩了出来:丢盔弃甲,溃不成军!这怎么可能?   宋献策顿时就傻眼了!   他在心中呐喊着:不……这不可能……在道路两边,之前来不及逃走而跪地投降的朝廷官军,此时竟然又纷纷跳了起来,大声喊了起来:“跪地投降不杀!”   这时候,不止是袁宗第和宋献策两人看到前面的异常,他们的手下自然也都看到了,全在那里惊惧地猜测着,然后就听到了这个喊声。   事实上,这时候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高一功要是打得过朝廷官军,就不会这么狼狈地逃回来。   有一个流贼头目看到袁宗第和宋献策就在眼前,便连忙跑过来问道:“我们还有埋伏么?”   要是有埋伏的话,就再反杀回去;可要是没埋伏的话,那就完蛋了!   “有个鬼!”袁宗第气恼地回复了一句,然后二话没说,三十六计,先走为上。   不过当他调转了马头,看到宋献策还傻在哪里,便顺带着一拉他的缰绳道:“军师快点,我们反向前进!”   然而,宋献策却有点崩溃了。   好不容易组织了这一次的反击战,结果却又落入了朝廷官军的算计,难道,自己真的是生不逢时?还是说,李自成的气数已尽?   不,绝对不是这样的!   宋献策不想承认,有点发狂地对袁宗第大喊道:“别以为说反向前进就不是逃跑了!你怕什么?准备迎敌,两路大军五万人马,就不信打不过朝廷官军!”   田见秀的人马,也就两万不到。来了援军又如何,还能超过这边的两路人马?只要死战不退,这一战就不算败!   袁宗第被他这么一喊,脸色顿时有点难看。   实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是真得有点怕朝廷官军了!   看到宋献策怒视着他,袁宗第心里立刻明白,如果他不管,就这么跑了的话,回去之后,宋献策肯定会把这次的大败责任,归到他头上。   而他已经大败过一次了,如果再次大败,并且这一战还是被大将军寄予厚望的一战,如果因为自己而大败的话……想到这里,袁宗第有点不敢想下去了。   看到他的手下都学他的,调转了方向准备跑路了,他便立刻大喊道:“敢要逃跑者,军法从事!”   他的亲卫听到,便跟着一起吼了起来。   听到的那些手下转头看向他,一时之间都不敢跑了。军令已下,如果还敢跑的话,那是没得商量,会被砍头的。   最终,袁宗第的这支人马,或者逃了五十步,或者逃了一百步,却是谁也没敢笑谁,纷纷止步,有点胆战心惊地开始集结,准备迎战了。   那些朝廷官军一见,情况不妙,便纷纷逃离官道,不敢再喊了。   看到这情况,宋献策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也不去管那些逃跑的朝廷官军,当即大声鼓舞士气道:“你们放心,朝廷官军不过是纸老虎,只要我们勇敢一点,此战还是我们能赢的!”   “对,狭路相逢勇者胜!”袁宗第看着乱哄哄的手下,也开始鼓舞士气了,“兄弟们不要怕,就算输了……”   本来他是想说,就算输了,那就直接投降好了,不会有性命之忧,以此让他的手下不要有后顾之忧!   然而,这话才说出去,就发现一道目光射到他身上了。   不用看,袁宗第就知道是军师在看他,急中生智之下,他连忙改口道:“……至少我们也是英雄好汉,十八年后还可以再来一回!”   再来败一回?宋献策听了,非常不满,不过此时他也不是计较这种口误的时候,便也跟着一起继续鼓舞士气。   可是,这种情况之下,是那么容易能够鼓舞士气的?   ps:多更了6000字,就是3章了,算上昨天,已经补8章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李自成吐血了(16k)   绝大部分流贼都不傻,他们不听袁宗第和宋献策说什么,而是看着远处败逃回来的高一功所部,想要看看他们的身后到底有多少朝廷官军追击?   如果少的话,那集合迎战没问题;可是,要是多的话,谁傻啊!   高一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仓皇逃命了!他正埋头逃着,就发现前面袁宗第的人马,竟然挡在官道上集结,这是还想垂死挣扎?   看着这一幕,高一功想杀了袁宗第的心思都有了,这是堵住了他的逃跑之路啊!   骑在高速奔跑的马上,带着恐惧,转头看了一眼后方。尘土飞扬,能看到的,都是他的手下,还看不到朝廷官军的影子。   不过高一功却是知道,朝廷官军很快就能追上来的。   心中衡量了一下之后,他不想浪费什么劲,看着快到袁宗第集结的军阵前了,他不但不减速,也当看不到袁宗第那边给他的旗号示意,而是一带缰绳,直接跑下了官道,准备绕过袁宗第的军阵,继续跑路。   袁宗第一见,顿时就有点怒了:“这个高一功,胆子也太小了,由我挡着,他在阵前可以集结啊!”   这么一来的话,就是高一功先和朝廷官军接战了,对他也是好事。   不过宋献策却没附和,而是严肃地说道:“绕阵集结才是正理,你且先准备迎敌!”   他的话刚说完,就见高一功的先逃人马,已经冲到附近了,纷纷跟着高一功下了官道继续跑,一边跑,一边还好心地提醒了起来。   “快跑啊,还傻站着干什么?”   “朝廷官军还有埋伏,我们已经败了!”   “好多朝廷骑军,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在这些好心提醒的喊声中,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你们是好样的,都是英雄!”   “喊什么,让他们顶一波,我们才能逃走啊!”   此时战场上声音杂乱,各种声音都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喊话,未必能有多少袁宗第的人马能听清。   可是,终归是有些人能听到的。原本就惶惶然的他们,就一下又乱了。甚至在军阵边缘的,犹豫一下之后,便也逃离了军阵,夹在高一功的人马中逃跑了。   这种事情,是有连锁反应效应的。   一旦有人逃跑而不制止的话,边上的人绝对会跟着跑。原本这个集结迎战,就非常勉强。如此一来,整个军阵就面临崩溃了!   袁宗第一见,不知道为什么,不但没有怒气冲天,反而心中松了口气。   就只有宋献策勃然大怒,立刻向袁宗第喝令道:“督战队呢,还不快上前!”   袁宗第听了,正要回答时,忽然眼睛一下直了。   宋献策一见,便心知不妙,连忙转头看向远处。   只见尘土飞扬间,在高一功溃逃军队的后面,火红的颜色格外地刺眼。更让宋献策绝望的是,那些朝廷官军的追兵,竟然都是骑兵。   不用说,这么多的骑兵,绝对不是田见秀的本部人马!搞不好,是朝廷的主力到了!   不是说,那皇太女一直在成都那边整顿地方,也学大将军一样在“追赃助饷”么?   一直没有动静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为什么?   此时此刻,宋献策真得是绝望了。   越来越多的朝廷骑军出现在视野里,很明显是朝廷主力到了,这还怎么打?   “跪地投降不杀……”远远地,刺耳的声音传来,让流贼这边更乱了。   这声音,也让宋献策回过神来,看着袁宗第竟然已经逃跑,都没叫他。他一边骂着一边也顾不得了,狠命地拍着马屁股逃跑。   他们如此,那些普通流贼自然就不可能还有头铁的了。   有马的流贼,大部分都拼命往后跑,但是那些没马的流贼,看到朝廷骑军密密麻麻地追上来,他们反而松了口气。   算了,反正跑不过,朝廷的政策也是知道的,就不跑了!累死累活又跑不过四条腿的,何必呢?   就这么的,一场酝酿了很久的战事,原本以为会是一场大捷的战事,就这么戏剧性的有了结果。   宋献策猜得没错,是朝廷官军的主力到了,并且还是皇太女亲自领军。   田见秀和林谦己商量之后,便把作战方案报到了成都。   朱媺锦召集幕僚团队进行分析之后,觉得田见秀的方案并不稳妥。   李自成这边花了那么大的心思要安排诈降的过来,甚至都不惜把囚禁着的李过也给放了,由此可见,李自成那边不止是想打败田见秀而已,指不定就是想全歼这一路。   而如果想全歼田见秀这一路人马的话,光靠袁宗第所部,肯定是不够的。因此,成都这边判断,李自成那边一旦觉得田见秀上当了,那肯定会调动更多的人马过来。   这么一来,田见秀这边要想将计就计地阴李自成所部一次,他的兵力肯定是不够的。   虽然就目前的局势来说,朱媺锦还是想再拖段时间再打的。   原因有四。   第一,派往土司领地的各支部队,近得已经有结果,但是,大部分土司领地,都还在征讨中。大军在成都坐镇,可以随时提供必要的援助。   第二,成都平原这边不止成都一座城池,周边还好些。可以清查田地,清理隐户,重现编制田地、人口,这是非常大的事情,没有大军坐镇,地方乡绅绝对会反扑。   第三,俘虏编组而成的屯田军,也在成都平原上轰轰烈烈地展开着,由大军看着,至少第一轮的粮食收割完成,整个流程走一遍,以后就有一个规矩可以遵循。   第四,自然就是军粮问题。就目前的粮草来说,不足以支持大军对李自成所部大规模用兵,需要等到一季粮食收获。另外,继续拖下去,李自成那边的军心也会越加地不稳。   换言之,时间是站在朝廷这边的。   但是,田见秀这边的局势,需要援军,那朱媺锦也不介意大军动一动,消灭一支李自成的部队,同样能震慑李自成这边,加快他军心士气的崩溃。   于是,她就亲自领着大军过来了。   倒也不是赶巧,而是大军在后面等着,联系田见秀这边,让他开始战事,遇到敌情,就把敌人引过去就可以了。   在朝廷主力到达,绝对实力的面前,流贼就是全部来了,也是可以打的。更不用说,流贼还要对付孙传庭那边,还有那么多的地盘,因此,压根不可能来多少兵马。   这一战,从破获消息,设置陷阱开始,朝廷官军这边,就基本上是赢了的。   此时,朱媺锦就在战场后面的一座小山上,用望远镜看着潮水般的朝廷骑军在追赶逃跑的流贼,不由得打了个哈欠,转头对身边的朱媺娖说道:“我说了吧,这一战,挺没意思的,你还跟来!”   来的时候,朱媺锦是让她留在成都,不要来回折腾,她只是去去就回的。   可朱媺娖没同意,还是要陪在在她的身边跟过来。   此时,见她打哈欠,不由得有点好笑道:“锦儿你这话要是被流贼听到,估计都会被你气死!”   满穗在一边点了点头,殿下这幅完全提不起劲的样子,实在是太看不起流贼了!   一听这话,朱媺锦不由得来了点兴趣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了个主意,不知道能不能气死那个李自成!”   朱媺娖一听,不由得无语,自己也就顺口一说而已,锦儿还真有了这样的想法?   这么想着,她便睁大了眼睛,带着一点好奇的问道:“锦儿你真得能气死那李自成?”   这回轮到朱媺锦无语了,那李自成要是能气死的话,那还是李自成么?   回过神来,朱媺锦便笑着摇摇头道:“气死应该是不可能吧,不过让他难受一番,却是没问题的!”   “那锦儿你准备怎么做?”朱媺娖听了,便继续地追问道。   满穗也是竖起了耳朵,这段日子以来,她在殿下的身边可是学习到了很多她以往接触不到的东西。   朱媺锦听了,咧嘴一笑,在朱媺娖期待的眼神中,开口说道:“不告诉你~”   朱媺娖顿时傻眼,然后就恼了,当然,也不是真恼……只是用手又拉,又拍着朱媺锦,然后一脸的不高兴,要你来哄的表情。   边上的锦衣卫看着,忽然之间,他们感觉好像非常地无语,两军十多万人正在打仗,两位皇女殿下看起来却像是在“打情骂俏”?   不过这画风,好像有点好看。   等到傍晚时,各军先后押解着俘虏回来,同时也把战果禀告上来了。   此战,田见秀所部战死一百多人,受伤一千来人,多是在诱敌败退时候死伤的。至于主力骑军这边,伤亡就忽略不计了。   而流贼那边,袁宗第和高一功这两支人马合计八万多,除了少数骑马的逃跑之外,可以说是全军覆没。   之所以战果如此辉煌,是因为前面的来回杀,耗掉了他们的体力,然后又被以逸待劳的骑军追击,自然不可能逃得了。   有点遗憾的是,流贼头目,袁宗第和高一功,以及宋献策,都被他们给逃掉了。   不过对此情况,朱媺锦也能想得到,并不怎么在意!抓到他们,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再说了,他们就算逃掉了,也还有难关要过的。   王彦青那边汇总战果,数据拿给朱媺锦的时候,都已经是很晚的了。   因此,这些事情,朱媺锦并没有马上处理,而是交代下去,明天安顿俘虏。如果有流贼因为家小什么的原因而不好归降的,就会放他们回去。   以前,是不考虑这个的。不过从这次李自成那边拿家小威胁,让流贼诈降这事上,朱媺锦便考虑了这个。   于是,接下来的这几天,朝廷官军这边都在做这个事情,并没有趁胜追击流贼,甚至直捣重庆。   人多力量大,朱媺锦要的结果也很快统计上来了。   死掉的不算,一共俘虏了六万五千左右,包括伤员,当然了,其他的,并不都是死了的,还有逃回去的。   在这些人中,一共有将近五千人,是因为各种原因,还不想安心接受整编的。   对此,朱媺锦便让人把这五千人都集结起来。   虽然了解朝廷的政策,可是,毕竟是不想被整编,因此,这五千流贼是心里很忐忑不安的。   甚至有不少人想着,要不还是接受整编算了,否则万一殿下发怒,把他们都咔嚓了,似乎也是正常的事情!   不过基于皇太女的名声,他们最终并没有吓到立刻改变立场,而是想再看看情况再说。   此时,他们在朝廷官军的监视之下,都聚集在临时搭建的台子四周。而在台子上,自然是皇太女为首的朝廷大官了。   几乎所有流贼,不管远近,都不安地看着皇太女,等待命运的安排!   朱媺锦上台之后,看着底下的人群,看到他们的脸色,便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什么。   于是,她也不拖拉,便立刻大声说道:“你们放心,孤说过的话一定算数。说放你们回去,就放你们回去!”   这些话,经过传话的锦衣卫传到远处,传到绝大部分流贼的耳朵里时,他们在放心的同时,不由得一个个对皇太女感激涕零。   这种情况下,还真得要放他们回去,真得是除了感激,就只有感激了。   “不过有一件事,孤要提醒你们注意!”朱媺锦接着却是话锋一转,表情严肃起来,对他们说道:“以后再和朝廷官军对阵的时候,如果有人顽抗被俘的,那就是杀无赦的。如果你们还想着回去的话,还想着活命,还想着和家人团聚的话,最好是遇到朝廷官军就投降。”   顿了顿,让锦衣卫校尉把话给传出去之后,她接着又严厉地说道:“如果以后你们被贼头派来诈降而不主动坦诚,一旦败露,那也是杀无赦。如果是被派来,不得不诈降,却能和朝廷这边坦诚,那你们就不会有事。这一点,我希望你们最好记在心里!”   说完之后,她便一挥手。   就见远处,一队队的锦衣卫,两个押解一个,押着一队人过来,到了人群中间,也就是台子附近一块特意留出来的空地上站好。   背后都有拿鬼头刀的大汉站着,不用说,就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事情。   朱媺锦在台上冷声说道:“这些人,就是奉贼头之命前来诈降的。为首这人,甚至还出卖了他的族兄贺一龙,导致贺一龙被李自成所杀。”   听到这话,顿时这些流贼中不少人都露出了鄙夷的目光。甚至有个别的,还吐了口吐沫。   贺百岁听到皇太女的话,竭力挣扎,想要喊叫,可是,嘴巴被堵着,还被两名锦衣卫校尉牢牢地反剪着双手,根本就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朱媺锦对于贺百岁这些人,却是不客气的,直接一声令下,底下的刽子手便手起刀落,人头滚滚。   像这种事情,朱媺锦刚来的时候不适应,可领军打仗久了,却已经熟视无睹,没有一点不适了。   有了示范之后,朱媺锦也不多留他们,毕竟粮食不多,直接就把这些人放了。   当然了,他们的盔甲和武器之类,肯定是不会还给他们的。临走之前,朱媺锦还让他们带一句话给李自成。   看着这些流贼离开,朱媺锦露出了笑容,五千多张嘴,绝对会进一步瓦解流贼的士气,有得李自成头疼了。   对于这一场战事,最关心的人,莫过于李自成了。   可能其他人对于当前局势,还不是特别了解,觉得他们控制的地盘很大,是还可以和朝廷官军搏一搏的。   但是,只有李自成这个当家人是最清楚的。他目前的处境,其实是非常危险的了。   蜀道,蜀道没有掌握,长江出口,长江出口被堵住;蜀地之中,大山环绕,更是成了瓮中之鳖。   要是还在中原的话,打不赢朝廷官军,李自成也是不心慌的。   最多就和以前一样,避开朝廷官军的主力,天下之大,那地方不能去?一旦拖时间久了,朝廷主帅的压力就会非常大。   那个时候,时间就站在李自成的这一边。   可如今,在所谓王霸之地的蜀地,这就成了一道枷锁。   如今局势不利,就想打游击战来拖垮朝廷官军,那都是有心无力了。   北面那边,孙传庭咄咄逼人。这个老对手,非常地不好对付。不过毕竟交手多年,互相之间套路都熟,还可以想着办法对付。   但是,西方那边的皇太女,不但兵力比孙传庭要多,且还很精锐,正面打,压根就没有希望。   这些就算了,最让李自成每天都头疼的是,这皇太女最会蛊惑人心。   和她去对阵,先天上就已经输了一筹。   军心士气,都要考虑降一个等级,真得是太难打了!   看着自己每日头发一把一把地掉,李自成也已经不在乎了。反正大明太祖皇帝以前都当过和尚,光头也不丢人。   如今他最在意的是,什么时候对皇太女所部能取得一个淋漓尽致的大捷!就算不行,至少也要大败皇太女所部。   只有这样,才能扭转目前非常不利的局势!   “军师啊军师,我可是全力支持你了!”李自成每次想到这个,就会忍不住自言自语,“这一仗,布置了那么久,可一定要赢啊!”   日盼夜盼,数着手指头在盼,甚至睡梦中都会忽然惊醒,手舞足蹈地喊着捷报来了。   按照李自成老婆高氏私底下的说法,李自成这盼大捷的样子,都有点魔怔了。   这一点,就连李自成的亲卫,也都感觉到了。   每次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大将军必定会第一时间抬头看过去,那期盼的眼神真是绝了!   有的时候,忍不住时甚至还会大声喝问:“可是军师来人?”   李自成就在这么煎熬的等待了不知道多少天,这一天,终于大堂外又传来急促地脚步声。   正在处理政务,和牛金星商讨地方农事的李自成一听,又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期待地看着外面问道:“可是军师来人?”   边上的牛金星听了,不免有点吃醋:军师军师,天天挂嘴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女的呢!   他正在想着,却从外面闯进来一个亲卫,脸带惶恐,用手指着外面禀告道:“军师……军师来了!”   “什么?”李自成一听之下,先是大喜地站了起来。   可是,他又看清了禀告消息的亲卫表情,那脸色竟然是惶恐的,心中顿时一“咯噔”,就犹如雷击一般,一动不动了。   没错,他盼军师的消息,盼得都快变成石头了,可是,归根到底,他盼的,其实是军师带回来大捷的消息,而不是其他!   看亲卫这脸色,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这时候,他忽然有点不想看到军师了。   然而,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外面却传来了一阵杂乱而又急促地脚步声。   随即,几个人便出现在大堂门口。   牛金星定睛看去,不但有大将军日盼夜盼的军师宋献策,竟然还有领军在外的袁宗第和高一功等人。   他有点傻眼,他们竟然还一起回来了,且这脸色……不好,要完蛋了!   果然不出所料,就见宋献策一进门,便跪了下去,喘着气,向李自成禀告道:“大将军,我……我无能,败……败了!”   袁宗第和高一功也跟着跪了下去,他们两人的地位,其实并不比宋献策低,毕竟是跟了李自成的老人。   可是此时,他们两人却不约而同地跪到了宋献策的后面。   李自成之前在发呆,被他一说话就唤回了神,但是,却没有说话,而是身体晃了晃,差点跌倒。   亏得牛金星手疾眼快,扶了一把,才没让李自成有意外。   不过,李自成并没有因此感激,而是一下甩开了牛金星的手,快步绕过案几,几步就冲到宋献策的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宋献策,用那种带着一点歇斯底里的疯狂质问道:“怎么回事?谋划了这么久,怎么会败的?不是说,此战必胜么?”   听到这话,宋献策感觉有点冤枉,他从未说过此战必胜的话,不过类似的意思,却是表达过的。   此时,他也不敢分辨这其中的不同,只是低着头回答道:“大将军,此战原本是可以赢的,只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立刻就被李自成的咆哮给打断了,“我不要原本可以赢的,我就要赢的。你们到底干什么吃的?谋划了那么久,两路人马都快要十万了,就算正面和那田老贼打,也能轻松获胜了吧?为什么,为什么还打了一个败仗?”   说到这里,他盯着袁宗第和高一功,脸色有点惨白,声音低了一分,用手指着他们俩道:“你……你们竟然也回来了,你们不要告诉我……说全军覆没了吧?”   李自成自己也是打惯了仗的,从眼前所见所闻也能推断出很多东西,连主将都跑回来了,那全军覆没的概率很大。   听到这话,高一功和袁宗第都非常惭愧,不敢回答,只是低着头看着地板。   就仿佛这时候,他们发现了地板上藏有宇宙的奥秘,李自成的话和这个一相比,都能忽略了的。   见到这个情况,李自成便一下知道,他猜对了!   十万人马,就算没有,也差不多了,集结这么多的人马,谋划了这么久,不但没有带来大捷,反而是全军覆没,说真的,李自成真的有点接受不了。   亏他之前一直是那么的期待,结果却等来了全军覆没这么一个最坏的消息,落差之大,让李自成想着这个情况,就感觉到胸口越来越堵得慌。   “大将军,不是我们的问题,是……”宋献策试图给个合理解释,他想说,是皇太女太狡猾了,或者说他们运气太差了,竟然就遇到了皇太女的朝廷主力,这怎么可能打得赢!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话,就听到“噗”地一声,下雨了!低头一看,淋在自己身上的,竟然是红色的雨。   宋献策顿时一惊,抬头看去,却看到李自成竟然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他大惊失色之下,反应比平时快了几倍,一个箭步蹿了出去,就如同百米赛跑一般,从地上蹦向前去,用他的后背,垫到了李自成倒下的地方,当了一个肉垫。   高一功和袁宗第也被李自成的那口血给喷到了,看到这情况,他们的动作反应也快,双双蹿出,一左一右扶住了落到宋献策背上,然后要滚到地上的李自成。   大堂之内,也因为这个突发情况,一阵手乱脚乱,鸡飞狗跳。   牛金星看到这情况,也是吓到了,连忙上前,推开这几个罪魁祸首,把李自成搂在怀里,查看情况,深情地呼唤。   不过很显然,李自成的身体非常棒,吐了一口血之后,很快就醒了过来。但是能看出,他的精神一下萎靡了很多。   就好像刚才那口老血,是他的全身精华之所在,一下吐掉的原因一般。   睁开眼睛后,看着一脸关切地几张老脸,李自成也没了脾气,只是有气无力地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全军覆没的?怎么会这样?”   宋献策听了,便急忙解释道:“我们正在追杀田见秀所部的时候,皇太女领着朝廷主力赶到,所以……所以就全军覆没了!”   听到这话,李自成呆了呆,皇太女刚好领军赶到,这……这是要天亡我么?   对于这个想法,他自然是不敢承认的,便立刻把这个念头抛在脑后,然后怒气又回到了他体内,当即挣扎着从牛金星怀里站了起来,然后怒喝道:“就算那皇太女领军赶到,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吧?”   说话间,他的眼睛盯着眼前这三人,似乎是一头饥饿的猛虎,要吃人了一般。   袁宗第一听,便连忙解释道:“当时我们正在追赶田见秀,我看到情况不妙,便连忙想结阵抵抗的,结果……结果……”   宋献策听着,等了一会,发现他结果不出来,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说,便接过他的话说道:“结果被高一功所部溃军冲散,最后便是全军溃败,只有两千多骑军逃了回来。”   一听这话,李自成那吃人的目光便立刻盯向了高一功。   高一功见李自成这个样子,他又怎么可能为这次战败背锅,甚至他自己都觉得这一场战事败得很冤枉呢!   于是,他立刻辩解道:“大将军,那皇太女不是刚好赶到,而是早就埋伏着的!我正领军追击着田见秀所部,这突然杀出来皇太女所领的朝廷主力,我怎么可能挡得住?”   一听这话,李自成那吃人的目光便立刻转向他的军师了。   多日的谋划,结果反而被别人谋划了?   宋献策一听,有点心虚,可是看到李自成那目光,便下意识地辩解道:“不可能,那皇太女怎么可能未卜先知,事先……知道……知道……”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脸色变得越来越惨白。   事实上,之前的时候,宋献策已经有这样的感觉。只是他不愿承认,又在逃命中,便没往这方面再去细想。   可此时,他就这么一想,就感觉这种情况的可能性非常高,因此,他就辩解不下去了。   忽然,宋献策的声音又一下拔高,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我知道了,肯定是贺百岁这厮投靠朝廷,所以联合起来坑我们。对,肯定是这样,绝对是这样!”   说到这里,他看向李自成,又进一步解释道:“只有这样,朝廷官军那边才能获悉我们的意图,然后皇太女才会领军赶来,才有这一败,这就都合情合理了!”   李自成听得有点愣神,皱着眉头,并没有马上同意。   想了下,他还是不敢确认道:“如果是他背叛了我,又何须背叛贺一龙?要知道,那贺一龙可是他的族兄!而且,他的家小都还在重庆!”   袁宗第本来就对这个贺百岁没什么好感,此时一听,自然就落井下石了,当即冷笑道:“大将军,他连自己的族兄都能背叛,再背叛大将军,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对对对,这种人哪有情义可言,唯利是图,就不是个东西!”高一功听了,也是吐口吐沫下定论评判道。   李自成听他们这么一说,脸色有点难看了起来。他没想到,他觉得可以信任的贺百岁竟然也背叛了他!   看到他还没有完全相信的样子,宋献策又想到了一个点,便马上又向李自成分析道:“或许他行事不谨慎,露出了什么破绽,被朝廷那边的人发现了。于是,他为了保全自身,那还顾得上家小,肯定是先保命要紧,就把我们……大将军都给出卖了!”   这么解释下来,那就合情合理了!   李自成听了,便再无疑惑之心,顿时大怒,厉声怒喝道:“好一个贺百岁,既然你不顾及你家小,那好,我就成全你!来啊!”   听到这一声喝,他的亲卫便立刻候命。   “去把贺百岁那一家子都拉到城门口砍了,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背叛我的下场!”李自成几乎是恶狠狠地下了命令。   他的几个亲卫一听,便立刻双手抱拳,大声回应道:“遵命!”   跪地上的三人,听到这军令之后,互相看了一眼,都松了口气,总算有一个顶锅的了。   果然,李自成下了杀人令之后,心中的怒火多少都减轻了一点。   不过当他看到地上的三个人时,立刻想起他们的全军覆没,想起他寄予厚望的一战,竟然是这样的结果,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   盯着地上的三个人,李自成就有种冲动,再次喊人把他们三个拖出去砍了!   不过,能到他这份上的,终归还是有理智的。如果这么杀下去的话,都说蜀中无大将,他李自成在蜀中也真得就没大将可用,甚至还有军师。   虽然经过这一年来的事实证明,这位军师的水平确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可就算这样,好歹也是有不是!   可是,不杀他们的话,一想到这次的战事,这口恶气还是出不来啊!   于是,李自成盯着这三个人,恨声说道:“你们自己说,我要怎么处置你们?”   听到这话,三人低着头,互相瞄了一眼。这次战事不但损失惨重,基本上可以说是全军覆没不说,还累得大将军都吐血了。   哪怕对于他们流贼来说,以前打败仗不要太正常,可还是太严重了!   就算是有贺百岁顶锅,他们三个人,一个是倡导发起这次战事的军师,另外两个是两军主帅,责任肯定是跑不掉的。   不过大将军这么问出来,那就说明死罪可免了!这么想着,他们心中便有了主意。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一起开口了:“任凭大将军处置,死亦无悔!”   李自成一听,心中不但没有舒服一点,反而又感到胸闷了。   这三个是老油条么?知道自己不会让他们死,所以就这样说,这是想气死自己?   这么想着,他便又有了冲动,就想把这三个杀了算了,眼不见为净!   努力平复了半天怒气,他才一脚踹了过去,把袁宗第踹了个四脚朝天;然后又是一脚过去,同样把高一功给踹了个四脚朝天。   抬起脚,还想再踹时,看着明显和高一功他们不是一个块头的宋矮子,李自成好不容易收回了脚,没有踹出去,而是怒声喝道:“滚,都给我滚,自己闭门思过!这几天内,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是,是,是!”高一功和袁宗第一听,连滚带爬,赶紧一边回应着一边走了。   类似的情况,以前也有过,对此算是稀松平常了。   而宋献策却是感动到了,大将军不但手下留情,而且还脚下留情,于是,他便动情地说道:“大将军对我知遇之恩,我宋某无以为报,必定回去好好想想,再想出一条妙计来帮大将军脱离眼前困境!”   “滚滚滚滚!”李自成听了,并没有君臣相知的那种感动,而是不耐烦地挥手。   之前的时候,宋献策献上了妙计,让李自成大为高兴,甚至还同意,把李过拿出去当见面礼。   结果,不但没有成功,还导致了一场全军覆,要是换了别人,受到这样的打击,那是真会发疯的。   亏了李自成对于失败的承受能力较高,可就算如此,他此时此刻,也是一点都不想看到宋献策的。   宋献策却没有袁宗第和高一功的自觉,一边往外走,还一边依依不舍的,更是让李自成有点堵心。   干脆,他自己转去后衙,这下总看不到了吧!不过身为义军首领,失败的后果,他却是无法回避的。   坐在后衙太师椅上,把丫鬟什么的都赶走了,李自成揉着脑袋想着眼前的局势。   高一功和袁宗第将近十万的人马,全军覆没之下,李自成明白,他是已经伤筋动骨了。   如今他手头的兵力,算上在蜀地新扩编的人马,一共也就三十来万人马了。而这些人马,至少有十五万是在防御孙传庭的攻势;守着北方的重庆门户。   至于西边,袁宗第和高一功的人马没了之后,重庆这边只有刘宗敏的最后一道防线,兵力就只有五万,不过多是精锐老兵;重庆这边,还驻扎了五万多人马。   剩下的兵力,都在各地,还有在南方那边的。   如果皇太女携此次大胜杀向重庆的话,真不一定能抵挡得住!   想到这里,李自成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时候的他,心中已经非常明白了:他不是皇太女的对手!   “唉!”这么想着,李自成又是一声长叹。   “这是怎么了?”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风风雨雨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有什么坎过不去的?最重要的是,你要保重你的身体啊!”   李自成都不用抬头去看,便知道是谁来了。   他也不睁开眼睛,感觉揉脑门的手被替代,他便仰着头,靠在椅子背上,又叹了口气道:“这一次不同以往,真有种绝望的感觉!”   房子里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听到身后传来声音道:“如果真这样的话,那过儿的话,是不是该考虑下?”   过儿,也就是李过了。   一听这话,李自成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拍开揉脑门的手,直接站了起来,黑着脸吼道:“只有战死的李自成,没有投降的李自成!”   喊完之后,发现自己的妻子就那么看着他,面无表情的那种。   李自成的声音便小了一分道:“宁为鸡头,不为牛尾,懂么?”   听到这话,高氏才叹了口气,并没有再劝,因为她太了解李自成了,知道劝也没用。   不过不管如何,至少过儿算是有个盼头了,这也算可以吧!就是不知道,这时候他在干什么?   她牵挂着的李过,这时候其实非常悠哉,有锦衣卫的校尉陪同,正在成都这边闲逛。   朱媺锦当时急着领军出征,便让李过先自己逛逛,她去去就回来,然后再安排李过。   对此,李过心中其实有点苦涩。因为他知道,皇太女是去打李自成了。   去去就来,这是把李自成大军当啥了?   不过这些他也不管了,就索性放开一切,就想看看,如今朝廷控制下的情况到底是如何的?   当然,他也不是盲目没有目标的。   过来成都的路上,他看到屯田军正在田间地头忙碌着,他就很有兴趣的去了解下。   毕竟他怎么的也算是军人吧,对于被朝廷俘虏或者投降的这些原来的兄弟到底过得如何,还是很想亲自过去看看的。   当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陪同他的锦衣卫校尉,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对此,李过自己都有点好奇,这校尉便笑着解释道:“殿下说了,成都这边,你想去哪儿都成!”   听到这话,李过还是很感激的。这种允许,不管如何,都是一种信任!特别是他这个作为李自成的亲侄儿,就更是难得了!   于是,他在对方的陪同下,便出了府衙准备到城外去。   在占地面积很大的四川巡抚府内,倒也感觉不出外面情况如何!不过当他一出府衙门口的时候,一种热闹的民生气息便扑面而来。   街道上,也就府衙这边的人流少一点。   离开了这边的街道,路上的行人,虽然不能说摩肩接踵,但是这人数之多,李过真得已经不记得在什么时候,还看到过如此热闹的街景了。   伙计在大声招呼着买卖,顾客在询问价格高低,物品有无,混杂起来,真得是非常热闹。   环视看去,就见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带着笑容、兴奋,或者其他什么情绪,唯独没见到恐惧,麻木这些以前很常见的表情。   就似乎,四川又恢复了太平盛世,再也没有了战乱,百姓安居乐业的年代。   这一幕,看得李过有点恍惚,如此热闹的场景,也让他并不急着出城,任由胯下战马慢步而行,一边有点渴望地观察着四周,把这久违的一幕多看在心里。   忽然,他看到在商铺买卖的人群中,有一些穿红色军服的人非常地惹眼。原因无他,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军卒。   于是,第一时间,李过便盯了过去。   一般而言,军队是不会让军卒上街的,很容易出事!   李过不知道这些军卒怎么会在街上,就想着看看,他们是在干什么?   看招牌门面,这是一家酒楼。这门口排着不少人,那几个军人,就在这排队的人群中,一直在说话,并不时和前后的人也说说话。   看清这一幕,李过一下子便冒出了几个疑惑,转头看向陪同他的锦衣校尉,指了下那边道:“他们竟然如此规矩?要是不知道的,把这身军服一脱,他们就和普通百姓没什么两样了吧?”   他很清楚,常年当兵打仗的,那都是提着脑袋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命的。因此,一般来说,军人的脾气都会比较冲。说个没几句的话,很可能就喜欢用拳头来解决问题的。   校尉听到他这话,当即笑着说道:“我们有《三大纪律七项注意》啊!每个将士都必须会唱,而且时间长一点,我们锦衣卫的兄弟都会教他们认字,白纸黑字的,就更是清楚不过了!”   一听这话,李过就更惊讶了,没想到问出一个问题,竟然还带出了另外的好奇。   于是,他便惊讶地追问道:“还教识字?是什么人可以被教,是那些立下军功的么?不不不,先等等,我第一个问题还没问完……”   锦衣校尉看他这么惊讶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涌起一股自豪感。   反正他的任务就是陪着李过而已,也不急着去城外,便微笑着等着李过自己先理清了问题再问。   只听李过认真地问道:“你们是唱那么一首曲子,然后就能有这么好的军纪?”   锦衣校尉一听,便摇头道:“那当然不可能,当初的时候,也是砍过一批脑袋的。”   说到这里时,他刚好看到了街上有一队锦衣卫校尉过来,便用手一指说道:   “看到没有,还有巡查的,如果有朝廷官军将士被发现违法乱纪的话,那是会当场抓捕的。另外,如果有受欺负的百姓,那也可以去军中锦衣卫处告状。一旦查实,也是要严厉处置的。”   有《三大纪律七项注意》的曲子,有锦衣卫校尉巡查,还设立了告发处……李过想着这些,心中对第一个问题算是有了答案。   然后他便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道:“那怎么这些百姓对军卒都毫无畏惧感?按照我所认知的,就算军队的军纪严明,怕也不会出现这样军民融洽的情况吧?”   一听这话,锦衣校尉感觉有点不好解释,便回答道:“这个问题,待会我带你去个地方看看,你就能明白了!”   李过一听,心中自然又是好奇:什么地方,能解答这个问题?   不过他并不是那种急性子,想什么就要赶紧做什么,而是先按捺住了这个问题,便问出了第三个问题道:“是立下军功的军卒,才能由锦衣卫校尉来教读书识字?”   听到这个问题,其他陪着的锦衣卫校尉也都笑了。   “不是?”李过一听,便立刻感觉自己问错了。   “嗯,不是!”锦衣校尉笑着回答道,“殿下有规定,军中各级锦衣卫监军在空闲时候,必须教导所属将士读书识字。对于锦衣卫监军的考核,是以多少军中兄弟掌握的识字量多少作为一个重要的考核指标。”   李过听得就更惊讶了,有点想不明白道:“为什么皇太女要这样规定?这……这在以前可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军队会这样啊!”   锦衣校尉一听,立刻回答道:“有哦,殿下亲口所说,就有这么一支军队,他们一旦打仗,就会变得非常厉害!如今回过头来看看,确实是有用的!”   李过听了,不由得挠了挠他的后脑勺,还是没能想起有什么厉害的军队是这样的。   他不得不感慨,怕是自己孤陋寡闻的缘故吧!   他不知道,这不是他孤陋寡闻,而是所有人都孤陋寡闻,因为那支军队不在这个历史位面。   想了一会,李过最终放弃了继续想这支奇怪的军队。   锦衣校尉见此,便准备带着李过去见识一番。   “先等下!”李过开口说道,然后下马,走到了排队那边,有点好奇地问道:“你们为什么在这里排队,是有特别好吃的?”   虽然他身穿便衣,但是,边上有锦衣卫总旗陪同,肯定是什么大人物。   于是,其中一个军卒便立刻敬了个军礼回答道:“不是,主要是来听评书的!”   “评书?”李过一听,便有点好奇了。   边上的百姓也不怕他,见他这样,便纷纷解释了起来。   “是评书,《射雕英雄传》啊,只要在这里用餐,就能免费听!”   “是啊,听说只有这里有全套的《射雕英雄传》,我就缺了好几回没看到。”   “什么时候《明报》要是开分社来我们蜀地就好了!”   他们的这些回答,听得李过有点莫名其妙,这是啥和啥啊?   跟过来的锦衣校尉听了,当即笑着示意李过随他走,一边给他解释道:“《明报》是殿下办的,《射雕英雄传》是殿下写的,非常受欢迎!我们锦衣卫衙门中有全套的《明报》,回头给你看看,保管你也会喜欢上的,因为上面的内容,总有你喜欢的!”   他这话,又让李过非常吃惊,怎么又是皇太女殿下?   “好,那我一定要见识下这个《明报》!”李过连忙回答一句。   他们就这么的,边走边聊,没多久之后,锦衣校尉就带着他到了一处地方。   还没到,就听到了非常热闹的动静。   大声叫好声,此起彼伏!李过听得非常惊讶,这里又会是什么呢?转过街角,发现这里是个广场。   整个广场上,可以说是坐满了人,一半是穿着军服的朝廷将士,另外一半,从穿着上看是普通百姓。   而在广场的台子上,有一群女的正在表演着什么。   看着这一切,李过又是大开眼界。   这种情况,以前真是从未见过。   “如果你有兴趣,下次我们早点来占个位置。”锦衣校尉笑着给李过说道:“这个也是殿下发明出来的,叫做小品,非常有意思。”   李过顿时有点傻眼了,怎么又是皇太女殿下?   好不容易到了城外之后,走访田间地头,亲眼目睹屯田军的一切,又听到锦衣校尉说有关屯田军的一切,包括这些粮田的来历,屯田军的组织形式,平时职能等等。   听着这些,这一次不等锦衣校尉来说,李过便向他确认道:“这些也都是皇太女想出来的吧?”   他算是总结出一个规律了,只要是新奇的事情之类,那肯定就和皇太女有关!   而正是看到了这些新奇的一切,才能感受到这里的民生活力!简直是让人不敢相信,这里在过年前后,都还在打仗呢!   皇太女殿下,真乃神人也!   接下来的好些天,李过一天都没有在房间里待,而是一直在外面跑,到处看。   军队中的新兵种,卫生兵,在开封时候他远远见过,如今更是能近距离去观察。   看到她们熟练地处理受伤军卒的伤势,有她们的护理,那些受伤老兵比起他印象中要恢复如初的比例,真得是大大增加了。   另外,他也感受到了文艺兵的威力。   这个文艺兵,在刚听说时,他觉得这个兵种真得是闲得发慌那种,军队中怎么能有这样的兵种!   要知道,军队是打仗用的,而不是游戏玩乐的场所。可是,当他真正见识了文艺兵的表演,并且看到了文艺兵表演的效果之后,他便无话可说!   真要说得话,只有一个字:服!   真是有了文艺兵后才能让军心稳定,让百姓拥护。   亲身体验了这些,李过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朝廷官军在吸收了大量的俘虏之后,战斗力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因为数量的增加,一直在增强。   他心里很清楚,一般来说,对于他们这种流贼,能够活下来的这些,可以算得上是精锐。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就是知道怎么打仗。   可如果苗头不对的话,最先逃的,也绝对是老贼。   然而,在朝廷官军中,却没有这样的事情,一切皆听号令,不管局势如何,闻鼓则进,闻金则退,这是铁律。   也就是说,流贼中的老贼到朝廷官军中,也成了军纪严明中的一份子。   除此之外,还有各级锦衣卫监军在教读书识字,更是懂得他们在为何而战。   下意识地,李过当然会把李自成的军队和这样的朝廷军队来对比,他得到的结论自然也是显而易见,那就是李自成是绝对没有赢的可能!   得到了这样的结论,随后的几天内,李过就沉默很多了。甚至有的时候,他都不再出门,就自己待在房间里发愣。   这一日,李过又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呆。忽然,锦衣校尉兴冲冲地过来,对他说道:“殿下有请!”   一听这话,李过稍微有点意外。   这才过去了几天,皇太女就回来了?   于是,他便带着好奇过去了。   见到皇太女时,他一点都看不出,皇太女这副样子是刚领兵打仗回来,便有点好奇地问道:“殿下,前线战事怎么样了?”   “收拾了高一功和袁宗第所部,大概八万左右吧!”朱媺锦随口说着,“有五千来人,他们的家眷都在重庆,担心家人安危,孤就都把他们放回去了!”   李过听得顿时就震惊了,虽然他明白,皇太女殿下所领的朝廷军队,肯定能打赢他叔的手下。   但是,这才过去几天,真得是去去就来,然后就灭了八万左右,他叔那边,又有几个八万呢?   如果不是这些天来见识了皇太女殿下的军队是怎么样的,如果不是他知道,以殿下之尊,在他面前没必要说谎,他是真得有点不相信的。   不过他还是有个疑问,心直口快地他,便还是问道:“殿下既然打仗如此轻松,为何不乘胜出击,彻底平了蜀地呢?”   朱媺锦听到这,便笑着说道:“兵事虽重,还是得民生优先。先稳定每一处打下的地方,让百姓安居乐业,这才是首要职责。要不然的话,一直打仗,他李自成避而不战,战事拖下去的话,反而让百姓一直不得安宁,你说是不是?”   听到这话,李过再次明白,皇太女殿下的心里,果然装得都是百姓啊!   他正想着,就听朱媺锦也是感慨的对他说道:“只是很可惜,那李自成一直拿他军中兄弟的家属要挟,要不然的话,这场战事会更快结束。想必大部分贼人,都能认清现实,愿意受到朝廷的感召,过好日子。”   这一点,李过当然也知道,他自己就是其中之一。这场战事,自从朝廷完全变了之后,不对,是自从皇太女掌权之后,就已经没有当义军的意义了!   朱媺锦在感慨完了之后,便笑着对李过说道:“上次匆忙,没来得及问你。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说完之后,朱媺锦便补充道:“李来亨可是一直在念叨你的,如今他是辽东伯,任重建后的东江总兵,驻扎在皮岛,牵制建虏。”   李过并没有马上回话,只是抬头看着朱媺锦,静静地听着,也好像是他在思考着什么。   “就目前来说,李来亨那边的兵力还是弱了点,不足以正面和建虏硬碰硬。如果你过去的话,李来亨肯定会非常高兴。不过李来亨是立下军功升迁到总兵的,至于你,我可以向朝廷上奏,保你一个游击将军,去李来亨手下效力,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   朱媺锦说完之后,就看着李过,等着他同意了。   因为她明白,李过应该不会介意他的义子比他有出息。并且李自成是他亲叔,他也不可能留在这里打他亲叔。   所谓大义灭亲,真得不是说说那么容易的!特别是对于重感情的人来说,就更是不容易!   可是,让朱媺锦没有想到的是,她说完之后稍微等了会,就见李过摇摇头,脸色诚恳地说道:“殿下,我想留在蜀地,再去重庆劝一次,希望能早日结束蜀地的战乱!”   听到这话,朱媺锦非常意外。   想了一下之后,摇摇头说道:“如果李自成愿降的话,他早就降了,不会拖到今天。我相信,他肯定知道他没有胜算。然而,他不是没有一点投降的意思么?”   听到这话,李过不由得沉默了。   皇太女对他叔还真是了解,估计再回去劝说,也是劝不动的。   可是,李过还是想再试试。万一成功的话,不但他叔能活下来,而且百姓也不用再受苦,就能像成都这边的百姓一样安居乐业了!   因此,李过还是坚持道:“事在人为,我还是想再试试!”   朱媺锦看着他,并没有马上说话,见他表情坚定,显然是下了决心的,便开口说道:“你要再入重庆的话,恐怕会有性命之忧。我不想李来亨少一个亲人,更不想你就是这样的结局……”   听到这话,李过不由得非常感动。他没想到,他竟然能得皇太女如此看重。顿时,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便一下从他心底涌了出来。   “这样吧!”朱媺锦稍微想了一会,便对李过说道,“你去田见秀军中,去前线,如果有可能,就多劝些人弃暗投明,如何?”   如果李过刚从重庆回来的话,他不想这么被安排,会选择去辽东的。   可经过这么多天的所见所闻,见识了皇太女悲天悯人的胸怀,愿百姓安居乐业的心愿之后,李过最终选择了勇敢面对以前的同伴,当即点头答应道:“好!”   于是,朱媺锦便着手安排李过的事情,两天之后,便让李过出发前去田见秀军中。   ————————————   几天后。   有一百来骑,正骑马往重庆而来。这些人中皆是来自刘宗敏军中,是来重庆向李自成禀告军情的。   到了城门口,查验军牌后,正待入城时,忽然,这支队伍中有人惊呼出声道:“你们看?”   听到这人的话,一群人便闻声看去,却见他是惊呼城门处挂着的一排排首级。   当即有人便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砍头的事情不是很常见。之前时候,那贺一龙的首级都挂着呢!”   “不是!”刚才惊呼那人用手指着说道,“你们看到没有,那些个是贺百岁的家人,我是认得的。他老婆,儿子,女儿,看到没有?”   “咦,还真是!”   听他这么一说,这些人中又有人认出来了。   守城门的流贼听到他们说话,便搭话道:“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贺百岁出卖大将军,导致前线大败,他的家小自然是要砍头的啊!瞧,那边的告示上都写了的。”   ps:算了下,这两天差不多欠30章,现在是8+3,还11章啦!还有19章后面慢慢还。 第一百九十六章 李过要去劝降(16k)   “这不可能!”一听这话,这群骑士中顿时就有六七个人立刻否认了起来。   “贺百岁在朝廷那边被斩首示众,就是因为他诈降被识破,被朝廷立威了!”   “对啊,我们都是亲眼所见的,贺百岁和不少人全都被当众斩首。”   “你们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家的家人给砍了,以后谁还敢给大将军卖命啊!”   这些人中,就有不少人是被朱媺锦放回来的,属于那五千来人中的几个。   他们因为身份够高,逃到刘宗敏军中之后,便由刘宗敏的人带着他们赶回重庆来禀告最新的消息。   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在城门口看到了贺百岁一家子都被大将军砍头了。   想着贺百岁在前线为大将军卖命,结果他的家人却都保不住,说真的,他们一下子就有点心寒。   同时,因为他们的情况和贺百岁相似,家人都在重庆的,就有一种兔死狐悲,同病相怜的感觉。   因此,他们当然为贺百岁鸣不平,顿时,这城门处就一下闹开了。   围观是一种天赋,只要是人,都有这个潜力。   城门口这边的喧哗,一下便吸引了过往的人,就算事不关己,听听总是能满足好奇心的。不过这一听之下,顿时,很多人都愤怒了。   人家在前线为大将军效命,结果战死之余,家人都没保住,被大将军给杀了,还被按了个背叛大将军的罪名。   如今在这重庆城内的人,有很大一部分是流贼的家属。   他们的家人,丈夫或者孩子,在外面为大将军卖命。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人没了不说,就连他们这些家属都很可能会性命不保。这样的事情,谁愿意?   一时之间,城门这里真得是群情汹汹,都要讨个说法!   城门守将是李自成的亲信,一开始是想训斥几句的。但是,当他一开口之时,就立刻被无数地口水淹没,有不少人更是想要动刀枪。   没办法之下,他便立刻飞报将军府。   此时,李自成正发愁如今这困局到底该怎么破。朝廷大军会不会直接趁胜攻打重庆,刘宗敏那边的兵力是不是太少,要增派援军,那又从哪里增派援军为好?   每一个问题,都让他非常地烦恼。以至于他这些天来,头发掉得越加多了。   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城门守将赶来报信了。   “什么?”李自成一听顿时大怒道,“竟然有人敢在城门口闹事,你是干什么吃的?敢闹事的,你不会抓人么?砍他几个,不就老实了!”   “不是,大将军!”那城门守将为难地说道,“那些闹事的人中,有刘将军的人,还有袁将军的人,高将军的人……”   总之,李自成手下有名有姓的大将,他们的手下或多或少都有参与闹事。不为别的,因为他们都有可能落得与贺百岁的下场。事关自身利益,肯定是要讨个心安的。   李自成一听这么多人,顿时就明白他为什么不当场镇压了。于是,他便立刻问道:“他们到底为何闹事?”   “有从前线返回的兄弟,在城门口认出贺百岁家人的首级,说贺百岁诈降被朝廷官军识破,已经被朝廷官军当众斩首,还说像贺百岁这样干诈降的,朝廷不接受投降,一律杀无赦……”   听到他的解释,李自成便明白原因了。十之**,他是杀错了人!   明白了这一点,李自成的脸色便立刻惨白。因为他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闹事了!   这么想着,李自成的脸色忽然非常难看,涨得通红,厉声喝道:“宋矮子误我,宋矮子误我啊,还有高一功,袁宗第,你们……你们误……”   一口气没有说完,就猛然间,“噗”地一声,李自成一口老血再次喷了出来。   如今这样的局势下,他原本就过得非常不容易了,结果还杀错了人,这引发的军心会更加不安,局势也会变得更加糟糕,甚至到了那种根本没法挽回的地步。   这一次,李自成并没有晕过去,一把推开抢过去扶他的亲卫,厉声喝道:“立刻把宋献策,高一功和袁宗第给我拿来!”   随后,他又立刻传令,调派更多的军队赶去城门那边控制局势,整个重庆府,立刻戒严!   没过多久,宋献策、高一功和袁宗第便匆匆赶到。   虽然说李自成下的命令是把他们“拿”来,意思是抓过来。可他的亲卫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把军师和几个将军都抓来。   在赶过来的时候,他们看到街头的情况,便知道有情况,只是一问,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顿时,他们三个人的脸色都是惨白。见到李自成的嘴角还有血迹时,就更是心惊胆战了。   看到他们到了,李自成那吃人的目光就盯着他们三个。   “大将军!”最终宋献策硬着头皮,底气不足地说道,“这会不会是朝廷的反间计?故意这么做,然后放人回来动摇我们的军心?”   李自成听得一愣,好像确实是有这种可能。不过他转念一想,便又阴沉了脸色,冷声喝道:“可朝廷怎么可能知道我们杀了贺百岁的家人?”   宋献策听了,无话可说。确实,朝廷怎么可能会知道这边杀了贺百岁的家人,然后把他们放回来动摇军心!   边上的袁宗第听了,小声地说道:“如今杀都杀了,这人死又不能复生,这可怎么办?”   一听这话,李自成的气便不打一处来,随手抄起桌子上的毛笔就丢了过去,同时厉声喝道:“还能怎么办,杀你们给他们一个交代便是!”   听到这话,宋献策三人便低了头,没人敢说话了。   李自成当然只是这么一说而已,又怎么可能真得现在就杀了这三人。真要杀这三人的,当初他们逃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杀了。   而且眼下的事情,杀了这三个人,就能平息这场闹事了么?要知道,杀人的命令,是李自成下的。总不能,李自成还要自己杀自己吧?   大堂内,沉默了一会之后,还是李自成开口说道:“如今唯有镇压为首那些人,让他们都相信,此乃朝廷的反间计!”   不管这么说,会有多少人相信,也只有这么做了!   宋献策等人听了,皆是沉默,没人反对。   李自成也不要他们在提什么意见,就马上下达了这个命令,强力镇压,并以反间计来解释并没有杀错人。那贺百岁,其实就是投降了朝廷,结果朝廷却心狠手辣,又拿他们的人头来瓦解义军的军心。   这些事情,自然是有底下人去做的。   大堂内,李自成和宋献策三人,沉默无语。   随后,牛金星也赶过来了,知道了这个情况之后也是沉默无语。   过了好一会之后,李自成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有实力和朝廷掰下手腕的。可如今看来,却是想多了。这蜀地,是不能呆了!”   其他几个人听到这话,不由得都转头看向他。   他们明白,大将军说得没错。不要看朝廷官军的攻势不猛烈,大家好像还僵持着,可一旦朝廷官军的攻势真正发动的话,他们绝对守不住重庆的。   人心散了,那这队伍自然是不好带的。   更不用说,还出了这个贺百岁的事情。   宋献策很有愧疚之心,如果不是他献出那将计就计之策,局势都不会这么坏。   因此,听了李自成的话之后,他想了下便对李自成说道:“大将军,如今看来我们唯有退入云贵一途了!”   云贵两地,相对于蜀地来说,更是蛮荒之地,土地贫瘠不说,穷山恶水之间,还有众多的土司。   如果有的选择,谁也不希望去这样的地方。可是如今,却是没得选择。   牛金星听了,也是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朝廷是以骑军为主力,云贵两地,非是骑军的用武之地。到了那边,我们就不会怎么怕朝廷主力了!有本事,朝廷和我们一直耗着看看!”   虽然他不想离开繁华的蜀地,但是,这种局势下,他也没得选择。   李自成听了,没有犹豫,看向牛金星道:“你立刻把我们地盘内所有的粮草物资全都收集起来,运往南边去。”   “遵命!”牛金星一听,立刻抱拳领命道。   李自成接着转头看向袁宗第,没有马上说话,好像还是犹豫了一下之后,才缓缓说道:“刘宗敏回报,说那皇太女并没有趁胜追击,甚至还放回了五千人。我给你两万人马,前去替换刘宗敏回来。注意,虚张声势,保持住目前局势就可以!”   他决定,要把刘宗敏调回来,往南打通进入云贵的道路,并且还要打出一番天地。   这个事情关系到他的退路,事关重大,非他手下第一大将不可。   而袁宗第和田见秀交手最久,熟悉情况,让他去稳住当前的局势,这总是可以的。   “大将军,那我呢?”高一功一听,便对李自成说道,“我对不起大将军,让我也做点事吧,要不然我……我……”   李自成听了,便冷声说道:“你既然有如此心思,那替我看好城门。谁敢闹事,一律镇压,可好?”   高一功是元老级的人物,不管是威望还是资历,都足以震慑那些敢于闹事的家属。并且他还拼命攻打朝廷官军,把高杰的首级都献给了李自成,这忠心方面,是绝对没得说的。   因此,李自成想了一会,便做出了如此安排。   “末将领命!”高一功一听,二话没说,立刻答应了。   随后,他果然没有辜负李自成,亲自坐镇城门,甚至巡视全城。戒严解除之后,局势果然没有再变坏。   而袁宗第到了前线之后,果然也是非常用心,保持着僵持的局势。   至于李自成自己,则是加紧部署南逃云贵之地的进度。   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这一切,很快就打破了,并且局势变化之快,真得是让人措手不及。   对于李过的到来,田见秀也是非常地吃惊,原本他以为,李过肯定是要去找李来亨的,而不是留在蜀地这边和李自成去对阵。再怎么说,他也是李自成的亲侄儿。   不过当田见秀明白了李过的来意之后,他是真不知道皇太女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让李过站到了对阵李自成的第一线。   对此,田见秀是非常欣喜的。毕竟之前的时候,他顶了个李自成手下最大叛徒的名头,他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可如今好了,李过来了,那这顶帽子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了。有李过在他前面顶着,他都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李过本人,对此没有丝毫感觉,只是一到之后就关心眼前的战事,直接问起了情况。   田见秀听后,便立刻给他介绍道:“他们都躲在米粮关中,并不打算出战。之前的时候,还是刘宗敏在带领,但从十来天之前,旗号换了,应该是变成了袁宗第。”   米粮关这道关卡,是重庆在西部的最后一道屏障,之前一直是由刘宗敏这位李自成的第一大将驻守着。   李过皱眉想着,按照他对李自成的了解,便断言说道:“指不定,他们是打算要撤出重庆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田见秀也是熟悉李自成为人的,当即点头附和道:“我已经把情况飞报成都,让殿下定夺。不过在殿下回复之前,不好改变殿下的安排。”   一直以来,皇太女殿下为了顾全将士们的性命,并不会铁血无情。为了达到目的,就不计死伤的那种,往往会通过尽量减少死伤的方式来赢得胜利。   这一点,李过在成都的所见所闻中,也是能看出来的。   因此,他听了之后,稍微沉吟片刻之后,便面有担忧地开口说道:“如果李自成逃离重庆,逃离蜀地的话,再想让天下太平,就不知道又要花多少时间。而且很可能,他会把重庆等地夷为平地,增加朝廷负担,拖住朝廷追兵。”   说话间,李过再也没有“叔”,直呼其名了!   听到这话,作为监军的林谦己开口说道:“他跑不了的,不管是长江出口,还是蜀道去陕西,都已经有重兵把守!”   “那云贵两地呢?”李过听了,稍微一想,便立刻说道:“那李自成肯定是要去云贵两地了!”   林谦己当然不会说皇太女就是要把李自成往云贵等地赶去,方便解决那边的土司。像这种驱狼吞虎的手段,是不好明着说的。   毕竟在土司造反之前,他们在名义上还是大明地方官员的一部分。而朱媺锦则是想要借助李自成的手,除掉这些土皇帝,地头蛇。   此时,李过说了一句之后又重点强调道:“别的不说,光是掠走重庆等地所有的人口,搬走所有能搬走的物资之类,就会造成无数百姓的家破人亡。等到殿下回复再说的话,怕是会来不及阻止!”   裹挟当地百姓,抢走所有物资,这本身就是流贼一开始的手段。李自成做起这个来,绝对是熟练地很。   林谦己一听,当即眉头一皱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去说服袁宗第,让他开关接受朝廷招安!”李过早有想法,立刻便回答道。   林谦己听了,马上摇头道:“他的家小肯定都在重庆,他是不可能接受朝廷招安的!”   倒是田见秀听了之后,插嘴说道:“或许可以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他去劝袁宗第,这肯定没用,之前的时候已经是证明过的。但是,李过在李自成军中的地位一直比较特殊,算是威望比较高的一个。   在原本的历史上,李自成败亡之后,就是李过统帅了李自成的残部,并最终答应堵胤锡的单骑入营劝说,招安成为明军,一起对付入关的满清。   林谦己听了,想到李过是奉有殿下的军令,便没有劝阻,当即点头道:“你自己小心些!”   可以说,李过去劝降袁宗第,那绝对是冒了天大的风险的。   李过听到这话,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这时候,天色已晚,等到第二天一早的时候,李过就单骑出了营地,来到米粮关下,大声对城头上的流贼喊道:“我是李过,要见袁宗第。”   本来的话,他可以在城防射程之外,向袁宗第喊话,这样的话安全性也会高不少。   当时田见秀想劝降袁宗第,就是这么做的。   但是,李过认为,这种喊话,劝降的力度会低不少。因此,他决定当面去劝,会更有把握一些。   田见秀和林谦己等人都劝他,不过李过没听,坚持自己的想法,别人也没办法。   袁宗第正在城头箭楼里休息,听到动静一看,竟然真是李过,顿时就有点傻眼了。   他怎么还在这里,没去找李来亨?   不是,他怎么还跑来要见自己,这是自投罗网,不想去找李来亨了?还是说,他去了朝廷那边之后,发现和想象的不一样,就又想回来了?   一时之间,袁宗第想了很多。甚至还想到,这关外在喊话的那人,会不会是朝廷找人来假扮,试图刺杀他?   最终,袁宗第出了箭楼,靠近城垛去看,果然看到城下喊话那人确实是李过。独自一人,没有带武器,就在这城头下。   不过他还是很谨慎,不开关卡的门,让人找来吊篮,把李过吊上了城头。   看着李过从吊篮上下来,袁宗第手握刀柄,面色严峻地说道:“李过,为何还回来?是要向大将军认错么?”   李过随手拍了下皱了的衣角,看着袁宗第,答非所问地说道:“我在成都那边逛了很多地方,大大的长了见识。明白了朝廷官军为何会如此强大,也明白了我们面对皇太女为何会毫无还手之力。”   听到这,袁宗第就有些好奇了,甚至都一下忘记了他刚才还非常戒备的心思,连忙好奇地问道:“为何?”   边上都是袁宗第的亲卫,也都立刻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李过看了他们一眼,也不避开他们,便开始叙述他在成都见到的一切。   那些曾让他非常震撼的一幕幕,娓娓道来,李过能发现,不管是袁宗第,还是其他兄弟,也全都露出了非常震撼的样子。   如果是别人说这些,他们会下意识地认为,这是假的,不可能是真的!可是,这些话都是李过在说的,以李过的威信,他们就不会去怀疑这里面的真实性。   这一点,别人还真没这个能耐,包括田见秀也一样。   李过缓缓地叙述,不知不觉间,周边的流贼纷纷靠拢了过来,听着李过讲解在成都的见闻。   远处,田见秀和林谦己都用望远镜看着。说实话,他们并不相信,李过去说说,就能说动袁宗第投降。   甚至都有点担心,李过一过去,就会被袁宗第给拿下,然后又送去重庆,交给李自成发落。   不过从望远镜上看到的一幕,还是让他们稍微放心了一点。至少从目前来看,李过似乎还掌握着主动权。   这时候,他们便知道李过为什么要求朝廷官军这边不要出动军队护送了。   如果城外有朝廷官军,哪怕离得远,只要视线能看到,那城头上的流贼必然是会警惕的,肯定不会出现眼前所看到的情况。   “你说,李过能成功么?”林谦己见此,哪怕他做多了思想工作,也还是没有把握,便向田见秀道。   田见秀听了,放下望远镜,转头看向林谦己,苦笑着摇摇头道:“虽然我之前觉得李过不可能成功,不过眼下,还真不好说,且看着吧!”   林谦己听了,点点头,重新拿起望远镜,盯着那城头上的动静了,田见秀也是如此!   城头上,李过说了好久,才把他在成都以及城外的所见所闻都大概说了一遍。   在他喘口气的时候,就有围观的流贼忍不住了,当即问道:“将军,真得有女兵会细心照料受伤的兄弟?”   言语之间,充满了羡慕。   稍微有经验的,一听便知道,这个肯定是个单身狗!   袁宗第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不知不觉间,他们这里竟然围了这么多人。   于是,他便立刻大声喝道:“你们都围着干什么?看大戏啊!散了,散了,做好戒备,都给我散了!”   听他这么一喝,他的亲卫自然也帮着吆喝赶人。   于是,那些围过来的流贼,都不情不愿地离去。   在散开的同时,他们也是窃窃私语的道:“我倒真想看看那些女兵演的大戏,刚才将军都说了,现场全是大声叫好,肯定很好看!”   “你是说人好看还是演得好看啊?我要说,你是馋了!”   “呵呵,人家拿得都是和骑军一样的军饷,回头你要娶这么一个,家里谁当家?”   等人群一散去,袁宗第便看向了站在那里微笑的李过。   “你什么意思?”袁宗第也不是笨蛋,此时已经醒悟了一点,便有点不高兴的道。   刚才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不知不觉间着道了,这让他有点不痛快。   李过听了,当即一笑说道:“自然是来劝你接受朝廷招安的!”   “劝我接受……”袁宗第顺口说着,忽然,他一下醒悟自己听到了什么,大惊,“什么!你是来劝我接受朝廷招安的!”   李过点点头,声音不大的应道:“嗯!”   袁宗第一听,顿时就火了,用手指着李过的鼻子大声喝道:“你觉得我是会背叛大将军的人?你信不信我把你押去重庆,把你这事禀告给大将军,哪怕你是大将军的亲侄儿,他都能劈了你,信不信?”   周边的人听到,不由得纷纷转头看了过来。袁宗第的亲卫一听,便立刻喝斥赶人,给袁宗第和李过留出谈话的空间。   “信!”李过听了,丝毫不慌乱,依旧保持着微笑回答道:“如果以前,你觉得我会接受朝廷招安么?你觉得,我接受了朝廷招安之后,还会一个人又来劝你接受招安么?”   一听这话,袁宗第没有说话了。   说真的,这个事情,估计任何人都想不到吧。李自成的侄子居然会亲自过来招安?   过了一会后,袁宗第盯着李过,声音不大的说道:“你这是自寻死路!”   李过听了,终于严肃了起来,同样盯着袁宗第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如果我不来,你们才是自寻死路!”   说完之后,他不等袁宗第再说,便抢先继续说道:“朝廷愿意对我们网开一面,就有了一条活路,以后还能为国征战,光宗耀祖,为何不接受朝廷的好意?”   袁宗第一听,脸色明显有点犹豫了。   李过趁热打铁,又接着向他道:“朝廷官军的情况,我刚才已经讲得非常清楚了。你觉得,你们会有一丝胜算么?”   听到这话,袁宗第的脸色明显就更犹豫了。   “老袁,如今朝廷招安的大门还开着,万一哪一天,这道大门就关上了。到时候再后悔,那就迟了!”   李过继续诚恳的说道:“我就是不想一众老兄弟最后都没有一个好下场,便来了。”   看到袁宗第低下了头,李过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觉得,我会不知道我单骑过来的危险有多高?其实我完全可以去来亨那边,可我不忍心啊,你明白么?我就怕你们错过了机会,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我们一起并肩为国杀敌,挣他一份前程,一起衣锦还乡,老了还能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难道不好么?”   听着这么推心置腹的话,听着满满都是为自己考虑的话,袁宗第忽然也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李过说道:   “其实,我也对未来有点绝望,有时候对阵老田的时候,真得是挺羡慕的。可是,老李啊,你想过没有,我的家小都在重庆,我得为我家小考虑啊!”   “真要替你家小考虑,你才要接受朝廷招安啊!”李过听了,便立刻接着他的这个话题,诚恳的说道:   “难道你想你的那几个儿子以后都被人称之为贼?一家老小一直陪着你四处逃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朝廷官军给围剿了。你就不想你的儿子能堂堂正正地走出去,甚至能衣锦还乡,回到我们的祖地,去祭拜祖宗的时候,可以告慰祖先……”   这个角度,还真是袁宗第从未想过的。   此时被李过这么一说,他也想他的子女以后有个好的出息,就像李过的义子一般,如今都已经贵为朝廷的伯爵了!   这么想着,他不由得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充满了无奈之意。   李过看着他的样子,便走前几步,伸手拍了拍袁宗第的肩膀,继续说道:“皇太女的耐心,肯定是有限的,招安的大门,也不会一直都敞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殿下就等今年粮食收获之后,就会发起最后的攻势。这个时间,不会很远了。”   “你只要现在接受朝廷招安,就算家小真的出事了,你年龄也不算太大,还可以再娶,再生,你们老袁家也不会就此断根!”   听了李过的话后,袁宗第却是身体一震。   “老袁家断根”这句话,真得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一下劈在了他的脑门上。   沉默片刻,袁宗第很是痛苦地说道:“可是……可是这几个小崽子……我……”   李过明白他的痛苦,便又对他说道:“其实,事情未必会走到这步绝路,我们可以想办法,说不定就能救出他们来呢?你说是不是?有朝一日,说不定你还可以带着他们都衣锦还乡的,是不是?”   袁宗第一下便抬头盯着李过,眼神中全是期待之色,一把抓住了李过的肩膀,急促地说道:“你有办法,对不对?你是不是有办法,把他们从重庆救出来?”   “老袁,你别这么激动,要稳住!”李过见此,便连忙安抚道,“我有个想法,你看看怎么样?”   一听他这话,袁宗第便松开了李过,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情绪平缓了一点,但是,那眼睛中的渴望之意,却是一点都没减少:“你说!”   李过见此,便认真地说道:“如今的局势,我相信,除了刘宗敏等个别人之外,如果不是家小都在重庆,说不定早就学了老田那样,接受朝廷招安了。”   “因此,我们可以想办法,联系其他老兄弟,一起来做这个事情,把他们家小都救出来,简单地来说,就是拿下重庆。你看怎么样?”   一听这话,袁宗第不由得大喜,连忙说道:“你说得对,别以为我不知道,有好几个老兄弟,其实都有招安的心思。呵呵,不错,联系他们,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说到这里时,他忽然愣住,随后面色有点难看地说道:“可万一联系他们的时候,他们不干,那岂不是暴露了!大将军对这种事情,可是毫不留情的,如今重庆城头上,都挂满了人头的!”   “这个你放心,我去劝说,事情成之前,绝不透露你这边。”李过一听,便立刻大包大揽道。   一听这话,袁宗第不由得很是感动,看着李过说道:“可这样一来,你就要不断地冒险了!”   李过淡淡一笑道:“我就算是舍了这条命,也要多争取一些老兄弟!”   听到这话,袁宗第更是感动,当即认真地说道:“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这样不行。我们两人合计合计,肯定会有好的法子的。要不然,你李家不也要绝后!”   李来亨毕竟是义子,万一李过一死,他改回去认自己的祖宗,谁也不好说。   再者说了,收义子传宗接代,继承香火这种事情,真得是迫不得已才会这么干的。如果有亲生子女,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李过听了,也不再坚持,点点头说道:“那好,我们两人合计合计,说不定会有更好的法子!”   两人的谈话,只有边上袁宗第的亲卫能够听到,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欢喜之色。   对于眼前的局势,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到,朝廷官军的强大,对于未来,他们是真得很迷茫的。   因此,没有家小的亲卫,早有归降朝廷之意。   而那些有家小的,看到袁宗第答应,并且在想办法,他们自然也是非常高兴。如果能拿下重庆,他们当然是非常乐意的。   ............   “休得再花言巧语来蛊惑我!”袁宗第忽然大声训斥一句,然后交代道,“来啊,把他给我押过来!”说完之后,他当即大步往箭楼里走去。   袁宗第的亲卫一听,便立刻上前,押着李过跟在袁宗第的身后,走向箭楼里面。   城头上的流贼,自然就没有停止关注过这边,一直在猜测着这边的情况。此时,就算他们听不清,可看到这一幕时,他们便明白,袁宗第这是要把李过抓了,押解到重庆去。   于是,不少人都露出了失望之色。   而在城外,用望远镜看着的两人,在看到李过被押进箭楼之后,都不约而同地放下望远镜,几乎异口同声地问对方道:“没成?”   两人都愣了下,随后林谦己皱着眉头说道:“刚才看着,我都以为李过要成功了呢!可他们最终是说了什么,说崩了?”   田见秀听了,摇摇头道:“按理来说,不应该吧?这两人,我也熟悉。应该是不会谈崩吧……”   说到这里,他也还是没有把握,最终对林谦己说道:“我们再观察观察看看!”   “嗯!”林谦己也没办法,就算他们立刻发兵去打,那也是救不下来的,只能是再等等看了。   而在城头箭楼里,刚进去,袁宗第的亲卫便散布到周围,特别是进箭楼的门口那,更是严防死守,戒备是否有人靠近。   至于李过和袁宗第,却是坐在那边喝茶边讨论了。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袁宗第便传令,各级将领立刻召开紧急会议。   这个军令一传出去,所有人便知道,这肯定和李过有关。   此事原本就在高度关注中的,因此,一得到军令,所有将领便第一时间赶到了箭楼里。   只是一进去,他们就看到李过和袁宗第并排坐在一起时,便猜出袁宗第大概是被李过说服了。   于是,大部分将领都立刻露出了欢喜的表情,而剩下的那部分,则是面露担忧。   袁宗第的亲卫控制着箭楼,不管他们怎么个想法,进了箭楼,就由不得他们了。   人数到齐之后,袁宗第看着他们,认真地说道:“我决定接受朝廷招安,并且有办法救出重庆的家小,你们怎么看?”   说着这话时,他便盯着眼前的这些手下,看他们表情的第一变化。   大部分将领一听,都是大喜,连忙问怎么救?只有极小部分人,脸色很不好看。   袁宗第倒也果断,说了办法之后,那些脸色不好看的,就留在箭楼里。而那些大喜的人,也根据他们的背景关系等等,筛选出了一部分,开始执行他和李过商量好的计划。   于是,很快地,米粮关内的兵力就开始了调动,一方面把这里的流贼都集中了起来,不让他们有走脱的机会。另外一方面,则打出信号,同时打开关卡的门,迎朝廷官军进去。   就这么的,神不知鬼不觉间,米粮关就落入了朝廷之手。   “哈哈,老袁啊,我们终于不用再交手了!”田见秀最是开心,一见袁宗第,便亲热的打起了招呼。   又来了个个子高的,他的压力就更小了!而且,这也说明了他田见秀比他们有先见之明!   袁宗第有点尴尬地笑笑,就去和林谦己见礼了。   随后,一边把情况飞报成都的同时,明军这边和流贼换装,秘密赶往重庆。   与此同时,以袁宗第的名义,有三四十人先一步大摇大摆地赶到了重庆。   此时,守城主将乃是高一功,他并没有一直在城头上,而是在自己府内。   入城的人,一部分人去给李自成禀告军情,反正就是说什么袁宗第用心尽力,米粮关稳如泰山之类的,走个过程。   另外一部分人,大概有五六个人,则去了高一功的府上。   “老爷,外面有袁宗第的人,从米粮关回来,说有一封书信要交给老爷!”   高一功一听,有点奇怪,不过也没多想,便过去见他了。   结果,他万万没想到,那个为首的人没有拿出书信,反而是鸠占鹊巢,连同其他人一下守住了房门,严密戒备的样子,让高一功和他的手下都很是吃惊。   在高一功的面前,就只有一个人没有动。   看到这种情况,高一功的脸色严峻,就感觉眼前这个人好像很熟悉的样子,便喝问道:“你们这是搞什么鬼?”   刚才的人,确实是袁宗第的亲信。要不然,也不可能直接到他面前来。   其他人都没说话,只有站在高一功面前的这人,把斗笠摘掉,又揭掉了嘴边的胡须,然后微笑的看着高一功。   高一功本身就盯着他看,这一见之下,顿时一下站了起来,惊呼出声道:“怎么是你?”   “是我!”李过带着微笑回道。   高一功有点傻眼,当即低声喝道:“你疯了?”   如果是田见秀过来的话,高一功就不会说这话,而是喊人把他抓起来了。   但李过是李自成的亲侄儿不说,而且作战勇猛,和他们的关系也很不错,高一功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李过听了,表情严肃起来,认真地说道:“你觉得我像疯了的样子么?”   这话让高一功一愣,不过还没等他说话,李过就继续认真地说道:“我这次去了成都,见识了朝廷官军为什么强大。为了以后还能见到老兄弟,我不想你们到死都是流贼,我便决定不去来亨那边,先回来一趟……”   做劝降的事情,最怕的是对方不给你说话的机会。而如果劝降的人能有机会说话,并且平日里在对方心中的份量很大,那么就成功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就看劝降的人怎么把话说到对方的心底去。   如今,李过具备这些条件,一如他劝降袁宗第一般,在让高一功震惊之后,便娓娓道来,又把朝堂官军的优势,全都说了一遍。   又因为李过最熟悉流贼的情况,他还对比着说一遍。可以说,他的说服理由,绝对是足够强大的。   此时,说到最后,就见李过非常诚恳地说道:“皇太女殿下所领的朝廷大军,相信你也心里也有数。你也不想你的家人一直随李自成东躲西藏,最终身死异乡吧?也不想你们高家就此绝后吧!”   这些话,对于古代人绝对是一个大杀器,直击中国人的命脉。   高一功听了,苦笑着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想必老袁是被你说动了吧?我当然也想有朝一日能衣锦还乡,让我的家人都能堂堂正正地回老家!可是……可是我没法投降啊!”   听到这话,李过便有点奇怪道:“有什么不能投降的?殿下的招安令中,只要不是诈降过的,都是可以被招安的!”   高一功听了,还是摇摇头,一脸苦涩地说道:“我不同啊,我在过年之前,是杀了高杰的啊!”   高杰是一方总兵,算是朝廷的高级将领了。也是这个原因,李自成才会信任高一功,把守重庆的重任交给了他。   李过听了,稍微一愣,回过神来之后,便认真地对高一功说道:“皇太女说话绝对算话的。就算你杀了高杰,那也是两军阵前。如果要算这个的话,那朝廷出招安令干什么?就没必要出招安令了。”   高一功听了,还是摇头。   见他如此,李过不得不说道:“你想想看,我们不要说总兵了,就是藩王,总督都有死在我们手里的。可是,来亨不都因为立下军功受封辽东伯。你想想看,如今的武将,有几个人能封爵的?要是朝廷在意我们的过去,又岂会给来亨封爵?”   看到高一功愣了下,有点意动的样子,李过便继续说道:“就算不说来亨好了,以前的刘国能他们,招安过去之后,不一样是没事?虽然刘国能死了,白广恩不还在,他不也是?”   “就算这些都不说好了,你看看李定国、刘文秀他们,可都是张献忠手下的四大将啊,可如今,却是殿下麾下的得力手下,你有看到朝廷跟他们算账了么?”   听到这些话,高一功的脸色果然好看了不少。   说真的,比起一些人来说,他杀个高杰,还真得不显眼,只是因为最近所杀,感觉才不好。真要说起来,有些人又是杀藩王,又是杀总督,还烧了凤阳皇陵,不管那个事情,都比杀一个高杰要严重多了。   想着这些,再想着自己的老娘和孩子,高一功终于心动了。   李过见此,便又赶紧接着劝说。   最终,高一功点头说道:“好,你一只虎,我还是相信的。这一次,我就把身家性命,全家老小的前途都押到你身上了!”   如果换了以前,高一功也不可能冒这个险。   可如今,流贼这边真得是看不到希望。特别是像高一功这种在前线和皇太女麾下军队打过仗,吃过败仗的流贼,对此的感触就越发地深刻。   一边是没有未来,没有希望,苟延残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全家死;另外一边,有可能会光宗耀祖,衣锦还乡,还是信得过的熟人来说这事。   不用说,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   特别李过还是李自成亲侄儿的身份,就更是让高一功这样的人做出选择会少一分顾忌。   此时,高一功做出了选择,便有点急切地问道:“那你有什么计划?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想要一份皇太女殿下的亲口承诺!”   “老袁和老田他们已经领兵过来了,只要你这边开了城门,这事就算是成了。只是……”李过说到这里,有点沉默了下,最终还是马上补充说道:“你给我一点人马,我亲自去找大将军,不管他答不答应,都让他先降了再说。”   言外之意,就是霸王硬上弓,不管李自成答应不答应,他都先挟持,强迫李自成先投降了再说。   听到这话,却见高一功摇了摇头道:“这事怕是不成……”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李过一脸果断地说道:“我知道大将军肯定是不想被招安的。要不然,哪有这么多事情。但我趁其不备,控制了他的话,就由不得他了。只要大势已去,生米煮成熟饭的情况下,难道他还要喊着造反不成?”   高一功听了,露出无奈地笑容,对下定了决心的李过说道:“我说了不成,不是说你这样做不成,而是大将军不在重庆!”   “啊?”李过一听,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考虑过很多情况,就是没想到,李自成竟然会不在重庆!   回过神来,李过便连忙追问道:“他去哪里了?”高一功有点好笑地回答他道:“就在昨天上午走的,带着牛金星他们一帮子文人,先一步去了南边。据说是刘宗敏那边攻势顺利,已经打通了云贵的道路。”   李自成不在重庆这边,也让高一功答应李过的劝降,少了很大的一层顾虑。要不然,有李自成亲自坐镇在这里,李过未必能这么容易地劝动高一功。   李过无语了,想了下便又问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高一功听了,摇摇头道:“去南边的路并不好走,大将军肯定是要安排妥当了才行。他没和我说,我也不知道。”   顿了顿,他想起什么,便又对李过说道:“大将军走的时候,给各地领军的老兄弟,那些没有和朝廷官军对峙的下达了命令,让他们开始征集钱粮,携带人口,半个月内要搞定这些事情。也就是说,半个月的时间,你如果不来的话,我们就会撤向云贵去了!”   李过听到这里,表情便严肃起来,有点急切地对高一功说道:“我们必须尽快行动,赶在各地执行他的军令之前阻止。要不然到时候地方不安,民怨沸腾,会对兄弟们很不利的!”   之前的时候,李自成是把蜀地当成他的王霸之地来经营的,自然就会顾忌地方民生,不会乱来。   可如今,他既然决定要撤去云贵之地,那是巴不得把蜀地所有能搬走的东西都统统搬走了。   毕竟云贵之地是有名的贫瘠之地,而且这么做,还能拖住朝廷官军的追击,一举二得。   高一功既然已经决定接受招安,并且他还有高杰那个首级的顾虑,知道李自成那道军令会对地方民生有多大的破坏力,做的比李过还要积极,如果做好了,那是肯定有将功补过的好处。   于是,两人商议之下,很快就有了一个方案。   重庆府这边,高一功召集亲信公布了这个事情,赢得了绝大部分人的拥护。随后,立刻开始全城戒严,重庆城内,只能进,不能出。   与此同时,信使加急联系正赶过来的袁宗第和田见秀的人马,催着他们加快速度,赶到重庆来控制局面。   不说田见秀,就袁宗第来说,他是非常担心重庆这边的。就生怕李过劝降不了高一功,拿不下重庆,他和部下的家小就危险了。   可是,一路赶去重庆,要预防消息走漏,那也是走得非常慢的,哪怕他急也没用。   于是,在一接到李过派回信使的禀告之后,袁宗第当即大喜,立刻下令,全军用最快的速度赶去重庆。   林谦己这边,在高兴之余也立刻加急送信给皇太女,以便朝廷援军接应,预防不测。   一切都很顺利,在高一功封城的第三天下午,日夜兼程赶路的袁宗第所部,就拖成很长一条线地,赶到了重庆。   那些跑在队伍最前面的,自然是家小在重庆的那些人。事情到了这一步,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   重庆这边,当即给各地的流贼首领写信,内容无非是说明目前的情况。   有一点比较特别的是,结束的署名中,是包括了李过,高一功,袁宗第等人之外,还有林谦己的签名。   除此之外,各地流贼首领留在重庆的家小,也都必须附属一封,跟着一起送过去的。   顺庆府相邻重庆府,是重庆在北面的屏障。孙传庭光复了保宁府之后,自己领着主力便直接攻入了顺庆府,目标直指重庆府。   不过他光复保宁府之后,不但要分兵占领,还要再分兵去攻打夔州府,因此,他亲自领军在顺庆府的兵力,甚至都没有流贼这边多。   另一方面,李自成当然不会轻易放弃这北面的屏障,因此这边领军的是他手下大将刘芳亮和孩儿兵中最有名的年轻战将张鼐。   最终,两方人马便僵持在顺庆府城这边。至少短时间内,不管是哪一方要打败对方,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眼见这战局僵持,说真的,孙传庭是有点急的。   如果按照他的意思,那就是集结全蜀地的兵力,先把流贼灭了再管地方上的事情。   可是,皇太女却一点都不急,一直在成都按兵不动,主要精力竟然都在折腾地方上,还有那些崇山峻岭中的土司领地。   孙传庭私下里,一直觉得皇太女这是本末倒置!蜀地最富裕的地方先拿到手,其他那些鬼地方,就让他们折腾去好了,就算无法纳入朝廷管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皇太女除此之外,放着重庆这边的流贼不打,竟然还把军队分成很多支,去清剿成都之战中逃走的那些土司。   如果说,那些土司领地就在成都平原,或者在临近地区的话,孙传庭还能理解,肃清这些土司领地有利于成都这边的安稳。   可是,皇太女为什么连西北很远的土司领地都不放过?   孙传庭当时看到成都发来的军情,发现皇太女竟然还重点照顾四川西北,甚至还要求直达和云南相邻的马喇司,他就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了。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这个确实没错。可是,那么犄角旮旯的地方,穷山恶水之地,至于在这个时候花这么大力气么?   要按照孙传庭所想,哪怕是平了流贼,都可以不管那些地方。封锁边区,穷死他们算了。   然而,那是皇太女,是天下兵马的总监。对此,他也只能乖乖听话,听从皇太女的安排。   无奈之余,孙传庭就算不管其他烦人的事情,就顾着眼前的流贼,却依然还是感到烦恼。   他这边的人马,自然会定期把各地军情禀告给他。   孙传庭从汇总起来的消息看,他不得不承认,如今的流贼已经不是崇/祯十一年前的流贼了。   他们的实力,真得不可小觑。   就他手下的兵力,光复了保宁府之后,就已经有点力有未逮,再推进的过程中,遇到的阻力就越来越大。   如今可不止是顺庆府城这边进入僵持状态,就连其他地方也是如此。   他这边,和皇太女那边的想法完全是不一样的。他是想打过去的,能光复多少失地就光复多少失地,这可都是功劳来的。   可是,不是不想再光复多一些,而是确实有点无能为力了。   想着这些,孙传庭就看向对面流贼占据的府城。这城里面的流贼,刘芳亮他是熟悉的,以前就有交手过。   另外那个小将,他却是没有交手过,属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那种,和刘芳亮的稳重互补之下,也有点让他无计可施。   孙传庭能想出来的对策,要么是收缩其他几个方向,把兵力抽调过来,形成局部优势,这样就有赢的把握。   可是,这么一来的话,其他几个方向的流贼怎么办?   那些流贼可不是吃素的,一个个也都是久经战阵。年前的高杰,就是被流贼抓住战机,一下截断了后路,才战死的。   如果放弃其他几路的话,孙传庭真不敢保证他的后路能安全。   因此,他觉得最好的措施,还是皇太女那边的人东进,斜插向东北,突入顺庆府,增援他这边,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可是……想到这个,孙传庭就觉得有点气闷。   正在这个时候,有哨探回来,向他禀告说,有流贼的信使进入了顺庆府城。看那样子,非常地匆忙,似乎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孙传庭第一个反应,就是皇太女那边终于要发动战事了。不过回过神来,他便又觉得不可能。   之前皇太女领兵来过一次,灭了袁宗第和高一功所部之后就又回去了。   当时,孙传庭就真有点气得咬牙,为什么不趁胜追击,一举拿下重庆呢?   那个时候,明军士气正高,真是用兵的好时候啊!从这点来看,皇太女还是没有改变主意,依旧是暂缓对重庆用兵。   这么一来,流贼那边又会发生什么大事呢?总不可能流贼要反攻吧!   一想到这,孙传庭忽然有点惊到了。   既然皇太女那边不会进攻,自己这边也没有余力发起大的攻势,那说不定真得是流贼那边要发起大的攻势。   那李自成摸透了皇太女那边的策略以后,就打算先集中兵力要打垮自己这边?   想到这个,孙传庭便不敢不认真对待了。于是,他立刻传令,加强戒备,多派哨探,严密监测流贼的动静。   然而,他的这些军令,都还没出他的中军帐呢,一名轮值的将领便兴冲冲地闯入了中军帐。看他那样子,就好像有天大喜事一样!   孙传庭是个讲规矩的人,见他如此,便把眉头一皱道:“何事?”   “大人,城里派人来了!”那将领压根不在意孙传庭似乎不满的样子,兴奋地禀告道,“说是他们愿意接受招安了。”   一听这话,孙传庭稍微一愣之后,便立刻喝斥道:“这种话你也能信?”   中军帐内其他将领一听,也都纷纷附和起来。   “就是,流贼凭什么会接受招安?”   “我看那,这是他们的阴谋诡计!”   “对,就是打不动我们,就想着出阴招了!”   报信的将领一听,顿时感觉白高兴了,便向孙传庭请示道:“那末将就把信使赶走?”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是一个潜规矩。   如今虽然不是两国,可同样是两军交战,除非是从头到尾都不想和对方有沟通的意思,要不然,也不会把用于沟通的信使给杀了的。   孙传庭听了之后,倒是皱着眉头说道:“见都不见就把人赶走,显得本官怕了流贼?传进来!”   “遵命!”报信将领听了,连忙答应一声,不过还是能看出来,他已经没有进来时候的那么兴奋了。   稍微过了一会之后,他便领着一名流贼进来了。   当然,在进来之前肯定会搜身,如果有武器之类的,肯定会收缴的。   这名流贼看着一点都不怕,哪怕中军帐内站满了朝廷官军的将领,一个个都盯着他,也是没有一点怯场。   他就算不认识孙传庭,可穿着绯袍,又坐在主位上的,都不用说,肯定就是三边总督孙传庭了。   于是,他便抱拳一礼,先开口对孙传庭说道:“我奉令而来,向总督大人说明,我们愿意接受招安,罢兵止戈。”   孙传庭一听,心中冷笑,欺负老夫老了还是怎么的,这话三岁小童都不会信!   不过他心中虽然这么想着,表面上却还是保持着他那副没有表情的脸,冷声说道:“既然愿意接受招安,何时出城接受招安?”   既然你敢说你要招安,那我就要你们都放下兵刃走出来,就算再有花样又能怎么样?   这名流贼信使一听,却是摇头说道:“总督大人误会了,我们不是向总督大人请求招安,只是过来告诉总督大人我们的意思,免得双方再交战,徒然增加不必要的伤亡,这样就不好了!”   一听这话,中军帐内的一群将领,顿时就怒了。   “你娘的贼寇,这是来消遣我们么?”   “就是,既然愿意接受招安,那就乖乖招安,搞什么幺蛾子?”   “要末将来说,干脆砍了这个贼寇的脑袋,看他还能不能满嘴胡说八道?   ps:11+3=14,还有16章。 第一百九十七章李自成又又又吐血了!   面对这样的一副局面,这个流贼信使并不惊慌,就好像有所依仗一样。   看到他这样子,孙传庭就有点好奇。流贼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这话,肯定是有原因的。要不然,这信使的自信从哪里来?   于是,他便把手一举,中军帐内立刻噤声。随后,他便问道:“给本官一个理由!”   那信使听了,有点欣赏地看了孙传庭一眼,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双手递上道:“总督大人看完这份书信便知前因后果!”   孙传庭的亲卫,上前接过那封书信,然后捏了捏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便转呈给了孙传庭。   中军帐内的这些将领一见,不由得都有点好奇,这份书信中到底是有什么内容,能让流贼真得接受招安?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们便纷纷看向孙传庭,想第一时间从孙传庭这边获悉到底是什么内容?   只见孙传庭面无表情,不慌不忙的拆开信纸看了起来。   只是才看一个开口,就见他那没有表情的脸,变得惊讶起来,还是非常惊讶的那种。   迅速看完一遍之后,他再接着看了第二遍,然后盯着信纸末尾的签名看。   当然,他主要是去看锦衣卫百户林谦己的印信。   中军帐内的一众将领,看到孙传庭这样子,一个个都有点傻眼,心中纷纷猜测着,这事该不会是真的吧?   这时,就见孙传庭抬起头来,盯着流贼信使,用一种吃惊的语气确认道:“真有此事?”   “信不信随总督大人。”流贼信使立刻回道,“我家将军说了,我们不会再打,只是希望总督大人这边也不要再打。等到殿下的人马赶到,我们便会接受招安!”   虽然他的语气中,对孙传庭并没有那么客气。可是,此时的孙传庭却不在意这些,而是在思考,这个事情到底有多真?   如果按照这封信的内容,这些流贼算是被殿下那边给劝降的。他们要向殿下投降,也是能理解,更不用说,殿下的官职和权势都比他还要大,人往高处走总是没错的!   可是,殿下就这么不声不响的,不费一刀一枪,就这么拿下了重庆,甚至是整个蜀地的流贼?   想着这个,孙传庭总觉得不大可能!   自己一直以为她在忙着那些土司领地呢!结果,流贼这边,就要这么平定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总督大人的表情变化,中军帐内的这些将领,顿时就明白,说不定这事有可能是真的了!   但是,得到这样一个结果,他们却有点不能接受。   他们和流贼打死打活,感受到流贼的强大,正觉得棘手着呢。忽然,流贼就说要接受招安了,不是因为他们,而是因为另外一路压根就没有什么像样攻势的朝廷军队。   一时之间,他们都有点懵了。   过了一会之后,孙传庭回过神来,又问了几句之后,便对流贼信使道:“既然如此,本官知晓了,你且先回吧!”   这流贼信使听了,抱拳行礼,也不要那封信,转身就走了。   等他一走,中军帐内便“轰”地一声,那些将领不顾军纪,七嘴八舌的问起了。   “大人,这事儿是不是会有诈?”   “是啊,大人,总觉得这不大可能!”   “这些流贼可都是十多年的老贼了,一直以来,他们都不肯接受朝廷招安,如今却要接受朝廷招安了?肯定有问题吧?”   孙传庭听了,伸手示意,让中军帐内安静了下来,然后便严肃地说道:“严加戒备,本官马上派人联系殿下那边,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的!”   于是,这边在严加戒备的同时,都等待着皇太女的回信。   在这中间,孙传庭其他几路的手下,也快马来报,禀告说流贼不打了,要接受朝廷招安,不过是向皇太女那边接受招安。   孙传庭闻报,便能肯定,此事要么是真的,要么就是流贼天大的阴谋!   不过,他并没有纠结多久,皇太女的回信,远比他预料地要快得多。或者说,在孙传庭的信使还没赶到成都时,皇太女的信使就已经在路上了。   情况属实!   皇太女的信,总结起来就是这么四个字!   手中捏着这份信,孙传庭坐在那里,真得是感慨了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有点老了。   连他都觉得不好对付的流贼,竟然就这么被皇太女给轻松平定了;更为关键的是,皇太女的这些平贼手段,还有带兵方式,都让他有点难以置信:竟然还可以这样?   不过,要让孙传庭服老,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只是过了一会之后,孙传庭便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他给自己的理由是:纵观古今,像皇太女这样打仗的,压根就没有。皇太女这样能成功,那只能说明皇太女乃是不世出的奇才!而不是他孙传庭老了!   此时,被孙传庭认为不世出的奇才,已经赶到了重庆。   在派李过去田见秀的军中时,朱媺锦就为此做了一些准备。   随后,林谦己的急报,便接二连三的到了。   朱媺锦可不是什么迂腐之人,如今有好的战机出现,她当然也会改变策略了。   因此,她才会那么快就领着主力赶到了重庆。   对于高一功的顾忌,朱媺锦直接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这倒不是说高杰的死无所谓;也不是说高杰原本投靠朝廷并不是真得要投靠朝廷,而是绿了李自成的原因,更不是高杰在原本历史上的跋扈。   而是因为,两军厮杀,有胜有负,战死的,就给予其应有的抚恤和荣耀。如果要一直追究这种的话,那就不要想有“招安”这个词了。   重庆城内,高氏也没有走掉。   对于她,朱媺锦也没有处置她,就把她当普通人,还是李过的婶婶,由李过赡养便是,也算是他在历史上能答应联明抗清的一种回报吧!   大堂内,朱媺锦看着底下的一众原本李自成的部下,心中明白,他们虽然接受招安,却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包括李过在内,都是。   他们都要向自己这边投降,却不肯向孙传庭那边投降,有可能是因为自己身为皇太女的关系,投降自己,能得到的待遇最好。   当然,还有可能,是想给李自成尽最后一份心意。   因为这么一来,自己的主力部队就要分散各地去招安流贼,也就无法一鼓作气,直接去追击李自成了。   当然,到底是什么原因,肯定是没人会说的。对此,其实朱媺锦也不是太介意。   因为她原本就没打算现在就干掉李自成,要不然,她也不会采用这种战略了。   不管是张献忠还是李自成,他们最好就一直帮自己清理那些土司去。等他们清理了土司差不多了,自己再去收拾他们。   甚至朱媺锦觉得这样还不够,最好把李自成他们逼到安南(越南),暹罗(泰国)那边去,然后明军借口带兵平叛,然后直接在安南和暹罗驻扎军队,就能趁机拿下这些地方。   不然她后面都没有太好的借口去占领这些地方。   当然了,之后李自成张献忠他们就这样一路往印度那边逃,那就更好了~不过现在想这些有点远了,还是说说眼前的事情。   虽然李过等人都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不过李过他们还是有大功的,如果不是他们这么快的动作,可能还要多打一些仗,还会多死一些人。   很可能在李自成控制的地区,又重新出现流贼裹挟地方的事情,这对地方民生的伤害就大了。   基于这些原因,朱媺锦也不深究个中原因,只是坐镇重庆,一边去招安各地流贼,安抚地方之外,也传令孙传庭赶来重庆。   此时,朱媺锦看着底下的这些人,对于他们提出的要求,基本上都答应之外,她也问道:“你们今后可有什么打算,以前的时候,孤就答应过,不会强迫你们!”   李过最是开心,闻声便出列,双手抱拳道:“殿下,末将愿去东江镇听辽东伯号令,打建虏去!”   这边他已经救出了那么多的老兄弟,不再刀兵相见,还有远大的前程,他也就没有牵挂。   至于李自成,他已经尽力了,只能如此了!   听到这,朱媺锦便微笑着点头道:“如此也好,基于你在蜀地的功劳,还有你的能力,孤便上奏保举你为东江镇副将,协助辽东伯壮大东江镇,狠狠地收拾建虏。”   东江镇副将,也就是俗称的副总兵了。   李过听了之后,便立刻回应道:“末将遵命!”   袁宗第见了,便也出列禀告道:“末将也愿去辽东打建虏!”   除了他之外,包括高一功,郝摇旗等等,这些李自成的手下,都是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朱媺锦听了,也是理解。   他们不想和曾经的旧主去对阵厮杀,如果换了别人来说,会觉得他们投降朝廷的诚意不够真,会不高兴,甚至有可能会强迫他们去做。   可朱媺锦并不想这么干,对于这些出身草莽的人来说,道义是一条底线。没有底线的人,她都不会怎么喜欢的。   如今云贵之地那边有李自成和张献忠这两个最大的流贼,他们的手下都不愿去面对,朱媺锦也不在意,因为她已经有另外安排。   等他们都表态说要去打建虏之后,朱媺锦便笑着说道:“你们的要求,孤都可以答应,不过会有一些小的调整。”   一听这话,特别是新投降的流贼头领,就有点紧张了。他们不知道,这是不是皇太女要试探他们。   不过,朱媺锦并没有让他们猜疑,而是马上就说道:“你们全部都去东江镇,那是不现实的,那里只是一个岛而已。打建虏,并不一定要去东江镇。李来亨最初过去的时候,就是隶属山海关总兵麾下的。”   听到这话,这些新投降的流贼头领便松了口气,原来真得只是小调整,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然而,朱媺锦还没把话说完,继续说道:“要打击建虏,依我的打算,是先从剪除建虏的羽翼开始。那些蒙古人助纣为虐,也没少祸害大明。就在去年的时候,他们还奉建虏之命,全线进攻九边重镇,祸害了不少边境地区。其中以秦晋两地为最惨!”   这个事情,流贼们当初都在蜀地了,并不是很清楚,只有个别在抓到孙传庭的手下时,知道一点消息。   并且,他们大部分人都是陕西人,而且还是陕北人,对于蒙古鞑子入侵关内的事情,那也是从小就知道的,当然不会对蒙古鞑子有什么好感。   此时一听皇太女的话,他们顿时便明白要做什么了,一个个出列,纷纷强烈地表达了他们的意愿。   “殿下,让末将去收拾了那些鞑子吧!”   “就是,不狠狠地收拾他们,都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血债血偿,早就想干他们了!”   朱媺锦见士气可用,便点头严肃地说道:“任何敢于侵犯大明的,都要叫他们付出血的代价。古人曾有云,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如今孤也要让他们知道,敢侵犯大明者,同样虽远必诛!”   这句话,在后世网络已经非常常见了,可以说是相当俗套的了。可对于眼前这些流贼来说,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听说。   但是,这话中所透露出来的霸气,却是最合他们的口味。一听之下,一个个顿时都激动起来,都是嚷着“虽远必诛”了。   于是,朱媺锦便做出了安排,在流贼的军队进行整编之后,就派他们出关,报复从陕西到山海关一线的长城外的蒙古鞑子。   预计以十五万兵力,包括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袁宗第、高一功、郝摇旗、田见秀等人在内,横扫整个邻近大明边境的蒙古鞑子。   随后,袁宗第、高一功和郝摇旗等李自成的旧部前往东江镇任游击军职,增强那边的实力。   如后世一样,朱媺锦也要把蒙古纳入大明的版图之中!   而李定国、艾能奇、刘文秀以及田见秀他们,则去山海关,归属阎应元麾下,增强山海关这边的实力。   而云贵之地,多是崇山峻岭,原始森林,并不适合骑军。并且也要留出时间,让张献忠和李自成去祸害那些土司。   另外,还需要准备能管理地方的官员,需要培训,也是要时间的。因此,对于大明西南这边的战事,宜缓不宜急,缓缓进逼,缩小流贼的地盘才是正确的做法。   接下来的战事重心,还是要转到辽东这边,彻底消灭建虏!   这就是朱媺锦的打算。   不过这个事情也急不来,整编流贼大军需要时间,朝廷派人接管也要时间,还有,朱媺锦蜀地这边土司领地的消化,也要看到结果,形成模范样板,她才能放心离开。   她的这个意思,也就告诉了随后赶到重庆的孙传庭。   对此,孙传庭当然没有意见。   云贵之地的战事,其实最适合的,还是就地征集训练的兵马。要不然,光是气候水土问题,就能让北方汉子减员很多。   孙传庭带了多年的兵,自然是非常注意的。招安了的流贼里大部分都是秦人,还有中原的,把他们调去打蒙古鞑子和建虏,那才是最合适的,也让招安的流贼变得非常有意义。   这就等于是朝廷一下多出了几十万精锐,实力大增,这绝对是建虏想不到的。   不过,他对皇太女的安排,也有一点是想不通的。   就是在朱媺锦的安排中,似乎非常执着蜀地西南方向的土司领地,花那么大的精力,值得么?   之前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有意见了,此时和皇太女面对面,以他的脾气,便肯定是要说出来的。   只见孙传庭向皇太女一礼,然后便严肃着脸问道:“殿下,下官有一个事情想不明白,或许是下官愚钝,还请殿下解释一二。”   听到这话,朱媺锦便微微一笑道:“有什么事,尽管说来便是!”   孙传庭闻言便不客气了,当即严肃地说道:“如今钱粮有限,下官以为,当集中钱粮和兵力用于剿贼,先光复富裕之地,如此一来,不但钱粮能及时得到补充,且易于治理,收上赋税。可下官观殿下之安排,却完全把重心用于蜀地西南那众多的土司领地。下官以为,此乃本末倒置之举,非眼下之急事也!”   说完之后,感觉这话质问的意思太明显,于是,孙传庭便连忙补充一句道:“或许下官愚钝,不明殿下如此安排之深意,还请殿下指点一二。”   话虽然这么说,其实更多的是客套话而已。   朱媺锦又岂能看不出来孙传庭的真正心思,他就不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一切都写在他脸上了。   不过朱媺锦也不介意,微微一笑道:“土司都是当地的土皇帝,游离朝廷管辖之外。这是绝对不行的。趁着大军集结在蜀地的时候,完成改土归流,是顺手之举。要不然,回头专门做改土归流的事情,付出的成本会高很多倍。”   这个原因,孙传庭其实已经想到了,因此并不意外。对于这个事情,他也有想法,便马上回答道:“虽然确实是这样,可如今钱粮有限,百废待兴,殿下为何却重视那些穷山恶水之地?下官以为,差不多就可以了。等以后有精力,再来治理便是。”   听到这话,朱媺锦不由得一笑,看着孙传庭道:“你真以为,那些土司领地都是穷山恶水?”   孙传庭一愣,心中想着,难道不是?   不过既然皇太女如此说了,个中肯定有内情,但有一点却应该是有把握的,于是,他便回答道:“别的地方不好说,至少蜀地西南那边土司领地众多,之所以如此,就是朝廷看不上,才让那些土司自理。可殿下却似乎对那边更感兴趣,不知何故?”   朱媺锦听了,特别是看到孙传庭一脸严肃的说话,她便不由得笑了,笑得很是开心的那种。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人都不知道,就自己知道有宝贝的事情,好像是很爽的!   不过孙传庭看到她这样子,就有些不舒服了。要不是殿下的身份在那,他都想扭头就走了!   好在朱媺锦还是很尊重孙传庭的,并没有笑多久,马上便收了笑说道:“你怎么知道那里都是穷山恶水,就没有宝贝了?”   孙传庭听了一愣,听殿下的这语气,那边还真有宝贝?可是,那里又会有什么宝贝呢?   这么想着,他便直接问道:“殿下,不知是何宝贝?”   如果殿下要是回答说什么上好玉石啊,祥瑞之兽啊之类的,孙传庭已经打定主意,这些宝贝不值得如今这么做!   朱媺锦听了,笑着说道:“那里有一种花,火红的,非常好看。而且那边因为气候差异大,能盛产芒果、枇杷、莲雾、石榴、草莓、樱桃等等水果,一年四季新鲜水果都有的吃……”   孙传庭一听,那脸立刻就垮下来了,这就是所谓的宝贝?他感觉,比他所想象中的宝贝还要不堪!   他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甚至还打断了朱媺锦的话,不过终归是双手抱拳,保持尊重说道:“殿下,这些东西,于国何益?如今大明将要剿灭流贼,更是百废待兴之时,与其花精力在这穷乡僻壤,真不如先集中钱财……”   “呵呵...”朱媺锦听得笑了,伸手示意,阻止了孙传庭的说话后对他说道:“我这话还没说完呢!那边最重要的好东西,终归是要留到最后说的,对不对?”   孙传庭一听,有点傻眼。   他有理由怀疑,刚刚殿下是在戏弄他,但是,他拿不出证据,因为殿下说好东西要留到最后,貌似也没错!   于是,他便不说话了,一副那你把话说完吧。   朱媺锦看着孙传庭,神色认真的说道:“那边有很多矿产,其中铁矿石的储量,至少有一百四十万万万斤以上,不对,还要多三位数,呀……”   没有数量单位可以用,让她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就只有万是单位了,亿也有,但是一亿等于十万而已。吨是个外来的音译词,代表一千公斤。要把七十亿吨的储量说给古人听,这转换起来,真得是很费劲。   朱媺锦转换了一下之后,感觉实在是太别扭,便忍不住叹气了。   这时候,她决定了,一定要把各方面的单位,都制定一套规则出来。就以前的那些单位,已经不适合生产力发展的要求了!   她说得难受,孙传庭也听得难受。心中默默地想着,那万万万的,到底是有多少?   于是,他就以为殿下这么说,只是想强调储量非常多的意思。因此,也就不去想具体的数字了。   再说了,他也不相信,哪里有多少储量,又没人挖出来过,谁能知道有多少的!   此时,弄明白了殿下把精力放在那边的原因之后,他便不再有意见了。   煤啊,水果什么的,孙传庭可以不在意,但是,这铁矿石,任何一个朝代都是非常重视的,孙传庭当然也不会例外。   就听他马上关心地问道:“殿下,那如今清剿那些土司的情况如何了?要不要再多派点兵力过去?”   朱媺娖一般在朱媺锦见外人的时候,基本上是不插话的,只是旁听,因此之前也一直没有开口。   此时看到孙传庭的态度来了这么大的转变,不由得觉得好笑,便在边上偷偷的不露齿地笑了起来。   不过,谁也没理她,就让她自己在那乐呵。   朱媺锦看着孙传庭道:“一开始的进展很顺利,但是,随着往西南更远处推进,那些土司有了防备,针对性的反抗,这进展便慢下来了!”   “那就再多派些人马吧!”孙传庭一听,毫不犹豫地建议道,“要是殿下手头兵力不够的话,下官这边有一些蜀地的军卒,该是能派上用场的!”   朱媺锦听了,当即微笑着摇摇头道:“这倒不用!征讨土司,最关键的不是兵力的多少,而是人心的争夺。只有土司领地内的百姓,他们相信朝廷,愿意站在朝廷这边,那土司就是秋后蚂蚱,哪怕他的势力有点大,在朝廷官军的进剿之下,也是无根的浮萍,不会坚持多久的!”   听到这,孙传庭想起殿下对付流贼的手段,不由得钦佩地点点头,确实是这个理。一旦民心偏到一定程度,看似强大的李自成,不也土崩瓦解了!   朱媺锦想着接下来的事情,却是皱起了眉头。   四川的西南,确实是穷山恶水之地。她派出去的各路清剿军队,推进到四川行都司境内后,就遇到了困难。   据前方传来的消息,这里的土司已经联合了起来,基于前面土司的情况,他们不但阻止那些放回去的俘虏,还编造各种谎言中伤朝廷官军。   除此之外,左良玉和侯恂都逃到了那边,占据了四川行都司的府城,也就是建昌卫治所。   这里的土司能有效抵抗,朱媺锦推测,绝对离不开左良玉的牵针引线,还有那狗头军师侯恂的出谋划策。   对于那边,虽然可以大军出动,可这些叛军要是和朝廷官军打游击,又没有地方百姓支持的话,真得不知道会耗到什么时候。   朱媺锦把这个情况和孙传庭一说,两人便开始商量起对策,看怎么样能更好地推进清剿叛军,早日控制宝地!   ——————————————————   在他们商量的这个时候,李自成站在云南和贵州交界的乌江关城头上,看着贵州向他敞开,多日来郁闷的心情终于好转了不少。   “恭喜大将军,贺喜大将军啊!”牛金星就站他身边,恭维地说道,“刘将军已经杀到对面去了,那些土司根本就不是刘将军的对手。回头从重庆调来援军,便能轻易攻下贵州府了!”   “对,朝廷的主力,如今都在蜀地。”另外一边的宋献策也是有点感慨地说道,“贵州这边,朝廷官军的兵力明显很弱,正是大将军一展宏图的时候!”   李自成听得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说实话,在重庆的时候,面对孙传庭,特别是那皇太女,他的压力真得非常大。头发一直掉,亏了一直戴着帽子,要不然,估计都会被人发现这情况了。   如今已经打通了去往贵州的道路,不用再面对那皇太女,这简直是鱼入大海,龙出生天,从此以后,这剩下的头发,算是保住了。   对于这一点,他是非常有把握的。   入了贵州以后,那皇太女的骑军便失去了用武之地,至少威胁不会那么大。   只要吸取在蜀地的教训,不让那皇太女有蛊惑人心的机会,同时牢牢抓住各将的家小,便是稳了的。   一想到这,李自成便立刻转头看向宋献策道:“算算时间,各地应该都已经动手征集钱粮和人口了。传令回去,让高一功派人护送重庆的老营家小先赶来贵州!”   之所以他自己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带老营家小,是因为人数太多,而且老的老,小的小,一旦迁移,那任何人都知道,他是要放弃重庆了。   为了稳住前线,不让朝廷官军太早追击,李自成便没有带老营家小,而是带了他手下的文官先一步悄然离开重庆。   如今不但乌江关已经攻下,甚至刘宗敏都杀入了贵州境内。   至少从目前的消息反馈来看,对手都很弱,已经打下好大一片地方,并在继续向贵州府推进,可以说,形势一片大好。   既然如此,那就是该到撤离老营家小的时候了。   根据他的预估,老营家小先撤,后面就是从各地劫掠来的钱粮人口,然后才是各军缓缓退往贵州。朝廷官军那边再发现的时候,也不会有多少办法来阻拦。   宋献策当然知道李自成所想,便立刻领命道:“大将军放心,这就立刻派人回去通知高将军!”   他这话才刚说完呢,就看到四川那个方向有快马飞骑而来,一路上大喊着,路上的流贼纷纷躲避,一下便乱成一团。   看到这情况的人,立刻便知道,这绝对是有急事。虽然骂骂咧咧,却也没有任何人敢阻挠。   城头上的李自成等人,听到那么大的喧哗声,便都关注了起来。也就在这时,那骑马而来的已经到了城门洞。   紧接着,便是急促地脚步声往城头上而来,同时人还没见着,就已经听到惊慌的声音传来:“大将军,大将军……”   一听到这动静,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李自成脸色很是阴沉,盯着已经冲上城头的那人,一言不发。   倒是一边的牛金星喝斥道:“何事如此慌张,难道还能天塌了不成……”   他还没喝斥完,就见那人竟然点点头,忙不迭地禀告道:“天塌了……不是,是重庆沦陷了……”   “什么?”一听这话,李自成的脸色顿时一白,随后便厉声喝道:“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牛金星和宋献策也差点没站住,稳住了神,便一脸不可思议地附和了李自成的话。   “这怎么可能!重庆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朝廷官军攻下?”   “对啊,我们离开重庆才多久,朝廷官军离得最近的,也是田贼所部,他们不是还被挡在米粮关外吗!”   报信的人就知道他们会不信,便苦着脸道:“小人就算是有九颗脑袋,那也不敢谎报如此重大的军情啊。重庆确实沦陷了,还有……”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李自成冲急步走过去,盯着他的眼睛,狰狞着脸,厉声喝问道:“重庆是怎么沦陷的?到底怎么回事?”   送报信的人顿时就被李自成的模样给吓到了,不过最终还是稳住了神,有点不确定地说道:“好像……好像是高将军投靠了朝廷,献城了。”   李自成等人听到这话,不由得呆了呆:高一功投靠朝廷了?   说真的,李自成不太相信!   如果他觉得高一功不可靠的话,就不会把防守重庆这项重任交给高一功了。   因此,他便又急忙追问起细节起来。   可是,这送报信的人,是发现重庆那边不对之后,稍加查探,便第一时间赶来报信的。更多的细节,却也没法说清楚。   对此,李自成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喃喃自语道:“肯定是搞错了,绝对是哪里搞错了!怎么可能突然之间重庆就丢了呢!这不可能……”   脸色惨白的宋献策,在边上看着李自成,心中同样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可是,重庆要是失陷的话,他和大将军的家小,也都还留在那里啊,这该怎么办?   他正在想着,却见李自成忽然大步往城下走去。   一惊之下,宋献策连忙上前拦住李自成问道:“大将军,您这是要去哪里?”   李自成抬头看他,红了眼睛,恨声说道:“回重庆!”   一听这话,宋献策便连忙伸开双手拦住道:“大将军,去不得啊!”   “闪开!”李自成盯着他,声音不大,却很是坚定的说道。   宋献策没有退让,反而对一边失魂落魄地牛金星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劝住大将军!重庆就算没有沦陷,估计也是差不多了。大将军现在要是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牛金星被他这么一喝,回过神来,便连忙和宋献策一起拦着道:“大将军,我们可以先派人打听清楚了再说!”   才离开没多久,这老巢就丢了?李自成是怎么都不愿接受这个现实,当即冷声喝道:“让开!”   宋献策还是没让开,只是苦劝道:“大将军,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打听清楚重庆那边的具体情况。万一重庆真得沦陷,就算大将军没事,可这军心涣散之下,就一切都完了啊!”   宋献策的话,李自成总算是听进去了。   如果连他都慌成这样子的话,那他手下的那些人,绝对会更慌。   要是人心散了,不要说队伍不好带了,根本就没有队伍可言,说不定还会有人拿他去投诚都不一定!   想着这带来的可怕后果,李自成终于是冷静了下来。   于是,在宋献策的建议之下,一边立刻派亲信赶往重庆那边去探查详细情况,一边稳定这边的军心。   宋献策甚至建议,李自成就在城头上弹个琴,喝个茶,表现出气定若闲的样子,这样做是最快安稳军心的方法。   可李自成就一个驿卒,那有这多才多艺的手段,这个建议,自然是否了的。   不过他也不愧是枭雄,虽然内心很慌,却也表现的好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边下了禁口令,一边巡查军队,畅谈贵州那边的胜仗。   还真别说,他的这一番表现,还真得让军心稳定了下来。   那些普通军卒的想法都很简单,如果刚才的急报是大事的话,大将军肯定不会这么若无其事的。   等到夜幕降临,李自成和宋献策等人在商议后续之时,从外面闯进来一个人,风尘仆仆的,让他们三人都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李自成看清来人再也坐不住,一下站了起来,惊慌的问道。   此时的他,就算再不愿相信,可看到对方的样子,也已经有预感了。   宋献策也是一脸惨白地问道:“贺将军,莫非重庆真得出事了?”   这个贺将军,就是和李自成关系非常好的,原革左五营中的一个,外号左金王的贺锦。   此时,贺锦没理宋献策,从怀里掏出了一份书信,双手递给了李自成,同时艰难地说道:“全没了!”   这话听得有点莫名其妙,不过李自成却来不及问,知道关键信息都在这份书信中,便连忙先拿过去看了起来。   宋献策和牛金星见了,很想凑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考虑到这个事情肯定不是好事,大将军的脾气不会很好,便强行忍住了,就盯着李自成,准备等他看完就要过去看看。   结果,就见李自成才看了一会书信之后,被烛火映照的有点红的脸色,突然一下变得通红起来。   “不好,要糟!”宋献策已经有经验,一见之下便有点慌了,连忙上前。   果然,就见到李自成当即喷出了一口老血,什么话都没说,人就往地上瘫去了。   宋献策手疾眼快,一下扶住了李自成。   可他个子矮,又是个文人,压根扶不住人高马大的陕北人,一屁股坐倒在地。   不过就算这样,他也没撒手,算是没让李自成真得倒地上去。   大堂内,面对这样的情况,按理来说,肯定是鸡飞狗跳的。可是,李自成的亲卫,似乎都已经有经验了,竟然没有慌张,直接就把隔壁的军中郎中喊了过来。   不过等郎中到的时候,李自成已经醒过来了,他一把推开郎中,嘴角还带着血迹,恶狠狠地说道:“我李家怎么出了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要你不得好死,该死的,该死的……”   在李自成吐血晕倒的这会,牛金星先去捡了那封信看了,随后宋献策也看了,明白李自成此时骂的,正是说动高一功投降朝廷的李过。   之前的时候,他们是存了一丝侥幸心理的。因为高一功投降朝廷,是有点不符合逻辑的。   外面都是领军大将,高一功是在重庆。他就算有心想投降朝廷,也不会有那个条件。更不用说,他才杀了高杰的,更不可能有投靠朝廷的心思。   然而,如果是李过去劝降,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也是如此,前线的袁宗第,肯定是被李过劝降了,这才能让李过和朝廷官军直取重庆,再说动高一功投降朝廷。   看到这份书信以后,他们已经知道,贺锦所说得“全没了”是什么意思!   贺锦能收到这份书信,估计其他各地领军的也都收到这书信了。   贺锦能拿着书信赶来见李自成,禀告情况,宋献策和牛金星其实都是吃惊的。   他们相信,估计大部分人都会投降朝廷的。因为他们的家小,被大将军拿来当人质,全都在重庆呢!   而现在重庆落入了朝廷的手里,也就意味着那些将领为了家人,都会投降。   一想到这,牛金星和宋献策不由得都脸色惨白起来。因为他们的家小,也在重庆,落入官军手中了。   怎么办?   正想着时,就听到被李自成推开的郎中有点慌地说道:“不好,大将军又晕了!”   宋献策等人一见,果然,李自成又晕过去了。   很显然,李过劝降高一功,连带着其他人都一起投降了朝廷,这个事情,对他的打击有点太大了!   郎中赶紧上前,检查了一番之后,便对关心地几个人说道:“大将军心力交瘁,需要好好休息才行。”   言外之意,就是最好李自成就这么睡过去,不要在打扰他了。   这时候,由李自成的亲卫照顾李自成,其他人便退到了外间大堂。   在稍微沉默了一阵之后,贺锦忽然开口说道:“朝廷是不会接受诈降过的人投降的!”   听到这话,宋献策一愣,随后看到贺锦在看着他,他便知道,贺锦这话是冲他说的。   贺锦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献策就纳闷了,自己好像没有诈降过啊!不过他很快想起,诈降的主意,是他出的。   一想到这,宋献策的脸色又是一白,便知道,他是没有退路了!于是,他第一时间转头看向牛金星。   牛金星一见他看过去,立刻感到有点不舒服,便冷声问道:“干什么?”   宋献策却是笑着说道:“牛兄,你还是有退路的啊!”   牛金星一听,转头看了眼盯着他的贺锦,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对大将军忠心耿耿,退路?笑话,我是那样的人么?”   “那你的家小怎么办?”宋献策听了,立刻追问道。   牛金星一听,心口一疼,大将军赏赐下来的那几个如花似玉的媳妇,真是让人太可惜了。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回答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孰轻孰重,这还用我说么?”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个话是《三国演义》中刘备说过的话。   而此时已是明末,《三国演义》也早就流传开了,因此广为人知,特别在这些流贼中,非常流行。   宋献策听了,便双手抱拳一礼道:“牛兄高义,想必大将军必定不会亏待牛兄的!”   贺锦看着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此时听着他们开始互相吹捧,心中却是冷笑。   文人最是没有骨气,如果不是自己盯着,他们的态度未必会如此!   此时,是大将军最为关键的时候,必须帮助大将军渡过这一关才好!   说起来,这贺锦还真是李自成的好友加死党。   在原本的历史上,贺锦的革左五营去投奔李自成,结果李自成要吞并革左五营,甚至杀了贺一龙等人,贺锦不但没有一点不满,反而帮着李自成安抚住了革左五营,让李自成的实力大增。   在这个位面上,李自成同样杀了贺一龙等人,而贺锦也是一样的反应,不但没有不满,反而也是安抚了马守应他们。   而这次收到李过和高一功等人的联名书信之后,他也没有投降,反而第一时间赶来通知了李自成。   李自成能成长为明末众多流贼中势力最大的一个,当然不是只有运气,自有他的本事和魅力。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李自成终于醒了过来。   看到他床前围着一群眼睛通红的手下时,便明白他们一夜没睡,都在守着自己。   或者是睡足了的原因,也可能是经过了一晚上时间,因此,李自成并没有在醒了之后继续暴跳如雷,而是冷静下来了。   宋献策等人见他醒了,自然都围了过去表达关切之意。言语之间,或者神态,都是很担心的样子。   但李自成没有管这些,而是立刻翻身下了床,到了地图前站住之后,开始询问贺锦更多的细节,仔细推敲了起来。   在这期间,也有消息继续传过来。   不过李自成没有在那么愤怒,只是一脸阴沉地听着,感觉差不多时,便开始安排起来。   这个表现,和他昨天刚听到消息时,真得是判若两人。   对此,贺锦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非常欣慰:这才是自己认识的闯王!   李自成做出的安排,还是尽量隐瞒重庆那边的消息,通知所有没有叛变的手下,全部立刻离开蜀地,进入贵州。   所谓树倒猢狲散,可是,这树还没倒,猢狲自然也没有都散。   目前的情况,比他当初十八骑逃入商洛山可要好多了。   就这么的,李自成领着三万人马,并前锋刘宗敏所领的五万人马,合计不到十万,逃入了贵州。   在他的手下中,文官还有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而武将除了贺锦之外,还有先期进入贵州的刘宗敏、马守应,刘希尧等人。   当有关李自成逃跑的消息传到重庆这边时,朱媺锦并没有失望。   李自成的人要是少了,还怎么帮朝廷打那些土司?   甚至在朱媺锦的心中,张献忠和李自成的用处还有很多的。   比如,是不是找个机会把他们驱赶到安南啊,洞吾等地,朝廷大军在顺势追击……当然,这种想法,还是太早了点,中间有太多变数,朱媺锦就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任何人。   如今的她,只是把心思扑在整编流贼军队,安抚地方百姓上。   李自成所占的地盘可是不算小的,夔州府,顺庆府,重庆府,播州宣慰司,泸州等等,朝廷都要重新建立秩序,还是要花费她不少功夫的。   不过这些事情,基本上交给手下去办就可以了。如果什么事情都要她去操心了,还要这些文臣武将干什么?   此时的她,重点还是在关注蜀地西南那边。   一来左良玉还盘踞在那边,与那些逃回去的土司首领继续顽抗。   二来,那里有攀枝花这块宝地,除了铁矿之外,其他矿产都有,朝廷必须要占下来尽早开发。   只要以攀枝花为基地开发的话,像大明西南这边,朝廷的统御力便会得到极大地增强,范围也会扩大很多,朝廷上下对西南的重视,也不需要朱媺锦来强调了。   不过也如朱媺锦对孙传庭所说,四川这边不但要消灭土司,改土归流,还要达到长治久安的效果,就不是兵力多寡能解决,而是要争取民心。   为此,重庆这边,朱媺锦把民事丢给刘之勃,流贼整编的事情丢给孙传庭,而她自己,则领兵赶去了四川西南,亲自过去坐镇。   至于李自成那边,反而不是最重视的,她都没有派兵追入贵州。   不过她在赶去四川行都司之前,先回了一趟重庆,补给了物资之后才出发。   一路上,对于那些已经消灭了土司残部,正在实施改土归流的地方,朱媺锦也会停下来视察一番。   如果有什么地方做得让她不满意的,她也会当场就指出来要求地方官改正。   基本上的方针策略,就是消除民族隔膜,进行土改,让原来的农奴成为自耕农,改善他们的生活。   还真别说,没有了土司的蛊惑,这些政策推行的都很顺利,原来的农奴,对朝廷大军也很拥戴。   甚至在听到皇太女领军到来时,这些农奴便纷纷拥出来跪拜。   家里的瓜果,能拿得出手的鸡鸭等物,也全都拿出来,要献给朱媺锦。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能有这么翻天覆地般的变化,都是皇太女带给他们的。   朱媺娖见此,便嘻嘻笑着对朱媺锦说道:“诸葛武侯在蜀地的影响,怕是要被锦儿你超过了呢!”   对此,朱媺锦笑着回道:“坤兴公主之名,如今在四川也是如雷贯耳呢。你看,军中都多了不少女兵,可都是冲着你的名声来的。”   相比中原来说,少数民族这边的顾忌便会少很多,他们中的女人看到军中女兵之后,便都仰慕。主动参军的女人,并不在少数。   虽然她们官话不怎么样,可能歌善舞的种族天赋,却让朱媺娖欣喜不已,就扩编了她的文艺兵,由原本的五百人增加到了一千人的规模。   对此,朱媺锦并不阻拦。   只是让她以老带新之余,也开始拆分。   原本的文艺兵中,大部分要下到各军队,随军离开蜀地,去东江和山海关那边。   新招的文艺兵,则大部留在蜀地各军中,到时候还要随军入云贵两地。   之所以这么安排,是朱媺锦在这四川剿贼过程中遇到了一个新问题:就是语言的问题。   中原地区,官话是标准,虽然讲土话的很多,或者是带土音的官话,可好歹官话还都是听得懂的。   但是,在这蜀地,特别是土司领地内的百姓,越是偏僻的地方,懂官话的人就越少,甚至连官话都听不懂了。   还不止如此,两个土司领地之间,可能说得话就已经不一样了。这语言不通的问题,是个相当头疼的问题。   也是如此,这些土司领地内的百姓,才会容易被土司给蛊惑,对朝廷军队敌视。可以说,这是朝廷各军进剿偏僻土司领地所遇到的最大问题。   由此,朱媺娖随军带来的文艺兵,就有好多是少数民族出身的。   不过还是那个问题,土司之间的语言都可能不同,这些新文艺兵未必就能懂其他土司领地的语言。   虽然从成都出发时,已经尽量挑选了一些。可因为人数少,宣传沟通方面的问题还是不少。   这不,领军进攻四川行都司这边的总负责人是白广恩,听说皇太女亲自领军过来,就从前线返回来迎接朱媺锦。   第一句话,就是抱怨这里的百姓都没法沟通,非常敌视朝廷官军,以至于他受阻没多少进展。   “殿下,您是不知道啊,我们好心都被他们当了驴肝肺!要我说,顽固不化的直接杀了个干净得了!”   白广恩还没等朱媺锦说话,就又接着道:“可就算要杀光他们也难啊,他们打得过我们就打,打不过就窜到山里去,要是末将派兵去追的话,还容易中埋伏。这种战事,真得是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还不如去打建虏呢!”   朱媺锦听得想笑,所谓兵无常势,各种敌人都是有的,总不能要求敌人按自己想象的来吧!   她看着白广恩大吐苦水的样子淡淡一笑道:“老早就知道你这里问题会很多,所以孤不是来了吗?”   白广恩一听,面露惭愧之色,不过可能是有点不甘心吧,他又挠挠后脑勺,露出一点嬉皮笑脸的样子,对朱媺锦说道:“要是不继续往南打,我们只控制建昌卫这块地方的话,都不用劳动殿下大驾的!”   跟随皇太女的日子久了,他便知道殿下这个人比较随和。如果是闲聊的那种,一般不会对属下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在说完之后,偷看了一眼殿下的脸色,白广恩又补充说明道:“建昌卫这边已经被末将攻下,虽然这里的百姓桀骜不驯,但大军驻扎在这里,时间久了,他们也只能就范!至于那些叛军,他们敢下山试试!”   建昌卫,也就是后世的西昌,这里是四川的第二大平原,属于川西高原的安宁河平原腹地。   可以说,蜀地西南这边,就数这里土地肥沃,是个大粮仓来着。   原本这里是建昌卫,但左良玉打进四川的时候,就占据了这里,并和周边的土司结盟。   但他在成都那边一战,实力大减,逃到这里之后,也挡不住白广恩所部朝廷官军,刚刚让出了建昌城没多久。   不过只要出了平原,优势就不在朝廷官军这边了。白广恩几次想继续南下,都被打了回来。   并且,建昌城内,留下的百姓里,大多都是少数民族,不服管教,民风彪悍,而听话的那些,都被左良玉等人给带走了。   在之前的土司领地所采用的策略,在这边并不管用。   你给这些人说也没用,因为他们听不懂。当然,有可能是有听得懂的,但都装听不懂。   朱媺锦听了白广恩的话之后,皱眉道:“这次进攻,至少要到马喇司那边,因为那里有一个非常大的铁矿。还有这边也必须长治久安,无论如何,这一点是没得商量的!”   听到这,白广恩有些意外,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会有非常大的铁矿?   如果真有非常大的铁矿,那就没什么话好说了。朝廷估计不管损失多少兵力,都会把那些地方拿下的。   这么一想,白广恩的脑海中立刻闪过一个念头,不过一想皇太女的为人,就感觉这个想法似乎不会被殿下喜欢,就有点犹豫了。   朱媺锦看他的脸色便知道什么情况,微笑着说道:“如今只是讨论说事而已,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便是。”   听到这话,白广恩还是犹豫了一会,不过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殿下,既然是一个非常大的铁矿,那不如把这些不服王化的化外之民全都抓了。末将也会全力进剿,不服的全抓,如此一来,不但能减少顽抗之敌,还能把这些化外之民都抓去挖矿,死了拉倒,算是一举二得的事情。”   他的这种想法,估计是这个时代会比较普遍的想法。   一直以来,大明西南的冲突和反叛此起彼伏,就是因为朝廷压根没把这里的人真正当大明百姓看待。   按照白广恩的这种提议,真要这样做的话,特别是在如今朝廷如日中天的时候,那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一旦朝廷力量有所减弱,比如抽调兵力进入云贵剿贼,或者把兵力拉去辽东等等,那这里很可能就又会乱起来。   除非在某一个地方,真得是杀绝了。要不然,强压是不可能长治久安,也就是所谓哪里有压迫,那里就会有反抗。   因此,朱媺锦毫不犹豫地否掉了白广恩的这个提议,对他语重心长地说道:“这里一直是大明的领土,这里的百姓,自然也是我大明的子民。以前是土司管辖,如今要归于朝廷直辖。他们和中原的百姓一样,不能区别对待。”   殿下说什么,那自然是什么了!白广恩听了,不敢反驳,只能点头称是。   心中却是在想着,这话谁都能说,可真要做起来,那也太难了啊!   自己倒要瞧瞧,殿下到底怎么做,才能在左良玉等叛军的捣乱下,收服这些桀骜不驯的化外之民。   ——————————————————   在他们见面说这事的时候,位于建昌卫西南的昌州司这边,左良玉就躲在这里,正和周边的土司头人在议事。   只听左良玉对这些土司头人大声说道:“诸位放心,虽然我们让出了建昌城,可那城里都有我们的人看着。朝廷还想着让那些百姓听他们话,那是在做梦!”   军师侯恂也跟着补充道:“只要耗掉了朝廷官军的锐气,时间久了之后,我们再发动奇袭,里应外合之下,重新夺回建昌城那是易如反掌!”   作为地主的昌州司土司听了,有点不放心地说道:“左大帅,这次可不能骗我们了!”   左良玉一听,便很无辜地说道:“我左某做事光明磊落,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了?”   听到这话,威龙司土司便不满地提醒道:“你之前不是说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了么?连明国皇帝都是生死未知!为什么朝廷大军却能突然出现?要不是这样的话,我们何至于一败涂地!”   左良玉一听,哑口无言,脸色有点尴尬,便立刻转头看向侯恂,用眼神示意:这是你吹出来的,赶紧圆下。   侯恂倒是不慌不忙,替左良玉回答道:“我们当初得到的消息,确实是如此的!如今那皇太女虽然领兵到达蜀地,可也不能说外面就不乱了啊?建虏的厉害,想必你们都是有听说的。朝廷官军对上建虏,就没有胜过。对不对?”   ps:14+8=22,还有8章。 第一百九十八章 该解决左良玉了(12k)   听到这话,这些土司也没法反驳,好像侯恂说得也有道理。   他们还没想出有什么话要再问,侯恂脸不红心不跳地又信口说道:“说不定明国皇帝是逃到西边来了,所以那个皇太女才冒险过蜀道,要不然,堂堂皇太女,何至于如此拼命?对不对?”   他还是想说明,外面乱得很,只要他们继续坚持下去,朝廷自顾不暇,他们肯定能笑到最后。   可谁知,普济司土司听了,便立刻担心了起来道:“要是大明皇帝真得要来蜀地,待着不走了的话,我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总不可能打得赢明国皇帝吧?”   一听这话,其他几个土司便纷纷忧心忡忡起来。   “是啊,那皇太女就已经如此厉害,明国皇帝真来蜀地的话,御林军肯定更多,这还怎么打?”   “肯定打不赢啊,就是不知道如果我们投降的话,明国皇帝会不会放过我们?”   听到他们这些话,侯恂便有点傻眼了。   这些土司的脑回路,和他实在不一样。   亏了他比较聪明,眼珠子一转,便立刻咳嗽一声说道:“诸位稍安勿躁,刚才所说,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大概率来说,其实是不可能发生的。你们想想……”   听到他这么说,这些土司便立刻竖着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   “……明国皇帝就算西逃,那肯定也是暂时的。最终的目的,肯定是逃到应天府去,你们说对不对?”   侯恂说到这里,扫视这些土司一眼,又继续说道:“成都不好说,我们这边,高山峻岭的,外面正乱着呢,朝廷能有多少精力花在这边?只不过我们之前是攻打成都,才惹来了朝廷官军追击。只要我们多坚持一会,哪怕不能灭了这支朝廷官军,最终他们也肯定会退回成都去的。”   “那要是他们不走呢?”昌州司土司听了,立刻皱着眉头追问道。   侯恂一听,当即冷笑一声道:“要是他们不走?呵呵,我们不是已经有所布置了么?等到朝廷官军的锐气一失,里应外合之下,就把这支朝廷官军留在建昌,一个都别走好了!”   边上的左良玉听着侯恂在说,同时也在观察土司头人们。   他心中不得不感慨,要论起忽悠的本事,十个他都不能和一个侯恂比,这或许就是读书读多了的原因吧,果然狡诈!   果然,这些土司头人被侯恂说了一大堆之后,都不再去想其他,各自点头,肯定了侯恂的说法。   建昌城那边的布置,是他们联手布置的。觉得可以才会撤出来,要不然的话,那么肥沃的地方,他们肯定不会轻易让出去的。   正说着时,忽然外面闯进来一个风尘仆仆的探马,向一众人等禀告道:“朝廷官军又来了两万左右,领军的,好像就是那个皇太女!”   一听这话,刚才还在图谋建昌城的一众土司头人,顿时大惊失色,一个个面面相觑,有点傻住了。   或者说,是吓呆了。   就连左良玉,也是差不多。他对于这个皇太女,那是真得怕了。   京畿之地那边一战,让他主力尽没不说,还逼着他领着残部不远万里逃来蜀地。   结果没想到,他在蜀地正要打下成都,干下一番大事业之时,这皇太女又从天而降,再次把他打得只能狼狈而逃。   这都已经逃到山沟沟里了,穷乡僻壤之地,竟然还不放过他,还要追过来?他娘的,上辈子是冤家么?   他正在想着,忽然就听到侯恂哈哈大笑起来,非常地突兀。   不用说,侯恂这么一笑,所有人都被他给吸引了。   土司头人,包括左良玉在内,一个个都看着他,以为他疯了。   不过侯恂很快收了笑声,对他们一众人等说道:“阳光大道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来得好!”   听到这话,左良玉有点不敢确认,便问侯恂道:“军师这话的意思,是指那皇太女?”   “是啊!”侯恂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头看向其他土司头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对他们说道:   “你们想,我们在建昌城里不是有布置了对不对?原本只想着对付白广恩那厮,结果这皇太女自己来了。你们想想,她进驻了建昌城之外,失去了天时地利人和,只要我们瞅准时机,里应外合之下,要把她留在这里,问题不大吧?”   说到这里,他看到一众人等都是将信将疑,便知道他们有点畏惧皇太女所带来的那两万人马,便继续对他们说道:“如果我们再派兵绕到后面,骚扰朝廷官军的粮道。只要粮食运不进来,朝廷官军来得越多,消耗粮草就越多,死得也就越快,对不对?”   这些土司头人互相看看,很明显的,他们脸上的担忧恐慌之色便慢慢地退去,替而代之的,是露出了那种将信将疑的喜气。   不过,这些土司头人毕竟是刚经历过大败,从成都那边仓皇逃回来的。虽然听侯恂说得有道理,可他们并没有全信。   其中一人,便开口对侯恂说道:“大人,可那皇太女毕竟带来了两万人马,加上白广恩原本的人马,这实力非同小可啊!”   其他土司头人一听,纷纷点头附和了起来。   “是啊!那皇太女所领的人马,肯定是最为精锐的朝廷官军!”   “这么强大的实力,就我们在建昌城做得手脚,有用么?”   左良玉虽然没说话,可他脸上的忧色,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侯恂见此,毫不在意地呵呵一笑道:“诸位,兵力多寡并不能决定战事胜负!”   说到这里,他便竖着手指开始数了起来道:“当年淝水之战,前秦兵力九十五万,将近百万人马,而东晋只有八万,却一战而胜之!”   “还有,巨鹿之战,四十万秦军对阵楚霸王的二十万义军,不也是一败涂地!”   “官渡之战,赤壁之战……”列举了一些之后,侯恂便正色问道:“诸位,如今只要我们发动全部战力,又在我们熟悉的地方开战,那皇太女就算兵力比我们多一些又如何?只要把她留在这里,蜀中局势必定大变。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诸位,大好机会可不能错过啊!”   这些土司头人,不可能了解那么多历史,可听侯恂娓娓道来,有地点,有人名,还有兵力对比等等,一听就不是编的。   加上他们或多或少听过其中几个战事,比如说官渡之战,赤壁之战就比较有名的。这就给了他们一个感觉,好像这种以少胜多的战事很多,很常见一般。   他们又再想想,这里还是他们的地盘,早已布置了要对付白广恩的,如今这皇太女来了……把皇太女留在这里的可能性,更是刺激到了他们。   想着这些,这些土司头人还真是心动了。   不过侯恂也说得明白了,要想赢得这一战,那就需要他们把压箱底的本钱都拿出来才行。   如果真能打败皇太女,或者俘虏了的话,就算把压箱底的本钱都拿出来,那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现场气氛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在侯恂的牵头之下,很快土司头人们都定下了计策,并立刻回转各地的领地,开始总动员。   等他们一走,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左良玉,就带着期待之色向侯恂确认道:“军师,真能打败那皇太女?”   虽然听着好像没问题,可总感觉要打败这个皇太女,好像很不靠谱一般,他心中非常没底。   这时候,没有了外人,侯恂便收了笑容,长长地叹了口气,摇头回答左良玉道:“要想打败皇太女,这谈何容易啊!”   “啊?”左良玉一听,有点傻眼,刚才听侯恂侃侃而谈,他还真有点信了的。   于是,他便有点难以接受地问道,“可刚才,军师不是很有把握的样子么?”   侯恂听了,叹了口气说道:“大帅难道没看到么?刚才听到皇太女领军赶到时,这些人中都有喊着想投降了!就算他们能投降,可你,我能投降么?”   他们两人,那是属于谋逆,喊着清君侧的,这种和流贼的性质都不一样。   左良玉还没自恋到,朝廷会放过他们俩。   因此,听到侯恂这话之后,他便大概明白了,不由得也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样子,似乎真得看到了自己的棺材板。   侯恂见此,便又安慰他道:“不过那皇太女竟然敢领军过来,我们未尝就没有一战之力。这里可不是成都!”   一听这话,左良玉便也振作了起来,当即点头说道:“军师说得对!只要这些土司头人全都豁出去了,集结我们全部兵力,未必就不能打上一打!”   “就是这个意思!”侯恂听了,便点点头说道:“我们也得豁出去了,要不然,真没地方去了。”   左良玉听得点点头,便也开始动员了起来。   就这么的,土司领地内,立刻又大动干戈起来。所有的钱粮、物资等等,全部被土司收缴,还有各家的男人,包括小的,老的,全都征调。   一时之间,皆是鸡飞狗跳的,乱糟糟的。   在左良玉和那些土司头人尽他们最大的能力,动员战争潜力对付朝廷官军时,朱媺锦领军也到达了建昌城。   虽然白广恩把府衙给让了出来,但朱媺锦并没有入城,而是领着大军驻扎在城外。   因为她要是领军进城的话,白广恩所部就必须要出城了,要不然,把建昌城内的百姓赶出来?   这些都不是朱媺锦想要的,并且听白广恩的说法,城内百姓桀骜不驯,说明情况并不好。天天戒严以确保安全,那还不如在中军帐住的安心!   于是,就这么的,朱媺锦带来的两万大军,便在建昌城外驻扎了下来。   随后,朱媺锦并没有急着派兵往南进攻,而是开始考察建昌的民情。怎么样赢得建昌民心,这是她最为关注的。   四川行都司这边,自然是以建昌城为中心,也是这边最为繁荣。   附近的土司领地,如果有什么买卖之类,或者赶集的,都会来建昌城。也因此,建昌城内,居住的百姓,成分很复杂,各土司领地内的人都有。   经过实地确认,白广恩所部,也确实有做统战工作,但是,这里的百姓似乎很抵制,效果并不明显。   就连朱媺锦都能看到,她在巡查的时候,那些被赶在一边的百姓眼中,就算不是仇恨的眼神,那也是非常不友善的眼神了。   这一点,就连朱媺娖也感觉到了。因为她试着派出了文艺兵,就是四川新招的,去城里表演。   可是,压根就没百姓去看,反而是白广恩的手下看得起劲!   到底有什么办法,在短时间内改变这个情况呢?朱媺锦想着这个问题,却没想到,突然之间,她一下没站稳,都差点跌倒了!   她稳住了身子,却见边上的满穗没有站稳,就要跌倒了,便连忙伸手去扶她。   满穗有点花容失色,一边紧紧握着朱媺锦的手站起来,一边有点惊慌地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地面怎么好像在动?”   “锦儿,怎么回事?”朱媺娖也是一脸的疑惑之色,她因为从小练武,又从朱媺锦这里学了修仙之法,倒是没有跌倒的迹象。   此时,也有锦衣卫校尉冲了进来,领头的便是王彦青,都是一脸惊慌的样子。   不过见到朱媺锦和朱媺娖都没事,便松了口气。   “应该是地震了吧!”朱媺锦回答了两人一句,然后见到她们好像一时不是很明白,便补充说道:“地龙翻身!”   四川就是地震频繁之地,后世可是出现过好几次大地震,说是地龙的老家也不为过!   这么想着,朱媺锦便问王彦青道:“损失怎么样?”就算这地震级别再不高,连站着的人都被震跌倒,应该还是有点大吧?   这个年代,也只能靠猜了。   王彦青听了,连忙回答道:“地龙一翻身,我便立刻赶过来,其他情况尚未知道。”   朱媺锦听了,便自己走出去看情况。   出了中军帐,只见军营内一切都还好。毕竟这里是扎着帐篷而已,人也都是精锐军卒,可能最初有慌张,但等朱媺锦出来的时候,他们便都已经恢复如初了。   不过很多人都在看着建昌城那边,朱媺锦也抬头看去,却见那边尘土飞扬,他们这边都能看的非常清楚。   一见之下,她便知道,估计建昌城内的不少房子被震塌了,因此才会扬起这么多的尘土。   朱媺锦想都没想,立刻传令,点了五千兵力,立刻开进建昌城去救灾。   这地震发生的时候,刚好是中午时分,这个时候,一般人都在屋子里的。朱媺锦自己也跟着去了建昌城,来到城头上看情况。   这次的地震,建昌城墙都有裂缝,只是一进城门洞,就能看到城里的民房,有不少坍塌了。   哭泣声,痛苦的呻吟,还有惊慌的喊声,混合在一起,一听就让人很是心慌。   朱媺锦便立刻吩咐道:“马科,你领五百人先去看看白广恩情况。其他人,立刻散入城中救人。如果有伤员,立刻送到城外。”   “遵命!”马科等人听了,马上答应一声,点了五百人,直接赶去看白广恩的情况。   跟在朱媺锦身边的朱媺娖,也立刻传令,让卫生兵准备救护百姓,其他将士协助搭建救护所。   街道上,逃出来的不少百姓,或者看着震塌了的房子傻眼;或者又重新冲入废墟,叫喊着去扒拉废墟,显然是在救人。   这时候,他们看到一队队穿着红色军服的军卒进城,基于本能,眼神中再没有冷漠,也没有仇恨,而是惊慌,大声冲明军将士们喊了起来。   不过他们基本上用的都是土话,明军将士们压根听不明白。但是,看他们的表情神色,便能知道他们大概是想说什么。   本身,明军将士们就是奉命进城救灾的,因此,二话不说,立刻分出三五七八个人,去帮助需要救护的每一家百姓。   街道上的明军将士们就犹如一条红色河流,一进城之后便散入各处去了。   只是一会的功夫,就见明军将士们已经散落在城中各家各户了,小心地搬运废墟中的泥块等等,救出一个个被埋在废墟中的百姓或者军卒。   如果发现有人受伤了,便都抬着,或者背着,往城外而去。   在这过程中,大明官话便在这城中成了最主要的声音。   “这里有人被压到了,快来,小心一点!”   “一二三,用力!”   “别担心,我们来救你了,很快能把你救出来的!”   “小心点,他的腿压断了,找担架来抬他!”   不管听不听得懂,看着明军将士们在全力救护,那些逃出来的百姓都有点震惊。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朝廷官军的表现,很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只是一会的功夫,伤员便被送到城外临时腾出来的军营,也就是临时救护所去了。   卫生兵们早就严阵以待,立刻开始救护起来。   地震所造成的伤害,其实和打仗的伤害差不多,因此,卫生兵们都很熟练,正骨,包扎,止血等等,很快就能搞定。   当然,也有很倒霉的,需要截肢,那就是大手术了。   这些受伤的百姓,还有跟随而来的亲属,看到这一幕,也都本能地感谢。   他们说得话,虽然听不懂,却是能够感受到的。这个时候,他们的眼中,除了受伤的亲人之外,就没有其他了。   朱媺锦在城头上,看着城内,到处都是震塌的房子,还有大明将士们的忙碌身影,她有点担心,当即吩咐王彦青道:   “立刻派人回去,看看这次的地震,到底影响了多少地方?传我命令,如果本地官府人手不够,立刻出动军队参与救灾!”   这个时候,可不像后世,灾情发生之后,一个电话,便能知道其他地方情况怎么样了,只能是通过派人去联系,查看,要想知道这次的地震范围多大,损失多大,是要费不少时间的。   王彦青听了,立刻答应一声,然后连忙去安排了。   而这时候,白广恩匆匆赶来了,灰头土脸的,不过能看出来,他是没事。   他早已知道皇太女没事,不过亲眼所见之后,方才松了口气,然后向朱媺锦禀告灾情,不过基本上是军中情况的禀告。   因为这次的地震发生在正午时分,军人的反应比较快一点,受伤的人不到一成,运气不好被砸死的就更少,只有十来个人。   至于百姓这边,他都没有顾及。但从城头看去,基本上也能了解大概,应该是有一半的百姓没有逃出来。   不过此时的建昌城内,都是平房,并没有高楼大厦,一般来说,就算是被埋的,直接被砸死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   “这叫什么事儿!”白广恩忍不住叫苦道,“这剿贼都没个头绪,偏又遇到了地龙翻身,真得是那啥屋子漏了还下雨!”   朱媺锦听了,看着大明将士们和城中百姓混在一起的情况,心中却是一动,祸福相依,对于剿贼来说,未必就是坏事!   边上的朱媺娖听了,不由得有点不满道:“就你这个乌鸦嘴,看看,搞不好还真要下雨了!”   朱媺锦一听,抬头一看,可不是,天边乌云开始聚集,估计要不了多久,很可能会下大雨。   见此情况,朱媺锦便紧张起来,连忙下令道:“快点,加紧救人。你这边没有受伤的将士,也立刻动手救人。”   “还有,城中将士和百姓需要遮风挡雨的地方,剩余的军用帐篷,都找高处扎好备用。”   一条条军令传下,白广恩赶紧领命走了。   过了这么一阵子之后,人大概都从废墟中救出来了。不过还有很多百姓在自己的废墟里寻找值钱的东西,或者粮食等物。   甚至还有一些人趁乱,也在收集不属于自己的财物。然后主人返回时,便会大打出手。   这种情况一发生,附近的军人便会立刻赶过来阻止。对于那些想趁乱抢财物的,不用说,立刻关押起来。   总之,因为军队的存在,一些天灾之后经常有伴随的人祸并没有大规模发生。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乌云密布,任何人都知道,很快就会有一场大雨。   面对这些情况,受灾的百姓一边骂着贼老天,一边赶紧找避雨的地方,还有从废墟里抢出来的财物,有很多是不能被雨淋的。   然而废墟之下,就算能躲个把人,一家子老小又能躲哪里去?还有财物,还有天黑了怎么办?   这时候,大部分百姓都是带着痛苦心**茫着了。   不过,街道上很快就有锣鼓声,随后,一队队的将士,跟在文艺兵的身后,听着四川妹子用各种土话在喊着。   “乡亲们,皇太女殿下给大家准备了避雨的地方,赶紧带着家人过去,一会就要下大雨了。”   “大家先去城外歇息过夜,马上就要下大雨了,城里没法待的!”   听到这些话,看到喊话的是女子,很多人就将信将疑起来:朝廷官军能有这么好心?   土司头人可都是说过,这些朝廷官军是猫哭老鼠假慈悲,只是因为要占领这里,才假装好人,很快就会露出他们凶残本色的。   可是,他们也是有眼睛的,看到朝廷官军在地龙翻身后,第一时间就跑来帮忙了!   如果他们只是假装好人的话,至于这么心急么?   以往也不是没有地龙翻身过,可是那些土司头人,都在忙碌他们自己家的,甚至还强令先去救他们家……   想着这些,看着一片废墟,听着妻儿老小的哭泣悲鸣,还有即将到来的大雨,最终,这些百姓都抵不过,三三两两地跟着出城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把为数不多的财物,哪怕再重,都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有朝廷官军将士们想帮他们一下忙,都立刻拒绝,就好像怕被抢了一般。   到了后来,有人拿不动之下只能无奈的请求帮忙时,他们发现朝廷官军将士压根就没有觊觎他们财物的想法,就有更多的人求助了。   等到了军营这边时,那些孩子先和朝廷官军将士们熟悉了起来。不是有亲人死伤的话,小孩是最容易忘记忧愁的。   看着这一切,很多人就开始怀疑了,土司头人说得是对的么?   因为地龙翻身的原因,原本土司头人在他们中间是有安插管事的,可此时也被打乱分散,就算这些管事的想再对他们施加影响也很不容易了。   这么一来,特别是在暴雨之下,他们躲在帐篷里避雨之时,他们看着外面执勤的朝廷官军将士,甚至还有在冒雨帮助他们的朝廷官军将士身影时,态度渐渐的就不同了。   地震显然是不会区别什么势力,只要在地震范围内的,就全都一视同仁。   昌州司这边,同样遭遇地震,房子被震塌了不少,和建昌城那边几乎没有区别。   侯恂和左良玉都没事,只是有点狼狈的逃出了房子,站在一处平地上,心有余悸地看着震后的场景。   而身为主人的昌州土司虽然也没事,可他的房子却塌了不少,正吆喝着手下的农奴赶紧给他收拾那些坍塌的房子,从里面救人,把财物搬出来。   人手不够,就吆喝更多的农奴过去。   眼见着大雨即将到来时,那些还完整的房子,不管是不是土司本人的,全都被清理出来,被土司以及家人占据。   除此之外,他的财物之类,只要他觉得值点钱的,就全都搬到屋子里去。   “动作快点,马上下雨了,你想淋湿这些绸缎么?想死是不是?”   “这套家具可是从成都订做来的,小心些,都搬到屋子里去,轻点,轻点,敢弄坏了试试?”   “阿黄,我的乖乖,快出来啊,马上下雨了,别淋了!”   吵吵嚷嚷中,当大雨倾盆而下时,土司以及家人,还有他手下的大小头目,包括他们的猫啊,狗的,都躲进了屋里去了。   左良玉和侯恂等人,自然也是有房子避雨的。   至于底层的农奴和普通的叛军军卒,要么赶在大雨来临之前,抢到一个避雨的地方。如果有人占了,那么就看谁的拳头硬了。   总之,在雨中的那些人,都是最弱的那些。   大雨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抱着亲人的尸体哭泣,或者还在哭喊着扒拉废墟下的亲人,还有的,则在寻找自己的财物,或者别人的财物。   对于雨中的这一幕,不管是土司头人也好,还是侯恂等人也罢,除了骂一句贼老天之外,便视若无睹了。   昌州司这边的情况,其实很普遍。至少在其他几个土司领地内,皆是如此。就连这些底层的农奴,也习以为常,早都麻木了。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然而,震塌的废墟被大雨一冲,压根就不能再住人。   接下来的日子,需要重新找一处住的地方,还有吃的,也是一个问题。   面对这种情况,农奴们就只有去找土司了。   这种情况下,什么物资紧缺,那绝对是什么物资最贵。   然而土司不是善人,当即开出各种克扣的条件,如果他们不想死就只能是答应下来。   对此,农奴们自然也是习惯了,觉得是天公地道,就是这样的。   这样的想法,当然不止是他们有,包括建昌城的这些百姓,也是一样的。   他们躲在从军营中临时腾出来的救护所内,有点不安,想着如何向朝廷官军开口时,却见军中火头军挑着担子来了。还远着呢,就闻到了香气。   小孩最先雀跃欢呼起来,没有大人们的忧虑,一个个都是欢天喜地的。   看到这些吃的,这些当地百姓便把他们的财物,尝试着拿出来换。   他们的这些动作,让火头军们都愣住了。回过神来,明白他们的意思后便立刻笑着摇头。   那些通晓当地语言的文艺兵,便给这些当地百姓解释了起来。   “建昌城受灾,朝廷有救护的责任,殿下有交代,这些都是免费的。”   “你们也是大明百姓,朝廷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不用担心,你们的财物,自己保管好,按人头免费发放这些食物!”   当这些百姓听明白了之后,很多人都是百感交集。从地龙翻身开始,因为有朝廷军队在,这和以往遇到的情况,真得是有天壤之别。   如果说,这样的朝廷军队是来祸害他们的,谁信?   只要是简单的和以往的一对比,就能知道,到底活在土司的管辖下好呢,还是归属朝廷更好?   这一夜,可以说很多人都是感慨万千,甚至无眠。   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朝廷帮助还远不止如此。   在第二天的时候,就有人来通知各家各户,没有伤势的人,要一起去干活。不是干别的活,而是整理他们的家园废墟。   一队队的朝廷官军将士帮着他们一起收拾。在这中间的时候,他们还被告知,皇太女有令,会给他们新建房子,早日搬回自己的家。   看着城中都是朝廷官军将士们的身影时,有人终于忍不住,便纷纷拉着朝廷官军,把他们知道的说出来,并表达他们的想法。   很快,这些信息便汇总到了皇太女这里。甚至没多少时间,至少五六十人被锦衣卫校尉,押到了军营前听候朱媺锦发落。   “殿下,没想到那些土司头人竟然早就安插了这么多人,在背后管着建昌城,怂恿他们和朝廷作对!”   白广恩是跟着一起过来的,感慨地向朱媺锦说道:“难怪了,我说这里的刁民怎么这么难管呢!”   朱媺锦听了一笑,这种事情,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肯定是有的。   王彦青跟在白广恩后面,也同样感慨地说道:“亏了殿下的仁慈,感化了这些百姓,才把这些内鬼给抓了出来!”   白广恩听了,立刻向朱媺锦抱拳请示道:“殿下,这些人就交给末将吧,定要让他们后悔当这内鬼,敢跟朝廷作对!”   朱媺锦听了,却没有马上同意,只是站起来说道:“走,去看看!”   很快,他们便到了军营外面,看到被明军将士们绑了,集中监视的一群内鬼。   在负责看押的明军将士外层,还聚集着一群男女老幼,都是惶恐的那种,一看就知道,是这些内鬼的家小。   看到这一幕,朱媺锦眉头微皱道:“这些人都是住在城里,是有家小的?”   王彦青是负责抓捕的主官,听到这话,立刻点头回答道:“是的,殿下。这里的大部分人,昨天还受我们救助,没想到却是内鬼!”   听到这话,朱媺锦不说话了,踱步过去。   看到皇太女过来,那些负责看押的明军将士们便立刻敬礼。这个动静,也让这些内鬼发觉,是皇太女过来了。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便立刻低下了头,没敢直视皇太女。   而他们外围的那些家属,则立刻纷纷跪了下去,因为语言不通的原因,只是磕头,意思很明显,应该是在求饶。   朱媺锦站在这些内鬼的前面,缓缓地扫视了他们一眼,然后又转头看看那些家小,最后才开口说道:“相信你们也是受了叛军的蛊惑,如今也没有做出特别有危害的事情。天灾已经给了你们惩罚,这件事就算了,放了他们!”   一听这话,白广恩就先惊讶了,连忙确认道:“殿下,放……放了他们?”   朱媺锦听得点点头,对负责翻译的文艺兵说道:“告诉他们,可以留在建昌城,也可以离开建昌城。这次虽然不追究,可要是还有下一次,那就严惩不贷了!”   听清楚了后,白广恩很无奈,心中想着,殿下实在是太仁慈了!   而这些内鬼听到文艺兵的翻译之后,一个个都是非常地惊讶。   他们以为,等待他们的下场是斩首示众!没有想到还能逃过一劫,看着外面的亲人,很多人便跪在那里磕头起来。   叽里咕噜的,朱媺锦是听不懂。不过文艺兵有给她翻译,大概就是感恩,再也不给土司卖命的意思。   对此,朱媺锦便让文艺兵给他们说道:“本宫领朝廷大军过来,是来剿灭造反的叛军和土司。相信孤,你们在朝廷的管辖之下,日子会活得更好。要是不信的,你们出去看看其他土司领地的百姓,如今过得怎么样就知道了!”   朱媺锦相信,事实胜于雄辩。   之前的时候,有土司头人的阻扰,让这里的百姓认为,朝廷官军是来对他们不利的。   可是,经过这一次的地震之后,双方已经有了沟通的基础,这么一来,再让他们出去别的土司领地看看情况,他们自然就知道,到底是在土司的统治下,还是在朝廷的管辖下过得日子,哪个更好!   眼前的这些内鬼,并不是这次要剿灭的核心,他们同样受灾严重,有自己的妻儿老小,已经受朝廷恩惠,明显能看出来,他们的内心都有动摇。   如果他们都能转变想法,改为积极主动地帮助朝廷。这么一来,对于普通百姓的影响会非常大。   与其杀他们这几十个人,还不如放了他们,这样来的效果会更好一些。   处理完了这些事情,朱媺锦更关心的是,建昌城的重建。   军队是最高效的组织,有军队的帮助,并且这个时代的房子,又不是钢筋水泥的那种。只是挖来黄泥拓实的那种泥墙,因此,应该也用不了太长时间,建昌城便能重建完毕。   当然了,在组织灾后重建的过程中,朱媺锦也没有忘记,周边可是有叛军的。将近三万的大军,有两万是不能动的。   随后,陆续有各地的消息传过来了。   这次的地震,相对范围并不大。成都那边有震感,但是没事。主要震区,就是在四川行都司,以及隔壁的马湖府、乌蒙府和东川府。   在朱媺锦的军令传下之后,各地的军队也参与了救援。   至于还没有清剿的土司领地,也有哨探查回消息,受地震影响的,都是老样子,以前地震时候怎么样,现在也还是怎么样,甚至更差。   因为那些土司动员打仗的原因,本身农奴的物资就被搜刮,人力被抽调,因此,地震的危害,比以往都要来得大。   对此,朱媺锦心中有数,看来在这边剿贼的事情,应该是会出现转机了。   她这么认为,叛军这边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和朱媺锦认为有点不一样的是,左良玉等人所认为的转机,一样是觉得对他们有利,而不是对朝廷官军有利。   震后再次汇聚起来议事的土司头人会议上,大忽悠侯恂又在侃侃而谈:“这次的地龙翻身,真天要灭那皇太女!”   每次听军师讲话,总是能提振士气。左良玉和这些土司头人,最爱听的就是侯恂分析情况了。   此时就听一个土司连忙问道:“大人,此话怎么讲?”   因为侯恂以前的身份,这些土司还保持着以前的称呼习惯。   相对于军师这个称呼,侯恂确实更喜欢这个称呼,便笑着回答道:“我派人查探过了,这次地龙翻身,不但从成都过来的道路有塌方,更难走,朝廷援军很能在近期再有。除此之外,还有更大的好处!”   一听这话,这些土司头人的眼睛就睁得更大了,竖着耳朵听着,就想知道,这更大的好处是什么?   只听侯恂接着说道:“相信你们应该也听说了一些,那皇太女的脑子有问题,竟然派军队去救灾,损耗军力不说,军中钱粮更是消耗甚大。你们想想,军无战心,钱粮消耗又多,外面又没法及时增援。那皇太女这么做,岂不是自寻死路?”   听到这里,大堂内的气氛,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大人说得对,那皇太女这是自寻死路!”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该不会是觉得吃定我们了吧?”   “就算这样,我也想不通,就那些人有什么值得救的?给口粮食让他们活命,都得感恩戴德才行,这皇太女又是腾出军营,又是帮他们盖房子,真是吃饱了撑的!”   左良玉也听得高兴,因为他和其他人一样,民心这个东西,向来就不在他的重视范围内。要不然的话,也不会纵容军队劫掠百姓了。   左良玉听一会之后,开口大声说道:“诸位,事不宜迟,我们必须要在外界增援到来之前,把皇太女给吃了才行!”   “对,我们已经等不及建昌的朝廷军队把钱粮耗完了!”   侯恂听了,也是点头附和道,“成都那边肯定会很急的,要是皇太女出事,他们全都要完。因此,估计不会过多久,他们就会打通通道进来增援的。我们必须要在此之前,对建昌发起攻击!”   这利弊分析确实有道理,于是,会议结束之后,土司头人们便纷纷赶回自己领地,准备领军合围建昌的朝廷军队。   当然了,建昌城这边是平原,是朝廷军队最能发挥优势的地方,左良玉也没有傻到直接去攻打建昌城。   因此,在土司头人领军来集结之后,左良玉便对他们说道:“此战不宜硬拼,只能智取!只要依计而行,大事可期!”   “怎么讲?”威龙司土司一听,连忙追问道。   左良玉听了,便立刻看着他们说道:“各家都派人去联系在建昌城内的人,让他们制造混乱,最好是能放火烧了朝廷官军的军营,再不济烧建昌城也行,最好是两者都烧,如此一来,朝廷大军必乱。那个时候,我们再杀过去,朝廷官军必败!”   侯恂在边上补充说道:“最好是烧了朝廷官军的辎重营,把火药什么的都引燃了最好。朝廷官军的火器最为厉害,一旦没有了火药,战力必定大减!”   昌州司土司听了,便有点担心地说道:“要制造这么大的混乱,怕是人手不够吧?”   左良玉一听,当即看着他说道:“人手不够,你们就选派可靠的人手过去啊!反正那皇太女想要名声,语言不通之下,她也没法分辨!”   “对,这样子可以!”昌州司土司一听,当即兴奋地说道,“不是地龙翻身么?乡下地方遭灾了,去城里投亲靠友,这很正常啊!”   威龙司土司也是听得哈哈大笑:“让她邀名,这叫作茧自缚。不但能消耗朝廷官军的钱粮,还能在我们起事的时候,人手更是充足!”   “对,就这么办!”普济司土司当即拍掌叫好。   左良玉一见,也是一脸欢喜之色。他原本和侯恂商量,是还有一条计策的。   就是各路土司埋伏在山区,然后左良玉去佯攻建昌,吸引朝廷大军来追击他这个叛军头领,达到伏击朝廷官军,消灭朝廷官军的目的。   可是,左良玉有点担心皇太女麾下的骑军,怕万一佯攻不成,都来不及逃回山区,那他就惨了。   就算能逃回,也要败得像样一点,可那样就要损失一部分人马,这也让现在原本兵力就不多的左良玉肉疼。   因此,这条计策,最终在这军议上,提都没有提。   天灾之下,为了求活,人口的流动确实是有的。   建昌城这边,和以前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的地龙翻身,绝大部分失去了家园的灾民,并没有去投亲靠友,因为朝廷军队给他们重建家园了。   而其他朝廷已经改土归流的地方,基本上也是类似情况,因此,外出投靠亲友的情况也很少。   唯一比较多的是,还在残余叛军土司控制的地盘内,就有比较多的灾民,前来建昌城内投亲靠友了。   锦衣卫的一个职责,就是监察地方,对于这些陆续来建昌投亲靠友的,当然也会过问。   不过当他们知道土司领地的情况之后,便也能理解这种投亲靠友的举措了。   甚至他们都还能预料到,随着这边的消息传出之后,估计会有更多的土司领地内的灾民逃到这边来。   他们的猜测并没有错,随着时间的流逝,前来建昌投靠的灾民,确实是越来越多。   到了后来,甚至都有一些无亲无友,只是听说这里有一口吃的,就都来了。   ps:剩余7章要补。   推荐一本橘子幼苗    第一百九十九章 要回京师了(12k)   一直观察建昌这边动静的叛军,看到这个情况之后都是越来越高兴,随着约好的动手时间越来越近,左良玉等人便都开始动员起来。   甚至还下了悬赏令,要活捉皇太女和坤兴公主。   这一日,左良玉等人便领军潜伏到了大山边缘,就等着晚上信号动手。   一切都很顺利,等到半夜的时候,哪怕左良玉他们这边离建昌城有七八里远,都能看到那边的火光。   火光就是信号,左良玉和其他土司头人,便纷纷领着各自的手下,从各个山口冲上了平原,摸黑赶往建昌城。   也亏了是平原,没有什么障碍。这里又是他们原本的地盘,熟悉地很。夜幕之下,只要朝着汹汹火光所在赶去,那保准没错。   左良玉等人还是算过的,他们领军赶到建昌城时,差不多就是黎明时候,刚好可以厮杀。就在东方露出鱼肚白,曙光洒向地面时,他们杀到了建昌城。   然而,也正是能看清了,左良玉等人,却全都看傻眼了。   只见城外朝廷官军军营所在的地方,确实是火光熊熊,但是,那燃烧地并不是军营,而是在军营的空地上堆着的东一堆,西一堆的柴火。   远远看去,就好像军营已经着火了。   建昌城内,虽然同样是火光冲天。可是,已经见识了城外这一幕,用脚趾头想想就能知道,城里估计也是如此。   而那些在火光中来回奔跑,慌乱不堪的人影,竟然是身穿百姓服饰的人。   至于朝廷官军,则都在城下,或者在军营的另外一侧,他们早已严阵以待,就等着他们了。   不用说,他们中计了!   回过神来,左良玉等人便立刻知道,那些派来建昌城制造混乱的人,或者说原本在建昌城内的内应,估计有不少叛变了,所以那皇太女就提前设下了这个局!   左良玉等人,明白了这一切之后,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借着夜色的掩护前来偷袭,本身就不可能保持建制,连夜赶路的情况下,队伍都是散了的。   而如今,朝廷官军却在严阵以待。更不用说,原本朝廷官军就比他们人多,还精锐,这还怎么打?   见势不妙之下,左良玉和那些土司头人又再一次发挥了他们的本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二话不说,赶紧就跑。   可是,这一次,他们想跑掉就没那么容易了。这里是平原,朝廷骑军也早就部署完,就等着他们。   左良玉等人要逃,朝廷骑军自然不会干看着,立刻便包抄追击。   建昌城外,就以天色微明作为一个转折点,成了朝廷官军剿灭叛军的开始。   一如之前的内战一样,对于普通的叛军军卒,朱媺锦并没有想着赶尽杀绝,而是提前让朝廷官军将士们从当地百姓那学了土话,一边追杀,一边大喊:“抛掉兵刃,跪地投降者免死!”   那些建昌城内的百姓,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也纷纷跟着大喊起来:“抛掉兵刃,跪地投降者免死!”   战场上,有的时候,其实并不需要语言,更不用说,已经是学了当地话的。   在逃无可逃的情况下,又有多少人会顽抗到底,自然是纷纷跪地投降的。   只有那些土司头人,还有左良玉这样的,不敢投降,就仗着胯下有马,拼命逃跑。   不过这一次,他们显然就没那么好运了。朝廷骑军的将士们,早已憋足了劲,就盯着他们的,那会让他们逃跑。   不管是骑术,还是胯下战马,都是有备而追。   朱媺锦就在建昌城头的箭楼里,用望远镜看着骑军将士们正在一点点缩短追赶的距离。   很快就追上了那些土司,只是一轮而已,就把前面跑着的那个土司连人带马给射成马蜂窝了。   随后,都没去查看,又去追另外一个最近的土司头人了。   朱媺锦看到这里,便去搜索左良玉的踪迹。这一次,她可不想左良玉逃走了。   放了李自成他们去云贵之地,就已经足够了。像左良玉这样的叛将,就该早点干掉的。   事实上,从一开始,朱媺锦就没想着放过他。只是这左良玉的逃跑功夫一流,一直不给朱媺锦抓他的机会。   很快,朱媺锦就通过望远镜锁定了左良玉。虽然离得远,可左良玉的盔甲穿着还是和土司头人的盔甲穿着不同,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   在左良玉后面追着的人,是京营骑军统领张罗辅。   这边就没什么废话了,张罗辅不断地追击射箭,但左良玉也是狡猾,不断地闪避,就算偶尔有被射中,那箭支挂在他的后背,也没有影响他逃跑。   但是,不管怎么样,受伤了就是受伤了,肯定会影响他逃跑的速度,慢慢地,就被张罗辅所领的骑军给追上去了。   越来越近之下,就见左良玉的亲卫,也不再簇拥着他逃跑,而是全都四散而逃,不再和左良玉一起跑。   显然他们知道,朝廷官军的第一目标是左良玉,只要他们逃离左良玉,就有逃脱的机会。   左良玉见此情况,似乎在破口大骂。离得实在太远,压根听不到任何动静。不过肯定不是好话,亲卫抛弃他逃跑,肯定是能气疯的。   在足够近的距离之下,就见张罗辅又张弓搭箭射击,这一次,刚好一箭射中了左良玉的胯下战马,吃疼之下,压根没法再跑,马失前蹄,连人带马,成了滚地葫芦。   朱媺锦在望远镜中看到,张罗辅领着他的手下立刻便赶到,围了一圈,随后,就见有一名张罗辅的亲卫,用绳子绑了左良玉,然后丢在一匹马背上。   很显然,左良玉应该没死,要不然,就不用绑了。   活捉?这真是太好了!   朱媺锦看着,心中很满意这个结果。   便又移动望远镜,去看战场上的其他情况了。   本来战场上就是一面倒的局势,就连骑马逃跑的左良玉等人都被朝廷骑军追上,这也就是说,朝廷骑军都已经追上了逃得最远的叛军,那么其他叛军,自然就不用说了。   朝阳已经升起,晨光照亮了大地,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一群群,一片片跪地投降的叛军军卒。   朝廷官军中,骑军都在外围监视着战场,而朝廷步军,已经在打扫战场,收缴兵器,收拢俘虏等等。   剿贼之战,在几个小时后就结束了。   “锦儿,这一战打得也太轻松了!”边上的朱媺娖放下望远镜,感慨地说道:“摧古拉朽般的,看得简直是让人赏心悦目之极。真是可惜,父皇看不到这样的战事!”   朱媺锦听了,也是放下望远镜,微笑着说道:“回头姐姐你写信的时候,可以描述下战况。反正你的文笔好,肯定能让父皇身临其境!”   朱媺娖一听,有点高兴,这显然锦儿是在说她的文笔非常的好。   朱媺锦看她这样子,忽然有些感慨的说道:“也不知道方以智他们的蒸汽机捣鼓的怎么样了?工业革命的动力,大明腾飞的力量之源,只有越快搞出来才能越好的!”   一旦蒸汽机搞出来了,就有蒸汽火车了,然后就能在大明境内着手建设铁路了,铁路搞出来后,以后大明境内在想要发生叛乱,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朱媺娖接过话说道:“一个月前不是有来信说,他们在疑惑动力不够,按照锦儿你所说,就是热能转化动能的效率不高,目前正在解决这个问题呢!如果能解决,就能拉动重的东西了!”   朱媺锦想了想道:“算了,不让他们琢磨了,原理上,他们到现在肯定是能摸透了。回头我就把设计图给他们一份,提高他们的进度!”   之所以不是一开始就拿出蒸汽机成熟的设计图,是因为她想让这个时代的人,能自己去摸索下,自己形成一种思考的方式。   也就是说,产品不是最重要的,思维方式才是!   她们就这么聊着和眼前战事无关的事情,边上的满穗便上前道:“两位殿下,该用早膳了!”   朱媺锦一听,当即一笑道:“让她们摆上来吧,就在城头箭楼,对着初阳吃好了。”   朱媺娖听了,笑眯眯地看着城外战场一眼,心中想着,这应该是另类的“秀色可餐”吧!对此,她当然不会反对了。   于是,在她们用早餐的时候,各个将领纷纷跑来禀告战果,皇太女殿下高兴之余,赏赐白米粥一碗,腊肠一根。   等朱媺锦和朱媺娖用完餐之时,整个战事的结果基本便出来了。   左良玉被活捉,不过身上带有伤势,朱媺锦让人给他治疗,回头准备押送京师。   这边一共五个土司,死了俩,重伤一个,活捉两个。   对于这些土司,朱媺锦就没有押解京师的兴趣了。这种俘虏,还不够格。   她准备在建昌城开一次公审大会,让农奴出来控诉这些土司的罪状,最后交给农奴处决。剩下的事情,就是进攻土司领地,还有一个侯恂要抓。   “我不服,我不服……”   朱媺锦正在发落俘虏,忽然就听到箭楼外传来歇斯底里的大吼声。口音上就能听出来,应该是刚押下去治疗的左良玉。   朱媺锦听后只是淡淡一笑,吩咐道:“再聒噪就打嘴,看他能继续喊不?”   朱媺锦才没兴趣去问为什么不服,再给他解释,以便让他服气什么的。就一个叛将,不管服不服,都是押解京师咔嚓的下场。   这次的战事能胜利,归根结底就是人心所向。   人心这个东西,在强权面前,可能会没用。毕竟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哪有拳头硬来得实在。   左良玉就是基于这样的认识,所以他一直以来,就是掌握军权。甚至为了统领更多的兵力,不惜劫掠百姓,人心都被他糟蹋完了。   如果他能一直强权,犹如原本历史上一样,那他可能尝不到人心丧失的后果。   而在这个位面上,当他和朝廷作对,他的强权不再只是一家独大时,人心向背的影响就非常明显了。   建昌这边的百姓,认识到了朝廷治下他们会有多好的情况下,他们又不傻,自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后面派来的人,要么投降,要么被举报关押,没有例外。   因为城里的百姓,他们不想土司能赢!   也是这个原因,这场战事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这支叛军的下场。   朱媺锦并不需要干多少事情,相关的一切,不管是安置战俘,还是其他什么,跟随她的这些手下,都已经驾轻就熟。   归结起来,无非是九个字:打土豪,分田地,收民心。   所谓的土豪,自然就是那些土司了。   此时,朱媺锦比较操心,在意的事情,就是侯恂的下落。   这个人进士出身,当过总督,还敢造反!既然左良玉要押解进京的话,那这个侯恂也是该押解进京,就在那些文官面前咔嚓才好!   不过他并没有随军前来攻打建昌城,想要抓到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旦知道左良玉战败的话,侯恂绝对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的。这崇山峻岭的,当真不好抓。   为此,朱媺锦在战前就考虑过这一点,不再磨磨蹭蹭,而是准备以雷霆之势来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一个土司领地,准备了两千人马,并以建昌城内对应土司领地的人为向导。   这边战事一结束,就准备开拔。这不,主战场一结束,领到任务的军队便开始集结了。   那些带路的当地百姓,一个个都是兴高采烈的。他们的家属,也都围在周边,七嘴八舌地叮嘱。   “千万要放机灵点,多立点功劳,知道么?”   “动作快些,帮朝廷官军抓多点人,以后日子都能唱着过了!”   那些俘虏也被押解在城外,本来有点垂头丧气,乖乖坐在那里等待朝廷发落的,听到那么热闹的声音,不由得都是好奇地看过去。   朝廷军队打了个大胜仗,他们高兴是可以理解的。但你们一群平头老百姓,有什么好高兴的?说实话,他们想不明白。   好奇是天性,那些离得近的俘虏,便竖着耳朵听了起来,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还有的,看着那些看押他们的朝廷官军将士似乎并不是那么凶神恶煞,便状着胆子,用他们的土话问了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有什么可开心的?”   “是啊,朝廷打了胜仗,跟你们有什么关系?看你们这么开心的,要不知道的,都以为你们捡到金疙瘩了呢!”   兴奋中的家属听到了,有的人没理他们,可有的人却是走了过去,自豪地回答了起来。   “朝廷官军打了胜仗,怎么就和我们没关系了?”   “那些土司头人都被打倒了,以后我们再也不用给他们卖命了!”   “还有哦,只要立功了,回头分那些土司头人的土地时,就能多分一些!”   “当然,只要有立功就成,这可是皇太女说的。别不信,外面的那些土司领地,都已经在这么做了的!”   听到这些话,这些俘虏就有点傻眼了。   他们不敢相信,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好事。可是,如果不是真的话,至于这么兴高采烈么?说起来,他们似乎也没有理由骗人啊!这么一想,不少俘虏的心便火热了起来。   在中国这片土地上,不管什么时候,土地对于百姓的吸引力,一直是最强的!   想象着他们要去分那些土司头人的田地,这些俘虏也一样想要啊!   看着眼前的这个场景,这些俘虏大概也能猜出来,该是要去清剿土司领地去了。于是,有些胆子大的俘虏,便嚷了起来。   “老乡,能帮忙说说么?我也愿意带路!”   “普济司的情况,我最熟悉了,我愿意给朝廷官军带路!”   “帮忙说说情吧,要是能立下点功劳,分你一半好不好?”   听到他们的这些话,那些准备带路的,有的不愿意,不想他们来分功劳;但是有的却是愿意的,毕竟要说熟悉的话,肯定是这些人最熟悉了。   于是,就有人把情况反应了上去。   前去清剿土司领地,如果当地人多一些,那清剿的难度也会低一些;但是,也有一个问题,这些俘虏到底是不是真得想要立功,还是说想有什么坏心眼,这个不好说!   最终,这个情况很快便反应到了城头,找他们所属的上官定夺。   此时,城头上,各军将领都在,有人一反应之后,这个问题便直接捅到了皇太女这里。   朱媺锦听了,想也没想,便直接吩咐道:“这个可以有!”   顿了顿,朱媺锦又叮嘱道:“从俘虏中立刻选拔人出来,需要注意选拔出来的俘虏,必须是苦哈哈出身,不能是和土司头人沾亲带故的。”   就只是这么一条,相信有立功奖赏的诱惑下,他们会使坏心眼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而且就算他们想动坏心思,不是还有城里的这些土著跟着,最终影响清剿军队的可能性也很低。   就这么的,各路军队便耽搁了一些时间,他们各自从俘虏中挑选了一些人出来之后,才各自出发。   城头上,看着他们出发的长龙,朱媺娖有点好奇地问道:“锦儿,你说能把侯恂给抓回来么?”   这次的建昌之战,把周边的土司军队一举击溃,光复土司领地,已经没有任何问题。唯一的悬念,就是如同侯恂这样的,会不会被他们跑掉了。   朱媺锦听了,笑着道:“这种事情不好说,有运气成分。就算侯恂这次能跑掉,他也跑不到哪里去,丧家之犬而已!”   说完之后,她收回看着城外的目光,向朱媺娖交代道:“接下来,该是你的文艺兵大展身手的时候,要尽快让这些俘虏都明白朝廷的政策,让他们归心,帮助地方官府尽快稳定地方!”   “锦儿放心,我早就吩咐下去了!”朱媺娖听了,立刻就抢着说道。   朱媺锦见了,摇头笑道:“这里还有一招,可以让这里的当地百姓,用最快速度和朝廷站在一起!”   朱媺娖一听,便有点好奇地问道:“什么招?”她的大眼睛里,全是期待之色。   一边的满穗也是瞪大了眼睛,竖起耳朵,跟在殿下身边,能学到的东西就是多!   “公审!”朱媺锦听了,也不藏私,立刻便回答道:“不过这次的公审,和以前的那次不同,不是由我们来审判,而是交给当地百姓来审判!”   说完之后,她把真正的公审形式给说了一遍。   这让朱媺娖很是惊讶,竟然可以让老百姓自己去审判土司头人?这样真得可以?将信将疑之下,她便催着朱媺锦去安排这个公审。   不用说,土司头人作为当地的土皇帝,如今成了阶下囚之后,被他们欺压的那些百姓,有朝廷军队撑腰之下,特别是他们知道,这些土司头人以后再也不可能骑到他们头上时,便把他们心底的愤怒都发泄了出来。   总之,朱媺娖看得目瞪口呆,原来百姓也可以这么用的。   公审、宣传、整编俘虏,修筑震塌的房子等等,这些事情便是接下来这些天的主要事情。   大概五天之后,便陆续有快马从各地返回,禀告清剿土司头人残余的情况。   这些行动都非常地顺利,各路朝廷军队到了之后,都是同族的那些人,立刻跑去宣传,土司完蛋了,朝廷来了有好日子过什么的。   于是,还想抵抗的,就放下了武器;那些躲起来的,就都出来了……或许在族人的解说下,他们还是将信将疑的,不过朝廷军队的纪律严明,最终却是让他们安心下来。   而军队参与当地的震后救灾,帮他们清理房子等等事情,都让他们感激不尽。   就这么的,整个四川行都司,几乎波澜不惊地平定了。   这一日,朱媺锦正在计划前往攀枝花那边时,又有一起快马信使飞驰而来。   “什么,侯恂抓到了?”对此,朱媺锦还是有点小惊喜的,便确认问道。   信使连忙点头,详细禀告道:“那些土人早就对他们愤恨不已,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因此在听到他们战败之后,朝廷官军过去时,就自发地拦住了想逃跑的侯恂一家子,还有左良玉的儿子左梦庚。除了侯恂之外,他们的儿子都被他们打死,只是献上了首级。”   听到这,朱媺锦有点感慨,这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善恶到头终有报的典型啊!   这个侯恂,如果只是他自己的话,肯定不会反叛的。在大明朝,就没有反叛的文官。可惜被左良玉裹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如今侯恂和左良玉被活捉,这一对也就能齐齐整整送往京师了。   很快,这个事情就被她抛到脑后,之前承诺的东西,都是要实现的。登记这里的土人,丈量土地,按承诺进行分配。   这些土司领地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把土司头人给打到了,几乎所有的土地就都归于朝廷了。   因为土司领地内,基本上土地都是属于土司头人的。这里的土地改革,比起中原地区来说,要更简单一些。   在这轰轰烈烈地土地改革中,朱媺锦也领着她所带来的两万人马,开到了马喇司这边,也就是后世的攀枝花所在。   随后,她便派人去打听,询问,勘察,也终于找到了后世十大铁矿之一的攀枝花铁矿。还有耐火粘土、煤等矿产,也在有目的寻找之下,陆续发现了。   在这期间,因为地龙翻身的原因,坐镇四川成都的陈士奇等人也用最快的速度打通了通道,领兵赶了过来。   在发现这里一切都在朝廷掌控之中,甚至还抓到了侯恂和左良玉时,他们在放心的同时也大感佩服。   就好像没有皇太女办不成的事情,只要她出马,敌人最终都会灰飞烟灭。   朱媺锦见他们来到,便道来得正好。   这里属于地方事务,她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便叫了陈士奇等人,把这里具体的情况告诉他们,让他们在之后,要重点开发攀枝花,如果有必要的话,也要迁移许多的百姓过来。   包括整个四川战事中,有一些要接受劳动改造的俘虏,都可以押解到这里来开发。   然后,朱媺锦便领兵班师,离开四川行都司的这一日,各地的土人,纷纷赶到建昌来送行。   他们不为别的,就为皇太女和坤兴公主把土司打倒了,让他们有了自己的田地,还能让他们的小孩去读书,将来有机会走出大山!就只是这,就足以让他们携老扶幼地来送行了。   看着密密麻麻全是送行的人群,哪怕还语言不通,可看到他们那依依不舍的样子,陈士奇便不由得羡慕感慨道:“公主和殿下造福这里的百姓,万民相送,此等盛况,足以流传千古也!”   作为文官,很多人曾经的追求都是这。不过又有很多人在追求的过程中,迷失了本心,最终滑向了这个追求的另一边去了。   朱媺锦听了,当即微微一笑道:“只要你等能按照规划,把这里打造成为另外一个成都,让这里的百姓富裕起来,你们肯定也会被这里的百姓所牢记的!”   陈士奇一听,便立刻正色说道:“奏章已经发往京师,只要皇上御批下来,下官便能名正言顺,用全蜀地的人力物力来打造这里,绝不负殿下之望!”   如果这里成为大明在西南的钢铁产地,又有四川省第二大河谷平原可以产粮,驻扎了朝廷重兵之后,必定能对这一带,至少邻近的云南,甚至还有西藏施加强大的控制力。   从此以后,这里就不再是少民居住的化外之地。   当朱媺锦领兵回到成都的时候,已经是崇/祯十五年八月份了。   从她成为皇太女后开始,就实施了一系列的政策。   对辽东方面,兵力收缩,放弃了山海关外面的地方,把辽东军民内迁到京畿之地增强长城防线的实力,铲除八大晋商,并重建了东江镇。   而对内方面,开封和湖广两地的决战,以及这次的四川战事,又把流贼赶到了大明西南边陲之地的云贵两地,还了其他地方一个太平!   差不多一年半的时间内,就做成了这样的事情,其实真得有点夸张。   当然,她作为穿越者,有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就像开挂一样,其实也能理解。   总之,崇/祯十四年开始,大明已有亡国之兆,可在这崇/祯十五年八月之后,大明却有中兴之相!   任何人只要去对比一下,便都会感慨万千。   朱媺娖就是其中之一,回到成都之后,她忍不住对朱媺锦说道:“锦儿为了大明,真得是不辞劳苦,呕心沥血,方有如此改变!”   朱媺锦听了一笑,轻轻的握住朱媺娖的手道:“姐姐你不也是一直跟随在我身边,同样南征北战的,一样是辛苦地很啊!”   朱媺娖听了,当即甜甜一笑,神情中也带着一点自豪,便和朱媺锦说起这一年半来的种种事情,她当时的感受,惊讶,惊险,惊喜等等。   不过朱媺娖并没有讲完,就被孙传庭给打断了。他是来禀告有关流贼整编,以及云贵两地的情况。   总体来说,流贼的整编已经差不多了。包括类似野战军的官军,屯田的地方军,还有需要劳役改造的部分。   四川南边的各个州府,都以恢复民生为主,兵力主要抽调到了南方和云贵交接的地方,就准备追击李自成所部。   不过有一个问题,他是三边总督,管得其实是秦地,主要责任是防御草原鞑子。之前接到的旨意,也是援救四川。   如今蜀地战事已平,如果他要领兵进入云贵两地的话,并不在他的职权范围之内。   他们正说着这事时,朱由检的旨意便到了,是对之前光复重庆,极大地削弱李自成所部报捷奏章的回复。   当然了,这里面免不了对各个官员的奖赏之类,包括由招安了的流贼,也都准了皇太女所奏。   其中李定国、李过的军职最高,是为副将,刘文秀、艾能奇和田见秀为参将,其他人则为游击。   这些都是好事,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不过和圣旨同时到的,还有一份从京师过来的书信。这份书信也是朱由检给朱媺锦的,不过不能算是公事,还是个不好的消息。   方以智和黄宗羲在做蒸汽机的实验时,发生了爆炸,一死五伤。死的那个,是方以智的家丁,其实就是助手。   方以智和黄宗羲都受到不同程度的爆炸伤,以方以智最为严重,一只手残废了。   这个事情发生之后,很多人都对蒸汽机的这个事情有了意见,说这东西太过危险,还是不要搞得好。   特别是国子监那边,声势更大。   方以智的父亲方孔炤闻讯上奏,要求禁止这种奇淫技巧的东西。更是严厉要求方以智,不得再碰蒸汽机的事情。并训斥方以智,什么蒸汽机拉动马车,轮船之类的,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对于这个,朱由检在信中说方孔炤痛惜儿子好好的官不当,去搞蒸汽机结果导致残废,他会这么反对也是能理解的。   不过朱由检表示,蒸汽机的事情,肯定是要推动的,让朱媺锦放心好了,不会因为这个事情就会下令停止的。   但是,因为出了这个事情,这时候京师的舆论就比较不利。   黄宗羲的母亲,著名藏书家姚顺宇之女姚氏,也赶去了京师,照顾黄宗羲的同时,也不同意黄宗羲再去碰蒸汽机。   这么一来,原本只是参与蒸汽机研发,协助性质的宋应星他们,也就没法做了,就在京师等皇太女回去。   朱由检把这些情况说了之后,就由朱媺锦自己决定,接下来是继续领兵去云贵之地剿贼呢,还是回京师把蒸汽机这块,重新推动起来。   因为他知道,朱媺锦最为在意的,其实就是科技的推广。而这个蒸汽机,更是其中的关键。   朱媺锦看完这封信之后,毫不犹豫地决定了:回京!   于是,她把情况一说,也不顾孙传庭的惊讶和不理解,举荐孙传庭为四川、云南、贵州、湖广、广西五省总督,总领云贵两地的剿贼事宜。   对此,孙传庭显然想不通,便直接问出口道:“殿下,那什么蒸汽机的事情,真得比剿贼还要重要?”   在他看来,李自成和张献忠是崇/祯年间最大的流贼了,如今已经被逼到了大明西南一带,眼看着继续努力一下,再有个一年半载,说不定就能彻底剿灭流贼了。   可是,这个时候,皇太女却要放下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是要回去搞什么蒸汽机,他是真得有点想不通了。   朱媺锦听了,先是微微一笑,然后挥手,让大堂内其他人都退下。   当然了,坤兴公主是个例外,不管是任何事情,她都可以在场的,不过满穗还是被朱媺锦留下来了,毕竟她打算好好培养她。   等这大堂内只剩下他们四个人之后,朱媺锦才认真地对孙传庭说道:“这么说吧,蒸汽机这个东西,是会改变这个时代的。到时候,我们所有人的生活方式,都会和以前有非常大的不同。比如,日行千里只是小意思,一天之内,万里之遥都不是问题。你能想象的到吗?”   孙传庭听得直接就傻眼了!日行千里只是小意思,一天之内,万里之遥都不是问题?这真得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如今这个时候,速度最快的就是骑马。八百里加急的情况下,换马不换人的话,一日夜的功夫,也就五百里左右。   这也就是说,在孙传庭的认知里,一天一夜最快的速度,也就五百里左右了。所谓的日行千里,那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而已。   可是,如今皇太女竟然对他说,那个所谓的蒸汽机,竟然会让日行千里成为小意思,一天之内,万里之遥都不会是问题!   说真的,这话要不是皇太女说出来的,孙传庭能直接上前打脸,打醒了再说!   看着别人,特别还是有能耐的人震惊,真得是让人非常有快/感!于是,朱媺锦便接着说道:“孙总督不要奇怪,以后,还能有天上飞的,一天万里真得不奇怪!”   说起来,她当初让工部的人搞热气球,现在也差不多有个结果了吧?只要搞出了热气球,以后就能很大程度的改变世人对格物的看法了。   孙传庭的眼神有点迷茫,闻声看着朱媺锦,继续呆滞中。   人在天山飞,这是自古以来人类的梦想!当然,最终,能飞的就只能是仙人而已!不会是殿下在戏弄他吧?   因为他真得是无法想象,殿下所说得这些,会可能是真的?   朱媺锦见孙传庭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轻轻笑道:“当然了,我们刚才说得这些,在短期内是没法实现的。不过日夜兼程的话,一天两千里是可以在有生之年看到的。”   蒸汽火车,最大时速是一小时一百一十公里左右,当然,这是后世成熟的蒸汽火车了。   因为朱媺锦来自后世,攀科技是肯定的。   因此她知道后世蒸汽机结构是怎么样的。调集大明的能工巧匠,不计成本,手工打造一台出来,该是没多少问题的。   就算因为各种因素,打个对折好了,应该是没有问题,就报出了一天两千里。反正火车沿着轨道开,确实可以日夜兼程的。   不过她的这话,孙传庭一开始听着,以为说没法实现,便觉得可以松口气了,毕竟之前听到的,真得超出想象了。   可结果听到最后,却听皇太女说一天两千里,还能在有生之年看到,顿时,他便又有点傻眼了。   当然这个有生之年是孙传庭的有生之年还是朱媺锦的有生之年,那就不得而知了。   朱媺娖见了,又是掩口而笑。这些事情,她当初也听朱媺锦说过,她当时的表情,估计也是和孙传庭差不多。   朱媺锦听到,回头瞪了她一眼,意思是说,你这样过份了啊!   朱媺娖看到,扭过头去,没有发出声音,不过肩膀却是在动的。很显然,还是在笑。   朱媺锦不管她了,转回头,看着孙传庭,决定跳过这个事情,对孙传庭说道:“总之,你只需要知道我回京的这个事情,是最为重要的。至于剿贼,这里不是还有你么?”   孙传庭回过神来,假装没有看到坤兴公主,只是回视皇太女道:“既然殿下已有决断,那下官就不多说什么了!剿贼之事,殿下放心便是,下官一定尽力而为!”   相对那个什么蒸汽机,孙传庭觉得,还是剿贼容易多了,至少不会超出他想象之外。   朱媺锦听到他话之后,表情忽然严肃的说道:“张献忠和李自成残余,都是顽冥不灵之辈,就不要再招安了。不过你要注意,别一口气把他们都打死了……”   孙传庭听得有点意外,剿贼么,不就是要尽快剿灭才好!此时,听到皇太女有另外的说法,他便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然后,他听着听着,就又有点傻眼了。因为皇太女所说得这个事情,又一次超出了他的想象。   对于皇太女所说得的,驱赶这些流贼去祸害土司,推动朝廷在大明西南全部实现改土归流,这个他其实是能理解的。   但是,皇太女竟然还说,如果有可能,还要把这些流贼逼入洞吾、安南等地,然后朝廷大军跟进,把那些地方也直接纳入朝廷管辖,这胃口,就实在太大了,超过了他的想象!   这么想着,孙传庭便微皱着眉头说道:“殿下,这些蛮夷之地皆是穷山恶水……”   一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攀枝花这个地方,他原本不也是以为穷山恶水之地么?可是,如今已经证明,这里可是有非常大的铁矿,是个宝地来的。   于是,他顿了顿之后,便改口说道:“就算有什么铁矿之类,但是,这些地方实在太远了,朝廷想要直接管辖,真有点鞭长莫及的!耗费庞大的军力、钱粮去占据这里,值得么?”   事实上,大明强大之时,洞吾、安南皆是大明名义上的领土,不过是宣慰司这种。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实在太远,朝廷不方便直接管辖。   朱媺锦一听便笑了,笑得孙传庭有点莫名其妙时,才开口说道:“别忘记了我要回京做什么事情?等那个时候,交通工具的改进,你想想,可以日行两千里的,那么,安南和洞吾还算远么?”   孙传庭一听,顿时哑口无言。   事实上,从秦皇汉武那个时代开始,帝国疆域便基本上已经固定,不是说其他地方强大,帝国军队打不下来,而是实在太远,超出了朝廷能管辖的范围,属于鞭长莫及了。   几千年来,交通工具一直没有突破性的变更,这帝国疆域自然也就没有多大变化了。   如果皇太女所说这事真能实现的话,那朝廷对于边陲之地的控制力,便能得到很大的延长,安南和洞吾等地,还真不算是太远了!   这么一想,孙传庭第一次觉得,要是皇太女所说得那个蒸汽机能搞出来的话,真得比眼下的剿贼要重要多了。   想到这里,孙传庭忽然郑重起来,当即对皇太女恳切地说道:“那蒸汽机的事情,就全拜托殿下,其他事情,殿下不用操心,下官定然不负殿下所托!”   边上的朱媺娖见他如此,反而不笑了,也是严肃起来,同样认真地对孙传庭道:“你放心,这事儿就锦儿来做,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朱媺锦听了,并没有谦虚,而是点点头,让孙传庭的情绪一下高涨起来。   在又商量了一些剿贼细节上的事情,比如对于云南黔殿下的安排等等,孙传庭便起身告辞。   临别之时,他都已经转身走了几步,到了门口那了,忽然停下,又转回身,郑重地向皇太女和坤兴公主作揖,表情严肃,再次诚恳地说道:“蒸汽机之事,下官就静候佳音了!”   能看出来,孙传庭从一开始的难以想象,到现在已经是迫切想要见识蒸汽机了。   对此,朱媺锦也严肃了起来,认真的说道:“你放心,蒸汽机肯定没问题的,等着听好消息便是!”   五天之后,朱媺锦和朱媺娖就启程离开蜀地回京。   不过她不是过蜀道走秦地这条路,而是坐船从长江出发,顺流而下,要到江西,先去视察下扬州那边,然后沿着京杭大运河北上京师。   朱媺锦身边,当然也是有护卫的。   不说打头阵的,光是随行官船就有十艘,张罗辅领着五百京营精锐随行,王彦青领着一百锦衣卫贴身护卫。   与此同时,李定国、刘文秀和李过、高一功他们,则要过蜀道,先去九边重镇,休整之后,骑军出关,扫荡草原,剪除建虏的蒙古鞑子帮凶,然后再去辽东报到。   从时间上来算,如果顺利的话,等他们到山海关那边时,朱媺锦也差不多到京师了。   ——————————————————   另一边。   辽东的奴酋皇太极,今年以来,一直为一个问题伤脑筋,那就是粮草。   原本历史上,这个时候的阿济格领着建虏从去年十月入关,这时候早就从关内劫掠了大量的人口和粮草物资回辽东了。   但是,在这个位面上,因为明国对辽策略的突然转变,最为关键的是,八大晋商的毁灭,让辽东这边的建虏一下对关内成了瞎子,也就没法从明国薄弱之地突入关内。   眼下唯一的粮草来源,也就只能从朝鲜去获取了。   可是,朝鲜哪有明国来得富裕,被建虏前后强行索要了两次粮草之后,建虏是渡过了这个冬天,可朝鲜境内,却是反贼蜂拥而起了。   今年以来,朝鲜无力自己平叛,已经好几次请求建虏这边帮忙平叛,但是他们没法提供粮草,要建虏自带。   这不就成笑话了么!   皇太极也知道涸泽而渔的危害,如果有可能,他当然想帮朝鲜平叛,以便于以后能从朝鲜多要点东西。   可是,大清也没粮啊,这怎么出兵?   ps:剩余6章要补 第二百章 我大清水师无敌!(12k)   而且如今最为关键的朝鲜水师,不是,现在是大清水师了,一直在训练,以争取能打败皮岛的明军。消耗的钱粮就算再节省,也是一个非常大的开支,而且是大清以前没有的。   另外,皮岛的明军千方百计地想上岸捣乱,沿海的防御战也迫使大清消耗的钱粮比以往要多好多。   这么一结合起来,说真的,皇太极还想着向朝鲜要钱粮呢!   没有钱粮,草原蒙古部族的兵都请不起了。   迫于现状,皇太极已经几次派人去问大清水师那边,是否可以开战了?   作为大清水师统领的豪格,倒是非常地爽快,每次皇太极派人去问的时候,就拍着胸脯说没问题!   但是,皇太极不放心,他主要的参考意见,还是那几个汉将和朝鲜的统领。   在他们这里得到的答案,就和豪格完全不同了,说必须还要训练,才能有十足把握。   对此,皇太极也只好按捺下焦急的心思。   因为他也知道,大清并没有造船的能力,水师战船如果有损失的话,损失一艘就少一艘。   而朝鲜已经穷得叮当响,提供粮草都不大可能,又哪来的钱粮造船。   为此,皇太极为了能一举消灭跑来辽东骚扰的明军,还是忍了又忍。   可是,等到七月份的时候,他便再也等不了了,因为据朝鲜那边以及他在鸭绿江那边的手下禀告,皮岛的明军已经有和朝鲜反贼联合的趋势。   准确地说,就是朝鲜反贼联系上了皮岛明军,找到了靠山,这对朝鲜这边是相当不利的。   如果不尽快打掉皮岛上的明军,朝鲜那边,很可能会背叛大清,又投靠明国去,这对大清是相当不利的。   于是,大清水师便结束了训练,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觉华岛,沿着海岸线开始扫荡明军,最终的目标,是皮岛。   为了确保这次战事的成功,皇太极在盛京都坐不住,亲自领着精锐的满洲八旗,也开往金州那边。   他知道,最终的决战,肯定是在皮岛这边。他要求不高,大清水师不说全歼明国水师,只要能打个旗鼓相当,或者掩护精锐的满洲八旗登上皮岛,这场战事便是赢定了!   崇/祯十五年八月中旬,皇太极也领军秘密到达了镇江堡。   镇江堡,位于鸭绿江边,对面就是新义州,此时也在建虏的掌握之中。   但是,皇太极并没有渡江。因为这个时候,江面上有明军的巡哨船。一旦渡江的话,就会被明军察觉。   而建虏水师,大小船只大概八百余艘,也浩浩荡荡地沿着海岸线扫荡而来。根据快马报到镇江的消息,一路上都相当顺利。   沿途各岛,包括广鹿岛,大小长山岛,以及石城岛和鹿岛,原本盘踞在这里对大清沿海骚扰不断的明军,全都闻风仓皇而逃,都逃去皮岛了。   这时候,就已经没有隐瞒消息的必要了。   皇太极一声令下,大军过江,开往铁山,那里是离皮岛最近的陆地,相距只有8里远。   这个时候,建虏的意图便暴露无遗了,水陆并进,气势之强,为建虏有史以来最强!   皇太极当然不可能放着朝鲜,让朝鲜看戏的。征调令传了过去,朝鲜朝堂上的风气立刻便有了改变。   总的来说,大明对朝鲜的影响,绝对不是建虏短短十几年就能全面替代掉的。朝鲜君臣,基本上是向着大明的。   可无奈大明不争气,打不过建虏,到后来,连皮岛都被建虏攻占,当然,这里面就有朝鲜出力,是他们提供了战船。   自从那以后,朝鲜的朝堂上,一直是亲近建虏的派系,以金自点为代表占据上风。   像林庆业这样对建虏强硬的,就被金自点出卖,在去年过年的时候被抓去了辽东。   但是,随着明军重建东江镇,朝鲜的仁祖便又反复了,特别是知道朝鲜境内的反贼去投靠明军之后就更是恐慌。   如果反贼有明军的支持,那对他的王位是有绝对威胁的。   并且在这个时候,去年明军突袭辽东腹地的事情,也已经传到朝鲜这边。这让朝鲜君臣又对大明恢复了不少信心,金自点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被仁祖限权,甚至朝中已有提议,要求建虏释放林庆业归国,理由就是林庆业统兵有方,可以让朝鲜早日平定反贼。   然而,这段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皇太极领大军到达铁山,使者到达汉城时,金自点便又得势了。   在朝鲜朝堂上,他独自一人,侃侃而谈,就成了他一家之言。   “崇/祯十年,大清兵发皮岛,一战而定。”   “大清伤亡仅有两百六十人,而岛上明人,阵亡上万人之多,总兵等等,也都战死。”   “王上,诸位同僚,大清之兵锋,岂是明国能挡之?”   “上一次还是八王子领兵,而如今这一次,乃是大清皇帝亲自领兵,皮岛焉能再存乎?”   朝鲜君臣,都被他说得无话可说,一个个低着头,无人敢反驳。   金自点见说得差不多了,便向仁祖一礼道:“大清皇帝驾临,虽然没有要求,但王上该亲自前去接驾。要是大清皇帝一高兴,免了我国朝贡也不一定!”   以前还是大明的藩属国时,那还需要为朝贡伤脑筋,可这时候,给建虏的朝贡,真得是朝鲜君臣心中的一座大山。   仁祖一听,便有点意动了。不过他也还是犹豫道:“可孤要是去铁山的话,耗费钱粮也会不小啊!”   “王上,耗费钱粮是小,大清皇帝高兴事大!”金自点听了,便连忙劝道,“一旦大清皇帝高兴了,说不定还能派兵帮我们剿贼!”   说完之后,他看到仁祖还在犹豫,便继续劝道:“皮岛明军,和反贼眉来眼去,哪怕王上派了使者去,也没给好脸色,还说要禀明大明皇帝,才能做出决定。如今皮岛明军毁灭在即,就不要再对明军寄予希望了!”   说到最后,他再一次使出百试百灵的杀手锏:“万一惹得大清皇帝生气,我朝鲜存亡,可都在大清皇帝一念间的啊!”   两次建虏攻打朝鲜,都是势如破竹,这让仁祖已经吓破了胆,听到金自点这话,便不再犹豫,对金自点说道:“寡人累了,就按卿所说,且去与龙骨大商议便是!”   龙骨大,就是英俄尔岱,也是这次皇太极派来的使者。   于是,就在金自点的威逼利诱下,朝鲜仁祖亲临文武百官,带着大量军队北上,去迎驾皇太极的时候,自然也是带去了朝鲜的最强力量。   ……………………   皮岛这边,总兵李来亨自然也是收到了消息,不但知道建虏水师一路扫荡而来,而且知道奴酋皇太极领兵到达铁山。由此可见,建虏对于皮岛是势在必得。   对此,李来亨却是对郑福松说道:“怎么样,隐忍了这么久,这回该开心了吧?”   郑福松才十八岁,而李来亨也就比郑福松年长几岁而已。因为年龄的关系,他们两人的关系很是不错。   当然,这也有李来亨比较会做人的原因。因为他知道,他的东江镇要居于不败之地,水师就非常重要。   而东江镇所辖的水师,与其说是登莱水师,还不如说是郑家的私家船队。因此,和水师统领的关系融洽,是东江镇能否长久立足辽东的前提。   之前刚来的时候,郑鸿逵的建议,使得明军水师这边一直隐藏了实力,只以部分水师露面。   可是,左等右等的,就是等不来建虏水师主力,这让郑福松就有点心急了。   有好几次,他都向李来亨请战,想要领着水师主力直接去找建虏水师得了。   但是这个提议,还是被李来亨给否了。   不是说这样不可以,对于胜负,李来亨还是相信这支郑家船队的,而是他有他的难处!   李来亨的难处,其实和皇太极差不多,也是后勤问题。   皮岛和周围的身弥岛、大和岛、薪岛、炭岛等一样,都是江南山脉下沉而形成的岛屿,主要由结晶片麻岩构成,最高处烟台峰海拔345米。   基本上,这岛上就没有农业可言,史称“皮岛地皆沙石,无一片可耕处”。   在这岛上的居民,主要以渔业为生。   当年毛文龙时代,也是受限于皮岛的贫瘠。毛文龙为此,想尽了办法。   史载:“是后辽民皆卷入海岛,接屋甚盛,依作一都会,东南商船,来往如织,近海草木,尽于樵苏”。   换句话说,因为毛文龙是浙江人,因此他自己想办法,吸引了东南的商人去皮岛做生意,由此带去了粮食。   然而没有可耕地的皮岛终究难以自给,因此还必须仰赖登莱、天津海运粮饷等物资。   但是,海运过去是很不方便的,加上当时东江镇受蓟辽总督的管辖。   之所以毛文龙最终会被袁崇焕所杀,就是袁崇焕利用职权,卡了毛文龙的后勤,迫使毛文龙不得不讨好袁崇焕,结果却是迎去了一个杀星。   毛文龙当年的时候,也迫使朝鲜提供粮食支援。毕竟离得近,且是大明藩属国,没道理不支援粮食。   而如今,李来亨也同样面临这样的难题。   虽然这个时候,没有什么蓟辽总督卡后勤,可从登莱,天津运粮过来,也是耗时耗力的。   皮岛本身不产粮,朝鲜又被建虏榨干,加上如今已经是敌我关系,就更不可能获取粮食。   因此,从大明本土运来的粮食,就得非常珍惜了。   如果郑福松领着水师主力去寻找建虏水师决战的话,耗费的钱粮就非常大了。与其这样,不如就让水师这边继续守株待兔。   水师主力躲在皮岛东南面的炭岛之间的海峡,这里小港湾很多,有利于避风,一直是大船停靠的地方。   如此一来,水师不动的话,就能节省很多钱粮,顺带着捕鱼以补充粮食消耗。   而建虏水师不可能坐视皮岛不管,肯定会来攻打。那么建虏水师远道来攻,建虏所消耗的钱粮就多了。   这一来一去,建虏消耗粮食就多,而东江镇消耗粮食就少。唯一的代价,就是水师主力会在皮岛憋着。   李来亨的流贼生涯,让他懂得了对粮食的斤斤计较。虽然郑福松对此,有点不以为然,但是却赢得郑鸿逵的强烈支持,最终就只能这样了。   此时,听到李来亨问他爽不爽了,郑福松那是摩拳擦掌的状态了,兴奋地对李来亨说道:“大帅,建虏肯定想不到我们会主动攻击。要不,我们去偷袭一次?挫挫建虏的锐气?这叫兵不厌诈!”   郑鸿逵一听,便在郑福松的后面,向李来亨使眼色,意思是,别答应。   李来亨看得心中有点好笑,不过他倒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问郑福松道:“挫败了建虏的锐气,然后呢?”   “然后?”郑福松一听,有点不明其意地问道,还有什么然后么?   李来亨听了,便给他解释道:“打仗总是有目的的,如果说敌军来袭,气势很盛,我们担心一旦对阵的时候,敌军的士气太高会对我们有很大的不利影响。那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主动出兵打一个胜仗,挫挫敌人的锐气,提高我军的士气,这倒是可以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看着郑福松问道:“但就目前来说,这次战事的关键在于海战。你觉得这海战之下,我们会打不过建虏水师么?”   “那怎么可能!”郑福松一听,便立刻叫了起来。   随后他一下愣住,显然是有所领悟,有点尴尬地说道,“我们海战有必胜把握,所以就没有必要,继续让敌人嚣张着好了,真打起来的时候,再给敌人致命一击?”   “对,就是这个方略!”李来亨还是有点欣赏郑福松的,虽然是公子哥出身,还是很聪明的,只是以前一直没有经历过战事磨练,所以很多事情都有点想当然。   想到这里,他便看了一眼郑福松后面的郑鸿逵,难怪有人会专门陪着,显然也是不放心郑福松!   他在这么想着时,却见郑福松很是佩服地对他说道:“大帅,你都不认识多少字,为什么懂得那么多?”   李来亨听了,微笑着说道:“你要是从小就打仗,只要能活下来,对于战争的直觉,都不会错的。”   郑福松一下子哑口无言,这种经历,他显然是不会有的。   他们正聊着时,忽然有人来报,说朝鲜义军头领金福来前来求见。   李来亨一听,有点意外,金福来竟然会亲自跑来,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派他的心腹过来,估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他便立刻传见。   没一会,一个身材矮小的朝鲜人便被带了过来。   见到李来亨,便恭敬地行礼,然后表情有点焦急地禀告道:“大帅,国王领着大军往铁山而来,应该是要和建虏一起攻打皮岛。”   顿了顿,他又马上解释道:“我那边想要阻止,可兵力实在太弱,无法对抗朝廷大军。如果大帅这边派兵前去拦截的话,或可阻止其赶来铁山!”   郑福松听了,有点气愤地说道:“这朝鲜国王真是作死,我看以后朝鲜就不必要存在了,先灭了这助纣为虐,忘恩负义的朝鲜再说!”   之前的时候,李来亨这边一直没有对朝鲜用兵。哪怕是朝鲜义军前来投靠,他这边也还是有点犹豫的。   朝鲜作为大明的藩属国长达两百多年,太祖皇帝当年还把朝鲜列为不征之国。   而朝鲜之所以投靠了建虏,也是形势所迫,大明这边多少还是能理解。更不用说,朝鲜的朝堂上,还一直有亲明派的。   可如今,朝鲜把水师给了建虏,对大明造成严重威胁不说,朝堂上的亲明派也被他们出卖给了建虏。   这一次,朝鲜国王竟然还亲自领军前来铁山汇合建虏,用意不言而喻,这就很让人愤怒了。   那金福来一听郑福松的话,顿时连连点头,显然很喜欢听到这话。   他本来是朝鲜军中一名低级军官,受不了朝廷的压榨,家里人也被建虏祸害,最终参与了造反的队伍,并因为其懂得军事,最终成为了朝鲜义军中的一个重要领袖。   金福来最想的,当然是推翻这个腐朽的朝鲜王国,便马上跟在郑福松话后劝说道:“如果让朝廷官军和建虏联合起来的话,他们熟悉地形,又有水师,只要渡过这段海峡,一旦登上皮岛,后果便不堪设想!”   顿了顿,他用手一切的手势,恨声说道:“不如趁建虏水师未到,先集结兵力干掉那个狗国王,去建虏一臂!”   李来亨听了,摇摇头道:“皮岛的战事,你们就不要操心了。那朝鲜国王想讨好建虏,要来就来好了。等此战之后,有的是时间和他算账。”   听到这话,金福来明显有点犹豫,最终还是苦着脸对李来亨说道:“大帅,如今……如今其他各路义军都有动摇,如果……如果天兵不能振奋下士气,怕是……怕是会有叛变的!”   奴酋皇太极亲自领大军前来,朝鲜国王领兵前来汇合,声势之大,前所未有。   这让朝鲜义军感受到了非常大的压力,有些人便坚持不下去了。而这,也是金福来亲自跑来游说,想要明军先去打个胜仗的原因。   李来亨一听便知道,这是自己封锁水师主力的消息,才让外界都以为明军的实力,不足以抵挡这次奴酋的攻势。   对此,他便淡淡地说道:“人各有志,他们如果想要投靠建虏的,我们绝不勉强。但是,等事后,他们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郑福松听了,也是带点愤懑地说道:“对,谁要敢背叛大明的,回头都要清算!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你们朝鲜还有哪些人是心向大明的,而哪些人是朝三暮四之辈!”   金福来看到他们这样子,不由得心中一动。他又不是傻子,看这样子,便知道明军肯定是有所依仗才会这样子。   眼珠子一转之下,他便立刻表态:他是最坚定地站在大明这边的。   不过等他一回去,却没把这意思说出来,只是唉声叹气,说明军那边不听劝,不派兵。   崇/祯十五年九月初一,朝鲜仁祖领五万大军到达铁山。奴酋皇太极闻讯,迎出十里远,热情之意,让朝鲜仁祖感激涕零。   要知道,大明皇帝可从未有过这样,朝鲜小国,一个登莱巡抚便是上官,都能对朝鲜事务指手画脚。   东江镇的一个区区总兵,也能要求朝鲜要这要那,而朝鲜只能听从。   而如今,大清皇帝听到朝鲜仁祖到了,竟然迎出了十里之远,这规格之高,要不知道的,还以为朝鲜是宗主国,大清是宗藩国呢!   就见皇太极亲切地抓着朝鲜仁祖的手,指着林立两边的军队,笑着问道:“你看,我大清的军队,你看还可以么?”   仁祖一见满清八旗,人高马大,阵型严整,威风凛凛的样子,再一看他身后带来的那些军队,歪瓜裂枣的,顿时便满脸惭愧之色,连忙陪着笑脸道:“大清军队,无敌于天下,乃是举世公认之事实也!”   听到这话,皇太极呵呵笑着,不再提这兵威之势,只是和仁祖说些不相干的事情。就这么走着说着,就如同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但是,仁祖却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很是不自在。   皇太极看他这样子,嘴角微撇,看来差不多了,便看似亲切地说道:“朕有一个想法,你看怎么样?”   “啊?”仁祖一听,稍微有点意外,怎么突然崩出一个想法来了,不过他不敢说什么,只是连忙点头道:“那肯定是极好的!”   皇太极听了,便站住了身子,转身看着仁祖的眼睛说道:“你看,我大清的勇士,你应该是满意的吧?此战消灭了皮岛的明军之后,能对朝鲜有威胁的,也就是一些反贼了。你看是不是?”   “陛下请说!”仁祖有点不明白他到底想什么,便连忙恳切地说道。   皇太极看着他,认真地说道:“以后朕会派大清勇士驻守朝鲜,帮你剿灭一切反贼;如此一来,朝鲜的军队也就不必要了,只需要留一些捕快之类便可。”   “多出来的人手,全都去种田。这样一来,你我两国便做各自擅长之事,强强联手,江山永固,你看如何?”   “啊……”朝鲜仁祖是万万没有想到,皇太极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虽然他听起来好像确实是有道理,可是,总觉得这里面有坑。   然而,一时之间,却也想不明白,到底什么地方有坑?于是,他便沉默了。   皇太极见他这样子,便把脸色一沉,有点不高兴地说道:“就跟你说实话吧,灭皮岛明军,朕只需派一员大将便可。之所以朕要亲自领军前来,最主要的,其实就是为了和你商量这个事情。该不会,你想让朕空跑一趟吧?”   一听这话,仁祖的汗就立刻下来了。   要是惹得大清皇帝发怒的话,他也实在没这个胆子。可是,这要是答应的话,万一真跳坑里去了,那该如何是好?   这么想着,他便转头看向身后的臣子,就希望他的臣子能给他出出主意。   那金自点就和英俄尔岱并排,跟得最近,此时见到仁祖看过去,便连忙露出笑容道:“大清皇帝陛下这个主意,真得太好了。以后朝鲜有大清勇士驻扎,不要说反贼了,就是明军再来,甚至于倭寇,也全都不敢来了!从此以后,我朝鲜便能安享和平,王上也将留名史册也!”   仁祖听了,不由得心动起来。大清军队无敌,这是有目共睹的。也就是说,一旦真得这样,以后朝鲜就只看大清一个脸色就可以了?   他还在想着,金自点却被英俄尔岱一捅腰,便立刻又接着对朝鲜仁祖说道:“王上,你看大清勇士,这样的军队才是真的军队。再看我们自己的,真不如让他们去种田好了。如此一来,自个做着擅长的事情,此乃天作之合也!”   朝鲜仁祖听了,不由得再次看向满清八旗,还有他自己带来的军队。最直观的感受,真得不是一个级别的军队。   他正想着,就听到皇太极带着一点不满说道:“如果你要是不满意,朕也不会勉强。打完皮岛之后,朕就把军队全部撤回去。秋后的朝贡,还是不能少的。要不然,有人会觉得朕好欺负,到时候朕不高兴了,再换个听话的,应该也不是难事!”   这个话,就是带着赤/裸裸的威胁了。   朝鲜仁祖一听,连忙陪着笑脸说道:“陛下想哪里去了?如此强强联手之提议,孤最是欢喜不过了。”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金自点吩咐道:“这个事情,你来操办,不得有误!”   “微臣领旨!”金自点听了,马上答应下来。   皇太极听了,嘴角微撇,看着朝鲜仁祖的后脑勺,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不过很快便隐去。   然后又和朝鲜仁祖像亲兄弟一样,边聊边去铁山了。   皇太极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要把朝鲜直接变成大清的粮草来源地,为了杜绝朝鲜可能的反叛动摇,便裁撤朝鲜军队,由大清军队驻扎,便能牢牢控制朝鲜,再也不用担心朝鲜会倒向明国那边。   如果用后世的话说,皇太极这是把朝鲜当成了一个殖民地。   崇/祯十五年九月初三,建虏水师浩浩荡荡地沿着海岸线而来,终于到达了铁山。   闻报之下,皇太极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带着朝鲜仁祖一起去海边观看。将近八百艘大小不一的战船,就那么铺在海面上,还是很壮观的。   看得高兴起来,皇太极便转头问朝鲜仁祖道:“怎么样,朕的水师还行吧?”   看着面前的水师,仁祖心中很不是滋味,因为这原本就是朝鲜水师啊!   不过他同时也有点震惊,因为他看到,那些船上的水兵竟然不再是他印象中的那样子。至少看起来的第一印象,就好像彪悍了很多。   于是,他更不敢得罪皇太极了,连忙回答道:“厉害,非常的厉害!”   皇太极嘴角顿时露出了自豪的笑容道:“不管是什么,只要朕加以调/教,便都能是精锐。”   说到这里,他一指岸上的一支汉军旗道:“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原本是毫无战心的明军,一打仗就只知道逃跑。可到了朕的麾下之后,便成了一支勇猛之军!”   朝鲜仁祖听了,转头看去,心中不由得苦涩。因为他认出来,这支军队,应该原本属于明国东江镇的。   第二次大清军队攻入朝鲜的时候,就是这支军队为前锋,杀得朝鲜这边溃不成军。   他正想着,皇太极又一指海面上的那支水师,再次自豪地说道:“这支水师,在你手里就只会打鱼而已。如今在朕的手中,却是精锐水师。”   说到这里,他又一指皮岛方向,充满豪气地说道:“朕要一战而下皮岛,你觉得如何?”   朝鲜仁祖听了,立刻连连点头说道:“大清水陆都是最厉害的军队,是这个!明军不管是陆地上的,还是海里的,都是这个,大清军队要攻占皮岛,不要太轻松了!说不定,明军已经闻风而逃了呢!”   说着话的时候,他先后竖起了大拇指和小拇指,用手势比划地说着,引得皇太极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皇太极笑完,看着陆地上,还有海上的水师强军,心中真得很想赋诗一首。   可是,他文采有限,就那么憋着,硬是憋不出一个屁来,最终便只能放弃了。   他随后传下旨意,水师休整三日,再发起总攻。   有一点,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或许是躲在暗处的朝鲜反贼看到了建虏水师的到来,在第二天之后,竟然陆续有派人来建虏大营,向皇太极乞求投降。   对此,皇太极很是高兴,特意拉了朝鲜仁祖一起接见了那些朝鲜反贼的使者。   意思很明显,看看,在大清兵锋之下,你一直头疼的朝鲜反贼,都乖乖前来投降了!   朝鲜仁祖见了,确实很意外,然后便是震惊,对于皇太极,就更加不敢得罪。   之前他还能坐在皇太极的侧下方,如今也不敢坐了。因为他知道,他的荣华富贵,他的江山社稷,真得就在大清皇帝的一念之间。   或许是故意要再次震慑朝鲜仁祖,皇太极甚至还特意推迟了发起攻击皮岛的战事时间,专门安排朝鲜反贼的投降。   一时之间,建虏的声势之大,更是到了一个顶峰。   对此,皮岛上的郑福松就郁闷了。这建虏也不知道搞什么鬼,这水师不是来了么,为什么还不来攻皮岛,真是太磨人了!   郑鸿逵了解自己这个侄儿,私下安慰他,都等了那么长时间了,不在乎再多等个几天。   等到回头开战的时候,再狠狠收拾渡海而来的建虏水师便是!   既然要阴建虏水师,那肯定是要阴一把最大的。最好是建虏水师满载战兵想登陆皮岛的时候,登莱水师再出战,把他们都打沉了喂鱼,这便是最大的战果了。   建虏水师的旗舰上,统领水师的豪格,很是有点不耐烦,就在甲板上来回走着,并不时抬头看看铁山城方向。   “皇阿玛也真是,为了区区一些朝鲜毛贼,一直拖延着,不知道何时才能发兵攻打皮岛啊!”   他身边的亲卫闻言,连忙提醒道:“主子,慎言啊!”   他们明白,自己这位主子急于证明自己,想要立下一场大功。   对于皇太极迟迟不立皇太子,豪格绝对是很急的。如果豪格能让皇太极满意,那这太子之位就非他莫属了。   毕竟之前的时候,大清皇帝的皇子中,以前能威胁到豪格的人,基本都早就夭折的。可如今,那个永福宫庄妃所生的小崽子竟然一直没有夭折,这让豪格有了危机感。   此时,豪格听亲卫这么一提醒,便立刻回过神来,当即喝斥道:“皇阿玛英明神武还用说?我只是对那些朝鲜毛贼不屑而已!”   可他刚才明明对大清皇帝也有意见的!亲卫心中如此想着,却也不敢反驳。面对豪格的否认,他们当然不会戳穿。   这时候,却见孔有德和耿仲明联袂而来,向他见礼之后,孔有德表情严肃地说道:“殿下,情况好像有点不对?”   豪格心情正有点不好呢,听孔有德这么一说,便立刻沉下脸喝道:“有什么不对的?要是不给本王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军棍伺候!”   耿仲明知道这个豪格性格莽撞,要让他不高兴了,还真可能会打孔有德军棍的,便连忙跟着禀告道:“殿下容禀,末将派出的巡哨船返回的消息说,皮岛上的明国水师一直在抵挡,不让巡哨船靠近。但除此之外,岛上却没动静,也不见大清军队云集之下,岛上该有的慌张,想必是有所依仗!”   他们两人,以前都是东江镇的明将,自然了解东江镇的情况。根据巡哨船的反馈,就觉得这很不正常。   豪格听到后还是不高兴地说道:“那又怎么样,如今大军压境,他们或许是吓傻了,准备投降也不一定!”   “殿下,明国水师一战而让旅顺湾的水师全军覆没,战力不可小觑啊!”耿仲明其实很想越过豪格,直接向皇太极禀告,那样会轻松很多。   但是,他怕豪格报复,不敢这么做,只能多费口舌来解释了。   孔有德也是非常严肃地跟着说道:“还有非常蹊跷的一点,就是明国水师对于我们的巡哨船,想要查探皮岛东南那边时,抵抗非常激烈,根本就不让靠近!”   豪格再怎么样,也是打惯了仗的。听到之后,想着明军有依仗,又不让靠近皮岛东南,那就说明可能真得有问题,于是便好奇地问道:“那皮岛东南有什么?”   “回殿下,皮岛的海岸线很长,形状却极不规则,有很多小港湾,与东南面的炭岛之间的海峡有利于避风,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大船停泊之处。”   孔有德严肃地说道,“末将怀疑,那边很可能还藏有明国水师战船!”   这就是有熟悉地形的人的优势了,换了不熟悉的,可能压根不会多想这么多。   豪格一听,有点奇怪了问道:“明国的水师战船不是都停在港口么?数量上,那尚可喜有说过,没差的啊!”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追问道:“你们是怀疑,明国水师来援军了?”   孔有德听了,点点头,认真地说道:“不排除这个可能。因此末将认为,稳妥之举,便是先行查清皮岛东南的情况,再决定攻打皮岛的事情!”   “是啊,殿下,谨慎一点,方能立于不败之地啊!”耿仲明也连忙劝道。   豪格一听,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沉默了,显然是在考虑这个问题。   对他来说,急于立功当然是肯定的。   但是他也知道,如果急于求成,反而中了明国水师的埋伏,打了败仗的话,估计皇太极之位不要说,连目前这个和硕肃亲王之位都可能再次被免!   这么想着,他便抬起头来正要说话时,却见一名黄马褂登船而来,显然是皇太极有旨意到了。   于是,豪格便带着孔有德等二人连忙迎了过去。   “陛下有旨,着水师准备,明日一早,攻打皮岛,一举克功,不得有误,否则严惩不贷!”   “喳!”目送黄马褂离去,站在豪格身后的孔有德却是急了,连忙说道:“殿下,不查清皮岛东南的情况,这一战不能打啊!”   “是啊,殿下!”耿仲明也连忙劝道,“如果打输,我们大清水师就没了!陛下必定震怒,后果不堪设想的!”   “给末将一百艘战舰,当能查清皮岛东南的情况到底如何!”孔有德甚至都绕到了豪格面前,面容诚恳地请求道。   豪格听了,看看他,又看看耿仲明,最终摇摇头道:“不行,不要说一百艘战舰,就是五十艘,数量也太多,动静太大,肯定非常引人注目!”   “可是,按照巡哨船的回报,如果少于一百艘战舰的话,虽然有可能查清皮岛东南的情况,但可能派出去的船会损失惨重的。”孔有德有点焦急地解释道。   豪格听了,看着他不说话,过了一会之后,他便对眼前两人说道:“走,随本王去见皇阿玛,把情况禀告上去,由皇阿玛定夺!”   孔有德和耿仲明听后便松了口气,这才是他们最想看到的结果。   ………………   铁山城的衙门,如今自然是皇太极的临时行宫了。就在大堂内,豪格把情况给皇太极做了禀告。   皇太极一听,顿时眉头一皱,当即问道:“明国水师哪来的援军?”   一听这话,豪格就愣住了。   他们在觉华岛训练的时候,明国山海关那边的水师也不时前来窥探。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应该是能确定,明国山海关的水师,应该没那么快赶来皮岛这里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明国水师哪来的援军?   这个问题,就连孔有德和耿仲明也想不出,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不过孔有德和耿仲明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便连忙提醒道:“主子爷,皮岛上的明军并不见有什么慌乱,这太不寻常了,肯定有诈啊!”   等孔有德说完,耿仲明也连忙跟着说道:“就只是皮岛码头那些明国水师战船的话,根本不足以抵挡我大清水师的。这一点,相信皮岛上的明军肯定知道,但是,他们却不慌!主子爷,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正在这时,英俄尔岱和尚可喜也过来了。   于是,皇太极便皱着眉头问他们两个,确认明军水师战船的数量。   对此,尚可喜保证道:“主子爷,奴才去查探过,明国水师战船的数量,和那天偷袭旅顺时差不多的。剩下一些运输船,并没有多大战力。”   回答完之后,他跟着说道:“主子爷,奴才琢磨好像有点不对劲,明军太从容了!”   他们这些原本东江镇的将领,最是清楚大清军队压境时候,岛上的人心惶惶了。   因此,就他们所观察到的情况,别人可能不会有感觉,但这三个东江镇的叛将,却是最敏感不过,一下就感觉不对了。   本来的话,按照皇太极的意思,就是在朝鲜人的面前,展现下大清水师强大的战力,一鼓而上,一战而下皮岛,最是能震慑朝鲜人了。   但是,他是个非常奸诈的人,如今知道情况不对,便不会一直执着于面子不顾。   皱着眉头想一会之后,皇太极便果断地说道:“要一百艘战船,那就给一百艘战船,不管如何,一定要搞清楚这皮岛东南,到底隐藏了什么!”   至于朝鲜人那边,晾他们也不会因为大清的谨慎而有什么想法!   得到了这个旨意,孔有德和耿仲明便立刻回去准备,各领五十艘战船,便往皮岛出发了。   在海边的一座山头上,皇太极就坐这边遥看海上。他的边上,自然是豪格等人以及朝鲜仁祖他们了。   对于这次的行动,皇太极给朝鲜仁祖是这么说的:“此战,朕定要围歼皮岛明军,一个都不让他们跑掉。这路水师,就是去断明军逃往大海深处的后路!”   如果一切顺利,那么孔有德和耿仲明便会派快船回来,以红旗为号,这边就能跟进,全面攻打皮岛的战事便正式开始。   之所以这么安排,是皇太极他们想不出,如果明国水师还有援军的话,那这个援军能从哪里来?   只要皮岛东南那边不是有更多的明国水师,那不管有什么依仗,只要大清军队登上皮岛,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毕竟大清陆军,天下无敌!   太阳高高挂起,没有雾,也没有什么风,是个海上厮杀的好日子。   这山顶上,一顶黄罗伞下,一壶上好的香茶,坐着一个胖子,遥望大海,这个风景,好美!只是不知道,接下来他还有多少时间,能这么舒服的欣赏着海面风景。   良好的视线,让这山头上能看到,孔有德和耿仲明所领的两支船队,越来越逼近皮岛那边。   隐隐约约地,皮岛那边的明国水师也开始动了起来。   不过,耿仲明的船队立刻开始动了起来,独立拦住了那些明国水师;而孔有德的船队则斜着继续行驶,在耿仲明船队的掩护下,迅速插向了皮岛的东南方向去了。   这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让人看着都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看到这里,豪格便连忙向皇太极一礼道:“皇阿玛,儿臣便去准备了!”   皇太极端着茶杯,喝茶的过程丝毫没有受到打扰,只是淡淡地回复一句道:“去吧!”   于是,豪格便领着剩下的水师副统领一起下山去了。   金自点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金鍊,眼神中透着自豪,转过头,看向皇太极,露出讨好的笑容说道:“大清的水师统领一看就知道熟悉海战,此战,大清必胜!”   朝鲜仁祖也被赐座了,听到身后的说话,看到皇太极的目光转向他,便连忙也跟着露出讨好的笑容赞道:“如今海战厉害的,确实非这几位大清水师统领莫属了!”   “还行!”皇太极听了,依旧淡淡地说道:“哪怕是条虫,只要被朕调/教之后,都能变龙。”   说完之后,他向朝鲜仁祖一举茶杯示意道:“来,喝茶,朕跟你说,这茶是极好的,这战事却没什么看头,来来来,品茶,品茶!”   在印象中,熟悉海战的,就是原本的登莱水师,而孔有德、耿仲明和尚可喜都是原东江镇属下,领登莱水师的。   可以说,他们海战最厉害,也不能算是夸张。   朝鲜仁祖听了,连忙举杯回应,喝一口皇太极赏赐的茶水,便赞一声“好茶”!   这时候,远处海面上,孔有德所领船队并没有和明国水师交战,只是为了策应耿仲明的船队而已。   你追我赶,虽然热闹,却没什么看头。毕竟是大清水师在逃,明军在追而已。   ps:还有五章要补。 第二百零一章 皇太极也被气的吐血了(16k)   因此,皇太极便转头看向金自点问道:“之前朕交代的事情,你们都有头绪了么?”   金自点立刻明白,皇太极这是指要把朝鲜军队解散去种田的事情。   于是,他便立刻禀告道:“回大清皇帝陛下的话,都已经安排好了,只等此战结束回去,便能安排他们去种田了!”   听到这话,朝鲜仁祖心里微微有点不是滋味。不过也没办法,谁让大清军队这么强大呢!   他要是不同意,大清皇帝说不定会将他给换了。   皇太极听得满意,点点头说道:“以后英俄尔岱就常驻朝鲜,有什么事情,他可以代替朕,对于他,你们是熟悉的,应该也好共事!”   朝鲜仁祖听了,很不情愿,因为他知道,他以后都必须要听英俄尔岱的,这就等于头上多了一个太上王了。   想到这,他忽然隐隐有点明白,解散了朝鲜军队,他就真得只能乖乖听命的份了。   不过回头一想,似乎就算不解散朝鲜军队,也只能乖乖听命,因为他们根本就打不过大清军队的。   这么一想,朝鲜仁祖似乎也不再纠结了,为了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一点,便一心开始讨好起大清皇帝来了。   不得不说,此时的皇太极,心中还是很得意的。有一国的国王奉承着,喝着茶,坐看手下大捷,这样的好机会,还真是不多见啊!   他正这么想着,他身边的黄马褂统领鳌拜,有点惊愕地开口说道:“主子爷,情况好像有变!”   说话的同时,他一指远处海面上,有点失态地继续说道:“好像……好像耿仲明逃回来了!”   他的这话,让皇太极很不高兴,脸色一下便沉了下来,转头看去。   只见远处海面上,确实重新看到了耿仲明的船队。看那样子,似乎确实在往回逃。因为就连策应他的孔有德的船队,也不再和明军纠缠,直接开往铁山这边来了。   这不是逃是什么?   一见这个情况,这山头上顿时就静悄悄的,唯有海风吹动旗帜的声音在响。   “主子爷,怕是明军的船多了些,需要水师全体出动才行!”鳌拜的眼睛尖,只是看了一会,便立刻建议道。   皇太极听了倒也果断,立刻下旨道:“先不运兵,水师全体迎战,把明国水师给打败了再登岛!”   鳌拜一听,便立刻派人传令,然后就见豪格领着所有水师战船,迎向皮岛方向而去。   这些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海战,便马上要爆发了。   看着这一幕,金自点便讨好地说道:“此战,大清水师必胜!”   然而,这一次,皇太极没理他,不过手中还是端着茶杯,但是,眼睛却在看着海面上。   他不知道,耿仲明到底在皮岛东南发现了什么,竟然直接逃了回来?难道明军的依仗,真得很厉害吗?   皇太极心中有点担心地想着。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相信,这么庞大的一支大清水师会败!   这一点,就连朝鲜仁祖也不会这么认为。   水兵精锐,统领擅长海战,战船又比明国水师要多,万万没有打败仗的道理的。   想到这里,他为了讨好皇太极,甚至还举着茶杯道:“陛下所言极是,这茶真得很香!”   皇太极听到,回过神来,脸色略微有点不自然道:“你要是喜欢的话,朕回头让人送你一点!来,喝茶!”   于是,他们两人,便又品茶起来,不过和之前已经略微有点不同。   他们的眼睛,已经不在茶杯上了。   虽然皇太极很想做到风轻云淡,可大清水师败逃,还是让他很不放心。   就见海面上,大清水师主力迎过去之后,快要接住逃回来的孔有德和耿仲明所部时,让山头上这些人万万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大清水师主力中,尚可喜和金鍊的麾下船队,竟然也开始逃跑了。   只是一会功夫,整个大清水师主力都开始往回跑了,就连交战都没有交战,完全是闻风而逃的节奏。   “哐当”一声,打破了山头上海风的独啸。却是皇太极手中的茶杯掉了。   朝鲜仁祖听到,闻声看去,却见皇太极的脸色阴沉,有点狰狞地说道:“烂泥扶不上墙!”   看到朝鲜仁祖看过去,皇太极便盯着他,恶狠狠地说道:“你们朝鲜人就这德行?亏了朕花费了那么多钱粮,竟然还是不堪一用!”   朝鲜仁祖听得有点傻眼,刚才皇太极不是自己说,就算是条虫,也能被他**成龙么?这会儿,就来埋怨朝鲜了?   他心中很委屈,可如今皇太极明显在发飙状态,他也不敢辩解,只好唯唯诺诺的,低下了头。   皇太极心中的怒火没法发,便重新抬头看向大海。说真的,他是有点想不通的。这支大清水师确实精锐了好多,这一点他是心中有数的。   统兵的将领,除了他儿子和那金自点的儿子外,那几个汉将也确实是大清最熟悉打海战的了。   就刚才那会,从耿仲明和孔有德的配合上也能看到,各方面确实是没问题的。   可为什么,突然之间会变成这个样子?   就战船数量来说,明国水师应该就只有大清水师的一半还不到的啊!怎么大清水师就好像突然间变成了老鼠遇到了猫一般?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看了一会之后,皇太极终于发现不对。   直接从皮岛东南方向那边,不断地有明国战船出现,而且是源源不断地出现,追击大清水师而去。   看到这一幕,他终于明白,孔有德等人的担心是对的,明国水师果然有依仗,是藏了大量水师战船在那边的。   这时候,不止是他,包括朝鲜仁祖在内,有一个是一个,全都傻眼了。   几乎所有人都想不到,明国水师竟然还藏了好多战船,就和变戏法一样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不再看到有明国战船再绕出皮岛了。很显然,已经伏兵尽出了。   金自点犹如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第一个欢呼了起来道:“差不多,战船数量差不多,哈哈,真是太好了!”   皇太极听了,心中同意,就目测来说,明国水师的战船,差不多也就上千艘而已,和大清差别并不大。   如果还有的话,断然不会不出现的。这也就是说,这次的海战,大清水师未必就会输。   然而,他刚动了这个念头,就又紧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发现,大清水师战船竟然还在一个劲地逃回来,还是和之前一样,就犹老鼠见了猫一样,压根连反抗下的勇气都没有。   这一下,他就怒了,这简直是把大清的脸面丢到家了!   其他人也发现了,明国水师非常嚣张地直逼过来,而大清水师却在仓皇而逃,这简直亮瞎了他们的眼睛,事前是根本不可能想到这一幕的!   见此情况,所有人都偷偷地观察大清皇帝的脸色。   不用说,皇太极的脸色,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忽然之间,他一下站起来,厉声喝道:“来啊,传朕旨意,不得后退!”   “喳!”边上持刀而立的鳌拜一听,立刻上前领命,然后便派人去传旨了。   在这山顶上,没有人敢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音都没有,敛声屏气的,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唯独皇太极的呼吸有点重,就犹如一只受伤的野兽,歇斯底里地准备发飙一般。   海面上的情况,依旧是让山头上的人很是难堪。就见明国水师战船几乎是从四面围过去,追着大清水师战船往铁山这边而来。   而大清水师,依旧是从宽阔的海面上往铁山的港口这边逃过来。   终于,在港口那边,鼓乐声,还有旗号,在提醒大清水师不得后退。可是,似乎没什么用。   哪怕有个别战船想要停下来的,却被更多的战船一带,最终也跟着一起逃了。   看到这一幕,朝鲜仁祖又偷偷地看了下大清皇帝,心中想着,这就是大清精锐,天下无敌的存在?怎么看着,像是打了败仗,和朝鲜军队有什么两样?   这时候的他,已经下意识地把这水师归结到大清水师,而不是朝鲜水师了!   不过他看到皇太极的脸色已经成了猪肝色,哪怕身穿宽大的龙袍,可胸口起伏却很明显,显然是被气的。   这种情况下,朝鲜仁祖那敢造次,连偷看都不敢看了。就怕被大清皇帝看到,万一脸上的表情不合他的意,找麻烦怎么办?   金自点也有点坐卧不安了,看得非常担心,因为他的儿子就是大清水师副统领。刚才他仔细地瞧了,发现他儿子的旗舰是逃得最快的大清水师战船之一。   如果不做点什么事情的话,回头大清皇帝这怒火发出来,他儿子估计就会难逃一劫的。   因此,金自点在看了一会之后,便大着胆子,声音不敢放大,也不敢看皇太极,只是盯着海上,貌似很内行地点评道:“大清水师的阵型已乱,退回港口,想那明国水师也不敢再追,重新结阵再战,这也算是稳妥之举!”   他这么一说话,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   数道目光集中在他身上,让金自点感觉锋芒在背,不过他却只能装作镇定,继续自顾自地说道:“谁能知道明国水师竟然还藏有伏兵,被他们一下占了先机!可只要退回港口再结阵出战,那这伏兵的优势便没了。到时候,鹿死谁手,可就未知了!”   他开口说话,皇太极当然也闻声看向他了。此时,听他这么一说,觉得确实有点道理。   皇太极这么想着,便明白过来,刚才自己光气着了,那道旨意下得有点随意了。   抗旨的事儿回头再算,先打赢这战事再说。   想到这里,皇太极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开口问金自点道:“明国水师不敢追过来?”   听到皇太极冲自己说话,金自点可不敢装作没听到了,立刻转过身一礼,然后才胸有成竹地回答道:   “回陛下,港口一般都有岸防炮,准头比战船上更准。因此,一般水师是不敢冲击敌人的港口。虽然铁山这里的港口并没有岸防炮,可大清勇士这么多,如果火箭齐射的话,同样能对明国水师战船造成很大的威胁。因此小臣以为,明国水师必然不敢冲进铁山港口。”   所谓的铁山港口,其实就是平日里用来靠船的地方,和汉城、平壤那边是不能比的。但是,这岸上全是大清军队,也足以威慑明国水师了。   金自点就是基于这点,才有把握回答皇太极的问题。   皇太极听他说得有道理,脸色又好看了一点,马上吩咐鳌拜,立刻按照金自点的意思去传旨。   让大清水师在港口这边重新结阵再迎战,换句话就是说,大战这才刚开始,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明国水师的伏兵已经暴露出来,却无法对大清水师造成伤害,这也多亏了大清水师退得快,也算是有功的了。   于是,皇太极重新坐了下去,不过一看自己的杯子已经摔碎了,眉头便不由得一皱。   边上的鳌拜一见,立刻又送上一个茶杯,这一点眼力,他还是有的。   于是,皇太极又在山顶上开始喝茶,貌似风轻云淡地继续观战起来。   ………………   皮岛上,大明皮岛总兵辽东伯李来亨,非常懊恼地看着这一切。   一直藏着兵力,就是为了让建虏上当,直接运兵上来攻打皮岛的时候,伏兵一出,就能给予建虏以最大的杀伤,那么这一仗,就是真正的大捷了!   可是,他没想到,建虏水师中的那些明奸,竟然会如此小心谨慎,而且知道皮岛东南那边能藏船,竟然不惜要绕行去查探,这可真是不怕敌人有多厉害,就怕汉奸祸害有多大!   而且,这些建虏水师也是属兔子的,一个个竟然跑得那么快,这真是简直了!   如果是在平时,李来亨这边能杀得建虏望风而逃,他当然是高兴的。   可如今在海面上,可以四散而逃。加上建虏战船见势不妙,都是第一时间就逃跑,竟然让明军这边基本上没有战果。   这让李来亨很是不爽!他是配有望远镜的,懊恼了一会之后,又拿起望远镜看了起来。   李来亨发现,建虏水师战船基本上都退进了铁山港口那边去了。   而岸上的建虏站得密密麻麻,隐隐之间,还有火堆,似乎在准备弓箭,是要用火箭?这么一看,他便知道,这一战怕是没有战果了。   大明水师战船总不能冲进铁山港口去打吧?这么想着,李来亨便叹了口气。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脸色,又没有打败仗,只是没取胜而已,没什么值得悲伤懊恼的。   反正大明水师战船的战力比建虏水师战船要强多了。最多是耗花费些时间,让水师先打。   李来亨相信,海战的话,最后绝对是大明水师赢的。   这一次,就先吓吓建虏水师也行,让他们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丢到家,打击下他们的士气,涨涨自己这边的士气,也是可以的。   他这么想,但是,郑福松可不是这么想的。憋了这么久,就想憋个大的,结果竟然被他们发现,跑了!   而且还跑得那么快,这还是建虏的军队么?   以至于他这第一战,战果寥寥,传回福建的话,估计都要被笑话!这怎么可以!   眼看着建虏水师都逃进铁山港口去了,郑福松有点气坏了,当即转头对站他身后的郑鸿逵道:“叔,这仗有点丢脸了,怎么办?”   虽然他是名义上的水师统领,可他自己也明白,没有他叔的点头,他不可能顺利指挥这支水师的。因此,他想要再继续打,就得郑鸿逵同意。   不过他有点担心郑鸿逵会不同意,毕竟再追过去的话,就是铁山港口了。   可谁知,郑鸿逵听到他这话之后,露出自傲地笑容道:“我们郑家的旗帜都挂出去了,这一战岂能无功!杀!”   一听这个“杀”字,虽然就这么短短一个字,郑福松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顿时就激动了起来,连忙对亲卫吩咐道:“挂旗号,给我杀!”   亲卫自然听到了郑鸿逵的话,知道是郑鸿逵同意的,便二话没说,便去发旗号了。   郑鸿逵走到郑福松身边,用手指着前面逃窜的建虏水师战船,认真地对郑福松说道:“福松,我刚才也不是意气用事,才同意你追击的。你听好了,我说给你听,这样的机会可不多的!”   这种实战的机会确实不多,而且郑福松也明白,他和李来亨的差距,就是实战经验远没有李来亨多。   而如今,李来亨已经是辽东伯了!如果能灭辽东建虏的话,李来亨估计都能升侯爵。这让郑福松非常地羡慕,也让他非常珍惜这次的实战机会。   于是,他连忙谦虚地听郑鸿逵手把手教他。   “建虏水师全无战心,此乃克敌之良机。如果让建虏水师稳住,重新鼓起士气的话,就会难打很多。因此,这次的机会不好错过!”   “看铁山港口,并没有重炮布防,最多只是火箭而已,我们的战船中,有一些船并不怕火箭的。至少短时间内,对于战船的影响并不大,这是我同意继续进攻的原因之一!”   “再就铁山港口这地形,如果不要这些建虏战船的话,可以这么打,定能大获全胜!”   说到最后,郑鸿逵自豪地说道:“此战,就助我郑家第二代一战成名!这大海上,是我郑家说了算!”   郑福松听得热血沸腾,再联想起皇太女给他说过的,大海的尽头,都要有大明水师的话。他就感觉全身有使不完地劲,当场吼了两嗓子,然后按照郑鸿逵的指点,便开始指挥起战事来了。   而建虏水师大部分都已经逃回铁山港口之后,才刚刚松了口气。   大清水师统领豪格见状,简直就是暴跳如雷!   堂堂大清水师,见了明国水师战船,竟然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逃跑,这简直就是他爱新觉罗家的奇耻大辱!   这不,一进港口停下,他就气势汹汹地握着腰刀,就要找最先逃跑的金鍊算账。   这次的逃跑,是孔有德先跑。但是,他跑是情有可原。因为孔有德去查探皮岛东南,哪里埋伏了大量的明国战船,战略性撤退是说得过去的。   耿仲明原本就被几倍的明国水师在围追堵截,完成了牵制的任务,跟着一起逃回来也是有情可原。   但是,当豪格领着剩下的大清水师战船去接应,并准备和明国水师决一雌雄的时候,金鍊所部战船,竟然连打都没打,闻风而逃。   然后尚可喜也跟着跑了,所有人都跟着跑了。因此,豪格此时最恨的,就是金鍊。   他的皇阿玛可是在观战的,这一战,简直丢死人了!这让他离那皇太子的位置,又遥远了一些!   让豪格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没去找金鍊,这金鍊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不好了,殿下,不好了……”就听金鍊大惊小呼地跑到了他的旗舰上,脸上的惊慌,真得是有十二分的程度了。   豪格一听,狰狞着的脸顿时愣了下。从金鍊的反应上,他感觉到了不对。   不过回过神来,他却是不罢休,一把抽出了腰刀,狞笑着说道:“知道不好了是不是?给你一次机会,如果本王不满意的话,就算你爹在皇阿玛的身边,本王也要劈了你!”   看到豪格这幅凶神恶煞的样子,金鍊吓得一屁股坐到了甲板上。   他明白,如果不立刻说出合理的解释,这个豪格还真会砍死他的。   于是,金鍊不敢怠慢,连忙惶恐地解释道:“殿下,那是郑家的船队啊!那明国水师的援兵,是郑家的船队啊……”   作为朝鲜人,是有水师的,对于郑家在海上威名赫赫的存在,当然是了解的。   可是,豪格哪知道,一听之下才知道这多出来的明国水师,是什么郑家船队的来头。   某个大户人家的船队,姓郑的?就这?   豪格有点想不通,就凭一家之船队,又不是一国之船队,至于怕成这样么?   于是,他便厉声喝道:“郑家船队怎么了?本王……”   豪格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就听金鍊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然后马上大声回答道:“那可是郑家的船队啊,海上无敌的存在!”   “海上无敌?”豪格一听,重复一句,随即狞笑起来,“哪里冒出来的海上无敌,我看你是为了活命,所以就想来恐吓本王!”   这次败逃回来,他必须要有一个能顶罪的,这个金鍊便是最佳人选。   他正要接着说话时,却见孔有德匆忙赶了过来,脸色惊慌地说道:“明国援军好像是郑家的船队,他们怎么会跑来这里呢?”   看孔有德竟然也是惊慌的样子,豪格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下意识地问道:“你也知道这郑家船队?”   “凡是混海上的,谁不知道郑家船队?”孔有德听到这话,立刻便回答了一句,然后很快回过神来,便连忙解释道,“郑一官,海盗王,这是打出来的。真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参与这辽东的事情来了?”   看他们怕成这样子,豪格就不服气了,什么海盗王,说到底也还是个海盗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于是,他正待再说时,却听到有人此起彼伏地惊慌的在大喊。   “不好了,明军杀过来了!”   “明国战船杀进来了,不好了!”   当然,这些话,豪格其实是听不懂的。因为这些喊话的人,大都是朝鲜水兵。   但是,他们的表情,他们的语气,却传达出了差不多的意思。   豪格顾不得还坐在甲板上的金鍊,连忙抬头看去。   果然,明国水师战船竟然无视港口这边那么多的弓箭手,真得杀了过来。   这一刻,他的脑海中立刻冒出一个念头:“他娘的,这郑家船队竟然比大清还嚣张!”   于是,豪格也顾不得处置金鍊了,连忙大喊大叫着,准备迎战。孔有德也是,立刻赶回自己的旗舰去了。   山头上,看着底下的皇太极,又没法淡定地喝茶了,他有点不解地问向金自点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明国水师必然不敢攻打铁山港口的么?”   金自点也搞不明白了,便猜测道:“兴许是明国水师统领没有埋伏成大清水师,功亏一篑,恼羞成怒了吧?”   皇太极一听这话,好像也有点道理。   明国水师统领真要这样的话,那这支明国水师便不值一提!   可他刚想着这个,就见一名黄马褂匆忙跑上山,向皇太极打千禀告道:“主子爷,已探明明国水师援军,乃是明国东南沿海郑一官的船队!”   一听这话,皇太极还没回过神来,却见金自点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并且神色间非常地惶恐。   就连朝鲜仁祖,好像也很惊慌的样子。   看到他们这样子,皇太极的一颗心便沉了下去,知道情况不妙,便连忙问道:“这郑一官很厉害?”   金自点听到问话,已经爬了起来,顾不得拍灰尘,连忙苦笑着回答道:“只要海上的,都要听郑一官的。不听他话的,都被他灭了!”   皇太极一听这话里的霸气,顿时就感觉到不妙。   此时,他都顾不得问这个郑一官的情况了,连忙转头看向下面铁山港口那边。   只见明国水师,或者说郑家船队,已经逼得很近了。船舷一侧靠着铁山港这边。一道道的硝烟从船上冒出。   “轰轰轰……”连绵起伏的炮声,便在铁山这边响了起来。   这时候的战船,如果被箭射,被火铳射,其实都不会有大的损伤。这种损伤,只有积累到足够的程度,才能对战船造成很大的破坏。   因此,在大炮时代之前,大都还要靠跳帮战,才能最终决定胜负。   建虏水师,或者说朝鲜水师,很明显的能看出,他们一艘战船上压根就没有几门炮,还不是大炮。那能比得上这时候连荷兰舰队都能打赢的郑家船队!   只是一轮炮击之下,建虏水师战船便纷纷败逃,能离明国水师战船有多远,那就离多远。   如果说,在山下的人身在局中,看不清整个局势的。皇太极在山头上,那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就见明国水师战船并没有立刻冲进铁山港里面,而是在外围,通过火炮的优势,驱赶着大清水师战船全都躲进铁山港区内。   虽然皇太极并没有海战经验,可是,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幕。多年的战事经验,让他感觉到非常地不对。虽然说不出来,可就是觉得不对劲。   在山顶的人中,也就金自点懂一点海战,于是,皇太极便厉声喝问道:“明国水师接下来会怎么打?”   必须预先判断出明国水师的意图,然后针对这个意图做出应变。这是皇太极的想法。   金自点看着底下,他也是三脚猫的功夫,此时非常惶恐,喃喃自语道:“接下来该怎么打?有那么多火箭掩护着,明国水师不敢直接冲吧?要是跳帮战的话,大清勇士都能上船助战的……”   他还在想着可能的情况,却见明国水师战船那边,忽然从那些大战船的缝隙中,驰出了一条条的小船,挂着帆,速度很快地向港口里面冲了过去。   “嗯?”皇太极一见,有点吃惊,这些小船有什么用?难道是怕损失大船,先让小船进攻一波?   金自点看着那些小船,愣了一会之后,好像想起什么,便大惊失色地道:“不好,拦住……拦住那些小船,快拦住那些小船……”   皇太极一听,连忙冲鳌拜喊道:“快去传令!”   说完之后,看都不看鳌拜一眼,就转头过去,想要问清楚,为什么要拦住那些小船时,他忽然一下顿住。   因为不用看了!   就见那些小船上忽然冒出火光,很显然,船里面藏有助燃物,火势一下便起来的那种。只要不是傻子,便知道那些小船就是去烧的,自杀式的那种。   看到港口里面被明国水师驱赶,挤得密密麻麻的战船,皇太极便心知要糟。此刻唯一的办法,就是阻止那些小船靠近了。   可是,当那些小船的火势一起,意图非常明显之后,那些当面的朝鲜水兵,只有很少几艘,从船上伸出长长的钩镰枪,试图去阻止火船的靠近。   然而,更多的建虏战船,却压根没有做这些。从山头上看,能很明显地看到,那些朝鲜水兵已经惊慌地开始往后面的船逃了。   更让皇太极一辈子难忘的是,那些纵火船竟然还非常灵活,显然里面有人在操纵,避开了船上伸下去的钩镰枪,一头撞到大船上。   然后那纵火船竟然还能一分为二,半截没有着火的船,竟然就往外划去。   至少三十多艘纵火船,就只有不到十艘没有成功,其他都成功地撞上了建虏水师战船,连带着一起燃起了熊熊大火。   当年料罗湾之战,郑芝龙就是凭借着这火攻,赢得了对荷兰舰队的胜利。用这招对付建虏水师,显然也是非常有效!   事实上,北方这边的水师,包括登莱水师在内,其实就没有什么敌人,更多的战船都当运输船在用。   朝鲜水师也是如此,从万历年间和倭寇打了之后,便一直没有战事。   而大明东南沿海,包括到倭国一线,那海盗却是长年累月存在,一直就没有少过的。到了后来,更是加入了葡萄牙、西班牙和荷兰三国的战舰。   混战这么多年下来,对于海战这一块,远不是大明北方这边的水师能比的。   光说皇太极见都没见过的这个纵火船,真名就叫连环船,属于轻型战船,是种快船。   这船长4丈,形似一船实为二船。前船占三分之一,后船占三分之二,中用2铁环相连。并且前船有大倒须钉多个,上载火球、神烟、神沙、毒火,并有火铳,后船安桨载乘士兵。   战时顺风直驶敌阵,前船钉于敌船上,并点燃各种火器,同时解脱铁环,后船可以返航。   这么一来,后船能保护驾船军卒返航,不用和敌人同归于尽,士气便能得到保证,而前船烈焰旋起,和敌船一起烧毁。   不说皇太极了,就说建虏水师统领豪格,或者说他的几位副统领,见识过这种纵火船的话,一开始看到这船冲过去,就能立刻加以防范,说不定能减少一点危险。   不过他们面对的是对于这种战事非常熟练的郑家水兵,就算有防备,最后的结果还是不会改变的。   因为双方从海战的理念、技术以及双方的指挥和水兵素质,都相差太远了。   此时,铁山港口这里挤满了建虏水师,外围的战船一被引燃,那些朝鲜水兵的本性,立刻又占据了上风。   他们原本就对郑家威名惧怕不已,见到火起的第一个念头,并不是救火,而是逃命!只有少数几艘战船上的头目,威逼着水兵救火。   不过对于这种情况,郑鸿逵早有预料,又趁着建虏水师混乱,驶入几艘大船,用船舷一侧的火炮轰向建虏。   “轰轰轰……”炮声震天!   这时候的炮击,并不在于能引发多少伤亡,而是制造敌人的恐慌,阻止敌人有效救火。   果然,那些朝鲜水兵原本在头目的威胁下,救火就已经是勉强。被这么一轮“轰轰轰”的炮击,哪怕有很少铁弹落到他们的船上,也抵不住心中的恐惧,纷纷丢下东西跑了。   不给跑也没事,直接往海里一跳,然后再跑,反正方法有的是,就是不想被逼着救火,先逃为上!   事实上,只有少数几艘战船救火,哪怕任由他们救火,对于大局也无济于事。   郑鸿逵之所以还派炮船轰击,就是为了给郑福松讲解,把建虏水师当一直劲敌在教的。   大明水师旗舰上,郑福松那是眉飞色舞,用心听郑鸿逵讲着的同时,真不要太开心了!原来打仗还能这么爽!   而远在皮岛上的李来亨,看着铁山港口这边,熊熊燃起的大火,他悬着的一颗心放下的同时,不由得也是份外开心。   看着那从未如此可爱的火光,他心中忍不住感慨道:“没想到殿下找来的这支南方舰队,竟然是如此强大!”   虽然之前的时候,他已经听说郑家船队很强大这种话,可是,没经过大战的经验,终归是心中没有底的。   然而,大战一起,建虏水师便闻风而逃。这也就罢了!最让李来亨吃惊的是,郑家船队真叫一个嚣张,这种情况,简直就是直接冲到了建虏的家中打的。   如果换成陆军的话,这等于是追着建虏到沈阳,然后就在沈阳城下把建虏给灭了一样。   这么一想,李来亨心里就有概念了。   郑家船队在海上,到底有多强!   而这个强大的郑家船队,如今又叫登莱水师,属于自己直接管辖!从此以后,可以十二分地确定,只要在海上,就是大明的天下!   “哈哈哈……”想到这,李来亨就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他是高兴坏了,山头上观战的这些人,心情就和他完全相反了。   朝鲜仁祖看着这一战,大清水师压根就没有还手之力,从战事的一开始,就是败退,败退,哪怕躲回了铁山港口,有岸上那么多的弓箭兵护着,明国水师竟然也肆无忌惮地,就在所有人的面前,烧了建虏水师。   这种嚣张,这种大捷,又一次唤醒了朝鲜仁祖对于原来宗主国强大的往事。此时,他不由得心中后悔了起来。   早知如此,就该在朝中平衡,不能让金自点一家独大,再怎么样,也要保着林庆业他们其中之一,这样也能和大明还有一个商量的余地!   如今……想着这个,那懊悔的心思就越来越重。   然而,他却没把握,如果再暗地里去交好大明,人家还会接受么?估计不会了吧?   想到这里,他便非常地恨金自点,牛皮吹得那么厉害,说什么打下皮岛,只是旦夕之事!什么大清军队,天下无敌!什么朝鲜水师是条虫,被他**之后就是条龙!   真是龙你妹啊,有这样一败再败,在家门口被人家干得全军覆没的龙么?   这么想着,朝鲜仁祖便转头看向那位吹牛大王,就想看看,如今这水师全军覆没在港口,不知道他还能吹什么牛!   他这转头一看,就发现那个大胖子,一动不动,就那么傻傻地盯着火光冲天的铁山港口。   就好像自己当年见到建虏长驱直入,兵临城下时看着城外建虏的嚣张时,差不多的神情。   不知道为什么,朝鲜仁祖想到这里,竟然有一丝快意:让你吹牛!   吹牛不吹牛的事情,皇太极压根就没去想。   此时他的脑海中,却是在想,这半年多来,他好不容易挤出了钱粮,用于训练这支朝鲜水师,试图打造出一支精锐的大清水师。   本来觉得是差不多了,可以一战了。可谁知,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却在这水师建功之时,以非常难堪的形式一败涂地,比起以前那些明军看到大清军队望风而逃都要来得难堪!   因为这是在铁山港口,在精锐的大清八旗面前,被人家灭了个精光,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从此以后,再无大清水师!   从此以后,辽东海面又是明国水师的天下!   从此以后,辽东沿海的防御,会更加的艰难!   从此以后,大清将会更难从辽东脱身,疲于应对来自明国东江镇的骚扰!   从此以后……想着这些,每想一个“从此以后”,皇太极的心中就滴一次血。   而每一次心中滴血,皇太极就犹如心口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他的脸色便又白了一分。   就这么的,朝鲜仁祖便看到这位大清皇帝,那胖脸上原本是因为愤怒而气得满脸通红的的脸,就一分分地变白,到了最后,竟然变得惨白起来。   这个脸色变化,倒也是让朝鲜仁祖开了一次眼界。原来大清皇帝除了会吹牛之外,竟然还会变脸!   他正在想着,忽然,就见这位大胖子的脸色,又突然转红,随后,“噗”地一声,一口老血犹如喷泉一般喷了出来。   朝鲜仁祖因为身份的关系,离皇太极最近,这一口老血喷出来时,他刚好看着的,下意识地往边上一躲,结果却撞到了边上的金自点,一下把金自点撞倒在地。   不过其他人压根没管他,都是惊呼一声,就看到皇太极仰天倒去。   亏大清皇帝的黄马褂都是精锐,眼疾手快,一下便扶住了他们的主子。   但是,他们主子是个大胖子,虽然眼疾手快扶住了后倒的主子,但却因为太重,还是跌倒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稍微有点不同的是,底下有个肉垫而已。   鳌拜赶紧抢过去,连忙小心地扶起皇太极,一边试图去擦他主子嘴边的血迹。   不过他被皇太极一把用力推开,这用力之大,以至于推开鳌拜之后,皇太极自己都差点前扑倒地,吓得那些黄马褂又急忙想上前扶却又不敢。   好不容易等皇太极站稳了身子,转头看着底下铁山港口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又是一阵心口绞痛。   就见他用手指着港口方向,嘴边只吐出了几个字:“朕的水师……”然后又是一口老血喷出,便向前扑去。   这一次,鳌拜早有准备,连忙冲过去,稳稳地扶住了他的主子。不过皇太极却是紧闭着双眼,显然是晕过去了。   于是,这山头上顿时就乱了。   朝鲜仁祖赶紧躲在一边,神色慌张地看着这一切。英明神武的大清皇帝,竟然这么不禁气啊!还好不是来当朝鲜国王,否则像这样气的,估计活不了几年!   想到这,他又有点担心。   看样子,这一次气得不轻,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毕竟吐血好多,真是怪吓人的!   想到这里,朝鲜仁祖就觉得脸上黏黏的,这才想起来他脸上全是皇太极喷的老血,于是赶紧一擦,顿时就变成了个“关公”!   海面上,大明水师战船全部退到了铁山港口外围,然后就停那看戏了。   明军将士们,纷纷拥上甲板,一个个笑呵呵地说着话。甚至还有人,摸出一点什么零嘴,一边吃一边看。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些最从容淡定的将士,很显然是从南方调过来的;而那些非常兴奋的,则是原本属于登莱水师的将士。   “今天真的是开眼了,原来海战竟然可以打得这么轻松!”   “那是,也不看看我们是谁!”   “想当年的时候,比这激烈的海战都多了去了,打这种建虏水师,真的是没一点难度!”   “真得太厉害了!建虏水师全军覆没,大快人心啊!”   “你们看,岸上的那些建虏,看他们那被火光映红的脸,我敢打赌,他们那脸色现在肯定都是猪肝色了的!”   “可不是,我原来以为真正的建虏是不知道什么是怕的!可如今,看他们的脸色,都吓成什么样子了!”   普通将士如此,郑福松也差不多。   看着建虏水师战船一艘都没逃掉,全部在港口里面烧着,看着这冲天的火光,他脸上的笑容,怎么都藏不住!   本来想装出老成点的郑福松,索性就不藏他喜悦的心思,当即转头兴奋地对郑鸿逵说道:“叔,这是我的第一战,没错吧?”   “没错!”郑鸿逵当然也是微笑着回答道:“福松第一战,灭了建虏水师上千艘战船,而己方只损失不到二十艘连环船而已!此战,大捷也!”   郑福松听了,欢喜了一阵,忽然面容一变,认真地对郑鸿逵说道:“回头捷报上,我要给叔请功!”   一听这话,郑鸿逵不由得感到非常欣慰。   在让郑福松高兴了一会之后,郑鸿逵便也认真了起来,对郑福松说道:“这建虏水师,其实就是朝鲜水师而已。本身就不堪一战,赢了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好骄傲的。福松啊,你要记得,我们的对手,是在东南,像佛郎机,红夷,或者吕宋的西班牙,那才是我们的劲敌!”   郑福松一听,认真地点点头道:“我知道,我不会骄傲的!”   说完之后,他便又有点疑惑地问道:“叔,那些西夷不也是打不过我们么?”   “其实不然!”郑鸿逵听了,当即严肃地摇头道,“他们之前之所以打不过我们,是因为我们人多船多,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而他们呢,他们的母国远在万里之遥。如果换过来,我们去到他们母国那边,那就未必能打得过他们了!”   说到这里,他便皱了眉头道:“西夷的战船,要比我们快,他们的火炮,也非常厉害,对上他们,不好打啊!”   郑福松听了,心中终于有了一个概念。   想了一下,便对郑鸿逵说道:“叔,为什么西夷的战船会比我们快?”   “呃……”郑鸿逵一听,顿时哑巴了,其中的道理,他也不知道啊!   在顿了顿之后,郑鸿逵才回答道:“这里面的情况很复杂,你爹也没想明白。要不然,我们也造他们那种战船了。”   听到这话,郑福松便立刻说道:“这样啊,那回头我问问殿下吧!我觉得,殿下肯定能知道什么原因,只要我们大明也有西夷的战船,那我们就不怕西夷的水师了!”   郑鸿逵一听,立刻便想起了那封皇太女威胁的信,顿时,他就有点不喜欢的答道:“你小孩子懂什么,这海上的东西复杂着呢!就海上来说,这大明最强大的,终归还是我们郑家,知道么?”   言外之意,就是连郑家都不好掌握的东西,她皇太女就更不可能知道。   郑福松听了,想了一下,还是摇摇头道:“不一定!我觉得皇太女真得可能会知道。你想想,如今朝廷的很多新鲜东西,可都是皇太女搞出来的。”   看到郑福松这么信服皇太女的样子,他很想反驳一句,可说到皇太女的话,说不定这周边是有锦衣卫密探的。   郑鸿逵就不打算说了,便一指铁山那边的一个山头道:“看,那边好像出了什么情况?”   郑福松一听这话,便转头向那边看去。   果然,肉眼可见,铁山港口那边附近的一座小山上,那些建虏好像很慌乱的样子。   于是,郑福松便拿起望远镜看了过去。   定睛看了一会之后,他忽然欣喜地喊了起来道:“叔,快看,快看,那个是不是奴酋伪皇,好像出事了,被抬下山的,是不是啊?”   郑鸿逵原本只是想转移郑福松的注意力,因此看到山头那边有点乱,便随手一指而已。毕竟那边和港口这里远着呢,又威胁不到那里,能有什么事情?   可此时一听郑福松的话,他顿时大感意外,连忙拿起望远镜也看了起来。   果然,借助望远镜之后,郑鸿逵能看得更清楚一些,就见一群身穿黄马褂的建虏在当中非常醒目,如同锦衣卫混在大明将士中一样醒目。   这么一群黄马褂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人下山,那这个人必定是个大人物,要不然,也不可能让黄马褂如此小心地抬吧?   这么一想,郑鸿逵立刻大喜,不过转头又有点疑惑道:“该不会真得是!可是,这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郑福松一听,当即哈哈一笑道:“还能有什么变故,肯定是被气得呗!”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着山头那边,又乐呵道:“要是被气死的话,我这功劳是不是就更大了?”   郑鸿逵听了,顿时有点无语了。自己这个侄儿,真得是鸿运当头啊!   当了水师统领才不到一年,就打了一个大胜仗,打得建虏水师全军覆没,顺带着,还气死了一个建虏皇帝?   虽然此间有种种理由,可这些好事不最终都落到了他头上?   这么想着,郑鸿逵便上下打量郑福松,心中想着,指不定自己这个侄儿真可能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朝一日,胜过他爹!   他在想着,郑福松却觉得好玩,已经在吩咐他的亲卫道:“传令下去,都一起喊。”   “喊什么?”他的亲卫不解,便连忙请示道。   郑福松眼珠子一转,便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吩咐他的亲卫道:“谈笑间,建虏水师灰飞烟灭,奴酋胖子死翘翘!”   那亲卫一听,顿时很是来劲,便立刻大声去传令了。   边上的郑鸿逵听后本来是想阻止的,不过转念一想,便算了,只是乐呵呵地看着。   这么羞涩的事情,他不好开口,可郑福松是年轻人,才十八岁,真是搞事的年龄,就让他折腾好了。   郑福松等人其实没看到,黄马褂小心翼翼地抬下山的,正是奴酋皇太极。   大败之时,皇帝吐血昏迷,所有建虏都是人心惶惶的。朝鲜仁祖看到这一幕,屁都不敢放一个,就怕惹怒了建虏,他都吃不消的,只是跟在后面下山。   不过这并不能阻止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看大清皇帝这样子,吐血吐得前倒后仰的,会不会有事?按理来说,堂堂大清皇帝,不至于一场败仗就会气死吧?   这位大清皇帝从小征战沙场,身体应该很不错的吧?   这么想着,他便觉得,大清皇帝应该会没事的!   当皇太极被抬下山,准备抬回铁山城里去时,或许港口这边的火光冲天,温度之高,影响到了昏迷中的皇太极;也可能是下山的过程中影响到的,皇太极醒了过来。   “主子爷,您醒了?”鳌拜就护在身边,第一时间发现皇太极睁开了眼睛,便带着一点惊喜问道。   刚才那会儿,他是真吓坏了。要知道,本来皇太极的身体就不怎么好的,连续吐了两口血,万一有个意外,大清怎么办?   皇太极没有理鳌拜,仿佛是感觉到了空气中的热度,他摆了下手,示意停下,然后在鳌拜的帮助下,从担架上坐了起来,两眼很冷,看着几十丈远的港口,看着全部的战船在熊熊燃烧,一言不发。   鳌拜见了,有点担心皇太极会继续受刺激而影响身体,便连忙想劝一句。   可就在这时,海上传来了齐声大喊:“谈笑间,建虏水师灰飞烟灭,奴酋胖子死翘翘!”   听不懂大明官话的话,倒也没什么。如果是还在晕着的话,那也没什么。可是,皇太极刚好醒过来,偏偏他又是听得懂大明官话的。   “谈笑间,建虏水师灰飞烟灭,奴酋胖子死翘翘……”   将近两万大明水师将士们的齐声大喊,还是胜利之下很好玩的喊叫,一个个都是喊得非常起劲。   这声音,那叫一个响亮,一声接着一声的。就犹如一支支利箭,射向了皇太极的心窝。   鳌拜在边上一听就知道要糟,可是,他却没法阻止那些该死明狗的喊叫,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不但是他,跟在后面的朝鲜仁祖也是听得懂大明官话的。这一听之下,他也知道要糟,不过没有鳌拜那么担忧,只是有点好奇地看向大清皇帝,心中想着,这回是不是又会被气得吐血呢?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大清皇帝身上。   就见皇太极忽然怒目圆睁,敏捷地用手一指海上,厉声喝道:“杀……”   话才刚说出口,他的脑袋便无力垂下,靠在了鳌拜的怀里。   “主子爷,主子爷?”鳌拜一见,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焦急地呼唤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皇太极没有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鳌拜便立刻小心地放好皇太极,让黄马褂赶紧抬着进城里去了。   他自己并没有马上跟过去,双目如电,透着凶狠之极的眼神,看向刚才皇太极所指的方向。那里,站着一大群逃上岸来的朝鲜水兵。   鳌拜刚才听得很清楚,主子爷吩咐他“杀”的意思,应该就是杀光这些败卒!   如果不是这些败卒无能,主子爷寄予厚望的水师就不会全军覆没,还连累了主子爷吐血!该死,这些败卒是真得该死!   想着皇太极的惨状,鳌拜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忽然一挥手喝道:“主子爷有旨,杀!”   他边上的黄马褂一听,二话不说,立刻传令,边上早就看得愤怒不已的满清八旗,正好有个出气的地方了,于是,纷纷拔刀冲向海边那些惊魂未定的建虏水兵,或者说是朝鲜水兵。   不得不说,建虏的陆军那是真得精锐,这杀人的效率非常高,连砍带劈的,只是一会的功夫,就有几百建虏水兵倒在了血泊里。   剩下的那些,吓得纷纷往后躲,结果就掉落到港口正在燃烧的海中。八百来艘战船在燃烧,海水都被烧烫了。   这些为虎作伥的朝鲜水兵,一个个被烫得哭爹喊娘,惨叫声一片。这个惨相,让朝鲜仁祖等人,都有点忍不住,不敢再看了。   可是,那些建虏八旗却一个个握着滴血的刀,在那哈哈大笑。   海面上,正在喊得起劲的大明水师将士们,远远地看到这一幕,都有点意外,便没有再喊了。   随后,他们一个个都摇头叹息,看看,这就是为建虏卖命的后果!   最终,除了有少数朝鲜水兵在港湾两侧,见势不妙,跳到没有怎么受大火影响的海里,拼命往明军战船这边游过来,侥幸逃得一命之外,将近两万朝鲜水兵,就全死在了这铁山港口。   等到午后时分,铁山港口这边的建虏水师战船便烧得差不多了。熊熊燃烧的大火,也已经慢慢地熄灭。   岸上的建虏,除了少部分留在海岸线上之外,大部分都撤回了铁山城。而海上的大明水师,也开始返航,回去皮岛了。   岛上这边,都不用说了,用最热烈的欢迎方式,欢迎水师得胜归来。   东江镇总兵,辽东伯李来亨就亲自在港口码头迎接。   看到郑福松刚跳下船板,李来亨就笑呵呵地跑过去,一拳头打在郑福松的肩膀上,同时哈哈笑道:“好你个小子,真有你的,厉害啊!”   “哪里,哪里!”郑福松在此时,倒是谦虚了起来,“只是这些建虏水师太弱,不经打而已!”   李来亨听得,感觉有点怪怪的。   不过他也不多想,只是迫不及待地问道:“我好像有听到,说奴酋皇太极死翘翘了?”   一听这话,郑福松便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我瞎编的,只是想气气奴酋而已。”说到这里,他便把望远镜看到的情况说了下。   不过奴酋被抬下山之后,便看不到了,因此不知道后续情况。   一听这话,李来亨当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啊,最好抬着的那个,就是奴酋。不管他有没有气死,这事儿都要报上去,说不定,你还真能赚个大功呢!”   当然,话是这么说,其实谁也没有真得以为,堂堂奴酋,南征北战,从小打仗打出来的,会被气死?这是不可能的!   因此,李来亨说完之后,便没把这事放心上,而是一搂郑福松的肩膀道:“走,庆功去!”   至此,皮岛海战结束。   此战,建虏水师将近八百艘战船,对阵大明水师千余艘战船,局势完全一面倒。   大明水师这边,除了损失纵火船之外,压根就没有什么损失。水兵伤亡,也只是几个倒霉蛋而已。   而建虏水师这边,战船全部被烧光,水兵也基本死光。哪怕是建虏自己所杀,那也是因这次战事而死了的。   此战之后,辽东的制海权,便再次完全掌握在大明手中。   而建虏这边,没有了水师后,自然就奈何不得皮岛上的明军,只有撤军了。   朝鲜这边,英俄尔岱领着五千满汉建虏驻扎汉城。   而朝鲜义军中,金福来因为在皮岛之战中站队成功,成为了朝鲜义军中的真正领袖。   李来亨把他所了解到的这些情况,连同皮岛海战的捷报,派了快船,飞报京师。   ps:还有2章要补。 第二百零二章 秦淮八艳的邀请(14k)   与此同时,皇太女朱媺锦也终于到了江西景德镇。   她是一直坐船沿长江东去,然后入鄱阳湖再进昌江,直接坐船坐到景德镇的。   一路上,除了必要的停靠补给之外,她都没有上岸。只是在船上,或者写一些东西,或者画一些图样。   当然了,这个写和画,都是她动嘴,或者给个草图,然后朱媺娖真正动笔。   基于在大明这段时间来的生活经历,古代的计量单位并不完善,让朱媺锦觉得,必须要有新一套的计量单位出来,规范性的运用才行。   因此,她从重量到长度,从体积到面积,包括时间计量等等,全部引用后世的一套,稍加根据大明的情况修改之后写了出来。   从很小单位的毫米,到数字的亿和兆,都做了真正的定义。   如此一来,以后就不用说几万万万斤之类的说法了。   而且工业化一旦开始,也会要求精度上更加精准。包括时间也是,不再是一个时辰,一刻钟这样,而是时分秒制。   当然了,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十五分钟等于一刻钟,这还是不变的。   让朱媺锦有点遗憾的是,她本来想根据古代的铜卡尺再改进下,成为后世更为精准的游标卡尺。但是,问了一圈,却没人知道这个。   铜卡尺在东汉时候至少是有的,因为后世有出土。说起来,好像以后的朝代,似乎并没有听说。   朱媺锦也懒得让人去找大明朝有没有这铜卡尺,便直接画了个草图,再让朱媺娖精修后,就在船上,让手下能人给做了一个出来。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朱媺娖一直都是兴致勃勃的,不停地问东问西。因为她知道,这些都是如今大明学不到的学问。并且证明是绝对有用的,锦儿才会说出来,她自然就非常感兴趣了。   完全可以说,朱媺锦拿出来的东西,朱媺娖是第一个学会的。   这一日,船队到达景德镇的时候,码头这边,人山人海,几乎整个县城的人都出来迎接了。   在大明这时候,景德镇其实不是镇,而是县。不过顺口了,就叫景德镇。   景德镇的县令连忙过来迎接,一脸的讨好之色。   朱媺锦点了点头,然后打量起大明这个时候的景德镇。   看着朝廷官军隔离出来的外面,景德镇的百姓,人山人海的,景德镇远比她想象的要繁华许多。   在靠近码头这边,位置比较好的地方,从衣着上看,商人打扮的人很多。   而在码头这一带,也都是商铺酒楼林立,商业气息非常地浓厚。   景德镇不愧是瓷器之都,全国各地的商人闻风而来,带动了当地的经济吧?   县令见朱媺锦视察着周围,当即恭敬的道:“如今景德镇的繁华,都多亏了殿下。”   朱媺锦一听,有点无语道,“我又没来过景德镇,怎么就成了我的功劳呢!”   县令听了,便示意朱媺锦跟他走,同时解释道:“因为殿下捐献了玻璃配方,把厂子设在了这里啊!”   县令用手一指那片商人很多的地方,然后继续对朱媺锦说道:“殿下你看,那边的商人中,大都数都是来玻璃厂进货的。人数之多,产量都跟不上,就都在这等着了。”   “哦!”朱媺锦一听,她还以为,是她平定了贼乱,江南太平了,所以商路繁华了呢!不过想想的话,这个因素应该也是有的。   就这么的,一边说着一边骑马,不去县城,直接往玻璃厂去了。   围观的景德镇百姓,都是听说皇太女来了,便纷纷放下手头的活计跑过来看的。毕竟如今皇太女在大明的声望,那是如日中天。   错过了这次机会,这辈子都可能看不到了。   不过为了安全,朝廷官军还是隔离了百姓,只能让百姓远远的观望着。   朱媺锦在路上也是趁机问起有关玻璃厂的具体事情来,县令便立刻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一直到他们到达玻璃厂为止。   这个玻璃厂的占地非常的广,但就算如此,在外围也是修着高大的围墙。并且在围墙的外围,每隔三四丈远,就有一名军丁在站岗。   朱媺锦一眼看去,还能看到有一队队的巡查军卒。看这玻璃厂的戒备森严程度,比起紫禁城来说,估计都是差不多了。   进了玻璃厂大门,是一个很大的广场。玻璃厂的人,全都在这里迎接。   随后,朱媺锦又了解到,玻璃厂的工人,全都封闭在厂里,不能外出。他们的家人,也全都在这里。   足见这里对玻璃厂的保密事情,做得非常严格。   想想也是,这可是大明国库最重要的收入来源,朱由检肯定是非常在意的,严禁其他人泄密一丝一毫。   来到这里后,就有一位名为刘喜的宦官太监过来迎接,恭敬的带着朱媺锦,第一时间便先去参观了设在厂里的产品展区。   这产品展区的修筑,已经和普通房子不同了。屋顶不是用瓦片,而是一块块的玻璃铺成的,光线非常的好。   在屋子里,一个个的架子上,放着各种各样的玻璃制品,可谓琳琅满目。   朱媺娖只是一进来,便被这么多透明好看的展品给吸引了目光。压根就不管朱媺锦了,带着满穗跑过去欢喜的看了起来。   朱媺锦则在县令和宦官太监刘喜的陪同下,也同样参观了起来。   不得不说,景德镇这边的能工巧匠确实多。就一个玻璃,也被他们整出了各种花样。只要瓷器能有的,这玻璃也能有。   不过花样再多,在朱媺锦看来,却也是有限,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心中有个数之后,朱媺锦便问刘喜道:“之前我有说过,玻璃配方是可以微调的,加入不同的东西,就可能会得到各种不同的玻璃。这个事情,这边有在做么?”   “啊……”刘喜正说得高兴呢,冷不丁被朱媺锦这么一问,便有点傻眼,回过神来,有些小声的说道:“殿下,现在这些玻璃都忙不过来,不急着一时吧?”   朱媺锦一听就知道,他们在没有竞争压力下,就容易守成。   于是,她便摇头说道:“这样可不行!我问你,如今的大块整版的玻璃你们能造出来么?”   说到这里,她一指屋顶道:“你这屋顶,都是小块玻璃组成的,是不是还没法造出大块正版的玻璃?”   刘喜抬头看看,有点尴尬的笑笑。   “还有,有没有更高精度的望远镜和显微镜出来?”   “玻璃镜子的问题解决了么?”   朱媺锦一口气说了很多,让刘喜尴尬不已,见朱媺锦没有生气的样子,心底一松,随后认真的说道:“殿下,我知道了,回头一定安排这事!”   朱媺锦听了,便认真地说道:“这玻璃里面的学问还是很深的,必须要有人不断去研发才行。以后玻璃厂要出预算,研发方面必须占一头。”   此时,她心中已有主意,北方那边,也要设立玻璃分厂,或者西部也设一个。并且要有机制,让这几个厂互相竞争才行。   说了这些之后,朱媺锦便拿出了朱媺娖画的草图,对刘喜说道:“这些器皿,需要大规模的出品,这是科学技术实验的基础,特别是化工,这在大明更是全新的领域,以后这块所出的产品更会改变这个时代。能有多重要,我就不多强调了。”   刘喜一听这话,连忙接过,当即保证道:“殿下放心,这个事情我亲自来抓。”   朱媺锦给出来的,自然是实验用的各种玻璃器皿了。   这或许就是穿越的好处了!   如果是自然发展的,那绝对是遇到什么情况了,要用到什么样的东西,才会琢磨着去设计,然后再寻找玻璃厂去订做。   觉得真好用了,才会推广!   这个过程,从遇到情况开始到普及一种实验用的玻璃器皿,有可能是很长的一个过程。   然而,在如今的大明,这种情况就会一步到位,能让更多的人,直接就知道什么情况用什么。   刘喜看到这些草图,还看到有划线,很是奇怪,便问起了情况。   朱媺娖这时候过来,便给他详细解释了起来。   朱媺锦拐到景德镇玻璃厂来的最主要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这些器皿。因为这次回京师之后,大概率会让物理化学这些正式亮相。   在这里待了几天,获得了她需要的器皿后,视察完了下玻璃厂内的情况之后,便坐船离开,继续沿长江东去,再到扬州,走京杭大运河回京师。   还未到扬州,朱媺锦就让锦衣卫将扬州这边关于盐的问题呈了上来。   整体上,扬州的盐价已经低了原来一半。并且从趋势上看,应该还有下跌的空间。   从一些私底下传出来的消息,以前的私盐贩子如今纷纷改行。   因为他们贩卖私盐的风险太高,获得的利润降了很多,已经不足以让他们继续冒险贩卖私盐了。   朱媺锦便决定,等到了扬州之后见见张煌言,听听他有什么想法和意见。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等她到达扬州的时候,扬州风月楼的一些头牌,竟然联名请见。   说是要开一个新曲专场,希望皇太女殿下能捧场!代为转达的,就是张煌言这个年轻小伙子!   看到皇太女有点意外,张煌言连忙解释道:“扬州这边,那些头牌自己私下凑了私房钱,雇了人,也找了场地,然后向《明报》总社申请了办分社的资格。在揭幕之时,她们决定表演在《明报》中刊登过的新曲以吸引人气。刚好知道了殿下要路过扬州,才有此不情之请!”   《明报》要在南方开分社的事情,其实从一开始就交代给了陈圆圆的。后来朱媺锦和朱媺娖都忙于战事,对于这个事情,自然都忘到脑后去了。   此时听到,朱媺锦才记起这事。   当初让陈圆圆当《明报》的总编,其实就有借助她人脉名气,为《明报》在江南这边能快速推广的考虑。   因为《明报》首先是一份报纸,必须是识字的人才能看的。   虽然江南这边的识字率相对来说会高不少,但是,普通老百姓,就算识得几个字,也不会花这个钱去买报纸的。   再者说了,一般百姓,哪有京师百姓那么关心政治。因此,一般来说,《明报》肯定是读书人中先传开。   受他们欢迎了,才有更高普及的可能。   而就这个时代来说,扬州就是大明时尚之都。   引领风气的,还真不是别人,而是各种风月场。   这些风月场,那都是非常高档的。一般而言,文人墨客,也得是有钱有才华的才能去的。   特别是那些头牌,就更是如此。   这个时代有名的才子,都和风月场有过交集的。甚至各才子的交流,那也是在风月场举办诗词茶会之类的。   如果扬州的头牌能致力于《明报》的宣传,比如举办《明报》中某个话题的讨论。   那些想获得美人芳心的,肯定会去认真地读《明报》,从中获得自己的一些见解什么的。   这么一来,《明报》便能在读书人中更快普及了。   事实上,朱媺锦并不受读书人待见。虽然她是皇太女,但她还不是女帝。依然有很多读书的愤青不服朱媺锦,不为别的,就单纯她是女的。   加上朱媺锦对士绅阶层的态度也很不友好,包括她倡导的开封、湖广、蜀地的清丈土地,清查隐户,设立屯田军等等。   很大程度上,就是动了士绅的利益。不过她身为皇太女,这些人没法直接反抗。   于是朱媺锦的口碑在这些读书人的眼里,就不怎么好了。   毕竟这个时代能读书的,基本上都是士绅阶层。   开明之士有没有?绝对有!比如方以智、黄宗羲等人便是!   但是,大部分读书人,都是普通人,自家的利益可能受损,当然就不会对朱媺锦有好感。   当然了,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并不了解朱媺锦。这个时代,资讯远没有后世发达。消息的传播,更多的是口口相传。   有人刻意歪曲一下,朱媺锦的形象便能黑上一分。   哪怕到了后世,消息的传播也是非常重要的。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米国的总统选举,为什么要花费那么多的钱?   就是因为哪怕后世那么发达的资讯,可要让全国百姓都能了解总统候选人的主张和想法,就必须花大力气去推广才行。   换成大明这个时代,就更是如此了,绝非空口白话一句话,舆论就已经掌握在手里了。   如今因为陈圆圆的出身关系,让扬州的头牌便有了榜样。她们私下凑钱,或许可以托庇在皇太女的麾下,将来人老珠黄的一天,都还能有份收入。   并且只要皇太女不倒,也不用担心《明报》扬州分社被豪强吞并,或者说都不用担心那些妈妈们染指。因此,她们便私下串联,有了这个事情。   虽然朱媺锦并不清楚细节,可她也在考虑着这个事情,很快就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张煌言看她不说话,心中就有点慌了。   本来向皇太女提及这事,也是考虑到《明报》其实是皇太女的产业,和皇太女有关,因此就大着胆子说了。   但是,堂堂皇太女殿下,又岂会和扬州风月人物有关联?就身份摆在那里,肯定是会有顾忌的吧!   哪怕是头牌相邀,那又怎么样?   在皇太女眼里,这些头牌肯定什么都不是!   至于能为皇太女赚钱?那更是笑话了!就《明报》扬州分社可能赚得那点点钱,皇太女估计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这么想着,张煌言是越想越后悔提这事了,连忙开口向朱媺锦说道:“是下官孟浪了,此等非分之请,本就不该向殿下提及!”   朱媺锦听到张煌言的话,回过神来,当即微笑着说道:“你去转告她们,明天我会去的。”   “好的,下官回头就训……”   张煌言以为皇太女定然是不去的,因此下意识地回答,突然之间,他就回过神来,顿时有点傻眼道,“殿下的意思是……是去?”   “去!”朱媺锦听了点点头,正色说道,“她们既然不顾身份上的差距,找了你这边的关系,肯定是有什么困难的。要不然,我相信她们不会多此一举!既然如此,我便要去看看,她们到底会有什么困难!”   说起来秦淮八艳都不错来着,当然朱媺锦不是说她们的容貌,而是她们的才学,以及爱国行为胜过常人。   其实朱媺锦自己并不是像外人想象的那样有钱,甚至可以说,她自己并没有多少钱!   而且这个时候,她的心思也不在这方面。   明报的扩张,其实是很费钱的。因此,在这前期的时候,开《明报》分社,就是给一份样板到各地,比如扬州。   然后由扬州这边的分社进行刊印售卖,收入所得进行提成。   这种模式,就是最省心的扩张模式了。   之前一直在南征北战,如今既然路过扬州,又刚好扬州分社要开张,她自然是要去看看情况的。   张煌言听了她的话,还是有点犹豫了,便提醒朱媺锦道:“殿下,这……这会不会有……有损您的名声?”   朱媺锦听了,当即一笑,也没看一边的朱媺娖,就对张煌言说道:“本宫还需要在乎名声么?只要做事堂堂正正,何虑他人去说!”   不会有人觉得她是去做那种事情吧?她一个女的能对那些女人做什么?最多就是觉得皇太女殿下年龄小,好奇罢了。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们找的地方是一个新场地,而不是那种风月场所,所以也不存在皇太女逛青楼的说法。   一听这话,边上的朱媺娖便露出了笑容,那眼睛都成了月牙湾了。很显然,她对朱媺锦的这句话很是欣赏。   而张煌言听了,在稍微一愣之后,便面露惭愧之色,就没有再多言,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朱媺锦自然也问了他有关盐政上的事情,有军队在看着场子,加上这件事还是朱媺锦亲手主导的,基本也没什么大麻烦。   在谈论了很久之后,天色已到傍晚之时,张煌言才辞别而去。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朱媺锦看看时辰差不多了,便准备出发去。   临走之时,发现朱媺娖有些犹豫不决,朱媺锦便拉着她的手笑道:“姐姐走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朱媺娖一听,顿时嫣然一笑,也不废话,就跟上她一起走了。   朱媺锦见此,心中不由得好笑:敢情刚才朱媺娖就是在等她这句话的吧?   毕竟她一个公主肯定也是对这种事情好奇的,不过她身为公主去了肯定不合适,但是有朱媺锦这个皇太女带头的话,那就没有太大问题了。   ………………   扬州府西大街的街角这边,算是城中比较安静的一处地方了。换句话就是说,这里并不繁华,租金也就会低不少。   有一处店铺门面,挂着引人注目的红灯笼。门口的横匾,挂着一块红布,有一根细绳牵着,应该是一拉就能把红布拉下来,露出店铺名字。   一大早地,在店门口这边,便有两个伙计喜气洋洋地抬了一块牌子出来,就竖在店门口。   上面写着“新店开张,扬州大家献曲开业”!   应该是时间还比较早的原因,街道上都还没人,两个伙计便聊了起来。   “真是难得机会,竟然能听到这么多东家唱曲。要换了平时,我们哪有这个福分!”   “那可不,特别是大东家,人家都是在应天府的,这次过来扬州的时候,刚好遇到这事,被她姐妹一说,竟然成了大东家。平时听她唱曲,那可是只有应天府的达官贵人才有这个资格的!”   “是啊,据说我们大明,歌喉最好的,就当属大东家了!一唱起来,那是犹如天籁之音一般!”   他们正在聊着,忽然看到有几顶小轿子往这边过来。两人便马上停止了聊天,都笑呵呵地迎了过去作揖道:“见过东家!”   最前面的那顶轿子里,传来一个娇好的声音道:“一切都准备好了么?”   “今天可是大事,那敢耽搁,肯定准备好了!”其中一个伙计听了,连忙回答道。   听到这,边上随行的一名丫鬟已经掀开帘子,里面的人迈步而出。   后面的两顶轿子,也是如此。   店里面的掌柜听到动静,连忙迎出来,一见之下便连忙招呼道:“二东家,三东家,四东家,来得好早啊,恭喜恭喜!”   那二东家一听,嫣然一笑,当即冲丫鬟一示意,便一个红包赏了出去。   后面两个东家也是,这么一来,皆大欢喜,气氛在无形中又喜庆了不少。   “掌柜的,我和姐妹们先去准备了。”二东家微笑着对掌柜说道,“如果有客人到了,先茶水招待着。”   掌柜的自然是连声答应,让这些东家放心。   不过他不知道,等这三个东家去了后台之后,便没有了那些笑容。   三人面对面,都是脸色有点沉重。   “今日出门,你们有没有被刁难?”   “怎么没有?妈妈们自然很不高兴!”   “是啊,还阴阳怪气地说,这个钱不留着将来赎身,拿来做这事,打水漂了不要怪她。我自己决定的事情,还要怪她干什么?”   说了一会之后,二当家忽然问道:“你们说,皇太女殿下会来么?如果殿下真得会来的话,那我们这个《明报》,至少不会亏,也会少很多事情了!”   “都没有消息来报,估计是不会来的吧...”   “是啊,人家堂堂皇太女殿下,又岂会看得上这么一个小小的分社。很显然,是我们一厢情愿了!”   听到她们两人都没有消息,二当家勉强的笑了下说道:“算了,我们不是也早有心理准备的么?反正我们也喜欢那些曲子,既然已经走出了这一步,就好好做吧!”   “这开门的一幕要是不打响的话,回头刁难我们的事情会不少,也不知道这事最后会怎么样?”   她们一边在丫鬟的伺候下化妆,一边在互相议论着,气氛稍微有点沉重。   这时外面又传来脚步声,她们转头一看,不由得都站起来见礼道:“姐姐来了!”   来的这个人,就是《明报》扬州分社的大东家,其实看着也就是二八芳华的年龄而已,并没有多大。   不过和已经先来的三人不同,她进来的时候,脚步轻快,脸上的喜气,怎么都掩盖不住。   一见她这表情,二东家就问了:“姐姐,何以这么高兴?”   大东家一听,便笑着拉着她们的手道:“皇太女殿下要来,你们高兴不?”   “什么?”   “皇太女殿下要来?”   “这是真得么?”   惊讶之后,三个先到的女人,竟然相拥着跳起来,兴奋喜悦之心,溢于言表。   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兴奋了一会之后,二东家先回过神来,便有点好奇地问道:“姐姐,我们怎么没收到消息说殿下会来呢?”   其他两人听了,也是点头。   “昨天天黑之后,张转运使才派人来告知。”大东家听了,便解释道:“天色已晚,就没来得及通知各位姐妹。”   几个人一听,都非常高兴,乐呵了一阵之后,就赶紧准备起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门口那终于有了动静,受到邀请的客人便陆续到来了。   不用说,能受到几个头牌邀请的,都是文人墨客,而且至少是有点名气的。   进了店门之后,在后院这边,就有一个临时搭起来的台子。在台子前,摆放着桌椅茶几之类,放着一些瓜果点心。   伙计热情地迎着这些客人进了后院,是谁邀请的,便会有谁的丫鬟过来招呼,让他们先坐着吃些点心什么的。   这其中,有的人便想着去后台看看。   几个头牌在一起,机会可是难得,更不用说,还有来自应天府的名人。   不过丫鬟们也不是吃素的,三言两语地应付着。   这些文人墨客多少讲究些脸面,倒也没有强行纠缠。   时间又慢慢地过去,忽然店门口那边传来吵闹声,声音大到连在后台准备着的几个人都听到了。   于是,掌柜就被叫了过去问情况。   “几位东家,门口来了一些没有邀请函的街头走卒,硬是要闯进来听曲子。不让他们进,就在门口那闹着。要不是小人从衙门请来的李捕快看着,怕是都要闯进来了。”   二东家一听,便立刻吩咐道:“去告诉他们,今日皇太女殿下可是会来,谁来闹事试试?”话语间,非常地硬气。   掌柜听了,稍微一愣,回过神来后,张口想说什么。可是,想了想之后,他还是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什么意思?”二东家见了,有点疑惑地问道,“掌柜不信?”   大东家听了,便微笑着说道:“信不信没关系,反正他去办了就成。等皇太女殿下真来了,自然就信了!”   于是,她们几个就又准备了起来。   店门口那边,声音确实少了很多,不过还是有点吵吵闹闹的样子。   又过了一阵之后,掌柜匆匆跑来后台禀告道:“各位东家,门口来了个人,手里也没有邀请函,自称是虞山先生,要东家出迎。”   一听这话,几个东家都愣了下,随后都是大喜,连忙简单收拾了下妆容,便急忙到门口迎接。   在院子里的那些文人墨客听了,也都是激动起来,纷纷跟了上去。   “竟然是虞山先生来了,走走走,一起去了!”   “啊呀,当面见到虞山先生,真不虚此行了。”   一个老头就站在店门口,负手而立,看着倒也儒雅。   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位美娇娘随侍,两人正在说着话。   几个东家一出来,都是欣喜,为首那个大东家,便立刻福了福道:“奴家李香君,见过虞山先生,见过柳姐姐!”   这个大东家,就是秦淮八艳之一的李香君,以歌喉圆润动听闻名,不过一般人是听不到她唱曲的。   如果在原本的历史上,她会在去年的时候和侯方域有交集。   但是,因为朱媺锦的蝴蝶翅膀扇动,侯方域的老爹侯恂跟左良玉一起成了反贼,他也很早就从江南潜逃,然后在今年被蜀地土人杀了。   因此,李香君自然就和侯方域没有半点交集的可能了。   而这个虞山先生,就是后世鼎鼎大名的水太凉,又称头皮痒的钱谦益了。他可是江南士林的领袖,名气极大。   当初朱媺锦还在京师的时候,朝堂上与他见过,不过很快他就被朱由检找了个理由给罢免了。   毕竟他作为这些士林党的魁首,朱由检自然不会让他留在京师里坏事。   他身边陪同的那位被李香君称之为柳姐姐的,自然就是年长李香君六岁的柳如是了。   她的名气,自然也是极大的,是李香君她们的前辈。   后面的文人墨客见了,也都纷纷上前见礼,恭维着钱谦益。   钱谦益对此早就习惯了,只是淡淡笑道:“如是听说你们这里有聚会,便让老夫一起过来看看。这是新店开张啊,不知道是谁,竟然能请动几位美人一起登台献唱?”   李香君一听,便连忙解释道:“是奴家几个凑钱办的,做得也是书香之事,就是《明报》的扬州分社。”   一听到这话,钱谦益的老脸顿时就沉了下来。   以他的人脉,当然知道《明报》其实是皇太女的产业。   对于皇太女,他其实一开始是比较期待的。   毕竟只要能够得到皇太女举荐的话,便能一飞冲天。   原本他想着,以他的名望,皇太女肯定会向皇上重新举荐他,回头他就又能高居庙堂之上了。   结果,他左等等,没动静;右等等,还是没动静。等的时间久了,他便知道,皇太女肯定认为他不值得被举荐,要不然,早就举荐他回去了。   连地方上的一个长沙知府,相当于他的后学晚辈都被举荐到庙堂之上,还进了内阁,可他现在还是草民一个!   对此,钱谦益当然不高兴了。   还有,皇太女对地方乡绅的做法,更是让他厌恶。就这么的,皇太女在这钱谦益心中,要能有好印象就怪了!   如今,他知道了这是《明报》扬州分社,而那《明报》的大概情况,他也是清楚的,那是用来抢话语权的,他要是还有心情恭贺就怪了!   不过,钱谦益是个要面子的人,要是直接拂袖而去的话,他也拉不下这个脸。   不管怎么样,柳如是的脸面,也得应付下。   还有,他看到面前有不少读书人,这其中,他还认识一些,算是在扬州有一定影响力的。   如果这些读书人被这几个头牌蛊惑,从而支持了这《明报》扬州分社的话,指不定这《明报》还真能在扬州流行开来。   这么想着,钱谦益心中便打定主意。破坏这事情。既然被他给撞到了,那就只能让李香君等人自认倒霉了。   但是,直接发飙也不符合他那士林领袖的身份。于是,钱谦益就那么一看,就看到了已经退到店门口一边的闲汉。   刚才他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些人在闹事。心中一动,他便立刻有了主意。   “既然新店开张,那便贺喜财源广进了!”钱谦益说着,便抬腿往里面走去,同时还说道,“来者都是客,想必是欢迎的吧?”   李香君看到钱谦益的脸色变了下,正有点担心,结果却听到他这话,当即大喜,便连忙回答道:“虞山先生说得是,来者都是客,快快有请,快快有请!”   为了表示亲热,她还过去一把挽住柳如是的手臂,亲热地拉着她往里面一起走。   其他几个东家一听,都是满心欢喜。   以虞山先生在江南士林的影响力,这《明报》在江南分社的名声,必定会传开了!   可她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李香君说完话之后,抬腿往里走的钱谦益忽然又站住脚,转回头,看着那些读书人,笑着说道:“大家都别站着了,赶紧进去吧,今天可是能听到不少曲子,也算是一场盛会!”   “请!”那些读书人一听,连忙伸手示意,让钱谦益这个前辈先走。   钱谦益的目的并不是这个,当即转头看向那些闲汉,带着虚伪的热情招呼道:“来者都是客,都在外面站着干什么,一起进来听曲子吧!”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进去了,就好像很热情地帮主人招呼了一回。   可在他的心中,却是一声冷笑。   李香君等人一听他这话,顿时就有点傻眼。虞山先生是老眼昏花了么?怎么那些闲汉也给他们打招呼?   而那些闲汉则是大喜。   刚才的时候,看到钱谦益过来,身边好几个家丁,一看就是有头有脸的人,便吓的到一边去了。   但是,他们是拿了钱过来给这几个头牌添堵来的,不好就这么走了,便在边上看着。   结果没想到,来得这个老头竟然招呼他们一起进去。   事实上,就算没有拿钱,他们也非常想去看看几个头牌,免费听听她们的唱曲。   如今这个老头一招呼,他们当然是打蛇随棍上,答应一声,便闹哄哄地跟着进去了。   市井之人最是能看人眼色,就刚才一会,他们就看出来,这个来头不小的人,似乎不喜欢这个新店,要不然,不可能分不清他们和读书人的差别。   既然如此,他们便心中有底了。   看着这一幕,那些读书人都愣了下。   说真的,他们还真不屑和这些市井闲汉同坐一堂。可这是虞山先生招待的,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勉强着跟了进去。   李香君等人就看得有点傻眼了,明摆着这情况不对,指不定这老头就是来找事的!   想着她们私房钱都花在这上面了,这开门大吉要是被搞黄了,指不定这生意就要打水漂了。想到这,她们顿时就急了,纷纷看向李香君。   “姐姐,这虞山先生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来捣乱的啊?”   “姐姐,你不是和柳如是关系好么?要不帮忙说说?”   “这下可怎么办好,一会他们肯定会闹事的!”   李香君听了,心中也是有点慌,不过他立刻想起什么,便马上安慰道:“不怕,不怕,皇太女殿下不是答应会来么?只要殿下到了,一切事情就都不是什么事情了!”   这时候,皇太女到底来不来捧场,那就变得非常重要了!患得患失之下,几个人便连忙确认了起来。   “姐姐,皇太女殿下真得会来么?你没听错吧?”   “是啊,皇太女殿下如此身份,估计会很不屑的吧?”   李香君听了,连忙安慰她们道:“张转运使的家人过来说的,肯定没错的。”   虽然她是如此说,可皇太女殿下来与不来,差别就会变得非常大,在皇太女殿下没有来之前,她们就只能是患得患失。   转头看看,没有任何动静,自然就只能先进去,继续准备了。   院子里面,一帮子闲汉嘻嘻哈哈地抢了座位,当然,没敢离钱谦益太近。显然他们知道,钱谦益不好招惹。   可是,再不怎么近,也是在院子里。   一帮子人,占了一大块地方,还坐没坐像,甚至还蹲在凳子上,手也不洗,直接拿着糕点往嘴巴里丢。   那些读书人一见,更是不喜,当即离他们远远的,都围在钱谦益周围去了。   这时候,院子里虽然人多了,可气氛却被这些闲汉破坏,那还有什么喜庆之气。   掌柜和伙计也都看出来,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在边上看着。   那些闲汉一见,便纷纷使唤起那些伙计,大呼小叫的,那还有一点读书人聚会的气氛。   “站那干嘛?没看到这糕点都吃完了,赶紧再上一盘!”   “茶水呢,连个茶水都没有,是这样待客的么?”   那些伙计也没办法,只好去伺候这群闲汉了。   掌柜的忧心忡忡,去了后台把情况一说。李香君听了,秀眉一皱之下,便吩咐了他几句。   掌柜一听,露出诧异的表情,不过马上理解地点点头,便出了后台。   一会之后,就见掌柜拿了个牌子,到了钱谦益这边,陪着笑脸对钱谦益说道:“虞山先生,真是对不起,这位置是有人的。”   这个位置,很自然的是全场最佳观看位置。钱谦益进来,以他的身份,当然是要坐这里来的。   此时一听掌柜的话,不要说他是要故意闹事的,就是不闹事的。听到要他让位置,那他也绝对不会高兴的。   就见他脸色一沉,当即冷声喝道:“我看是谁有这个资格,竟然敢让老夫让座?”   那些读书人听了,有几个一心想巴结这位士林领袖的,便立刻跟着附和了起来。   “掌柜的,你有没有搞错?虞山先生的大名,你都没听说过?”   “在我们大明,谁有资格让虞山先生让座的,我第一个不服!”   掌柜也不和他们废话,只是把牌子一亮,然后往那个茶几上一放,向他们拱手说道:“小人不敢!”   说完之后,他便退下去了。   一名读书人见了,随手拿起那个牌子就想扔掉。结果一看那牌子上的字,顿时就有点傻眼了。   然后,他转头看向钱谦益,脸色有点白。   看到他这样子,其他人便知道,那牌子有古怪。指不定,这留座的,还真是个大人物来的。   钱谦益最是不爽了,当即一声轻哼道:“是谁,老夫倒要看看是哪位大人物?竟然敢让老夫来让座!”   说真的,以他的名望,在扬州的官场中人,在他面前都要晚辈自居才行。至于其他人,那就更不用说了。   听到钱谦益这话,那读书人便把牌子有字的一面,翻给他看。   只见上面写着五个字:皇太女专座!   钱谦益一看之下,顿时就傻眼了。   他就是再自负,那也不敢和皇太女抢座啊!   可是,他这话都说出去了,如果立刻乖乖让座,那就相当于打自己脸了。   士林领袖,读书人的风骨呢?在这么多的读书人后辈面前,就这么秒怂?   可是,钱谦益就算胆子再大,那也不敢去硬怼啊,毕竟这可是皇太女!得罪了皇太女,那还有命在?!   怎么办?   一时之间,钱谦益就希望自己没有来过这地方。   其他读书人看到他表情有点不对。便纷纷好奇起来,都去看看,到底是哪位名人的座位,竟然会让钱谦益如此尴尬!   其中有个读书人顺便念了出来。   “皇太女专座!”   这话一出口,顿时全场安静。   就连那些闲汉吃糕点的动作都为之一静!   在这尴尬的安静中,柳如是接过那牌子,有点疑惑地说道:“皇太女会来这里?”   她出身风月场所,自然更是敏感一些,身份高到皇太女那一层面的,又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   而且,真要来的话,也不会临时拿这个牌子出来吧?   她当然不知道,这边知道的消息太晚,根本来不及准备什么。   本来有伙计掌柜领着人进来,也会安排好座位。谁想到钱谦益突然来了,还放了一帮子闲汉进来闹事,因此才临时赶了这块牌子出来。   此时,听到柳如是的这个疑惑,钱谦益一下便回过神来了:对啊,堂堂皇太女,又怎么可能会驾临这里!   并且皇太女连应天府都没去,就急着赶回京师。路过扬州,估计也就歇息个一晚上就会又出发的,更不可能有闲心跑来这里!   想着这些,钱谦益便心中有底了。   可也正是这么一想,他就怒了。肯定是那几个贱人拉起虎皮当大旗,竟然想以此恐吓自己?   孰可忍孰不可忍也!   于是就见钱谦益稳坐位置上,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道:“读书人,最重要的是骨气!这里又不是官场,老夫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挪个位置也困难,就坐这里了!”   那些读书人一听,没想到虞山先生居然连皇太女都不怕,顿时不由得肃然起敬!   虞山先生真不愧是士林领袖,有风骨,实乃我辈之楷模也!   一个胖乎乎的读书人回过神来,便立刻向钱谦益重重一礼道:“学生受教了,从此往后,一言一行,必以虞山先生为楷模。”   其他读书人见此,也纷纷跟着施礼,敬佩不已。   钱谦益对此倒是很受用,当即只是淡淡一笑,似乎对此云淡风轻,仿佛很普通的一件事情而已。   柳如是见此,看着钱谦益的眼神,就更是深情了。   那胖子读书人,显然是个会来事的人,眼珠子一转,便立刻又上前说道:“学生淮安生员吴振,仰慕虞山先生已久,得此良机,不若虞山先生指点下学生吧?”   如果钱谦益能指点下他,那以后他都可以自称为虞山先生的学生,不管是求学,还是科举等事,都有极大的好处。   钱谦益乃是士林领袖,自然不可能随便指点别人。此时,不少读书人见了,便纷纷学着这个吴振,一起向钱谦益求教起来。   这里明明是《明报》扬州分社的院子,在为开业准备。他们这么一搞,就好像成了钱谦益传道受业解惑的场所了。   大部分读书人见了,还是有点犹豫的,毕竟他们能被头牌邀请过来,那自然是熟悉的,不管如何,总要给点面子不是?   钱谦益目光一扫,便心中有数,当即冷笑一声,正好借这个机会,给这几个贱人一个教训。   于是他便开口说道:“也罢,看你们如此诚心,老夫就给你们指点一二吧!”   说到这里,还没等吴振等人找出求教的话题,就听钱谦益接着说道:“这里不是什么《明报》分社要开业么?那边拿一份《明报》过来,老夫给你们点评一二!”   一听这话,那胖子吴振立刻冲了出去,一会之后,就从掌柜那要来了一叠《明报》。   钱谦益站起来,让人把椅子转了个方向,然后拿起《明报》看了起来。   其他读书人见了,便也分了《明报》,一个个快速浏览了起来。要不然,待会钱谦益点评的时候,会不知道说啥。   这边的动静,后台那边自然也知道了。   二东家便皱着秀眉对李香君说道:“姐姐,这个虞山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真得打算要搅局吗?”   “是啊,姐姐,虞山先生连皇太女殿下的位置都要占,看来是铁了心要搅合掉我们的开业了!”   李香君听得叹了口气,钱谦益作为士林领袖,特别是在这江南,名气之大,真得很少有人能和他比肩。   如果他从中作梗的话,这《明报》的销量绝对会堪忧!   想到这里,她就更在意皇太女是否真得会到来了。只要皇太女能到,那一切便不是问题。   于是她便对二东家说道:“妹妹,你去前面候着,或者干脆派个伙计去码头那边看看殿下有没有来的迹象,我去应付下,希望虞山先生能给点面子吧!”   二东家也无心化妆了,便立刻点点头,去了外间那边,和掌柜交代了下,让他派个伙计去码头那边看看。   不过她闲着也无事,便隔着帘布去听,看看李香君是不是能挽回一些局面。   然而她只是听了个开头,便听出来了,虞山先生压根就不给李香君面子,显然是诚心捣乱的,便有点怒了。   正在这时,二东家听到门口那传来动静,便连忙转头去看。   只见三个锦衣汉子,人高马大的,大步走进门来。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腰间还挂着佩刀。这种打扮,如果不是江湖中人,那便是公门中人。   掌柜已经先一步迎了过去,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问道:“几位不知过来有何贵干?”   这时候,他其实已经有点后悔来当这个《明报》的掌柜了,一旦后台不够硬,得罪了什么人,就是一堆的麻烦事。   为首那人见了,便立刻吩咐道:“你们店里有些什么人?你们东家呢?”   二东家看到这一幕,也觉得有点头皮发麻了。   这时候的她,只觉得没有得到妈妈的允许,想要自己做个事情真得是太难了!   此时,看到掌柜看向她,她便只好上前福了福身子道:“奴家便是这里的二东家,不知几位是有什么事情?”   先是来了一拨闲汉,然后来了个惹不得的虞山先生,这会儿,又来了几个带刀的,想开个店,也太难了!   为首那人见了,原本冷着的脸忽然露出了一丝微笑,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块腰牌,然后伸手示意,同时说道:“我是锦衣卫千户王彦青,皇太女殿下马上就到,要先检查店里的情况!”   他这话一说出口,不管是掌柜的,还是二东家,立刻就惊呆了。仿佛有点不相信天山掉下了馅饼一样,就盯着那块腰牌看。   王彦青以为他们看不清楚,便又伸过去了一点,同时微笑着说道:“没人敢假冒锦衣卫的,放心好了!”   听到这话,两人终于回过神来了,连忙要见礼。   王彦青见了,收了腰牌,笑着对二东家说道:“时间紧迫,殿下马上就到,就不要见外了!我要检查店里的情况。”   二东家一听,脸上都抑制不住笑容,开心地连忙点头,同时回答王彦青的问题道:“姐妹们正在后台准备,院子里来了不少人……”   说到这里时,她就立刻想起了虞山先生的刁难,顿时便又怒从心底起。   于是她便对王彦青说道:“店里有点情况,事情是这样的……”   王彦青听她说有点情况,便立刻关心起来。   然后,他便听到了原来有个了不得什么士林领袖,中过探花,曾官至礼部侍郎,差点就进内阁当首辅的大人物来捣乱。   并且还无视皇太女,占了皇太女的座位,如今还在找茬。   听到这些,王彦青就冷笑了。   什么士林领袖不领袖的,他压根就没在意。跟随殿下南征北战之下,更是见得多了。   不要说区区一个在野的文人,总督巡抚之类的封疆大吏,他都打过交道,还有藩王等等,一个士林领袖算老几?   因此,听完之后,他便当即冷笑一声道:“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欺负到殿下头上来了!”   说话间,他便要往里面闯去。   可正在这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笑声道:“彦青,谁要欺负我了?”   ps:总算是补完所有打赏了,休息😎   嗯哼! 第二百零三章 你问我是谁?   王彦青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在说话,便连忙转身一看,就看到皇太女和坤兴公主,满穗跨过了门槛。   于是,他连忙上前抱拳禀告道:“殿下,后院有一人叫钱谦益,是来找茬的。小人听得气愤,正要……”   朱媺锦一听,不由得略微有点惊讶道:“钱谦益?”   朱媺娖在边上补充道:“水太凉?”   在南明历史上,钱谦益是绝对会留一笔的。   他的降清,对于江南这边的抗清士气打击是非常大的。因此,朱媺娖也从朱媺锦那里听说过一些他的事情。   二东家傻在了那里,无视鱼贯而入的彪形汉子,只是盯着朱媺锦和朱媺娖,原来这就是皇太女和坤兴公主么?   不单单是皇太女来了?!就连坤兴公主也都来了!!   她在发傻,朱媺锦这边却是大概明白了情况,当即转头对朱媺娖笑道:“姐姐,这个时代,日常会抡的人里面,必然会有这个水太凉。没想到,我没去找他,他竟然自己撞上来了,那就怪不得我了,对不对?”   此刻也就只有朱媺娖能听懂她的话,当即嫣然一笑,甚至还有点兴致勃勃的样子,很显然,她也很想抡这个水太凉一顿!   于是,朱媺锦便向院子那走了过去。   王彦青等几个人,担心朱媺锦的安全,先一步掀开帘子,进到院子里看着。   朱媺锦跨过了门槛,进到院子里后并没有立马走过去,而是站在门口那打量。   这么一来,朱媺娖再跟着出去和朱媺锦站一起,就直接把门给堵住了,后面的锦衣卫没法过去,便只能等着。   众星捧月般的钱谦益,还没有发觉门外面的情况,就见他继续说道。   “你们看看,这《明报》上写得什么东西!”钱谦益一只手拿着报纸,另外一只手在戳着,仿佛很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这还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朱媺锦听得一愣,《明报》上有这样的内容?各板块的内容,就按照她在京时候样子的,陈圆圆也不可能私下改动啊?   这么想着,她倒要听听,这个钱谦益到底要发什么高论?   “一沙一世界,原本是出自《金刚经正解卷下》:恒河沙等之恒河沙。一沙一世界国土中。所有众生……”钱谦益侃侃而谈道,“这其实是由小见大,于细微处看整体,于平凡处见深邃的意思。”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不屑地说道:“你们再来看这里,简直要贻笑大方,一沙一世界,竟然被说成我们有看不见的很多的东西,叫什么细菌,看看,这叫什么话?”   那些读书人一听,大部分都是哄堂大笑。   不过也有一部分人,看到李香君就立在钱谦益身边,很是尴尬的样子,便不好意思起哄。   朱媺锦听了,也是嘴角微撇,露出一丝嘲讽之色。   钱谦益说完后,又开始点评下一篇文章道:“你们再来看这个,《论力矩在生活中的应用》,这等东西,乃是粗鄙匠户才会关心的事情,却还见之于文墨,实在是玷污了祖宗文字。这个黄宗羲,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此时的黄宗羲,还没有后世那样的名气,不过也是小有名气,有的读书人是听说过的。如今他被钱谦益这么一点评,一般情况下,风评就绝对不会好了,属于孺子不可教的那种。   那个想抱钱谦益大腿的吴振一听,便连忙恭维道:“那是,虞山先生的《初学集》,才是文采之集大成也!要说出书,学生以为,《初学集》当我辈读书人人手一本,而这《明报》,呵呵,如此粗卑不堪之物,送我入厕都嫌脏。”   “哈哈哈……”围在钱谦益最身边的那些个读书人一听,纷纷大笑起来。   而那些闲汉估计是吃得差不多了,也在听着,跟着一起起哄起来。   李香君见此,气得脸色通红。可是,她却没有一点法子。   柳如是见此,脸色有点不高兴了,拉拉钱谦益的袖子,提醒下他,他们今天是来捧场的,而不是来砸场子的,多少给点面子。   然而,钱谦益就假装不知道,然后又一指《明报》上,继续说道:“你等再来看,这是什么词儿,根本就是瞎写!”   说完之后,他转头看向李香君,冷声问道:“这就是你们要唱得曲儿,这也好意思拿出来唱?雄赳赳气昂昂,还通过了金牛道,有这样的词牌么?”   李香君被他当面这样喝斥,终于有点忍不住了,眼泪就嘀嗒的掉了下来。   她这辈子,就今日这一次受到的侮辱最重!   朱媺锦看到这里,便开口冷笑道:“谁说唱曲就一定要词牌的?”   她这么一说话,所有人便立刻转头闻声看了过去。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门口又来了几个人。   开口的是一位11,12岁的少女,看她身后还有随从的样子,估计也是出自官宦世家。   如今朱媺锦的年龄已经快十岁了,不过因为一年多的军旅之行,她的身体长的很快,看起来更像是一位11,12岁的少女。   钱谦益也看向门口的朱媺锦,感觉有点面熟,不过可能因为朱媺锦和当初他见到的样子有着不少的区别。   加上在这江南,就算是官宦之家都要敬他一分。而这少女一开口,似乎就是冲着他来的,他就有点怒了。   不过还没有等钱谦益开口,那吴振见了,就先一步冲朱媺锦喝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质疑虞山先生?”   “有什么不能质疑的?”朱媺锦听了,带着一丝冷笑,信步走了过去,走向钱谦益,顿时一股强大的气场,在她身上出现。   王彦青等人一见,立刻上前开道。   不过朱媺娖没过去,依旧站在门口那,笑盈盈地看着朱媺锦,期待着朱媺锦会有什么个说法?   她不动,外面的锦衣卫就没法挤过她进来,就只好继续等着。   而钱谦益看到朱媺锦这架势,顿时就怒了。他也是有随从的,不过都在店门外等着的。可是,这个少女,竟然如此摆架子,到他虞山先生面前来显威风?   然而,还没等他说话,朱媺锦就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因为钱谦益是坐着的,因此朱媺锦双手抱胸,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看着钱谦益冷笑道:“你刚才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送你四个字:孤陋寡闻也!”   说到这里,朱媺锦忽然“哦”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不好意思,是五个字,不是四个字!”   “噗嗤”一声,后面的朱媺娖一听,没忍住,一下笑出了声。不过马上回过神来,便用手捂住了嘴。   但是,那脸上的笑意,却是还在的。   就连李香君,也没想到这位年龄不大的少女竟然敢如此对钱谦益说话,而且还说钱谦益是孤陋寡闻。   这反差之下,她也想笑。不过她知道轻重,终归是忍住了。   钱谦益一听之下,却是勃然大怒,甚至都气得有点发抖了。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少女,竟然敢拿他来开玩笑!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他还没说话,就见那个吴振抓住了这个机会,表现自己忠心的时候,便立刻向朱媺锦喝道:“虞山先生要是孤陋寡闻,这天底下就全是胸无点墨之辈了!你……区区一个女子而已!”   朱媺锦听到他说话,便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冷。   或许是领兵打仗久了,身上就带着那种杀戮果断的气质,竟然逼得这吴振一下说不出话来。   朱媺锦转头看回钱谦益,俯视着他说道:“我说你孤陋寡闻,你还不服气?”   听到这话,钱谦益真得是气得胡子都是一抖一抖的了。他这辈子,就数这一次遇到的羞辱最大了。   天底下,竟然还有人说他孤陋寡闻,还要问他服气不服气!   气到了极点,钱谦益或许也是一大把年纪了,反而看着好像平静了不少,只是有点不舒服地抬头看着朱媺锦,冷声说道:“老夫今日还真是不服气,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质疑孤陋寡闻,哈哈哈,哈哈哈……”   说到后来,他还大笑了起来。   吴振等人听了,也跟着笑起来,笑这个少女有眼不识泰山!   不过他们几个还没笑开怀,就被王彦青等人一盯,顿时,就感觉后背凉凉的,那笑声就一下卡住,笑不出来了。   朱媺锦俯视着钱谦益,冷笑一声道:“不服气是吧?那好,我随便问你三个问题,你要能答出一个,我就收回我的话!”   钱谦益听了,也同样是冷笑一声道:“老夫不敢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也博古通今,经史子集,熟读于胸!三个问题,如果是正经的学问问题,尽管问来便是!”   他显然也留了一手,给了个前提,那就是正经的学问问题。   要不然,这人要是说,我姓啥?那怎么答?名啥?又答不出来!字啥?还是答不出来。那三个问题都答不出来,岂不是丢脸丢大了!   朱媺锦一听,岂会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便嘴角微撇,冷笑一声道:“好,就三个正经的学问问题,你且听好了?”   她的这话一说完,顿时,院子里变得非常安静。所有人,都竖着耳朵看这个新来的少女,竟然敢和大名鼎鼎的虞山先生斗法。   就连那帮子闲汉,都在竖着耳朵听着。   就听朱媺锦问钱谦益道:“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只能在地上走,而不能在空中走?”   听到这问题,钱谦益便是一愣,心中想着,这是什么问题?   他还没反应过来,朱媺锦已经连续问出了后续两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鸟儿能飞,人为什么不能飞?”   “第三个问题,有什么办法,解决人不能飞的问题?”   她的话说完之后,院子里非常地安静,除了朱媺娖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傻在了那里,很显然,他们全都被这三个问题给震惊到了,因为实在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三个问题!   看到他们傻在那里的样子,朱媺锦自然是在意料之中的,便开口提醒道:“知之者为知之,不知者为不知,自己说吧,你能答出一个来么?”   听到她这话,钱谦益的脸色顿时一下涨得通红,显然是怒极。   他的这个脸红,不是因为回答不出来而脸红,而是他觉得,他这样身份的人,竟然被人如此戏弄!   那个吴振也回过神来了,自然第一时间为钱谦益打抱不平,便厉声喝道:“好啊,原来是来找茬的?竟然敢如此戏弄虞山先生,你这个小丫头,有本事的,留下名号!”   只要有名有姓,就算奈何不得这个带着随从的小丫头,可这少女的家中长辈,绝对是知道得罪士林领袖的后果会有多严重!   这个面子,必须要找回来!   钱谦益也是气得哆嗦地用手指着朱媺锦说道:“你这黄毛丫头到底是谁?敢说么?”   为了那几个贱人,这少女竟然如此戏弄侮辱他,这口气,他非要出了不可。   朱媺锦听了,却是淡淡地说道:“占了孤的座位,结果你却不知道孤是谁么?”   她这话一说出口,这后院中便再度安静了一会。虞山先生占了这个少女的座位?   所有人的脑海中,先是出现了这么一个疑问。   之前那会,虞山先生还说了读书人最重要的是骨气,由此赢得了他们的敬佩,因此,谁都知道这是谁的座位。   换句话说,几乎所有人都差不多在同一时间想了起来,虞山先生的座位,原本是安排给皇太女的。   钱谦益看着朱媺锦的样子,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觉得眼前的少女有点熟悉了,这不是皇太女又是谁?   一想明白这点,知道了眼前这位有着高雅气质的少女居然是皇太女本人后,顿时,便听到了凳子翻倒的声音。   就见好几个人,包括之前对皇太女口出不逊的那几位,都从凳子上滑坐到了地上,连带着把凳子带倒了。   让所有人都有点意外的是,虞山先生不是说过:“读书人,最重要的是骨气!这里又不是官场,老夫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挪个位置也困难,就坐这里了!”   为什么这会儿,他一听眼前这位是皇太女后,也一下滑到地上去了?   看到这一幕,有些反应快的读书人,在震惊之余也有了这个疑惑:难道虞山先生只是嘴上会说而已?   朱媺锦通过王彦青转述二东家的话,也知道了钱谦益说过的这话,此时自己报出了名号,气势汹汹的钱谦益却一下惊吓到地上去了,她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头皮痒,水太凉,实在太出名了。   作为后世过来人的朱媺锦,早就认清了钱谦益的本质:口是心非,贪生怕死的伪君子而已!   此时,看到钱谦益跌坐到地上,朱媺锦便冷喝一声道:“给本宫滚一边去!”   可以说,朱媺锦一点面子都没有给!   朱媺锦这霸气侧漏的一句话,看的一边的朱媺娖一对美眸泛光。   锦儿好棒!这未来女帝的风范已显露端倪!   听到这话,有点吓傻了的钱谦益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挪到了一边去,动作之敏捷,丝毫看不出他是老头一个了。   想想也是,这货在去年,还能以五十九岁的年纪娶了二十三岁的柳如是,如果不是保养的好,估计也是有心无力的。   朱媺锦走过去,坐到了属于她的位置上。   而原本霸占她座位的那个有“骨气”的读书人,连站都不敢站起来,滚到一边之后,便跪在那里,一脸地惶恐。   吴振等吓得跌倒在地的那些读书人,见钱谦益如此,他们自然也没胆子敢站起来,纷纷跪在那里,甚至能看出有一部分人的手脚,都是在发抖的。   毕竟他们竟然当面得罪了皇太女,这可是未来的女帝陛下。   一言能让人飞黄腾达,成为朝廷高官;一言能让内外相都翻身落马,被杖毙的命!   更甚者,这位皇太女一直领军南征北战,杀过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估计杀人,在皇太女的眼中,就和杀鸡没什么两样了吧?   只要这位皇太女稍微不高兴,随口一句话,把他们直接打死在这里,估计也不会意外。   想着这个可能,不吓得发抖就怪了!   而那些刚才没有说话的读书人中,也有不少人跪了,没跪的,也都站起来垂手而立。   毕竟这不是正式场合,所以就算见到了皇太女也不需要行跪拜之礼。   跪了的这些人,之前有附和过钱谦益,声讨过《明报》中的内容。   如果是之前,这《明报》并没有公开说是皇太女的产业,又远在江南这边,谁也没怎么在意。   可如今皇太女竟然会驾临这里,那就说明,皇太女非常重视《明报》,他们竟然声讨过《明报》,这心中自然也是怕了的。   也只有那些垂手而立的读书人,之前是顾及和东家的交情,便忍住没有去附和钱谦益,这一会儿,倒是非常庆幸了。   至于那些闲汉,则更不用说,在明白了朱媺锦的身份之后,早已跪成一片了!   而李香君,则是和他们完全相反,她是万万没想到,前一刻她还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一刻,竟然是喜从天降!   情不自禁之下,她连忙深深一福道:“奴家李香君,《明报》扬州分社大东家见过皇太女殿下!”   后台那边,其实已经在偷听了的几个东家,见此情况,那还忍得住,飞一般地冲出来,到了李香君身边,喜气洋洋地跟着见礼。   朱媺锦听了,便露出微笑,对她们说道:“你们做的很好,不用如此多礼!”   李香君等人听了,一脸的欣喜之色。   因为她们知道,皇太女驾临了这里后,也就表明,从此以后,只要皇太女不出事,她们便没人会被欺负了。   朱媺娖这时便不在门口站了,拉着满穗笑盈盈地走过来。   于是,她后面的锦衣卫便蜂拥进入后院,立刻站满了后院各个角落,手握刀柄,虎视眈眈地看着院子里的人。   这么一来,这院子里的人,顿时就感到了更大的压力。特别是跪地上的人,就更是惶恐了。   这时候,他们悔死的心思都有了。   老虎不发威,就以为是病猫,身临其境,他们才知道,原来老虎的威势,根本就容不得他们半点挑衅的。   “这位是我的姐姐,坤兴公主!”见到朱媺娖过来,朱媺锦便笑着给几个东家介绍道。   李香君等人,此时自然也猜出来了,能陪在皇太女身边的少女,还如此的漂亮,基本上就只有坤兴公主。   因此,她们便又去给坤兴公主见礼。   这礼来礼去的,却让跪在地上的这些人感觉日子非常难熬,有度日如年的那种感觉。   在说了一会话之后,朱媺锦才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此时,因为钱谦益跪在那里,柳如是便也陪着跪在那里。   朱媺锦看着她,便问道:“你就是柳如是?”   “是!”柳如是不知道什么情况,便连忙回答道。   朱媺锦对于钱谦益的女人,也不会有什么优待,但这个柳如是却是例外。   因为这个柳如是,比起明末很多读书人,都更有读书人的风骨!向世人证明了,华夏儿女还是有骨头的。   因此,朱媺锦便微笑着说道:“你起来说话吧!”   朱媺娖却是知道朱媺锦为什么对柳如是的态度不同,并且她对柳如是也是非常有好感,便也跟着说道:“是啊,你且起来说话吧!”   柳如是一听,非常的意外。   皇太女说话的时候,她以为是听错了,但坤兴公主再说,她便明白自己没听错,不由得感激万分,连忙谢过,然后就扶着钱谦益想站起来。   钱谦益不知道皇太女和坤兴公主为什么对柳如是如此和蔼悦色,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中稍微松了口气,便想站起来了。   可谁知,朱媺锦见他想站起来,便重重地哼了一声。   钱谦益一听,那是犹如一个惊雷在他耳边炸响,吓得又连忙跪了下去。   柳如是见状,抬头看看皇太女,又看看坤兴公主,脸上又露出了惶恐之色。   她看出皇太女和坤兴公主都不满钱谦益,确实没有让钱谦益站起来的意思。于是,她转头看看钱谦益之后,便依旧陪着他跪在那里。   朱媺锦见了,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盯着钱谦益,冷冷地说道:“本宫一向是很讲道理的,习惯以德服人!刚才你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在这里大放厥词,欺负一群弱女子,你觉得这种被人以身份地位压人的滋味如何?”   一听这话,钱谦益顿时哑然,头低的抬不起头来了。   今天这个事情,要是传出去的话,还可以说皇太女仗势欺人,世人就会觉得他的表现虽然让人很失望,却也有情可原。   毕竟,人家可是皇太女啊!换了其他人,估计也是差不多!   可是,如今皇太女这句话一说出口,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别人一说起这个事情来时,都知道是他钱谦益先仗势欺人,而且还是欺负几个弱女子!人家皇太女遇到,就打抱不平,以牙还牙而已。   如此一来,在世人眼中,就是他钱谦益的不对,而不会有人来同情他了。   什么叫杀人不见血,这其实就是杀人不见血了。这么多读书人在这里,还有一帮子闲汉,那怕他钱谦益想抵赖,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想到这,他连死的心思都有了。然而,朱媺锦却还没打算放过他!   边上的柳如是听了皇太女的话后,心中知道这番话对钱谦益的影响会有多大!   她看着皇太女和坤兴公主对她似乎还不错,便连忙恳切地帮钱谦益说情道:“皇太女殿下,奴家夫君并没有仗势欺人,是被奴家劝说之下,才来这里捧场的。”   说到这里,她便又转头看向李香君,面露求恳之色道:“妹妹,你该是清楚,姐姐真得没有想着来捣乱,真得是来恭贺妹妹开张的!”   说完之后,柳如是又露出一点感慨道:“像我们这样出身的,真得是非常不容易,如果有另外的事情可以依靠,那将来也能有个底。因此,姐姐就想着,拉夫君来给妹妹捧场,真得!”   就李香君本人来说,刚才钱谦益羞辱她,那是事实,如今还好皇太女来了,不然就继续被欺负了。   看到皇太女惩治钱谦益,她当然是乐意见到的。要是钱谦益向她求情的话,她根本就不会理。   她和柳如是确实是有交情的,也因此,看到柳如是过来的时候,她是相当惊喜的。   之前钱谦益羞辱她的时候,她也看到了,柳如是想阻止过,但是,钱谦益没听而已。如今,柳如是求到她头上来了,就她自己的良心来说,也很难不理。   于是,她便转头看向皇太女和坤兴公主说道:“柳姐姐确实是想来捧场的!”   李香君自己觉得,她说得这话,也是实情,只能回应柳如是的好意。   朱媺锦看看柳如是,又看看李香君,最终看向柳如是。   根据她在后世所查的资料里,柳如是对钱谦益确实非常倾心的,还为他生了个女儿。   后来钱谦益被满清逮捕去京师的时候,柳如是扶病随行,上书陈情,誓愿代死或从死。并多方本走,最终被放了出来。   并且柳如是一直没有放弃劝说钱谦益抗清,最终钱谦益也开始暗地抗清,并且出力不少。   钱谦益死了之后,乡里族人聚众欲夺其房产,柳如是为了保护钱谦益家产业,竟用缕帛结项自尽,虽然吓退了那些恶棍,最终也结束了自己一生,享年四十六岁。   想着这些,朱媺锦的心情有点复杂。   虽然钱谦益没有一点骨气,可他的老婆却很有骨气。另外,钱谦益到晚年之后,确实也对抗清出了很多力的。   想到这里,朱媺锦便有了决定,当即冷着脸,对钱谦益喝道:“你应该庆幸,你娶了一个好媳妇!不然......”   她这话,也并不是单指当下。   而是在原本的历史上,如果不是有柳如是影响钱谦益,那钱谦益必然会牢牢地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正是因为他听了柳如是的劝,在晚年从事抗清,还留下不少抗清诗作,比如《金陵秋兴八首次草堂韵己亥七月初一作》,歌颂抗清之师,直斥清廷“沟填羯肉那堪脔”,“杀尽羯奴才敛手”。   因此,史学家对他的评论,便没有像网络上那么差。由此可见,娶一个好的媳妇,真得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此时,钱谦益听了,也不顾额头的汗,连忙连声迭地应道:“是是是!”   朱媺锦看了他一会之后,才冷声说道:“起来吧!”   柳如是听了,满心欢喜,连忙扶着钱谦益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觉得,今天这个事情,就这么过了。   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朱媺锦可没想着,就这样放过了钱谦益!   只见她看着已经站起来的钱谦益,开口对他说道:“我说过,我是以德服人。如果让你这么离去的话,恐怕你在背后会说我以势压人,对不对?”   钱谦益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急着摇手说道:“不不不,草民不敢,草民真得不敢!”   “你现在是不敢,可等我走了,没人的时候,你说不定就会说我以势压人。”朱媺锦淡淡的说道。   钱谦益刚还好了一点的汗水,顿时又犹如下雨,急得想要又跪下去了。   柳如是也有点不知所措了,她当然知道分寸,刚才的求情,估计已经耗掉了她的一点脸面。如今看殿下并没想着就这样放过钱谦益,她心急,却没有办法。   见钱谦益的样子,朱媺锦的嘴角微撇,露出一丝嘲讽,便淡淡的说道:“本宫今日便要你知道,我说你孤陋寡闻,不是在仗势压人,而是你真得孤陋寡闻!”   一听这话,钱谦益当然是不服气的。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立刻消失无踪,连忙想点头承认,认怂!   朱媺锦见了,却是一声冷哼道:“且住,我说以德服人,必然是要你心服口服的。”   钱谦益听了,表情有点僵硬。他心中不服气,可是,他不想继续这样子。想承认,又不敢承认,真得有点不知道怎么样好了。   柳如是在边上听着皇太女三番两次地说钱谦益孤陋寡闻,便有点忍不住了。要知道,钱谦益能吸引她的,绝对是才华,总不可能是钱谦益的老当益壮吧?   因此,她便替钱谦益说道:“还请殿下赐教!”说完之后,她想起什么,便补充一句道:“刚才殿下的三个问题,怕是不妥吧?之前可是说好了,必须是要正经学问才行!”   朱媺锦是为了教训钱谦益,因此她不答柳如是的话,而是看向钱谦益,冷笑着说道:“怎么,你好像说过,读书人的风骨总是要有的,如今怎么连回话都不敢回,需要你的女人替你出面了?”   钱谦益一听,顿时一张老脸便涨成了猪肝色。   柳如是看到他这样子,很想替他说话,可如果她要说的话,那就继续坐实了钱谦益连回话都不敢回。心中无奈,只好拉了拉钱谦益的袖子,示意他大胆一点。   钱谦益伸手到袖子里拿出一块手帕,赶紧擦擦额头的汗,然后声音有点低地说道:“还请殿下赐教!”   院子内的其他人,该跪的,没有皇太女的发话,依旧跪在那里。不过,不管他们的心情如何,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着即将开始的对话。   因为在他们的眼里,钱谦益确实是文学大家,诗坛盟主,士林领袖。他的才学,那绝对是让所有人佩服的。   如果说,连他都还孤陋寡闻,他们就很想知道,皇太女到底要怎么个以德服人法,要让钱谦益心服口服,承认自己孤陋寡闻!   在他们的心中,虽然他们已经料到最终的结果,肯定是钱谦益“心服口服”。可是,对于是否是真正的心服口服,他们心中自有一番衡量的。   就在他们好奇地期待中,只听朱媺锦先是转头吩咐王彦青道:“去把带给我父皇的东西拿过来,让他们开开眼界!”   王彦青听了,立刻明白殿下是指什么。   从景德镇过来的一路上,坤兴公主最是新奇不过的,他们如何会不知!因此,他立刻吩咐身边的一名锦衣卫去取,还叮嘱一定要小心。   房子里的这些人听了,每个人的好奇心顿时就更大了。要献给皇帝的东西,那绝对是好东西,说要开开眼界,那肯定是会开开眼界的。   但关键的问题是,那开开眼界的东西,和如今皇太女以德服人又有什么关系?   总不能因为皇太女得到了什么宝贝,然后就因为虞山先生没见过,就说他孤陋寡闻了吧?   真要这样的话,就算虞山先生承认“孤陋寡闻”,他们心中也不会服气的!   他们这么想着,就听皇太女又转头对钱谦益说道:“我再问你一遍,我说得三个问题,你可答得上来?”   “草民答不上来!”钱谦益听了,连忙回答道。   确实是回答不上来,不过他也没说,这不是正经的学问,因为他比柳如是要怂,不敢说这话。   他虽然不说,朱媺锦却说了:“只怕你心里会觉得,这三个问题不是正经学问吧?”   钱谦益一听,吓了一跳,连忙想否认,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朱媺锦就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什么是正经学问?在我看来,能学以致用的学问,能改善民生,利国利民的学问,就算正经学问?你认不认可?”   这话就说大了,谁敢说这样的学问不是正经学问?因此,钱谦益连忙点头承认的同时,其他人也都在不由得点头。   可是同时,他们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皇太女殿下会觉得,她那三个无厘头的问题,会是正经学问?   人为什么不能在天上走,人为什么不能飞,什么人才会飞,这种算什么问题?   这不是只有神仙才会的仙术?也算正经学问?说实话,他们不服气,就等着皇太女说出个一二三来!   于是,在院子里所有人的关注下,朱媺锦便开始讲解了起来。   “第一个问题,人为什么只能在地上走,而不能在空中走?”   朱媺锦先说了下问题,然后给他们解答道:“因为有万有引力!什么是万有引力呢……”   牛顿是崇/祯十五年,也就是今年才刚出生。因此,这万有引力,在接下来的历史中,便成了朱媺锦最先提出来的了,算是抢了牛顿的饭碗。   之所以朱媺锦一直要提这个,因为这个万有引力和牛顿三大定律其实是物理学的基础。要在大明普及物理学,这个基础是绕不过去的。   因此,她并不介意在京师的时候说了,又在江南这边说上一说。   然而,她说这个万有引力,说任何物体间都有互相吸引力,只是这个话,就让除了朱媺娖,满穗以外所有人都傻眼了。   很多人听到这话,都是互相看看,压根感觉不到一点吸引力啊!   不过当他们中的很多人看到李香君等人时,似乎有点恍然大悟,好像确实是有点吸引力的。   那皇太女说得这话,是不是有个前提忘记说了,该是再加上男女之间,或者是男才女貌之间?   不过等他们听到后来,说什么这个吸引力并不是和人的外貌有关,而是和质量成正比,和距离成反比时,他们便就彻底迷糊了,这个吸引力,到底在哪里,压根感觉不到啊!   朱媺锦在说着话时,自然也看到了他们的反应,基本猜出他们心中在想什么。   于是,她便举了个例子道:“人之所以只能在地上走,那是因为大地的质量太大,所以会把我们人吸附在地上,哪怕你跳起来,最终也只会落回地上……”   朱媺锦倒也没有敷衍,而是认真地讲解着。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江南乃是大明文风兴盛之地。   如果科学之风能在江南吹开的话,这对她推广科学技术的事情,便有事半功倍之效。   而在场这边,读书人有很多,且被头牌邀请来的,都是有一定名望的,如果能影响这么一批人,对于推广科学技术的帮助,也是不可小觑的。   因此,朱媺锦便认真地讲着。 第二百零四章 你们可服气?   但是,这种事情,哪怕朱媺锦说得头头是道,可是,这些学识,真得超出了他们这些人的理解范畴。   因此,一时之间,这些人更多的是茫然,还是没法理解的。   等到她讲完第一个问题时,大部分人,包括钱谦益都是“原来如此”的模样,可他们的心中,是完全不服气的。   朱媺锦也不管,接着讲第二个问题,这是在万有引力的基础上,再来讲浮力;还有第三个问题,则是怎么来克服重力,或者说克服万有引力的束缚。   这些问题一讲出来,一如和第一个问题一样,这些人哪怕是这个时代的精英知识分子,熟读经史子集什么的,也没法理解。   毕竟朱媺锦所说,都是一个个道理,也不是那种眼见为实的震撼,纯理论居多。   朱媺锦说到最后,看向钱谦益问道:“这三个问题中,包含的这些学问,一旦能学好用上了,到时候人便能在天上飞,从扬州到京师,两三个时辰便到。你们说,这样的学问,是不是利国利民的正经学问?”   “是,确实是!”钱谦益听了,面露惭愧之色,连忙点头说道,“此等学问真得是闻所未闻,是老夫……草民孤陋寡闻了!”   那吴振等人,跪在地上的,也是连声附和了起来,一脸受教的样子。   至于其他人,大概有一半左右的,也在附和。剩下的,则是低头不语。   朱媺锦发现,柳如是的脸上明显有不服之色,不过她看看钱谦益,最终什么都没说。   很显然,他们中的很多人,只是惧怕皇太女的权势,因此不敢不顺从而已。   朱媺锦心中清楚,不过她并不在意,因为眼下说什么,他们都只会顺从而已。要让他们改变这个看法,等会儿便是。   于是,她便抛开了这个话题,接着问钱谦益道:“我还听到,你对《明报》上的曲子有意见,是不是?”   钱谦益一见皇太女还没罢休,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他很想否认,可是,皇太女亲耳听到,又能怎么否认?   但是,当面再承认,又一次引来皇太女的不满?说实话,他又不敢。于是,他便又有点尴尬了。   朱媺锦并不放过他,而是继续喝问他道:“我且问你,曲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她这话,问得钱谦益又是愣了下,让他自己都在心底问了下自己:曲子是用来干什么的?不是唱得么?   其他人的想法,其实也差不多如此。   一个个都很奇怪,为什么皇太女会问出如此浅薄的问题?   柳如是见钱谦益又愣在那里,便悄然用手拉了下他衣襟。殿下在问话,哪能一直这样,别又惹得殿下不高兴了!   钱谦益被她一拉,回过神来,便连忙回答道:“草民以为,曲子归于诗词歌赋,用于表达某种感想而创作!”   本来他还想说,诗词歌赋都有各自要求,曲子也是。而之前的那首曲子,明显不着调,他也没有点评错。   不过,看着皇太女盯着他,这话便说不出口了。   朱媺锦听了,终于是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话,这是第一次,让钱谦益不由得心中有点振奋起来,暗自庆幸他终于回答对了一次。   朱媺锦顺手拿起了那份报纸,用手指了下,给钱谦益看了之后又问道:“你对这首曲子很不屑对不对?是因为这首曲子不按照什么词牌来,便无法表达情感么?”   钱谦益一听,心中又是一咯噔,他头铁才敢承认。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表示,就见朱媺锦转头吩咐王彦青他们道:“这首曲子,你们都是会唱的。来,就唱给他们听听!”   王彦青一听朱媺锦吩咐,那当然是没得说了。于是,院子里这些锦衣卫校尉,便一起唱了起来。   “雄赳赳气昂昂,通过了金牛道,保和平,卫蜀地,就是保家乡,大明好男儿……”   二十多个锦衣卫校尉,一起唱出了这首歌,慷锵有力,有一股男子汉的味道,绝非江南那种文绉绉的曲调可比。   他们虽然不擅长唱歌,但是,这首歌的曲调,原本就对唱歌的人要求不高的。可以说,这首歌在江南这边第一次唱出来,院子里的人便都有点震撼了。   什么是耳目一新,这就是耳目一新!   就连李香君她们,原本要唱这个曲子的,忽然之间,她们感觉是自己理解错了这首曲子的真正情感。   之前要是唱出来的话,肯定唱得不好!这首曲子,原来是要这样唱的!   在这些锦衣卫校尉们唱完之后,朱媺锦看到他们都没回过神来,也不管他们,便开口说道:“这首曲子,乃是今年刚过完年,当时大军到达汉中,而蜀地局势紧张之时,要冒险通过金牛道去蜀地救援,才创作了出来。”   “军中将士们,都是唱着这首曲子,最终在春季时就通过了金牛道,到达了蜀地,打了流贼和叛军一个措手不及,从而为今日蜀地的平定奠定了基础。”   本来院子里的人就被这首新奇的曲子给震惊了,此时再一听这首曲子所作的背景,想着朝廷大军不顾危险,在春季之前通过金牛道时,千军万马地,唱着这首曲子去剿贼。   这些人只是这么一想,就被震撼到了。   说实话,这样的场景,他们连做梦都没梦见过。   这时候,他们似乎真得明白了,什么是雄赳赳气昂昂!   “真是大明好男儿啊!”柳如是想着脑海中的画面,忽然感慨地说道,打破了院子里的安静。   她的年龄,相比李香君她们是大了。   并且她的早年也并不是很顺,经历过的风雨多,就更是感慨朝廷大军能平定贼乱,还百姓一个安宁的可贵!   也因此,才会是她先感慨出声。   听她这么一说,院子里的人便回过神来了。   李香君等人,对曲子最是内行的,便都惊叹出声。   “这首曲子,真是奴家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曲子了!”   “是啊,我也是。就感觉,听了之后,虽是女儿身,却也有一腔热血!”   她们如此,其他人也差不多,都在为这首从未听过的激昂曲子而惊叹。   当然了,这其中,也有一部分人,是畏惧皇太女的权势而在附和众人惊叹。   到底是不是真心,只要用心观察,除了影帝级别的演技之外,都是能听出一点的。   就连钱谦益,也是满脸惭愧之色,道:“这首曲子,确实是老夫从未听过的情感之作,慷慨激昂,让老夫想起了少年时……”   说到这里时,他忽然回过神来,刚才好像在皇太女面前自称老夫了!   钱谦益表情一慌,连忙补充说道:“草民心服口服,确实孤陋寡闻了,曲子确实不能拘泥于词牌!”   钱谦益这个人,也算是有比较复杂的一面。   他怕死,没骨气这是真的,不止是后世有名的水太凉,头皮痒。   还有崇/祯十七年大明灭亡之时,钱谦益暗中推举潞王朱常淓,与马士英意见不同。   在福王朱由崧即位以后,他害怕死罪,当即就上书给马士英歌功颂德,这也是他一个没骨气的例子。   因此,如今面对皇太女的权势时,他这没骨头的一面当然不会变得有骨头。   还有另外一面,一般来说,名士风流,那是风流风流而已,绝对不会结成正果的。   可是,在他59岁时,迎娶了23岁的名妓柳如是,导致当时非议四起。   不过钱谦益没管,反而在婚后为柳如是在虞山盖了壮观华丽的“绛云楼”和“红豆馆”,来了个金屋藏娇。   两人同居绛云楼,读书论诗相对甚欢,他甚至戏称柳如是“柳儒士“。   因此这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首以前从未听过的雄壮且感慨激昂的曲子,承认这首曲子的好,却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在曲子这方面,李香君和柳如是等人的鉴赏水平绝对是很高的。如果他要硬不承认,反而会变成他的鉴赏能力不行了。   在这两方面之下,对于这首曲子,便没有异议了。   不过,对于之前的三个问题。哪怕朱媺锦说得头头是道,可这东西对他们来说,还是有点不可思议,真要他以及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心服口服,那却也未必。   只是因为有皇太女的权势镇压全场,谁也不敢有异议而已。对于这个区别,朱媺锦心里也是明白的。   不过她不在意,因为要震惊这群土包子,让他们真正意识到自己孤陋寡闻的杀手锏,很快就要到了。   就在院子里赞叹这首曲子的声音慢慢落下去时,几名锦衣卫校尉从外面走了进来。   前面一名锦衣卫开道,中间一名锦衣卫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箱子,后面还跟着一名锦衣卫。   看这样子,院子里的人立刻便想了起来,该不会这个箱子里的东西,就是之前提到说,要献给皇上的东西吧?   于是,除了朱媺锦和朱媺娖以及他们身边的锦衣卫之外,所有人都非常好奇起来,心中暗自猜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宝贝?   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那名捧着箱子的锦衣卫校尉,小心翼翼地把箱子放在了皇太女身边的桌子上,然后复命,说取过来了。   朱媺锦听了,便转头对钱谦益说道:“想必你对万有引力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其实心底并不相信。那孤今日就再让你开开眼界,证明孤可没有以势压人,让你长长见识!”   说完之后,她便亲自伸手去打开了那个箱子。   所有人都注视着皇太女的动作,看着很小心的样子,他们就更是好奇这是什么东西了。   不管是站着还是跪着的,一时之间都忘记了其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   箱子的四面,都被各自解开放平,里面的物件便露了出来。   这一刻,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最大。因为这个露出来的宝贝,他们确实是没有见过的。   看样子,有点怪!   样子有点像有造型的油灯,但是,却又没有见到油灯在哪里?还有点像……   他们在想着的时候,就见朱媺锦转头看向钱谦益,冷冷地说道:“你之前嘲笑《明报》上所提及的一沙一世界,今日便让你开开眼界,这《明报》上所说得的内容!”   说完之后,朱媺锦便开始先操作了起来。   没错,朱媺锦操作的这个东西,就是一台显微镜。   有关望远镜和显微镜,朱媺锦早就已经交代过了。   因此,可以用于军事上的望远镜便最先产出,并且一直在提高倍数。军中主要将领,也都配备了这个望远镜。   但是,显微镜是科学研究之用,因此重要性要稍微靠后一点。   虽然如此,景德镇那边却也在按照朱媺锦提供的图样一直在实验制作的。   这次朱媺锦绕道景德镇,有一个原因也是要拿这个显微镜来的。   因为这个显微镜的微观世界,能极大地震撼这个时代的人。   他们抵制蒸汽机,是看不到蒸汽机的未来;可是,如果有显微镜让他们开开眼界,那就会不一样。   虽然有朱媺锦的指点,有大明的能工巧匠来动手,不过这个显微镜也做不到后世那么好。   最好的光学显微镜,一般是能放大到一千六百倍,看到细菌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要震撼下这个时代的人,却也不需要这么高的放大倍数。   事实上,显微镜这个东西,早在一五九零年,荷兰和意大利的眼镜制造者就已经造出类似显微镜的放大仪器了。   而景德镇这边,朱媺锦知道显微镜的理论,甚至都能计算。   在她的指点之下,又有大明的能工巧匠动手,因此,在她这次的景德镇之行中,就拿到了满意的显微镜,并携带北上。   一路之上,朱媺娖和满穗两人就跟好奇宝宝一样,采集了很多标本用来观察,一直玩得不亦乐乎。   此时,朱媺锦就有现成的东西,可以给钱谦益他们观察了。   她调整好了之后,便对钱谦益冷声说道:“你过来,看看底下夹着的这玻璃上,有什么东西?”   皇太女这么吩咐,钱谦益自然不敢拒绝。   另外,他看到皇太女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有点感觉到自己会被打脸。可是,他的好奇心也是很大,还是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真得有一沙一世界?   因此,带着有点复杂的心情,钱谦益微微躬着身子走近,一看没有,瞪大眼睛再看,看不清晰,便情不自禁地低头再看,终于看清了。   然后,他退后一步,回答皇太女的话道:“回殿下,是一滴水!”   其他人都是竖着耳朵,盯着钱谦益,听到他说话,便有点奇怪。   只是一滴水而已,皇太女殿下这是想要干什么,难道要证明这一滴水里就有一个世界?这怎么可能?疯了吧?   他们这么想着的时候,朱媺锦便又对钱谦益说道:“好,你凑近这里看看,这水里能看到上面有东西!”   说完之后,她转头吩咐王彦青道:“你看着点他!”   “是,殿下!”王彦青当然明白朱媺锦为什么要说这话,当即走近几步,站到了边上。   钱谦益看看他,眼神中带着一点惧意,不知道皇太女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挟自己的意思?示意自己要说这滴水中有一个世界?   这么想着,他便有点战战兢兢地按照皇太女所指点的,凑过去看了。   院子里的这些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心中的好奇,甚至都想着自己去看看,那滴水中到底有什么?   随着钱谦益越凑越近,他们所有人都敛声屏气,略微带着一点紧张地盯着。   按理来说,皇太女让钱谦益这么做,肯定是有名堂的!但是,从他们的认知上来看,不就是一滴水嘛,能有什么名堂?   隐隐地,他们似乎有一种感觉,该不会真得今日要大开眼界了吧?   钱谦益的动作很慢,慢慢的把眼睛凑上了显微镜的最上面,看了起来。   突然之间,就见钱谦益仿佛见了鬼一样,猛然间抬头,慌张地躲开那个东西,很是惊慌失措的样子。   边上的王彦青手疾眼快,一下便抓住了钱谦益,就如同抓一只小鸡一般,让他立刻便动弹不得,免得碰倒了显微镜。   说实话,王彦青其实是有点幸灾乐祸的。他知道,这个钱谦益必定会吓一跳。事实上,当初他们有份看这个显微镜的时候,其实都是被吓了一跳的。   一直到钱谦益稳住了,他才放开了手,不过就站在显微镜边上,并没有回到皇太女的身后去。   “怎么样?”朱媺锦见了,便平淡地开口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朱媺娖微笑着看着这一切,抿着嘴想笑,不过最终也只是笑不露齿。能看出,她的心情很愉悦!   至于其他人,则都被钱谦益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就好像看到鬼一样?那不就是一滴水么?该不会真得有一个世界?   这么想着,他们便涌起了强烈无比的好奇心,恨不得自己立刻过去看个究竟。   不过皇太女没说话,他们自然是不敢的,只好都盯着钱谦益,看他怎么回答?   只见钱谦益带着一点惧意回答道:“虫子,草民看到了虫子。可是……可是这虫子怎么可能?根本就没虫子啊!”   院子里的人一听,脑门上都冒出了问号:虫子?水中有虫子?不可能吧?   朱媺锦对钱谦益的反应并不奇怪,因为这个时代的人,包括朱媺娖在内,几乎所有人看到微观世界的时候,都差不多是这样的反应。   因此,她便淡淡地对钱谦益说道:“你自己可以再次确认一下!”   钱谦益听了,心中再次升起难以置信的好奇心,盖过了对皇太女的恐惧,便又凑上去,先看了下那滴水滴,然后再凑到目镜那去看。   结果和上次看到的情况肯定还是一样的。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惊慌失措,只是挪开目光之后,上下打量了下显微镜。   很显然,他有点怀疑自己看到的东西,是不是真的?会不会是这个东西在搞鬼?   可是,他看来看去,也没看出这个东西有什么地方是值得怀疑的。   这不过是用木头做的,里面不过装了一些玻璃而已。   以钱谦益的身份,他当然是见过玻璃的。   朱媺锦见他这样子,便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便指着箱子底部的一块放大镜道:   “这是放大镜,想必你是应该知道的。而这个东西,名叫显微镜,意思就是说能显示微小物体的镜子。把这滴水放大了很多倍之后,你就能看清平日肉眼看不到的东西了!”   说完之后,她亲自动手,换上了一只苍蝇的标本,降低了倍数,调整好之后,再让钱谦益去看。   因为朱媺锦事先已经有讲解过,钱谦益心中有了预期之后,再去看时,果然看到了苍蝇放大后的细节。   那爪子上的倒钩,犹如锯子一般。还有那毛,如同森林一样……这些,虽然看得也有点吓人,可是,因为已经有了心理预期,钱谦益倒也还能站得住。   可虽然如此,他的内心,却是如惊涛骇浪一般。   看到苍蝇放大这点可以知道,这个什么显微镜确实是可以将东西放大到很多倍的。这么说来,他刚才看到的那滴水中,看似没有东西,其实是有很多虫子的!   得到这个结果,钱谦益哪怕博学多才,也一下傻在哪里了!   他这六十来年的三观,就在这一刻,崩溃了!   朱媺锦动手,又把那滴水调了回去,然后对钱谦益说道:“你自己再看看,看似没有东西的一滴水中,可是有另外一个世界?”   听到这,钱谦益鬼使神差般地又凑了过去,再度看了一会之后,才有点很受打击了一般的失魂落魄地回答道:“是有另外一个世界,一个虫子的世界!”   “那万有引力呢?”朱媺锦听了,便立刻追问道,“你可以先理解为地心引力,这种说法对你来说,更容易理解一点。现在,你还觉得这个地心引力是我编的,只是因为我的身份地位,才迫使你承认有这个地心引力么?”   钱谦益明显是被刚才看到的世界给打击到了,失魂落魄地想了一会,随后叹息地说道:“原来草民真得是孤陋寡闻,孤陋寡闻啊!一直以来,只有这才学,是草民引以为豪的。结果没想到,草民所认知的,竟是如此浅薄!”   看到他这样,朱媺锦就暂时不理他了,转头看向柳如是道:“你如果想看,也可以看看!”   柳如是一听,当然想看了。哪怕她相信她的夫君,可是,从未见识过的东西,很可能会颠覆认知的东西,那是定然要看的。   于是,她便连忙答应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过去看了。   柳如是也只是因为有心理预期,因此比钱谦益要稍微好一些而已,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接着,朱媺锦又让李香君,并随机点了几个读书人过去看,甚至还从闲汉中也点了两个人,让他们都看了。   等他们都回去之后,朱媺锦让王彦青把显微镜收好,然后转头扫视眼前这些人。   而这些人看到皇太女面容严峻,便一个个都不敢说话。很显然,事情到了这一步,最终该怎么处置他们,是要有个结果了!   只见皇太女拿起了那份钱谦益看过的《明报》,然后看向钱谦益,带着一丝冷意,向钱谦益道:“如今,你对这《明报》上的内容,可有何想法?”   “是草民无知!”   钱谦益的精神状态有点不大好了。显然刚才的这段时间内,各方面对他的打击都有点大,才会这样的。   朱媺锦听了,冷着脸道:“格物致知,乃是圣贤所倡导的。你自己一无所知,孤陋寡闻却在这里对《明报》大放厥词,污蔑《明报》,老实告诉你,本宫很不高兴!”   刚才的一系列事情只是证明,皇太女并没有仗势欺人,而是钱谦益孤陋寡闻。   证明了这一点之后,皇太女开始发怒,这个怒火在当下,基本上是没人能承受得住的。   “噗通”一声,毫无意外,钱谦益又跪了。   这个时候,他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引以为豪的学识被打击为孤陋寡闻,还得罪了皇太女,如今他根本无从辩解,皇太女会怎么处置他?想着可能的后果,钱谦益真得是非常惧怕。   不过,朱媺锦在看了一眼一脸担心,也想跪下去的柳如是之后,话锋一转,开口道:   “看在柳如是的份上,本宫就给你一个机会。在今年年底之前,你要凭自己的学识在这《明报》上也刊登一份格物致知的文章。别想着糊弄,你的文章,孤要亲自看过,确实写得可以,才准许刊登。”   顿了顿,朱媺锦盯着有点愕然的钱谦益道:“如果你做到了,那今日之事,孤便既往不咎。”   说到这里,朱媺锦忽然声音一冷,直接威胁道:“如果你做不到,以今日如此污蔑《明报》的行为,孤会让你生不如死。王彦青?”   “微臣在!”王彦青一听,连忙大声回应道。   朱媺锦并没有看他,而是盯着钱谦益发令道:“你记得这个事情,如果这钱谦益没有在今年过年之前刊登一份文章,锦衣卫上门,查他一个底朝天!”   “遵命!”王彦青一听,当即大声回应道。   好吧,钱谦益这是属于在锦衣卫挂号了。   朱媺锦这么安排,就是因为钱谦益是士林领袖,如果他都要从事新学研究的话,对于江南士林的影响绝对是巨大的。   如果一般情况下,这个新学,也就是科学技术,哪怕挂着格物致知的名头,这些古代读书人也未必会去学,甚至还会抵触。   可是,如今钱谦益却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学问上完败不说,还撞到了皇太女手中。   他的骨头显然也不硬,只要他不想在大年三十被锦衣卫找上门,那他就要拼命去钻研新学,并且发表一篇有分量的文章才可以。   有他这个士林领袖的带头,那么江南这边的读书人,虽然和他们平时读的四书五经完全不同,但是也肯定会有一部分人,会对这个新学感兴趣了。   这就是名人效应了,这也是朱媺锦会老老实实的和钱谦益说那么多的原因之一。   发落了钱谦益之后,朱媺锦便转头看向那些跪着的人,同样冷声说道:   “你们也是一样,以你们的能耐,我可以宽限一些时间。到明年年中,你们也必须要有文章刊登在《明报》上,要不然,我不介意拿你们中的几个人给今天的事情见见血!”   该利用身份地位的时候,当然要用了。   说完之后,她便又吩咐王彦青道:“把他们的名字都记下,明年年中是期限。”   “遵命!”王彦青一听,故意大声了一点回应道。   朱媺锦接着转头看向那些垂手而立的读书人,语气就和缓了不少,对他们说道:   “我建议你们,不妨多看看《明报》,时代已经变了,多看《明报》,对你们有好处的。如果你们在《明报》上能有实力多刊登文章的话,我不妨告诉你们,只要我中意了,便会得到我的举荐。”   一听这话,这些读书人不由得狂喜起来。   皇太女的举荐那可是有先例的,要是能得到皇太女的举荐,一个秀才,一个举人,都可能一下飞黄腾达,直接就是朝堂高官了!   那没说了,以后定然是要多看《明报》的。   朱媺锦没管他们,看向那群闲汉,冷声说道:“按理来说,你们不该出现在这里。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说!”   在皇太女的面前,这些闲汉那敢有半点隐瞒,二话不说,就交代了他们是收了老鸨的钱财来捣乱的,就是不想这几位头牌能有另外的依仗。   对此,朱媺锦便转头吩咐王彦青道:“带人去要她们几位的卖身契,敢要不给的,就把她们的店都给查封了。”   一下就损失了那么多头牌,估计那些老鸨都要哭死了。不过锦衣卫上门,她们也绝对不敢不给的。   李香君等人听了,不由得非常意外,是又惊又喜的那种。没想到办这个《明报》扬州分社,还会有这么大的回报。   她们正在想着,就见皇太女转头看向她们,和蔼悦色地对她们说道:“你们既然有心要经营《明报》扬州分社,我便替你们要回卖身契,以后就安心办好这个事情吧!”   李香君等人听了,都有点感激地不知所措了。   对她们而言,要想拿到自己的卖身契,真得是比登天还难。如今的她们,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正常来说,不到人老珠黄的那一天,绝对是不可能放她们走的。   哪怕她们遇到了那些官宦子弟,也别想轻易地拿到她们的卖身契,因为光有钱是不行的。   可如今,皇太女一句话,她们就自由了!   李香君等人此时此刻的心情,绝对是外人难以想象的。甚至她们自己,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当然了,这对于朱媺锦来说,这只是一桩小事而已。   她来这里,本来的目的,其实就是想来看看,她们要办《明报》扬州分社,会有什么困难。   如今困难解决,也耽搁了不少时间,便没有了听演唱会的意思,当即站起来对朱媺娖说道:“姐姐,我们该走了!”   朱媺娖听了,带着笑意点了点头。   李香君等人虽然很想挽留皇太女,就算是以身相许来感谢或许都没事,不过双方性别,年龄差的实在有点大,就只能恭送了。   当然她们真的说出口,朱媺锦也是不介意的~大几岁怎么了,只要漂亮就行了。   等到了门口时,朱媺锦转身看向她们,以及后面跟着的一群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相送的人,对李香君等人说道:“如果以后你们遇到什么麻烦事,可以去找张煌言帮你们!”   事实上,今天她在这里亮相之后,就绝对不会有人敢来找麻烦了。朱媺锦之所以这么说,也只是以防万一。   李香君等人听了,自然又是万分感谢。   随后,便在她们的目送之下,朱媺锦就此离开,继续北上京师。   有一点,是朱媺锦绝对没想到的,就是扬州这边的事情,随着读书人散去后,立刻便传开了。   各地风月场所的头牌,哪个不想从良?便纷纷想要办这个《明报》分社,说不定将来有一天,皇太女也会帮她们要回卖身契。   可是,那些老鸨已经有了教训,虽然不敢阻扰,却也想了法子来对付。比如说,老鸨们自己出钱先去申办《明报》分社。   不止是他们,各地的人,知道申办《明报》会赢得皇太女的好感。因此,只要有心想混官场的,哪怕不是混官场的,为了有这么一条途径能抱皇太女的大腿,也全都纷纷去申办《明报》分社了。   一时之间,《明报》分社的申请书,就犹如雪花一般飞向京师的《明报》总社去了。   当然了,吃到头汤的《明报》扬州分社的东家们,收获才是最大的。这个《明报》分社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于大明的影响绝对是非常大的。   ——————————————————   崇祯十五年九月下旬,蒙古草原,或者说河套平原这边,气温已经有点低了。等到草木枯黄之后,便是严寒的冬季了。   常规来说,到了这个时候,游牧民族都要为过冬做准备了。   因为一旦冬季来临,人和牛羊马之类,全都是要吃的,还要保暖等等,一个不小心,如果雪下得太大的话,那危险就大了。   一般的话,这个时候,也是草原上秋高马肥的时候,他们最常用的一种手段,就是打秋谷,也就是去关内劫掠。   可是,这个冬天,土默特部这边,却是没有这个需求了。   不是说他们准备了足够的过冬物资,而是去年被关内明军横扫了一次之后,人口和牛羊都没有那么多,相当于经历了一次大的白灾。   也亏了是在草原,而不是关内。要不然,一城被攻破,逃都没法逃,损失就会更大。   这一日,土默特部左翼都统杭高,应土默特部右翼都统古禄格之邀,在一起议事。   只听古禄格对杭高说道:“去年,我们左右两翼都损失惨重,是这些年来最惨重的一次吧?”   一听这话,杭高便心中一疼,把那马奶酒杯往案几上一掷,发出“呯”的一声响,而后非常恼怒地说道:“可不是!几乎每户都是损失惨重!”   说完之后,他顿了顿,又有点恨声说道:“真是可惜,大清皇帝都已经领军过来了,但半路还折了回去。要不然的话,肯定要那些明狗好看了!”   “也不知道大清皇帝在搞什么鬼,半路折回去是什么意思?”古禄格听了,点头附和道:“好歹是我们皇帝了,我们损失如此惨重,那是奉了他的旨意去招惹关内的,结果就这么算了,一句交代的话都没有!”   土默特部离辽东远了,所谓天高皇帝远,他们两人对皇太极的敬畏之心,显然没有东部蒙古部族那边一样大。   骚扰之话,说了便说了,也没人会说什么。毕竟他们还不是那种直接管辖的,有点类似于大明的土司制度一样。   只是名义上臣服建虏,听调不听宣的那种。   杭高听了,也是纳闷道:“按理来说,大军都动了,没道理半路折返吧?肯定是出了比较严重的事情。”   建虏当然不会宣传说辽东被明军偷袭了,而土默特部又离得太远,这个时代的资讯传播又太慢,因此,他们都还不知道辽东的真实情况。   扯了这么一会,古禄格似乎失去了耐心,直接对杭高说道:“去年我们损失这么惨重,我这边有人提议,趁着秋高马肥之际入关报复,然后立刻远遁,你觉得怎么样?”   杭高一听,稍微有点意外,随后便是喜上眉梢道:“原来你也有这个打算?”   古禄格听了,当即哈哈一笑道:“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啊!” 第二百零五章 光复河套!   说到这里,古禄格又恨声说道:“去年我们没有防备,以至于被明军给报复到了。可这一次,只要我们有了防备,大不了到其他地方去过冬,让明军找不着,便不用担心明军的报复!”   杭高一听,当即一摆手说道:“我说,古禄格,你这胆子也太小了……”   古禄格听了,顿时就不高兴了,竟然小看他?   不过还没等到他说话,就听杭高继续对他说道:“我们去关内打秋谷之后,明军肯定会报复吧?这草原,可是我们蒙古人的草原。他们敢来,我们便和他们好好打一场,把他们拖死在草原,如此报仇不是更解恨?以后再去关内打秋谷的时候,不是又少了很多威胁?”   一听这话,古禄格还真有点意外,说真的,他还真没想到这个。不过,要是他承认了,那就等于杭高说他说对了。   于是,他便立刻回道:“啊呀,没想到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是这个想法!”   说完之后,两人相视一眼,当即哈哈大笑起来,互相举杯。   一会之后,杭高看向古禄格,认真地说道:“你叫我来,想必是要合兵一起入关吧?”   去年的时候,两个部族都是损失惨重,因此,单独一方入关的话,就心中没底。   古禄格听了,点点头,承认了这点。   杭高见了,便对古禄格又说道:“合兵没问题,但是我就一个要求,抢到女人和小孩归我,如何?”   一听这话,古禄格当即摇头道:“那不行,女人和小孩,我这边也缺!”   部族壮大与否,当然取决于人数的多少。   可土默特部左右两翼去年被明军报复之后,人口大减。并且这人口那是要十八年的成长期,因此,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把目标盯向了关内的女人和小孩。   目标一样,那就没办法,两人开始互相讨价还价起来,就好像关内的女人和小孩已经是他们的囊中物一样。   说到后面,就见古禄格一拍案几,大声说道:“那这样好了,我这边打头阵,攻入关内,你只管掠阵。女人和小孩,我占大头,这总没问题了?”   杭高一听,当即一声嗤笑道:“你当我没去打听过么?那关内的三边总督孙传庭领兵跑去蜀地了,如今关内边关就只是步军多而已,打头阵又有什么好稀罕的?”   一听这话,古禄格便没话了。但是,要让他让出女人和小孩,那肯定也是不情愿的。   于是,两人扯淡了好久之后,终于达成了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协议。   “来,先干为敬!”古禄格举起马奶杯说道,“祝我们这次收获多多!”   杭高听了,也是举起马奶杯回应道,“祝我们这次收获多多!”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喝呢,就听到蒙古包外好像传来了急促地马蹄声。   蒙古包的外面远处,似乎还听到有人在大声喊话:“停下!”   对于这个情况,蒙古包内的这两个人,谁都不会在意。有什么事情,外面的人自然会禀告上来的。   于是,两人便又是一杯马奶碰撞,然后准备一饮而尽。   可就在这时候,听到外面传来大喊声:“我家都统可在?明军杀来了!”   一听这话,杭高的手顿时一哆嗦,那马奶便一下撒到了他的裤裆上,湿了一大片。   而古禄格虽然没有这么夸张,却也是脸色突变,一下站了起来。   杭高没有管裤裆上的马奶,几乎是最快的速度,冲出了蒙古包。   古禄格在他的身后,也跟着跑了出来看情况。   只见一个骑士连马都顾不得,就丢给了古禄格的手下,往杭高这边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喊道:“都统,明军杀来了,完了,全完了,呜呜呜……”   周边的蒙古人听到这话,顿时,一个个都是面现惊容,纷纷围了过去。   杭高作为当事人,听到这个报信之后,顿时一个踉跄,差点就跌倒。   “怎么回事?部族情况怎么样?明军怎么就突然杀来了呢?”   面对杭高的质问,报信的这个手下几乎是哭着喊道:“他们都是骑军,是直接跟在报信的后面杀过来的!部族牧地已经没了,现正在四处追杀我们的族人。都统,快,快发援兵啊,要不然部族就真得完了!”   一听这话,杭高已经顾不得去搞清楚明军怎么突然杀过来的,立刻转身,一把抓住古禄格,急促地说道:“快,快集结人马救救我!女人,小孩,我都不要了。快发兵……”   古禄格挣扎了一下,想要挣脱杭高的手,却发现杭高死死地抓着他,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无法挣脱。   他便对杭高说道:“先放开我,有你这样求人的么?”   杭高一听,立刻放开,几乎是哀求道:“看在我们都是土默特部族的份上,快发援兵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然而,古禄格却立刻后退了几步,离杭高远了一点,然后马上问道:“有多少明军?”   那个报信的一听,连忙回答道:“不知道,反正很多,我是第一时间赶来报信,看不全!”   一听这话,古禄格二话没说,当即对他的手下命令道:“快,立刻集结!”   杭高听了,顿时松了口气,感激地对古禄格说道:“我记住这次的人情了,下次你要是遇到任何事情,只要一个口信,我便立刻领兵前来!”   听到他的话,古禄格的几个手下,顿时脸色变得难看,看向古禄格,其中有一人向古禄格说道:“都统,三思啊!”   “是啊,都统,都不知道明军来了多少骑军,万一比我们还多怎么办?”另外一个也立刻跟着说道,“明国的骑军,那可都是精锐的啊!”   蒙古草原上的骑兵,很多都是牧民而已。而关内的骑兵,那就肯定是骑兵!   牧民的装备简陋,而关内骑兵的装备,却是实打实的。因为只要是骑兵,那都是关内的心头肉。   听到手下都在劝他,古禄格当即瞪了眼睛对他们喊道:“谁说要去找明军打仗?全部集合,我们换地方!”   一听这话,他的手下顿时大喜,连忙答应一声,立刻便跑去传令了。   而杭高听了之后,顿时就傻眼了,犹如五雷轰顶!   按照报信的说,如果没有援军的话,这次的部族没有防备之下,那是要全完的。   本来部族就在去年的时候,被明军突袭过一次,已经算是元气大伤。这一次又被突袭,那是真得要完,绝对不会夸张的。   回过神来,杭高顿时就急了,连忙向古禄格冲了过去,想要抓住古禄格再求援军。   然而,古禄格这次那会被他抓到,立刻往后逃去。   与此同时,古禄格的亲卫也立刻上前,横刀阻拦杭高。看他们的样子,只要杭高再往前,那绝对会立刻拔刀砍人的那种。   杭高见此,顿时满面怒容,指着古禄格厉声大吼道:“刚才还盟誓,如今却如此狠心,你要坐看我左翼灭亡么?”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也是没办法啊!”古禄格两手一拍说道,“总不能让我右翼跟着你一起灭亡吧?”   说到这里,他又安慰杭高道:“放心,说不定你的部族都逃出来了呢!而且就算逃不出来,不是还有我右翼么?土默特部不会灭亡的,放心好了!”   杭高听到这么混账的话,顿时气得要跳起来了。   可是,他却没有一点办法,因为这里是古禄格的地方,他要是不理智的话,古禄格可能会杀了他,然后对辽东说是明军杀的,那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一想到这,杭高便不说话了,立刻大步向他的战马那边过去。   古禄格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一撇,露出一丝冷笑,想拉右翼落水,没门!   左翼没了,以后整个河套就都是右翼的了!多好的事!   他在这么想着的时候,杭高已经翻身上马。   古禄格知道,只要自己不发兵救援,那这左右翼的梁子肯定是结下了。但是,死左翼总好过死右翼不是!   这么想着,他便一挥手喊道:“好走不送,有缘以后再联络啊!”   杭高听到,扭转上身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很是阴狠,没有说话,只是猛地一拍马屁股走了。   看到这阴狠的目光,古禄格在一瞬间,甚至都有了一丝杀机。   既然已经结仇,不如杀了他算了。   可是,等他下定决心之时,杭高已经飞骑远去了。古禄格便只好算了,立刻催促他的手下,赶紧收拾东西集结,部族准备迁走。   再说杭高带着十来个亲卫,加上那个报信的,往他的左翼赶过去时,还没出右翼的游牧范围,他们几个人便都纷纷勒马停下,有点惊惧地看着西边方向。   作为草原上的人,天生就对马蹄声敏感。   虽然没看到什么,可大地隐隐在震动,远处的尘土在飞扬。他们便第一时间知道,有非常多的马往这边过来。   草原虽然是平原,可实际上,也是有高低起伏的,只是很小而已,不过阻挡一下视线还是可以的。   杭高等人就那么勒马看了一下,便看到了在前面远处的坡地上,露出了刺眼的红色。   不用说,那便是明国骑军了。   就只是这么一看,明国骑军之多,就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过,这些明国骑军散的很快,往东边而来的。一看这个样子,杭高便知道,明国骑军这是要攻击土默特部右翼,只是不清楚右翼的具体地点,便横向搜索过来了。   明军这么快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的部族已经完了。   想到这点,杭高的脸色非常地难看,随后立刻便转变为满面的怒火。   只见他立刻对手下吩咐道:“走,往右翼营地逃!”   一般而言,草原上的人,见到这个情况之后,稍微聪明一些的,觉得部族打不过来犯的敌人,就不会往自己的营地跑,而是引开敌人。   此时,杭高的手下一听他这话,顿时就明白,他们的都统是要把明军引去右翼营地。   想起之前他们在右翼的遭遇,这十多个亲卫,压根没有一个犹豫的,立刻跟着杭高,调转马头,往右翼营地逃去了。   在杭高看到明国骑军后,其实已经明白,就算此刻古禄格发兵去救,那也是来不及了。也就是说,古禄格发兵不发兵,结果都是一样的。   可就算如此,杭高却非常在意古禄格的态度。见死不救!幸灾乐祸!为此,他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祸水东引,把明军引去右翼营地。   要完蛋,大家一起完蛋!   果然,远处的明军,看到他们这边十多骑转身逃跑的,便立刻集结军队往他们这边追了过去。   这些明军,不用说了,就是从四川要调往辽东的军队了。   有原本张献忠的手下,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所部;还有原本李自成的手下,李过、高一功、郝摇旗等等。   他们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以前是流贼。   而所谓的流贼,最大的特点就是流窜作战。   因此,他们在去辽东之前,奉皇太女之命扫荡长城外面的蒙古鞑子时,也算是他们所擅长的作战了。   并且这一次,他们是朝廷官军的身份,又是在皇太女的麾下调动,军队补给什么的,便不会像流贼时候那么没着落。   等他们到达边关时,因为有皇太女的军令,地方衙门也非常配合。   因此,李定国他们,除了有孙传庭当初提供的消息之外,边关的地方衙门这边,也同样提供了不少消息。   于是,作为第一个被攻击的土默特部左翼,便是最倒霉的了。   而对于土默特部右翼营地,大概在什么范围,他们心里也是有数的,不过草原太大,要找到也不容易。   没想到竟然撞见了一队蒙古骑兵,那就没什么好说的,直接追!   古禄格虽然觉得明军在扫荡土默特左翼那边,过来肯定还需要时间。但是,去年的大亏,也让他知道明军已经出塞的情况下,肯定不会放过右翼这边。   因此,他一边催促着部门赶紧集合,一边也派人通知外面放牧的直接先往下一处集结地转移。   与此同时,他就唯有向长生天祈祷,希望草原之神能让不熟悉草原的汉人找不到他这边,至少不要那么快找过去。   只要这次保住了部落,而土默特部左翼又没了,以后再想办法暗地里交好明国,同时敷衍辽东,休养生息个十来年,有河套这么肥沃的土地,必定能让土默特部族重现俺答汗时候的强大!   想到这些,古禄格便充满了憧憬:我古禄格,才不要做什么鬼都统,而是要做大汗!   然而,他才做了一会这些美梦,就听到了隆隆的马蹄声往这边而来。只是一听到,他便吓得面无人色了。   “都统,是左翼都统又回来了!”   手底下人的禀告,让古禄格稍微松了口气,立刻闻着声音的来向看去,只见远处果然有十多骑往他这边狂驰而来,还是不惜马力的那种。   “他娘的,他这是要干什么?”古禄格看到之后,立刻便察觉到情况好像有什么不对,一边骂着一边吩咐手下道,“去,把杭高给我抓来,要是敢反抗,就杀无赦!”   这一次,他的决心就下得很快。   既然已经决定独占河套平原,那么就留不得这个杭高了!   他的手下立刻答应一声,便准备出发时,有些敏感的人已经感觉到不对,忽然就脸色大变,连忙对古禄格喊道:“都统,肯定是明国大军杀来了,这动静不对!”   等这话喊出去的时候,古禄格也已经察觉到不对了,刚好一点的脸色,顿时又是大变。   看着狂驰而来的杭高一行人,果然看到在他们的背后地平线上,一队队的红色骑军冒了出来。   “杭高,我要把你碎尸万段!”这时候的古禄格,那会不知道是杭高把明军引到这边来了,一边歇斯底里地狂吼,一边赶紧命令他的手下,抛弃会拖慢速度的东西撤退。   “都统放心,明军的马力消耗肯定有点大,他们跑不过我们的!”   看着在很远地方就在狂驰而来的明军,古禄格立刻就同意手下人的意见。   战马是有体力极限的,一直狂驰的话,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这么想着,他也有点舍不得部落里的这些家当了。   然而,没过一会,就见明军就在奔驰之中,竟然开始换马。   古禄格看得直想骂娘,这些明军怎么还有备用战马?而且,一个个的,骑术竟然还都如此了得!   这一下,他就慌神了,那还顾得上什么家当不家当,立刻先跑了再说。   然而,才开始逃跑的时候,古禄格又忽然发现,在他营地的北面,甚至还有东面,都冒出了明国骑军。   这个情况,都让他懵了一会,这是怎么回事?   古禄格自然不知道,杭高为了报复他,来此之前,已经带了明国骑军兜了个圈,用实际行动暴露了右翼的营地所在。   此时,土默特部右翼的蒙古鞑子,看到那么多的明国骑军围上来,那还管什么都统了,都是看到哪里有逃生的可能,那就往那里逃了。   在大明骑军突袭之下,土默特部右翼根本没有迎战的想法,只是想着怎么逃命!   在草原上,想要全歼敌人,基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因为草原太大,随便一个方向都能逃跑。   可是,在围追堵截之下,大股的敌人却也休想逃走。   这一战战事,从一开始就是追逐战。   撒出去的大明骑军,一直到第二天的时候,才陆续到了土默特部右翼营地这边聚集。   各路骑军回来,几乎都是满载而归。   而先回来的骑军,则在杀牛宰羊,或水煮,或烧烤,忙的不亦乐乎,牛羊肉的香气,飘荡在整个草原上。   明军将士们,一个篝火堆,一个篝火堆地,围在那里一边吃着,一边欢快地聊着天。   “想当年,土默特部是何等的强大,都杀到京师城下过。可如今,却被我们灭得差不多了!”   “呵呵,土默特部早已不是当年了!之前就被察哈尔部打败,丢了这河套。亏了建虏帮他们打败了察哈尔部,那林丹汗也死了,他们才能回来。”   “建虏也没安好心,把他们分拆成了左右两翼,让他们内斗。”   “这不就便宜了我们大明。从此以后,就没有土默特部了!”   “喂,你们说,我们这算不算是替朝廷开疆拓土,立下大功了?”   “以前河套其实也是我们中原的,好像后来丢了的,这应该算是光复了河套吧?”   “哈哈,不管是开疆拓土,还是光复河套,反正肯定是功劳。报上去便是!”   想象着第一份军功就到手了,而且这份军功应该也不小的,这些明军将士们一个个都是喜笑颜开的样子。   加上这里牛羊肉管够,那叫吃的一个开心。   这时候,李定国他们也同样在一边大吃大喝,一边畅快地聊天。   “你们发现没有,在殿下麾下打仗,真得很舒服!”   “那可不,后勤的糟心事,我们也不用操心了。地方衙门,也都不敢冷脸对我们!”   “那是,之前的时候,我还担心我们以前是反贼,地方衙门会拿捏我们。可一说我们奉殿下军令,你们发现没有,他们便立刻变得热情起来!”   “是了,殿下可是皇太女,以后大明的皇帝,这些文官得罪谁,也不敢得罪殿下啊!”   聊着聊着,李定国忽然感慨地说道:“以前我们一直被蒙古鞑子骚扰,他们时不时地进关打秋谷,村子里应该都有被蒙古鞑子杀掉的人吧?”   年长一点的李过听了,当即用肯定地语气说道:“那可不!特别是我们陕北,宁夏那边,还有大同等地,受蒙古鞑子的祸害都是一直以来就有的。”   最小的艾能奇一听,当即哈哈笑道:“以后就不用了,至少我们陕北和大同这边不用担心了啊。土默特部族,被我们灭的差不多了!”   刘文秀听了,便笑着插嘴说道:“早知道这样的话,朝廷应该一早就派大军扫荡河套,那不就早日灭了土默特部!”   高一功的年纪比他们大不少,听到他们的话后,当即对刘文秀说道:“朝廷一早怎么派?军饷都发不出来!”   一听这话,几乎所有人都立刻想起了以前,便都沉默了。   是啊,以前的时候,大明自己都是一团乱,哪有能力往草原上派出军队!稍微有点天灾,在人祸的加持之下,便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百万边军,就如同叫花子一般,穷得要卖儿卖女。如此种种,才有了他们起来造反,然后大明就变得更加虚弱。   想着这些事情,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定国展颜一笑道:“如今可不一样了对不对?有殿下在,我们大明只会越来越强大!”   这里的所有人,能被招安,成为朝廷将领中的一员,全都是因为皇太女的原因。   要说他们服谁,自然是最服皇太女了。   此时一提这个话题,气氛顿时又热闹了起来。   “相信只要殿下在,大明就会越来越强大,百姓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不要说这些蒙古鞑子了,就是辽东建虏,我们现在不也去了么?定然也能光复辽东!”   “对,李来亨那小子最是走运,这么快就得了个辽东伯。我们可不能让他一个人独美在前!”   一聊起李来亨的伯爵,这些人便又兴奋起来了,一个个说着话,还真没有怕建虏的样子。   想来也是,如今的流贼,特别是其中的精锐,早已经是千锤百炼了。   如果不是吴三桂放了建虏入关,那么这些流贼精锐就是新王朝的开创者了。   不过如今,朱媺锦招安了他们,就等于是把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培养起来的精锐给收了过来,让朝廷凭空多了一支精锐大军。   也是因为多了这么一支朝廷精锐,横扫河套,灭掉已经日暮西山的土默特部,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事实上,当中原王朝强大的时候,其迸发出来的战力,便是让万国来朝,万邦臣服的时候。   而如今的大明,已经越来越具有这样的实力。就凭辽东一地的建虏,只要大明自己内部不乱,又岂能阻挡大明的中兴!   在河套的这支原流贼精锐骑军,在河套这边休整了两天之后,一边派人回报关内,一边继续向东横扫草原,往山海关那边而去。   ..................   京师紫禁城内文华殿,朱由检正在这里开御前会议。   底下两边,一边是司礼监各秉笔太监,以掌印太监王承恩为首;另外一边,是内阁并六部尚书,以内阁首辅堵胤锡为首。   堵胤锡是从开封完成清丈土地,清查隐户,完成屯田诸事回京师之后,便成了内阁首辅的。   此时,就听朱由检在对底下这些臣子说道:“大明两百七十多年来积累的弊病,已经到了要清理的时候。如今流贼之乱,已经被皇太女驱赶到西南边陲一带;还有的问题,便是辽东建虏。”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心里有点感慨,便顿了顿,似乎是回想了下,然后才继续说道:“不过,昔日最为头疼的建虏,如今也被拖在辽东不得入关。按照皇太女的安排,如果登莱水师能灭掉建虏水师的话,这个事情便算是稳了。”   听到这话,王承恩便微笑着奏道:“皇爷放心便是,登莱水师乃是从福建水师调过去的精锐,必定是能打败建虏水师的!”   堵胤锡是南直隶的,也就是江苏人,他对于福建水师,当然是听说过的。   因此,他便也跟着奏道:“辽东海战,只要一开战,建虏水师必败无疑!”   朱由检听了,呵呵一笑道:“这个,皇太女之前是有给朕分析过的,朕也相信,登莱水师必胜!不过这战事还没个结果,朕就睡不踏实,万一建虏又绕道草原过来怎么办?”   建虏几次绕道蒙古草原入侵关内,按照后世说法的话,给关内直接和间接造成的经济损失是难以想象的巨大!   这一点,任何当权的人,都是无法承受的。   不过朱由检虽然如此说着,却也从来没有下旨催促过登莱水师那边,哪怕有臣子有过提议,他也没有下旨。   实在是皇太女和他分析过,前线战事,风云变幻,朝廷乱干涉前线战事,实在是有违大忌!   当然了,朱由检不再干涉前线还有一个非常重大的原因,就是他已经有底气,无须再急着干涉了。   之前的几次干涉,都是朝廷承受不起长期的战事,军饷粮草告急,才不得不急着催促。   如今对于朝廷来说,虽然各地的农税没有收取到国库里,但是,各地藩王的财富,却都用在了地方的军事上。   要不然,朱媺锦这一年多来的南征北战,也坚持不下去。   还有,盐政的革新,不但没有因为税赋的减少而让国库收入减少,反而因为食盐产量大增,从而让税赋的收入一下提高了几倍!   最让朱由检心底踏实的是,玻璃厂的利润,也源源不断地充实着国库。   此时,说了一会辽东的事情之后,朱由检便开始说他召集群臣商议的主要议题。   就见他看向首辅堵胤锡说道:   “堵卿,开封之变革,你已经有经验。武昌那边的效果,朕通过坤兴公主也已经知晓,都很不错。皇太女来信,既然这两个地方的试点成功,那么其他地方,便也是要到开始的时候了,卿可有安排?”   堵胤锡一听,稍微一想,便回奏道:“陛下,皇太女在蜀地已经开展这番变革。微臣以为,蜀地当无忧也。而其他地方,则以江南为大头,不如先让江南各地主官,先行前去武昌以及开封两地游历一番,如此便能做到心中有数!”   王承恩听了,便补充奏道:“如若地方主官对于这些变革无法领会的话,便可派熟悉这些变更的官吏出任各地尚待革新之处!”   朱由检听了,笑着点点头道:“这法子不错,诸卿可有异议?要是没有的话,就由堵卿牵头,写一份具体安排的奏章上来,朕估摸着皇太女快要回来了,在看看皇太女有没有意见!”   听到这话,底下群臣并没有人有意见,对于朱由检要皇太女先看过这事,他们也没说什么。因为诸多的事情已经证明,皇太女那边的点子不少。   往往他们认为已经是很稳妥的措施,在朱由检给皇太女看了之后,都能提出一些有用的补充。或者是他们想不到的,又或者是他们看不到的,总之,皇太女的那些补充,很多都能考虑到地方上的问题。   就这些补充,不知道的人了解了,都还以为皇太女是老于政事的年长官吏了!   于是,对于地方之革新,就是以开封和武昌为样本,准备在全国推广,这个事情,就这么议了议。   本来的话,朱由检也准备结束这次文华殿议事了。但末了之时,他忽然想起什么,便有点恼怒地说道:“国子监那些学生,还闹得很凶么?”   听到这话,掌管东厂的王承恩便连忙回奏道:“虽不是一开始那般热议,但也还是反对蒸汽机的主要地方!”   朱由检一听,不高兴地说道:“这么久还不消停,皇太女都要回来了,到时候朕怎么给锦儿交代?王大伴!”   “奴婢在!”王承恩一听,连忙应声道。   就听朱由检对他交代道:“派人去把闹得最凶的那些人给抓了,给朕审问清楚,看他们的背后,是否有人在指使!”   一听这话,王承恩还没来得及答应,都察院左都御史左懋第却立刻出列,向朱由检奏道:“陛下,万万不可。”   “嗯?”朱由检一听,便有点不高兴地盯着他,哼了一声。   左懋第不敢怠慢,连忙奏道:“陛下,我大明朝从未因言获罪!哪怕当年海刚峰对世宗皇帝出言不逊,最终也是无罪啊!”   世宗皇帝,就是嘉靖皇帝了。   他所指的这个事情,就是海瑞最为有名的上书,即《治安疏》,等于指着嘉靖皇帝的鼻子骂了。   这种事情,谁都知道,是非常严重的。因此,就连海瑞自己,也是买好了棺材等着上书后被赐死的。   结果嘉靖皇帝只是关了他,到死都没有杀海瑞。并且留下遗旨,赦免了海瑞,并在隆庆皇帝时期得以重用。   左懋第提及这件事情之后,便连忙又跟着说道:“国子监这些学生,只是反对蒸汽机,非是诽谤朝政,扰乱民心。如果以此动用厂卫的话,非明君所为也!”   听到这话,朱由检便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还是有点不甘心地说道:“蒸汽机一事,事关大明的未来。方孔炤上书反对,还有情可原,毕竟他儿子为蒸汽机之事差点丧命。可那些国子监的,关他们什么事情,如此上蹿下跳,真以为朕会不管?”   左懋第听了,便再度回奏朱由检道:“陛下,据微臣所知,国子监中闹得最凶的几个人中,有方家门生。另外,这蒸汽机之事,其实未必与国子监无关。”   “嗯,此话怎么讲?”朱由检听了,略微有点好奇,便立刻问道。   只听左懋第回奏道:“蒸汽机之相关,皆是四书五经中未曾有之。而国子监中的学生,多是读四书五经,以期科举而为朝廷效力。”   “可如今蒸汽机之气势,由皇太女力捧,陛下的赞许,这让国子监的学生,或许还不止国子监的学生,乃是天下读书人都会心慌,就怕他们寒窗苦读之学问全然没用。因此,今次之蒸汽机之事,就这些读书人闹得最凶,此乃原因之所在也!”   不过对于已经在朝为官的这些人,其实就不是那么介意了。就如同左懋第所言,最介意,最担心的就是还在苦读四书五经的那些人。   朱由检听了,想了一会,感觉左懋第说得也有道理,便问他道:“那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   “陛下,这学问上的事情,还应当以学问的方式来应对才好!”左懋第听了,便立刻回奏道,“皇太女既然提出了这蒸汽机之事,想必是精通这方面的。微臣以为,由皇太女亲自来处置此事,方是最佳处理方式也!”   朱由检听了,不置可否,而是转头看向其他人问道:“诸卿以为呢?”   王承恩其实是无所谓的,让他动用东厂抓人,他没任何负担,因为他是个阉人,和读书人尿不到一壶去。   不过堵胤锡等人,却是读书人出身,他们当然是皇太女的派系,却也偏向于左懋第的提议,便纷纷出列奏对,表示赞同左都御史的建议。   朱由检听了,便皱着眉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就等皇太女回来再说吧!”   他当然知道,朱媺锦对这个事情有多重视,也同样知道,朱媺锦肯定能收拾那些学生。不过让朱媺锦亲自来收拾,他总觉得有点愧对自己的宝贝闺女,啥事情都要朱媺锦来忙!   这么想着,他说完之后,还是叮嘱王承恩道:“你派人看着,要是发现那些学生和什么人串通,或者有人在背后指使的话,朕一定要收拾了他们!”   王承恩听了,连忙答应下来。此时的他们,还真没想到这背后会有大人物。   朱由检的这个叮嘱,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只是听听而已,并没有特别在意。   .....................   在京师的某处深宅大院内,也有人在商量着有关蒸汽机的事情。   “那皇太女听说就要回来了,这可怎么办?”有一个年轻一点的,带着犹豫,问向坐在主位上的那个胖子。   胖子听了,稍微皱了下眉头便说道:“皇太女回来了又怎么样?不用怕!”   很明显,他这话,并没有让那年轻人安心多少。   这一点,胖子自己也发现了。于是,胖子便又对这年轻人说道:“你们可都是圣人门徒,岂可怕了她?” 第二百零六章 又有人要搞事了!   一听这话,这个年轻人脸上的担忧终于没了,还握着拳头,用力点头道:“学生明白了!为往圣继绝学,定要和这皇太女斗到底!”   “孺子可教也!”胖子听了,露出满意的笑容点点头,夸了这年轻人之后,面容又严肃起来,对年轻人认真地叮嘱道:“那皇太女手中握着锦衣卫,回京之后,切记非必要,就不要来找我,要防着点,明白么?”   “学生明白!”年轻人听了,立刻点头。   不过随后,他似乎又有什么想法,抬头看向胖子,好像是想说什么。只是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胖子明显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见这年轻人没有问出口,他便也没有追问,又商议了一阵细节之后,才领着年轻人走出了书房。   书房门口,有老仆候在这里,显然是在望风。由此可见,他们的这次会面,还是非常谨慎的。   果然,就听到那胖子交代那老仆道:“去了后门,你且先出门看看,如若没人,再带他走!”   “老奴明白,老爷放心便是!”那老仆听了,连忙答应道。   胖子听了,便一把握住那年轻人的手,真诚地说道:“文生,此乃关系到千秋万代之事,做好了,必定流芳百世,史书都会立传的!”   这个叫文生的听了,便有点激动起来,当即再次慷慨激昂的表达了一番,才随着那老仆离去了。   而这个胖子回到书房坐下,一个人沉默良久之后,便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写完之后,他又看了一遍,才小心翼翼地折好装入信封,再用火漆封了。   这个时候,那个老仆也回来了,向他禀告说,已经安全把人送出府了。   胖子听了点点头,把他写好的那封信拿给这个老仆,严肃地吩咐他道:“那皇太女想必不会善罢甘休的,京师这边的事情,必定会迎来一场暴风骤雨。你回山东去,把这信亲自交到老爷手中,后续如何处置,便听老爷决断,我这等着。”   这老仆听了,便立刻答应一声,也不再问具体的细节,很显然都是明白的,随后便离开了京师。   ………………   次日一早,国子监这边,一群群的监生都从京师各处地方汇聚而来。互相看到了,必然是作揖打招呼,非常热切。   以前的时候,却是没有这一幕的,最多是几个志同道合的熟人,会互相打招呼。   可此时,却因为一桩反对蒸汽机的大事,让他们之间紧密地团结了起来。   就在国子监门口,一群监生正在慷慨激昂,甚至还有人在边上的墙壁上贴着大字报。   没错,明朝时候,就已经有大字报了。   甚至在激烈的时候,都有人贴到了宫墙上。   大明的规矩,你贴可以,但是必须署名。要是匿名贴大字报的话,一旦查获,便是重罪。   此时,不少人在围观墙上的大字报,看到那署名,便都没有意外,纷纷说了起来。   “文生,好样的,说得太对了!”   “没错,文生说得对,圣人的教导,我等以圣人门徒自居,便要捍卫圣人之学!”   “如今什么贱人的东西都摆到了台面上,这简直是侮辱圣人!”   “就让蒸汽机滚蛋吧,害人害己!”   在他们的声讨声中,那个叫文生的人,显得更是兴奋起来,直接便在墙下挥舞着双手,再次慷慨激昂起来。   他们这边正热闹着时,忽然,就听到远处好像传来了更大的热闹声响。那声浪传来,甚至都盖过了这边。   这让这群兴奋着的监生,顿时都有点意外,同时也有点好奇,便都安静下来,想要听听情况。   “大明万胜!”   “万岁……万胜……”   隐隐约约地,太过嘈杂,只能隐约听到呼声最高的几个词语而已。   不过虽然只是听到几个词语而已,这边的监生,却大都反应过来了。   他们顿时也议论了起来。   “不会吧,朝廷又打胜仗了?”   “该不会是流贼平定了吧?”   “不可能,流贼不是蹿入了云贵两省么?哪里对朝廷剿贼可不利,哪有那么快就能平定的?”   “就是,皇太女不也是回来了,不可能又有胜仗吧?”   “你们不是老京师人,听这欢呼,这么激动的,肯定是对虏战事!”   “那更不可能,辽东那边,怎么可能有胜仗?朝廷这边,不是躲在山海关不出去的么?总不能,又像当年的宁远一样,只是建虏攻城后自己退去,就嚷着大捷了吧?”   “文生这么说,确实有道理。如今是什么时候,要是还要谎报大捷,我们决不答应,去都察院静坐,要求彻查此等不良风气,如何?”   以文生为首的一群监生,顿时又情绪激动了起来,就好像他们是多么关心国家大事一般。   可以前大明危如累卵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有什么作为!   他们正闹着,又一群监生过来,带来了那边的消息。   “什么,是皮岛大捷?登莱水师把建虏水师打得全军覆没了?”   “正是,如今报捷信使已经飞驰入宫去了。过不了多久,肯定会有详情布告的。”   “竟然是水师打仗?那倒有可能是大捷的!就凭建虏,海上还是我们大明强一些的!”   “你们不知道么?如今的登莱水师,那都是从福建水师调过去的,可都是老海贼,当然是能打的。”   “是么,以前我们怎么不知道?”   “你们北方人当然不知道了,问问长江以南的,很多人都知道的。”   而那个刚才跳得很欢的叫文生的监生,听到他们的讨论,明显就有点萎下去了。   因为这个大捷的消息,让他们早早结束了在国子监门口的活动。   没办法,这时候,所有人关心的,不是老调重弹的有关蒸汽机的圣学之争,而是辽东海战的大捷!   任何能打败辽东建虏的战事,在这京师必定是最引人关注的。   因为北方这边,包括京师百姓,或多或少都受过建虏的荼毒,有亲朋好友直接或者间接死于建虏之手。   大明和建虏的仇恨,可谓是不共戴天!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京师的热闹,终于平静了一些。   国子监的学生,也都前往学堂读书了。   可是,突然之间,外面又传来了欢呼声。不过总体而言,并没有一开始的欢呼声来得热闹。   那文生坐在室内,听得心烦意乱,当即喝骂道:“一场海战而已,都兴奋成什么样了,还有完没完啊?”   他的几个好友听到,便纷纷附和起来。   不过这时候,一名博士过来授课,刚好也听到了他们的牢骚话,便微笑着说道:“非也,此乃另外一场大捷!朝廷光复河套了!”   一听这话,课堂内顿时为之一静。   他们虽然并不是特别关心遥远的河套那边如何,但是,光复了一个地方,这确实又是一个胜利。   为什么朝廷这段时间来,一直是捷报频传呢?有一部分人为此高兴,可是,也有一部分人,却开始担心上了。   因为他们知道,这些胜利的背后,都有着皇太女的身影。   有这种想法的人,便是以那个文生为代表。他回想着昨天和那胖子的话,如今看来,真是一点都不靠谱。   怎么办?以他为首的人在发愁,但是,在紫禁城内,原本从登基以来就一直愁眉苦脸居多的朱由检,却是笑得合不拢嘴。   当然,这也是在私下里,最多是在王承恩等家奴的面前,他才会表现得如此开心。   这不,看着捷报上的内容,朱由检便忍不住拍着捷报对王承恩说道:“看到没有?要不是皇太女提起来,我们都不知道,原来福建水师竟然真得这么能打!用在辽东,真是好刀用在钢刃上了!”   王承恩一听,忍不住嘴角一抽,看皇上高兴的,竟然都口误了!不过,他很识相,假装没听到。   反正朱由检要是正常的话,绝对不会把好钢用在刀刃上上说错的!   “皇爷说得是!”王承恩只是笑着迎合道。   看着朱由检哈哈大笑,心情畅快的样子,边上站着的一些年老点的宫女内侍,回想起以前,他们对朱由检的改变,感触最深。   战战兢兢,度日如年的不堪回首往事,该是一去不复还了吧!   他们在想着,朱由检却也想起什么,便带着期待的向王承恩道:“大伴,你说这捷报中所描述的,那奴酋会有事么?”   在李来亨发来的这份捷报上,有描述黄马褂抬人下山的情况,并附有推测,但没有下结论。   毕竟,这么大的事情,要是下了结论,万一有问题的话,那绝对是谎报军功,一场大胜之下反而可能会引来处罚,那就不好了!   对于建虏那边的情况,朱由检自然也是有所了解的。那些黄马褂,就类似于锦衣卫,是直属奴酋的亲卫。   一般而言,在那种情况下,由黄马褂小心翼翼伺候着的,必然是奴酋本人的。   看着朱由检期待的眼神,王承恩也不敢下结论,只是猜测着说道:“皇爷,奴婢是这么想的。那奴酋既然亲自领军去攻打皮岛的话,肯定是要观战的。”   “而他想必对于此次攻打皮岛是寄予厚望的,要不然,他也不大可能把朝鲜国王招过去看一场败仗。如此一来,寄予厚望的一场胜仗,结果却变成了全军覆没。奴婢从这点上来看,那担架上的人,很有可能是奴酋本人!”   朱由检听了,当即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对王承恩说道:“皇太女曾告诉过朕,说那奴酋是个大胖子,而大胖子呢,身上肯定有各种毛病。这气急攻心之下,说不定真得气死都有可能。真要这样,那就太好了!”   “殿下说过,好像这奴酋也就只有明年的命!”王承恩听了,便跟着笑道:“反正殿下很快就要到了,回头不如问问殿下,便会更清楚一些了!”   一听这话,朱由检便有种迫不及待之感,当即感慨地说道:“呀,锦儿为朕南征北战,平定贼乱,这一眨眼,就已经离京一一年半了。也不知道锦儿如今如何了?”   坤兴公主不也是随着皇太女南征北战么?这可是亲生女儿,还是第一个女儿,皇上咋就不提上一句?   想着这个,王承恩不由得有点为坤兴公主难过。   当然了,这只是一瞬间的想法而已,就听他带着笑,回复朱由检道:“皇爷,过几天不就见到了?奴婢觉得,殿下肯定是活泼的很,不会有事的!”   “呵呵!”朱由检听了,笑了起来。   看着王承恩陪着笑容,他心情很好,便吩咐道:“起驾去文华殿,召集内阁六部议一议,这次大捷的封赏吧!”   王承恩听了,便连忙答应一声。   不过还没动身,就听到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同时还有人在喊着:“皇爷,大捷,皇爷,大捷啊!”   话音还未落,就见一名宦官出现在殿门口。   不过当他看到王承恩在这里时,稍微有点意外,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便没了。   但是很快,这名宦官便又露出笑容,向朱由检奏道:“皇爷,延绥急报,土默特部已被清除,河套已入朝廷手中,随时可占了!”   “哦,曹少卿快快呈上来!”朱由检听了顿时龙颜大悦。   王承恩听了,便走了过去,从曹少卿手中接过,转呈给了朱由检,笑着说道:“皇爷,该是皇太女调往辽东的军队,出塞建功了!”   朱媺锦派招安过来的流贼军队去往辽东的时候,顺便扫荡草原上靠近大明边关的蒙古鞑子,这个事情当然是会向朝廷报备的。   而王承恩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因此他是肯定知道的。   朱由检听了,满心欢喜,连忙接过又看了起来。   对于河套那边的战事,其重要性相对而言,确实不高。就算打了胜仗,夺下了河套又如何?   以前的时候,大明不是没有占下过河套。可是,那地方对于游牧民族来说,是块宝地,但是,对于中原王朝来说,其实就是鸡肋。   也因此,当初大明占领了河套之后,其实是主动放弃的。因为河套远在长城之外,无险可守。   大明强大之时,蒙古部族不敢进犯,还能安稳一时。   可是,如果大明稍微弱一点,或者草原上有强大起来的部族,那对占领河套那边的大明地方官府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了。   可此时,既然是胜仗,朱由检当然也是开心的。   看完之后,就听朱由检高兴地说道:“不错,不错啊!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了河套的土默特部。虽然朕不在意那河套,可从今往后很长一些年,秦晋边地便再也不用担心蒙古方向的敌人了!”   言外之意,还是很明显的,就是没打算派人去占领治理河套。   对于这个说法,王承恩也没有任何异议。   此时,朱由检对于这份捷报的关注点,并不在河套这块地方上,就听他对王承恩笑着说道:“皇太女一出马,看到没有?”   说着话的同时,他拍了拍御案上的两份捷报,笑容满面地说道:“流贼精锐,尽为朝廷所用,为朝廷立下功勋,实乃一大善策也!”   “皇爷说得极是!”王承恩听了,连忙拍着马屁道,“殿下之招安,得皇爷的鼎力支持,便是永久之良策,不但朝廷得到许多精锐,也让朝廷在平贼之事上,得以极短时间内便安定了天下。”   底下的曹少卿听了,脸上露着笑容,张口也想附和。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见王承恩看了他一眼,顿时,想说得话一下便咽了回去。   朱由检倒没有注意这些细节,只是还在感慨道:“如今之局面,全赖皇太女一人之力也。朕对此,还是明白的很,大伴你也不用把功劳往朕身上拉!”   没有自己的闺女出策,之前那些年已经证明,他连忠奸是非都分不清楚。   在感慨了一下之后,朱由检看着眼前的两份捷报,又都是和朱媺锦有关的,便对王承恩说道:“反正锦儿过几天就要到京师了,议功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时,就等皇太女到了再说吧!”   说完之后,他站起来又说道:“朕要回宫,找皇后说个事情,你去忙吧!”   王承恩听了,便连忙恭送朱由检离去。   曹少卿看到没有其他人之后,便连忙向王承恩跪倒说道:“儿子只是看到送来的捷报,干爹刚好不在,便想着让皇爷高兴一下,就先送过来了,别无他意!”   王承恩听了,低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是么?”   看到曹少卿想说话,他便补充一句,用充满了非常自信地语气说道:“你放心,咱家不会处置你的。咱家就告诉你一点,在这崇/祯朝,还有下一代大明皇帝面前,任何人,都不要对咱家有任何歪心思,那是行不通的!”   说完之后,王承恩便甩手走了。   曹少卿见此,心中松了口气。不过随后,他便也好奇起来。   宫里当差的宦官,不管权势有多大,都是会收干儿子,用于防止自己失宠的时候被人清算。   所谓伴君如伴虎,伺候皇帝,你不可能让皇帝事事如意。   一旦有事让皇帝不高兴了,很可能就从权力的最高处一下跌落谷地。或者离开皇帝几天,别的宦官就会在背后上眼药。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当权宦官自己年老了,反应迟钝了,也不会被皇帝所喜。   如此种种因素之下,当权宦官便会把干儿子推上重要职位,一旦自己失宠的时候,皇帝再宠信的新宦官,最好也是他的干儿子,这样才能最有效地防止人生的意外。   可是,刚才的时候,曹少卿却从王承恩身上感觉到了强烈的自信。   竟然说出崇/祯朝他不会失势,就连下一个皇帝的时候,也同样不会,这就让他相当惊讶了。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每个天子的身边,都有自己的臣子,包括服侍的内侍在内,皆是另外有人的。   当***上位的时候,他总是要用他自己最亲信的臣子,包括奴婢。   王承恩是哪来的自信,竟然连这种情况都觉得能应付?   他正在想着,一名内侍便好心提醒道:“曹公公,老祖宗走远了!”   曹少卿一听,回过神来,顿时训斥道:“要你管?”   ………………   两天之后,朱媺锦终于赶到了通州,下船之后换了骑马回京。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她看到京师高大的城墙时,却见一队队的锦衣卫从城门中拥出。   朱媺锦当即有点纳闷,自己可没有让锦衣卫出动啊?这个疑惑,也才刚刚来得及冒出来,就出现了她非常瞠目结舌的一幕。   只见被锦衣卫清理出来的大街上,朱由检出现了。   一个皇帝竟然亲自出城来迎接,这也算是非常难得的了。   不过仔细想想,以朱媺锦和朱由检的关系,还有她力挽狂澜的功劳,朱由检的出迎,似乎一点都不怎么让人意外。   让朱媺锦感到非常意外的是,朱由检的出迎方式!或者准确地说,是朱由检用新的交通工具来迎接她。   你能想象么?朱由检骑着木制的自行车来迎接她的。   而且在他的身后,一群文武百官,高品级的那些,同样是骑着自行车从城门洞里驶出来。   朱媺锦,真得被这一幕给震惊了。   这让她想起了后世看到过的一幅画,三国关云长骑着自行车的一幅画!   “哈哈哈……”朱由检看到朱媺锦目瞪口呆在哪里,便兴奋的哈哈大笑起来。   很显然,他对于自己这种出门的方式,竟然能让自己的宝贝闺女如此震惊,感到非常的满意。   朱媺锦听了后,便回过神来,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不过很快就收拾好了脸上的表情,翻身下马,前去见礼。   “儿臣见过父皇!”   这时候,朱由检的自行车,也早已丢给身边的内侍。   他也迎向了朱媺锦,一把抓住朱媺锦的双手,上下打量,很是感慨地说道:“锦儿,你长大了。父皇差点有点认不出来了。为了大明,真是辛苦你了!”   朱媺锦听了,当即笑着回道:“父皇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不过为了大明,辛苦一点又有什么呢?”   “好好好!!!”朱由检听得很是开心。   正在这时,却听边上有个人不高兴地说道:“父皇,那女儿呢?”   朱由检一听,转头一看,当即哈哈大笑,放开了朱媺锦,走到朱媺娖面前,笑着说道:“朕的两个女儿都是巾帼英雄,独一无二的存在。朕每天想起来,都为你们而感到骄傲!”   一听这话,朱媺娖当即乐开了怀,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两个小酒窝也就格外明显。   她最自豪的就是这一年多的经历,如今被父皇夸了一番,还评价的很高,当然高兴了!   在两父女说话的时候,朱媺锦则转头看向其他熟人。   就见朝堂重臣中,年纪轻点的,比如堵胤锡等人,都还好。   可是年纪比较大的,比如左懋第等人,那是累得气喘吁吁。   很显然,他们骑着木制自行车过来,就算打造这木制自行车的,是大明最好的能工巧匠,可比起后世的自行车,那是绝对要多费力气的,还真是难为他们了!   对此,朱媺锦看得很开心!就是不知道他们平时上朝就骑这个自行车呢,还是这次来迎接自己才骑得自行车?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说明京师这边,对于科学技术的接受程度很高,并没有因为蒸汽机的事故而推翻一切。   当然了,哪怕是后者,连皇帝和朝堂上的重臣都骑木制自行车的话,必然会引起整个京师轰动。这对于她推广科学技术学识,同样是有非常大的帮助的。   “微臣见过皇太女!”朱媺锦正想着时,堵胤锡已过来,笑着和她见礼道:“殿下为国征战,真是辛苦了!”   其他人也是先后过来招呼,都是她之前举荐的人。   王承恩也过来了,笑呵呵地和她见礼,随后,还凑近她身边,低声说道:“殿下,奴婢提议的这个迎接方式怎么样?”   蒸汽机事件,直接就让皇太女做出放下剿贼的事情回京,由此可见,皇太女对于科学技术学识的事情,那是非常的重视。   上次文华殿议事的时候,达成的一致意见是先不处理国子监学生的闹腾。王承恩虽然不抓人,可他自然有他的方式,就是想出了这一招。   不但皇帝开心,皇太女也高兴!   如今看来,这效果果然不错!   在让皇太女震惊之余,皇上也哈哈大笑了!   在京师城外,一阵寒暄之后,便要回转紫禁城了。   这个时候,忽然就有了一个问题。   朱由检一时之间,不知道选什么比较好。   就是他是骑木制自行车出来的,那这回去,女儿们都是骑马的,那他是选择骑马好呢,还是依旧骑木制自行车?   他正这么犹豫的时候,左懋第立刻抓住机会,当即上前奏道:“陛下,这木制自行车,是殿下所想出来的。既然如此,老臣愿意把老臣的木制自行车让给殿下,让殿下能陪着陛下骑回紫禁城!”   其他官员一听,特别是年纪比较大的文官,不由得都是懊悔,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该早点提就好了。   以皇上的态度,估计是会同意,自己就不用遭罪了。   果然,朱由检一听,当即转头对朱媺锦笑着说道:“锦儿怎么样,我们一起骑回去?”   说话间,他的笑容,还有点古怪!   边上的朱媺娖听了,拉着朱由检的手,撒娇地说道:“父皇,女儿也要骑!”   这个新的交通工具,是出自她的手,看到她父皇领着一群臣子骑过来,很新奇的样子,她年纪又才十三岁,正是喜欢新奇的年龄,自然也喜欢了。   朱由检一听,便凑过去附着她的耳朵,低声说了几句话。   朱媺娖一听之后,竟然没再要求了,只是同样带着古怪的笑意看着朱媺锦。   见到这个情况,朱媺锦再扫视了一眼这些朝堂重臣,拥有御赐木制自行车的那些人,看到他们的眼神,便立刻明白,他们和朱由检是什么意思了。   于是,她当即微微一笑道:“好,那我和父皇一起骑回去吧!”   说完之后,她便接过了左懋第的木制自行车。   左懋第见此,明显松了一大口气,随后便对朱媺锦说道:“这个东西,其实很简单的,殿下只要踩着这里,平衡身体……”   “不用,我会!”朱媺锦说着,看到了自行车的后座,抬头看了下朱媺娖,见她还在那笑,显然是想看她骑不来这个自行车。   朱媺锦试了试,还好这个自行车没有多高,她的双脚刚刚好能够蹬的起来。   于是,她眼珠子一转,便笑着对朱媺娖说道:“姐姐,坐我这里,我带你回宫,怎么样?”   “啊?”朱媺娖一见,顿时有点傻眼了。   不过,朱媺锦都开口了,朱媺娖自然是不好拒绝。   “姐姐,一会记得搂着我的腰,贴近我后背,不然我怕你摔下去。”   “嗯。”   朱媺娖闻言有些慌乱,不过她还是应了一声,按照朱媺锦的吩咐,先是侧坐着,然后双手搂住朱媺锦的腰,接着就把脸靠向了朱媺锦的后背。   看到那么多大臣在一边看着,朱媺娖只感觉脸蛋火辣辣的烧着,怎么回事?为什么坐个自行车会让她感觉很害羞呢?   不过锦儿的腰好软~搂着也好舒服~这不禁让她的内心,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情感。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能默默地感受着这一刻的美好。   朱媺锦也没有去管朱媺娖的小心思,而是骑起了这木制自行车。   事实上,刚开始那会,朱由检和那些朝廷重臣,其实都想看朱媺锦的笑话。   这个木制自行车,他们可都是练了好久之后才学会骑的。因此,他们就想看看,朱媺锦这个木制自行车的发明者,要是不会骑就有点好笑了。   只见朱媺锦上了木制自行车之后,只是稍微摇晃了下,便稳住了,甚至还绕了个圈感觉了下。   她的身体素质很好,这木制自行车显然是难不倒她。   就感觉比起后世的自行车来说,要笨重不少,并且骑得不轻松,不过用这个锻炼身体似乎是不错的。   这么想了会,她便笑着对身后的朱媺娖问道:“姐姐,你搂好了嘛?”   朱媺娖的脸色红红的,然后从鼻尖发出一句:“嗯。”   当然,朱媺娖可不像现在表现的那么娇弱,毕竟她和朱媺锦南征北战之下,都能随便翻上奔驰的骏马,不过是坐在自行车的后座而已。   会让她如此的原因,不过是在一大群人面前,和自己的妹妹表现的如此亲密而感到害羞不已罢了。   朱由检看到朱媺娖红着脸,低着头坐在后座,当即哈哈一笑,便骑上自行车追了过去。   然后,内阁首辅堵胤锡等人,互相看看,脸上充满了无奈。   皇上做事,真是有点荒唐了!这事儿,肯定会在今日就传遍整个京师!   不过他们心中其实很清楚,朱由检就是用这样一种荒诞到近乎不可能发生却又真得发生了的方式,向天下人表明,圣人口中所谓的奇淫技巧,任何人都阻碍不了!   这么想着,这些臣子便只好又骑着自行车跟上去了。   唯独左懋第笑呵呵地看着他们离去,然后骑上随从牵过来的宝马,慢慢地跟上。   ………………   皇太女回京,朱由检领文武百官出京师迎接。本身这样的事情,就是非常大的事情了。   先得到消息赶去围观的京师百姓,就第一次见到了有传闻,但是只有极少数人见过的木制自行车。   大街的两边,五城兵马司的军卒戒严。   围观的百姓只能在隔离圈之外观看,就那么看着****带头,骑着木制自行车出城而去。   这看到的一幕,让他们在把下巴捡起来之后,便热切地议论了起来。   后面闻讯赶来的京师百姓,听到这些议论之后,一个个都是惊讶、好奇,便加入了讨论,主要是打听情况,恨自己赶来有点晚了,竟然没有见到从未见过的一幕。   可谁知,等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看到了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事情。   只见****骑着木制自行车又过来了,并且,在落后半个车头的距离,还有一个年龄不大的少女。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在这个少女所骑的自行车后面,竟然还坐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女,挽着那个少女的腰,一脸害羞的模样。   这……如果下巴掉地上会发出声音的话,估计这会儿全是这种声音了。   一直等到大队锦衣卫跟上的时候,他们才回过神来,顿时,不用说了,   “嗡嗡嗡”地声音,就响成了一片。   “和皇上一边骑着那奇怪的车子,一边交谈的,肯定是皇太女吧?”   “那是肯定了,除了皇太女,还有谁有资格在百官之前,还能和皇上这么聊天的?”   “那车后的女子是谁?”   “这你们不知道么?那女子的样子和皇太女有七分相似,一看就是坤兴公主!”   “不是说皇太女还不到十岁吗?怎么刚刚那个少女,看起来比想象的还要大上许多?”   “不过说起来,这自行车还真是奇怪,都不用马拉,人在上面踏,就能跑了!”   总之,一直到戒严解除,京师百姓,绝大部分人都没有散去,或者说是忘记了散去,还在议论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一幕。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对于看到的这一幕,都有各自不同的看法。   南征北战的皇太女回京,天下基本太平;蒸汽机事件;木制自行车;坤兴公主公开露面,还和皇太女共用一车。   不管是哪个事情,都非常具有话题性,使得这些事情以飞快地速度传遍京师各个角落。   毕竟能有时间,或者说能赶上看这个热闹的,在京师百万人口中也只有少部分人而已。大部分人都要靠着这些人散去之后,才会知道的。   国子监内,那个叫文生的,正拉一群儒生,在室内一角议事。   他们当然知道皇太女要回京了,因此他们在商量的,也是皇太女回京之后该怎么做!   就在这当口,国子监内看到那一幕的监生回来,便让国子监也一下轰动了。没多少时间,便也传到了这些人耳朵里。   顿时,所有人都有点傻眼了。   他们忽然发现,他们在做的事情,似乎比他们所想象的还要艰难地多!   皇太女不在京师将近一年的时间后,他们自我感觉,似乎能在某些方面挑战下皇太女了!   可此时他们才发现,他们好像应了一句话:老虎不在家,猴子当大王!当老虎回来的时候,他们才发现,猴子压根没法去和老虎叫板,哪怕只是爬树都不行!   认识到这一点,很多人的面色就难看了,甚至都有了退缩之意。   文生见此,便急了,连忙喝问他们道:“你们别忘记了,这个事情,我们是退无可退?难道有一天,你们想去搞那什么鬼东西?寒窗苦读这么多年,一朝之间就全部抛弃了?”   “皇太女要做的话,就凭我们,拦得住么?”其中一人听了,便无奈地回答道。   文生听了,连忙安抚他们道:“你们别忘记了,咱们就抓住蒸汽机的事情便成。而且就这个蒸汽机的事情,不是也有人在前面顶着,我们只要声援就成了么?”   一听这话,其他人顿时精神一振道:“对哦,听说他好像还要在朝堂上公开质问皇太女!”   “是啊,我们就等事态发展好了,不管如何,由高个在前面顶着,我们怕什么!”   文生听了,连忙带着一点兴奋之意鼓劲道,“就算是皇太女,面对他,怕也难以应对吧?”   “就是!”其他人听了,纷纷点头。   于是,他们商量了下,便纷纷出去打听消息,就想第一时间知道朝堂上会传来什么消息? 第二百零七章 皇太女你怎么看?   朱媺锦一行人,就那么拉风地骑着木制自行车向皇宫的方向骑去。   而看着带头的朱由检,朱媺锦嘴里轻轻的唱起了一首歌。   此去半生太凄凉 花落惹人断肠 你我天涯各一方   我追着你的月光 泪却湿了眼眶 往事随风怎能忘   花开又花谢 花漫天 是你忽隐又忽现   朝朝又暮暮 朝暮间 却难勾勒你的脸   我轻叹浮生 叹红颜来来去去多少年半生的遗憾 谁来写   ............   “锦儿,你在唱什么呀?”坐在朱媺锦身后的朱媺娖,自然是听到了朱媺锦在轻轻的哼着什么,不禁好奇的侧耳倾听了起来。   应该是一首歌曲,不过和她目前在军队朱媺锦所弄的那种保家卫国为人民的歌曲不同,这首歌是那种带着轻调的歌曲,不过却意外的好听。   她听了一会,又觉得有点怪怪的感觉,明明这首很好听,她总觉得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太奇怪了。   所以忍不住后,就开口问了起来。   朱媺锦闻言,就停止了清唱,不过嘴角却是勾起一丝笑容问道:“姐姐,好听嘛?”   “嗯,很好听,不过总觉的怪怪的,让人有一种......唔......”朱媺娖想说些什么,但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是不是有一种死了爹的**?”朱媺锦很想那么问一句,不过那就有点哄堂大孝了。   朱媺锦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而是轻笑道:“这首歌叫此去半生。当然,他还有另外的名字,叫做大明不妙曲,亦或者明成祖快乐曲~”   “啊?”朱媺娖闻言顿时一愣。   她有点不太明白朱媺锦所说的这大明不妙曲和明成祖快乐曲是啥意思。明明歌很好听,为什么叫这么奇怪的名字?   她当然不知道这歌被后世之人用在了某个名为虾仁熊猫头动画的大明上当做BGM,只要歌词一响,老朱家必定死人。   可谓是金曲一响,朱标白养。金曲二唱,允炆流浪。金曲三放,崇祯飘荡。   “姐姐你要不要学?我可以教你哦,到时候你可以唱给父皇听听,我相信他肯定会很开心的~”朱媺锦想到了什么,顿时坏笑道。   朱媺娖却是看不到朱媺锦的坏笑,有些高兴点了点头道:“嗯,我相信父皇和母后也会喜欢的,到时候我唱歌他们听听!”   “嗯嗯。”朱媺锦微笑着点头。   就这样,在两人的笑语中,一路到达了紫禁城。   随后,朱媺娖就先去见周皇后了,而其他人,则去了金銮殿议事。   所有人都明白,哪怕流贼并未彻底平定,皇太女的功劳,那也是有目共睹的。文武百官中,还是不少人纷纷上奏,要为朱媺锦请功。   这中间,有朱媺锦一系的人,这是真心实意的。如果没有朱媺锦,流贼在中原肆虐,处处烽火,大明都有末日之相了。   可如今,却基本上是天下太平,捷报频传,甚至还改土归流了那么多地方,还献上了一个巨大的铁矿。   这种种功劳,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大功。   还有一部分嚷着要为朱媺锦请功的人,单纯的就是巴结皇太女,想要赢得皇太女好感的机会。   至于还有一部分人,他们的心思就有点险恶了。   虽然说你们俩是父女,但是自古以来,皇帝怕儿子太过优秀,提前把自己拉下马的,然后把儿子废了的,这样的例子还真的不要太多。   总之,就要把皇太女架得高一些,哪怕一时扳不倒她,也能为将来打下基础。   因此,这次的金銮殿上,都是出奇地一致,纷纷要求朱由检封赏皇太女。   还好朱媺锦是他朱由检的女儿,皇位也是能随时给她的,不然朱由检都不知道怎么赏赐了!   毕竟皇太女南征北战的战果,那是有目共睹的。   朱由检的意思,就是看朱媺锦要不要直接继位,他好当个太上皇轻松轻松,毕竟以现在朱媺锦的功劳,就算是直接当女帝想必也没有问题了。   不过这事被朱媺锦给拒绝了,理由是流贼并没有平定,如今还在云贵两省肆虐,还有建虏也在辽东未定,她说不得后面还要出征。   况且现在大明的国运已经提升了,她起码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修炼速度提升了十倍不止!   如果是之前,起码要三十年才能炼气二层,如今最多就是三年了,可见大明的国运是确确实实的提升了上来。   如果她现在就成为了女帝,以后一旦要她出征的事情,那麻烦必定会很多,至少群臣肯定是不会让她随便出征的。   毕竟皇帝要是出征的时候出了差错,意外,怕是要重蹈土木堡之变!   所以为了防止那样的情况出现,那些大臣肯定千方百计的不会让她出征的。   而且皇帝出征,国事又有谁来处理?总不能在把朱由检拉出来继续给她打工吧?   就算她强行压下来,那么大臣也会让她提前立下太子,就和朱祁镇一样,以免她真的出了意外,到时候大明又没有继承人,直接产生内乱。   她这么年轻立什么太子?到时候太子见她安全回来,怕是太子要说什么那有六十年太子了!   可以说,一旦成为了皇帝,很多事情都会变得麻烦起来。   既然如此,那不如让朱由检在这上面好好的待着,继续替她处理政事比较好,她也能省下很多心。   毕竟她现在和皇帝其实已经没有区别了,整个大明的权利早已经握在了手里。   见朱媺锦不打算继位,朱由检有点遗憾。接下来,朱由检便又拿出了两份之前收到的捷报,在这朝议上开始讨论封赏等问题。   这两份捷报,前几天就已经收到了。但是,皇上一直按着没说。任何人都看出来了,皇上这是要等皇太女回京才来议事。   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你说剿灭流贼,或者其他国家大计之类的,有咨询下皇太女,那也没什么,毕竟皇太女的能耐,那是摆在那里的。   可是,像这种捷报的议事,只是论功行赏而已,不是完全可以不用皇太女的么?   朱由检这么做,就让他们有一种感觉,他们全部人加起来,在朱由检的心中,也抵不过皇太女一个人!   好吧,谁叫人家是你闺女,我们也只能认了!   这让他们有一种感觉,好像朱由检离开了皇太女,就有种吃饭不香的那种感觉。   这样的事情,他们也没法说出来,毕竟皇帝要这样做,他们作为臣子的,能有什么办法?   此时,就见朱由检让轮值太监方正化大声念了一遍延绥巡抚那边发来的有关河套的捷报,随后便问底下文武百官,对于这个事情如何处置?   对于李定国等人的封赏,其实就是按照军功来,这是一直以来就有规范的。   看在皇太女的面子上,往封赏的高点偏一点,或者和这些原流贼有仇的,就往封赏的低点偏一点,说来说去,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对此,朱媺锦并没有说话,只是旁听而已。   最终,主要的几个将领,都是升一级。至于其他人,就用不着在朝堂上来商议,会有兵部那边给出奖赏方案。   对此,朱媺锦还是没有说话,显然是没有意见。毕竟种事情都要她来弄得话,这些文武百官都可以撤了!   随后,朱由检便问底下文武百官道:“延绥巡抚那边说,如今河套的土默特部已经被剿灭地差不多,这河套一地,该如何处置?”   这份捷报的重点,如果说有争议的地方,其实也就是在这里了。   于是,底下群臣,很快就分成了两派。   一派的观点,就是觉得,既然朝廷已经光复了河套,那就要派兵去驻守,宣示这是大明的地方。   而另外一派的观点,则是觉得,河套一地,无险可守,大明又不缺那点地,与其将来陷于河套这个泥地,重蹈以前的覆辙,不如干脆就不要派兵,反正那个地方,最终肯定还是蒙古人的。   而朱由检对于这两种观点,也是有预见的。   事实上,他就是对这两种观点,有点拿捏不定,因此才想着要等朱媺锦回来,问问她的意见再做决定。   而不是只是为了向群臣表达,皇太女有多重要,他离不开皇太女。   此时,朝议上,一如朱由检所想,出现了两种观点。   虽然从总体上来说,倾向于不要河套那种鸡肋之地的观点占了多数,可朱由检,还是问朱媺锦道:“皇太女以为呢?”   听到朱由检的问话,文武百官便都停止了争论,竖着耳朵听皇太女到底是什么想法?   在他们看来,他们其实理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皇太女还能说出其他的花样来?   朱媺锦听了,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头看了下大殿内这些这个时代的精英们,不得不感慨,受限于时代的限制,这些精英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鼠目寸光!   不过对于这一点,她倒也能理解。   因为从他们的角度来说,河套真得鸡肋。哪怕河套平原是个肥沃的地方,可中原王朝就不差这么一块肥沃土地。   因为这个时代交通的限制,河套更容易遭受游牧民族侵袭,他们这些只懂得土地只是拿来种地的,压根就看不上这地方。   对此,朱媺锦早有对策来说服这个时代的人。   于是,就见朱媺锦转头看向朱由检,用斩钉截铁地语气对他说道:“父皇,这河套,大明是一定要占下来的!”   一听这话,以户部尚书为首的一派,也就是不想要河套的,顿时就皱眉了,马上就说道:“殿下,占领河套,得不偿失啊。如今国库才刚有好转,可西南和辽东还在用兵,各地灾情依旧不断……”   朱媺锦一听,当即笑着看向他,反问他道:“那我要是说,河套那有一个巨大的铁矿呢?”   她这话一说出口,想要试图说服她的人,包括户部尚书在内,就全都一下傻眼了。   巨大的铁矿?真有巨大的铁矿,那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河套落入蒙古人手中了。   要不然,蒙古人要是开采出来,那就是中原王朝的噩梦了!可是,这么多年来,也没听说河套那里有巨大的铁矿啊?   这么想着,户部尚书便有点疑惑地说道:“殿下,这事可开不得玩笑啊!”   “你觉得孤会开玩笑?”朱媺锦听了,又是反问一句道:“你们不知道,不代表就不存在!而且我可以告诉你,辽东也有一个巨大的铁矿。如果不早点占过来,迟早就会有被他们发现的一天!”   一听这话,顿时,整个金銮殿都轰动了。在这个时代,铁矿的重要性,是怎么强调都不过分的!   在这个时代,按理来说,骑射无双的蒙古人,应该是最厉害的存在。   至少在加特林机关枪出来之前,骑兵都是最强兵种。当然,真正淘汰骑兵的是坦克,而不是加特林机关枪。   可是,蒙古人的辉煌时期并没有多久,甚至在明朝时候的大部分时期,都是弱鸡。   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大明对蒙古实施了严格的长期封锁。以至于蒙古人除了直属部族头领的那些精锐之外,大部分人的装备都很差劲。   甚至就连他们的箭头,很多都是骨头磨制而已。   可要是蒙古人发现了巨大的铁矿,哪怕他们自己不会冶炼,也肯定会抓汉人去的。由钢铁武装起来的蒙古人,会有多大的破坏力,绝对是难以想象的。   所以草原上要是真有铁矿的话,就算大明看不上,那也必须是要占过来的。   不过这么多年来,就没有听说过,草原上有铁矿,这也怪不得户部尚书等人会对此有质疑。   但是,朱由检却是知道朱媺锦有个仙人师父,自己的女儿这么说,那就一定是有的。   他也不在说些其他什么,而是一拍桌子说道:“由内阁司礼监牵头,并六部尚书商议光复河套一事。其他人等都散了!”   铁矿的所在,那都是秘密来的。这次的大朝议,人数太多,难保不走漏风声。因此,朱由检就直接赶人了!   不够资格的文武官员一听,都是带着好奇离去了。   这其中,有一个官员就比较特别,往外走的时候,几次都转头看向朱媺锦,似乎是有事的样子。   不过这人也看出来了,这时候的朱由检,非常关心蒙古草原有铁矿的这个事情。如果这个时候要上奏其他事情的话,肯定不会有什么结果。   因此,这个人就那么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金銮殿。   在大殿内只剩下司礼监、内阁和六部尚书。   这些都是朝廷重臣,这种程度的事情,他们是完全有资格知道的。   因此,朱由检便不再有顾忌,立刻向朱媺锦问道:“锦儿,怎么蒙古草原上还有铁矿?这又是一个大矿吗?”   一听他这话,其他官员顿时就有点傻眼了。   怎么的,听皇上的意思,之前的时候,皇太女已经告诉过皇上,蒙古草原上有一处铁矿,如今这是第二个了?   他们正想着时,就听朱媺锦回道:“对,这新的铁矿,就在河套这边,且要比之前那处都有价值!”   一听这话,就见朱由检的眼睛一下瞪大,带着兴奋之意问道:“有多大的价值?”   其他人没有说话的份,便只好竖着耳朵听他们俩的对话。   朱媺锦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其他人一眼,最后才有点无奈地说道:“以前的多少斤什么的,我觉得已经有点跟不上时代了。因此,在回京师的路上,我定了一套数量单位出来,这样来说就会比较有概念,而不是多少万万万万斤的,我真是万不过来!”   朱由检一听,便笑着说道:“没问题,锦儿定好的数量单位在哪里?朕立刻下旨,就按锦儿定得来!”   其他人一听,顿时又是无语。   这个事情,要是别人提的话,十之**是要召集各方大儒商量下,定下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   可皇太女提出来的东西,好像皇上真得是无条件直接就会应下,这会不会是有点草率了?   就算是是古今以来的太子,也不能做到如此程度吧。这陛下对于皇太女的疼爱程度,也算是古往今来了。   虽然是这么想的,可朱由检压根就没有商量的意思,直接就乾坤独断了,这让他们也是感到无奈。   而朱媺锦听了朱由检的话之后,便笑着说道:“在姐姐那里,回头就让她给父皇看看吧!”   看到朱由检在那点头,朱媺锦便给他们稍微解释道:“一千斤为五百公斤,一千公斤为一吨。河套那边的铁矿,应该有十四亿吨。”   说到这里,她想起什么,便又解释一句道:“一万万为一个亿,你们可以自己心里换算下!”   能换算出来才有鬼了!这数量之巨大,已经超出了古代人的认知范围。他们差不多只能知道,那个铁矿是非常非常大的那种就是了!   对此,他们心中也有疑问。   就听堵胤锡好奇地向朱媺锦道:“那个铁矿是开采了么?要不殿下怎么能知道有多少?可这也不对啊,如果开采的话,都没了,那又何必要说?而且,那么巨大的铁矿,听也没听过,肯定是没开采吧!”   说到后来,他自己都有点懵了。   其他人也是在点头,他们都很好奇,皇太女到底是怎么知道那有铁矿?更为关键的是,还知道那铁矿会有多少?   对此,朱媺锦总不能说,我从后世穿越而来,那个时候已经有这个数据了。我百度来的!要真这么说,那估计又会一群人傻眼了!觉得她病了!   要不是朱由检知道朱媺锦是得到仙人指点,而他自己如今也在修炼仙术,勉强从指尖冒出一点点火苗出来,不然他也不会相信这种事情。   “你们无需怀疑,这件事是我的师父跟我说的,肯定是真的,这一点,你们无须质疑。”这个时候,朱媺锦也只能搬出自己不存在的仙人师父了。   其他人一听,顿时一愣。   皇太女的师父,那不就是仙人吗?   可是那个仙人到底是不是存在的,还真没有人能够回答,毕竟仙人从未露面过,只是有这个传闻而已。   说皇太女小小年纪就如此聪慧,是因为得到了仙人指点,而且还会一些仙术。   不过皇太女都提到了仙人,众人也不好继续在追问下去。   一边的朱由检则是问出了他关心的问题道:“锦儿,这个矿具体在什么位置?”   “在归化城的西面!”朱媺锦听了,便马上说了下后世白云鄂博铁矿的位置,然后对朱由检说道:“这个铁矿,我不建议现在就想着去开采!”   “为什么?”这个问话,是朱由检和堵胤锡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了出来。   他们实在想不通,既然知道了铁矿,为什么不挖?   朱媺锦马上回答道:“因为这个铁矿,最有价值的其实并不是铁矿本身,而是和铁矿一起的其他东西。那些东西,要留给子孙后代,才是真正的宝贝!”   朱媺锦顿了顿,看到他们全都在聚精会神听自己说话,便又说道:“这个铁矿,我们虽然不挖,但是也必须要占下来,为了我们的后代!”   一边的左懋第有话要问,可是,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听朱由检又一次乾坤独断道:“好,就这么办!这个事情,诸卿都得保守秘密,一旦泄露的话,被朕知道了,那可就不好了!”   “微臣遵旨!”朱由检都这么说了,大殿内的这些人有什么办法,只能是领旨了。   朱由检想了想又说道:“可如果要留给子孙后代的话,那河套地区就必须长久由大明占着。可是,这……是不是有点不容易?”   一听这话,户部尚书便第一个跳出来了,立刻附和道:“陛下英明!关外无险可守,如要保得平安,必定要驻扎大军。可如此一来,大军从哪里调拨?军饷粮草又从哪里来?”   “从关内运去的话,这消耗也太大了!边关百姓,怕是苦不堪言!并且,如此诸多事项,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实在是太难了!”   说完之后,看到皇太女似乎想说话时,他便又立刻补充道:“关外是必须要驻扎大军的,这军队数量少了,被蒙古人灭了我们都不知道!”   其实他说来说去,还是一句话,占领河套,有点得不偿失。   当然,除去那个铁矿之外。   他这么一说,堵胤锡等人,并没有因为他们是皇太女举荐就不说话了,而是就事论事,基本上,他们也把占领河套的难点说了出来。   当然了,他们并没有说,就不占了,只是说出问题所在而已。   听完他们的话后,朱媺锦笑而不语。   朱由检在上面看得乐呵,当即对下面的臣子说道:“诸卿休慌,皇太女肯定是有办法的!”   这些臣子一听朱由检的话,心中又纳闷了:皇上对皇太女的信任程度,那真是简直了!   当然了,如果他们要是看过后事的电视剧,估计心里会时不时的冒出一句话:元芳你怎么看?   话说回来,就算皇上这么相信皇太女,可客观的困难,还是存在的啊,历朝历代以来,中原王朝都对草原没有办法的,皇太女就能特别了?   说真得,他们还真有点不信。   要不然,皇太女岂不是比历代以来的那么多贤君贤相都要厉害了?   这么想着,他们便都转头看向朱媺锦,就看她到底会有什么法子?   朱媺锦看向他们,微微一笑道:“方法当然有,也很简单……”   朱由检一听,顿时兴奋地一拍手道:“看,朕就说了吧!”说完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打断了朱媺锦说话,这方法都还没说出来呢,便略微有点不好意思。   当然了,他是皇帝,有足够的脸皮厚度,便当没事一样对朱媺锦说道:“锦儿,你继续!”   朱媺锦也没介意,当即说道:“方法很简单,征服了整个草原便是!”   朱由检一听,顿时傻眼。   底下这些臣子一听,日常傻眼。   他们谁也没想到,皇太女竟然说出了这么一个方法来!   他们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朱由检,意思都很明确,这就是皇上你觉得皇太女肯定有办法的办法?   朱由检看到他们的眼神,忽然低着头咳嗽了起来。不过底下的人一听就能听出来,这是假咳嗽!   堵胤锡身为内阁首辅,有点无奈,当即苦笑着转头对朱媺锦说道:“殿下,征服整个草原,确实是个好法子,但是,要做到,却是万万不可能的啊!”   “是啊,殿下!”左懋第也跟着附和道,“当年成祖皇帝五次亲征蒙古,兵力更是高达五十万之多。可最终,却也没有征服整个草原啊!”   其他人虽然不说话,却都是在点头。   朱由检听到他们说话,便不再假装咳嗽,抬起头来看着朱媺锦,心中就有点纳闷了。   锦儿领兵南征北战,不到两年时间,就逼得流贼退缩西南边陲,还在建虏那边都打了两次胜仗。按理来说,她应该懂兵事啊,怎么就说出了这样的大话?   一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便立刻又对朱媺锦有了信心,在左懋第刚说完之时,他便立刻大声说道:“诸卿稍安勿躁,且听锦儿怎么说,休要武断!”   听到他的这番话,底下这些大臣又无语了。   皇上啊皇上,你哪来的自信?   咦,好像也不对,刚才皇上好像也被殿下给惊到了啊,怎么一转眼就立刻又改变态度了?   这么想着,他们就相当好奇了,便纷纷转头看向朱媺锦,想听她有个什么说法?   朱媺锦见此,依旧微笑着说道:“以前征服草原确实不可能,但是,以后必定会不一样!因为,我回来了!”   ???听到这话,堵胤锡等人,不由得一脑门的问号。   殿下回来了,然后征服草原就有可能了?这是不是也太狂妄了?   朱媺锦都不用看他们的脸色,便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因此,她便直接说道:“只要科技进步,以后打蒙古,那都是随便打的!”   一听这话,堵胤锡不由得好奇地问道:“就是殿下所倡导的那些学识?”顿了顿,他立刻又补上一句道:“真有这么大的能耐?”   朱媺锦听了,当即点点头道:“当然,我可以给你们举几个例子,相信你们便能心中有数了!”   说到这里,在一群人好奇的眼神下,她便马上说道:“占领河套,一个是交通问题,路程太远,来往通讯不方便,必须要有马对不对?”   “是!”堵胤锡作为内阁首辅,外廷之首,自然是代表了其他人回答。   “蒸汽机研发出来之后,便能有蒸汽火车。修筑铁路到草原上,以后无须用马,日行千里,不说几万,几千军队运来运去,或者运送多少物资也都可以。来往方便,你们觉得距离还是问题么?”   一群人无语中。   朱媺锦不给他们问话的机会,继续说道:“通讯不便对不对,以后会有一种通讯,在归化城那边,可以直接和延绥对话,不是信鸽,也不是八百里加急,就是如同面对面说话一样方便的通讯!”   其他人继续无语中。   “不说别的了!”朱媺锦看着这群古人说道,“就只是这两项,我大明步步为营之下,整个草原都是我们大明的,会有问题么?”   “那个……不是……我以为……那什么……”堵胤锡被震撼的有点语无伦次,不过说到后来,还是说通顺了:“我说殿下,仙界的这些东西,真能在人间实现?”   根据皇太女种种表现看,这时候的他,已经确信朱媺锦背后的仙人肯定是存在的,不然肯定不会如此说。   否则人间界,哪来的千里眼和顺风耳?哪来的日行千里?   没有想到这些人会误以为她说的那些东西是来自仙界,朱媺锦有些无奈,便认真地说道:“我这次回来,就是准备把蒸汽火车打造出来,你们且看好了便是!”   以前是内忧外乱,还没有钱,自然没有时间搞这个,如今内乱基本平定,建虏也蹦跶不了多久,她也可以帮忙搞搞科技方面的事情了。   一听这话,一边的朱由检激动了,当即问道:“真得?”   他早就听过蒸汽火车的事情,因此对于蒸汽机的事情,才能一直坚持下来。   听到两人的对话,底下这群官员就不淡定了。   听皇太女和皇上说话,就好像这事儿都是真的,而且皇太女是定然能拿出来的?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堵胤锡想了一会,还是有点难以置信,便向朱媺锦确认道:“殿下,真得能打造出那个蒸汽……蒸汽火车,安全么?”   蒸汽机爆炸的事件,在京师一直是个热点来的,那些国子监的学生,为此上蹿下跳,就没停过。   因此,他便有此一问。   朱媺锦听了,当即点点头道:“科技的力量,绝对是你们无法想象的。我可以先让你们开个眼界,证明这个科技的力量。”   说完之后,她转身看向在金銮殿殿门处候着的王彦青说道:“彦青,你去把显微镜拿来!”   王彦青听到后,便立刻去拿了。   本来显微镜就是要给朱由检的,让他开开眼界的,因此早就带来了。   听到朱媺锦的话,这一次,就连朱由检都好奇了起来,非常地期待,想要看看到底开什么眼界。   至于其他人,好奇心只会比朱由检多,不会少!   很快,显微镜就被拿过来了。   接着在朱媺锦的一顿子操作,讲解,还让朱由检和这些大明高级官员一个个去看了,去验证。   不用说,这些人和当初的钱谦益一样,都是差不多的反应。良久之后,他们才陆续回过神来,再次看向朱媺锦时,那目光就非常特别了!   朱媺锦见他们已经有了初步的认知以后,就说道:“看到没有,当科技进步之后,很多以前从未想过,或者说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就会变成可能!这个显微镜是这样,我说得蒸汽机也是。”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之后,认真的道:“现在你们应该相信我所说得,科技的力量了吧?只要我们大明大力的发展科技,创造出以前从未有过的东西。那么,以前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便能做到了。”   “好!锦儿所说的东西,朕一定全力支持,那些国子监的学生如果敢闹事,那就全抓了,谁也不能阻挡大明前进的脚步!”最终朱由检一锤定音。   底下的这些臣子,一时间百感交集,他们同样寒窗苦读过四书五经,是孔子门生来着。儒家的印记,是印在了他们的骨子里。   一门新的学问即将崛起,并且很大可能性会影响原有的学问,必然会让那些还未读出来的学子产生惶恐之心。   特别是目前已经有迹象,一些在新学,或者说杂学方面有擅长的人,都已经被皇太女召集到京师。   特别是有关那个蒸汽机的,从京师流传的消息说,皇太女还会建议皇上设立专门的衙门。   这也就是说,那些人也将会有官当。这对科举,必定造成冲击。   而随着皇太女的权势越来越大,威望越来越高,由皇太女发起的新学,影响必定也会越来越大。   之前的时候,他们不知道怎么反对,如今出了蒸汽机事故,便刚好借题发挥,明面上是反对蒸汽机,实际上,就是反对新学而已。   当然,对于他们这些已经鲤鱼跃龙门的人来说,虽然冲击已经不大。可身为圣人门徒,从感情上来说,他们其实是支持那些国子监监生的。   但是,能当官到朝廷高官的位置上,就绝对不是迂腐的人。   更不用说,他们是受皇太女殿下举荐,换句话说,殿下是他们的恩主,从他们的观念上来说,反对恩主,这是他们的**道德所不允许的。   再退一步说,皇太女所推行的新学,并没有伤天害理,他们这些朝廷高官也没有理由去反对。   而之前的话,他们当然也听说过一些事情,比如说对蒸汽机的畅想。但是,也仅仅是如此而已。   说真的,没有实现的东西,特别是会引发那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们其实更大的倾向是不相信的。   可如今,他们亲眼目睹了看着什么都没有的水滴上,竟然是一个虫子的世界。这种亲眼所见的震撼,比任何话都要来得有说服力。   既然什么都没有的水滴上,存在着一个以前他们从未想过,或者认为从来不会有的世界,那么,蒸汽机的那个,就未必不会实现了!   此时,听到朱由检这么表态,他们的心情很是复杂,不过眼见皇上和皇太女都已经下定了决心推举新学,那他们自然也到了要表态的时候。   王承恩毫无心理负担地对朱媺锦说道:“殿下之所学,是为大明急需,乃是富民强国之学,司礼监定然也是全力支持殿下的!”   听到这话,朱媺锦点点头,便转头看向其他人,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内阁首辅了。   堵胤锡看到朱由检在看他,皇太女也在看他,便苦笑了一下,随后释然,对朱媺锦说道:“殿下放心,此等好事,当然是要支持的。下官也有一种冲动,想着早日看到殿下所说得这些。”   “放心,我接下来的时间,便会用在这个蒸汽机的打造上,还有一些其他科技发明上。”朱媺锦听了,笑着对他说道:“短则一年半载,长着三五年内,这蒸汽机的应用,必然是能够看到的。”   说完之后,她转头看向其他人。   皇帝,司礼监掌印太监,内阁首辅全都表态了,其他人还能怎么的,有眼见为实在,谁会反对?   最终,在场的人全都表态支持新学。   都不用费事,也不用去理那些国子监的监生,只用一台显微镜,便达到了回京师的第一个目的。   ps:推荐一本橘子    第二百零八章 无耻的衍圣公   朱媺锦的心情不错,便笑着对他们说道:“这台显微镜的作用,不单单打开了我们对微观世界的认知,对于一些疾病的认知,将会有一个大的突破。会大大提高我们大明的医学水平,从而让我们大明百姓少生病,提高寿命。”   “当然,这有一个过程,需要有人利用显微镜这些工具去研究,格物致知,找出微观世界的规律,并加以利用才行。”   这是造福全人类的事情,不管是皇帝勋贵,还是贩夫走卒,一旦有了成就,全都是会受益的。   听到她这话,其他人就更是没法反对了。   朱媺锦当然也了解他们的心情,知道新学会对原有的学识体系造成冲击,因此,她又安慰他们一句道:   “其实,新学并不会对儒学有多少冲击。我也不会打压儒学,因为在我看来,新学和儒学其实就是大明的两条腿,一个在于思想,对于价值观的培养。”   “一个在于现实世界,对于现有规律的发现。总之,你们可以这么想,新学其实也来自儒学,格物致知,是为格物学好了。”   格物致知,源于《礼记大学》中的八目之一,既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大明朝最为有名的王阳明,也是非常重视格物的。   而朱媺锦从这个角度一说,就更能让儒生们接受了。   说完这些之后,朱媺锦便不再说话,而是让他们消化这些,接着看向朱由检问道:“父皇,接下来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对于朱媺锦所说的这些,朱由检是最能置身事外的,因此只是乐呵呵地看着。   此时一听朱媺锦的话,便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有,有,是来自东江镇的捷报!”   朱媺锦听了,很是高兴,重建东江镇,便有捷报传来,那对于东江镇的壮大,绝对是非常有利的。   等她看完之后,朱由检便问出了他最为关心的问题道:“锦儿你感觉,那人会是奴酋么?会怎么样?”   朱媺锦有点意外,看着捷报中的描述,想了一下说道:“十之**,就是奴酋皇太极。据我的调查所知,他从松锦之战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如果按照……”   她本来想说按照历史的发展,可很快回过神来,就立刻改口说道,“……按照我的推测,如果这人是皇太极的话,说不定活不过明年了。”   朱由检一听,顿时大喜道:“这也就是说,奴酋命不久矣?”   对于奴酋皇太极的生死,在这大殿内的人,没有一个会不关心,因此都竖着耳朵听着。   朱媺锦点点头道:“应该是没多少时间好活了!”   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皇太极是病死于1643年9月份的,如今又遭受了如此重创,怕是要提前过世了。   听到她的话,一时之间,大殿内的人,不由得都是兴奋起来。   皇太极的能耐,他们当然是能感受到的。这个人要是死了,对大明绝对是有非常大的好处。   不过在朱媺锦这边,却没有他们这样高兴,就听她对朱由检说道:“其实,只要我们大明自己做好了,就算皇太极不死,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辽东不过弹丸之地,偏僻之所,光复是迟早之事!”   她的话语中,透着强烈的自信。   她的这个话如果放在去年年初的时候来说,估计很多人会觉得她狂妄自大!   朝廷官军对上建虏,野战就从未胜过,光是守城,如何个光复辽东法?就连建虏进关内劫掠,朝廷都没一点办法!   如今,她这个话换别人来说,也同样会有很多人质疑。可是,由她这位皇太女来说,那就有份量了。   她推荐的将领,稳定了辽东的局势不说,甚至还打赢了两次大的战事,不说海上,只是陆地上,兵锋都到过辽阳重镇。   而她自己本人,这一年多来,一直领兵南征北战,屡屡以少胜多,最终为肆虐中原的流贼瓦解了大部分,残余也是逃入了西南边陲。   因此皇太女在军事上的发言,那是绝对有权威性的!   朱媺锦的说完后,大殿内的气氛都明显的活跃了起来。   朱媺锦也不想听他们的附和,接着说道:“如今整编后的几支军队,已经在草原建功,很快就能充实辽东这边。只要再耗一耗建虏的实力,便是光复辽东之时。”   这时一边的户部尚书接过话来说道;“殿下,辽东伯在捷报中说了,我大明陆战兵力不足,因此海战虽赢,东江兵要想上岸的话,在建虏有准备的情况下,还是有些困难的。如今要调兵过去,也算是好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道:“军饷好说,粮草之事,山海关这边也还可以,但是东江镇那边却是难办啊!”   朱由检听了,也是点头,对朱媺锦说道:“以前东江镇那边的粮草,还能找朝鲜进贡一些。如今朝鲜已经听命建虏,而东江镇所在的皮岛又不产粮。这个粮草限制了东江镇的兵力。锦儿以为,如何解决?”   朱媺锦想了想后说道:“不是有开中法么?如果山东这边粮食不够的话,就让江南那边的商人运粮过去好了。”   说到这里,她想起什么,便补充说道:“按理来说,山东一个省的粮食,要供应东江镇将士的话,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如今既然问出这个问题,山东的土地兼并问题应该也很严重吧?”   “正是!”户部尚书一听,连忙点头。   事实上,到了明末这个时候,不要说山东了,全国各地的土地兼并都很严重。   很多时候,所谓的王朝周期不超过三百年的定律,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一个王朝的土地兼并太过严重,用不了三百年就会出现问题,从而导致王朝灭亡。   朱媺锦听了后便马上问道:“可有查清楚,山东的土地,如今集中在那些人的手中?”   户部尚书一听,看了朱由检一眼,便立刻回答道:“主要在三个藩王名下,还有……还有……”   大明在山东一共封过六个藩王,其中三个已经完蛋了,剩下三个,如今都还在。   分别是鲁王,德王和衡王。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三个藩王中,鲁王就是张煌言拥护的藩王,在抗清过程中死于哮喘;另外两个藩王,则是投降了满清,最终在1646年被满清一起咔嚓的。   此时,朱由检听到户部尚书在结巴,便嘴角微撇,当即替他说道:“还有一个,就是衍圣公了!他孔家名下的田地,比山东任何一个藩王都要多!”   说完之后,他便总结道:“山东的田地,以他们四人名下的田产最多,其他人等也有,不过并不是特别突出。朕之前和诸卿商议过,还没有确定下来,锦儿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   朱媺锦一听便知道,三个藩王的田地,因为已经有先例了,其实并不难处置。最主要的,其实就是这位衍圣公的了。   对于读书人来说,这个衍圣公是神圣的,是儒家的脸面。他名下的土地太多,要动他,这些读书人出身的,就有点下不了手。   既然没有确定下来,很显然问题是出在朱由检这里了。   在朱由检看来,所有藩王因为世袭的原因,名下田产之多,已经影响到了地方的稳定。因此,就需要把藩王都封出去。   而这衍圣公名下的田产比起藩王的田产还要多,那是不是也要处理下?   但是由读书人出身的这朝堂诸公,对于孔家是敬畏的,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动孔家。所以,这件事就一直没有确定下来。   想着这些,朱媺锦皱眉道:“我要是随口一说,相信有些人也不会同意。但孔家的土地数目,也确实是有点惊世骇俗了,会影响山东百姓的安居乐业。孔家的事情,我想想再说。不过藩王的事情,却是可以先做起来,”   听到这话,朱由检盯着朱媺锦,似乎从她的眼神中读懂了一些东西,便没有追问,只是拍板道:“好,那就先按皇太女所说得吧。”   堵胤锡等人听了,也是松了口气。   随后,就听朱由检又对朱媺锦问道:“辽东这次大捷,锦儿以为该如何封赏为好?”   朱媺锦有些无奈,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问她好吧!   朱媺锦心中这样想着,不过还是想了一下说道:“肯定是按照朝廷律法来的吧?不过我倒是可以提一个建议。”   朱由检一听,心想这不是废话么,就是想听听你的建议,才没有立即封赏!   于是,他便马上说道:“锦儿快说!”   朱媺锦看到大殿内的人都看向她,便看向朱由检道:“父皇,皮岛大捷,乃是海战。从此以后,制海权便在我们大明手中,建虏只能在岸上干瞪眼。换句话就是说,以后登莱水师就只能成为运输船队了,那就有点浪费了!”   她的这个说法,倒是让大殿内的人都没有想到,意外之下,一个个更是用心的听了起来。   “以后,大明水师的对手,是真正的海上敌人!”   朱媺锦说着,见众人露出一丝疑惑之色,便给他们说道:“西夷各国的水师,是当今天下最强的水师。只要哪里有财富,哪怕万里之遥,都会过去。如果当地的武力不够强,便是被他们奴役的下场。”   听到这话,左懋第有点忍不住了,便向朱媺锦问道:“殿下,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么?”   “是啊,他们如今在濠镜澳遵从当地官府管辖,也算是安分守己。”堵胤锡听了,也是附和左懋第道:“朝廷要是肯出钱,他们甚至都能帮朝廷打仗。”   朱媺锦一听,便立刻看向他们问道:“那一开始呢?濠镜澳的佛郎机人是老实来做生意的么?还不是被我大明打服了才会这样!还有,大员的红夷,也是同样如此,但被福建水师给打败了。这些西夷,都是狼来着的!”   左懋第听了,有点不解道:“可如今不是已经好了么?我们足够强大,他们过来也只能听我们的!”   朱媺锦看着他问道:“那藩王分封海外之时,会不会发生冲突?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现在海外很多地方,都已经被他们给殖民,奴役了!要想藩王分封出去,必然是要从他们手中夺过来的。”   说到这里时,她的声音都冷了一分道:“还有吕宋那边,我大明百姓被那些西夷屠杀了几次?不说万历年间了,就是在崇/祯十二年的时候,就有过一次。就算没有周王分封吕宋的打算,这笔血债要不要讨回?”   听到这话,左懋第便不说话了,其他人也不说话了。   这时候的他们,哪怕是明末最有战略眼光的堵胤锡,在他们的视野里,也大都只是局限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   相对他们来说,已经被朱媺锦洗脑过的朱由检,如今的眼界就已经比他们要高了。   因此,听到这里,朱由检便立刻对朱媺锦说道:“那锦儿的意思,是怎么封赏登莱水师为好?”   朱媺锦马上回答道:“设立水师武备堂,重赏水师有功将士,可令他们进水师武备堂进一步学习和西夷水师交战的能力。”   “对于郑福松,赏其父母,让他们来京师受赏。并把郑芝龙留在京师,可令其在水师武备堂任博士。至于福建水师那边,可令郑福松过去接手。登莱水师,则让郑鸿逵接手。”   说到这里,朱媺锦补充说明道:“目前大概是这么个想法,等国内安定之后,就是大明分封藩王之时,那时候,水师便是重中之重,得先未雨绸缪起来!”   朱由检点点头道:“如此甚合朕意,那就这么定了!”说完之后,他又向朱媺锦道:“那东南沿海的那些钱,能归于朝廷了么?”   堵胤锡等人,听得有点莫名其妙,不过朱媺锦一听便知道朱由检是指郑芝龙在海上收得保护费。   一年上千万两,难怪朱由检会惦记着!   朱媺锦当即笑着道:“父皇放心,那些钱迟早都是朝廷的!”   朱由检听后,顿时满脸的兴奋。   等他抬头一看,见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便笑着说道:“如此,今日就到此为止吧!锦儿刚刚回京,想必也是累了。”   朱媺锦见没有什么事情了,就点点头道:“舟车劳顿,确实有点乏了!”   堵胤锡等人一见,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便纷纷告辞,散去了。   朱媺锦见了,便也准备跟着走了。   可她都还没来得及转身走,就见朱由检已经过来,握着她的手说道:“锦儿别急着回去,你母后一年多没有见你,甚是想念,今晚就在后宫里用餐吧,我已经提前让人去准备了。”   朱媺锦一听,想到她确实很久没有见周皇后了,便答应了下来。   离开金銮殿,朱由检和朱媺锦边走边聊的,没有了之前在众人的严肃,俨然一对父慈女孝的场景。   在他们的身边,就只有王承恩一个人伺候,其他人全都被遣开,远远地前导后跟。   “锦儿,对于衍圣公,你心中其实是有想法的吧?”朱由检一边走着,忽然说道。   听到这话,朱媺锦也转头看向他,心中想着,该不会父皇把自己留在宫中,其实也有问这事的原因吧?   衍圣公的这个事情,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必然会引发轩然大波。   因此,朱由检很谨慎,想要遣开其他人来问自己的意见,也就合情合理了。   事实上,刚才在金銮殿上并没有直接说,朱媺锦自己也是这么考虑的。   衍圣公的事情不能像其他事情一样,想什么就说什么。   如今没有了外人,自然就可以给朱由检吐露她真实想法了。   这么想着,朱媺锦便也严肃地对朱由检说道:“如果要儿臣来说,什么衍圣公,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哦?”朱由检一听,有点意外,没想到朱媺锦给出的意见,竟然如此极端!   就连跟在他们两人身后的王承恩,原本在看着四周的,听到话后,也不由得看了下朱媺锦的背影。   虽然他们的反应有点大,不过朱媺锦却没有一点意外,当即解释道:“父皇,你看这个衍圣公,身为孔仲尼的后人,有气节么?别的不说,从前宋开始吧,历经宋、金、元和我们大明。这中间,蛮夷统治中原时,他们是如何做的?不过只会卑躬屈膝!”   朱由检听了,并没有说话,只是在听着。朱媺锦说得这些事情,他当然是知道的,如果有不清楚的,回头一查也能知道。   “就说当代衍圣公孔胤植吧!”朱媺锦继续说道:“在大明灭亡之时,又和他祖宗一个德行。建虏进了京师,他便马上写了《初进表文》,称颂奴酋是山河与日月交辉,国祚同乾坤并永,还表示臣等阙里竖儒,章缝微末,曩承列代殊恩,今庆新朝盛治,瞻学之崇隆,趋跄恐后……”   听到这些话后,朱由检的脸色就有点难看了。   不过这还没完,朱媺锦还在那说着:“而且之后建虏颁布剃发令,要求汉人全部和建虏一样,剃成金钱鼠尾。因为这道剃发令,原本已经平息下去的抗清,顿时又激烈了起来。”   “许许多多的汉人,在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之间选择了留发。但是这个儒家代表的孔胤植是怎么做的呢?他领全体族人率先剃发,并向建虏上奏了《剃头奏折》,拥护建虏的剃头令。”   说到这里时,朱媺锦站住脚步,正色的对朱由检说道:“后面改朝换代的时候,孔家依旧如此。他们不在乎谁当皇帝,只要能保住他们的荣华富贵,不管要面对谁,都是能跪舔的。像这种人,为什么朝廷要厚待他呢?”   朱由检听到这些,当即气愤地说道:“此等人,连平常百姓都不如!该死,留着都是浪费了粮食!”   说了痛快,不过他显然也有顾虑,当即对朱媺锦说道:“不过衍圣公毕竟传了那么多代,是读书人最为尊崇的,朕要是对衍圣公动手的话,怕是会出大乱子吧?”   “能出什么大乱子?”朱媺锦一听,便毫不犹豫地说道:“父皇,我们有军队在手,文人能闹出什么事情来?而且……”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理了下思绪,认真地说道:“儒学可以有,但是,孔家这等没有一点骨气的蛀虫,却是完全没有必要存在!”   “这……”朱由检听了,还是有点犹豫,低头想了一会,便抬头看向朱媺锦说道:“如果要废掉孔家的,那该怎么做?”   对付孔家,最好的,就是谋逆大罪,如果是那样的,诛灭九族都没话说。   但是,这孔家最让人无语的是,他根本就不会犯谋逆大罪,对于当权者,那是绝对巴结跪舔的。   让剃金钱鼠尾,就剃金钱鼠尾,总之,谋逆是不可能谋逆的,任何一代都不可能谋逆。   这一点,历史也是都证明了的。   因此,就算要诬陷孔家谋逆,也没人会信。   虽然掌握了军权,可要对衍圣公乱来的话,读书人之多,真可能会出乱子。   这么想着,朱媺锦心中便有了初步的想法,就对注视着她的朱由检说道:“可以先查孔家的不法之事,按大明律处置,一步步的削弱。等到以后,找个借口,把这衍圣公踢到海外去,让他们去教化蛮夷好了!”   这个办法,就和藩王海外分封差不多了。而且儒家那套,不就是用来教化蛮夷最好的手段?   朱由检听了,并没有马上回应,而是走了一会之后,才点点头道:“好,就听锦儿的,先这么办好了!”   正说到这里时,忽然就听到一个声音招呼道:“陛下,锦儿,回来了!”   朱由检抬头一看,就见朱媺娖陪着周皇后,竟然迎了出来,正看着他们父女俩。   这么一来,刚才的话题便不好继续了。   “母后,儿臣给你请安了。”朱媺锦走过去,向周皇后行了一礼。   “安全回来就好,这一年多,苦了你了。”周皇后眼角含泪,直接就抱住了朱媺锦,按到了自己的怀里。   周皇后已经从朱媺娖那里听说了朱媺锦这一年多的事情,她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高兴是自己的女儿年龄这么小,就能领军打仗,而且比大明朝的将军还要厉害,她由衷的感到骄傲。   难过的也是自己的女儿年龄这么小,就要为大明朝来回奔波,要知道那可是战场,随时都会丢掉性命。   不过承蒙上天眷顾,终究还是打了大大的胜仗,安全的回来了。   “锦儿,你长大了不少,母后都有点认不出你了。”不久后,周皇后就放开了朱媺锦,上下打量起了朱媺锦。   如果说之前的朱媺锦是个粉雕细琢的萝莉一个,现在就有一些含苞待放的少女模样了,不过还没有长成。   周皇后越看越满意,自己的两个女儿一看,未来肯定长的都是超级漂亮的,特别是朱媺锦,她不单单有着少女的柔美,还有着类似男子的气质。   或许是因为领兵打仗,南征北战的缘故,变成了独属于她独一无二的气质。   不管哪一种,都平添了朱媺锦本人的魅力。   吃着饭的时候,周皇后忽然说道:“娖儿,如今你也13岁了,心里可有喜欢的人?”   “啊!?”朱媺娖闻言顿时愣住了。   朱媺锦一听,顿时看向了周皇后。   “你如今也快到了出阁的年龄,母后打算为你安排一门亲事。”周皇后看见朱媺娖愣住的神情,顿时笑了笑。   朱媺锦以后要当女帝,加上她发的誓,那肯定是不用结婚的,可朱媺娖是大明的公主,那必然是逃不过这个定律。   “父皇,母后。娖儿目前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朱媺娖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还偷偷的看了一眼朱媺锦。   “母后,姐姐既然不想,那就别忙着这事。我后面还有很多事情都要姐姐帮忙呢,大明可离不开她,母后你可不要乱来!”   朱媺锦回过神来后,也是连忙说道。甚至扯上了大明,就是让周皇后知道朱媺娖的重要性,可别在背后突然给她搞事啊!   这姐姐她可是预定了,谁都不能跟她抢!   周皇后是她母后,她没有办法去责怪什么,但是其他人要是不识相,敢跟她抢老婆,那他的家族就完蛋啦!   当然,在此之前,她还是要多和姐姐培养一下感情,让姐姐完全喜欢上自己才行。   到时候处理了建虏的事情,她就登/基,大明还不是她说了算?就算她要娶朱媺娖,母后来了也不顶用!   朱媺娖闻言,感激的看了朱媺锦一眼,也是连忙点点头道:“母后,您看锦儿还有很多需要处理的事物要我帮忙呢,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周皇后顿时皱了皱眉头,一边是大明,一边是女儿的终身大事,她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过从大方向上来说,肯定是大明的稳定比女儿的幸福要重要的。自古以来,为了国家的安定可没有少牺牲过公主,甚至嫁到外族都不少见。   所以朱媺锦才有把握,以后她就算娶了朱媺娖,官员也不会说什么,为了国家的稳定,只要她不娶男人,生孩子就行了。   皇帝的私生活作风其实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只要不影响国内动乱,大臣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从以往的历史来看,各种荒唐的皇帝都有。她只是爱好女,加上牺牲一个公主,就能保大明继续稳定数十年,问题真不算太大!   朱由检眼见饭局再这样下去会有些尴尬,连忙打圆场道:“娖儿年龄如今也没有多大,这事不用急,说一下你们在军中的事情吧。”   在朱由检打圆场下,这件事也就没有在提,而是说起了军旅生涯。   不说朱媺锦一家子在宫里用膳,嘘长问暖如何,就说之前朝议结束之后,有一个官员就一直犹犹豫豫的,显然是有事。   就在紫禁城外,这人还待了好长一会时间,有几次,似乎还想着再进紫禁城的样子。   不过最终,他却是长叹了一口气,随后便离开了。   散衙之后,他自然也是回府了。看到他回去,门房便连忙说道:“老爷,少爷在等着您呢!”   听到这话,这人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只是点点头,便走进去了。   随后,大门关上,就见门上方横匾,写着大大的两个字:方府。   卧室床上,坐着一个年轻人。其实也不年轻了,三十来岁的样子。   看到那人进去,他便连忙放下手中的书问道:“爹,皇太女殿下今日回来了是不是?您该不会……不会……”   这人听了,忽然叹了口气,去床沿上坐着,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殿下是回来了,我也没有说。你的事,你自己做主吧,我不操心了!”   一听这话,床上这人不由得大喜。   不过他也知道,他爹之前那是铁了心不让他再跟着皇太女殿下,可是如今,他爹的态度明显变化了好多,这就让他有些奇怪了。   看到儿子的脸色,这人显然明白儿子在想什么,便开口说道:“今日皇上亲临文武百官去城外迎接皇太女殿下,并且还特意骑了那木制车子。谁都知道,皇上就是在表明态度。殿下新学的事情,皇上是绝对支持的。”   说到这里,他看着床上的人,叹口气说道:“虽然你搞那个蒸汽机受了重伤,如今都还没能下床。但你跟了皇太女殿下,只要不是把命交代了,以后终归是一片坦途!爹想清楚了,以后不管了!”   床上这人,就是方以智了。说话这人,自然就是他爹方孔炤。   之前的时候,方孔炤被杨嗣昌逮捕下狱,是方以智写了血书,才把他给救出来的。这样的儿子,他当然是最宝贝了。   原本此时方孔炤是还在野的,不过因为蝴蝶效应,他已到京师为官。   不过之前,他一直没有和皇太女见过面,因为他来京师为官的时候,朱媺锦已经领军在外征战了。   他们这些江南士林中,对于皇太女的风评并不好。因此,方孔炤对朱媺锦的印象也一般。   后来,他儿子因为搞蒸汽机而重伤,他就愤怒的要阻止蒸汽机,阻止新学。哪怕方以智解释什么,也都没用。   国子监那些监生听说之后,立刻变成了他的强力后盾,结果,他亲眼所见皇太女之后,特别是看到皇帝的表现之后,他便改变了主意。   对此,方以智是高兴了,便连忙计划,什么时候去拜见殿下这位老师。   但是,朱媺锦是直到天黑才回自己东宫的。   “殿下回来了,殿下回来了……”东宫这边,所有人都在外院等着,一见到朱媺锦的踪迹,便立刻大喊了起来。   听到喊声,顿时,所有人便立刻拥了出来,全部到门口来迎接。   其中,陈圆圆在最前面,远远的,朱媺锦一眼就看到了。   “见过殿下!”当朱媺锦到了门口,所有人便一起行礼。   陈圆圆的眼睛就盯着朱媺锦,脸上洋溢着笑容,一看就非常高兴的那种。   朱媺锦见状微微一笑,示意所有人都起来。   “殿下,东宫里的晚饭早已经准备好了,要现在用膳吗?”陈圆圆柔声的问道。   朱媺锦笑着道:“我在宫中吃过了,一路舟车劳顿,有点累,有什么事情,留明天再说!”   “那妾身这就去给殿下准备沐浴!”陈圆圆的眼睛亮亮的,一听之后便连忙道。   朱媺锦眼睛一亮,立即点头道:“嗯,好!”美少女陪自己洗澡,还是很享受的,等会她就拿陈圆圆的身体试试手法,熟练了以后在来对姐姐使用!   晚上浴池里,朱媺锦借着自己的身份,加上陈圆圆不敢反抗的心,于是就在陈圆圆半推半就的样子下,拿着陈圆圆的身体试验了一番手法之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只留下了失神的陈圆圆躺在浴池中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而朱媺锦也没有管自己的行为会对陈圆圆造成什么样的心理负担,没心没肺的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舒服的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朱媺锦起来,先是锻炼了一下身体,陈圆圆就过来了,带着一堆的文件过来。   陈圆圆回想着昨晚殿下对自己的身体使坏的场景,她的脸色顿时升起了不少的羞意,也不知道纯洁的殿下是从那里学来的这些东西!   “殿下,这是这段时间内没有发给您的消息汇总,您看看?特别是有关国子监的!”陈圆圆整理了一下心情,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   朱媺锦听了,便拿过去翻了起来。   见朱媺锦在认真的翻看着,陈圆圆就说道:“那些监生明显就是冲着殿下来的,妾身便让锦衣卫那边多注意了一些。”   陈圆圆对于她的好日子格外的珍惜,因此,谁要对皇太女殿下不利,她就犹如炸毛的猫一样,一下便戒备起来。   朱媺锦一边听着,一边看着,很快看完,然后随手一丢道:“无碍,就这些人根本翻不出什么花来。”   不过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已,根本没有一点威胁,他们不会以为他们闹起来,就能左右她和她父皇的想法吧?那他们也太高看他们自己了。   当朱媺锦用过早膳,或者叫午膳之后,巧儿便向她禀告道:“殿下,门外有一些人在等着,殿下要不要见见?”   “都有什么人?”朱媺锦听了,便顺口问道。   她可是皇太女,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她的。   “有殿下您的学生黄宗羲,方以智和他爹方孔炤,他们是一起过来的。还有叫宋应星和涂绍煃的,晚他们一步过来。”   听到是这些人,朱媺锦想了下,便吩咐道:“先让黄宗羲过来吧!”   门口客厅这边,等候接见的人分别坐着喝茶。   巧儿应了一声,就先去叫了黄宗羲,这让方以智和方孔炤稍微愣了下。   在他们看来,他们是一起过来的,而且方以智还行动不便,为了蒸汽机受伤的,竟然没有得到皇太女殿下最先接见。   回过神来,方以智便有点黯然。   他明白,肯定是他爹的事情传到殿下那边,让殿下不高兴了!   方孔炤见了,皱着眉头不说话。特别是看到他儿子还坐在轮椅上,就更是脸色有点不好看。   没多久,黄宗羲便回来了,他先向宋应星两人一礼道:殿下说了,让两位久候了。之前没想着领兵出征,如今才有机会见面,请!”   宋应星没想到殿下竟然如此客气,连忙答应着,便拉着好友过去了。临走之前,看了一眼方以智那边,不过没说什么。   等他们一走,黄宗羲便对方以智说道:“殿下说了,她所要推行的新学,和儒学不同,那是要不断实践去发现新的事物规律。”   “我们之前所做的乃是物理分支,以后还有化学,是改变事物,点石成金之术,危险性更是不小。如果没有一颗真正向学之心,还不如趁早就算了,继续当你的官去便是。”   说到这里,他看了下方孔炤,然后稍微犹豫一会,才又对脸色大变的方以智说道:“殿下直白地告诉我,说你任由他们在闹,她是有点失望的。你这个学生,不要也罢。”   “不!”方以智一听,顿时就慌了,连忙说道:“我要见殿下,我要见殿下……”慌乱之间,一个不小心,便从轮椅上跌了下去。   方孔炤和黄宗羲一见,连忙去扶。   可这两个书生,却是手无缚鸡之力,竟然扶不到轮椅上去。   最后,还是巧儿在一边看不下去,出手,轻松地把方以智扶回了轮椅。   不过方以智情绪还是有点激动,方孔炤见了,便长叹一声说道:“这是爹的问题,爹给你去解释便是。”   方以智之前确实反对过,不过方孔炤拿出了当爹的权威,因此就压着方以智没说话了。   谁知他的话一说完,黄宗羲便开口说道:“殿下有交代,说你闹得最凶,虽然情有可原,因此不追究,却也不想见你!”   方孔炤一听,顿时愣住了。 第二百零九章 上门抓人   而方以智听了,不敢埋怨他爹,就只有哀求黄宗羲,让他去说说好话,千万别把他开除出去。   看到儿子这个样子,方孔炤脸色变化一下,最终又是一叹道:“我明白殿下的意思,解铃还须系铃人,走,我们先回去,我保证殿下不会开除你的。”   黄宗羲听得纳闷,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他就知道了?自己怎么就听不懂呢?   方以智也不明白,不过方孔炤也没说,就带着他先回去了。   没过多久,宋应星和他朋友便满脸喜气地出来了。   看到黄宗羲,便口称学长。不用说,这是和他一样,被殿下收为学生了。   黄宗羲听了,也很是高兴,他们便寒暄了起来。   而众人心心念叨的皇太女,却是捧着一叠纸,翻看着手中的资料。   这其中,涉及人物份量最大的便是衍圣公。   这一点,没出朱媺锦的意料。毕竟她推广新学,最可能利益受损的,毫无疑问就是衍圣公。   让朱媺锦有点想不到的是,衍圣公在京师的代言人,是他的一个侄子,叫孔大正,也是这次国子监闹事的真正始作俑者。   显然,这孔家感觉到了威胁,是想搞事。   既然他想搞事的,那就看看,谁搞事比较专业一点好了!   朱媺锦心中如此想着,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合上资料丢在一边。   随后,朱媺锦便从自己的小侍女巧儿口中知道了方孔炤父子的事,她不由得有点好奇:这个方孔炤,真得知道了自己的意思?那他会怎么做呢?   正想着这事时,宫里的曹少卿来传旨了,是朱由检让朱媺锦去议事的。   朱媺锦在去皇宫前,就交代王彦青道:“这上面的资料,有关衍圣公在京师的那个侄儿,竟然敢在背后搞事。你把他做的不法之事找出来,直接去找直隶知府,让他秉公执法。”   那孔大正自然不可能不做其他事情,锦衣卫在查他的时候,也一并查出来他干了不少不法之事。   不过区区一个草民,哪怕他背后有很大的靠山,也不值得锦衣卫出面。因此,朱媺锦便有此吩咐。   边上的曹少卿一听,目光闪动,心想还真是巧了。   就在今日一早,朱媺锦还在睡觉的时候,曹少卿正去朱由检身边伺候,没想到在半路上,他就遇到了他干爹。   自从上一次因为捷报的事情,王承恩这几天都晾着他,不过这一次,看到他时,竟然把身边人遣开,召他单独说话。   曹少卿顿时大喜,以为他干爹的气算是消了,便连忙殷勤地过去伺候。   结果没想到,王承恩把去山东查衍圣公家族的事情,交给了他。   曹少卿顿时就有点傻眼了。   那衍圣公是什么人,一般人能查他么?一旦被那些文官知道了,弹劾他的奏章,绝对会雪花飘的。   看他这样子,王承恩只是淡淡地吩咐道:“这是皇爷的交代,你别搞砸了!”   曹少卿一听,便想请示分寸,结果,王承恩已经甩手扬长而去了。   报复,这绝对是报复,干爹的气还没消!   曹少卿心中想着,便有点傻眼了。   回过神来,他就愁了。当然,他心中,自然也有对王承恩的愤恨。   结果没想到,临走之前过来东宫传旨,顺便还想着和皇太女见见面,巴结下皇太女的,结果却听到了皇太女这边竟然也在交代有关衍圣公的事情。   这一下,他的心思就活络了。   他算是王承恩的心腹之一,当然知道王承恩之前在宫里的地位如何!   说起来,就是因为皇太女的原因,王承恩便一下从秉笔太监飞升,连续扳倒了宫中排名第一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提督王德化,还有排第二的御马监掌印太监,从而成为宫中宦官中的第一人。   而王承恩对皇太女的态度,曹少卿自然也是看在眼里。   别人不知道,他却很清楚,只要是皇太女的事情,王承恩必定会尽心尽力。   从种种事情上推断,曹少卿便敢肯定,王承恩能有今天,应该就是巴结上了皇太女的缘故。   这也就是说,只要讨得皇太女欢心,很多原本不可能的事情,便会变为可能!   这么想着,曹少卿的内心,便火热了起来。   于是,他便连忙恭敬的道:“殿下,这孔大正的事情,和那个衍圣公有关么?会不会是衍圣公指使的?”   朱媺锦抬头看了他一眼道:“这不是废话么!就凭那个孔大正,有胆子敢来和孤作对?”   虽然算是间接地作对,但也绝对不是一般人敢动这种心思的。   这些儒家本就看不起女子,要不然女性的地位也不会如此底下,何况她还扯动了这些人的利益。如果有机会,他们肯定会不择手段的把她拉下皇太女的位置。   而且这些人也在暗中为朱由检的一些其他皇子作势,就是期待着有一天朱媺锦失势,好把她从皇太女的位置上废了。   听了朱媺锦的话后,想明白了个中内情,曹少卿便气愤地说道:“他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暗地里对付殿下。别人怕他衍圣公,咱家...奴婢却是不怕,定然要为殿下出这口恶气!”   听到这话,朱媺锦略微有点意外:这衍圣公是个特例,一般来说,可没人会想着和衍圣公交恶。   没有看朱由检面对这位衍圣公都很为难的样子吗?   曹少卿见皇太女有点意外的样子,心中更是高兴,便拍着胸脯,义愤填膺地说道:“奴婢刚接到活,要去山东查那衍圣公。殿下放心,奴婢定然会为殿下出这口气的!”   原来是朱由检要派他去山东调查。   朱媺锦明白后,便笑着说道:“这个事情,是本宫在牵头的,这衍圣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父皇既然派你去,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曹少卿一听,顿时一惊。他没想到,竟然是皇太女要对付衍圣公!   想来也是,如今皇太女如日中天,那衍圣公竟然敢来摸老虎屁股,这明显是活得不耐烦了!   殿下一怒,管你是什么公,都没存在的必要了。显然,殿下这是要杀鸡骇猴!   如果连衍圣公得罪了皇太女,都要落得如此下场,其他人,以后还敢得罪皇太女否?   这一刻,他对朱媺锦的凶狠报复,算是有了一个认识。   随后,曹少卿便是心中欢喜。因为他刚好有这个差事,只要做好了,必然能讨的皇太女殿下的欢心。   并且,要对付衍圣公的差事,绝对不是容易的差事,可越是如此,要是能办好的话,那被殿下看重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这么一来,说不定哪一天的时候,殿下会觉得自己在宫里面,会比王承恩更好用,然后……想着这个可能性,哪怕不高,可毕竟有一线希望不是!   这么想着,曹少卿不由得笑了。   回过神来,他便用斩钉截铁地语气保证道:“殿下放心,此事交给了奴婢,必然会让殿下满意!”   朱媺锦倒是没多想,既然朱由检已经决定派东厂过去的话,她就不派锦衣卫了。   她目前的事情很多,少操心一分就少操心一分好了。   ………………   在朱媺锦进宫议事的时候,国子监这边,已经是放衙的时候,里面的监生,正结伴出国子监。   那文生也和他的几个好友一起,边走边在小声说话。   “怎么到现在了还没动静,你们有听说么?”   “没有,说是昨天好像皇上突然就把人都赶了出来,只留部堂级大人在议事,因此方大人没机会吧?”   “那这两天肯定会有动静,我那边都已经串联好了,一等闹开,我等便去声援。”   他们正在说着时,忽然,其中一人便惊呼出声道:“看,方大人过来了!”   文生一听,便连忙抬头看去。   果然,就见方孔炤带着小厮往这边而来。   文生顿时大喜,连忙对同伴说道:“看来是来找我们商议细节的!”   说话间,他们正要迎过去时,却忽然发现方孔炤在国子监的布告围墙,也就是平日贴大字报的地方停下,然后让小厮要贴什么东西。   文生一见,又是惊喜,连忙对同伴说道:“诸位,看来方大人是要贴战斗檄文了,我们赶快去声援!”   “好,快去!”   “去去去!”   这群人,连忙拔腿过去,就犹如一下打了鸡血一般。   等他们快到时,方孔炤已经贴好了大字报,然后带着小厮往另外一面围墙而去。看这架势,好像是平日里贴大字报的地方,都要来一份。   见此情况,文生更是欣喜,欣赏方大人的战斗热情之余,便连忙招呼他的同伴,先看看方大人的战斗檄文再去和方大人打招呼。   结果,欢天喜地的他们,一看贴在墙壁上的大字报,那表情就凝固在了他们的脸上,一下便傻眼了。   好久之后,他们才回过神来,顿时,一个个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方大人为什么要改弦易辙?”   “是啊,就算方大人畏惧皇太女的权势,顶多不出声便是,可为什么,他竟然拥护起新学来了!”   “太让人恶心了,看看,吹捧这新学是什么格物致知,圣贤所倡导的。区区一点小事就迎难而退,这是读书人么?为学问,为真理,还说朝闻道夕死可矣!”   “不是,最恶心的是这个,说什么以前误会新学,如今却知新学之好,竟然说他也想让皇太女收他为学生!这……这……”   这一刻,这些人都有点气急败坏了。原本以为可以作为反对新学的一个领头羊,结果却是背叛了他们,竟然还要去学新学。   这么一来,对他们这些反对新学的人,打击有多大就可想而知了!   傻眼了一阵之后,他们这些人也没主意了,纷纷问起带头的文生来。   “我们怎么办?这事儿没法继续了啊!”   “皇太女的权势太大了,人家随便一个手指头,都能碾死我们,方大人退缩好像也不意外,要不,我们也算了吧?”   “是啊,虽然我们没有和皇太女直接作对,可我们毕竟反对的是皇太女搞出来的东西。皇太女要是一不高兴,我们就死定了!”   方孔炤的“背叛”,显然是沉重地打击了他们的士气。面对这个情况,也让这文生手足无措了。   说实话,他心中也怕了。   见他给不出主意,便有人打退堂鼓了。   “我看,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方大人都扛不住,我就不螳臂当车了,我退出。”   “你们好自为之,再见!”   有一个人溜了,其他人便也跟着溜,只是一会功夫,就让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监生一下便溜光了,只剩下惶恐的文生一个人。   他转头看去,却见布告栏这边,很多人都在看方孔炤的大字报,议论声中还都在看他。   他就有点待不下去了,便挤了进去,把方孔炤的大字报揭了下来,折好之后,在他们的注视下惶惶然而去。   这个事情变故太大,他觉得要去找孔大正拿主意才行。   “你怎么过来了?”孔大正见到文生的时候,很是有点恼火,非常严厉地说道,“我不是交代过,没有什么事,不要过来么?而且就算要过来,也别选这大白天啊!”   文生听了,压根没管这话中带着恼羞成怒的语气,只是伸手入袖子,掏出了一叠纸,一边展开,一边带点惶恐说道:“就是有重大变故,学生才不得不过来的。”   说话间,那叠纸已经展开,便直接在孔大正面前展开。   孔大正皱着眉头,只是那么一瞧,眼睛扫到这大字报的签名,便脸色突变。   “这是怎么回事?”他匆匆扫过内容之后,便一把夺过那大字报,直接拍桌子上,然后盯着文生喝问道,“那方孔炤看着相貌堂堂,为何也出尔反尔?”   “还能是为何!”文生听了,苦笑着回答道,“皇太女权势之大,昨日便是最好的证明。如今在京师都已经传开了,谁还有这个胆子?国子监的那些,也都打退堂鼓,退出去了!”   “真是岂有此理!”孔大正一听,恨声说道,“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读书人的骨气呢?”   文生听了,并没有答话,低头想了一会,才抬头看向孔大正道:“学生怎么办?国子监那边,一直是学生在牵头。学生担心,不日便会麻烦临身!”   听到这,孔大正又想训斥,不过话到嘴边时,便又改口,当即安慰他道:“既然你已经过来了,就先在我这边住几天,避避风头!就算皇太女权势再大,为了她自己的名声,也不敢在这里乱来的!”   文生听了,有点疑惑地问道:“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学生偷偷摸摸地过来?如果是先生亲自出面的,定能号召更多的读书人,群起而卫道!”   听到这话,孔大正犹如被人打了一个嘴巴,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当即有点恼羞成怒地训道:“你年纪轻轻的,懂什么?”   文生听了一愣,随后马上回答道,“学生就是不懂才问的。”   孔大正听了,嘴角抽了几抽,好像牙疼的样子。   过了一会之后,他才沉着脸说道:“不该你知道的就别问。你只需要知道,你在我府上待着,就不会有事,明白么?”   “明白,明白!”文生听了,连忙回答,此时的他,已经看出来了,孔大正非常的不高兴。   不过在这时,外间好像传来了喧哗声,然后就见到一名家丁匆匆入内,神色慌张的,还没到近前呢,就在大堂外面喊开了:“老爷,不好了,门口来衙门的人了!”   一听这话,文生脸色一白,吓得差点跌倒在地,连忙看向孔大正道:“怎么办,怎么办,他们这么快就来抓学生了,这可如何是好?”   孔大正一听,心中鄙夷,这个没用的东西!   不过好歹以后还可能会用上,因此,他便马上安慰道:“怕什么,这里可是孔府,他们难道还敢搜人不成?”   “对对对,这里是孔府,他们肯定不敢乱来的!”文生一听,犹如捡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附和道。   他们的对话,让门口那个家丁听得目瞪口呆。   回过神来后,他真要说话时,却听孔大正已经先对他说道:“来得是哪个衙门的人?”   说真的,他其实也有点心虚,因为如果是锦衣卫衙门来人的话,他的虎皮就不好扯了!   “是北直隶知府衙门的人,不过……”   家丁的话还没回答完,孔大正却是松了口气,只要是文官系统的,谁不给孔府一个面子?   于是,他都懒得再听了,便直接打断说道:“你去告诉他们,就说我身体有恙,有什么事情,让他们改日再来!”   说完之后,他又转头看向文生道:“如此,你可以放心了吧?”   “是,是,是!”文生一听,如释重负,连连点头回应:“学生……”   但是,那家丁却打断了他后面的话道:“老爷,衙门的人是要找您,说是您的事犯了!”   他的这话,就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打在两个人的脑门上,一下把他们给震懵了。   不过孔大正很快回过神来,当即怒喝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就凭他知府衙门的人,敢来拿我?不知道我是衍圣公的亲侄儿么?”   然而,就在他说话间,就见大堂外面已经拥过来一群衙役。其中还有几个穿着与众不同,黑色的飞鱼服非常地醒目。   其中一名飞鱼服越众而出,看着有点傻眼的孔大正,冷声喝道:“不要说你是衍圣公的亲侄儿,就是亲儿子,只要你犯了大明律法,也一样要抓!你不会是觉得,衍圣公就能凌驾大明律法之上了吧?”   这个话,孔大正没法接。事实上,当他看到衙役之中竟然还有锦衣卫的人时,他便知道,官府找上门来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人人都知道锦衣卫衙门属于皇太女,对上皇太女,衍圣公的招牌还真没用,除非是衍圣公本人。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   孔大正便用手指着文生,几乎发红的眼睛恨声说道:“都是你害了我!都说让你小心谨慎一点,看看……”   看到这一幕,听到他的话,文生就算再傻,他也明白了过来,之前孔大正躲在后面,怂恿他出面牵头,并不是说有什么他不该知道的理由。   而是孔大正也怕皇太女,不敢亲自出面,想要让他成为得罪皇太女的急先锋!   这么想着,他忽然有点幸灾乐祸了起来。   好啊,让你利用我,如今好了吧,那皇太女慧眼如电,一下便识破了,来抓你这个罪魁祸首了!   本来,按照北直隶知府的意思,是抓了人过堂就好了。   但是,随行的锦衣卫校尉却是不依,驱使着衙役搜查整个府,其中书房等地,他们更是亲自动手。   有眼尖的衙役发现,锦衣卫在搜查的时候,似乎把搜到的一些书信类的都塞到了自己怀里了。对此,他们也不敢说些什么。   ………………   傍晚时分,朱媺锦和朱媺娖一起回东宫了。   昨天朱媺娖并没有回,而是留在了宫里面和周皇后说话。   听说朱媺锦议事完了要回去时,她便跟着回来了。   回到东宫以后,朱媺锦就到了自己的书房,有关方孔炤到处贴大字报的事情,便作为一个重要的消息,摆上了她的案头。   对此,朱媺锦还真是有点意外。   之前的时候,她还真对方以智有点失望,竟然在蒸汽机的闹剧中,一言不发。   虽然他因为蒸汽机事故确实身负重伤,可是,在科学道路上没有一点无畏精神,还真不是一块搞科研的材料。   特别是之后,在化学这门学科正式开始之后,各种实验之下,不小心的话,危险性也是不小的。   朱媺锦不希望方以智起了一个坏头,给后来人以示范作用。因此,她宁可不要方以智,反正大明这么多人,总能挑选到合适的。   当然了,在给方以智一个警醒之后,如果方以智还是坚持选择要从事新学研究的话,只要拿出诚意,朱媺锦也不会不同意。   结果没想到,方孔炤竟然用这种方式来表明心迹。   不过说真的,这种方式对于新学的推广,效果确实会非常不错。   之前的时候,方孔炤因为蒸汽机事故,对新学喊打喊杀,坚决不想让方以智再从事新学,并且还上书反对。   可以说,他就成了反对新学的一面旗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结果,突然之间来了一个大转变。   曾经的新学反对者的标杆,突然之间说新学很好,新学很香,他都要去学新学。   可以说这个事情,绝对是一件非常震撼的事情,不但是支持,或者反对新学的,包括那些路人,都会被吸引到。   这个事情,这么一做出来,也难怪他对他儿子保证说,皇太女殿下不会开除他儿子。   不得不说,方孔炤做官久了,对于一些事情的处理,确实是老道。   既然如此,朱媺锦也不会再拿捏,毕竟这个广告效果绝对是非常好的,方孔炤的诚意她也是看到了的。   因此,她不介意在重认方以智这个弟子之时,再收方孔炤为学生。   反正她也收了很多个了,不差这么一个。   处理完了这个事情,便是有关查抄抓捕孔大正这个事情的禀告。   如果只是一般事情的话,相关锦衣卫校尉跟进有了结果之后,才会报到她这里。但是,他们却是第一时间便过来禀告了。   “殿下,这是从孔大正书房搜出的信件,是从山东寄过来的。”说话间,几封书信便递了上去。   朱媺锦一听,便伸手拿过看了下。   这些书信,都是当代衍圣公孔胤植写给孔大正的。   朱媺锦一看书信的内容,便立刻明白了那孔胤植是怎么想的了。   因为朱媺锦这边不但在推广新学,而且最关键的是,她在对藩王开刀。   按理来说,藩王都是历代皇帝的亲儿子,世袭罔替,只要大明不灭,藩王就无忧。   然而,朱媺锦一掌权之后,藩王的田地统统收归朝廷所有,藩王本人也要就藩海外。换句话说,至少在孔胤植的信中,他觉得藩王是被流放了。   藩王如此,那他衍圣公呢?   衍圣公同样是世袭,就和藩王差不多的。   你皇太女今天在搞藩王,明天会不会搞他衍圣公?特别是新学的推行,必定会对儒学造成冲击。   这两个因素加起来,按照书信中的话来说,未雨绸缪,为防止皇太女将来动他衍圣公,便吩咐他在京师的侄儿,看机会行事。   有关这个的书信一共有三封,按照时间线的不同,对于他孔家将来的担忧之心,越来越强烈。   甚至其中一封,还对皇太女的大规模改土归流也表达了担忧之意。   看到这份书信,朱媺锦这才联想起来。如今的衍圣公,除了和藩王像之外,他们更像的还是土司。   因为那片孔家地的县令,也是孔家人世袭的。也就是说,孔家几乎就是土皇帝来的,和土司没什么两样。   看到皇太女这么大规模的对和孔家类似的藩王和土司动手,他衍圣公要不担心就怪了。   别说她是皇太女,就算是皇帝,他们也会想法子跟你拼命的。   另外还有一封书信,是孔胤植交代孔大正,在京师运作,把孔家私田改祭田的事情。   看到这里,朱媺锦只能说,人的贪欲是无限的。   古代人有钱没钱,财富的象征,是粮田的多少。根据清末一次统计,满清最富的是十二大铁帽子王,世袭罔替。当初跑马圈地,又经过将近三百年的积累,粮田最多。   而在这十二大铁帽子王中,粮田最多的是恭亲王,有一百万亩之多。但是,这些满清世袭的铁帽子王和曲阜孔家比起来,就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曲阜孔家,一共有一百二十万亩粮田,比起满清王爷跑马圈地给圈起来的粮田都要多。   另外,孔家的粮田,是分为私田和祭田的。   所谓祭田,就是粮田收成用来维护孔庙,是不用向朝廷缴税的。而私田就是孔家人自己的粮田,那是要向朝廷缴税的。   人性之贪就体现在这里了,曲阜这边的地方官是孔家人,曲阜这边所有的百姓都是孔家的佃户,这还不满足,还想把私田都改成祭田,不想缴税。   在明末这个时候,虽然孔家的粮田没有清末那么多,但是一百二十万亩粮田,孔家粮田都扩张到了临近的两个省份了。在这山东境内,比另外几个藩王的田地还要多。   如果朝廷在山东要实施新政,不动孔家就怪了!   看完了这几封书信,朱媺锦便不由得冷笑了。对于大明来说,儒学可以有,但是,孔家必须要打倒!   想了好长一会之后,朱媺锦心中便大概有了想法。   等到第二天,朱媺锦便直接带着锦衣卫闯了户部衙门,把历年有关曲阜孔家粮田的记载全部查封了。   有朱媺锦坐镇,其他不相关的人,一律赶出去,谁也不知道锦衣卫在干什么。   哪怕户部尚书赶过来,也被挡在了门外。   不为别的,在这个事情没有定性之前,户部尚书也是读书人,朱媺锦不想他提前知道。从户部这边的档案可以看出来,孔家粮田的祭田规模一直在扩大。   换句话说,不止是当代衍圣公在偷偷做私田变祭田的事情,以前历代衍圣公,或多或少都有在做。   并且,从曲阜那边的历次税收,也能证明朝廷收上来的赋税,压根少得可怜,甚至和记载的私田数量都对不上。   这些东西,一直以来都不会有人在意。特别对象还是曲阜孔家,就更是没读书人敢去核对,去查。大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这种偷税漏税的事情,又不是只有孔家,而是一个普遍的现象。谁会为此去得罪衍圣公?   不过历代衍圣公估计谁也没有想到,将来有一天,会有一个小丫头不鸟他孔家,会针对孔家采取行动。要不然,至少账面上肯定会做得更好一些!   此时,朱媺锦得到了这些资料之后,便带着这些资料,还有从孔大正府上搜出来的那几封书信进宫,先去见了朱由检,把有关曲阜孔家的资料以及那几封书信一起给了他看。   朱由检在之前的时候,只有一个官面上统计的孔家粮田数量的印象,说实话,还没有觉得什么。可一看这书信和孔家资料,他便不由得愤怒了。   原来户部这边的孔家粮田登记,竟然远小于孔家实际粮田数目不说,那其中大量的祭田,竟然也是孔家私自运作私田所得。   这是什么,这是蛀虫!   朱由检当时就怒了,拍着这几封书信对朱媺锦说道:“锦儿你看,圣人之后,圣人血脉啊,竟然也做如此龌龊之事,真的是贪得无厌,贪得无厌!”   “如此的圣人血脉,就让天下读书人看看,羞愧不羞愧!还有历代改朝换代的奴颜婢膝……”朱由检怒气冲冲地说道,“你说得对,儒学可以有,孔家一定要打倒!”   如果说,之前朱由检对孔家的态度,还有所顾虑大明读书人的影响,此时此刻,他就全然不在乎了。   孔家,必须打倒!   孔家再大,能大得过皇权?   不过,在对孔家动手之前,还是要说服文官的,因为这个事情,要由那些文官来做。   于是,在朱媺锦的建议之下,朱由检便立刻召开司礼监和内阁六部九卿的会议,地点依旧是在文华殿。   这些文官一看朱由检的脸色,便知道今天的会议不容易。   果然,朱由检一开始便把矛头直接指向了曲阜孔家,没说当代衍圣公如何,而是直接说孔家如何!   相关的资料,全都分发下去,摆在明面上,公之于众,包括那几封书信一起。可以说,一条完整的证据链,就这样摆在了大明最高这批官员的面前。   见此情况,王承恩落井下石的说道:“东厂这边闻知曲阜孔家多有不法之事,有百姓喊冤,因此,咱家已经派了番役前往曲阜。咱家相信,肯定会有更多孔家不法之事会被发现!”   虽然之前的会议上,已经有针对衍圣公田产的风声,至少已经讨论过。但是,之前可没有这种对孔家喊打喊杀的气势。   由此看来,朱由检是下定决心,要对付孔家了。   对此,文华殿内的这些文官,内心是百感交集的。   此时,朱由检看着他们,表情严肃地说道:“山东的新政,藩王的要处理,这孔家的也要处理。对此,诸卿可有异议?”   底下这些文官们,互相看看之后,最终由堵胤锡奏道:“陛下,曲阜出现的问题,违反大明律法的,朝廷按律处置,相信天下读书人都不会有异议。”   顿了顿,他看了朱媺锦一眼,然后又对朱由检奏道:“哪怕当代衍圣公品行有问题,朝廷要撤换衍圣公人选的话,微臣以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衍圣公这个爵位,微臣以为还是不宜动之。”   朱由检虽然没有明面上说这事,但是,大殿内的这些人都读懂了皇帝的意思。并且他们还知道,这肯定是皇太女的意思。   因此,堵胤锡便有此一说。   朱由检听到这话之后,眉头一皱就要再说。   朱媺锦看到这情况,便连忙抢先对堵胤锡说道:“你说得没错,就要按大明律来行事。”说完之后,她转身看向朱由检,自然就背对其他人了。   就见她向朱由检眨眨眼睛,然后大声说道:“父皇,我觉得,就按照首辅之意好了。我建议派左督御史前去山东主持新政,顺便督办孔家不法之事。另外,锦衣卫和东厂都可以派人去。如果有必要,也可以把人犯押来京师三堂会审好了!”   她的用意,还是一步步来。   这种事情,就是要闹大,闹得天下人都知道,把孔家从神坛上拉下来。下一步,再处理衍圣公这个世袭爵位问题,阻力就会小很多了。   听了朱媺锦的建议,朱由检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内阁这边也没其他想法。唯独左都御史左懋第,心中叹口气,当即应了下来。   山东这边,不止是有藩王,还有这个麻烦的衍圣公,想要解决其实并不容易。   朱媺锦也知道他的难处,想了下,便向朱由检奏道:“父皇,山东这边的情况比较特殊,且没有像其他地方一样有重兵威慑,要实施新政的难度确实有点大。我建议从其他几个已经实施新政的地方,抽调干吏,辅助左都御史完成这个事情。”   她之所以这么建议,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东厂的曹少卿刚带番役出京,总要给他一些时间准备的。   朱由检当然不会有意见,左懋第也是欣喜,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随后,便是商议抽调什么人手,快马调人这些事情,朱媺锦就没兴趣参与了。   因此,他们在商量事情的时候,朱媺锦就在想着自己的问题。   等到他们有了结果之后,朱由检才向朱媺锦问道:“这商议的结果,你怎么看?”   大殿内的其他人,都已经习惯了朱由检时不时的问皇太女,属于是见怪不怪了。   “我没意见!”朱媺锦听了,直接回道。   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听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她相信这些人会做好这个决定的。   随后朱媺锦又开口说道:“如果接下来没有其他非常重要事情的话,我打算全心扑在蒸汽机的打造上了。”   一听这话,朱由检的脸上立刻笑开了花,连忙点头说道:“好好好,锦儿亲自出马,那肯定是再好不过的了!”   不过其他人却是没有朱由检那么高兴,他们的心中其实还在怀疑,这个蒸汽机真的能发挥出那么巨大的作用吗?   虽然朱媺锦给他们开过眼界,却也没有那么深信不疑。   PS:求票求推荐~ 第二百一十章 建大明皇家学院   看到其他人目光中的怀疑,朱媺锦只是轻轻的笑道:“这个蒸汽机的打造,必定会留名史册,为后人所铭记!父皇……”   说到这里,朱媺锦又转头看向大殿内的这些人,又笑着说道:“还有诸位,你们要不要一起?”   青史留名!   对于这些文官来说,就是此生的追求。谁不要,谁的脑子就被门夹了!   不过对于朱由检来说,他是铁定要留名史册的,因此,最关心这件事的还是其他人。   比如堵胤锡因为和朱媺锦的关系比较好,就首先开口,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殿下,这当然是我等之愿也!可是,我等皆不会啊,如之奈何?”   说到这里,他试探着问道:“该不会殿下的意思,是让我们都拜在殿下的门下,然后一起打造这个蒸汽机?”   包括皇帝、内阁、司礼监、六部九卿等等,都成了朱媺锦的学生?一个不到十岁的女孩!   这个事情,朱媺锦自己都不敢想象,没想到竟然被堵胤锡给说了出来!   对此,朱媺锦当即呵呵一笑道:“孤可没这个意思!你们要真成了我的学生来搞蒸汽机,那国事谁来处置?”   听到她的话,文华殿内便响起了笑声。   当然,朱媺锦也不会让这么离谱的事情发生,就听她对堵胤锡笑道:“我的意思是这个事情由你们来倡导,甚至出钱也行,成立一个研究院,我保证把蒸汽机打造出来后,史书上记载这段历史的时候,你们就都上去了!”   听到这话,堵胤锡等人,互相看看,都在考虑皇太女这个建议怎么样?   然而,朱由检却是不等他们思考后立即说道:“不用这么麻烦,朕下旨设立大明皇家研究院好了。不管是拨地,拨钱,还是要人,全国各地皆由锦儿你自己挑选。如何?”   其他人一听,顿时傻眼了,就这么犹豫了一会的功夫,皇上就开了这口,那还怎么和皇上去争了?   堵胤锡心中感慨着,顿时灵机一动,便立刻对朱媺锦说道:“殿下不是要传授新学,开宗立派么?那下官犬子平时就有兴趣,师从殿下,可否?”   左懋第一听,对啊,这样也是可以的,自己没法蹭皇太女,可是,自己不是有儿子么!   于是,他也连忙说道:“下官犬子也愿意师从殿下,可否?”   其他人听了,自然不甘落后,纷纷跟着说了起来。   皇太女的能耐,那是有目共睹的,而且朱由检强力支持,充分信任,皇太女自己也是胸有成竹,会用新学改变大明,还是那种划时代的变更。   就算没有这些,以皇太女如今的身份地位,送儿子过去,也是一种联系感情的方式,何乐而不为呢!   看着他们在那表态,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就有点傻眼了:他也想,可是,他没啊!那些干儿子什么的,他压根想都没想过。   忽然,他心中一动,便也跟着喊了起来:“咱家的儿子也师从殿下,可否?”   一听这话,包括朱由检在内,不由得都转头看向他,都是一脸地疑惑?   看到这样子,他便连忙解释道:“咱家肯定挑选一个最聪明的子侄过继过来,保管殿下满意!”   朱媺锦心中想了一会,反正就是开个学堂,她带四五十个学生也没有太大问题,也就没有反对。   不过可惜的是这些人送的都是儿子,没有一个是女儿,女性的地位还是太低了。她以后继承皇位,必然是要想办法提高一些女性的地位的。   而想要让女性提高地位,并不是她提提就行的,而是必须让她们能够拿出相应的成果出来,证明她们也不比男性差。   说起来她之前打战的时候,就收了不少的女孩子,也顺便把这些女孩子带着一起学习好了。   心中打定了主意,朱媺锦就当即对朱由检说道:“父皇。这样好了,朝廷这边设立大明皇家研究院。场地,资金全都有大内或者朝廷国库拨给。我另外设立大明京师书院,用以传授新学。择其中优秀者入大明皇家研究院去研制蒸汽机!”   朱由检听后很是感兴趣,便忙又问道:“锦儿,那这个大明皇家研究院该做什么呢?只是蒸汽机么?打造出来后,这利润归谁?”   朱媺锦心中早已经有腹案,便给朱由检说了起来。   好家伙,这文华殿内的议事,说着说着,话题就偏了!   不过大殿内的这些人,压根都没注意这些细节,都在旁听,甚至不时插个嘴。说到后来,一个方案便慢慢成型了。   就是在朱媺锦提议的基础上,这个大明皇家研究院里面的人,要给官,给品级。   研究成果,可以由大明皇家研究院下属的商社负责生产,销售。所得利润归于国库和大内,并且要分出一部分利润,用于奖励大明皇家研究院的研究员。   当然了,为了公平起见,能入大明皇家研究院的,不止是朱媺锦要成立的大明京师书院的优秀学生。别的书院什么的,也都可以,前提是有能耐能进得去!   这个方案,基本上都是朱媺锦构思出来,在场的这些人补充而成。   跑偏了的御前会议,一直商议到黄昏时分,才算是结束了。   对于这次的会议,其实外面很多人都有在猜测。他们在想着,估计是皇太女要出手,对于之前闹事的人,特别是国子监的监生要动手了。   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因为昨天北直隶知府衙门在锦衣卫的监督之下抓了衍圣公的亲侄子孔大正。   这个事情,在读书人的圈子里,影响还是很大的。一般来说,谁都不会吃饱了撑的,去动和衍圣公相关的人。   知府衙门的衙役,大张旗鼓地去抓人,并且这些衙役等相关的人,又不会保密,自然很快便传开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皇太女动手的一个信号。   在一般人看来,皇太女听到京师这边的事情之后,连流贼都不去剿灭,军权说放下就放下,然后就跑来京师,肯定是非常看重。   含怒出手,那必然是要血流五步或者千里的,反正肯定是要流血。动了孔大正,这就是先兆。   随后,大明高级官员,部堂以上的高官在文华殿内议事,还是皇太女进宫之后发生的事情,这就是很明显的动手信号了。   于是,绝大部分人就都在等着看,就看皇太女的反击到底会有多厉害?   还有一小部分人,则连忙派人,赶去山东那边通风报信。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文华殿内会议结束之后,就只是皇帝过问了下审问孔大正的情况,吩咐要秉公执法之外,压根就没其他动静了。   而皇太女,更是没有什么动作。好像是带着坤兴公主,游山玩水去了。   一天之后,又有消息传出来,说皇太女准备在京师城外,通州河边一处地方,要盖一座书院。   已经派人联系京师附近的水泥厂,并在找工匠,好像不日就要开工。   这一下,很多人就有点傻眼了。   他们想不明白,皇太女这是雷声大雨点小,就真得只是收拾了孔大正,然后就没什么要做的了?   那些国子监的监生,好像就几个人牵连进了孔大正的案子之外,也没有因为其他人闹蒸汽机的事情而被抓,就这样算了?   更让他们有点想不明白的是,看皇太女这架势,好像是没有想着再回西南去领兵剿贼的想话,反而是要改行当教书先生了?   说真的,他们对朱媺锦的行为逻辑,有点迷糊了。   这其实也正常,朱媺锦和他们就不是一个位面上的人,世界观、人生观完全不一样。   用这个时代的想法去推测朱媺锦的言行,能猜出来就怪了!   几天之后,有人看到通州河边的工地果然开工了。一时之间,有很多人都跑去围观了起来。   就这么的,京师这边的话题,慢慢地就从皇太女要从打击报复转变为皇太女要开办书院这个事情上来了。   所有人几乎都知道,皇太女要开办的书院,肯定不是普通的书院,而是传授新学的书院。   于是对新学有兴趣的,纷纷开始打听,这个书院的具体情况。   比如,如何进书院,学费几何等等。   或许是皇太女知道了外面的情况,随后在当下的一期《明报》中,专门一个版面刊登了大明京师书院的说明。   外面的人猜得没错,书院主要就是传授新学,会分别设置物理、化学、生物、医学以及数学等科目。   皇太女本人是书院院长,她第一批招收的学生会是书院各科先生,所要招收的学生,分为两批。   一批是识字的学生,另外一批是可以不识字的学生,不分男女皆可入学。只要成为书院学生,学费全免,贫困学子还有生活补助。   在下一期《明报》中会出两道考题,如果有人能答对,则可以免试入学;否则的话,就会有一套严格的入学面试。   当然,这局限于第一个答出来的学子。   这些消息一公布之后,顿时就引起了京师的轰动。   第一个原因,是女子也能入这大明京师学院求学!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要不然,也不会有祝英台女扮男装的故事了。   很多人,感觉这个事情,成何体统!   特别是京师这边的百姓,对此都有点不解。大家闺女,就这么抛头露面,好么?   不过也有人解释了,说大明京师书院的学生,男女生并不混杂,而是会分开的。   而且以后皇太女会成为女帝,那么她会提拔一些女官出来,那就很正常了,类似于武则天时期,当时也是有很多女官的。   这个答案,很多人立刻就接受了。   而且男女生分开,也不算抛头露面。   据说在女生那边,坤兴公主也会负责!   说起来,如今的坤兴公主,在大明也是非常有名了。   作为皇太女的姐姐,陪同在皇太女的身边,还一起南征北战,也算是巾帼英豪了。   大明历代公主,独一个!   另外,也因为坤兴公主,很多人就想到了她手下新设的女兵,叫什么卫生兵和文艺兵,这在以前也是从未有过的。   既然都有专门的女兵了,那有专门的女学生,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第二个引起京师轰动的原因则是新学的内容,他们没想到会有那么多,竟然还分什么物理、化学、生物等等好多学科。   而平时所知的四书五经,诗词歌赋等等一个都没有!   很多人就都好奇,不知道这什么物理、化学等等的,到底是什么内容,有何特殊之处?   这么一好奇,那话题自然就多了。   第三个引起京师轰动的原因,还在于书院的财大气粗,入学学生不但免学费,甚至贫困学生还有生活补贴。   这么好的事情,很多人就都心动了。   这可是皇太女一手所办的书院,如果能进去的话,以后就是皇太女的学生,将来受益匪浅,前程远大了!   家里穷也没关系,因为不要学费,甚至还会有补贴。   就这么的,所有人都开始好奇,接下来的《明报》中,会出什么样的考题,竟然只要能答出来,就能免试入学?   很多人就开始担心了,大明这么多人,皇太女就算出再难的题,估计也有人会吧?   万一别人先答出来了,自己岂不是就失去了一个很容易的入学机会?   当然,有人担心自己智商不够,答不出来;但是,更多的人,却觉得自己应该是可以的,说不定就能答出来呢!   于是京师这边,很多人就开始打听起这两道题目了。   甚至都打听到了《明报》总社这边,就连在里面打扫卫生的老妈子,都有人去打听。   万一要是打听出来的话,早点准备,岂不是机会更大?   不过,最终他们都失望了。   《明报》总社这边得到的消息都是一致的,考题压根还没过来,据说在刊印之前,皇太女才会给出来。   当今天下,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别人还没那个能量直接去问皇太女。   据坊间传闻,说当今皇上就悄悄问过,听了问题之后瞠目结舌。当然了,这是皇宫里面的事情,属于小道消息,谁也不知道真假。   在知道问题的这条路走不通后,很多人又开始想其他门路了。   比如说,皇太女所出的题目,肯定是新学范畴的。   于是很多有钱人,想趁机让自己的子女成为皇太女的门生,抱皇太女大腿的,就纷纷去收集之前流传出来的一些新学书籍,然后雇请师爷开始研究,猜题。   甚至有的人,有关系的,都找到了黄宗羲、方以智他们,向他们求教,可能会是什么考题?   甚至还有的,直接请求黄宗羲他们先教一下,说不定就碰巧学到了答案呢!   总之,京师这边,围绕着大明京师书院这个话题,非常地热闹。   然后,还有一个现象,也自然而然地出现了。在《明报》总社门口,离刊印下一期《明报》还有几天呢,就有人在这里排队了。   就想着第一时间拿到报纸,以便第一时间就能得到考题,这样就不容易遗憾。   万一知道考题答案,结果被别人抢先,那绝对是肠子都要悔青的。   当然了,能提前几天时间就跑来这里排队的,肯定不是穷人,也不是考生本人,而是自家的佣人。   或者是有人看到商机,特意跑来排队,然后出售位置的。   这种情况的出现,还引发了五城兵马司的无奈。因为到了晚上,那是要宵禁的。   可是这些人不愿离开,要不然排在前面的位置就没了。   如果是一般情况的话,五城兵马司肯定不会那么啰嗦,直接抓人便是。但是,这是和皇太女有关的,他们就不敢了,只能请示上面,最终是网开一面。   就这么的,《明报》刊登考题的这一日,终于来到了。   这时候排队的长龙,据说有好几里路那么长!   当期的《明报》,那也是加印了的。   排在最前面的,等到《明报》要售卖前的时间点,考生本人就来占坑了。   甚至有的考生还不止自己一个人,身边跟着一大堆师爷什么的,万一考生本人不会的话,也还有可以问的人。   结果,最先拿到《明报》的考生,激动地一看题目,然后就傻眼了。   这是什么题目?见鬼了么!   “来来来,快来看看,有没有人知道?”   第一个拿到《明报》的人,连忙向他的智囊团发出了请求。   于是,他带来的一群人立刻围了上去。   而排在比较后面,一时半刻没有轮到买《明报》的,他们的亲友团中便有人赶紧也围了过去,想要偷看是什么题目。   结果,人家早有戒备,立刻有人喝斥着赶人:“看什么看,要看自己买去!”   很快地,就在《明报》总社门口,东一撮人,西一撮人,全都在现场解题,还不敢大声讨论,就怕被其他人听到,低着脑袋凑在一起,用很小的声音讨论着。   还没轮到买《明报》的那些人,看到前面的人都在讨论,没有一个人解答出来,心中就高兴了,看来题目有点难,自己就还有机会。   当然了,至于题目会不会难住他自己,那就不考虑了,说不定碰巧知道答案呢?   然而,等到后面的人,买到《明报》一看,顿时也傻眼了。   只见上面写着的第一个题目是:一个人,肩膀上挑着一担一百斤重的米,不能有外力帮忙,怎么样才会感觉到这担米一点都不重,轻如鸿毛?   这是什么鬼题目啊?竟然是挑担子的,咱堂堂一个读书人,从来没干过这事啊!   当然如果是一些混二次元的,估计会喊出一句话:一袋米要扛几楼!   有的智囊团中,有的人干过体力活,便立刻猜测道:“如果这个人是大力士,那他就不会觉得有一百斤重,轻如鸿毛,对不对?”   “不对,不对,这题的后面还有写的,要普通人都能感觉是轻如鸿毛,你这大力士是普通人么?”   “那你说什么情况才会这样?又不能有外力,有人帮忙抬着也不算喽!”   “我又没说能解答,再想想!”   基本上,就没有人能猜出一个靠谱的答案,为了抓紧时间,他们便不管了,赶紧接着看第二道题目。   这第二道题目,就有点怪了。   画着一幅图,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问,谁能按照这个坐姿,没有人帮忙,自己能站起来!   一看这道题目,很多人都是狂喜,这道题目,简直就是送分题啊!最普通不过的,怎么可能站不起来!   于是,一群人纷纷狂奔向《明报》总社另外一边的大门,那里有考官的,谁先解答出来由这里说了算。   这个考官,并不是皇太女,而是皇太女的一个学生,黄宗羲。   他一早就来到这里,心中很有兴趣,非常地好奇,这两道题目,到底谁能做出来?因为,到目前为止,他也不知道答案!   此刻他的脑海中,还在回想着皇太女的话。   “我先不告诉你们,如果有人能解答出来,你肯定就知道答案是什么了,如果不是正确的答案,你自然就知道那答案不对!”   这是皇太女的原话,也就是说,没有事先告诉他这个答案是什么!   无奈之下,黄宗羲坐在这里,自己也在想着这两道题目。   第一道题目,他直接先跳过了,感觉平日他压根遇不上。   而第二道题目,天天坐的,说不定就能解答出来呢?   于是,他就调整出那题目上的坐姿,然后试着站起来,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都没法站起来,这还真是怪事了!   黄宗羲正在忙着,一群人就跑来喊着说第二道题能解答出来了。而且,这群人还抢着喊先解答,现场顿时就乱成一团。   亏了皇太女事先想到了这个情况,有锦衣卫校尉在这里看着,才维持住了秩序。   黄宗羲就有点好奇了,让排在第一个的人先试试。   结果,这人憋了半天硬是站不起来。后来一急,就不按照那图上的坐姿了。   当然了,这没用,黄宗羲在边上可是看着的。   然而,第二个激动的人上前,也开始试着站起来,结果没想到,和第一个人一样。   一直到这时候,这些来面试的人,才知道这个坐姿有古怪,好像真没法站起来。   这一点,黄宗羲也发现了,这跑来的人,全是想当然,他可没时间和他们耗,一个个地陪着他们坐站坐站的。   于是,他放出一块告示,如果第二道题目自己没有试过就过来消遣考官,一律罚款一两银子。   顿时,这里就消停了。   当然了,也有一些有钱人,想着万一自己回去试的时候,被别人先试着站起来了,那就亏大了。   银子,有的是,直接在这先试了再说,万一能站起来呢?   于是,黄宗羲就开始赚钱了。   到了后来,罚款箱都满了的事实,告诉后面的人,想要站起来真不是容易的事,最终才让围观的人散了去,纷纷先回去试了再说。   当然,还有个把有钱人就不信这个邪,甚至有人直接砸出十两银子,先付了银子,试他十次再说。   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人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皇太女所出的这两道题目,真得非常难,不是那么容易解答出来。   于是,大部分人就不再待在《明报》这了,纷纷回去想办法。   这一天,《明报》的销售记录创了新高,达到了惊人的十万份。   京师百万人口,几乎是每十个人中就有一个人买了报纸,就只是为了这两道题。   在当天晚上用膳的时候,坤兴公主听到黄宗羲来禀告结果之后,她便不依了,向朱媺锦撒娇道:“锦儿,这两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说说呀!”   满穗,陈圆圆等人,也都非常好奇地看着皇太女,同样想要知道答案。   因为这两道题目的答案,皇太女没给任何人说。私下里,她们也试过,讨论过,可是,还是无解。   朱媺锦听了,当即笑着说道:“这两道题目,是属于物理的范畴,其中第一题,相关的内容,其实我以前讲过,你们自己多去琢磨琢磨吧!”   言外之意,就是她还是不说!   这个结果,让朱媺娖等人都不由得有点失望,不过随后,她们又立刻转移了注意:以前说过第一道题目的?那是什么时候?   就这么的,她们就开始琢磨起第一道被他们忽略了的题目。   然而,又过去了三天之后,还是没人能解答出这两道题目。   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认识到了这两道题目的难处。   于是,京师百姓的讨论,就不再躲起来讨论,甚至在茶馆酒楼之类,也都公开讨论,说不定能讨论出个什么。   甚至还有人觉得江南那边文风鼎盛,说不定那边的人能解答也不一定,就快马派人去江南那边悬赏答案了。   当然了,《明报》在全国各地的分社,因为距离的原因,刊印会慢一些,有关京师的事情,就晚了一点时间,同样会传播过去的。   大明京师书院的修建,哪怕人力物力充足,也不是说建就能建好的。在这个期间,朱媺锦也有意继续给新学打广告,就又出了两道题目。   第一道题目是:火为什么在密闭容器中会慢慢熄灭?   第二道题目是:水能灭火,可是当少量的水滴到燃烧的煤炭等物上面时,火苗为什么窜得更高?   这两道题目,在后世是属于常识。可在这十七世纪,却是一个难以想象的问题了!   原本生活中就很常见的情况,就这么地被朱媺锦提到了公众视野内,对此开始琢磨起来。   不管他们能不能解答出来,至少给出这样的题目,会让一部分大明百姓对日常所见现象多去问为什么?   而这,就是一种科学态度!   在朱媺锦调/教十七世纪古人的时候,远在山东曲阜衍圣公府,气氛却有点沉重。   一直以来,作为衍圣公,日子过得再舒服不过了。享受着荣华富贵,也不用担心政敌,因为压根就没有外人会把矛头对准衍圣公。能有的问题,最多就是孔府里面自家的窝里斗。   比如在洪武七年的时候,衍圣公孔泾和曲阜知县孔希争权夺利。   要知道,在孔家中唯一有资格和衍圣公叫板的,就同样是世袭的曲阜知县了。   因为原本曲阜知县也是衍圣公来的。   内部争夺的结果,最终也是可以预见的。曲阜知县没能争过衍圣公,被告到明太祖那边。   朱元璋就趁这个机会,赦免了曲阜知县,但是却把世袭知县改为世职,不过同时规定,曲阜知县仍由孔姓担任,由衍圣公保举孔氏贤良者送吏部选授,领敕赴任,世职知县改为流官知县。   毕竟是孔家人,朱元璋也不敢大改。   实际上,就算大改也没用,曲阜有衍圣公在,曲阜知县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衍圣公府如何?   因此实际上,曲阜就是由孔家说了算。派外面的官员去担任都没用,除非是真得要对衍圣公动手!   从这点上来说,孔家在曲阜,比起那些土司的权力都要大,压根不用担心改土归流的事情。   可是,好死不死的,竟然出了一个皇太女,让当代衍圣公孔胤植感觉到了危机。   如今,京师传来消息,说孔大正被查,这更是一个信号,孔胤植就有点愁了。   孔府,在大明,或者说在中华历史上,一直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   哪怕是改朝换代,只要他们拥护新的统治者,那么孔府就能继续荣华富贵。   朝堂上,哪怕权倾朝野的权臣,不管是当年的张居正,还是后来的九千岁魏忠贤,风光之后便是清算之时。   而孔府,享受荣华富贵之余,却能坐看朝堂争斗,可谓最是舒心不过。   之前的时候,不止是孔胤植,包括孔府中人,全都相信,只要还有文官,只要还有皇帝,那孔家地位便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然而,让孔胤植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大明出了一个最为特殊的皇太女。这位二公主殿下,当了皇太女还没有多久,竟然就要出手对付孔家了!   因为是皇太女,和那些年幼的皇子教育不同,并不是从小就读圣贤书,以至于这位皇太女对儒家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尊重。   除此之外,这个皇太女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说是格物致知,小小的年纪就格出了那么多的歪门邪道。   更为可怕的是,这种歪门邪道似乎还自成体系,有威胁孔家学说地位的迹象!   别的情况下,孔家都可以坐视不管,但这个皇太女的所作所为,是在动摇孔家的根基。所以,孔家第一次参与进了朝堂上的事情。   孔胤植先是指使京师的孔大正去怂恿,让京师中那些对皇太女不满的人,纷纷上奏,想要把皇太女架在火上烤。   他们不指望一次就扳倒皇太女,可高处不胜寒,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却是可以用的。回头跌下来的时候,皇太女必定会跌得很惨。   但是他没想到,由于皇帝对皇太女太快宠爱,他的目的压根就没法成功。   没办法之下,孔胤植只好退而求其次,不再想着对付皇太女,却想着能不能打击皇太女的新学。   刚好,那个皇太女所吹捧的什么蒸汽机发生了爆炸,还死了人,这就是难得的好机会了。只要运作一番,说不定这个新学就会胎死腹中。   只是,孔胤植万万没有想到,就只是鼓动人反对蒸汽机这么一件小事,竟然就让皇太女放弃了剿贼这么重大的事情,立刻就赶回京师。   从这点上来看,这个皇太女对她的新学重视程度,竟然还远超于剿贼!   可正是因为这样,就更是能够看出这个新学对孔家的利益产生威胁!   为此,孔胤植在收到孔大正的书信之后,还正在考虑下一步动作呢,就又传来了一个消息:孔大正被知府衙门逮捕问案,吃了牢饭。   表面上,这是孔大正自己的事情,但是,孔胤植却是非常明白,这是那位皇太女向他出手了。   要不然,不要说区区一个知府,就是内阁首辅要动孔家的人,也都会三思而后行。这件事也只有皇太女敢出手!   “唉,大概情况就是这样!”孔胤植说着,对大堂内坐满的族老,叹口气说道:“这个皇太女,就是我们孔家的魔障,你们看有什么好办法?”   形势有点严峻啊!   大堂内,这些族老都比较安静,揪着胡子在想办法。毕竟这是皇太女,未来的女帝,她真要铁了心对付他们孔家,确实难以抵抗。   过了一会,就见一个族老说道:“我们不管她便是,有祖宗庇佑,我就不信她真的敢对我们孔家不利?”   “你这话说的,孔大正的事情,还不能说明什么么?”另外一个听了,便立刻回答道。   “没错,我儿可是为了孔家而身陷牢狱之中,又岂能坐视不理?”说这话的,很显然是孔大正他爹了。   “如果孔大正行得正,坐得端,又如何会陷入大牢?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拿孔家来当挡箭牌!”这时有一人说道,显然是有放弃孔大正的意思。   孔大正他爹一听便怒了,当即喝道:“你不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我儿做的那些事情,你那一房的,就没有做过?”   “……”   这议事不过才开始个头,孔家就陷入了争吵中。其他人也根据关系的好坏,分别加入两边开始吵了起来。   坐在主位上的孔胤植听得一个脑袋两个大!本来事情就烦了,结果自家里又开始争吵起来,还嫌不够乱?   最终,孔胤植便拍了桌子,喝斥他们道:“如今是什么时候,你们还为鸡皮蒜毛的事情争吵?那皇太女是铁了心要推广她的那套歪门邪说,真要大行天下的话,孔圣之学还有多少人去学?这是千年未有之变局,千年未有之危机啊!”   说到这里,他手指大堂内的这些人,恨声说道:“如此危机,影响的是我们孔家子子孙孙。甚至比起改朝换代,对我们孔家的影响还要大,你们到底懂不懂?”   被他这么说了之后,一群人便再次沉默了。   孔胤植看他们吵架积极,真让出主意就哑巴样,心中就不由得来气,正要再训他们几句时,忽然曲阜县令孔大气匆匆赶来。   只见孔大气手中拿着一叠纸,也不管其他人,对主位上的孔胤植说道:“这是京师最新的《明报》,说那个皇太女要开办大明京师书院,要正式开宗立派了!”   怕什么,就来什么。   虽然对此已经有预见,可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孔胤植便又在心中叹了口气。   那份《明报》递给孔胤植看之后,孔大气看着大堂内的族老,脸色沉重地说道:“对方是皇太女,可以想象,绝对会有很多趋炎附势之徒去巴结。这个皇太女的新学,如果不加以阻止的话,定然会流行天下。”   说到这里,他提高了嗓门,大声地说道:“诸位!只要这皇太女以后当政一日,新学便能力压儒学一头。要是我推测没错的话,信不信将来有一日,科举会改为考这新学,那时,便是我孔家的末日了!”   一听这话,顿时这大堂内,就炸锅了。   “什么,科举考那些歪门邪道?这不可能吧!”   “是啊,要知道科举一直以来,都是四书五经,她皇太女再厉害,难道还能改变这个不成?”   “哪怕是当今皇上,也不可能改吧?”   “对,真要这样,天下读书人必然群起而攻之!”   到他们这些见识短浅的话,孔大气几乎用吼的嗓门大声说道:“你们以为皇太女蠢么?她怎么可能一下就把科举的内容废弃,不考四书五经?等她的新学传播开了之后,她肯定就会往科举中塞进去,变成两者并重,最后在挤掉四书五经!”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他又接着补充道:“你们不要忘记了,只要巴结了皇太女,不要说举人都能当封疆大吏,就是秀才都有做到三品官的。那些读书人,有多少人是有气节的?不去巴结皇太女就怪了!”   听到这,大堂内的这些孔家老者想了想,就愣住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孔家慌了!   寒窗苦读,读四书五经,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将来有一天能当官!   而如今,只要去巴结皇太女就有官可以当,甚至还可以当封疆大吏的,那些人不去巴结就怪了!   这么想着,这些族老就急了,纷纷破口大骂起来。   “圣贤之言,都被他们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读书人的风骨呢?”   “他们就不配当孔圣门徒,一群群都是忘恩负义,数典忘祖之辈!没有我们孔家先贤,他们就是一群未开化的蛮夷!”   “苍天啊,大地啊,如今的读书人,他们的骨气去哪里了?”   “……”   在他们的喝骂声中,孔胤植已经看完了手中《明报》有关新学的内容,心中就更是烦躁了。   他可以想象,这时候的京师,估计全是这新学的话题了。   不能这样!绝对不能这样!   这么想着,孔胤植便又拍了桌子,喊着让他们安静下来,然后把《明报》上的情况一说,最后脸色严肃的说道:   “如今之计,就是一定不能让这歪门邪说成为风潮!皇太女搞这等收买人心之举,我们也要针锋相对,把京师的吸引力重新吸引到儒学上才行!”   说到这里,他厉声交代道:“现在开始,都议这个事情,不得扯开话题,事关我孔家未来,休得再吵其他!”   这些孔家族老,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他们就开始认真地讨论了起来。   讨论来,讨论去,最终还真被他们想到了一个法子。   就听孔胤植做总结道:“如此,我便亲自写信给各士林领袖,邀请他们往京师一行,开文社,讲解儒学。所有费用,我们孔家来出。”   顿了顿之后,他特别点名道:“特别是江南的虞山先生,更是要重点邀请,以他的名望,相信能拉回很多读书人的!”   “我听说虞山先生和这皇太女不对付,这等事情,相信他会很乐意。此策甚妙!”孔大气听了,也是附和道。   可他们那知道,钱谦益早已被朱媺锦敲打过了。   最重要的是,钱谦益有外号“水太凉”、“头皮痒”,如果这些孔家人知道的话,估计就不会这么对他寄予希望了。   当然了,这些人也没资格骂钱谦益,因为他们自己也是一个样!   或者说和钱谦益一比,钱谦益都立刻变得伟光正起来!   几天以后,当代衍圣公因为心情不好,自己一个人在小酢几杯的时候,忽然,曲阜县令孔大气又急匆匆地跑来,看到衍圣公的样子,顿时气急败坏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在这喝酒?”   孔家内,也只有担任县令职务的孔大气,才有那么点底气和孔胤植说话。不过这个底气再足,也比不上世袭那会了。   要不然,这上来估计就直接甩杯子了。   看到他如此惊慌,孔胤植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忙问道:“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孔大气听了,连忙回答道:“据底下的人说,有外乡人来我们这里,在暗中调查我们!”   “暗中调查我们?调查什么?”孔胤植听了,当即皱着眉头问道。   这种事情,以前从未发生过。因为历代的朝廷,都不会来曲阜搞事,这里就是孔家的一亩三分地。   因此,孔胤植的反应都有点迟钝。   孔大气毕竟是官场中人,比孔胤植敏感一点,几乎是对孔胤植吼着说道:“突然有外地人来调查我们孔家,你说这朝堂上除了皇太女,还有谁敢这么做的?”   “啊!”孔胤植一听,大惊失色,就仿佛才想起来一般,“难道来的是锦衣卫?她…...她真敢这么做?没有皇上旨意,她敢用锦衣卫来查我们孔家?”   一直以来,不管是锦衣卫也好,东厂也罢,还是曾经有过的西厂,整治那些文武百官,他们孔家也只是看热闹而已,或者再幸灾乐祸一下。   从没想过,有一天锦衣卫竟然会来对付他们孔家!   “应该不至于皇上也要对付我们孔家!”孔大气显然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了,连忙回答道:“那毕竟是皇太女,想要动用锦衣卫查我们,谁又会去说什么?只是如果真被她拿到什么不利的东西,那我们孔家就危险了!”   “对对对,皇上肯定不会对付我们孔家的!”孔胤植一听,连忙点头道:“自古以来,就没有哪个皇帝会对付我们孔家。要不然,这天下读书人都不会答应。”   似乎是安慰到了自己,他在说完之后,便看着孔大气说道:“那我赶紧上书,把事情捅到明面上去,想必皇上就不会让那皇太女为所欲为。”   “这法子好,如今也只能这么做了!”孔大气听了,点头同意道:“相信皇上肯定不敢得罪天下读书人,在没有什么不利证据的时候,要想来对付我们孔家,那是会引发公愤的!”   在他们看来,也就皇太女占着自己年龄小,才什么都不怕,不就有句话叫做初生不怕牛犊来着?   “没错!”孔胤植点头肯定,然后想起什么,便又连忙向孔大气说道:“那锦衣卫要查我们什么?我们有什么可以被他们查的?”   孔大气想了下,便咬着牙说道:“放心,只要我们孔家不犯谋逆大罪,普通的事情,谁也奈何不得你。只要有你在,孔家就算被逮个把人,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不过为了防止锦衣卫找茬,最好吩咐下去,让所有族人都收敛一点,还有,嘴巴都严实一点。我在衙门那边,也需要处理下,让锦衣卫找不到错处!”   孔家在曲阜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如果这样还能安分守己,不犯一点事,那就真得是圣贤在世了。   孔家在曲阜繁衍了那么多代,光是土地兼并,向外扩张,就不知道做过多少事情。   只是以前的时候,一般人遇到孔家,那绝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普通官员,甚至封疆大吏,都不可能对孔家有什么处罚。而如今,却是有这个风险了。   “好,那就这么办!”孔胤植一听,便连忙说道:“我这就吩咐下去,让所有族人都收敛点。毕竟在锦衣卫面前,孔家人的招牌是护不了他们的。”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孔胤植自然第一时间就写了奏章,大张旗鼓地送去上京告状。不过他却没想过,查他的外乡人,一定就是锦衣卫么?   或者也没错,查孔家的人,确实是锦衣卫校尉,但是却被借调到东厂的,他们现在的名字,那叫东厂番役,不归锦衣卫那边管辖。   带头在查孔家的人,自然就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少卿。   一开始的时候,他过来查孔家的不法之事,还真别说,被他查出了好些个,不过都还是外围的。   这也是他小心谨慎,不敢一下就查孔家核心的那几个人,怕容易打草惊蛇。   只是他却没想到,这里毕竟是曲阜,他们就算再怎么隐蔽地调查孔家,也还是被孔大气给发现了。   于是,接下来的这些天,他们这些东厂的人,明显就发现情况不对了。   这里的当地人不但不再配合问话,不再告发,甚至还冷漠以对,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势。   这个情况,对于厂卫老手来说,一下就能明白,这肯定是孔家已经发现他们在查了。   如果一般情况下,遇到这样的事情,东厂番役就只能打道回京了。毕竟对象是衍圣公,就算是厂卫,那也没法直接喊打喊杀。   除非是他们有确切的证据!   然而,事情报到曹少卿这里时,他却毫不犹豫地否决了属下要回京的请求。   就听他对属下说道:“眼下我们收集到关于孔家的那些不法之事,丝毫伤不到孔家主脉那些人。”   “咱家就直言告诉你们,这一次我们出来,一定要拿下一个人。可以是当代衍圣公孔胤植,也可以是曲阜县令孔大气。总之,这两人,一定要拿下一个,否则决不回京,明白么?”   想要拿下这两个有份量中的一个并不容易,如果他曹少卿要是做到了,那么就能出一口皇太女心中的恶气。   如此一来,他曹少卿在皇太女的眼里,肯定会不一样!这么难的事情,都被他做到了,以后有什么难事,皇太女也肯定会想到他。   要是有机会,皇太女肯定会把他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去!   就算最终无法替代王承恩,作为一个对皇太女有用的人,如果自己以后被王承恩收拾的话,皇太女也肯定会出手帮忙。   曹少卿想着这些,心中更是坚定,狞笑着说道:“你们别忘记了,你们是什么人!这里的人不配合,你们就没手段了么?告诉你们,咱家的目的要是达不到,就算回京,我也会狠狠收拾你们。可要是达到了,以后只要咱家在,必保你们荣华富贵!”   他的身份,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宫中第一人的干儿子。   在外人眼中,那也算得上是宫中最有权势的太监之一了。他直接说出这样的话,份量也是不小的。   而这些东厂番役,说实话,在他们眼里,普通百姓也好,达官贵人也好,都是一个样的。   至于衍圣公,最多稍微有点区别,却也好不到哪里去。说什么对衍圣公的尊重或者畏惧什么的,这些统统都是不存在的。   如今曹少卿这么要求了,那他们也就无所谓了。   东厂的手段,有的是,既然当地人不配合,他们自然会用上他们东厂的手段。   于是,东厂的人就开始在曲阜搞事情了。加上隐秘行事已经曝光,他们也就没有顾忌了,开始根据之前掌握的一些不法之事,直接调查孔家核心的一些人了。   衍圣公府大堂,孔胤植看着过来禀告的孔大气,震惊地问道:“什么,不是锦衣卫,是东厂番子?”   “嗯,已经查清了,他们是东厂番子!”   听到这话,孔胤植有点傻眼了,不由得火了,当即喝道:“我奏章都快马送去京师了,然后你告诉我说,不是锦衣卫,是东厂番役?那皇太女还正愁不能怎么我,这不等于是把把柄送她手中去,说我诬告她么?”   “我也没想到啊!”孔大气听了,有点委屈地说道:“我们和东厂无冤无仇的,谁能想到他们来查我们孔家!”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什么,当即震惊地说道:“该不会,真得是皇帝要对付我们孔家了吧?”   “这不可能!”孔胤植坐在衍圣公的位置上,皱眉的说道:“最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传到皇帝耳朵里,所以想要警告下我们……”   说到这里时,他忽然想起来,当即对孔大气说道,“该不会是因为粮田的问题吧?孔大正被抓,那私田改祭田的事情,怕是被皇上知道了!”   孔大气一听,恍然大悟道:“肯定是这事,让皇上不高兴了,所以才让东厂来警告我们。亏了我是曲阜县令,这样,我立刻去改衙门的账册,把崇/祯年间的改回来。这至少是个态度,皇上知道了,也就是达到了目的!”   然而,他们两人显然不知道,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不说山东这边,曹少卿如何搞事,就说在京师这边,将近一个月之后,已经到十月下旬了。   这个时候,北方的天气已经非常冷了。破土动工的活,也越加地费劲。   不过好在人力物力都充足,通州河边,占地规模很大的大明京师书院,至少门面已经有了。   这个书院,全是朱媺锦自己设计的,就按照后世大学的样式。有教学楼,宿室,食堂,甚至还有运动场所。   不过毕竟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因此,只是先修筑了大门附近的一些建筑,算是一期工程吧,差不多可以容纳一百人左右的学生。   换到后世的话,估计就是一个乡镇小学的样子。   不过就算这样,这书院也已经算大了,如果要算上后期的工程,那大明所有书院合起来,也没有这个书院来得大。   因为朱媺锦打算,这个书院以后要分小学,中学,大学三部分,还要有图书馆,实验室等等。   看着书院的进度,朱媺锦也听说了全国各地,已经有很多人赶来京师,想要进入书院求学。   当然了,这个求学到底有多少是真正要求学,又有多少其实是冲着皇太女的权势而来,那就不好说了。   对此,朱媺锦并不在意。   让她有点遗憾的是,她之前所出的两个题目,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能够解答出来。   事实上,按照她所画的图坐在椅子上,要想站起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原因很简单,人的重心不在脚上。   因此,要么缩脚,要么身子前倾,那样才可能站起来。   但是,朱媺锦规定不能这么做,要有人能站得起来就怪了。   当然,如果有屁精的话,一个屁下去,反作用力能把人给顶起来,朱媺锦也认!   这道题目,她是寄希望于有人明确给她一个答案,说这不可能,至于原因,只要能说出一个大概概念,那就算合格。   只是很可惜,或许所有人都觉得皇太女的权威不可挑战,因此,没人想过,这道题的答案其实是无解的。   至于另外一道题,就方以智给出过解答,说在水里的话,应该就能感觉不到扁担上的重量。   不过,这个答案也还是给朱媺锦否了,因为她说过,不能借助外力,这也就是说,水的浮力也不行!   而且,哪怕是在水中,只要扁担上的重量,大于水的浮力,肩膀照样能够感觉到压力的。   这一日,朱媺锦看看差不多了,便传出消息,说大明京师书院将定于十月三十日揭幕,然后会进行正式的收徒仪式,随后便会公布这两道题的答案。   之后,就是大明京师书院正式招收学生,十一月底结束,来年三月正式开学。   而就在朱媺锦忙前忙后的日子里,她忽然接到了工部那边的话,工部尚书派人过来,说是热气球在经过无数次的实验后,他们终于掌握了升空的方法!   朱媺锦听后顿时大喜,让他们准备好,几天后,她要他们配合着学院。   等到这一天的时候,京师的年轻人,包括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年轻人,都纷纷拥到书院这边来。   他们当然是想听听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朱媺锦看着底下的一群人,也是直接公布了答案。   “第一个答案,如果你们认真观察事物的话,说不定就会有发现。你们有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身上有重物的时候,比如说,有沉甸甸的一袋银子……”   坐在前面的,都是非富即贵的身份,不由自主得摸了摸自己的钱包,然后继续听着皇太女说话。   “当你们遇到坡地跳的时候,在这跳的过程中,是不是会感觉那袋银子似乎没有了。一直到跳地上的时候,又会觉得银子更重了一下?”   朱媺锦说完这话的时候,就看到黄宗羲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知道,他终于记起来了,自己之前给他们讲过类似的事情。   不过这时候,她也不管黄宗羲,继续说道:“第一道题中,挑着一百斤的重担,没有外力借助的情况,如果从高处往低处跳的话,在人和担子离地的这会,你们的肩膀上就不会感觉到重量。”   这段话,朱媺锦其实并不是第一个说的人。在欧洲那边,这个时候已经死了的伽利略,就说过类似的话。   他描述了这个现象,并且打了一个比方,就是有人拿着长矛去刺一个人,可那个人的速度始终和长矛的速度一致。   在朱媺锦说完之后,底下的人,离得近的都在思索的样子,而离得远的,则开始窃窃私语。   看到这样子,朱媺锦便向他们道:“如果有人觉得我说错了,可以提出来!”   面对她的询问,底下的人立刻安静了下来,没有任何人提出质疑。   对此,朱媺锦觉得有点难以理解。   对于后世的人来说,自由落下的物体没有重量,这是一个常识来的,只要读过书,基本上都知道。   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她这么一说,这些人就都懂了,没人质疑,朱媺锦是不相信的。   那么理由就只有一个,他们要么基于朱媺锦的皇太女身份,基于皇太女的权势不敢质疑;要么他们觉得皇太女这么有学问,说得肯定是对的。   对于这样一种现象,朱媺锦也能理解。这个时代,包括以前时代的读书人,都是会有“圣人曰”这样引用来证明自己的观点没错。   换句话说,他们对事物的理解,都是基于圣人曾经说过的话,讲过的道理。   这种逻辑思维,如果用在科学技术上,用在对自然规律的发现上,就不是一种好的逻辑思维。   科学之路,就是在不断的探索,质疑中不断前进的。   也是朱媺锦事先就猜出了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她才出了第二道题目。   因此,她并不急着先解释第一道题,就先对他们说了第二道题目:答案就是根本不可能有人站得起来!   这个答案一公布,顿时,全场哗然。   谁也没想到,这第二个问题,竟然是无解的!这一下,他们就傻眼了。   出了一个无解的问题让人回答,这算什么?不过就算如此,离得近的人,也不敢质疑皇太女。   对此,朱媺锦便严肃地对他们说道:“我之所以出这个题目,就是要你们知道,我所教你们的科学技术学识,是要敢于质疑!优秀的弟子,是要站在我的肩膀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果我说什么,你们都觉得对的,那么这学问也就到此为止了!如今,你们懂我意思了么?”   在旧的儒学思想上,后世的人再厉害,难道还能凌驾到圣人之上?   北宋大家张载,南宋朱熹等等,在儒学上都是非常著名的人物。可他们的名望什么的,能超过孔孟去?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此时此刻,朱媺锦竟然说,她的学问,是要学生站在她的肩膀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样的一种观点,顿时就把全场都震惊了。   朱媺锦要的就是打破他们的这种观念,让他们有一种思想,我将来的成就,是能远远超过圣人的!   所有听到这话的人,全都是惊讶着脸,一动不动地盯着朱媺锦,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朱媺锦刚才说过的话,久久无语。   黄宗羲如此,方以智父子同样如此,不管他们是否在儒学上达到了一个境界,比如进士与否,全都被朱媺锦的这番话给震惊了。   朱媺锦看着底下这些人的脸,心中有所料,便继续说道:“科学技术学识,是对万事万物的探索,然后利用探索出来的规律来改造我们的生活,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加美好!格物致知,而后用之,都是相同的道理。”   “鸟借助翅膀能在天上飞,那么在你们看来,人是否能借助工具在天上飞呢?”朱媺锦开始加强他们的震撼感,连续不断地问出了她的一个个问题。   “我可以很直白的告诉你们,这件事可以!只要能研究出规律,就能做到这件事。我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我的科学技术学识中,已经实现了这一点。接下来只要在加以改进,就能做到人怎么样在天上飞!”   “而且不单单在天上飞,只要掌握了这套理论,人也可以像鱼一样,在水里游,还能潜在水底潜行!”   “甚至人也能像传说中的千里马一样,借助工具,做到日行千里!”   朱媺锦把后世常见的社会现象,一个个的说出来。   对于这些古人来说,很多人都是想都没想过的。   可是如今,皇太女却告诉他们,她的科学技术学识,是可以实现这一切的。   在朱媺锦说完之后,良久,整个现场还是非常地安静,所有人都是看着朱媺锦,脸上依旧保持着震撼的表情不变。   见此情况,朱媺锦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给他们一个反应的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现场终于有了声音。   先是离朱媺锦远的那些地方,他们在窃窃私语,到了后来,就连朱媺锦眼皮底下的方以智等人,也都开始互相之间说起话来了。   “殿下说得都是真的?要是那样的话,那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   “殿下说人能借助工具在天上飞,她就快要还实现了,这是真的吗!”   朱媺锦的这番话如果移到前面的朝代去的话,估计会被一大堆人怀疑,不会相信。   不过到了明末的时候,已经不是儒学一统天下的时候了。   西方传教士带来的学识,已经在读书人中流传。最为有名的代表,当然是赫赫有名的**启。   只是很可惜,朱媺锦穿越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逝世。要不然,他肯定会成为朱媺锦最忠实的拥护者。   在以**启等人为代表的明末人物,已经给科学技术学识撕开了一点儒学所占地方的口子。   然后,朱媺锦来了。   她如今的权势,地位都是他人无法比肩的。   有她为这科学技术学识站台,并且还展现了显微镜等工具,也让一部分人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他们没有涉及到的领域。   由此,她所带来的科学技术,会对这个时代的人造成多大的冲击,可想而知。   “现在,就让你们看看,我们人如何借助工具,也能和鸟儿一样飞到天上去!”朱媺锦说完,看着底下一群人震惊的样子,嘴角勾起微笑。   “彦青,带路!”   “是,殿下!”王彦青点了点头,就指挥着底下的锦衣卫们,让他们组织好人,把在场的人带到朱媺锦早就已经安排好的空地上。   当几百个学子跟着锦衣卫们来到朱媺锦指定的空地上时,发现这里是一片完全由水泥铺成的地面,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许多的朝廷官员,甚至皇帝本人都在其中。   不过考虑到了官员和皇帝的安危,他们只能在远处看着,没法接近。   这时他们也注意到了在空地的中央,还有一十几个穿着工匠衣服的人员,一位官员正在指挥着他们。   “那个好像是工部尚书赵义光。”有些学生认出了广场中心的人,小声的说道。   “他们在做什么?地上铺了好像很多的布?”   “难道这就是殿下要带我们看的东西吗?”   “不可能吧?地上的这些布?怎么可能带人飞上天呢!”   不单单是学子们议论纷纷,其实那些提前来到这里的朝廷官员也同样如此,只是因为皇帝也在这里,不怎么敢交头接耳。   朱媺锦过去找赵义光询问了一番,在对方确切的保证没有问题之后,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准备一下,开始试飞吧!”   “是,殿下!”赵义光点了点头,就命人把热气球抬了出来。   只见几个工部的人员,抬着像是一床被子一样的事物,在这事物下面,是一个2米长的篮子。   细看之下,上面横七竖八有许多缝补的痕迹,针脚密密麻麻。看样子,像是用什么动物的皮缝到了一起。   文武百官第一次见到这样奇怪的东西,不禁啧啧出声。   只是这样的东西能够带着人飞?   朱由检也被震惊住了,这就是他宝贝闺女口中能够带人飞上天的“热气球”?   “见过陛下!”赵义光见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以后,先是拜见了一下朱由检,然后就纷纷工部的人员行动了起来。   待工部的人员将那物事彻底展开之后,众人才发现它的面积大的出奇,几乎将这广场的三分之一地方都给占据了。   朱由检很是好奇,离开座位,走向了空地上,围着热气球看了起来,嘴里啧啧称奇。   工部所制造的巨大热气球,经过朱媺锦的画图,早已经不是孔明灯的形状,而是类似于现代热气球那样的球形。   他们先是在上方缝了几处绳索,就有人拿着长长的杆子,就将热气球的上方挑了起来。   然后在热气球的下方吊上了三个炉子,在炉子里的煤炭上面,还浇了些灯油来助燃。   然后,点火引燃。   “呼!”的一声。   火苗窜了起来,火势见风,愈燃愈烈!   渐渐的,巨大的热气球在热气的作用下慢慢膨胀,一段时间过后,从原本的干瘪变得越来越饱满。   上方挑着的杆子也被撤了下来。   然后所有人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巨大无比的热气球,没有任何着力点和支撑点,就这样悬浮在空中。   当然,此刻下方的篮子还在地面上。   但篮子只是被绳子吊着,根本起不到支撑热气球的作用。   赵义光见状,招了招手又令人拎来许多煤炭,往三个炉子里不断添加。   在这期间,赵义光让人将一只绑起来的猪带了过来,将这只猪直接放进了篮子里,就这只猪的重量,已经比人还要重了。   不久后,热气球似乎是到达了极限,下方的篮子遥遥晃晃的开始脱离了地面……   连带着朱媺娖在内,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巨大的热气球缓缓升空的一幕。   随着热气球越升越高,众人便慢慢的仰起了脖子。   到了一定高度之后,热气球便受风力的影响,向北边方向飘去。   此刻所有人再也保持不了镇定的神态,一张大嘴全都咧到了耳朵根。   真的成了!   这被皇太女口中称之为热气球的东西,居然就这样升到了天上去!   要知道正常情况下只有鸟类才能飞在天空,现在人类依靠热气球也能飞天,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还好,在热气球飞到天空时,就已经提前让人用绳子绑在了几颗石柱上,不然怕是这热气球要直接飞的没有影子了。   “陛下。”   很快左懋第就收回了惊讶的目光,上前走到空地中,朝朱由检拱手道:“有此登天之法,可保咱大明边境从此无忧了啊!”   顿时,整个现场陷入一片寂静。   有人还在思考左懋第这番话的意义何在。   有人则已经猜到了这巨大热气球的用途,再次将目光转向天空中那巨大的热气球……   既然猪都能上天,那么人自然也是可以的。   此刻除了在场的官员和学子们以外,北京城里出门在外的老百姓也很多,忽然间,有人抬手指向天空,发出一声惊呼道:“那是什么?”   顺着这人的呼喊,北京城里在街上行走的人也随着这人的呼喊,看向天空,当看到天空中那巨大的热气球时,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一个有点类似倒过来梨一样的物体,摇摇的晃晃飘在空中,所有看到的人都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那是……什么东西!?”   巨大的热气球大白天的飘在几十米的上空中,百姓们只要不是眼瞎,就都能看到。   “难道是风筝不成?你们看,那个东西好像有一根绳子链接着,那里好像是那些官老爷们的地方吧?”一位百姓指着连接着热气球的一根绳子说道。   “那大概是我们的皇太女殿下让人弄得东西吧?不过这么大的风筝,还真是少见呢。”   “皇太女殿下开心就好,我们还是做自己的事情吧。”   百姓们议论纷纷了一会,就做起了手头上的事情,只不过偶尔会抬起头看一下天上巨大的热气球,发出一声惊叹。   或许在百姓们看说,这不过是皇太女的玩具而已,他们也不懂的热气球的出现会给这个时代带来什么重大的变化。   “殿下,这热气球虽然经过一年多的实验后,已经能够带着活物飞上天空了,但是没有这跟绳子的话,就会越飞越高。到最后也不知道飞到那里去,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的话......”   这时赵义光向朱媺锦说出了他们目前遇到的主要难题。   “赵爱卿,你说的这个问题我心里有数,不过不用担心,我早就已经想到了解决之法,剩下的只不过是多多实验罢了。”   朱媺锦对于工部这次做的事情还是感到非常满意的,有了热气球以后,边境的所有敌军的军事可就无所遁形了。   以后就算是大军深入大漠,也不用担心迷路的情况。只要有热气球的存在,配合望远镜,大军以后都不可能会迷路!   “殿下,您说的那个方法是?”赵义光连忙问道。   “赵爱卿,目前你们设计的这个热气球,升空的速度太慢了,也不好操作,所以需要一个鼓风机的存在。”   “鼓风机?”赵义光陷入思考之中。   “对的,就跟那些打铁的铁匠一样,他们经常使用到这个东西,能够控制火焰的大小,一旦在热气球上进行火力的控制,就能让热气球做到随意升降,这样也不会因为风的原因随处飘。”朱媺锦解释道。   热气球和飞机不一样,是没法控制方向的,只能随风飘荡。但是在空中,每个高度的风向是不一样的,只要能够掌握上下的高度,就能让热气球带人飞向自己想要的方向。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多谢殿下为我解惑。”在朱媺锦说完后,赵义光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一脸激动的道。   “嗯,稍后我会给你一些关于热气球的一些资料,不一定正确,都需要你们自己实验一番才行。”   朱媺锦想了想又说道,有些知识她提前说出来,也不用他们一直摸索了,能够减少不少试验的时间。   “好的,殿下。”赵义光点了点头。   这次实验结束后,飞在天空的热气球就被人用绳子拉了下来,朱媺锦让他们回去继续研究,务必让热气球能够做到实用上,这样以后就能配合军事一起行动了!   而热气球的事情,自然也是让那些学子们议论纷纷,今天的事情,也算是给他们开了一次大眼界。   朱媺锦等底下议论了一阵之后,便又打算说话了,有了刚刚热气球的事情,想必她的话语将会更有说服力!   ps:好好好,要我悬赏是吧,那就悬赏吧😎   考虑到自己每天万字更新,而不是和其他人一样4000字,本身就比别人多6000字了。   所以猫币20000一章 目前是278000   刀片200一章 目前是3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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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这两个问题,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头的包,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是,黄宗羲和方以智等人,之前已经听朱媺锦用水来举过空气的例子,因此很容易把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和水来比较。   其他人回答不出来,黄宗羲却欺负方以智没有好得利索,当即站起来回答道:“殿下,是否空气中存在一种能让火燃烧的东西,这种东西没了,火就熄灭了?”   朱媺锦听了,立刻便给予肯定,这种公开场合的问答方式,顿时让更多人知道,空气原来并不是虚无的?   不过当朱媺锦问第二道题目时,却依旧是没人能回答出来。对于这点,朱媺锦也能理解,毕竟这是涉及到了化学。   于是,她便向这些人解释道:“这第二道题目,其实涉及到了科学技术学识中的化学分支,只有学了这个,你们才能真正的认识到,水到底是什么?”   水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对于后世的人来说,只要学过这个知识都是知道的,水是两个氢一个氧所组成的。   水能助燃,那是因为水被分解了的缘故。   可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就是有点傻眼的问题了:水不就是水么,还能是什么?   而朱媺锦的这个问题,将再次引领这个时代的人,去认识微观世界,去认知平时很引以为常的问题!   这里,她只是提出了一个问题,并没有再详细分析。毕竟这一天所讲解的内容已经够震撼,足以让他们去讨论很多天了。   就这么的,大明京师学堂的揭幕仪式,就算是结束了。   散去之后,京师百姓也好,还是达官贵人也罢,或者深藏闺房的大家闺女,无不讨论有关皇太女提出来的那些观点和问题。   大明中后期,经济条件的改善,让社会风气转为奢侈糜烂,男人爱女装等等,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就在于朝廷没有引导这个风气,让有精力的人随着本性给歪掉了。   如今,朱媺锦就对社会风气做了强势引导。   让那些有钱有时间的人,有了一个方向,去探索未知的自然世界!   刚巧在这个时候,景德镇玻璃厂又运来了五台精心打造出来的显微镜。   如今这种条件下,这种显微镜还没法实现量产,只能靠玻璃厂的能工巧匠手工精心打造,因此,这过去了几个月,最终也只出了五台而已。   到货之后,朱媺锦还要进行校验。   随后,两台显微镜,朱媺锦留在了大明京师书院,另外三台显微镜,则用来拍卖。   之前在皇宫就已经有过显微镜实验,这些东西老早就在达官贵人的群体中流传了。   如前文所说,人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心,那是任何人都有的。   特别是在经历过朱媺锦的一番演讲之后,有钱人家,对于这个显微镜,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孩子能进大明京师学院,那也是要买上一台,用来开开眼界,探索一下未知世界的!   而京师又是有钱人的聚集地,拍卖的结果,三台显微镜,都是一万两白银以上的价格成交。   也不知道是不是得到过一些人的指点,拿到显微镜的那几家,就用来观察各种东西,然后把观察结果写成文章,投寄给《明报》总社。   而这些文章,绝大部分都得以发表。   新乐侯刘文炳,就是抢得一台显微镜的勋贵,原本在京师城破殉国的他,竟然拿显微镜去观察各种东西,然后也投给了《明报》总社。   作为总编辑的陈圆圆审核到他的这篇文章时,一下便羞红了脸,怒声点评道:“登徒子!”   刚好,朱媺锦就在一边。   因为关系到科学技术版块的内容,如果她有空,那也会审核的。   一听陈圆圆所说,就有点好奇,要过一看,当即便笑了。   这个刘文炳,竟然拿动物和人的那种液体到显微镜下看,然后发现里面竟然有虫子,所以就写了这么一篇文章投给了《明报》。   在原本的历史上,原本第一个观察到这些的,是一六七七年,荷兰虎克描述了昆虫、狗和人的液体。   如今,因为这种精度的显微镜在大明率先问世,自然就有无聊的人。   哦,不是,是具有科学探索精神的人,比如这个衣食无忧的新乐侯先去看,并且发表了有关的文章。   对此,朱媺锦当即给陈圆圆说道:“这有什么登徒子不登徒子的,观察这个,还是很有意义的,这可是人体科研!能让大明百姓认识到身体上的方方面面!”   一边的朱媺娖一听,顿时眼睛睁大,好奇地问道:“锦儿,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意义吗?”   朱媺娖毕竟是公主,和在风月场所待过的陈圆圆不一样,对于这方面几乎是属于一片空白。   满穗也是竖起了小耳朵,打算吸收这些小知识。   看着仔细倾听的三人,朱媺锦却是没有接着解说,而是看着朱媺娖带着莫名的笑意说道:   “当然有意义了!这里面的知识可是涉及到了我们人类到底是怎么来的奥秘!姐姐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晚上来我房间,我可以教你怎么认识自己的身体……嗯,还有什么是卵~人体还是很奇妙的哦~”   虽然她还没有开始发育,不过朱媺娖已经发育了嘛,身为妹妹提前帮姐姐认识认识自己的身体,以免将来什么都不懂,被人骗了怎么办?   她身为妹妹,能这样为姐姐考虑,也算是良苦用心了!   一边的陈圆圆闻言却是有些羞红了脸,虽然她不知道殿下这话里的一些词语的意思,但是朱媺锦的险恶用心她还是能够看的出来的。   殿下似乎对女性的身体很感兴趣的样子,这段时间可没有少在她的身上折腾,弄得她每次都香汗淋漓的。一想到殿下在她身上做的那些事情,陈圆圆就越发感到不好意思。   显然殿下对坤兴公主也是不怀好意的,不过两位殿下的事情,她也只能假装没有听到,低头默默的审核着其他的文章。   当然,朱媺娖可不知道朱媺锦的险恶用心,还以为朱媺锦真的会教她新知识呢,当晚就不自知的进了朱媺锦的房间里。   至于那晚发生了什么,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只能隐约的听到朱媺锦带着坏坏的声音:姐姐你这里很可爱呀,不要捂着,我教你这些部位的作用都能干嘛!   以及朱媺娖那带着羞意的声音:你在干什么呀,不要乱碰那里啊!   之类的不可描述的话语了!   从那一晚之后,朱媺娖接下来的时间都是躲着朱媺锦的,似乎只是那一夜,坤兴公主就成长了许多,懂了很多她以前不知道的知识!   当然朱媺锦不过十岁的小屁孩,是不可能和自己的姐姐真的发生一些什么不正当关系的,所以那晚就只是单纯的人体学问而已!   所以好孩子们都不要想歪了!   随着京师的学子学生们对于新学越来越感兴趣的时候,衍圣公的奏章便到了通政司。   大明的奏章,除了少数人之外,各地的奏章都是到通政司的,然后由通政司这边送到内阁或者皇帝手中。   于是,消息就从通政司传开,说衍圣公控诉皇太女公私下调动锦衣卫去查衍圣公,要对付衍圣公。   这个事情,便一下引爆了那些潜藏在暗处,对于新学不满的那些人,包括顽固不化的酸儒,佛道等。   当然,这也和朱媺锦的作风有关系。虽然她的权势很大,可她并没有用手中的权力去迫害一些让她感到不爽的人,最多就是处置抓捕了那些犯事的人。   加上朱媺锦这一年多的时间都在领军出征,也导致让人闻风色变的锦衣卫衙门,基本就是在军中当监军,一直随着皇太女南征北战,在战场上立功。   因为这些种种,让这些跳出来的人,并没有像怕当初魏忠贤一样害怕朱媺锦。   别说是皇太女了,就连当初魏忠贤这种号称九千岁的人在位时,都有人明着反对他。   于是,借助衍圣公这个奏章为引子,反对皇太女的声浪,突然之间就爆发了。   有可能是积累久了的原因,一爆发出来的时候,便是来势汹汹,喊着皇太女打压衍圣公,如果读书人不站出来,就是欺师灭祖,反正就是用大义来压人。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闹开,紫禁城就传出来消息,锦衣卫并没有去查衍圣公,而是东厂奉了皇帝之命,在调查孔家违法乱纪之事,和学问之争无关!   并且还举了孔大正为例子,案子都是北直隶知府衙门审的,事实俱在。   孔家人,都是圣贤,都没有违法乱纪的?   还是说,孔家人就算违法乱纪,朝廷也不能查了?   面对这种质问,刚来势汹汹的闹事,一开始便是高/潮,随后便立刻偃旗息鼓了。   谁也不敢保证,孔家人都是圣贤啊!   谁也不敢开口说,孔家人就算违法乱纪,朝廷也不能查!   不过这些人虽然一下偃旗息鼓,但是,私下里,却还在串联,互相安慰。   说衍圣公已经写信给大儒,也要举办声势浩大的学问之论,邀请士林领袖虞山先生来讲学,和这个新学斗。   等到那个时候,便是儒学和新学一较高下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们再来声援。   不得不说,在新学和儒学的冲突之中,态度鲜明选择两边站的人,还都是少数。大部分人,都在观望之中。   或者说,他们都还在犹豫,觉得背叛儒道不好,又觉得新学似乎也是很有用的学问。   京师这边,新学和儒学之争火热的时候,远在张家口的马祥麟却是一点都不关心。   这时候的他,非常地想要打仗,想要立军功!   虽然如今蜀地,土司只剩下了他石柱一家,可他也明白,改土归流是大势所趋,迟早的事。如此一来,他所追求的,就是封爵了。   他母亲秦良玉被朝廷封了侯爵,这让他非常地激动和感激。而他自己,则还没爵位呢!正当他为此烦恼的时候,手下人便匆匆来报。   “什么?有蒙古鞑子大举来犯?”马祥麟一听,不惊反喜,连忙兴奋地命令道:“全军戒备,都给我防好了!”说完话,他也待不住,立刻赶去长城城头上。   白杆军是以步兵为主的军队,打蒙古鞑子的话,只能靠他们来犯才行。这不,送上门来,他当然是兴奋的了。   然而,他还没赶到城头呢,手下就又来报了。   “什么,烽火熄灭了?”马祥麟听得相当吃惊,“蒙古鞑子这么快就把墩台都给攻占了?”   长城防线,并不只是依靠长城而已。   而是依托于长城,有军营,有前哨,有墩台的一整个防御体系来着。   外围的墩台,如果发现敌人来犯踪迹,就会放狼烟报警。这么一来,关口这边就会立刻出动兵马防守或者进攻什么的。   之所以这样,第一是防备敌人偷袭,第二是大军也不可能时刻在城头警惕,大部分都是要休息的。   预警之后,才会战斗准备。   此时,听到禀告之后的马祥麟,意识到敌人强大,在吃惊之后反而更是兴奋,急匆匆地赶去了城头。   结果刚上城头,就立刻有城头上轮值的将官向他禀告了。   “什么,是友军?”马祥麟一听,几步靠近城垛,向外看去。   可不是,就见长城外面,尘土飞扬间,那些骑士都是身穿大明军服。这么多的骑军,绝对不可能是蒙古鞑子假扮的,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有那么多大明军服!   很显然,墩台的烽火灭了,那是因为发现来袭的其实不是敌人,自己人灭火的。   结果却是一场空欢喜!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马祥麟的兴奋劲立刻便没了。   看向外面滚滚而来的骑军,说实话,他心中有些百感交集。   在草原上的大明骑军,朝廷已经通报过的,是那些流贼接受了皇太女的招安后,整编为朝廷官军的。   出塞一战,就基本上灭了土默特部,光复了河套。据说接着是向东横扫草原,看来如今是差不多完成任务了,现在是回来了。   想想也是,这时间也有两个月了,草原上已经相当寒冷了。中原人可不习惯这时候的草原,确实是该回来了。   这些原本的流贼,以前一直是他对手来的,他南征北战,就是和他们在交手。在这过程中,他媳妇也是战死沙场。   之前是仇敌,如今却是友军了!真是世事难料!   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军,马祥麟兴致有些低,他不想见这些人,便自己回去了,让副手做好通关事宜。   马祥麟猜得没错,归来的这支大明骑军,就是李过、李定国他们。   在突袭差不多灭了土默特部以后,虽然继续向东横扫,可是,接下来的战果却并不好。   草原上的蒙古鞑子就是这样,遇到强大的敌人时,便会立刻溜走。茫茫草原,要想找到他们可就太难了。   虽然大明骑军有将近三万,可是,这些兵力一投入到草原上,完全就不够看,不是因为不够多,单纯是因为草原太大了。   当年大明国力强大的时候,明成祖五征草原,甚至曾以五十万大军围剿三万瓦刺军,战果却也不丰。   究其原因,就是蒙古鞑子在草原上,就犹如鱼在水中,实在太难抓了。   之前之所以能消灭土默特部,全归“突袭”二字。   这时候的大明,本身烽火遍地,更是被辽东建虏压着打,蒙古鞑子谁能想到,明国竟然还有余力向草原派出骑军,而且一派就是三万骑军!   等明军消灭了土默特部之后,其他部族也就有了防备。   草原就是他们的天下,三万明军想要再灭蒙古部族,那就是大海捞针,难度上可想而知!   不过好歹横扫了一圈草原归来,看到长城的时候,众人都是感到很亲切的。   不过看到城头上防守的白杆军时,这些曾和白杆军交手过多次的原流贼将领,心中不由得也是有点感慨万千。   在明末这个时候,白杆军的特征非常鲜明,是明末一支非常有特色的军队。   其领军的将领,都是亲戚家人。   最为有名的是,历朝以来少有的女将秦良玉。她儿子马祥麟、儿媳张凤仪、兄弟、子侄等等,全都领兵为国尽忠。   特别是在明末武将动不动就逃跑,劫掠等等事情一对比,白杆军就更加突出。   因此,明末带兵的人,不管是朝廷官军还是流贼,都知道白杆军的事情。   马祥麟媳妇张凤仪,就死于追击王嘉允、王自用的侯家庄之战。   对于白杆军,不管敌我,皆敬重之。   李过等人彼此看看,便准备和马祥麟打下交道。结果没想到,马祥麟并不在,只是他的副手帮他们处理通关事务。   李过等人见了,也知道什么情况,劝住了军中锦衣卫监军觉得马祥麟无礼,要去理论的做法,然后让大军留下了草原上带回来的牛羊肉。   羊肉其实不稀罕,但是,牛肉却是稀罕物来着。   中原地区的耕牛,那是不能杀的,只有老死、病死、意外死的,才可以吃。然而,这种情况非常少,普通人想要有口福却是不可能的。   但是,草原上却不一样。   明军缴获之后,因为要转战千里,又是深入敌后,没法携带,便只能杀了随军携带。   马祥麟听到手下来报,便上了城头,看着骑军往京师而去,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过了好久之后,他忽然表情坚定起来,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要上奏请调辽东,白杆军必不能输阵。蒙古人的战利品,就用辽东建虏的战利品来还!”   ………………   这几天,京师中,在读书人的圈子里,又在流传一个消息,说士林领袖钱谦益正往京师而来,很快就要到了。   很多人听到这个消息,便立刻联想到了衍圣公曾给这些大儒写信,要他们为儒学张目的事情。   于是,原本被打压下去的那些酸儒便立刻又有了期盼,他们几乎是天天盼,就差数着手指看钱谦益什么时候能到京师,甚至还派人在通州这个京杭大运河的终点派人等待。   这一日,一大群酸儒,纷纷从京师赶到通州,迎接到达通州的钱谦益。   “虞山先生,可把您老盼来了!”   “您来了,我们便有主心骨了!”   “严冬降临之际,虞山先生却还从南方不远千里而来,如此高风亮节,实乃我辈之楷模!”   面对这么一大群人拍他马屁的人,钱谦益心中不由得苦笑。要是有可能,他压根就不想来京师。   可是,皇太女给他的规定,是年底之前必须要有在《明报》上刊登的新学文章。要不然,新年一过,锦衣卫便会上门。   为此,他赶紧找有关新学的讯息,最多的还是历次《明报》上的内容。   可是,看了半天,还是很难看进去,最终在柳如是的帮助下,总算写了一篇新学的文章。   虽然写出来了,但是,钱谦益还是担心,万一这一篇写得不好,被皇太女打回的话,一来一回地,一个不小心,拖到了年后还没能发表文章,难道真要让锦衣卫上门?   那可是要破家灭门的啊!   结果这个时候,他就收到了衍圣公的书信,邀请他北上讲学,为儒学张目,很显然,这是想要和皇太女的新学过招。   为此,甚至连行程都安排好了,让钱谦益不用考虑其他,他人直接北上就成。   接到这书信,钱谦益便立刻明白,皇太女看来真得是非常看重新学,竟然都要和衍圣公过招,迫使衍圣公不远千里来搬救兵的地步了。   这个认识,更是让他心中担忧不已。   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以皇太女对新学的重视,那日的威胁,绝对不是只说说而已!最终,他决定北上京师。   不过钱谦益来京师,并不是为了当衍圣公的马前卒,而是直接到京师呈送他的文章,万一皇太女不满意,他还有再写一篇的机会。   就算不是这样,皇太女看到他的姿态,说不定也能放过他一马。   如果孔胤植知道他尽心安排钱谦益北上,却是要背后捅他一刀的话,估计杀了钱谦益的心思都会有了。   但是,这时候,除了柳如是,任何人都还不知道钱谦益的真实意图。就这么的,在一大群酸儒的簇拥下,钱谦益在午后赶到了京师。   “我们已经安排了会馆,请虞山先生移步下榻休息!”   听到这话,钱谦益看了男装的柳如是一眼,便摇头吩咐道:“直接去找皇太女殿下吧!”   一听这话,这群酸儒顿时惊呆了:虞山先生竟然有如此的斗志,为了儒学,以年迈之躯,不顾舟车劳顿,竟然一刻都等不得,要直接去和皇太女斗学!   虞山先生实乃我辈读书人之楷模也!   想着这个,他们便纷纷恭维,一边引领钱谦益去东宫的路上,一边便大肆宣传起来。   因为朱媺锦办这大明京师书院的关系,又兼之天下太平,此时的京师,那是读书人云集之时。   听到这消息,便一传十,十传百地,很多读书人闻风而动,跟着去看热闹。   这其中,有的人是心向儒学,觉得如今新学如日中天的样子,很想看到钱谦益作为士林领袖,能为儒学扳回一局。   也有的人,经过近段时间以来的了解,对新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而这些人自然也是听说过钱谦益的名气,因此有点担心,便赶紧过来看看。   剩下的大部分人,则保持中立的意思。   毕竟新学如今的风头再盛,也抵不消儒学千年来的积淀,犹豫也就是很自然的事情。   就这么的,钱谦益还没走到东宫那边,后面就已经跟了一群乌压压的读书人了。   锦衣卫得知后也是紧急出动,赶往东宫那边,随时准备镇压这些读书人有可能造成的骚动,并立刻向皇太女禀告。   而这时,朱媺锦刚接到奏书,说草原骑军马上就到京师城外,她正让人准备去迎接这些草原骑军,让他们驻扎城外。   并领相关将领入京师觐见,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一边的陈圆圆一听,顿时就有点担心了,连忙向朱媺锦说道:“殿下,那个钱谦益的文学修养是出了名的,是江南的士林领袖。要不,先让锦衣卫把他们驱散了,免得……免得……”   朱媺锦一听是钱谦益来了,当即微微一笑道:“不用!”   陈圆圆一听便急了,连忙说道:“殿下……”   边上的朱媺娖见此,便笑着说道:“圆圆,要不和锦儿一起去看一出好戏可好?”   “啊?”陈圆圆听了,顿时感到莫名其妙,有点不明所以。   满穗在一边捂着嘴轻笑,接着就向陈圆圆解释道:“圆圆姐,那个钱谦益在扬州的时候,早就被殿下好好的教训了一顿,如今怕是来......”   满穗笑着,就将扬州那个时候的事情讲了一遍。   这个钱谦益可是被殿下威胁过的,加上殿下也说过他是个软骨头,怎么可能敢来殿下这里闹事,应该是来答复殿下吩咐他的事情。   就算退一步来说,那个钱谦益真的是来闹事,不过满穗在朱媺锦的身边可是见多了朱媺锦的手段。   一遇到比学识的时候,殿下往往就会挤兑对方,让对方不知不觉间中招,逼着对方和她比新学方面的见识。   那钱谦益就算骨头硬了,还能在新学上比殿下还厉害?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满穗对朱媺锦的信任,都要超过陈圆圆。   此刻的朱媺锦早已经准备妥当,也不管钱谦益是打算干嘛的,便让人开了大门,先走了出去。   在朱媺锦的心里,相比钱谦益来干什么的,还没有去见那些为国效力的将士来的重要。   看到朱媺锦已经先一步走出了大门,朱媺娖等人也连忙跟了上去。   陈圆圆就想着自己好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果真的出现了文学上的事情,自己说不定还能帮上殿下。   朱媺锦走出东宫以后,就看到大门外的街道上,早已经站满了一群读书人。   不过这时候,得到通知的大批锦衣卫也从衙门那边赶过来,对这群读书人虎视眈眈。   ………………   再说钱谦益,他见身后的读书人越聚越多,心中非常不是滋味,有一种五味交集的感觉。   身后能来这么多读书人,一路上簇拥着他,说明他的名声威望确实很高,士林领袖乃是实至名归!   这么多的读书人跟在身后,他回头要做的事情,皇太女看了之后,效果会更好,说不定他就越能取得皇太女的谅解。   可是,他也知道,他如果做出了那个事情,这些身后的读书人必定傻眼,因此而骂他的人,肯定会更多。   但是回过头来想想,被人骂,还是被锦衣卫找上门来,其实也不难做出抉择。   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一边坐在轿子里想着,忽然之间,就感觉到轿子停下,然后听到外面传来锦衣卫办差的喊声时,他的心肝就为之一震,嘴角就抽了抽。   早知今日,自己当初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去《明报》扬州分社的。   跟在轿子身后一路而来的读书人的喧哗声音,也突然为之一静,很显然,是因为锦衣卫出现了。   不过很快,那些读书人就仗着人多,开始由小声到大声地喧哗起来了。   “我们又没犯法,你们锦衣卫有什么资格管我们?”   “对,我们走个路,犯了那条王法了?就算你们是锦衣卫,那也要讲理!”   “求学论道,这也有问题?你们锦衣卫凭什么来管?”   “对,锦衣卫要敢乱来,我们就去敲闻天鼓,告御状去!天子脚下,总有个说理的地方吧?”   听着这些话,钱谦益便不由得苦笑起来。在理,皇帝还能处罚皇太女不成?他们可是一家人!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外面有了异常的动静。   “皇太女来了!”   “皇太女朝这边来了!”   一听这话,吓得钱谦益再也不敢坐轿子里,连忙蹬了下脚,示意轿夫他要出去。   其他轿子里的人,当然也不例外。   很快,一群坐轿子的老头子便纷纷出来,柳如是也出来了,赶紧到了钱谦益身边,扶住他。   他们通过身体的接触,隐隐发现,双方竟然都有点紧张。   没有想到他们的身后竟然聚集了这么多的读书人,这让他们两人都有点出乎意料。   出了轿子,果然看到皇太女在大批锦衣卫的簇拥下,已经骑马过来。在她的身边,还有坤兴公主陪同着。   有点意外的是,柳如是还看到了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陈圆圆。   如果说以前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如今就是盛开的花朵了,那容颜,说实话,比起坤兴公主都要靓几分。   可以看出来,如今她的生活过得很好!   钱谦益见到皇太女身穿红色的衮龙袍,在身后一大群身穿黑白飞鱼服的锦衣卫骑士簇拥下,比起当初在扬州见到便服的皇太女更是威风凛凛时,心中便没了任何其他念想。   还没等皇太女到近前,他便示意了一下柳如是,两人立刻迎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身后的那些酸儒顿时精神一振。   说真的,虽然他们一路过来的时候,好像气势很盛的样子。但是,当他们看到大批锦衣卫出现的时候,相当一部分人想起厂卫的赫赫威名,就有点怕了。   哪怕在皇太女执掌锦衣卫的时候,并没有随意对他们出手过;但是以前厂卫的赫赫威名,可都是人血灌溉出来的。   但就在这时候,他们看到钱谦益竟然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时,他们便精神一振,心中不由得赞叹起来:不愧是士林领袖,有读书人该有的风范,实乃吾辈之楷模也!   他们一个个就像是被钱谦益打了鸡血一样,虽然不再聒噪,却也昂首挺胸起来,盯着钱谦益,就等他向皇太女发起文学才识方面的挑战,为他们扳回一局!   甚至其中有的读书人都想好了,如果皇太女敢用她的权势,对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读书人乱来的话,他们便不惜被打一百大板,也要敲响闻天鼓,闹到皇帝那里去。   就见那皇太女看到钱谦益迎过去,便也勒马停下,看着钱谦益走过来。   一场文学才识的大碰撞即将开始,这是新学和儒学之争,是新学的风头更甚,还是儒学的底蕴更强,很快就能见分晓!   有很多酸儒甚至都已经有了决定,只要钱谦益不败,他们就能把不败说成小胜,从小胜描述成大胜!   在万众瞩目之下,就见钱谦益已经到了皇太女的马前,这中间,有锦衣卫想上前去拦,也被皇太女给挥手阻止了。   一场对决,即将上演!   于是,所有人都是敛声屏气,想要见证这场历史性的对决!   只见钱谦益停下脚步,恭敬地一礼,对朱媺锦说道:“草民钱谦益见过皇太女殿下,公主殿下!”   看到钱谦益姿态放得如此低,那群非常期待的酸儒顿时为之一愣。   这刚开局,就输了气势,是不是有点那个啥?   不过他们转念一想,就立刻给钱谦益开脱起来:虞山先生这是秉承先贤礼法,先礼后兵,实有君子之风也!   又或者,他们也理解钱谦益的立场,毕竟眼下虞山先生只是一介草民,无官无职。   而人家是皇太女,双方身份地位相差实在太远,先礼后兵,将了皇太女一军,让她发作不得,接下来才能挑战皇太女,维护千年儒学的机会。   不管他们怎么想的,总之,都在竖着耳朵,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   而后面离得远的,看不到的,也不敢说话或者挤别人,就怕影响了前面。   大街上,人数虽然多,却是非常安静,只有战马打着响鼻的声音。   就见朱媺锦居高临下,淡淡地“嗯”了一声而已。   这声音虽然轻,可是在钱谦益听来,却是很响的那种,甚至他还感觉皇太女似乎还有不满。   他不敢怠慢,连忙从袖子中取出一个文本,双手捧上道:“草民写了一篇文章,恳请殿下过目!”   一听这话,那些关注着的酸儒便立刻精神一振,心中纷纷想着,虞山先生果然是有备而来,事先准备好了文章来挑战皇太女,厉害了!   于是,他们眼睛瞪得更大,注视着接下来的一幕,想要看看皇太女接不接受虞山先生的挑战。   朱媺锦见了,却并没有让人去接那份文本,只是淡淡地说道:“孤要去城外检视凯旋之师,没那个时间看,你直接念吧!”   钱谦益听了,稍微一愣,不过他立刻明白了皇太女的意思是什么。   对此,他早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便连忙回应道:“草民遵命!”   听到他们的对话,在锦衣卫警戒线外的酸儒们,顿时就激动了起来。   这个皇太女果然也是有胆量的人,竟然敢在这样的场合,公开接受虞山先生的挑战!   很好,那便一战吧!   这么想着,他们一个个都竖着耳朵,就想听听虞山先生准备的这篇文章到底写得是什么,会不会让皇太女难以辩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能杀杀那些新学的嚣张气焰了。   只见钱谦益打开那封文本,咳嗽了下,清了清嗓子,便不管不顾,大声的念了起来:“春雷一声平地响,世间万物应声醒……”   朱媺锦听了开头,顿时眉头一皱。   自己让他写一篇有关新学的文章,通过自己的审核能发表到《明报》上,那就饶了他,否则的话,锦衣卫登门,绝对不是说着玩的。   可是,这个老东西是什么意思?   春雷响,万物醒?这是哪和哪啊?难不成,还是历史记载错了,水太凉、头皮痒的外号其实是污蔑他?   可是,这也不应该?那日在扬州的时候,他的表现完全符合那两个外号的啊!   朱媺锦这么想着,同时也还在听着。听了一会之后,她忽然就听明白了,心中不由得有点无语,这个老家伙,文章功底确实深厚。   原来朱媺锦让钱谦益这个老家伙,写一篇新学内容的文章,还要保证能通过她的审核,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于是,这个家伙就从皇太女的目的出发,炮制了这么一篇文章,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讨皇太女欢心,通过审核,从而能刊登在《明报》上,逃过这一劫。   而他这个文章是怎么写的呢?   一开始都让朱媺锦听糊涂了!   原来钱谦益这个人,他对于儒学是最擅长的,于是,就从儒学方面开始下手写。说天说地,引用各种论点,证明这个时候,该有新的流派来解读圣人之学。   一如北宋时有张载,南宋时有朱熹,大明之前有**明,如今又有皇太女。   接着,他便对皇太女一顿子猛拍,当然,不是拍脸,而是拍马屁,说皇太女就是那一个春雷,震醒了如今已经有点暮气的学界风气。   还说什么皇太女的新学,那是格物的极致,所有人都不应该对此反对,包括衍圣公在内,应该为此感到高兴。   这是儒学的又一大里程碑式的发展,必然会为后世人所敬仰铭记,一如他们对先贤那般。   总之,以钱谦益这个老家伙的文笔,把这个意思给描述出来,就这文章来说,那是真得没得说了!   那些洗耳恭听中的酸儒,听到他这篇文章,顿时全都傻眼了。   虽然在钱谦益的这篇文章中,并没有说儒学不好,反而把皇太女的新学,归纳到了儒学里面去。   可是,他的最终目的,就是号召所有读书人都不要对新学有抵制之心,而是都去学。   说好的调整呢?这哪有挑战?这篇文章一公开,岂不是让所有人都去学新学了啊!这直接就震晕了他们每个人!   虽然说把新学归到儒学之中,可这并不是他们想要达到的目的。他们想要达到的目的,是为了要压制新学的啊!   钱谦益读完之后,合上文本,恭敬地问道:“不知殿下以为,可否将草民一点浅见发于《明报》之上,让众多读书人都能看到?”   这个要求,朱媺锦还真没法拒绝!   如果说,要她现在就把新学和儒学一刀两断,割得彻彻底底,这并不是她的目的。   朱媺锦的目的,就是要尽快地推广新学,至于这新学是不是归于儒学的一个分支,她才不在乎。   在她原本的认知中,新学和儒学本身就不是你死我活的关系,而是类似人的两条腿,都少不得的那种。   儒学本身是哲学,是教人为人处世的一种学问,几千年来,一直是中华民族的精神之宝。   在儒学熏陶之下,虽然有钱谦益这等没有骨气的人,可是,有骨气的文人,一直以来,也有不少在中国历史的长河中闪耀。   或者说,儒学本身,影响的并不只是读书人,而是所有中国人,都受其影响。   也因此,四大文明古国,唯有中国传承不断。   不得不说,这其中就有儒学的很大功劳。至于新学,也就是科学技术学识,这是探知自然规律的学识,和儒学的内容并不重叠。   人类的发展进步,除了思想之外,也离不开对自然规律的探索和利用。   换个最简单的比喻,就是儒学是精神,新学是物质,只有这两者都抓,且都要硬,中华文明才能健康地往前发展。   基于这样一种认识,朱媺锦没有理由不通过钱谦益的这篇文章。就算退一万步来说,朱媺锦如今也还没有本钱去否定传承千年的儒学,用新学去替换儒学,真要那样,天底下的读书人,肯定不会答应。   这么想着,朱媺锦便转头看向陈圆圆,交代她道:“这篇文章可以,你带他们夫妇俩去报社,再和他们探讨下,安排他们先住下吧!”   “殿下放心,妾身会安排妥当的!”陈圆圆一听,脸上带着微笑,连忙答应下来。   钱谦益听到她们的对话,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他写这篇文章时,心里还是有点把握能通过的。但是,不听到皇太女真正放过他的话,心中那块石头就始终会在的。   于是,他便连忙一礼,赶紧谢过皇太女。   这几个月来,他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不知道多少次梦见锦衣卫破门而入,如今终于能睡个好觉了!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朱媺锦处理完了这个事情,便要继续出城了。   不过那些酸儒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就有点难以接受了。   “虞山先生,这算什么?”   “虞山先生不要走,衍圣公岂是这个意思?”   “请留步,虞山先生如此行事,可有愧疚,休要昧着良心说话!”   “难不成虞山先生这是屈服于皇太女的权势了?”   一时之间,现场便有点乱了。   当然,说这话的人,大都是那些簇拥钱谦益而来,在前面的酸儒。   至于那些保持中立的,都在后面,离得有些远,听不清钱谦益念文章的声音,他们也没法发表什么话。   事实上,就他们而言,就算听清了,也不会这样去谴责钱谦益,而是会去思索。   听到那些酸儒的叽叽歪歪,钱谦益停下脚步,向他们一礼,认真地说道:“老夫文章,向来实事求是,心中所想,便从笔出,何来屈服一说?”   说到这里,他一甩袖子,转身而去,同时留下一句话道:“你等酸儒,顽冥不灵,朽木不可雕也!”   听到他这话,这些酸儒全都是一愣。他们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被钱谦益反过来说了他们。   回过神来之后,原先对钱谦益有多期待的,现在对钱谦益就有多恨,纷纷嚷嚷了起来。   朱媺锦见此,便看了王彦青一眼。   于是,王彦青立刻纵马上前,吓得那些酸儒又纷纷后退,不少人躲避不及,直接跌倒在地。   这么一来,他们那还顾得上骂钱谦益,一个劲地先躲了再说。   王彦青骑在马上,握着手中马鞭,指着这群狼狈的酸儒喝道:“皇太女殿下要出城迎接大军归来,你等拦住去路,莫不是要造反么?”   他这么一顶大帽子丢过去,顿时,吓得那些刚刚觉得差不多远了,开始站住的酸儒,立刻狼狈再退,就怕被锦衣卫给抓了典型。   王彦青只是这么一喝,大街上的一条通道便空了出来。   朱媺锦压根看都不看那些酸儒一眼,在锦衣卫的护卫下,便往城外而去。   这个时候,她的心情还是很畅快的。   被钱谦益这么一助攻,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新学的普及速度将会更快了。   果不其然,等她一走之后,那些来围观的读书人便纷纷打听钱谦益的事情。   有记性好的读书人,虽然不能把每个字都记得,但大概意思却是完全没问题的。因此,钱谦益的这篇文章,虽然还没有刊登到明报上,却一下在京师读书人中传开了。   大部分态度中立的读书人,在听到士林领袖虞山先生都觉得新学好,和儒学又不冲突,是属于儒学的一个分支,便都纷纷有了主意,想要去学下新学。   只有那些被钱谦益称为顽冥不灵的酸儒,并不甘心,纷纷大骂钱谦益。   但是,也有人替钱谦益辩护,说新学归于儒学,皇太女都明确了这点,这都是虞山先生的功劳,难道这还不够么?   这些酸儒才不管,都想着要不联系衍圣公亲自出山,来京师一趟好了!   朱媺锦原本是可以晚点出门的,因为根据快马来报,骑军赶来京师的时间,还要再晚一些。   一般来说,就等骑军到了京师城外之后,她再出城也没问题。   让他们等着,而不是作为皇太女的她等着,才是这个时代的普遍现象。   可是,朱媺锦并不想这么做。   那是保家卫国的将士,因为他们在蒙古草原上的征战,至少十年内,就算大明再不管草原的事情,估计蒙古鞑子也不会有胆子再来进犯关内了。   他们是大明的有功将士,自然应该受到礼遇,只是先去等他们一会,朱媺锦并不介意!   出了城之后,五城兵马司这边,已经派人清出了大军驻扎的营地。看到皇太女和坤兴公主竟然这么快出现,惊讶之余,便纷纷赶来见礼。   朱媺锦先是巡查了一番,并问了相关后勤方面的事情。   这里领头的是兵部右侍郎,原本心中是有点意见的。可是,看到皇太女如此重视,他便也不敢怠慢,便连忙一一向皇太女禀告。   按理来说,军队的事情,是归兵部尚书管辖的。但是,闵洪学年纪大了,身体一直不好。很多时候,都已经不上朝了。这安排军队的累活,更是没法参与。   因此,这个活,就由朱媺锦来代劳了。   毕竟这些原本是流贼的军队,是她招安的,原本也是她的部下。   对于后勤这块,朱媺锦还是有点不满意,感觉兵部这边,还是不怎么重视这支得胜归来的骑军,便说了不少要求,让他们立刻去整改。   忙了大概半个时辰之后,便有军队前锋快马先行一步赶到,禀告大军行踪。   快马来回奔驰联络,最终又过去半个时辰之后,京师城头,便能看到骑军的踪迹了。   说真的,如果不是朝廷事先贴了告示,皇太女出城,也已经传遍了京师。在不明白情况的前提下,很多人怕是会吓到。   因为京师这边,已经经历过好几次骑军大举而来,不过那来的大军,一般都是破关杀入京畿之地的建虏和蒙古联军。   前锋主将是高一功和郝摇旗,他们听快马说,皇太女和坤兴公主早已在城外等候多时之后,都是非常激动,一边连忙把消息传给后军,一边就加快速度。   远远的便看到一大群锦衣卫簇拥着的人,便立刻喝令全军停下,然后步行牵马过去,免得军队带起的尘土,会弄脏了皇太女和坤兴公主。   随后,高一功和郝摇旗连同军中锦衣卫监军一起,纷纷小跑着赶了过去,未到近前,便双手抱拳行礼,声音带着一点哽咽,激动地大声道:“末将高一功(郝摇旗)见过皇太女殿下,公主殿下!”   ps:27-2,还有25章要补! 第二百一十三章 孔家要谋反?(14k)   说实话,皇太女和坤兴公主竟然会出城等候他们,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他们是流贼出身,虽然被招安成了官军,又出塞立下了军功。但终归来说,他们心中还是有些自卑的。   比如面对白杆军,他们的底气就明显不足。   这次到京师休整,在高一功和郝摇旗他们看来,甚至都还有点担心,朝廷会不会怎么他们?   就算不翻旧账,可给他们这些流贼出身的人穿小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对于这些,他们其实都是有心理预期的。   可是当他们知道皇太女和坤兴公主竟然在京师城外等着他们时,不激动就怪了!   不但是老上级,引路人,还以堂堂公主和皇太女之尊,竟然在等着他们!   朱媺锦看到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便笑着伸出双手示意道:“你们为国征战,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郝摇旗和高一功一听,连忙双手乱摆回答道。   朱媺锦当即笑着,和朱媺娖骑着马,在他们的陪同下,先去检阅了骑军将士。   这些骑军将士见到她们过来,一个个都是昂首挺胸,拿出了他们最好的精气神,一个个激动地接受检阅。   “将士们辛苦了!”每走一小段路,朱媺锦便会带着微笑,问候他们一声。   有点遗憾的是,她没有听到类似后世的回应,而是一个个激动地站得更直而已。   在她还没检阅完时,后续的骑军,也都因为加快了速度,陆续赶到了。   李过,田见秀,袁宗第等等,一如郝摇旗和高一功一般,被皇太女和坤兴公主暖心的举动给感动坏了。   等到全都巡视完了之后,天色已经不早,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冬天的原因,天黑得快。   朱媺锦便对他们说道:“陛下有旨,明日在武英殿召见你们。今天,你们先好好休息一番。如果军中有什么需要的,都和兵部的人说便是,我已经交代过他们。”   说完之后,朱媺锦转头看向锦衣卫监军们,笑着对他们说道:“我知道,你们从去年随我出征,如今方才归来,一颗心估计早已飞回家人身上了。不过你们且先再等一日,等到明日武英殿陛下召见之后再回家吧!”   锦衣卫监军们一听,便也轰然而笑。   说实话,他们在外征战,日盼夜盼的,当然是在京师的家人。如今凯旋,更是想要衣锦还乡,早日见到家人。不过就算再急,也不会急在这么一天。   ………………   有关城外这支骑军的消息,自然也在京师传开,成为了京师百姓的讨论中心。   不得不说,这支骑军还是非常具有话题性的。   从祸乱天下的贼军一下子成为朝廷军卒,为国出征,打得蒙古鞑子闻风而逃,更是灭了以前嚣张的俺答汗所在部族,如今到达京师休整之后又将开赴辽东和建虏作战。   这种种转变,又如何不让京师百姓感慨!   他们中的不少人,甚至还在猜测,他们这次过来,当今皇上会怎么处理他们?   是按普通军队封赏,还是记恨于当年的皇陵被烧,会算旧账?   不过,当他们知道皇太女亲自出城去等候迎接这支队伍之后,他们便大概率猜测,当今皇上应该不会和他们算旧账的。   就这么的,到了次日之后,京师的入城主干道上,五城兵马的军卒封了路,戒严了。   到了后来,就见皇太女出城而去,随后领着一群将领和锦衣卫校尉,浩浩荡荡地入城,往紫禁城而去。   那些围观的百姓都是在盯着看的,一边看,一边自然免不了议论。   “你们看到没有,竟然是皇太女领着兵部左右侍郎出城迎接,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是啊,当年就算是勇卫营凯旋,也没有如此礼遇,竟然都劳驾了皇太女和兵部左右侍郎!”   所有人,都非常地吃惊。   而那些闻讯赶来,就在人群中观看的锦衣卫监军家属们,则一个个都是非常地激动。   分别一年多,平安无事地回来,受到朝廷如此礼待,很明显大家都有一个光明的前途。   等待时候的焦虑,担忧,全都化成了激动,兴奋。   锦衣卫监军们自然也发现了他们,不过在万众瞩目之下,特别是皇太女和兵部左右侍郎在前,他们也不敢打招呼,唯有心中万分激动。   至于李过、高一功他们,这是生平第一次进京师,用凯旋将士的身份,说真的,他们心中的感慨和激动,并不会比锦衣卫监军们少。   虽然目不斜视,可他们也还是看到了京师的繁华,安宁之下百姓的笑容,这让他们更是进一步相信,他们当初作出的抉择是正确的。   有太平日子可以过,大家都可以安居乐业,谁不乐意?   ………………   到了紫禁城之后,皇帝果然在武英殿召见了他们。   朱媺锦早在之前就已经和朱由检说过,大明可不止是平定了内乱就可以的,而是要争霸天下,争夺全球的霸权。   一如春秋战国时候,那个时候的争霸,只是局限中原。而如今的争霸,却是以全球为目标的。如此一来,军队便是重中之重。   没有军队,又如何能争霸全球?   因此,才有之前的《大明军卒优待抚恤条例》出台,又有这次对凯旋将士的破格重视。   有了这样的认识,朱由检自然不惜吝惜他的慷慨,不但在武英殿召见他们,还按照之前就已经商议好的军功进行赏赐之外,更是在武英殿赐宴,很是荣耀了这些武将和监军一次。   随后,各路将领便回城外军营休整,武器装备等等,也全部都要补充换新,事情也有得忙。   而锦衣卫监军们,则都回了锦衣卫衙门,朱媺锦给他们放了三天假,然后再安排。   根据她和朱由检商量的,这些锦衣卫监军们,当然都会升官,其中有一部分人会留在京师锦衣卫衙门,为大明培养更多的锦衣卫监军。   另外一部分,则还要继续随军。不过所在军队会轮换。   正当京师这边在忙着这些事情时,却有快马信使从山东日夜兼程赶到京师,打乱了这些事情。   ..................   “什么?”朱由检闻报,不由得大吃一惊,“曲阜孔家造反?”   说实话,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孔家会有造反的可能性!   但是,王承恩匆忙入内,说曹少卿那边派人回来禀告,东厂番役都被孔家杀了三个。   虽然听了这个禀告,朱由检还是不信,稍微想了下,他便能明白,估计是东厂番役查孔家的手段过头,引起公愤的缘故。   但是,不管怎么样,杀官,那就等于造反,这从理论上来说,那也是没错的!   可是,大明对于这种情况,其实也有先例,就是一般来说,并不会祸及九族,最多是处罚当事人而已。   比如当初的苏州民变,说是苏州百姓愤怒万历皇帝派出的宦官欺压太深,围攻了衙门,打死了几个官差,甚至差点打死宦官。   派地方官府出兵的时候,地方官宁可挂冠而去,也没有出兵镇压。最终那一起事件的结果,就只把为首闹事的几个给杀了,其他人一点事情都没有。   而且,被杀的那几个人还成了义士。   如今,闹事的是曲阜孔家,这种事情的影响,比起当年的苏州民变,估计要更大。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引发大明读书人的强烈反对。   为此,朱由检立刻紧急召见内阁并六部九卿,当然,皇太女是跑不了的,都到文华殿商议这个事情。   东厂的急报,让众多大明高官看了一遍之后,朱由检便严肃地问道:“此事,诸卿以为该如何处置?”说着话时,他便把目光看向了朱媺锦。   不过朱媺锦还没有说话,刑部尚书在看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提督王承恩一眼之后,便立刻奏道:“陛下,此事事关曲阜衍圣公,不可闹大啊!”   “是啊,陛下,事关曲阜衍圣公,定要慎重!”内阁首辅也立刻出列奏道,“左都御史不是也在山东么?如今出了大事,想必他也会有奏本,不如看看他怎么个说法?”   左懋第作为钦差大臣,在半个月前就到了山东,开始督促地方实施新政。   他的话音刚说完,殿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然后一名内侍在殿门口急切地禀告道:“山东总督兼左都御史左懋第发来八百里加急!”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于是,左懋第的急本便立刻递上了御前。   朱由检匆忙看完之后,便立刻让人给朱媺锦看,同时对底下非常关心的这群臣子说道:“左卿奏本上说,东厂番役在山东欺压良善,无恶不作,导致山东各地出现多处民变,不但为此打死了三个东厂番役,也打死了一处左懋第派下去督查新政的下属。”   “如果不是其他地方督查新政的手下逃得快,估计还会再死人。如今,十来万民变百姓,已经围住了兖州府,要求朝廷处置东厂,撤回朝廷派下去的东厂番役,恢复鲁地往日的安宁。”   顿了顿,朱由检又严肃地补充说道:“左卿调动地方军队守住了兖州城,不过地方军队却不再听从他的命令,说不能对无辜百姓动手。”   曲阜所在的府城,便是兖州府。   急报上,左懋第也明确说了,有关东厂番役的事情,只是底下官员报过去的,是民变的理由。   但具体情况,如今山东那边混乱不堪,他还没法查实。   在朱由检大概介绍了下情况之后,朱媺锦已经看完了左懋第派人送来的奏章,随后,她把奏本递给了他后面的内阁首辅堵胤锡,皱着眉头在想着这个事情。   朱由检见此,便立刻问她道:“锦儿,此事你认为该如何处置?”   王承恩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他没想到,派了曹少卿去查这个事情,竟然捅出了一个天大的窟窿!   他心中非常清楚,原本皇上的目的,只是要给衍圣公一个警告,把孔家私田充祭田的事情给查清楚,最多是再处罚下曲阜县令,真要对曲阜孔家喊打喊杀,灭了衍圣公,那是肯定不现实的。   而且,任何人都知道,不管谁造反,曲阜孔家是不可能造反的,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曲阜衍圣公在历朝历代,都是相当“乖”的,怎么可能会造反。   如今事情闹得这么大,甚至是引发民变,都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这个窟窿,真得是太大了!   王承恩都有点担心,这个事情,会影响到他了。   想着这些,他就非常在意皇太女的看法,因为他知道,如何处置这件事,皇太女的态度,才是皇上参考的最主要意见。   事实上,不止是他明白这点,大殿内的所有人,都明白这个事情最终如何处置,皇太女的意见才是最主要的。   除非皇太女不在这边,朱由检才会听他们的意见。   因此,几乎大殿内所有人在听到朱由检问皇太女之后,就把目光集中到了她身上。   朱媺锦听后,便皱着眉头说道:“父皇,从两份奏章上来看,山东的乱局,大概率是东厂番役查孔家引发的一场大规模抵制新政的民变!之所以会如此,就是因为山东新政,不像其他几个地方一样,当地势力被流贼清洗过,然后又有大军驻扎,因此才有这样的民变发生。”   她没有说东厂番役具体的行为到底是不是做得过火,而是直接分析整个事件。   堵胤锡原本是想发言的,听到她的这番话之后,便沉默了。   作为大明朝堂高官,他们看事的角度,当然和普通百姓不同。综合山东的事情来看,他基本上也觉得,殿下的分析很有道理。   要不然,真要只是东厂番役欺压良善,引发公愤的话,为什么东厂番役不在的其他地方也纷纷发起民变响应,甚至还杀了督查新政的官员?   不过,包括堵胤锡在内的这些大明高官,虽然认可了皇太女的分析,但是,这次的民变涉及到了曲阜孔家,甚至是以孔家为导火索,这比起当年的苏州民变,都还要棘手。   他们正想着这事时,就听皇太女又继续说道:“如果山东的事情处理不好,那么朝廷在其他地方的新政,估计也会遇到阻碍,甚至原本已经实施的地方,也有可能会有反弹。”   朱媺锦这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应该就是要强硬,绝对不能影响朝廷新政之策。   朝廷的新政,主要就是解决土地兼并问题,顺带着自然也就是催交赋税,丈量土地,清查隐藏在地方豪强家族中的隐户。   可以说,这些新政全是触动了地方豪强的利益,如果没有一点波澜,顺顺当当地实施,那才是怪事。   之前几个实施新政的地方,地方豪强被流贼修理过,又有朱媺锦统领的朝廷精锐大军驻扎,地方豪强有心无力,才没有乱子而已。   朱由检显然也听出了朱媺锦的意思,便向她确认道:“皇太女的意思,就是派兵镇压?”   “没错!”朱媺锦听了,立刻点头,“如果这次朝廷让步了,其他各省都会有样学样,地方要挟朝廷,以后如何推行新政。此等苗头,绝不能有!”   顿了顿,朱媺锦便又强调道:“如今天下才刚有太平迹象,大好局面来之不易,绝不能再乱了!”   朱由检一听,便毫不犹豫地说道:“皇太女言之有理,大明绝不能再乱!谁敢发动民变,以为法不责众,以此要挟朝廷,朕绝不会姑息!”   表明态度之后,他没有再问其他人的意见,而是直接问道:“诸卿,谁愿领兵前去山东平乱?”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皇太女,意思很明确,他们认为皇太女最合适。   第一,新政就是皇太女提出来的。   第二,皇太女领兵打仗,战绩是有目共睹的。   第三,就威望来说,皇太女的威望比在场任何人都要高。   总之,在这里的人,或者说整个朝堂上,就皇太女最合适。   朱由检看他们这样子,其实心中和他们一个想法,只是觉得朱媺锦刚回京没有多久,又要领兵出征的话,就太累了。   并且在他的眼中,那个蒸汽机也是非常重要的。要是有可能,他还真希望朱媺锦放下其他事情,先把这个蒸汽机打造出来。   不过如今看到他的臣子都看向朱媺锦,他就不多想了,便向朱媺锦道:“锦儿可有时间前往鲁地?”   朱媺锦在朱由检问之前,其实已经有想过了,当即回答道:“没问题,刚好大军凯旋,在京师城外休整,兵力都是现成的。”   顿了顿之后,她便补充说道:“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整顿地方卫所,也给其他地方瞧瞧,想要靠发动民变来抵制朝廷新政,朝廷是绝不会姑息的!”   所有人都知道,这次山东的事情,肯定绕不过曲阜孔家,这是一个棘手问题,其他人还真不好办,因此只能皇太女去。   朱由检也相信,有自己的宝贝闺女出马的话,肯定是能马到功成!   山东民变这么大的事情,自然很快就在京师传开了。事关曲阜孔家,因此影响就更大,关注度自然也就更高了。   朝堂内外,很多人都在猜测朝廷的态度。是以剿灭镇压为主呢,还是安抚息事宁人为主?   对此,京师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倾向于安抚为主!毕竟这可是关系到曲阜衍圣公,更有以前江南那边的几次民变为例子。   这种民变,和那些流贼作乱是不一样的。   不过也有小部分人,通过对一年半载朝堂上发生事情的判断,觉得如今的朝廷,已经有能力处理地方事务,不会那么软弱的。   皇太女回京的时候,那是押解了前五省总督侯恂和有名的总兵左良玉回来,都是千刀万剐,首级传到九边各省,就是用来惊醒叛乱的。   但是,持有这部分观点的人数太少,酒楼茶馆,衙门内外,大都觉得朝廷会以安抚为主,最多抓几个为首的暴民杀了而已,相应的,那些东厂番子也很可能会被朝廷退出来安抚民变。   京师的人都这么猜测着,也都关注着朝堂上的动静。不过,他们也都没等多久,皇帝的旨意便出来了。   内容自然是他们都没想到的,命皇太女领城外将近三万骑军开赴山东平乱。   皇太女的领兵能力,已经在之前的一年多时间内证明了。   而城外那将近三万骑军,原本大部分都是流贼的精锐,来京师之前,更是横扫了草原大漠,军力的强悍也是毋庸置疑。   就算山东的民变闹得再凶,这大军一到,肯定能镇压下去。   这旨意一出来,兵部,户部立刻大张旗鼓地动了起来,给城外大军的补给也加快了速度。甚至包括属于宫里的兵仗局,那也是一车车的火器运往城外。   根据传遍全城的消息可知,大军在完成补给安排之后,会在五日之后出发鲁地平乱。   这个消息一传开之后,立刻,京师这边就有不少快马,连忙赶往山东去了。   对于这些动静,朱媺锦从锦衣卫那里得到的消息当然能了解,也知道那些快马离开的,大概是什么人。   所谓兵贵神速,出奇制胜的这些兵法原则,在朱媺锦的这些平叛中,其实并不适用。   之所以军队拖拉开拔,还要把出兵消息传开,也都是朱媺锦故意的。   对于山东的民变,她并不想真得用武力镇压掉。并不是说担心所领军队的损失会过大,而是怕伤到了山东民生之根。   因此,她故意先让山东各地在京师的人把消息传回去。   如果知道朝廷要派他们无法战胜的大军过来平叛,结果还要一意孤行地造反闹事,那朱媺锦就绝对不会姑息。   根据之前的事例来看,这种民变,其实就是地方豪强在背后怂恿,本着法不责众的想法,又有地方官的偏袒,朝廷一般是会安抚为主。   这么一来,大部分闹事的,就能领工钱,甚至连工钱都没有,被鼓动诱导的,搞一场闹剧就会最后收场。   但如果他们知道,朝廷竟然会派精锐之师强力镇压,朱媺锦相信,绝大部分人都不敢再闹事,在大军到达之前就会逃回家里去了。   如果都不是这两种情况的话,那也没什么,反正她手中有强力军队,自然也可以视情况而定。   虽然京师还有一些声音,反对朝廷去强力镇压山东民变。可皇帝旨意已下,军队已经在行动,就不是这些人能左右了。   五天之后,朱媺锦便有点遗憾地告别了陈圆圆,毕竟没法对陈圆圆继续过过手瘾了。顺便把满穗留了下来,让她跟着陈圆圆学习一下琴棋书画。   这崇/祯十五年的大年三十,她又要在征途中渡过了。   周皇后倒是不想朱媺娖再那么奔波的,不过朱媺娖自己乐意,朱由检支持,因此,她这个年,也将在征途中过了。   高一功他们,原本是在京师休整之后,调往山海关的,如今也全都在皇太女的麾下前往鲁地了。   这次出征的目的,朱媺锦有给他们在开拔之前说过。   当高一功他们听说,他们是去镇压民变,而这民变的背后,就是地方豪强在搞事时,一个个都很是兴奋。   互相之间甚至还开玩笑,说这不就是他们以前经常干得事情吗!对此,他们很乐意重操旧业!   ……………………   山东这边,钦差左懋第在首府济南城,而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少卿则在兖州城。   民变的主要兵力,都是围着兖州的。   从曲阜逃过来,逃过一劫的曹少卿,一直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每天,都是担惊受怕,就怕城外贼军突然就进城了,又怕城里的人也跟着闹事,要了他的性命!   因此,他带着的东厂番役,几乎是挟持了兖州城知府,还有守备。吃喝拉撒全在一起,一刻都不能和他分开。   “咱家告诉你们,这里的贼乱,朝廷定会强力镇压,你们要敢放纵或者参与的话,皇太女领兵都能灭了李贼和张贼,难道你们还能挡住皇太女的兵锋?”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背后有衍圣公的支持,他这是自找死路。杀官便是造反!你们如若勾结衍圣公,那也是诛灭九族的下场!”   一开始的时候,这种类似要挟的话,曹少卿是一两天看看动静不对就说一次,到了后来,几乎是一天一提醒。   这个话,既是威胁这些地方官,让他们守好兖州府,也是给他自己鼓劲。   有一点,他是没有说错的,这些事情的背后,就是有当代衍圣公孔胤植的授意。否则在这山东,特别是在曲阜这边,没有孔家的同意,什么事情都不可能闹出来。   此时,在衍圣公府大堂,曲阜县令孔大气正在向孔胤植禀告目前的局势。   说到最后,他胸有成竹地说道:“你放心便是,我知道轻重,那个曹少卿乃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是掌印太监王承恩的干儿子,这人杀不得。目前兖州那边,就暂时先这样僵持着,等朝廷的下一步行动再说。”   孔胤植一辈子都是养尊处优的,也没处理过政事,更没经历过这种场景,当初被孔大气说动才同意,事后又老是有点不安。   此时听了孔大气的话之后,还是有点担心地说道:“万一,我说万一啊,如果朝廷真得派大军来镇压怎么办?”   “不会!”孔大气一听,毫不犹豫地否决道,“光是苏州一地,就有万历年间的抗税民变,天启年间的开读之变,哪一次朝廷是强力镇压的?还不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如今我们鲁地的民变,声势更为浩大,又有我们孔家的影响在,官场上的那些人,谁不是孔孟门徒?更是要给我们面子,怎么可能派大军来镇压呢?”   “可是……可是我心神不宁啊,这几天老是梦中惊醒!”孔胤植听了,还是担心地说道,“你别忘记了,如今朝堂上当权的,是和我们孔家不对付的皇太女啊!”   听到这话,孔大气愣了下,随后回过神来,还是不在乎地说道:“没事,不是从京师传来了钱谦益的文章么?皇太女的新学,也是我们儒学范畴,也算是我们孔家的门徒,她会对我们乱来?”   一听这话,孔胤植就来气了,当即带着恼怒之色说道:“那个钱谦益,我一直以为作为士林领袖,乃是铁骨铮铮之楷模,结果……结果就一个老滑头!”   “别人看不出来,难道我还看不出来?他这是专门讨好皇太女。他的文章一刊登之后,多少读书人都会去学那个新学?之前所说的科举内容,指不定多少年之后,就会考新学的内容了!”   如果真得这样的话,对孔家的地位,绝对是有影响的。   不过如今来担心这个事情,却是还早。   不过也是因为说到这个,孔胤植立刻又想起了什么,便忧心忡忡地对孔大气说道:   “我们之前是不是欠考虑了,万一这个皇太女想要打压我们孔家的话,会不会真得领兵前来。她的领军能力,真得……真得太让人担心了!”   孔大气看孔胤植老是担心这担心那的,他心中不由得有点鄙夷,怎么就他当这个衍圣公呢!   虽然心中如此想着,他还是安慰孔胤植道:“你我又没有参与到民变中去,我们曲阜孔家的核心人员,也都摘得干干净净的。那皇太女就算权势滔天,也要讲道理不是?要不然,天下读书人能答应?”   这么想想,孔胤植倒也放心了一点。   “再说了,如今我们山东这边,离我们曲阜远的东昌府、青州府还有济南府,都有民变,难道那边的民变,还能赖到我们孔家身上?”   孔大气见此,继续给他打气道,“之前所说的,发往京师控诉厂卫暴行的奏章,你写好了没有?”   “就按你所说,已经发出去了,估计这会儿已经到济南府了。”孔胤植听了,立刻回答道。   孔大气听了,当即一笑道:“好,那就坐看好戏便是!”然而,他这个话才说完呢,外面就传来了喊声。   “老爷不好了,老爷大事不好了……”   一听这话,孔胤植顿时吓得一哆嗦。睡梦中,他曾经梦见过这样的场景。   孔大气也是脸色白了一下,显然也是被这喊声给吓了一下。   他虽然是曲阜县令,可不要说曲阜了,整个兖州府,几乎都是孔家的势力范围,他当一个曲阜县令,谁还会找他麻烦。   因此,孔大气经历过的事情,其实也就比孔胤植强一点而已。   不过他好歹是县太爷来的,回过神来,当即大声怒喝道:“什么狗东西在乱叫,信不信打杀了你?”   说话间,报信的人也已经滚进了大堂。   孔大气一见,认出是府里的外院管事,平时很稳重的一个人,竟然满头大汗,一脸惶恐。   孔大气顿时就感觉背后冒冷汗,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特别不好的事情,是不可能把外院管事吓成这样的。   果然,就听到外院管事,一脸惶恐地禀告道:“京师来的加急消息,朝廷已经定了,派皇太女领着刚从草原凯旋的大军前来鲁地镇压民变!”   “什么?”孔大气一听,顿时一下跌坐在椅子上。   这种情况,是他们想过的最坏情况。但是,可能性极小。   结果,真得是怕什么来什么!   就算朝廷派兵来镇压,朝堂上任何一个人领兵,都要好过皇太女来领兵,但最终却是皇太女领兵来了。   外院管事显然是知道些情况的,因此,在禀告了一句之后,便连忙问道:“大老爷,五老爷,那皇太女可不会对我们心慈手软的,万一被她发现……”   “闭嘴!”孔大气一听,顿时大吼一声,让他滚。   转过身子,看向孔胤植时,却发现他那脸色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犹如死人脸一样,握着椅子把手的手,还在那微微发抖。   见此情况,他便知道不能指望这位衍圣公什么,于是,他连忙安慰道:“你担心什么,我们孔家千年不倒,她皇太女难道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我们孔家动手?”   听到他这话,孔胤植便转头看向他。   “我们不是还准备了几个人,万一查到我们头上来的话,也有他们能顶罪!”孔大气说着,当即有点信心地说道,“所以,我们怕什么?”   有可能是孔家千年不倒的事实给了孔胤植信心,也有可能是有顶罪的安排给了孔胤植信心,总之,在听了孔大气的话之后,他的手终于不抖了,只是吩咐孔大气道:“你再去安排下,务必保证不出岔子!”   孔大气对此可不敢大意,连忙答应一声,就匆匆离开了。留下孔胤植一个人,一直在大堂发呆了很久。   ………………   孔家收到了京师的消息,很自然地,山东其他的地方豪强,也是先后收到了来自京师的消息。   顿时,一家家的,就全都慌了。   不要说是皇太女领着精锐兵马前来鲁地,就算是普通军队的话,只要朝廷决心镇压而不是安抚的话,他们之中的很多人,也是不敢真正造反,和朝廷对抗到底的。   因此,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天,山东的民变规模,就几乎是少了一层。   那些没有散去的反贼,大都也是人心惶惶,有点恐惧即将到来的情况会如何?   崇/祯十五年十二月二十日,皇太女领骑军入山东,顿时又引发了新一轮的恐慌。   等朱媺锦领兵到达山东首府济南府时,在这边的总督新政兼左都御史左懋第便连忙领着济南府的官员,迎出城外三里。   左懋第之下,还有按察使等地方最高军政官员等,看到骑军带起的滚滚尘土之时,便一个个连忙再次整理自己的穿戴,就怕有什么小问题。   前锋骑军,是李过所领。   按照皇太女事先的吩咐,压根就没有给这些官员什么面子,看到远处迎接的官员之后,反而提高了马速,一直到不远之地才开始减速。   骑军原本就比步军看着要有威慑力,特别是骑军数量多的时候,越是如此。   更不用说,这支骑军乃是精锐,原本就是南征北战的流贼精锐,又横扫草原归来,因此这支骑军的气势就更不用说了。   左懋第等心中无愧的文武官员还好,那些心中有鬼的官员,不管文武,看到如此威势的骑军时,那脸色一个个都是白得吓人。   如果在平时,对于军队竟然敢如此无礼,带起地尘土,扑得他们这些地方军政高官灰头土脸,那领军将领绝对要被弹劾。   如果有权处置的,信不信立刻拿下都有可能。   从大明开国之后,这种以武犯文的事情,绝对是非常罕见的。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这支军队的领军主帅,乃是皇太女,所有官员的顶头上司!   面对皇太女,不管文武,都没有那个腰板能硬得起来。   事实上,他们也知道,这支军队如此做派,这么破天荒的举动,如果背后没有皇太女的授意,是绝对不可能会出现的。   而皇太女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授意,他们大概也能猜出来。   山东民变规模如此之大,他们这些山东的地方官员,绝对是逃不了责任的。   可是,谁让这次民变的引发,是因为曲阜孔家那边引发的。这些主政山东的文官,压根没胆子第一时间去压制民变。   就这么的,一支接着一支的骑军,挟惊天威势,陆续的开到济南城这边。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出现了皇太女的中军旗帜。   于是,左懋第便带着山东文武官员连忙迎接皇太女。   说起来,朱媺锦倒不是对左懋第有意见,她的这番举动中,并没有给左懋第脸色的意思。   不过谁让他领着这些山东地方官一起,自然就殃及池鱼了。   作为补偿,朱媺锦倒是和左懋第和蔼悦色地说话,但是,对于其他文武官员,却是压根理都不理。   她和朱媺娖,并没有进城,在前锋扎好的营帐中接见了这些官员,开始议事。   “闻报殿下领王师前来鲁地,如今鲁地的民变已经散去了三处,民变规模,据各地的快报,也已经小了一半不止。”   左懋第作为最高官员,便首先给朱媺锦介绍情况道。   顿了顿,他便笑着带着一点恭维补充道:“殿下一到,鲁地之乱旦夕便能平定了!”   其他山东地方官员听了,便立刻纷纷附和起来。   “殿下南征北战,屡战屡捷,威名赫赫,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如今贼寇只闻殿下威名,便闻风而溃,实乃下官平生未见也!”   听着这些马屁声,朱媺锦并没有露出笑容,只是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一听她这咳嗽声,这些正拍马屁拍得起劲的山东官员,立刻噤若寒蝉,不敢再有一丝发声。   没了动静,朱媺锦便继续看向左懋第,表情严肃了一些说道:“之前奏报中说,山东新政官员不是被杀,就是逃回省城。如今具体情况如何?”   一听这话,左懋第不敢怠慢,连忙禀告了起来。   朱媺锦听着,眉头便皱了起来。   山东的新政,基本上因为这个民变一起,不管离曲阜有多远,几乎全部废了。最好的,也是进度停滞不前,推行不下去。   因为新政官员就怕继续催促的话,也会激发民变。总之,如今在山东这边,民变就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词。就好像一个不小心,民变就会立刻发生一般。   听完了这些消息之后,朱媺锦便又严肃地问道:“如今山东各地具体民变情况如何?”   左懋第听了,立刻把最新的民变情况,具体的给她讲解了起来。   总得来说,济南府因为是省城所在,又是左懋第亲自坐镇之地,情况相对要好一些。   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有一些民变苗头,但是都被左懋第威压地方军队给镇压了。但是,其他地方,却是此起彼伏,声势很大。   最为厉害的,就要数兖州府了。   之前闹得最凶的时候,有将近十五万反贼围住了兖州城。   在听到皇帝派皇太女领精锐兵马前来镇压之后,散去了将近七八万的样子,还有七八万人马继续围着兖州府。   至于其他地方,反贼的人数就远远没有那么多了。   左懋第说到这里,从袖子中拿出一份文本,转给朱媺锦,同时解释道:“这是衍圣公派人送来的公开奏本,要转递京师。说是兖州之乱,实乃官逼民反,民变百姓实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希望朝廷惩治引发民变的贪官污吏,还天下百姓一个公道!”   听到这话,山东按察使也连忙跟着禀告道:“殿下,兖州乃是孔圣人之所在,文风鼎盛,如果不是被……逼无奈,绝对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下官以为……”   说着说着,看到了皇太女嘴角的一丝冷笑,他便说不下去了。   眼见他不说了,朱媺锦却是冷笑一声道:“怎么,不继续说了么?接着再说啊,本宫正听着呢!”   这个时候也就傻子才会继续说,只能低着头挨训。   朱媺锦见此,忽然猛地一拍案几,传来一声巨大的震响,见其他人被吓了一跳的样子后,才厉声道:“就因为这里是圣贤之乡,文风鼎盛,所以就不会作奸犯科了?你敢不敢拿你的项上人头来担保?”   按察使一听,吓得脖子一缩,让他拿项上人头给其他人担保,这怎么可能?   “没事,只要谁敢拿项上人头担保,本宫就给你们一个面子!”朱媺锦见他退缩了,便看向山东其他官员,厉声冷喝道。   像这种事情,谁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不要看皇太女年龄不大,可早就习惯了南征北战,对她来说,杀个人估计是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   看到他们都不说话,就连左懋第都低了头,朱媺锦便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司礼监秉笔太监之所以奉皇命来山东,就是皇上已经看到证据,山东孔家把私田改祭田,逃避赋税,而且数目非常之大。如今从曲阜开始的民变,你们那个敢说,是官逼民反?”   大帐之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私田改祭田,用来逃避赋税这种事情,在场的每个官员都知道,实在是最常见的事情。孔家那边,肯定也是有的。   因此,就更是没人敢为孔家用自己的性命做担保。   谁不是寒窗苦读多少年,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才有了今天的荣华富贵,去给孔家担保,疯了么?   朱媺锦扫视他们每个人的脸,等了一会,见没有一个人说话,便继续道:“如今反贼杀官造反,还围攻兖州府,声势浩大,你们说,朝廷该怎么做?是不是应该算了?”   继续安静之中,没人说话。   不过这一次,朱媺锦没有放过他们,开始点名,从山东官位最高的三使司官员开始,一个个问过去。   最终都定下了造反的名义。   事实上,民变就是造反的一种,这种情况下,谁敢说算了?   得到一致答案之后,朱媺锦便不再管他们,而是大声点名道:“李过,高一功,郝摇旗,袁宗第何在?”   分列两边的他们,立刻应声抱拳出列,大声回应道:“末将在!”   “你等立刻领兵南下兖州,如若不降者,杀无赦!”朱媺锦直接下令,语气中透着杀气。   那些山东地方官员听了,一个个都是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发声了。   “末将遵命!”李过等人,又是齐声大吼回应,萧杀之气,弥漫在大帐之内。   朱媺锦扫视了这些山东地方官员一眼,便继续再下令道:“解围兖州之后,在我到达之前,听从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少卿之命行事,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在这个回应声中,左懋第抬头看了下皇太女,似乎是有话想说。   如果要是让曹少卿掌军权的话,那曲阜孔家估计会倒大霉了。   他想提醒下,对方可是衍圣公,孔圣人的后裔,这么做怕是不妥。可是,想起皇太女刚才的话,最终他心中叹了口气,这是孔家自己胆大包天的结果。   虽然就明面上来说,好像还没有证据证明这次的民变之头是孔家在怂恿。   但是,作为大明高级官员,看事已经不会冲细微末节来看,而是综合全局的看问题。这就很自然地能发现,山东民变,孔家绝对逃不了干系。   随后,李过和高一功他们,便领了军令出了营帐,没多少工夫,就听到蹄声如雷远去。   大帐内,依旧是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话。最终打破这个沉静的,还是朱媺锦本人。   就见她缓和了一点语气,对左懋第说道:“这次孤来山东,除了镇压叛乱之外,就是助你实施新政。山东兖州府之外各地的叛乱,我会继续派兵镇压。你的事情,尽管开展便是。最好在明年春耕之前,便能有个初步结果!”   左懋第听了,便集中了心思,不再管孔家的事情,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朱媺锦见状,就转头看向山东这些地方官员,冷声喝道:“现在忙于王事,等事情平定之后再和你们一个个算账,现在先看你等表现!”   这些在山东主政的官员,也没法一下全都撤换,只能是让他们戴罪立功,这样才能最快地完成山东新政的推行。   否则,光是官场动荡,新官上任什么的,以这个时代的速度,都要耽搁一年半载的功夫。   有了秋后算账的压力,朱媺锦相信,他们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甚至在孔家的事情上,为了推脱自己的罪责,也会转变立场,成为证明孔家罪行的官员。   死道友不死贫道这种事情,不管是在那个时代都是一样的,何况他们还是官员,可舍不得手中的权利。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的定了下来。   朱媺锦并没有领兵南下兖州,而是坐镇山东首府,和左懋第一起,一边平定其他各地的反叛,一边开始强力推动新政。   不过,朱媺锦和左懋第还是有分工的,她的重点,是要把山东各地的卫所都梳理革新一遍,主要是军事方面。   左懋第是民政方面,去和地方豪强打交道。当然了,如果左懋第遇到阻力,朱媺锦这边就会强势插手。   ………………   兖州府这边,因为城池被围,外面的消息传不进去。曹少卿每日担心之下,那是憔悴地不得了,整天两只熊猫眼挂那脸上,都快成黑灯笼了。   他是日盼夜盼,就盼着京师那边的反应能快些。不过等这种事情,你越是在意等的结果,就感觉时间越是漫长。   这胆战心惊的滋味,估计曹少卿这辈子都是刻骨铭心了。   这一日,他似睡非睡地熬着,忽然,城头上的东厂番役,欣喜若狂地冲进了箭楼,向他大声禀告道:“大人,朝廷来援军了,肯定是朝廷来援军了,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啊……”   这个声音,就犹如一下子给曹少卿打了一针鸡血一样,顿时就见他精神一振,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惊喜地问道:“在哪里,在哪里?哈哈,咱家终于熬到头了!”   同在箭楼里的知府和守备听了,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不过并没有像曹少卿那么兴奋激动。   曹少卿一边说着,一边冲向窗户方向去。   “目前还没看到!”那名东厂番子便连忙禀告道,“但是城外贼人正在散去,肯定是听到了朝廷大军前来解围的消息!”   曹少卿此时已经到了窗户边,向外看去,城外果然好多反贼纷纷四散而去。顿时,他大为欢喜,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跟过来看的兖州知府同样看到了,便提醒曹少卿道:“也有可能是衍圣公派人来劝散他们了,毕竟只是一群普通百姓而已!”   一听这话,曹少卿便犹如气球爆了一样,顿时暴跳如雷道:“狗屁,放你娘的狗屁!你当咱家是三岁小孩不成?”   骂着的同时,他想起这些天来的胆战心惊,就越发地火了,用手指着知府的鼻子骂道:   “杀官便是造反,为反贼说话,就是同谋!别以为咱家不知道,就城外这群反贼,能有什么战力?你们除了各种推脱,还会什么?现在出兵,在朝廷大军到达之前,先行剿灭了城外这些反贼,很难么?”   兖州府守备原本跟过来了,一听这话,便连忙缩到箭楼里边去了。   曹少卿看到后却是没饶过他,对他厉声喝骂了起来。   他手下的东厂番役控制着箭楼,如今城外反贼散去了不少,有这么一个好兆头,憋在心中的憋屈多少发泄了一些出来。   以前在宫里当差就不说了,自从成为司礼监秉笔太监之后,他何曾遇到过这样的经历。要不报复回来,还是堂堂太监么?   要知道,到了地方上,宫里出来的人,那就是代表皇权的。更不说,他是奉了皇命在身的。   接下来,形势一日好过一日,城外的反贼,每日都有逃散的。就算曹少卿没领兵打仗过,但根据他的观察,也能看出来,城外反贼已经是人心惶惶了。   知府和守备自然也能看出来,大概率是朝廷出兵了。因此,他们原本在曹少卿面前保持的姿态,也是一日比一日软了。   这一日,曹少卿正在打盹眯眼的时候,忽然有东厂番役大声喊了起来:“大人,朝廷援军到了,朝廷援军到了,哈哈,我们安全了……”   一听这话,曹少卿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嗖”地一下,蹿去了窗户那边看情况,只见城外的反贼,全都在往四面八方落荒而逃。   而在视野的远处,尘土飞扬,红色军服格外醒目,铁蹄如雷,滚滚而来。   朝廷竟然派出了骑军,并且数目巨大,难怪都能在年前赶到了。   ps:25-2还有23章要补! 第二百一十四章 最喜欢的抄家环节(14k)   “哈哈哈……”箭楼上,曹少卿那畅快淋漓的尖笑声,差点就刺破了兖州府知府和守备的耳膜。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李过,高一功等人便出现在箭楼上,向曹少卿抱拳行礼,大声说道:“末将奉殿下之命,前来解围,并在殿下到兖州之前听从大人调遣!”   曹少卿听得哈哈大笑,立刻转头看向曲阜方向,脸露狰狞之色。   ..................   山东兖州府下曲阜的衍圣公府议事大堂内,就只有两个人。这两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孔家最为核心的两个人。   一个是当代衍圣公孔胤植,另外一个自然是曲阜县令孔大气了。   孔胤植这几天一直没有睡过安稳觉,因此就把孔大气给喊了过来说话。   此时,就听他向孔大气道:“这几天老是心慌,晚上也睡不好。那些事情,你都办妥了没有啊?”   看孔胤植这么忧心忡忡的样子,孔大气心中鄙夷,当即胸有成竹地说道:“放心就是了,这不止是关系到你,更是关系到我,还有我们孔家,我岂会马虎?”   说到这里,他看孔胤植还是发愁的样子,便又补充说道:“再者说了,你是当代衍圣公,我只是曲阜县令而已。如果真有问题,就算我有事,你也不可能有事啊!”   孔胤植听了,点点头,松了口气道:“这倒也是!就冲这点来说,就算我不叮嘱你,你也肯定能把事情的首尾处理妥当的!”   孔大气听了,心中有点嫉妒起这位没胆的族人却是如此好命,有衍圣公这么一个比免死金牌还要可靠的护身符。   想着可能的情况,他便带着一点恳切地语气对孔胤植说道:“虽然我已经处理好了首尾,就算查到我们孔家,这次的事情也还是有人会顶罪。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说着话时,孔大气见孔胤植的脸色又有点慌张起来,他心中很想骂他一顿,不过最终还是忍住,继续说道:   “我是说万一的情况,如果朝廷觉得那几个顶罪的人还不够的话,有可能会降罪于我,毕竟我是曲阜县令,地方父母官,从曲阜开始的这次事情,我难辞其咎!”   说到这里时,他变得更为恳切地说道:“真要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还希望你能上奏,也呼吁其他文官为我求情,可好?”   “这个你放心!”孔胤植一听,担忧之色一下就少了很多,挥手说道:“你为族里出了大力,真要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身为当代衍圣公,自当为你求情!”   孔大气看他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就有点来气,这就开始摆衍圣公的架子了么?刚才是谁,吓得脸色惨白的?   不过他想想还是算了,毕竟这是万一的情况,未必会有这个可能!   他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外面就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只是眨眼间,就已经到了大堂门口。   孔胤植和孔大气听到这动静,都是第一时间往外看去。却见他们派往兖州府城的管事,一头的汗水,神色慌张到了一个极点。   “老爷,不好了,朝廷官军杀……杀到了!”管事喘着气回答道:“全是骑军,至少有一万以上的骑军,根本没有说话,直接就冲杀。兖州城外,死不少人了。”   一听这话,孔胤植顿时就不淡定了,脸色恢复惨白,握着椅子把手的一双手,手背上青筋凸显。   而孔大气也是大吃一惊,因为在他们看来,朝廷官军到了之后,至少会有谈判劝降这些。毕竟这里可是兖州,曲阜所在。   谁能想到,这些官军竟然如此凶狠,直接冲杀起来?这……这是不当民变,而是当反贼对待了?   心中这么想着,孔大气就有点怕了,连忙问道:“领军的是谁?是皇太女亲至?”   如果是其他人领兵的话,不至于这么嚣张。就这崇/祯朝,敢于如此行事的,估计也就只有一个皇太女了。   “小人不知道!”管事听了,连忙回答道,“小人要是走晚一步的话,只怕就回不来了!”   孔大气一听,顿时就来气了,竟然如此贪生怕死,不过这时候也不是追究的时候,他便连忙又问道:“那丛明津,迟三俊,凌添贵,栗纯德他们呢?”   这几个人都是孔家的佃户,是孔大气推出来在表明领导了这次民变的人。如果有问题,到时候就是这几个人顶罪。   事实上,在这曲阜,姓孔的占了差不多一半,剩下那些外姓人,全是为孔家服务,多是佃户之类的。   本来他也想再选几个姓孔的当领头的,回头可以顶罪。   但是,孔胤植的意思,孔家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一点都不能沾,不给朝廷抓住孔家污点的机会,因此,最终就没有姓孔的了。   此时,那报信管事听了,有点心虚,便连忙开始擦汗,随后才回答道:“不知道,官军来的全是骑军,动作太快,我不在他们身边,也来不及找他们。”   他其实就在城外庄子里风流快活,压根就不在军中。毕竟这样的机会太难得,掌握着十来万人,不趁机沾点便宜就是傻子!   孔大气听了,心中更是没底了,这等于是一问三不知。   到头来,就知道朝廷大军是骑军,一到兖州就击溃了城外的七八万人,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还站这干什么?还不快去再探?”孔大气气恼地就想踹腿踢他,“打探明白了再来报!”   “是,是,老爷!”管事一听,不敢再待,连忙转身跑了。   见他走了,孔大气便转身对孔胤植说道:“我现在回衙门,再看看情况。要不然,就把那几个人的家人都给绑了再说,如果他们已经被朝廷官军杀了的话,我们先下手为强,杀了那些人,怎么也算是为平叛出力了!”   从听到管事禀告,到这会的功夫,已经有点时间了。孔胤植此时已经缓过气来,又安慰了自己,明显又淡定了不少。   就按照孔大气所说,涉及身家性命,他肯定会把首尾搞定。就算万一有事,朝廷最多也只是追究他这个曲阜县令而已。   总之,他是当代衍圣公,朝廷肯定不可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他动手。   因此,听到孔大气的话之后,他便点头说道:“去吧,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以后这些事情都不用来和我说了!”   一听这话,孔大气便立刻明白了孔胤植的意思,就是他孔大气做得事情,和他衍圣公无关。   一个软蛋,竟然还撇得挺清的!孔大气心中暗骂一句,便匆匆离开了。   ………………   匆忙又检查了一番之后,孔大气觉得万无一失,便松了口气,随后便非常关注兖州府城那边的局势,等不及那管事回报,就接二连三地派人去打听消息。   不管白天黑夜,还是半夜三更,都有快马陆续不绝地往来曲阜和兖州府城那边,消息开始源源不断地传回曲阜了。   “皇太女没有来,只是来了一万五千左右的骑军。”   “兖州府已经戒严了,到处都是官军,正在四处抓人!”   “根据逃出来的人说,兖州城外,杀得血流成河,尸山血海!”   “目前没有看到朝廷骑军有往曲阜而来的迹象。”   听到这些消息,孔大气便松了口气。   朝廷官军在兖州杀人,不管杀多少人,他都不在意。甚至最好朝廷官军杀得人越多越好,回头闹起来的话,指不定会被御史言官弹劾滥杀无辜。   从如今掌握的情况来看,朝廷官军的重点,显然不是曲阜。   既然这样,那就万事大吉了。从这个情况,也能感觉出来,朝廷中不管是谁,对于曲阜孔家,还是很忌惮,真没敢乱来。   ………………   三天之后,虽然孔大气也听说了进一步的消息,知道朝廷骑军到兖州之后,受那个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少卿的管辖,但是,那个没卵的人一直在兖州府闹腾,那就随意了。   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他如此,孔胤植就更是如此了。   不管怎么样,在他们看来,这个事情算是有个定局,悬着的石头已经落下,朝廷的底线,就是不来动曲阜孔家。至于其他,关他们什么事情。   既然事情差不多已经尘埃落定,孔大气便又去见孔胤植了:“之前说好的,解决了这次的事情,那些祭田,要归我六成!”   私田变祭田,就不用交赋税,这就是一块肥肉。   孔胤植听了,却是回答道:“其实,你出力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主要还是靠着我这衍圣公爵位,才能平安无事。六成太多了,我不同意!”   “什么?”孔大气一听,顿时就不高兴了。亏他还是衍圣公,读书人的楷模,竟然要赖账!   于是,他便和孔胤植争了起来。   但是,在孔家之内,衍圣公的地位独一无二,曲阜县令早已丧失了抗衡的资格。孔胤植不同意,孔大气一点办法都没有。   争论没有结果,孔大气气得恨声说道:“你这是要过河拆桥是吧?下次族里的事情,我就不管了!”   “不管就不管了,如今还能有什么事情?”孔胤植听了,淡淡地说道。   然而,他这话才说完呢,忽然就听到了有什么动静传来,好像是雷声。   这么想着,便抬头往外看去,却见冬日照着,没见一点要下雨的样子,孔胤植就奇怪了:“还有五六天才过年,春雷也没那么早啊,冬雷不成?”   不过孔大气却是脸色一下惨白,因为他听出来了,什么雷声,那是马蹄声!   这么大动静的马蹄声,如雷声一般,那得是多少匹一起奔腾才会有的!   如今这种局势下,会有这么大动静的,肯定就是兖州府那边的朝廷骑军了!   他们不是在兖州府折腾么,为什么跑来曲阜了?他们……他们到底是想干什么?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哪怕孔胤植养尊处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已经听出来那不是雷声,而是万马奔腾的声音。   他就奇怪了,当即疑惑地向孔大气道:“这是什么情况?你们县衙一共也就十多匹吧,刚好凑巧和府里的马一起闹出了这个动静?”   面对这个白痴一样的问题,孔大气不由气得大恼道:“这是朝廷骑军来了!”   “什么?朝廷骑军?”孔胤植听了,还是有点疑惑的道:“他们来曲阜干什么,不是在兖州府……”   话还没说完,他终于回过神来,顿时也是脸色一下惨白,有点不敢置信的道:“该不会……该不会是冲我们……我们来的吧?”   “曲阜除了我们孔家,还能有谁?”孔大气恼怒地回了一句,然后连忙站起来就走。   孔胤植听了,顿时就慌了,连忙跟着站起来,追着孔大气的屁股说道:“你去哪里?你去哪里……”   孔大气头也不抬,只是大声说道:“我能去哪里?当然是去县衙应付那些官军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敢在曲阜乱来不成?”   说到后面,明显有点色厉内荏,外强中干。   孔胤植听了,垂着的手,明显有点哆嗦,但是,他却在对自己说道:“没事,不会有事的。这里是衍圣公府,谁敢乱来?历朝历代,又有谁对衍圣公府乱来过?没事,肯定没事的……”   孔府中的其他人,大部分也都是他这样的想法。   衍圣公府,是中国独一无二的爵位,谁也没想过,衍圣公府会有什么事情。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肯定是这样的!   如雷蹄声,确实是骑军的声音。   迎风招展的旗帜中,有绣着“李”、“高”等字样。   身穿红色军服的大明骑军将士,带着漫天尘土,扑向曲阜县城。城门这边,早在有动静的时候,就已经关上。   城头上的兵卒、民壮,全都战战兢兢地看着城外骑军由远及近而来,那股萧杀之气,让没有经历过战事的普通人,都是为之胆战心惊。   一员大将,压根就没有在意城头上的军卒,冲近城下,勒马急停,身子如同黏在马背上一样。   只见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指着城头上大声喊道:“奉旨缉拿反贼,立刻开门,否则以反贼同党论!”   城头上的人,看到这阵势,都是吓得腿软,其中领头的,当然是孔家人,状着胆子回答道:“还请将军稍等,小人立刻去请示县太爷!啊……”   他的这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员将领竟然立刻张弓搭箭,“嗖嗖嗖”地就是三箭,就从这人的脑袋上方飞过,带走了他的护耳皮帽。   射完之后,就听他又再次强调道:“立刻开门!否则城门守卒处死!”   虽然这人就在城下了,可要把帽子射飞又不伤人,这就是神箭手了。城头上的人听了,都是吓得缩头。   那员将领身后的将士们,也是齐声大吼:“立刻开门!否则城门守卒处死!”这个齐声大吼,声音更大,威势自然就更不用说了。   在喊完之后,估计过了十个呼吸的时间,就见关着的城门,缓缓地打开了。   很显然,那些城门守卒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曲阜毕竟不是城池坚固的大城,事实上,谁都没想到,会有人来攻打曲阜。   而如今城外来得又是朝廷大军,并且还是精锐,进入曲阜是早晚的事情。既然如此,晚开要丧命,那当然早点开了算了。   就见这城门一开,这支骑军也不管城里有没有埋伏,便直接纵马驰入城内。   这个时候,孔大气才刚刚出了衍圣公府,刚到门口。   就见一队队地骑军沿着街道在奔驰,遇到岔路,便会分出骑兵。耳边传来的,几乎城内四面八方,全部都是马蹄声音。   这种动静,让很多人站都站不住。   不过孔大气好歹是站住了,但是,他也没勇气站在街道上,退回了衍圣公府的台阶之上躲避。   可是,有一支骑军,为首的那人一看就是一个将领,领着几百骑竟然直接冲到了衍圣公府门口。   就见他抬头看了下横匾上的衍圣公府字样,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冷笑,然后便往衍圣公府一挥手。   于是,他身后的那几百骑便纷纷下马,压根不管侧门,直接去推紧闭的大门。   那门框上的铜环,被拍得啪啪乱响,同时喊着“开门开门”的声音,真有点强盗进门的感觉。   躲在边上的孔大气看到这一幕,看到这些气势汹汹的兵头,连上前喝斥的勇气都没有。两条腿就如同灌铅一般,甚至还有点在发抖。   曲阜这边,衍圣公府,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不过,虽然他没敢上前喝斥,但是那员将领却早已看到他,领着一群人,手握刀柄,大步到了他的面前,盯着他那带恐慌的眼神,大声喝问道:“你是曲阜县令孔大气?”   这员将领人高马大的,俯视着孔大气,让孔大气更是压力山大。   这时候,孔大气压根忘记了他是孔家的二号人物,也忘记了他是文官,而面前这人只是一个武夫。   当即战战兢兢地回答道:“下官……下官正是曲阜县令……孔大气。”   低声下气的姿态,尽显无疑!   “本将东江镇副将李过,奉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公公之命,抓你归案!”   李过听了,冷喝一声,然后一挥手,他身后的亲卫便立刻拥了过去,一下便抓住了这曲阜县令。   对于抓捕贪官污吏,地主豪强的事情,李过其实做过不少。   不过之前的时候,在他看来,这里好歹是孔圣人的地方,全都是读书人,还是孔圣人的血脉,应该会有点硬气,至少比他以前抓过的一般人要强吧?   结果,这个曲阜县令的表现,让他大失所望,心中甚至都有点纳闷:这就是孔圣人的血脉?   虽然低声下气,可还是被这军头给抓了,孔大气恐惧到了极点,反而大了胆子,便开始挣扎起来,但却是挣脱不开。   只好歇斯底里地大喊道:“为什么抓我?我犯了何罪?我要上奏,我冤枉……”   对于这种软骨头的人,李过都懒得听他说什么,只是转头看了下情况之后,便转回头,居高临下地盯着孔大气,冷声大喝道:“本将只是奉命抓人,有什么话,等曹公公到了,自个说去!”   说完之后,他便没再理这个孔大气,大步入内。   此时,他手下的将士,都已经轻车熟路地控制了整个衍圣公府。各处房屋,院子,走廊等等,全都是军卒林立。   没走几步,便有将士过来禀告,说衍圣公就在大堂被看押着。   李过听了,便准备去看看。   一路上,衍圣公府的下人仆从,还有家丁,家眷什么的,都是分开看押。   李过对此,看都没看一眼,只是大步入内,到了大堂之后,便看到有一个老头畏畏缩缩地缩在椅子上。   孔胤植看到有一名将领入内,便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是……衍圣公,你……你们不能抓……抓我!我……我要上奏……皇上……”   李过听得有点吃力,便不耐烦地打断他道:“有什么话,就等着和曹公公说吧!本将只是奉令行事!”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而出,内心很是有点失望。   曲阜县令就算了,这个可是衍圣公来的,没想到比那个曲阜县令的表现还要不堪,这就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   “呸!”想着这个,李过不由得就在堂前吐了口吐沫,然后便大步离去。   大概整个曲阜都被控制了的时候,又有大队骑兵到来,为首的那个,身穿大红绯袍,身边的骑士都是东厂番役打扮。   到了曲阜城下时,曹少卿仰头看着曲阜两字,脸上露出了志得意满地笑容,同时尖声说道:“你家曹公公回来了!”   之前的时候,他犹如丧家之犬一般,从这里逃离,而且手下三名东厂番役被他们打死。当时的情况,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他甚至都感觉到了,如果不是手下拼死掩护他,就真得可能死在这里!   这还不说,他逃离曲阜之后,孔家人还不放过他,竟然敢煽动民变,哪怕他逃到了兖州府城都不放过他。   在那担惊受怕的日日夜夜,曹少卿就不止一次想过,只要被他逃出升天,此仇必报!   真是没想到,这个心愿竟然这么快就实现了!   想到这个,曹少卿便不由得再次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他一催战马,入城!   别的地方,曹少卿也不咋管,直接驱马,熟门熟路地前往衍圣公府。   衍圣公府很大,府门自然也同样很大的。   曹少卿到达这里后,抬头看了一眼那块衍圣公府的横匾,心中一声冷笑,当即驱马从大门而入,压根就没下马。   进了大门,他就发现,有一堆人被看押在前院中。其中一个人穿着绿色官袍,很是醒目。   看到他骑马而入时,有点吃惊地抬头看向他。   真的,都多少年了,就孔大气这辈子,就从没见过有外人从大门敢骑马进入过。   就那么一对眼,孔大气便立刻认出来了,这个骑马而入的,就是之前那个死太监曹少卿。   顿时,他吓得一激灵,立刻低下了头。   曹少卿也是第一时间便认出他来了,脸上立刻出现了那种猎人猎到猎物的欣喜,立刻勒马停住,然后用马鞭一指,喝道:“带过来!”   他手下的东厂番役一听,立刻冲过去几个人,如狼似虎地把孔大气半架半拖了过去。   见到这种情况,孔大气便明白,大概率没法善了。蝼蚁尚且偷生,他孔大气又岂能这么任人摆布?   因此,他一边徒劳地挣扎,一边抬头看向马背上的曹少卿,带着一点恐惧之音,大声喊道:“下官犯了何罪?大明律上明文记载,在职官员……”   “聒噪!”曹少卿一听,当即冷喝一声。   他手下的那个番役头领,立刻上前两步,到达孔大气面前,伸出手去,一下打掉了孔大气的官帽,然后伸手揪住他的头发,另外一只手便“啪啪”,正反两个耳光就打过去了。   说实话,这力道不小,打耳光的声音很是响亮。因此,孔大气的两个脸颊立刻便肿了起来。   同时,他整个人也有点傻眼了。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个死太监一上来就给他如此待遇!   看到他不说话了,曹少卿才在马背上,阴狠地俯视着他说道:“咱家让你说,你才有说话的资格,懂么?”   孔大气嘴巴开始流血,却因为双手被东厂番役抓住,根本没法去擦,看着曹少卿,眼神中充满了恐惧,连忙点了点头。   然而,曹少卿又不满意了,当即喝道:“咱家和你说话,竟然敢不回话,掌嘴!”   那等在边上的东厂档头一听,立刻二话不说,上前就噼里啪啦地又赏了两个耳光。   那打脸的声音,依旧和第一次一样那么响,由此可以看出,并没有因为孔大气的脸颊有伤就放轻了力道。   孔大气被打得头都开始发蒙,嘴里的牙齿也掉了一颗,满嘴都是疼得,他这辈子就没这么疼过!   曹少卿看着他痛苦的表情,脸上出现了一丝得意地冷笑,然后再度对孔大气说道:“咱家的规矩,可是讲明白了!”   孔大气听到,害怕再被打,连忙张开嘴,吐着血水含糊地回答道:“明白,明白了!”   可谁知,他这一说话,曹少卿却又是一声狞笑,厉声喝道:“咱家没让你开口,竟然又坏咱家规矩,掌嘴!”   那东厂档头早就料到了,又赏给孔大气两个大耳刮子,打得他的脸都已经成了猪头,就差疼晕过去了。   他长这么大,这辈子那受过这种罪,要不是不能说话,他都要哭着喊娘了。   曹少卿看着他,嘴角一撇,冷笑一声,然后吩咐手下道:“好好伺候他一番,然后再要他招供!”   “遵命!”几个东厂番役一听,一个个带着狞笑,立刻答应下来。   之前的时候,他们死了三个兄弟,又极其狼狈地逃出曲阜,同样逃到了兖州府城之后日夜担惊受怕,这一切都是孔家造成的。   虽然如今厂卫的威势没有天启朝那么强势,但不管如何,作为东厂番役来说,何曾有过这样的遭遇。   因此,不要说曹少卿发誓要报复了,他们遇到机会,当然也是要报复回来的。   于是,就留下几个东厂番役,继续用他们的手段开始给孔大气“品尝”,要让孔大气知道,这辈子得罪厂卫的下场到底是怎么样的。   其他厂卫,则继续护卫着曹少卿往里面走去。   在一处走廊上,曹少卿便遇到了从里面出来的李过。   “禀公公,衍圣公被看押在前面大堂!”   看到李过,曹少卿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丝笑容。   说实话,以前的时候,他是瞧不起这些流贼出身的人。但是,这一次事情发生之后,他发现,怎么看就怎么顺眼了。   在听到李过的禀告之后,他便带着微笑点点头道:“咱家知道了!”   说完之后,他想起什么,便又吩咐道:“把所有曲阜孔家都给抄家了,去忙吧!”   李过听了,稍微一愣,不过既然军令已下,他也不说什么,反正皇太女说过,在她到之前都要听这个太监的。   并且在兖州那边的时候,曹少卿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有什么事情,自然也有曹少卿盯着的。   于是,他便去执行曹少卿新的军令了。   而曹少卿自己,则直接去了大堂见当代衍圣公。   一路之上,那些被看押的孔家人,都是战战兢兢的。   看到这一幕,曹少卿便有一种**!你们孔家不是很嚣张的么?不是说从来没人敢动孔家么?咱家就动了,怎么样?   他一边得意地想着,一边走着,等到没法骑马时,他才下马而行,就感到略微有点不适。   说实话,宦官其实不适合骑马急行。   但是,他为了孔家,那还真是豁出去了,一路上随着骑军一起赶路。走得很慢,要适应一下才好。   不过曹少卿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疼痛的表情。   进了大堂之后,果然看到一个老头被看押在这里,坐在一把椅子上,一直在微微哆嗦着。   之前的时候,他是没见过当代衍圣公的。不过如今这个老头,肯定就是了。   于是,曹少卿来到了他的面前,立刻有番役上前,搬来一张太师椅,让曹少卿坐下。   孔胤植看着这个太监,心中非常地恐惧,什么时候,孔家有过如此待遇了?他真不知道接下来,他会遇到什么情况?   看着眼前这个太监,那脸上竟然带着冷笑,他额头的冷汗,就不由自主地下来了。哪怕都要过年的时候,天气这么冷,也没挡住他的冒汗。   心中的恐惧,让孔胤植大着胆子对曹少卿说道:“我……我是当代衍圣公,为……为何要领兵闯入……闯入我衍圣公府,就……就不怕皇上……皇上治罪么?”   曹少卿一听,心中就有底了,又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压根就没有读书人的铮铮铁骨。堂堂衍圣公,不过如此!   于是,他便冷笑一声喝道:“曲阜县令已经招供,你说咱家为什么领兵闯入,你心里没数么?”   一听这话,孔胤植顿时大惊,随后有点惊慌失措地回答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招供,不会的……”   这辈子,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面对来势汹汹的兵头,厂卫,那是真得被吓到了。   曹少卿听了他的话,心中更有底了,便冷笑一声后喝道:“看在你是当代衍圣公的份上,咱家给你一个机会,你自己不要,那就别怪咱家不客气了!”   说到这里,看着惊慌失措,非常恐惧的“猎物”,曹少卿心中有一种痛**,便又补充威胁道:“如果咱家没有证据,会这么来见衍圣公你么?你说对不对?”   孔胤植虽然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可他也是明白,一旦招供的话,后果绝对会很严重。因此,虽然害怕到极点,想要让他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却也是难的。   曹少卿等了一会,发现这个衍圣公虽然身体都在打哆嗦了,可还是闭着嘴巴不说。   顿时,他就不高兴了,便脸色一变,冷喝一声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咱家就让你瞧瞧东厂的手段。”   说到这里,他又阴笑起来,让人毛骨悚然的那种,阴森森地对孔胤植说道:“这辈子你没见过自己的骨头是什么样吧?这就让你见识下,如何用锋利的刀子一点一点的削你手指肉。俗话说十指连心,这句话你可以慢慢品尝,保证让你有深刻的体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孔胤植从椅子上瘫到了地上去,直接晕了。   这时候的曹少卿,又怎么可能和孔胤植客气。因为他明白,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必须把这案子办成铁案。   不管是是泼脏水,还是屈打成招,亦或者栽赃陷害,能用的都会用上,必须让殿下满意他的表现。   于是他转头吩咐身边的番役道:“拿水泼醒他。另外审讯整个曲阜孔家人,只要他们能招供一件孔家不法之事的,便能免受皮肉之苦!”   说完之后,曹少卿狞笑着,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咱家要是不把孔家搞臭,再也不得翻身,咱家就不姓曹!”   “啪”地一声,冬日里的冰水,真得是一点都不顾及衍圣公的身份和脸面,一下泼在孔胤植的脸上。   顿时,孔胤植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过来,顺带着打了一个寒颤。   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有一张脸,带着让人胆战心惊的笑容。下意识地,他便想往后躲去。   可是,他才刚动,身体就被人紧紧地抓住了。   孔胤植立刻便看清楚了,身边全都围着东厂番役,一个个都是狞笑着看着他,要多凶狠就有多凶狠的那种。   “衍圣公醒了啊!”盯着他的曹少卿,重新站直了身体,脸上带着阴恻恻的笑容说。   “咱家说过,要让衍圣公品尝东厂的手段,那是一定要做到的。你放心好了,如果你痛晕过去了,那边的冰水有的是,会让你保持清醒的。”   说完之后,他退后两步,做到了太师椅上,二郎腿一架,端起东厂番役端过来的茶,用那种悠闲自得的神态,在揭开茶盖之后,随意地吩咐道:“来啊,衍圣公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好好伺候吧!”   曹少卿之所以在这里坐镇看着,就是因为这个衍圣公是个关键人物。   能在宫中混出头,当上司礼监秉笔太监,就绝对不是没脑子的人。   他不会就带着兵,把曲阜的孔家全部杀了的。如果那样,朝廷为了平息这件事,大概率他也会跟着孔家陪葬。   这种情况,曹少卿当然不愿意发生。   因此,要搞倒孔家,就必须要抓住孔家谋反的证据。   杀官造反,当然算谋反。   但是,孔家完全可以说是个别人干得,孔家不知情。   事实上,从他目前掌握的线索,最多是问罪到曲阜县令孔大气身上而已。   如果衍圣公今天逃过这一劫,曹少卿就要担心以后都要被打击报复了,毕竟只要是读书人,就全是孔家门徒。   而且他也不甘心,被孔家逼得像丧家犬一般,差点就丧命,作为孔家最大的衍圣公,又岂能不付出代价?   而且根据他的经验,杀东厂番役的事情,这个衍圣公绝对知情。或者说,没有他们孔家主事人的同意,其他人又岂敢私下出手。   还有这所谓的民变,这么大的声势,孔家没在背后捣鬼,真得是要把他的姓倒过来写了!   也是因为这些原因,他本人就亲自盯着这个衍圣公,定要拿到他的口供。   “属下遵命!”此时,他边上那个档头一听他的话,便立刻大声领命,然后便抽出了一把匕首,闪着寒光靠向孔胤植。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个档头拿着匕首,并不是大步就走了过去,而是缓慢地靠近。   手中那把匕首还在晃动,刀锋上的反光,就射向衍圣公的脸上,迫使孔胤植不由自主地盯着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用刀削手指,要见到骨头为止,想着之前曹少卿对自己说过的话,孔胤植的恐惧,就好像深入骨髓中一般,当即剧烈地挣扎起来,想要往后躲去。   可是,抓住他的两个东厂番役,那都是北方大汉,孔武有力,又岂是他一个老头能挣扎的了的。   就这么的,眼看着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越来越近,孔胤植的恐惧之心便到了一个顶点。   那两名抓着他的东厂番役忽然架起他,把他按到桌子边,同时用力抓着他的一指手,按在桌子上,还强迫他的眼睛,正对着那只手。   档头走到了桌子边,站住了身子,并没有立刻削手指,而是用刀面先在孔胤植的手指上来回地蹭了起来,就好像在磨匕首一般。   曹少卿很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忽然之间,他看到这个衍圣公的脚下湿了。   这时候,他正在喝茶,不由得“呸”地一下,把口中茶水吐了,满脸都是鄙夷之色,堂堂衍圣公,竟然也会吓得尿裤子!   这还真是他高估了所谓的衍圣公,孟子曾经说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真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只有困难,逆境,危机等等,才会让人奋发向上,想尽各种办法去解决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而如果没有困难,逆境和危机什么的,整天吃喝拉撒地,人就有惰性,不会逼着自己奋发向上,只会进入养猪模式。   曲阜孔家,也逃不过这个规律。   一般来说,传承千年的世家,必定底蕴雄厚。因为只有文韬武略之辈层出不穷,才能保持世家不倒!   可是,孔家却是个例外。   因为孔家托了祖宗的福,更是托了董仲舒的福,历代统治者都以儒家思想作为统治的根基,因此把孔子抬到了圣人的高度。   他的子孙后代,就算完全的吃喝玩乐,也照样不耽搁他们享受荣华富贵。   别的世家,要想屹立不倒,就要和各种敌人勾心斗角;但是,孔家不用,谁也不会来招惹孔家,更会把孔家高高地敬在那里。   别的世家,在王朝更替的时候,更是一个死绝。但是,孔家又不用,只要对新的统治者上表称臣,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   因此,可以说曲阜孔家,和任何一个世家都不一样。   明朝藩王都能被养成猪,孔家又何尝不是!   如今,军队入城,全城到处都是凶神恶煞的军头,丝毫不在意孔家祖宗的光芒,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这种情况,养尊处优了一辈子的孔胤植,要是还能淡然面对,无所畏惧的话,就不会在历史上第一个向金钱鼠尾低头了。   就在档头把匕首在这位衍圣公的手指上轻轻地割开一道浅浅的口子时,就听到孔胤植杀猪般,恐惧之极地大叫道:“我招,我招了……”   听到这话,东厂档头的动作立刻便停住了。嘴角一撇,露出鄙夷之色:什么衍圣公,连个普通文官都不如!   曹少卿听到孔胤植说招供,他心中顿时大喜,不过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说道:“笔录,记得,如果衍圣公所招供的情况和咱家掌握的情况不相符合的话,就继续好好伺候他!”   “属下遵命!”那档头一听,立刻大声回应一声。   这声音之大,又吓得那位衍圣公一个哆嗦。   如果是普通的情况,比如是大明的封疆大吏,巡抚啊,总督什么的领兵来到曲阜,那是万万不可能对衍圣公用刑的。   可是,这一次是曹少卿带队,宦官来的,那就不存在什么客气不客气,尊重不尊重了。   在他的眼中,就只有皇帝最大。然后就是作为下一任皇帝的皇太女,这才是他们真正需要讨好的主子。   毕竟家奴的权势在大,都是来于主子,要是失去了主子的欢心,他们也就到头了。   除此之外,什么内阁首辅啊,六部尚书啊,包括这个衍圣公,一旦旨意一下,在他们眼里,就和普通囚犯没什么两样。   ………………   曲阜的热闹,一直持续了三天。   这三天之内,除了孔庙没有动之外,其他地方,全被抄家了。   孔家的财富积累,超出了曹少卿的想象。然而,他却非常地无奈,只能看着财富,却是吃不下去。   因为抄家的主要力量,还是骑军将士,军中是有锦衣卫监军的。   并且,谁都不知道,除了明面上的锦衣卫之外,暗地里谁又是锦衣卫密探。   而且因为皇太女的关系,军队也是各种严令禁止,谁敢伸手触犯的话,那绝对是军法无情。   因此,曹少卿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供词的整理上。   可以说,整个曲阜的孔家人,都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甚至可以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恐怖的事情。   只是稍微一吓,便有各种供词招认了。   可以说,汇聚起来的供词,从某个孔家人通奸到贪财、强占佃户媳妇,同族人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等等,几乎什么样的都有。   曹少卿浏览着供词,心中非常鄙夷地想着:曲阜孔家,和别的家族也没什么两样,什么圣人血脉,不照样男盗女娼,龌龊事一大堆!   有关私田改祭田,打死东厂番役的事情,还有暗地里煽动民变的事情,也从一个个口供中串联起来,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证据链。   这其中,最为有力的证据,就是当代衍圣公孔胤植的供词。   孔大气的骨头也不怎么样,最终在东厂用刑之下也很快就招供了。   实事求是地来说,孔家其实是没有谋反之意的。   只是不想被东厂番役查出私田改祭田。   先是有一些孔家的族人开始抵制东厂番役,到了后来,发现东厂番役查案的手段越来越强烈,要查出很多问题的时候。就有人铤而走险,先灭了个别东厂番役的口,最终慢慢地,就发展成了不可收拾。   煽动民变,也是孔家这边看到大明好像对此很宽容,至少在江南那边的情况,都是不错的。   甚至万历年间苏州民变,连带头的那人最终也只是关了几年就被放出来了。   因此,孔家觉得,用民情来逼迫朝廷放弃对孔家的调查,这是完全能做到的。   然而,他们却没想到,有一个来自后世的人,由此带来的改变,压根就不能和万历年间去比。   崇/祯十五年的大年三十,山东首府济南城这边,虽然张灯结彩,但是路上的行人却没多少。   有可能是漫天雪花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城中各处都是军卒巡查的原因。   因为要过年的原因,撒向各地的骑军都已经陆续回到首府。这一次,并没有在城外驻扎,而是进城。   皇太女和坤兴公主两人,被热情的德王邀请,才回到城中军营,便听说总督新政的左都御史左懋第早已等候多时。   朱媺锦听了,便立刻吩咐传见。   “皇太女殿下,公主殿下,过年好!”左懋第的脸上,有一丝勉强的笑容,见到朱媺锦和朱媺娖,便连忙先拱手道贺。   朱媺锦听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左卿彼此彼此。”   说完之后,便示意左懋第就座。   左懋第坐下后,有些感慨的道:“这一晃眼,又是一年过去了。大明百姓的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了,这得多亏了陛下日夜操劳,殿下东征西讨,才有眼下的局面。”   朱媺锦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她也不否认。因为,过渡谦虚,就是骄傲!   毕竟历史上的大明王朝,确实是在这个时间段烂了,而现在的大明王朝,已经有了中兴之像,这里面离不开她的努力!   左懋第见朱媺锦并不接话,脸上的笑容就没了,看着朱媺锦,有点担心地说道:“下官有一事不明,只是不知该不该问?”   朱媺锦便知道他是想问什么,虽不在意,却也露出一丝莫名笑容问道:“如果我回答说不该问的话,你是不是就真得不问了?”   左懋第一听,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   随后,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便也不拐弯抹角,正色向朱媺锦道:“殿下,山东之乱,以兖州府为最。兖州府定了,其他各府便也都能定。下官不明白,为何殿下只是派出了骑军之后,便对兖州府不管不问呢?”   按照他的想法,皇太女应该会很快领兵南下去兖州府才对。   左懋第当然清楚,去了兖州府,那肯定是要和曲阜孔家打交道。而如今朝堂上,也就皇太女有这个资格。   朱媺锦听了,只是一笑道:“你想听什么答案,明面上的,还是真实的?”   左懋第没想到皇太女竟然这么回答,一时之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了。   朱媺锦没有等他回答,就对他说道:“明面上,本宫需要坐镇鲁地首府,掌控整个鲁地。至于真实原因么……我想拔除孔家!”   这个真实答案,其实左懋第在见到朱媺锦一直没有南下,而是把兖州府的军队指挥权,交给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少卿,他就隐约猜测,皇太女是要和孔家过不去了。   虽然料到了这点,左懋第却没想到,皇太女竟然如此直白地说了出来,并且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   过了好长一会之后,他才回过神来。   皇太女的意思,说白了也就是皇上的意思了。毕竟他们是父女,不可能不提前商量这件事。   想明白了这点,左懋第就震惊了。   别的家族,那都没什么。可那是曲阜孔家啊!孔圣人的血脉,读书人的圣地,真要这么做了,大明一个搞不好,就又会天下大乱的啊!   想着这个,左懋第不管是身为圣人门徒,还是为朝廷着想,他都急了,连忙急切地对朱媺锦说道:“殿下,这可万万使不得啊!曲阜孔家,那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收了笑容的朱媺锦给打断了:“为什么使不得?孔家的罪状,你又不是没看到过?”   “这不一样,就算是有一些……”左懋第的话还没说完,又一次被朱媺锦打断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何况他孔家?”   左懋第张了张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从道理上讲,确实没错。可是,这也只是从道理上讲而已啊!   就从太祖上来说,他可有惩罚过他那些欺压百姓的儿子?当然,这种事情就算心里明白,那也不能说!   回过神来,他还想说,朱媺锦已经先一步问他道:“你来告诉我,为什么孔家特殊?是他们孔家历代人才辈出,为国尽忠,或者为大明立下了赫赫功劳呢?还是说为大明南征北战,上忠君,下为民?”   这番话,问得左懋第哑口无言,无法回答。   朱媺锦见了,继续对他说道:“我知道,你想说得是孔子的贡献对不对?”   左懋第一听,下意识地点点头。   于是,朱媺锦便问道:“女娲造人,贡献大不大?可她后人呢?好,这只是传说。那么定鼎如今我中原王朝的疆域,开创大一统的秦始皇,他的贡献大不大?可他的后人呢?孟子、老子等等,他们的贡献大不大,那他们的后人呢……”   孔家的独特地位,其实还是历代皇帝统治的需要。   可如果摆在明面上,把孔家的一切掰开来说,孔家难道真是中国历史上贡献最大的人?未必!   看到左懋第几次张口欲言,都被自己问住,朱媺锦便最终说道:“实话说了吧,儒学是儒学,孔家是孔家,这个要分清,就是这个意思!”   听到这话,左懋第低下头,沉默了片刻之后,抬起头来,严肃地说道:“殿下,曲阜孔家不是那么好动的,如果兖州府那边蛮撞,说不定会连累到殿下的啊!”   话里面的意思很明白,他没有再帮孔家说话,而是担心起皇太女了。   ps:23-2剩下21章要补! 第二百一十五章 打倒孔家!(14k)   当然,左懋第所说的会连累朱媺锦的意思,并不是说眼下。   左懋第所担心的是,孔家的影响,在于读书人中,在于文官中。   当然,一个,两个文官什么的,也不可能影响到皇太女。   但是,数量多了的话,在于未来某个时候,那就不一定的。   换句话就是说,皇太女决定要拔除孔家,那么就要有准备地拔除孔家,不留后遗症的那种。   不然就等着被无限的抹黑吧!   只是要做到这一点的话,左懋第觉得皇太女还是亲自去做,反而能让人放心一些吧!   他能这么想,说明左懋第并不迂腐,虽然尊重孔圣,却没有把他后人当作孔圣一样对待。   朱媺锦也听出了左懋第在担心什么,微微一笑说道:“你放心好了,曹少卿绝对不是无脑之人。就眼下来说,如果真要有人对朝廷打击孔家而反攻清算的话,曹少卿必定首当其冲,他不会不为自己考虑的。虽然我没有明说,但是曹少卿想必也不会放过孔家。因此,我去与不去,都是一样的。”   左懋第听到这,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反正大帐内没有外人,便看向朱媺锦,低声问道:“殿下的意思,就算出事的话,也可以让曹少卿顶罪?”   换句话来说,就是曹少卿可当弃子!   从这个角度来说,确实不错。   如果帮孔家说话的人多,来势汹汹,不好安抚的话,就丢个人出去,这个曹少卿就是合适人选了。   左懋第并没有幼稚到,所谓的帮孔家说话的人,就是真心要帮孔家说话的。   朝堂之上,派系林立,明争暗斗,很多时候,只是需要一个理由而已,便能群起而攻之。   比如,一旦皇太女失宠,朝堂上想要皇太女被废的人,就算他们对孔家恨之入骨,在表面上,也都会义愤填膺地为孔家出头,从而名正言顺的让皇上废掉她。   当然了,这个只是一个例子,基本上来说,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皇太女手中握有大军又掌控朝堂,未来是稳坐皇位了,出现这样情况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至少明面上,已经看不到有直接反对皇太女的人了。   朱媺锦听到左懋第的猜测,当即摇头道:“孤从没想过,要把谁当弃子,只是就事论事。如果因为要逃避自己的责任,从而把一心办事的人推出去替自己担责,这种事情,孤做不出来。”   左懋第听了,稍微凝视了一下朱媺锦,没发现皇太女有任何说说而已的迹象,心中便万分佩服,这就是皇太女的担当!   古今往来,有多少皇帝为了逃避责任,而把一心忠于他的人推了出来,要么罢官,要么入狱,不知道让多少人替皇帝背了黑锅。   于是,他便对朱媺锦说道:“能在殿下手中为臣,实在是微臣之福分也!”   可不是,他就是被朱媺锦举荐给皇帝,才成了大明监察机关的一把手。   左懋第接着又补充说道:“殿下倡导之新政,微臣必定全力以赴,定要争取早日在山东全部实施!”   朱媺锦所推行的新政,从本质上来说,就是和地方豪强争夺利益。这个地方豪强,包括了藩王等强势的群体。甚至可以说,和执行新政的官员本身,也会有冲突。   因为古代可不是免费的义务教育,一个人要想靠读书读出头,连续闯关成为朝廷官员的话,出身基本上就不是贫寒家庭。   所谓的贫寒,那也只是相对达官贵人而言。真正的贫寒,那是连家里一亩地都没有的,而现在大明的百姓基本就是这种状况。   朱媺锦的新政,如果换在大明其他时候,压根就不可能得到推广,说不定在朝堂上的那一关就过不去。   也亏了是在明末最后几年,地方豪强的势力,被流贼狠狠地修理过一番,很多战乱地区,已经不存在什么地方豪强了。   另外一个关键地方,在朱媺锦新政推行前,也是手中握有大明最精锐的军队为前提下展开的。   对于其他地方来说,在这山东,之前的时候,第一没有强力军队,第二,左懋第所领的新政团队这个群体,也没有得罪死当地豪强的觉悟,不然也不会闹出了民变。   虽然如今朝廷派兵镇压了当地的民变,可最终对山东事情,却还没有盖棺定论,他们自然就心中没底!   如此种种情况下,在山东推行新政的官员,当然是有顾虑的。于是这推广新政的进度,就肯定比不过之前几个开封、湖广等地。   不过如今左懋第表态了,也就表示他要豁出去了。毕竟皇太女都表示前面有她在担着,他们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朱媺锦听了后,便欣慰地笑了下,然后对一边的朱媺娖说道:“虽然领兵不能饮酒,但今天是大年三十,便稍微来点,一起喝点,算是庆祝了吧!”   朱媺娖一听,当然不会反对。   她虽然年龄不大,但也是经常行军打仗,酒这种东西,不可能不碰的,不过她平时不怎么喝就是了。   不一会之后,朱媺锦举杯笑着对左懋第说道:“来,为明年变得更好,为大明百姓能真正安居乐业而干杯!”当然朱媺锦不会真喝完,她就是浅尝一口。   左懋第一见,连忙站起来,恭敬地举杯回礼说道:“下官当竭尽所能,不负皇上、殿下之望!”   朱媺娖没有喝,只是看着朱媺锦,眼神中充满了别人无法理解的柔情。   过了今天,时间就正式的来到崇/祯十六年了。   就在朱媺锦打算热热闹闹的过完这个大年三十时,一名锦衣卫校尉匆忙入内禀告道:“兖州急报。”   急报是曹少卿发来的,要转去京师。   不过是公开奏报,因此在济南府的两名钦差也可以过问。   放急报的长筒里,倒出了厚厚一叠纸张。朱媺娖见了,立刻上前梳理,和朱媺锦一起看。   左懋第不好上前,便只好伸着脖子看着。他实在有点关心,兖州那边,准确地说,是曲阜那边怎么样了?   那曹公公到底是怎么折腾的?会不会闹出大乱子?   朱媺锦快速地看了一遍,心中不由得很满意。这个曹少卿,果然没有辜负自己对他的期望!干得好!   这么想着,她就将这些资料给左懋第看,同时说道:“孔家衣食无忧,只会死于安乐,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左懋第并没有马上回应,快速看完奏章,然后再去看附上的孔家罪行列表以及口供证据等等。   从怂恿造反,也就是所谓的民变,到私田变祭田,再到男盗女娼的龌龊事,总之,各种常见的违法犯纪之事,孔家都有,甚至可以说,都比不上一般的书香门第。   这份奏报,就等于是把孔家身上的那层光辉给扒拉掉了。   左懋第看完之后,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看着朱媺锦问道:“殿下虽说要拔除孔家,不会真得是要诛灭九族吧?”   这些孔家的罪行中,最为严重的,当然是杀官了。   杀官造反,当然比不上谋逆严重。所有罪行中,谋逆是最重,要诛灭九族的。杀官,其实还是要看情节轻重,一般不会累及九族。   但是孔家这个,除了杀官之外,还有煽动所谓的民变,可以定义为造反谋逆,试图篡夺大明江山,也不是不可以。   但就这些来说,其实也不会诛灭九族。在古代要达到诛灭九族的罪,真得是非常罕见的。   左懋第之所以这么问,主要还在于之前皇太女的表态。他明白,皇太女的态度是最主要的。   朱媺锦听了,却是摇头一笑道:“这我那知道!”   左懋第听了有点无语,你会不知道?如何处置孔家,朝堂上所有人加起来的份量,都没有你一个人说句话的份量来得重,你不知道?你就装吧!   他心中虽然如此想着,表面上却还是没表现出来,只是恳切地问道:“那殿下是怎么想的?”   朱媺锦听了,先是看了会朱媺娖在看那份急报,随后才平淡地说道:“一切都按《大明律》来处置便是!”   说到这里,她一指那份急报,然后看向左懋第说道:“我相信,很多人会不相信孔家做出这些事情。他们会觉得,这其中必然是有宦官污蔑孔家的情况在里面。”   “既然如此,我会建议皇上对孔家的罪行进行三司会审,锦衣卫和东厂再旁听。如此一来,是非曲直,公道自在人心,应该没人会再说什么吧?”   三司会审的官员都是文官,这是没错,但是,锦衣卫和东厂番役都会在场监察。而这个案件,是由东厂来执行的。   至少东厂这边,如果发现三司会审中的文官,会有偏向孔家的倾向,那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因此,东厂这边会盯死孔家的案子,都不用朱媺锦再去操心,浪费她的时间。   如果真因为孔家的事情,文官联合起来,和东厂闹起来的话,她再出面也不迟。   不过,根据她从曹少卿提供的这些口供和证据,说实话,孔家被冤枉的可能性基本上不存在。   就算有,也是那些小打小闹上面,不会是最大的那几个罪行。毕竟这么大的事情上,曹少卿也没法造假,还能保证不会被人看出来。   朱媺锦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把孔家的这些事情拿到大众广庭之下之下来讨论,让天下所有人来讨论,都来看看,孔家到底是什么货色!   另外,她还会让陈圆圆那边,印制《明报》特别版,对审讯孔家的情况进行专场报道,再登记一些各色人等对孔家案件的点评。   如此一来,就能最大的利用舆论,最大程度的把孔家曝光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对曲阜孔家这么操作,应该会好过直接对孔家动刀动枪!   此时,左懋第一听皇太女的答复,不由得深感佩服,依照《大明律》办事,且是让三法司会审,这是最公正不过的处置了。   “殿下手握重权却不滥用权力,如此高风亮节,实乃天下罕见,微臣佩服!”左懋第真心地向朱媺锦一礼说道。   边上的朱媺娖听了,便看着朱媺锦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看起来就很甜,让朱媺锦都有些想要伸手揉搓一番。   朱媺锦倒也没说什么“应该的”之类的话,只是淡淡一笑而已。   这一天,是大年三十,大雪一直在下着。   古语有云,瑞雪兆丰年,说不定,明年的大明,会有更多的喜事!   送走了左懋第,也派人送出曹少卿的奏章,朱媺锦便和朱媺娖两人在一个营帐里小聚了一会,然后便巡视军中,和骑军将士们一起过年!   同样在风雪之中,有一大批人却被押解上路。大部分人,都是在风雪中步行,只有少数几个,享受了囚车的待遇。   为首的两人,便是孔胤植和孔大气。   这个年,对他们来说,自然是最悲催的一个年!   崇/祯十五年,就这么过去了。   这一年内,朱媺锦领兵南征北战,除了少数几个地方,基本上让大明重归太平。   并且四川完全实行了改土归流,还押解左良玉和侯恂到京师,千刀万剐。   还有由流贼整编的骑军横扫草原,灭了土默特部,光复了河套。   最后还有郑家船队组成的大明登莱水师,把建虏水师在铁山烧了个全军覆没,也是大捷!   有一点不好的消息,就是山东突然烽火再起,不过也在年关的时候基本平定,并且端掉了曲阜孔家。   这一切,都是朱媺锦穿越所引发的。   历史,已经变得和原本的时空不一样了!   崇/祯十六年一月,虽然天气寒冷,哪怕大雪已经不下了,照样行路艰难,但是,有关孔家的消息,还是飞快地传开了。   从兖州府为中心,向周边的州府传播。   相邻的河南、南京不说,就是本省内,东昌府,济南府,青州府甚至连莱州府和登州府都以很快的速度获悉了这个消息。   之所以会传播地这么快,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各地豪强都在关注兖州府的情况,派有专人传递消息。   第二,也和曹少卿大张旗鼓的进攻曲阜有关。事后,又没有任何掩饰地押解孔家人北上。   这可是曲阜孔家,这么大的事情,各地豪强的“耳朵”,自然都是死命地传递消息了。一时之间,所有听到消息的地方豪强就全都被震惊了。   连千年世家的孔家,最不可能受到牵连的孔家,在这次的事情中都被全族缉拿,那么其他地方豪强,又有谁能强过曲阜孔家的?   朝廷大军在鲁地,那是真得铁拳重击,不带一点含糊的。   震惊之余,在这山东地界内,不管是什么来头,官宦世家也好,地方卫所也罢,那还敢有半丝想着和朝廷作对的可能!   甚至都不用左懋第手下的新政官员再去地方,他们就自觉地开始配合了。   什么粮田赋税啊,隐户人口啊,自发地开始清理。   可以说,等到左懋第的手下过了新年,再度开始督办新政的时候,就变得异常顺利,以至于原本要随行保护的骑军分队都开始闲得无聊了。   对于这种情况,朱媺锦当然是乐意看到的。   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她便传出军令,把散在各地的骑军都收了回来,就在山东首府休整,不再插手地方事务。   等到二月中旬的时候,山东这边的新政,基本上都已经开始有序地在推进。   左懋第忙碌的,都没法在待在济南府,开始下去各个州府。   去年年底爆发的山东之乱,事实上在去年过年前就基本平息。如今又待了一个多月,更是没听说,什么地方还有乱象。   朱媺锦见此,便让李过和高一功,合计六千骑军,出发前往莱州府,在那边等待天气合适的时候便坐船前往东江镇。   而朱媺锦自己,则领着剩下的两万出头的骑军,开始返回京师。   将近三万的骑军,又是在冬季,后勤补给的压力是非常大的。长期呆在山东的话,这边的动乱刚平息,也负担不了太久。   也同样是后勤限制的原因,派往东江的骑军,就只有六千骑军,这已经是目前估算出来后勤能承受的极限了。   山东这边新政所带来的积极影响,没个一两年是体现不出来的。   另外,朱媺锦在这个时候北上,还和朱由检给她的旨意有关。   孔家的最主要人犯,押往京师,其他孔家族人,则都关押在济南府。京师那边,三法司会审已经开始。   朱由检的意思,就是朱媺锦如果已经办妥山东的事情,就回京师去看着。   虽然朱媺锦说儒家可以有,但是孔家必须打倒。   为了防止可能的意外,朱由检就要朱媺锦亲自去看着,以保证这个审讯孔家的事情,不至于出什么幺蛾子。   就这么的,朱媺锦便回京了。   一如朱媺锦所料,京师这边,有关曲阜孔家的消息传出之后,简直就像一块巨石砸入了一个小池塘一样,掀起了巨大的反响。   曲阜孔家,在宋之前,就已经被历代皇帝封过褒成、褒尊、宗圣、奉圣、崇圣、恭圣、褒圣等封号。   而等到了宋仁宗时,改封为衍圣公,“衍”寓意圣裔持续衍展、世代繁衍无止境。   可以说,孔家自古以来,世人对他们只有尊崇而没有敌意。各种各样的书香门第,和孔家一比起来,都不敢再称为书香门第。   一直以来,曲阜文风鼎盛。   毕竟是孔圣后人所在,孔庙之所在。   而文风鼎盛的话,那便代表教化世人,人心向善,是孔圣所倡导的楷模,读书人的圣地。   如此种种,却在这崇/祯十六年初的时候,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一般的读书人,甚至于普通百姓听到孔家的这些事情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们是被冤枉的。   一直以来,读书人和阉宦都是对立的。   而笔杆子是掌握在读书人的手中,因此,历朝历代以来,只有和读书人,或者说和文官合作的宦官,才可能有好名声。   如果是和文官作对的,那绝对就是十恶不赦的奸人。   哪怕这个奸人在某个时期权倾/朝野,但是,最终留给世人的印象,还是十恶不赦的奸人。   基于如此种种,很自然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少卿奏报孔家之罪,在大多数人的眼中,那也绝对是污蔑了。   肯定是阉宦的问题,而不是传承千年,最大的书香世家的问题!   当然了,京师这边,暂时没人敢说这和皇太女有关。毕竟敢和皇太女作对的人,已经落得什么下场,都是有目共睹的。   但是,文官和读书人对上阉宦,那是天然就有正义性。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政治正确。   于是,群情汹涌之下,很多人都要替孔家出面。   在这种情况下,朱由检颁布旨意,准了皇太女的提议,三法司会审孔家大案,厂卫旁听监察,并公开审讯,许百姓旁听。   当然了,这里所谓的百姓,其实和普通百姓无关,都是官宦相关,有地位的那些人。   陈圆圆这边,在奏报到京师的时候,她也收到了朱媺锦的书信,让她特别准备《明报》的特有关孔家专刊。   于是,在三法司会审孔家大案开始之前,《明报》的孔家大案专刊便印发了出来。   这第一期的内容,只是对孔家大案进行了事件经过的普通描述,以及即将到来的三法司会审,还附上了京师这边对于这起案件的各种观点评论。   最终,在末尾的时候,用大字写明:本报持续关注此案进展,第一时间报到审案细节,敬请期待!   此时,《明报》分社除了扬州之外,已经在两京十三省除云南、贵州之外的省会都有分社。并且动用了八百里加急的传递机制,把最新的《明报》特别版发往全国各地。   等到朱媺锦回京的时候,大明朝全国各地,不管大江南北,都是同一个话题:孔家之案的真相如何?   除了京师以外,其他地方的消息来源,就只能依赖于《明报》了。   因为《明报》不但消息最为详实,同时也是传递消息最快的。毕竟能动用八百里加急来传递的,是很少人有这个能量的。   一时之间,《明报》特别专刊,在全国各地,都是一报难求。不知不觉间,大明舆论,就掌握在了《明报》手中。   ………………   骑军回到京师后继续休整,回头要准备去山海关报到,面对强敌建虏。   而朱媺锦,则是第一时间被朱由检召进了皇宫中。   “锦儿此法甚妙啊!”朱由检一见到朱媺锦,便笑着说道,“自从三法司审讯开始,京师有关孔家之案的风向便开始变了。”   朱媺锦听了,微微一笑,这是明摆的事情。   这曹少卿不愧是个人才,不管他是用什么手段,总之,他提供的口供,证据等等,在这个时代,已经足够证明孔家的那些破事了。   就算有人翻供,但是在一条条的证据链之下,影响也不大。   孔家的人,千年以来,养尊处优惯了,那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其中的人杰,临危不惧,智勇双全的,真得没有!   文官们就算想帮着孔家,其实也很难。   会审的时候,有厂卫看着的;大牢里面,也同样有厂卫在看管。要想撇开厂卫去和孔家人通气,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不过,随着审讯的深入,有一点也慢慢地浮现了出来。就是孔家的本意,确实没想着杀官真正造反,只是因为利益受损之下的狗急跳墙而已。   朱由检把情况给朱媺锦说了下,然后笑着说道:“如今三法司会审孔家之案,也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对于孔家,大概有两种处置方式。”   “第一种,主要是文官这边,建议孔家这些人有罪,按律处之。但遵孔乃是自古以来便有,不可废弃,当中孔氏族人中选取遵纪守法,儒学修为精深者继承衍圣公爵位。曲阜县令,则由朝廷另行任命,不再从孔家人中选择。”   顿了顿,朱由检看了眼边上伺候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然后才继续说道:“而司礼监的意思,则以孔家谋逆论,杀一儆百,震慑不法,诛九族!”   曹少卿是宦官,他的所作所为,别人自然把这个当成了整体的宦官行为。面对这种斗争,所有宦官都不得不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至于有意见的,也只能等事后再说。   说到这里,朱由检一笑又对朱媺锦说道:“根据锦儿你提供的那个锦衣卫日报上看,民间舆情,还是倾向于第一种处置。如果朕同意了第一种处置的话,这孔家就等于没有打倒。而如果朕准了第二种处置的话,恐怕舆情不平!你觉得该如何处之?”   之前他和朱媺锦达成的一致意见是,儒学可以有,但是孔家必须打倒!因此,要按着朱由检的本意来说,他肯定是选择第二种,直接干掉就好了。   但是,身为皇帝,也不可能一意孤行,要综合考虑才行。   朱媺锦听了笑道:“之所以有这种情况,是因为孔家的影响经过这么多年,早已根深蒂固,要想轻松改变这种局面,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不过父皇也不用过多在意,再稍等一段时间,这案子拖得越久,就越能打破千年以来的影响。”   说到这里,她又一笑道:“《明报》那边,我再找几个有份量的人来点评,继续讨论孔家的这些破事。等到真正剥去了孔家身上的那层外衣,便是父皇可以下旨定案的时候了。”   朱由检一听,当即哈哈一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朕就先让他们再审着好了!”   说完之后,朱由检从桌子上拿起一份奏章,让王承恩转给朱媺锦,同时说道:“这是石柱宣慰使马祥麟的请战奏章,要求调去辽东打建虏,锦儿怎么看?”   朱媺锦听了,倒也没有多少考虑,当即笑着道:“父皇,我大明步军之中,白杆军的军纪算是一等一的。调他们去打建虏,当然可以。如果再给他们换装,战力更能提升不少。”   大明接下来的事情中,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辽东建虏的事情了。   不过建虏的强大,也是毋庸置疑的。   虽然之前对虏战事中,已经取得了两次大捷。   一次是李来亨偷袭辽东腹地,一度攻下了海州城和鞍山驿堡,杀伤了大量鞑子;第二次是皮岛海战,一举把建虏水师给灭了,从此以后,制海权又全部掌握在大明手中。   虽然有这么两次大捷,可和建虏最为强大的陆军,始终没有正面交战过。   自从建虏崛起之后,和建虏的正面交战,一直以来,都是大明惨败!   最好的一次,也是浑河血战,由戚家军和白杆军联手,杀伤了大量建虏,但是,最终的结果,也是明军败了。   因此,如果在对虏战事中,能提高胜率的事情,朱由检当然是非常关注的。   此时一听朱媺锦的话,便连忙问道:“如何换装?”   “兵仗局中燧发枪的打造,在将近两年的时间内,已经有不少了。”   朱媺锦听了,便马上回答道:“之前的时候,已经给骑军换装了一批,把骑军中的火绳枪换成了燧发枪。步军中,原本的京营是有换成燧发枪的,但是,京营如今在西南边陲作战,还不宜调回来。”   说到这里,朱媺锦顿了顿之后,便又对朱由检说道:“因此,我的想法,就是把兵仗局内积存的燧发枪给白杆军换装,提高他们的战斗力。”   基于朱由检并不明白军事上的细节,朱媺锦索性就详细说明道:“事实上,燧发枪手,最重要的并不是准头,而是以铅弹的覆盖来杀伤敌人。而白杆军的特点就是军纪严明,长枪结阵杀敌,刚好和燧发枪阵有共同之处。”   “因此,如果给白杆军配备燧发枪,训练个把月,熟练了燧发枪的发射,他们又都是上过战阵,见过血的,远比一般军队的战力提升要高。再加上我们新得的几万骑军……”   说到这里,朱媺锦忽然一笑道:“父皇,在最初给建虏挖的坑,我觉得可以去填了!”   朱由检对于这话,有点没法理解,便连忙问道:“什么坑?”   “父皇还记得么?”朱媺锦脸上带着笑对他说道,“宁远城不是我们主动放弃的么?”   当初因为忙着讨伐李自成他们,松锦那边打的自然也是非常的惨烈。和原本的历史一样,松锦也是被建虏拿下了。   不过因为朱媺锦没有让洪承畴主动出击的缘故,关宁铁骑也没有全军覆没,为了保留这支队伍,朱媺锦就让洪承畴放弃了宁远城,该守山海关。   如今反贼基本已经翻不起风浪了,自然就能空出手来重新对付建虏了。   朱由检听了便问道:“锦儿你的意思,是要打宁远城?虽然朝廷突然多了两万骑军,这是建虏没有想到的。但是,宁远是最前线,建虏想必也是重兵把守,城池又坚固,并不好打吧?时间一长,消息传出,建虏援军必至。就目前来说,我们的粮草不足,还不足以支撑连续的大战!”   这个时候的军队打仗,真得是后勤限制。其实不止这时候了,就是之前,明军有很多时候,也都是败于后勤方面。   为此,朱由检对这一块就比较敏感。   朱媺锦一听,当即一笑道:“当初放弃宁远城的时候,我就有让洪承畴在宁远城防上做手脚。如今我们重兵集结,出乎建虏的意料之外。如果野战能赢,打下宁远的问题不大。”   “并且只是打宁远的话,我们后勤输送距离也不远,路上消耗的物资也不会多。我觉得,这个宁远战役可以有!”   说到这里,朱媺锦略微一想,便又补充说道:“对付建虏,我们不指望一次就光复整个辽东,就这么一座城,一座城地和建虏去耗,哪怕每一次战事都是两败俱伤,建虏也损失不起。”   “更何况,如今的我们,已经不是以前那般了,就算建虏想要和我们来个两败俱伤,那也未必能如愿!”   朱由检听了,不由得大喜,当即对朱媺锦说道:“锦儿既然已经对辽东战局有所盘算,那接下来就全权看你的了。”   朱媺锦听后有点为难地说道:“之前的时候,我就打算先把蒸汽机给做出来的。但是山东突然发生变故,才不得不领军过去。如今山东已平,我还是想留在京师把蒸汽机打造出来。”   朱由检一听,便沉吟了起来。   对他来说,他也确实想蒸汽机早点打造出来,可是,他同样也非常希望,能堂堂正正地打下宁远,真正意义上的打败建虏。   这两件事情,他都想要。   当然了,领兵打仗的事情,也并不是没有朱媺锦就不行。   可是,面对建虏这个强敌,说实话,如此大好局面之下,如果放手给别人,万一打败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因此,他同样希望,对于打下宁远的事情,应该竭尽全力去取得真正意义上的首胜。这么一来,也只有让朱媺锦去领军,他才能真正放心。   于是,朱由检便对朱媺锦说道:“锦儿,你看这样是否可以?”   朱媺锦一听,便看向朱由检。   就听朱由检对她认真地说道:   “蒸汽机这个事情,肯定不是一下就能打造出来的吧?锦儿可以把前期的活,让其他人去做。等到有些关键的地方,你再出手。宁远之战,相信不会僵持太久,你打完了不就可以回来,正好两个事情都不耽搁。你看,这样可以么?”   朱媺锦一听,有点无语,朱由检这是鱼和熊掌都想要啊!   这么想着,朱媺锦便仔细地考虑起他的这个建议。   朱由检一见,也不催她,便耐心地等候着。   过了一会之后,就见朱媺锦抬起头来,笑着对朱由检道:“这样也可以,那就两边都先做起前期准备工作好了。”   朱由检一听,当即哈哈一笑道:“那是当然,锦儿尽管去做便是。反正不管什么,朕都是全力支持!”   傍晚,朱媺锦回东宫的路上,同行的朱媺娖有点闷闷不乐,不时瞅一眼朱媺锦。   朱媺锦见了,便有点好奇地问道:“姐姐怎么了,难道有人惹你生气了?”   “哼!”朱媺娖听了,一声轻哼,扭头不理她。   朱媺锦一见,顿时一愣,这是什么情况?   回过神来,她试探着问道:“你和母后吵架了,所以心情不好?”   “哼!”朱媺娖又是一声哼,声音比第一次还要重了。   见此情况,朱媺锦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只能无辜的道:“姐姐,如果你在生我的气,就说出来嘛,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那里做错了,惹你生气。”   朱媺娖轻叹了一声,然后解释道:“锦儿,母后又和我说定亲的事情了。”   “我之前不是和母后说过了吗?怎么母后又提起了?”朱媺锦终于明白朱媺娖为什么这样了。   在她和朱由检讨论事情的时候,朱媺娖基本都是去见周皇后的,所以聊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虽然锦儿你和母后说过,但是也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吧?最多就往后拖两年...那个...锦儿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说到这里,朱媺娖的脸有点红,并时不时的偷看朱媺锦一眼。   “这还用说么?我当然非常喜欢姐姐你呀~”朱媺锦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说道。   朱媺娖见朱媺锦亲口说出来,心底虽然有些预感,在害羞的同时,又有些犹豫的道:“可母后那里怎么办?”   “姐姐担心的是这个呀,我可是仙人的弟子,未来的女帝陛下,所以不用担心啦~”   说着,朱媺锦笑嘻嘻看向朱媺娖,在看了一眼周围离她们二三十米远,那些低着头走路的侍女们后,踮起脚尖,对着朱媺娖的脸颊亲了一口。   “所以,姐姐你以后愿意一直陪着我吗?”朱媺锦认真的问道。   朱媺娖的脸一下子就变得羞红不已,也不敢回答,直接就推开了朱媺锦,急匆匆的跑了。   “姐姐你不回答,我就当姐姐你同意咯!”看着朱媺娖急匆匆的逃走,朱媺锦在身后笑道。   听到身后传来的调笑声,朱媺娖的脸更红了,她现在只想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头埋在被子里,好好的冷静一下!   看着跑远的朱媺娖,朱媺锦感觉自家姐姐这里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   第二天。   朱媺锦坐在主位,在她的旁边分别是陈圆圆,朱媺娖,以及满穗。   在客座上,坐着一个白发老人,在他的边上也陪着一个美娇娘。   就听朱媺锦对这个白发老人说道:“三法司会审孔家一案,如今已经到了尾声,基本情况,也都非常清楚了。孤的意思,是想要你在《明报》上刊登几份点评文章,如何?”   能得朱媺锦专门邀请的,那肯定是在这方面比较有影响的人物。而如今能通过陈圆圆联系的,又是白发老人的,那就只有一个人,也就是钱谦益。   自从上次钱谦益在那公开的场合,表达了支持新学之后,士林之中,对他的议论,就有点两极分化了。   有一部分人,也就是那些酸儒,所谓希望越高,失望自然也就越大。因此,他们对钱谦益的攻击也就最大。   说他畏惧皇太女权势,奴颜婢膝什么的。总之,就是开始各种贬低他了。   不过另外一部分人,是原本就支持新学的,则对钱谦益开始大加赞扬。   当然,剩下那部分人,人数最多,因为钱谦益把新学归为儒学中的一个分支,因此并不觉得他有背叛之嫌,反而觉得他是真正大家的感觉,补充充实了儒学。   对于这些情况,钱谦益的感觉,就有点那种因祸得福的感觉。   之前的时候,得罪了皇太女,锦衣卫随时有可能上门,真得感觉天要塌了一般,他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而如今,在士林的影响,并没有降低太多,和皇太女的关系,也大大的缓和。   而且借助自己爱妾和陈圆圆的联系,得以几次在《明报》上刊登了一些文章。   这么一来,就等于是更靠近了一些皇太女这边。说不定将来某一天,皇太女一高兴,然后那么一举荐,他就能重新出山为官了!   这段时间以来,钱谦益想着,反正他已经摆明了拥护新学的态度。要不,找个机会拜到皇太女门下,抱了这个大腿,那就真得到死都无忧了。   那个大明京师书院,他也去看了,规模非常大,以前的书院和这个新建的大明京师书院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这么大规模的书院,按照皇太女的权势,可以预见,将来定能培养出非常多的学生出来。   如果有可能掺和进去的话,说不定因为新学的关系,还能让自己名垂青史!   想着这些可能性,他就越发地开始讨好陈圆圆,想方设法地在《明报》上刊登一些文章露露脸。   这一次,皇太女突然过来,这让他有点受宠若惊,心中想着,一定要趁这个机会好好抱大腿。   结果没想到,皇太女竟然是要他点评曲阜孔家之事。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是钱谦益不想去碰的,就是有关曲阜孔家的事情。   讨论新学没关系,但是,要对付曲阜孔家......他也是个明白人,皇太女找他,要他点评孔家这大案,那就绝对不是要他去给孔家说好话的。   这个事情,还真得是让人非常为难!   朱媺锦一见,便明白他有点不愿意,不过这没关系,改变他的主意很容易。   “嗯?”   听到皇太女带着不高兴的语气,只是一声轻哼,钱谦益不由得就打了个哆嗦。   连忙抬头看向皇太女,果然看到皇太女的脸色有点不高兴,他便连忙回答道:“殿下但有吩咐,草民自当尽力!”   说完之后,看到皇太女的脸上出现了微笑,便也豁出去了,连忙小心地询问道:“不知殿下要草民往哪个方面点评?”   钱谦益是个聪明人,那说话就比较省力气了。   朱媺锦便直接说道:“儒学可以有,孔家必须要打倒!”   “啊?”钱谦益听得有点意外,不由得失声道,“就是说,衍圣公爵位要取消,孔圣人的后代,都不再享有爵位?”   “没错!”朱媺锦听了,点点头。   想了下,她便又提醒钱谦益道:“你可以从孔家后人的所作所为上去点评,就实事求是好了,他们有什么资格享受荣华富贵?不但是这一次的案件,包括历史上的所作所为,都可以去论证。”   被皇太女亲自找上,钱谦益便知道,他没得选择。   如今得到皇太女的提醒,他想了下,便站起来恭敬地回答道:“草民知道怎么点评了!”   “好!”朱媺锦听了,赞了一声。   钱谦益,还是要用的,毕竟他才学摆在那里的。   因此,朱媺锦想了下,就对钱谦益说道:“你可以看看,多邀请一些同道中人点评,做好了这个事情,皇上对你们的印象肯定会改观。”   一直威压也不行,还要给甜枣,才能调动钱谦益的积极性。   果然,钱谦益一听这话,就明白了皇太女虽然没有明确承诺什么,但是,言外之意非常明显。   他顿时大喜,连忙保证,一定给他的至交好友去信,一起办好这个事情。   ………………   随着钱谦益这个士林领袖加入了对孔家的批判,正式提出了“保卫儒学,打倒孔家”的观点,一时之间,舆论场上,又是风雨大作,闹得轰轰烈烈的。   孔家这个事情,拿出来讨论,讨论的越多,孔家就会显得越普通,最终的结果,肯定不会多好。   并且《明报》掌控着这次讨论孔家案件的主导权。那些想要为孔家说话的,最多就身边几个人能听到。   但是,《明报》上的观点,却是影响全国的,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只要稍微等些时间,孔家的案子便能确定了。   而朱媺锦不再关注这方面事情以后,就开始专心她自己的事情。   根据记忆中成熟的蒸汽机方案,画出了零部件的初稿,然后让宋应星牵头,去组织能工巧匠先去手工打造。   就目前来说,要想流水线作业,基本上还是做不到的。   而后,朱媺锦又建议朱由检,召集各路将领齐聚武英殿,开始商量宁远战役。   参与这次会议的人,主要是内阁、司礼监,还有兵部和户部,然后便是山永巡抚左应选、蓟辽总督洪承畴,山海关总兵阎应元、石柱宣慰使马祥麟以及郝摇旗、袁宗第、田见秀等人。   这次的御前会议,就是由朱媺锦主导,先听取了左应选对长城防线的报告,然后再是洪承畴对宁锦建虏情况的介绍和目前山海关的局势。   在两者的基础上,朱媺锦才开始发言道:“如今城外有两万骑军,五千白杆军,这股力量投入到山海关的话,绝对出乎建虏意料之外,当能打他一个出其不意。”   顿了顿,朱媺锦便重点强调道:“战役意图,就是消灭宁远建虏,沉重打击建虏实力,光复宁远,再吸引建虏增兵锦州。为东江镇那边的行动,创造足够的活动空间。最终目的,就是通过宁锦一线和东江消耗建虏实力,为光复辽东打下坚实基础!”   说到这里,朱媺锦便提高声音说明道:“此次战事的关键,在于截断宁远建虏的退路,不得让他们逃脱,白杆军和山海关步军负责攻打宁远城。为确保此次战役达到目的,各衙门必须协同配合,有问题,提前说,一旦战事开始,拖后腿的衙门,严惩不贷!”   这次会议的级别绝对够高,除了朱由检之外,也就只有朱媺锦才有资格说这话。   户部提供粮草,兵部协调,司礼监和内阁则是总协调。洪承畴介绍建虏情况,有关战役的前期准备,就这么展开了。   朱由检就坐在御座上,听着下面在讨论,忽然有点疑惑,打仗就这么简单么?   就让各个相关的人都发言,然后汇聚起一个作战方案,就这样?真得可以?   看着这一切,他不由得有点拭目以待,自己的闺女南征北战,屡战屡胜,就是这样打赢的么?   那这次宁远战事,最终会打成什么样?   御前会议结束之后,一道道地军令便开始传下去。   白杆军这边,挑选出了一千人,开始训练燧发枪的射击。和他们一起训练的,还有京营这边的两千燧发枪兵。   另外,朱媺锦还开始挑选那些有射击天赋的将士,不但从白杆军中挑选,还有京营和山海关那边关宁军中,可谓百里挑一,一共挑选出了大概两百人。   他们的训练,又和燧发枪兵不同,并不是队列排枪射击的那种。   ……………………   在这段时间中,曲阜孔家的案子经历了一阵子热议之后,三法司提交上去的判决结果,一改再改,最终有了定论,朱由检准奏。   曲阜孔家,孔胤植和孔大气等主谋腰斩弃市,次一等从犯,发配琼州,其他孔家族人,则从轻发落。   衍圣公的爵位,从此之后剥夺。孔庙祭奠,改为由礼部负责。   在这份旨意中,再次强调儒学之重,要大明读书人秉承儒学之要义发扬光大,而不是学一套做一套。   就这么的,曲阜孔家,就算这样退出了历史舞台。   这让朱由检又开心地不得了,在曹少卿回京之后,私底下很是夸奖了他一番。   这让曹少卿感觉到,他好像歪打正着了。   之前他豁出去干孔家,其实是在于孔家和皇太女的学术之争,是看到了王承恩的例子,想要报皇太女的大腿。   结果没想到,皇太女那边还没见到呢,就受到了朱由检从未有过的夸奖,这让他心中大定。   基本上,他在宫里面,只要不出大过错,就算王承恩想搞掉他,那也绝对不会那么容易了。   当然,朱由检会这么夸他,并不是因为曹少卿把孔家给顺利打倒了。   而是在打倒孔家的同时,曹少卿还把整个曲阜孔家家族的人都给抄家了!   当时曹少卿手中掌握着军队,又是以谋逆罪名来对付孔家,因此,就干脆利落地做了。   上千年传承的家族,积累起来的财富,自然是无法衡量的。   有很多东西,还都是无价之宝来的。   本来像这种抄家,会有很大一部分,落到执行者的手中。   但是,曹少卿所领的这支军队,刚好是流贼整编的精锐,军中的锦衣卫监军,是下到总旗一级的。   并且,谁也不知道,还有谁会是锦衣卫密探。军纪森严之下,孔家所抄财物,基本上就没有少。   这么多的财富,有一部分在定案之后,返回给了那些罪行很轻或者是无罪的孔家族人。   但是,大头的财富,那都是孔家直系掌权的,这些不是被腰斩就是流放,都是要抄家的。就这么的,倒了曲阜孔家,又一下富了朱由检。   在皇宫大内,多了很多珍贵文物和无价之宝不说,山东实施新政的钱财也有了,东江镇的粮草所需钱财也有了,甚至都还有多。   就只是这么一下,就解决了朝廷很多事情。   为此,朱由检就曾私下里对朱媺锦说道:“昔日曾闻,流贼都是追赃助饷,以此为军费。如今看来,确实是条发财的路子啊!”   朱媺锦听了,心中想了下,就抄家来说,前后有原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德化,原御马监掌印太监王之心,原周奎家,原成国公,原兵部尚书陈新甲,八大晋商,还有这曲阜孔家等等。   这么算起来,大明财政从破产到如今的富裕,基本上是全靠了抄家!   当然,也包括了藩王的投献,换取海外封建。不过,这个情况其实也可以归纳到抄家一途上的。   要没有抄家,哪怕朱媺锦有玻璃水泥等等发财点子,那也不可能在如今明朝末年的时候力挽狂澜!   ps:21-2还有19章要补! 第二百一十六章 皇太极病危通知书(14k)   不过如今大明的财政,已经好转了很多。玻璃厂的分厂,也已经开了好几个。京师,南京,还有扬州都已经开了。   玻璃类器皿,也逐渐在大明上层阶层开始普及起来。   盐政那块,也已经开始收获了。   食盐的价格,不止是江南跌了很多,就连其他省份也都开始跌。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产量上来了。   随着食盐价格的下跌,有关食盐的需求也就多了。   比如腌制食物这些,不管是肉还是蔬菜,保质期更长,相对应的,就更是改善了百姓的生活,而这种又刺激了食盐的产量去扩大。   于是,盐税的金额也在逐渐扩大中。   总之,一切都在向好的发展。   除了这些之外,大明西南边陲那边,孙传庭也派信使传来了捷报。   在继承皇太女稳扎稳打的基础上,朝廷官军稳步推进,已经光复了云南的北胜州,姚安府以及武定府和曲靖府,这些都是和四川相邻的州府。   而在贵州这边,则进展更为顺利,临近四川和湖广的州府全部已经光复,朝廷官军的兵锋直逼贵阳首府。   据报,先行逃入贵州的张献忠所部已经开始继续向南转移,很有可能会蹿入广西。   孙传庭那边已经传令,除广西严加戒备之外,也同时调广东的军队进入广西协同作战。   因为继承了皇太女的战略,这些已经光复了的地方,也全部趁机实行了改土归流。所有的政策,都是沿用朱媺锦在四川定下的那些。   朱媺锦想了想,又让洪承畴领兵前往广西,免得真的被张献忠跑到广西挑起事端,顺便把她和孙传庭的想法也跟洪承畴说了,让洪承畴按照她的计策施行。   孙传庭对付李自成,洪承畴对付张献忠,这样也算是老对手了。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再也不用担心后顾之忧。   在做完这些以后,不管是朱由检,还是朱媺锦都开始集中精力,准备即将开始的宁远之战了。   ………………   阎应元在武英殿御前会议结束之后,就立刻赶回了山海关。随后,他开始增强哨探的力量,侦缉宁远和锦州的建虏军情。   明军这边,前哨阵地是广宁中前所。   如果要攻打宁远城的话,还必须要攻克广宁前屯卫以及广宁中后所,以及宁远中右所。   因为这些其实都是卫所城池,规模不大。建虏在这里的兵力也不多,主要是起预警作用,重兵主要集中在宁远这座大城里面。   大明之前把所有辽东军民撤入关内,而建虏又没有足够的人手,因此这一片地方的其他区域,比如说三山营堡,平川营堡,高台堡等等,全都空无一人。   也是如此,明军哨探的活动范围就会比较广。   为了避免惊动建虏,阎应元交代哨探尽量不和建虏探马交战。随着时间的过去,路况,建虏的兵力部署等等,也就慢慢地收集起来了。   在山海关总兵府内,有一个巨大的沙盘。这些沙盘的制作者,都是原本皇太女麾下调来的,有多次制作军用沙盘的经验。   这个沙盘的制作,是朱媺锦要求的。   毕竟到时候骑军要拦截宁远建虏逃往锦州,对于辽东的地形就必须要熟悉。   可是,骑军的大部分人,都是流贼出身,以前从未来过辽东。因此,这沙盘就非常有必要了。   海路这边,也有了新的动静。   山海关所属水师,也就是顾三麻子统领的船队,运载了两千关宁步军,沿着海岸线开始大摇大摆地北上。   浩浩荡荡地船队,很快就引起了岸上建虏探马的注意。   ……………………   宁远城,原本的建虏头目是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不过从过年开始,就不在宁远城,赶回盛京去了。   这里坐镇的,是镶白旗的固山额真,满清八大臣之一的钮祜禄·图尔格,虽然姓钮祜禄,但是和大清后面的和珅却是没有什么关系。   “什么?”就见图尔格听到探马禀告之后,带着惊讶确认道“”“明国水师北上了?有多少船只,大船多少?”   “回主子的话,看着有七八百艘,大船占了多数,在五百艘左右。”   听到这话,图尔格就皱了下眉头。   他很清楚,不管这支明国水师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既然如此大规模北上的话,首要目标,绝对是觉华岛。   之前大清水师被调往皮岛那边去的时候,觉华岛这里的水师营地,就只剩下一二十艘战船,以及一些运输船,主要是用来和陆地交通之用。   岛上的兵力,倒也有两千人。   可问题的关键是,如果海路被断的话,觉华岛就是孤岛。明军想怎么打觉华岛,都是明军说了算,宁远这边,就只能是干瞪眼了。   觉华岛上,兵力太少的话,谁知道明军会来多少人马?   虽然图尔格认为,大清勇士可以一对明军多个。可如果明军的数量太多的话,那也是难以招架的。   如果往觉华岛上多派兵力的话,在海路被断之下,岛上的粮草就会成问题。   想着这些问题,图尔格顿时就纠结了。   想着这些事情,他登上宁远城头靠海的一面,看着远处肉眼可见的觉华岛,有点发愁。   如今还只是三月份,离冬季冰封觉华岛还早得很。不管怎么衡量,觉华岛基本都不大可能守得住。   想到这里,他就想骂娘了。   皮岛一战,水师竟然被打的全军覆没!豪格那玩意,到底是怎么打得海战啊?   骂了之后,图尔格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放弃觉华岛。   命令传下之后,他便写了一份奏报,把海路的情况报了上去。   与此同时,他还提醒海州和盖州那边,需要注意,明军已经拥有觉华岛为落脚点,再度偷袭辽东腹地将会成为可能!   几天之后,大明水师就捡回了觉华岛,并开始在觉华岛大张旗鼓地上上下下。   甚至在白天的时候,就在建虏的眼皮底下,顾三麻子领着庞大的水师战船,浩浩荡荡地继续往北进发。   这个情况,吓得图尔格立刻派出信使,用最快的速度赶去提醒海州和盖州那边。   当然了,图尔格也不是笨蛋,明军这么明目张胆的往北进发,这等于明摆着告诉他要去打辽东腹地,那就不可能是真的。   可是,如果他放着不管,明军真得和上一次一样去攻打辽东腹地,那他就要被追责了。   因此,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要派人警告。   也是海上的动静太大,以至于陆地上的一些反常,比如说明军哨探的活动,就没有被图尔格给关注到了。   夜幕降临之后,顾三麻子便领着船队又返回觉华岛,休整之后便返航,回到山海关。   站在旗舰甲板上,看着岸上隐约的建虏探马,他心中有点感慨。   没想到东南那边赫赫有名的郑家,竟然也在北方为朝廷效力。既然郑家出手了,什么建虏的水师都不可能再存在!   就是可惜了,自己没有能去蹭一份功劳,如今只能在这里运送兵力迷惑建虏而已。   他第一次运送了两千兵力,接下来还要去运送粮草,兵力上也要继续投送。   按照阎应元透露给他的消息,将近一万步军,都将由他的船队运送到觉华岛。   虽然阎应元没有明说,可他也不笨,这个架势,显然是要攻打宁远城了!   他在这里也待了快两年了,如今朝廷总算是要对建虏动手了。就是打赢了建虏之后,水师大概就没用了吧,也不知道自己未来会怎么样?   对此他有些迷茫。   他这个级别的将领,自然还不知道朝廷将来的战略目标,以为水师以后就没有用了。只是恰恰相反,以后水师才是大明重点的发展对象!   只是知道这个战略目标的将领,此时才刚到登州府港口。   在大明开国之时,登州还只是州而已,并不是府。   后来基于登、莱二州皆濒大海,为高丽、日本往来要道,非建府治,增兵卫,不足以镇之,因此,改州为府,而府衙所在,就在登州这个靠海的地方。   此时,庞大的登莱水师才刚刚返航。   打赢了皮岛之战后,建虏水师一艘都不复存在,就算是水师大部分战船离开皮岛,也不会有什么。   站在旗舰甲板上的郑福松,看到登州府港口越来越近时,便转头对站在身边的郑鸿逵说道:“叔,以后登莱水师就归你了!”   按照旨意,郑鸿逵升为统领登莱水师的副将,接替郑福松的军职。   而郑福松本人,则要调回福建水师任总兵,同样升职。   不过并没有出现郑芝龙这个当爹的要在儿子郑福松手下听令的情况,朝廷会调他爹郑芝龙以及郑福松他亲娘到京师定居。   同时封郑芝龙为前军都督府都督佥事,正二品。   郑福松亲娘田川松为二品夫人。   对于这个封赏,就郑福松本人来说,是很满意的。   郑鸿逵同样满意,他原本在官面上,并无什么官职,只是一个武进士而已。   如今一下跃为统领登莱水师的副将,显然是朝廷看到皮岛之战的实际指挥就是他的原因。   不过郑鸿逵有点担心,他哥郑芝龙会不会接受朝廷的任命。因为朝廷的这个任命,明面上是升官,实际却没有了真正实权。   此时,听到郑福松的话,他便闻声看过去,礼貌性地一笑回道:“我这边是没事,你回福建水师,你爹怎么办?”   郑福松听了,不在意地说道:“没事,我爹要是不肯去京师的话,那我差遣他做事好了,看他受得了受不了?”   郑鸿逵一听,盯着他,心中有点无语,好一个大孝子!   这是算翅膀硬了么?惹毛了你老子,他哪管你官职大小,信不信照样打你屁股!   他在想着,郑福松却又在自个说道:   “现在我爹娘他们肯定已经收到朝廷旨意了,我爹不知道,但是我娘肯定非常高兴!以前的时候,老是念叨我不好好读书,就靠着我爹没出息。如今好了,我娘都因此受封二品夫人。”   说到这里,他又兴奋起来,看向郑鸿逵说道:“叔,你知道不,我娘最是向往我大明,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还能受封二品夫人,我猜她肯定是想着要回娘家一趟了!”   这个事情,郑鸿逵虽然不知道,却也能明白。一直以来,天朝上国的一切,在周边番邦中都是非常仰慕的。   倭国那边,同样如此!   他大嫂是倭人,虽然家族出身是不错,可如果能得大明封赏的诰命,那绝对是家族的荣耀。大嫂高兴,也算是情理之中。   只是大哥他……想到这里,他便有点担心。   正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什么动静,便转头闻声看去。   郑鸿逵看到了港口附近有一个庞大的军营,一队队的骑军不时在进进出出,战马的嘶鸣,也不时响起。   “叔,是骑军哦,这得有多少骑军啊?”郑福松也同样发现了,很是兴奋的问道。   在南方,战马是很少的。郑福松虽然也见过一些,但是,绝对没有见过大规模的骑军。   皮岛有千把骑军,训练的时候,观看的他就已经感觉到非常有威势了。而眼前登州这边的骑军,绝对远远不止千只骑军。   因此,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骑军,郑福松很是兴奋。   郑鸿逵见了,略加估计之后,便有点惊讶的回道:“至少有五千吧!朝廷哪来那么多骑军,这是都要调往东江镇么?”   郑福松却没他那么惊讶,只是笑着说道:“我大明地大物博,要凑个五千骑军,应该很容易吧?”   对此,郑鸿逵没有解释。因为,战船很快就靠岸了。   庞大的水师归来,早有人飞报知府衙门。登州府知府和骑军将领,便来港口一起迎接登莱水师的凯旋。   郑鸿逵在于这只大军了解到情况之后,顿时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这一回来,就听到了这么一个惊天消息。   山东那边,竟然有大规模的民变,朝廷强力镇压,其中山东曲阜的孔家竟然就直接没了!   随后,他又了解到更多的细节,大明如今的现况,让他很是吃惊。   于是,郑鸿逵便立刻给他大哥郑芝龙写了一封信,随后交给郑福松道:“你最好用最快的速度赶回福建。如果你爹托病还没启程的话,就把这封书信给你爹。如果已经启程的话,就烧了这份书信吧!”   郑家就是再牛,那也牛不过曲阜孔家。而如今,曲阜孔家不听话,就被朝廷镇压了。   如果郑家不听话,当初皇太女的威胁,就绝对会兑现!   已经认识到朝廷实力的郑鸿逵,可不认为郑家有这个能力和朝廷对抗。   如果反叛成为海盗,最多也就得意一时而已,最终的结果,只会和历史上的其他海盗一样,被朝廷镇压掉。   郑福松也有点担心他爹,一边接过书信收好,一边向郑鸿逵道:“叔放心好了,我爹很有眼力的,不会有事的。”   虽然是这么回答,他终归也还是有点担心的。因此,很快就离开登州,快马加鞭赶往福建去了。   而郑鸿逵这边,则在休整之后,估摸着天气允许,便载着六千骑军和粮草,再次返回皮岛。跟随水师一起过去的,还有大量江南商人的船只。   开中法在这里同样有效,他们运粮过去可以换取盐引。当然,也可以不要盐引,直接去换朝鲜的一些特产,在贩卖回江南赚一笔。   ………………   大明这边,从山海关到皮岛,都在准备战事中。不过辽东建虏这边,却没有怎么去关注战事情况,主要是建虏对此无能为力。   陆路上,攻打山海关?他们是有自知之明的,不可能打得下来。   绕道蒙古草原攻打京畿之地?   有皮岛这边明军的牵制,又不可能抽调多少兵力绕道蒙古草原,这种没有后勤的进攻,是非常危险的。建虏兵力本来就少,那敢冒险。   拔除皮岛这颗钉子?没有船,就只能望岛而叹,根本拔除不了。   再用计谋让明国自己把东江镇废了?   没有了八大晋商提供的消息,没有了和关宁军沟通的渠道,就算有满腹计谋也用不出来。   这时候,辽东这个偏僻之地的劣势,就体现得淋漓尽致,让建虏空有一身战力,却是一点都用不出来,只能用到朝鲜身上而已。   不过这时候,所有的奴酋,都没有这些心思。几乎所有奴酋,也就是身份高的那些,都已经从各地回到盛京。   原因无他,因为他们的皇帝,情况很不乐观。   去年的时候,奴酋皇太极亲自领兵出征皮岛,原本以为可以一举荡平皮岛,拔除这颗钉子。   结果没想到,却是亲眼见证了明国水师的强大。   事后,建虏这边算是增长了一次见闻,知道了大明东南的郑家,那是海上的霸王。所谓的海盗出身,比起明国正规水师都要强大的多。   换句话说,有郑家为明国朝廷出力,海上就不要有什么想法了。   亲眼见证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水师,就在眼皮底下被明国水师干脆利落地烧了个干净,皇太极当场就一病不起。   不过这个消息并没有对外泄露,甚至回到盛京之后,都还隐瞒了好久。   一直到今年年初的时候,这么长时间内,始终见不到皇太极召开御前会议商讨事情,也就是没有露面。   终于有人就有疑惑,进而打听情况,皇太极的消息,才算在建虏高层中传开。   皇太极之所以没有再露面,倒也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只是病的很严重。   皇太极虽然没死,却也是相当的悲剧,他中风了!直接半身不遂,只能躺在床上,还口舌歪斜,吃饭都困难。   按照中医上解释,肝阳暴亢、风火上扰。换句话说,就是暴怒暴气的原因。   建虏水师就在他面前全军覆没,然后他又好死不死地,竟然在海边高处吹海风。原本就肥胖有病的他,便中风了。   建虏这边的医术水平,实在不怎么样。本来中风就难治,在辽东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拖了几个月之后,皇太极中风的情况一点都不见好转,并且他原本的病情也越来越重,已经出现间歇性的昏迷。   这种情况下,很快便瞒不下去了。   代善、多尔衮、豪格、济尔哈朗等等,不管他们原本在哪里,都纷纷赶回了盛京。   这一日,就在皇太极的病床前,召开了御前会议。建虏贝勒亲王级别以上的,可以说全部都在这里了。   此时,和硕礼烈亲王代善正在说话:“大清北征索伦部族已经凯旋,俘获人口牲畜如下……”   这是建虏的第三次北征索伦部,从此之后,黑龙江流域就成为了建虏的统治区域。并且建虏也获得了人口的补充,从实力上算是又壮大了一分。   皇太极听着代善说完之后,嘴巴发出含糊的声音。坐在他身边的庄妃布木布泰听了,便开口转达道:“下一个。”   代善听了,便退下。   而后,和硕睿亲王多尔衮上前,开始奏报大清农事情况。   基于大清如今的状况,大清掠了很多朝鲜人为他们耕种,补上了缺少汉人劳力的缺口。总体上说,在辽东这边,农事虽然被上一次明军突袭遭到了打击,但影响还算比较小。   不过不管是多尔衮在奏报的时候,还是之前代善在奏报的时候,其他人都没怎么听,而都是盯着珠帘后面的皇太极。   他们脸上的表情,各不一样。   一如之前,在多尔衮奏报完了之后,皇太极也只是哼了一声,然后由布木布泰表示知道了,再继续下一个,就这样开着御前会议。   接着,还是多尔衮奏报他正白旗下英俄尔岱报上来的有关朝鲜情况。   总之,朝鲜王室一直在大清掌控下,汉江平原地带的农业也没受到多少反贼骚扰,虽然朝贡比起往年会少很多,但还是会有。   报上来的这些事情,基本上都是喜事,这是他们事先说好的,因为皇太极的病情受不得刺激。   在这些事情都说完之后,按照这几天的惯例,就准备散朝了。可谁知,这时候,皇太极却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话。   别人听不懂,或者说,听得非常吃力,但是,布木布泰听懂了,这也是她会在御前会议出现的原因。   就听她对其他亲王贝勒说道:“陛下有问,明国情况怎么样?”   听到这话,多尔衮和其他人对视了一眼,最终上前奏道:“陛下,皮岛明军,在我沿海大清军队严阵以待之下,并没有捞到好处。他们不敢上岸,和我大清军队硬碰硬的。如今皮岛明军,也就只能在朝鲜地界登陆而已。鸭绿江沿岸的镇江堡等地,也已经加强了戒备。”   说完这个事情之后,他便看向代善,用眼神询问。   在代善点头之后,多尔衮才继续奏道:   “宁锦一线,还是之前的老样子。这两日图尔格刚到一份奏报,说明国水师北上,规模庞大,他只好让觉华岛的驻军撤了。如今明军重新占领了觉华岛,声势有点大,还不时佯动要装出继续北上的动作。”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便补充奏道:“收到奏报之后,已经让盖州等地,加强了沿海的巡查,断然不可能出现再被明军突袭的情况。”   皇太极听了,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后又叽里咕噜了几句。   布木布泰听了,便再次开口转达道:“宁锦的战备如何?”   这次是济尔哈朗出来奏道:“如今是图尔格在统领,探马时常越过广宁中右所,直达山海关下,总体来说,一如以往,明军在陆地上以守为主,并没有进攻的态势!”   “父皇,您放心便是!”豪格听到后,就出来刷存在感道:“明狗都放弃了宁远,那就等于是彻底放弃关外了。要是他们还敢来进犯的话,那是脑子进水了!”   听到这话,皇太极似乎有点激动地嘀咕了下,布木布泰听了,心中高兴,不过表情却是严肃地转达道:“脑子进水的是你!”   豪格一听,顿时怒目的看向布木布泰,很想上前撕了她。不过在这么多人面前,他终归是不敢,只能郁闷地退到了一边去。   布木布泰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一声冷笑,然后又继续问道:“明国关内的流贼情况,可有消息?”   听到这话,代善看了下其他人之后,便上前回奏道:“我们抓住的明军哨探,多是不了解关内消息的,无法得知关内流贼的确切消息。”   济尔哈朗想了一会,还是上前跟着奏道:“综合情况推测,明国关内的局势应该是在好转,但是,战乱还在继续,也是可以肯定的。”   他们自然明白,皇太极是担心大清好些年没有入关,会被明国朝廷缓过来,从而平定了内乱。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明国朝廷几乎已经没有能力再灭流贼,也无法再反击大清才对。   可明国却重建了东江镇,又突袭了一次辽东腹地。这说明,明国在平叛流贼的过程中,是还有余力在做这些事情。   这个情况,让皇太极很是担心。就怕不知道哪一天,关内的流贼被明国朝廷平定。然后明国以全国之力再次攻打辽东,那样的话,大清就非常被动了。   多铎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跟着上前奏道:“皮岛的明狗,原本就是流贼被明国朝廷招安的,根据那边抓获的明狗中了解到,明国的那个什么皇太女一直在领兵平叛,还打败了最大的一股流贼。现在过去了一年多快两年了,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真是让人有点担心!”   代善听到,不由得眉头一皱。正待说话时,就听到了布木布泰的惊呼声:“陛下,陛下,太医,快,陛下晕过去了!”   于是,珠帘的那边,早已候在一边的太医,连忙上前忙活了起来。   而在珠帘的这边,一众满清的王公贝勒亲王的,不由得面面相觑:又晕了!   过了好一会之后,皇太极被救醒,不过布木布泰传话道:“诸位,陛下累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听到这话,代善等人,便只好表情沉重地告辞离去。   有点意外的是,一出宫之后,这些大清的亲王贝勒们,就笑呵呵地互相约了起来,就好像关系都非常好一般的。   不过所有人其实都是心知肚明,明白这背后是怎么回事。   这里的人都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来,皇太极怕是没有多少日子了。   实际上,从松锦战事之后,皇太极因为伤心海兰珠的死,一直以来身体就时好时坏了。如今又中风,什么时候听到他的死讯,都不会有人意外。   可就算如此,皇太极却一直没有册立皇太子。   代善和多尔衮等人其实也明白,主要是豪格太过无能,一如刚才喝斥他脑子进水一般,皇太极根本就看不上他,要不然,以豪格的年龄摆在这里,早就册封他为皇太子了。   如果要是皇太极突然死了的话,那谁来继承皇位就是个大问题了。   就目前而言,满清可以大概分为三派势力。如果皇太极突然死了的话,那么这三派势力都有问鼎至高的可能。   第一派势力,自然是皇太极的长子豪格了。   他再怎么样,也毕竟是皇长子,且他自己南征北战二十年,军功卓著,先后荣任和硕贝勒、和硕肃亲王,并统摄六部至中最重要的户部。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皇太极掌握的实力最强大的两个旗,也就是正黄、镶黄二旗会支持豪格。   第二派势力,就是和硕睿亲王多尔衮了。   他拥有自己的正白旗和同父同母弟弟多铎的镶白旗,人马同样众多。   一直以来,他的表现也是有目共睹,他长期受到皇太极的信任,还得到了不少老臣的支持,所以势力相当强大。   第三派势力,自然就是代善了。   最早的时候,努尔哈赤是立了代善为太子的,只是自己作妖才被免,进而变成了八王议政。   如今的代善,被皇太极打压之下,已退居幕后数年,但他拥有正红、镶红二旗,曾经统兵出征咤叱风云三十年,在八旗王公中,他资历最老,地位也是最高。   另外,还有硕讬、瓦克达、阿达礼、爱新觉罗·罗洛浑、满达海等一批封授王公爵位的儿孙,势力其实是这里面最强大的。   要不然,皇太极也不会一直在打压他。   这些亲王贝勒不知道的是,在皇宫中,庄妃布木布泰伺候完了皇太极之后,并没有休息,又让贴身宫女带了点心,来到了大学士所在的衙门。   皇太极所封的大学士们,其实就是帮着皇帝打下手,和大明大学士的权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满清的权力,主要还是在各亲王贝勒手中。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不早,这些大学士都已经散衙回去了。一直以来,范文程算是比较后走的一个。   布木布泰到的时候,范文程也准备散衙了。突然见到庄妃出现,他便连忙见礼。   布木布泰见了,便连忙伸手去扶,带着亲切地笑容说道:“范大学士不用如此多礼,今天来此,便是有些事情想要与你说说。”   庄妃无事不登三宝殿,而且他平时也要帮皇太极处理一些政务,自然知道皇太极的情况,一下便猜出,庄妃大概找他什么事情。   对于这种事情,不管是在满清,还是在明国,都是大事,对范文程来说,他是绝对不敢掺和进去的。   想有意回避,无奈布木布泰非常热情,都要来牵他的手了。   虽然大清是蛮夷,没有大明那么多规矩,可是,这还是吓到范文程,那还敢客气,布木布泰说什么,他便只能做什么。   双方在会客厅分别坐了,布木布泰等贴身宫女摆上糕点之后,便拿起一块,倾身过去,隔着茶几,就要往范文程的嘴巴喂去,同时,热情地说道:“范大学士,来,尝尝小妹亲手做得糕点味道怎么样?”   范文程顿时吓了一大跳,连忙看了下周边,就只有一个宫女守在门口,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赶走了。   他不敢真得用嘴去接,连忙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同时连忙道谢:“奴才这辈子吃惯了大清的山珍海味,却没想到,还是庄妃娘娘做得糕点最是好吃!”   布木布泰一听,连忙又拿起一块糕点,向他递过去道:“真得么?那真得太好了!以后小妹我每天都做好糕点,给范大学士送过来。”   范文程一听,顿时吓了一大跳。   虽然大清这边,男男女女的关系有点乱,并且一点都没忌讳,可他毕竟是汉人,要是敢和大清皇帝的妃子传出绯闻的话,那绝对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于是,他不敢在客套,连忙对布木布泰说道:“不知道庄妃娘娘来找奴才,是有什么事情?”   “啊呀,范大学士,你这人也真是,你看你,真得是会误会人家了!”布木布泰顿时如撒娇一般的道。   范文程听得无语,额头上的汗隐隐出现,屁股坐在那里,如坐针毡。   布木布泰见了,心中有数,便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不是想着,估计宫里能做主的日子,怕是越来越少了。因此就想趁着如今还能做主,就多给范大学士做点点心带过来。要是以后不能做主了,想给范大学士送过来怕都是不可能了!”   范文程一听,那额头的汗就更多了。   他听出来了,就是如今庄妃的处境很不好,如果他不给她出主意,那她就会一直送。   这怎么可以!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布木布泰就又开口说道:“要是我儿有出息的话,就要操心我儿的事情,范大学士这边就会来得少了!”   话说到这里,她的意思就已经非常明白了。她布木布泰的儿子,一定要继承皇位,要不然的话,她就会用这种方式,把他搞死!   范文程也不敢和这个女人多待,放下糕点,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便看着桌子说道:“庄妃娘娘,请恕奴才直言,如果庄妃娘娘想要如愿的话,只能火中取栗,学那渔翁,坐看鹬蚌相争,两败俱伤之后才有可能!”   布木布泰一听,顿时大喜,这个汉人果然聪明,有脑子,于是,她都有点坐不住了,又倾过身子,靠近范文程,低声要求道:“范大学士,快教教妹妹!”   说完之后,她想了一下,便又带着满脸笑容补充一句道:“如果小妹能如愿的话,范大学士肯定也能一辈子荣华富贵不是?”   范文程听了,没敢说其他话,连忙给出建议道:“如今之计,庄妃娘娘绝对不能表露出任何有意皇位的意思,如此,他们才不会提防你……”   布木布泰自己的脑子也不错,听到这话之后,便立刻点头,表示同意。   “……并且庄妃娘娘还要对几个有实力的都表达出善意!”范文程马上接着说道:“一旦两鹬蚌相争,僵持不下时,庄妃娘娘这边,才有可能成为折中方案,被鹬蚌两边都接受!”   布木布泰听了,立刻点头,没错,这个主意好。   不过她经过脑子一想之后,还是对范文程说道:“可如今依小妹看来,豪格、多尔衮和代善都有可能。妹妹该如何做才好?”   范文程听了,当即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庄妃娘娘多虑了,和硕礼亲王已经六十一岁,都不知道还有几年可活。争夺那位置,乃是有大风险的事情。奴才以为,他不会参与。”   “真的?”布木布泰一听,不由得惊喜确认道。   范文程连忙点点头,继续给她分析道:“和硕礼亲王的儿子,有威望的都已经死了,还没死的,威望不够,他百年之后也没法服众,到时候再起纷争,也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如此种种之下,奴才以为,就算有人劝他掺和,他都不会掺和的。”   代善最为有名的儿子,就是岳托了。或者是老天给的报应,岳托和代善第六子爱新觉罗·玛占,都在崇/祯十一年入侵关内攻占济南的时候染上了天花,还没等出关,就一命呜呼了。   布木布泰对范文程的说法,仔细地想了想之后,终于相信了范文程的话,这就等于去了一个强敌,让她非常地欣喜。   看着范文程,那是一直在眉开眼笑的。要不知道的人看到他们两人这个情况,都还以为是一对夫妻呢!   范文程有点扛不住布木布泰的目光,刚抬头就又连忙低下头,不用布木布泰来催,他就主动接着分析道:“庄妃娘娘的对手,就只有和硕肃亲王和和硕睿亲王两人。不过这其中,又当小心和硕睿亲王。以奴才看来,如果只是和硕肃亲王和和硕睿亲王抗衡的话,怕是有点难。”   豪格的能力,布木布泰当然知道。   他能参与争夺皇位,最主要的是皇太极的长子身份。真要论脑子的话,十个豪格都抵不过一个多尔衮。   于是,她便连忙请教范文程道:“那妹妹该怎么做为好?”   “暗中交好和硕睿亲王!”范文程立刻便回答道,“另外,也要暗中散播,按礼制,大清皇位必须是皇帝儿子才行,不能搞兄终弟及一套!”   说到这里,他便又补充说道:“和硕肃亲王和和硕睿亲王争到后面,肯定是谁也不放心对方登基称/帝的,如此,能有的选择,便是和和硕睿亲王交好的皇帝儿子,不是肃亲王,而是另外一位让两人都放心的。”   听到这话,布木布泰心中已经有了清晰的打算,看着范文程,忽然开口说道:“刚才范大学士的手帕,好像有点别致,给妹妹看看?”   范文程听得一愣,不大方便给,可又不敢不给,最终只好给了。   布木布泰装模作样地看了下,忽然“啊呀”一声说道:“这手帕都脏了,那妹妹给你洗洗,回头再给范哥哥你好了。”   说完之后,一下塞进了怀里,让范文程直接傻眼在哪里。   “范哥哥,如果有人找你的话,可千万别忘记,你是站在妹妹这边的啊!”布木布泰笑着说道,“要不然,这手帕就不还你了!”   范文程听得心中“咯噔”一声,他听出来庄妃是什么意思了。   布木布泰这是在威胁他,如果他敢站队其他人,帮其他人出主意的话,就会用这块手帕,编一个意图非礼什么之类的话,要至他于死地。   认识到了这点,范文程额头刚才好一些的冷汗,就又出来了。他连忙想掏手帕去擦,猛然间又想起来,那手帕已经到对面这个女人身上了。   于是,他连忙用马蹄袖子擦了擦,然后赶紧回答道:“庄妃娘娘放心,奴才绝对不会有别的意思!”   “那就好!”布木布泰听了,又是笑了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对范文程说道:“如今天色已晚,妹妹就不留范哥哥了,免得传出去有人说闲话。范哥哥,你说是不是啊?”   “你也知道?”范文程听了,心中忍不住想反问一句。不过表面上,他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赶紧告辞走了。   看着他离开,布木布泰脸上的笑容便没有了,随手又掏出那块手帕,带着明显嫌脏的表情,丢到了茶几上,吩咐那个贴身宫女收了。   随后,她便开始考虑她的下一步行动,目标自然是那位和硕睿亲王了。   ………………   此时的多尔衮,丝毫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还在忙着交好各大亲王贝勒。   不过如今有实权的亲王贝勒都是非常受欢迎,不止是他想交好,别人也想的。   为此,他考虑一阵之后,便另外再出招数,同时拉拢那些降官汉臣。   这一点,他其实原本就有在做的。因此,并没有显得特别突兀。不过如此一来,祖大寿这边终于知道了皇太极怕是命不久矣,且建虏内部在争权夺利,很可能会为皇位发生内斗。   知道了这个情况之后,他的心思便开始活络起来了。   祖大寿当初在松锦之战时,就有收到皇太女给他的密信,一旦撑不住了,就可以直接降清,等来日大明重新踏上辽东的时候,在作为内应策应。   在看了这封信之后,祖大寿可以说是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就降了,他的想法也很现实。   如果大明要是一直没有回收辽东的打算,那么这辈子他就在大清这边当奴才了,如果大明有实力收回辽东,那么他作为内应也不是不行。   总之他不管做何种选择,都能两头吃。   现在多尔衮等人在忙于争权夺利,也是没有太多时间管他,他可以偷偷派人回到大明,把建虏内部的情况给禀告下,如此便能证明他身在曹营心在汉。   ……………………   与此同时,远在宁远城的图尔格自然也知道了盛京那边的情况,他是镶白旗人,当然是支持多尔衮继承皇位的。   可是,多尔衮要继承皇位的话,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最大的不利因素,就是多尔衮不是皇太极的儿子。   不过要是多尔衮能继承皇位,那镶白旗就是如今的两黄旗,肯定好处多多。   为此,他虽然是在宁远城,一颗心却已经飘到盛京去了。   明国这边,庞大的水师船只,每天都有在来来回回,不断地从觉华岛离开,然后又回到觉华岛。   听多了禀告之后,图尔格也不在意。   宁远城中,是有五千朝鲜火铳兵的。   其中有人生长在海边,就曾向建虏提出来过,说去觉华岛的明国船只,吃水线都很深,说明船中有很多东西,人或者其他。   对于这个情况,自然最终会禀告到图尔格这边。   但是,他如今的心思却是在盛京那边,而明军占领觉华岛,把觉华岛当作中转地,也是惯例。因此,他最多只是向盖州那边再派出信使说下,然后也就这样了。   不过时间久了,明军哨探的异常情况也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可是,正当他要开始琢磨明军这是有什么企图的时候,突然之间,明军哨探的活动一下便没了。   如果要是换了其他时间,说不定图尔格会为这种反常现象加强警惕。可如今,他觉得明军哨探既然已经不再大肆活动,便也就不在意了。   总之,在这个时间点内,只要是建虏高层,都在关注他们的皇帝皇太极什么时候死,以及谁会最终当这个皇帝?   而就在即将到来的五月份中,皇太女朱媺锦却是已经领军到达了山海关。   为了避免消息走漏,所有山海关的明军将士都不得外出。   这么一来,不管是明军将士中有没有建虏细作,还是明军将士外出活动有可能被建虏探马俘虏,都不会有可能泄露大军云集山海关的消息了。   此刻大军都驻扎在山海关的内侧,并没有真正进入山海关。只有军中游击以上将领,跟随皇太女进入山海关。   总兵府内,众人围着早已打造好的沙盘,开始最后一次部署宁远战役。   如今的情况,就是建虏不了解明军这边的情况,而明军对于建虏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   只是大概知道,宁远城的城防体系中,大概有一万五千左右的建虏军队,锦州那边就连这个总兵力的预估都不知道了。   为此,在这次的作战部署中,就尽量高估建虏的兵力和战力。   随后,马祥麟领着白杆军便在港口登船。   根据这些天的情况预计好了时间,朱媺锦亲自给马祥麟送行,对他说道:“步军便都由你来指挥,就只给你三天休整时间,第四天一早,便要上岸截断宁远建虏的退路,务必坚持到骑军赶到!”   “殿下放心,末将一定按时行动!”马祥麟显然有点兴奋,立刻大声领命道。   不过等他一转眼上了船之后,那脸色却是一下白了。   从未见过大海,从未坐过船,如今坐在船上,哪怕人称“小马超”的马祥麟,也感觉到了人类的渺小,心中有些害怕。   他如此,白杆军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如此。   船只是开了半天左右,就有不少人吐了。   这个情况,朱媺锦虽然有预料却也不清楚详情,她只是在忙于和骑军这边继续商讨军情。   山海关这边的明军将士,当然知道一场大战即将开始。   如果说以前,可能他们还会怕和建虏打仗。毕竟关宁军和建虏的交战中,就没有野战赢过。就算是守城,也是被建虏压着打。   锦州一线的防御体系,一样在守城的情况下被建虏攻占。   但是,如今他们看到光是骑军,就来了两万骑左右。这个兵力,都赶上以前关宁军鼎盛时候了。   而且同为当兵的,一支军队精锐与否,也是能看出来的。对于即将开始的大战,他们不由得非常期待起来。   如果能打赢建虏的话,不但能报仇雪恨,而且还能光复被建虏占领的好些地方。   可是,在陆地上的战事,一直以来,都是建虏赢。虽然他们看到了自己这边的优势,却也还是有点担心的。   可以说,关宁军这边,对于和建虏作战的信心,并不足。   这种情况,其实也不能怪他们。毕竟建虏用了十几二十多年的胜仗,打出了他们的自信,也打没了明军的自信。   相对关宁军来说,新到的骑军,都是流贼整编。他们对于打败仗有很强的心理承受能力,并且也不会认为,打了败仗就会一直打败仗。   因此,他们虽然没有和建虏交手过,也同样听闻了建虏的强大,但是,却没有过多的害怕。   在山海关这边休整等待行动的期间,军中文艺兵就是最忙碌的时候。有关辽东伯的戏曲、快板之类,一直在传唱。   宣传的力量,绝对是不容忽视的。   文艺兵的演出,就等于是在提醒这些流贼出身的骑军将士们,建虏并不可怕,想当年,李来亨不照样杀得建虏丢城失地,立下了赫赫军功,为此被封为辽东伯。   当年李来亨能做到的事情,你们这一次也能做到。   只要战斗起来,建虏就是纸老虎!   别人不知道,郝摇旗、田见秀、袁宗第等人,至少是在摩拳擦掌。   要知道,李来亨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后辈,他们怎么能让后辈比下去。   而李定国、刘文秀和艾能奇他们,想着李来亨和他们其实差不多大,都已经是辽东伯了,他们自然也是暗自鼓劲,一定不能输给李自成那边出身的袍泽。   这一战,是大明主动发起的,有备而战,一定要赢!   这是明军将士上上下下,一起的信念!   ……………………   建虏的前线城池为广宁前屯卫,是明初洪武二十六年正月十一日所设,乃辽东都司下二十五卫之一,也是五座屯兵城之一,按照明朝惯例,卫城的正常军事编制为5600名军卒。   在原本历史上,崇/祯十六年11月11日,这座广宁前屯卫遭遇灭顶之灾:总兵李辅明抵死不降,最终和另外一总兵袁尚仁,及副将参将等三十余官员及士兵四千余级被前来攻打的建虏杀害。   另外还有二千余军、民被俘。   不过这个位面上,这里是大明主动放弃的,如今到了光复的时候了。   驻守广宁前屯卫的建虏一共有三千多人,其中朝鲜火铳兵五百左右,其他族步军一千左右,蒙古八旗一千左右,剩下的,就是建虏本族的骑军。   相对以前的明军来说,建虏兵力并不满员。这不是说建虏那么狂妄,无所谓满员与否。而是建虏人口就那么多,哪怕这里是对明的前线,也实在没那么多兵力可派。   当然了,建虏也有这个自信,觉得有这个兵力,基本上差不多了。如果明军大举来犯的话,后面宁远城那边就很快会有支援的。   广宁前屯卫的建虏头目是正黄旗的鄂多台,这一日,他在自己府里想着事情。   ps:19减去2还有17章! 第二百一十七章 宁远之战!(10k)   如果说对明军哨探的动静,建虏这边最敏感的,就肯定是在前线的他了。   明军哨探之前活动突然频繁,光是他手下探马和明军哨探的厮杀,就损失了四五十骑,这在以前是从来没出现过的。   为此,他急忙把情况上报宁远城。但是,却没有引起宁远城那边的重视。   正当他准备进一步查探消息,再次向上反应时,明军哨探突然就偃旗息鼓,不活动了,并且还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外一个极端。   鄂多台派出的探马,都到明军营寨外去晃悠,明军哨探也没出来驱逐的意思。这种情况,对于久经战阵的他来说,立刻便感觉到了非同寻常的信息。   为此,他不敢怠慢,一直派出探马在警戒明军的动静。   不过鄂多台也明白,照理来说,明军也没可能耍什么幺蛾子,最多是领兵来攻。   可是,松锦之战,明军主力虽然没有全军覆没,但是也将近损失了快一半。   没有损失前,明军都不敢来攻,何况现在已经损失了那么多的兵力了。   当然就算明国真的出兵想要反攻,他也是不怕的。如果明军真得来袭,凭他手下三千多兵力,绝对能扛几天,等到宁远主力的到来。   说句实话,大清这边,就怕明军像缩头乌龟一样缩在山海关内不出战,至于野战,那是再欢迎不过了。   想清楚了这些,鄂多台也就放心了不少。不过为防万一,他倒也勤勉,开始巡视起了城防。   巡视了一圈之后,满意的他,就站在城头上往山海关方向瞭望。与此同时,心中想着,最好明狗能出来,要不然都没法立军功了。   他正想着呢,就看到目光的远处,有几骑快马飞驰而来。看装束,就是他派出去的探马。   有情况?鄂多台心中想着,倒也没下令全城戒备。要不然,在这前线探马来来回回的情况下,就要天天戒备了。   不止鄂多台如此想着,广宁前屯卫城中的其他人,也浑然没有当回事,原来该怎么样就依旧怎么样。   不过,他们的这份轻松,在那几骑探马驰近之后便立刻没了。   因为那几骑探马还没到呢,就已经在那大喊了:“敌袭,敌袭……”   如果只是探马和明军哨探的交战,那是不可能喊敌袭的。能被喊敌袭的,就只能是明军大规模出动了。   不过就算如此,鄂多台也没有慌,只是等着探马飞奔上城头。   看到探马上了城头,他正待喝问情况时,忽然脸色一变,立刻转头看向山海关的方向。   此时,鄂多台压根看不到什么,但是,大地隐隐在震动的感觉,就像是雷声从极远处传来一般。   从军多年的他,立刻知道,这是大规模的骑军才会有的动静。虽然还没看到明军的影子,但是,鄂多台立刻下令,全城戒备。   从来没有响起过的警锣,“铛铛铛”地急促响声,在这广宁前屯卫城响起。   没什么人气的城内,在稍微过了一会之后,就仿佛是刚睡醒了一般,立刻从各个房子里蹿出了一个个的建虏。   或许是没有过这种经历,建虏们有点像没头苍蝇一般乱窜。   等到城内的建虏都上了城头的时候,鄂多台已经看到远处露出了明国骑军的影子。   那行军队伍后面的尘土,让经验丰富的他,一下便紧张了起来,连忙下令道:“快,立刻赶去宁远城报信,明军来袭前屯卫城了!”   只是一会的功夫,便有快马从东门飞驰而出,往东边的方向,绝尘而去。   “嘚嘚嘚……”急促地马蹄声传来,就见有上千骑明国骑军,都是一人双马,疾驰而来。   看到这一幕,城头上的建虏,都开始紧张起来了。   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大军前面的哨探,光是这些哨探都有上千骑之多,那后面的明国骑军,肯定会有更多。   “明国哪来的那么多骑军?”鄂多台的脑海中,不由得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如果骑军都有那么多,那步军肯定更多了。   这明军是要打大战么?像松锦之战那样的大战?   这么想着,鄂多台就连忙又紧急派出信使,把这个预估的情况再次向宁远那边禀告。   “都守好了!”鄂多台立刻持刀巡视城头各处,检查城防,大喊道,“明狗出了乌龟壳,那是来找死的。只要你们守到援军赶到,便是大功一件!”   还真别说,城头上的建虏虽然都紧张了起来,但却没有多少人是害怕的。这么多年来对明军的胜利,让他们有这个底气!   他们就看着明军哨探呼啸着越过了广宁前屯卫城,追着刚从城里出发的信使而去,没有在前屯卫城丝毫停留。   这个情况,让城头上的建虏面面相觑:明军的这些哨探竟然没有留下一点来监视前屯卫城?   这么想着的时候,在山海关方向,城头上的建虏终于见到又有大队的明国骑军过来了。   骑军在行军状态时,并不是奔驰的那种。因为那种是不可能持久的,只有在冲锋对阵时才有可能。   刚才的是大军的耳目,因此配备一人双马,就可以换马奔驰。   鄂多台自然非常注意这支明国骑军,他发现,每个明军将士都是精神抖擞的样子,看不到以前对阵明军时所能发现的畏惧表情。   这是有必胜的信心?心中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他便又望向山海关那边方向,结果还是没看到明国骑军的末尾。   鄂多台心中顿时就有点骇然了,虽然他觉得已经高估了明军的数量,可是,就眼下所见,还是超出了他的预估。   这得有多少明国的骑军?   就视野内能看到的,鄂多台估摸着就已经有上万了。   真得是明国要大举进攻了?他们哪来的那么多兵马?   心中疑惑着,要再往宁远派出信使已经不可能。因为明军前锋哨探已经越过前屯卫城,派出信使的话,肯定会被拦截,只会白白送死。   于是,鄂多台就只有再次鼓舞士气,喝令手下守好城池。   “从来就只有我们大清攻打明狗的城池,为什么,因为我们大清无敌!”   “明狗缩在乌龟壳里,难得有出来的机会,都守好了,这都是军功,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要珍惜机会!”   前屯卫城的建虏虽然只有三千多人而已,可在鄂多台的鼓舞之下,一个个都斗志昂扬起来。   因为过往的经验告诉他们,鄂多台说得没错!   明国骑军的前锋,终于到达了前屯卫城这边。   之前看到明军哨探,也就是哨探疾驰而过时,鄂多台没看到明军将士脸上的畏战表情,他还可以理解,毕竟哨探是明军中的精锐。   可眼前的这些骑军,他竟然也没看到有人的脸上有畏战表情,这就让他非常纳闷了!   然而,让他更想不到的是,这支骑军的前锋竟然没有在前屯卫城下停留,而是继续前进,往东而去。   “这是什么情况?”鄂多台看到这一幕,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按理来说,应该是把前屯卫城围了吧!可是,明国骑军并没有。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可能刚才的前锋骑军是要防备宁远那边大清军队的救援。   他正这么想着呢,后面跟进的明国骑军,竟然又没有停留,继续绕过了前屯卫城,往东而去。   鄂多台看得无语中,就见一支又一支的明国骑军越过前屯卫城,往东而去,完全是无视了前屯卫城的那种。   甚至在其中,他好像还看到了有帅旗经过,什么皇太女,还有大队的锦衣卫等等。   一直等到所有的明国骑军都经过前屯卫城,鄂多台还是有点懵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转头看看山海关方向,并没有见到有大队步军的踪迹,甚至可以说,一个步军都没见到!   “刚才至少过去了两万骑有吧?不是应该还有更多的步军一起行军么,这速度又不快!那步军呢?”   鄂多台自言自语,摸不着头脑了!   他的亲卫试探着猜道:“该不会明军就没有步军吧?”   “这不可能!”鄂多台一听,断然否决道,“骑军的后勤呢?不打下前屯卫城,明国骑军不要后路了?这是送死!步军肯定在后面,再等等便是!”   从山海关到宁远,大概有两百五十里左右。后世开车走高速的话,也就一个多小时而已,按古代算法,就是半个时辰左右就能到。   但是在这个时期,骑军行军,一般是六十里一天,大概要四、五天才能赶到宁远城。   这差距,真不是一般地大!   在这过程中,广宁中后所和宁远中右所的建虏,全都和广宁前屯卫的建虏一样傻眼。   明国两万左右的骑军,浩浩荡荡而来,然后无视他们,继续往东行军,往宁远而去。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看到明国骑军的时候,是吓了一大跳的,以为前面的城寨已经被明军拔除了。   收到消息都没多少时间,就被明军给攻下了?   可是等明国骑军直接绕过去时,他们才恍然大悟,敢情明军是压根没打前面的城寨,直接就越过的!   这个情况,他们是真得看不懂。   行军打仗,后路最为重要。一般而言,必须攻城拔寨,确保后路安全才能继续推进。   可是,这支明国骑军突然出现不说,竟然还无视他们这些城寨,直接就越过了!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想不明白,也不敢有异动。   一是担心明国步军会出现,二是因为他们的后路有两万多骑军,再怎么相信大清无敌也不敢出去的。   就这么的,他们只能缩在城寨中等待事情的进一步进展。   ………………   宁远城这边,海路明军的异常,终于引起了图尔格的注意。   毕竟大明水师不可能闲得发慌,大概有一个月的时间,那么多的船只,从山海关到觉华岛来来回回。   另外,哪怕明军再怎么掩盖,觉华岛上的人数越来越多的迹象,也最终被宁远建虏给观察到了。   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盛京那边的事情,图尔格很可能会更早关注明军的异常。   这天午后,他就在宁远城头靠近大海的这一边,遥望着觉华岛的方向,听着安排在这里的手下禀告情况。   “据沿岸哨探回报,这几日明国船只已经不再来来回回,已经停了下来,很是反常!”   图尔格听得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立刻追问道:“这种反常已经几天了?”   正因为那么多天来,明国船只一直在来来回回,都让他们感觉是一种常态了。突然之间,明国船只都停在觉华岛不来来回回,反而就觉得异常了。   “三天!”他的手下头目立刻禀告道,“今天是第四天!”   回答完了之后,这头目便又追问道:“大人,该不会觉华岛上的明军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又想去偷袭辽东腹地了吧?”   他再怎么样也没想过,明国会打大清重兵把守的宁远城。   图尔格却听得一惊道:“怎么不早报?”   因为就在两天前,广宁前屯卫的鄂多台有派快马来报,说明国好像有攻打前屯卫的迹象。   本来,图尔格是紧张了一下,但是却不见后续禀告,便以为还是前阵子的哨探厮杀,规模大一点而已,因此心思就还在盛京那边。   如今结合海路明军的异常,他便一下想起了广宁前屯卫那边的快报了。   明军到底是要搞什么鬼?图尔格的脑海中,闪过了这个疑惑?   他正在想着,忽然,就见有探马急匆匆地冲上城头,气喘吁吁地向他禀告道:“大人不好了,明国哨探上千骑已至宁远中右所!”   一听这话,图尔格顿时一惊:上千骑哨探怎么就到了宁远中右所呢?前面几个城寨怎么就没消息?   以前的时候,从未有过明军哨探的数量如此之多。根据种种异常,图尔格顿时就感觉到压力了。   于是,他立刻回到衙门,开始调兵遣将,派出大量探马,往山海关方向而去,要搞清楚明军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然而,还没等图尔格静下来再想想这些日子来的异常呢,就又有手下冲入,向他禀告道:“大人,觉华岛的明国水师大举出动,沿海岸往北而去!”   图尔格一听,顿时眉头一皱问道:“是不是又是明国水师在故弄玄虚?”   之前的时候,就有过明国水师大摇大摆地沿海岸往北而去,还不止一次两次。但是,最终的结果,却还是又返回觉华岛,只是在故弄玄虚而已。   他的这个问题,他手下自然不敢肯定回答。   图尔格听了,便自己再度上城头去看情况。   宁远城在觉华岛的西北面,如果觉华岛的明军要沿着海岸线往北去辽东腹地的话,必然会经过宁远城这边。   上了城头之后,就看到海面上密密麻麻的明国船只,浩浩荡荡地往北而去。   明军到底在干什么?图尔格心中再度闪现这个念头,心中都有点烦了。   正当盛京那边有事的时候,明军也来凑热闹,实在让他心烦。   正在想着明军目的时,就见从海岸防线,有快马疾驰而来,就在城头下,向他大声禀告道:“大人,明国水师的吃水线都很深,这一次是真的了!”   明国水师几次故弄玄虚,最终被建虏发现了问题,就是明国船只的吃水线很浅,说明船里没东西,因此他们就不再管明国船只的故弄玄虚。   也是如此之后,明国船只就没有再往北有什么动静。   这一次,看到明国水师再度大举北上,在向图尔格飞报情况之后,有经验的建虏便仔细看清了明国船只的吃水线,便又匆忙赶来禀告了。   图尔格一听,顿时一惊,便连忙传令,派人去宁远中左所那边,让他们派人去望海台仔细观察明国水师的动静。   同时,也要派人去辽东腹地预警。   “报……”这海上明军的情况,图尔格还没处理完呢,又有探马飞奔而来。   一看那样子,就知道有紧急军情。   “宁远中右所那边发现大量明国骑军,至少五千骑左右,后续情况未知!”   图尔格一听,顿时大惊,五千骑左右的明国骑军都到了宁远中左所,那广宁前屯卫那边如何了?   那个鄂多台怎么就没消息,该不会已经被明军围住了吧?   这个时候,图尔格终于感觉到事态好像有些严重了。   虽然他觉得明军不太可能反攻,可如今听到的急报,又证明了明军确实有大动作。   于是,他立刻下令宁远城戒备,集结兵力,准备救援包括广宁前屯卫在内的几个城寨。   宁远城内,有蒙古八旗三千,满清八旗两千,一共是五千骑军。   朝鲜火铳兵五千,汉军八旗一万,这些就都是步军或者火炮手。   其他族的军队,大概在四千左右。   广宁前屯卫城大概三千多点兵力,再后面的广宁中后所是两千多点,最靠近宁远城的宁远中右所才一千左右的兵力。   合计起来,建虏在宁远防御体系内,部署的军力,其实一共有三万左右。   图尔格领着所有骑军,并抽调步军一万,匆匆集合,准备出城救援。   为了预防万一,他也派出了信使,把宁远这边的情况,第一时间通报锦州方面。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出城呢,就又有探马飞驰而来,向他禀告道:“大人,明国水师还没到望海台,在寨儿山堡之前就靠岸,在那大规模登陆了!”   “什么?”图尔格一听,顿时非常意外。   明国水师竟然登陆了?   寨儿山堡,那是在宁远城和宁远中左所之间的一个地方,明国水师在哪里登陆,难不成是要占据哪里?   心中这么一想,图尔格又再度大吃一惊!因为他把整个局势一结合,就发现陆地上有不明数量的明军从山海关杀出来。   而如今,觉华岛的明军又突然登陆,这个架势,好像是……想到这点,图尔格都有点瞠目结舌的感觉。   因为他得出一个结论,明军的意图,好像是宁远城!   这……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宁远城池高大坚固不说,也是大清囤积重兵之所在。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如果明军要打败两万大清军队,至少要出动五万以上的兵力才行。   如果图尔格下令躲在宁远城固守待援的话,至少要五倍以上的兵力来围攻才行。明军图谋宁远城,这是疯了么?   图尔格到底是建虏当中有名的将领,在得到了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结论之后,他并没有按照以往的经验,看不起明军,依旧领着军队去救援广宁前屯卫等城寨。   而是在考虑了片刻之后,图尔格便立刻领兵出城,往北而去,向登陆的明国军队发起攻击。   不管是什么情况,都必须确保锦州那边的通畅,到时候就算山海关那边过来的明军数量再多,他也有应付之力。   ……………………   从海上登陆的明军,自然是事先安排好的步军,由马祥麟统领。其中有五千白杆军,三千关宁步军以及两千京营军队,一共是一万步军。   马祥麟当然知道,一旦战船靠到岸边之后,便会很快引来建虏的攻击。   不过在觉华岛之时,关于这次战事的每个细节,都有传达到每个将士心中。   让每个将士都知道,他们即将要做什么,该怎么做。才能避免最大程度地慌乱,做到最快地完成截断宁远建虏退路的部署。   为了节约时间,这些运输船都是一艘艘地快速冲上沙滩,随后便是搁浅了。   这个登陆时间也是提前算好的,如今是退潮时候,等半天之后就会涨潮,那时搁浅的船只就能轻易的脱离沙滩。   早已等着的明军将士们,在船只一停下之后,便立刻往沙地上跳,然后几乎连滚带爬地用最快速度跑离沙滩,在各级将领的带领下,往官道那边冲过去。   一些特制的战船上,有一个个的木架子,就类似后世的吊车一般,把一辆辆偏厢车吊到沙地上,然后由人力连推带抬地搬离海边。   这些偏厢车里没有火炮,主要的作用,就是用来阻拦建虏骑兵,起到一个防护作用。   要不然,空地上的步军前去拦截骑军,那就太危险了。   大炮虽然有,但却是没法放在偏厢车里。要不然,偏厢车太重,就无法推离海岸线。最多只能是一些小炮,可以人力抬着走的那种,回头还会按在偏厢车上。   至于红夷大炮这种,只能等要攻城的时候,才会从船上卸下来。   密密麻麻的大明船只,几乎是连在了一起,在海面上铺满了一层。桅杆林立,犹如在海上出现了一片树林一般。   后面的船只,没有空地可以靠岸,便按照事先布置的,和已经靠岸的船只用绳索固定。   随后,船上的明军将士便通过前面的船只下船。   虽然事先经过推演,每艘船怎么做,不过也免不了有的船没有到位,从而引发局部的混乱。   但从总体上来说,精心安排的这次登陆,在建虏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之前,明军将士们,就都已经蜂拥上岸了。   马祥麟是最早一批登陆的,看着远处的建虏探马往这边过来,他压根没有一丝惧意,指挥着身后的手下按照计划开始部署。   其实相对来说,那些探马看到明军在这里大规模登陆之后,他们的脸上才是一片惊惧之意。   这种情况,他们从未见过!   于是,不断地有建虏探马立刻掉头,飞驰而去,或者是往宁远城那边,或者是往宁远中左所,甚至是往锦州而去。   也不断地有建虏探马,从南北两边飞驰过来观看明军的登陆情况。   总之,从午后开始,宁远这边的局势,随着明军的动静一下便紧张了起来。   马祥麟并没有指挥军队去攻打寨儿山堡,而是把手下部署在寨儿山堡前面两里左右的最狭窄处。   一辆辆的偏厢车,紧急部署,成为一道道地“长城”。   在偏厢车的前面,又有明军将士从车厢里拿出一根根两头削尖的长棍子,没有规律地往地上钉着。   三个人一组,速度飞快地钉着一根根木棍。   这些尖木棍都是斜向钉着,同样是用来阻拦建虏骑军的进攻。   还有的明军各级将领,大声吆喝着,收拢自己的手下,在偏厢车的后面开始紧急集合,准备战斗。   这处登陆点,是在宁远城和宁远中左所之间偏宁远中左所一侧。之所以选择这里,一是因为这里有一处沙滩,便于船只冲沙滩,最快速度地登陆。   第二个原因是这附近的地势是这周边最狭窄的,更有利于阻击的明军,不至于兵力防守的阵线太宽而摊薄兵力。   第三个原因是如果登陆点离宁远城太近,就可能来不及完成阻击部署,宁远城内的建虏主力就能赶到,那样对于阻击的明军就会有很大的威胁。   而偏向宁远中左所这边的话,建虏在宁远中左所就只有一千来人,威胁就很小了。   或许正是事先周密的部署,明军这边虽然还是有混乱的情况产生,但总体上却还是在建虏到达之前,完成了阻击阵地的部署。   宁远中左所这边的建虏,压根就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瞭望。   而宁远城这边,图尔格领着五千骑军先一步赶到的时候,就已经看到,明军基本完成了阻击阵型的设立。   就见前后两道偏厢车,大量的明军将士就躲在偏厢车的中间。并且在偏厢车的前面,还有大约厚达五丈左右的木桩防马带。   在图尔格赶到的时候,还有一部分明军还在往地上钉木桩子。不过看样子,这个活已经差不多到尾声了。   一看这个架势,图尔格的战场直觉便告诉他,之前他的猜测没错,明军这是要打宁远城。或者说,是要把宁远城到山海关一线的大清军队都吃掉。   进一步证明了这个结论,图尔格就有一种荒谬的感觉:这是自己之前认知中的明军么?   不但反攻大清,而且还要一口吃成一个“大胖子”!   疯了,真疯了!反正不是明军疯了,就是自己疯了!   先不说明军能不能有那么大的胃口吃下这么多大清军队,光是眼前这些明军的阻击,图尔格都觉得非常荒谬!   这才一万左右的明国步军,要这么拦着,这是要拦多久?   受到大清在宁远和锦州的军队夹击,又能坚持多久?   明国将领这是脑子有屎吧?总不可能明军将领认为,就光凭眼前这万把明军就能一直坚持到明国援军到达吧?   他正想着时,一个跟随他多年的亲卫,忽然惊叫道:“主子,里面有白杆军!”   说话间,他还用手指着。   图尔格一听,立刻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便发现明军中居然还有不少的白杆军。   这一下,他便立刻想起了二十来年左右前的一次大战。   那一次大战,明军是戚家军和白杆军,集结对抗大清。不对,那个时候他们还是大金军队。   他们有着几倍明军的兵力,却硬是打不垮那支明军,反而让大金军队死伤惨重。   一直到戚家军的火器都变成了烧火棍,当时的大汗调来了火炮,才算轰开了明军阵型,打败了明军。   那一战,叫浑河血战,是真正的血战,也是唯一一次在大金军队兵力优势之下却损失惨重的一战,甚至都让大汗砍了不少畏战不敢进攻的将领。   原本以为,那一战已经埋在心底,不会再想起来了。结果,眼前这支拦路的明军中,竟然也有白杆军!   当然了,以前那支白杆军已经全军覆没,就算还在,都已经过了二十年,早已不是同一支军队。   可是,看到白杆军的旗号,不知道为什么,图尔格还是有一种心慌的感觉。   于是,他立刻下令,派出信使,赶往明军的另外一边,让宁远中左所出兵骚扰,并赶去锦州,要求出动兵力赶来增援。   如果只是少量的人,要绕过明军阻击阵地是没问题的,只是没法过多。   图尔格接着又给后面的步军传令,让步军加速赶来,攻打在这里阻击的明军。   图尔格本人,也是没有闲着,立刻派出手下蒙古八旗,分成几个阵型,对阻击明军的不同地段发起试探性的攻击,意图寻找明军的薄弱环节。   得到指令,就见蒙古八旗他们一个个高声吆喝着向明军阵地这边逼近。   在逼近的时候,他们在马背先是试探的射箭。“邦邦邦”的弓弦声,在杂乱的马蹄声中响起,一批批的箭支腾空射出,落向明军这边。   大部分箭支都是落在明军阵地之前,有少部分射中了偏厢车,极少部分越过偏厢车,射向里面的明军。   如果是一般明军的话,必然会引发慌乱。然而,睁大眼睛看着的图尔格发现,明军压根就没有一丝慌乱,甚至都没有还击,只是在哪静静地看着。   一见如此,图尔格便知道,这绝对是一支经历过战火的精锐之师!   虽然明白眼前这支明军是一支精锐,不过图尔格倒也没有害怕。   要知道,这里可是他的地盘,明军从海上过来,兵力还比他少,如果这都要怕,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不过眼前的局势,还是让他有点皱眉。   这支明军选择拦截的地点,对他比较不利。   官道的两边狭窄,并不利于大规模兵力的展开。北面有大岭,南边有夹山,刚好卡到了。   在明军的另外一面,倒是有利于兵力展开。可是,对面离得近的是宁远中左所,只有一千左右的兵力,还都不是大清的精锐,肯定没法对这支明军造成威胁。   也只有锦州那边的大清军队闻讯赶来,才能打败这支明军。   可是,宁远到锦州有一百五十里左右,就算骑军不计马力狂飙的话,那也要一天时间。   加上宁远这边要赶去锦州报信又要花费时间,然后锦州那边再集结兵力,最后赶来宁远这边,至少也要三天时间。   图尔格心中想着这些,就冒出了一个疑问:不知道这支明军的援军会在什么时候到达?看海上,明国的船只并没有再返回觉华岛,而是停在海上。很显然,海上应该没有明军过来了。   联系到之前的军情急报,图尔格敢确定,这支明军所等待的援军,应该就是从陆路那边过来的明军。   先锋倒是到了宁远中右所那边,可要等明军的主力赶到宁远这边来,至少也要一天时间。   想到这里,图尔格心中大概有数了。   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在明天午时左右,打败这支拦路的明军,然后回师和赶来宁远的明军主力决战。   一天时间么?   图尔格心中想着,抬头看了下天色,心中又稳了一点。   现在时间还早,等步军上来后,说不定都能在天黑之前就打败这支明军。   就算天黑之前无法打败这支明军,趁着夜幕的掩护,明军又没有完备的营防工事,夜间偷袭成功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总之,图尔格感觉,在明天中午之前打败这支明军,哪怕他确实是精锐,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   图尔格狞笑着看着对面的明军将士,自言自语道:“既然到了老子的地盘,是龙就盘着,是虎就卧着!”   说完之后,他便又连续传下军令,一边让骑军加强对明军的骚扰牵制,一边传令后面的步军尽快赶上来。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蒙古八旗的骑手便纵马奔驰,离明军阵地越来越近,不断地进行骚扰,如此一来,弓箭的威力就大了不少。   不少箭支呼啸着落向了明军偏厢车那边。明军这边,并没有还击。大部分将士,都离西侧的偏厢车有些距离,在后方休整。   而在前面的明军将士,则是竖起一面面地盾牌,遮挡着射过去的箭支。   蒙古八旗这边,几轮骚扰攻击,箭支浪费了不少,却没射中几个明军将士,也压根没有引起明军的混乱。   图尔格在后方一直观察着,看到这个结果之后便皱起了眉头,他立刻吩咐亲卫道:“立刻赶回宁远城,调两门大将军炮过来!”   他有预感,很可能步军上来之后,还是无法攻破明军的防线。既然如此,他便决定调大炮过来。   虽然有点费力,可是对付眼前的明军,却是最好不过的。   ………………   图尔格在观察着明军,马祥麟当然也在关注建虏了。   刚才建虏的试探,也让他看清了,建虏骑军的实力确实很强。特别是骑射,很是厉害。   而且对面建虏头目也相当谨慎,一直都是试探,并没有蛮干。   看着这些情况,他便转头看向身边的一位锦衣卫千户道:“等会儿战事开始的时候,你那边我就不管了。不过你记住,不得妨碍我指挥!”   能让他这么说话的,自然是有身份的人,不止是锦衣卫千户这么简单,还因为他是皇太女身边的亲卫统领。   没错,这人就是王彦青。   这一次,根据皇太女的交代,王彦青就带着三百挑选出来的燧发枪兵,随军出战,但是他们不归马祥麟管。   此时,他听马祥麟这么说,便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心中想着,等会战事开始,就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看了一会西面建虏的情况,王彦青便向马祥麟告辞,返回后方这边,他的手下三百人都在这里。   看到他过来,便有将士向他请战道:“千户大人,这边的建虏就那么几个人,还想着过来骚扰,要不拿来练一下手吧?”   王彦青听了,抬头看了下偏厢车外面,是宁远中左所的建虏,有百来骑在佯动。   对此,他只是淡淡一笑道:“怎么,你们对自己没有信心?”   “不是,就是手痒!”那将士一听,连忙回答道。   听到他的话,边上正在休息的袍泽,便一起轰然而笑。就好像他们眼下不是孤军在阻击建虏,而是和平时在训练一般。   这种情况,让他们之中从关宁军中抽调的这些将士,心中都暗暗吃惊。什么时候,朝廷官军这边,对上建虏的心态,竟然会有如此之大的转变了?   心中转念想着的时候,也有不少人明悟,那是因为有了底气,是底气不一样了!   ps:17章减5还有12章! 第二百一十八章 抢滩作战(14k)   王彦青听得也是哈哈一笑,然后转头看了下宁远方向那边的建虏情况,再转回头看向他的手下说道:“好好休息吧,一会等建虏步军上来,便是大战的开始了!”   轻骑兵是没法攻坚的,哪怕只是偏厢车组成的防线,又有桩木当着,骑军就没法直冲偏厢车,更是没法靠轻骑兵来攻打明军阵地。   这一点,双方都心知肚明。   因此,到了后来,马祥麟甚至都不再关注建虏骑军,而是吩咐手下,赶紧去催海边那边,至少要运一些中型火炮过来才行的。   ………………   大约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密密麻麻的建虏步军终于赶过来了。   为首的是汉军镶红旗梅勒额真孟乔芳。   这个孟乔芳,曾是明军副将,后因事获罪,罢官闲居家中。   结果在崇/祯三年初建虏攻打永平府时,他和知县张养初、兵备道白养粹、副将杨文魁、游击杨声远等十五人出降。   京畿之地的重要府城永平府,一战未打就直接投降了。   后来祖大寿因为孟乔芳当过大明副将,也就是俗称的副总兵,便偷偷派人去见孟乔芳,欲打探建虏的动向。   结果这个孟乔芳把祖大寿派去的人绑了,直接献给了皇太极换取功劳。   孟乔芳在赶过去见图尔格的时候,就先打量了下对面的明军。   随后,在见到图尔格时,便立刻拍胸脯保证道:“大人放心,明军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就区区万把人马,竟然赶来拦路。小人立刻安排,击破明军阵营!”   图尔格一听,却是脸色严肃地说道:“不可小觑,对面明军乃是精锐,且军中还有白杆军!”   孟乔芳听了,顿时一惊,便没有马上说话,立刻再度定睛观察明军的情况。   过了一会之后,他也发现了夹杂在里面的白杆军,他便转回头对图尔格说道:“大人放心,白杆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我大清军队中火器众多,早已经不是白杆军能敌的了!”   图尔格一听,稍微一想,好像也是。   以前的浑河血战,其实光是戚家军或者只是白杆军的话,也没有那么强的战力。   可是,这两个兵种一结合,远有火器,近有白杆军,这才让当时没有火器的大金军队损失惨重。   而自从皇太极登/基以来,就一直非常重视火器。   如今的大清军队中,不但有火铳兵,而且连红衣大炮都有。至少在火器方面,那是一点都不逊色明军那边的。   得孟乔芳提醒,图尔格的信心顿时提高了不少,便对他说道:“好,放手去打,骑军会为你掠阵。只要撕开一道口子,你便是大功一件!”   “小人遵命!”孟乔芳一听,立刻再度甩着袖子打千跪地,一脸欣喜的样子。   大清步军一万,骑军五千,而明军只有步军一万,并且还是临时用车营结阵。这种军力对比,他心中是非常有把握的。   至于什么白杆军,呵呵,这都什么年代了!   退回自己军中之后,孟乔芳便立刻安排起来。因为地形的原因,第一战,他只是派出了一千人左右。   这其中,有火铳手,也有弓箭手,还有刀盾兵。推着一辆辆的楯车,开始向明军发起了攻击。   建虏的这种楯车,就是孟乔芳手中用来破阵的杀手锏。   这些楯车,竖着的盾牌由厚木板包覆牛皮、铁皮复合而成,具有较强的防御力。一般的火器,面对这种楯车,是无法打穿楯车的。   因此,就等于是移动的一块块巨大的盾牌,能掩护建虏从容靠近明军然后发起攻击。   在建虏步军出现的时候,马祥麟就注意到了,当即开始下令全军戒备。   不但西侧偏厢车附近的明军将士开始严阵以待,就连后方的明军将士们也开始准备战斗了。   在之前的武英殿御前会议上,就曾讨论过建虏的手段。   等到后来在京师城外训练期间,在皇太女的主持下,就曾针对建虏的可能战术进行过详细讨论。   特别是对于这次的阻击战事,更是推演过多次。而现在建虏的一切,都没有脱离之前推演时候的估计。   在看到建虏步军到达后不久,就有一辆辆的楯车推出来,也还是在之前预估的范围内。马祥麟的心中,就更是淡定了。   这时候的他,有一种感觉。   就是在皇太女的麾下,感觉自己有点过于屈才了。像这样的战事,根本就显不出他的本事。   因为只要是一个合格的将领,应该都能做到按照事先制定的预案进行反击。   “呀,还真是可惜了!”马祥麟心中如此想着,便开始针对建虏步军的进攻采取针对的措施。   建虏的一次进攻,就投入了十多辆楯车,每一辆楯车的后面,都有专门的建虏在推着车子。而其他建虏要么拿着盾牌,要么拿着火铳和弓箭,缩头缩脑地躲在楯车后面跟进。   “咚咚咚……”建虏那边的战鼓声在敲着,所有楯车都跟随战鼓的节奏往前推进。   明军这边则是严阵以待。   随着楯车离明军阵地越来越近,到了射程之内后,建虏的弓箭手就开始躲在楯车后面抛射弓箭,不要求准,只是扰乱明军而已。   也就在这个时候,明军阵地的两边,冒出了一股股的硝烟,随后便响起“呯呯呯”的枪响。   之前说过,这处地形最为狭窄,是大岭和夹山这两座山的出口处。这么一来,建虏这边的地形狭小,而明军这边就宽。   因此,明军这边的偏厢车阵型,其实不是平直的,而是有弧度,往内弯曲的那种。   建虏的楯车进攻明军这边,离得近了之后,他们的楯车就无法遮挡来自两边的明军进攻。   而明军这边的火枪声一响起,那便是连绵不绝。   “呯呯呯……”火枪声响,就犹如一个个锤子敲在建虏的心中。很快,就有不少建虏倒地,只是一会的功夫,建虏就伤亡了几十人。   对于这种情况,孟乔芳显然有预料,因此并不吃惊。分开的楯车,主要是为了预防明军火炮的轰击。   可如今楯车都离得这么近,以至于侧面都受到明军攻击了,还没见到明军的火炮。孟乔芳不由得转头看了下海边的明国战船,心中顿时有数了。   明军仓促结阵,估计火炮是来不及运到岸上来。   这么想着,他便立刻传下军令,又派出了十多辆楯车,急速推进,和第一批楯车并联起来,组成一道楯车的墙,这样也能有效的拦截来自明军侧面的进攻。   随后,刚刚停下来的战鼓,又开始“咚咚咚”地敲了起来,那些停下的楯车便再度开始向前缓缓移动。   地面不是平地,只有狭窄的一条官道比较平整而已,大部分地方,都是野地里,楯车也是比较重的。要保证楯车的阵型,建虏的推进就不算快。   但是,不管怎么样,一辆辆地车楯始终在缓缓推进。随着时间的过去,建虏的车楯离明军偏厢车就越来越近了。   后方的图尔格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只要让大清步军靠过去,哪怕冲锋的时候死伤一些,这支明军也是完了。   不过他的笑容只是一闪而过,因为他发现,在他这个角度看到明军阵地那边,丝毫不见他们有什么慌乱。这也就是说,他们有对付的手段?   而要对付楯车的手段,最好的就是重炮轰击。也只有重炮的轰击,才能把楯车砸得稀巴烂!   他正努力睁大眼睛看着明军偏厢车上有没有重炮的影子呢,忽然之间,就感觉明军那边好像天色都暗了下。   随后,图尔格的脸上,就露出了不可思议地表情。   从明军阵地那边,腾空而起了密密麻麻的箭支,往大清楯车阵这边抛射而来。   楯车只能挡住正面的攻击,却无法挡住来自天上的攻击。虽然楯车后面的一些建虏还带着盾牌。可是,明军射出来的箭支数量实在太多,根本就不是盾牌能阻挡的。   只是一下,楯车后面的七八百建虏,不少人都躺倒了地上。很多人的身上,都是中了好几支箭,甚至有的都成了刺猬。   当然,因为建虏身穿盔甲的原因,直接被射死的还是少数,但是,大部分人却是丧失了战斗力。   建虏的第一波步军进攻,竟然就这么出乎意料地结束了。   ……………………   看到这一幕,马祥麟不由得又是感慨,有钱真好!   刚才这会的时候,他就根据事先制定好的预案,等建虏楯车靠近之后,全军上万将士,一起连射三箭。   这就等于是三万支箭,就全部落到建虏楯车阵那,几乎覆盖了整个建虏楯车后方,建虏怎么挡?   这支大明步军,是人手有一张弓,两壶箭携带的。没错,包括火枪兵,还有长枪兵等等,所有明军将士都有的。   按照皇太女的说法,就是要学戚继光的建军思路,最大化地远程杀伤敌人。   在戚继光调到北方蓟镇练兵时,他就是这么干的。   不要求精准,不管什么兵种,都携带弓箭,只要能开弓射箭就行,用箭支的密集度来代替射击的精准度。   不得不说,这种建军思路,那是需要有雄厚的财力为基础的。   当年戚继光的这种建军方式,他自己最终没用上,因为嘉靖时期的财力跟不上。   后来张居正死了之后,他也是丢官去职,最终就没有打上一战。   对于来自后世的朱媺锦来说,戚继光的这种建军思路,和后世的火力覆盖的思路是一致的,是可以采用的!   如今的朝廷,虽然不算富,可为了这一仗,准备了那么长时间,在一定要赢的前提下,砸下一些银子到这次的战事上,那也不算什么。   于是,就有了让图尔格震惊的一幕了。   孟乔芳也看得傻眼了,刚才的箭雨,那是每个明军将士都射箭,才可能有的效果。   可是,大明什么时候这么有钱,竟然给弓箭手以外的军种都配置弓箭了?这是疯了么?不是连军饷都发不出来吗?明军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可以这样浪费的?   过了好一会,孟乔芳才回过神来。   而此时,战场上的建虏伤卒,都已经逃回来了。不能走的,也是被能走的给拖回去。   孟乔芳定了定神,在知道明军每个人都是弓箭手之后,就连忙调整了战术。   他立刻调了刀盾兵上去,只要这些刀盾兵躲在楯车后面,再用盾牌举过头顶,组成一道盾牌伞,便能对付明军这种撒钱的打法!   当然这么一来,他们的远程兵种,比如火铳手和弓箭兵就派不过去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能靠近明军那边,缠住了明军,后续军队再跟进,明军依然要完!   “咚咚咚……”震天的战鼓,重新响了起来。似乎是料定这一次的进攻,明军肯定是没有办法了。   图尔格这边的骑军,也开始蠢蠢欲动。一旦看到步军冲过去,骑军就能以最快速度赶去支援。   不过,一直在观阵的图尔格,看到明军那边没有慌乱的样子,心中总觉得有点没底。   时间又慢慢地过去,楯车阵慢慢地离明军阵地越来越近。   不过明军的箭雨并没有再射,显然明军这边也知道,他们就算再怎么射箭,也不会对这有了盾牌伞的大清步军造成多少威胁。   一边的孟乔芳见状,便咧开嘴准备笑了。可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明军的每个偏厢车间隔之间,被明军推出了一辆辆的独轮车一样的小车子。   那车身上,固定着一个个铁筒。   一看到这,孟乔芳便立刻反应过来,那是火炮!   他猜得没错,这种小车上的,就是火炮,不过不是重炮。如果是重炮的话,压根没法一两个明军将士就能推动的。   就见这些出了偏厢车阵的明军将士们,基本上是两个人一组,一个举着火把,一个推着车子,主动迎向了建虏楯车这边。   离得近了之后,就把那炮车一放,另外一名将士马上点火。   “轰轰轰……”楯车后面的建虏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听到了隆隆的炮声,与此同时,就看到他们面前的楯车一下四分五裂,连带着他们都被砸死砸伤了一大片。   明军的火炮虽然不是重炮,但是,距离够近之后,楯车也是挡不住铁弹的。   而建虏步军这边因为担心明军的箭雨,都是刀盾兵,努力举着盾牌防着从天而降的箭雨,一时之间那想到明军竟然会主动冲出阵来放炮。   就这么的,再次中招了!   这一次,建虏的死伤就比第一次多多了,至少有一百多躺在地上痛苦**,并且,楯车被铁弹砸散架,也让躲后面的建虏再次暴露在了明军视野之中。   早已等着的明军将士们,立刻便等到军令,燧发枪兵齐齐开火。   “呯呯呯……”单人的盾牌也就防防弓箭而已,对于火枪射出铅弹的防护力还是很差的。   哪怕建虏刀盾兵及时举起了盾牌,可在明军将士们几轮齐射之下,这些建虏刀盾兵的下场,往往是手中盾牌破碎,人也躺在地上打滚了。   如此一来,地上立刻又多出了数百人在哪里痛苦呻/吟。   看到这一幕,孟乔芳有点傻眼了。   明军的两次应对方式,全都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以至于明军的边都没摸到,他就损失快要五百的手下了。   虽然就伤亡数目来说,在一万手下中所占比例并不高。可是,刚才明军出乎意料的应对方式,却是沉重打击了他们的士气,这一点,他随便瞄一眼手下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什么时候,明军这么会打仗了?对面的明军主将,到底是谁?   他自然不可能想到,其实这些应对方式并不是某个人的想法,而是在朱媺锦的主持之下,众多游击将军以上的将领,一起讨论出来的结果。   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如今建虏这边就尝到了这个威力。   就这么的,建虏再次败退,相对第一次来说,损失的楯车更是没法补充。   这一下,孟乔芳面对明军阵地,变得一筹莫展,想起刚才在图尔格面前夸下的海口,他有点害怕。   就怕图尔格以此威胁他,或者拿他立威。虽然不至于杀他,但当众打他几鞭却是常有的事。   然而,他却是多虑了。图尔格很快就派人过来,交代孟乔芳道:“大人说了,他早已派人回城去运大将军炮了,你且等着,等大将军炮到了再进攻。到时还是作战不力,便军法处置!”   一听这话,孟乔芳不由得大喜,连忙想拍胸脯保证,可马上想起,他已经被打了一次脸,便没敢再拍胸脯。   看到建虏步军不再进攻,马祥麟不喜反忧。因为根据事先的推演,对于这种情况,建虏大概率是会用重炮来轰击了。   对于这种情况,他这边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重炮的射程远,只能靠重炮还击。可自己这边,从船上运重炮过来并不现实。   因为重炮实在太重,移动的速度相当缓慢,要想从建虏骑兵的虎视之下运一门重炮,基本上不现实。   并且就算运上来一两门重炮,和建虏重炮对轰的话,同样也没法解决建虏重炮会轰开偏厢车的这个问题。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战事,才算是到了考验明军的时候了。   这么想着,马祥麟抬头看看天色,发现离天黑至少还有一个时辰左右。按照和皇太女之前的约定,骑军是要在天黑之前赶到的。   可是,从陆路上赶那么远的路,要想把时间精确起来,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想当年,大明军队分四路远征刚刚崛起的建州女真,就是因为四路大军并没有按照约定时间到达指定地点。   一旦出发,互相之间又没法联系,导致彼此之间,根本无法进行想象中的配合,结果被建州女真各个击破,一场战事最终大败。   皇太女,真得能及时赶到么?马祥麟的心中,一直在担心着这个问题。   对于这次作战的情况,明军将士们自然也是知情的。   要不然,就算他们再有胆子,也肯定会对孤军插入建虏后方来阻击建虏有畏惧之心的。特别是之前陆地上对阵建虏,还从未一胜的情况下,就更是如此。   因此,朱媺锦就让马祥麟把具体作战计划告诉步军将士们。   让他们都知道,只要他们按计划阻拦建虏半天时间左右,骑军便能赶到,到时候就能打败建虏,立下军功。   时间在慢慢地过去,建虏不管是骑军还是步军,并不进攻,只是对明军这边虎视眈眈而已。   明军这边,同样是在休整,带着一点不安。所有人都知道,当宁远城的重炮被建虏运来之后,便是艰苦战事的开始。   对此,白杆军的将士们最是从容淡定,他们其实算是马祥麟的私兵,如果敢胆怯逃跑之类的话,不但他们要死,就连家里的人都会被连累。   这种关系,也让白杆军的军纪,一直以来就是最好的。他们的土司本人都在前线,他们就更不可能有畏惧逃跑之心。   当初朱媺锦就是看中这一点,才让马祥麟统领步军,来完成这次的阻击任务。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不知道多久,就听到了建虏那边响起的欢呼声。   一听这动静,所有明军的将士们便知道,建虏的重炮到了,接下来便是血战的时候。   建虏这边,图尔格为自己一开始的英明决定而自豪。   幸好从一开始就想到了这种可能,因此早早就派人给宁远城传令,从宁远城运来了两门重炮。   如今攻击明军阵地无果之下,用重炮轰击,明军就是待宰的羔羊。   “这一次,给我好好的打,日落之前,我就不想再看到这些明狗杵在那里!”图尔格盯着兴冲冲赶过来的孟乔芳,严厉地说道。   建虏当中,操纵火炮的,都是投降建虏的汉人。其中相当一部分,就是孔有德和耿仲明带去辽东的那部分,由孙元化用葡萄牙教官训练出来的火炮手。   因此,孟乔芳很有把握,便立刻回应图尔格道:“大人放心,有重炮在手,定然把明军轰个稀巴烂!”   在这里,基于之前的教训,他耍了个小心思。不过图尔格没发现,只是在下令,让全军准备。   在他的地盘上,竟然有明军拦路打劫,这简直就是对大清军队,对他本人的侮辱。不尽快击败这支明军,以后回去盛京,必然被其他人给笑话。   随着图尔格的一声令下,建虏军队中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都开始准备起来。   而明军那边,也开始严阵以待,准备迎接最严峻的挑战。   可就在这时,忽然有建虏探马疯了一般狂驰而来,看到图尔格的旗帜便疾驰过去,一直到了近前之后才勒马急停,疼得那战马一直悲鸣。   “大人,明国骑军杀过来了,至少一万以上的兵力。”   “什么?”图尔格一听,顿时大惊失色,“明军哪来的那么多骑军?”   之前虽然有急报,说发现明国骑军有四五千骑,按照他对明军的了解,这已经是山海关明军的极限了。因为在这之前,从未发现过明国骑军有这个数。   哪怕之前时候,明国集结所有骑军偷袭辽东腹地时,也才五千骑兵而已。   后来听说,这其中的骑兵,又被分了一部分去东江镇。因此,他一直以为,山海关这边的明国骑军,有五千骑就到顶了。   他的问题,探马自然回答不出来。   不过也不用探马回答了,就见从宁远方向那边,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   孟乔芳正在准备作战呢,就听到了动静,连忙转头看去。他不知道具体情况,还在纳闷,图尔格这是从哪里又调来了骑军。   结果,就只是往后这么望去,就见在他的视野内,一个个身穿红色军服的明军将士,一人双马,往这边疾驰而来。   不止是他看到了,所有的建虏可以说都看到了。一下子,这些建虏就全都傻眼了!   这是怎么回事,一眼看去,也就是上千骑而已,明国骑军就敢这么嚣张地冲到宁远来了?他们不等步军,这是给大清送菜来了么?   不过图尔格是接到探马急报,知道后面还会有上万明国骑军,因此,他却是没心情想着“吃菜”,立刻大声喝令,全军备战。   这个军令传下去,所有建虏都有点莫名其妙,就这点明国骑兵,至于这么如临大敌的么?   他们还没执行军令,大明步军这边已经看到骑军袍泽的踪迹了,顿时,所有人都不由得喜出望外,当即大声欢呼了起来。   因为他们知道,援军全是骑军,既然已经看到前锋,那骑军主力也就不远了。   听到明国步军那如雷的欢呼声之后,不明情况的建虏也不傻,立刻便知道,赶来的明军估计不会少。   也就在这时,他们感觉到了大地的震动。视野所见之处,无数的大明骑军,正疾驰而来。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后面有多少骑军,就只是感觉,一片红色而已。   宁远城头上,所有建虏都闻讯赶到西面和北面的城头上,呆呆地看着大明骑军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然后又从他们的眼前,浩浩荡荡地越过,往东面而去。   这得有多少明国骑军?   这么多年来,这怕是建虏第一次看到有这么多的明国骑军,对大清军队无所畏惧,大摇大摆地从容而过吧?   这一刻,宁远城头上的建虏,全都傻眼了!他们尚且如此,图尔格这边直面大明骑军的视觉冲击,就更不用说了。   第一次,图尔格在面对明军的时候感觉到了危机。他在第一时间回过神来后,便立刻传令,步骑两军立刻准备回身备战。   孟乔芳当然也不敢怠慢,连忙开始整队,调整步军的方向,面对明国骑军,立刻加紧部署起来。   长枪兵什么的,都紧急调到最前面,预防明国骑军的冲击。还剩下为数不多的几辆楯车也赶紧推到阵前。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额头已经全都是汗了,却没顾得上去擦。   有一点比较幸运的是,他们就在两山之间,地形相对狭小,如果明国骑军要攻过来的话,一次性也不能投放太多的兵力。   步军的阵型足够密集,长枪林立,就算是重骑,都不可能直接撞上来。因为骑兵一旦没有了冲击力,就等于是待宰的羔羊。   看着明国骑军还在陆续赶来,都不知道还有多少,图尔格也开始冒汗了。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明国步军,此时已经完全明白,这支明国步军就是要堵住他们撤往锦州的道路,是要对他们宁远体系的大清军队进行一网打尽的打算。   虽然他不怕明军,可他也知道,眼前这种局势下,最好的应对策略,就只能是退入宁远城内固守待援,只要三天的时间,锦州援军就能赶到。   另外也有一个选择,就是他手下一万五千步骑,不计损失,向拦截的明国步军发起冲击,狗急跳墙,鱼死网破的那种。   如此一来,虽然会损失惨重,但是,肯定能突围出去不少!   不过这个选择,只是从心中一冒出来,就被图尔格给否决了。   什么时候大清军队遇到明军的时候,在野战的情况下会这么落荒而逃?   大清军队和明国军队在野外相遇,哪怕兵力有相差,比不过明军,最终逃得也只能是明军,而不是大清军队!   他的这种心态,可以说是建虏当中一种普遍的心态。虽然他们看到那么多的明国骑军出现,可在震撼之后,也没有多少人是害怕的。   随着军令的传下,他们便开始紧急备战起来,准备和明军厮杀。   趁着明国骑军还在陆续赶来,立足未稳之际,图尔格便发出了一道道的军令。   就见建虏骑军在两翼的掩护之下,建虏步军开始缓步推进。每次都是走一小段距离然后就开始整队,一直保持密集的阵型。   不得不说,在这种情况下,建虏还能这么迎战而没有惊慌失措,确实算是一支精锐军队了,也难怪之前的大明军队完全不是建虏的对手。   先行赶到的大明骑军看到建虏没有防守,反而发起了进攻。他们并没有直接迎战,进入激烈厮杀的模式,只是进行牵制性的骚扰,试探。   而马祥麟这边,当然不会袖手旁观,立刻下令,步军推动偏厢车,缓缓推进防线,压迫建虏的后军。   这个时候,就犹如是狼群围住了一只老虎,互相之间都会有忌惮,在试探着对方的深浅。   大明骑军,还在陆续赶到,终于,中军主帅越过了宁远城,来到了战场。   帅旗之下,朱媺锦自如地坐在马背上,并没有因为最后一天要连续骑马赶路而累到。南征北战了那么长时间,她的骑术早就练的炉火纯青了。   先期到达的各路将领,并没有过来见礼,只是转头看着中军这边的旗号而已。   在朱媺锦的身边,是所有将领中对辽东最熟悉的两个将领陪同。   一个自然是山海关总兵阎应元,一直镇守在山海关,对于建虏当然是有一定了解的。   另外一个,是剿贼总兵吴三桂,他没有参与到扫荡草原蒙古鞑子的战事中,因为他有伤在身。   等差不多好了之后,他才从四川直接返回京师这边,刚好赶上了这次的辽东战事。   借助望远镜,在观察了当面建虏的细节之后,他们两人,便把建虏的情况都禀告给朱提媺锦。   也让朱媺锦知道了这支建虏领头的是谁,还知道了建虏的各部组成。   朱媺锦同样是拿着望远镜在看的,听到对面领头的是镶白旗的钮祜禄·图尔格时,她还特意盯了两眼。   然后,她又看了下满清八旗,蒙古八旗,汉军八旗和朝鲜火铳兵等等,区别这些不同族的兵种。   随后,朱媺锦便问左右道:“你们觉得,接下来该怎么打?”   吴三桂一听,便急忙说道:“殿下,末将以为,当打掉这支建虏军队的士气,而后再一举吃掉!”   “末将附议!”阎应元在吴三桂说完之后才说道:“让这支建虏军队知道我大明军队的厉害,如此一来,还被我军围困之下,士气崩溃必快!而后再决战,当能事半功倍!”   朱媺锦听到他们两人和自己的想法差不多,看着建虏军队又开始缓步推进,她便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那就这么办吧!”   于是,军令便很快传了下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缓冲,不管是战马还是骑军将士们的体力,都已经恢复了不少。   根据收到的军令,李定国、刘文秀和艾能奇三名将领先领着手下骑军出战,分别从三个方向逼近建虏军队。   孟乔芳看到大概有六千骑军迎面而来,便立刻调派弓箭手和火铳兵到长枪兵阵前,准备迎战。   而图尔格这边,也传下军令,骑兵伺机而动。   艾能奇看建虏应对的不慌不忙,并没有多少破绽,继续领兵逼近建虏,一直到一箭之地外时,忽然下马,抽出步弓,开始往建虏这边射箭。   他的手下中,大概有三十来人,也学着他的样子,下马抽出步弓开始射箭。   孟乔芳一见,心中冷笑一声,这个距离,弓箭兵可没有杀伤力,这个明军将领是脑子有屎么?   他却不知道,张献忠麾下的四大义子中,就艾能奇是最擅长箭技的,开的都是硬弓。   有什么样的将领,就带什么样的兵,因此他的手下,能和他一样开硬弓的,也有不少,这三十来人都是。   “梆梆梆……”就在双方注目之下,艾能奇等人已经拉响了弓弦,离弦之箭,飞快地射向建虏的步军丛中。   不需要准头,密集的方阵,肯定一射一个准。   只是看到这射箭的姿态,建虏这边的不少人便知道,那是硬弓,顿时,不少人脸色一变。   果不其然,倒霉的建虏,因为前后左右都是人,压根没法躲,不是刀盾兵,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箭支射向自己。   “噗噗噗……”箭支插入肉体的声音,很快便倒了七八个建虏。虽然死伤的建虏不多,可对士气却是有不少影响的。   看到那个明将和他的手下还在那射箭,图尔格阴沉着脸,往后一挥手。   在他身后的白甲兵中,便也驱马过去十来个的样子,不敢逼近太多,同样下马开始射箭。   步弓比骑弓要长,在马背上不但难以拉圆了射,而且也不准,因此也必须下马射箭。   不过就算是硬弓,距离远了,哪怕有杀伤力,速度却是降下来的。   艾能奇这边看到有弓箭射来,要么轻松躲开,要么就直接用手中弓拨开。然后也不管那几个建虏白甲兵,继续向建虏步军射箭。   图尔格一见,心中很是郁闷,这种光挨打没法有效还击的情况,哪怕杀伤力有限,也是很伤士气的。   可他又没有办法,只好安慰自己,硬弓手也没法射多少箭就拉不开弓弦的,坚持过去就好了。   他却没想到,李定国和刘文秀这边,佯动攻击并没有多少收获,且有建虏骑军护着,也没法靠近加大骚扰,便学了艾能奇的样子,把手中的硬弓手派了出去。   他们两个人手下的硬弓手,没有艾能奇那边多,一个手下大概也就七八个的样子。两军便是十多个,也比建虏那边要多了。   艾能奇这边,正好如图尔格所料,射累收手了。可李定国和刘文秀这边开射,就让建虏那边有点傻眼。   可就在这时,他们又发现,在后方压阵的那些明国骑军中,又陆续有骑军越众而出,跑到建虏步军这边一箭之地外,下马拉弓射箭。   很显然,这些都是能开硬弓的弓箭手。   建虏这边顿时就都傻眼了:明军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就仗着人多?   虽然说,这种硬弓手的远射,对于大清军队并不会造成太多伤亡,可是,对于士气的打击,却是非常大的。   孟乔芳见了,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本来形势就不利的情况下,要是士气再降,后面就不好打了。   于是,他连忙赶到图尔格这边,向图尔格禀告道:“大人,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拼着损失大点,也要加快速度,尽快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宁远城才行!”   图尔格当然明白,因此,他阴沉着脸点点头道:“放心,骑军会掩护的,去吧!”   孟乔芳的主要意图,就是要骑军这边掩护。要不然,步军压根不敢乱动。   得到想要的承诺之后,孟乔芳便立刻回去指挥手下,让弓箭手和火铳手开路。只要在射程之内,就允许向明国骑军射击。   看到建虏的动静,下马的明军将士便纷纷上马,回归本队。   各路将领,便领着各自的手下,如狼一般盯着建虏步军的异动,只要寻找到破绽便会冲上去咬一口。   不过建虏骑军一直在侧翼掩护,在建虏步军初期大步前进中,并没有多少破绽。   一般情况下,也可以让骑军迎过去,先拼掉建虏的骑军,接下来,建虏步军便好对付了。   不过朱媺锦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又传下军令。   大明骑军这边,便开始缓缓后退,并没有立刻交战。没过多少时间,建虏的步军便被拉长了队伍,阵型也不再是密集型的了。   孟乔芳一见,便立刻传令,前军缓步,后军跟进,要整队以保持密集队形。   朱媺锦一直用望远镜观察着建虏军阵,她发现,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对持之后,建虏的士气明显不如一开始。   并且他们的精神高度紧张,这时间久了之后,不少建虏也露出了疲惫之色。   朱媺锦见了,抬头看看天色,估计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到黄昏了。一旦天黑下来,有利也有弊。   不过朱媺锦不愿意在黑夜中打仗,那样不确定性的事情太高。于是,她便让身边的锦衣卫校尉吹响一种小号:“滴滴滴……”   连绵不绝地小号声,非常地尖锐,能传出很远的那种。   建虏从未听过这种声音,一时之间,都有点奇怪,不知道明军要搞什么鬼!   不过他们也没多少时间奇怪,就在这小号响起之后,在他们的身后,忽然传来了明军巨大的声音:“杀……”   这个动静,让建虏立刻想起,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支明国步军,也有上万人。难道是他们杀过来了?   在最后面的建虏,自然能看到,那支明国步军只是在呐喊着,好像要冲锋的样子,但实际上并没有冲上来厮杀。   可是,在中间和前面的建虏,并不知道后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听到喊杀声,下意识地就认为,是后面那支明国步军杀过来了,自然是一阵心慌。   也就在这个时候,从明国骑军中冲出一支骑军,往建虏军阵冲过去。隆隆的马蹄声,敲响在建虏的心中,让他们都有点惶恐不安。   建虏火铳手,还有那些弓箭手,立刻紧张起来,准备射击,一边还要及时躲回长枪兵的身后去。   不过他们也有一点纳闷,这支冲过来的是轻骑兵,他们就敢这么冲锋了?   正想着时,这些明国骑军忽然就在一箭之地外停下,立刻下马集结,排成紧密的阵型,举起了他们手中的火枪。   这些明军将士,压根就不是真正的骑兵,而是骑马步兵,或者换句话说,就是骑马燧发枪兵。   很显然,这支明军是经过多次训练的,并且是见过血的,临阵之时,并不害怕,动作也快。   前面的已经排队好了,后面的队列也在跟上,并且还齐步前进,迎向了建虏步军的前锋。   图尔格一见,连忙想派出骑军冲击,不给明军结阵的机会。   可是,建虏骑军才刚动,更多的大明骑军便迎了过去。很显然,只要建虏骑军敢脱离步军方阵,那就开始骑战。   虽然建虏骑军觉得自己单兵作战能力更强,可是对面的骑军太多。图尔格一见,便不敢有动作,只能寄希望步军对决了。   也就在这会儿的功夫,只见明军火枪兵已经开始排着队列齐步迎向建虏步军,跨入了一箭之地内。   不得不说,这支建虏军队,能驻扎在前线和明军对阵的,确实算是精锐,面对一排排明军火枪手的进攻,他们没有得到军令,都没人开枪或者射箭的。   建虏军阵的后面,响亮的喊杀声还在继续。明国的骑军,也开始压上去,似乎随时都会扑过去。   但是,在前面建虏这边,给他们最大压力的,还是正面齐步过来的明军火枪手。   再等了一会之后,心理承受能力最差的朝鲜火铳手便忍不住了,也不知道具体是那个,总之就有人开枪了。   随着这“呯”的一声枪响,其他朝鲜火铳手便也跟着开枪了。   “呯呯呯……”枪声连绵不断地响起,可此时的距离,对于朝鲜兵手中火绳枪,却还是有点远的。   且因为他们手中用的是火绳枪,互相之间因为怕点燃的火绳碰到身边人的火药,因此是间隔比较大的,阵型就不密集。   这连绵不断的火枪射击,虽然听着好像吓人,但是,明军燧发枪兵那边,却没多少人中弹倒地。   孟乔芳看到这一幕,气得想砍人。   以前这种情况,只会发生在明军身上。可是这一次,他竟然看到自己的手下也出现了这种胆怯吓到的情况。   射完了的朝鲜火铳兵,连忙重新开始装火药装铅弹。   孟乔芳一见,无奈之下,便开始下令攻击。建虏中的弓箭手,还有部分没有射击的火铳手,便开始听令动手。   与此同时,明军这边也下令了射击。   “呯呯呯……”燧发枪手的密集阵型中,腾空而起一排排的硝烟,几乎是在同时,对面的建虏便倒了一大批。   在这火枪最初的时候,燧发枪对阵火绳枪的一个最大优势,就是燧发枪能排成紧密阵型,用铅弹的密度弥补准确度。   这个优势,在这一次对阵中,就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明军的齐射之下,建虏这边,那是一排排的倒地。而建虏的射击,明军这边只是零星的倒下而已。   从视觉效果上,就能一下看出两者的差别。   这种差别巨大的结果,让朝鲜火铳手终于熬不过心中的恐惧,纷纷往后躲去。   本来军阵的前面,这些建虏就感觉被明军四面攻击了,在被这些朝鲜火铳手一冲击,顿时也乱了。   如果明军一上来就这么做的话,建虏对明军的心里优势,恐怕不会让他们这么容易混乱。   可持续耗了这么久,他们的士气已经被耗掉了不少。又是被明军包围的情况下,听着后面的喊杀声,看到前面明军火枪手的恐怖推进。   建虏毕竟也是人,而且这些建虏步军还是朝鲜人和汉人居多,对上明军的心里优势比真正的建虏要小多了,崩溃其实就在情理之中。   后面早已伺机而动的李定国他们,便立刻驱马冲上前去。   图尔格这边一见,立刻指挥他手下的骑军想要阻拦。   可是,等在一边的袁宗第他们,立刻第一时间迎上去。   骑军在步军的两翼掩护,其实也是互相的。因为步军也能策应骑军,给骑军保护。   可此时,建虏步军已乱,骑军如果冲上去的话,肯定得不到步军的掩护。   如果只是骑军对决的话,只要骑军的精锐程度不是相差很远,必然是人数多的那一方胜。   而如今,大明骑军就比建虏骑军多几倍,硬碰硬,就算建虏骑军再精锐,也肯定会耗得全军覆没!   图尔格那舍得把骑军耗完,就算步军全完,骑军也不能完啊!   于是,就在他犹豫的这会儿,李定国他们已经领着骑军冲过去了,犹如一头头饥饿的狼,撕咬着燧发枪兵打开的那个伤口,让这个伤口破得更大。   图尔格一见,便知道这一场战事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既然如此,他的第一念头,便是丢车保帅,反正死得都是汉人和朝鲜人,也不是女真人。   心中有这个想法之下,他立刻抬头四处寻找机会,马上就发现,在明国骑军的一侧,有一块很大的空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国骑军扑向步军的原因,竟然有一块空档!   于是,他立刻领着骑军,也不管步军了,急忙蹿往那处空档,逃往宁远城。   图尔格不知道,这处空档其实是朱媺锦有意安排的。   围住建虏打,不给建虏一条可能的生路,那会让建虏鱼死网破,逼着建虏拼命,不划算。   放跑建虏骑兵,让他们逃回宁远城,刚好可以用到之前让洪承畴留着的后手,那就可以瓮中捉鳖,让建虏骑军压根没有用武之地。   孟乔芳还指望着骑军能挡一下明军的攻势,坚持到天黑,或许能让步军逃出更多的人。   结果他万万没想到,图尔格竟然领着骑军丢下了步军,跑了!   在看到图尔格逃跑的那一刻,孟乔芳便知道,他步军这边要完蛋了!   只是他还是不敢相信,真正的大清军队,最为勇猛的满洲族和蒙古族军队,竟然就这样先逃跑了?   他投降建虏的时候,是崇/祯三年,那个时候开始,明军对上建虏,从来没有赢过。   就连浑河血战,都是在这之前的事情。   如果他是浑河血战的经历者,他就能知道,真正的建虏也是人,一旦遇到强敌,他们也会害怕的。   何况眼前这个战局,败局已定,留在这里,虽然有可能给明军造成更大伤亡,但是,他们也肯定会全军覆没,那么逃跑就是必然的。   其他建虏步军,也就是汉人和朝鲜人组成的建虏步军,他们和孟乔芳其实是一个心态。那支由蒙古八旗和建虏八旗组成的骑军,是他们心中认定的主心骨。   结果没想到,他们竟然在这关键时候丢下了他们这些步军,面对这个情况,很多还在苦苦抵抗的建虏步军顿时就被打击到了。   就犹如被潮水一下击打到了由沙子堆成的城墙一般,一下便垮了。这些建虏步军再也没想着抵抗,纷纷只想着逃跑!   然而,绞杀他们的是大明骑军,两条腿也怎么可能抵得过四条腿;更不用说,在他们的后方,还有一万大明步军将士们在拦着。   最终,哪怕明军这边没有喊“跪地投降免死”,他们也纷纷跪地投降,只希望这样能活命!   建虏步军崩溃之后的战场进展的很快,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这处战场上,能站着的,就只有明军将士们了。   “万胜!”也不知道谁先喊了起来,随后,其他将士,不管是站在地上的,还是骑在马背上的,纷纷振臂高呼起来:“万胜!”“大明万岁!”   这其中,喊得最响亮的,莫过于那些关宁军。   一直以来,他们何曾经历过,有一天大明军队在对阵建虏的时候,而且还是在野外作战,竟然能赢得如此巨大的胜利。   虽然他们不知道战果统计最终如何,可他们是有眼睛的,大概的情况还是能够估算出来。   反正建虏那边,除了跑了一部分骑军之外,建虏的上万步军已经全军覆没!   大明军队对阵建虏军队,终于有了这样一个大捷。   同样欣喜若狂的吴三桂,第一个冲到朱媺锦面前,滚鞍下马,抱拳向朱媺锦大声说道:“恭贺殿下赢得如此大捷,殿下威武!”   兴奋中的明军将士们,听到他这话,纷纷学着他的样子,激动地向朱媺锦抱拳大声喊道:“殿下威武!”   远处的明军将士们,听到战场上响起的“殿下威武”声音,便纷纷回过神来:是皇太女殿下带着他们,打赢了不可一世的建虏,而且还是野战!   只是一会的功夫,整个战场上将近三万明军将士们,便大喊了起来:“殿下威武!”   这个喊声,是如此地巨大,冲破了云霄,传得很远很远。   ps:12章减2还有10章! 第二百一十九章 收回宁远(14k)   相对他们来说,朱媺锦却没有那么激动。因为从谋划这一战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早已感觉到,胜算在一分分地增加。   今日能赢得大捷,她其实一点都不意外。   她相信,经过这一战之后,明军将士们,至少这一支明军将士们再次对阵建虏的时候,就不会有心理上的劣势了!   朱媺锦转头看了下身边陪同着的朱媺娖,她也一脸的兴奋,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脸上的小酒窝就挂在哪里。   朱媺锦向她笑道:“别急着高兴了,赶紧让人救治伤员吧!”   朱媺娖一听,立刻回过神来,连忙向她身后的卫生兵大声命令了起来。   女人的声音在这男人的战场上响起,意外地悦耳。   这些卫生兵,虽然她们跟随坤兴公主同样南征北战过,可开始的时候,在面对威名赫赫的建虏时,特别是上万以上的建虏时,心中还是有点惶恐的。   结果没想到,自己这边竟然赢得如此大捷。她们当然一个个地也都非常地高兴,听到命令过来时,便纷纷下马,赶紧去救治伤员了。   …………………………   另外一边,至少八千大明骑军,追击着建虏骑军到了宁远城外,最终只是少量杀伤了逃跑的这支建虏骑军,最后只是看着建虏骑军仓皇逃入宁远城中。   此时,听到主战场那边传来的巨大欢呼声,这些明军将士们便也一个个兴奋地冲着宁远城大喊了起来。   “大明威武,明军威武!”   “大明威武,明军威武!”   “大明威武,明军威武!”   八千明军将士们激动的情绪,是如此地强烈,就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了这种兴奋激动一般。   宁远城头上的建虏,全都脸色沉重,傻傻地看着城外在欢呼的明军将士,就感觉是在做梦一般。   什么时候,大清军队开始被明军赶着躲回了城内,而明军在城外欢呼胜利了?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图尔格逃回了城内后,大步上了城头,看着城外欢呼的明军将士,那脸色阴沉地要下雨了一般,非常的难看。   要换在半天之前,有人说他会遭遇这样一场败仗,他绝对会抽刀砍人!   要侮辱人,也不带这样侮辱人的,堂堂大清无敌的军队,会在野战中败给明军,这不是笑话么!太侮辱人了!   可此时,他却给自己找到了理由。   这一战,非他之过,而是谁也不可能想到,明军竟然有那么多的骑军!   而且,明军的火枪是怎么回事,好像比大清的火枪更是厉害了不少?此战,非战之罪也!   回过神来之后,他转头看看周边,看到城头守军,一个个都是脸色难看,士气低落,便连忙传令道:“宁远城高大坚固,明国军队以骑军为主,不可能打得下宁远城!等锦州援军一到,便是大清军队反败为胜的时候!”   对于他的这个说法,宁远建虏倒也没有怀疑过。因为他们觉得,图尔格所说,确实有道理。就这么的,士气便多少稳定了一些。   他们不相信明军能在三天内打下宁远城,等锦州援军一到,便是他们反败为胜的时候!   …………………………   大明的骑军和步军,都已经会师,一个个兴高采烈的,看起来比过年还高兴。   田见秀的运气很好,竟然抓到了建虏步军的统领孟乔芳,押到了朱媺锦的面前。   对于建虏的情况,吴三桂最为熟悉,便立刻给朱媺锦禀告了这个孟乔芳的情况,包括他舅舅祖大寿之前派人联系孟乔芳却反而被孟乔芳献给了奴酋的事情。   朱媺锦听了,便冷眼盯着这个汉奸。   虽然这人在后世没有多少出名,可既然如此坚定地为虎作伥,为建虏卖命,那也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孟乔芳虽然奇怪明军的统帅怎么会是这么一位少女,不过现在不是疑惑的时候。   此时他的身家性命全在这位皇太女殿下手中,便连忙磕头求饶:“殿下饶命,小人投降建虏也是迫不得已,一直以来,都是心向朝廷的。殿下,我对宁远城了如指掌,如果殿下要攻打宁远城,小人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在他看来,已经如此点明了自己的价值,这个皇太女只要不傻,就肯定不会杀他。毕竟要是杀了他,就等于什么收获都没有了。   谁知朱媺锦听了之后,却是一声冷笑道:“为建虏卖命,你就要做好被清算的一天!想想被你帮着建虏害死的那些人,去地下求阎王吧!”   说完之后,她一挥手便让锦衣卫把这个有点懵了的这个汉奸带了下去。   而后,开始巡查伤员情况。   在入夜之后,战果统计便送到了朱媺锦这里。   这一战,明军这边的死伤,主要是燧发枪兵这边。   不过明军穿得是棉甲,刚好是火枪防护最有利的护甲,因此,伤亡相对来说,还是能接受的。   一共战死燧发枪兵两百三十五人,受伤三百六十七人,其中重伤有一百多,因此合计这一战战死的将士会有三百五十人左右。   其他兵种将士,死伤五百多,战死不到两百人。   而建虏这边,骑军被杀五百余人,一万步军则是全军覆没。其中被俘虏的建虏高达六千人。被打死打伤的有三千多人,只有极小部分逃入了山林。   此战,大捷!   第二天天一亮,明军将士中死伤的将士便被抬上船,运往觉华岛安置。   而连夜审讯后的俘虏,也完成了甄别,要进行不同的发落!   大明步军和骑军都在宁远城这边集结,两万左右的骑军,一眼看不到边。   步军一万,同样看上去人山人海一般,围住了中间的六千多俘虏。   太阳底下,海风吹过,大明军旗飘扬,猎猎作响。任何人看到这情况,都知道这是朝廷官军要处置这些俘虏了。   就连远处城头上的建虏,也都在看着。   互相之间没有说话,就想知道,明军会怎么处置这些俘虏?全部都砍了,还是说会放了,又或者说是其他处置?   不知道为什么,这宁远城头上的建虏,竟然非常地关心。就连图尔格闻讯赶到城头之后,也是一脸阴沉地看着,同样没有说话。   很快,他便看到明国主帅的帅旗之下有了动静,那些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越众而出,好像在说着什么。   随后,就见有两名锦衣卫校尉从俘虏群中拖出一个人,剥去他身上的甲胄。   虽然离得远,图尔格从装束上一下认出来,那个人应该是汉军镶红旗的孟乔芳。   于是,他便瞪大了眼睛去看,想要知道明军怎么发落,只是很可惜,他听不到明军说话。   明军这边,看着孟乔芳被押到马前跪下之后,朱媺锦就坐在马背上,当即冷声喝道:“你曾为大明副将,不思报效朝廷,保家卫国,却投靠建虏,数典忘祖,为虎作伥,残害大明同袍。朝廷大军面前,还想负隅顽抗。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到这里,朱媺锦便一声大喝道:“来人!”   “在!”几个锦衣卫校尉当即出列,抱拳应声说道。   孟乔芳自然也听清了朱媺锦的话,感觉到了死亡的气味,吓得连忙求饶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才……小人知错了,小人愿为朝廷效力,小人……”   朱媺锦压根就没有理他,只是吩咐应声而出的锦衣卫校尉道:“把他的罪行公示俘虏和宁远城的建虏知晓,再绕着这些俘虏,用马拖死他,以儆效尤!”   领兵打仗多了,南征北战之下,对于尸体什么的,她都已经习惯了。   “遵命!”两名锦衣卫校尉一听,立刻大声回应道。   随后,便上前抓着孟乔芳的袍泽一起,除去了孟乔芳身上的甲胄,脱得只剩下内衣,套上绳子,便骑马拖着孟乔芳走。   孟乔芳一边大喊着求饶,一边努力跑着,不让自己跌倒。可是,他终归是跑不过战马,最后跌倒在地,被马拖着,开始围着俘虏绕圈。   与此同时,另外一名锦衣卫校尉则骑马也绕着俘虏,一边小跑着,一边大声转述朱媺锦对孟乔芳的判词。   所有的俘虏,全都静悄悄地,一个个表情复杂地看着已经被马拉着在地上拖着的孟乔芳。他们的脸上,不无担心,不知道他们的命运是什么?   而明军将士,不管是骑军还是步军,看到这一幕却非常地解气。   看到孟乔芳被拖过面前的时候,他们便纷纷吐着口水,一脸地鄙夷!   大明就是有这种贪生怕死的将领多了,大明才会一败再败!要不然,光建虏那点人口,还想占领整个辽东?   孟乔芳一开始求饶,到了后来,发现没有一点用之后,便开始破口大骂起来,不过没多久之后,便又忍不住哭爹喊娘起来。   随着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没了声响。   有锦衣卫校尉上前查探后,便来向朱媺锦禀告道:“殿下,人犯已死!”   “丢去宁远城下,宣布罪状!”朱媺锦听了,冷声喝道。   那个骑马的锦衣卫校尉一听,便拖着孟乔芳的尸体,往宁远城疾驰而去。   宁远城头,看到这一幕之后,那些建虏的脸色,一个个都变得难看,有可能是兔死狐悲,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反正脸色都很难看。   当然,也有建虏,一脸怒色,张弓搭箭,想要射那骑马过来的锦衣卫。   但是,这个锦衣卫校尉没有一点惧意,纵马驰入一箭之地内,往宁远城下靠过来,同时大声喊着,宣布孟乔芳的罪状。   “梆”地一声响,有建虏向那锦衣卫校尉射出了箭。不过,要想射中骑马奔驰的目标,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第一箭,压根就没中!   其他建虏见了,也纷纷开始射箭。   这个时候,那名锦衣卫校尉也已经宣布完了罪状,解开绑着孟乔芳尸体的绳子一丢,便拍马在箭支的欢送下回去了。   城头上的建虏见了,便停止了无用功。只是看着地上有点血肉模糊的尸体,一个个都是沉默不言。   图尔格也同样如此,并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继续看向那六千俘虏。   紧接着,他便看到,俘虏之中有大概一千来人被被明军将士押了出来,驱赶到离宁远城不远,一箭之地外,而后纷纷喝令这些俘虏跪下。   随后,一名锦衣卫百户驰马而过,沿着这些跪着的俘虏,大声宣布道:“你等皆是主动投靠建虏,数典忘祖,为虎作伥,还顽抗朝廷大军,殿下有令,斩立决!”   这个锦衣卫百户是个大嗓门,大声重复了几遍之后,就连宁远城头上的建虏都听清了。   随着传话完毕,就听他一声大喊:“斩!”于是,行刑的明军将士便纷纷抡刀,一刀砍下。   就在城头上建虏的注视之下,首级飞出,污血飞溅。   看到这一幕,明军将士们一个个都大喊起来:“大明威武,大明万岁!”   宁远城头上的建虏见到这一幕,却是脸色难看,一言不发。   剩下的五千左右俘虏,一个个脸色苍白。前面被处置的都是个死字,就是死法不同而已。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到底是什么?   得到锦衣卫百户回来缴令之后,朱媺锦便对这五千俘虏,冷声说道:“你们相比前面那些奸贼,罪责要轻一些。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留于军中苦力三年,如有立功或者表现积极者,此战之后可赦免!”   随着锦衣卫校尉把这个处置结果传下去,这五千俘虏一听,顿时就激动了。   如果说一开始就处置他们的话,面对这种处罚结果,他们可能不会有多激动。军中三年苦力,很可能会死的。   但是,他们先看到了孟乔芳被拖死,还有一千多被斩立决。有这个一对比,他们就感觉到自己的庆幸了,纷纷跪下磕头,感恩戴德!   这一幕,看得城头上的图尔格“呸”地一声,一脸的厌恶。   可没想到,就这会儿,又有锦衣卫校尉飞驰而近,对城头上大喊了起来:“负隅顽抗者,严惩不贷!主动投降者可免死!负隅顽抗……”   听到这话,图尔格立刻转头看看左右。   他不敢去猜测,有多少人在看到城外这一幕之后会相信明军的蛊惑,连忙大声说道:“宁远城固若金汤,区区几万明军而已,再多一倍,也休想撼动宁远。只要锦州援军一到,便是明军枭首之时,到时候,所有人都有奖赏!”   他的亲卫听了,连忙把他的话传下去,重振己方的士气。   朱媺锦也不会幼稚到宁远城的建虏会因此吓得投降,处置俘虏完毕之后,便开始让手下各自动了起来。   大部分骑军,都驻扎在城外,继续休整。   吴三桂、袁宗第和艾能奇三员大将,领着所属骑兵一共六千左右,往锦州城方向而去。   李定国和田见秀领着四千骑军,往宁远中右所方向而去,巡查这边的建虏动静。   刘文秀押着三千多俘虏往海边而去,要他们从船上搬运物资和红夷大炮。   这些苦力活,自然就是俘虏去做了。   剩下的两千不到俘虏,则在马祥麟的步军监督下,开始修筑围城工事。   建虏宁远中左所这边的一千多建虏,在昨日看到明军大捷之后,就一直惶恐不安。   除了派人飞报锦州之外,就躲在中左所的敦城里不敢出去,日夜警惕,没有一丝懈怠,就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明军给攻下了。   等到天亮之后,这些建虏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到有大明骑军疾驰而来,他们的弦便又一下绷紧了。   这支骑军,自然是吴三桂他们了。   之前吴三桂是宁远总兵,对于宁远防御体系内的卫所自然很熟悉。   到达这里之后,骑军开始休整,吴三桂则在建虏的注视之下,对着城头指指点点说着什么。   虽然吴三桂的崛起,多少是因为出身的原因。可是,他的武勇,也确实是有的。坐镇宁远多年,威名还是有一些的。   有人根据旗号,大概认出了说话这人就是吴三桂之后,就更是感到不安。   这些建虏从未想过,有一天竟然会是明军在城外嚣张地对躲在城里的他们指指点点。   此时,他们非常的担心明军会攻打他们,不过他们也在安慰自己:就算明军要打,肯定也是先打宁远的。   而宁远城池坚固,绝非短期内能打下。到时候锦州援军到了,这伙明军肯定是要逃的。   太阳越升越高,预示着时间在慢慢地过去。   宁远城头上的建虏,就感觉时间过得好慢。虽然图尔格一直在说宁远城的城池坚固,可是,他还是不时巡查城头,而不是放心地在衙门安心休息。   宁远城内,原本是有两万五千左右的兵力。可是,图尔格想着去救援广宁前屯卫等其他各处卫城,就带出了一万五千兵力。   结果,他万万没想到,遭遇了明军步骑军队的夹击,虽然他是逃回了宁远城。   可是,带出去的五千骑军,大概就只有四千回到宁远城。而一万步军,却一个都没能逃回宁远城!   这也就是说,如今宁远城内,就只有四千骑军,一万步军。   而宁远又是大城,就这点兵力,说实话,实在是有点不够。   如果是正常的城池,那必然是还有百姓的。如果军队人手不够的话,还可以征召民壮来守城。不管怎么样,都是对于守城兵力的补充。   可是,明军主动放弃了宁远城,一个人都没留下。当初建虏占领宁远城的时候,就完全是座空城。   如果建虏要充实宁远城的话,就必须要从辽东腹地迁徙百姓过来。   然而,内地的劳力都不够,又怎么可能迁徙百姓到宁远这边来。因此,宁远城就一直是驻军为主,平时就有点空荡荡的,如今就更是空荡荡了。   基于这种现状,图尔格还是为自己手下兵力不足而担心。但是,他想着最多坚持三天而已,应该是没问题的。   巡查,也就是个态度而已。   等到午后,图尔格再次巡查城头的时候,他发现明军用俘虏为劳力,从海边运来了十多门红夷大炮。   看到这一幕,他便一下明白,明军是要炮轰宁远城,从而攻占宁远城!   明白了这点,图尔格便彻底放心了。   要知道,宁远城的城池坚固,可不是说说而已。就算让明军炮轰,没个几天的时间,也休想有什么效果。   更不用说,宁远城头,也是有红衣大炮的。   当然,这些红衣大炮可不是明军留下的,有的是从锦州运过来的,还有的就是从辽东腹地运来。   这些火炮,就是孔有德他们带去辽东的炮匠铸造的。质量上,和明军的红衣大炮相差无几。   因此,图尔格并不惧怕明军用红衣大炮来轰城,互相炮轰之下,宁远城有着居高临下的优势,炮轰的话,明军只会处于劣势。   再者,大清军队这边,操纵火炮的这些,都是当初孔有德的手下,据说是被西夷训练出来的好手。就这,会怕明军炮轰就怪了!   想着这个,图尔格看着远处明军军营的帅旗所在,心中便不由得冷笑:那个什么皇太女,也只是个草包而已。   自己城外一战,竟然败在这样的草包手中,对方还是个胸都没有的少女,真是丢脸死了!   一想到昨日一战,图尔格又是心中一动。   明军的火枪有古怪,比大清的火枪明显要好不少。该不会,城外明军的红夷大炮也有古怪,会胜过大清的红衣大炮吧?   这么一想,图尔格顿时就紧张起来了。   远远地观看,他看不出什么不同。便只能下令,让城头上的守军加强戒备!然后,他自己也不下城头,一直关注城外明军的动静。   不过,城外明军也没什么特别动静,只是让俘虏在修筑工事,设置炮兵阵地。   总之,看起来的一切都是中规中矩。   对此,图尔格还是不放心,一直观察着明军的动静。   ..................   锦州建虏守将叫何洛会,原是正黄旗蒙古固山额真,松锦之战后,便改任豪格下属,当了镶黄旗的固山额真。   镇守锦州,对于建虏来说,其实已经算是大后方了。因此,何洛会基本上不操心什么,就只是在这混资历,时常出去打打猎,日子过得倒也舒畅。   对于盛京那边的事情,他和图尔格一样,也是有资格知道的少数人之一。   因此,他在打猎之余,就是关心盛京局势了。   对于他来说,既然在豪格的手下,当然希望豪格来继承大清皇帝之位。   只是很可惜,他远在锦州,相对盛京那边的一群大佬来说,身份资历也不够看,就算想出力也不可能,只能是被动等着结果了。   前一段时间的时候,明军的哨探忽然猖狂起来,曾经一度在锦州外围的广宁中屯所出现过。   这引起了他的注意,不过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明军的哨探又偃旗息鼓了。   于是,他也就不怎么在意了。毕竟在锦州之前,还有宁远重镇呢!明军总不可能凭空出现在锦州吧!   哪怕明军是从海上来,那也要经过广宁中屯所。再说了,明军吃饱了撑的,会单独来打锦州,这里可是大清重兵集结地!   因此,何洛会便继续他的逍遥日子。   这一日,他又在打猎呢,就听见蹄声急促,有手下跑来找他,向他禀告说,明军从海上登陆到了宁远和宁远中左所之间。   听到这个消息,何洛会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向他身边的亲信说道:“图尔格这是在消遣我么?要开玩笑,也得要我信才好啊!”   他是豪格的手下,而图尔格是多尔衮的手下,如今盛京那边的局势微妙,他和图尔格自然也就不对付了。   听到他的话,他的亲信手下自然也都哈哈大笑地附和起来。   来报信的不敢怠慢,连忙禀告说事情好像是真的,图尔格派来的信使非常狼狈。   “明军来了多少人马?”何洛会听了后问道。   “据报是一万左右的步军。”   听到这话,何洛会不鸟了,当即说道:“图尔格的胆子去哪了?一万步军,他手下都是泥捏的?”   随后,他也不管了,继续该干嘛就干嘛!   等到快傍晚的时候,他便满载而归,心情正好着呢,可还没进城,就看到了宁远方向那边,有一骑飞驰而来。看那样子,非常的狼狈。   一会之后,何洛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得再次确认道:“什么情况?明国骑军赶到,图尔格大败?”   他就算是做梦,也没想过会听到这样的消息!这一下,他便顾不得猎物了,随手把手中的狐狸丢给手下,然后立刻问起详细情况来。   这次派人的信使,是属于宁远中左所的。他所知道的信息,也只有远望得到的。   在他据实说了之后,何洛会就有点傻眼了:“明国哪来的两三万骑军?图尔格大败,只领着骑军逃走,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   在建虏的眼中,至少他们对上明军,应该能一打三才对的。兵力相差并不悬殊,图尔格的大败,他就有点怀疑了。   “大人,还请立刻发兵救援,迟着宁远中左所不保啊!”信使几乎是带着哭音求道。   他没有说宁远城,是因为他觉得宁远城要守住肯定是没问题的。可是,宁远中左所面对明国大军,那肯定是没法坚持的。   何洛会听了,也不敢再晃悠了,立刻赶回锦州城内去了。   宁远遭到明军攻击,不管情况怎么样,锦州都是有救援的责任的。   何洛会一边赶回城内,一边马上向身边的亲卫发布命令,派人立刻把收到的消息传回辽东腹地。   不过,等他赶回衙门之后,原本匆忙的神情,忽然就为之一变。随后,他也不急了。   磨蹭着等到手下头目集合之后,他便把情况说了下,随后便严肃地说道:“如今宁远那边的敌情不明,为防明军围城打援,意在我锦州援军。当派探马摸清明军虚实之后再定。”   他的手下一听,就有人急切地想说话。   何洛会一见,便知道他想说什么。   无非是说什么,明军还不够资格围城打援之类。只要大清军队有所防备,他们也打不了援的。   说实话,何洛会本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他之所以那么说,根本原因就在于,图尔格是多尔衮的人,他是豪格的人,他为什么要那么急着去救图尔格?   就让多尔衮的实力削弱一些,不是更好么?再说了,明面上,他说得理由也是理由,兵战凶危,万一仓促出兵吃了败仗,谁负这个责任?   当然了,他也不能把这个意思表露的太明显。就听何洛会抢先说道:“除了派出探马之外,各军立刻开始集结,一旦消息确认便要出发救援,如有迟缓耽搁救援者斩!”   然后,他便拍拍屁股走了。   至于什么时候消息确认,总得要图尔格那边和明军两虎相争,多消耗下两边的实力,他才好去捡便宜不是!   ………………   远在宁远的图尔格,要是知道了锦州这边的反应,估计会吐血。不过此时,他却是在笑的。   临近傍晚时分,明军修筑完了工事,便开始了炮击。不知道是不是怕死的原因,炮兵阵地修筑的有点远,轰击宁远城头的铁弹,基本上没什么作用。   “呵呵,我就说一个女人怎么能掌兵?我看那个皇太女就是脑子有屎,看她什么时候才能轰开宁远城!”图尔格看到这一幕之后,当即冷笑着说道。   他的手下听了,便纷纷附和起来。   “开始还担心明军的这个火炮,和他们的火枪一样有古怪呢,结果没想到,根本就没有!”   “就凭这,猴年马月才会轰开宁远城墙!哈哈……”   城头上的火炮也跟着还击了,不过明军只是东一个,西一个的炮兵阵地,目标太小,建虏这边,打了几炮之后没有打中,就被图尔格叫停了。   火药有限,必须省着点用。   他观看了一阵之后,便又传令道:“守好城门,其他地方,随便明狗怎么轰!”   城门是个弱点,虽然明国炮兵离得远,可要是被轰中的话,还是会轰塌的。   果然,明军那边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便停下炮击,重新开始转移红夷大炮,试图轰击宁远城的几个城门。   图尔格见了,索性让人堵上了城门,如此一来,就不用担心被轰破了。   反正援军过来需要三天时间,等回头援军杀到之后,再挪开堵着城门的土袋子进行里外夹击,一样也是可以的。   有可能是宁远城靠近大海一侧的道路不好走的原因,明军对于这边的城门,并没有兴趣去轰击。   天色慢慢地黑下来,这一天便要过去了。这也意味着,离援军到达的日子又近了一天。   这么想着,图尔格便在城头上看着明军帅旗所在冷笑着:还以为明军变厉害了呢,结果还是一群猪而已。昨天的仇,迟早都会找回来的。   不过有一点让他恼火的是,入夜之后,他回到衙门休息时,就又听到了“轰轰轰”的声音。   听到这动静,图尔格不得不赶到城头观察敌情,却发现明军竟然举着火把,夜幕之下也在炮击。   虽然每一次炮击的速度都很慢,可是,就是一直在炮击。   “呵呵,这是担心我大清援军赶来,所以连晚上的时间都不放过,要炮击了?”   图尔格见了,不由得又是冷笑,“想轰就轰吧,反正你们火药多,看你们能轰到什么时候!”   说完之后,他便不管了,反正城头上有轮值的。明军又不可能轰开城墙,如今更是连城门都不可能,因为已经用泥袋子堵上了。   不过让他有点恼火的是,城外的红夷大炮此起彼伏地响着,他也没法安心睡觉。   一是红夷大炮的声音很响,二是宁远城毕竟是防守方,万一出现意外,被明军轰出个什么来,睡梦中明军攻入城内怎么办?   他这样,宁远城内的其他建虏也同样如此,总之,就没法好好睡觉。   昨天紧张了一天,今天还不让人好好睡觉,城外这些明军,真是够了!   于是,他们便一个个都诅咒起晚上都要闹腾的明军!纷纷想着,等援军一到,抓到了明狗,就要一个个都拖死他们,就像他们拖死孟乔芳一样!   而在明军这边,事先得到过军令的明军将士们,在习惯了火炮轰击声音之后,便都睡着了。   特别是马祥麟所属步军,更是不用担心其他,早早地就吃饱了睡觉。   凌晨时分,步军营地这边,借助着昏暗的月光,就有明军将士开始挨个帐篷,悄然无声地叫醒每个帐篷里的步军将士们。   每个帐篷中,被叫醒了的明军将士,便会发两个热乎乎的馍,吃完之后,就悄然出了帐篷开始集结。   这个时候,天都还没有亮。朱媺锦已经起来了,她的身边,陪同着马祥麟和阎应元以及昨天傍晚回营的吴三桂。   看到军队集结地差不多了,朱媺锦便抬头看了下东边的天空,估摸了下时间之后,便对身边三员将领说道:“放手去杀,我们不需要宁远城!”   “末将遵命!”马祥麟等人听了,便立刻抱拳领命,低声而又有力地回应道。   随后,三员将领便带着他们的亲卫,领着一万步军于黑夜中,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阎应元带路,绕了个圈,到达宁远城靠海的一侧,离城还有一箭之地外停住。   抬头看看城头上的轮值建虏,然后搬开一块岩石,竟然露出了一个洞口。   他二话不说,第一个钻进了洞里。   后面的吴三桂见了,心中不由得无语。还真是够阴险的,什么时候殿下这边竟然已经挖好了地道,就等着坑建虏一把是吧!   那些红夷大炮的轰击,都是为了吸引建虏的注意,晚上的轰击,也是为了掩护从地道这个杀手锏吧!   想到这里,他便有点兴奋起来,这一下有军功可立了!   马祥麟同样兴奋,之前一战的时候,他的步军其实并没有杀多少建虏,这一次,他的步军成为攻城主力,就有建虏可杀了。   而且皇太女明令,不会要宁远城,就不用顾忌破坏宁远城,可以用各种手段来杀个痛快!想到这些,他就恨不得第一个钻入地道中。   宁远城靠海一侧这边,一直不是宁远城防的重点,这边的建筑,多是民房,还有牲畜关着的地方。   其中一处脏乱的猪圈内,几头母猪都睡得香呢,忽然它们的食槽动了下,又动了下,随后便一个翻滚,沉重的食槽竟然翻滚到了一边去了。   这些母猪对此,只是哼唧一下继续睡。   随后,从那原本食槽的地方,爬出了一个人,左右看了下之后,悄然抽出利刃,一刀一个,便砍下了猪头,这些猪连哼唧都没有哼唧就能继续睡一辈子了。   那人接着到了门口那边,往外观察了一阵之后,又返回猪圈内,随后,从那地洞里等着的人,便一个个都钻了出来,很快一屋子都是人了,大概有三十来个。   随后,这三十来个,便都悄然出门,开始向两边散开。而猪圈里面,则陆续地开始出人。   大概出了五百明军将士左右,东边的天空便露出了鱼肚白,晨光洒向大地,新的一天便到了。   临近的一大块地方,都被最先出地道的明军好手给清理了。那些建虏有可能是晚上很晚才睡着的原因,被明军好手干死的时候,都还是在睡梦中没醒。   吴三桂也已经进城,和最先进来的阎应元碰头,低声一商量之后,阎应元趁着建虏还没发现,继续清理建虏。   而吴三桂这边,则领着他的亲卫开始攻占城门。城外的红夷大炮继续在间歇性的轰击,一切看着好像很正常。   建虏自然没有想到,明军竟然早就挖好了攻城用的地道。没有防备之下,等到明军攻上城头时,才被城头上的建虏发现。   明军这边,原本是尽量做到不惊动建虏,因此都是缩手缩脚,此时被建虏发现,那便放开了手脚,立刻大干特干。   面对建虏的惊慌失措,明军这边犹如一只只猛虎,势不可挡地冲杀建虏。   一万五千左右的建虏,要防守偌大的宁远城,每个地方的兵力并不多,更不用说,位于临海这边没有明军的一侧了。   因此,这边的明军有局部兵力的优势,又是有备而来,立刻就攻占了很大一片城区,城门被打开,更多的步军将士们便从城门拥入,源源不断地加入城内战斗中。   “杀……”喊杀声,就在被建虏发现的那一刻,突然从城内响了起来,顿时把所有的建虏都给吓醒了。   合甲而睡的图尔格被吵醒,一骨碌的从床上起来,当即厉声喝道:“怎么回事,明军攻城了么?”   他的亲卫,几乎同时冲了进来,脸上全是惶恐之色,急促地禀告道:“不好了,明军攻进城了!”   “什么?”图尔格一听不由得大惊,“这怎么可能?明军怎么可能会攻进城来?”   对于城防,他可是非常的重视,都是布置好了的。按理来说,是万万不可能被明军偷城的。   他的亲卫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发现的时候,明军就已经攻占了一大片城区。   图尔格出了衙门跑到大街上一看,宁远城内,很大一片区域,到处都是火光,喊杀声震天。   他能看到的,都是结阵的明军在攻击零星的手下。   他的大部分手下,遇到这个情况,都是惊慌失措而逃,只有少部分手下还在试图抵抗。   一看这个情况,他便明白,宁远城是要完了。想到这,他便不管了,先逃为上。   可是,他要逃跑时,才发现城门都被他自己在昨天下令堵上了。   目光所及的城墙上,明军在结阵步步推进,已经攻占了大部分城墙,刺眼的白杆长枪,在火枪的掩护下,刺出了一条条的血路。   与此同时,他还绝望地发现,明国骑军也杀进城里了。   其他建虏看到了图尔格的旗号,便纷纷下意识地向他靠拢。他们都期待,图尔格能带他们逃出升天。   可是,到处都是明军,又怎么个杀出去法?   图尔格绝望之下,便是狗急跳墙,垂死挣扎了!   或许建虏从未有过如此大败的原因,这也让他们非常的不甘心,他们竟然会输在他们一向看不起的明军手中。   因此,那些满洲族人,首先就聚在图尔格的四周,大声吆喝着要抵抗。   接着便是一直跟随建虏对抗大明的蒙古人,感觉他们就算投降也肯定是个死字,便也跟着图尔格抵抗。   在他们的带领下,其他汉人和朝鲜人,在附近的,便也本能地跟着他们行动。   只是没多久之后,图尔格的四周,就聚集了将近五千人。他们就在城西一角,负隅顽抗。   这时候,宁远城的其他地方,基本上都已经被明军控制。看到建虏结阵顽抗,明军也没有立刻再攻,而是一层层上报,等待新的军令。   朱媺锦在众将的簇拥下,登上了宁远城的东面城头,遥看着城东这边地方,毫不犹豫地说道:“喊话,让他们无条件投降,否则不必在意宁远城,灭了这些建虏!”   众将听了,都是连忙兴奋的答应了。   与此同时,朱媺锦也转头,看向身边的王彦青说道:“你带着他们也去,这一次该是你这边显露身手的时候了!”   王彦青之前一直没有用武之地,此时一听,当即大喜,连忙招呼他的手下也赶过去了。   建虏这边,图尔格等这些真正的建虏,怎么可能会向被他们看不起的明军投降。   在听到明军的喊话之后,他便对手下大声说道:“只有战死的大清勇士,绝对没有投降的大清人。就算我们死,也要拉几个明狗垫背。大清万岁!”   “大清万岁!”他的手下听了,便纷纷红着眼睛,跟着大喊起来。   他们一个个都相信,巷战之下,以他们的武勇,绝对能让明军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些建虏,要么在街道上结阵,要么躲入房子内,要么爬上房顶,总之,都是摆出了一副要和明军决一死战的架势。   明军这边,在喊话之后,见建虏不投降,便也开始了进攻。   在刀盾兵的掩护下,燧发枪兵,和军中弓箭手开始先攻击。   当然,建虏也会还击。   如果只是这种方式的话,建虏确实能如愿,明军要想全歼他们,肯定会付出巨大的伤亡。然而,有些事情,绝对是出乎建虏意料之外的。   就见在建虏的前沿,一个建虏军官正指挥着手下抵抗时,忽然,就见他额头出现了一个血洞,人就嗝屁了。   一开始,也没人在意,只是觉得这个人太倒霉了,明明离明军距离那么远,竟然都被流弹击中了额头。   可是慢慢地,建虏就忽然发现他们中的军官,竟然纷纷先他们而中弹,他们顿时就察觉不对了。   那些没死的建虏军官,那还敢冲在前面,都躲在后面指挥了。   而每一次指挥的建虏被杀,都会引发建虏这边的骚动,战力就明显受到影响,在明军的进攻下,便不得不后退。   就这么的打了半个时辰之后,建虏所占的区域就更小了。   “你,看到没有,那几个人后面,有一个建虏军官,给我射死他!”王彦青兴奋地吩咐他的手下道:“你们几个也是,一起瞄准了那个建虏!”   不一会,“呯呯呯”的枪声响起,那个倒霉的建虏军官便倒下了。   王彦青看得兴奋至极,一拍大腿,有点遗憾地说道:“要是这线膛燧发枪能装填得快一些,那就好了!”   听到他这话,一个在用木槌子敲的将士听了,当即笑着回应道:“大人,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要不然,我们不是天下无敌了!”   王彦青一听,顿时有点不满地说道:“怎么没有这么好的事情,我听殿下感慨过,说这线膛燧发枪也就稍微好一些而已。这是不是说,在殿下看来,还有更好的枪能打造出来,那是不是会补上这线膛燧发枪装填过慢的缺点?”   一听是皇太女这么说过,这些从各军中抽调出来的线膛燧发枪兵,顿时一个个都是大喜,连忙向王彦青问具体的情况。   不过王彦青也只是听皇太女提过那么一嘴,更多的细节,他也不知道。   便只好训斥他们道:“这在打仗呢,聊什么天,赶紧寻找建虏的军官给我射杀了!”   听到这话,这些线膛燧发枪兵便一个个笑嘻嘻地去寻找目标了。   ……………………   图尔格是躲在最里面,看到战事并没有像他想得那样,明军每进攻一步就付出血的代价,反而好像很轻松地在攻击前进,这让他非常地郁闷。   这没道理啊,大清勇士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不能一个打三个,至少一个对一个的比例还是能做到的话,这怎么会败得那么快呢?   “大人,不好了!”在他越来越纳闷的时候,就有手下一脸慌张地跑来给他禀告道,“明军那边肯定有神枪手,专门找我们大清将领射杀,如今外围的大清将领,都被明军射杀得差不多了!”   一听这话,图尔格顿时有点傻眼的感觉,什么时候,明军也学大清的做法了?   建虏就有这样的招数,会抽调他们的神箭手,和明军对阵的时候,射杀明军的军官。   而这个时候的明军,因为大部分都是家丁制。如果被建虏干掉了为首的将领之类,或者勇武的家丁,那么整支明军可能就立刻崩溃。   建虏用这个招数,曾轻松打赢了好几次看似要苦战的战事。   在原本的历史上,建虏和大西军的战事,也是因为张献忠被建虏用了这种斩首战术,导致一败涂地。   要不然,建虏真未必能那么轻松地攻占整个北方。   此时,图尔格也尝到了这种手下头目被射杀的滋味后,终于知道,为什么他的手下那么轻易的节节败退了。   顿时,他的眼睛更红了,就犹如受伤的狼一样,喘着气,发誓要给明军一个教训,一定要拖着明军一起死。   然而,还没等图尔格重新部署呢,忽然就见明军那边丢过来大量点着的火瓶。   而宁远城又是在海边,海风吹得很起劲的,只是一会的功夫,各处房屋便都燃起了大火。   躲在房子的建虏,纷纷逃窜出来,着火房子的街道上,火势一大,也没法再躲人。   只是一会的功夫,建虏这边就乱成了一团。   图尔格看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明军为了消灭他们,竟然不惜火烧宁远城!   这大火烧起来,全城都可能被烧毁的,难道明军不要宁远城了?为了消灭他们,就如此狠辣的放火烧城?疯了么?   难怪自己会败,这些明军全是疯子!   水火之下,只要是人,就没几个挡得住的。建虏躲藏的区域火势一起,里面的建虏便再也顾不得其他,纷纷逃出去。   候在外面的明军将士们,看到没有兵刃的,就抓了。有兵刃握着的,二话不说,射死捅死了事。   在明军的火攻之下,图尔格试图和明军同归于尽的想法,压根就没实现。包括他自己在内,灰头土脸的逃出来时,被外围的明军给抓了。   这场攻占宁远城的战事,就这么轻松地结束了。   此时,还没到午时。而宁远城,也没有像图尔格所想的那样毁于这场大火。   因为明军在放火的时候,已经拆出了一条隔离带,这个火势并没有波及全城。   明军开始打扫战场,图尔格也被阎应元押到了朱媺锦面前。   明军将士喝令他跪下,但是,图尔格倔强地就是不跪,还在那里冲着朱媺锦嚷嚷道:“有本事把我放回去,我们再来打过。我一定会把你们打得片甲不留!”   “这一战,非战之罪,是你们耍诡计,还有火器太诡异了!”   朱媺锦看着这个建虏,心中想着,到底是他傻,还是他觉得自己傻,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和理由!   她也都懒得和这种建虏说什么,便吩咐道:“把这些女真人都绑了,带去宁远中左所遛一圈回来,别弄死了,回头还有用!”   阎应元一听,连忙提醒道:“殿下,此次抓活的女真人大概有五百多个,都要绑去宁远中左所么?”   这个数目,让图尔格都听得一愣。   被火烧得晕头昏脑的,他逃出来的时候,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竟然也逃出来了!   朱媺锦听了,便略微一想说道:“那都带了去,留官职最高的二三十个,其他的都在那边砍了便是,免得浪费粮食!”   “末将遵命!”阎应元一听,便大声领命。   他知道皇太女的意思,就是要向那些建虏明确宣告,宁远城已经被朝廷军队攻下来了,就连他们的首领,也都成了朝廷军队的俘虏!   一想到这个,阎应元自己都兴奋了,非常期待那些建虏会怎么反应,朝廷军队竟然那么快就打下了宁远城!   就算大明军队的主力在攻打宁远,可宁远中左所这边,甚至还更远,一样是有大明骑军的。   主要就是为了防备出现意外的情况,影响到宁远那边的攻城。   比如锦州援军因为各种原因,突然出现什么的,虽然可能性非常低,但也是要防备的。   领军的是袁宗第,带着两千骑军左右。他本人,就在宁远中左所这边歇着,看着城头上的建虏,心中也是纳闷着。   传说中的建虏,不是非常厉害的么?   以前朝廷从秦地调兵到辽东来的时候,经常有半路溃散的!可如今,这些城头上的建虏,一个个脸上都是惶恐之色,这和一般军队又有什么区别?   你说这些建虏也是奇怪,为什么要理一个金钱鼠尾的发型,这是什么原因?   ps:10章减去2还有8章! 第二百二十章 皇太极死了!(16k)   难道他们老祖宗就喜欢这种发型的,然后流传了下来?为什么就不理光头算了?该不会是要与和尚区别开来?或者说,他们的祖宗就是和尚出身?   袁宗第有点无聊,用望远镜看着城头上的建虏,端详着他们的脑袋瓜子,有些不戴头盔的,就揪着猛看。   这次出关,是他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建虏。对于蒙古鞑子的发型,袁宗第还能理解,但是,对于这些建虏的金钱鼠尾,他是真得没法理解。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开始琢磨起建虏为什么要理这个金钱鼠尾?   他正想着,散布在他周围的亲卫,也同样无聊,便问他道:“大人,您说宁远城那边多久能打下来?”   其他亲卫也是闲着,便纷纷好奇地插嘴问了起来。   “是啊,大人,那宁远城的城墙看着高大坚固,一时半会的肯定打不下来吧?而且,我们的损失说不定也会多!”   “我们离开的时候,看那炮轰的架势,搞不好十天半月都打不下来。这锦州的建虏,肯定能赶过来了吧?”   听到他们说话,袁宗第便放下望远镜,转头看看宁远城方向,当即笑着说道:“洪承畴当初放弃宁远城的时候,曾奉殿下军令留了后手,估计这两天内就能打下来了。”   一听这话,他的亲卫就惊讶了。   “真的?”   “那我们这次的战事很快就要结束,一场大捷就在眼前了?”   “真要这样的话,我怎么感觉建虏也就这样了啊!”   袁宗第听了一笑,指着城头说道:“你们以为建虏怎么样?前日一战,建虏见到战况不妙,不也会逃跑,和普通人有什么两样?你们再看看,那城头的建虏,脸上都写着个怕字,有什么区别?”   说完之后,他顺手就把望远镜给亲卫递了过去,然后才说道:“这些建虏和普通人唯一的区别,就只是那脑壳上留那么一小撮头发,真不知道他们的脑袋是不是被门夹过,竟然会喜欢这样的发型!”   他的亲卫连忙接过望远镜,一个个抢着看起城头上的建虏,纷纷附和起袁宗第的话来。   “就是,这些建虏和普通人也没两样啊,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们有四条腿,四只胳膊什么的,所以勇猛无敌!”   “屁个勇猛无敌,还不是被我们杀了个全军覆没!建虏么,呵呵,也就这样了!”   “还真别说,出关之前,我其实也是有担心的。以前的朝廷官军竟然一次都打不过建虏,每战必输,我也以为建虏都是三头六臂,或者人高马大,让我们汉人难以招架的呢!”   战事的胜利,让明军将士们的心态,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转变。一个个面对建虏的时候,再也没有什么畏惧感!   他们正在聊着天时,忽然有骑卒飞驰而来。急促的马蹄声,让袁宗第等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宁远城的方向!   虽然说他们聊得轻松,但在此时,却见一个亲卫不由得说出了他们的心中所想:“该不会是攻打宁远城受挫,殿下要调我们回去了吧?”   宁远城的高大坚固,已经印到他们的脑海中。多年的征战告诉他们,像打这种城池,是非常不容易的。   哪怕殿下留了后手,可城里不都是建虏么?   可谁知,等那骑卒离得近了之后,就发现他满脸兴奋之色,大声地在那喊道:“宁远大捷,宁远打下来了!宁远……”   “啊!”有亲卫听了,顿时非常惊讶地问道,“大人,宁远城怎么会这么快打下来了呢?这才到中午吧?”   “是啊,殿下到底让阎大帅留了什么后手,竟然半天时间就打下来了?”   一时之间,所有听到喊声的亲卫们,都很兴奋地八卦起来。   袁宗第是有参与事前的推演计划的,不过殿下有强调过,地道的事情,是必须要保密的,防止战事不顺,有明军将士被建虏抓到,从而被建虏发现的这种可能。   此时,他虽然听到了宁远城已经攻下的消息,却也没想着说出来,只是乐呵呵地看着那名报信的骑卒过来,然后确认道:“宁远城真得这么快就打下来了?”   此时,那骑卒已经到了近前,立刻翻身下马,向袁宗第禀告道:“打下来了!还抓住了五百多真正的建虏,他们的什么固山额真,也被我们活捉了。阎大帅正押着他们过来呢!”   一听这话,所有的明军将士们便都欢呼起来。   “明军威武,大明万岁!”   宁远城被明军攻下,预示着这场战事最关键的部分已经完美,这是大捷,是大明从未有过的对虏战事上的大捷啊!   每个明军将士,都是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   ……………………   宁远中左所城头上,建虏看到了明军的激动,听到了他们的欢呼声,顿时一个个都是面面相觑,脸色都是非常地难看。   从种种迹象来看,好像宁远城被明军打下来了。   可是,宁远城是镶白旗固山额真钮祜禄·图尔格镇守,他可是大清的名将啊,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败了呢?   想到这里,这些建虏就下意识地否认:   不,不会的!这肯定是明军的欺诈之术,就是为了击垮他们的信心而已!汉人最是狡猾,肯定是这样的!锦州援军很快就会来到,这些汉人到时候一定会露出原形,落荒而逃的!   这些建虏,一个个都在安慰着自己,宁死都不肯相信,宁远城会这么快被明军攻陷!要知道,在这一战之前,建虏对阵明军,那都是赢得啊!   之前一战,建虏一败涂地,就已经沉重地打击了他们一次。他们私底下互相安慰,那是大意,肯定不是明军变强了的!   这时候,突然又听到说明军攻陷了宁远城,这是他们万万不敢相信的。   因为真要是这样的话,明军的强大,就超过了他们的想象,这又怎么可能!   他们这种脆弱的自信,在过了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就彻底破灭了。   就见城外又来了一支明军,押解着五百来个人过来。离得远远的,看到那金钱鼠尾的样子,他们就知道,那是他们的人。   看到明军在那边欢呼,这些建虏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一开始,他们以为是明军把前日那一战的俘虏押过来,给他们示威来了。   结果离得近了之后,看清了那些被押解的建虏,顿时,一个个都吓得腿软。   宁远中左所是属于宁远城管辖的,因此,宁远城内的真正鞑子,他们显然都是认识的。   这一看之下,竟然看到了他们的“大清名将”图尔格,还有好多大清勇士,都被绑了过来,不用说,宁远城真得被明军攻陷了,就连他们也被明军活捉。   这……这真得让他们难以接受!   这种震惊,绝对是他们这辈子经历中最震惊的一次,以至于那个明军将领在说什么,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没听到。   一直到明军那边手起刀落,就在城头下把大部分大清勇士,就像杀鸡宰羊一般宰了,鲜血喷出,才把他们吓醒过来。   阎应元完成了皇太女交代的军令,便又押着五十多个建虏头目,包括图尔格在内,准备返回宁远城。   此时,图尔格从一开始的愤怒,努力挣扎,到如今,已经是垂头丧气,任人摆布了。   他的自尊、自信什么的,全都耗完了,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估计他这辈子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竟然会被明军俘虏,然后像狗一样被牵着去吓他的手下,族人。   总之,他知道,他完蛋了!   袁宗第这边,根据阎应元转达皇太女的军令,便召集了他的手下,往后退走,守住了当初拦截之战所在山口这边。   宁远中左所的建虏在确认明军退走之后,便立刻拥出城去,查看了那些被明军斩首的真正鞑子。   随后,他们不敢再在宁远中左所待了。   因为有人想起来,说那明国将领说了,明天就要前往攻打锦州,那这个宁远中左所肯定会被明军顺手灭了的。   于是,他们就带着那些真正鞑子的首级,趁着这会儿没有明军,连城都顾不得烧毁,就急忙逃回锦州去了。   看到宁远中左所的建虏逃跑之后,袁宗第便又领着手下回来了,轻松就占据了这座卫所城池。   随后,便以此为据点,往锦州那边派出哨探,侦查建虏情况。   次日,锦州这边,镶黄旗固山额真何洛会感觉宁远那边,图尔格和明军应该相互消耗地差不多了,便下令手下集结出发。   如今皇太极还没死,他也不敢表现地太过分。要不然,皇太极降罪下来,说他救援不力,他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可是,他领兵才出城十里时,就遇到了他派出去的探马回报,说宁远大败!   “怎么可能!”何洛会一听,压根不信道:“就算图尔格是头猪,可宁远城高大坚固,防御完善,总能坚持一些天的吧?这才过去几天,就大败了?”   总之,对于探马的回报,他不信。因为这些探马并没有到宁远城下,而是说遇到了中左所的探马转述的。   于是,何洛会继续领兵赶去宁远。   不过他心中多少还是因为这个消息有点担忧,便下令加快了行军速度。   结果他才领兵到达广宁中屯所呢,就刚好遇到了宁远中左所逃回来的那些建虏。   他看到这些建虏竟然弃城逃回来,就要勃然大怒,准备下令处置他们。   结果,一个个宁远真正建虏的首级,就摆在了何洛会的面前,多达四百多个首级,就那么摆成了一大堆。   一见之下,何洛会的脸色便一下变得惨白。   他这辈子,就从未见过有如此多的大清勇士首级,很多还都是他认识的,就这样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手下,也全都和他差不多,一个个全都呆住了。眼前所见到的一切,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在忘记了!   等回过神来,何洛会也顾不得处置那些逃回来的建虏,而是立刻下令全军戒备,然后询问具体的细节。   不过他也只能知道图尔格等人,全都被明军活捉。但是,再具体的情况,因为有明国骑军的屏蔽,他就无法得知。   只知道明军有发话,说是要继续攻打锦州。   知道这个情况之后,何洛会这辈子竟然第一次害怕了。   说实话,图尔格在大清中的名气,要比他何洛会要大。而且宁远的驻军,也要比他锦州的驻军多。   如今,图尔格竟然全军覆没,就连他本人都被明军生擒活捉,那他何洛会又如何抵挡明军,难不成还要领兵赶过去送死?   这时候,他是真怕了。   很快,何洛会就传下军令,全军掉头,退回锦州城。   与此同时,八百里加急,向盛京禀告这边的战况,恳请援军救援或者允许他退兵。   他自然不知道,此时的明军主力,在宁远城打下休整一天之后,已经集结兵力往回走了。   辎重之类,全都由俘虏运送,包括五六门红夷大炮,反正出力气的活,都由俘虏来做。   当然,袁宗第所部还在宁远中左所这边虚张声势。外加后来赶到的刘文秀所部,一共四千多骑军,向宁远方向的查探,同时恐吓建虏,好像明军要向锦州发起攻势的架势。   而朱媺锦此时,就在宁远城外,回首看着又一次空无一人的宁远城。   想了一会,便对王彦青说道:“派人去题几个大字,就写欢迎再来四个字好了!”   一听这话,一边的朱媺娖便不由得笑着说道:“锦儿还真是坏,那建虏要是看到这四个字,想必会吐血吧?”   朱媺锦一听,当即微微笑道:“要是能因此气死几个建虏,那不正好!”   说完之后,她便调转马头,开始往回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还有三个建虏的卫所要拔除,一共有六千建虏左右。   虽然在打下宁远城之后,就有手下将领兴奋地提议,趁着这次大胜再去攻打锦州好了。不过这个提议,朱媺锦并没有同意。   一开始的计划,全都是围绕宁远而制定的。虽然是大捷了,可是军中所需粮草有限,并不足以支撑再进行锦州的大战。   因为锦州那边,并没有什么留手。而锦州的城防,那也是一座坚城来的。   他们已经丧失了攻击的突然性,建虏又不是真得是泥捏的,锦州哪有那么容易打的!   一旦不能迅速打下锦州城的话,军粮粮食便会耗尽,而建虏援军赶到,到时候明军这边反而会吃亏。   因此,不如见好就收,一次咬建虏一块肉,那才是最正确的打法。   这一战之后,山海关这边,是要好好休整一波了。   虽然将士的死伤不多,可是两万多骑军,人吃马嚼的,都抵得上快十万步军的消耗了。   加上步军和水师,这一战的粮草消耗是真不少的!如今大明才从战乱中缓过来,还是要尽量以恢复民生为主。   接下来的对虏战事,还是根据之前的计划,看东江镇那边了。   宁锦这边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建虏知道后,绝对注意力都放在这边了。   而东江镇那边突然新增的李过、高一功所部,又可以打建虏一个出其不意。   就这么的,左咬建虏一口,右咬建虏一口,看建虏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去!   只要大明自己不乱,说实话,要打败建虏,其实真得不是很难。双方国力的差距,根本就不是什么可以弥补的。   两天之后,大军便到达了宁远中右所。建虏在这边的兵力,就只有一千来人。   之前的时候,大明两万余骑,浩浩荡荡地经过,就让建虏一直惶恐不安了。   他们一直在担心地等着消息,就希望这支明国骑军会被宁远城驻守的大清军队击败,然后赶来救援他们,和明国后面的步军交战。   结果没想到,他们左等右等的,就是没等到有明国步军出现的迹象,反而最终等来了明国骑军的返回。   最让他们惊恐的是,明国骑军中竟然还有五六千的金钱鼠尾在干苦力。一看就知道,这些都是被明军俘虏的大清军队。   这一下,他们便恐惧到了极点。   宁远城被明军攻占了?大清军队被明军打败了?这样的认知,让他们的恐惧到了一个顶峰。   等看到图尔格等五十来个真正鞑子被明军牵着在城下遛时,这个宁远中右所的建虏,就全都崩溃了。   除了少数建虏自杀之外,其他的都开门投降了。   毕竟这个宁远中右所才一千左右的兵力,连宁远城都被明军攻破了,他们又如何抵挡得住明军的进攻。   然后,明军继续回师,接着面对的是广宁中后所,这里的建虏有两千左右。   一如之前的宁远中右所一般,看到明军押解着建虏俘虏过来时,同样是震撼之极,外加恐惧。   不过可能是因为广宁中后所的建虏有两千左右,他们虽然恐惧却没有像宁远中右所那般马上就投降。   于是,朱媺锦也不废话,当即喝令红夷大炮摆上,准备轰城进攻。   红夷大炮最佳的用处,其实并不是守城,也不是野战,而是攻城。   城池就那么摆在那里,不可能移动。红夷大炮架在那里,一轰一个准。普通的城池,压根就经不起红夷大炮的轰击。   像广宁中后所这样的卫所城池,自然也在这个范围之内。   看到明军摆出了七八门红夷大炮之后,城里的建虏便一下就怂了。   那些汉人和朝鲜兵开始造反,绑了那些真正的鞑子,开城投降。   几乎是算兵不血刃的,又拿下了第二座建虏的卫所城。   这时候,朱媺锦便传令给袁宗第,让他可以领兵撤回了。   而等袁宗第赶上主力之时,明军又已经到了广宁前屯卫。   这里的建虏,因为是和山海关明军交锋的最前线,因此兵力达到了三千多,为首的鞑子就是那个鄂多台。   和他后面的建虏一个想法,在鄂多台看来,明国骑军过去之后,绝对是更多兵力的步军,押送着粮草浩浩荡荡地跟着。   可谁知,他等了几天之后,连个屁影子都没看到。   鄂多台当然有派出探马去查探情况,可一直到山海关那边,都没有一点出兵的动静,这就让他有点疑惑了。   至于另外一边,却有明国骑军的屏蔽,他压根没法获悉什么消息。   面对这种情况,鄂多台以前从未遇到过,一时之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好了。   当然了,在他的认知中,虽然明国骑军有点多,过去了有两万左右,可宁远那边,却有两万多大军,这点骑军过去也没什么用的。   于是,他就打定主意坚守,等待事情的进一步发展。   结果,等来等去,却等来了大明骑军的班师,看到图尔格都被明军俘虏,鄂多台这边的震惊,自然也就不用多说了。   相对其他卫所来说,虽然非常的震撼,可要想让他投降,却是不可能的。   朱媺锦也没怎么劝降,不降是不是?红夷大炮伺候!反正这里离山海关够近,离锦州够远,随便打个多少天都是可以的。   就这么的,在隆隆的火炮声中,这座广宁前屯卫被轰得面目全非,大明军队也以绝对优势淹没了这里的建虏。   至此,谋划多月的宁远战事结束,捷报飞传京师!   虽然朱由检一直有关注着宁远战事的准备,可毕竟是要和建虏去野战。因此,表面上他没说什么,但是在他的内心中,一直是有担心的。   一直以来,朝廷对辽东建虏的战事,那是一败再败,屡战屡败的局面。   虽然也有过李来亨突袭辽东腹地的胜利,可那个更多的是取巧,谁也不会认为,大明就真得能打赢建虏了。   至于皮岛海战,那个打赢建虏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谁也不会把那场胜利归为对建虏的胜利。   因此,在朱媺锦领兵出发之后,朱由检在心中一直计算着时间,这个时候,战事进行到什么阶段了?随着时间慢慢地过去,他的担心就越来越重。   但是,他也知道,根据以往的经验,如果他去干涉前线的战事,那最终的结果就绝对不会好。   在焦虑的时候,朱由检就在心中这样对自己说道:“锦儿可是被仙人看好,在她领兵出征以后,可以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连大明的内乱都基本平定了。建虏又怎么样,肯定不是锦儿的对手!”   一开始的时候,这种安慰还是很有效果的。然而,随着时间慢慢地流逝,这种安慰的效果就越来越小了。   “锦儿此次出征的兵力,也就三万多点而已,根据之前的消息,光是宁远一带的建虏,也有三万多。如果再加上锦州地区的建虏,这兵力就绝对比锦儿这边要多了。这么看的话,锦儿还能不能打赢呢?”   “不会,不会,锦儿一直以来,都是以少胜多,基本上就没有输过,这一次,肯定也不例外!”   “真不好说啊!流贼的人马,那都是虚的,更多的是裹挟百姓而已!而那建虏,那是真得厉害,对朝廷官军就没有败过,如今还是朝廷官军去进攻,这难度就更大了,到底能不能赢啊?”   朱由检就在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态中一直煎熬着,到了后来,都影响到处理政事了。   不过除了大明最高级的官员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个时候朝廷主动发起了宁远战事。对于朱由检的心思,并没有多少人知道,王承恩却是个例外。   他很快就体察出了朱由检的焦虑,便安慰道:“皇爷,奴婢昨晚做了梦,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是奇怪?”   “嗯?”朱由检有点心不在焉。   “奴婢梦见了东北方向火光冲天,然后一群又一群的喜鹊飞临紫禁城,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王承恩假装迷惑不解地说道:“奴婢想来,喜鹊该是好事,可是,火光冲天应该是有灾吧?这又是喜鹊又是火光冲天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奴婢就百思不得其解了!”   朱由检一听,立刻感兴趣地问道:“东北方向火光冲天,然后喜鹊成群结队而来?”   看到王承恩点点头之后,朱由检一拍手掌,当即兴奋地说道:“哈哈,如果火光冲天应在建虏身上,而喜鹊却是朕的皇宫,这不是很好解释的么?”   王承恩一听,露出恍然大悟之色说道:“皇爷的意思是说,皇太女殿下此次战事,必定大捷?”   说完之后,也不等朱由检回答,就自己抢着说了:“肯定是这个意思,奴婢恭喜皇爷,贺喜皇爷!朝廷对建虏,必将有一场大捷!”   要不怎么说太监能讨皇帝的欢心?这话说的,那是让朱由检开心不已。   “哈哈哈……”朱由检一听,便哈哈大笑起来,心情便一下好了很多。   不过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却突然半夜惊醒,连带着把周皇后也一下吵醒了。   “陛下,怎么了?”周皇后发现朱由检的额头有汗,便连忙喊来宫女服侍朱由检,同时说道,“陛下是做噩梦了么?没事,醒了就好了!”   朱由检任由宫女给他擦拭额头的汗,只是一脸担忧地说道:“皇后,你说朕怎么就梦不见吉兆呢?”   周皇后听得无语,有点莫名其妙,便连忙说道,“陛下,梦都是反着来的,没梦见吉兆才是大吉啊!”   朱由检听了点点头,忽然喃喃自语道:“朕明日就下旨,把那些**子树都给砍了!”   “???”周皇后一听,继续脑海中冒问号,她有点懵,跟不上朱由检的思路。   “锦儿可不能出事啊!”朱由检又是喃喃自语地说道,“两万骑军,一万步军,皆是朝廷好不容易凑起来的家当,可不能没了啊!”   他刚才做梦,梦见前线对上建虏大败,然后建虏一路反攻打到了京师,有汉奸开了城门,他最终去了**子树上吊了。   之所以如此,归根结底,还是朝廷官军这边对上建虏,从未有过真正的胜利。这么多年的败仗,包括朱由检在内,都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陛下,要是担心锦儿的话,不如派人去问问吧!”周皇后对于自己的两个女儿自然也是关心的,想了想就对朱由检说道。   朱由检听了,先是点点头,不过最终还是摇摇头道:“算了,我相信锦儿,还是等消息吧。”   说到这里,顿了顿之后他便又补充道:“朕就怕知道了前线的消息之后,忍不住会有什么想法,影响了前线战事就不好了!”   “没事,睡吧!”就在这样的煎熬中,一直到了崇/祯十六年七月初三。   这一日,他正在文华殿内处理政务,商讨南方粤闽两省台风的救灾一事,忽然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喧哗声。   本来这些天他就因为担心前线战事,心情不是很好。因此,听到外面传来的喧哗声之后,便眉头一皱喝问道:“皇宫重地,何人如此大胆?”   王承恩一听,连忙出列奏道:“奴婢立刻去看看是什么人……”   他的话才说到这里,忽然之间就自己闭嘴了,那耳朵一下竖起来,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什么动静。   一边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少卿忽然惊喜地说道:“皇爷,似乎是在喊大捷……”   如果是以往的话,他万万不敢就这么直接给朱由检报喜的。   然而,如今已经有了打倒孔家的功劳,他的底气就足了一些,做事也不用先看王承恩的脸色再决定。   王承恩看了他一眼,然后也露出兴奋之意,对朱由检说道:“恭贺皇爷,该是奴婢那梦灵验,皇太女打了胜仗了?”   这时候,喧哗声越来越近,就算有人耳背听不清在喊什么,可那喊声中的喜悦,却是不管怎么样都能听出来的。   内阁首辅堵胤锡还算是年轻的,也听出了什么,顿时大喜地禀告道:“陛下,好像真得是辽东大捷的奏报!”   一般而言,坏事的话,那是悄然无声地上奏。可要是好事的话,本着与民同乐,宣扬朝廷之威的目的,是可以广而告之的。   如今要说有什么大捷的,这些在议事的大明高级官员都知道,只有一处地方,那就是宁远战事。   朱由检此时也听出来了,顿时,那脸上简直是要乐开了花一样,心中非常想让人赶紧把捷报奏上来,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堂堂大明皇帝,哪能没有一点城府!   其实,从听到外面的喧哗声,到捷报送到文华殿,时间并不长,但朱由检却好像等了很久,才终于等到捷报。   “陛下,宁远之战大捷!皇太女殿下不日凯旋!”   朱由检坐在龙椅上,早已经是满面笑容,心中的那块石头彻底放下。   看来建虏虽然厉害,可对上自家的宝贝闺女,也一样是会败的,仙人果然没有看错!   看着王承恩急匆匆地把捷报献上,细心的堵胤锡发现,朱由检是屁股离开龙椅,前倾身子主动去拿捷报,很显然,皇上是迫不及待了。   看到这点,他便不由得笑了。   因为他理解朱由检的心情,毕竟是对上建虏有大捷,难怪皇上会如此激动,难怪外面会有那么大的喧哗声!   这时候,文华殿内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朱由检身上,想要知道具体的战况如何?   只见朱由检快速地看了一遍,忽然一拍案几,大声叫好道:“好好好,哈哈哈,好好好啊……”   堵胤锡一见,便知道这绝对不是一般的捷报,正准备要皇帝转捷报给他看时,却见朱由检又重新看着捷报起来。   这一次,那是一边看,一边在喊“好好好”了。   他的这个表现,一下子就让文华殿内的人都心痒痒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大捷,竟然会让皇上欢喜的喜不自禁?   在朱由检一连看了三遍之后,终于让内侍把捷报转给底下的臣子看,然后他自己开始剧透道:“皇太女果然了得,诸卿可知,此战消灭了多少建虏否?三万一千建虏,活捉了建虏镶白旗固山额真,哈哈哈,朕一定要祭告太庙,哈哈哈……”   一听这话,底下的官员就再也顾不得御前礼仪,纷纷围到首辅那边一起去看捷报了。   自从建虏崛起一来,朝廷官军对上建虏,何曾有过如此大胜!   哈哈哈,建虏其实也就这样嘛!   几乎与此同时,急报也同样到达了盛京。   “什么?明军进攻宁远?”   “不可能,明狗都缩在山海关内呢!”   “就是,明军要打到宁远中左所的话,前面的卫城都干什么吃的?”   崇政殿内,因为满清皇帝皇太极自己不方便看奏报,加急送来的这份奏报,就由布木布泰念出来。   然而,她才念了个开头呢,就被底下那群亲王贝勒给打断了。   崇政殿内一下乱哄哄的,都让她没法继续念下去,便只好抬头看着珠帘外面的那些亲王贝勒,等他们说完了才能继续念了!   这份奏报,是锦州的守将何洛会第一次派人送来的那份。   外面的建虏头目嚷了一会之后,多尔衮站出来,对他们喝道:“稍安勿躁,急报都还没念完呢,激动什么?”   听到这话,多铎便跟着大声嚷道:“就是,急什么?说不定明军此刻已经被消灭了呢!”   一听这话,豪格就不服气了,冷笑一声说道:“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在喊明狗都缩在山海关内呢!是谁急啊?”   多铎一听,顿时大怒,立刻盯向豪格。   论辈分,他是豪格的叔叔,对方竟敢如此无礼,当众揭穿他的不是!   不过多尔衮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捏了下,然后连忙对布木布泰说道:“还请庄妃娘娘继续念吧!”   听到这话,其他人便不说话,先听完再说。   刚才只是听到一向对大清非常怂的明军,竟然敢主动出战,这让他们大吃一惊,因此才有这种失态,以至于都打断了布木布泰念急报。   也亏了皇太极如今躺在那里没法正常说话,要不然铁定是一番训斥。   看到崇政殿内重新安静了下来,布木布泰看了躺着的皇太极一眼,没发现有特别的指示,便继续念了起来。   然而,等到急报念完,也没说明军有被大清军队击败,反而说图尔格大败,如今坚守宁远城。   何洛会那边集结兵力,准备去救援。为防万一,何洛会还在急报中求援,需要更多的大清军队前去增援。   听完了这份急报,崇政殿内的人反而沉默了起来,并没有之前那么激动。   似乎这个急报的内容,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因此一时反应不过来,才有这样的安静。   过了一会之后,豪格似乎第一个回过神来,就听到他冷笑一声道:“那图尔格是猪么?领着那么多人马,竟然还被明军打败,还真是够可以的!”   虽然急报中说图尔格应该还在宁远城坚守,可是,临近宁远中左所的那一战,被明国步军和骑军夹击之下大败,却也是他们很多人没法接受的。   多尔衮出列,当即请罪道:“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图尔格如此大败,臣弟建议都要治罪!”   听到这话,豪格当即冷笑数声,不过却是没有说话。   毕竟就算皇太极再中风,但是只要他没死,这大殿内就还是皇太极说了算。   这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珠帘后面,想要听听皇太极怎么说?   只听皇太极过了好一会之后,才哼唧了几声。   随后,布木布泰便开口转达道:“明军反常出兵,诸卿有何看法?”   皇太极并没有提处置图尔格的事情,这让豪格很是失望,便第一个出列奏道:“父皇,儿臣以为,明军竟然敢出来,灭了他们便是!”   多尔衮转头看了代善一眼,见他老神在在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是不想说话的意思,他便出列跟在豪格后面奏道。   “明军突然出关,想必是有所依仗,这也是图尔格措手不及之下会战败的原因。臣弟以为,当派援军,谨慎对之。只是不知道,大军赶去,是否还能来得及。”   之前一直负责宁锦战事的济尔哈朗一听,连忙出列奏道:“宁锦一线,我大清部署了将近六万军力,光是宁远那边,就有三万多。明军就是再能打,也不可能那么快能打下宁远的!”   听到这话,多尔衮便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明军出其不意地打赢了一仗,很可能就会在我们派出援军之前逃回关内。”   济尔哈朗也是实权亲王,他在将来的皇位继承上支持谁,也是具有非常大的影响力。因此,多尔衮连忙解释,免得引起济尔哈朗的误会,以为他在贬低济尔哈朗。   多铎自然是维护多尔衮的,也连忙跟着说道:“就那群明狗,搞搞偷袭也就算了。正面对上我大清军队,呵呵,他们敢?”   听到这话,其他建虏头目都是连连点头。   一直以来,他们打明军,那都是赢的,心里优势很大,自然不会承认他们失败的可能!   不过,一直没有说话的代善,忽然就抬头看向多尔衮问道:“可战事发生在宁远中左所那边,明军不可能打下宁远城。但广宁前屯卫和其他几个卫城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已经失守还是什么?这急报中并没有说明,局势恐怕没有想象中那么乐观!”   多铎一听,就有点不爽了。说明狗厉害了?还是说镶白旗无能?反正不管什么意思,他都不爽。   于是,他当即冷笑一声道:“你的意思是,明军已经攻下了那三座卫城了?如果是这样,图尔格为什么没有急报?”   听到这话,代善也皱眉,这一点,他其实也是想不通的。只要明军开始攻打最前线的广宁前屯卫,宁远城那边肯定会得到消息。   如果能独自应对,就会出兵,战事会发生在广宁前屯卫那边;如果不能独自应对,那也应该早就派出信使救援了!   可如今急报是锦州守将何洛会发来的,并且战事是在宁远中左所那边,为什么会这样,他们真是想不明白!   崇政殿内的这些建虏头目都想到了这个问题,一时之间,没想明白之下便都沉默了下来。   或许豪格当过大清水师的统领,因此,反而是他最先打破了沉默道:“不是说明国步军从海上登陆了么?后面骑军又杀到,很有可能陆上就只有骑军,越过三座卫城不打,后勤补给都从海上来!”   听到这话之后,其他人还没反应,珠帘那边的皇太极哼唧了几声,随后就听布木布泰开口说道:“此言有理!如此一来,明军目的何在?”   听到这话,豪格不由得大喜,难得有一次会被他父皇表扬,便想也不想地说道:“明军肯定是想打宁远吧,要不然,步军也不会登陆切断宁远大清军队的退路……”   说到这里时,他自己都忽然傻眼,这怎么可能?要知道,宁远城的整个防御体系,那是有三万多的大清军队,这得要有多少明军前来攻打,才有这个胃口吃掉大清军队?   这个问题,显然其他人也都意识到了,崇政殿内,便一下又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之后,多尔衮先开口说道:“松锦之战才过去两年而已,明军自身也是损失大半,这才两年时间,明国又能集结大军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道:“按理来说,既然明国都已经退守山海关了,他们的首要目标,不是应该先平定关内的流贼之乱么?怎么就想着派大军出关?既然这么快要打宁远城的话,当初又何必放弃宁远城呢……”   当初放弃宁远城,自然是朱媺锦忙着平内乱,所以无法支援松锦这边的战事,只能让那边的守将先放弃宁远城,退回山海关。   可如今内乱已经平定了,自然是要把宁远城拿回来。当然这些事情,缺乏消息来源的建虏们自然是不知情的。   太诡异了,多尔衮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每一个问题,都让他们疑惑不解!   代善听了,也是叹口气,眉头紧锁地说道:“按理来说,明国重建东江镇,就是要拖住我们大清,不让我们大清再集结主力绕道蒙古草原。”   “可如果他们打定了主意要从山海关出兵打我们大清的话,又何必非那么大的力气去重建东江镇?有那个钱,都用在山海关这边,他们的实力不是更强大一分么?”   对于他的问题,也没人能解释。当然,如果硬要解释的话,那也可以解释,就是明国有钱,能两处地方都折腾!   可是,他们又都知道,明国是连军饷都发不出来的,又哪来的钱?   最终,崇政殿内的这些建虏商量来商量去,就是无法完全猜透明军的情况,包括明军的目的。   最终,就由济尔哈朗奏道:“陛下,不管明军来了多少人马,想要短时间内打下宁远城那是休想。锦州那边已经派出援军,更是会让明军不敢全力攻打宁远。微臣愿意领本部人马赶往宁锦增援,打败来犯之敌!”   豪格心中盘算了下兵力,感觉赢面很大,便也想抢这个功劳。但是,一想到他父皇随时可能驾崩,那就没法离开,便不说话了。   其他人,要么是和豪格一样的想法,要么就觉得如果济尔哈朗在领兵前去的话,对付明军就肯定没问题了,于是,也都不说话了。   珠帘那边的皇太极显然是思考了一会之后,哼唧了几句,布木布泰代为转达道:“很可能是朝鲜火铳手战力太弱,拖累了大清军队的战力。此去增援宁远城,打败明军之后,注意这点。”   很显然,他们谁都没想过其他可能性。哪怕明军确实来了很多人马,可有锦州援军的牵制,明军也绝对不可能有进一步的战果。   济尔哈朗得了旨意,便告退要去准备出征。然而,没等他出殿门呢,八百里加急的奏报便到了。   之前的局势不是特别紧急,因此虽然是急报,却不是八百里加急,才会有这份八百里加急隔这么短的时间就送到了盛京皇宫。   珠帘后面的皇太极一听到外面禀告说来了八百里加急,顿时,那呼吸便一下急促了起来。   在这种时候,来了八百里加急,绝对不会说是前线打赢了明军,所以八百里加急的急报,不是来报捷的。   这个八百里加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前线情况紧急,甚至可以说到了非常危急的地步,才有可能会用八百里加急的奏报。   之前的时候,皇太极已经收到过一次八百里加急,就是他领兵出征明国的秦地,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盛京派人去找他,就是八百里加急,说有不明数量的明军突袭了海州城,打下了鞍山驿堡,兵临辽阳城。   这么严重的事情,才用了八百里加急,迫使皇太极不得不改变主意,立刻回援辽东。   而这一次的八百里加急,难道宁远已经危急?一想到这,他的呼吸便越发地急促起来。   布木布泰一听,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喊道:“陛下,您怎么了?陛下,您还好么?太医,太医……”   里面的动静,让同样吓了一跳的这些建虏头目,又再次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向珠帘后面:这个时候,皇太极出问题了?   一时之间,他们甚至都忘记了八百里加急的事情,纷纷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珠帘后面。   毕竟,八百里加急就算再急,那也是千里之外的事情,而珠帘后面,却关系到大清皇帝之位的更替。   孰轻孰重,不言自明!   过了一会之后,珠帘后面的动静小了下来,布木布泰开口对外面说道:“八百里加急奏报呢?”   其实,以皇太极的状态,并不适合再听八百里加急奏报了。不过他缓过来之后,还是坚持着要听。   随着布木布泰的说话,八百里加急的奏报便立刻到了她手中,随后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脸色有点发红的皇太极之后,才开始念了起来。   外面的奴酋,也是一个个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和之前有点不一样的是,感觉到了什么的这些奴酋们,在一边听的时候,还盯着珠帘后面的动静。   果然,当布木布泰读到宁远中左所的建虏携带女真鞑子的首级逃回,禀告说图尔格都被明军活捉了之后的这段急报内容时,皇太极再次出现了问题,又晕了过去。   这一下,布木布泰自然不可能读下去了,连忙又喊着“太医,太医”了。   这一次,外面的奴酋等了很久之后,才听到布木布泰又说话道:“陛下,不能再念了,陛下的龙体……”   图尔格等大清高级官员被明军活捉,还一口气在宁远中左所城下斩杀了那么多,这足以说明,宁远城被明军攻陷了。   这个消息,对于他们这些建虏最高级的头目来说,真得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要知道,宁远城的高大坚固,建虏以前都是吃过亏的。曾经想着打过多次,都是没法打下来的。   而如今,明军才几天时间,竟然就攻陷了宁远城。这也意味着那边三万多的大清军队,已经全军覆没。   在建州女真起兵以来,何曾有过如此大的惨败?   和之前皮岛海战不同,这一次,可是建州女真最强大的陆军,还是在守城为主的战事中,竟然被明军打了一个全军覆没!   说真的,这样的事情,他们做梦都不会做到!突然之间就听闻了这样的事情,皇太极不受打击就怪了!   “……什么,陛下,还要念?”布木布泰的声音继续从珠帘后面传出来,“陛下,不念了吧,陛下,求您了,为了龙体……”   透过珠帘,外面的奴酋可以看到布木布泰伏在龙床上,关切地在向皇太极劝着。   一时之间,外面的很多奴酋,心中都有点恨起皇太极来。   都病得快死了,还紧抓着皇权不放!难道就不能早点立下皇太子或者皇太弟,万一你嗝屁了怎么办?真是贪得无厌!   他们在想着时,却万万想不到,这时候的皇太极,虽然已经醒了,情况却相当不妙,就见他努力地想抬手,却没法抬起来,就只好努嘴去示意。   然而,一向聪明过人的布木布泰却仿佛变傻了一般,压根就没瞧见,只是在那劝着他。   皇太极急了,便又哼唧起来,意思是想让布木布泰把他事先准备的遗诏拿出来宣读。因为这时候的他,感觉到了努尔哈赤的召唤。   然而,这时候的布木布泰却听不懂了,只是在深情地劝着他,一脸为他担心的样子。   皇太极努力了一会,还是没传达出他的意思,顿时就急了。   也在这时,他看到了布木布泰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种诡异的表情,就是那种有点狠辣的那种。   看到这,皇太极又不笨,顿时之间,他就明白过来,不是布木布泰不懂他的意思,而是压根不想懂,这也就是说,她在装!   一想明白这点,皇太极的脸色顿时就变得血红。   这个女人,她有着自己的野心,所以不听话了,可这是关系到大清国运的事情啊!   正在这时,就听到布木布泰尖声叫道:“陛下,不要吓我啊,陛下,您说什么?”   说话间,她就伏下身子,耳朵凑到了皇太极嘴边去了。   外面的建虏头目听到她的话,顿时都紧张了起来,该不会皇太极在这个时候真得要驾崩了吧?   不过他们是有严令,不能过去的,只能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盯着珠帘后面的动静。   皇太极心中狂怒,这个女人在演戏……要是能动的话,皇太极恨不得咬下这个女人凑过去的耳朵。   正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已经俯身过去的布木布泰,低声对他说道:“你这该死的,心中从来没有过我,我就告诉你,海兰珠那个贱人,其实是我杀的。她要活着,什么都是她的……”   她的这番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一下就炸响在皇太极的脑门上。   就见他两眼瞪得很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布木布泰的脑袋。   这时候,他突然就明白过来了。   为什么他出征之前,海兰珠还没什么事情。可是,他去了宁锦前线之后,海兰珠就突然死了,原来是这个**害死了她姐姐,这个**……   一想到这,皇太极的眼前,仿佛就看到了布木布泰在害海兰珠,可是海兰珠却孤独无援,惨死在布木布泰手中的场景。   “啊……”突然之间,皇太极一声大叫。   布木布泰听得大吃一惊,吓了一大跳,连忙站了起来,就想要逃离这里了。   原本她想着再给皇太极加把劲,气死他好了。谁让他在临死之前,竟然要她拿出那份才拟好的遗诏,要传位给豪格,这怎么可能答应!   可没想到,这一刺激之下,皇太极竟然能说话了!   这突然的情况,真得吓到了布木布泰,第一时间,她忽然感觉,该不会是海兰珠的鬼魂在作怪吧?   生前极得皇太极宠信,一副只要有儿子,就会立为太子的架势,这死了,也要来害死她这个妹妹么?   就在她一边快速站起来,一边有点不知所措的时候,就见皇太极用手指着她,想要努力在说什么,却似乎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到这一幕,布木布泰忽然灵光一闪,明白皇太极这是回光返照了!   布木布泰急中生智,连忙又俯身下去,主动一把抓住皇太极的手,用那种非常关切地语气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陛下龙体为要,不要多想身后事啊!陛下肯定能好起来的……”   说话间,她俯身到了皇太极的嘴巴,好像是去听皇太极要说什么话,实际上,她却是用皇太极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其实海兰珠那个两岁的儿子,并不是夭折,也是我给弄死的!”   一听这话,布木布泰就感觉皇太极的手劲一松,随后就突然飞速的用力,就好像想要把她的手捏碎了一般。   不过还没等布木布泰反应,就听到了“噗”地一声,布木布泰就感觉她的侧脸全是热乎乎的东西了。   她立刻抹脸的同时看向皇太极,因为她感觉到她抓着的皇太极的手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   就见皇太极怒目圆睁,嘴巴周边全是血,却已经一动不动了。   一见这,布木布泰顿时大喜,这个死胖子终于被她气死了!   明白了这一点,喜出望外的布木布泰,立刻假装伤心至极的悲鸣一声,趴在皇太极的身上,喊着“陛下”,淘淘大哭了起来。   那眼泪,哗啦啦地流着,不知道的人,真得是能感受到她巨大的悲伤。   这一幕,看得边上她那几个贴身宫女和宦官,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过他们和布木布泰利益相关,也不敢说什么,还配合布木布泰,纷纷哭了起来。   外面的建虏头目一见这个情况,便再也忍不住了,互相看了一眼之后,豪格和多尔衮便最先冲进了珠帘后面去了。   就见皇太极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边上全是血,脸色已经是雪白,一动不动的,显然是死了,而且还是死了还不甘心的那种。   确定皇太极已经死了之后,豪格便立刻问布木布泰道:“父皇最后的时候说了什么?快说,父皇最后的时候说了什么?”   多尔衮的表情,绝对没有悲伤两个字,听到豪格的说话,也立刻转头看向布木布泰,想要知道皇太极最后留下什么遗言?   不过布木布泰却只顾自己在淘淘大哭,似乎没听见豪格的话,好像非常伤心的样子。   豪格一见,顿时大怒,他急啊,便一步便挪到布木布泰面前,就想伸手去抓这个女人的衣襟。   他娘的,没听到老子说话么?等回头老子继承了皇位,一定要好好教教你怎么服侍人,乖乖听话!   “你干什么?”多尔衮一见他这个架势,顿时跨前一步,拦在了他面前,当即厉声喝问道。   这时候,代善等人也都顾不得其他,纷纷跟着冲了进来。   他们在第一时间,并没有去看豪格和多尔衮互相怒目而视,而是立刻去看皇太极的情况。   代善确认皇太极已经死了之后,心中不知道为什么,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这辈子,几乎就是和眼前这位死人争权夺利,最终被压得死死的。不管是什么方面,眼前这人都是力压他一头,最终,就连死,都死到了他的前头。   不过说真的,代善其实也是相当佩服眼前这位死人。   大清在他的带领下,一日比一日强大。虽然说,这两年好像大清也遇到了困境,可这也是在这位生病之后才有的。   如今的大清,没有一个人能抵得上眼前这位。   这么想着,他终于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便立刻抬头,结果就发现豪格和多尔衮就犹如两只斗鸡,睁大着眼睛,伸着脖子,互相盯着对方。   代善一见,没理他们,开口问还在哭哭啼啼的布木布泰道:“先皇临死之前可有什么交代的?”   一听这话,豪格便顾不得和多尔衮斗鸡眼了,连忙转头看向布木布泰,带着期待问道:“父皇是不是遗言让我继承大统?”   一听他这话,多尔衮等所有人,立刻把目光集中看向布木布泰。因为所有人都对这个问题,非常地关注。   就见布木布泰抽泣着慢慢止住了哭声,但眼泪还是有。在这个过程中,豪格真恨不得去撕她的嘴,让她开口说话,不过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但他的耐心很快就被耗尽,不过还是努力压制着怒火再次追问道:“父皇是不是遗言让我当大清皇帝?”   这一次,布木布泰有了反应,抬起头来看了豪格一眼,在万众瞩目之中,摇了摇头。   豪格一见,心中一凉,随后便想发火。   自己是父皇的长子,谁还能比自己更有资格继承大统的?   他正待发火之时,却听多尔衮带着满满的期待,用惊喜的语气跟着问道:“皇兄是让我继承大清皇帝之位么?”   ps:8-3等于5章! 第二百二十一章 制作蒸汽机(16k)   多尔衮这么说,也是有他的理由。   在如今大清有资格当/皇帝的人中,就他和豪格以及代善而已。   而豪格无能暴躁,代善老矣,只有他正当壮年,英明神武,加上如今明军正在大举进攻大清的背景之下,除了他,还能有谁是最合适的!   可是,让多尔衮非常意外的是,就见布木布泰依旧摇了摇头。   这一下,好多人都傻眼了,他们纷纷把目光看向代善。因为他们觉得,既然不是豪格,也不是多尔衮,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代善了。   这一点,就连代善都非常吃惊。   在他的认识中,皇太极绝对不可能让他继承皇位的。   看到别人都看向他,一时之间,代善都有了惊喜,用手指了下他自己,用不自信地语气说道:“不会是我吧?”   都已经不是豪格和多尔衮,那还能是谁?就在他们这么想着的时候,却见布木布泰又擦擦眼泪之后摇了摇头。   顿时,所有人都傻眼了,既不是豪格,也不是多尔衮,还不是代善,那还会是谁?   豪格都急死了,这么多人面前,他也没法对布木布泰动手,便几乎是用吼的嗓门大声喝道:“那到底是谁?”   多尔衮一听,立刻喝斥豪格道:“庄妃当面,好好说话!”   豪格听了,那会被他管,正要回嘴之时,就听布木布泰开口抽抽噎噎地说道:“陛下……陛下临终之前指定……指定……”   听到她说这话,顿时,不管是多尔衮还是豪格,立刻闭嘴不言,全都转头看向她了。   就听到布木布泰断断续续,却吐字非常清晰地说道:“……指定福临为大清皇帝!”“……”   崇政殿内,在布木布泰说完之后,变得非常地安静。所有人,都为他们听到的话而感到震惊。   因为没有人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答案。   因为爱新觉罗福临是皇太极的第九子,庄妃布木布泰所生,才五岁,这么小一个小孩,竟然要当大清皇帝?   就在他们的震惊中,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布木布泰便又开口说道:“并命多尔衮、代善为摄政大臣,辅佐福临到成年。”   听到这话,这些崇政殿内的建虏头目,便再一次震惊了。他们万万没想到,皇太极竟然是这么一个安排!   回过神来,他们仔细一想,却觉得这个也是有可能的。   因为这么一个安排的话,就能避免大清的内乱。   毕竟如果能立豪格为太子,那早就立了。可皇太极一直不立,那就说明皇太极觉得豪格当不了皇帝,不够资格。   而如果立多尔衮为皇帝的话,虽然才能是有,可豪格肯定不会服气,说不定就会有内乱。   再说了,皇太极既然改大汗为皇帝,说明他是想要以皇帝方式传位,一般来说,就只能传给他的儿子。   从这个角度来说,如果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为皇帝,但是政事又有两位摄政大臣看着,那么就能比较合理的解决这些问题了。   虽然这么想着,可豪格第一个不愿意,为什么不是他当/皇帝,而是那个六岁的弟弟当/皇帝!   于是,就听他立刻大声嚷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福临那个小屁孩,知道个屁,父皇肯定是想立我为帝的,父皇肯定是想……”   说实话,对于这样一个结果,多尔衮也是不想的,他当然也是想要当/皇帝的。   可是,听着豪格在那嚷嚷,他又低头看了一眼眼睛红红的布木布泰,想着这个女人一直对他非常有意思,便也有了别的想法。   如果和豪格继续耗下去,最终谁当/皇帝,说真的,他是没有把握的。毕竟最大的问题,他不是皇太极的儿子,只是弟弟而已。   如果让豪格当/皇帝,那还真不如让福临来当/皇帝。反正福临还小,他娘又和自己的关系那么好,还有的是时候来图谋。   再说了,如今正是明军大举来犯的时候,也实在不宜内讧。   这么想着,他便看向代善,然后缓缓开口说道:“刚才我在外面看到了,先皇临终之前,是用手指着庄妃的,这意思,应该就是让福临继位的意思,我没意见。”   布木布泰一听他的话,不由得心中大喜。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皇太极的脸,没见他有气得活过来的迹象,便松了口气,看来听那范文程的主意,交好多尔衮的法子是没错的。   她明白,多尔衮这么一说,基本上这个事情就会定下来了。   果然,代善听到多尔衮的话之后,便点点头说道:“我也看见了,刚才先皇确实是有指着庄妃,福临是庄妃所生,这个意思,应该是明确的。”   见他们两个都这么承认了,豪格就有点傻眼了。   这两个人,代表着两大派的势力,就这么拥护福临那个小屁孩当/皇帝了?   豪格回过神来,当然是不愿意的,当即又闹了起来。   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之前表态拥护他的那些亲王贝勒,此时竟然都不拥护他了。   理由很简单,他们当初拥护豪格的最大原因,只是因为豪格是皇太极的儿子。   如今福临也是皇太极的儿子,那么尊重皇太极选择的前提下,他们自然不可能再去拥护豪格了。   这一刻,皇太极直属的两黄旗,一下站到了福临那边去,让豪格一下子便成了孤家寡人,压根就没了再嚷嚷的的资格。   虽然整个过程和原本历史上有出入,但是,最终的结果,却还是和原本历史上一样。   在皇太极嗝屁之后,最终继承他的皇位,当了满清皇帝的,还是五岁的福临。   基于当前明军正在大举进攻大清,宁远已被攻陷,锦州危急的情况,多尔衮和代善立刻商量了对策,由多尔衮领大军赶去增援锦州,代善坐镇盛京。   至于福临的继位,要先挪到解决这次危急之后。   基于明军数量可能非常庞大的情况,多尔衮领着五万大军赶去锦州,后续代善这边,继续集结军队。   就这么的,整个辽东的建虏都在心慌慌的情况下紧急动员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建虏,组织能力还是在巅峰期,并没有因为皇太极的嗝屁而有影响。   多尔衮率领五万人马作为主帅,济尔哈朗则是前锋,所属兵力一万五千,一路紧赶慢赶地,终于到达了海州这个必经的城池。   此时的海州,虽然离当初被明军突袭烧毁已经快三年,可是,到处都还是能看到当年被烧毁的痕迹。   对此,济尔哈朗也无心去感慨,只是想着前线的明军,到底来了多少人马,竟然能那么快就打下了宁远?   明国确实地大物博人又多,可是,离松锦之战才过去短短的两年时间,明国到底又能组织多少人马?   总之,济尔哈朗真得想不清楚。   在他看来,就算事发突然,可宁远城内是有两万大清军队的。   这些军队分别是满洲八旗和蒙古八旗骑兵,步军为汉军八旗和朝鲜火铳手。   明军想要攻下宁远,起码也要有有十万人马,在带五十门红夷大炮,不计伤亡,或许可以打下宁远。   可要是再考虑锦州援军的话,还要再加上五万人马。除此之外,还要多出两万人马防备锦州的大清援军,或许可以。   但是要考虑到明军随后还要攻打锦州的话,兵力绝对不能少于二十万,且都要是精锐才行。   可明国绝对没有二十万精锐,别说二十万精锐了,就是十万精锐都不可能有,毕竟明国的内乱也是要兵的。   至于像那种随便就东拉西扯出来的十几万大军,除了浪费粮食以外,他们还有什么作用?   想来想去,都是一脸懵,明军到底是什么情况,在没有见到之前,根本就没法算出来,只能上了战场之后再说。   如此,用兵的方略,就必须是小心谨慎为主才行了。   正在这时,就见到有快马来到。   这是锦州何洛会派来的,见到济尔哈朗的第一时间,便向他禀告道:“殿下,明军已退兵了!”   “什么?”一听这话,济尔哈朗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济尔哈朗连忙追问道:“何洛会击退明军了?明军又退到哪里去了?”   按照他的理解,图尔格的能耐应该是要比何洛会更强一些,要不然,也不会把图尔格放在宁远而何洛会放在后方位置的锦州。   可是,图尔格被明军生擒活捉而何洛会却击退了明军,这让他有点难以置信。   “回殿下,明军主力未到达锦州,半途而回了。”那信使连忙详细禀告道:“我们一直查探到山海关,都没有再发现明军,明军已经退回山海关内了!”   听到这话,济尔哈朗顿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之前不是来势汹汹,快速打下宁远,又要攻打锦州,怎么突然就退兵了呢?   “海上呢?明军是不是退兵去了觉华岛?”济尔哈朗想起什么,便连忙问道。   那信使闻声禀告道:“似乎没有撤往觉华岛,何大人正在调查更进一步的情况,只是先让小人赶来,把这些消息禀告殿下。”   济尔哈朗听了,那紧缩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明军气势汹汹而来,突然又偃旗息鼓,从当前的情况看,没有撤往觉华岛,而是沿着陆路回山海关内了。   这明军到底是打得什么鬼主意?   想不明白之下,他便下令大军停止前进。   五万大军,如果一直是战备状态,或者行军赶路,每日消耗的粮草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如今大清的粮草本身就不够,能省点就尽量省点了。   于是,济尔哈朗便在海州驻扎下来,同时把消息传回给后面的多尔衮,等待后续进一步的消息,这样能省不少粮草。   很快,一天之后,何洛会更进一步的军情便禀告过来了。   济尔哈朗一看急报,顿时有点傻眼了。   根据何洛会收集到的消息,特别是那些逃入山林的建虏散兵中获悉了大概的战事经过。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明军是通过地道攻入宁远,可除此之外的情况,何洛会基本都在急报中说了。   明军竟然只有一万步军,两万的骑军参与战事,在加上明国水师好了,那估计也就四万左右。   就是这四万明军,把大清军队打得一败涂地?   明军先是让水师运粮到前线,同时还把步军也运过去,然后骑军就绕过前线的卫城,直袭宁远城。   他们肯定有什么特殊的打法,才能打下宁远城,毕竟宁远城是明军修筑的,弄什么手脚也不是不能想象。   而明军在打下宁远之后就在往回打,把整个宁远体系都给端了。   说真的,济尔哈朗以前从未想过,明军竟然还能这样打仗?   这样的战事中,明国水师虽然没有直接参战,可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使得之前一直以来的粮饷制约,突然之间就变了。   这一刻,济尔哈朗感觉明军真得变了,竟然用上了新的战术。   于是,他一边派人把急报传回后面的多尔衮,然后他自己带着五千骑军,日夜兼程赶去锦州,要亲自查探个清楚。   这一日,济尔哈朗领兵到达宁远城下。这时候,宁远城还是一座空城,何洛会这边并没有派兵去重新“捡”回来。   “欢迎再来”城门处的城墙上,四个刺眼的汉字,非常地醒目。   这时候,济尔哈朗其实已经明白,明军的这一战,打得也是出其不意,却是以消耗大清军队为目的,并不在于一城一地,要不然,也不会又一次主动撤回山海关内!   那这宁远城到底还要不要呢?这是个问题!   毕竟要的话,大清又要分军队守这里了,到时候又被明军给打下来,大清岂不是又要损失几万精锐!   这样的情况多来几次,被明军不断的收割,大清在厉害也要被打废了。   在他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朱媺锦已经领着部分凯旋之师,押着俘虏回到了京师。   这次对建虏胜利的意义绝对非同一般!   这是朝廷官军光明正大地一次对虏战事!   这是朝廷官军主动进攻建虏重兵把守的宁远城,取得辉煌胜利的一次!   这是朝廷官军第一次俘获固山额真这么高级别的奴酋!   虽然遗憾那些真正鞑子的首级,为了军事威慑的需要,并没有带回京师,可不还有建虏中有官职的五十来人,被俘虏了过来!   这么多的建虏俘虏,以前何曾有过?   总之,这次战事的胜利,意味着朝廷官军对上辽东建虏,那也能堂堂正正地赢之!从此以后,朝廷官军对上建虏,不会再无胜绩!   对于辽东建虏,将不会再有恐惧,朝廷官军,有这个实力打败辽东建虏。进一步给了大明百姓希望,就是朝廷官军有能力光复辽东!   如此种种意义之下,朝廷有意宣传这一次对虏战事的胜利,因此在朱媺锦领军到达之前,不但把战绩广而告之,甚至还公布了凯旋军队的行程。   当朱媺锦领军到达京师的时候,至少有一半的京师百姓,纷纷迎出了城外。   在这些百姓中,有的是携老扶幼,占据好的位置迎接凯旋之师的到来。   有的百姓却是买了鞭炮之类的,就准备在路边放个响,喜迎朝廷王师。   甚至还有的百姓,端着灵牌出来。   很显然,应该都是被建虏所害的亲人,他们是想让他们的亲人在天之灵都看看,建虏也会有今日!   朝廷这边,这一次朱由检并没有出迎。   当然,朱由检没有出迎的主要原因,就是要按照礼部所制定的礼仪,在紫禁城等着皇太女去献俘,然后祭拜太庙,告慰列祖列宗,特别是万历皇帝和天启皇帝。   虽然朱由检没有出迎,但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就代表了内廷,和内阁首辅堵胤锡领着外廷的文武百官一起出迎。   快马不断地来回,禀告着皇太女所部王师到了什么地方。   在几十万人的兴奋等待中,终于看到了凯旋之师的身影。   红色的长龙前头,犹如巨龙的黑色眼睛,那是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很显然,他们簇拥着皇太女和坤兴公主在最前面。   看到这一幕,就有百姓先欢呼了起来。   “大明万胜!”   “大明万岁!”   鞭炮声,也紧跟着“噼里啪啦”地响起,这个场景,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比起普通的过年,都不知道要热闹多少倍。   他们相信有这支朝廷王师在,以后京畿之地的百姓,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王承恩和堵胤锡互相看了一眼,齐齐一笑,领着各自的手下,往前迎了过去。   礼部这边派出来的乐官,也立刻指挥着,鼓乐声响,“德隆德隆锵”的奏乐起来。   围观的百姓,对于王师的凯旋,那当然是非常欢迎的。   不过他们的重点,这一次并不在王师本身身上,而是在寻找着什么。   终于,他们看到官道上,军队的中间,真得走着一群金钱鼠尾时,顿时就骚动起来,吓得维持秩序的五城兵马司军卒立刻全力弹压。   要是出现皇帝没有将这些俘虏献祭太庙,俘虏就被百姓们先打死的话,他们就惨了!   被明军俘虏了这么长的时间,图尔格等人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活着,看到明国百姓群情汹汹的架势,不但没有害怕,反而露出凶恶模样,似乎要化身为饿狼,龇牙咧嘴地反击。   他们的这种凶狠表情,反而一下便证明这些是真鞑子,引来了京师百姓更多的愤怒。   押解他们的明军将士见了,毫不犹豫地鞭打起来。   都到这种地步了,还敢凶,真是找打!   图尔格等人的凶神恶煞,一直到军队押解着他们去午门献俘了,在城外的百姓还一脸的印象深刻,议论纷纷。   “难怪辽东这些建州女真人如此厉害,都被俘虏了还这么凶狠!”   “可不是,那凶狠的样子,就好像是野兽一样!”   “那又怎么样,就算他们再凶狠,不也是被朝廷官军给活抓了么!”   “就是,看到他们龇牙咧嘴的时候,那鞭子就一鞭鞭地抽下去了!真是可惜,要是能出个一两银子,换我去抽几鞭的话就好了!”   “呵呵,一两银子算什么,如果能让我去抽,十两银子我都愿意!”   “可不是,当年他们屠了京郊外我老丈人一家,我就算用百两银子的代价去抽这些杀千刀的建虏,我家娘子也绝对不会说什么!”   “哈哈,这么说起来,我们是不是可以给衙门去说说话,让朝廷允许我们去抽他们几鞭,我们付钱!”   “朝廷现在不差这个钱了,要不然换个几年前,说不定还真会同意!”   在他们的议论声中,紫禁城那边的朱由检,也如愿地祭拜了太庙,完成了他的一个心愿。   随后,便是封赏功臣了。   一般来说,首功肯定是皇太女,不过谁叫人家是自己的闺女的,这个国家都给她了,那自然在不用赏赐什么了。   也还好是自家闺女,不然朱由检都不知道要赏什么了,不过最高的赏赐,也只能封王的程度了。   除了皇太女外,接下来就是其他人的封赏了。   马祥麟因为接下了阻击建虏的任务,又是第一个攻入宁远城的将领,再加上白杆军一贯来的功劳,朱由检封马祥麟为宁远伯。   如此一来,白杆军中便出了一个侯爵,一个伯爵,算是大明武将中非常难得的了。   功劳在马祥麟之后的,便是阎应元。   不过他没有封爵,而是加了俸禄,并且朝廷封了阎应元父母和妻儿。   排在阎应元后面的,就让人有点意外了,不是那些骑军将领,而是统领水军的顾三麻子,官升两级,为水师副将。   封赏结束之后,朱媺锦自然是在皇宫用起了膳,顺便跟朱由检说起了这次战事的各种经过。   至于其他官员,自然是该干嘛干嘛去,参加皇帝的家宴,那是想都不敢想。   不过他们如今的关注点,也不是皇帝的家宴,而是关注起有关这一次的封赏上了。   “山海关水师的功劳,至于排在第三么?”   “对啊,区区水师而已,又没有去和建虏厮杀,竟然在排功劳的时候,排到了第三!”   “话也不能这么说,步军能出其不意,拦截住建虏退路,还有骑军可以不带辎重突袭宁远,这都是因为有水师的缘故。没有水师,这一战肯定就不是这样的!”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道理,但是总觉得这功劳其实可大可小,而朝廷是往大里安排了。你们没看见么?那个水师游击听到之后,那喜出望外的表情,很显然他自己都没想到。”   “是不是朝廷风向要变啊,之前皮岛大捷之后,不是说要设立水师的武备堂么?这种事情,以前也是从未有过啊!”   “很有可能,不过那个郑芝龙是怎么搞的,还没来京师吗?”   “谁知道呢!”   有关水师的话题,不少的官员都在议论,总觉得这水师风向有点不一般。   ..................   “锦儿,这打仗看着好像很简单的样子啊。”   桌子上,朱由检笑着对朱媺锦说道:“之前的时候,朕一直有关注,就是让相关的文武官员把情况都说明白,然后再让他们讨论怎么打,形成一个定论。然后,就这么的打赢了!锦儿,是不是这样的?”   朱媺锦听了一笑,她先看看前后,就只有王承恩陪在他们两人身边,其他宫女内侍都离得远远的。   她便对朱由检说道:“父皇,可以这么说。如果这个制度用在当下,而别人没有这个制度,我们大明有的话,确实会提高胜率!”   朱由检原本也只是开个玩笑,结果没想到还真行,便立刻大喜道:“那朕就下旨,把这个事情让人做起来?”   “可以!”朱媺锦一听,接过话说道,“不过一开始最好还是先试点,这种培养军事人才的学校也先开一所,以后有经验了再推广。”   说到这里,她想起一事便问道:“水师武备堂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听这话,朱由检便没了笑容道:“那个郑芝龙说身体有恙,一时无法动身北上。朕让大伴派了东厂过去暗查,看他到底是不是真得身体有恙!”   要让郑家放弃如今的那些,确实不容易。不过,对于郑家,还是怀柔为主才好。要不然,重新打造大明水师,那又不知道要花多少年的功夫!   这么想着,朱媺锦便对朱由检说了这个意思。   对于朱媺锦的考虑,朱由检也认同,便对她说道:“那郑家的事情就交给锦儿来处置了。接下来,对建虏那边有何打算?”   朱媺锦笑着说道:“山海关这边,先不出关了,先让建虏瞎折腾去。接下来就看东江镇那边的朝鲜战事好了。我们不急,慢慢耗建虏便是!”   朱由检听得点点头,还要说话时,周皇后在朱媺娖的陪同下已经迎了过来。   见周皇后过来了,两人就不在继续这个话题,朱由检说起了另外的事情:“锦儿,你让人制作的那个蒸汽机,真是跟金子一样了!”   朱媺锦一听,便有点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看朱由检的表情,似乎是有点苦笑不得的那种。   说真的,她是真有点奇怪,不知道蒸汽机怎么了,竟让朱由检露出这样的表情?按理来说,应该不至于吧?   自己出征之前,只是交代了宋应星,先按照她给出的图样打造零部件的,能有什么事?   一边的周皇后和朱媺娖便都立刻关注起来,对于她们来说,每天都有的吃,什么吃的没尝过,因此,吃这个家宴,本身就不在吃上面。   就听朱由检对朱媺锦说道:“你那个蒸汽机的零部件,一共打造了三套出来,知道花了多少钱么?”   朱媺锦顿时一愣,看这样子,花钱有点多。   可是,那个经费是朱由检听说了之后,抢着要自己的小金库出的啊!   这么想着,她也是顺着朱由检的口风,带着一点好奇问道:“多少?”   “五十万两白银!”朱由检伸出了一个手掌,然后又补了一句道,“还有多!”   听到这话,周皇后等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五十万两白银还有多,这是啥样的蒸汽机?全金子做的么?   一听这话,朱媺锦便好笑了起来。   亏了是现在,朱由检身上有点小钱钱了,要不然根本拿不出这五十万来。   不过就算现在有点钱了,估计也不会太多,这一下子去了五十万,确实让朱由检肉疼死了!   想到这,朱媺锦又想起之前朱由检打包票说这个蒸汽机的钱由宫内出的场景,便忍不住想笑。   朱媺锦对朱由检继续说道:“当初我估摸着要调集大明的能工巧匠,手工一件件地去打造出来,材质也要好,估计要花一些钱。不过花去五十万,却也是没想到的。”   “我这次回来,会扑在蒸汽机上,要组装起来,再到试验成功,估计还要花不少钱……”   一听这话,朱由检脸上的表情都要转为哭的样子了。   “真得这么花钱?”朱由检有点不甘心地确认道。   朱媺锦听了,认真的点点头说道:“这个蒸汽机本来不应该现在就有的,很多基础的科技,也就是工艺之类的都还没有达到。调集能工巧匠手工一个个来打造,这成本自然就非常高了。”   朱由检听后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那么贵!   于是朱由检立刻便问道:“那这个基础科技能不能尽快有呢?”   “父皇,这个就需要时间了!”朱媺锦听了,收了笑容,严肃而又认真地说道,“科学技术学识要普及,要运用到实际当中去,才能让大明的基础科技得到发展!”   一听这话,朱由检有点失望。   见他这样,朱媺锦便又说道:“就如今科技基础这块,我们大明比西夷要落后好多了。不过有我在,这个速度肯定会加快,会很快超过西夷的。”   朱由检一听,脸色便好看了一点。   朱媺锦见了,脸上重新有了笑容,对朱由检继续说道:“蒸汽机是动力源泉,相当于人的心……大脑,有这个东西之后,有许多东西都能打造出来。虽然说三套零部件要五十多万,但我敢保证,绝对是值得的。”   后世的人,都知道心脏才是人体的根本。但是古代人不知道,因此,朱媺锦改了说词。   朱由检一听这话,立刻回血,当即笑着说道:“锦儿你放心,朕就是砸锅卖铁,也肯定会支持蒸汽机的打造的。”   听到这话,朱媺锦想起什么,便在心中补上一句道:“是不是还要加上内衣缝缝补补来省钱呢?”   一边的周皇后听不懂,可关系到那么大的数量,她还是听得非常关注的。   此时一听朱由检说要砸锅卖铁地做这个蒸汽机,她的脸色便白了下,那眼睛盯着朱媺锦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自己的这个次女儿该不会是个败家子吧?这烧钱的数目,是不是太大了点?   想到这个,她转头看看自己的长女,发现朱媺娖正在盯着朱媺锦看,那眼神……   周皇后见了顿时咯噔一声,作为过来人,她对那种眼神有点熟悉,不过应该是她想错了吧?两人只是姐妹罢了,应该只是普通的姐姐喜欢妹妹而已,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就这么的,聊了一阵之后,天色也不早了,朱媺锦便向自己的东宫走去。   朱媺娖没有回去,她继续陪周皇后。   于是朱媺锦回到东宫以后,沐浴更衣,洗去尘土,顺便在玩弄一会陈圆圆的身体,让自己的手法越加熟练~   ……………………   第二天早上,朱媺锦精神抖擞地起床,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陈圆圆,就没有喊她,而是让她多睡一会。   在吃过早餐后,朱媺锦思考起今天的行程要做些什么比较好。   本来她是打算今天去大明京师书院那边,看看书院的现场情况,再去瞧瞧蒸汽机的零部件,寻思着要开始动手组装实验。   但是,她昨晚从陈圆圆那边听到,似乎有人在说新学是个吹牛的学问,根本没有那么厉害什么的。   朱媺锦便知道,这是因为朱由检不久前准了新学入国子监所引发的。   用过早膳,她正想着这事呢,就听到了朱媺娖回来的动静。   一见面,朱媺锦便笑着问道:“姐姐,你这么早就从母后那边回来了啊?”   让她有点意外的是,朱媺娖的脸上带着古怪笑意向她道:“怎么,我想着锦儿这会应该还没起床呢!”   朱媺锦一听,顿时无语,这个妮子,话里有话啊?   不过谁让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在陈圆圆身上练习手法的事情了呢。   朱媺锦在这件事上就没有瞒过她,平日里大白天的也会调/戏一下陈圆圆,加上这是古代,朱媺娖虽然见过了,倒是没有什么吃醋的意见在。   好吧,这个话题不好深入探讨,朱媺锦便立刻转移话题道:“一直以来,姐姐你随我南征北战的,要不,我陪你去逛逛街?”   一听这话,朱媺娖顿时一脸笑意,那脸上的小酒窝也忍不住跑了出来,当即点头说道:“好啊,好啊,锦儿我们去逛街!”   女孩子,对于逛街果然是有着天生的爱好,这里面不分贵贱。   不过也行吧,难得有闲暇时候,出去看看自己为之奋斗的大明,如今又是什么情况了?   于是,没过多久,两人便穿着便服出门了。   如果穿着公主的服饰,皇太女的蟒袍什么的,那就不叫逛街,而是被人围观的那种。   护卫的锦衣卫校尉,也是一身便衣,绣春刀太明显,也不带。一共十个人,由王彦青领着,前后护卫。   如果不是眼力特别好的人,只会看到是两个贵族家的小姐,在几个家丁的簇拥下逛街而已。   朱媺锦发现,京师比起她初次见到的那会,已经不知道热闹多少。   大街两边的商铺,也都是早早就开门营业,生意也都不错。对此,她自然是很欣慰,有一种成就感。   朱媺娖同样非常的高兴,她倒没有朱媺锦的这些感慨,而是因为有朱媺锦陪伴着她,两人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逛街。   特别是她发现,只要她感兴趣的,想要看看的,朱媺锦都会同意,她就更是高兴。   这一高兴,她逛得就更是开心了,对于喜欢的东西,也不会管这个东西符不符合身份,都会买。   这不,没多久,身后的一名锦衣卫校尉手中,便提了很多东西了。   按照朱媺娖的说法,这些都是她这个当姐姐的,要买回去送给弟弟妹妹的,还有母后和其他人,她也都想送点。   对此,朱媺锦自然不会有意见。   她还发现,朱媺娖虽然买的多,但是并没有买那种贵重的东西。看来在勤家俭用这一方面上,还是多多少少的继承了一些朱由检的基因。   朱媺锦心中如此想着,便又陪着朱媺娖进了一家大店面的杂货铺,各种商品,琳琅满目。虽然里面的人很多,但是,并不显得拥挤。   朱媺娖开心地挑选了一些小物件,正要去付款时,却不由得眉头一皱。   朱媺锦一见,便连忙问道:“怎么了?”   听到问话,朱媺娖一指前面说道:“看,这排队排的!”   朱媺锦抬头一看,果然,就见账房先生那边,排了好长的队伍,都是等着付钱的。   当然了,那些排队的都是下人,要么是侍女,要么是家丁什么的,除非是没有侍女和家丁的,才会去亲自排队。   朱媺锦便笑着说道:“如果不想等,那你就让他们排下队好了!”   她倒没想过插队什么的,如果亮出身份的话,她们甚至不付钱都可以。   朱媺娖听了,摇摇头说道:“不用了,和大家一样遵守规矩,也挺不错的,让我感觉到自己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朱媺锦一听,没有说什么,反正这是朱媺娖自己的乐趣。跟着朱媺娖过去,等着便是,反正她又不急。   朱媺娖看看朱媺锦,脸上露出了笑容,一对小酒窝又跑了出来,显然是因为朱媺锦陪着,让她心情很高兴。   她正想和朱媺娖说说话时,忽然就听到掌柜那边传来争吵声,便闻声看去。   如果说争吵的话,倒也不是。   是一个家丁,准确地说是个随从,管事的之类,嗓门比较大,正在对着掌柜吼:“我这铜钱就不是铜钱了,凭什么要多收?”   “这位客官,您这是天启通宝,而且还不是朝廷户部的那种,铜的份量明显不足。”掌柜的倒是客客气气地解释道,“鄙店小本生意,还请谅解?”   大明的钱币,日常都是以铜钱为主,数目比较大的才是白银,至于黄金,其实是不会流通于普通市面上。   像那种在后世影视剧中动不动的,进店就喊:“伙计,来两斤牛肉,一壶酒。”   然后,“啪”地一声,砸出一块银子,甚至是黄金的,压根就是扯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先不要说牛肉这玩意,古代普通店面压根就不可能有,因为牛都是保护动物。敢私下宰牛的,那是要坐牢的。   就说银子,一块银子是能买很多东西的,哪怕再小,那也是银子,普通的买卖,吃个饭什么的,只要不是上高档食铺,都不可能用银子付钱。   一直以来,中国都是铜少,因此,所谓的铜钱,并不全都是铜,而是铜和锡的混合。   一般来说,朝廷所印制的铜钱,铜锡比例是有规定的。   但是,朝廷没钱的时候,或者地方豪强偷印钱的时候,往往会在铜钱上做手脚。减少铜的占比,提高便宜的锡的占比,这样就能多印制铜钱了。   不过这么一来,就会导致铜钱的成色不一样。   掌柜所说的天启通宝有五十多个版本,除此之外,很多地方豪强也偷偷印制铜钱,这么一来,版本就更多了。   因此,这天启通宝中的猫腻最多。   如今柜台那边,就因为对于天启通宝的成色认知,或者说对于天启通宝的价值有不同的看法,所以便起了争执。   这种情况,其实也是一目了然。   很显然店铺不想吃亏,因此不收那人的铜钱,除非是多给一点。这样的事情,所有人都是司空见惯,也不以为然。   但是,朱媺锦来自后世,看到这个情况,明白是什么原因之后,便立刻想起了什么。   没等多久,前面又有了争执。   应该是个有钱的顾客,这次付的是一角银子。双方争执的,不但是银子的成色,还有那称银子重量的银秤是不是平衡的问题。   铜钱有问题,银子也可能有问题,还要称重量,估摸成色等等,难怪付款结账会这么慢了。   如果顾客少,买卖少,估计这种事情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可是,一旦生意兴隆的,估计这方面的糟心事都会有不少。   这种事情积少成多之下,绝对会影响经济的发展。朱媺锦想到这里,便把币制革新的事情放在了心中。   ……………………   在皇太女陪着坤兴公主逛街散心的时候,远在闽南这边的泉州,有一个人却是很闹心。   这个人,便是明末海盗王郑芝龙了。   这时候的他,虽然是在家装病,可是,他也明白一点,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朝廷不可能因为他这么拖下去就会忘记他的,事情终归要有个说法。   如果是熊文灿在当福建巡抚那会,只要出了钱,上下打点一下,还真能把事情给拖得忘记了。   可如今,皇太女都有来信点过他,郑芝龙可不会幼稚到他还能用老一套办法来应付!   可是,要他乖乖地交出福建水师,前往京师的话,他也是不甘心的。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海上江山,正是可以享受的时候,就这么没了?   总之,他心中是有气的。   书房内,一副龙飞凤舞的字画挂在正中间,郑芝龙就那么看着这幅字画不动。   这幅字画上,就只有一个字:忍!   一直以来,郑芝龙每次遇到大事的时候,都会看着这个字,抑制冲动,忍着,直到他有把握做事的时候,才会果断出手。   也是如此,才让他从众多海盗中脱颖而出,最终成就眼前的一切。   这一次,他又在看着这个“忍”字。   可是,他发现自己的心情却没有像以往一样慢慢地平复下来,反而莫名的暴躁。   好长之后,郑芝龙长叹了口气。   他自己其实也想明白了,以往的时候,他要对付的是某一个海盗,只要忍下来,他终归是能找到办法的。   可如今,却是朝廷!而且还不是那个混乱的朝廷,一时之间,有一种面临泰山压顶的那种无力感。   郑芝龙正想着时,忽然,外面传来了喧哗声,这让他一下皱眉。   他的心情本来就不高兴,外面还这么没眼力,竟然还喧哗起来,把府里的规矩都忘记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愤怒,就隐隐听到了那些喧哗声中,都是带着惊喜。   “有好事?”郑芝龙一听,有点意外。   于是,他站起来准备去看看情况,结果,刚打开书房的门,就看到一人风风火火地冲进了院子。   一身戎装,非常地亮眼!   郑芝龙定睛一看,那不就是自己的儿子郑福松么!   “爹,你果然是在装病!”郑福松同样也看到了郑芝龙,便立刻大声说道。   “……”   郑芝龙一听,顿时脸色一沉,有点想打人的冲动。   本来以为他独领一军,还给朝廷打了一个大捷,该是沉稳了。可如今一看,竟然还如此不靠谱!   这么想着,他都有点烦自己的儿子了,便转身又返回了书房。   郑福松似乎没有一点自觉,直接就往书房大步走去,同时大声说道:“爹,别走啊,孩儿有话要说!”   正在这时,又有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人未到,声音先到:“松儿,松儿……”   郑福松一听,便知道是他娘来了,便站住脚步,转头对外喊道:“娘,孩儿先和爹说下正事,回头再去见娘。”   “滚!”一声爆喝,从书房内传出来。   很显然,郑福松这话,又惹到他老子了。   与此同时,郑福松他娘也出现在了院子中,原本脸上满满地都是喜悦,突然听到了郑芝龙的爆喝,顿时就转为担心了。   不过她一看郑福松的样子,感觉儿子帅气了不少,又高兴起来,不过话说出来时:“松儿,你瘦了,也黑了啊!”   “娘,孩儿这是精神!”郑福松一听,连忙纠正,然后转头看了一眼书房内,才转回头对他娘说道:“娘,我先和爹说下正事啊!”   说完之后,他就准备转身了。   郑福松他娘见了,有点担心,连忙去拉儿子的手,低声说道:“你爹在气头上呢,先等会吧!”   郑福松一听,便也低声对他娘说道:“没事,孩儿如今是总兵了,比爹的官还大!”   郑福松他娘听了,有点说不出话来了。她看着儿子,又是欣慰又是担心。   就在她一愣神的这会,郑福松便转身大步走进了书房。看到他爹坐在椅子上,一张脸已经阴沉地快要下雨了一样!   对此,郑福松一点都不意外。   他没用官位压他老子,甚至都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放在郑芝龙面前,然后才说道:“这是四叔给爹的信!”   郑芝龙原本是憋着一肚子火,准备训一顿儿子的,没想到儿子一见面就拿出了郑鸿逵的书信,便先忍住了气,拿过那封书信先看了起来。   因为他知道,郑鸿逵做事稳重,肯定是有事要和自己说,正事的话,他自然不会耽搁。   这一看之下,郑芝龙的脸色依旧不好看。   边上的郑福松估摸着他老子看完了,才开口认真地说道:“孩儿去山东的时候,曲阜孔家就在山东如日中天。可孩儿从皮岛回来,曲阜孔家就没了。这事儿,换去年之前,谁能信?普天之下,又有谁能对抗朝廷?爹,三思啊!”   听到这话,郑芝龙不由得有点意外,便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郑福松见了,又是一笑说道:“爹,我好歹已经19岁了,又走南闯北过,还打过大战,不是小孩了!”   一听这话,郑芝龙不由得重重一哼道:“你算哪门子走南闯北啊?”   虽是如此,不过比起之前那脸阴沉的不想理郑福松,却是明显好多了。   郑福松见了,连忙接着说道:“爹,朝廷以后的国策,您又不是不知道。单单只是藩王封建海外,就得靠大明水师才行。那么多藩王的田地都献给了朝廷,这事肯定得做了。国策如此,我们郑家能挡住?我们郑家再厉害,能厉害得过曲阜孔家?”   听到这话,郑芝龙又有点意外,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下自己的儿子。   他久居偏远的福建,还真忽略了中原那轰轰烈烈的事情,藩王献出田地以就藩海外的事情,他虽然已经听说了,不过也就听说了而已,他并没有往心里去。   不过郑福松不一样,他是真得闯北了一番,沿途所见所闻,那震撼自然比郑芝龙要深刻了。因此,他特意点出的这番话,便一下让郑芝龙重新去想这个事情。   曲阜孔家虽然没有无敌的海上战船,可他们在读书人的影响却是任何一家一姓都无法去比的。   而这天下,是读书人和皇帝共治的天下。然而就算这样,曲阜孔家说没就没了!   想到这些,郑芝龙不由得认真了起来,再度拿起郑鸿逵的信看了起来。   郑福松见了,也不再打扰他,转头一看,发现他娘正在门口那担心地看着,便咧开嘴一笑,示意他没事。   郑福松他娘探头看看里面的情况,便露出了笑容,点点头走了,显然是不再担心他父子俩发生冲突。   书房内,两个人都不说话,很安静,偶尔只有书信页翻动的声音。   郑芝龙很快就又重新看完了一遍,把书信放在桌子上,正待说话时,就听到外面传来急匆匆地脚步声。   一开始,郑芝龙以为是郑福松他娘,便脸色又有点不好看,抬头看去,正待训斥时,却见是他的五弟郑芝豹匆忙而入。   很显然,郑芝豹知道郑福松回来的消息,因此,只是朝喊他五叔的郑福松点了下头,然后便看向郑芝龙,表情严肃地说道:“大哥,刚收到两个消息。”   一见他的样子,郑芝龙便知道不是一般消息,便连忙问道:“什么消息?”   “泉州来了陌生人,已经核实了身份,是东厂番子!”郑芝豹立刻便严肃地回答道。   郑芝龙很会做人,经常在自己的老巢多做善事,名声相当的好。当地人,就几乎都成了郑家的耳目。外地人过来,就算再会隐藏身份,也瞒不住郑家。   一听郑芝豹的回答,郑芝龙顿时就站了起来。   东厂番子到了泉州,不用说,肯定是为他而来的。东厂番子,那是好相与的么?   看来朝廷真得是要对郑家动手了,如果自己这边一直不让朝廷满意的话,那便是和曲阜孔家一般,动刀动枪!   想到这里,郑芝龙的脸色便非常严峻,不过还能保持住表面的平静,再度问道:“还有什么消息?”   郑芝豹马上又回答道:“我们在京师那边的人,快马传回消息。朝廷官军在皇太女的统帅之下,打赢了宁远之战,光复宁远不说,还消灭了三万多的建虏,活捉了镶白旗的固山额真,大捷,不日就凯旋回京!”   自从上一次之后,郑芝龙便往京师派了人,如果有什么重大的消息,便第一时间飞报闽地。   之前曲阜孔家的事情,郑芝龙当然也了解,不过当时他觉得山东的孔家关他屁事。之所以这么想,归根结底,也是他不甘心放弃东南沿海而迷了心窍的原因。   此时,他已经被郑福松和郑鸿逵点醒,能比较客观的看待事物了。一听郑芝豹带来的两个消息之后,脸上的表情明显就变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郑福松就已经惊讶开了,就听他对郑芝豹说道:“这消息是真的么?竟然连镶白旗的固山额真都活捉了?”   郑福松当过那么长时间的登莱水师统领,对于建虏的了解自然比其他人要多了。   因此,他更是能明白,朝廷官军能光复宁远,活捉镶白旗的固山额真,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虽然他郑家海上无敌,可是,那一日皮岛海战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岸上的建虏。   不但是他自己,郑鸿逵也对他说过,那可都是精锐之兵,郑家要是上岸,根本不可能是那些建虏的对手。   可是这一次,朝廷官军竟然消灭了三万多建虏,这正是前所未有的大捷!   这么想着,他都不等郑芝豹回答,便感慨地说道:“之前觉得皇太女领兵南征北战,打败了那么多流贼,就觉得很厉害了。如今没想到,皇太女领兵去打建虏,竟然也是这么厉害!啧啧,皇太女真是太强大了!”   感慨着这话时,他便转头看向他老子,故意在最后一句加重了语气,明显是说给他老子听的。   郑芝龙有耳朵,自然听到了,便瞪了他儿子一眼。随后,他便看向郑芝豹问道:“你怎么看?”   郑芝豹听了,还没回答,就听郑福松抢着说道:“我和四叔的意思,都是让爹尽快北上,我们郑家还能太平无事,要不然肯定和曲阜孔家差不离!”   郑芝龙一听,顿时怒声喝斥道:“要你多嘴?”   郑芝豹看看他们父子俩,又低头看了下书桌上的那封信,便抬头看向郑芝龙说道:“大哥,如今我们郑家一门三人的官职都不容易,好好干的话,以后肯定还能光大门庭,要是再拖下去,朝廷恐怕不止是会派出东厂番子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加重了语气,着重强调道:“能赚钱是好事,可是朝廷已经非以前的朝廷了啊!”   郑芝龙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点感慨地说道:“是啊,如今的朝廷,已经不是以前的朝廷了!有命赚钱,也要有命花钱才行啊!”   一听这话,郑福松的脸上便立刻露出了大喜之色,当即对郑芝龙说道:“爹,那我去找我娘了!”   很显然,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他就要去见她娘了。   郑芝龙一听,脸色一沉,当即喝道:“急什么急?你娘还会跑啊?老大不小了,还毛毛躁躁,坐下说事!”   “我不毛躁,我都已经是总兵了!”郑福松虽然如此说着,不过还是坐下了。   不过他的这个话,一下就呛到了郑芝龙,让他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总兵了不起啊,还不是你老子我给你铺的路!   虽然如此,他还是欣慰的。在大是大非,重大选择方面,自己这个看似不靠谱的儿子,两次的选择都是对的。   此时的他,自然不知道,如果在原本的历史上,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郑福松一样选对了,名垂千古。   而纵横一生的他,却是选错了,最终落个身败名裂,流放宁古塔而死的地步。   这时,郑芝龙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便又能平心静气下来,当即问起郑福松有关在北方的经历和见闻。   他问得很仔细,特别是对于朝廷的军队情况,以及辽东建虏的情况。最后才把郑福松赶跑,又和郑芝豹商量了起来。   等到晚间的时候,郑芝龙又召集心腹大将和他儿子郑福松一起,宣布道:“后天一早,我就准备启程北上。福建这边的事情,就都交给福松了。他还年轻,缺乏历练,你们要尽心帮着他!”   郑福松一听,嘴巴一翘,有点不乐意了。不过在这么多叔伯面前,他也知道分寸,并没有公开顶嘴。   郑芝龙的兄弟和心腹大将对于郑芝龙的要求,自然不会拒绝,一起应承了下来。   郑福松如今是福建水师总兵,官位高,意味着他手下的官职,也有了新的上限,对于他们来说,也都是好事。   郑芝龙的表情却还是没有放松,依旧严肃地交代他们道:“别的我不担心,你们要千万防着大员的红夷。我不在,水师又调去北方那么多,我担心红夷会蠢蠢欲动!”   大明沿海,每年的保护费都有上千万白银的收入,这笔绝对是巨款。   之前的荷兰人被郑芝龙给打服了,他们也不得不给郑芝龙交保护费。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们肯定会不甘心!   对此,郑芝豹当然心中清楚,便立刻带头说道:“哥,你放心,我们都会帮着福松的。”   郑福松听了,并没有害怕,反而眼珠子乱转,他好像记起来,皇太女说过大员是大明的地盘!   郑芝龙没管其他,把他立刻交接的事情都一一安排下去,然后便启程上京师去了。   这时候,朱媺锦已经哄得朱媺娖开开心心的,一家兄弟姐妹见面也是其乐融融。   接下来,便是该干正事了。   这个正事,自然就是组装蒸汽机进行实验了。   对于街头巷尾的那些有关新学吹牛的传闻,最好的反击方法便是用事实来说话。   虽然显微镜也可以,但是拥有的人太少,能通过显微镜看到微观世界的人,也是屈指可数。毕竟这些东西,现在也没法普及。   还有望远镜,虽然可以起到一定程度的千里眼的证明。可是就连这,普通人也是摸不到的。   因为玻璃厂打磨出来的那些望远镜,都是要先配发给军队用的。这也是为什么朝廷官军这边,将领能尽量做到人手一个的原因。   虽然还有热气球,不过目前还没有真正带人飞上天的实验,甚至连方向都不好控制,效果也没有那么大。   如果蒸汽机能组装成功,那带来的效果就绝对不一样了。   摆在那里,动起来,都能让无数人围观,这就是对那些攻击新学传闻的最有力反击。   ps:5-3还有2章要补! 第二百二十二章 第一辆火车现世!(14k)   而且朱媺锦要组装的这个蒸汽机,当然也不可能是按照原本蒸汽机的发展顺序一个个从头来,当然是要挑选成熟的来做。   眼下朱媺锦让人打造的这些蒸汽机的零部件,就是在原本历史上,一八零四年时候,由英国特里维西克发明的高压蒸汽机。   当初他发明出这个高压蒸汽机的时候,被那个有名的瓦特传谣言,说高压蒸汽机容易爆炸,因此导致他的这个蒸汽机压根没有销路。   事实上,特里维西克的这个锅炉装有安全塞,也就是铅铆钉,温度太高时会熔化使蒸汽逸出,从而避免造成损害。   后来,他在加的夫建了一条环形轨道,他的蒸汽机车就在这条环形轨道上开动,并找来喜欢新奇玩意儿的人乘坐,向他们收费。   由此,他的这个蒸汽机车便赢得了世界上第一辆利用轨道的机车荣誉,被历史所铭记。   ……………………   这一日,大明京师书院的实验室这边,就由锦衣卫给戒严了。   任何人,除非皇太女同意或者有朱由检的旨意,否则都不能入内。   朱媺锦带着方以智、宋应星等人,正式开始组装蒸汽机,或者准确地说,是蒸汽机车。   零部件一共三套,虽然朱媺锦也给出了游标卡尺,还有零部件的具体大小。   但她没有组装过,前世所查的资料,到底是不是完整的,没有试验过,她也不知道。   因此,就只能是摸着来。   根据朱媺锦的指点,以圆柱体锅炉为基点,大齿轮、飞轮、烟囱、曲柄、活塞杆、十字头杆等等,都开始试着组装了起来。   真开始动手的时候,果然发现了一大堆的问题。   零部件之间的不契合,拧不动,装不上等等。   如果三套零部件都没有适合的,那就只能让等在边上的能工巧匠现场开始处理。   有的处理快的,简单处理下就能安装上,这一种主要是零部件过大的那种。而对于零部件过小的,那就没办法,只能重新铸造,再进行人工打磨等等。   一如朱媺锦当初对朱由检所说的,要组装实验完成蒸汽机,五十万只是起步而已。   在朱媺锦等人忙碌着蒸汽机车的时候,有关这里的异常,自然也引发了有心人的关注。毕竟有锦衣卫戒严,一看就知道有事情。   朱媺锦对于这些八卦的人其实也没想着隐瞒,甚至主动透露出了消息。这么一来,京师这边就轰动了。   皇太女在做得东西,真得能日行千里?新学真有那么厉害?   对此,就京师的舆论来说,基于皇太女过往种种神奇,至少有一半人是相信皇太女会说到做到的。   而当这个范围再扩大,那相信皇太女的人就急剧减少了。   不管相信还是不相信,全都关注着大明京师书院那边,等着看结果。   就连朱由检,一开始还忍得住,可等了一些天没动静之后,也派了曹少卿过去现场看着,然后一天一报。   万事开头难,朱媺锦对此是有预期的,也有耐心耗着,总之,组装的进度,在一点点地向成功迈进。   ………………   与此同时,在辽东盛京崇政殿内,满清的亲王贝勒等等,只要身份够的,全都在,使得崇政殿都显得有点小。   这么多人一起议事,很显然,这个事情非常重要。   珠帘的后面,已经不再是皇太极,而是布木布泰陪着她儿子福临坐着。   对了,此时的福临,已经登基称/帝,一如原本历史上,年号为顺治。   对于珠帘外面的动静,布木布泰也在关心地听着,不过她基本上听不明白。   在珠帘外面,主事的是两名摄政大臣代善和多尔衮。他们两人,背对珠帘,分左右坐在那里。   就见多尔衮看着面前的一群人,沉声开口问道:“本王认为,大清当守好锦州为要,宁远,该放弃便放弃了!”   听到这话,就听豪格当即嚷了起来道:“我父皇在世时,何曾有过丢城失地?如此做法,不愧对……”   他的话还没说完,代善便一声重哼,打断了他的话道:“如若不放弃宁远,派兵多少合适?能保证明军再来攻打而不丢么?我大清的兵力又有多少?这些,你想过没有?”   豪格对他们两个摄政王,一个都不怕,闻声之下当即看向代善说道:“之前是兵力分散,又没有防备,才被明狗捡了便宜。说起来,也是镶白旗的图尔格无能!如果三万大军都在宁远城驻扎的话,明狗还能打得下来?”   这个时候,建虏这边已经基本上都了解了整个宁远之战的经过。   知道了分布在三座卫城的兵力,基本上是被明军在最后各个击破,没有发挥一点用处。   而在宁远这边,图尔格又领兵出城,在城外丢了一万军队。   不过豪格说得也没错,如果这三万军队都在宁远城的话,明军来攻的也就三万来人,就算攻入城内又如何?   真要这样的话,战争结果很可能就会改写。   多铎听到豪格攻击镶白旗,便冷笑一声出列说道:“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你领本部人马去驻守宁远如何?”   豪格一听,顿时愣住了。他的本部人马,就一个旗的兵力,也不可能全部拉走去宁远。   虽然他不相信自己会被明军打败,可冒那么大的风险,谁傻?   多尔衮看着豪格不动不语,虽然有点恼火,恨不得豪格身首异处最好。可如今这个时候,他还是知道要以大局为重。   因此,他便开口再次说道:“放弃宁远,我大清并没有多少损失,何人还有异议?”   这一次,豪格不说话了。   因为如果他坚持的话,搞不好就真得如同多铎所说,让他去驻守宁远了!   其他人也都是类似的想法,因此,便一个个当了缩头乌龟。   明国把所有辽东军民都撤回了关内,宁远就等于是一座空城,屁的油水都没有,还要承受被明军突袭的风险!   没好处的事情,又有几个人愿意干?   多尔衮见没人反对,便转头看向代善道:“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代善听了,便点点头。   然后,他们两人站起来,礼节性地看向珠帘后面。   布木布泰一见,连忙用手捅了下儿子的腰。   顺治正无聊着,被他娘一提醒,便连忙说道:“准奏!”   事先得过他娘的提醒,他只需要说这两个字而已,非常的无聊。   多尔衮和代善闻声,便重新坐下,继续议事。   就听多尔衮继续发言道:“从种种迹象来看,明国那边的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可我们却一无所知,诸位有何办法,可查探明国的消息?”   关于这个事情,建虏一直在想办法,可是却相当棘手。   辽东地处偏僻之地,被山海关阻挡,绕道蒙古草原,又有长城沿线的封锁。   更让他们觉得无力的是,明国把关外的军民全部撤回关内,严卡关口,想派人混进关内都非常难,甚至不可能。   而且辽东和关内千里迢迢,就算入关了,想要把消息再传回辽东,又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正是因为如此困难,建虏心里虽然觉得不知道关内消息不妥,却也没有多大动作。   可是,这一次被明军突袭之后,这些建虏头目便察觉到不了解明军那边消息就太吃亏了,便在这崇政殿内提出了这个事情,看看有什么办法来解决。   然而,多尔衮说完之后,崇政殿内非常地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自从明军突袭宁远回去之后,罕见地连哨探都不撒出来,只是守着城池。这让建虏这边,更是感到无奈。   多尔衮见此,不由得转头看了下代善,发现代善也刚好看向他,彼此之间的脸上,皆是无奈。   这时候,他们非常地想念以前的日子。   没办法之下,这次的会议,在商量加强沿海防御之后便只能散会了。   不过多尔衮没走,而是派人传来了范文程。   先是亲切地慰问了下他,然后便问出了这个问题,期待范文程这个曾经的明国汉人,如今的大学士能给他出个主意。   说实话,对于如今大明的情况,范文程也是非常的好奇。   只是他在大清的统治下,都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对于明国也剩下不了多少感情,不然也不会一直为大清出谋划策,任劳任怨。   在听到多尔衮问他有没有什么计策后,他思考了一会后,缓缓的说道:“殿下,要刺探关内消息,也只有派人进关才行。辽东人不是很方便,最好是原本就是京畿之地的人才好。”   “怎么去?又怎么回?”多尔衮听了,很是认真地问道:“又怎么保证他传回消息,并且传回的消息不是假消息?”   范文程的脑子也确实是灵光的,听到这么多问题,他并没有冥思苦想,而是马上向多尔衮道:“从山海关是没法入关的,唯有从京畿之地的长城沿线,找个偏僻的地方,翻越过去才行。”   看到多尔衮在认真听着,他便继续说道:“至于回来,如果能买通明军守将是最好!如果不能买通的话,就只能还是偷越长城。蒙古草原那边,也要有人定期接应。”   多尔衮听了,点点头赞了下后说道:“继续!”   “至于保证消息的真实性,就只有通过交叉对照了。”范文程继续说道:“可以派两组,甚至三组人偷越长城进去,互相之间不知道,传回的消息,殿下一比对,就能核实消息了。”   说到这里,他观察了下多尔衮之后,又继续说道:“至于可靠与否,殿下可选派那些有家小又顾家的汉人过去,虽然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却也能最大可能地保证他们对大清的忠诚!”   多尔衮听了,心中不得不感慨下,还是汉人的脑子好使,特别是这些读书人。   于是,他在心中便按照范文程的建议想了起来。   说实话,人手不好选!   在辽东这边,京畿之地的汉人,一般都是包衣,属于最底层的。这些包衣又哪来的家小?如果把他们放回关内,肯定是有去无回的!   如果临时撮合这些汉人在辽东成家,没什么感情基础的,也基本上是走了不会再回来。   想着这些,多尔衮便不由得头疼起来。   最终,他还是抬起头,看向范文程问道:“辽东汉人可以么?”   一听这话,范文程便知道多尔衮在担心什么,便回答他道:“明国把辽东军民都撤入关内,派辽东汉人入关的话,可以是可以,但相对而言,有辽东口音的,总比不上京畿之地口音的细作!”   多尔衮听了,仔细考虑了下,还是有点头疼,最终先表扬了范文程一番便打发他走了,并没有一点实质性的奖励!   随后,多尔衮又去找了代善商量。   就目前大清来说,他们两人是摄政大臣,只要他们两人商量好的事情,基本上就是这么定了。   代善听了多尔衮的话,也是头疼。   想了很久之后,便对多尔衮说道:“关内来回太不方便了,如果能收买明国边军守将,那样会方便很多。还是要派信得过,又能办事的人过去才行!”   多尔衮点点头,两个人便又合计起人选来。   祖大寿,这货如果逃回明国的话,明国肯定会相信他。可是,大清这边才不会相信他,不行!   孔有德?   耿仲明?   尚可喜……   一个个地讨论过去,最终,多尔衮和代善还真选定了三个人。   耿继茂,是怀顺王耿仲明的儿子,一直以来,表现都不错,对大清忠心耿耿。   而且耿继茂刚生了个儿子,才几个月大,听说取名耿精忠。他去关内,多尔衮和代善都能放心。   在原本历史上,耿继茂这货也确实对满清忠心耿耿,为满清夺取天下立下了赫赫战功。   第二个人,便是智顺王尚可喜。   自从投降满清之后,同样表现非常好,随着建虏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包括松锦之战,同样立功不少。   虽然水师大败,但他也没有表现出一点对满清的不满。   让多尔衮和代善选定他的另外一个原因,是他有两个幼儿不说,且这人非常善于动脑子。如果他去审时度势地收买明军边军将领,会比其他人有把握。   虽然他是很有名的三王之一,但是他并没有入关过,之前一直在东江镇,因此京畿之地认识他的人绝对不会多。   最后一个人选,则是在松锦之战中投降建虏的松山副将夏承德。   原本历史中,这人暗中勾结满清,以子夏舒做人质主动约降。并在崇/祯十五年二月十八日夜迎建虏偷城。   在次日清晨时,夏承德亲自率部生擒范文程及巡抚丘民仰、总兵王廷相、祖大乐等,并导致邱民仰自杀,曹变蛟等战殁。   有儿子为人质,他又做过这样的事情,不管是多尔衮还是代善,都对他很放心。毕竟他要是被明国朝廷抓到的话,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定好了人选,便由多尔衮分别约谈这几个人,随后便给予重金,让他们自己挑选得力手下,悄然绕道蒙古草原,偷越长城入关。   当然了,耿继茂、尚可喜和夏承德都不知道彼此之间的存在。   也就是说,这是三条线。   再说祖大寿,听说了宁远之战后,震惊地目瞪口呆。他是万万想不到,什么时候朝廷军队竟然有如此战力了?   这可不是海战,也不算是偷袭,而是大军交战。   并且朝廷军队主攻,建虏防守,竟然灭掉了建虏三万人马!真得是不可思议!   回过神来后,他便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   于是,祖大寿开始悄悄打听宁远之战的细节,到了后来,宁远之战的细节不再保密,他便知道外甥吴三桂也参与了宁远之战,就更是欢喜了。   为了能早点迷惑建虏,祖大寿便越加的表现出,他对明国没有留恋的样子。   除了找他原本的部下吃喝聊天向建虏表忠心之外,也找其他人去干这个事情。比如,同为关宁军一系的夏承德。   可是,突然有一日,他就找不到夏承德了,这让他有点疑惑,便拉了夏承德的儿子夏舒喝酒。   祖大寿可是只老狐狸,夏舒压根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酒一喝多,三套两套之下,虽然夏承德叮嘱过他儿子,可夏舒还是不经意间透露了消息。   对此情况,祖大寿表面上不动声色,就好像听过就算。可等他一回去,便立刻写了密信,派人赶紧给他外甥吴三桂送去。   皮岛这边,东江镇总兵辽东伯李来亨,不时看看天色。一看他样子,便知道他无心处理军务,明显心不在焉。   锦衣卫监军见了,便笑着说道:“据之前快船消息,约摸着也快到了,要不我们去码头那边看看?”   之前就有消息来,说回登莱的水师会在近日返回皮岛。随船而来的,除了粮草之外,还有五千骑军。   本来的话,以李来亨的爵位和军职,也不需要去迎接的。但是,那五千骑军有点特别,才是让李来亨坐卧不安的原因。   对此,锦衣卫监军显然也明白,便主动提了出来。   李来亨一听,也不矫情,当即便笑着说道:“好吧,反正衙门里是待不住了!”   说真的,一开始听到快船来报,说过来五千骑军到他帐下听令时,他就已经非常高兴了。   皮岛这边一直没有再立军功,就是因为一千左右的骑军,在建虏有防备的情况下,压根没有多少威胁力。   而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五千骑军的统领竟然是李过和高一功。   他刚听到那会,简直不相信他的耳朵,一直以为是出现幻听了。   他的义父李过,还有高一功,怎么会成了朝廷大将,不是一直跟着大将军的么?他们就舍得大将军?   在李来亨看来,他不觉得李自成会投降朝廷!   正想着这些事情时,就听到有人喊了起来:“船来了!”   李来亨一听,立刻抬头看去。果然,看到海面上已经出现了船队的影子。   这一见之下,李来亨便立刻激动了起来,那眼睛就盯着远处的船影,一动不动地盯着,努力寻找着他想见到的人影。   然而,船都只是影子而已,他又如何能看到想要见到的人?   慢慢地,船队终于越来越近了。整个皮岛的军民,都为之轰动了起来。   船队的到来,不但会带来粮草,而且还有援军,不管是哪一样,都值得他们热烈欢迎!   在船队最前面的那艘船的甲板上,李过扶着船舷,脸色有点苍白,也在努力瞪大眼睛,盯着皮岛上的人影看。   激动之意,非常地明显。   “郑大帅,能再快点么?”   听到李过的要求,郑鸿逵不由得笑着说道:“你急什么,皮岛就在眼前了,还差这一时?要我说啊,你吐得身体虚弱,得歇着,小心一个站不稳,掉海里了怎么办?”   一般来说,在马背上颠簸惯了的人,晕船的可能就会小。但是,李过等人,都是流贼出身,是陕西人,那里见过大海!   这第一次坐船,风浪小的时候还行,风浪大一点,时间长了,就开始受罪了。   也亏了这一路过来,沿途都有休整的岛屿可以休息,如果直航到皮岛的话,估计得有不少的人就看不到皮岛了。   可就算这样,李过也是吐了好多回,那惨白的脸色便是他身体虚弱的最好证明。   听到郑鸿逵的玩笑话,李过便转回头看着他,笑着解释道:“我只是以为今后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想到还有再见的一天。一时之间,有点失态,让郑大帅你见笑了!”   如果正规出身的官员,可能会对李过有鄙夷。但是,郑鸿逵是海盗出身,和李过出身流贼,双方半斤八两,因此压根没有什么歧视。   听到他这话,当即哈哈一笑道:“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此乃人之常情,放心,很快就到的。”   李过当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便点点头说道:“是啊,已经等了这么多天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说到这里时,他忽然又有点担心起来,便问郑鸿逵道:“他们不会离岛去打建虏了吧?那家伙一直以来,都是不要命的,会不会有什么……”   郑鸿逵听得无语,刚刚还理智呢,这转眼就又开始担心起来了?遇到关心的人,哪怕眼前这位征战沙场多年,心也乱了!   于是,他便笑着回答道:“不会,我离开之前就听说过,建虏对皮岛监视地很严,而岛上的兵力薄弱,并不能对辽东建虏造成致命威胁。因此,皮岛这边,之前一直是威胁为主,实际行动最多也是对朝鲜而已。”   “那就好!”李过听了,松了口气,又转头去看越来越近的皮岛,隐约间,已经听到皮岛那传来的欢呼声了。   想着再过一会,就要见到李来亨,李过不由得又激动起来,便又转回头,看向郑鸿逵,带着一点担心问道:“你说建虏会不会在朝鲜设下伏兵,他们上岸的话,万一……”   “……”郑鸿逵听得无语,这又来了?   无语之下,他也非常清楚,眼前这位副将和辽东伯的感情,那是真得好!要不然,一个大男人,也不会如此失态!   这么想着,郑鸿逵这一次就没有开玩笑,而是睁大眼睛,努力地去看皮岛上的人影。他毕竟是从皮岛这边离开,相对李过来说,从穿着上面就更容易分辨。   因此,看了一会之后,他便用手一指,对李过说道:“看,那边那个,应该就是辽东伯了!”   “哪里?”李过一听,连忙睁大了眼睛看去,一边问道。   这时候,还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郑鸿逵也只是根据衣着颜色来区分。   皮岛的人全都跑出来欢迎,人山人海的,李过一时之间,并没有发现什么,但不妨碍他又激动了起来。   于是,郑鸿逵又指着岸上的人影说了起来。   皮岛这边,看到船队越来越近了,李来亨也是患得患失起来。   做梦都梦到好多次义父了,可是,每一次的梦都不好,不是梦见义父被自己连累,被那李自成给砍了,就是梦见义父被杀。   虽然李来亨的弃暗投明是受到李过支持,可是,他心中也知道,他的离开,绝对会牵连到李过。   更不用说,李过也有被招安的意思,可李自成又是他亲叔,李过又重情重义,这其实是个死结。为此,都不知道多少次,李来亨梦见李过死了。   而他来了东江之后,更是断绝了消息。突然之间,听到李过也成了朝廷官军,还来东江了,这真得是让他激动万分。   他努力的睁大了眼睛,根据两年前的印象,寻找着熟悉的身影。这时候,船只已经越来越近,船上的人,也慢慢地看清了。   忽然,李来亨的眼睛一下不动了,就盯着第一艘船上的一个身影,一动不动。   突然之间,他一下跳了起来,挥舞着手笔,激动地大声喊道:“义父,义父……”   他身边的锦衣卫监军,都被他吓了一跳。   转头看向他,见他丝毫不在乎他东江统领的身份,流露出如此失态的一面,便不由得笑了。   没想到战场上勇猛的辽东伯竟然有如此真情的一面!   很快,船上的那人显然也注意到了李来亨,同样挥舞起来。   李来亨一见,已经确认无疑,非常地开心。可突然之间,就见船上的李过摇晃了一下,一下跌到,顿时吓了他一大跳。   不过好在船上的李过很快又站起来,继续向他挥手。   李来亨见了,便再也按捺不住,飞奔向码头,急着去迎接他的义父。   船只缓缓地靠岸,船上船下的人,都已经清晰可见。李来亨跑在码头边,再向前一步就会掉海里。   他的眼睛,就盯着苍白脸色的李过,泪流满面,忽然跪了下去,重重地喊了一声:“义父!”   李过从来没想到,见多了生死离别的他,有朝一日,竟然还会有眼泪。   察觉到这一点,他连忙用袖子随便擦擦,就怕衣袖遮住了他看李来亨。此时他的眼睛中,就只有李来亨了!   没等船停稳,他就想上岸。才离开了船舷,那虚弱的身子立刻便站不稳了,吓得边上的郑鸿逵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终于,船只靠岸,船板搭上,在郑鸿逵的搀扶下,李过摇摇晃晃地上了岸,一下便抱住了李来亨。   李来亨也同样抱住了李过,泪流满面,说不出话来。   看到这一幕,不管是船上的,还是岸上的,全都在看着他们俩。热烈的欢呼声,突然之间就没了,惟有海风吹动旗帜发出的“哗哗”声。   很多人都没想到,他们会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辽东伯,东江镇总兵竟然当众流泪了。   后面船上的高一功,同样脸色苍白,却带着激动的笑容看着这一切。   要是换一年前,何曾想到会有眼前的一幕?世事变化之万千,真是让人难以预料啊!   还是李过先回过神来,就当李来亨还小一样,帮他擦了下眼泪,高兴地说道:“从此之后,我们一起为国效力!”   说完之后,他又连忙低声说道:“这都是你部下,别让人看笑话,没了威信!”   李来亨听了,一脸不在乎地说道:“他们敢!”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终归是心情平复了好多,便连忙搀着李过说道:“义父,我扶您赶紧去休息。”   李过领了他的孝心,笑着低声说道:“不急,都是以前的老兄弟来了,你得有该有的姿态!”   李来亨一听,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随后,皮岛码头上,便又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在这欢呼声中,不少岛上的军民便开始低声讨论起他们总兵的事情。   当他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之后,不但没有笑话李来亨,反而一个个对李来亨更加敬重。   原因无他“重情重义”这便足以让他们佩服了!   等到欢迎结束,将领们齐聚一堂时,李过便传达了皇太女的军令:要求东江镇这边利用兵力突增的优势,打建虏一个措手不及。   目的不是光复城池,而是有效打击甚至消灭建虏的有生力量。至于具体怎么做,就由李来亨这边根据具体情况自己决定。   一下增加了五千骑军,这绝对是一股很强的军事实力了。   李来亨之前因为兵力有限一直憋着,如今不但有援军,而且水师也带来了粮草,他便一下兴奋起来,当即说出了他早已定好的目标:汉城!   建虏有驻军,朝鲜又背叛大明,是时候该动手了!   于是,他便立刻传令,让朝鲜义兵头领赶去皮岛议事。   在东江军这边开始备战的时候,崇/祯十六年九月初三,这一日,大明京师学院这边,忽然有烟冒出,还有什么异响传出来。   外面警戒的锦衣卫校尉听到动静,又看到冒烟,还以为是实验场所那边出问题了,顿时就吓了一跳。   其他人倒是算了,坤兴公主、皇太女和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少卿都是在的,要是出了事,那就是大事了!   这也不怪他们这么想,因为他们知道里面在搞的那个什么蒸汽机。在去年的时候就曾经爆炸过一次,死了一个人,伤了好几个。   虽然这动静听着不像爆炸,可他们也怕啊!   于是,在外面的一群锦衣卫校尉,那是什么都顾不得了,纷纷往里面拥去。   一直以来,都有很多人在关注实验场所这边。因为他们知道,皇太女亲自在搞那个什么蒸汽机的东西。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多人在关注了。可是,终归还是有一群人在外围的。这突然的动静,也一下吸引了他们的注意,纷纷望着那边围观了起来。   “那是怎么了,怎么有这么奇怪的声音,以前好像从来没听到过吧?”   “看看,还冒烟呢,该不会是着火了吧?”   “看到没有,锦衣卫校尉都冲进去了,估计是真得出事了!”   “皇太女和坤兴公主都在的吧?这要是出事了,那不就是大事?”   议论声中,有不少人都担心皇太女和坤兴公主的安危,便纷纷拥了过去。   这些人中,有的是感恩皇太女和坤兴公主给了他们如今这种安定日子,也有的,是纯粹想要趁机表现自己,看能不能抱上大腿。   还有一小部分人,大都是那些读书人,心中却是幸灾乐祸为多。   虽然表面上不说,却也纷纷跟着拥过去,想要看看有没有好戏看?   然而,他们还没有冲到呢,就见到之前冲进去的锦衣卫校尉又纷纷退了出来,重新开始警戒。   这些人便没法进去了,只好又围在外面议论了起来。   “这是没事了么?那就太好了!刚才真是吓死了!”   “有可能吧?你们看那些锦衣卫校尉的表情,没有担忧,估计是没事了!”   “那烟和声响还有哦,好像还在动的,这是怎么回事?”   “对啊,你们看,那些锦衣卫校尉的表情也很奇怪,好像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一样!”   “你在说什么呢?他们那表情,好像更多的是惊讶的表情吧?”   他们正议论着,忽然就看到大门那有人骑马出来,一出了门之后,便“驾”地一声,策马奔驰了起来。   看那动静,好像有很急的事情一般,带着几个随从,一下便消失在这些围观人群的视野中。   看那个方向,是去京师了。   “刚才那个不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公公么?这么急匆匆地离开?”   “就是曹公公没错,这么急着回宫里?该不会刚才的动静,真得伤到皇太女或者坤兴公主了吧?”   “谁知道呢?你们说,会不会是皇太女的那个什么蒸汽机搞出来了?”   “这不可能吧?那蒸汽机是这样的动静?”   这些围观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隔着高大的围墙,只能在外面瞎猜。   过了一阵子之后,他们就发现围墙里面的动静慢慢地没了。不过这并没有降低他们的八卦之心,依旧在那聊着。   当然了,也有一些人在等了一段时间没动静之后,便该干什么就还是干什么去了。   然而,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不知道何时,京师那边突然有了动静。   一队队的五城兵马司的军卒开出了京师,沿着通往大明京师书院这边的道路开始戒严。   这个动静不小,过往行人,都不得不暂避一边。   只要不是有急事的人,便纷纷停下围观,纷纷猜测出了什么事情?   这个阵势,还真是有点大啊!   在书院这边围观的人,大概猜出来,这么大的动静肯定和刚才书院那边的动静应该有关系!但是,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他们只能去瞎猜了!   不过没过多久,就见从京师那边策马小跑着一群人出来。   所有人闻声看去时,顿时都吓了一跳:就见为首那人,穿着的服饰,竟然是当今的皇帝陛下。   在皇帝的身后,是宫内的太监,全都是红色官袍的那种;再后面一些,是大红绯袍的大明高级官员。一个个都是骑马而行,没有轿子,匆忙而行。   一般来说,皇帝是不可能轻易出宫的。突然之间出现,还是骑马而行,甚至是小跑着,可见皇帝有多急。   这个情况,让很多人都为之震惊。   这不,京师城内,有不少好奇心强的人,便绕了其他城门,纷纷赶出来看情况。他们就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竟然让当今皇上这么匆忙地跑出了京师?   朱由检当然急啊,以至于朱媺锦等人都没有来得及出迎,朱由检就骑马踏入了大门里面。   这人才刚进去呢,朱由检便已经大声嚷了起来:“锦儿,蒸汽机车在哪里?锦儿……”只是没喊两句,他就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就见在他眼前的一个广场上,实际上是书院的操场,有一个怪物非常地显眼,趴在地上绕着广场的两条铁棒上。   朱媺锦和朱媺娖等人,就围在这个怪物的周边。   这怪物不用说了,锦儿所说得蒸汽机车,肯定就是眼前这个东西了。   朱媺锦正和人说着,要给蒸汽机车多挂几个车厢,这抬头一看,便看到了朱由检已经在大门口了。   这让她心中有点无语,没想到她这父皇竟然这么心急,一听到曹少卿的奏报就立马赶来了!   于是,她便领着宋应星等人迎了过去。   不等朱媺锦见礼,朱由检已经翻身下马,立刻走了过去,兴奋地问道:“锦儿,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不用马,就会自己跑的蒸汽机车对吧?快给朕看看!”   “父皇,你这也太心急了吧!”朱媺锦听了,不由得摇头笑道。   朱由检一听,理所当然地笑着说道:“哪能不急,这都花了七十万两之多了,金疙瘩啊!”   听到这理由,朱媺锦心中更是无奈了。   好吧,这蒸汽机车确实是挺费钱的!   不过这是打造出来的第一台蒸汽机车,等回头再打造第二、第三台的时候,有了经验,虽然短时间内还是要纯手工打造,可也能肯定不会再要这么多钱的。   心中这么想着,朱媺锦便看向宋应星道:“就给父皇演示下吧!”   宋应星一听,立刻答应一声,便走向蒸汽机车。   堵胤锡等人,正在和朱由检议事呢,就得到了这个消息,然后就被朱由检抛弃。   本来他们还想劝谏朱由检别急的,可朱由检却是没影了,只好跟着赶过来。   此时,听到宋应星要去动那个蒸汽机车,便连忙对朱媺锦说道:“殿下,可安全否?”   朱媺锦一听,当即一笑,也不答话,跟着宋应星走了过去,踏上了刚挂到蒸汽机车后面的露天车厢内,然后才转头说道:“安不安全,你说呢?”   一直陪着朱媺锦的朱媺娖和满穗一见,便也快步走过去,上了车厢,和朱媺锦并排而立。   朱由检一见,心中好奇不已,便也跨步走了过去。反正自己的两个闺女都不怕,他还担心什么?   其他人见了,便都吓了一跳。   一边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也是连忙跟了上去,生怕朱由检有什么闪失。   其他人不由得都是面面相觑,不过皇帝和皇太女都上去了,他们总不可能在这里看着吧?真要有问题,大家一起承受便是!   于是,朱由检在第一节车厢,他的身边就是朱媺锦她们等人,以及两个司礼监掌印太监伺候着。   其他人,则都到了后面的车厢去了,没敢去第一节车厢。   朱媺锦明显感觉到朱由检有点兴奋,便向前面待命的宋应星点点头说道:“开始吧!”   于是,宋应星便***作了起来。   一开始,那蒸汽和声响,都让朱由检有点吃惊。不过看到左右两边的女儿淡定的样子,他也就跟着镇定了下来。   不一会,蒸汽机车便开始工作,拉动了后面的车厢,缓缓地动了起来。   感受着身下的动静,在看了一眼缓慢而划过去的场景,朱由检的脸上立刻便有了惊喜的神色。   有大明的高级官员,还有皇帝在,宋应星自然不敢开快。要是翻车的话,那真是出大事了!   于是,就比普通人走路稍微快一点的速度,大明的第一列火车,便在这书院的操场上转圈起来。   在看到朱由检体验了一番之后,朱媺锦便对朱由检说道:“父皇你看到了嘛?这个火车,不但日夜兼程地赶路,还可以货运,也可以拉人,日行千里没有一点问题!”   “哈哈哈……”朱由检听着,放开扶着车厢壁的手,当即开怀大笑起来。   神话变为现实,就从朕这开始!   好久之后,过了瘾的朱由检才下了火车。   当然了,这个时候,宋应星早已停下操作了。不过朱由检还是很有兴趣,就围着蒸汽机车头看。   于是,宋应星便开始给朱由检介绍了起来。其他大明高级官员也在一边围着听,不管听不听得懂,都是竖着耳朵的。   好一会之后,宋应星终于介绍完了,朱由检便感慨地说道:“这种不吃粮食还能有这么大力气拉车的东西,真得是太好了!”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朱媺锦,忽然又叹了口气说道:“可是,这个也太贵了吧?锦儿,以目前朝廷的财力,真得承受不起啊!朕的内库,已经是空荡荡地能饿死老鼠了!”   “我信你就有鬼了!”朱媺锦听了,心中一嘀咕,随后才开口说道,“这是打造出来的第一台蒸汽机车,虽然是贵了一些,可却是值得的。至于后续的蒸汽机车,肯定不会那么贵了!”   “真得?”朱由检一听,顿时惊喜,连忙问道,“能便宜多少?”   这东西是好,可实在太贵,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   朱媺锦听了,便指着那个圆筒形的锅炉说道:“这个蒸汽机最关键的地方,其实是在于气缸和活塞的密封性!如果密封不好的话,热能转化为动能的效果就差,一旦蒸汽机的动力小,作用就太差了!”   她在说话的时候,看到朱由检认真的听着,便又一笑说道:“但是,如果有工具来帮忙的话,在这块的成本和时间上都会大大的降低!”   她所指的工具,就是原本历史上约翰·威尔金森在一七七六年发明出来的汽缸镗床。   确切地说,威尔金森的镗床是一种能够精密地加工大炮的钻孔机,它是一种空心圆筒形镗杆,两端都安装在轴承上的。   当初目的就是用于炮筒上的,后来意外发现,可以用于气缸的制造,解决新型蒸汽机制造的一个主要困难,即活塞与大型气缸的密合性。   一听这话,朱由检不由得转头看向她道:“锦儿,那为什么不先打造出工具呢?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啊!”   “不是所有人都在盯着新学吗?”朱媺锦听了,当即解释道:“我之前又没时间待在京师,全都扑在平叛,稳定局势上面。天下基本安定了,才能来搞这些事情。”   “再说了,如果按部就班的来,不知道要多久!因此回来京师之后,就先用手工打造出一台蒸汽机来,震撼下那些无知的人,然后新学就能正式推广,一切就能都顺利推进!”   朱由检一听,张开嘴想说什么,不过最终还是闭嘴了下,然后带着一点心疼的表情道:“好吧,只是这么一来,朕的钱啊……”   他当然明白,在朱媺锦没有主动找他的时候,朝廷到底穷到了什么地步。   流贼肆虐中原和江南,朝廷官军屡战屡败,甚至到了后来,挟兵自重,对他的旨意都是阳奉阴违。   那个时候,真得看不到什么希望!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让自己的女儿安心来做这些东西,就算朱媺锦愿意,自己也肯定不愿意的。   这些年来,如果不是朱媺锦查抄了那些大明的毒瘤,还领兵南征北战,一年到头都没得歇,甚至还冒险过蜀道,就连过年,两次都是在出征途中过的。   正是因为朱媺锦的这些付出,才有了如今的大好局面,随后因为打倒曲阜孔家的事情,又将朱媺锦的新学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朱媺锦要为新学正名,也是在情理之中。而且退一步说,朱媺锦推广新学,要让世人都接受新学,这也是为了大明更加强大,能进而和世界各国去争霸。   最终受惠的,也是大明朝!   这么想着,朱由检的心,似乎就不难么疼了!   于是,他便连忙关切地问朱媺锦道:“锦儿,那工具容易做么?”   朱媺锦听了,便微笑着说道:“要从源头开始,需要时间。其实包括这蒸汽机车在内,我也是知道可以这样,却没有真正做过。现在手工打造出来之后,也成功了,心中便有底了。”   “那锦儿接下来是什么打算?”朱由检听了,便又连忙问道。   其他人在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就只有竖着耳朵听得份,没资格插话,也插不上话。   朱媺锦听了,想了一下便说道:“战事方面,如今只有西南的流贼和辽东的建虏未平。不过至少今年内我应该不用再出京师。这么一来,我就能把心思都用在这科技实践上。因此,从炼钢到车床,还有发电等等,都可以搞起来。”   说到这里,她又用手一指面前的蒸汽机车说道:“有了这个蒸汽机,就有了稳定的动力来源,我们大明在很多方面,都将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顿了顿,朱媺锦又感慨了下,才接着说道:“不过如今能用的人才太少,也没法一下铺开。所以,我打算修筑一条通州到京师的铁路,让这个蒸汽机车正式亮相。让大明所有人都知道新学的利国利民,让所有人都有兴趣参与到新学中来,这样大明才有更多基础的人才……”   朱由检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要不朕直接下一道旨意,让天下读书人必须学习新学?”   新学的好处,他看到了,在场的这些人,也大都有了解了。   不过这个提议,朱媺锦在听了之后,摇摇头说道:“算了,读书人寒窗苦读那么多年,现在就直接下旨的话,会逼疯他们的。还是先让更多的人接受新学之后……”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朱由检一听,便皱眉问道。   朱媺锦听了,当即笑道:“这么说吧,这个新学,如果能学好了,就能获得难以想象的财富。我相信有这个示范效应,都不用父皇下旨去强迫他们,他们自个便会主动去学新学。时机成熟之后,再下旨,便能达到事半功倍之效。”   朱由检见朱媺锦心中有计较,便按捺下急躁的心思,点点头道:“那这些事情,都按锦儿你说得做吧!”   堵胤锡等人,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这两父女在,肯定是皇太女拿主意的那一个!   朱由检已经过来了,也不急着回去,就在这操场上,沿着铁轨,一边散步一边和朱媺锦说起事来。   说着说着,朱媺锦忽然想起一事,便对朱由检说道:“父皇,如今的天下局势,该以恢复民生,促进经济,让百姓安居乐业为主……”   朱由检听得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流贼被堵在西南边陲,对大明整个局势已经影响不大。辽东建虏,被锁在山海关之外,也影响不到关内。天下基本已经太平,真是百废待兴之时。   “……之前陪姐姐逛街时,我发现一个情况,如果能解决的话,应该能更好地促进民生的恢复……”   朱由检听着朱媺锦的话,便立刻问道:“是什么情况?”   “大明的币值,该革新了!”朱媺锦神情郑重的说道:“铜钱、银子重量的这种币值,对于买卖双方很不方便,还包括成色等等,随着民生的恢复,影响会越来越大。”   朱由检听了,稍微愣了下,便问道:“怎么革新?历朝历代,不都这么过的么?”   “父皇,凡事都要往前看!”   朱媺锦认真的对他说道:“以前的人口少,商品少,买卖少,这些事情就那么将就,也没什么。可如今的大明,不管是人口还是商品买卖方面,其实都远超以前任何一个朝代。并且随着大明越来越强,人口和商品买卖只会越来越多!”   事实上,在明朝中期之前,货币的主要形式都是铜钱。银子虽然有,却不是法定的交易货币。   随着大明对外贸易的顺差,倭国和西夷所得的银子都流入大明。   大明有了大量银子的基础上,便有了一次币值改革,就是张居正规定的一条鞭法。   所有的赋税劳役等等,都由官方规定,可以折为银子。到这个时候,银子才成了官方货币之一。   后世电影电视剧上看到的,只要是明朝以上的朝代,随便拿着银子买卖的那种,都是不严谨的。   朱由检认同的点了点头,便好奇的道:“锦儿你说得对,那该怎么做呢?”   PS:好,最后2章还完了,人麻了,该好好的休息了。   推橘子一本    第二百二十三章 吃煤炭的千里马   朱媺锦当即回道:“使用面值货币,就是直接规定面值是多少,而不是以重量、成色等等来衡量!”   一听这话,朱由检立刻便想到了什么,当即一笑,随后便摇头道:“锦儿,这个已经有过了,大明宝钞便是!事实已经证明,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   大明宝钞,是明太祖洪武八年开始印制。   由于当时缺铜,于是洪武七年颁布“钞法”,设宝钞提举司,其下再设抄纸、印钞二局和宝钞、行用二库,并于次年以中书省南京名义发行。   不过到正德年间,宝钞已经废止。此后,明朝不再发行纸币。   对于这个,朱媺锦当然知道了,连忙解释道:“我知道大明宝钞,这个思路是对的,但是做法不对,才导致这个币制革新没有成功!”   “哦?”朱由检一听,不由得站住脚步,转身看向朱媺锦,非常感兴趣地问道:“锦儿你有办法,让这大明宝钞死而复生?”   在朱由检看来,如果能让纸币死而复生的话,那以后就不缺钱了,没钱了印就是了,到时候来钱就太容易了,他当然非常感兴趣了!   跟在后面的大明高级官员对于这个话题,也非常地感兴趣,立刻便竖着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   在他们的认知中,要让纸币起死回生,好像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皇太女做了太多不可能的事情,这便给了他们信心,就想听听,皇太女到底有什么妙策,竟然能让人人厌弃的大明宝钞起死回生?   只听皇太女说道:“让大明宝钞起死回生,这个至少在现阶段是不可能的,至少要几十年之后!”   朱由检一听不由得无语,不能起死回生,那还说啥?   不过他知道朱媺锦不会乱说,那就是他自己误会了,朱媺锦是另有所指。   对此,他还是有兴趣的,便马上问道:“那锦儿的意思是?”   朱媺锦看了身后的堵胤锡等人一眼,然后转回头看向朱由检,认真地说道:“使用铜币,银币,金币的方式。但是仿照大明宝钞,在这些钱币上印上数值,以数值来衡量价值!”   朱由检一听,眉头微皱,感觉这好像是脱裤子放屁,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朱媺锦就详细解释道:“这种币值的货币,其实就是要让百姓相信,上面的数值确实值这个钱,这就源于百姓是否相信朝廷了,也就是朝廷信誉!”   “不过,因为之前有过大明宝钞,因为不正确的发行机制,导致贬值太过厉害,这让大明百姓对于这种币值会有非常大的抵触!”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如果没有大明宝钞的话,币制革新就容易多了。   不过朱媺锦马上振作起了精神,继续对朱由检说道:“换成以前,朝廷没有信誉,不管做什么,百姓都不会相信。但是,这两年来,大明重新国泰民安起来,相信百姓对朝廷已经恢复了一些信心。在这个基础上,要用上一些手段,我觉得可以重新试行币制革新的!”   朱由检听了,心中不由得也叹了口气,之前的时候,风雨飘渺,大明江山社稷摇摇欲坠,旨意下去,底下都是阳奉阴违的,确实是难啊。   想起这两年的变化之大,他要不感慨就怪了,当即对朱媺锦说道:“锦儿请继续说!”   朱媺锦听了,便接着给他们详细解释道:“这种币值其实是用纸币为载体的话,自然是最好的,朝廷的成本最低。但基于大明宝钞的例子,估计百姓是不可能相信的。因此朝廷便可以退一步,先用金属来替代。”   “在金银铜的钱币上印上一、二、五、十、二十、五十、一百这种面值,对应含金银铜的比例不同。这和目前的铜钱、银子有一定程度上的连续性,当能减少百姓的抵触。这是其一!”   这么一听,朱由检便觉得自己之前想错了,这种做法,不能算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了。   于是,他便马上再问道:“那其二呢?”   朱媺锦听了,接着说道:“其二,虽然目前朝廷的声誉因为天下太平而恢复了不少。但是,事关钱袋子,如果只是靠这一点的话,恐怕还是没法让百姓相信这钱币就真得是值这个钱。为此,要修改钞法,让百姓对钱币的信任程度增加。”   “哦?锦儿认为,应该怎么做为好呢?”朱由检问话的同时,堵胤锡等人,也都带着一点好奇看着皇太女。   朱媺锦听了,便侃侃而谈道:“就针对大明宝钞发行失败的原因来进行改正!”   “之前发行大明宝钞,无钞本、无限额,大明宝钞流通发放多、回笼少,朝廷用钞支付官俸军饷、收购百姓的东西。而征税仅搭少量宝钞,又不肯及时回收昏钞,加上制作简陋,伪造方便,因而市场上宝钞数目太多,大大超出大明的实际需要量,自坏大明宝钞的信誉……”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让朱由检等人有思考的时间,然后才继续说道:“另外,钞法缺少必要的稳定性和连续性。”   “如:实行钞法之初,禁止民间用金银买卖,第二年便下令税粮可以银代输。洪武九年规定钞一贯折米一石,十八年又改为一石米合钞二贯五百文。二十七年禁行钱,专用钞,变更钱钞兼行旧法,此后禁钱令未解除,便又一再铸造铜钱。如此出尔反尔,失信于民,于是钞法乃坏。”   自从上一次朱媺锦在逛街时看到交易的不通畅之后,根据前世记忆,又让人查了相关记载,她才能这么侃侃而谈。   说完这些之后,朱由检和堵胤锡等人,果然陷入了沉思,去认真地思考,大明宝钞发行失败的原因。   过了好长一会之后,朱由检才抬起头来,看向朱媺锦问道:“所以,朝廷要贯彻钞法,保持稳定,不管发放新的钱币,还是收回新的钱币,朝廷首先要自己认可?”   朱媺锦一听,便笑着说道:“就是要这么做。而且还是金银铜来做载体,也能让百姓不像宝钞那样不信任。等到以后,大明百姓真得对朝廷信誉完全信任的时候,便可以改用纸币,算是完成向信誉货币的转变!”   说到这里,她还一指不远处的那个蒸汽机车,对朱由检他们继续说道:“如今震惊世人的事情一件件地发生,也能让百姓开拓眼界,更为相信朝廷能做到他们以前认为朝廷做不到的事情。”   朱由检听了,抬头看向那台蒸汽机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百姓中之前就有传言,不相信新学,不相信什么千里眼,顺风耳,日行千里的东西。可如今,蒸汽机车的面世,绝对会震惊他们。   让他们的认知中,能相信朝廷确实能做到他们想不到的事情,增加了威信。   朱媺锦继续说道:“如今蒸汽机已经做出来了,等于是提供了一个稳定的动力,对于金属货币,可以用新的方式来发行,也能有效杜绝假冒,把钱币的发行,全部收回朝廷,由朝廷来掌控大明总的钱币多少,从而控制钱币价值的稳定!”   说到这里,朱媺锦非常认真地对朱由检说道:“货币发行,是一门非常严谨的学问。如果做好了,便会大大提高百姓的安居乐业,对于中兴大明有难以想象的正面作用。而货币发行如果出现问题,则会严重影响大明的稳定!”   朱由检听到这话,感觉就有点夸张了,其他人或许会犹豫,朱由检却是最没顾忌的,当即便对朱媺锦说道:“锦儿所言,是不是过于夸张了?”   “一点都不夸张!”朱媺锦一听,便立刻严肃地说道:“大明一条鞭法之后,全国所有赋税便都折算为银子收取。虽然这么做有很大的好处。可也正是这么做,成了大明以前那么乱的原因之一!”   “不可能吧?”朱由检听了,不由得非常诧异。   这一次,包括内阁首辅堵胤锡在内,也是附和道:“殿下此言,怕是危言耸听了吧?银子而已,怎么可能和天下大乱扯在一起?”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不过都是在点头。   就连朱媺娖,都是微皱了眉头,显然也没法理解朱媺锦的这番话。   朱媺锦环视了下他们,深深地感觉到,经济学的普及,任重而道远。   于是她便认真地说道:“我一点都没夸张,这里的学问很多,我可以稍微讲讲,你们便大概能明白一些的!”   朱由检还是不大相信,但基于朱媺锦的过往,他便将信将疑的说道:“锦儿请讲!”   其他人也是竖着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就想知道,不就是银子么,能有多大的学问?   就听朱媺锦说道:“我们大明所开采的银子有限,大部分来自于倭国和西夷。有了大量的银两之后,才有了所有赋税都折算成银子的做法。这种做法,好处我不说了。坏处,就是如果银子不足以支撑大明之用时,便是极大的祸害!”   朱由检听了眉头一皱,正待问话时,朱媺锦已经抢先一步说道:“就大明目前来说,银子的分布也是不均衡的。因为银子大都是海外流入,因此多在沿海地区为多。而西北等地,银子就少。可朝廷规定必须以银子来收取赋税。举一个简单的例子!”   “一户人家,本来交一石米给官府就可以了。但是,因为朝廷不收米而要银子来代替。那么这户人家便只有先把米卖掉,换成银子才能交。然而,收获的季节都是差不多,一起卖米,那必然会造成米贱。原本交一石米的,可能要卖掉一石半才能交完朝廷赋税。”   “这种情况,如果在西北等地银子少的地方,就更为突出,因为银子稀少便贵,一户人家就有可能需要比原本多付出一倍的米才能交完朝廷赋税!”   说到这里,朱媺锦严肃地说道:“西北等地,原本就穷,反而要付出更多的赋税,这会逼得多少百姓饿肚子?西北民变严重,这就是很重要的原因之一。”   这个角度,是朝堂上的这些人,包括朱由检都没有想过的。   一直以来,他们都认为,西北民变,那是因为天灾的原因。可如今按照皇太女这么一说,似乎确实是有道理的。   朱媺锦还没说完,便继续说道:“如果银子用于流通,那还好。可普通百姓家中,是不可能有银子。那些银子,都是在有钱人手中。他们平常时候,也不会用银子来买卖,多是藏于家中,并不会流通。如此一来,市面上的银子,就更加少了。这也就是说,银价会更贵!这种情况,就又加剧了之前的那种现象!”   堵胤锡听到这里,便开口说道:“似乎我大明的银价,确实是沿海兑换铜钱的比例要少于西北地区!”   朱由检听了,便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脸色变得有点严峻。   朱媺锦扫视了他们一眼,又继续说道:“从万历末年开始,西夷各国开始大规模打仗,本质上是争夺他们那边的霸权,就像我们以前的春秋战国一样。”   “西班牙是以前的霸主之一,已经在走下坡路,战事开始之后,就需要极大的资金去支援本国。因此,他们国王便下令海外的白银,全部运往西班牙。如此一来,流入我大明的银子便急剧减少。”   说到这里,朱媺锦又一指东边方向道:“还有倭国,如今是德川幕府掌权,也封锁了倭岛,和我大明的贸易也是一下减少。从倭国流入我大明的银子,也急剧减少!”   朱媺锦叹了口气说道:“两大白银的主要输入渠道都断了,这让大明的银子更是稀缺,银价更高。按我刚才所说,便又极大地伤害了普通百姓。当大批的普通百姓交不起赋税时,便助长了天灾的威力。如果再加上官吏腐败的话,百姓便没有了活路……”   说到这里,她便不说了,因为在场的这些人,都已经体验过了百姓没有活路是什么样的情况。   在朱媺锦说完之后,现场很是安静,所有人都在认真的思考她这番话。   这个角度,这种观点,他们真得是闻所未闻!   良久之后,朱由检才感慨地说道:“要想让百姓安居乐业,过上好日子,真得是不容易啊!”   “是啊,只是一个银子的事情,竟然个中有如此多的内情!”都察院左都御史左懋第也跟着附和道,“今日闻之,真是大开眼界了!”   堵胤锡看着皇太女,非常钦佩地说道:“殿下真是太博学了,连倭国,甚至西夷的事情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古人又云,人力有时而穷,可这话在殿下这边,却是不合用。不知道殿下又是如何知道那么多的呢?”   朱由检一听,便转头看了一眼堵胤锡。   朱媺锦听了微微一笑道:“别忘记了,我可是有个仙人师父的,上通古今,这些自然是不在话下了。”   朱媺锦看了一眼愣住的一众大臣,没有理他们,而是继续向朱由检说道:“父皇,币制不革新,要想大明中兴,事倍功半啊!”   都已经听得这么明白了,朱由检又岂会不想着革新,便连忙说道:“此事确实很重要,皇太女给朕一份奏章,再详细商议如何?”   朱媺锦听了,点点头说道:“没问题,不过币制革新的事情,最好先保密,等这火车先亮相再说,另外也还需要准备好多事情。”   对于她的这些要求,朱由检当然不会有意见。   这时候,天色有点晚了,他便没有在书院多待,领着手下大臣便摆驾回宫去了。   等朱由检走了之后,围观的人群便更是猜测起围墙里面的事情。   在第二天的时候,就有消息传出来,说皇太女把“千里马”打造出来了。   这个消息,自然引起了京师百姓的轰动,纷纷想看看,那个会发出异响,还会冒烟的千里马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在他们的期待下,朝廷官军却押来了几千光着头的汉子,从通州到京师这一段路,开始大规模地动工起来。   不用说,这些都是被俘虏的建虏,多是汉人和朝鲜人,全被剃去了金钱鼠尾,所以现在一个个的都是光头。   他们的任务,就是修筑两条从通州到京师的铁路。   本来的话,在这个时代,朝廷可以征发徭役,强迫百姓来修筑铁路的。不过既然有俘虏可以用,自然就不用浪费民力了。   人力足够,有朱媺锦亲自参与的情况下,物资自然也是不缺的。   枕木,铁轨,砂石,全都是力气活,在几千俘虏的赶工之下,在一个月内,铁路就被修筑完毕。   京师的朝阳门到通州,一共是四十里路。这个路,是普通官道来着。一旦下雨的话,便会泥泞不堪,影响交通。   在原本的历史上,是要到雍正七年开始修筑石板路,解决道路在雨天泥泞影响通行的问题。   而在这个位面上,因为水泥的公开,早有商人集资,修筑了一条水泥路出来。   商人之所以这么感慨,也是因为这时候的通州,是所有南方来的货物,都会在通州下船,再经过陆路运送进京。   这条四十里的路,可以说是大明最繁忙的道路之一。   道路泥泞之下,严重影响了商人的利益。水泥路的出现,便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铁路修完,俘虏撤走,所有人便知道,他们期待已久的“千里马”怕是要见到了。   于是,很多人都有事没事地出来看这段路。   不过因为有五城兵马司的军卒在这条道路上巡逻,他们也没法靠近,只是在警戒线外观看。   对于这条铁路,铺有砂石,上面还有枕木和铁轨,这种东西他们以前也没见过,一个个都是好奇地很,在猜测着“千里马”长什么样的同时,还都有点惋惜,那些钢铁扔在哪里干啥?   又过了十天左右后,通州和京师的火车站便也修筑完毕,其实,也就是搭一些最基本的建筑而已。   为了取得最大地震撼效果,大明第一台蒸汽机车,是在戒严的情况下,趁着夜色转移到了通州火车站内。   一共挂了十节马车厢大小的车厢,全部装上了粮食。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朝廷才发出了公告,定于崇/祯十六年十月一日,第一列大明火车运行。   京师百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自然就成了最热门的话题。   在前一日到的时候,很多心急的有钱人,便纷纷赶到了通州去,想要在第二天最先看到这“千里马”到底是怎么样的!   这一日,通州的客栈、民宅全满。   通州河上,原本限定到达通州之后十天内必须离开的船也得到准许,可以留到十月一日这天之后再走。   于是,通州河上,几乎就被船只给铺满了。   缺乏娱乐的这个年代,要见证前所未见的“千里马”,据说还是吃煤炭的“千里马”,很多人甚至都兴奋地睡不着觉。   崇/祯十六年十月一日这天早上,朱媺锦率领蒸汽机组的所有人,包括最主要的工匠在内,一共四十八人,骑马或者坐马车赶到了通州火车站。   朱媺锦是来揭幕的,而在京师那边,朱由检带着周皇后,会在预定时间内在京师火车站等待火车的到来,见证大明的第一辆火车。   万众瞩目之下,皇太女和坤兴公主上前,一人一角,揭开了盖在蒸汽机车上的红布。   所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伸长着脖子,甚至不少人因为被挡着而垫了脚。总之,都是想第一眼就看清楚了。   然而,随着红布被拉下,露出了“千里马”的真面目,顿时,几乎所有人都傻眼了。   “那是什么,怎么一点都不像马啊!”   “就是,这是啥玩意?一点都感觉不到仙气啊!”   能看出来,他们对于看到的那个“千里马”,其实是有点失望的!就算不是真正的马,总要和马有点像才好吧?   要不然,就和传说中的龙马啊,猛兽之类的像,那也是可以的。怎么就这么丑的玩意呢!   一时之间,他们那些失望的情绪,汇聚着议论声,在火车站附近,“嗡嗡嗡”地响成了一片!   朱媺锦压根没管他们议论什么,拉下红布之后,她打量了下这第一台大明火车,或者说,是全世界第一辆火车,心中非常地感慨。   自己真是作弊了啊!历史,已经被自己改得面目全非了!想必不用多久,全世界都要学习汉语了,至于英语?那是什么小山村地方的鸟语吗?   这么想着,她便转头看向朱媺娖,见她正看着自己微笑,便也不再多感慨了,一挥手说道:“走,上车,让我们成为大明火车的第一批旅客!”   说完之后,朱媺锦便率先走上了第一节车厢,朱媺娖紧随其后,也登上了第一节车厢,和朱媺锦并排而立。   方以智,满穗等其他朱媺锦的第一代传人,便也跟上了第一节车厢,就站在朱媺锦和朱媺娖的后面。   至于蒸汽机组的其他能工巧匠,也就是匠头们,则上了第二节车厢。   第一节车厢是靠背椅子,第二节车厢则是长条凳子,都是可以坐的。   之所以坐得不同,主要是因为第一节车厢空旷可以摆,而第二节车厢摆不下靠背椅子。   宋应星还是担任大明第一个火车司机,他的儿子是他助手。   在看到该上车的人都上车之后,他便看向皇太女,等待指令。   为了装逼,不对,为了震撼世人,坐人的火车车厢,是后世那种观光火车的布局。   不管是坐着还是站着,都有很好的视野,能看清楚外面的同时,也能让外面的人看到火车上的情况。   朱媺锦转头环视了下围观的人山人海,还有通州河上密密麻麻的船只,听着传来的“嗡嗡”声,转头看向宋应星,微笑着点了点头。   收到指令,宋应星便转头看了他儿子一眼,点了点头,便开始操作了起来。   那些围观的人群在失望之下,正在嘀嘀咕咕的呢,忽然就有人喊了起来。   “看,那最头上冒烟了!”   “是啊,真得冒烟了,该不会是吐出这种烟雾来腾云驾雾了吧?”   “说什么呢?你看到这是祥云了?那是五彩的好不好?这和普通的烟雾有什么不同?”   “听说这个官名叫火车,是吃煤炭的。那烟雾,应该是火烧的吧?”   他们正在议论着呢,忽然,就听到了“嘀”地一声长鸣!这个动静,顿时就吓了他们一跳,连忙闭了嘴,纷纷转头看了过去。   却见那个火车的头上,有更多的烟雾喷了出来。   忽然,有人惊叫了起来。   “看,动了,动了,那千里马动起来了!”   “是哦,真得动起来了!”   “咦,怎么这么慢啊,蜗牛爬一样的,这就是日行千里的千里马,笑死了!”   蒸汽火车一开始的启动速度之慢,让很多人失望之下甚至开始嘲笑了起来。   不过也有人在辩解。   “你们眼瞎的么?没看到挂了那么多车厢,数数多少人,还有后面那些车厢,都是堆满了粮袋的。如果是马车来运送,这得要多少匹马才能拉动?你们心里没点数么?”   “就是,你们的要求也太高了吧!能动起来就说明力气很大的,比任何马、牛的力气都要大!”   不过他们的辩解,有点无力,因为他们一开始的印象,那是“千里马”,而不是“大力士”。   于是,两边的人便开始吵了起来。   然而,他们并没有吵上几句,就都发现,那个火车的速度慢慢地越来越快起来。   于是,他们便一个个都闭嘴了,只是看着火车在加速。   在原本的历史上,蒸汽火车的速度,从最开始打造出来的八公里每小时,到最快的两百公里每小时都有。   民国时候,南京到上海的火车速度是四十公里每小时;不过倭国刚占领东北时修筑的火车速度是八十公里每小时。   一般而言,蒸汽火车跑六十公里每小时就算快了。   朱媺锦的这个火车速度,在速度慢慢地提高到差不多之后,朱媺锦估计了下,大概是达到了十公里每小时左右速度。   对此,她还是摇头感慨道:“还是慢了一些,功率的转化,还是有待改进!”   站她身边的朱媺娖听到这话,转头看向她,脸上露出古怪笑意道:“锦儿,你这算是在炫耀么?”   朱媺锦一听,有些无语,顿了一会才回答道:“这是真慢了啊!”   “慢么?”朱媺娖听了,便笑着提醒她道:“骑军正常行军,也就是一天六十里左右。而如今这个火车的速度,就按和骑军一天所用四个时辰行军来算,那也是有一百六十里左右,都赶上骑军的急行军速度了啊!还不满足?”   一听这话,朱媺锦便回过神来,当即一笑。   她是把眼前这火车的速度去和后世的交通工具相比,那是真叫一个慢了。   可是,和这个时代的交通工具比起来,这么想着,她便对朱媺娖点点头道:   “你说得这倒也是,这个火车,只要中途加下煤炭和水,一天可以十二时辰地跑,要按照这样来算的话,一天就可以走四百八十里路了!”   当她报出这个数字的时候,朱媺娖都愣了下,明显没想到一天可以走这么远!   后面站着的方以智等人听到这话,也都是面面相觑。说真的,一天走四百八十里路,真得是震撼到他们了!   没办法,后世和古代一个非常大的区别,其实就是交通。   在这古代,很多人一辈子的活动范围,也就是方圆百里而已。换成后世的话,本市都没出去过。   而在后世,不要说飞机高铁了,就是骑个自行车,一天都能走很远,远到这个古代的交通工具望尘莫及的程度。   由此可见,在朱媺锦眼中不值一提的速度,在这些古代人的眼中,是有多么的震撼了!   这不,那些围观的人群,看到火车真正跑起来之后,就全都愣住了,一个个都是半饷都说不出话来。   因为在他们的脑海中,参考物不是马车就是骑马了。可是,有什么马车能像眼前这个火车一样,拉这么多东西还能跑这么快的?   就算只是单单骑马,怕也不能以这个速度一直跑下去啊!   一直看到大明第一列火车远去,这些围观的人群才回过神来。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竟然在拉那么多东西的情况下,还能跑那么快!神了!”   “对啊,真是想不到,太厉害了!”   “你们说,是不是那些烟真得有神奇的作用?”   “去,之前不是都有说么?这是新学学好了,就能打造出来的,你以为真能腾云驾雾啊!”   “你们不知道了吧,据我家隔壁邻居的二姑奶奶那个读书的儿子说,这是皇太女从水壶煮水中格物出来的。”   “不管是怎么来的,总之,我就只知道,我见证了大明千里马的出现!”   在各种惊叹的议论声中,停在通州河上原本要返回南下的船只,终于开船南下,顺带着,就把他们见到的这个不可思议的火车消息,也沿着运河往南开始传播。   文华殿内,朱由检和大明最高级的文武官员都在,不过不在议事,而是在闲聊,主要是在耗磨时间,等待着时间到了就去城外火车站。   “这通州到京师这边有四十里路,那火车过来,至少要到下午吧?”   “如果是马车的话,过来就得一天的时间。不过皇太女有说,会比马车快不少!估计午时左右能到。”   “真得么?不是说会拉很多东西么?能这么快到?”   “不知道,反正殿下走之前是这么交代的!”   就连在大明京师书院见过火车的高级官员,也有点难以想象火车的速度。毕竟那个时候,因为皇帝都要坐,就没敢开快。   和他们不一样,朱由检对于朱媺锦的估计还是有信心的。也因此,他就集结了这些臣子在这里等着,等时间差不多就出发。   然而,他们才没等多久,远没有到午时时,就听到殿外传来了急促地脚步声,随后一名锦衣卫校尉出现在殿门处,快步入内后就喘着气禀告道:“陛下,火车大概是一个时辰四十里,因此还有小半个时辰之后,便会到京师。”   他是朱媺锦在估算出速度之后,便派他快马飞驰回京师来报信的。   一听这话,文华殿内顿时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只有这个锦衣卫校尉的喘气声了。   过了好一会之后,就听朱由检带着欣喜连声大喝道:“好,好,好!”   科技的进步,对于后世来说,微不足道的一点速度提高,可在当下人看来,却是速度的一次飞跃。   让他们如何不震惊,不高兴?   为什么中国古代的疆域一直差不多,也就那么大?   不是因为历代皇帝就只满足那么大的地方,而是因为交通的受限,王朝的统治就只能那么大,再大就无能为力了。   别的不说,就说明朝吧。   一开始的时候,东北方向,奴儿干都司,名义上都到了北冰洋的。   而南边,安南和洞吾,都曾是大明的宣慰司,甚至安南还直接便是大明的直辖省份。   但是,距离实在太远,过了王朝鼎盛时期,这些遥远的地方便脱离了大明。   鞭长莫及,就是主要原因之一。   如今有了这火车,中原王朝的控制距离,便会大大扩张,作为统治者来说,新一轮的开疆拓土,便成为了可能!   除了这个,朝廷中央对于地方上的控制,也会变得更为有力,这对于这些朝堂上的高官来说,也是一下便能明白的事情。   一个最基本的便是运粮。   以前靠马车之类运输的话,一旦路线长了,路上消耗的粮食都会远高于运到目的地的粮食。   可是,有了这个火车之后,将会极大地降低粮食在路上的消耗。   可能朱媺锦发明火车的思路,更多的是从民生的脚步来考虑。但是作为统治者,第一眼看到的,肯定是他们最想要的角度。   不过殊途同归,总之这个提高了古代出行的火车肯定是非常受欢迎的。   想着这些,朱由检就再也坐不住,立刻大手一挥道:“诸卿,随朕一起去看看!”   “微臣遵旨!”文华殿内,兴奋的声音齐声回应。   朱由检领着文武大臣,匆匆出宫,往京师外面的火车站而去。   而京师百姓,因为都是知道今天能看到从未见过的火车,早就第一时间沿着铁路,在警戒线以外等候着了。   因为人数太多,很多人都跑到了离京师十里远的地方才有合适的位置观看即将到来的火车。   他们正在聊着这传说了好久的火车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忽然,就有人听到了异响,然后闻声抬头看去时,就见铁路上,有冒着浓烟的一条蜈蚣正沿着铁路开过来。   “就这,这就是那火车?”   “看那样子,好像一条蜈蚣啊,长长的!”   “好像有点快哦,比马车要快多了!”   “上面好像还有人,好多人啊!”   “何止呢,后面好像也装满了东西,啧啧,这绝对是把马车比下去了!”   在议论声中,火车驶近,再远离,继续开往京师而去。   朱媺锦等人,全都没有坐,而是一直站在火车里看风景。   虽然这时候的天气,已经很有凉意了,但是,就没有人愿意做下去避下风。   第一次坐火车,终归是新鲜的。就连朱媺锦,也不例外,这种火车,她也是第一次坐!   一路上,她们看着风景,都在指指点点,带着自豪,谈笑风生。   对于警戒线外的围观百姓,车上的人,早已麻木,对此已经见怪不怪。甚至可以说,看得人越多,他们就越是自豪。   慢慢地,离京师越来越近了,高大的城墙已经能见到,警戒线外围观的人群,也越发地厚实。 第二百二十四章 朝鲜战事   “嘀……”汽笛长鸣,犹如巨龙的吼声,远远地传了出去。   还没到火车站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御驾在那边。   宋应星便指挥儿子,开始提前减速,最终缓缓地停稳在火车站上。   朱媺锦早已看到朱由检乐得合不拢嘴,就站在那里傻笑,全然没有一点皇帝该有的沉稳。   在他身后的那些文武大臣,也都一个个震惊着脸,盯着后面那些装满了粮食的车厢,全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虽然他们已经提前知道,火车会拉什么过来。可是,亲眼所见之下,这火车的拉力之大,还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这火车,比之前皇太女让他们看到的热气球更加让人震撼!毕竟热气球的作用最多是军事的,这火车可是覆盖了太多,太多。   朱媺锦和朱媺娖带着蒸汽机组全体人员下车,去跟朱由检见礼,完成交接仪式。   “好,好,好!”朱由检又是连声大赞道:“花了朕那么多银子,也是值了,哈哈,值了!”   这个时候,就看不出他的心疼了,脸上只有欢喜。   随后,朱由检拿着朱笔,上到火车前头,点了眼睛,并给这大明第一辆火车进行命名,“神力壹号。”   在这过程中,朱媺锦全程陪同。   而朱媺娖,则去了她母后身边,小声地答复她母后好奇地问话。   围观的所有人,包括京师百姓和文武大臣等等,他们在震惊之余的议论,却也不多说了。   大部分人,都是非常地兴奋,高兴。当然,也有很小一部分,是非常的不高兴。   然而,这是皇太女牵头,皇帝都如此高兴,他们的想法,就压根不重要,也没法去反对,只能是一脸担忧。   这个神力壹号接下来会进行维护,然后再试跑几次,回头再正式投入使用。   另外,在这个时代,修筑铁路并不容易,类似后世的过河架桥,逢山穿洞,并不现实。   因此,朝廷的计划中,并不会一条铁路贯穿大明南北。而只是在平原上,在需要大量运力的地方先修筑。   等以后修筑铁路的技术进步了,会再进行联通。   总之,随着神力壹号的面世,大大地增加了世人对新学的认知。那些攻击新学吹牛的声音,都不用朱媺锦去驳斥,就被事实给有力地反击掉了。   只是水壶煮水而已,千年以来一直就有的东西,就是因为出现了新学,却是从中格物出了如此难以想象的东西,谁还敢说新学无用?   ..................   永平府北面的长城防线上,有一道关口叫做清水明月关。   建虏在崇/祯二年底的时候,就从这里破关而入,又从这里离开关内。到了后世,这里会改名冷口。   不过这个时候,在山永巡抚左应选的带领下,早已修筑好了这道关口。长城防线,早已恢复了该有的一切。   在长城外面,有墩台作为前哨,发现敌情便会点燃烽火。长城上,有巡查的军卒,来回巡逻。   而在长城关卡上,有一定规模的驻军,守卫长城。在长城的后面不远,还会有驻军重镇,这就是长城防线的主力。   平时在驻地训练,有烽火信号的时候,便能第一时间赶到长城上防御。这样的防御体系,敌军想要悄无声息地攻入关内,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要想偷渡几个人,却还是防不胜防的。   夜幕降临,月光昏暗,各种野兽开始出来找猎物。作为大地霸主的人类,却是休息了。   在离清水明月关以东五里远的一个山间长城上,隔一段时间,便有一队明军将士开始沿着城墙巡查。   这种事情,每天都有在做,不过几年来一直没有什么情况。这种情况下,巡查的明军将士,基本上也是例行的走一圈而已。   然而,他们这一次却不知道,就在长城的外围,火把亮光找不到的地方,有一堆人大概六人,却伏在灌木丛中,睁大了眼睛在看着他们。   等到这明军将士巡查过去,城墙上重新恢复平静的时候,就见这堆人悄无声息地动了起来。   为首的那个人,到了城墙底下后,开始挥舞起一个包裹着棉布的飞爪。只看他动作,就知道这人对此很熟练。   果不其然,就见他往上用力一甩,那飞爪便被抛上了城头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动静。这个人侧耳倾听之后发现没任何动静,便缓缓地收回绳子,一直到飞爪卡到了城头上。   用力拉了下,飞爪很牢固之后,这人冲其他人点点头,然后率先往上爬去,犹如一只敏捷的猿猴。   这个人轻巧地就上了城头,猫着腰像做贼一样看了左右两边之后,便拉了拉垂下的绳子。   随后,城墙底下的那几个人便先后都上了城头。   其中一个为首的低声说道:“动作快,马上就有巡查的要过来了!”   于是这些人便立刻到了城墙的另外一边,固定飞爪开始下人。   这时,城墙的远处有一队明军将士打着火把又开始巡查过来。离得近了之后,一名明军将士忽然一个激灵,立刻喊道:“有情况!”   顿时,这队明军将士立刻紧张了起来。在火把的照耀下,就见城墙上挂着一个飞爪。   “什么人?快出来,看到你们了?”   明军将士的声音,大声冲着城墙下喊着,挥舞着火把,努力照着底下。不过没什么回声,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有飞爪,那肯定是有人。只是不知道这人是想偷越出去呢,还是说已经偷越进关内了。   第二天,这个情况便报到了守将那边,然后再报到了山永巡抚左应选的案头。   看到这份禀告,左应选便一下皱起了眉头。   这个已经是最近五天里面的第三次了,这其中必定有古怪!只是不知道是有多少人想偷越长城?又是想出关呢还是说有人想进关?   是三起单独的事情呢还是说这三次都是同一伙人干的?对此,他都暂时没法得出结论。   于是,左应选只能下令长城防线的将士要提高警惕,关内沿着长城一线加大巡查的力度。   几乎在差不多的时间内,明军驻扎最前线的广宁中前所,将士们都无聊地在城头晒太阳。   自从上一次宁远战事之后,上面有严令,匹马不得出城。   一开始的时候,建虏探马还不时在广宁中前所周边出没,到了后来,便再也没有出现了,以至于明军将士们都有点闲得无聊了。   此时,轮值广宁中前所的守将是李定国。城头上的明军将士发现他们的主将又定时来巡查,便连忙一个个站好了。   看着李定国还有点远,便低声说着话。   “你们说,是不是李副将最死板了?每天都定时巡查,风雨无阻!”   “对啊,这都过去多久了,建虏从未出现过,可李副将却还是老样子,还真是有毅力!”   “其他将领,可没有李副将这样的,对于执行军令太认真了!”   正当他们在议论着时,忽然,他们听到了有什么动静,于是,立刻闻声转头看向城外。   只是一会的功夫,隐约的马蹄声便越来越明显了。   “有情况!”城头上的明军将士们听了,便立刻高声喊着,招呼袍泽起来。   这个动静,自然也惊动了李定国,立刻加快了脚步,到了城垛边查看情况。   只见远处有一骑飞快地往广宁中前所驰来,在这一骑的后面,至少有十多骑在追赶。   不过离得远,肉眼看不大清楚。   于是,李定国便立刻拿起望远镜观察了起来。   骑兵数量也就这么多,城头上的明军将士们便安心了下来。   看着城外的情况,他们便低声议论了起来。   “城外这是什么情况?好像在追杀那个人。不过我们的哨探都没放出去啊,他们是追杀谁呢?”   “该不会是在演戏吧,就是为了吸引我们出去?”   “谁知道呢?看那样子,好像都是金钱鼠尾,就看他们狗咬狗得了,反正我们这边都有军令,任何人不得出城的!”   “就是,李副将那么严格的执行军令,肯定不会出城的!”   他们正在低声说着呢,忽然,李定国那边,却是立刻命令道:“开城,出去救人!”   “大人,阎总兵奉有殿下军令,不得出城的!”他的亲卫听了,便立刻提醒道。   李定国听了,却是毫不犹豫地说道:“情况不对,不管什么,建虏既然要追杀那人,我们就救那人。快去!”   “遵命!”他的亲卫一听,不敢怠慢,立刻匆匆下楼。   城门很快缓缓地打开,三四十骑大明骑军,驱赶着战马飞驰而出,迎向那队跑过来的建虏。   这个情况,让城头上的那些明军将士,不由得感到很是吃惊。   他们看着出去的骑兵,又偷偷看看李定国,心中就有点纳闷了:好像李副将并没有那么的死守规矩啊!   就只是这么一下,他们便对李定国转变了看法。   城外,那些追杀的建虏看到大明骑军出城,眼看着追赶不上,便纷纷射箭。   不过骑射是很难射中人的,最后,他们都不甘心地调转马头离去,不敢和大明骑军交战。   没过多久,大明骑军便围上了那个被追赶的金钱鼠尾,带回到了城下,搜身之后才押解到城头李定国这边来。   李定国还没来得及问,那人就主动用大明官话禀告道:“大人,小人是锦州总兵祖大人的家丁,奉我家老爷之命有密信交给宁远总兵吴三桂!”   “你伤势怎么样?”李定国听了稍微一愣,回过神来后便先关心地问道。   这人听了,便随手拔了插在他后背上的两支箭,往地上一扔,感激地说道:“没事,小人穿了护甲的!”   听到这话之后,李定国便对他说道:“吴总兵如今是剿匪总兵,在山海关那边轮休。”   说完之后,他便交代他的亲卫道:“立刻送他去山海关!”   “多谢大人!”这人连忙感激地说道。   一开始,他以为朝廷官军这边会坐视不理,这样的话,他在城下会是最危险的时候。   结果朝廷官军第一时间便去救了!   一般将领的话,肯定会立刻喝问情况,结果他没想到,眼前这位将领却先关心他的安危,简直出乎了他的意料。   再然后,知道他的目的之后,竟然丝毫没有抢功的心思,而是立刻要护送他去山海关,不先把他留在这里问出更多的情况,这又出乎了他的意料。   如此种种,让他深深地看了李定国一眼,心中充满了感激。   傍晚时分,吴三桂便拿着密信对阎应元禀告道:“我舅舅来信告知,奴酋皇太极已死,新的奴酋是他六岁的儿子福临。另外有两个摄政大臣,一个是多尔衮,另外一个是代善。另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情况,就是我舅舅发现,建虏派了汉奸要潜入关内。他知道的,至少有一人,是原松山守将夏承德!”   山海关这边,山永巡抚左应选不在的话,就以阎应元为首。此时,阎应元一听,便立刻吩咐,把这个情况转告山永巡抚,并飞报京师。   一天之后,在永平府的左应选便收到了这个情况,顿时,他立刻就和长城守将禀告上来的情况联系了起来,便基本上确定,是有建虏,准确地说,是那汉奸夏承德偷入关内了。   思考再三之后,左应选便立刻把这个情况飞报京师。   第三天时,朱由检和朱媺锦都知道了这个情况。   对于建虏高层发生的变动,也就听听就可以了。当务之急,是要抓出潜入关内的建虏细作。   就听朱由检交代王佳骏和王承恩道:“这个夏承德开门投降,害死了朕的忠臣良将,如今又替建虏入关打听消息。厂卫务必用心,把他给朕揪出来!”   王佳骏和王承恩听了,自然立刻领旨。   随后便回去,开始部署这个事情。   在京师这边进行反细作的时候,远在朝鲜汉城,温度已经有点低了。   街道上,往来行人很少。除了那些当官的之外,包括他们的仆从在内,都是衣衫单薄,在寒风下慑慑发抖。   忽然,街道上响起了急促地马蹄声。就见有一骑往王宫那边飞驰而去,路边的行人,包括那些当官的,纷纷躲避。   因为骑马的那个,有非常明显的标志,金钱鼠尾,谁都惹不起的。   王宫内,却是歌舞升平,其中一处宫殿内,正在摆宴席。   朝鲜仁祖坐在主位,但有一人,却和他并排而坐,个子高大,金钱鼠尾却也道出了这人的身份。   在他们的下首两侧,依旧是金钱鼠尾的两个人,一文一武为先。随后,才是朝鲜的官员。   在大殿中间,则是一群舞女在跳着舞。单薄的衣裳,挥舞间不时引发一阵猥琐的笑声。   忽然,大殿的大门被人推开,一股寒风随即拥了进去,顿时冻得那些舞女直发抖。   坐在门口这边的朝鲜官员自然也都冻到了,便露出怒容看去时,发现是一个金钱鼠尾的人大步走近,顿时,连个屁都没敢放。   想想也是,敢这样闯进王的宫殿,也只有这些金钱鼠尾了。   就见这个金钱鼠尾大步走上前,向主位上的那人,也就是朝鲜驻军统领英俄尔岱打千跪地禀告道:“朝鲜反贼金福来的人马下山围攻十里外的金家庄了!”   从头到尾,这人压根就没正眼看一眼朝鲜国王。   听到这话,英俄尔岱顿时大喜,连忙问道:“当真?”   那个金福来是朝鲜反贼中的领袖,老是骚扰地方,很是让朝鲜朝廷不得安宁!   “该是他们没吃的,逼不得已才下山来找吃的!”听到手下的答复,英俄尔岱并没有立刻做出决定,而是转头看向那名文官装束的金钱鼠尾问道:“宁学士,你以为呢?”   这个宁学士,就是明末有名的汉奸宁完我,被奴酋任命为内弘文院大学士,随英俄尔岱驻守朝鲜,辅佐之。   宁完我听了,便立刻回答道:“不知道这金贼来了多少人马?为何要选离汉城如此近的地方来劫掠?”   “大约有五千人马,皆是步卒!”那人听了回答道,“其他地方,他们也没粮食抢啊!”   听到这话,宁完我便看向对面那个汉奸武将道:“鲍兄之前一直领兵清剿这些叛逆,你以为如何?”   这个鲍兄,就是宁完我向皇太极举荐的原大明副将鲍承先,隶属汉军正红旗,领两千五百汉军在英俄尔岱帐下听令。   听到问话,鲍承先便说了他的意见,觉得这次朝鲜反贼是确实被逼得没吃了,所以才会全军都拥出来找吃的。   英俄尔岱听了他们两人的意见之后,便传下军令:他亲自领军,带着五百满洲八旗,五百蒙古八旗,两千汉军八旗,一共三千人,出城剿灭反贼。   当然了,朝鲜军队肯定也是有的,不过在英俄尔岱眼里,却没把他们看成战兵,只是过来打杂的而已,一共五千人。   如此一来,就等于英俄尔岱总共统领了八千人马,而朝鲜义军却只有五千人左右,兵力明显就不是一个档次了。   之所以如此,并不是说朝鲜义军的战斗力强大到让建虏都要用超过对方的兵力去迎战,实际上恰恰相反,朝鲜义军的战力,其实和汉城里面的朝鲜军队的战力差不多。   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些朝鲜义军杀之不绝,战力虽弱,却非常的恶心人。   经常骚扰建虏控制的朝鲜官府,特别是地方官府,一个不留神就会付出代价,让英俄尔岱防不胜防。   因此,他便想趁着这次机会,彻底灭了这些朝鲜反贼。   出了汉城之后,英俄尔岱便下令让统领朝鲜军队的金鍊,先行领兵出发,目的是不至于让那些反贼闻风而逃。   鲍承先所领汉军跟在朝鲜军队后面,以当作剿贼主力。不至于让朝鲜反贼疑神疑鬼,从而脚底抹油。   而他自己,则领着五百满洲八旗和五百蒙古八旗,都是骑军,绕远路,多走二十里,去抄朝鲜反贼的后路。   临近分开之际,英俄尔岱严肃地交代金鍊和鲍承先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在我领军赶到之前,一定要拖住那些反贼,这一次,绝对不能让他们再跑了!”   “末将遵命!”金鍊和鲍承先听了,一起打千跪地,大声领命道。   出动了这么大的阵势,不管是金鍊还是鲍承先都是有信心的。   他们两人,特别是金鍊,对于那个金福来也是恨死的。   不止是双方是对立关系,更因为金福来曾领兵袭击了金鍊的家乡尚北道安东地区,把金鍊留在那边的族人都给全杀了,其中就包括金鍊的大伯。   他爹金自点大怒之下,怂恿了英俄尔岱几次大规模围剿金福来,却都被他跑了。   因此,对于这次这么好的机会,金鍊自然非常卖命,立刻想着法子要完成英俄尔岱的军令,拖住金福来。   对于英俄尔岱来说,这一次大规模出战,也是想要一举灭了这些朝鲜反贼的。   因此,他领着一千骑军,小跑着速度绕道赶路。多走二十里路,说远不远,说短不短。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这一次,英俄尔岱连前锋探马都不派。要不然,一旦被那些反贼发现有大清探马的踪迹,绝对二话不说,马上就开溜的。   不然他主力赶上去的话,最多杀几个小猫小狗,这就不是英俄尔岱想要的结果。   当然,不派出前锋探马的结果,就是有可能会被埋伏之类。   但面对朝鲜这些反贼,英俄尔岱的兵力就算只有一千骑军,他也没有丝毫的畏惧。   就这些朝鲜反贼的战力,连以前的明狗都不如,为何还用惧之?   再说了,这些朝鲜反贼的兵力,从以前获悉的情况来看,就是只有五千上下。就算他们一直隐藏了兵力,能有多少?   再给他们五千兵力,全部拉来这里埋伏,英俄尔岱照样有信心击溃他们。   当然了,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皮岛上的明军。   英俄尔岱也知道,朝鲜反贼是和皮岛明军有勾结的。他设立在铁山附近监视海岸线的哨所,都是被朝鲜反贼和皮岛明军联合起来端掉的。   后来英俄尔岱感觉这样只能给他们送人头,就撤销了那边的监视哨所。   但是,皮岛的兵力,他也是知道的,能上岸的明军,也就一千骑军和两三千的步军,这就是明军所能拿的出的兵力了。   英俄尔岱是建虏中的名将,不是没有考虑过这次的反贼会不会有其他可能性,比如说联合明军的图谋。   但是,第一个他没有收到有明军出动的迹象;第二个是朝鲜反贼是在汉城的北部抢劫。   如果是在靠近海岸线那边的,英俄尔岱就肯定不会轻视,会考虑明军参战的情况。   方方面面,他其实都有考虑过。   要说万一,那肯定是可能有万一的,但是,打仗从来就没有百分之一百的事情,要不然,还打什么仗!   考虑着这些事情,英俄尔岱领着一千骑军匆匆赶路,一路往东,很快就过去了一半的路程,随后,在一名朝鲜向导的带领下,开始折向北方进入山区。   只要穿过这片山区,就能绕到那些朝鲜反贼的身后,大局便定了。   从山里留出来的一条河流,蜿蜒最终流入汉江。这条河流并不宽,大概就十多丈而已,不过已经十月初的天气,骑兵下水的话,就算能涉水而过,那也绝对能冻到人和马。   因此,英俄尔岱就停在河边,让手下骑兵先通过河上的小桥,一次也就最多三骑勉强并排而过。   “动作快点,不要耽搁时间!”英俄尔岱冷着脸,大声喝令道。   看着手下骑兵相继过桥,他心中还有一点不满意。   就是军队驻扎在汉城之后,有些军卒已经有腐化的迹象,还是被朝鲜人伺候的太好了!   这么想着,他便又严厉地喝道:“是不是在朝鲜当大爷当惯了?精神呢,拿出大清勇士该有的精神头,快点!”   被他喝骂,那些建虏都不敢说什么,连忙加紧过桥。   一千骑,一次过两骑,等全部走完,又耽搁了不少时间。   这让英俄尔岱都有点烦躁起来。   因为那金福来的脚板底太多油了,一个风吹草动就会立刻跑路。于是,他便立刻喝令手下,加快了行军速度。   绕着山路而过,比起朝鲜境内的烂官道还要差上几分。   英俄尔岱打量着前面的情况,明显已经枯黄的山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隐隐地,已经听到了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喊杀声。   看来是已经快绕到那些反贼的身后了!   英俄尔岱心中松口气这么想着,可忽然之间,他却一下惊悚起来,一股寒气从他后背升起。   就算再是深秋,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他立刻开始打量周围山林时,一名建虏也赶到了他身边,向他禀告道:“大人,似乎情况有点不对,我们这么赶路,连一点鸟兽动静都没有!”   英俄尔岱自然认得说话的人是自己手下的得力探马首领,经验丰富。   见他和自己是相同判断,顿时便立刻大声下令道:“停止前进!”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军令一声声地传下去,一千骑军都先后停住了。   其中的不少人,都是战场经验丰富,也都狐疑地开始打量周边的山林。   这时候的山林,并没有经过后世的砍伐,很多都是参天大树。树叶虽然落了一大半,可树枝茂密,却也是能藏人的。   英俄尔岱瞪大了眼睛,同样仔细地打量着山林。忽然,有什么东西闪过,他连忙定睛一看,立刻发现是一个衣衫褴褛的朝鲜人跑过。   顿时,他便立刻喝令道:“有反贼!”几乎与此同时,他的手下,也陆续有发现山林中有反贼的踪迹。   于是,一个个地都立刻戒备了起来。   发现是朝鲜反贼之后,英俄尔岱反而松了口气。   朝鲜反贼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里周边虽然是山林,可地势却较为平坦,不管林子里有多少反贼,敢冲出来的话,就是个死字!   于是,他传下军令,让他手下戒备行军,先去围剿了反贼主力再说。   可就在这时,忽然就见到山林里面的动静一下大了起来,人影幢幢的,不少人似乎要冲出林子来。   都不用英俄尔岱下军令,他的手下便一个个狞笑着开始戒备:刚才被英俄尔岱给训了,说他们成了大爷,刚好就拿这些反贼来证明,他们还是大清勇士!   蒙古八旗的骑军,依旧在马上伺机而动,但是满洲八旗的,却一个个都是下马,抽出武器准备步战。   英俄尔岱并没有管手下,因为他知道,他的手下都是老兵,应对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此时的他,就只是盯着山林里面,看着那些即将冲出山林的反贼。   忽然,他感觉不对了。就见山林里面的那些反贼,怎么他们的穿着,有点奇怪啊!   虽然外面的衣裳是那种灰色的粗布烂衣,可里面怎么穿了大红衣服,这是拿他们女人的衣裳来穿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英俄尔岱就立刻否掉了。因为就他一会功夫看到的,里面穿着大红衣裳的反贼,不是一个两个。   那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一想到这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终于冒出了一个想法,顿时,就见他大喊一声:“不好!”   然而,就在这时候,就见大批的流贼已经冲出了山林,排成紧密的阵型,或者跪着,或者站着,端平了他们手中的火枪,“呯呯呯”地射击了起来。   硝烟腾空而起,枪声阵阵中,那些正准备迎战的建虏,最前面那些,立刻被射成了马蜂窝,惨叫着倒地。   他们身后的战马,也有不少被波及,哀鸣着倒地或者乱跑了起来。   建虏这边,顿时一阵慌乱。   反贼绝对不会如此精锐,也没有如此犀利的火枪!   “明军,绝对是明军!”   “退,快退!”英俄尔岱被惊到了,连忙大声喊着,想要指挥他的手下从行军状态的长蛇阵缩回更厚实的其他军阵再图反击。   然而,从山林里下来的,披着反贼衣裳的明军将士,竟然络绎不绝地出现,一排接着一排,往前排枪。   “呯呯呯……”火枪声,一下就把英俄尔岱的声音给淹没了。   那些建虏也全都慌了,没错,他们确实是精锐,是久经战阵的老兵。   可是,他们不是神,也是人,突然遇袭之下,直接便遭受猛烈的攻击,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看着对面的明军一排排地往前打枪,又非血肉之躯所能抵挡,谁能不怕,不慌?   好在他们确实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虽然听不到英俄尔岱的军令,却也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要先脱离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先缩回去,形成厚实的阵型,再图其他。   因此,他们便纷纷往他们主帅那边撤退回去,在撤退的时候,也不是一蜂窝地逃命,而是迎着明军,往后缓缓撤退。   与此同时,他们中的弓箭手,特别是那些蒙古八旗的人,不管是在马上,还是在马下,纷纷拉弓搭箭,向明军那边还击,意图减轻受到的攻击强度。   “呯呯呯……”在枪声中,落在后面的建虏,不时有人跌倒在血泊中。而进攻阵型中的明军将士,也有被箭射中的。   但是,总体来说,明军从一开始就爆发出了强大的进攻力,用他们火枪的密度覆盖建虏这边,虽然有受伤,却不妨碍他们的推进。   英俄尔岱看得心中大是心疼,就只是开始交战了这么一会的功夫,就有两百多骑死伤了。   然而山林中,还是不断地有明军在冒出来,这得有多少明军啊?   这一刻,英俄尔岱真得想骂娘!   不过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他的手下已经有很大一部分缩回来了。英俄尔岱见此,便立刻下令,全体上马,先脱离战斗再说。   被明军这么近距离地从山林中冲出来,一闷棍之下代价太大了!   然而,还没等他的手下全部都上马,英俄尔岱就看到前面的山路上,竟然出现了明国的骑军。红色的军服,没有用任何衣裳掩盖,此时竟然是那么地刺眼!   为首的旗号,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东江总兵李来亨的旗号,而是另外的“高”字旗号。   “杀啊……”马蹄如雷声中,高一功挥手前指,大声吼道。   之前就约好的,枪声便是军令。   他们是躲在金福来军队的后路,如果听到山林里传来枪声,那便说明这边有战事,骑军便要立刻支援过来。   高一功领着手下两千多骑军赶来的第一时间,竟然发现面前的敌人都是建虏时,不由得立刻兴奋了起来,当即便大喊着率先冲锋。   李来亨,原本只是高一功的后辈,可如今,却在辽东战场上立下军功,不但军职比他高,还被封了辽东伯。这对高一功来说,真得是太刺激了,他当然不甘心了!   可谁知,这个时候,就在他的侧方,另外一支骑军也追了上来。高一功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李过赶上来了。   “他奶奶的,父子俩人都来抢功了!”高一功心中想着,更是状如疯虎地杀向建虏,就好像建虏不再是威名赫赫的百战之兵,而是一块肥肉。   其实,李过也是被刺激的。自己义子的成就摆在那里,他岂能落后?外号一只虎,难道是白叫的?   建虏厉害算个球,那可都是军功,就那么点人,好不容易进了埋伏圈,岂能被高一功给抢了功劳去!   “杀……”李过甚至在马背上站起身子,往前倾的同时,大声喊杀了起来。   他们的这一幕,直接把惊慌中的建虏给看傻了!   以前他们对阵明军的时候,那见过这种明军,看到他们,不但不害怕,反而抢着进攻,就好像落后一步要吃亏了一样!这还是明军么?确定?   英俄尔岱都来不及多想,一看这个形势,便知道那些反贼下山劫掠其实就是个陷阱,他掉到了明军的陷阱中!   山林路边,是明国步军在排枪推进,而在道路的前面,是明国骑军状如疯虎地冲锋!一看这个架势,英俄尔岱便知道,这一战,败定了!   于是,他二话不说,连忙喊道:“撤,快撤!”   此时的英俄尔岱,根本就不再去纠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明国骑军?为什么这些明国骑军一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一样?   此时的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先撤回汉城再说。   他的手下,自然也明白情况危急,虽然听不到他的军令,却也立刻跟在他后面,赶紧掉头逃跑。   然而,就算他们现在开始逃跑,可明国骑军那边的冲锋已经提速,他们还没跑几步,大明骑军的两个箭头,便插入了逃跑建虏的队伍中。   “杀……”   燧发枪兵的后面,那些长枪兵和刀盾兵看到这一幕,便纷纷越过燧发枪兵,跟在骑军后面追赶。   只要发现被骑军袍泽杀落马下的漏网之鱼,便纷纷上前补刀。   这些建虏,不管是满洲八旗,还是蒙古八旗,再也没有了精锐的傲气样子,惶惶然的犹如过街老鼠,抱头鼠窜!   其中英俄尔岱一马当先,逃在最前面。   看到河上的那座小桥时,他一点都没犹豫,立刻纵马而上,飞逃而去。   跑到了桥上之后,他忽然想了起来,这座桥如此狭小,自己的手下岂不是都完了?   这么想着时,他已经过了桥,转头看去。   果然,因为抢道的原因,后面的手下骑兵,在高速奔跑的情况下,上桥的时候互相撞在一起,全都落水。   后面的手下骑兵看到这个情况,压根就抛弃了上桥的念头,直接纵马过河。   就算河水过于冰冷,此时也顾不得了。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条河虽然不是很宽,但是在河中央的地方,竟然还挺深的。虽然不至于没过头顶,可却极大地减缓了他们过河的速度。 第二百二十五章 朝鲜破城在即!   后面的同伙,也不管前面的人过了河没有,纷纷紧跟着下河。   一时之间,河中到处都是人挤人,马挤马,以至于河水无法流通,便开始上涨了起来。   就这么一条不起眼的小河上,密密麻麻的铺满了在渡河的建虏。   明军本就尾随追击,看到这一幕,跑在前面的李过不由得大喜,立刻下令减速,弓箭,火枪招呼这些在河中的建虏。   “呯呯呯……”河边的建虏,河里的建虏,压根就没地方可躲,一时之间,血染小河,很快河水上就全是红色了。   英俄尔岱在河对岸,骑在马上,牵着缰绳转头看着这一幕,心如刀割。   目前过河的,只有区区几十骑。他绝大部分的手下,全都在这条河上丧命!   “啊!”地一声,英俄尔岱身边一名已经过河的亲卫,忽然惨叫一声跌落马下。   这个惨叫,一下便惊醒了英俄尔岱,他发现对岸的明军,已经有人向这边射击了。   于是,他不敢再待,连忙策马逃跑,先逃回汉城再说。   越来越多的大明骑军将士们赶到河边,向两侧散开,尽情地射杀河里的建虏。   很快河面上就全是飘着的尸体,被小桥所拦,尸体覆盖了河面。等到步军赶上来的时候,这里的战事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李过一见,便大声喊道:“走,这里留给步军兄弟们,我们继续追!”说话间,他便最先驱马踏上小桥,赶去对岸。   高一功见了,很是着急,又被李过抢了功劳。   不过小桥太小,一次只能过两骑,他也是无奈,只能等待骑军慢慢过去。   至于涉水而过,密密麻麻的都是建虏尸体和他们的战马尸体,又如何过得去?   忽然,他听到他的手下在兴奋地喊他。转头一看,却见一名将士在下游方向挥手。   高一功大喜,连忙赶去一看。   居然是因为建虏们的尸体和他们的战马尸体在小桥那堵住了河流,以至于下游有一处地方的河水变得非常浅了。   看着手下将士已经有人驱马涉水过去,他便二话不说,当即给他的手下下令,全都涉水过河。   李过那边的手下,看到这一幕之后,也纷纷跟着跑来这边涉水而过。   没过多久,这四千多骑便到了河对岸。   一杆“李”字大旗,一杆“高”字大旗,迎风招展,领着两条长龙,继续开始奔驰起来,目标,汉城!   李来亨从山林里面走出来,看着这一幕,脸上全是笑意。   他手下还有一千来骑并没有追击,下令步军留下一千人打扫战场之后,他便领着其余的军队,往反方向而去。   毕竟另外的一处战场,还没结束战事呢!   而此时,鲍承先和金鍊已经领兵开始和金福来的朝鲜义军对阵了。   这时,攻打金家庄不下的朝鲜义军,在得知有官军过来之后,就已经全部撤了下来。   金福来就在阵前,手拿一杆长枪,就指着对面的金鍊,不屑地说道:“怎么就你过来,你的主子呢?”   “就你这些反贼,还需要大清天兵动手?”金鍊一听,心中窃喜,连忙喊道,“本官领兵,就能把你们给灭了!”   一开始,他是有点担心,金福来这个属兔子的,二话不说就溜,那他就不好给英俄尔岱交差了。   结果对方居然没跑,那他自然也乐得和对方打嘴皮子了。   金福来看着他面前的朝鲜朝廷官军,松松散散地,同样衣衫褴褛,在寒风中,很多人还都在发抖。   心中叹了口气之后,便又大声喊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凭什么能灭的了老子?”   “本官文韬武略,岂是你一个反贼能仰望的?要灭你,不是轻轻松松?”金鍊听了,指着金福来,勾勾手指道,“有本事,你过来啊,让你瞧瞧本官的厉害!”   “你当我傻啊!”金福来一听,当即哈哈一笑后,同样勾勾手指说道,“有本事,你过来啊!”   “你过来啊!”   “你过来啊!”   在两边主将不断地嘴炮中,双方的手下,都感觉有点无聊了。   双方将近一万人马,就那么散开着,一眼看去,全是人。   估计是站着太冷,他们都一个个缩着手脚,挤在一起,就变成了东一堆,西一堆的,报团取暖,压根就没有军队该有的样子。   事实上,两边的手下,也压根就不是正规军队。   一边是被逼得活不下去的百姓,另外一边,是被上官压榨着要卖儿卖女的民壮。   至于正规军队,不是被建虏几次入侵给干掉了,就是被建虏给借调去了辽东,替建虏打仗去了。   在金鍊所领军队后面的鲍承先,听到前面的动静,顿时就感觉有点不对了。   没错,金鍊的任务,就是要拖住对面的反贼,等待英俄尔岱那边绕到反贼的身后再发起进攻,一举歼灭这些反贼。   可对面的反贼没什么行动,却在和金鍊在那里打嘴炮啊!难不成,他们其实也是在消磨时间?   想到这点,鲍承先不由得转头看看身后。   身后远处,汉城的影子还能看到,不可能有敌人来断后路的!   这么想着,鲍承先便又转头看向反贼那边,心中就迷惑了:那金福来这一次为什么不跑,为什么要打嘴炮呢?   想不明白之下,这其中必定有诈,因为他知道,那金福来之所以如此,必定是有所依仗!   这么想着,鲍承先便又立刻联想起来,那反贼能有的依仗,除了皮岛的明军,不可能有其他!   然而,皮岛的明军,一共也就三四千人而已,就算全军出动,也肯定不敢和大清军队硬碰硬的!   鲍承先又等了一会,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于是,在估摸了下时间之后,鲍承先便领兵上前了。   两军阵前,不管是金福来,还是金鍊,都已经有点哑了,不过为了各自的目的,还在坚持着打嘴炮。   忽然之间,朝鲜官军这边的人群分散开来,鲍承先领兵便出现在阵前。   朝鲜义军那边的将士见状,立刻都站了起来,不敢再蹲着了。   对此情况,金福来其实早有预料。   以前的时候,不管哪一次,官军都不敢独自来追他,都是有建虏在后面给他们撑腰的。这一次,又怎么可能有意外!   “撤!”金福来一声大喊,并没有撒腿转身就跑,而是缓缓地面对着敌人后退。   看到这一幕,鲍承先心中的疑惑之心便更多了。   然而,他又想不明白原因,便大声喊道:“金福来,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往常跑得不是比兔子还快的吗!”   听到那个建虏用大明官话在大声喊话,金福来便一下知道了对面这建虏的身份,当即大声喝骂道:“数典忘祖的明奸,爷爷都是硬骨头,你有本事就来追啊?”   听到这话,鲍承先的脸色顿时便变得非常难看。   这时,金鍊凑了过去,对鲍承先说道:“会不会是他在虚张声势?”   一听这话,鲍承先便觉得,也有这个可能性。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一边指挥着手下跟上去,一边再次大喊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皮岛明军有埋伏着?我就告诉你,就算他们来了,也一样不是我大清军队的对手。识时务的,就快点投降!”   金福来大声回应道:“你猜对了,有大明天兵在呢,你们敢追来么?打你们一个全军覆没!顺便把你这个明奸千刀万剐了,再去大明京师领赏!”   喊完之后,感觉嗓子有点疼了,他便吩咐左右道:“会大明官话的,都一起喊,骂对面那些汉军八旗!”   听到这话,他手下的人,便纷纷大声喝骂了起来。   “金钱鼠尾的,小心去了地下后被你祖宗揪鞭子打啊!”   “不会,他们的祖宗那敢认这样的不肖子孙!”   “............”   这些朝鲜义军将士的喝骂声,有的直接骂娘,还有的,稍微骂得水平点。但是,不管怎么样,反正都是很难听的话。   在他们的对面,可不止鲍承先是汉奸,他所领的手下,大部分都是汉奸。   被他们一直看不起的朝鲜人这么骂,哪怕听不懂,也都一个个怒气冲冲的,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就想赶上去砍人。   鲍承先虽然也被骂得想立刻砍了对方,但是他也明白,如果此时就这么追上去的话,估计会被逃走很多。   因此,他连忙大声喝令,让他的手下不要太快追赶,吊着就行。   就算这样,他也担心对面的反贼会加快逃跑!   然而,金福来并没有那么做,就保持着距离,一边骂一边撤而已。   这时候,反而是朝鲜官军这边,好像成了局外人,落到了后面,看热闹去了。   就这么的,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眼看着快要退入山里时,鲍承先忽然看到反贼军队的身后,从山林那边有了动静,尘土飞扬。并且,隐隐地,还能听到隆隆的马蹄声。   这一下,鲍承先始终悬着的一颗心便放了下去。   该是英俄尔岱那边已经绕道过来,不管这些反贼有什么依仗,一切都没关系了。   于是,他便立刻下令,指挥他的手下,都放开手脚追击!   听到这个军令,他手下都是憋着一股子火,当即撒腿向那些反贼追了过去。   然而,他们才追了一小段距离,便都纷纷停住了,满脸地震惊,有点呆呆地看着前面。   只见反贼的身后,确实出现了骑军,但是,那不是英俄尔岱所领的大清军队,而是身穿红色军服的一支骑军。   “果然不出所料,还真有皮岛的明军在给这些反贼撑腰!”鲍承先倒没有吓住,反而松了口气,当即下令军队集结应对。   后面跟着的朝鲜官军看到有明军出现,顿时一个个都慌了。不过看到大清军队在前面结阵,便稍微放心了一些。   金鍊连忙赶了上去,有点担心的询问情况。   鲍承先听了,淡淡地说道:“早就料到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皮岛明军也就那么点人马而已,等龙骨大人绕过来,两边夹击之下,便是一举灭掉反贼和明军的时候。这大捷要是报去盛京,便是大功一件!”   朝鲜人称呼英俄尔岱,就是龙骨大。   此时金鍊一听他的话,想起英俄尔岱已经绕道,不由得心中窃喜,连忙称“是”,屁颠屁颠地去指挥他的手下,去大清军队的后面结阵。   另外一边的朝鲜义军将士看到明军出现,顿时纷纷停住脚步,欢声雷动。   过了一阵子之后,李来亨领着一千骑军,两千步军到了阵前,和鲍承先所领的三千步军对阵。   而朝鲜义军,同样在明军后面集结。两边人马,并没有立刻就开始冲杀。   就见李来亨一指对面,厉声喝道:“鲍承先,你这个叛将,数典忘祖,今日便要取你首级!”   鲍承先听了,当即冷笑一声道:“我劝你还是投降大清,荣华富贵便在眼前,要不然,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李来亨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说,于是,他便看向其他人,冷声喝道:“本帅给你们一个机会,放下兵刃跪地投降者,免死!”   那汉军八旗,全然没有一点动静,很显然,他们一点都不会认为,他们会被眼前这支明军打败!   就在这时候,汉城方向,忽然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哪怕还没看见,就已经听到了动静。   鲍承先等人一听,不由得非常惊讶:不是说绕道断反贼的后路,怎么又从汉城方向过来了,该不会是找不到路?   这么想着,他们便往后看去。   然而一见之下,不管是这些汉人八旗也好,还是那些朝鲜官军也罢,全都傻眼了,谁能想到,在他们的后方过来的竟然不是大清骑军,而是身穿刺眼红色的骑军!   这种颜色,不管是这些汉人,还是朝鲜官军,都不会忘记。唯有大明的军队,才是红色!   而且,这大明骑军还不只是小部队而已,单单是前锋,就都有上千,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卷起漫天尘土,直面而来。   “哐当”一声,就听到有一个朝鲜官军的手中兵器,掉落在地。   由此,立即引发了连锁反应,周边的不少朝廷官军手中的兵器,全都拿捏不住,纷纷掉地上去了。   一直以来,大明军队在朝鲜人的心中,那都是天兵来的。   臣服大明两百多年,中间朝鲜被倭寇席卷的时候,基本都是大明派兵替他们光复了家乡。   对于大明天兵的敬畏,早已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   更不用说,此时此刻,大明的军队真得如同天兵天将一样,突然就降临在了他们的面前。   蹄声隆隆中,大明骑军已经离得越来越近,就在离朝鲜官军的一箭之地外停下。   战马打着响鼻,明军将士盯着眼前的猎物,后续的袍泽,还在继续赶到,展现在敌人眼前的兵力,越来越多。   在他们的身上,不止军服是红色的,就**马身上,都依稀有红色,那是还未干涸的血迹。   可看他们本身,并看不出有什么伤势,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原因,就是这血迹是别人的。   看着越聚越多的大明骑军,虽然大明骑军并没有立马进攻,可由此带来的压力,却是让当面的朝鲜官军有点承受不了。   忽然,就有朝鲜官军一声喊,丢了兵刃,往两边跑去。少数几个人的动作,立即引发了连锁反应。   五千左右的朝鲜官军,犹如一盘散沙一样崩溃,纷纷往两边逃去。   大明的骑军将士们,也没有追赶,只是冷眼瞧着这一幕,这些朝鲜官军,压根就不值得他们动手。   统领五千朝鲜官军的金鍊,当即看得傻眼了。   没有想到大明骑军一到,他就成光杆将军了!   其实也不对,至少他的家丁,一共有五十来人,还围着他没有逃。不过看他们的样子,那也是在慑慑发抖,没有一点战意。   金鍊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他心里也想跑,可是,他那身高级军官的装扮太引人注目了。如果逃跑的话,指不定明军会追击他!而且就算逃了,大清那边也没法交代。   这么一想,他便回过神来,连忙转头看向大清军队那边。   就那么一看,金鍊就发现,那些大清军队的脸色,一个个全都非常难看,就更死了爹娘的那种。   他立刻驱马赶到鲍承先的身边,无视同样脸色难看的鲍承先,只是惶恐地问道:“大人,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前面有一千大明骑军,两千左右的步军,还有五千左右的反贼;在他们的后面,又来了至少四五千的大明骑军。   而他们自己,如今只剩下了三千大清步军。   兵力相差如此悬殊,对方光是骑军的数量就比他们多,这一战,就算是孙武再世,那也没法打吧?   被金鍊那么一问,鲍承先回过神来,立刻便感到心口绞痛。   可鲍承先心中也非常清楚,他没有任何退路,就算投降,大明朝廷也不会放过他的。   就见鲍承先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抽刀在手,厉声大喝道:“大清军队,天下无敌!”   他的亲卫听了后,也是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大清军队,天下无敌!”   或许是被他们这喊声所鼓舞,又或者是想起了过往的对明战绩,三千汉军八旗,有很多人跟着喊了起来:“大清军队,天下无敌!”   身在汉城这边的这些人,显然还不知道,不久之前的宁远之战,建虏天下无敌的神话,早已经破灭了!   三万建虏被灭,镶白旗的固山额真都被活捉,押到京师去处死了。建虏无敌的时代,早已经过去了!   此时,无知的鲍承先见已经鼓舞了部分士气,便立刻又大喊道:“大人领着骑军,很快便能赶到。汉城那边,也肯定知晓这边的动静,只要我们坚持下去,援军必到,明军必败!”   听到这话,这些假鞑子便想起了英俄尔岱领着一千骑军绕道去断反贼后路,这个时候,肯定就快赶到了。   他们的士气便不由得一振!   那可是满洲八旗,还有蒙古八旗,可都是大清军队中精锐中的精锐。以往的时候,大清军队野战,哪次不是打得明军屁滚尿流的?   虽然眼前的明军确实兵力比较多,可有大清真正的精锐在,明军的兵力多了又如何?汉城那边,肯定也会派来援军,到时候,这些明军必败!   这么想着,这些假鞑子,竟然没有一个投降的,都纷纷准备负隅顽抗!   金鍊看到这一切,不由得心中感到非常佩服!   大清军队就是大清军队,面对如此众多的明军,竟然也能扛得住!   当然,他也听到了鲍承先的喊话,同时也知道英俄尔岱领兵正在绕道,便也有了希望,只要坚持到英俄尔岱赶到,他相信明军肯定会被击退的!   ………………   大明骑军已经陆续赶到,两杆大旗,一面绣着“李”,另外一面绣着“高”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大旗之下的明军将士们,依旧没有进攻,只是对建虏虎视眈眈。犹如猛虎一般,不动则已,一动便把猎物扑杀。   另外一侧,簇拥着明军的那些朝鲜义军将士,好像已经感觉不到寒冷了,一个个都是“嗷嗷”地吼叫着,异常地兴奋。   阵前的李来亨,并没有发出进攻的号令。只是盯着眼前的猎物,在耐心地等着。   无形中的压力,让中间的假鞑子,一个个都重新担心了起来。   他们都是打过仗的,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眼力。不过这时候,他们都抱着一点希望,只要拖下去,英俄尔岱便会领着援军赶到。   忽然,一直喧哗的朝鲜义军将士们,纷纷停下了喊叫,一个个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鲍承先发现动静不对,便连忙转头看向这一边。   只见又有一队队的明军将士从后方开往阵前,和普通明军将士不一样的是,他们高高地举着手中的长枪,在那长枪顶上,还吊着一个个首级。   都不用仔细瞧,只要一看到金钱鼠尾那明显的标志,就知道那些首级是属于何人的了!   长枪如林,首级如山,这少说也有七八百个。   这一见之下,鲍承先便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见他脸色一下变得非常惨白,忽然大叫一声,向后倒去。   那些原本还要抵抗的建虏,他们一直认为大清精锐中的精锐军队,竟然是以首级方式赶来增援他们,心中最后的那点精神支柱便一下崩溃了!   什么大清军队,天下无敌?那么多的建虏首级让他们当场打脸!   看到这支建虏步军的信心已溃,军心已崩,李来亨便不再犹豫,当即握着长枪往前一指,大声喊道:“杀!”   帅旗前倾,发出了进攻的信号。   顿时,大明的骑军开始踱步,提速,如雷的马蹄声再次响起。   步军将士们也开始向前推进,同时大喊:“杀啊!”   后面的朝鲜义军将士,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会异常兴奋地向建虏发起进攻:“杀啊!”   面色苍白的金鍊,丢下不知道死活的鲍承先,也不管自己能不能逃得掉,死命拍马,往一侧逃去。   在他的带动下,没等明军攻过来,建虏的圆形阵型便一下崩溃了。   就算他们知道逃跑只会死得更快,也是撒开脚丫子往两边逃跑。   而大明骑军将士们,呼啸着追杀过去。区区三千建虏步军,便淹没在了大明骑军的海洋中。   只是小半个时辰而已,金家庄这边的战事便已经结束了。   李过来到李来亨的面前,有点遗憾地对他说道:“追赶不及,被那个英俄尔岱逃入了汉城。”   李来亨一听,只是笑着说道:“没事,我们先算下利息好了!”   说完之后,他便低头看着被几个明军将士押在他面前的鲍承先和金鍊,当即冷笑一声道:“来啊,把他们押到汉城城下!”   “杀啊!”漫山遍野的喊杀声中,大明军队兵临汉城城下!   这里,大明军队曾经来过。只是,以前的时候,是来救汉城的;可这一次,却是来灭汉城的!   汉城城头上,那些朝鲜官军看着城外那么多的大明天兵,有步军,更有骑军,总之,视野之内,全部都是,不由得一个个都是面露惊恐之意。   竟然有这么多的大明天兵,难怪大清军队都败逃回汉城来了!   听着蹄声隆隆,看到城外那些同是衣衫褴褛的朝鲜人,他们明白,那些都是反贼。   以前的时候,他们东躲西藏,可如今,却已经嚣张地来围攻汉城了,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大明派兵来朝鲜的原因,就如同以前的那一次。只是这一次,自己这边却成了大明天兵的敌人!   “都守好了!”城头上的金钱鼠尾,大声地吼叫着,“备战,备战,听不懂么?找死?”   说话间,这些建虏便挥着皮鞭,把那些愣神地朝鲜军卒一个个打醒!   英俄尔岱就在城头上,一身汗却压根顾不得,脸色非常难看地看着城外的明军。   至少五六千的骑军,步军也有两千多,再加上五千多的朝鲜反贼,城外的敌人,声势非常的浩大!   这个时候,英俄尔岱已经知道,他是吃亏在不知道明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增兵朝鲜,至少增加了五千左右的骑军。   对于明国来说,如果是骑军,那必定是精锐!一下子多这么多,措手不及之下,谁能打得赢?   鲍承先的步军,不用说,肯定已经完蛋!而如今,在城内也就只有一千左右的大清步军了。   想到这里,英俄尔岱不由得转头环顾,发现目光所及之下,作为守城主力的朝鲜官军,一个个的脸上全是恐惧。   衣衫褴褛,军械简陋,士气全无!这能打仗么?   这个时候,他不由得有点后悔起来!   朝鲜官军的这种情况,其实是他有意为之的。这样一来,朝鲜就没有能力来反抗大清的统治。   可是,如今想要用到朝鲜官军的战力时,却发现之前的一切,不过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因为担心朝鲜国王又偷偷靠向明国,下次大清再来攻打的话,汉城要是城池坚固就不好了。   因此,这汉城的城防,也是在他有意为之之下,一直以来就没有修缮,城防军械更是少得可怜。   这种情况下,汉城如何守得住?   想着这些,英俄尔岱的一颗心变得冰凉,他知道,这一次,怕是要完蛋了!   “大人,大人?”身后传来宁完我的大喊声,“这是怎么回事?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英俄尔岱如同木偶一般,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惊慌地匆匆跑上城头,又转回头,看着城外,眼神似乎没有了焦距。   宁完我来到英俄尔岱的身边,见英俄尔岱不理他,便连忙转头看向城外。   只是那么一看,顿时就傻眼在那里了!   虽然宁完我听到了城外的动静,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城外竟然有这么多的明军,这一战,还怎么打?   这么想着,宁完我便连忙转回头,看向英俄尔岱,惊恐而又带着期望问道:“大人,那些出城的兵马呢?大清的主力军队呢?”   听到这话,英俄尔岱缓缓地抬起头,往城外指去。   宁完我一见,便立刻转头看去,身子晃了下,差点就没站住而跌倒在地。   只见城外,他所期待的大清主力,全都已经成了一个个的首级,挂在明军的长枪上,就在城外示威着呢!   还有,明军阵前还押着几个人。最前面的那两人,也是他的老熟人。   一个是他推荐给奴酋,如今是朝鲜这边大清的步军统领鲍承先;另外一个,是朝鲜权臣金自点的儿子,统领朝鲜官军出战的金鍊。   他们两个人,竟然被明军给生擒活捉,押到汉城城下来了?   “完了,全完了!”宁完我一见之下,不由得喃喃自语,压根就没管他身边站着的建虏是朝鲜的最高统领了。   不止是他,城外那么多金钱鼠尾的首级亮出来,还有为首的鲍承先和金鍊被押到城下,也同样进一步打击了城头上的守军士气,不管是朝鲜人还是建虏,全都没有例外。   城头上在看着城下,同样的,城下也在看着城头上。   李过通过望远镜观察了之后,当即笑着对李来亨说道:“攻下汉城没什么悬念,可以先用攻心之术,想必能更轻松打下!”   “义父说得是,孩儿也是这么想的。”李来亨一听,当即笑着回答道。   边上的高一功听了,感觉自己是多余的:这父子俩,一唱一和,把自己想要说得话都说完了!   他虽然如此想着,脸上却是笑呵呵的。这次的朝鲜战事中,他立功也同样不小。   要换了以前,何曾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日,为朝廷开疆拓土。   一旦打下了朝鲜,光宗耀祖,那是肯定的了!   就在高一功心中畅快地想着时,只见李来亨一指城头上,大声喝道:“限尔等一炷香内投降,否则一旦交战,此两人便是你们的下场!”   他手下的亲卫,立刻用大明官话大声喊了一遍。然后边上伺候着的金福来,也让他的人用朝鲜话大声喊了一遍。   随后,几个明军将士上前,就在城头上守军的注视下,手起刀落,鲍承先和金鍊的人头落地,鲜血喷出。   城头上的那些守军,不管是朝鲜人还是建虏,就那么呆呆地注视着冒血的尸体,傻在那里。   他们明白明军的意思,交战之前投降,还有一条活路,一旦交战,城外的那些建虏,就是他们的下场!   降还是不降?   看着城外军队士气如虹的样子,在看看自己这边的状况,似乎这个答案并不难解答!   英俄尔岱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左右看看,忽然转身就走。   他的亲卫一见,便立刻匆匆跟上。   宁完我听到动静,转头一看,立刻便慌了,连忙追上去问道:“大人,这是去哪里?大人,要带上下官啊!大人……”   或许是被他叫得烦躁,英俄尔岱忽然站住身子,转过头,盯着宁完我,那眼神,就犹如毒蛇的眼睛一般,宁完我犹如被人掐了脖子,顿时就说不出话来。   见到宁完我不聒噪了,英俄尔岱便转身再走,匆匆下了城头,骑马往王宫而去。   宁完我看看他的背影,再转头看看城外的明军声势,随后转头看看城头上守军的情况,立刻拔腿就走,不敢待在城头,追随英俄尔岱那边而去。   等他赶到王宫,又有点傻眼了。   只见王宫大门附近,那些朝鲜人,包括守卒,宫女,内侍什么的,全都倒在血泊中。   宁完我的第一反应,是城里有人投靠了明军,要里应外合?   不过随即,他看到这些尸体的鲜血都还在流,王宫里面,还有惨叫声传来,隐约地,还听到有人在求饶,说什么和大清是一条心的,他便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于是,他连忙快步走进王宫,进去之后便发现,果然是一些大清军卒正在屠杀那些朝鲜人。   听到动静,那些大清军卒握着滴血的刀,红着眼睛盯向他,吓得宁完我后背一阵阵发凉。   不过这些建虏看清人之后,没有管他,继续去追杀那些求饶或者东躲西藏的朝鲜人。   宁完我心中稍定,知道这是英俄尔岱下的命令,否则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他并不笨,隐约地猜到了英俄尔岱的用意,便连忙往王宫深处赶去。   一路上,不时看到大清军卒正在屠杀宫人,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宫殿。   在朝鲜国王的寝宫这边,宁完我终于看到了英俄尔岱。   就见朝鲜仁祖和他的儿子、嫔妃什么的,已经被英俄尔岱领着手下团团围住,正在那里求饶。   “大人,为何要杀孤?孤对大清,一向是忠心耿耿的啊!大人在朝鲜,孤可有亏待过?你们在王宫里做得事情,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在这时,在场的人都听到了远处传来巨大的欢呼声。   不用说,这个欢呼声只能来自于城外的军队,都不用去看,就可以猜出来,该是明军攻进城来了,或者说,是城头上的朝鲜人,把明军放进来了。   英俄尔岱一听之下,便立刻打断了朝鲜仁祖的说话,冷声喝道:“城破在即,既然你对大清忠心耿耿,那便为大清殉国吧!”   说完之后,他一挥手,顿时,他的手下握了握滴血的刀,大步上前,又开始屠杀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朝鲜仁祖绝望了,大声喊道:“孤不要死,孤忍辱至今,就只是为了活命,难道你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么?”   英俄尔岱听了,当即一声冷笑道:“你要是重新投降了明国,对我大清不利。因此,你们就只能去死!”   说完之后,他甚至亲自上前,狠狠地一刀捅出,捅进了朝鲜仁祖的肚子里。   “孤……孤后悔了!”朝鲜仁祖口吐鲜血,勉强说着话:“悔……悔不该……与豺狼为伍……伍……”   英俄尔岱一声冷笑,一脚踢出,顺势抽出了兵刃,看着朝鲜仁祖挣扎了一下,便再也不动了。   手腕抖动,抖掉了手中刀上的血,英俄尔岱环顾一看,就见手下亲卫已经把朝鲜仁祖一家上下,全都杀了个干净。   大殿之内,鲜血横流!   英俄尔岱嘴角略抽了一下,带着一丝狰狞的冷笑,他便转身待走,立刻发现身后,宁完我傻在那里。   于是,英俄尔岱眉头一皱,冷声喝道:“城破在即,我欲死战尽忠,你呢?”   宁完我回过神来看向英俄尔岱,此时的他,心中非常明白,如果回答稍微让眼前这位杀星不满意,便是血溅五步,陪同朝鲜仁祖去死的下场!   蝼蚁尚且偷生,能活一时便是一时!   这么想着,宁完我便连忙拍着胸脯说道:“先皇对小人不薄,小人这满腔热血,自然也当为大清效忠!”   “好!”英俄尔岱听了,便冷着脸赞了一声,当即一挥手道,“走!”说完之后,便大步走向大门。 第二百二十六章 占领朝鲜!   宁完我听了,连忙略微鞠躬了下,然后大声回应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杀一个算一个!”   说话间,他也是挺着胸膛往前走。看他这样子,那是真得视死如归,要出去和明军厮杀一般。   然而,他才走了两步,忽然就感觉胸口一疼,低头一看,就见带血的刀头,穿透了他的胸膛:这是怎么回事?   心中刚有这个念头,就觉得剧痛袭来。也是在这剧痛的刺激下,他一下明白过来。   宁完我想不明白,努力转着头,想要去看身后,同时嘴角冒血,挣扎着问道:“为……为什么……为……”   英俄尔岱的声音,就从他耳边响起:“你一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杀什么明狗?为了让你真能为大清尽忠,就送你先行一步了!”   听到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宁完我的耳边又响起了朝鲜仁祖临死之前的话:“悔……悔不该……与豺狼为伍……伍……”   宁完我很想再说什么话,可是,此时的他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英俄尔岱直接一抽刀,看都没看他一眼,便转身对他的亲卫命令道:“立刻去放火,把王宫烧了,把所有能烧的房子全都烧了,什么都不要留给明狗!”   “奴才遵命!”他的亲卫喊着,跨过宁完我的尸体,纷纷向前拥出大殿。   这个一开始就主动投靠了建虏的宁完我,为了让建虏逐渐变得强大,可谓是不断的出谋划策。   如果按照原本历史的发展,其对建虏的助纣为虐程度,在文官中仅次于洪承畴、范文程。   不过在朱媺锦穿越翅膀的扇动下,如今却是死于崇/祯十六年的朝鲜汉城,死因是英俄尔岱担心他可能叛清,而从背后捅死了他。   不一会的功夫,城内王宫率先起火。   不过这时候,城头上的朝鲜官军,临阵倒戈,多个人对付一个建虏,很快就打开了城门,迎接大明天兵入城。   浩浩荡荡地红色铁流,在蹄声如雷的声势之下,立刻向整个城内迅速突击。   “杀……”士气如虹之下,明军将士,朝鲜义兵的将士,犹如潮水般地拥入城内。   一路之上,如果有金钱鼠尾胆敢负隅顽抗地,立刻便被洪流淹没。   “呯呯呯……”不断的有明军将士抬枪射击的声音,响起在城中的各个角落。   当然,其中大部分兵力,都是直冲王宫的。   “他娘的,这朝鲜国王的脑袋也是被驴给踢了,竟然给建虏殉葬,宁可**也不投降!”在王宫门口,骑在马上的高一功,露出一点不可思议地表情说道。   纵火焚烧这个事儿,他以前也没少干。因此一见之下,也不以为意,只是有点感慨。   倒是李来亨赶过来了,一见之下便立刻命令道:“快,救火,立刻救火!”   于是,先行赶到的大明骑军将士们便纷纷下马,去寻找能盛水的东西,一下便忙了起来。   踏入王宫大门,看着遍地的尸体,李来亨便当即断定道:“这是建虏杀的!”   就在这会的功夫,朝鲜义军统领金福来也已经赶来了,见到这个情况,便连声说道:“狠,真狠,一个都没放过!”   “立刻去找,看朝鲜国王还有没有活着!”李来亨当了几年的朝廷军官,思路已经转变,立刻接着下令。   随着明军将士和朝鲜义兵越来越多地赶过来,救火找人的人力也得到了极大的补充。   也亏了建虏是临时纵火,明军进城又快,全城的火势并不算大,很快便被慢慢地扑灭。   随着时间的过去,一个个的消息也都汇总到了李来亨这边。   在城头上投降的朝鲜军官的指认下,朝鲜仁祖一家的尸体被发现,因为火势及时扑面的原因,现场的情况能看出个大概。   显然是死于建虏的屠杀。   看着自家的国王一家被杀,毕竟是统治了朝鲜几百年的李氏王朝,就这么灭亡了,这让金福来很是感慨。   宁完我的尸体也被发现,对此,人人厌之,口水“呸”之,最终还被李来亨下令割了首级保存,回头送去京师。   就在他们围观朝鲜李氏王朝的末代国王一家尸体时,忽然有军卒来报,说发现了建虏统领英俄尔岱,正在负隅顽抗。   李来亨听了,一声冷笑,当即领着众人过去看个究竟。   在王宫的一处偏殿一角,明军将士和朝鲜的义兵将士团团围住了他们。看到李来亨他们过来,便纷纷让开了道路。   李来亨看到明军将士多了不少死伤,不由得大怒。   “你便是明国的东江总兵李来亨?”英俄尔岱看到李来亨,作为对手,他当然有过了解,便立刻喝问道。   “没错,就是你家爷爷!”李来亨在愤怒之下,以前当流贼时候的性子便又露了出来。   英俄尔岱听了,心中有点惊讶这个辽东伯的年轻。   就是这个年轻人,突袭了辽东腹地,攻陷了他镇守的海州城,害得他差点被先皇赐死。   就是这个年轻人,让他手下的登莱水师扮猪吃虎,就在先皇的眼皮底下,杀了大清水师一个全军覆没。   就是这个年轻人,利用增兵的优势,埋伏了他不说,还打下了汉城,如今更是让他陷入绝境。   这个消息要是传回辽东,真得是大清的耻辱!   英俄尔岱心中那个恨啊!   要是有可能,他真得想生吃了这个明国年轻人!   “是英雄好汉的,我们单挑?”英俄尔岱手上握紧了刀柄,指着李来亨,大声喝道。   这个李来亨,是流贼出身,也就是草莽江湖中人,说不定会受激,要是能在临死之前,杀了他,那就死也无憾了!   然而,他这话一说出口,不要说李来亨了,就是刚赶来的高一功,都是冷笑回应他:没想到这个建虏头目竟然如此幼稚!   “脑袋被门夹过的,亏你说得出口!”李来亨一声冷喝,当即一伸手。   他的亲卫一见,便立刻递上了一把短柄的燧发枪。   枪口指着眼前的建虏头目,李来亨的目光凌厉起来,厉声喝道:“恶报的时候到了,现在就要你的狗命!”   英俄尔岱见此,一下便狰狞了脸,举着刀,就想上前拼杀。   “呯”地一声响,英俄尔岱的脸上,就在他的眼睛处,一个血洞出现,带动他一下后仰倒地。   他的亲卫,全都绝望地喊着,想要扑向明军这边。   然而,他们又怎么可能如愿!   “呯呯呯……”枪声响起,硝烟弥漫,眼前的这些建虏,全都被打成了马蜂窝。   硝烟散去,李来亨上前看着仰头死在那里的英俄尔岱,不由得有点后悔道:“失策,破相了,这首级废了啊!”   李来亨走出大殿,登上高处,俯视整个汉城,如今火势已经扑灭,枪声也没有再响起,唯有各处的浓烟未灭,提醒着人们,这里刚经历过一场大劫。   没有人出声,眼前的这一切,对他们来说,确实是很震撼的。   朝鲜,曾经大明的藩国,后来成了建虏的藩国,最终也毁于建虏之手,就这么亡国了。   “大帅!”不知何时,金福来露着讨好的笑容,看着李来亨,小声地问道:“如今李氏王朝已灭,不知道我们朝鲜该如何处理?”   听到问话,李来亨心中一动,转头盯向他,面无表情,只是问道:“怎么,你想当这朝鲜的王?”   看着李来亨没有表情的脸,金福来有点扛不住李来亨的盯视,便连忙回答道:“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小人的意思是,还有各地的地方官府,他们该如何处置?”   李来亨不说话,继续盯着他,一直盯到金福来出汗了,他才冷声说道:“传讯各处,立刻无条件投降!本将立刻把朝鲜的一切上奏朝廷,听我大明皇帝处置!”   虽然如此说,不过李来亨心中清楚,皇太女既然说过,那么朝鲜估计就不会再另外立一个藩国,只会成为大明一个新的省份而已!   就这么的,汉城之战,或者说朝鲜之战,就是在东江军队利用援军到达的优势,一举剪除了辽东建虏的一个羽翼,进一步耗掉了辽东建虏的实力。   当然,此时消息没有传到京师,潜伏过来的夏承德自然不可能知道。不过就算如此,他也已经被震撼到了!   通州附近的一处客栈房间内,躲着三个和尚,其中一人,便是原大明松山副将夏承德。   此时的他,正听一个手下的禀告,不过同样也是光头。没办法,金钱鼠尾太有标志性了,只要被人发现,那身份就没的跑了。   就算戴着帽子,万一被人碰掉怎么办?   因此,为了稳妥起见,夏承德还是下令把头发剃光,假扮成和尚。   此时,就听他的手下禀告道:“老爷,是真的,小人亲眼看见了,确实是有吃煤炭的怪物,力大无穷,能拉很多东西,跑得飞快!”   夏承德看自己这个手下,满脸都是震撼,他不由得摸了摸光头,心中同样震惊,真是见了鬼了!   偷越长城入关之后,他不敢在长城附近多逗留,一口气跑了很远之后,杀了几个明人,劫了几头驴代步。一直到了迁安之后,才在山野中把驴给吃了,派人进城打听消息。   当然了,他们并不是四个人一起进城,那样目标太大,就只是派了一个机灵的手下,名叫夏三的去打听消息。   结果打听回来的消息,就把夏承德给震惊了。   说大明的皇太女在崇/祯十四年就开始南征北战,已经把流贼打得七七八八,大明天下,至少在关内是已经太平了。   甚至还说,在皇太女的感召之下,不少流贼纷纷被招安,报效朝廷,也是如此,大明军队才突然出现了很多。   那些多出来的明军,其实就是流贼。   不止如此,还说这些流贼出身的明军,在出关之前,其实已经横扫了草原,灭了土默特部,光复了河套地区。   对此,夏承德很是不解,立刻再问详情,然后便又了解到,又是这个皇太女,“咔嚓咔嚓”地抄家了很多达官贵人,使得朝廷短期内获得了好多钱财。   并且还建议朝廷,说什么要藩王封建海外,因此,朝廷又把那些藩王的钱财也收了。   也是如此种种,才让朝廷在短期内有了大量钱财去安抚军民,招安流贼。   对于这些操作,让夏承德听得目瞪口呆:什么时候,朝廷竟然如此霸道了?而且这个皇太女那个时候也就八岁而已!   对他来说,这真得是有点难以想象。   要知道,在他的印象中,朝廷的旨意,已经是到了各地兵头阳奉阴违的地步。   就他知道的,最有名的,比如左良玉。   然而,他一问之下,才知道左良玉要清君侧造反,结果就被那个皇太女给活抓押解京师后千刀万剐!   皇太女皇太女,怎么全是这个皇太女?   说真的,夏承德都有点抓狂了,怎么都是这个皇太女?   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的能耐,还如此心狠手辣,比那之前的九千岁都要霸道!   当然,这还不止。   夏三又给他禀告说,曲阜孔家,就因为想要暗地打压皇太女的那什么新学,结果那皇太女反手一掌,曲阜孔家,就直接灰飞烟灭了!   接着夏三又给他说城外那段硬路,夏承德之前不是奇怪是什么东西么?   那个叫做水泥,就是皇太女发明出来的,然后还把配方给公布了出来,现在所有人都能做出水泥来。   还不止如此,夏三继续说着皇太女的发明,什么纺织机啊,飞梭啊,还有玻璃什么的。   在夏承德的目瞪口呆中,夏三兴致勃勃地说着最近的传闻,说皇太女又整出了一种非常厉害的什么“蒸汽/鸡”!   当今皇帝钦定名字为“神力壹号”,只需要吃煤炭,就能拉很多东西,比马车速度还能快好多倍的赶路。   说真的,夏承德都懵了,回过神来后,他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厉害的“蒸**”,如果真得有的话,那偷几个蛋回去,绝对能震惊辽东那边的亲王贝勒!   因此,他便让夏三在迁安买了几匹驽马代步,昼伏夜出,赶往通州这边,就想亲眼见见这个难以置信的“蒸汽/鸡”!   至于会不会被发现,他倒也不怕。   因为他知道,通州是京杭大运河的终点,非常地繁华,并且南来北往的人非常多,可以说是鱼龙混杂。   就他们四个人而已,混在通州,犹如大海中的一滴水而已,小心谨慎一点,谁能发现?   此时,听了夏三的禀告,夏承德便再也忍不住,当即一挥手说道:“走,我得亲眼去看看,这个鸡真就这么厉害?那个皇太女,到底是怎么搞出来的?”   这时候,夏三已经看过,便连忙解释道:“老爷,那个蒸**不是那种打鸣的鸡,是一种铁做的机器,所以叫做蒸汽机。没有蛋蛋的!”   夏承德听了一愣,随后恍然大悟道:“我想也是,这世上哪来那么厉害的鸡!如此神力的牲畜,绝对不可能有的!”   他自然是无知了,如果是已经灭绝了的恐龙之类来当车头拉的话,加上铁轨上摩擦力小,说不定也能拉动很多东西的。   听到夏承德的话,他的其他手下也都非常好奇,也想着去看看。那脸上的迫切之意,已经写脑门上了。   夏承德见了,沉吟片刻之后,还是摇头说道:“虽然不是在京师,可这里毕竟离京师很近,官差不少的。谨慎期间,还是留在房里的好!”   虽然否决了他们的要求,不过夏承德也知道,需要安抚他们才行,便又对他们说道:“你们可以出一人,戴上帽子,注意隐藏身份,去买些吃食来,就躲在房间里吃便可!”   辽东那边,一直被明国封锁,甚至还被明军突袭过一次,物资短缺。用江湖上的话说,那嘴巴都淡出鸟来了!   入了关内,看到如此繁华,他们又携带了大量的财物,总要享受下口福才好。   他的手下一听这话,便不要求跟着去了,毕竟吃也是相当重要的。   随后,夏承德和夏三便出了房门,以和尚打扮,一路“阿弥陀佛”地往通州河那边的火车站走去。   一路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人,用摩肩接踵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南来北往的货物,更是琳琅满目。通州之繁华,真得不是说说而已,夏承德被他所看到的这一幕给震惊了。   他不是没来过京师,也不是没见过通州,可是,如今繁华的通州,他真得是第一次见。和他印象中的那一次相比,就感觉是两个世界一般!   这是又到了太平盛世么?这才过去了几年而已,竟然就变得如此繁华了?   一路上被震撼到的夏承德,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到了地方。   “老爷,这里就是那火车站了!”夏三低声和夏承德交头接耳道,“那神力壹号已经开去京师了,两个时辰就一个来回,我们等一下就成。”   “两个时辰?”夏承德虽然之前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到了眼前之后听到,还是非常的震惊。   要知道从通州拉货去京师的马车,来回都是要两天时间的!   “是啊!”夏三兴奋地点点头道:“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要不了多久,就能见到回来的神力壹号了!”   夏承德听了,不再说话,定睛看向前面。   随后他又立刻发现一个问题,便立刻疑惑地问道:“朝廷那么富了么?那地上铺得是铁吧?那是做什么的?难道不怕有人去偷?”   “小人打听过!”夏三当初也是好奇,问了下,刚好能回答夏承德的问题。   “那神力壹号必须在这铁上面走才行。至于偷?这铁路去京师,是和官道并排的,人来人往,没有偏僻地,很难下手的。而且还有护路队会巡查,官府也有通告,如果偷盗铁路上的东西,一旦被发现,是要流放琼州的!”   夏承德听了,便点点头。   这么一来的话,确实想要偷盗这铁条的人,就不会多了。真要被抓到后流放琼州,这和死其实都没多大的差别!   站了一会,夏三便给夏承德提议,领着他去了一处稍微偏僻的茶馆喝茶,同样选了偏僻的角落,等待神力壹号的到来。   这么神奇的东西,好不容易来了京师一趟,他自然是要亲眼见识一下的。   夏承德正在喝茶等着时,忽然耳朵一竖,听到一墙之隔的外面,有什么说话声传了进来。   “他娘的神力壹号,怎么不去死?”   “那东西,就是个铁疙瘩,怎么死?”   “老子说得是翻车不行么?爆炸了也行啊?”   “小心别被官差听到,到时候拿你去吃板子!”   “怕什么,老子说说而已都不行么?真要哪天火大了,去扒了那铁条,让它翻车!”   夏承德听得很是奇怪,竟然还有人这么恨这个神力壹号?这是什么情况?   说真的,他心中非常地好奇,就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说话?   夏三显然也听到了,立刻兴奋起来,当即凑到夏承德的耳边,低声问道:“老爷,这些是什么人?”   “嘘!”夏承德一听,立刻手指竖到嘴边,低声示意。   夏三见了,便缩回了他自己那边,又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我听说,以后还会再增加,有神力二号,三号,四号什么的!”   “什么?就这么一个神力壹号就已经让我们这样了,还要再多?这不是赶尽杀绝么?”   “他娘的,砸我们饭碗,我们也去砸了这个鬼东西!”   “就是,断人钱财,就是杀人父母,此仇不共戴天!”   听到这话,夏承德忽然醒悟过来,那墙外面抱怨的,肯定是走通州到京师这条线的马夫吧?   肯定是车马行的人!没错,肯定是他们!   按照之前所得的消息,那个神力壹号那么厉害的话,肯定会抢了车马行的生意,不被他们怨恨就怪了!   “你们别乱来啊,那可是皇太女造出来的东西,要是敢动这个神力壹号的话,大明就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是啊,朝廷不是说了,优先征召我们这些人去加入那个什么工程兵,有军饷可以领的,也不至于让我们活不下去!”   “大头兵有什么可以当的?谁爱去谁去,反正老子是不想干那种活,累不死人么?”   “就是,据说大部分工程兵都是那些建虏俘虏转过去的,我们能跟他们为伍?”   “那些人没有军饷的,我们去的话就有军饷可领,不一样啊!”   外面传来了争吵声,声音还越来越大,这也让夏承德知道的情况更多了一点。   之前在宁远之战中被明军俘虏的那些人,竟然成了什么工程兵?这个兵种是干什么的?莫非俘虏还能当功臣?好奇怪!   他正在想着,忽然,一声奇怪地声音传来:“嘀……”   夏三一听,便连忙凑近夏承德,低声说道:“老爷,那神力壹号回来了!”   夏承德一听,还没有说话,便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看看,这么快又一个来回,简直是把我们往死路里逼么!”   “还能怎么的,难道你还想造反?如今的朝廷官军,杀建虏都跟杀鸡一样,你想去试试!”   “算了算了,趁着现在只有这个神力壹号,快点去揽活做吧!散了,散了!”   随后,夏承德便听到外面响起脚步声,显然那群车马行的人开始散去了。   于是,他便连忙结了茶钱,赶紧出了茶铺。   就见在夏承德的前面,果然是一群车马行打扮的人,正在散去。   而在视线的远处,有一个怪东西,往天空中喷着浓烟,发出“孔插孔插”地异响,正在减速,靠近那个所谓的火车站里去。   非常吸引他眼球的是,这个神力壹号,就犹如一条长长的蜈蚣一般,只是没有脚,却是一节一节的,一共有十节。   前面的两节,都是站着的人。后面的八节车厢,满满的都是货物。   亲眼见到后,夏承德真得是非常震撼。   拉这么多的人和货物,从通州来回京师竟然只要两个时辰,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身为从军多年的兵头,夏承德又立刻联想到了军事上。   如果这个神力壹号遍及大明各地的话,以后朝廷军队的调动,全部坐这种怪东西的话,这行军速度,简直比探马的速度还要快了!   更为恐怖的是,如果用来运输物资粮草的话,这都能节约多少粮草,运送多少门大炮?   一直以来,打仗其实就是打得是后勤。如果能节约路上消耗掉的粮食,那得多几倍的兵力?   想着想着,夏承德直接就傻在了那里!   这种利器,真得是国之重器啊!   夏承德都能想象得到,明国有了这种怪物之后,只要和大清僵持下去,时间长了,必定是明国胜,而大清灭!   想到这里,就这快十一月的天气,夏承德都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怪物带来的好处,相对刚才那些马车行的抱怨,真得不知道重要多少倍!   夏承德完全可以想象,不管这些马车行的人怎么去抱怨,甚至去搞破坏,只要朝堂上的人,脑袋没有被门给夹了,就绝对不会丢掉这么厉害的东西去安抚区区车马行的人!   “不行,必须要做点什么!”夏承德心中想着,不由得低声自言自语道:“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紧跟他身边站着的夏三听到了他的话,脑中灵光一闪,便凑近他,低声对他说道:“老爷,要不,我们就利用那些车马行的人为我们办事卖命?”   听到这话,夏承德便转头看向那些车马行的人。   此时,已经散去了不少。   他心中衡量着,如果只是靠他们自己打听,肯定不是很方便,也肯定是要发展线下才好办事的!   不过,这里毕竟是关内,每一步都必须要谨慎。   他正想着呢,忽然,就听到有人大声喊道:“抓小偷啊!快拦住他……”   几乎所有听到动静的人,纷纷转头看去。   就见三个和尚,正追着一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   一路上,行人众多,追赶之下,那是鸡飞狗跳!大部分路人都不敢管这个事情,纷纷退往街道两边躲避。   那个锦衣小偷,怀里抱着一个包裹,一个劲地往人群中钻,以至于后面追赶的那三个和尚,虽然人高马大的,却硬是追不上,急得哇哇乱叫。   “老爷,那不是……”夏三一见之下,顿时大吃一惊,连忙对夏承德说道。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夏承德一下厉声打断道:“闭嘴!”   说完之后,虽然看到那小偷往他们这边过来,他却立刻拉着夏三往边上躲去!   “老爷,那不是怀顺王的世子么?”夏三还是忍不住,低声提醒夏承德道:“我们不帮一下么?”   夏承德阴沉着脸,低声厉喝道:“闭嘴,回去再说!”   这时候的他,已经明白摄政王并不只是派了他入关,至少还有耿继茂那边。   既然双方事先都不知道,那便还是不要碰面的好!   人群中,终归还是有见义勇为,打抱不平的人。那个锦衣小偷正逃着,忽然前面就闪出了几个人,一下拦在了这个锦衣小偷的前面:“站住!”   那锦衣小偷一见前面的人堵住了前路,而此时左右两边又没地方可逃,顿时便有点傻眼。   后面的那三个和尚,其中一人,自然是耿继茂了,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厉声喝道:“小兔崽子,看你往哪里逃?”   看到这一幕,古往今来都少不了一类人,就是好奇围观者。   “呼啦”一下,刚才还躲避不及的一大群人,此时看到这情况,便都围了过去,开始看起热闹。   夏承德也很好奇,这个事情最终会怎么样,因此,他躲在外围,也在看着情况。   那个锦衣小偷似乎是个老手,看到没法逃走之下,他反而镇定了下来,当即喝道:“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拦着本公子干什么?”   说完之后,他一指耿继茂这三个和尚说道:“这个包裹是本公子的,他们根本不是和尚,你们冤枉好人了!”   一听这话,耿继茂等人,立刻便白了脸色。心中无不在想着,这个人怎么可能知道自己身份的?   这么想着,他们便互相打眼色,准备做好厮杀逃命的准备了。   那拦着的三人听到锦衣小偷的话,顿时一愣,有点不明白什么情况。   那锦衣小偷一见,顿时窃喜,便连忙说道:“本公子的财物不小心被这三个和尚看到了,见财起意,想动手抢本公子财物,幸好本公子逃得快,没被他们得逞,结果却被他们颠倒黑白,诬陷为小偷!朗朗乾坤之下,还有王法么?”   围观的人群一听,便立刻同情起这个锦衣“小偷”,纷纷转头看向那三个和尚。   而耿继茂等人听到这话,却反而心中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被识破了身份,那就没事了。   耿继茂便冷笑着说道:“死鸭子还嘴硬!明明是你偷了老……僧的包裹,却还敢污蔑老僧。你可知道,这包裹里面是什么东西?”   那包裹里面是多尔衮给他的活动经费中的一半,这可是一笔大数目,他自然是要拿回去的。   本来,他是想说老子的,不过很快回过神来,他现在是和尚身份,因此连忙改口。虽然老僧也没错,可他才三十岁不到,让人稍微有点奇怪。   锦衣小偷显然也是聪明人,听到这话之后,没有犹豫,一声冷笑道:“这是家里给本公子经商的财物,还能是什么?”   见他还在嘴硬,耿继茂便一声冷笑道:“来,你告诉老僧,有多少财物,具体是什么?你说了是你的财物,你能答出来么?”   锦衣小偷一听,当即一声冷笑道:“家里给本公子准备的财物,多了去了,本公子从来就没去点过有多少财物,看着用就是了,反正不够了家里还会再给!”   “你……”耿继茂一听,顿时气急,没想到这个小偷牙尖嘴利的,竟然不肯承认。   围观的人群,看看那个锦衣“小偷”,又看看这三个和尚,一时之间,都有点分不清楚,到底谁说得才是真的了?   正在这时,就听人群外围有人在大声吆喝:“让开,让开……”   围着这么大的八卦,自然没人愿意让开。   被推挤的人很是不满,转头一看,发现是衙役官差,便连忙闪到了一边,最终让两名衙役,准确地说是捕快,进去了里圈。   “怎么回事?”年长一点的高个捕快,带着不满喝问道:“这里出了什么事情了?”   一见来了两个捕快,耿继茂的脸色顿时一变。   所谓做贼心虚,他最怕的就是官府了!   围观的人群见了,都不用当事人说话,便纷纷七嘴八舌地给两个捕快介绍了起来。   “大人,这三个和尚说那位锦衣公子是小偷,偷了他们的包裹!”   “大人,这位锦衣公子说他的财物露白,被那三个和尚见财起意,污蔑他偷财物!”   “大人来得正好,看看到底谁是清白的!”   捕快离那锦衣小偷近,盯了一眼他怀里的包裹,然后才开口问道:“你说这包裹里面的东西是你自己的?”   锦衣小偷见到捕快,那心里也慌啊!   这时候的他,明显没有刚才那么从容了,有点底气不足地说道:“是……是的,是我的财物!”   说话间,他打定主意,万一要是露馅,就把包裹里的财物撒了,用如此方式制造混乱逃跑。   以他的经验,这个包裹里面的很可能都是黄金,一条条的,都不知道多少钱。这到手的钱财要是丢了,真是心如刀割!   高个捕快听了,便又转头去看那三个和尚,同时问道:“你们说这财物是你们的,他是小偷,偷了你们的财物?”   耿继茂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会来官差的话,就默默地追好了,大呼小叫地,把官差引来干什么!   此时,被人群围着,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就只好强自镇定,点点头说道:“是……是贫僧的!”   不由自主地,在官差面前,他也不敢再自称不合身份的“老僧”了。   这个高个捕快显然是有经验的,见双方都自称财物是自己的,便转头对那锦衣小偷说道:“那这包裹里面是什么?”   说完之后,他又对他的同伴说道:“你去这几个师父那边,也问下他们的答复!”   随后,他自己走向那锦衣小偷继续补充说道:“你小声告诉我便是!”   很显然,他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另外一边听了之后给出一样的答案。   另外那名官差听了,便大步向三个和尚走过去。   看着捕快走近,三个和尚的神色明显不自然起来,好像对于官差非常排斥。   对于这个情况,刚才出头拦住锦衣小偷的那三个打抱不平的人都注意到了。   并且,他们也同样注意到了那锦衣小偷的气势在面对官差的时候,没有了刚才的从容。   这个情况,说真的,在有心人眼里是有点奇怪的。   因此,这三人都互相看了一眼。   外围的夏承德看到这里,不由得骂耿继茂这个蠢猪,事情怎么搞得这么复杂?   在围观人群的注视之下,他们发现,那和尚和锦衣公子分别对捕快低声说了之后,明显看到两个捕快都非常地震惊。   不管是高个捕快,还是另外一个捕快,都是上下打量了下面前的人之后,才重新走回到一起。   这个情况,让围观的人群更是震惊,这包裹里面的财物到底是什么,竟然让他们两人露出见鬼一样的表情?   就见那矮个捕快走回到高个捕快这边之后,低声说了一句。   高个捕快听了,转头看看那锦衣公子,然后又看看那三个和尚,就在两边当事人有点忐忑地心情下,他开口说道:“两边所说得答案都是一样的!”   一听这话,锦衣小偷明显松了口气,看来自己估算的没错!   而耿继茂则看了锦衣小偷一眼,略微有点诧异。 第二百二十七章 倒霉的建虏特工   这时,就见高个捕快转头看向了耿继茂问道:“你们出家人,为何携带如此多的财物,哪来的?”   他这么一说话,明显就能听出来,这个捕快有点怀疑这三个和尚是坏人的可能性更高!   围观的人群听了,就更是好奇了。   因为从这对话中能听出来,好像那包裹里面的财物是多得惊人!这热闹,真得是越看越有趣!   于是,这些围观的人群就更是有精神的围观了。   其中不少人的眼睛,还盯向了那个锦衣小偷怀里的包裹,心中在猜测着到底有多少财物?   耿继茂被官差问话,心中顿时就有点慌了。这样的情况,在来之前,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可都到了这种份上,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一边向两个家丁,也就是那两个和尚使了下眼色,一边向那捕快说道:   “大人,大明律法可有说僧人就不能有钱了么?再说了,明明是这个小偷偷了我们的财物,为何不去问他,反倒是来责问我们这个苦主了?”   和尚这话,似乎也有道理,围观的人群,便都窃窃私语起来。   “要我说啊,刚才是这三个和尚在追这个锦衣公子。这可是在通州,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这样抢别人钱么?”   “说得也是,如今天下也算平和,早已不是前些年的时候了,什么人敢如此大胆?”   “这也不好说,不是说了那包裹里面好多钱么?说不定全是银子呢!见财起意,鬼迷了心窍,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就是,看看这位锦衣公子,一看就是大家族里面出来的,光是这身衣裳就不便宜。你们再看看这三个和尚,看着就是一脸凶相!”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他们哪有半点出家人的样子。就算是和尚,估计也是酒肉花和尚!”   听到这些议论声,不管是耿继茂,还是那锦衣小偷,都有点不安起来了。   高个捕快同样听到了议论,眉头一皱之下便大声喝道:“涉及钱财甚多,那就请两边都随我去衙门一趟。”   说完之后,他便转头看向周边人群道:“还有谁,愿意去做一下见证人的?”   耿继茂听到说要去衙门,顿时就慌了。   以他的身份,那是绝对不敢去衙门的。要不然,盘问之下,一旦暴露身份,逃都没得逃。   锦衣小偷也怕了,他也不愿去衙门里面。   他们心中在打着主意,围观的人群听到高个捕快的话,虽然喜欢看八卦,却不愿去作证,一时之间,没人说话。   倒是一开始拦住锦衣小偷的那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其中为首那个瘦子便开口说道:“我们一起过去好了!”   那锦衣小偷本来就是被这三个人拦住,心中恼恨。他知道如果这三个人跟着去衙门的话,很可能对他更为不利。   这么想着,他便立刻开口说道:“你们是什么人?刚才拦住了本公子,该不会你们和这三个和尚其实是一伙的吧?不能让他们去衙门作证!”   听到这话,高个捕快不由得转头看向这三人,都是孔武有力的年轻人,如果为非作歹的话,好像也有这本钱。   他正在想着,就见那个瘦子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东西,亮了出来说道:“锦衣卫在此!”   高个捕快一听,定睛一看,果然,那手中的东西不就是锦衣卫校尉的腰牌么!   那个锦衣小偷也看清了,顿时有点傻眼,为什么这三个年轻人就是锦衣卫校尉呢?完了,完了,撞锦衣卫手里,这下完了!   然而,他却万万没想到,他这边还没跪下求饶呢,那几个和尚反倒是先慌了。   耿续茂本来面对捕快就已经心中打鼓了,听着要去衙门时,已经在冲两个家丁使眼色。   此时,他一听那三个年轻人竟然是锦衣卫校尉,顿时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见耿续茂转身就跑,横冲直撞的,一下撞进了围观的人群中。   他的两个家丁紧跟后面,还掏出匕首往人群乱刺,制造混乱。   只是一下子的功夫,吃瓜群众又受到了深刻的教训。鬼哭狼嚎的,像没头苍蝇一般乱逃。现场在很短的时间内,乱成了一团。   “杀人了,快跑啊!”   “啊呀娘啊,我要我娘!”   那锦衣小偷顿时就看傻了眼: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他心中最清楚不过,手里的这包财物就是从这三个和尚那偷来的。   结果没想到,他们竟然就先跑了。而且逃跑不说,还如此凶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傻了眼,两个捕快也同样傻了眼。倒是三个锦衣卫校尉最先回过神来,立刻追了上去。   其中为首那个瘦子锦衣卫,在起步追赶的同时,看向那高个捕快厉声喝道:“这人也别让他跑了,快叫人围捕!”   听到这话,锦衣小偷回过神来。   对啊,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然而,高个捕快得到锦衣卫校尉的提醒,立刻抽出了腰刀,厉声喝道:“你敢跑试试?”   锦衣小偷一见,心中衡量了下,感觉自己跑不掉,灵机一动,忽然就把手中的包裹抖开,往地上一抛,同时大喊道:“都来抢黄金啊!”   果然,随着他抖掉那个包裹,金灿灿的黄金顿时“叮里当啷”地掉了一地。   那些正在四处乱逃的围观人群,突然之间看到这一幕,竟然都顾不得再逃,愣了下之后,也不知道是谁先疯了般扑向地上的黄金。   锦衣小偷的手中,也抓着两把金条,看到那些人扑过来抢地上的黄金,便撒腿就跑。   高个捕快没有犹豫,立刻也扑到地上去,先抢了黄金再说。   这片地方,原本就因为耿继茂等人乱捅刀子就乱成一团了,然后再加上锦衣小偷把一包裹的黄金撒地上,就引发了更大的混乱。   乱了,全乱了!   躲边上从头看到尾的夏承德见了,立刻拉着夏三赶紧跑路,一口气跑回他落脚的偏僻客栈。   压根没理店里的伙计在打招呼,直接闯去了他自己的房间。   “呯”地一声,房门被他踹开。   就见里面两个和尚,一个俗人打扮的,正围着桌子在哪里大块吃肉!   这突如其来的“呯”的一声,吓得其中两个人一下跌倒在地,嘴上还塞着肉,满嘴的油。   等他们看清是夏承德回来时,其中一人不由得有点抱怨道:“老爷,你……”   然而,不等他们说话,夏承德便径直快步走向自己的床位那,同时厉声喝道:“立刻收拾,走!”   说话间,他就已经到了床边,从枕头那边拿起一个包裹,一下挎到自己肩膀上,可马上又换了下,直接抱在了怀里,然后又大步往外走。   在这会的功夫,夏三已经给其他几个一脸懵逼的同伙解释道:“我在街上看到了怀顺王的世子耿继茂,他被锦衣卫发现了,在待下去,会拖累我们的!”   说话的时候,他走到桌子边,扯了一支鸡腿猛咬了一大口,不过发现夏承德已经要出房门,他们也顾不得,纷纷跟上,只留下房间里的一地狼藉。   ……………………   没有多久,通州驻军便出动了,全城戒严,所有人待在原地,一律不得随便走动。   穿黑色飞鱼服的锦衣卫校尉,也大批大批地出现。更有骑军,以通州为中心,撒网一般散开十几里,搜捕检查路上所有看到的男人。   搜捕的力度之大,前所未有!   通州火车站附近,最初的事发地点,有文官,也有武将,还有穿白色飞鱼服的锦衣卫百户,甚至连尖帽子的东厂档头都在。   这里,有不少尸体,其中有被匕首捅死的,还有被踩死的。地上,到处都是血迹。   两个捕快,也是死了一个,是被踩死的。另外一个重伤,就躺在那,不过也离死不远了。   血泊中,还有几块金条,非常地刺眼。   整个现场,印证了一句话: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在场这些当官的,一个个都是脸色严峻。   那个锦衣卫百户最先回过神来,当即吩咐道:“受伤的,都抬边上去医治!”   边上候着的军卒听到,便开始处理现场了。   也在这时候,有喝斥声传来。   这些人转头看去时,却见有锦衣卫和军卒一起,押解着几个和尚过来。   那锦衣卫中,就有最开始在现场的那三名锦衣卫,他们身上有不少的血迹,不知道是他们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   大明京师书院,实验室这边,朱媺锦正在视察刚修筑完成的实验场所。   这段时间里,她就扑在蒸汽机的改进上。   之前的蒸汽机,是用了整个大明最厉害的能工巧匠,手工打造出来的。因此,虽然蒸汽机是打造出来了,可这价格的高昂,都让朱由检吃不消。   如今已经有了蒸汽机的样板,朱媺锦便开始打造各类工具了。   最有用的,自然是各种车床了。   一开始的时候,朱媺锦还有点担心,就怕这个时代的人不懂,因此便详细解释车床的概念。   结果没想到,宋应星对此举一反三,很是了解。   事实上,原始的车床在千年前就已经出现了。经过一代代的发展,类似车床的工具,大明也早有了。   别的不说,《天工开物》中就记载了好几种磨图。   比如说“扎砣图”、“冲砣图”、“掏堂图”等等。   这么一来,朱媺锦便轻松多了。把她记忆中的几种都给画了出来,就让宋应星当监工去做。   至于材料这个,镗刀的要求高。   如果往钢里面渗钨,调整钨的比例,得到钨钢是最硬的,可以用作高速切削合金钢。   不过眼下还没法得到钨,自然也就没法说什么含钨的高速切削合金钢了。   不过朱媺锦记得清楚,中国有世界上最大的钨矿,位于有名的钨都,即江西大余县。   当然了,现在还不是管钨的时候,也没法做出来。   因此,朱媺锦让大明的能工巧匠选出最硬的钢暂时用用,反正磨损了再换。   而车床的动力,最开始实验的时候,是用水力。然后朱媺锦把之前打造出来的蒸汽机配件残次品,又整合了出来。   这些东西因为动力小,不适合当蒸汽机车,但是用来车床的稳定动力却是没问题的。   朱媺锦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原本历史上由约翰威尔金森发明的炮筒镗床。   这种镗床既能加工炮筒,也能加工蒸汽机,是目前大明急需的工具!   在原本的历史上,威尔金森是在一七七六年制造了一台较为精确的水轮驱动的汽缸镗床。   这种镗床利用水轮使材料圆筒旋转,并使其对准中心固定的刀具推进,由于刀具与材料之间有相对运动,材料就被镗出精确度很高的圆柱形孔洞。   正常来说,这镗床的发明促进了蒸汽机的发展,然后,就反过来,蒸汽机的普及代替了水力,给这种机床提供了动力。   在这个位面上,朱媺锦调整了顺序,反而用稳定的蒸汽机动力来给炮筒镗床提供动力。   这时候,实验的第一个目的,并不是去加工火炮,因为就如今来说,大明的火炮需求还不是那么急。眼下最急的,是要把蒸汽机的成本降下来。   而蒸汽机的一个最大的难点,其实就是气缸的密封性。   此时,看着一切准备就绪,朱媺锦便冲宋应星点点头道:“开始试试吧?”   宋应星听了,便转头示意了下他儿子,两个人一起开始操作起来。轰隆隆的蒸汽机,在浓烟的伴随下开始响了起来。   父子两人,用这镗床开始精修蒸汽机的气缸。   其他人,包括方以智父子在内,还有坤朱媺娖,满穗以及代表皇帝在这看着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少卿,都是一脸期待地看着结果。   其实,这整个过程是有点无聊的。   不过这些人,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看得津津有味,就好像能看出什么花来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应星终于停下了操作,哪怕这么冷的天气,都有一头的汗,挥手抹去,同时向朱媺锦禀告道:“殿下,这一次肯定差不多了!”   朱媺锦也是带着期待,点点头让他测试下。   其他人见了,不由自主地围上去了一点,随后一测之下发现,直径达190厘米的蒸汽机气缸,误差也就一毫米左右。   顿时,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   朱媺娖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一把抓住了朱媺锦的手臂,脸上露出了两个小酒窝,笑着对朱媺锦说道:“锦儿,这可以了吧?是不是可以了?”   要知道,之前手工打造的蒸汽机气缸,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工夫,最终能达到的效果,其实也就是这了。   而整个蒸汽机之所以造价如此高昂,最关键的问题,也正是在这里。   换句话来说,如今有了这个工具之后,蒸汽机车的成本便会大大降低!   “还行,至少眼前是足够用了!”朱媺锦看了一眼朱媺娖,当即笑着回道。   因为她的关系,蒸汽机的技术可是跨越了一大截,而在这之后,可能每一小步都要花费巨大的代价,那就不如暂时先用之前的技术便行了。   等基础拓实了,再往前走好了。   曹少卿一见皇太女殿下点头,顿时立刻向外飞奔而出,同时兴奋地喊道:“奴婢立刻去禀告皇爷,让皇爷也开心开心……”   话还没说完呢,人已经跑没影了!   朱媺锦收回目光,向宋应星说道:“这个蒸汽机驱动的镗床是个标杆,如今没有多余蒸汽机的前提下,用水力驱动也可以。接下来,你主要负责这块内容!”   宋应星听了,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见到王彦青从外面匆匆入内。   听到这动静,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   就见王彦青表情严肃,大步到了皇太女的面前之后,便立刻抱拳禀告道:“殿下,刚才通州快报,抓到了三个建虏,为首那人,是叛将耿仲明的儿子耿继茂。”   说着,他便把详细的情况说了一遍。   朱媺锦听得有点意外,之前她就收到祖大寿派人送回来的消息,说是原松山副将夏承德要偷渡入关。   结合山永巡抚左应选那边的消息,以为是夏承德进入了关内,便开始暗地里严查。   结果没想到,夏承德没有抓到,却抓到了耿仲明的儿子耿继茂!   耿仲明在建虏那边的地位,那是王爷来的,要说身份,他儿子耿继茂都要比夏承德更高一些,至少不会听夏承德指挥。   明白了这一点,再结合左应选提供消息的细节,朱媺锦便不由得推断道:“该不会关外建虏是偷渡了三波人来关内吧?”   “通州那边已经初步审了一下,不管是耿继茂还是其他几个建虏,都没招供说还有其他的同伙!”王彦青听了,马上说道。   说完之后,他想了下,便马上补充道:“这几个建虏会带去诏狱,那边什么刑具都有,相信肯定能撬开他们的嘴巴!”   这么一来,可以想象,耿继茂估计会后悔入关,不对,是后悔投胎成为耿仲明的儿子了!   对此,朱媺锦当然是点头同意了。   于是,王彦青便立刻吩咐跟在身后的一名锦衣卫,这名锦衣卫校尉得到吩咐后,便立刻大步而出,显然是去办这个事情了。   边上的满穗,有些感慨道:“看来真是恶有恶报,这几个建虏,竟然因为遭贼而暴露了出来!”   朱媺锦听了,也是一笑。   不过她很快想到了什么,便对王彦青说道:“建虏入关,他们的金钱鼠尾是个非常重要的标志,除了戴帽子掩盖之外,最有可能的,就是假扮和尚了。”   想到这里,她又记起什么,便马上补充道:“就算他们剃光了头发,可要是仔细辨别的话,还是能有金钱鼠尾的痕迹留下的。对于光头,一定要严查!”   这两个情况,其实王彦青都有想到。不过既然殿下交代了,他便又立刻领命。感觉也差不多了,他便准备告辞去通州坐镇了。   可谁知,朱媺锦却还有话说,就听她说道:“要充分发挥百姓的主观能动性,如果还有其他建虏,就让他们陷入大明百姓的**大海中。如此,才是最靠谱的追查方式!”   一如后世,抓敌特,少不了居委会大妈们!   她的这番话,要是换在后世的话,估计所有人都懂是什么意思。   可在这个时代,王彦青茫然,朱媺娖,满穗等人也同样的表情,都是一脸懵逼:什么大明百姓的**大海?   朱媺锦看他们的表情,便知道他们没有理解,便笑着解释道:   “在京畿之地把建虏偷入关内的事情宣传开来。把建虏对百姓的祸害再多提提,如果百姓不想再被建虏祸害的话,就都会睁大了眼睛盯着陌生人,不管是建虏,还是想帮建虏的人,全都举报给朝廷。”   原来是这样!   王彦青听了,当即答应一声。   不过朱媺锦还没说完,继续对他说道:“如果举报一旦核实,朝廷便有重赏。只要是线索就成,也都有奖励!同时,公布建虏的特征。”   王彦青听了,又再次答应了。见殿下没有其他吩咐后,他便转身想走了。   在这个时候,又有一名锦衣卫总旗入内,向朱媺锦禀告道:“殿下,通州一家客栈处传来消息,说那处客栈有五个和尚一起的,行迹非常可疑,在戒严之前匆忙离开。小二去他们房间里打扫的时候,发现屋里全是肉食。”   不用说,这五个和尚,有非常大的概率是潜伏入关的建虏了。   王彦青听了,便立刻向朱媺锦辞别,赶去通州坐镇。   朱媺锦看着他的背影,一时没有说话。   建虏入关,不管是来打听消息,还是做其他事情,总之,肯定是要做一些对大明不利的消息。要是有可能,最好还是把他们都揪出来的好。   这么想着,朱媺锦便吩咐站在一边的一名锦衣卫校尉道:“去把周文权找来!”   周文权倒不是锦衣卫的,而是属于三教九流的人物,朱媺锦在布置锦衣卫的同时,在民间也找了一些地头蛇,负责三教九流的信息。   毕竟锦衣卫的名声太大,被很多人忌讳,也算是属于明线了,而周文权是朱媺锦布置的暗线领头人,一个名为罗祖教的帮派首领。   如此双管齐下,该是有所收获的。   吩咐完了这个之后,朱媺锦才转身,露出笑容,对面前这些“学生”说道:“我们还是继续刚才的事情吧!”   她的主要精力,肯定是要放在攀科技树上面的。至于抓捕入关的建虏细作,自然是有手下人去具体操办,用不着她费心。   就见朱媺锦转头看向方以智父子,对他们两人说道:“你们两个,接下来也有个任务!”   一听这话,方以智父子不由得大喜。   刚才看着宋应星把负责的东西搞出来,说真的,他们心底是非常羡慕的。   只是很无奈,蒸汽机这一块,宋应星后来者居上,比他们还熟练,并能举一反三,赢得皇太女称赞,不是他们能比的。   如今听到皇太女有任务交给他们,肯定是类似宋应星所负责的。这种事情,一旦做成了,那必然也和蒸汽机这边一样,是青史留名的。   这么一来,他们会不高兴,不激动就怪了。   “全凭殿下吩咐!”方以智父子俩,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几乎异口同声地躬身回答道。   朱媺锦看着他们两人,脸上带着微笑说道:   “之前我已经给皇上提过币制革新的事情,这关系国计民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如今蒸汽机车的面世,相信民间对于朝廷已经恢复了不少信心。比起以前,更能接受新事物了,因此,你们两人的任务,便是准备新的金银铜币!”   一听这话,方以智父子俩脸上兴奋的笑容顿时就没有了!   他们没想到,皇太女竟然交代他们做这个事情,这有什么难度的?铸造铜币而已,亏了自己刚才还那么兴奋呢!   这么想着,方以智便带着一点苦笑回答道:“殿下,这事交给户部不就可以了么?学生还是做这个新学更好一点吧?”   他们是朱媺锦教的第一代弟子,除了每天要做这些实验之外,还要去教学的。   大明京师书院已经收了一大批没有一点基础的学生,就是需要他们去教的。可以说,他们的时间其实是很忙的。   朱媺锦听了方以智的话后,当即笑着说道:“这个新的钱币,我的意思,不是用老旧的浇筑法,而是用冲压法!”   自古以来,就有铜钱的,这个和钱币差不多。   古代铜钱的制作过程是这样的,首先制成所铸钱币的陶范,然后将陶范两两重合,累积叠起形成范包;再将铜熔成铜液,把铜液浇注入范包,待铜水冷却后,打碎范包,取出固定好的铜钱。   一般来说,这是一颗钱树来的,需要拆开。然后用一根方形木棍,将方孔圆钱穿成串,打磨毛刺,最后成型。   铜钱中间的那个方孔,其实就是为了最后一步才有的。   此时,方以智一听朱媺锦的话,便不由得大喜,果然是有新东西!   于是,他便立刻躬身请教道:“殿下,不知何为冲压法?”   朱媺锦听了,用手指着远处角落里的最后一台达不到蒸汽机车要求的蒸汽机说道:   “那个蒸汽机没有用来做镗床的动力,就是留给你用的。用这台蒸汽机的动力,进行这样处理……”   说着,她把冲压钱币的几个步骤,分开来详细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这种冲压法制作钱币,损耗更小不说,还更精美,一般人还没法仿冒。你可以先按照我说得是试试,看能不能最终做出来。如果有困难,我们一起解决!”   西方世界,其实很早就有打制币了。不过就留存后世的看,很粗糙。   但是,到这个时代,西班牙银元就已经有了。不过就算如此,大明这边是第一次用这种冲压法,还是需要好好琢磨才行。   最为主要的,还是要有效率。   一听这个有难度的挑战任务之后,方以智反而斗志昂扬,看了他爹一眼,便立刻大声领命!   等到傍晚时,朱媺锦在大明京师书院的休息间,又接到了通州那边发来的消息。   通州事件发生后,及时动用了骑军,在离通州两里远的野外抓到了一个和尚。   这个和尚一开始拒不交代,然后听到要进诏狱的时候才主动交代,说他是夏承德那一伙人的。   并且证实,夏承德这一伙人和耿继茂那一伙人,之前互相不知情。有点遗憾的是,夏承德等人没有抓到,目前还在继续搜捕中。   朱媺锦正听着这个禀告呢,周文权便赶过来了。   朱媺锦便挥手让禀告消息的锦衣卫校尉退下,她也并不需要说什么,之前对王彦青那边,该说得都说了,剩下的,就是抓捕和逃跑的较量而已。   “草民见过殿下!”周文权见此,便立刻上前见礼。   朱媺锦看着他,并没有马上说话,只是就那么看着。   这让周文权有点不安起来。   过了一会之后,朱媺锦才淡淡地说道:“通州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听到皇太女殿下开口了,周文权才算稍微松口气,连忙回答道:“草民听说了,没想到建虏竟然又来关内!草民已经交代下去,只要发现建虏的踪迹,定然要他们走脱不得!”   “做得很好!”朱媺锦听了,依旧只是淡淡地夸了一句,话语间,语气之淡,让周文权感觉并没有多少被夸奖的那种喜悦。   他有点不安,便马上对皇太女说道:“那草民这就回去,全力配合朝廷抓捕那些该死的建虏了?”   “这个不急!”朱媺锦听了,声音变得有点冷地说道:“朝廷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这些建虏入网乃是迟早之事!”   听到这话,周文权心中的不安越发地强烈起来,不过他还是克制着,便连忙应了一声道:“不知殿下还有什么交代?”   朱媺锦听了,又是盯了他一会之后,才带着一点严厉开口喝问道:“听说你们罗祖教最近对朝廷不满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这个问题,才是她要找周文权过来的真正原因!   “没有!”周文权一听,心头大震,连忙否认道。   朱媺锦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带着一点冷意道:“本宫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锦衣卫可是盯着你们呢!”   “小人不敢!”周文权一听,顿时站不住了,连忙跪下回答道,“教中兄弟,确实有个别人有怨言!不过殿下放心,草民一定严加管教,绝对不会让他们走上歪路的!”   自始至终,朱媺娖都没说话,只是坐在朱媺锦的身边,在看着桌子上的资料,偶尔抬头看下朱媺锦,或者瞧下周文权。   她心中其实很清楚,朱媺锦并不会处罚周文权,毕竟这人还是有用的,只是要敲打他一番而已。   果然,朱媺锦见到周文权跪下了,便稍微和缓了一点语气说道:“起来说话吧!”   “谢殿下!”周文权听了,面露感激之色,回答了之后才重新站了起来。   朱媺锦看着他,不再是冷冰冰地说话道:“本宫派人把你叫过来,只是想提醒你,任何人,想逆天下大势,唯一的结局,便只有粉身碎骨!”   说完之后,不等周文权回答,便又问他道:“你自己说说吧,如今通州到京师的蒸汽火车,感觉怎么样?”   周文权听了朱媺锦的话,心中已经少了很多担心,便连忙回答道:“确实厉害,让人瞠目结舌!”   说到这里,他大概也知道皇太女想听到什么,便立刻又补充道:“有了殿下发明出来的这个蒸汽火车,至少我大明南来北往的货物,客流都会有很大的改变。不不不,是那种翻天覆地的改变!”   朱媺锦听了,点点头说道:“没错!这蒸汽火车的运输能力,远不是马车能比的。甚至船运,也将逊色。如今京师到通州的这条铁路只是我大明的第一条铁路,今后会在大明各处交通要道,都开建铁路。”   顿了顿之后,朱媺锦便继续说道:“沿着京杭大运河方向,贯通大明南北,还有东西走向,全都要建火车。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今天已经发明了新东西出来,能极大地降低这蒸汽火车的成本,以后修筑铁路将会加快速度……”   周文权安静地听着皇太女说话,听到后来,脸色略微有点白了。   罗祖教的人,大部分都是在交通上讨生活。   而蒸汽火车的出现,虽然将会极大地改变大明的交通,方便百姓的日常。但是,相应的,也会和既得利益者相冲突。   比如罗祖教。通州到京师的火车一开通之后,受到影响最大的自然是跑这条线路的车马行。他们私底下的怨言,早有锦衣卫报到了朱媺锦的案头上了。   而这,才是朱媺锦要找来周文权说话的真正目的。   朱媺锦说到后来,态度变得严肃起来,用那种坚决地语气对周文权强调道:“我大明交通的改变,特别是原本陆路上以马车运输的状况,会彻底的改变。从蒸汽火车出现的那一刻开始,这个潮流将会不可逆转。不管是谁,能接受最好,不能接受,那最终也得接受!”   周文权听得沉默了,对于这个情况,他其实已经有所预料,如今听皇太女亲口所说,那就更加确凿无误了!   朱媺锦看着他,又和缓了一些语气说道:“不过朝廷早有考虑原本从事车马生意的百姓,便安排了他们可以优先加入工程兵,有军饷可领,不至于没有活路!”   说到这里,朱媺锦便提高了一点声音道:“我大明军人的身份地位,已经有很大的改变,相信你也能够看到的。《大明军人优待抚恤条例》不说,军饷及时发放,百姓对于我大明军人的看法,随着一场场的胜仗,也都改变了很多。大明军人,因为军功获得的封赏,从不偷工减料,相信这些都不用我再细说了吧?”   听完这些话,周文权抬头看向朱媺锦,有些犹豫的说道:“可是……可是这天下不是太平在即,当兵的怕是……”   虽然皇太女的态度好了很多,可有些话,他还是不敢直接说出来。   言外之意,就是天下太平之后,军人就没有什么用处了,那以后的处境会不会有变化了?   这也难怪他担心,毕竟大明几百年来,军人的身份地位,那是一年不如一年,到了最后,说句不好听的,是属于社会最底层的。   之前十几年的时候,那些军户都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步,他们可都是还记得的。   朱媺锦不由得笑了。   这个周文权还是不错的,能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可以沟通便最好,她并不想最终是铁血镇压。   于是,就听朱媺锦笑道:“孤可以给你透露一个信息,至少在将来的百年之内,我大明军人都不会闲着,会一直开疆拓土!别的不说,那么多的藩王都要就藩海外,就需要大明军队来保证才行。”   顿了顿,朱媺锦继续说道:“另外,工程兵就更多活干了,全国的交通,那么多活,都要多少代人努力才行,他们是将来大明中兴,甚至走向辉煌的主力。”   “除此之外,我也可以提前告诉你一件事。”朱媺锦说到这里,看着周文权说道,“我将会向皇上建议,革新户籍,去掉一些当前已经不适用的户籍种类,这其中,就包括了军户。到时候,参军了是大明军人,从军队中退出来就又是民户,不会世代都是军户。”   一直以来,大明的各项制度都是在继承前朝的基础上改的,而军户、贱籍等等一直存在。   目前这种情况,朱媺锦早已觉得不合时宜,只是之前一直在打仗,又忙着攀科技,便没有时间去操心。   如今因为这个事情,她觉得有必要去考虑一下户籍革新之策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建虏全军覆没!   在这大明朝,谁不知道,只要皇太女的提议,当今皇帝那是绝对会同意的。这也就是说,既然皇太女如此说了,那这个事情就肯定会定的。   周文权听了,不由得高兴了起来。   之前他的手下,那些车马行的人,对于加入工程兵会有顾虑,就是担心一旦成为大头兵,后世子孙便都是军户了。   如果没有了这些顾虑,他相信很多人都不会对加入工程兵有抵触。毕竟原来的活是个体力活,这工程兵也是个体力活,区别其实并没有太大。   朱媺锦看着他,心中还在想着一个事情。   根据底下锦衣卫暗中收集的消息,如今工程兵的主力,是宁远之战中俘虏的那些假鞑子。   这就给了大明百姓一个印象,加入工程兵,和那些假鞑子为伍,在他们看来是耻辱的。   毕竟关内百姓对于建虏,那是恨之入骨!   因此,朱媺锦转头看了朱媺娖一眼,   她觉得有必要让朱媺娖那边的文艺兵重新宣传工程兵这个兵种,消除百姓中的这些不好印象才行。   周文权在听了朱媺锦的这番话之后,神色明显好看了起来,当即对朱媺锦保证道:“草民知道了,草民敢保证,罗祖教不会让朝廷、让殿下再费心的!”   朱媺锦听了,点点头,便让周文权退下了。   科技的进步,和旧有的体系冲突,她其实是一直有在关注的。如果有可能,她是希望能妥善处理掉这些冲突,而不是最终出现流血事件。   寒风潇潇,北雪飘零!   崇/祯十六年的年末,大雪纷飞,天气之寒冷,以至于城外野地里,基本上看不到人的踪迹。   不过凡事也有例外,就见昌黎城外东南十里远的山路上,有六个人正在冒雪赶路。   从昨天开始的这场雪,还是给行人,包括他们都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走着走着,忽然就听到其中一人,带着惊喜的声音说道:“老爷,前面有房子可以躲躲!”   听到这话,一众人都不由得抬头看去。果然,就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处建筑。   其中一人便说道:“好像是座山神庙,走,去躲躲。”   于是,一行人便加快了脚步,赶了过去。   到了近前,他们才发现,这里确实是山神庙,不过已经破败了,不过勉强还是能遮风挡雨。   “他娘的,连口热水都没得喝!”查了下确实没人之后,一人抖落身上的雪花同时抱怨道。   没多久,一堆火便烧了起来,几个人围在火堆边取暖。   “几年没来,没想到变化那么大啊!”为首那人,烤着火,在沉默片刻之后不由得感慨出声道。   坐他边上的高个子听了,连忙附和道:“可不是,以前听说边军的军饷都及时发放,小人还以为只有关宁军因为位置重要,才有如此待遇。结果没想到这边镇一带,都没有欠军饷的呢!”   其他人一听,纷纷跟着说了起来。   “他娘的,朝廷还欠老子好几年的军饷没有给呢!”   “我们那会,不要说军饷了,吃都是个问题。现在这么一对比,真是没法比啊!”   这群人,不用说,也是奉了多尔衮之命进关打听消息的三伙人之一,即尚可喜一伙人。   尚可喜在偷越长城之后,因为身负收买明军边关将领的职责,所以他没有一开始就往内地跑。一直在长城沿线逗留了很多天,这才向京师转进。   此时,尚可喜听到手下人的抱怨之后,叹了口气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些!”   他的手下一听,不由得都闭嘴,有点意外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之后,其中一人试探着问道:“那老爷的意思是?”   “如今的朝廷官军中,已经没法收买个主将就可以了!”尚可喜感慨地说道,“这军中到处都是锦衣卫的监军,鬼知道这里面还有谁是锦衣卫的人!”   他所说得这个原因,也是这个任务失败的最主要原因。   一听这话,他的手下不由得哑口无言,彼此看看,面面相觑。   说真的,当时打听到这些消息之后,他们全都是难以置信的。   他们更是听说,那些锦衣卫监军还会在非训练出勤时间教普通军卒读书识字!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感觉偷越长城进来的时候,进错地方了,这里还是大明么?   一时之间,山神庙这里便安静了下来,惟有北风的呼啸声。   虽然尚可喜没有说话,可在他的脑海中,却还是在想着相关的事情。   宁远一战,明军大胜,而且还是从未有过的大胜。   在他入关之前,他认为最大的原因是明军的突袭,还有大清军队的自傲轻敌。   然而,此时此刻,尚可喜在心中已经完全推翻了这种想法。明军的战斗力突然变强,不是没有道理的!   对于尚可喜来说,他也从没有认为大清军队都是三头六臂,天下无敌的。毕竟当初他在东江镇也打过多年的建虏,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朝廷官军太烂了,朝廷太烂了。   而如今,朝廷突然改了性子,朝廷官军的战斗力提升,自然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这么想着,他不由得在心中感慨:“主子爷,要是您还活着,以您的英明神武,那就肯定有办法应对!可如今,主幼臣强,您亲手建立的大清,如今遇到的困难太大了啊!”   自始至终,尚可喜被皇太极封为智顺王,很是礼遇,这让他对皇太极充满了感激。   在原本的历史上,也同样如此,入关之后,为满清的马前卒,不惜屠杀曾经的同胞讨好主子,并且对满清的忠诚至死不渝。   在这个位面上,他也同样如此。   了解到一些关内的情况之后,他不由得深深地为大清担心了起来。   山神庙内正安静着,忽然,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动静。   尚可喜他们就都一下戒备起来,其中还有人,立刻摸向怀里的匕首。   再稍微等了会,尚可喜忽然开口说道:“放轻松,该是两个猎人!”顿了顿,他又连忙补充说道:“跟着本地人我们才能解决食宿,听明白了么?”   这么大的风雪,他可不想待在野地里。最为关键的是,多尔衮交代给他的,收买明军边将的任务是无法完成了。因此,他就想着多打听一些消息才好回辽东。   这个事情,他事先交代过,他的手下都知道。因此,他这一提醒,他手下人便都知道该怎么做了。   过了一会之后,果然看到两个猎人打扮的,在说着话,抬着一头狍子经过山神庙门口。   “施主有礼了!”尚可喜连忙迎了出去,双手合什,对两个惊愕中的猎人一礼道,“这大雪漫天,一时迷路,不知此去昌黎该如何个走法?”   和另外那两波人一样,入关之后最自然的做法就是把金钱鼠尾给剃了,假扮和尚!   不得不说,汉奸所见略同也!   年轻点的猎人反应过来,吓得一下丢了那狍子,脸上全是惊恐之色。   那身后的老猎人一见,便立刻踢了他一脚,同时训斥道:“你这胆子比这狍子还小,真是改不过来!”   随后,他便转身看向尚可喜,连忙笑着解释道:“这位大师,真是对不住了。传说这山神庙闹鬼,我好说歹说跟他解释过,没这么回事的。结果没想到原本空无一人的山神庙,突然走出来个人,又把他给吓到了!”   尚可喜原本还以为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便当即笑着说道:“这可真是贫僧的不是,阿弥陀佛!”   那老猎人见了,便转头对惊魂未定的年轻猎人喝道:“看清楚了,这是人,不对,是降妖除魔的法师,不是鬼,你还怕什么?”   年轻猎人听了,连忙站了起来,不敢看尚可喜,就注视着地下连声说道:“对不住,对不住,刚才吓到了。”   说完之后,他就赶紧去捡那个架着狍子的棍子,重新架到肩膀上去。   老猎人见了,又是呵呵一笑道:“刚好我们也是回县城,要赶紧去把这狍子卖了换钱。法师,跟我俩一起走吧,还远着呢!”   尚可喜听了,连忙道谢一声,然后招呼手下跟上。   看着这两个猎人的背影,一名手下偷偷靠近尚可喜低声说道:“老爷,这两人会不会发现我们身份了?”   尚可喜听了,盯着走在前面的那两个猎人一眼,然后摇头低声说道:“谁能想到我们会入关?就算长城上有飞爪留下,又能说明什么?之前我们在边关那边,不都没事!这都快到昌黎了,就这两个猎人能知道个什么?”   他自然是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边关没几天,通州事件就爆发了。如今有关建虏偷入关内,还有相关的消息也正在传开。   此时,他的手下听到他这话,感觉也是有道理,便接受了那个老猎人的解释。   这么想着,其中一个手下不由得转头看了眼落在后面的山神庙,低声嘀咕道:“怪不得这么破败,阴森森地,好冷!”   这大雪纷飞的日子,不冷就怪了!   于是,尚可喜就带着几个手下,跟着两个猎人往昌黎城而去。   一路上,他想多了解点关内的情况,便去和老猎人说话,不着痕迹地获取他想要的消息。   这个老猎人倒也健谈,一直和他说着话,反倒是走在前面的年轻猎人,却是一言不发,只是自顾自地走着。   就这么的,在天色快要到傍晚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远处昌黎县城的城墙。   不知道为什么,尚可喜有种感觉,好像这个老猎人开心了不少。   对此,他以为是终于要回到城里了,所以这个老猎人会开心,便也没有多想。   事实上,这个时候的他,也想着快点入城,找一家客栈,好好地休息休息。   离昌黎县城越走越近,不知道为什么,尚可喜就感觉前面的两个猎人好像越走越快了。   对此,他不由得笑着说道:“施主看来真得是归家心切啊!”   这个时候,已经离城门很近了。   一听他的话,就见那老猎人忽然把那狍子往地上一扔,然后撒腿就跑。要越过年轻人的时候,伸手拉了一把有点懵了的年轻人,一起跑向城里去!   这个情况,就这么突然发生,让措手不及的尚可喜愣了下,心中冒出疑惑:这是什么情况?   不过,他立刻本能地感觉到情况不妙。反应也是快,立刻转身就逃,不带一点犹豫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那老猎人一边跑,一边在大喊:“来人啊,抓建虏,抓建虏啊!”   大雪还在下着,本来从城外看去,似乎都没什么人的。   可是,随着老猎人那么一喊,顿时,就立刻看到城门洞那边拥出了不少人,还有城头上,也冒出了一个个的人头。   “人呢,人在哪里?”   “建虏在哪里?”   都不用老猎人多解释,只要那些出了城门口的官兵,立刻就能看到了城外有五个人正在撒腿跑路。   不用说,这五个人肯定是老猎人喊得建虏了!   于是这些官兵,犹如饥饿的老虎看到了绵羊一般,撒开腿,猛地追了上去。   尚可喜听到身后的动静,不由得暗暗叫苦,同时也是纳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是什么地方不小心,竟然被两个猎人给识破了身份?   这一回,真得是阴沟里翻了船!堂堂先皇御封的智顺王,就要栽在两个猎人身上了?   有疑惑,还有无奈,更有不甘心,促使尚可喜等五人,那也是超常发挥,就像五条野狗,在漫天大雪中飞快地逃着。   如今,只能寄希望跑过这些身后的官兵了。   可是,这个念头才刚有,尚可喜等人就听到了绝望的声音。转头看去,果然,就见一队骑军从城里飞驰而出,超过了那些拼命追赶的步卒,很快向他们逼近。   与此同时,让尚可喜有点傻眼的是,从那城门口里,还源源不断地有人追出来。从他们的衣着看,都是些普通百姓。   更让尚可喜哭笑不得的是,那些追出城来的普通百姓,竟然男女老少都有,而且他们手中的家伙,都是些什么玩意?   锅碗瓢盆,筷子叉子……他们这是有多积极,听到动静,不管在干什么,就全都追出来了?   他娘的,肯定是山神庙那见鬼了,竟然会撞到如此倒霉的事情!   当然尚可喜不知道的是,建虏携带很多黄金的事情早就传开了,抢到就是赚到,老百姓又怎么不积极?   不过这时候,尚可喜已经顾不得吐槽了,因为他已经有点绝望了!两条腿再怎么跑,那也跑不过四条腿的!   很快,那队骑军便追上了尚可喜等人,绕着圈,充满了喜悦,大声喝道:“立刻投降,你们还能活,要不然,格杀勿论!”   尚可喜等人没法再逃,只好背靠背在一起,面对着外面。   其中一人还存着侥幸心理,赶紧说道:“军爷,我们只是和尚而已,不是什么建虏,你们认错人了!”   听到这话,为首的那个明军将士不由得哈哈一笑道:“这就对了,我们抓得就是和尚!”   就在这说话间,奔跑追赶的步军将士,也都追上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不过一个个都是非常的开心。   尚可喜绝望地看到,追赶他们的人,一直到昌黎城门那都是,犹如一条长龙。这阵势,应该是整个昌黎城的人都追出来了!   你们……你们真是太过份了!   尚可喜心中想着,有点想吐血!   和一脸懵逼,撞到了昌黎百姓枪口上的尚可喜不一样,夏承德是亲眼见到了耿继茂暴露并连累了他。   幸亏他走得快,最后又是分开吸引朝廷官军的注意,结果被他给逃过了一劫。   夏承德也是狡猾,事实上,他在当天的时候,并没有往北逃,而是乔装打扮之后,蹿到了运河去南下的船。   在尚可喜莫名其妙地被抓之时,夏承德已经到达了武清,并且没有住客栈,而是和那些卖苦力的混在一起。   也幸亏是大冬天,所有人都穿得严实,头上也都带着帽子御寒。要不然,就凭夏承德的光头,他就不会这么容易的逃掉。   此时,他和夏三两人在一起,就躲在苦力歇脚的屋子里避寒。外面大雪在下着,京行大运河的北段这边已经结冰,没法再通行。   一大群的苦力,都是在运河边讨生活的,此时无所事事,聚在一起,报团取暖,听着外面寒风呼啸,自然也免不了说话。   之前通州那边那么大的动静,有关消息自然也已经往南传过来了。   不过,这些苦力在聊了一会最初的建虏细作的事情之后,很快便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其他方面。   “听说,那几个建虏带得财物,全是黄金!啧啧,全是黄金啊!”   “真是可惜了,早知道的话,我在那边就好了,只要抢到一根,那就发了!”   “你们怕是不知道吧,当时抢黄金都抢疯了,踩死了不少人!”   “以后得有点眼力,要是碰到了建虏细作,那就是肥羊啊,发财了!”   “可不是,那个贼是发达了,他把那包裹抛出去的时候绝对自己会留几块!”   “发达什么,据说官府开始追查黄金了!”   听到他们这些话,夏承德和夏三互相看了一眼,默默地紧了紧胸口。   之前逃跑的时候,两人都是拿了黄金跑的。碎银铜钱什么的,又不值多少钱还重,肯定不划算!   可如今,这黄金怕是没法用了,这可如何是好?   不管是夏承德还是夏三,都有点发愁了,明明拥有巨额财富,却要过身无分文的苦日子!老天爷啊,不带这么捉弄人的吧?   两人自怨自艾了一阵之后,忽然发现,这些苦力已经转移了话题,又在说他们自己的正事了。   “兄弟,你们罗祖教那边是不是有消息,说那个神力壹号的蒸汽火车,以后要沿着运河开了?”   “是啊,教中已经在说这个事情了。”   “他娘的,真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不给我们活路了啊!”   “对,抢我们饭碗,跟他们拼了算了!”   对于那个蒸汽火车的抱怨,夏承德之前在通州的时候已经听说过一次了,此时又听到,他便明白,朝廷要推动这个蒸汽火车,别的不说,至少这些苦哈哈都是不乐意的。   换句话说,就是这些人都对朝廷有意见!   这么想着,夏承德便稍微松了口气。   躲在这些人中,被官府抓到的机会就不大。等回头,避过了这个风头之后,再想着出关吧!   他这边在想着,屋子里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大。   “大家都不要急躁,教里已经传来消息,说是如果对这个有意见的,大家可以明日去城外龙王庙聚聚。”   “什么意思?”   “我们罗祖教不就是苦哈哈抱团在一起求活的么!这次的事情,影响我们这么大,当然要一起合计合计了!”   “这是你们罗祖教的意思?”   “上面传下话来,让我们各地对朝廷不满的,选出代表去龙王庙,我猜就是这个意思!”   听着他们在说话,夏承德和夏三不由得又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微微点头,显然彼此都明白在想什么。   第二天,夏承德和夏三便混在一帮子苦力群中,前往龙王庙。   按照夏承德的想法,这些人对朝廷不满,他混在里面,不但易于藏身,说不定还能发展出帮手。这么一来,就会有助于他在关内做事。   事实上,当初在通州那边听到那些车马行的人抱怨之后,他就已经有这个想法了。如今再次遇到这种对朝廷不满的,他当然不愿意再放过。   前来龙王庙的,不止是罗祖教的人,包括其他没有加入罗祖教的苦力,也都是有的。一路上抱怨着,进了龙王庙也同样抱怨。   听他们这话,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他们就要造反了。由此可见,他们对朝廷的怨气有多大!   混在人群中的夏承德看着这一幕,终于难得地在心中笑了。要是这样的人多一些,回头他们闹出大乱子来就好了!   给朝廷添乱,就是给大清帮忙!   正这么想着时,龙王庙的门口,忽然就拥进了大批的朝廷官军。   这个情况,让所有人都立刻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   有人看到和朝廷的军官站在一起的,是罗祖教的头领周文权,便纷纷大声喝骂了起来,说周文权出卖了他们。   人群中的夏承德和夏三,看到这一幕,肠子都悔青了。好不容易逃出了虎穴,怎么又进了狼窝?   周文权听着他们在喝骂,并没有一点愧疚,只是等他们骂了一会之后才大声说道:“你们且先听我说,我这么做是为了你们好!”   陪同在他身边的军官,也跟着大声喝斥起来,还有边上的军卒,也跟着训斥,最终,龙王庙里面便安静了下来。   其实,周文权的想法很简单。   他去见了皇太女之后,便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锦衣卫。   作为和皇太女打交道的他,自然明白如今官府的力量有多强大,如果让皇太女一个不高兴,罗祖教便会灰飞烟灭,绝对没有翻身的机会。   因此,周文权便认真琢磨了如今的形势,便想出了这一招。   不但把教中对朝廷新学所带来的冲击最为不满的那些集合起来,顺带着把不是教中兄弟的那些对朝廷不满的人,也一起集合过来。   如果能说服他们转变想法,不再想着抱怨朝廷,甚至要和朝廷对抗,那么就是最好了;可如果这些人顽冥不灵的话,为了不拖累罗祖教,他就只能把他们送去大牢了。   搞定了这些人,其他人就基本不会有太大问题。本着这样的想法,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此时,他看着面前盯着他,眼神中都是愤怒的教中兄弟或者非教中兄弟,便开始大声转达起当日皇太女对他说得那些话。   先是说明朝廷大势不可阻挡,在未来,蒸汽火车绝对会遍及天下,谁敢阻挡谁肯定会被朝廷惩处,甚至消灭!   然后又说明了朝廷对他们的安置方案,也就是加入工程兵,绝对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详细解释了一番。   在他苦口婆心的解释下,大部分人对他的愤恨,明显有了转变。   龙王庙中的这些人,还没自大到觉得他们斗得过朝廷。之所以之前会那么不满,主要就是有误会。   大部分人,要是觉得能过日子,只要不是活不下去,那肯定是不会想着去造反的。   如今,在周文权的解释下,消除了对工程兵的误会,也对加入工程兵的未来,有了期待,他们当然会转变态度了。   明白了周文权这是真得为他们好,便一个个都好说话了起来。   当然,也有人还是顽冥不灵的。毕竟工程兵修铁路,那种体力活很累的。他们中的一部分人,虽然是苦力,却是苦力中的头,能压榨其他苦力的。   一旦去了工程兵的军队中,他们便会失去这种优势,自然就还是不乐意的。   夏承德躲在人群中,没想到听到了这样的消息,这让他非常地吃惊。未来的大明,真得会是那样的么?   蒸汽火车遍及大明,军户也将不用世袭,当兵吃军饷,退伍还有保障,这真得是大明么?   想着这些,看着周边人群的态度,好像很多人都相信,只有一小部分人的脸上带着很不满的情绪。   看到这些,他便有点慌了。如果这个事情就这样被解决了,他怎么办?   于是,夏承德就躲在人群中,大声喊道:“朝廷没有信义,肯定是糊弄我们的!”一听这话,那些不满的人便立刻跟着起哄了起来。   “对,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就没一点风声,周文权这个叛徒,是在骗我们的!”   “大家不要相信周文权,他是朝廷的走狗!”   随着他们的喊声,人群便又骚动了起来,很多人看向周文权,都有点不信任起来了。   那个带队的军官看到这一幕,目光如电,扫视人群,盯着说话的那些人。   而周文权则大声喊着,让他们静静。   可夏承德等不满的人,真得不想静静,因为他们就不想被周文权劝说,继续起哄着,现场变得混乱起来。   “呯”忽然,一声枪响,顿时龙王庙中立刻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闻声转头看去,却见那个军官手中握着一把短柄燧发枪,冒着一股硝烟,显然是这支燧发枪刚才发射了。   但是,人群中并没有人受伤,看那枪口的位置,是朝上的。   军官没有说话,只是冷眼扫视他们,武力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周文权听到安静了下来,便连忙大声说道:“诸位兄弟,刚才所说得这些,都是皇太女说得,绝对不会有假!”   一听他这话,所有人都愣了下,他们是万万没想到,这些话竟然是皇太女所说的。   过了一会,他们回过神来,便一个个都跟着说起话来。   “真得是皇太女说得么?不会骗我们的吧?”   “既然是皇太女所说,那肯定是真的了!”   “没错,皇太女是不会骗我们的!”   人群中的夏承德听到这话,又有点傻眼了。因为他感觉到,这些大明百姓竟然那么相信那个皇太女,包括刚才还跟他起哄的人,都明显安静了下来。   由此可见,他想制造混乱的想法,就很可能实现不了了。   果然,就听到周文权接着大声喊道:“我有几颗脑袋,敢诬陷皇太女?这些话,当着大家的面,当着官军兄弟们的面说的,如果是诬陷,我嫌活得不耐烦了么?”   听到这些话,绝大部分人便立刻相信了。   “那是没错了,谁敢污蔑皇太女!”   “就是,要不是皇太女,估计我们早就没了!”   “对,如果没有皇太女,我们不是饿死,那也是遭兵灾,家破人亡了!”   “皇太女说得,那肯定没错,我们听皇太女的!”   从他们的话中,无不可以听出来,皇太女在民间,在普通百姓中的威望有多高。   夏承德发现了这个事实,不由得有点绝望了。早知道这样的话,就不该过来了。   果然,周文权见自己妥善解决了这个事情,心中也高兴,和那个军官低声说了几句之后,便对他们吩咐,让他们安心散去,做好身边的劝说,免得误会之下有人会倒霉。   于是,龙王庙中的人,便纷纷和周文权保证,一定会去做这个事情,然后排着队,在朝廷官军的注视下,开始走出去。   不过这时候,那军官却开始指人了。   “你,出来!”   “还有你,出来!”   他所指的这些人,都是刚才在人群中起哄最凶或者是最先起哄的几个人。   周文权见了,只要是他认识的,便连忙介绍情况。由他担保,便得到允许,可以走了。   因为来这龙王庙的,大部分都是罗祖教的人。只有少部分人,他是不认识的,可只要他教中的人认识并介绍之后,知道了情况,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那种,便都会放走。   这么一来,夏承德就傻眼了。   因为他和夏三就是陌生人,别人压根就不认识他们。对他们的情况,最多说出他们的假名而已。   周文权是混江湖的,可不是滥好人,不认识的人,他肯定不会担干系。于是,一共包括夏承德在内的五个人,被留了下来。   已经出去了的那些人,知道这个情况之后,便都留在外面没有走。   有的可能是基于义气,毕竟是一起来龙王庙商量事情的。也有的是想看看,如果有问题的话,朝廷官军会怎么对待那几个人。   龙王庙中,军卒上前盘问,搜身。   面对包围龙王庙的朝廷官军,夏承德就算想反抗,那也不可能。结果一搜之下,便发现了他们怀里的黄金。   这个时候,黄金是非常敏感的东西。搜身的军卒便立刻检查脑袋,结果又发现了两个光头。   于是不用疑问,一个最大的可能便立刻浮现在朝廷官军的脑海中:建虏!   就算夏承德矢口否认也没用,逼问之下,破绽只会越来越多。   如此一来,不管是这队朝廷官军,还是周文权,全都是喜出望外。他们万万没想到,竟然在这次的事情中,意外地捞到一条大鱼。   这一下,立大功了!   至于这两个建虏到底是不是真的建虏,又是什么身份,他们就不用操心了。交给了锦衣卫,进了诏狱,便什么都能招供出来!   等在外面的那些苦力,戏剧性的听到,说他们之中竟然发现了两个身带黄金的光头,不用说,这绝对是建虏细作的标配啊!   错失发财的机会,顿时,一群人都是搓手顿足,恨死自己,怎么就瞎了眼呢!   如果被自己发现的话,人生就一片辉煌,那还用做什么苦力!错亿,错亿啊!   …………...   离过年还有半个月的时候,各处抓捕的建虏细作情况便陆续报到了锦衣卫衙门,汇总到了朱媺锦的案头。   一开始的通州事件,第一次查获了耿继茂一伙,生擒活捉。   第二次是发现还有夏承德一伙,打死两个,活捉一个,最后在武清那抓到了夏承德等两人。   最有戏剧性的是,也是最大的一条鱼,是昌黎百姓抓到了尚可喜一伙人。   对此,朱媺锦很是喜闻乐见,便上奏朱由检,替立功的百姓和军卒请功,以鼓舞他们能继续。   对此,朱由检当然欣然准了。   于是,旨意一下,京畿之地的百姓都打了鸡血,恨不得建虏细作多些入关好让他们有立功的机会。   要知道,昌黎那边,除了直接举报抓获建虏的人奖赏之外,同时还继续免了昌黎百姓一年的赋税!   崇/祯十四年开始的免赋国策,三年时间马上要到期了。   昌黎百姓,走狗屎运了啊!   之前的时候,实施这个国策,第一是因为到处都是战乱,压根就收不上多少税;第二是给地方上留钱,能巩固城防,有自保之力。   三年之期眼看着要结束,天下也已经基本太平。   虽然这个时候,国库已经比以往时候都要有钱,可这该要收的赋税,也还是要收的。   昌黎百姓却能多免一年的赋税,其他地方的百姓要不眼红就怪了!   不过归根结底,还是昌黎百姓走运,竟然被他们抓到了一组建虏细作。   为此,其他地方的百姓,开始日盼夜盼,到底还有没有建虏细作的,做个好事,送上门来一下多好啊!   ………………   被抓的这些建虏细作,全都进了锦衣卫诏狱,把他们肚子里的东西都逼了出来。   比如还知道有多少建虏细作啊,或者辽东的情况如何等等。   差不多之后,朱媺锦便上奏朱由检,意思是这几个人已经没用了,可以处置了。   于是,朝廷的判处便很快下来了。   尚可喜,前东江广鹿岛副将,害死副将俞亮泰、仇震泰,然后掠广鹿、大小长山、石城、海洋五岛军民万余人,领麾下诸将、辖下五岛军资器械航海叛逃去建虏,被封为智顺王。   随后助纣为虐,帮建虏攻打属于大明藩属国的朝鲜不说,且反过来攻打朝廷官军,在松锦之战中非常卖力。   如今又潜入关内,为建虏打探消息,更是该死!   综上所述,尚可喜,判处千刀万剐之刑。   不过看他在历史上的所作所为,就是千刀万剐都算是便宜他了。这货自从投靠建虏之后,那是真得做到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入关之后,为满清南征北战不说,还制造了庚寅之劫,屠杀广州百姓十二天,共计杀害百姓人数达七十余万之多!   就因为杜永和不肯投降满清,拒城而守达十个月之久。   后来三藩之乱时,尚可喜不肯造反,被他儿子劫持却依旧对满清忠心耿耿,一直到死为止。   此时已经是崇/祯十六年末,他的一颗心早已是黑的了。   第二个被处罚的是耿继茂,同样是千刀万剐之刑。   明面上,他是细作之首,制造了通***。   实际上,庚寅之劫中也有他的一份。尚可喜和他两人的军队,参与了这次大屠杀!   第三个被处罚的是夏承德,一样是千刀万剐之刑。   历史上的他,自己投降建虏不说,还献城投降,率部生擒洪承畴及巡抚丘民仰、总兵王廷相、祖大乐等,邱民仰自杀,曹变蛟等战殁。   这三人之外的其他建虏细作,则判了杖毙。 第二百二十九章 悬赏的加更   行刑这一天,京师的百姓纷纷赶去观看。   不过这一次,他们讨论的更多话题,并不是要讨还多少血债,而是在谈论为什么不是自己发现这些建虏!   也在这个时候,郑芝龙终于赶到了京师,刚好碰到了这场热闹。   他并没有去观看,只是派人打听了下,在了解到情况之后,便去了驿站,态度变得非常谦卑。   知道他来了,朱由检便在朱媺锦的陪同下接见了他。   武英殿内,郑芝龙非常恭敬地见礼。   朱由检倒是没有为难他,而是笑着和他说话,夸他水师带得好!   边上的朱媺锦则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郑芝龙。   说真的,郑芝龙这模样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海盗,也不像一个带兵的武将,反而更像是一个商人。   很显然,郑芝龙来了京师之后,就已经认命了。和朱由检的对话中,保持着非常谦卑的态度。   如果不是朱媺锦给他提醒,朱由检真没法想象眼前这人就是控制大明东南沿海的海盗王!   对于以前的事情,朱由检都不提了,只是交代郑芝龙,让他准备水师武备堂的事情,要他好好干,为大明培养更多的水师人才。   当然了,也免不了对未来有一番展望,对郑芝龙有一番期许这些。   最终,郑芝龙感恩戴德,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办好朱由检交代的差事才走。   自始至终,朱媺锦都没有说话。   等郑芝龙走了之后,朱由检有些疑惑的对朱媺锦说道:“锦儿,这人这就是我大明的海盗王?完全没有那种感觉啊。”   朱媺锦听了回道:“父皇,那是他已经老了,雄心不再。早已经不是当年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打天下的那个海盗王了!”   说到这里,朱媺锦又补充说道:“也应该是这个原因,在原本的历史上,他才会不做抵抗就投降了满清,幻想着做个富家翁,结果落个被杀的结果。”   朱由检听了一笑道:“如此最好!”   按照朱媺锦所说,这郑芝龙几乎就没有什么威胁了。   崇/祯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离过年还差几日的时候,东江镇的捷报,终于传到了京师。   这场大捷,如果是放在宁远之战前的话,那绝对会非常引人注意,必定大书特书。因为这一战,是在陆地上和建虏的野战胜利。   然而,有宁远之战珠玉在前,如今朝廷这边,包括京师百姓听说又打赢了建虏陆军,并且兵力才五千左右,便都没有特别兴奋了。   对于这个捷报,关注的重点其实是有关朝鲜方面的事情。   对于朝鲜王室最终被建虏屠戮一空,大部分的评语都是咎由自取!   在朱媺锦的提议下,朱由检最终下达的旨意,是不再有朝鲜藩属国,而是将朝鲜设立为大明的行省。   虽然朝鲜贫瘠,可好歹是会多一个省的官员出来,因此这个任命很受朝廷官员的欢迎。   因为没有朝鲜人的意见,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   李过在这一战中的功劳,被封为汉城总兵,而高一功则是平壤总兵,两人依旧受辽东伯管辖。   等之后朝鲜巡抚到位之后,他们就会都归于朝鲜巡抚管辖。   马上就过年了,喜庆的事情便也一桩接一桩。   朱由检发下旨意,在工部下属总部、虞部、水部、屯田部四属部之外,再增加一部,名曰科技部。   掌管科技部的为新设工部中侍郎,下设郎中、员外郎。   新设工部中侍郎直接向皇帝负责,工部尚书有过问权限但无管辖权限。   第一任工部中侍郎是在蒸汽机车研发中/出力最大的宋应星,又是一个举人出身,却因为皇太女的关系,一下跃居成了大明的高位官员。   侍郎之下的郎中是方以智。   对于他来说,虽然是从七品到了正五品,但是,他这个升官并没有太多惊喜。因为方以智本身就是进士出身,又被选为庶吉士,原本就是前途无量的。   随着这道旨意的传出,还有一个流言在传播。   说是这个科技部在时机成熟的时候,会升格成为和六部并立的衙门。换句话说,以后大明的官员体系会从六部,变成七部。   对于这个事情,很多人都能猜出来,这肯定是皇太女的主意。不过他们就算猜出来,也没什么话好说。   毕竟蒸汽火车的巨大好处,那是已经实打实地看到了。   更不用说,还有好多东西,类似这蒸汽火车一样的东西,都会出现,会更进一步加强科技部的实力和话语权。   知道了这些,大部分人便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学好新学,以后就可能会有另外一条当官的路。   不是科考四书五经,而是以技术进这科技部为官。   另外新增的官职,不是挤占原有的当官资源,这让很多人一下便没了抵触新学的动力。   随着这些流言的传播,有读书人开始主动去赞赏新学,一改之前对新学的态度。   对于这些,自然也是在始作俑者朱媺锦的预料之内。   崇/祯十六年,基本上就这么过去了。   与此同时,朝鲜这边的消息,终于也是传到了盛京这边。   盛京城内,各府的包衣,冻死了不少。不是说这一年比起以往更冷,而是因为建虏没有充足的过冬准备。   崇/祯十五年的松锦之战,虽然建虏大捷,可也耗掉了他们为数不多的物资储备。   原本的话,他们在休整了半年之后就会入关劫掠,一直到崇/祯十六年上半年才出关,再次补充了他们消耗的物资。   随后便等到了关内大变,以及吴三桂的那封献关的信。   不过在这个位面,就只能呵呵了,连盛京城内不少地方的积雪,都没有人手去清理了。   原因无他,作为苦力的包衣也要省着用,死多了就没得补充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朝鲜那边的消息,终于传到了盛京这里。   崇政殿内,似乎感觉到了外面那呼啸的寒风。每个建虏头目的脸色,都是非常地难看。   很多人对于之前宁远的战败,归结为图尔格的大意。可是,朝鲜那边的又一次大败,这又怎么说?   一次可以这么说,可现在都两次了!   在这崇政殿内的人,除了豪格之外,都不是笨蛋。当然,豪格也算不上笨蛋,只是脾气暴躁点而已。   他们不可能还那么幼稚地认为,明军依旧是以前的明军,大清打败仗是偶尔的事情。   良久之后,和硕英亲王爱新觉罗阿济格第一个打破了沉默,用那种非常羡慕地语气说道:“朝鲜那边为什么凭空多出了五千骑军?这五千骑军肯定不是上一次在山海关出现的骑军!”   代善听到这话,重重地叹了口气回答道:“明国被我们打败了那么多次,依然还有这个实力。归结下来,他们的人口实在是太多了!”   “最关键的不是这个!”多尔衮听到他们说话,便皱着眉头插嘴道。   “明军能在山海关和朝鲜那边几乎同时开战,军队且不说,这支撑军队的粮草,那也必须足够才行。特别是朝鲜那边,多了五千骑军,这得要有多少粮草才行?算上路上消耗的,由此可见,明国关内的流贼,怕是已经被灭了吧!”   “出现在朝鲜那边的明军将领,李过和高一功,都是关内流贼李自成所部最重要的手下。他们如今成了明军将领,不出意外的话,摄政王殿下所言,该是真的!”范文程叹了一口气道。   听到他们的对话,代善一声叹息。   他非常地明白,如果明国没有关内流贼的牵制,那么大清将会面对明国的举国之力,这样的话,大清的压力就会非常大了!   “关内有消息传回来了么?”一直没有说话的多铎忽然向多尔衮问道。   “我就不信了,就凭明国朝堂上的那些猪,能突然之间就扭转局势,这才几年时间就天下太平了?”   说来说去,还是他们不了解关内。   多尔衮心中想着,便对他们说道:“也不用过多猜测,本王已经派了三批细作去了关内,等年后,总会有消息传回来,到时候一切便都知道了!”   他自然是不知道,派过去的那几位,都已经被大明给千刀万剐了。想要得到他们的消息,除非是去阴曹地府。   多尔衮顿了下之后,脸色严峻地看着他们说道:“今日之议,是朝鲜那边,你们有什么看法?”   “那还有什么看法?”豪格听到这里,便接过话题大声说道,“朝鲜那边又没有山海关,等到明年,发兵打过去便是!”   “那明军躲去了岛上怎么办?”多铎一听,立刻看向豪格问道,“还有,如今的东江军,新增了五千骑军,加上原有的兵力,你觉得要派多少大清军队去朝鲜为好?”   豪格听了,开口想说之时,多铎却又抢先继续问他道:“还有大清军队攻打朝鲜所需的粮草从哪里来?”   一听“粮草”两字,豪格顿时闭嘴,不想说了!   多尔衮听了,心中叹了口气说道:“朝鲜不能不管,否则只会让东江军更为嚣张,袭击辽东腹地也将更为轻松。另外,没有了汉人包衣,这朝鲜包衣就是必要的补充,不可或缺!”   “没错!”代善听了,也是点头附和道,“朝鲜人一样可以替我们种田,虽然不及汉人,可也还是可以的。至于出兵所需的粮草,可以等到明年朝鲜那边快要有收成的时候发兵,这样可以就地补充粮草。”   其他人听了,感觉也只能是这样了,便都没有反对。   多尔衮看了代善一眼,便接着说道:“朝鲜已失,则镇江堡就变得非常重要了。谁去镇守?”   镇江堡是辽东去朝鲜的重要据点,位于鸭绿江边。   在很早以前,毛文龙就曾经领兵偷袭了镇江,大败后金军,擒后金游击佟养真,这人是努尔哈赤妻弟,也是康麻子的姥爷,还有佟养真儿子佟丰年、侄儿佟松年等等。   这一战是明军与后金作战以来的首胜,也是第一次收复失地,第一次献俘阙下,极大地鼓舞了人心。   镇江堡这个地方,退者守护辽东的东大门,进则可以作为进攻朝鲜的出发地,因此,多尔衮才有此一说。   可是,当他说完之后,却没有人接话。   不是说镇江堡那边会有多危险,而是远离了盛京,在皇帝还小,两个摄政王当政之下,局势就会比较微妙。   一时之间,崇政殿内,便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没有多久,就听到珠帘后面一下传出动静。多尔衮和代善等人,便立刻转头看去。   却是小皇帝顺治打瞌睡,差点跌下龙椅,吓得布木布泰连忙去扶,却没有扶稳,动静就有点大了。   对此,多尔衮便假装没看到,又转回了头。   小皇帝这个样子,其实是合他心意的。要是英明神武的那种,哪怕只是苗头,他这个摄政王就不好当了!   经过这么一个插曲之后,多尔衮便有点不耐烦了,当即看向阿济格,对他说道:“就由你去镇守镇江堡吧!”   阿济格是多尔衮的同母兄长,不过没多尔衮有本事,此时听到多尔衮的要求,看了一眼多铎之后,最终还是点点头道:“好,那我去!”   布木布泰只是在珠帘后面默默的看着,一直以来,政事都是两个摄政王牵头处理,她从未发言过。   因为她心中非常清楚,这个时候,她最需要做的,是韬光养晦,等着她儿子长大成人再说!   多尔衮继续在主持御前会议,比起代善,更为主动,就听他接着说道:   “锦州的庄亲王那边有报,说发现有人投奔了明国,没能截下。此事不好追查,但从这能看出来,又有不好的苗头。你们要各自注意,一旦发现旗下有人想逃的话,定要严惩不贷!”   最开始的时候,逃往明国那边的人很多,特别是东江镇那边。可到了后来,随着建虏一次次的胜利,东江镇的毁灭,慢慢地,就没有了逃亡迹象。   如今,这种情况又一次出现,至少在多尔衮看来,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迹象,因此特别给予了提醒。   总之,今年真得是有太多的烦心事了!   PS:今天的悬赏结束了,不足两更,4000字补完了~   顺便推一本橘子      简介   好消息:穿成维多利亚时代的贵族,坐卧数座庄园。   坏消息:眼睛一睁一闭,家族倒戈,资产被分,锒铛入狱。   好消息:有超凡能力,能操控身外化身,千人千面,愚戏人间。   坏消息:再过一个月,本体就会被押上刑场,在万众的眼底绞以死刑。   万般无奈之下,夏洛蒂便彻底抛去顾虑,只纵舞翩跹,将这幕人生视作了沉浸的角色扮演。   [廷根市的侦探助手,破获无数大案,揭露阶级实情,喝出万众呼声的华生小姐]   [启明会的圣女之身,将世界真相揭示于人,将普世知识传颂于民的开智贤师]   [平荡五洋四海的王者,自血火中崛起,得烈王加冕,得教皇授冠的风暴共主]   [挣脱束缚,再而睁目,俯瞰人间的旧日之神...]   数年过后,再当翻看当红的报纸,满目中便只剩她之提名。   ——   本书又名:《都千人千面了,谁还如覆薄冰?》 《对不起,我太想进步了》 第二百三十章 崇祯十七年   也不止是他们,整个盛京城,都没有一点热闹的气氛,可能是因为大雪的原因吧,显得死气沉沉。   不过自古以来,也有一句老话,叫做瑞雪兆丰年!年前下雪,那是好事来的。   这不,在大明京师,虽然大雪依旧在飘,可这大年三十的一天,比起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闹。   因为这一天,大明有从未有过的事情发生。   崇/祯十六年末的这个过年,是朱媺锦穿越到明朝之后,第一次在京师过年。   之前的几次过年,她都是领军在外作战。   对此,朱媺锦很自然地想到了一个情况:过年了,那春晚呢?春晚在哪里?   灵机一动之下,朱媺锦便向朱由检提出了一个建议。   大年三十,与民同乐,开一个盛会,以示大明中兴之况,顺带着皇恩浩荡,恩泽有功之臣,开创大明从未有过的盛世!   如果换了以往,做任何事情都需要钱,但朱由检没钱,这个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如今,朱由检的兜兜里有点钱了,有底气了,因此,对于朱媺锦所提的这个建议,他就非常地感兴趣。   “锦儿,你有什么好点子,快快道来!”   朱媺锦见此,便笑着对朱由检提议道:“如今军中不是有文艺兵么?她们最擅长的,就是鼓舞士气。有很多表现方式,都是这个时代所没有的。不如让她们把这些年来表演过的经典节目,都来皇宫表演一番?”   “哈哈,锦儿这个提议好啊!”朱由检一听,当即就大笑着说道:“朕早就听说了,一直也想看看的,媺娖这个丫头都不止一次在皇宫里炫耀了,夸她的文艺兵有多好!”   朱媺锦听了,便跟着笑了起来。   文艺兵一直是朱媺娖在管着的,她每次征战回来,就会先回后宫,然后宫里的周皇后等人,自然是要问她情况。   而文艺兵是朱媺娖最拿的出手的,不狠狠炫耀一下才怪了!   当然,对于朱媺娖来说,那也不是炫耀,而是共享喜悦和她的自豪!   笑了下后,朱媺锦接着说道:“父皇,我是这样想着的。与人乐,不如众乐乐?既然是大过年的要开这种盛会,不如多点人一起参加。如此一来,也展现了父皇爱民如子,皇恩浩荡之意!”   “这个可以有!”朱由检一听,当然愿意了,立刻回应道,“朕这就通知首辅,让在京各级官员都一起来!”   朱媺锦当即摇头道:“父皇,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朱由检听了,有点意外地问道。   朱媺锦看了一眼随侍在边上的王承恩一眼,便给朱由检解释道:“我的想法是,这大过年的,不一定要满朝文武来参加。可以别开生面,给另外的人以感受皇恩,激励他们忠君报国之意!”   朱由检听了,有点惊讶,也很感兴趣,便立刻问道:“那锦儿的提议是?”   “我的想法是,邀请今年或者说是之前这两年内立下突出功劳的人,来和父皇一起看这个演出。如此一来,当能激励更多的人,在来年立下更多的功劳!”   朱媺锦笑着说道:“比如说,军中立功将士,还有打造出了显微镜的工匠;在蒸汽机车上做出贡献的匠人等等,只要是立下比较大的功劳,平时又不大可能见到父皇的,就给他们这么一个机会。”   朱由检听了,便仔细地考虑起这个前所未有的提议。   边上的王承恩看了皇太女一眼,当即笑着开口说道:“奴婢觉得皇太女这个提议很是有趣,那些人如果真得有这份殊荣的话,定然对皇爷感激涕零,也必然会让更多的人羡慕,从而努力立功以期能获得这份殊荣!”   朱由检听了后不由得点点头,不错,好像确实有这样的好处!   “父皇,所谓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朱媺锦见此,便继续说道:“各行各业,做得最好的人,肯定都对大明中兴有着不小的贡献。大明要开创从未有过的盛世,也就离不开各行各业的努力。褒奖这些状元,也能促使其他人更为努力!”   “皇爷,殿下所提议的这个事情,也会有蒸汽机等方面的有功之士参与进来,这肯定是能激励更多的人来学这科技学识。”   边上的王承恩听了,便笑着进言道,“别的不说,要是奴婢只是那些普通人的话,为了能有机会见上皇爷一面,那肯定是拼了命的努力!”   朱由检一听,心中高兴,当即哈哈一笑说道:“锦儿,那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   于是,大明的第一届春晚就这么定下来了。   朱媺娖听说之后,那也是高兴的不得了,连忙去准备了。甚至在接下来的时间,她就一直在忙这个事情。   礼部这边,也因为朱媺锦的这个提议,又忙了起来。   没办法,涉及皇帝的事情就没有小事,各种章程,那都得有个说法。   对此,朱媺锦也没跑掉,在礼部这边出了章程之后,她和朱由检又得进行评审,决定那些章程可以有,那些章程必须要改。   总之,因为这个事情,大家又都忙了起来。   不过因为时间太紧,没法全面准备,就没法邀请太多的功臣,至少离得远了,那是没法参加了。   但是,京畿之地这边,包括山海关那的,却还是能赶过来的。   名单出炉,消息传开,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那又是一个盛会,自然成为年关最热门的话题了。   “也不知道是谁,有这个福气,竟然能和皇上一起过年!”   “是啊,听说这个什么春节联欢晚会,就连皇后,皇太女等人都会参加,与民同乐,还是在皇极殿举行。皇上真得是圣明仁慈之主,是我们的福气啊!”   所有在热议的话题中,并没有几个人关心,这个春节联欢晚会上会有什么节目,好不好看之类的,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并不重要。   至少在这个时候,没人去关心这些。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辈子能有机会去一次皇宫,见上皇帝一面,那都不知道是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分了。   为此,很多人都在讨论,到底谁能去参加?随着名单公布之后,有关春晚的议论,便到了一个**。   因为有福分去春晚的人选,出乎了他们每个人的意料之外。   这些人,不是达官显贵,不是文官武将,大部分人来说,都是普通人而已。   宁远之战中立下大功的普通军卒,伤卒,阵亡将士的父母;发现尚可喜的那一对昌黎猎人;缉拿住耿继茂的三个锦衣卫校尉;整个蒸汽机车的研发小组,包括出力最多的几个工匠……   在万众瞩目之下,应邀参加春晚的这些人,在大年三十这天,都是胸带大红花,前往紫禁城等待入宫。   朱媺锦倒是没有胸带大红花,那样就太让人羞涩了。   她先是在府里和陈圆圆,满穗等人小聚了一会,然后便和朱媺娖一起出发。   虽然下着雪,可鞭炮声不时能听闻,喜庆的气氛,在整个京师洋溢着,和辽东建虏那边,真得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不管是否盛世气象,也终归是有不和谐的事情发生。这不,朱媺锦在进皇宫的路上,就遇到了不和谐的情况。   她是坐在马背上的,看得就比较远,发现一个人群围着几个人,在那人群中间,有几个男女跪在那里,似乎是在求饶什么的。   而围着的大部分人,都是青壮混子类的,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那种。   看到这些,朱媺锦便不由得眉头一皱:这大过年的,在干什么呢?   护送朱媺锦的王彦青,当然是有眼力的,一下便看到了她的不满。   并且,这是在皇太女经过的路上,聚集了这么一群人,当然也是要过问的。   于是,他便先驱马赶前几步,当即大声喝问道:“干什么呢?都散开了!”   围观的那群人听到喝斥声,便纷纷转头看过去,脸上带着凶相。   可他们一看之下发现,说话的是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顿时,那脸上的凶恶表情一下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随后看到后面骑马而行,身穿红色衮龙袍的少女,便立刻知道是谁来了,他们就连身高都似乎矮了一分。   在人群中间,逼人跪着的是个中年人,原本是昂着脑袋的,看到是皇太女来了之后,便连忙挥手喝斥他的手下,赶紧闪到一边去。   低着脑袋,做恭敬状等着皇太女过去。   朱媺锦驱马而行,到达他们的面前,并没有继续前行,反而停下来,冷声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跪着的似乎是一对夫妇,衣着看起来还算体面,在大门的后面,还有不少人在那探头探脑的,没有想象中的拦路告状,只是低着头。   不过能看到他们的神情,要么不安,要么惶恐,也有那种走投无路的悲苦。   倒是那个中年人听到问话,便连忙挤出笑容抬头回应道:“禀殿下,小人只是按照约定前来催债!”   说到这里,他用手一指地上跪着的那男人,有点气愤地说道:“此人借了我家老爷的钱,一直拖着不还,也给了他机会,催了好几次,还赖上了!”   他这话说完之后,那跪着的男人也没有反驳。很显然,男人这话应该是没问题的。   朱媺锦一听,不由得想起了后世。   有很多人,特别是那些做工程的,如果收不到钱,被材料供应商或者手下人追债的话,那也是会避出去,一直到大年三十那天才回家。   甚至有的连大年三十都不敢回家,躲在外面的。   说起来,也确实是各行都有各行的苦!   眼前的这个情况,朱媺锦也没想着凭身份硬要去管。这种事情,管不过来的,而且人家也没有犯法。   但终归是在这个喜庆的日子,看到这家子人这样子,特别是门后面还有几个小孩,那脸上还挂着泪花,朱媺锦也是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她便问那中年人道:“他欠了多少钱?”   那中年人稍微一愣,没想到皇太女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回过神来,他不敢怠慢,便连忙回答道:“本金十万两白银,还了五万两白银,还有五万两本金,利息五万两,一共差十万两欠款!”   一听这话,朱媺锦便立刻想起了一个名词:高利贷!   于是她便接着问道:“十万本金借了多久?”   “回殿下的话,借了一年期限,到期只还了五万两。”   中年人马上恭敬地继续回答道,“我家老爷好心,还有一个月的利息都给他免了,只要他再还十万两便可。结果这厮竟然还拖着不还!”说到后来,他都有点气愤的样子。   这时候,地上跪着的那个男人抬起头来,为他自己辩解道。   “小人是做布匹买卖的,想着天下即将太平,大家便能有钱做点衣裳,便借钱屯了不少布匹。结果没想到布匹价格越来越贱,小人想亏本出售都没人接受。凑了家底,也只能还了五万两白银。如今是真得没钱了,并不是想赖!”   朱媺锦顿时一愣,稍微一想,忽然发现,这好像还是自己的锅!   去年在江南领兵征讨张献忠的时候,她就曾拿出了原本历史上的飞梭和珍妮纺纱机。   而这两个工具,会极大地提高布匹的产量。   任何新事物的出现,总会带来各种影响。关键是看带来的好处多,还是坏处多而已。   就比如蒸汽机车的出现,便影响了车马行,甚至是内陆船运的相关人员的利益。   而这飞梭和珍妮纺纱机的出现,也同样影响了布商的利益。准确地说,是之前有大量存货的布商利益。   不巧的是,眼前这位商人就是!   有点不一样的是,蒸汽机车的冲击所影响到的人更多一些。而这个飞梭和珍妮纺纱机的冲击,就是眼前这种原本的富商多一点。   两者对比,第一类的人数远多于后面这种。   因此,蒸汽机车对这个时代的负面影响便也提早暴露了一些。而后面这种,也就影响少数一些富户而已。   对于大明整个国家层面来说,这种冲击其实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具体到一个家庭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想着这些,朱媺锦便看向地上跪着的那个布商,一时之间,就沉默了。   这个布商,正常的逻辑思路也是不错的。眼看着天下要太平了,大明百姓的消费能力肯定会提高,囤积布匹也不能算错。   只是他没注意到有新事物的出现,改变了他以往的经验而已!   这么想着,朱媺锦便转头对那个中年人说道:“今天是大年三十,本该是喜庆的日子,你就是再难为他,他也肯定还不出这个钱来。今天就算了吧,让他家也能安心过个年!”   她都这么说了,中年人哪里敢违背皇太女的意思。   再者说了,皇太女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当然就算没道理,也得给皇太女这个面子,大不了明天再来就是,难道他还能跑得了庙?   而且有皇太女这句话,老爷那边也能交代!   这么想着,他便立刻挤出笑容连声答应道:“是,是,是,小人都听殿下的!”   朱媺锦听了,便转头看向地上跪着的那个布商,问他道:“你屯了很多布?”   那布商听到皇太女竟然会为他出头,给他说话,心中非常感动,连忙点头回答道:“是,都是小人贪心,不但把自己历年来赚得钱砸进去了,还又去借了十万两白银来囤货……”   说到这里,他都快要哭出来了。   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则已经低声抽泣了起来。   朱媺锦听了,眉头微皱之后,便对这个布商说道:“如果你货物多的话,可以尽快卖到海外去。相信海外的布匹价格应该还没有受到冲击。”   听到这话,布商先是大喜,不过很快,他那笑容便一下没了,苦着脸对朱媺锦说道:“殿下有所不知,草民要是运布匹出海的话,沿途不知道要经过多少道关卡,光是各地抽税,草民就吃不消啊!”   一听这话,朱媺锦立刻便想起在后世看到过的资料。   说得是明朝有个人发现两个地方的一种商品价格相差很大,于是他觉得大有赚头,便去低价的地方收购了这种商品运过去卖。   结果没想到,走一段路便会遇到收税的。   有的是当地官府设卡,有的是当地豪强或者致仕官员设卡,还有外派的宦官设卡等等。   这些设卡收钱的,那都是强势群体,不是一般的小商人能得罪的。   于是,层层拔毛之下,这人发现,要想把货物运到目的地,他绝对会亏本。   更奇葩的是,他又发现,如果把这些货物再运回去的话,他还要被层层抽税。于是,一怒之下他便把货物都烧了。   想到这个,朱媺锦便感觉到,要想真正地做到百姓安居乐业,其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两年,其实也就是大的框架之下没有那么乱了而已。对于地方上的普通百姓,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这样吧,我给你开份文件,就你这次出海之用。”朱媺锦看着这布商说道,“如此一来,一路之上应该没人敢抽你的税了!如此,你可愿意?”   说实话,出海也是有很大的风险,毕竟大海之上,如今又没有天气预报,大海的变脸是很快的。不过也是因为如此,出海的利润也会很高。   这布商听了朱媺锦的话,看了一眼那个催债的中年人一眼之后,便连忙转回头,向朱媺锦重重地磕头下去,大声说道:“草民愿意,草民谢殿下活全家之恩!”   他身边那个女人,应该就是他媳妇,那也是喜极而泣,连忙向门里招手,把那几个小孩叫了出来,一起跟在布商后面磕头。   这个事情,对于朱媺锦来说,只是顺手为之,但是,对于这家人来说,那确实是活命之恩了。   朱媺锦见他们如此,便下马摸了摸两个小孩的头,然后,便重新上马,继续往紫禁城而去了。   看着皇太女一行人远去的背影,那个中年人的眼珠子一转,然后便挤出了笑容,对地上那布商和蔼悦色地说道:“我说老刘,还跪着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啊!”   这态度,和之前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变化。就好像刚才凶神恶煞地要赶人家出府,收点利息的不是他一般。   老刘,也就是这个布商,见他如此,稍微有点诧异,不过还是依言站了起来,顺便扶起他的媳妇。   这中年人看到他站了起来,便又笑着对他说道:“老刘,你是运气好,才能得皇太女出手相助。不过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因此,这欠着的钱肯定是要还的。不过老刘你要是答应我一个事的话,我可以做主,后面再有的利息,就给你免了,如何?”   “什么事?”老刘听了,连忙问道。   现在本金加利益又欠了十万两白银,如果继续利滚利下去的话,到明年年底又是十五万两白银,这压力太大了。   因此,如果可以免掉接下来的利息话,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那中年人听了,便对老刘说道:“我家和你一起贩布出海,有钱大家一起赚,如此,便免去你家的利息。”   一听这话,老刘便明白了。   果然不是发善心,而是看到了更大的发财机会。有了皇太女给的“护身符”,只要不是遇到天灾,那这一次出海必定是大赚。   虽然想明白了这点,但是老刘也没有拒绝的底气。   而且他也是商人,知道这么做的话,是合则两利的事情,便答应了下来。   那中年人一听,当即呵呵笑着,向老刘一抱拳说道:“新年快乐!”然后便带着他的人走了,很快消失在白雪皑皑的街道上。   看着这群人走了之后,老刘媳妇擦了擦眼泪,开口对他说道:“真是祖宗保佑,竟然得皇太女垂怜。一定要给皇太女供奉一块长命牌位,保佑皇太女平平安安,长命百岁才好!”   老刘听了,长叹一声,点点头说道:“我们也没什么能力去帮到皇太女,只能给皇太女祈祷长命百岁了!”   真得是亏了皇太女出手,不然的话,不要说这个年没法过了,很可能被赶出去之后要流落街头,想到可能的后果,老刘便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此时的朱媺锦,压根就没想着要别人报答,只是在想着刚才遇到的这件事。   按照她后世所查的资料,在后世,高于银行同期贷款利率4倍就属于高利贷。   拿一年期贷款来举例,如果利率超了17.4%就是高利贷,这就是违法了。然而,在这古代,17.4%的利率,真不要太有良心了。   高利贷以货币的形式最早出现在春秋时期,当时借贷年利率大致在50%-100%之间。这种赚钱的方式,来得非常容易,因此吸引了更多的有权有势的人加入了这一行。   到了南北朝的北魏时期,高利贷的现象非常普遍,而且利息都定的很高,许多人因借高利贷而被搞的倾家荡产。   随着破产群体的日益增大,北魏统治者认为高利贷已影响到了社会和谐稳定,于是便规定贷款年利率最高不得超过100%。   到了隋唐时期,官府设置了一种叫“公廨本钱”的专款用于官方发放贷款,其职能有点类似于后世的银行。   公廨本钱由各州令史经管,借出五万本钱,每月收取利息四千文,年息约达100%。   这是官府行为,民间就更不用说了。   北宋前期的普遍贷款利率也普遍维持在100%左右,一直到王安石变法,他的青苗法规定贷款利息是20%,极大地降低了贷款利率。   但是,王安石却又给地方官府贷款指标,要求他们必须要完成贷款任务。   于是,地方上为了完成任务,也看到了有利可图,便在春季强迫百姓贷款一次,秋季又强迫百姓贷款一次,这利息一下就成了40%。   更不用说,地方上在执行的时候,往往还不是这个贷款利息,都是私自往上加的。   王安石的变法失败,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从明朝开始,高利贷的现象才有了明显改善。   史料上记载的贷款利率多半维持在20%-36%之间。   但是,今天朱媺锦遇到的这一起贷款事件,这个贷款利率是达到了50%,同样算是高利贷。   高利贷的危害,自然不用说了,那都是劫贫济富,是富人,是权贵最直接的敛财手段。   想到这里,朱媺锦便转头对王彦青说道:“回头查一下,看看如今大明的借贷利率情况,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情况?”   “是!”王彦青一听,连忙答应一声,记下了这个事情。   拐过两个街道,看到紫禁城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后面有动静传来。   转头看去,却是一行人匆匆赶来,还有隐约的喊声。   “殿下,是方大人父子!”王彦青是猎户出身,那双眼睛是练过的,一眼就看清了,当即笑着说道。   “殿下,慢走,殿下,慢走……”在那喊声中,还能听出欣喜之色。   朱媺锦见了,便勒马停住,等着他们赶过来。   不过,她稍微有点奇怪。   因为她进宫的时间,原本就有点晚了,然后又在路上耽搁了一下,按理来说,今天得到邀请的人,应该都已经进宫了的。   这方以智父子俩,咋就比她还晚呢!   可能是跟着朱媺锦的缘故,包括方孔炤在内,都是骑马而不是坐轿子的。   很快他们便赶到了朱媺锦面前,赶紧给她见礼。   “新年好!”朱媺锦笑呵呵地回了一句,然后便顺口问道,“你们怎么来这么晚?”   听到这话,方以智便立刻看向他爹,没敢抢话。   就见方孔炤当即笑着对朱媺锦说道:“回殿下的话,弟子和犬子一直在忙钱币的事情,刚才又去了殿下的府上转了一趟,因此才过来晚了。”   朱媺锦有点惊讶,当即对他们说道:“如今都大年三十了,你们也不休息,竟然还在忙这事?”   就算是普通人家,对于大年三十这一天,都是非常重视的。   方孔炤家更是官宦世家,家大业大,肯定也会非常重视。没想到这两人还一直在忙工作,真得是太让人意外了。   听出朱媺锦话音中的惊讶,方孔炤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掩盖不住,转头对他儿子说道:“来,给殿下过目一下,看看是不是可以了?”   “好的!”方以智早就有点等不及了,连忙答应一声,便小心翼翼地解下绑在他身上的一个布条。   朱媺锦看过去,有点好奇,忽然之间,她想到了什么,不过觉得好像有点不可能!   就见方以智在马背上解开那块布条,露出了里面包裹着的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恭敬地递给他爹。   然后方孔炤双手接过之后,又恭敬地奉给朱媺锦,同时兴奋地说道:“殿下请看,不知道这个钱币是否可以了?”   朱媺锦听得大为惊讶,没想到还真是钱币来的。   这么快就搞出来了?   按照她的预估,以为他们俩至少还要小半个月之后才会有结果的。   她心中不由得好奇起来,该不会真得可以了吧?   带着这个想法,她便接了过去,打开了盒子当场看了起来。   就见盒子里面是绸缎层,一排面上放着的,竟然真得是钱币。   朱媺锦随手拿起一个铜币看了看,然后又拿起银币和金币来一个个地观察。   方孔炤父子俩果然是按照她提出的要求,把这个钱币给冲压出来了。   虽然比不上后世的硬币,但是,要说精美程度,却也不是如今市面上用浇铸法做出来的铜钱可比。   “不错,不错!”朱媺锦看了,很是高兴,一边看着这些钱币,一边夸奖道。   方孔炤和方以智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们两人虽然受到朱由检的邀请,参加这次的春晚。可是,他们也知道,蒸汽机上面,还是宋应星父子他们出力最大。   说真的,他们有点不服气,便在这个钱币的事情上努力,白天黑夜的,一直在赶工,才赶在了参加春晚之前,终于把钱币冲压出想要的效果了。   如此一来,他们两人,便能理直气壮地参加这次春晚了。如今又得到皇太女的夸奖,两人自然是很高兴了!   看着这些钱币,朱媺锦的脑海中,便立刻有了一个念头。   大明第一届春晚,是在皇极殿举办。   之所以要选在皇极殿办这从未有过的晚会,还是想要突出朱由检自己对这次晚会的重视程度。   因为皇极殿的用途,一般都是非常重大的事情才会在这里举办。   比如说皇帝登/基,册封皇后、太子等等,还有大朝议,大将出征等等,才会在皇极殿举办。   朱由检把大明第一届春晚放在皇极殿举办,意思也很明确,就是这个春晚的重视程度,至少可以和礼节性的大朝议相提并论。   也是如此,能到会的人,一个个都是非常地激动,很早就到了,而不像朱媺锦那样,卡着点走。   等朱媺锦到达皇极殿时,就看到皇极殿里面全是人,不过有宫女内侍安排着位置,还有将士站岗,锦衣卫校尉巡查,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的。   在御座前面的那块空地,是表演用的场地。   除此之外,则按功劳和官职高低,依次而坐,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个案几,已经摆上了瓜果点心。   到会的人,都是满脸兴奋,却又规规矩矩地坐着。   侧殿那边,是文艺兵化妆准备的地方。朱媺锦还看到了一身戎装的朱媺娖,正在那边指挥着。   对此,她不由得笑着摇头:这妮子!   不过认真想想的话,这好像确实是朱媺娖人生中的大事。   毕竟这个晚会是被朱由检拔高到了国家大事的高度,在皇极殿内举办,必定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的。   举办成功与否,对于负责的朱媺娖来说,确实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这么想着,朱媺锦也不想过去打扰她,就让她忙着好了。   大年三十的,自己也该放松下,去自己座位坐着,磕个瓜子,喝点果酒,等着看节目好了。   对了,回头再做副扑克牌,还可以一边打牌一边看节目!   好像这样也不好,这在现场呢,要是一边打牌一边看节目,那对文艺工作者就太不尊重了。   朱媺锦自得其乐地想着,就在这时候,她身后的方以智小声地开口对她说道:“殿下,要不要把这钱币先给陛下过目一下?”   朱媺锦听了,当即便笑了,她明白他们父子俩是想着看这晚会的时候,腰杆子更硬点。   她准备开口说话,这时候曹少卿突然就冒出来了,带着殷勤的笑脸,向朱媺锦行礼道:“殿下,过年好!”   朱媺锦听了,便向他点了点头。   “殿下,您的座位在这边,请跟奴婢来!”曹少卿笑着伸手示意,让朱媺锦跟他过去。   方以智和方孔炤一见,不由得相对无言。   朱媺锦转头看向他们俩,笑着说道:“先不用想其他,忙了一年,先放松放松吧,今天可是大年三十了!”   “是,殿下!”方孔炤父子俩听了,躬身一礼,便去宋应星的下方那边坐了。   随后,朱媺锦便转身,准备随曹少卿过去。   而她的位置,自然是朱由检的旁边,对于这一点,朱媺锦倒是没有什么太过意外,直接就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去。   没有多久,朱由检就来了。   在朱由检的身边还有周皇后,以及两个贵妃陪同,还有其他的皇子皇女也都跟着过来了。   “父皇,母后,母妃,大哥......”朱媺锦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向朱由检等人说道。   看到朱媺锦,朱由检很是高兴的道:“锦儿,朕今日非常高兴,且陪朕一边看,一边说说话吧!”   朱由检坐下后,其他人也一同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一边是周皇后和贵妃以及皇子,另外一边,就是朱媺锦了。还有一个位置空着,是朱媺娖的。   朱由检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穿着百姓服饰的,还有军人服饰的,这些平常在皇宫里看不到的,如今都看到了。   心中不由得很是感慨,便开口说道:“朕自登基以来,时局之艰辛,虽殚精竭虑,亦感力不从心……”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一眼朱媺锦,便又动情的继续说道:“万幸上天降下皇太女,助朕力挽狂澜,方有今日之天下太平。当然,大明如今的国泰民安,不复兵灾,也有在座各位的努力。朕很欣慰,来,干杯!”   在场的人,被朱由检的这番话所感动,便立刻端起酒杯,不管是会不会喝酒,全都恭敬地回礼,然后一饮而尽。   朱由检目光扫视他们,也跟着一饮而尽,随后,当即哈哈一笑道:“来,一起看看,朕女儿准备的节目,到底有何不一样!”   朱媺娖作为总导演,听到了她父皇下旨之后,便连忙开始安排晚会开始。   新的歌曲,从未见过的小品表演方式,这些都让所有人耳目一新。   小品动情,让人仿佛经历了民生困苦。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明末这个乱世,谁都无法幸免,或多或少都被乱世所波及。   特别是眼前这些人,因为时间紧,因此能来的都是京畿之地的人士,更是被兵灾什么的祸害。   想想几年前,那个时候真得如同地狱一般,朝不保夕,不是担心流贼建虏,就是担心山贼强盗。   很多人家,第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就全家没了。甚至还有全庄,全城的人都可能会没。   那个时候,这些人真得是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过上太平的日子。   忆苦思甜,这些皇极殿内的人不由得非常珍惜眼前的一切。   而对于紫禁城内的这些人,没有经历过城外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但他们第一次看到小品展现的一幕幕时,感触也都是非常大,原来外面百姓的日子,竟然是这样朝不保夕!   不得不说,小品这种表现方式,让人更有代入感。以至于这大过年的,好些人想起往事,都悄悄擦起了眼泪。 第二百三十一章 新的一年新政策   随后,完全不同这个时代的歌曲,又一次震惊了皇极殿内没有听过的人。   这些歌曲歌的慷慨激昂,就仿佛让人代入了金戈铁马,为保卫家乡,为安享太平而浴血奋战。   朗朗上口的旋律,在唱第二遍的时候,甚至不少从未唱过的人都能跟着一起哼起来。   一时之间,很多人就感觉身上的热血在沸腾,充满了是男人就该上战场的豪情!   再到后来,则是为了这新年编制的几个新的小品,主要是表现如今大明的国泰民安,看得也同样让人感慨万千。   朱由检原本是想一边看节目一边和朱媺锦说说话的。   结果没想到,节目一开始之后,他就被吸引了,结果一直到改编过的“难忘今宵”唱完,没得看了,他才回过神来。   他如此,后宫妃子,还有皇子皆是如此。   全都到看完之后才想起来:“啊,原来已经结束了啊!”   恋恋不舍之余,周皇后最是自豪。   因为表演节目的这些文艺兵全是她女儿的手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全体有幸参与皇极殿演出的文艺兵,在朱媺娖的带领下,一起出场向朱由检恭贺新禧。   “哈哈哈……”朱由检非常地高兴,当即站了起来,非常感慨地说道,“好,好,好,非常好!”   激动之余,便立刻给出了封赏。   包括朱媺娖在内,都是大批的金银绸缎。周皇后等人,自然也要给出赏赐,算是红包的一种了。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朱由检才开始和朱媺锦说道:“锦儿,这些节目好啊!朕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发现,原来看表演也会有非常喜欢的一天。”   这个时代的娱乐节目,真得是很少。最为关键的是,那些娱乐节目都太普通了,哪有朱媺锦从后世带来的这些节目让他们耳目一新。   朱媺锦对这次的节目效果,其实一早就猜到了。此时,她见朱由检这么兴奋,便向他建议道。   “父皇,不如把今晚的这些节目进行全国巡回演出,让全大明的人都能看看。我想,这样会有助于他们更为珍惜这来自不易的太平!也让他们知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   一听这话,朱由检当即兴奋地拍板道:“这个可以有!”对于晚上的这些节目,他都感到很满意,想必其他人也是差不多。   如果在全国巡回演出的话,必定会对民心和士气都有一个正面的作用。   于是第一届春晚的重播,也就这么敲定了。   按照习俗,大年三十是要守岁的,也就是一直不睡觉。这个时候,因为是临时决定的晚会,节目不多,也不算太晚。   朱由检也就不留他们,让他们回家能和家人再去守岁。   临走之前,按照朱媺锦在事前的提议,给每个到场的人都发放了一枚银质纪念章。   正面是写着崇祯十七年迎新晚会,北面则是参会人的姓名。   这个纪念章其实没重几两,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东西代表得是巨大的荣誉,纪念章在整个大明,只有这些在场的人才有。   另外还有文书一份,上面写着该人的功绩以及全体出场人员的一份名单。   本来计划由朱由检亲自颁发的,因为人数太多,就改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在皇极殿门口这边,唱名依次领取。   这个纪念品并没有事先告知,因此,当皇极殿内的人听到领这东西的时候,一个个的都是喜出望外。   “宋应星!”听到唱名,宋应星赶紧上前,恭敬地接过一只手提袋。   这些手提袋,都是内宫出品,上面还绣着“大明第一次赏功迎新晚会”字样。   看着这个,惊喜交加之余,宋应星连忙又面向朱由检方向,恭恭敬敬地一礼。   这可是传家宝啊!   看着大殿内的人,一个个上前领取东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王承恩,唯独方孔炤和方以智还转头往自己这边看下,朱媺锦不由得摇头苦笑,便转头对朱由检说道。   “父皇,之前我给你提过的钱币,经由方孔炤父子日夜赶工,刚好在晚会前已经赶工出来了。”   “哦?”朱由检一听,当即有点惊喜,连忙问道:“在哪里?拿来给朕看看?”   于是,朱媺锦向方孔炤和方以智招了招手说道:“我父皇要看钱币,你们呈过来吧!”   一听这话,方孔炤和方以智明显露出了欣喜之色,连忙出了排队的队伍,双手呈上那个盒子,由御马监掌印太监方正化上前接过,然后呈献御前。   朱由检打开盒子,拿起这些金银铜币,一个个地看过去。   一边看,一边不断点头,赞不绝口。   冲压而成的钱币,和浇铸法得到的铜钱,还是很不一样的。要不然,朱由检也不会一看之下就赞不绝口。   听到这动静,周皇后也不由得瞧过去,要了几枚去看看,立刻便喜欢上了。   其他贵妃等人见了,注意力一下便转移过来,看着亮晶晶的东西,也纷纷小声讨论了起来。   底下的方孔炤和方以智,看到皇帝和皇后贵妃他们高兴的样子,他们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朱媺锦则给朱由检解释着这钱币的相关事情:“父皇,这些钱币上面的数值分为一,二,五,十这四种基本单位,就能凑齐任何数值。并且,因为面值的不同,这些钱币的成色便也有区别……”   朱由检听着她的话,也开始打量起这些钱币的成色,不时点点头回应。   “朝廷如果改用这种钱币的话,因为其本身就有一定价值,因此不会向大明宝钞一样变得一文不值,是有一个价值底线的。”   朱媺锦继续给朱由检解释道:“这主要是考虑到目前朝廷的信誉还不够足以让百姓放心。等到将来有朝一日,百姓能完全相信朝廷的信誉时,再用纸币来代替,那便没事了!”   这个金属货币的发行,朝廷的本钱还是很大的。如果用纸币的话,那成本相对而言,就趋向于零。   对此,朱由检当然是向往的。   不过他也明白朱媺锦说得有道理,至少目前阶段是不可能再用大明宝钞了。不过就算用这种金属货币,那对大明也有非常大的好处!   于是,朱由检便抬头看向方孔炤父子俩说道:“听锦儿说你们日夜赶工,朕才能这么快看到这些钱币,真得辛苦了!”   “此乃微臣之本份!”方孔炤父子俩,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话语间充满了喜悦,听到皇帝的夸奖,就感觉之前的付出都值得了。   朱由检听了便笑着说道:“等年后,朕再给两位封赏!”   方孔炤父子俩一听,又是一阵感恩。   这个时候,他们俩才没了牵挂,高高兴兴地去领纪念品了。   朱由检又看了一会手中的钱币之后,便转头看向朱媺锦说道:“那锦儿,年后朕就下旨用这种钱币了?”   朱媺锦听了便说道:“父皇,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种钱币该怎么发行。洪武时期的钞法,也需要修改。并且这个钱币要是发行不当,也会有问题。”   “那锦儿觉得,该怎么做为好?”朱由检一听,便想也不想的问道。   这时候,朱媺娖过来朱媺锦的身边,想要旁听,却没想到,被周皇后给叫了过去,然后一群女人便在那叽叽喳喳起来。   朱媺锦看到朱媺娖好像有一丝无奈的神情,心中不由得一笑,也不去帮她解围。   这大过年的,陪几个娘说说话,也是应该的,这样她们也不会来烦自己!   这么想着,朱媺锦转头看向朱由检,表情变得认真,向朱由检说道:“父皇,今天我遇到了一个事情,是这样的……”   说着,她便把那有关高利贷的事情较为详细地说了。   朱由检看她的表情,以为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结果听来听去,他压根听不出来有什么不对。   等到朱媺锦好像讲完了,便有点奇怪的问道:“锦儿,这事怎么了?和钱币发行有关系么?”   朱媺锦不慌不忙的说道:“父皇,先不急,听我说完。这商人的借贷,高达百分之五十,这很容易会让人还不起贷款,从而家破人亡,所以必须禁止!”   说到这里,她神情严肃的说道:“想要让百姓变得富足起来,就要给百姓赚钱的机会。不管是用来经商,还是用来种田或者购买其他东西。因此,这借贷的利率绝对不能太高。就比如说这一次,如果不是我刚好经过且插手,那一家家破人亡是大概率的情况。因此,高利贷绝对不能允许存在。”   朱由检思考了一会之后才说道:“锦儿,这是要朕下旨禁止么?可这种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就算朕下旨禁止了,怕他们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效果不大吧?”   “确实如此!”朱媺锦听了,肯定了他的提问,随后才回说道:“但朝廷为国为民的姿态,必须要有。并且,朝廷也要下场,同样进行放贷,只要比民间利息低多了,自然就会降低高利贷的情况。”   “这……”朱由检听了,脑海中马上想起一事,便立刻说道:“前宋王安石变法中的《青苗法》,似乎就是锦儿所提议的这样,不过据朕所知,这《青苗法》最终也是害民之法而废止了啊!”   自从登基以来,朱由检面对一团糟糕的局面,当然也想过要变革,为此也参考过历史上的那些有名变革,因此对王安石的变法也有所了解。   朱媺锦当即摇头道:“父皇,王的安石变法和我所说的这个,虽然同是利率降低,但是其目的在本质上是不同的。”   “哦?此话怎讲?”朱由检一听,稍微有点惊奇,便立刻追问道。   他的这话,动静大了一点,还吸引了周皇后那边看过去。   看着父女两人又在讨论国家大事,她们便在心中苦笑,随后也不管他们俩,继续围着朱媺娖问这文艺兵相关的事情去了。   朱由检这边,就听朱媺锦给他说道:   “王安石变法,主要是朝廷没钱了,他变法的目的,是为国库找到生钱的办法。但是,有些急功近利,因此,虽然他规定了《青苗法》中贷款利率只有百分之二十,可却也成了害民之法。因为他的根本想法中,没有以民为本的想法。”   朱由检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告诉朱媺锦,他是在认真思考着。   于是,朱媺锦便继续说道:“以民为本,民富则国强,同样有利朝廷,有利国库。《青苗法》如果是真为百姓着想,急百姓之所想,又怎么可能变成害民之法,导致民怨沸腾呢?”   如果要展开细说的话,估计一晚上都说不清楚。为此,朱媺锦简单地说了下之后,便把话题拉回当下,对朱由检说道。   “因此,我建议,设立银行,也就是钱庄,向百姓进行贷款,利息不超过百分之十,可根据民间流通的钱币多少适当调整利息,控制大明的钱币不贬值也不紧缩,还能为国库增收,一举数得!”   朱由检听得半懂不懂的,就感觉朱媺锦所说得话都很高深。不过从以往的情况来看,朱媺锦的提议对朝廷都是有利的。   于是,他便连忙问道:“锦儿,这一举数得是哪数得呢,朕听得不甚明白,特别是这什么根据民间流通的钱币多少适当调整利息,控制大明的钱币不贬值也不紧缩,还能为国库增收,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朱媺锦当即一笑道:“父皇,这个叫做金融学,是历代以来总结出来的经验,关系到国计民生,甚至可以说关乎江山社稷的稳定。如果要展开说的话,绝不是一天,两天能说清楚的。不过有一事父皇明确知道便成,那便是朝廷必须掌控钱庄。”   听到这话,朱由检不由得对这什么金融学更是好奇,心中痒痒。按照锦儿所说,这门学问就真得是太重要了。   这么想着,朱由检便立刻对朱媺锦说道:“那还请锦儿你改日给朕一个奏章,说明这钱庄之事,不需要解释成因,只需要说明怎么做便是,这样应该不用多费工夫吧?”   朱媺锦既然提出来了,就算朱由检不这么要求,她也是会这么做的。因此,她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接着朱媺锦继续说道:“今天遇到的这个事情里,还有一个情况非常重要,也必须要引起重视才行!”   “哦?”朱由检一听,连忙问道:“何事?”   就是有关那苛捐杂税的事情,刚才既然说开了,朱媺锦便索性也谈下,就给朱由检说了她看到过的那个例子。   就是每到一个关卡就被收取税收的事情,而今日那布商所说,也证明了这一点。   她便对朱由检说道:“虽然朝廷规定是三十税一,可是,百姓实际付出的成本,却远不止三十税一。地方上仗着势力收取钱财的这种事情,必须要严厉打击!”   朱由检听完后,当即就怒了。那可不,这就等于是和朝廷来抢钱了,岂能容忍?   他二话不说,厉声喝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朕要把他们统统都投入大牢!”   朱由检因为愤怒而声音大了不少,顿时引得边上的妃子和皇子皇女们,立刻惊诧地看向这边,这大年三十的,皇上怎么就发怒了呢?   朱由检感觉到了情况,转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一脸惊愕的看向自己,便马上回过神来,当即和缓了脸色对她们说道:“没事,没事!”   说完之后,他转回头,看向朱媺锦,还是心中有气地说道:“锦儿,这些人真是该死!”   江山社稷是怎么乱起来的,不就是这些地方上的官府和豪强太过压榨百姓,搞得百姓活不下去了,才会那么乱吗!   朱媺锦表情严肃的道:“父皇,这个乱象肯定是要治理,但是不能急,只能一件件来。当朝廷对地方上的控制力越加地强大时,才能走这一步!大明想要中兴,还是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现在的大明只是不乱而已,还没有完全解决百姓温饱的问题,看看新中国成立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个过程起码还要很多很多年。   此时的朱由检,已经不是刚登基时候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皇帝了。   他已经明白,如果靠旨意下达,然后让地方官府去做这事的话,很可能阳奉阴违,收效不大。   当朝廷不够强大的时候,地方上压根不会真正去做朝廷让地方上做的事情。阳奉阴违,真得是太普遍了。   这么想着,朱由检便认真的向朱媺锦道:“锦儿,那对于地方上的这种事情,该如何做为好。虽然眼前不好实施,但锦儿至少要给父皇讲个大概,要不然,父皇今夜怕是要睡不着了!”   “今夜不是守岁么?”   听到朱媺锦的反问,朱由检稍微一愣,不由得笑了起来,今天的日子还真是特殊。   这么想着,他便想再解释下时,朱媺锦已经先开口说道:“其实我之前就和父皇说过的,这天下间,皇室的利益和百姓的利益才是一致的。百姓得益,则天下稳,江山才能永固。”   说到这里,朱媺锦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嘲讽的意味,有些玩味的说道:“好像是从宋开始,有一种说法叫做士大夫和皇帝共治天下吧。在我看来,大谬也!”   “哦,锦儿此言何解?”朱由检很是好奇便问道。   一直默默伺候着的方正化,也不由得用看稀奇的眼神盯着皇太女,似乎非常想听听,这里面到底是有什么说法?   只听朱媺锦说道:“其实很简单,士大夫的目的,大部分都是求取荣华富贵。而皇帝的目的是江山永固。两者目的一样么?根本不一样!”   “他们为皇帝效命,只不过是为了获取荣华富贵,可也有利用士大夫手中的职权,从百姓身上谋取荣华富贵。历朝历代,这样的例子不要太多。这种情况如果少的话,还没什么,可一旦多了,百姓被压榨的活不下去了,天下便乱了。一如前些年!”   朱媺锦没有给朱由检提问的机会,快速地说道:“有人会说秦地天灾,比如什么旱灾、蝗灾什么的,才导致秦地民变。诚然,这种天灾确实是一个因素,但是,在我看来,这绝对不是最重要的因素。”   “如果大明自开国以来的救灾体系一直有效的话,就算有天灾又如何,会演变成那样的局势么?还不是士大夫阶层趴在百姓身上谋取一己之私太多,使得大明的救灾体系无法运转,才有了之前的动乱!”   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是农民出身的草根皇帝,深知灾害对于百姓的影响。因此,他在洪武六年的时候,就制定《大明律》。   在其中《户律》中,就明文规定救灾的条文,比如说地方上报灾情时,有关官员必须要实地勘察,不能互相推诿,枉顾灾情,如果只凭里长的奏报或者申报不实的,一律杖一百。   这是会打死人的节奏!   大明的救灾,概括起来,分官府和民间两种,又分预防和救灾以及事后等各项,全都有详细的规定。   但是,所有的这一切,到了明末的时候都已经失灵。这个失灵,就是所谓士大夫的功劳!   可能老辣的皇帝,并不会被这句“士大夫和皇帝共治天下”蒙蔽,但是,一般的皇帝,还有像朱由检这样的,却是不一定了。   事实上,朱媺锦说得这些事情,朱由检都知道,只是没有去联想,去深刻的认识而已。   也是如此,他才会被文官忽悠,在登基之初,便禁足了厂卫,从而让士大夫少了监督,从而更是肆无忌惮地谋取各自的利益。   此时,听了朱媺锦的一席话,朱由检犹如醍醐灌顶,一下便明白了过来。   想着以前的种种,朱由检不禁感慨了一声,如果不是自己有个好女儿,现在可能还被蒙在鼓里。   不过没事,以后这皇位是要交代到朱媺锦手里的,他也不用去操心什么了,到时候朱媺锦自己随便弄就好。   见朱由检已经明白了过来,朱媺锦便继续说道:“父皇,如今我们还是得一步步地来,缓缓图之,开创大明从未有过的辉煌才是!”   自己的这个父皇在后世的名声不能说差吧,但是作为亡国之君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他登基以来,就没有做出什么能看的功绩过。   如今自己让他多出一些对百姓有利的政策,将来史书记载,也能博取一个好的名声,后期有个仁君的名号想必应该是没有问题吧?   朱由检听了朱媺锦的话,认真的点了点头,有这个机会在,他也不想被后世之人评价的过于平庸!   有这么多利民的政策都是在崇/祯朝出台的,想必后世之人也会改变他前期过于昏庸的看法!   再聊了一会之后,感觉天色已经挺晚的了,朱媺锦就打算回自己的东宫了,这家里还有替自己暖被窝的圆圆呢,也是自己和她第一次一起过年,可不能太冷落了她~   毕竟随着天气转冷,夜晚的被窝可是很冷的,所以暖床丫鬟自然就存在了。   一般来说,都是等丫鬟暖好床,主人上床后,丫鬟就可以离开了。   朱媺锦当然不会让圆圆就这样离开了,因为身体还没发育,所以不能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但是抱着脱光光的大美人入睡,还是让人非常舒服的事情。   偶尔触碰一下大美人的敏感地方,看着对方一脸娇羞的样子,别提多快乐了。   所以自天气转冷以来,圆圆就成了朱媺锦的暖床丫鬟了~   朱媺锦就这样抱着陈圆圆,将面部埋在人家的双峰之间,蹭个不停。嗅着那股好闻的奶香味,一本满足,朱媺锦只觉得洒家这辈子值了!   等满穗长大一点,也可以拉过来一起,到时候左拥右抱什么的,不要太美~   崇/祯十七年的春节,这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年份,不过因为朱媺锦的关系,那个原本历史时空中发生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在发生了。   朱媺锦在京师过年,也难得抛开了所有事情,可以轻松个几天。   然而,这个年代的娱乐节目太少,春节也太过无聊,于是她便发明出了“打贪官”的娱乐节目。   说穿了,这个“打贪官”其实就是后世的“斗地主”,改了个名字而已。   说起来也是有理的,明明三个人一起打牌,但是有人却要贪三张底牌,这不是贪官是什么,对不对?   然后,她就教会了朱媺娖,圆圆和满穗她们,三人打牌,一人伺候,倒也其乐融融。   然后朱媺娖进宫的时候,把这个“打贪官”的娱乐活动,又带进了皇宫。这么一来,那就不得了了。   后宫的那些女人,都有大把闲着的时间,三人成局,一下子都玩得不亦乐乎。   随后,京师的命妇进宫给皇后贵妃拜年什么的,便又传出了皇宫。   总之,连正月十五都还没过呢,这个“打贪官”的娱乐活动便一下风行起来了。   京师的这次春节,和以往就这么不一样了。   因为普通百姓也能玩这个“打贪官”的游戏,甚至还有一种神圣的参与感。   毕竟贪官是人人都恨之的,现在可以借助这个游戏,实现打贪官,多少都是带着现实中没有的**。   一些商家见此机会,嗅到了商机,春节也不过了,立刻推出了制作精美的扑克牌来售卖,还真别说,销售一下火爆起来。   朱媺锦听说了之后,不由得感慨,忘记把这玩意注册专利了,真是让她错亿!   当然了,她也就是这么一感慨,并没有多大在意,毕竟她又不缺这点钱。   当然,在这个春节中,还有一个话题,就是有关春晚的,特别是有人知道了参与春晚的人,都获得了纪念品,更是羡慕。   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知道,这些纪念品到往后,那可都是宝来的。   于是,就纷纷开始活动起来,想要购买那纪念章,哪怕手提袋也行。开出的价码,甚至十倍之。   比如银质纪念章本身大概五两银子左右,就有人开出了五十两的高价求购。   然而,肯卖的人,寥寥无几。   毕竟大部分人,都是要把这些当传家宝的。   如此一来,在价格更高的同时,很多人就越发地羡慕那些能去参加春晚的人了!连带着有关春晚的话题,也更加地热门起来。   春晚的情况如何,节目怎么样,什么样的人能参加啊等等。   当有消息流传,说春晚的节目将会在全国各地巡回演出时,就引发了最大的关注。   很多人都决定了,这可是皇上皇后都一起看的节目,而且听说还非常的好,那就是花再多的钱,也得看看着节目到底是怎么样的!   听到锦衣卫报上来这个消息之后,朱媺锦原本是打算让人免费观看的,便立刻改了主意,建议朱媺娖为她的文艺兵增收,改为收费观看好了。   最多把这个门票的收入,再分出一部分用于做慈善,名声也会更好听。   至于她自己,春节还没过完,就开始忙起来了。   主要是大年三十的时候,她自己找的。   闭关三天之后,便有了方案,和朱媺娖一起进宫窜门的时候,就把弄好的方案递给了朱由检。   这个方案可不像成立科技部那样对其他部门的关联度不高,因此,朱由检便又召集内阁和司礼监以及六部尚书一起议事。   虽然说是议事,但更多的其实是通知,让他们对这个方案加以补充,而不是给他们反对的机会。   这些大明高官一听方案的内容,便知道这个方案只可能出自皇太女而不会是其他人,因为这个方案在之前,是闻所未闻!   这些大明高官都和皇太女有或多或少的关系,也没人眼拙到要和皇太女去掰手腕,最终都是表达了一定的忧虑和担心。   但这些都是没有用的!   等到朝廷正式开启会议的日子,大朝议之上,朱由检便公布了朱媺锦的这个方案。   户部原本下辖十三个清吏司,各省一个;不过因为去年底的时候新增了一个朝鲜省,因此变成了十四个清吏司。   这一次,重大的变动,也是和吏部那边一般,在户部之下增设一个衙门,是为财政司。   不过这个司的职权明显比其他清吏司要高多了,因为其主官不是正五品的郎中,而是从二品的新设中侍郎,这第一任大明户部中侍郎为方孔炤。   财政司的主要职责,是设立大明中央银行,行使钱庄职能之外,还有其他职能,为了区别,便命名为银行。   银行除了普通钱庄职能之外,还担任发行大明新的货币职能,也就是金币,银币和铜币。   在未来五年之内,三种新的货币和原有铜钱银子的支付体系并存,五年之后,不得再使用铜钱和银子为交易货币,至少朝廷不再认。   新的货币发行,先从文武官员,勋贵的俸禄发放开始,同时朝廷明确,在新的货币开始发行之时,朝廷在赋税方面,也将鼓励以新的货币来缴纳,这是其一。   半年之后,军饷等各项朝廷支出,都会以新的货币来支付。   新的货币发行,只能是财政司委托大明中央银行来发行,其他衙门或者地方豪强仿冒发行,一经查获,严惩不贷。   如有人举报,得一半官府查抄钱财。   这个意思,就是新的货币发行,将由财政司决定;而执行机构则是财政司下属的大明中央银行。   另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规定,就是为了防止出现大明百姓存于钱庄的钱财出现东家卷钱跑路,以至于大明百姓损失钱财的事情发生。所有想要开钱庄、银票的,就必须要得到财政司的资格审批,并且缴纳一定的押金才能再开。   官面上的解释,就是一旦发生钱庄东家卷钱跑路的情况,这部分押金就能赔付那些损失的百姓,不管是否足够,至少是个保证。   另外,大明中央银行对外存款,一年定期以上会支付存款人以百分之一的利息;而不是像钱庄一样,是收取存款人的保管费;大明中央银行的对外贷款,年利息为百分之十,远低于市面上的借款利息。   为方便大明百姓之银钱需求,南京那边也会同样设立财政司和大明中央银行。   不过南京那边的这两个衙门,是为分衙门,归属于京师这边管辖。预计在未来的三年内,大明各个省的省会,都将设立分衙门。   在未来的半年时间内,大明中央银行将会开展通存通兑业务,也就是在南京存入大明中央银行的钱财,可以凭票据在京师中央银行提取,反之亦然!   等将来在大明各个省会都设立分衙门之后,这种通存通兑业务,在大明中央银行的各个分衙门都会有,方便大明百姓在异地用钱。   这份旨意一下达之后,便立刻引起了轰动。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钱庄票号,你要是去存钱,那是要给保管费的。说起来也是有理啊,存了钱,不就要有地方来放,还得雇人看着,这些都是要钱的。   可是,到大明中央银行存钱,竟然不用给保管费不说,还会给存款人钱,哪怕只有百分之一,那也是另外一笔收入了啊!   虽然这个时代的人,大都还倾向于把钱财放于自家地窖更安全一点。   可是,总有一部分人,是有存款需求的,或者私房钱,或者经商等等,如今都不用选,肯定是存大明中央银行去更划算。   当然了,也有人对于存大明中央银行是有顾虑的。因为那么一来,自家的钱不都被官府知道有多少了?   还有,万一去取钱的时候,官府不认,那连告状都没地方告了,岂不是倒霉?   对此,朝廷并没有下指标之类,一定要存多少钱财到大明中央银行什么的,爱存不存。等到时间久了之后,他们自然就会知道,大明中央银行是不是值得他们信任!   当然了,对于官员,特别是在京官员,那就有要求的了。   他们的俸禄,将全部存在大明中央银行。到了俸禄发放日的时候,自己去大明中央银行领取,如果不领取继续存的话,也会计算存款利息给他们的。   除了这个存款引起热议之外,贷款自然也不可避免。   百分之十的贷款利率,一万两银子,借一年才有一千两银子的利息,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简直就和白捡钱一样!   这个措施,虽然极大地损害了放贷人的利益,而且这些放贷人还大都是豪强权贵背景的。   可是,他们的背景再大,能大过朝廷?对于这些人,得罪也就得罪了,他们还能翻了天去?   民间借贷,原则上是民不告官不究,但是,一旦被告了,利息超过朝廷规定的利息,那么官府就会出头。   不但宣布高利贷无效,且要没收本金,也就是说,只要你敢借出高利贷,就要做好血本无归的打算。   当然了,低于朝廷规定利息,那就没有任何问题。   除了高利贷的这个群体在这次变革中利益受损之外,还有开钱庄的,利益也同样受损,并且是最大的。   不但没法继续开钱庄,还要去财政司那申请审批通过之后才可以再开之外,最为要命的是,还必须给大明中央银行缴付一笔押金。   这项规定之下,很多钱庄都选择了不开。只有实力雄厚的那些钱庄,才有可能再开。   民间钱庄开不开都随便,对于国计民生并没有太大影响,反正大明中央银行在行使钱庄的职能。   当然了,也有人说,朝廷这是与民争利,还利用权力排挤同行,是与民争利中最为可耻的一种。   对此,《明报》上就有位署名中原五白的点评员,专门点评了这一个观点。   很简单的一点,就是有大明中央银行和没有大明中央银行进行对比,是民更受惠呢还是说损害了民的利?   何为民?天下百姓谓之民!普通大众为之民!相对这个来说,个别人能代表民了?   惠及天下百姓而损及个别人的利益,这叫做与民争利?   把所谓的“民”挑开了说,接下来的事情,都不用官府再下场去辩论,受惠的人屁股自然坐在自己这边,一人一口水都能淹死那些胆敢说朝廷这是与民争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