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完结]_末世狩猎者

下载: _改·完结__末世狩猎者.txt

在线阅读 _改·完结__末世狩猎者.txt

摘要

《末世狩猎者（男改女）》是一本描绘后末日世界下人类求生的跨性别小说。故事围绕女主角天翔（改名为天羽），一名在毁灭性末世中努力生存的女孩，她的生存不仅面临大型虫兽的威胁，还要照顾只有四岁的妹妹天柔。故事开篇描述了天羽在黑暗潮湿的地洞中忍耐饥饿，与妹妹的情感深厚，她为了寻找食物，不得不面对可怕的虫兽和自己逐渐消耗的体能。

随着情节发展，天羽决定冒险外出狩猎，尽管身体虚弱，但她的坚定意志让她勇敢地朝着小广场前行，寻找那些食草性虫子的踪迹。在狩猎的过程中的首次成功猎杀一只啮草虫，让姐妹俩获得了急需的食物，却也揭开了残酷现实的另一面。她们的生活不仅仅是生存，更伴随着仿佛无尽的危险和饥饿的恐惧。天羽为了确保生存，在面临虫兽和其他人类威胁时，不得不做出艰难的选择，冒险猎杀虫子，甚至在更高级的虫兽面前奋力一搏，不惜以手枪为武器，一击致命于愤怒的虫兽。

小说用生动的笔触展现了一个充满挑战的末世生存画面，探索了人性、依赖和自我认同等多个主题，尤其是在角色的性别转换上，突显了对不同身份的理解和接受。

其他信息 [Processed Page Metadata]

附加信息表

Attribute	Value
Filename	[改·完结]_末世狩猎者.txt
Type	document
Format	Plain Text
Size	2356658 bytes
MD5	2c88afab1d77c0aaf1eb7d71290cd8ed
Archived Date	2024-11-23
Original Link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Author	黑天魔神
Region	未知
Date	未知
Tags	末世, 跨性别, 生存, 变身, 伪娘, 男娘, 科幻, 小说, 虫兽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改文】末世狩猎者（男改女）BY黑天魔神

在此之前请让我唠叨一下设定

主人公：天翔 性别：男

改文——主人公改名为天羽（原谅我懒到直接拆字和某种龟毛坚持，毕竟女孩子叫天翔分分秒秒跳戏好么）

性别：女

第一节饥饿

“姐姐！我饿！我好饿啊！”一个明显带着压抑过后童稚哭泣的女声，从黑暗潮湿的地洞里慢慢飘出，微弱却又不失清晰地钻进了天羽的耳朵里。

不用回头看，天羽也知道那是妹妹。虽然这座被遗弃的城市角落中肯定还留有一些像她这样的幸存者，但就目前暂时栖身这处狭窄的避难所来说，能够容纳在其中的，仅仅只有她和妹妹而已。

“柔柔乖！忍耐一下，只要再过一会儿，天就亮了。到了那个时候，姐姐就出去给你找东西吃，好吗？” 天羽爱怜地用并不干净的小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正趴在自己臂弯里轻声抽泣的妹妹天柔。心中不由得诅咒起那该死的太阳来：为什么就不能早一点出来？体内能量的消耗与时间的之间的关系永远都成正比，躺在这里每多呆上一分钟，自己的体能也就会衰弱一些。天羽实在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能不能支撑到太阳再次出现的那一刻。

上一次太阳出现的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了七十八个小时零六分钟。这是天羽手腕上那块略微闪着红色读数的计时器上显示的数字。按照这一数据估算，从现在起到太阳完全出现，最起码也还需要二十个小时以上的时间。天羽心里很清楚，只要有阳光，那些喜欢在阴暗环境里生活的大型虫兽们肯定只能乖乖躲回自己的巢**里去。而剩下那些已经能够经受住强烈阳光烤炙的小虫子们，也就自然而然地能够成为自己狩猎的最佳对象。

虽然，这一类虫子的数量并不多。

上一次狩猎，天羽的收获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收获。在有限的时间内，她几乎跑遍了附近所有虫子可能出没的地方，却仅仅只找到了手巴掌大的一块尖足虫的短肢。那玩意除了中心部位大约百多克重的酸臭腐肉勉强可以下肚外，其它周边的角质层根本就硬得连钢钎也撬不动。

尽管如此，天羽还是很小心地把所有的腐肉掏出烤熟之后，咽着口水把它递到妹妹面前，用一种饿狼般的眼神死命地盯着天柔仿佛享受美味大餐一般，把那块不大的、散发着恶心刺鼻臭味的烂肉，一点儿不剩地全部吞到了肚子里。

至于她自己，则打起了那块角质肢尖的主意。火这种能够为人们带来温暖的东西，也变成了天羽手边最为有用的食品加工器。在火堆的余烬里埋藏了十多个小时后，天羽终于高兴地发现：原本坚硬的角质肢尖，现在已经出现了脆化的迹象。只不过，对于牙齿来说，它们的存在还是过于硬了那么一点。

用钢钎凿、用铁锤砸、再用小刀切。。。。。。一系列疯狂的暴力活动后，天羽满意地看见：这块并没有多大的虫类坚硬肢尖，已经完全变成了十数块碎小的块片。没有多余的犹豫，天羽急不可待地就用手抓起其中一块匆忙地塞进了自己口中。在根本没有经过任何咀嚼的情况下，就把这片散发着焦臭气味的硬物吞下了肚。

肉，已经被妹妹吃了。如果再不弄点东西下肚的话，单凭自己瘦弱的女性躯体，恐怕就算等到下一次日出时间，也没有什么力气出去狩猎。那样的结果，只能是两个人都死。一起死。

所以，尽管那块甲壳味道并不怎么样，天羽还是硬逼着自己一点儿不剩的全部吞了下去。就连把些散落在地上的粉末也丝毫没有放过。这种时候，只要能够多有一点体力，那就意味着对今后的生存，又增加了那么一点点把握。毕竟，在地球这个破烂不堪的星球上，能够找到一点金贵的食物，简直就是一种极其困难的事情。

但是现在，天柔的哭泣和自己身体的状况，都使天羽觉得：自己恐怕无法等到太阳再次出现的时候。

半个多小时以前，天羽就已经感觉到身体的异常。她在发抖，一种莫名其妙的颤抖。这种情况天羽并不陌生，这是出于极度饥饿状态下且体能迅速流失的迹象。当然，这样的颤抖想要消除也相当简单——只要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就可以。

可是，在这个仅够兄]姐妹两人栖身的地洞里，除了水之外，再也没有一丁点儿能够被称之为食物的东西。

“我必须出去碰碰运气，弄点能吃的东西回来。”这是从半小时以前就一直盘旋在天羽脑子里的念头。但是，对于大型虫兽的恐惧，也仿佛一块沉甸甸的钢锭一般，死死地压在了对食物的渴求之上。

天柔微弱的抽泣声再一次响起，天羽觉得自己根本已经要发狂。妹妹还小，她只有四岁。超过七十个小时的连续饥饿绝对不是一块小小的腐肉所能抵挡的可怕攻击。更何况，在此之前她还在几乎同样长的时间里，除了水之外，根本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可以想像，那块肉在天柔的胃袋里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疯狂速度被消化。别说是一个孩子，就算是一名成年人，也根本无法在这样冷酷的饥饿面前继续保持自己清醒的头脑。

“食物！我需要食物！” 天羽强忍着从空荡荡胃袋里传来的钻心绞痛，用饿得发抖的手小心抹去天柔眼角那一点被黑泥和泪水掺和在一起形成的污物后，温柔地对妹妹交代了几句每次出去狩猎前必须的注意事项，看着天柔略带懂事的小脑袋使劲儿点了点，这才拎起自己的那堆装备，带着满脸的疲惫与饥饿，慢慢钻出了狭窄的地洞入口。

距离这里一里多路的地方是一个小广场，那里既是从前人们在城市中举行各种活动的公共场所，也是如今各种虫类觅食的最佳地点。虽说虫子对于甜美的植物根茎需求量远远大于其生长速度，也导致了大量植物在虫类繁衍期间不可避免地成为了它们口中的美食。但是，哪怕就算是最柔嫩的小草，也会在被虫子完全啃去所有所有裸露于地面的部分之后，再一次从拗黑的土壤中，依靠仅剩的那点微末的根须，重新焕发出自己新的生命力。

广场附近有很多植物，从一些发黄腐烂的书本中，天羽知道：这些植物原本是那些古人们用于美化城市的一种手段，好像是叫做“绿化”。

不过，这些东西对于天羽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他只知道，有植物的地方就有食草性虫子的存在。比起那些力量巨大且强悍得可怕的食肉型虫子，这些只完全以草叶为生的家伙实在是要可爱得多。

一里多的路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其实并不远，但身体极度虚弱的天羽却足足走了近半个小时。与其说是走，还不如说是拖。她必须带着自己身上两根一米多长的钢矛，还有一把用条形铁片磨成、下端握手处用烂布条裹起的刀。这些东西其实并没有多少分量，可对于一个长期处于营养不良和饥饿状态中的人来说，无疑就像是一座山那样沉重。

抛弃它们，绝对不可能。没有这些东西，哪怕就算是面对一只性情再温顺的食草性虫子，天羽也根本无法将其杀死，更不要说是撕开厚厚的虫皮，吃到里面的肉。

运气是一种相当微妙的东西，它往往会在你最不经意之间，带着最冷漠、最淡然的表情来到你的身边，使你根本无从发现。然后，躲在暗处嘲笑你、逗弄你，使你刚刚能够抓住其衣角的一点点痕迹后，满怀惊喜地想要将其一把抱住的时候，却带着那种玩腻了的讽刺眼神，嘲笑着，从你手中无情地狠狠抽走那一丝衣角后，不屑一顾地转身离你而去。

应该说，天羽很幸运，她在运气这个既可爱又该死的家伙刚刚溜到身边，想要调戏自己的时候，就已经狠狠掐住了它的脖子，用一跟铁链将之牢牢困了起来。

那是路边的一片残断的废墙。裸露的砖砾与剥落的干涸水泥无声无息地散落在四周，从大块砖石凝固物中弯曲伸出的钢筋仿佛虫子恶心的脚肢一般，从各个方向延伸到天空和地下。一幢巨大的楼房废墟歪斜着身体，好像一个无法承受岁月虐待的老人一般静静地靠躺在那里。只有一些散碎的玻璃掺合在灰尘与泥土之中，在点点荧火中发射出些许可怜的微光。

“这里有东西，没错，绝对是一只活物。” 饥饿中的天羽感觉能力与视力相当敏锐，就在几秒钟前刚刚走过这片废墟时，她的左眼角完全处于意外地扫视到了路边一处微小的动静——一片残破的水泥，丝毫没有任何征兆地动了一下。仅仅就是这么一点根本不眼的异常，马上落入了天羽的眼中。

“没有生命的物体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改变固有的地点。如果这一类东西出现了移动的迹象，那么肯定是因为其它拥有能量的物体迫使它们改变了目前的状况。”这是天羽在狩猎时一直牢记在心的法则之一。

“啮草虫！没错，这里肯定有一只啮草虫！”安静地伏下身子的天羽仔细观察着废墟附近的所有东西。从一团团散落在四周的焦黄色固体上，她很容易判断出那是食草类虫子的粪便。而几个重重落在灰土之间的怪异脚印，也使得她毫不费力地判断出——这是一只啮草虫。而且凭着一双在黑暗世界里久已锻炼出的眼睛，她也得以清楚地看见：就在那片虚搭在废墟上的水泥片下，数只不安分的黑黄色虫肢在慢慢来回扭动。就在这些硕大肢体的上面，赫然支撑着一个足有足有半人高的浑圆的虫躯。

如果是在平时，天羽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投出手中的钢矛先把这只啮草虫扎个对穿。这东西的肉味极美，而且比起其它虫子来，可以食用的的部分也占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更重要的是，它身体表面并没有像其它虫类一样的坚硬甲壳。天羽还记得，自己在几个月前猎杀的那只啮草虫，仅仅只是用钢矛狠命一插，它那肥硕的肚子上顿时就流淌出了一股散发着腥臭味的绿水。。。。。。

就算是如此软弱的一只虫子，天羽此时也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将其杀死。啮草虫虽然身体相当柔软，可是个头也极其巨大。一旦遭到伤害，性情温顺的它们马上会变得相当疯狂。天羽曾经亲眼见过：一名年纪与她相仿的狩猎者，在重伤一头啮草虫后，竟然活生生被那张依靠啃食植物的大嘴一口咬断了双腿。狩猎者本人也在根本没有任何能力逃脱的情况下，眼睁睁地看着本应该是自己猎物的啮草虫愤怒地扑到身前，再一口被咬断了脆弱的喉咙而丧命。

天羽此行的目标是一种叫做“蚜虫”的柔弱虫类。这类虫子仅有二、三十厘米长，以草为食的它们性情同样温顺，猎杀也相当容易。最重要的是天羽知道：就在那个小广场，蚜虫的数量虽然不多，但是却一直都没有绝迹。这也是她和妹妹多日的食物来源之一。

但是今天的情况显然不同于往日，天羽没有把握自己这次究竟能不能顺利找到一只蚜虫。毕竟这种虫子喜欢阳光，在黑暗中几乎根本就不会出来活动。相比之下，几乎同样柔弱却会能对狩猎者造成一定威胁的啮赤虫似乎也就成了当仁不让的最佳选择。

更重要的是，这还是一只正在分娩的啮草虫。

观察是天羽从一次次与虫子性命相搏的战斗中仔细体会出的重要生存手段。如果在一场狩猎中，能够准确分辨虫子类型及其生活习性的话，那么多少也就有了成功猎杀的大半可能。毕竟，对于对手的了解，有时候绝对要比一支最锋利的钢矛来的有用。

无疑，这只啮草虫在分娩。天羽从它一直隐藏在水泥碎片下丝毫不躲避自己的到来这一点上，就能得到完全的结论。

“杀了它，这是自己目前最好的猎物。” 天羽脑海里迅速闪过这样的念头。一只啮草虫可比一只蚜虫大得多，足够自己和妹妹吃上很长一段时间。也就是说，自己也可以有同样多的时间不用再出来冒险。更何况，分娩中的虫子，一般来说，都要比正常时期软弱。

“嗖！”无暇多想，一支锋利的钢矛从天羽手中飞出，在荧光中闪现着漂亮的飞行轨迹，一头重重扎在了虚掩的水泥碎片上，前端的利部一直没入废墟中央啮草虫所在的位置。只听见“蹼”的一声后，天羽看见，从钢矛插下的洞口处，仿佛喷泉一般，涌出一股墨绿色的腥臭液体。

这一掷几乎耗尽了天羽体内的所有力气，目的就是要将钢矛贯穿啮草虫的身体后牢牢钉死在地面。她计算过，只要这一掷能成功，分娩中的母虫就根本无法动弹，自己也只需要稍事恢复后，就能轻而易举地上前一刀砍下母虫身上最具威胁力的脑袋，收获属于自己的猎物。

飞出的钢矛显然已经完成了它的任务。天羽高兴地从受到冲击掉落下的水泥碎片缝隙中看到：一头胖乎乎的啮草母虫正拼命扭动着被钢矛钉死在地面的身躯，无法移动的它甚至昂起头部用脆弱的食草口器疯狂地向坚硬的矛身发起进攻，想要以此啃断这莫名而来的袭击者。只不过，搏斗的结果除了口器上那一排短小的牙齿碎片纷纷掉落之外，钢矛本身遭受的伤害仅仅不过是被啃掉一层薄薄的铁锈而已。剧烈的运动加快了母虫生命的流逝。几分钟后，虫体的扭动已经不如之前灵活。被绿色液体和泥土裹满全身的母虫也完全放弃了对禁锢者的反抗，长着一双巨大复眼的脑袋虚弱无力地歪斜在一边。只有尚未完全失去作用的神经在本能的牵动下，依然忠实地履行着自己最后的职责，指挥着虫体四肢在无用地做着莫名的动作。

天羽自从全力掷住钢矛后就完全瘫倒在地，半天也没有缓过劲儿来。死命的一击已经消耗了全身几乎所有的体能，导致她不得不操着锒跄的步伐，随着抛出钢矛后巨大的惯性，一头栽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第2节食物

“这个时候如果出现一只最弱小的食肉虫子，恐怕也能毫不费力地把我拖回它的巢穴去慢慢享用吧？” 天羽无力地趴在潮湿的地面上自嘲地想着，手边另外一柄紧紧抓住的钢矛怎么也不敢放松。她需要恢复，短暂的恢复，只要有了一点点力气，她就能把这头丰厚的猎物慢慢拖回家，和妹妹一起美美大吃一顿。

很幸运，没有任何其它生物出现，这在没有太阳的黑暗世界里根本就是极其难得的现象。要知道，无论任何动物或人类的身体只要出现一点伤口，其中涌出的血液气味马上就会引来那些对血腥味非常敏感的食肉虫类。当然，就算伤者是虫子的同族，这些疯狂的掠食者也丝毫不会放过一个以同类的尸体填饱自己肚子的机会。

因此，绝对不能在这里过久的停留。只有尽快回到藏身的地洞，用清水慢慢洗去虫尸上的液体，这才能掩盖住血腥气味在空气中的飘散。就这样，尽管体力根本没有恢复多少，天羽还是强逼着自己杵着钢矛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一步一步慢慢挪动到啮草虫早已不再动弹的尸体旁边。

饿啊！实在是太饿了！来自胃中的绞痛与腹中如雷般的巨响，无时无刻不像两个丝毫不知道满足的索命鬼一般在提醒着天羽它们目前最为迫切的需求。对此，天羽自己也根本无可奈何。没有吃的，拿什么去满足呢？总不能割下自己身上的肉来满足胃袋的需要吧？当然，生吃虫肉也是一种相当不错的选择。然而，根据以往的经验，凡属不是红色血液的虫子，其肉根本不能在没有经过清洗的情况下生吃。虽说其它颜色血液的虫类尸肉并不就等与有毒，可莫名其妙乱吃东西的后果也是相当严重。狩猎者当中就经常出现这样的情景：一个饿极了的人，在猎物刚刚倒下时，就忍不住用嘴接上去狂咽伤口涌出的血液，最终导致了莫名的死亡。

天羽不傻，虽然已经饿极，却也还不愿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一个马上果腹的机会。更何况，地洞里还有一个弱小的妹妹在等待自己回去。因此，尽管胃里翻腾的酸水一阵阵涌上，把整个食道清洗得已经没有任何一点阻碍物。天羽还是强逼着自己一点点压下那种想要抱住虫尸大口吞咽的疯狂念头，小心地盘弄硕大的虫尸，慢慢巡检起自己的猎物来。

只不过，今天她的运气实在是很不错。当天羽蹒跚着步伐缓慢移动到虫尸前，费力地掀开那些遮盖在其上的水泥碎片时，却意外地发现了自己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虫卵！两颗拳头般大小，黄灿灿、嫩生生的啮草虫卵。

“虫卵是美味，无上的美味！”这是流传于地球幸存者口中的一句很经典的感慨之词。据那些有幸尝到虫卵的人说，那种无上的美味根本就只有几百年前曾经在地球大量繁衍的鸟类之卵可以媲美。因此，猎杀一只正在产卵的母虫是任何狩猎者都希望获得的幸运。这意味着肥胖母虫肚子里所有的虫卵都被留做自己享用。因为，这东西的营养价值远远要超出虫肉本身。在食物和力量就是一切的地球，获得一枚虫卵就意味着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用再去与恐怖的虫子做殊死的性命相搏。

无暇多想，天羽几乎以最敏捷飞虫一般的速度猛扑到地上，忙不迭地捧起两颗来之不易的虫卵慌忙地塞进口中。丝毫不顾及表面含有大量粘液的它们还附带了不少肮脏的泥土一起进入了自己的胃袋。那种贪婪疯狂的吃相，恐怕就连最凶暴的镰甲虫看了都会觉得不寒而栗。

虫卵一下肚，酸液翻滚的胃袋立即转移了自己蹂躏的对象。天羽也才能够从痛苦的饥饿中多少获得了暂时的解脱。最重要的，还是因此带来的体能迅速恢复。她愉快地发现：随着略带甜味的卵液进入，疲惫的身体似乎也重新焕发了新的活力。失去已久的力量又一点一点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这里不能久待，必须马上走。”头脑清明了不少的天羽旋既从地上直起身子，一把抓住紧插在虫尸下泥土中的钢矛长柄，使劲儿转了转，猛然一拔，尖利的矛头顿时撇开了土壤紧密的束缚，畅快地出现在几乎没有一点光线的空气中。

说是钢矛，其实不过就是一支前端被磨尖的粗大钢筋而已。这样的武器天羽一共有六把，两长四短。龟缩在地洞里的日子寂寞且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不是用单调的磨制钢筋和妹妹的陪伴来打发时间，天羽怀疑自己恐怕早就已经变成一个只知道猎杀虫子满足口腹之欲的无脑活尸。毕竟，没有希望地活着，根本就和一个活死人没有任何区别。

两支翻转的钢矛斜扛在肩上，矛尖处紧紧地插着啮草虫肥硕的躯体。与来时相比，恢复了部分体能的天羽步子迈得相当迅速。“人是铁，饭是钢”这句从古书中看来的话实在是说得相当准确。不到五分钟，满载而归的天羽就已经回到了距离地洞不远处的一具钢铁残骸面前。

“这是一辆汽车”。每次外出回来时，天羽都会不由自主地在这堆外形怪异的钢铁面前停下自己的脚步。藏身的地洞里有几个高大的铁柜，天羽在里面也翻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一台依靠太阳能工作的小型学习机成为了她和妹妹的最爱。凭着父亲生前教会的那几个简单的文字，天羽硬是弄懂了这台快要报废机器的使用方法。也正是由于这玩意的存在，她也才能从柜子里那些保存不错的古人书籍中获得了对某些古物的认识。汽车，就是其中天羽最感兴趣的一种。

不过，现在天羽根本没时间再多看这辆形如骷髅的“汽车”一眼。天柔在挨饿，虫尸在散发着血腥味，所有的事情都在等待她赶快回到地洞。

姐姐带回的丰厚收获使天柔兴奋不已，而天羽从剖开的啮草虫肚子里摸出的几枚完好虫卵，也使久被饥饿折磨的天柔喜笑颜开。小孩子的心理其实很简单，在天柔看来，天羽是自己的保护神，是最宠爱自己的姐姐，还是能够提供自己温暖与食物的监管人。自己实在没有什么理由能够离开姐姐。就这样，手捧嫩黄虫卵小心吸吮的天柔，忽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开心地看着姐姐用地洞深处的积水，把肥大的虫尸清洗干净后，一点一点剥皮、清空内脏，然后小心地卸下四肢和虫体内的嫩肉。用几跟坚硬的钢筋废料穿过，最后搭在了一堆用木头点燃的旺火上，慢慢地烤炙起来。

不一会儿，整个地洞里都弥漫着一股令人兴奋的烤肉香气。满脸含笑的天羽也从串满虫肉的架子上，用一把铁片磨成的锋利匕首，割下一块冒着油泡、浓香四溢的白嫩虫肉。再往手边一个敞口铁罐里，拈出一缕白色的盐粒，轻轻抖洒在烤肉上之后，小心地凑近嘴边吹了吹，确定温度已经不再烫口后，这才笑眯眯地递到了天柔的面前。

久已不见食物的食物的姐妹俩也只是在现在，这才能够获得一次饱餐的机会。比之其它虫肉，啮草虫的味道果然鲜美。特别是那一块块从起腰、腹部取出的嫩白软肉，更是表面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油脂。上火一烤顿时直往肉里浸。虽然佐料只有一味必须的盐巴，可其中鲜甜的滋味，也让俩人硬是吃得畅快无比。饿了几天的天柔自不用说，就连对食用量一向比较克制的天羽，也在短短数分钟内将六条没有多少肉的虫肢啃了个精光。这才满意地抹了抹油渍泛滥的嘴唇，在交代了天柔几句老套的话后，再一次拎起两支坚硬的钢矛，猫腰钻出了地洞。

太阳已经露出了它那久违的红脸，现在正是狩猎的最佳时机。一旦错过，就必须再等待一百个小时。虽然已经弄到了一头肥大的啮草虫，但这样的好事毕竟不会每天都主动送上门。只有抓住每一个机会，获得更多的食物，才能保证自己和天柔今后的生活所需。因此，这样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可能是好运仍然继续跟随着的缘故吧！今天的狩猎成绩意外的好。一个多小时后，再次回到地洞里的天羽身上挂起了五只胖乎乎的蚜虫。这些东西，加上那只美味的啮草虫，足够姐妹俩吃到第四个太阳日的出现。加上其间的固定狩猎时间，天羽相信，最起码，像今天这样没有一点存粮的情况将再也不会出现。这里有水，有吃的，自己也能保持充足的体力。只要不出现什么意外的话，她将在这里守候到天柔的长大。

饥饿是人类自身最难对付的敌人，也是最容易满足的敌人。这个敌人的要求一旦获得满足，人类的**也立即会向别的方面进行转移。天羽也是这样，在连续两个太阳日也获得了同样丰富的猎物，保证充足的食品供应后，她的思考范围也重新回到了铁柜里那一本本发黄的书籍中。

古人的知识，一直都是天羽最感兴趣的东西。尽管没有见过其中大部分实物，天羽仍然还是从书中的描绘里得出了一些古人物品的概念。其中除了电视机或汽车这类能够自动放映故事及载人移动的古怪物体外，最令天羽心动的还是那些被称之为“枪”的玩意。

按照书中记载，这种东西的功能和弓箭差不多。只不过它们能够发出的那种叫做“子弹”的东西，却要比任何箭矢都更为可怕。但是究竟有多可怕，天羽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毕竟她没有见过“枪”究竟是样子，也没有看到过“子弹”对于一只最恐怖的镰甲虫究竟能有多大效果。

也正因为这样，天羽才迫切想要更多的古人秘密。很可惜，地洞铁柜里所有的东西能够告诉她的似乎就只有这么一点。

“想知道更多，就得去探索更大的奥秘。”

这是一本天羽最喜欢的书中提到的一句话。根据那本书的前言里介绍，这似乎是一本架空的幻想类书籍。其中的主人公也是天羽最喜欢的人物之一。按照书的内容，主角似乎是在一个超越时空的世界里勇敢地与各种怪兽搏斗，最终获得轻松生活的故事。尽管天羽明白，在语言结构里，“幻想”这个词所代表的含义根本就是不切实际。但是在她看来，这本书根本就是自己与妹妹目前生活的翻板。因此，在猎获啮草虫第三个太阳日后，她决定：外出一次，去城市里别的废墟探寻一下古人的更多秘密。

二十多块蚜虫肉干，还有六枚一直舍不得吃，已经略微有些变味的啮草虫卵。所有的这些都是留给天柔的食物。地洞的位置相当隐蔽，狭窄的洞口仅仅只能容纳一个人爬着通过。因此，只要有一支坚硬的钢矛，足以保护幼小的天柔不被其它生物威胁。多年的狩猎生活也使得幼小的女孩变成了一名半合格的战士。而在此之前，天羽还有一些东西要准备，从不知哪个角落里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对着头比量了几下，嚓！嚓！嚓！刀光闪过，几缕碎发从空中飘落。“舒服多了”天羽爽快地呻吟一声，又是几剪子，将原本已过耳际的中长发彻底改成了参差不齐跟狗啃过似得板寸，惹得妹妹天羽捂嘴吃笑。“笑什么笑，等你以后独自狩猎了，姐姐就亲自动手给你来个全套服务。”天羽故作凶狠地点了点妹妹的小鼻子，看着她一脸惊恐死死护住自己头发忍不住失笑的同时，心中又隐隐带了几分惆怅。曾几何时，在父亲尚未过世的日子里，她也有一头美丽的长发，而她最喜欢的事就是在家人难得的闲暇时光里坐在凳子上，让父亲用粗糙温暖的手指一点点梳理自己的头发，那段记忆是如此美丽，美丽得让天羽每当想起都有一种忍不住落泪的冲动。可现在，天羽冷笑了一声，早在父亲死去后的第一次狩猎，残酷的世界就给她上了足够血腥现实的一课，这辈子，天羽都无法忘记那只食肉虫如何戏耍般地一点点接近，锋利的爪子刺穿皮肤。狰狞丑陋的口器近在咫尺，几乎能闻到里面血肉腐败的气味。而她，如果不是在最后关头硬生生拽断了卡死在狭缝里的头发，恐怕早已变成虫粪回归大地。想到这，天羽摸了摸自己横贯脸部的骇人伤疤，那是那次狩猎留给她唯一的遗产，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如果，如果，我足够强的话”

“哥哥”

“啊？”天羽猛地一激灵，抬起头看见妹妹担心不已的眼神。忍不住讪笑一声，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现在能活下去就不容易了，还有力气去关心那种事，总之，先把就近的目标解决。天羽下定决心，简单地交代了妹妹几句后，拎起一长一短两支矛枪，带上了一块风干的蚜虫肉后，在第四个太阳日来临之际，悄悄离开了地洞。

铁柜里有一张被称之为“地图”的东西，天羽一直弄不明白上面那些用各种颜色填满的图块究竟代表什么含义。不过，能够看懂文字的她还是很清楚地弄懂了图上标注的一个个地名，其中最让她动心的，就是“图书馆”。

从太阳能学习机中，天羽获得了一个反复被念起的名词——“防空洞”。虽然对于其中的含意并不是十分理解，但她仍然从长时间的反复对比中弄懂了一件事：自己和妹妹目前栖身的地洞，其实正是一个被古人称之为“防空洞”的地方。而且根据那张莫名古怪“地图”上标注的名称，这里距离“图书馆”其实并不远。凭着一种狩猎者天生的敏锐直觉，天羽断定这张图上标定的两地方位很有可能正是与现实完全相同。就这样，走出地洞的她，根据自己的判断，按照图上标明的方向，朝着“图书馆”径直走去。

钢筋水泥形成的废墟一路上到处都是，其间也有不少小型食肉虫类在阴暗处翻找着合适自己胃口的东西。有了充足营养供给的天羽现在完全可以随意将其击杀，但她并不想这样做。一来是目前自己并不需要太多食物。二是因为一旦杀死某只虫子，来不及处理的血腥势必会引来更多的食肉虫。到时候恐怕自己也很难顺利脱身。几下相较，还是不要去招惹它们得好。就这样，天羽灵活地在一座座废墟之间快速穿行。而那些体形弱小的肉食虫类，似乎也根本没有想要捕猎这个看上去远比自己强大许多的生物，依旧懒洋洋地用自己尖利的口器漠然地地在废墟中翻寻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图书馆应该距离自己很远，至少也要走上超过五十小时的时间。”这可不是天羽可以未卜先知，而是她从那张“地图”里获得的结果。尽管不清楚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天羽还是在计时器上数字跳过二十个小时以后，在一幢破旧的水泥楼房里，找到一个看上去还算安全的地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躺了下来。

这个计时器也是在铁柜里找最有用的物品之一。长久以来，天羽根本不知道世界上居然还有“时间”这种说法。她知道按照每一个太阳出现的时候来计算狩猎日。如果不是父亲在临死前教会了自己一些古人文字的话，恐怕直到现在她也还根本不清楚铁柜里的那些东西究竟有什么用，更不要说是依靠太阳能学习机来获得新的知识了。

休息是狩猎者必须的活动之一，这也是依靠食物之外获得体能的最佳方法。只不过，就在天羽刚刚躺下迷糊了没有多久，忽然被一阵从耳边传来的急促奔跑声所惊醒。很明显，这是一种用两脚移动生物所发出的脚步声。在她的知识范围内，唯一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人类。

第三节 惊扰

天羽猜得没错，那的确是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看他们的打扮，似乎也应该是以狩猎虫类为生的人。从外形上看，应该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距离自己并不远，仅仅相隔一百米不到。尽管那些闪耀在废墟暗处的磷火荧光并不亮，可从小就在黑暗中长的的天羽还是以自己超卓的视觉能力看到了这几个姿势古怪的同类正在做的事。

两个男人，抬着一个女人。从天羽这个角度看去，女人好像是没有任何知觉地被两个男人扔在了地上，那些缓慢从其身体表面流淌在地上的液体，很有可能就是女人体内的血。可能是想要获得一点光明与温暖吧，两个男人在低身四处忙碌一阵后，生起了一堆篝火。借助着熊熊燃烧的火光，天羽终于看清了斜躺在地上的女人。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一丝生机，苍白的眼俭早已鼓出了眼眶。很明显，这是一个死去多时的人。

火能够驱赶虫类，除了那些强悍到了极点的肉食虫之外，几乎没有什么虫子会见了火自己扑上来。因此，就算是烧烤的食物散发出再香浓的气味，也绝对不会引来大批虫群。虽然天羽身上也带着引火的必须之物，但为了省却麻烦，她还是裹着衣服睡了一觉。毕竟在废墟里想要找到足够的燃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虽然如此，天羽单薄的身体也还是被透骨的寒气冲冻得上下牙齿直打架。所以，尽管这两个同类的动作看上去相当诡异，天羽还是决定上前问个好，顺便在火堆前取暖，也好弄清楚那个已死的女人究竟是谁。

不过，正当她想要起身有所动作时，却看到了令自己无比骇然的一幕。

两个蓬头垢面的男性狩猎者，在朝火堆里添加了部分燃料后，开始转过身，蹲在了已经死去的女尸面前。只见他们不约而同地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小刀，用手紧紧揪起一团女尸身上已经有些失去弹性的肌肉，狠狠戳了进去，顺着肌肉本身固定的韧带条用力割了下去。很快，两个狩猎者手上都各自拎起了一条条红白相间且略带着部分即将凝固血液的新鲜人肉。

“他们也是在狩猎，只不过狩猎的对象却是我们的同类。” 天羽心中猛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恐怖的念头。很久以前，当她和妹妹遇到第一个狩猎者时，就曾经听说：有一些男性狩猎者在长时间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往往会把女人与孩子当作自己狩猎的目标。因为，猎杀一只虫子，可能会遇上很多莫名而不可知的危险。但是猎杀一个同类，却不必那么费事，只需要小心地接近她，并且获得其信任就可以顺利得手。至于那些在力量上根本无法与男人相比的弱小者，对付她们就更加简单。

更何况，据那些曾经尝过人肉滋味的狩猎者说：那种美妙的味道实在是比任何虫肉都要来得鲜美。尤其是女人，年轻的女人。天生就有一层皮下脂肪的她们，如果生吃，还会感受到一股独特的柔软甜美口感。

天羽眼前的这两个狩猎者正在这样做。只见他们丝毫没有想要把手中的肉块放在火上烧烤的意思，而是直接塞进了大张的嘴里。随着咬肌的用力撕扯与鼓鼓的腮帮上下耸动，一丝裹杂着半干血液凝块与白色唾液的混合物仿佛溢闸的水流一般，从其两边嘴角慢慢流淌下来。尤其是其中一人，更是捧着手上那块白腻的肥肉大口吞嚼。从肉块残留的痕迹判断，应该是来自女人的大腿内侧。

“物竞天择，弱肉强食”。这是天羽从学习机里和多年的狩猎生活中获得的经验之一。虽然从某种方面来看，眼前这两名狩猎者并没有做错。但是作为一名女性，除却对同类的怜悯，潜意识里对于这种捕杀并把同类当作食物的野蛮做法就抱有相当的反感，。因此，她决定离开这里，离开这两个正围着尸体狂吃海塞的野蛮人。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理由——气味！血的气味！

不知究竟是两名狩猎猪的疏忽还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这种意识，女人虽然已经死去多时，但其身上的血液却并没有完全凝固。加上从被撕开伤口处涌出的大量半流化状态的粘稠血块，弥漫在空中的浓厚血腥味道就连身在背风处的天羽也被刺激得忍不住想要打喷嚏。至于那些嗅觉异常灵敏的肉食虫，自然就更不用说。现在不是太阳日，仅仅依靠一堆没有多少燃料的篝火，根本不可能阻挡即将闻风而至的饥饿虫群。

“与其躲在这里看着这些令人恶心的镜头等死，还不如马上抽身离开。”很快，心下已有计较的天羽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小心地依靠破楼里散乱的残墙断垣，从另外的出口悄悄离开了这一暂时的栖身之所。

就在她慢慢步出约莫数百米开外的距离后，一阵带着惊恐与畏惧的哀嚎，仿佛惊彻天地的雷声一般从废墟堆中传来。那是一种对生存的无限渴望与面对死亡威胁时人类最本能发出的哀鸣。

没有太阳的时间里，危险总是随时隐藏在暗处。就像一个莫名的杀手一般，总想在你最不经意之间，扑上来狠狠给你致命一击。天羽也不例外。敢于在非太阳日里外出行走的狩猎者们，一般来说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完全因为饥饿所致，再就是属于那种经验丰富、身手灵活、体格强壮的悍勇者。

第一种理由天羽已经尝试过。当然，她也拥有第二种实行理由的部分资本。尽管她相当聪明地在离开的路线上巧妙地选择了背风的地方，但是嗅觉器官异常发达的虫子们却总能在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从废墟一路出来，天羽已经连续遭遇到两批数量在百只以上的腐蛆群。虽然这类食肉虫具有相当的蛋白质，富含脂肪的它们味道比之其它猎物来也要美味得多，营养含量更是高据各种虫肉的榜首。但再怎么说，天羽只有一个人。虽然她很强，比之一般的普通狩猎者要强上很多，可毕竟只有一个人。对于腐蛆这样属于群居的虫类来说，根本就是一头猛虎与一群恶狼的区别。所以，遇到这类情况，唯一的办法就是躲，有多远就躲多远。

可是遇到实在躲不过去的时候，当然也有办法。那就是，让虫子们认为你是它们当中的一员。

腐蛆、飞天虫、巨蟥。。。。。。仿佛虫族聚会一般，这些平时只会在最阴暗处活动的食肉虫类全部都朝废墟方向拼命移动。面对这些恐怖的对手，天羽只能在一堆堆瓦砾碎片中匍匐缓行，随时根据情况改变自己的前进路线。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浑身上下涂抹了一层味道腥臭的虫类粪遍粘液。有了这层气味做保护，那些完全依靠嗅觉寻找猎物的虫子就根本不会打自己的主意。就在两分钟以前，一只浑圆的腐蛆就耸动着满身的肥肉从天羽身边擦过。丝毫也不觉得身边这个闻起来带有不少同类味道的家伙竟然会是一道大餐。它们只对裸露在空气中的血和肉感兴趣。无论那肉块是新鲜或者腐臭，它们都会觉得同样美味。

天羽要防备的主要目标，是那些视觉敏锐的虫子。大群的飞天虫就属此列。拥有两只精密复眼的它们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微小的异动。尽管不清楚这些可怕的东西究竟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好的视力，天羽还是在头上大批飞天虫群掠过时，只能仿佛一具尸体般紧趴在乱石堆中，一动不动。不是她不想动，而是根本就不敢动。听着耳边传来阵阵飞虫振动翅膀的瓮瓮声，身边还会不时擦过几只肥腻粘滑的腐蛆与巨蟥，面对这样的场景恐怕就算是最冷血的人也会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天羽也不例外。但是理智却告诉她：“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不能发出一点动静。”

天羽亲眼看见过，就是在和现在相仿的情况下，六名狩猎者正是因为无法忍受心中的恐惧而从地上直接跃起狂奔，当场就被超过数百只飞天虫用针式口器扎成了蜂窝。在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被专门吸血为生的飞天虫吸成了六张人皮。

虫群从身边过去已经超过了两分钟，加上此前摒息的时间，前后已经超过了整整十分钟。其间天羽没有换过一口气，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有时候，口中的呼吸往往会暴露自己所在位置，从而招至虫类攻击。天羽不愿意冒这种险，也不要冒险。多年的狩猎生活已经使她学会了在危急情况下降低体内氧气供应需求的办法，简单来说就是闭气。只不过，比之普通人的正常呼吸，天羽完全可以在深吸后保持近二十分钟的闭闷状态。

废墟那边早已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但紧趴在地上的天羽却能够从地面传来的波动中感到那里正在发生一场骚乱，一场虫子内部为了挣抢食物爆发的骚乱。说穿了，其实它们也是狩猎者。只不过，虫子与人类相互之间的狩猎对象和意义有着根本的区别。

“快走，就是现在！”来不及多想，几乎已经被尘土所淹没的天羽突然仿佛一只受惊的羚羊一般，以最轻捷的姿势从地面一跃而起，飞快地朝着楼房废墟间的缝隙里插去。仅仅只过了几秒钟，高挑的人影就完全消失在了虫群带起的漫天灰尘中。

“快点！再快点！” 天羽脑子里现在根本无暇考虑其它任何问题。她只想跑，拼命地跑，只有这样才能在虫群返回时尽量远离它们行进的路线。虫类几乎都有依照原路返回的古怪习性，只要离开它们的感知范围，自然也就获得了安全的佑护。

就这样，天羽一直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狂奔了近半小时后，这才仿佛猛兽捕获猎物一般，在一处看上去相对隐蔽的破屋前，纵身跃了进去。

“休息，抓紧时间休息。” 抚着胸口大口喘气的她这样告诉自己。刚才的奔跑已经消耗了部分体力，如果不加以补充，如果再次遇到同样的危险，没有充沛的体力做保障，她根本没有把握究竟能否再次逃出生天。因此，尽管剧烈的奔跑给身体带来了很大负担，呼吸也多少变得有些不通畅。天羽还是在慢慢调整后，从怀里的皮袋中摸出一片温热的蚜虫肉干，小心地撕下一片，塞进了嘴里。

“剧烈运动后不能马上吃东西，喝水也不行。”这是天羽从学习机里获得最有用的知识之一。因此，塞进嘴里的肉片她并没有马上咀嚼并吞咽，而是放在舌头底下，用唾液慢慢浸润后，一点一点将其吸干，以此来满足干燥的喉咙发出的渴求。

短暂的休息很有效果，仅仅只过了几分钟，天羽就满意地发现：被消耗的体力再次充满了全身。现在的她，完全可以再以同样的速度跑上更长的时间。更重要的是，从地面传来的波动根本没有丝毫想要朝这边来的意思，紧贴在地面的耳朵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从这里到图书馆还有一段距离，对此，天羽根本就不在意。只要掌握虫子的习性，了解它们的活动规律，自己完全可以顺利避开这些恐怖的陷阱。如果没有今天这样的意外出现，那么最多只需要十个小时左右，自己就能顺利抵达图书馆。

很幸运，天羽的运气不错。在计时器上代表小时的读数连续跳动了十一次之后，她已经站在了一座相当高大却又破烂不堪的建筑物前。几块紧密附着在其上，布满霉锈的铁制铭牌文字都清楚地告诉她：这里，就是图书馆。

走进门廊，首先映入天羽眼帘的赫然是一排悬挂在天顶位置的虫巢。这是被叫做“锯齿蜂”的一种食草虫。拥有翅膀的它们依靠一对锋利的口器，从植物身上割取小片的茎叶，带回巢中浸透在其体内分泌的液体里，待叶片完全被溶化后，再从口腔伸出一支针式口器，将完全液化的食物吸入体内。

对于锯齿蜂，天羽可不想招惹。虽然它们吃素，但那两片锯齿状口器却是它们攻击敌人的最好工具。那怕是面对吸血飞天虫也是如此。想要偷袭幼虫，却被拦腰一切两半的飞天虫几乎每次都会在成年锯齿蜂的利刃面前退却。那些散落在虫巢周围的零乱虫尸就是最好的证明。因此，天羽只能尽量选择远离虫巢的路线悄悄进入图书馆。她很清楚，只要看到自己没有任何敌意，锯齿蜂绝对不会首先发起攻击。

“天啊！”进入图书馆内廊的天羽不由得被眼前的情景所惊呆。如果说外面的世界是一片由钢筋水泥砖块构成的废墟，那么这里的一切则根本是由一本本书籍与架子搭建的死寂之地。发黄发黑的各种书籍散落得到处都是，零乱的书页被从房屋缝隙中钻进的气流吹得满地乱飞。还有很多被水浸透后阴干的书本则根本就是一碰就变成了粉末和纸屑，飘散在空中，好像一群灰黄色的蝴蝶一般在那里乱舞。

书太多了，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但令天羽失望的是，这些书基本上都已经全部损坏，大部分都不能再翻阅。百年的时间已经给这些原本应该柔软的书页映上的脆弱的痕迹。轻轻一翻，便会仿佛水湿的墙面泥灰一样，变成一些散碎的纸片刷拉拉地往下掉，弄得天羽再也不敢去伸手触摸。

“这里这么大，想也应该有不少能够保存下来的书籍。” 天羽脑子里目前只有这唯一的念头。自己吃尽苦头才从地洞跑到这里，怎么能没有一点收获。更何况，学习机上已经说了，古人有很多用于保存书籍的方法。既然这里是专门收集书籍的地方，那么就应该有着一些保存完好的东西。

第四节手枪

保存完好的书不是没有，数量也相当的多。在一间完全用高大书架隔开的房间里，天羽就找到了厚厚一摞虽然已经发黄，也布满了霉斑，却还依然保持韧性，能够翻阅的书。只不过，对于这些书，天羽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家常炒菜一百例》、《你和她（他）的星座恋爱预测》、《日常皮肤保养方法》、《如何生个胖娃娃》。。。。。

古人会把他们的一切知识都记录在书上，而这些知识当中有很多都对自己没有什么用处。这是天羽从学习机里获得的信息。但是，在没有接触过图书馆这类大型藏书地点的之前。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过，那些没用的、繁琐的书籍，竟然会有这么多。

又一本完整的书出现在眼前，但是仅仅只翻了几页，天羽就完全失去了兴趣。这本名为《还珠格格》的书散落在一堆标明“爱情小说”的纸堆里。其内容不过就是几个男人为了几个女人整天哭哭涕涕打打闹闹赌咒发誓。抚摸着书本表面光滑的封面，天羽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爱情这种东西，难道真的在古人看来是那么的重要吗？以至于就连制作这本书的纸张，都是目前接触到所有书籍中最优秀的一种。

爱情这种东西，学习机里也有提到过。根据天羽自己的理解，那可能是属于男女之间进行必要生育过程中应该举行的某种必要仪式。尽管古人的思维方法可能与现在的人有很大不同，但在天羽看来，为了获得“爱情”这种东西，那么多的男男女女竟然会傻到了想要自杀的地步。可是在天羽看来，这种被书中称为“无限珍贵”的东西，恐怕还没有一块小小的虫肉干管用。毕竟，在饥饿的时候，看不见，摸不着的爱情不能用来当作食物一样下肚。

图书馆很大，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天羽发现，自己探索过的地方只不过仅是这幢四层建筑的底楼。这就意味着图书馆里还有更多的秘密等待着发掘。其中可能就有自己最为关心的，有关“枪”的书籍。

这个世界到处都是虫子的身影，图书馆里也不例外。白痢虫、方头鼓蝇这类威胁性不是很大的虫子在建筑物的每一个角落里都能看到。它们被狩猎者们称之为“垃圾虫”，与肉食性虫类相比，它们的数量极其庞大，分布地点也相当普遍。这些虫子几乎什么都吃，也什么都能吃得下去。天羽就曾经看到过，一只手臂般粗细的白痢虫，硬是吞下了一块人头大小的废金属零件。

不过，这些令人恶心的东西显然对于图书室内散落一地的碎纸屑没有太大的兴趣。它们在这里似乎仅仅只是为了找到一个能够安身落脚的舒适小窝。所以，尽管有一只又一只张牙舞爪的虫子在旧书烂纸堆里来回逡巡，却丝毫没有想要以此为食的意思。而那些受潮脆化后的书，也根本无法抵挡这些野蛮家伙的横冲直撞。就这样，在虫子们的来回拱动中，本来就已经残破不堪的旧书堆，更是直接在外力作用下散成了一片片零乱的纸末。

虫子不吃书，这多少让亟待找寻目标的天羽心中多少有了那么一丝安慰。之间她小心翼翼地从这些似乎没有任何目标来回乱爬的虫群中顺利穿过，敏捷地跃上了登往二层的楼梯。对于这类性情温顺的群居虫子，只要你不主动招惹，让它们觉得你的存在根本不会对其造成任何威胁，那么，虫子自己也懒得与你作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有时候，狩猎世界的法则就是这么简单。

比之底层的大厅，二楼书籍的情况显然要好得多。大概是因为空气干燥且没有一楼那么潮湿的缘故吧，这里堆放的书尽管也出现了发黄变脆的迹象，却远没有达到一触即碎的程度。而且，最令天羽高兴的是，她寻找已久的目标，终于在这里出现了。

“军事类”，这是摆放关于“枪”类书籍架子上贴着的一个标签。虽然那块机制塑料做成的标牌表面布满了污垢，甚至还遮盖了部分标牌的内容。但天羽还是根据三个大字的具体残留形状，分辨出了它们本来的面目。虽然，这些字所代表的含义她并不是很清楚。

这是一本图册，一本污损比较严重的图侧。上面所画的东西已经比较模糊，时间与岁月造成的旧痕也使得书籍本身被破坏的相当厉害。但至少还是给现在的翻阅者留下了一些能够看清楚的内容。

“枪？这就是枪？” 天羽颇有些失望地望着手中一本已经完全失去原有色彩的图册发呆。在她的想象中，“枪”应该是一种外形相当威武的狩猎用具。它应该有锐利的刀锋，坚硬的握柄，甚至还应该有各种精巧的箭矢发射口。就像一些狩猎者拥有的那种叫做“弩”的武器一般，能够在百米之外轻而易举地射穿一头肿甲虫的脑袋。只有这样威力强大的东西，恐怕才有资格被称之为“枪”。

可眼前的东西呢？一根粗长的黑色管子，外加几个看上去制作颇为精巧的握柄，还有一些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方盒子。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枪，变成了学习机中所说的，凝结古人最高智慧的强力武器。

我的天！这，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枪”？难道就是那种自己梦寐以求能够轻松干掉一头最凶猛肉食虫的枪吗？

“被耍了！”这是天羽脑子里此时出现的唯一念头。她撇了撇嘴，颇有些恼怒地猛然合上手中的书本，顺手往废纸堆里重重一砸，顿时，激起了一片散碎的纸屑。

浪费了宝贵的食物，大量的时间，还有整整两个太阳日，就为了获得古人的秘密。到头来，仅仅得到了这么一种看上去根本没有任何用处的东西。懊恼和后悔完全占据了天羽的心。

“回家，现在就回家。”迅速地判断了目前的情况后，天羽很快打定了主意。身上的食物已经不多，如果不尽快回家，别说自己有再次断粮的危险，恐怕就连躲在地洞里的天柔也无法依靠存粮坚持太久。总而言之，这次外出实在是相当失策。不过，狩猎者也有属于自己的法则。那就是，无论成功或失败，必须首先保证自己的生存。目前，回家就是天羽唯一能够作出的选择。

第五节威力

“不能跑，现在不能跑，一跑就等于把整个后背完全暴露在了虫兽的利牙之下。这样做的结果只能是在我筋疲力尽的时候，追上来的虫兽轻而易举地从后面一口咬断我的脖子。与其这样不明不白的死，还不如发狠与它干一架。”

这是天羽脑子里现在唯一的念头。

虫兽很强大，但是也有弱点。一般来说，位于其双眼中间那块坚硬光滑的角质壳层下面，都会有着一团白色的粘稠液体。这就是虫兽的中枢神经及大脑之所在。只要能够将其捅穿，那么再强大的虫兽也只能乖乖接受死亡的召唤。这就是虫兽全身的要害所在。

与所有生物一样，不断进化中的虫兽也丝毫没有放松对自身弱点的强化。一块与生俱来的坚硬甲片就是要害处最好的保护。尽管目标虫兽与自己之间还有一段距离，天羽还是清楚地看到：这只周身上下裹满厚重甲壳的大家伙，惟有双眼之间要害处的那块黑点最光滑。按照他多年来的狩猎经验判断，越是像这样光滑得仿佛油脂一般的角质甲壳，越是坚硬得好像石头一般难以刺进。

所谓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其道理也正在于此。

天羽死死盯着用六条粗大脚肢快速向前移动的巨大虫兽，两只因为紧张而充满血丝的眼睛几乎快要瞪出眼眶。她在观察，在计算，在寻找虫兽行进间的每一个弱点，每一处破绽。温热的汗水早已浸透了身上那件厚实的外套。瘦削有力的右手也紧紧捏住身边唯一可用的武器——钢矛。至于那把锋利的随身小刀，在面对这种实力强悍的巨兽面前，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

狂奔的虫兽越来越近，不过十几秒钟的时间，它就已经冲到了距离图书馆大门不到五十米的距离。视力超卓的天羽甚至可以从其头部那两只硕大的复眼反光上，清楚地看到自己被倒映在上面的图像。

天羽没有动，她在等，等那个可以一击必中的唯一机会。她很清楚，自己没有第二种选择。钢矛只有一支，一旦掷出，自己将再也没有机会重新拿回。等待失去了武器狩猎者的唯一命运就是死亡，成为猎物口中的鲜美大餐。因此，她必须把握住唯一一个非常渺茫，同时也是胜算非常大的机会。

虫兽仍然在奔跑，已经被视作猎物的天羽心中究竟有何想法恐怕它根本就不得而知。捕获更多的猎物，为自己的进化道路增加更多的砝码。这是地球上所有生物都必须遵守的唯一法则。哪怕你不想死，不愿死，可在一只比自己强悍数倍甚至数十倍的高等物种面前，还是只有乖乖的引颈就戮。只不过，让兴奋的虫兽颇感疑惑的是：眼前这个明显弱于自己的小东西，竟然会在自己发出强大的气势面前，仍然不为所动。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嗖！”随着一个在磷火映照下发出青色光芒物体的飞起，一道划破空气带起的声响，也在虫兽距离天羽不到十米之遥的地方发出。这是她拼尽全身所有力气狠命掷出的钢矛，也是目前唯一的机会。在她紧紧抓住自认为最佳时机的一刹那，猛然掷出带有死亡威胁的希望所在。

“蹼！”一道硬物刺穿柔软**的声音从青芒消失的地方发出。天羽失望地看到：自己死命掷出的钢矛，正稳稳地插在了虫兽左边复眼巨大的凸起中。那情景，就好像是一个表面光滑的苹果上，被硬生生地插上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嗷——”狂奔中的虫兽猛地发出一阵底沉的，却又是极其可怕的悲鸣。一条青绿色的粘稠液体顺着它那张被两片坚硬甲锷紧紧包裹起来的大嘴边缘，好像一条山动着绿色荧光的粗丝线般慢慢垂落在地上，与那些从眼部受创处流淌出的同样液体一起，在干燥沙土的拼命吸收下，很快就凝结成了一团潮湿的泥块。

天羽早已离开了刚才所在位置。现在的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快逃，逃到这头可怕虫兽根本无法抵及的地方去。”刚才一掷，她已经与那唯一的一个获胜机会擦肩而过。钢矛不谓不锋利，力量、速度拿捏的不可谓不好，至于准头，那就更加没得说。虫兽双眼之间那块黑色坚甲上略微可以看清的一处细小白色创口，已经说明了钢矛首先触及的位置正是那里。只不过，那里实在太硬，油滑圆凸的表面也使得刺中的矛尖根本无法顺利将其刺穿。最终只能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偏离了自己的运动方向，一头插进了虫兽的左眼。

什么样的虫子最可怕？不是那些成群结队的庞大虫群，也不是那些见了尸体就不要命的食肉虫。而是那种身体已经受伤，但是却并不至于危及其生命的虫子。这类虫子的报复心理都很强，一旦受伤，不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绝不罢休。普通虫子尚且如此，至于虫兽，那就自然更不用说。

左眼已经完全被绿色液体包裹起来的受伤虫兽，仅仅只在哀嚎数秒钟后，便马上掉头，向着天羽奔逃的方向疯狂地追赶过来。比之刚才，这只受伤虫兽身上所爆发出来的速度、力量都要强了近一倍。那支紧插在其左眼上的锋利钢矛，此时也好像一个竖在巨大眼框中的路标一样，为愤怒的复仇者指明前进的方向。

天羽没有回头，她也根本不敢回头。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任何多余的动作都将会导致自己的死亡。回头是没有用的，可能仅仅只因为这想要满足好奇心的回头一看，脚下的步伐也会因此而受到阻碍，遍布地面的小石头和碎砖块也会在你眼睛无法顾及的时候成为虫兽最大的帮凶。更有甚者，就在你跑得筋疲力尽的时候，突然的回望，也可能会被虫兽那张无比恐惧可怕的怪脸面前被吓倒，顿时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绝望地等待着巨大虫嘴边坚硬的甲锷，从中间把自己的身体狠狠砍成两段。

天羽在跑。动作敏捷的她相当灵活地在拼命在废墟间的缝隙中寻找所有看上去似乎能够让自己成功躲开虫兽攻击的避难所。同时也很顺利地钻进了一处被大快钢筋混凝土残骸分隔开的低矮角落，虫兽的庞大身躯根本无法钻进。但是就在她多少松了一口气，以为就此逃出生天的时候。却发现，这头暴怒到了极点的大家伙，就像是一头有着无穷无尽力量的史前怪兽一般，仗着浑身上下裹满的厚重角质护甲，硬生生地把钢筋撞弯，水泥撞飞，而自己曾经认为相当安全的狭窄小窝，也在瞬间变成了一处被漆黑天幕所笼罩的碎石坑。于是，奔跑与追逐的游戏再一次在人与兽两者之间上演。

其实，天羽能够顺利活到现在，完全是仗着自己身手灵活与复杂地形的帮助。如果是在一道通途的平地上，顶多不过几分钟，移动迅速的虫兽就能毫不费力地将其追上，一口咬断这个竟敢刺伤自己眼睛家伙的脖子。但是，天羽连续的几个急转弯和专挑废墟隐蔽处的奔跑路线，也使虫兽的速度大为落后。而且还得与那些可恶的碎石砖块做一番殊死搏斗，这才能把隐藏在里面的目标重新撵出。

尽管这场追逐看似逃跑者占尽了上风，而且照此发展下去，虫兽根本就拿灵活的天羽没办法。但是，两者之间巨大的耐力差异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死亡追逐的胜负。

天羽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死了，长时间的剧烈奔跑给身体带来巨大的负担。太多的体内水份流失引起了喉咙一阵阵干涩，氧气的快速消耗及口鼻处呼吸的不均匀也导致心脏跳动的加剧。最后，脚，自己那双长时间飞快移动的双脚，也一再向发号施令的大脑的提出疲劳过度危险的警告。总之，所有的一切，都表明自己在这场体力、耐力和速度的较量之中，完全败落于下风。

又是一处看似能够藏身的废墟，丝毫没有多想的天羽一头就扎进了黑乎乎的缝隙里！那怕里面就算躲藏着另外一只最恐怖的虫子也丝毫不能阻挡她的脚步。毕竟，在受伤的虫兽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可以与之相比

愤怒的虫兽再一次施展着故伎，在猛烈撞击下四散飞出的碎石从简陋避难所的顶上哗哗落下。和前几处藏身地一样，这里也很快就会被虫兽完全摧毁。想活下去，只有逃。

天羽没有动，不是她不想动，而是现在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动弹。单手杵在墙壁上的她正在拼命大口喘气，另外一只手则紧紧按住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想要以此来减缓身体的压力。可是受伤的虫兽显然不想给她这样一个短暂的休息机会。绝望的天羽看见：虫兽嘴边那两片巨大的甲锷，已经砍断了最外面那根阻挡它前进的水泥柱子。顶多再过几秒钟，那张尚未完全进化，有着四排锋利牙齿的咀嚼式口器，就会在坚硬甲锷的保护下，顺利地伸到自己的面前。

“要能再有一支钢矛，我一定会用它戳穿这只虫兽的脑袋。” 天羽无助地垂下了头。这样的想法并没有错。在如此近的距离内，自己的狠命一搏，绝对能够当场杀死这只虫兽。可是现在，手边的武器除了一把长不过寸许的匕首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可用的武器。难道，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等等，这是。。。。。。这是，枪！是那把枪！天羽低垂的眼光再一次落在了那把沉重的，根本没有任何用处，被自己别在腰间的手枪上。学习机里有关于枪的巨大威力说明再一次摹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如果那些古人说的没错，那么自己完全可以利用它来脱离险境。

绝望中的人总会不会放过任何一根看似能够挽救自己的稻草。天羽也是一样。尽管那支短小的手枪看上去没有任何能够被当作武器的地方，锈死的板机也仿佛是凝固在水泥里的钢筋一样，那怕天羽使出吃奶的劲儿也纹丝不动。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按照学习机里所说，捏紧了握柄，把枪身抬直，对准即将破开阻拦，横冲而进的虫兽死命扣动了板机。。。。。。

“咔——哧” 天羽预想中从枪口喷出一团死亡火焰的情景并没有出现。从板机处落下的一小堆灰黄色铁锈仅仅只是让枪体扣环处的缝隙进一步变大。而且，在使用者来回的扣动中，更多的铁锈也继续不断地掉落下来。那颗黑得仿佛死神牙齿一般的半月形板机，也在手指来回的往返动作中，一步步缩短了与枪柄之间的距离。

虫兽的听觉很灵敏，手枪扣动的声音虽说不大，但是显然已经对它造成了惊动。颇有些惊异的它只不过略微迟滞了数秒，待到看清眼前的猎物并没有因此而有所动作，依然老老实实呆在这座快被挖开的牢笼中后，再一次高高扬起了嘴边的甲锷，朝着最后几根拦在面前挡住自己去路的纤细钢筋狠狠挥了下去。

“砰——砰！砰！”三声巨大且并不连贯的枪声从阴黑潮湿的废墟中发出，把几只远远躲在暗处徘徊的食肉腐虫惊吓得连忙扭动着自己混圆的身躯，朝着它们认为是最安全的地方拼命拱去。因为，按照这个黑暗世界里的既定法则，能够发出巨大声响的东西，绝对是属于食物链的最上端，也是一种无比强悍有力的可怕存在。

“这就是枪？这就是枪的威力？” 天羽眼光迷离痴然地望着手中略微有些发热的手枪，口中喃喃地反复念叨着这句除了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回答的问题。如果说对于古人拥有的知识，此前她仅仅只是处于一种半信半疑状态的话，那么眼前的事实，却使天羽不得不相信——学习机里所说关于古人的所有一切，根本就和这头倒在自己面前的虫兽一般，真实无比。

巨大的虫兽已经六爪朝天翻倒在地，双眼之间的两个尚在微微向外散发着细缕轻烟的粗大洞孔说明了其死亡的原因。情急之下的天羽根本顾不得那么许多，接连扣动的板机也终于在最危险的一刻完成了与枪柄结合的艰难任务。就这样，在天羽这个从未摸过枪的生手控制下，三颗子弹在枪内机械撞击的作用下，顺利飞出枪膛，成功狙杀了虫兽这一最恐怖的生物。

绝地逢生的天羽根本无法抵挡生与死在瞬间的巨大转换，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后背已经完全被紧张的汗水浸透，体内的力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此前死死盯着虫兽，根本不敢有任何松懈的双眼，也变得仿佛失去了所有水份的干瘪果实一般，在耷拉的眼皮笼罩下，处于一种随时想要闭合的状态。只有那支曾在生死攸关时候挽救自己性命的沉重手枪，依然被牢牢握在手中，一丝也不敢放松。

“渴啊！水！水在哪。”呆站在原地的天羽半晌才反映过来，快要冒烟的喉咙拼命在提醒她自己目前最为迫切的需求。腰间那只装水的皮袋早已经抛弃，夺路逃命时能够减轻一点负担都意味着生命又多了一线希望。只是现在，却没有想到因此而来的干渴居然会成为折磨自己的另外一大杀手。

废墟间那种散发着臭味的黑水是不能喝的。只有那种落在地面凹处的新鲜雨水。或者是从某个能够自动放出水的奇怪管子里流出的液体才能下肚。根据古人的知识，天羽知道，那东西好像应该是叫做“自来水管”。

但是现在，眼前除了一头轰然倒地的巨大虫兽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够能够解渴的东西。

虫血，也是液体，但是不能喝。腥臭的绿色液体还在从虫尸左眼睛部位的创口处源源不断地冒出，但是天羽对此根本没有一点兴趣。她的眼睛此时只盯住与之相近的一个部位——虫兽双眼之间那两个被子弹射穿的粗大孔洞。

那里正冒出两团白得发腻的柔软流质物体——虫兽的脑浆。

第六节虫脑

这东西天羽没见过，甚至没有听说过。这倒不是因为她孤陋寡闻，而是此前猎获的所有虫子身上，根本就没有脑浆这种东西出现。哪怕就算是板开所有虫子脑后的硬块，所获得的也仅仅只是一团团颜色暗淡的各色浆液。所谓进化物种之间的最大区别，恐怕也正是因为如此。

天羽挣扎着，用大脑中最后一点能够发出的清明，指挥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琅跄着往虫尸前移动。虽然这点距离不过数米，可她却硬是整整走了近半分钟。随后，顺利抵达虫兽已经完全僵直脑袋前的天羽，双手死死巴住那两块被子弹击碎的硬甲破片，猛地把头向前一伸，凑到那两堆新鲜的、尚在散发出一丝丝热气的虫兽脑浆前，拼命地大口吞咽起来。

“好吃！太好吃了！”嘴里塞满了雪白滑腻浆液的天羽根本连嚼也不嚼就直接吞下了几大口。她从来没有想到，外表恐怖的虫兽脑浆居然如此美味。新鲜、绵滑、微甜、口感十足。就算是那种仿佛食草虫类分泌出胶冻一般的嫩滑，也丝毫赶不上这头虫兽脑液的美妙滋味。几口吸干了所有白色浆液的天羽此时才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白活了那么久，居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好吃的东西。而且，这头虫兽的脑浆也实在是太少，自己不过随便吸了几口，就已经把虫颅内的所有内容物，统统一扫而空。仔细想来，这头虫兽的脑浆，恐怕也不过就是拳头那么大的一团。与它倒在地上仿佛一座小楼般的身躯相比，实在是小得太多。

也许，这也正是为什么虫子的智慧远远不及人类的原因吧！

几口热气腾腾的浆液一下肚，天羽马上感到失去的力量重新又回带了自己的身上。稍稍斜靠在虫尸边休息了几分钟，她已经恢复了部分体力。虽说干渴的威胁仍然没有彻底解除，不过就刚才的状况而言，实在是好了很多。只不过，唯一令天羽觉得遗憾的是：那种美味的虫兽脑浆数量太少，无法让自己一次吃个过瘾。

忽然，天羽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起了一种相当奇特的变化。耳朵好像能够听到更远处传来的声音，眼睛也能够看清楚那些隐藏在地面缝隙里的细微变化。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思维能力，很多以前自己弄不明白的事情，如今却仿佛明镜一般想得通彻透亮。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撕下了蒙在眼前那层薄薄的轻纱，那种此前朦胧的状态完全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透彻。

其实，造成这样结果的原因正是那头被天羽一枪打死虫兽的脑浆。一般来说，生物在进化过程中，大脑的构造及功能很大程度上决定了生物的进化结果。特别是这类刚刚从低等虫类向更高阶级进化中的生物，其脑部及神经系统发育也会变得尤其发达。虫类天生对于外界事物的敏感认知，也会立即以人类根本无法想象的速度反映在大脑接受器中。所谓脑细胞的活跃程度，指的也正是这一方面。

应该说，天羽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她居然遇上一头已经完全进入成年期的虫兽，而且还歪打误撞喝下了这头虫兽的所有脑浆。以正常的时间推算，虫兽的大脑细胞一般会在其母体断绝氧气供应超过短短数分钟后完全死亡。但是在这段时间里，天羽吞下的虫脑虽然被胃酸杀死大半部分，但剩余的部分细胞也因此获得了重新适应新环境的能力而存活下来。最重要的是，因为此前的体力大量消耗，以及面对死亡威胁和重获生命两大情绪的突然撞击下，天羽的大脑思维能力也出现了短暂的停顿。可就是这短短的数秒钟，却也使得虫兽的脑细胞获得了一段暂时支配其功能的机会。虽然这样的支配很快就被天羽大脑里的自主意识完全消除，可细胞之间的模仿类化能力也让防御者本身拥有了虫脑几乎所有的功能。所有的这些条件其中只要出现任何一个环节的缺失，都不可能为天羽带来如此的幸运。那怕就算她现在能够再次杀死一只同样的虫兽，并且同样吞下它的脑液，恐怕也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大脑短暂停顿的机会。这样微妙却又合情合理的际遇，恐怕就算是再万能的造物主在事先安排所有生物进化过程中，都根本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吧！

因此，现在的天羽完全可以说是一个拥有虫兽强大感知与思维能力的人类。

丝毫不知道自己身体在短短几分钟之内竟然有了如此之大变化的天羽，此时正聚精会神地仔细翻看着手中那只在危急关头救了自己一命的手枪。学习机里那些原本自己觉得难以理解的东西，现在想来却是如同最透明的水面一般清楚无比。而那本自己在图书馆里随意丢弃枪械图册上的内容，竟然在仅仅只看过一眼后，也完完全全映在了脑海中。还有耳朵听见远处虫子爬行在地面发出的响声，以及飞虫翅膀划破空气发出的轻微震动，再加上大脑强大感知能力与四周环境的接触，大量突如其来的莫名信息，差一点儿被把刚刚从虫口下顺利逃生的天羽大脑堵塞得短路。

人脑天生就具有最强大的学习和自我挖掘潜力功能，当然，这样的能力获得一般都必须依靠多年的锻炼和思维基础上才能获得形成。就像当你用左手拎起一件重物的同时，很自然地会想到运用闲置的右手帮上一把一样，因为模仿虫脑而接受大量信息显得力不从心的天羽大脑，再一次对自己的能力进行了大幅度提升。简单来说，就是天羽的脑部在短时间内完成了一次突然且全面的进化。将能够储藏信息并参与思考的大脑皮层容量猛然间增加了数倍，使之拥有了空前强大的思维及感知能力。

只不过，这种完全属于脑部自我意识的进化相当握。且不说大量信息的涌入有着极高可能会使天羽当场就变为一个脑袋里面一团混乱的傻瓜，就连其体内刚刚压制虫脑的细胞也会因为无法同时接受人、虫两种意识而大量死亡。从而导致大脑控制下的中枢神经完全瘫痪，使人体丧失所有机能，瞬间从一个生龙活虎的健康者变成一具只有大脑存活的“尸体”。如果不是因为天羽在危急万分的瞬间相当偶然地转变了自己的思维方向，把所有混乱的信息全部归结在一条具有明显思维通道的命令管理之下，恐怕她这个地球幸存者中的异类，马上就会在刚刚获得超人能力的同时，不得不接受自己中枢神经系统全面崩溃的可怕现实。

“回到图书馆，那里肯定还有很多以前我没有发现的秘密。”这就是天羽当时脑子里突然闪现的唯一念头。她也说不清楚究竟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冒出了这个念头，只是觉得，在那座残破的图书馆里，应该有着自己迫切想要获得东西。

无暇多想，丝毫不知道自己刚刚在最可怕生死边缘又转了一圈的天羽，顺手从已经失去光泽的虫眼上奋力拔出那支掷偏的钢矛，用一块衣角垂下的破布仔细擦拭干净后，这才轻轻掂了掂，重新握回了手里。那支手枪里只有四颗子弹，刚才的一顿乱射，已经报销了三颗。如果没有一把趁手武器的话，恐怕再遇到一只强大虫子的话，自己就不会还有这样的运气了。

插好钢矛，天羽从腰间摸出那把短小精致的匕首，用力切开虫兽尸体背部表面的坚硬甲皮。顿时露出了一片晶莹剔透的淡红色虫肉。如果是在平时，天羽肯定不会轻轻放过这样大的一堆“肉山”。这只虫兽如果是晾晒成干的话，最起码也够她和妹妹吃上十个太阳日。只不过，现在的她却仅仅只能从中割下手臂粗细的一块。毕竟，这里不是地穴，东西拿多了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取下足够自己吃的部分就行，至于那些剩余的东西，最好还是留给其它弱小生物。

原路返回的天羽没有惊动那些盘据在图书馆内的其它虫子，依然按照此前的路线悄悄摸上了二楼。她要在这里弄清楚所有关于“枪”的知识，弄清楚这种看上去根本就不起眼的武器究竟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大的威力。当然，细心的她也没有放过进入图书馆内的任何细微异常。这倒不是因为提防虫子，而是她还想碰碰运气，再弄到一支枪及更多的子弹。可令她失望的是，馆内散落的古人骸骨很多，却再也没有出现像此前那样，手骨中握着一支枪的情况发生。

还是那堆军事类书籍，刚刚步上楼梯的天羽一眼就望见那本被自己扔掉的枪械图册。顿时，仿佛最珍贵的宝贝一般小心地把它从故纸堆中轻轻捡起，小心地翻阅起来。

一本、两本。。。一堆、两堆。。。天羽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看书速度居然这么快，快得简直令人吃惊。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看完了面前包括枪械图册在内几堆厚厚的大书。一张布满细小黑字的书页，仅仅只需要数秒钟的浏览就能够完全记忆在心。那种快速的翻阅动作，简直就令她感到有些手忙脚乱。这种事情，从前可是根本就不可能的啊！

“这样的看法有用吗？我能否记得自己看过的内容？”天羽开始对自己这种一目十行、百行的翻阅速度感到怀疑，不由得轻轻合上手中一本正看得高兴的书，闭上眼睛，仔细回想起那些刚刚被自己看过书籍的内容来。

“天！这怎么可能？”短暂的思维结果连天羽自己也被吓了一大跳。书中的内容不但被她一字不漏地完全背诵下来，就连其中一些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语句生涩难懂的东西居然也完全融会贯通。只不过，对于这些书上记载的某些知识，现在的她虽说可以弄懂，但是却根本不明白究竟该如何运用。或者说，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些知识究竟有什么用。

比方说，在一本名为《步兵战术概论》的书中，明确提出了对于一种叫做“军队”的运用方法。什么“战斗中正确防御”、“进攻”、“战术理论”之类的字眼和知识，天羽完全牢记于心。相信这个时候就算是给她一张有关这方面最难的试卷，也能轻而易举地解答出正确答案。可是，因此获得一百分的天羽，却根本就连什么是“步兵”，什么是“军队”，这些东西具体又会有什么作用，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

这种情况，完全是一个手里捏着大把钞票，却在自己饿极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可以用它去换回最美味食物填饱肚子的道理一般。

毫无疑问，这样的看书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也丝毫不会有一点乐趣。除了那本枪械图册上讲解手枪的部分文章，天羽那颗刚刚完成进化的大脑暂时只能充当一个知识装载器。毕竟，手枪虽说对于她也是一种全新的玩意，但不管怎么样，自己毕竟开过枪，也有一把现成的实物。理解起来当然会很容易。

至于其它别的知识，就当是看了以后留做备用吧！毕竟，这里的书籍已经经过了太长时间的侵蚀，随便一场意外都有可能让它们化为碎屑。与其就这么随便被糟蹋，还不如自己看了强记于心。

并不是所有的书籍看起来都索然无味，也有的书天羽看起来会觉得趣味无穷。她实在想不通，那些古人居然会拥有如此多的知识，她们竟然能够编出那么多美妙无比的故事。从这些发霉发烂的书中，天羽接触到一个自己之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世界。天是蓝的，树是绿的，世界也是五彩缤纷、灿烂无比。就连那被所有人视为最珍贵宝物的太阳，也仅仅是在夜晚悄悄隐藏几个小时后，又会再一次放射出那美丽耀眼的光芒。

古人的世界，真的有那么美妙吗？那么，又是因为什么，把他们的世界变成了现在这样一副模样？

天羽没有在书中获得自己想要的答案。说实话，她很想永远住在这里，读遍这里的每一本书。但是不行。自己出来的时间已经太久。独自待在地穴里的妹妹虽说不会因为孤独的恐惧，可留给她的食物却也已经不多。按照正常的消耗量计算，最多只需要两个多一点的太阳日，哦！不，应该是十天左右的时间，地穴里的事物就会全部吃光。这是天羽根据自己的经验与书中获得知识得出的答案。根据那些古人的说法，一天内有二十四小时。而现在的一个太阳日，恰恰是一百的小时，刚好是四天多一天的时间。

“三天，再看三天，我就必须回去。”天羽这样告诉自己，手中翻阅书籍的速度一点也没有因此而有所停顿。至于饥饿和干渴，回到图书馆路上找到的水袋与那快新鲜的虫肉，足够自己吃上几天。有时候，生肉嚼起来的味道也相当不错。

当你专注于某一件事情的时候，时间会过得很快，这是很多人都会有的经验。天羽也是如此。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翻遍了图书馆二楼近一半的书籍。而时间，也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

和一楼大厅一样，二楼也同样散布着很多古代人的尸骸。每当发现这些被灰尘与纸屑所掩盖的灰白色骨头时，天羽总会认真地上下搜寻一番。虽然这样要花去不少时间，但她还是没有放弃这样的动作。她想找找看，是否还能从中再找到更多的“枪”和“子弹”。要知道，有了这些古代武器的帮助，自己的安全也就自然增加了几分。可是，与一楼的情况相同，满怀期待的天羽再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过，这样的搜索并不是完全没有成果。在翻找一具看上去穿戴相对比较整齐骷髅衣服的时候，天羽完全处于偶然地发现了一件令她很感兴趣的东西。

“馆长室的钥匙”，这是一串放在骷髅贴身衣袋里，用一枚小巧的挂扣别在内缘的金属物件。刻在上面凹槽里的文字说明了它的实际用途。

第七章 枪械

“馆长是什么？会不会就是管理这间图书馆的人？”看着这枚颇有些古怪的钥匙，天羽心里猛然觉得一阵莫名的激动。按照她从那堆军事类书籍中获得知识，这些被称之为“x长”的古人，应该是一些拥有超出常人能力的家伙。一个“班长”指挥十个人，一个“师长”就能指挥数万人。虽说天羽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具体含义，但十个人与数万人之间的差别特还是很明白。既然连一个小小的“班长”都能拥有号令十人的能力，那么，作为整间图书馆首领的“馆长”，想来也不会太差。至于那个叫做“馆长室”的房间，恐怕也会有着某些特别的东西等待着自己去发掘。

人脑超卓的领会能力与虫脑强大的感知预测功在这种时候，居然被结合得如此完美。

天羽的理解能力不错，虽然与实际的情况有些偏差，但就理论上的依据来看，多少也还算沾得上边。就这样，一手拎着钢矛，一手拿着钥匙，腰间还别着把只有一颗子弹手枪的天羽，在墙壁上尚能勉强辨认的残破文字指引下，小心地登上了图书馆的顶层四楼，最终，站在了一扇包有铁皮的紧闭大门前。

“馆长室”。天羽抬头望着铁门上方那一块小小的方形铜匾。里面的文字与钥匙上的标识完全一致。不用在怀疑，就是这里。

钥匙的作用，天羽在学习机里已经听过。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实际的东西，可脑子里多少也还是有那么一个模糊的概念。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可以操作的机会，自然不会觉得困难。试着将手中钥匙轻轻塞进大门左侧锁眼的天羽，小心地慢慢来回转动着露在外面那处扁平的匙柄。只听见从中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后，紧闭的铁门居然从边上悄悄露出了一条微小的细缝。

刚刚步入房间的天羽顾不上打量四周的环境，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惊呼，连忙赶上几步冲到迎面一张布满灰尘的大桌子前，伸手一把抓起从进门就被眼睛锁定，放在桌上的一件物品，认真仔细地把玩起来。

那是一支枪。一支同样属于短柄，却与此前一支外形有着异样差别的手枪。

有了第一支枪的经验，天羽毫不费力地就轻松拆开了枪柄的底部，从中取出一条颜色拗黑的弹匣。有了书中的知识指点，再加上自己的实际遭遇，天羽很清楚，一支没有子弹的枪，根本就是一团没有任何用处的废铁。因此，她急于知道，这只枪里，还有多少子弹。

弹匣空空如也，里面的弹簧也没有弹出任何东西。巨大的失落感顿时笼罩了天羽全身，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才把自己的眼光从手中的枪上，慢慢转移到了屋子里别的地方。

这是一间相当宽敞，布置也很华贵的房间。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除了包铁的大门，房间的窗户上也全部都用一根根粗如手臂般的铁条所焊死。房内的摆设相当简单，除了一块腥红的地毯，外加墙壁上挂着的几副字画外，几个高大的书柜和里面一摞摞厚厚的书籍就是所有的装饰。

当然，房间正中央的一套办公桌椅上，也有一具随处可见的古人白骨。看那姿势，死前应该是很舒服地半躺在柔软的椅子上。

整间屋子可能是因为封闭性相当不错的缘故，并没有虫子入侵的俭。与外面的散乱程度相比，好得已经实在太多。但是天羽内心的沮丧并没有因此而获得解脱，她最需要的是子弹，却在这里弄到了一把没有一颗子弹的枪。

这把枪的外形明显要好于上一把，由于房间内一直保持的干燥，枪身上非但没有那种被水浸透后留下的铁锈，反而还有一种油滑透亮的感觉。天羽把那唯一的子弹从身上的枪里取出给它装上，照着墙壁上一幅图画瞄了瞄，握在板机处的手指还是没能扣下去。她只有一颗子弹，绝对不能浪费。危急关头还得依靠它来救命呢！

放下手中的枪，天羽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眼睛终于落到了镶嵌着透明玻璃的两大排书柜上。既然弄不到子弹，那么顺便看看这里的藏书，多少也还是一种补偿。毕竟，比起外面那些快要散架的破烂货来，这些有着良好保护的书籍，仍然有着一种良好的质感。

《世界历史》、《国家地理》、《2017年鉴》。。。一本本包装精美的厚厚大书使天羽读起来觉得相当畅快，其中的内容也让她觉得触目惊心。在自己生活的地球上居然曾经发生过那么多的古怪事件，人类也不完全是一个整体，而是被组合成各种不同类型的“国家”。不过，最让天羽感到吃惊的是：在那些死去古人之前，还有各种古老的社会。但是从书中记载与其中穿插的图片看来，那些古人之前的远古人，好像也是和自己一样，以钢矛和小刀为武器，而不是像古人一样，使用“枪”这种可怕的东西。

捧着手上已经翻到末页的《世界历史》，天羽疑惑地合上了厚重的封底。她实在是想不通，按照书中所说，人类应该是处于一种“发展”的状态，各种“科技”也是应该越来越先进。但是为什么，自己所处的时代居然会与古人们有着如此之大的差别？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沉思良久的天羽丝毫没有想出任何头绪，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把手中的《世界历史》重新又放回到书架上原来的位置。眼睛也在一排排书籍中仔细搜索。她要继续找，从书中找到自己问题的答案。

“哐啷”，一声明显属于金属撞击后产生的声音从巨大书柜的后面响起。随着这声巨响，天羽惊异地看见，这个本该完全面对于她的巨大书柜，竟然从右边慢慢呈扇形凹陷进去。同时，从这个隐密空间里放射出的强烈光线顿时让天羽不得不将手抬起，小心地遮挡住这莫名而来的刺眼白光。要知道，原本从那具古人尸骸上发出的磷火微光就已经足够让她看清书上的每一个字。这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实在是让已经习惯了黑暗的人觉得多少有些不适应。

光线的来源是一小排安装在书柜背后空间墙壁四角上的白色灯泡。这似乎是一种使用某种能量储存装置赖以维持工作的东西。如果是换在以前，天羽肯定会想尽办法摘下一个仔细研究一番。但是现在，她那已经逐渐适应光线的眼睛仿佛这些灯泡根本不存在一般，使劲地四处打量着这个在偶然间发现密室里的每一样东西。

枪！我的天，这里居然有这么多的枪！

密室很大，几乎整整有外面馆长室两倍的面积。墙壁上挂满了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枪，水泥抹平的地面上，沿墙边一周整齐码放着一个个用木板条钉成的大箱子。可能是因为箱子的数量实在太多，因而它们不得不层层叠叠摞了起来。从地面一直摞到了近三米高的墙壁中央。屋子中间的空间也没有被浪费。巨大的木箱每十个一排，从密室最里端一直排到了入口。两侧宽敞的空间也使得这些箱子摆放的宽度达到了五个之多。最后，码放箱子的人似乎是觉得这样还不足以把所有东西全部堆在这里似的，又在这层密密麻麻的板条箱上整整加了三层同样的方形容器。

因此，首先映入天羽眼帘的，就是房间正中一排排整齐摆放在木箱摞成平台上，散发着浓重机油味道的各型枪枝。其数量根本无法估算。

如果换了别人，或者是在几天以前的天羽，肯定会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发现震惊得当场晕死过去。最起码，也会被惊愕地呆站在原地脑子里失去所有的思维能力。毕竟，这是一个正常人在面对此类情况时的最基本反应。

但是，此时的天羽虽然也被自己的发现所震惊，但却没有出现那种手足无措的失神状况。经过虫脑细胞改造的神经中枢，几乎根本就不会因为此类事件而造成短暂的休克。要知道，在一头以其它虫子为食的虫兽看来，遇到几千上万只虫子聚集的情况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如果每一次发现大批猎物都要激动得晕死的话，那么就算天羽不动手，这只可怜的虫兽也总有一天会因为自己体内血脉贲张而死。

“这是一支步枪，没错，这就是古人图书中所说的那种可以在远距离射击的步枪。至于型号，应该是叫做sk—52，泛亚洲联邦2027年武汉兵工厂的产品。特点是精度好，射击后座微小。”天羽仔细端详着一把从木箱架上随意拿起的黑色长枪。这些天来，那堆军事类书籍早就被她翻了遍。各种不同类型的枪支也都完全熟记于心。此时想要从一堆堆“枪山”中随意辨认出其型号及产地，自然根本没有任何困难。

“mg452轻机枪，欧洲经济共同体合作组织2022年克虏伯出品。重量轻，发射速度快。”

“p104大口径手枪，美洲联盟2025年亚利桑那亨伯利军火公司出品。机件构造巧妙，弹容量大，威力十足。”

“mp5k2远程狙击步枪，泛亚洲联盟2025年西安302兵工厂出品。射程远，稳定性好，精确度超过同类产品三倍以上。”

仿佛在做点评一般，天羽逐一拿起面前的武器，按照从书里获得的知识参考对照。她实在没有想到，这里，就在这里，在一个自己根本没有想到的地方，居然会完全处于意外地发现数量如此众多的古代兵器。虽然一时间天羽还根本没有想过究竟要如何处理这些东西，但是，在她的脑子里却已经有了一个相当清晰的概念。

“这些东西都属于我，绝对不能落到其她人手中。只要拥有它们，我会最强，强大得哪怕是面对再恐怖的虫兽，也能轻而易举地把它一枪打死。”

人脑中的贪婪与虫脑里掠夺占有的思想，此时竟然结合得如此默契。

不光是枪，还有子弹，多得可怕的子弹。板条箱上的文字标识虽然已经相当明显地说明了自己的内容物，可对此颇显得不太放心的天羽仍然倔强地用手中的钢矛撬开其中一个的盖板。顿时，一排排只有指头一半大小的子弹纷纷在耀眼灯光的照射下，出现在她的面前。看这些表面泛动着淡黄色光芒的子弹，天羽仿佛觉得自己根本就是置身于一个神话传说中的宝库，子弹就是黄金，枪支就是钻石，还有那一盒盒装满弹药静静躺在那里，好像珍贵珠宝器皿一般的黑色弹匣。是的，这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宝库！属于我一个人的宝库！

无暇多想，天羽马上开始计算起自己的财富。但是，她很快就发现，这样做完全就是徒然且无用的事情。且不说那一颗颗子弹究竟要数到什么时候，就连那些成排行放置的各型枪支，如果要完全数清，没有十天半个月绝对不行。更何况，馆长室里同样的书橱总共有六个之多。刚才不小心触及机关的一刹那，与这扇活动的壁橱一样，另外五个也以同样的方式向她展现了自己隐藏的财宝。

也就是说，与这间密室一样装满武器弹药的房间，总共有六个之多。

“我必须去接天柔，把她也接到这儿来。”天羽脑子里现在只有这一个念头。这些数量庞大的军火完全可以保证她和妹妹两人今后的安全，图书馆附近的虫类也相当多，足够保证她们的食物供应。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里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的书。这些古代人遗留下来的书籍。其中蕴含的知识也是天羽最感兴趣的东西。虽然不知道那些聪明的古人究竟为什么会全部死亡，也不清楚为什么书中那个无比美好的世界竟然会变成了今天这般模样。不过天羽却相当清楚地知道一件事。

“书中肯定会有着我想要知道的答案！”

枪要带走，但是不可能都带。尽管天羽内心有这一种极力想要把所有武器全部装在身上的冲动，可是理智却告诉她：“这根本就不可能”。枪的份量并不重，但是加上子弹，那就完全变得不一样了。因此，在左右权衡后，天羽最终决定：只拿一支m5g43冲锋枪和一支p104手枪。按照书中介绍，这种被古人叫做冲锋枪的东西可以在一分钟内轻松打光一个弹匣里所有的六十发子弹，对付那些密密麻麻的成片虫群，是一种再好不过的武器。至于那支手枪，则是书中强烈推荐的近战武器。对此，深有体会的天羽自然肯定会照办。

除了枪和子弹，她还在几个密室间发现了另外一些东西。

衣服，相当结实的衣服。这是一种被书上叫做“战斗服”的衣服。自认为见多识广的天羽完全无法分辨这种东西究竟是用什么材料才制造。战斗服相当柔软，摸上去的手感也很舒服，除了肩膀、膝盖等部位会有一些坚硬的块状物体外，从头到脚，甚至就连手指部位也会被衣服所覆盖。虽说第一次穿觉得多少有些不习惯，可天羽还是相当满意地从几件悬挂在墙壁上的战斗服中挑选了一件，换下了身上那几块脏得不成样子的破烂布片。

因为，她偶然发现，这种衣服的牢固程度实在令人吃惊。就连自己辛苦磨利的钢矛尖，都没被刺穿衣服表面那层薄薄的布料。虽说在矛尖突入的力量作用下，衣服本身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凹痕。但自始至终，天羽都没有看到闪烁着银亮光芒的矛尖能够从衣服的另外一面出现。

最坚硬的钢矛尚且如此，那么虫子的牙齿，自然也就更不在话下。

一套完整的战斗服让天羽第一次感受到了穿新衣服的美妙滋味。这件衣服很紧，但是也很合身。从柔软的鞋子、手套，一直到紧紧围扣在脖颈上的防护层，丝毫没有出现任何让天羽觉得不舒服的地方。随意活动了一下手脚的她发现：穿上这种衣服，似乎能够在某种程度上稍微提高自己身体运动的能力。仅仅只是一个原地跳跃的动作，就超出了以前差不多近一米的距离。

第八节 匕首

在这些堆满武器的房间里，天羽颇为意外地翻出一整箱完全用散发着呛鼻气味机油浸泡着的短刀。这些匕首相当锋利，虽然知道这种东西属于金属制品，可天羽从来也没有看见过，也没有听说过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锋利的刀，简直就是锋利的可怕。从箱子里拿出来的时候，因为表面有油液的关系，使得那把匕首滑得就好像一条刚刚从泥地里捞起来的泥鳅。一时间没拿稳的天羽，只觉得滑不溜秋的刀柄猛然从自己手里飞了出去。虽说没有伤到自己，可当回身看到匕首刀锋与横放在地面钢矛的“亲密接触”后，天羽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钢矛的坚硬程度她是知道的。这根几乎有自己手臂四分之三粗细的钢筋，是从一处废墟里找到。当时天羽用一把小钢锉整整锯了几个小时，才把这跟表面布满螺旋状凸起的钢筋顺利取下。而后在那个阴暗的地穴里，用几块粗糙的石头磨了将近十个太阳日的时间，这才做成一把集坚硬、锋利于一体的钢筋长矛。

可是，这样一把精心打造的武器，居然会被一把不慎掉落的小匕首，狠狠砸开了一道深可及目的凹痕。即使站直了身体，天羽还是可以清楚地看见：在满是螺旋花纹钢矛上端与掉落匕首锋口的接触点，出现了一道切入矛身近半厘米的凹痕。而造成这一原因的匕首，则歪斜着身子依靠刀柄躺在一边。刀口处半圆形状的刃锋就像是一张咧口大笑的怪嘴，仿佛在嘲笑着可怜的钢矛虽然块头大，却根本经不起自己轻轻碰撞便落得个残疾的悲惨下场。

箱子里像这样的匕首很多，共有一百把。这可不是天羽一把一把慢慢数出来的数字，而是那个绿色金属箱外面用白色字体写上去的内容。对于数字，天羽现在几乎根本已经有些麻木，只见她弯下腰，从地上小心地拾起那把轻而易举割开矛身的匕首，仔细看了看，直到确认那意外一击根本没有在刀锋上留下任何缺口后，这才抓过自己刚刚换下的旧衣服，认真擦拭干净残留在上面的油污。然后，将匕首放进一个从刀箱中找出，明显属于是配套物件的皮鞘中，按照自己的习惯，顺手别在了右边裤管上的一个小口袋里。

如果有谁现在突然出现在馆长室的门口，一定会被全身装备打扮焕然一新的天羽吓一大跳。虽说年纪只有区区十七岁，但她的个头显然要比同龄女孩高得多。那身完全是按照标准身材制作的战斗服，恰好与其相匹配。虽说裤管显得颇有些长，但因为是连鞋裤的关系，根本没有显示出一丝臃肿。反倒是把天羽上身匀称的体形和修长的大腿完全凸现，相信如果时光倒退个几百年，就凭这副身材，当个模特什么的完全绰绰有余。

唯一美中不足的，还是天羽那张因为与虫兽激战后尚未清洗过的脏脸。与干净的战斗服一比，根本就是鲜花与绿叶的区别。不过，由于长时间晒不到太阳，皮肤的颜色相当苍白，与灰白色的服装搭配在一起，却也多少能够混成一体。

脖子上挎着一把轻便灵活的冲锋枪，腰间的皮带里还有一把装满弹匣的p104，至于子弹，更是被她塞满了衣服上所有的大小口袋。以至于到处鼓鼓囊囊，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只混身长慢了水泡的癞蛤蟆。当然，那种弹药带来的巨大重量也使得贪心的天羽几乎连一步路都走不了。最后，只能遗憾地又从口袋里一点点摸出大量子弹以减轻自己的负担。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天羽那颗多少有点被巨大喜悦冲昏的头脑才发现：枪和子弹的确是好东西，可如果要是就这样让一堆重得可怕的装备把自己活活压死，那也实在太划不来。最终，在左右权衡后，她发现：只需要带上三个十五发装的手枪弹匣和四个六十发装的冲锋枪弹仓，就已经相当沉重，对于自己这副长期处于半饥半饱且营养不良的身体来说，这不到十公斤重的装备，已经相当多了。

人的贪心和欲望恐怕是宇宙间永远都无法满足的最大恶魔。时间已经差不多，最多只要再过半个小时，太阳就会再次出现，回家的路多少也会因此而变的安全。可天羽却根本没有想要离开这堆古代宝藏的意思，仍然激动地在一个个板条箱中翻个不停。很幸运，总算又让她找到了一样很不错的东西。

一个椭圆形的金属制物品。按照书上的解释，它应该是叫做“手雷”。

对于这种东西的使用方法，书中也有很明确的记载。似乎是拉开其顶端那个小巧的拉环后，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它扔出，利用爆炸后的威力大范围杀伤敌人的一种强大武器。只不过，对于这种东西，天羽的兴趣远远没有枪和子弹那么浓厚。因此，仅仅是从一大箱拳头般大小的手雷中随便捡了几个装在衣袋里，就轻轻扣上了箱盖。

差不多了，是到了该走的时候。天羽抬起手腕，看了看计时器上的时间。颇有些不舍地走出了弥漫这一股机油气味的密室。书橱上的机关其实很简单，只要把《世界历史》后面的那个黑色小方块轻轻拨动一下，六个巨大书橱自然会向机关的触发者献上它们守护的珍宝。仅就这一点来说，天羽的运气实在是好得令人羡慕。

合上密室的机关，关上馆长室的大门。天羽轻轻掂了掂手中那把小巧的钥匙，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从紧贴身体的衣服领口处，取出一条细小的银白色项链。扭开链口处的扣环，把钥匙穿了进去。

这可是掌管着自己所有财富的钥匙，坚决不能丢失。至于那条项链，则是死去父亲留给自己最珍贵的遗物。两件宝贝放在一起，多少也会给自己带来一些运气吧！

太阳已经在浓暮的天空中露出了自己微红的笑脸，从浓密的云层里放射出一道道金色的耀眼光芒。在驱散了黑暗的同时，也为所有期盼光明的生物带来一丝久已不见的温暖。仿佛是看见了最恐怖的天敌一般，所有阳光笼罩之处的大小虫子，除了偶尔有那么几只喜欢在植物丛中爬来爬去寻找食物的弱者，其它的则根本就好像是进入了冬眠一般，纷纷缩回自己阴暗的巢穴中，连触角都不愿伸出一下。

走出图书馆大门的天羽正好被一束突破云层的太阳光柱所笼罩，在阴暗湿冷的黑暗日子里，能够有这么一点点来之不易的温暖实在是一种莫大的享受。特别是对于劳碌多时的人来说，更是一种类似肯定般的褒赏。

“真舒服啊！”天羽眯起眼睛感慨地看了看天空中微红的太阳，不由得又想起书中所说那些古人生活的美妙环境。唉！真是不明白，究竟是因为什么，世界居然会变成了今天这般模样！

温暖的光线照在身上，实在是相当惬意的享受。如果能在这个时候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那怕就算是让我少活十年也心甘情愿。但是，天羽显然不能这么做。最起码现在不可能。毕竟，远在城市另外一处的天柔还在等待自己回去。幼小的她，如果没有自己作为依靠的话，迟早会被活活饿死。

回家的路很轻松，虽说身上的装备颇有些沉重，但天羽的内心却是无比的得意与满足。她走得很快，也丝毫不想避让地上那些所谓的“虫路”。虫子有按照自己来时路线返回的习惯，因此，狩猎者们在外出时，基本上都会小心地避开这些弯曲扭动的“虫路”。毕竟，一只势单力孤的弱小虫子可以成为一顿美味的午餐。可如果遇上一群数量多得可怕的虫子，那恐怕就应该是自己反过来变成它们的口中食。要知道，对于人肉的味道，有不少虫子都相当喜欢。

但是天羽显然与别人不同。她非但不惧怕，反而还有些期盼能够遇上一只强悍的食肉虫。如果换了是以前，恐怕再给她十个胆子，天羽也绝对不敢这么做。可现在呢？我可是拿着古人最厉害的武器。如果哪只虫子不长眼，我也不介意用它来试试手中的枪。

不知究竟是虫类天生的握预感在起作用，还是太阳的出现使得不喜欢光明的虫子们全都缩回窝里睡大觉。总之，两个小时过去了，满怀信心沿着“虫路”返回的天羽却没有找到任何一只可以用来试验自己新武器的东西。虽说这样一来确实节省了不少时间，可年轻人心中那种狂热的情绪也在渐渐消磨。到了最后，天羽简直想要诅咒起那该死的太阳为什么偏偏要挑自己回家的时候才出来。这不明摆了和我做对嘛！

七个小时，这是天羽给自己规定的行动时间。倒不是因为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再次消失，而是长时间的活动造成的体内能量衰弱必须获得应有的补充。于是，在小心观察好周围环境后，天羽悄悄步入了一幢破旧楼房的其中一间。在简单收拢一堆附近可以充做燃料的东西后，这才兴致勃勃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烧焦的棉布和两块火石，利用相互撞击产生的火星点燃焦布后，引燃了一堆不是很大，却能散发出足够光线与温度的营火。

战斗服上配有一个可以分离的背包，这玩意现在变成了天羽装食物和水的最好容器。那块从虫兽尸体上割下来的肉块已经被她生啃了一些，虽说味道不怎么样，却也聊胜于无。情绪不错的天羽现在显然是想要尝尝火烤虫兽肉的味道。只见她解开背包的扣子，从中拎出那块虽然不太新鲜却也不至于腐烂的肉，从地上随便找了几根细长的钢筋穿过，架在刚刚点燃的旺火上仔细地转烤起来。不一会，一股弥漫着令人垂涎欲滴的浓厚肉香，便飘散在附近阴冷湿霉的空气中。

嫩滑的虫肉很容易熟，天羽小心地用手指戳了戳已经焦黄的烤肉，认定差不多后，这才将其从火上取下，以两头伸出的钢筋为支点，斜靠在墙壁上。从背包的隐密处拿出一个精巧的铁罐，用两只手指轻轻从中拈起一缕白色的粉末，小心地泼洒在香气扑鼻的肉块上。

“这是盐，能够让熟热食物变得更加美味可口的盐。”

回忆着幼时父亲曾经对自己教授的点滴知识，天羽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于父亲，虽然偶尔还有那么一点点印象，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能够记起的东西也越来越少。毕竟，父亲亡故的时候，自己实在太小。小得连很多东西根本就无法记住。

隆隆作响的肚子仿佛在抗议着对自己待遇的不公。天羽的目光也再一次被色泽浓亮的烤肉所吸引，她撑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舒展的双臂像古代天空上翱翔的大鸟，慵懒而野性，然而这对“羽翼”却在展开不到一半的时候猛地僵持在半空，持有者的脸更是红青白交替，颜色诡异至极。“妈的，迟早有一天剁了你”天羽骂骂咧咧地褪下作战服，一对柔软雪白的浑圆挣脱开胸前束缚的布条，像两只活泼的小兔从中跃出，虽不是很大但近看倒也娇小可爱。只可惜它的主人显然没有欣赏的闲情逸致，动作粗鲁得像对待杀父仇人，于是那抹诱人的风景转瞬间消失在严实的作战服里，如昙花一现。

天羽叹气，她从没对自己女性的身份产生过什么自卑或不满，相反女人天生的灵巧助她度过多次生死危机，当然如果没有这两坨碍事的肉与多余的贪婪和觊觎，她会更开心。不过现在么，填饱肚子才是要紧事。天羽匆忙将盐罐塞进背包放好，从墙边抄起串肉的铁条，端到嘴边，畅快地大嚼起来。

等等，这是什么声音？口中塞满香味浓郁烤肉的天羽分明听到了一种莫名的轻微响声。警觉的她马上放下手中的肉串，轻轻抓过放在身边的枪，小心地打开闭后，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房间入口处的楼梯旁，侧身紧贴着墙壁，仔细地倾听着那个奇怪声音的来源。

“应该不会是虫子。”天羽这样对自己说道。她也说不清究竟是为什么，总之这个声音并没有使她感到像往常一样的握，相反却是一种平静和安详。这应该没有错，自己的预感从来都不会错。

想到这里，天羽微微闭上双眼，将脑中的思维感知能力逐渐放出，探询和声音的来源。这是她在杀死虫兽回到图书馆以后，从一本标注着“科学幻想”类的书籍中学到的新技能。本来当时的她仅仅是觉得有趣，想要试试看是否真的确有其事，想不到一试之下竟然发现：自己的思感探知范围居然能够扩大到距离身体五十米开外的地方。换句话说，就算是有两只虫子在**，只要自己愿意，就算不掀翻它们的老窝，也能坐在眼睛完全看不到的地方，利用“心灵”，观察得一清二楚。至于这种能力究竟是人脑进化后的具体表现，还是模仿虫脑带来的超人技能，她自己根本就不得而知。

重要的是，她有这种能力，并且能够使用这种能力。

眼下，她正是在用同样的方法观察着房屋外面自己看不到的那一片世界。

一个女人！居然是一个女人。

天羽颇有些惊愕地收回自己的思感，下意识地用力嚼了嚼一直含在嘴里的那团烤肉。不是不想吃，而是多年的狩猎生活已经使她养成了一种习惯。在发觉任何莫名异常的情况下，自己绝对不能主动发出一点儿声音。她可不想糊里糊涂从狩猎者转变为对手的猎物。

女人很少见，单独的女人就更少见。这一方面是因为在狩猎世界中，女人自身也是一种难得的猎物。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那些不甘愿充当男人口中食物的女人们自主联合起来，成为一个个独立的狩猎团体。

因此，一个在非太阳日独自出现的女人。根本就比一只品种最稀少的虫子还要罕见。

好吧！她不算在内

很明显，那种轻微入耳的声音正是这个女人鞋底与地面碎石接触后，发出的脚步声。而且，从她移动的方向上来看，目标应该就是天羽此时的栖身之所。

尽管一个女人对于自己没有什么威胁力，可天羽还是谨慎地抱紧了手中的枪身。在这个世界上，为了生存，狩猎者之间是没有任何道义恩仇可讲。为了获得一片延续生命的事物，父母吃掉自己儿女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骇闻。

虽然天羽一直保持戒备状态，不过，其内心却一点也没有紧张。一来是她从残破窗户的边缘清楚地望见：款款走来的女人除了腰间一把短刀外，手中没有任何武器。二来是她绝对相信自己大脑的握感知能力。

既然潜意识告诉你很安全，那么就绝对不会有什么差错。

第九节 交换

天羽没有猜错，女人的目的就是这里。当然，她也没有想要继续隐藏自己的意思。就在女人脚步刚刚踏上楼梯的一刹那，天羽猛然从墙壁后闪现了自己的身影，手中平端的枪口正指着满脸惊慌与愕然的女人。

“女人？嘿！我看，应该是个女孩才对。” 天羽自嘲地想到，眼前的女子顶多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已经发育的身材凹凸有致。加上一件为了保暖紧紧裹在身上，实际上却没有多厚的棉质外衣，还有一条紧小短凑尚不及膝的破旧短裤，使得裸露在外瘦弱的胳膊与细长大腿更加显得孱弱。至于皮肤，则是那种所有狩猎者共有的苍白。只不过，鹅蛋般的漂亮脸形弥补了颜色带来的所有缺陷。

应该承认，这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女孩。虽然，她看起来很瘦，实在是很瘦。

天羽的突然出现使女孩相当意外，这一点从她下意识地用手按住腰间的小刀就能看得出来。一双睫毛很长的大眼睛里充满了莫名的恐惧。两边混裸露在衣服外面的混圆肩膀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竭力想要平复自己的呼吸却根本抑制不住心跳的加剧，抖得像个筛子。所有的一切都表明：她很害怕，相当的害怕。

看到这一切，天羽忽然间觉得很不好意思。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居然在自己面前害怕的发抖。这种事情还是头一次遇到。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在故意欺负别人。想到这里，她不禁咧嘴一笑：“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她问道，声音有些沙哑，倒是并不难听

说话归说话，手中的枪口却依然没有放下的意思。

“你，你也是狩猎者吗？”女孩迟疑了半天，终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道出了心中的问题。这不能怪她，天羽身上这套行头，恐怕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好奇。毕竟，遮身挡寒的衣物在这个世界上也是一种相当稀少的东西。虽然不能像食物那样给人们带来生命的延续，却也是人类生存必不可少的东西。狩猎者之间为了争夺一件衣服而相互撕杀的事情并不少见。

轻轻点了点头，这就算是回答了女孩的问题。接下来，当然是轮到不请自来的她解释天羽心中的疑问。

“我，我是闻到食物香气这才跑了过来。你，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点吃的？不用太多，一点儿就好。我实在是太饿了，求求你，如果再不吃东西，我恐怕活了不了多久。可以吗？”

看到天羽脸上没有恶意，手中也没有狩猎者惯常使用的武器。多少安定了几分的女孩也小心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其实，向她人请求食物，这种事情在狩猎世界中相当常见。只要你能够为自己要求的东西付出一定代价，食物的拥有者一般都不会拒绝。只不过，这样的交换往往极不公平。有时候，一片巴掌大小的烤肉，完全可以换回一件最上等的武器，或者是一件温暖的衣服。毕竟，在你最饥饿的时候，根本不会考虑自己的未来。脑子里所想的，都是如何弄到一口可以下肚的吃食。

至于其它的东西，还是等吃饱肚子以后在解决。

天羽没有说话，她在仔细打量着女孩周身上下。如果是在几天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叫女孩留下身上的小刀与所有的衣服。这些东西虽说自己用不上，也可以拿给天柔。但是现在，她却根本没有这样的念头。这一方面固然是因为现在的她丰衣足食，手里还端着一支威力强大的枪。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这段时间从图书馆里获得知识里，有着一种叫做“友善”的东西。用古人的话来说，这其实就是人类最美好的品德之一。

望着眼前惴惴不安的女孩，还有她那因为闻到烤肉香气被刺激得拼命吞咽唾液上下窜动的喉咙，天羽忽然间觉得很好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漠？想当初，为了能够让妹妹天柔吃上一口温暖的热食，自己不是也咬着牙把仅有的一件大衣与其它狩猎者做了交换，那种屈辱和寒冷的滋味实在是令她永生难忘。

“进来吧！” 天羽拉上枪的保险，侧身让开一条通道。做了个友善的动作，把这个饿得几乎快要晕倒的女孩请进了屋。这一意外的举动显然令慌张的女孩大感意外，看得出，她在犹豫，究竟要不要接受这个陌生人的邀请。最终，对食物的无比渴望和阵阵钻入鼻孔的烤肉香气还是使她下足了决心。缓慢而谨慎地步入屋内，略带羞涩地坐到了温暖的火堆前。

饥饿中的人吃东西相当恐怖。天羽对此深有感触，因为她自己就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尽管估计到女孩的吃相多少有些不雅，但她还是被女孩粗鲁的动作吓了一大跳。

串在铁条上的烤肉份量很足，差不多有五、六公斤重。这是天羽今后几天的全部食物。为了便于保存，她把所有的虫兽都拿出来加以烧烤。毕竟，比起生肉来，烤熟的肉不仅味道香美，而且也不容易腐烂。只是，当她看到这个求取食物女孩那种简直只能以恐怖来形容的吃法后，心里只能苦笑道：“看来明天如果不猎杀虫子取肉的话，恐怕自己就得挨饿了。”

一条手臂般大小的烤肉，被她连头带尾，就连掉在地上的肉末渣子也没放过，在短短几分钟内，全部吞了下去。这样的烤肉共有六条，除了天羽手上细嚼慢咽品尝个中滋味的那一块，其余的五条，一溜烟的功夫，硬是被这个看起来文静孱弱的女孩吞下了一半。如果不是天羽发现连忙抢下，恐怕就连她手里剩余的半条，也会在几秒钟内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消失在女孩那张看起来似乎永远填不满的可爱小嘴里。

“喝点水，你不能再吃了！” 天羽哭笑不得地从背包里翻出自己的水袋递过：“照这么个吃法，再多的东西也不够你吃啊！”

女孩脸上顿时飞起一片晕红，这使得长相本来就不错的她看起来越发显得清秀。默默不语的她低着头接过水袋，轻轻拧开盖子，小口浅啜着甘甜的凉水。那种文静轻巧的模样，根本就和此前的动作形成两种截然不同的巨大反差。

“我不是不给你吃，我的意思是，你最好慢点吃。” 天羽无奈地摇了摇头，把刚刚抢下的半条烤肉重新又塞会女孩手中：“毕竟你饿了很长时间，突然一下子吃很快的话，容易反胃和噎食。你想想看，一大团烤肉卡在喉咙里，会憋死人的！”

“对不起，我实在是太饿了，所以。。。。。。所以。。。。。。”女孩轻轻拧紧水袋的盖子，带着脸上的飞红，慢慢将袋子递还天羽，口中木讷地回应着天羽的话，眼睛却还是紧盯着手中那半条喷香的烤肉。

“吃吧！吃吧！放心吃吧！如果不够，这些都是你的。” 天羽好气又好笑得说道：“慢慢吃，不用着急。别噎着就行。”

“不，不用那么多，只要这最后半块就够了，足够了！”听了天羽的话，女孩显得颇有些惊慌。

“没事，这些吃完，明天再杀几只虫子就是。你就放心吃吧！”对于女孩表现出的紧张，天羽忽然间觉得很好笑。

“不，不，不，够了，真的够了。吃了你那么多东西，我。。。。。。我。。。。。。我怕我身上没有你看中的。。。。。。我，我恐怕拿不出那么多能够交换食物的东西！”

“交换？” 天羽淡淡地摇了摇头，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这个女孩交换什么，事实上，她也拿不出什么自己看得上眼的东西。几块烤肉而已，用古人的话来说，“这是对弱者能够给予的最大帮助”。只不过，与对方交换自己最需要的物品，这是狩猎者之间相互遵循的一条规则。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半开玩笑地说道：“就你现在这副模样，能够拿得出什么来和我交换？”

女孩停止了咀嚼，轻轻放下手中的烤肉，慢慢站起身，走到天羽的面前屈膝跪下。小心地解开脑后扎住长发的一根红色头绳，眼中满含羞涩地柔声对天羽道：“我用我自己来和你交换，可以吗？”

“你自己？” 天羽有点摸不着头脑：“你自己怎么交换？”

闻言，女孩微微喘了口气，仿佛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忽然间低头拉开了系在腰间衣服交合处的带子。衣服很破，也很旧，感觉只要随便用力一扯就会被全部撕破。可能是为了抵御寒冷吧，看上去，里里外外也有三、四件衣服的样子，但是无一例外都非常单薄。很快，女孩已经脱下了最外面的第一件衣服。紧接着是第二件、第三件。。。。。。几分钟以后，女孩诱人的**已经完全显露在天羽的眼前。

“我艹，这什么情况” 望着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更加凹凸动人的女孩，向来冷静的天羽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连虫脑带给她的发达的思维能力都无法让她从眼前的场景中回过神来。

“这是希望交* 配”，天羽想到，记得古人的书中也有提过，这是一种男女之间完全依靠生殖器官交合产生快感的活动。不过，对象是不是搞错了。

大脑麻木的天羽接着听女孩说到：

“我所拥有的，只有这个。当然，和那些食物相比，我能付出的实在太少。但不管怎么样，请不要因此而发怒，我会尽量满足你的所有要求。” 女孩神情紧张地小声嗫嚅着，小心地看着天羽的脸色。好像是生怕这个瘦弱的“男性”狩猎者会因此动怒般，又轻轻说了一句：“我，我不想成为肉人。我可以陪你，多少次都愿意，但是，但是求求你，不要把我变成肉人！”

肉人，这个名词天羽并不陌生。所谓肉人，就是某些狩猎群体中专门饲养被当作肉类食用的人。这些人一般都是年老体弱的老人、小孩、还有女人。在狩猎群体中，她们一般承担一些为强壮男性烧烤食物、清理衣服等杂务。由于不能随队狩猎，更无力对抗虫类的威胁，因此，她们的食物供应在所有狩猎者当中最差、最少、最糟糕。捕获猎物身上最难吃的部分、腐肉、臭骨头。。。。。。所有的这些就是她们赖以生存的食物来源。但是对于她们的可怜待遇，却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只要是有能力的强壮狩猎者，都能随便命令任何一名有求于自己的弱者充当自己的肉人。尤其是对于那些迫切需要食物，在死亡边缘徘徊的弱者来说，也是一种相当不错的选择。

没有吃的，你现在就必须死。可如果成了肉人，虽说不能吃饱，却也多少能够延续一下自己卑贱的生命。现在就死与以后被杀，这根本就是两种概念。其中唯一的区别不过在于：自由的狩猎者可以随意支配自己的生命，而肉人却只能接受他人的宰割。

因为，她们已经不能算是人，而仅仅只是一种依附于其它人生存的卑下生物。她们活着的意义，仅仅只是在食物稀缺或没有任何狩猎成果的时候，向其它强者贡献出自己的身体，以此来满足别人口腹饥饿的**。

她们是一团肉，一团会自己走路的肉，是能够随时保持新鲜，只要生命能延续就永远不会腐烂的肉。

当然，没有人会心甘情愿成为他人口中的食物。因此，她们也会联合起来，形成一个个新的狩猎团体，共同对抗来自虫类与同族的威胁。

很明显，这个女孩就是其中之一。天羽知道，肉人没有腿，几乎所有的肉人都没有腿。她们的腿都已经被狩猎者生生砍断。这样做，一方面是可以防止肉人逃跑。另外一方面则是能够让肉人减少活动量，能够养出更多的肥肉。饲养者自然也就能够多吃一些。

“你走吧！” 天羽忽然间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好像是要把刚才所吃的烤肉全部吐出来一般。肉人的存在她并不是今天才知道，此前也曾多次看过其它狩猎者宰杀活人。只是，继承了太多古人理念的她现在已经根本无法接受这种以同类为食的可怕习俗。

不错，人肉味道是很鲜美。可那毕竟是对于虫子而言。人要吃人，同类之间的互相残杀，还有把人当作家畜一般豢养。。。。。。天啊！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古人书中那个充满光明、美好、还有幸福的世界难道真的仅仅只是一种幻想吗？

“你走吧！快走，还有，我是女—”话到一半突然卡了壳，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天羽默然地从地上轻轻扶起半跪的女孩，紧紧将她拥入怀中。柔软的女性身体抱在怀里的感觉很舒服，那一刻，天羽感觉自己仿佛是在抱着已经长大的妹妹。忽然间，她觉得自己有一种非常想哭的冲动。究竟是为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她只知道，鼻子很酸，眼睛在发颤，有一种根本无法抑制的感情似乎马上就要从内心深处强烈地需要释放。

女孩有些不知所措，惊慌地眨了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颇有些不理解地侧目看了看天羽被浓密黑发掩盖的后脑。小心地把自己红润的嘴唇轻轻贴了上去。。。。。。

“你还是走吧，去找一个女性狩猎群体。那里安全一些。” 天羽丝毫没有顾及女孩的动作，猛然间粗暴地一把推开女孩。仿佛发疯一般飞快地从地上捡起剩余的烤肉，连同女孩刚刚放下的那半块，全部硬塞到了她的手中。她实在承受不了头脑中两种完全不同观念的相互撞击。狩猎世界的残酷现实与古人书中的道德理念好像两只巨大的魔手在拼命撕裂她的大脑神经，隐约间发出阵阵无法忍耐的绞痛。

因此，唯一能够获得解脱的办法就是让女孩走，赶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第十节 太极

女孩颇有些惊奇地望着正被愤怒与痛苦折磨的天羽，清丽的脸庞露出一种意外且不可思议的表情。尽管这个看上去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狩猎者前后举动表现出的巨大差异实在令人不解。不过，按照狩猎世界的规则，她必须听从食物施予者所有的命令。因此，在轻轻放下手中被硬塞进的一块块拷肉后，女孩开始从地上捡起那堆刚刚脱下的衣服，仔细穿戴起来。

天羽激动的情绪并没有维持多久。几分钟后，随着阵阵清冷的夜风从窗外吹来，狂热中的大脑也开始逐渐平复。望着正在穿衣的女孩，天羽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背过身去，好像在默默思索着什么。。。。。。

“啪！”一个用黑色破布缠绕起来的扁平小包，从女孩刚刚拎起的一件衣服里轻轻滑落，摔在光滑的水泥地面上，发出一声不是很大却又极其清脆的声音。引得天羽回头一望，女孩倒没什么，看表情应该是相当平常。可天羽的眼睛仅仅在随意瞟过后，就再也无法挪开。

那是书，是两本摞在一起用黑布包好的书。一个从布包侧面伸出的书角已经相当明显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这是什么？” 天羽快步走了过来，捡起地上的布包解开，小心地轻轻吹了吹书页表面落满的灰尘。

“这，这是，这是我用来。。。。。。那个，用来。。。。。。的手纸。”这样的问题显然令女孩觉得难以启齿。不过，在天羽那双炯炯有神眼睛的逼视下，她还是颇有些紧张地小声悄悄道出了这些东西的真正用途。

自从图书馆一番奇遇后，天羽开始留心所有能够找到的古人遗物。书籍自然也是其中之一。虽然她也说不清楚究竟为什么会对那些已经死去多年，至今仅仅只留下一把枯骨的古人会有如此浓厚的兴趣。但在大脑深处的潜意识中，天羽依然觉得：只要是古人的东西，都会对自己大有帮助。因此，这两本显然是被女孩不知从哪个旮旯里捡到，用于方便后净手的东西，俨然变成了她眼中不可多得的宝贝。

事实上，这两本保存尚属完好的书里，也的的确确藏有着让天羽意想不到的东西。

“《太极拳图谱》。。。。。。太极拳？这是什么东西？让我想想。。。。。。” 天羽皱了皱眉头，仔细地脑海中搜寻着关于这个怪异名词的所有知识。这个名词很熟悉，好像自己以前也在某一本书中看到过。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不过，有一点她可以确定，这应该是古人某本书中提到过一种能够增强自己体力的技能。

“如果你要交换，那么就用这个来做交换吧！” 天羽仔细地翻阅着手上这本画满了各种不同类型人体姿势图案的书，头也不抬地朝着女孩抛出了这么一句让其大感意外的话。弄得她整个人当场就怔在了那里。两本书，居然换回了一顿美味的烤肉。不仅如此，这个古怪的狩猎者在拒绝自己身体的情况下，还送给自己一堆新鲜的食物。虽说不是很多，可如果吃的节省一些，也足够维持三、四天的时间。所有这一切的代价，竟然只是两本书，两本薄薄的书，两本自己随意从路边捡起，用来。。。。。。用来在方便过后当作手纸使用的书而已。头脑中根深蒂固的狩猎原则，与眼前人几乎属于浪费一般的“慷慨”，两者间巨大的反差使得女孩一时间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能机械地附和着天羽说话的节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女孩的反映天羽根本没有注意，她的心思现在完完全全都放在了这两本刚刚获得书本上面。这是两本图册，两本画满了各种人体姿势与动作的图册。当然，也还有必不可少的文字说明。但在天羽看来，这两本书上的文字表达出的意思竟然是那样的晦涩难懂。“百会”、“三足”、“**道”。。。。。。这些莫名其妙的字眼究竟代表着什么样的含意，她根本就不知道。此前获得的那些古人知识里，根本找不出任何能够对它们作出解释的文字。

至于书中下半部分还提到一种叫做“气功”的东西，更是让天羽觉得大脑几乎快要崩溃。“气”、“丹田”、“周天”。。。。。。类似的东西其实自己知道的也不算少，“氧气”、“空气”我都知道，“麦田”、“瓜田”我也很清楚，至于“蓝天”、“白天”的概念虽说不是很清楚，却也能多少有个模糊的概念。可是如果按照书中所说，这些东西居然存在于每一个人的体内。一时间，天羽只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傻瓜。

因为，这两本书，她根本就看不懂。

如果换在以前，天羽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这种莫名其妙的怪书扔在一边，说不定还会狠狠再踩上两脚。毕竟，对于自己弄不懂的东西，很多人都会采取这样一种发泄的手段。 可是现在，天羽所做的，仅仅只是把这两本明显属于一套完整图册的下半部分，谨慎地放进了身上战斗服腿部侧面的一个口袋里。至于那本画满图形的上半本，则被她仿佛宝贝一般，小心地捧在手中，仔细研读起来。毕竟，与另外一本相比，手上这本几乎全部是图形的书显然要容易懂得多。

“这两本书绝对有用。它们肯定蕴藏着一种令我无法想象的巨大力量。” 天羽的潜意识一再向大脑发出这样的警告。虫脑中那种天生对于重大猎获物出现在眼前时的激动情绪，也使天羽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莫名的兴奋。但她还是很苦恼：手上的书肯定是好东西，这不会错。问题是，它们究竟好在哪儿？具体又有什么用？这些问题天羽自己根本无法解答。

女孩已经走了，连同她一起消失的当然还有那几块不大的烤肉。狩猎者之间的交换原则就是这么简单，一旦达成自己的目标，几乎没有人会愿意多停留半分。这样做看起来似乎有些无情且不可理喻，但事实上却是狩猎者生存的最基本条件之一。毕竟，人们对于食物的渴望，已经远远超出了感情方面的需求。

夜风，还在继续不停地从房屋各个破漏的角落，与窗户间的缝隙中穿过，在相互间的撞击下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气流旋涡。劈啪作响的火苗也在风中愉快地跳起了舞。这就使得摇晃的火光看起来，似乎是在天地间浓密阴影的笼罩下，唯一一处能够散发出光明与温暖的独特所在。

天羽还在看书，确切地说，应该是在看图。看书本上那些怪异的人体动作图。既然那些莫名其妙的文字自己无法理解，那么图形多少也应该能够看懂。可能是因为制作这本书的人绘画功底实在太差，以至于上面的人形看起来有些走样，脸上的五官就更加难以形容。有几副图画上人物滑稽的表情惹得天羽顿时就发出乐不可支的笑声。只不过，忽然之间，她的脑海里涌上一种冲动，一种莫名的冲动。

“我要试试这些动作，试试看我做出来究竟会有什么效果。对，就是这样，和书上的动作完全一致。”

伸手、抬腿、抱拳。。。。。。书页里所有的图形已经牢记于心。过目不望的天羽现在正努力按照书中人形做出与之同样的举动。当然，她并不知道图与图之间两中动作的演变过程，只能机械地按照每副图中固定形状死板地进行比划。伸手就是伸手，抬腿也完全一样，哪怕后面的图形中仅仅只是稍有变动，可怜的天羽也仅仅只能是重新摆出一副角度改变过的同一动作，丝毫没有发现：其实自己的手只需要朝现在的方向稍微弯曲那么一点点，就能毫不费力地达到同样的效果。

经验需要教训来积累。这句话显然说得没错。在饶有趣味地比划了半天干巴巴的动作后，浑身大汗的天羽忽然在两张差异很小的图形比较中，发现了其中的问题所在。就这样，一套连贯却不太流畅的太极拳，重新在一个近乎蒙昧的狩猎者身上显现出来。

意外的发现使天羽顿时来了兴趣，重复两、三遍后，原本略显生涩的动作已经变得相当流畅。精于计算的大脑往往也会在两副图形的动作区别中，给出一条能够完美组合身体移动路线。而这些路线，恰恰正是太极拳法中最标准的规范动作。

如果说，人脑拥有的神秘力量往往会在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那么现在这种情况，绝对应该属于其中之一。当然，更大的意外和惊喜，也随着天羽对于整套拳法的熟悉慢慢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怎，怎么会这样？”刚刚打完一套完整拳法，摆出一副收合之势的天羽忽然间觉得，自己大脑里那只“眼睛”已经远远突破了原先的探索界限。它跑得更远，更快，几乎已经达到了房屋外面那条残破大街的对面。探索距离几乎超过之前一倍的范围。更夸张的是，整整与之相隔数道墙和百余米远的天羽，竟然能够从“眼睛”里，清晰地看见，在街道对面的一块厚厚石板下，正趴着一只身长不过巴掌大小的幼年蚜虫。

毫无疑问，造成这种结果的，正是书中记载的古怪拳法。虽然天羽并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她很清楚，刚刚练习的拳法，无疑能够扩大自己大脑的思维感知能力。其实，从刚才打完第一套拳的时候，天羽就已经发现身体非但没有平时活动过后那种疲劳，而且整个人也清爽了许多。那个时候，她还以为这仅仅只是缓慢拳速与自己好奇带来的结果。现在看来，恐怕也完全得归功于这种神秘的古人拳法。

“再试试，试试看思感能否再移动到更远的距离。”兴奋不已的天羽顿时一**做到了地上，慢慢闭上双眼开始了冥想。脑海中的探知范围也逐渐扩散开来。当然，距离也仅仅只因此延伸了数米作用。看来，这应该就是自己目前的感知极限。

不过，天羽很快就发现了身上另外一种怪异却相当管用的能力。

自己居然可以命令并指挥虫子？不，不是指挥，应该是控制，完全地控制。

还是那只幼年蚜虫，在收回思感的时候，天羽颇带有玩笑意味地将部分感知波动穿过了蚜虫的身体，完全处于意外地感受了另外一种思维能。

虫子的思想，那只幼年蚜虫的思想。天羽完全可以感受到，蚜虫很意外，它在向自己的思维波动发出询问，询问这股陌生的能量究竟来自何方。

“我的天！这怎么可能？” 端坐在地上的天羽被惊吓得猛然睁开眼睛，一下子歪倒在了地上。口中喃喃自语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人类居然能与虫子交流，虽说是通过纯意识的形式，可这种事情，还是使天羽觉得相当震惊，以至于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再试一次，看看这究竟是不是真的！”默想半天后，天羽再一次轻轻闭上双眼，放出了自己的思维能量。只不过，比之上回，这次的思维感知中，明显带有了几份激动和兴奋。

“没错，这的确是虫子的意识能量波动。” 天羽小心地接触着蚜虫的思想，缓慢地用自己的思感包围着这只幼小的蚜虫。显然，蚜虫对于这股莫名而来的意识波动感到十分意外，以至于在多次探询无果后，不得不摆出一副凶狠的防备姿态。

最大的威胁来自敌人，而潜藏在暗处的敌人又是其中最可怕的对手。

“它们没有思想，有的仅仅只是本能。生存的本能。”小心地逗弄了蚜虫一番后，天羽豁然发现了蚜虫脑波中，那点原先被自己误认为是思维波动的能量，其实只不过是虫子的本能而已。它们依靠这种意识来对陌生物种的态度进行判断，友善、平和、或者是敌对。仅此而已。

“或许，我能够控制住这只小虫子也说不定。”忽然间，天羽脑海里冒出了这样一个古怪的念头。古怪得就连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虫子能被控制吗？它们会听从自己的指挥吗？这种事情恐怕在任何一个正常人看来，都是一种妄想，一种不可思议的妄想。

但是，天羽不同于常人。发生在她身上的种种异事就连她自己也感到愕然。尤其是图书馆中获得的知识更是使她觉得，任何事情，只要你去做，都有可能发生。古人那句话不是这样说的吗：“只有想不到的念头，没有做不到的事情”。连那些已经死去几百年的人都有这样果敢的意识，为什么我就不能去试试呢？

就这样，天羽在那团围绕蚜虫的思维能量中，搀杂了强烈的命令意识。她要蚜虫过来，爬到自己面前来，从百米开外的那条街上，一直爬到自己所在的屋子里来。

尽管，这间屋子里还有一团任何虫子看了都会远远躲开的，正在熊熊燃烧的火堆。

蚜虫很迷茫，看得出它在犹豫，也在寻找。它实在搞不清楚这个让自己爬过街道走进对面那间屋子的声音究竟从何而来。说实话，它并不愿意这样做，虫类天生的感知告诉它，那间屋子很危险，自己很可能进去就再也无法出来。但是没有办法，脑海中的声音就好像是一把沉重铁锤般在使劲敲打着自己脆弱的神经。如果是一只成年蚜虫，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这个声音的诱惑。可这偏偏是一只幼虫，刚刚从卵里孵化出来没有多久的幼虫。与成虫相比，不仅是身体，就连神经也根本没有发育完全。就这样，在拒绝与无奈中，幼小的蚜虫只能颤颤惊惊地晃动着六只小巧的脚肢，慢慢迈向了对面那间看起来相当可怕，但听起来却有着无穷诱惑的破烂小屋。

第十一节 思感

一步、两步。。。。。。一米、两米。。。。。。可怜的蚜虫根本无法分辨脑海中的命令究竟是对好是错。它只能机械地迈着自己的脚步，一点一点缓慢向着命令的源头逐渐走去。虽然移动的速度相当慢，但毕竟是在前进，充满疑惑和恐惧地前进。

“太慢了，快点，再快点！”温暖的火堆旁，双眼微闭的天羽脸上忽然露出一种喜悦至极的笑容。她成功了。蚜虫已经走出了它安全的小窝，开始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当然，天羽自己也根本没花多少力气。她所做的，只不过是把脑海中的思维能量释放出去，锁定这只蚜虫，然后在其脑部形成一种带有半强制性的命令，控制这虫子的所有行为。

“既然能够控制第一只，那么肯定就能再控制第二只”。天羽兴奋地想到，顿时再次放开自己的思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搜寻着其它可能存在的虫子。但是很遗憾，除了这只幼小的蚜虫外，再也没有第二只虫子出现在脑波的探测范围。

这样的结果多少让天羽觉得有些不悦，而蚜虫的缓慢移动速度也使她内心觉得非常不舒服。为了想要尽快达成自己的目的，天羽下意识地增强了自己对蚜虫的命令思维。只不过，这样所造成的结果，就连她自己也根本无法预料。

蚜虫觉得很难受，真的很难受。头部的脑神经里就好像是有着一块沉重的石头一般压在那里，让它简直无法忍受。那个莫名的声音也总是在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命令，虽然自己已经按照声音的指示在行动，但它好像根本就不满足似的，拼命提高发出的频率与速度。而且，一股莫名其妙的意识也在强迫自己尽快往前爬。就这样，蚜虫脑袋里那点弱小的自主意识很快就被冲击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根本就是天羽的思维能量。支配着它拉开短小的四肢，疯狂地拼命向前移动。相应的，天羽的命令意识也加快了发布的速度，使可怜的蚜虫再怎么奔跑也无法跟上命令意识的频率。

很快，就在距离屋子不到几米远的地方，蚜虫的大脑神经再也无法承受这种过度的刺激，猛地炸裂开来。

“怎么会是这样？” 起身跃出屋外的天羽呆呆地望着地上头部裂开，流淌出一道道腥绿色浓液的蚜虫尸体，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恐惧与骸然。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意识能量居然会造成这样可怕的后果。这是一只幼年蚜虫，杀死它也并不困难。哪怕只需要自己随便踩上一脚，这只蚜虫也会立刻粉身碎骨。可问题是，现在自己根本没有动手，仅仅只是在脑子里随便想了想，这只可怜的虫子就已经被混乱的思维意识搞得爆头身亡。我的天！这样的能力难道真的是人类所能够拥有的吗？

尽管内心的惊悸暂时无法散去，可天羽还是从地上拎起蚜虫的尸体进屋洗剥干净后，照样架在了火上。她还没吃饱，这只自动上门来充当了可怜试验品的小虫子正好可以用来解决肚子提出的抗议问题。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天羽再一次相信：古人的智慧的确是一种任何狩猎世界法则都无法比及的伟大存在。至于那两本《太极拳图谱》，也在她完全熟记后，重新塞进了衣袋里最隐密、最贴身的位置。

黑暗世界里计算时间的方法有两种。一是完全依靠自己的经验。二是从某种能够计算时间的物品中得知。天羽手腕上的计时器正是其中之一。六个小时以后，手腕上传来的振动把天羽从香甜的睡梦中惊醒。

休息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现在的她必须继续上路。否则的话，她将无法在天柔吃光所有食物以前，顺利返回地穴。

天羽走得很快。不，不是在走，应该是在跑。虽然不至于达到快速奔跑的程度，但她的确是在跑。这样的慢跑速度就连天羽自己也觉得奇怪。因为自从上路以后，她就一直在脑子里琢磨着《图谱》下半册里那些饶口的名词，以及印在书里内页的一张怪异图画。

那是一张人类站立的图画，饶口的莫名文字布满了画中人的全身。说真的，这张画的结构其实很简单，所有的附带文字天羽也都认识。可让她感到郁闷的是：这张画究竟代表什么意思，或者说它的作者究竟想要表达一种什么含意，天羽根本不得而知。

不得而知并不代表完全不知道。最起码有一点她还多少能够看懂。那就是画里的人体结构分布，还有那顺着各种身体器官到处游走的细小箭头。

“这里是肺，这里是肾。再往上就是心脏。。。。。。” 天羽默默回忆着图片上箭头标识的一处处体内器官。这些东西她很熟悉，再以前帮助分解其它狩猎者尸体的时候，多少也有此类“参观”的机会。当然，那些人并不是她所杀，而是死于其它一些原因。。。。。。

就这样，天羽脑袋里一边想着箭头依此经过的体内器官，一边沿着来时的路线朝地穴所在方向走，一边还要放出部分思感小心地留神隐藏在暗处虫子的突然袭击。几心多用之下，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中，慢慢移动的脚步变得越来越快，步伐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大，到了最后，脚步的速度已经无法再跟上发出的指令。就这样，行走变成了奔跑。

“奔跑很费力”。这是天羽在狩猎中获得的重要经验。食物的缺乏及营养状况的不良使几乎所有狩猎者都无法保有最充沛的体力。因此，长时间奔跑这种事情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人随意做出。天羽也不例外。尽管知道自己跑得很快，体力多少也要比一般人强，可她仍然依循着自己的原则。

不过，这样的原则显然已经不再适合现在的她。

“我居然没有感觉到疲劳？”这是天羽最想不通的事情。从昨晚休息的屋子出来，到现在为止，已经整整过去了三个小时，自己几乎都在跑。非但没有感觉到累，甚至多少还有一种精力充沛的感觉。尤其是以前那种因为奔跑而导致的心跳加剧或呼吸不畅等症状，在自己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表现。这实在是令人觉得很意外。

最重要的，那支装满子弹的冲锋枪，以及装在衣服各处口袋里的沉重弹匣，也仿佛完全失去了重量一般。再加上战斗服鞋底传来的良好弹性，天羽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空着身子往前跑。照这样的速度，顶多只再需要十个小时，就能提前回到地穴。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天羽的一阵分神，使她完全忘记了头脑中所想像的那些小箭头。几分钟后，气喘吁吁的她不得不停下自己奔跑的脚步，用手杵在膝盖上大口地呼吸。巨大的疲劳感在瞬间完全占领了她的身体。

“怎么会这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羽边喘气边疑惑地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当然难不倒进化中的大脑，稍一思索后，天羽立刻得出了答案。

“应该就是那副古怪图画的作用吧！”

无暇多想，天羽立刻又重新在脑海中幻想着无数的箭头按照图上标识，在自己体内来回循环的那副景象。仅仅过了数分钟，调匀气息的她感到：失去的力量再一次逐渐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不过，意外也因此而来。

人类只有一个大脑，虽然它被有序地分成了两块。但这并不意味着因此就能同时考虑两件以上的事情，或者智慧身体作出数种完全不同的动作。虽说万事总有例外，有些头脑灵活的人可以做到一心二用，甚至三用。但是这些人的数量绝对不会多。天羽自然也就不在此列。

身体的疲劳与对问题的思索，使她在瞬间收回了自己正向四周扩散的思维意识。这样一来，相当于变相把正在搜索的范围缩小到了最基本的视听距离。而恰恰在这个时候，两只看上去似乎是在悠闲散步的恐甲虫也在废墟中仔细寻找着自己的猎物，慢慢朝着天羽所在的位置走来。

尽管收回了思感，虫脑良好的预知能力还是使天羽在恐甲虫临近身前，发现了危险所在。这是一种身体表面覆盖着厚重甲皮肉食虫，尽管它们的移动速度比之其它虫类要缓慢得多，可那种在捕猎瞬间猛然爆发出的可怕移动力，及隐藏在甲壳下方微薄翅膀拥有的短途飞行能力，都使恐甲虫成为一种令所有狩猎者见而远避的可怕存在。

如果换在以前，天羽想都不想就会立刻带上所有东西，能走多远走多远。这种虫子皮粗肉厚，就算是再锋利的钢矛，也无法对它们造成致命的威胁。与其自己上去送死，还不如绕点远路。更何况，眼前的恐甲虫，居然还有两只。

“杀掉它们，试试这支M5G43冲锋枪的威力。” 此时围绕在天羽脑袋里的只有这个念头。在见识过那把老旧手枪的可怕威力，她一直都想找个机会试试刚刚弄到手的M5G43。不是因为刻意地想要杀戮，仅仅只是想要知道自己使用武器的具体性能。

虫子的感觉相当敏锐，还有百米开距离时，恐甲虫就已经发现了正前方猎物的存在。虽然对于这个瘦小人类的怪异举动多少感到有些奇怪，可两只体积庞大的虫子还是以它们最快的速度向目标发起了攻击。毕竟，对于食物的迫切需求，哪怕就算是在再强悍的虫类，也根本无法抵挡。

“哒哒哒——”随着M5G43冲锋枪口喷出的火舌，一连串的子弹从枪膛里呼啸而出，带着巨大的冲击力，一头钻进了恐甲虫的身体。那层覆盖在其表面的甲壳也根本无法阻挡这种杀伤力巨大的可怕东西。很快，两只巨虫身上光滑漂亮的甲壳就已经被洞穿得坑坑洼洼，好像两个半圆形的蜂窝落到了地面一般。

尽管有了之前手枪射击的经验，天羽还是被手中这支枪的强大威力吓得目瞪口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两只恐怕就算是五十名狩猎者也无法摆平的虫子，就这样好像两滩烂泥一般躺在了地上。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啊！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天羽才发现：手中这把M5G43冲锋枪的弹仓，已经被完全射空。整整六十发子弹，就因为自己一时间的紧张，统统报销在了两只虫子身上。

“实在太不划算了！” 天羽嘟囔着从微热的枪身里拔出空空如也的弹匣，顺手从腰间的口袋里抽出另外一个重新插上。她仔细观察过虫尸上的伤口，最终认定自己还是犯了大错。根本就不需要浪费那么多子弹，仅仅只需要几颗，就能让这两头巨大的虫子送命。

“就当是买个教训吧！” 天羽叹了口气，从脚边拔出锋利的匕首，轻而易举地划开虫尸侧面的柔软部位，割下一块嫩滑的虫肉塞进背包。这可是自己路上的晚餐。在浪费了大量子弹后，天羽觉得，这块实在昂贵的虫肉，似乎也应该更加鲜美才对。

调整着体内的气息，天羽的脚步越来越快。不过，就在快要临近地穴的时候，虫脑的预知能力，也再一次发出了危险的警报。

“是天柔，是小柔有危险。”顾不得分析危险的来源，天羽猛然加快了脚下奔跑的速度。很快，在跑到距离地穴只有百余米的一处废墟时，天羽猛然停住了自己的脚步。眼前的可怕情景使得她的黑色瞳孔顿时缩小得仿佛针尖一般。

虫子，上百只的虫子，正蜂拥挤做一堆，密密麻麻地趴在天柔所在地穴那个狭窄的洞口前。

“巨齿白虱！” 看着一只只表面布满触目惊心红黄色花纹的虫群，天羽不由得失声道出了这个令人畏惧的名字。没错，眼前的虫子正是巨齿白虱——一种群居性的肉食虫。

“小柔怎么了？她怎么会招惹到这么多的虫子？她还活着吗？”一连串的问题把天羽自己也问得怔在一边。情急之下，她只能立刻放出自己的思维意识，向着虫群蜂拥的地穴入口处延伸而去。

纷乱的虫子与遍布地面的残垣断壁都无法阻挡这道肉眼看不见的能量波动。不知不觉越过虫群后，天羽的思感终于渗透到了地穴内部。她很高兴地看见：满脸恐惧的天柔，正努力用自己的小手拼命用钢矛向洞口处捅。那道自己离开时颇不放心又再次加固了的小门，现在正被一只刚刚把脑袋伸进去的巨齿白虱所占据。不过，它已经无法再对天柔形成任何威胁。锋利的矛尖已经戳穿了虫子的脑袋。乌黑发亮的虫血顺着其头部那些恶心的沟漕慢慢流淌下来。可能是由于身体太大的缘故吧！这只倒霉的虫子尸体完全占据了整个通往地穴的入口。所以，尽管这种场景看起来相当可怕，但对于弱小的天柔来说，却也暂时形成了一种相对安全的局面。

巨齿白虱属于食肉虫，它们吃人，吃虫，吃所有身上长肉的生物。对于自己已经死去的同胞，自然也没有理由会放过。那一大群拥挤在地穴入口处的虫子，正是为了争食同伴的尸体。至于后面那些闻到血腥味却又挤不进去的家伙，只能恼怒地围在外面发出一阵阵嘶哑的低鸣。而更多的巨齿白虱则是焦急地等待在地穴附近，拼命来回打转。显然，地穴里哭泣不止的天柔对于它们来说，要具有更大的诱惑力。

“必须赶快把天柔救出来。” 天羽这样告诉自己。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思感已经发现，那头死得实在冤枉的巨齿白虱尸体，已经被大堆簇拥在外面的同伴啃食大半。至于那颗牢牢阻挡在地**口处的可怖虫头，也在其它虫子的拉扯下，已经显得有些松动。

第十二节玄密

天羽从腰间的衣袋里摸出一颗混圆的手雷，她准备用这个东西来当作自己的首发进攻武器。虽然这玩意自己从来没有使用过，但如果按照书中所说，应该不会太难。想到这里，天羽不禁狠狠拉下这颗圆疙瘩端口处的铁环，用拇指重重按下已经挣脱环扣束缚的触发点，右手一扬，远远地扔在了密密麻麻的虫群中。

“触发压环后立即扔出，否则爆炸引起的冲击波将会伤及自己。”这是武器指南上关于手雷运用方法的介绍。虽说不知道什么是“爆炸”，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因此“伤及自己”，可天羽还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尽量把这个看起来和虫卵没有什么区别的东西扔向远处。因为，古人说得话，基本上都不会错。

“轰——”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从手雷落地处响起。天羽惊讶地看见：以落点为中心，一个无形的圆环在密集的虫群中瞬间扩散开来。莫名产生的火焰与热浪笼罩了范围内的所有虫子。一块块带着火焰的虫肉与断肢从圆环中央四散飞出，掉落在地上，引起了其它虫子的阵阵畏惧。

“这就是爆炸吗？实在是相当可怕的力量。” 天羽喃喃自语着，手中另外一颗准备好的手雷再一次抛到了空中。

两次爆炸，至少报销了近二十头巨齿白虱。当然，在遭受莫名其妙攻击的同时，警觉的虫子也敏锐地发现：原来威胁就来自于身边。当下，大队虫群开始扭转方面，朝着天羽所在的废墟气势汹汹地涌来。

M5G43冲锋枪的死亡之声再一次响起。天羽也学了个精，手中的板机不再傻楞楞地死扣住不放，而是一张一弛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虫子射击。由于虫群的目标已经转向天羽一边，因此，几乎根本不用瞄准，每一颗子弹都能准确地钻进迎面而来的虫子脑袋里。在这种时候，天羽也忽然发现：只要能够保持与虫群间的一定距离。那么自己就绝对安全，同时也能继续对巨齿白虱造成伤害。就这样，灵活的天羽边打边退，敏捷地在废墟间巧妙穿行。大群的巨齿白虱也在盲目无用的进攻中死亡了大半。待到天羽杀死最后一只巨齿白虱时。身上带着的四个弹匣已经全部用光，以至于她不得不掏出短小的P104手枪应战。就算是这样，三个备用弹匣也还是消耗了整整一半。

“天柔，别怕，我是姐姐！是姐姐在外面。”跑近地穴的天羽一把拉开堵在通道口的半截虫尸，正准备猫腰钻入时，却冷不防从里面刺出一支长长的钢矛，差一点儿把她捅了个对穿。

“姐姐，真的是你吗？呜呜呜！你总算回来了！我害怕，我好害怕啊！”略带呜咽的童稚女声从地穴深处传来，直听得天羽心中一阵后怕。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天柔也不至于会遭到虫群围攻。幸好自己及时感到，要不然，等待自己的恐怕就是一堆被巨齿白虱啃得干干净净的幼小尸骨。

姐妹间的重逢很快冲淡了可怕虫群给天柔带来的巨大阴影。一堆生起的旺火及喷香的烤肉驱走了饥饿，还有天羽带回的种种新鲜物事，都使幼小的女孩重新焕发出可爱的童真。当下，不用天羽开口，天柔就已经缠闹着要她带自己离开阴暗潮湿的地穴，到那个充满神秘的图书馆去安居。

就这样，仅仅只在地穴渡过一晚后，天羽边带着妹妹，拿上所有的生活必需品，朝着图书馆方向进发。姐妹俩走得相当匆忙，这样做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天柔的各种撒娇。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昨天一战，已经消耗了天羽携带的大部子弹。现在她的身上除了一支还有两个不满弹匣供应的P104手枪，以及一把异常锋利的匕首外，再也没有多余的武器。手雷的威力倒是很大，可惜当初回家时为了减轻负担，自己只带了不多的两颗。因此，想要重新获得安全，就必须尽快赶到图书馆补充弹药。

M5G43冲锋枪已经被天羽像垃圾一般扔了，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书里会说“没有子弹的枪根本就一块无用的废铁”之类的话。这个时候的冲锋枪，还没有一支最原始的钢矛管用。

不知是因为天柔的出现带来了意想不到的运气，还是地穴口处发生的虫类大屠杀已经为所有虫子得知。总之，只剩下不多子弹的天羽姐妹俩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胆敢向她们发起挑战的拦路者。加上战斗服提升了些许身体能力，也使得天羽可以在妹妹疲劳之时，能够背负起她继续快速前进。就这样，在最后一块虫肉吃完以前，两个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图书馆那残破高大的门廊面前。

还是和上次一样，天羽没有惊动盘据在门口做窝的锯齿蜂。悄悄绕过这群仿佛是在为图书馆充当警卫一般的食草虫，慢慢步入了二楼。在她看来，这些成群结队的锯齿蜂，根本就是守卫在自己新家门口的一道防卫线，任何有着想要对图书馆染指企图的生物，都必须经受到它们的严厉攻击后，才能顺利抵达馆内。

而能够在整整一个窝群锯齿蜂的攻击前能够保活自己性命的生物，据天羽所知，恐怕目前还没有。

“这里好棒！姐姐，我喜欢这里！”这是幼小的天柔在跟随妹妹走进馆长室时，口中发出的惊喜叫声。的确，比起之前栖身那处阴暗潮湿的地穴来，这间宽敞舒适的屋子实在是好得太多。更何况，屋子里那两排柔软舒适的长沙发，还有厚实的地毯，根本就把这里打造成了一个专供休息用的安乐窝。当下，乐不可支的天柔就欢呼着窜上其中一条沙发，双脚一伸躺了上去，很快就发出了沉醉在梦乡中才会发出的均匀呼吸声。

连续走了几天路，哪怕就算是身为狩猎者的天羽，也难以抵挡那种随之而来的疲劳感。更何况，这不过仅仅只是一个尚不满十岁的孩子。

天羽也想睡，心中一块大石落定的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巨大的疲劳笼罩了全身。不过，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放下身上的所有东西，全神贯注地打完一趟太极拳后，天羽满意地发现，自己的体能虽说没有完全恢复，却在这种神奇拳法的帮助下多少得到了一些必要的补充。心情愉快的她快步走到书柜前，轻轻推开透明的玻璃柜面，拿出了那本厚重的《世界历史》。和上次一样，巨大的书柜仿佛答对暗号的守卫者一般，朝天羽展开了所有自己守护的宝藏。

“子弹，我需要补充子弹！”这是目前盘旋在天羽脑子里的唯一念头。因此，她疯狂地从刚刚打开的军火库里搬出了六、七把长短不一的枪，还有整整五箱子弹。所有的这些东西，除了留下必要的一些日常使用外，其它的，全部都被天羽放到了房间各个角落隐藏起来。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突发情况，万一哪天这里遭到了大批虫子的进攻，或者是不怀好意的来访者光临，最起码，自己也得有一套应急用的武器吧！

安置好这一切之后，已经过了整整两个小时。沙发上的天柔还在熟睡，脚边的空处却已经多了一套崭新漂亮的战斗服，还有一把与插在天羽脚边同样锋利的小刀。这都是她在宝库里找出来给妹妹用的东西。那套衣服对于天柔来说显然是大了点，不过，总比她身上现在穿的那些破烂布条要好得多。

就这样，姐妹俩人在这个看上去安全且舒适的地方住了下来。有了这批数量可观的武器做后盾，食物来源也丰富了许多。时间不长，红润的脸色与健康的身躯显现了它们久已不见的影子。尤其是天柔，由于吃得多，动得少，一个微微凸起的小肚皮也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当然，与体内营养积存一样，天羽脑子里拥有的知识，也在这段时间里仿佛一只巨大的气球般，急剧膨胀起来。

图书馆共有四层，每一层都摆放着数量可观的书籍。除了第一层因为潮湿和雨水渗透的关系，使大部分的书完全腐烂。二楼以上堆放的书籍，除了颇有些散乱外，几乎都还完整地保持着一种相对干燥和柔软。当然，它们所记载的知识，也就成为了天羽那颗仿佛随时处于饥饿状态中大脑最好的填充物。

虫兽脑细胞的所有能力，目前都已经被天羽大脑所模仿。不仅如此，在虫脑特有感知能力的引导下，原先拥有的脑波探测更发展出了“锁定”与“扰乱”等多项功能。这些都是天羽在无意中发现并能够熟练加以运用的特异技能。因为她发现：很多时候，一些被自己当作猎物的虫子，总是会按照自己头脑中发出的命令而改变它们的移动方向及动作。一旦自己加强大脑中的命令程度，这些可怜的家伙要么所有意识都被外来能量所取代，成为一只完全被控制的奴隶虫，把自己的脖子乖乖伸到锋利的匕首前。要么就完全如同那只路上遭遇的可怜小蚜虫一般，无法承受住神经自主意识与天羽的外来控制能量，当场爆裂体内所有的神经系统，成为一只自杀身亡后，贡献出自己所有的可怜虫。

至于那两本《太极拳图谱》，天羽现在也越来越发现其中的奥秘所在。那些看似无法理解的怪异图片，在她那种按照自己理解的笨办法处理下，却也拥有了越来越强大的力量。天羽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书中提到那种神秘的“气”，她只知道：有一次在无意之间，自己突发奇想，把那条在体内来回循环的不知名能量改变了一下行走路线，绕到了右手部位，然后颇带有几份玩笑性质地在一面坚硬的混凝土墙壁上重重一按，结果就连她自己也被吓得大吃一惊。

哪怕就算是用钢矛拼命很戳，也仅仅只能在上面留下一个微小凿痕的混凝土墙，居然出现了一个凹痕深达数厘米的手印。

也正是从那天起，天羽也开始让妹妹和她一道，对这套拳法进行修习。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天柔似乎对于其中的奥秘并不理解。就连天羽要求每天必须的拳法锻炼，也仅仅只是当作一种好玩的游戏而已。

“命中有，不须忧。命中无，莫强求。”这是天羽从一本满是坳口词语的厚书里看到的一句话。深研多日后，天羽终于在一头浆糊里糊中，多少懂得了一点点其中的意思。对此，她深以为然。对于天柔不喜欢练习拳法的态度，多少也采取了几分放任。毕竟，妹妹还小，很多东西可能在她这个年龄段根本无法理解。这也是相当正常的事情。

更何况，目前自己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而且，不止一件。

首先，天羽在一本书中，相当意外地看到一个拥有希望，却又根本为自己不理解的名词——时光机器。按照书中所说，这种机器可以在时间里来回穿梭。自由往返于过去与未来之间。这对时刻幻想着古人美好生活的天羽来说，无疑是一种充满极大诱惑力的好东西。想想看吧！一个没有虫子的世界，一个充满阳关与欢笑的世界，一个根本不用再为食物发愁的世界，那应该是一个多么美好，多么快乐的世界啊！

这不是幻想，而是现实。因为书中已经明确提到：古人们已经对这种时间机器进行了必要的实验，而且，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因此，只要能够找到一台这样的机器，自己和妹妹就有可能离开阴冷黑暗的现实，在美好而光明的过去生活。

虽然，这仅仅不过是一个随时盘旋在脑海中，根本没有任何现实依据的想法而已。

其次，天羽心中还有许多的问题。综合来说，都和目前这座给了自己所有知识及拥有大量武器的图书馆有关。

运气，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运气好的时候，你可能走在路上都能捡到一只强壮如虫兽，却仅仅只因为不小心撞在废墟的钢筋上戳穿自己脑袋的猎物，也因此连续数个太阳日都不用再出来为了食物而奔波。反过来说，运气糟糕的时候，哪怕一只再微小、再柔弱的食草虫都有可能在你疏忽大意的时候，制造一个充满死亡的危机。这种东西根本无法掌握，唯一可能控制住它的，恐怕也只有高高在上，神秘莫测的天神而已吧！

从刚开始自己在地穴里发现那部学习机开始，天羽就觉得自己的一连串遭遇显然是运气好得过了头。先是学习机以太阳为能源，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那么自己就算拿到它，也仅仅只是废铁一堆。而后就是地穴铁柜里那些零散放置，却没有遭到任何损坏的书籍，正是依靠它们，自己才能得知一些初步的古人知识。最后，那张地图，那张莫名古怪的地图，如果不是上面标注有图书馆的具体位置，那么恐怕就算是自己把腿跑断，也根本不会知道城市里会有着这么一个地方。

所有的这些，就好像是一个用看不见的链环扣起来的线条一般，缺少了其中任何一节，自己根本不会获得现在的所有东西。更不用说什么独自去面对可怕的强悍虫兽。如果不是因为找到了那支手枪，自己恐怕早就成为虫兽口中美味的大餐，而妹妹天柔也根本就在失去自己保护的情况下，被那群可怕的巨齿白虱吸成一张薄薄的人皮。

如果说，所有的一切都仅仅是因为运气的缘故，那么自己的运气也实在是好得过分，好得有点令人不可思议。

天羽觉得，自己是在按照某种不知名力量引导下，逐渐一步一步走到了这里。冥冥中存在的那股力量，似乎好像是要自己去发现什么，完成什么。。。。。。

但是至于这其中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含意，就算是有着超人感知能力的天羽自己也根本不明白。她只是觉得，所有的这一切实在是巧合，一种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巧合。

而且，就在这座暂时充当自己和妹妹栖身之所的图书馆中，似乎还隐藏着远远要比武器库更大的秘密。

这并不是妄想，而是大脑的感知力明确告诉天羽的一种存在。在那些古人的书中，它有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字——第六感。

第十三节日记

问题的关键还是在那间馆长室。那具至今为止仍然躺在巨大书桌后面椅子上的白色人骨，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人是生物，是生物就会死。但是无论那一种生物，在其身体死亡后，神经中枢都会在短时间内依然存活。虽然，这样的存活时间并不是很久。因此，在这些从生理角度看来活着的神经，依然会对自己掌控的身体部位发出一系列的命令。就像人坐久了会腰酸，站久了会腿麻一样，死亡前大脑发出的最后命令也就成为了存活神经行动的依据。所以，有的人在突然遭遇巨大痛感死亡时会将身体绻曲。也有的人则遭受头部猛烈撞击后丧失所有行动能力，造成身体部位的僵直。还有的人会在遭遇强烈惊吓后，出现骸然的面部表情。。。。。。

但是，绝对没有任何一种死法，会让活人变成一具没有任何生命尸体之后，依然保持这样一副莫名怪异的动作。

天羽仔细检查过这具双腿盘膝做在椅子上的死人骸骨，发现在其头部两侧，均有一个同样大小的孔洞。这样的孔洞她并不陌生，只有使用手枪射击后，才会造成这样的破坏。很明显，这是一个自杀身亡的人。一把原先没有发现，掉落在椅子右侧，布满灰尘的手枪也明确地说明了这一点。

但是让天羽想不通的是，这名自杀者的身体腰间，和左手紧靠椅子扶手的部分，均被一道早已失去了韧性的绳索所缠绕。看得出，这是一个被完全固定在椅子上的自杀者。

既然要自杀，那又为什么要把自己固定在椅子上？难道他是被人胁迫？还是被人囚禁？可是说不通啊！既然他能够拿到枪，而且右手没有任何束缚，为什么不解开捆绑在身上的绳索逃离这里？为什么还要双腿盘膝稳当地坐在宽大的椅子上？

就算不是拥有第六感的天羽，任何一名有经验的验尸官看了，都只会有一种解释——这个人是自杀。而且属于心甘情愿那种。

上一次来这里，天羽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对这里仔细搜索。但是现在不同，这里是自己与妹妹的栖身之所，最起码，这里的秘密也应该被自己所获知。说不定，其中就有着根本意想不到的发现呢？

手，这个死人的左手相当怪异。天羽注意到，与身体仅仅只被捆绑了一道相比，骸骨的左手上明显多了一道用于固定的绳子。以至于手腕及手掌部位完全被牢牢地捆在了椅子的扶手前。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在死者身亡后，哪怕神经中枢对其它身体部位继续发出无意识的扭动命令，也绝对不会对已经固定的左手部位有丝毫影响。

似乎，这正是自杀者想要告诉后来人隐藏秘密的指向所在吧！

可是，这具已经散落在椅子表面的骸骨，仅仅只有一具捆绑在椅背上的胸骨和一只尚在绳子固定下，没有掉落在地面的手骨，又能说明一些什么东西呢？

天羽仔细地在零散的尸骸及覆盖在其上的破损衣服间搜寻着所有能够被当作是线索的东西。但是结果却很失望，除了一支老旧且根本无法使用的钢笔，以及一枚沉重的金属戒指外，再也没有一丁点儿能够说明死者身份的物品存在。

失望的天羽悻悻地把一根根枯骨原样放好，对着钢笔与戒指端详了半天，在确定这些东西没有任何用处后，无助的眼神最终还是落到了那只被捆绑在椅子扶手的白色骨头上。

等等，这里有些不对劲儿！天羽脑子里仿佛是闪过什么似的，连忙朝着缠绕在骨头上的绳索望去。只见两道绳子，一道捆住了手腕，另外一道则捆住了手掌，使得五个尖利的指尖，只能在它们的控制下，别扭地指向了被地毯所覆盖的地面。

“没错！就是这里！” 天羽迅速地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俯身蹲在了椅子旁，从脚边抽出匕首，对准厚实的红色地毯狠狠戳了下去。

被割开的红色地毯面积并不大，只不过巴掌那么大的一小块儿只不过巴掌那么大的一小块儿。不过，却也已经足够。就在它的下面，一块几乎同样大小面积的地板，以微微高于其它同伴表面的形式凸显在那里。虽然凸起的部分仅仅只有几毫米，但对于观察力无比敏锐的天羽来说，已经足够让她意识到，这一部分木板与其它的不同。

没有多想，天羽的手便重重按了上去。以她的理解及书中获得的知识，此类暗藏的机关触发点无非就是按、拔、旋转等几种简单的动作而已。因此，只要找到，想要顺利打开它们却是一点也不难。

“嘎嘎嘎——”一阵就像是生锈齿轮相互在摩擦时发出的刺耳金属撞击声，从死者椅子背后的墙壁里侧传来。天羽惊讶地看到：随着那堵表面被漂亮墙纸装饰得与整个房间浑然一体墙壁的从中裂开，一道仅能容纳一个人进入的低矮小门，顿时在微弱的磷火光芒照射下，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天羽定了定神，一头钻进了黑拗拗的门洞。

这是一道有着螺旋型下走的柱状楼梯。由于没有任何光线来源，这里显得相当黑暗。就算是天羽那双在黑暗世界中呆惯，仅仅只需要微弱光线就能看清所有东西的眼睛，也仅仅只能微弱地辨认出楼梯间的大概轮廓。不过，对于感知能力敏锐的她来说，却也已经足够。就这样，摸着明显是用钢筋混凝土浇铸的墙壁边缘，天羽小心地按照台阶的指引，慢慢往下迈出了一步又一步谨慎而又坚决的步伐。

楼梯很长，在天羽暗暗数完五百六十四道阶梯后，柔软的鞋底终于碰触到了一片坚实的硬地。而正前方约莫五、六米的地方，一道紧闭着到钢铁大门轮廓，豁然出现在天羽的眼前。

这是一道被渗透到地穴内的水渍腐蚀得锈迹斑斑的铁门。天羽小心地沿着门边所有位置，轻轻地抚摸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锁眼之类的东西，只是在两半门框的中央，有着一个不过指头大小的圆形凹槽，内中有一个摸上去好像是“十”字形状的凸起。

凹槽很小，很深。天羽把手指伸进去试了试，凸起的十字似乎可以旋转，如果能够同时伸进两只手指，她相信完全可以转动其中的部分。想来，这应该就是开启铁门的关键所在吧！

铁门很紧，就算天羽使出吃奶的力气去推，也根本纹丝不动。看来，想要顺利进去其中，就必须找到能够开启它的钥匙。

天羽翻遍了身上所有的东西，也没有找到一件能够适合于开门用工具。就连把刀刃很薄的匕首，也无法将刀尖伸进去。一时间，巨大的失落感笼罩着天羽，使得她垂头丧气般，一屁股坐倒在潮湿的地面上。

“这是什么？”就在臀部与地面接触的时间，一阵明显却又不是很抗拒的感觉从身体、衣服和地面三者的结合处传来。那是一种硬物被夹在其中，挤压皮肤后才能获得的触觉。

“戒指！是那枚从死者身上翻到的戒指！” 天羽一个激灵从地上翻身而起，忙不迭地从一个位于臀部的隐密口袋中，摸出那枚硕大混圆的金属制戒指。倒不是因为这枚戒指的存在使她觉得不舒服。而是她忽然间想起：在这枚圆形戒指的中央，好像也有着一个同样大小的十字形状凹槽。其大小似乎也与面前铁门上的十字凸起一模一样。

捏紧戒指的环圈部分，天羽小心地将戒面伸进了铁门上的凹槽，用力将戒指旋转，却发现仅凭手指的力量，根本无法将戒指转动。不得以之下，她只能将环圈套进了自己的手指，继而捏紧成拳，用力旋转。只听见从门上锁眼中传来轻微的“咔嗒”声后，原本被铁绣密闭的门缝中，似乎出现了一条微小却又十分明显的狭窄细缝。隐约之间，从里面还约莫透出一点点微弱的光线。

“天啊！这是什么？这是哪儿？”

天羽完全被眼前的所有惊呆。如果说，在她无意中打开楼上军火仓库时的感觉属于惊奇的话，那么现在推开铁门后，带给她的感觉则根本就只能用惊惧来形容。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虽然没有大到那种一眼望不到边的地步，却也是一个足够宽敞的高大空间。似乎这道铁门就是触发机关似的，就在天羽推开它的瞬间，围绕在墙壁高处的一排低耗能应急灯，全都发射出一股乳白色的散碎光线。虽说不是很明亮，却也足够把整个空间照耀得无一遗漏。

当然，让天羽感到惊骇的不是这一地下空间面积，而是那些摆放、容纳在其中的物品。它们，才是真正让人觉得震撼的东西。

两辆带有仿佛宽厚链条般的古怪车辆，还有一辆似乎应该是与它们完全相同，但是顶端那层带有一根粗长管子的方形部分，却被几根黑色铁链高高悬挂在房间的顶部。只留下一个有着同样形状，却略微比其稍小的凹槽静静地横在车身表面，露出其中一堆堆莫名的管线及很多不知名的部件。

“坦克！这是坦克！古人制造出最具威力的武器之一。” 天羽心道。这东西她很熟悉，在那堆军事类的书籍中，有不少相关图片她都看过。因此能够毫不费力地叫出它的名字。

小心地饶过这几堆没有任何生命的钢铁，天羽小心翼翼地来到房间中央。那里正停放着一个下面有着四个橡胶轮子，顶端却是一个巨大的十字形铁片的东西。对于它，天羽也并不陌生。这似乎是一种可以飞到天上的工具，好像是叫什么“直升飞机”。

不但是这些，就在屋角，还有许多散落一地的零件及枪支。沿着墙边望去，看能发现一箱箱半开的子弹，以及零乱的弹壳。当然，还有在黑暗世界中随处可见的最普遍东西——古人们的骸骨。

天羽兴奋且略带好奇般地将所有发现的物品仔细检查了一遍。甚至就连那坦克与飞机的驾驶舱中都小心地进行着摸索。当然，这样做没有任何结果。除了能够使她对内部其中构造稍稍熟悉之外，想要顺利开动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太久的时间沉积已经使这些庞大的古代兵器为灰尘及油污所侵蚀。现在的它们，充其量不过就是一堆没有任何生命及活力的陈列品而已。

除了这些，靠近房间背面的靠墙位置上，还有一具被各种机械高高吊起的古怪装置。远远看去，很像是一个人。有手，有脚，还有脑袋。只不过，所有的这些都被一只只从房顶上伸出的吊臂拉起，其间只能依靠几条粗大的电线相连。在古人的书中，这种东西的名字，应该是叫做“机动装甲”。

“没有任何可堪利用的东西！” 天羽默默地在心中对这片刚刚发现的秘密场所下了这样一个定义。她小心地摸索着手中一颗从弹药箱中翻找的到子弹，这东西已经没有任何用处。虽然这里满是油污，也有着良好的通风管道。但是大量从房顶渗透的地下水，已经对所有金属制物体造成了相当严重的腐蚀。别说是那些大件的机械，就连这些小小的子弹表面，都出现了可怕的锈蚀。有的甚至弹头与弹壳已经出现了分离的情况，只要用手轻轻一拔，其中含有的黑色粉末就好像是一堆没有任何阻碍的砂石一般，从中纷纷溢出，散落在地上，形成一个小小的粉尘堆。

“这里好像是发生过相当激烈的战斗！”这是出现在天羽脑子里的第二个念头。从房间里散乱的人类骸骨及满地凌乱的弹壳上看，这些人似乎都是战死。而坚硬的水泥地面上那几个明显属于爆炸后产生的巨大土坑，也好像是为了证实天羽的想法一般，安静地躺在那里，张大自己半圆的豁口，赞同地发出阵阵无声的语言。

这里没有虫子活动的迹象，可能是弥漫在空气中那股浓厚的油污味儿，使它们放弃了想要以在这里筑巢的念头。天羽紧了紧手中一把新的M5G43冲锋枪栓，继续在这些看似有用，其实根本就与垃圾无异的东西间穿行。她要寻找，寻找那些对自己有用的古人遗留物品。

墙壁上的应急灯还在发出淡淡的光芒，可能是因为几百年间都没有人近来过的缘故吧！它们的能源供应情况还算良好。这也使得天羽能够在充足的光线照射下，准确地从一堆堆破铜烂铁中发现其中最有价值的东西。

一本书！一本表面包着塑料封皮的书出现在天羽眼前。在它的旁边，还躺着一具早已失去了生命的古人骸骨。

天羽翻阅着轻轻捡起的书，其中的内容显然使她了解到一些此前根本没有想到过的问题。这一点，从她那张布满惊恐与骇然的脸庞上，就能清晰地读出。

确切地说，这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本日记，一本古人记录事件的日记。

2114年6月21日 阴

连续很多天了，我们还是没有看到援军的影子。虽然这里弹药充足，食物和饮水也不缺乏，但是却根本无法对入侵者造成有力的打击。没办法，我们的武器太老、太旧。联邦最新研制出的激光步枪数量实在太少，听队长说，那玩意只有在精锐部队里才有部分配发。至于我们，恐怕还是只能用老式的机枪与敌人战斗吧！

2114年6月23日 阴

天还是那么阴沉，太阳似乎也完全失去了他的踪影。真不明白科技研究部那些混蛋为什么会想出这样一个把地球罩起来的馊主意。连队长都说，这根本就是本世纪最愚蠢的想法，连续的阴冷潮湿，弄得我的袜子里都是一种粘粘的感觉。没办法，那东西根本晾不干，就算是用火烤，也仅仅只能弄个半干半湿。当然，味道也奇臭无比。。。。。。

2114年6月24日 阴

张振兵死了，鲍曼也死了，他们是我在队里最好的伙伴。这都怪那个愚蠢的火炮狙击手，如果不是他们，张振兵与鲍曼也不会死。他们大可以在攻击任务结束后，顺利地从第二通道安全返回。我真想冲上去狠揍那个笨蛋一顿。如果不是他被入侵者吓破了胆而忘记开炮的话，恐怕他俩现在还能和我一块儿抢面包吃。说真的，要不是队长拦着，我早就一枪打穿了那个混蛋的脑袋。

有什么办法呢！所有的帐，都得算在那些恐怖的入侵者头上。

第十四节猎人

2114年7月2日 阴

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我坚守在这个小型基地第六十四天的日子。我们只剩下了六个人，炮弹也全部打光。五辆坦克只剩下了三辆。没有汽油，我们根本就拿它们没办法。不过陈航那小子倒是想出了好办法，把这些家伙的炮塔转向基地入口处，希望能够把这它们当作抵挡入侵者进攻的最后武器。至于那架直升飞机和那具拼凑起来的机动装甲，也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我们没有能源，没有合适的武器。与其依靠它们，还不如依靠那几挺看上去老旧，不过子弹却相当充足的机枪来的有效。

2114年7月4日 阴

没有希望了，今天我们收到了总部的消息。几乎所有的基地都已经被入侵者攻陷，总部目前也已经只留下最后一批后卫阻击人员。入侵者已经开始在被占领基地内进行大屠杀。就连我们这里的地上部分也完全被占领。这一整天，我都过得很悲观，人类真的没有希望了吗？难道我们真得输了这场战争？从此要被入侵者所统治吗？

当然，躺在床上的张志文却不这么想。自从队长死后，这个可爱的小伙子就一直代替他成了我们所有人的头儿。要不是前几天在那次攻击中，被一道激光割断双腿的话，恐怕现在他还在地上蹦哒呢！在他看来，我们没有输，那些已经撤退到宇宙中的舰队肯定会反击，入侵者就算暂时占领了地球也绝对落不到任何好处。毕竟，我们是人，是地球上拥有智慧的最高等级生物。我们不会输。我们会依靠那些建立在其它战舰上的精子胚胎库中，孕育出一个个强悍的人类战士，延续我们的种群，最终打赢这场战争。。。。。。

日记写到这里就没有了下文。可能是因为日记本的主人在那之后就遭到了不幸，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天羽没有看到后面的内容，留给她的，只有一摞厚厚的发黄纸页。

“入侵者？难道她们要比那些使用枪支的古人更加强大吗？” 天羽疑惑地翻了翻手中已经看完的日记，随手放到了一边。按照日记上所说，这里似乎是一个什么小型基地，而地上散布的这些骸骨，应该就是那些古人保卫者。但是为什么，他们并没有打赢战争？而那些所谓的“入侵者”，也丝毫没有在地球世界存在的迹象？为什么，现在的地球只剩下了大量的虫子和整天为了食物而奔波的狩猎者？

所有的问题都没有答案，天羽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她搜索的脚步。毕竟，这是一处自己刚刚发现的秘密所在。而且，根据日记中记叙的内容，这里似乎有着相当充裕的食物。虽说天羽不清楚那些放了几百年的古人食品究竟还能不能吃，但在内心里，她还是对此颇有几分期待。

很快，天羽就已经把整个房间绕了个遍。说真的，比起上一次在馆长室的重大发现来，这次的探索根本就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好处。除了从那本日记夹层中找到一份薄薄的地图之外，再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出现。而且，就连那份地图，也仅仅只是具有一些未知的东西而已。

这是一份地形图，天羽很容易就看出，图上两出用圆形红色记号标注上的地域，其中之一就是自己目前所处的图书馆。至于另外一处的下面，则是以那种她所熟悉的文字写着——“二号基地”。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天羽根本不会对一份普通的地图动心。真正让她对其产生兴趣的，还是红色圆圈旁边一排另外的小字。因为那里写着另外一种让她做梦都在想的东西——“时光机器”。

“二号基地有时光机器？这份地图是否能够这样理解？” 天羽飞快地在自己脑海中转过一个又一个的念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自己与妹妹也就根本不用再留在这个世界，她们将可以回到过去，回到古人生活的光明日子里。

想到这里，天羽不由得小心翼翼地将这份地图折叠起来，仔细地塞进战斗服胸口处的一个贴身小包里。

“看来，这里隐藏的秘密应该就是这么多。至于别的，恐怕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吧！” 天羽这样想到，转身便要步出地下基地的大门，朝旋转的楼梯走去。很幸运，就在她即将离开的时候，又找到一些很管用的好东西。

一个完全依靠太阳能维持运转的小型冷库，里面散乱地堆放着几个完全被白色冰霜包裹的铁皮箱子。

一箱块状的袋装物体，拆开来有着一股浓郁的香味。由于外面有着一层密封的铁皮，这东西保存得很好。从外面的包装标识看来，应该是叫做“压缩饼干”。

还有两箱完全用金属包裹的圆柱状物体，对于它，天羽并不陌生。记得在自己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曾经从一处废墟里弄到几个这样的铁皮罐子。用刀划开来，里面的肉，味道相当不错。还有它的名字，应该是叫做“罐头”。

无暇多想，天羽当下抽出匕首朝其中一个罐头表面狠狠刺去。当她划开那层包装铁皮后，高兴地看见里面显露出一层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淡红色肉块。用匕首尖小心地挑起其中中一块塞进嘴里后，那种异常鲜美的滋味儿，差一点儿让天羽把自己的舌头也吞了下去。

两箱罐头，一箱饼干，外加一张地图。这就是天羽在地下基地的全部收获。对此，她感到相当满意。毕竟，一下子弄到这么多美味的食物，对于一名狩猎者来说，根本就是一种巨大的幸福。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天羽终于把所有弄到的食物全部搬进了馆长室。按捺不住内心喜悦的她连忙叫来了正坐在书堆里翻看的天柔。两个人一起饱饱美餐了一顿古人的遗留食品后，关上房间大门，舒服地躲在里面安心地睡着了。

几天过去了，天羽脑海里想要回到过去的那种愿望越来越强烈。她已经开始觉得自己目前生活的世界充满了太多的污秽和肮脏。她要走，要带着妹妹一块儿走，一起回到古人生活的过去。因为她觉得，只有那里，才是人类能够生活的最佳环境。

如果是换在以前，恐怕天羽的脑子里根本不会有这样疯狂的念头。毕竟在饥饿的时候，人的唯一念头就是尽量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至于其它一些别的东西，则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什么荣誉、耻辱、下贱、高贵，统统比不上一块腐烂的臭肉来的有效。而这恐怕也正是古人与狩猎者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吧！

但是，一旦有了充足的食物以后，人的思想观念马上就会转而追求更高的享受。所谓“饱暖思淫欲”，也正是因此而来。

天羽是那种一旦有了主意就会马上实施的人。因此，她并没有贪恋目前图书馆这种安定且饱足的日子。在很快收拾起一堆必要的物件后，心意已定的她牵上妹妹的小手，仅仅只在回头看了这座给她带来强大与满足的图书馆后，便头也不回地按照地图上指示的方向大步走去。。。。。。

地图上标注的两地位置似乎很远，看不懂其中比例关系的天羽只能凭借自己强大的感知意识对目前的路程做出大概的估计。尽管如此，她还是从图上所标出的一系列建筑群和地名中，推算出至少需要走上两个月，才能抵达目的地的这一结果。

如果你看到现在的天羽姐妹，一定会以为这是两名远足的旅行者。两只装满食物鼓鼓囊囊的背包仿佛小山一般压在她们的肩膀使上。当然，相比天柔，天羽肩膀上的东西显然多了不少，胸前也多了一支漆黑光亮的M5G43冲锋枪。而且，子弹这种对安全具有完全保障的东西，也在天羽背负的物品中占据了绝对多数的份量。

在黑暗的废墟世界中跋涉，其中的艰难自不用说。单就其危险程度来看，已经是一种对于生存最大的挑战。人要活，虫子也要活。虽说食肉虫类一般多以其它虫子为食，但它们也绝对不会反对偶尔换换口味。因此，在非太阳日外出的人类，也就成了它们食谱上的最佳选择。

对于来之不易的食物，天羽一向吃得很省，哪怕就算是食物再充裕的时候，她也会仅仅是吃够自己需要的最低分量后，便不再动口。因为她知道，食物，仅仅只是用来满足身体和胃袋的一种需要。对于饥饿，满足就好，用不着像个娇惯的孩子一般，给它太多的优待。一旦胃袋随时处于饱涨的状态，那么只要出现一次食物缺乏，那种仿佛被千万只小虫子啮咬的感觉，简直会让你觉得生不如死。

就这样，姐妹俩人一路上都吃的很节省，甚至就连铁皮罐头底部凝固的一点点油脂，也会被天羽放上一点水，架到火上烧开，仔细晃动半天，直到确认没有一星半点可食用的残渣被遗漏后，这才满意地抬起温热的铁罐，仰脖将这点泛着油花的汤水全部倒进了肚子里。

尽管如此，两个星期以后，天羽背包里的食物也只剩下了一半。至于本来就无法承担更多重量的天柔，除了几块不多的饼干外，她的那只小背包里早就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存在了。

又一个太阳日来临了，与平常不同，天羽今天的脚步走得显然要慢一些。她在放出自己的思感，搜索着周围可能触及的每一寸土地。不为别的，就为了想要找到几只可供食用的虫子。没办法，从图书馆里带来的食物已经不多，如果再不补充的话，照现在的消耗速度，恐怕只要再过上三天，自己就不得不再一次品尝到饥饿带来的那种难受滋味儿。

“一只蚜虫！”很快，天羽的思感在百米开外捕捉到一个相当不错的目标。按捺不住内心喜悦的天羽连忙一手端起斜挎在胸前的M5G43冲锋枪，一手拉上幼小的妹妹，飞快地朝目标所在方向奔去。

突然，奔跑中的天羽猛地停住了自己的脚步，一把将乐颠颠跑得正带劲儿的妹妹拉到了身后。因为，她听了到一种异样的声音，一种绝对不是代表安全的声音。

狩猎者的感官一般来说都相当敏锐，这是长时间与恶劣的环境进行抗争的结果。天羽也不例外。虽然延伸的思感在锁定及发现某些特有目标的时候相当有用，但从其普通探索范围和临机预警能力来说，却仍然比不上耳朵和眼睛。毕竟，耳朵能够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眼睛则更是能够看到思感搜索范围数倍之外的东西。虽然，看得并不是那么很清楚。

“奔跑，有很多人在奔跑。不对，还有虫子，是人和虫子一起在奔跑。”趴在地上仔细听了一会儿后，天羽从地面传来的震动中，准确地判断出前方的异动。而且，视力超卓的眼睛也发现：在前面不远处的废墟间，一团明显是由于物体与地面撞击后产生的灰黄色尘土，正在阳光的照射下，慢慢上升。。。。。。

“走，看看去！” 天羽拉起妹妹的手，简单地说完这句话后，便纵身朝着灰尘腾起的方向跃去。紧跟其后的，是年幼却在速度上并不输于她的天柔。

一群狩猎者围住了三只巨大而可怕的肿甲虫。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两头肿甲虫正在对一群狩猎者进行屠杀。在这群狩猎者当中，根本看不到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有的只是女人、孩子和老人。

很明显，这是一个弱势狩猎群体。也就是狩猎者通常所说的“被抛弃者”。

战况已经很明显，巨大的肿甲虫凭借自己身上厚重的角质甲壳，仿佛疯了一般在四散奔逃的狩猎者中来回冲突肆虐。一支支从远处掷出的矛枪根本无法对它们造成任何伤害。油滑坚硬的甲壳挡住了这些力量不是很大的武器。就算偶尔有那么几支投枪相当准确地命中了肿甲虫身上某个相对薄弱的部位，也仅仅只能是在上面留下一个浅浅的凿痕后，便摇晃着掉落在地上。看得出，投掷矛枪的人，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而造成这样的原因，只可能是饥饿。

狩猎场上的声音很大，以至于远在数百米开外的天羽都被吸引过来。当然，这些声音并不是没有发声器官的肿甲虫所发出，而是那些狩猎者，那些可怜的弱势狩猎者口中发出的悲鸣与惨叫。

每当群体狩猎的时候，参与者们总会发出一种莫名的吼叫。他们认为，这样的叫声能够提升己方的士气，也能对捕猎的目标造成一定的影响，使它们感到恐惧，从而降低狩猎的危险，使猎物更加容易到手。显然，这个几乎完全由妇女与老人组成的狩猎群，也正努力在贯彻着这一狩猎原则。

只是，那种原本应该对猎物造成心理恐惧的吼叫已经变成了惊恐的尖叫，用于鼓舞自己的欢呼也已经变成了抵消自己信念与勇气的哀嚎。

肿甲虫属于食肉虫，它们自然不会放过面前这些体积远比自己小得多，而且看上去没有什么威胁力的人类。一只冲得最快的肿甲虫毫不客气地高高扬起口边的四片甲状硬锷，照着正前方一名跑得几乎快要脱力的老狩猎者狠狠砍下，只听一声凄惨的痛嚎过后，根本来不及有所反映的老者，已经用腰间被整齐地分割成两截，鲜红的液体洒满了周围所有的地面。

至于那只肿甲虫，则心满意足地停下了自己的六支脚，小心地将头部的甲锷张开，搂起老狩猎者的上半段身躯，朝空中轻轻一抛，旋既张开已经进化出牙齿的大嘴一口叼住，美美地咀嚼起来。

另外两只肿甲虫似乎也被同伴的丰厚收获所感染，纷纷加快了自己奔跑的速度。展开对自己猎物的追杀。很快，又有两名被赶上的狩猎者躺在了血泊之中。

瞬间，猎物与猎人完全交换了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第十五节 欲望

“得救他们”。躲在一处废墟墙壁间的天羽心道。如果换在以前，她根本不会搀和进这种根本不可能赢的事。开玩笑，肿甲虫是什么？那可是几乎位于黑暗世界食物链顶端的恐怖存在。别说就这么区区一百多人的弱势狩猎者，那怕就算在多一倍的人，而且都是身强力壮的男性，也根本不可能对这种装甲厚重的生物造成任何威胁。天羽实在是搞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居然冒出想要去招惹肿甲虫的念头。而且，这一惹，还惹出了整整三只。

“帮助弱者是人类最伟大的美德之一”，这是天羽从书中获得知识。也是她此前慷慨将食物与其它人分享的理由。现在，她正按照古人的教诲，准备对这些即将处于死亡边缘的狩猎者施以援手。

肿甲虫究竟有没有痛觉，会不会感到害怕，这些东西恐怕任何人都不知道。只不过，所有被紧张和恐惧包围的狩猎者们在听到一连串清脆的爆裂声，并忍不住回身张望后，却惊奇地发现：三只巨大而恐怖的肿甲虫，纷纷放弃了自己捕猎的对象。转而朝着一个身穿灰白色衣服的人，挥起了嘴边的巨大甲锷。

三只巨大的肉食虫，分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朝着给他们带来伤痛的施予者狠狠扑来。天羽连续三个点射，准确地从其后部命中了三个目标。几颗小小的子弹对于肿甲虫庞大的身体来说，根本不成比例。但是就其造成的伤害来看，却已经足够将这三只正沉浸在美味食物幻想中的肿甲虫激怒。使得它们放弃原来的目标，将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这个莫名出现的人类身上。

比之刚才，肿甲虫行动的速度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虽然，它们身上都挨了几枪，具有强大穿透力的子弹也从其尾部贯穿了身体，散发着浓重腥臭味的绿血纷纷从几个酒杯大小的孔洞中奔涌而出。但是，这并不致命。或者说，就算致命，也不是现在。因为，这些虫子还在跑，还在跳，还在像刚才一样，高高扬起代表死亡的甲锷，带着伤者特有的愤怒，拼命朝着眼前这个原本就该成为自己食物的该死小人砸去。

如果是换在以前，天羽肯定转身就跑，依靠自己的体力与这几只中枪后仍能勉强行动的虫子来上一番比耐力、比消耗的追逐游戏。毕竟，这是一种绝对安全的打法。

但是，现在她却明显不愿这样做。因为在几天前看到的一本军事类书籍中有着这样一句让天羽深以为然的话。

“最好的敌人就是死去的敌人，只有尽快消灭眼前的敌人，才有可能去应付紧接而来的更大挑战。”

在跃出藏身废墟的瞬间，天羽就已经在脑海中形成了一个绝对安全的战斗方案。三只肿甲虫的位置前后不一。利用其距离优势，以开枪的先后顺序将之吸引过来。而后，再以近距离的猛烈火力把它们一一灭杀。无论从哪一个角度上来说，这都是最适合目前情况且最有把握的办法。

于是，所有呆立在原地的狩猎者们看到了令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副景象：三头巨大的肿甲虫，在距离那个身穿灰白色衣服年轻人不到十米的距离内，随着之前响起的那种奇怪爆裂身纷纷倒下。而那最后一头肿甲虫，则是在发出一阵莫名恐惧的低吼后，整个头部仿佛是被重力挤压过一般，从中间猛然炸裂开来。以至与那利用两只强劲后肢高高站立起的庞大身体轰然倒地，激起一阵涛天的尘土。

枪杀两只，精神控制憋死一只。这就是天羽的的出手顺序。

虫子的弱点一般都在头部。这是天羽在与虫子多次战斗中获得的宝贵经验。因此，在面对前两只猛冲过来肿甲虫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照准其头部扣动了板机。一连串速射的子弹在贯穿虫子脑部的时候，也破坏了其神经中枢。使之根本无法再控制身体前进一步。最终，只能带着对食物的向往和未进化完全的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

至于最后一只，则是天羽故意留下的实验品。她要看看，自己的脑波控制能力究竟有多强，能否在今后的战斗中，当作一种绝对有效的武器来使用。

当然，她并没有失望。哪怕是巨大的肿甲虫也根本无法抵挡那种可怕而剧烈的精神能量。最终，在虫脑细胞完全疯狂并沸腾到最高点的时候，波动剧烈的神经只能接受完全瘫痪的事实，而虫子那敏锐却并不发达的大脑，则在猛烈的内部运动中，好像一只膨胀到了极点的气球一般炸裂开来。

自此，天羽终于相信书中的是句话：“眼神能够杀死人”。难道不是吗？自始至终，她的双眼都在死死盯着那头可怜的肿甲虫，丝毫没有给其任何放松的机会。调侃地说，这也的确应该算是眼神的一种吧！

“勇敢的年轻人，你救了我们。请说出你的要求，我们都会全部予以满足。”良久，从呆立在原地的狩猎者当中走出一个看上去好像是头领一般的老年狩猎者，尊敬地望着神情冷峻的天羽说出了这番话。

“我的要求很简单，给我足够两个人吃上三个太阳日的肉干就可以。” 天羽警惕而不带任何感情地从口中道出了自己的要求。她很清楚，自己刚才的举动无疑是救了这些人，就算是再过分的要求，也肯定能获得满足。但这些对于现在实力强大的天羽来说，根本提不起什么兴趣。

至于警惕，那本来是一名狩猎者应该随时保有的状态。毕竟，我不想吃人，并不等于别人就不想吃我。更何况，眼前这些身体孱弱的狩猎者，看上去根本就是已经被饥饿折磨了很长时间。。。。。。

天羽的戒备心理很快就被老人连番感激的话语所打消。躺在地上的三头巨虫也根本就是最好的食物来源。于是，在老人极力邀请之下，天羽姐妹跟随这群弱势狩猎者来到了她们的营地——一幢看上去相对比较结实，却和其它废墟基本上没有任何区别的大楼。这里，同样是古人留下的遗留物之一。

三头肿甲虫已经被完全剥开，数量众多的虫肉，使这些久已未尝肉味狩猎者饥黄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滴笑容。而这个弱势狩猎群的头领，也就是此前力邀天羽同来营地，自称刘睿的老人，也在首先叫人留出了天羽要求的分量后，这才公平地把所有虫肉分给了大家。

“年轻人，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你手里拿着的，应该就是古人所使用的武器吧？”一堆烧烤着香浓虫肉的火堆前，刘睿老人忽然冒出了一句令天羽吃惊不已的话来。

“哦？你也知道古人吗？” 对于老者的话，天羽显然觉得相当惊奇。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拥有古人知识的狩猎者几乎不存在。想不到，一个差一点儿命丧虫口的老人，居然会懂得这些东西。

“呵呵！不单是我，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古人的存在，还有他们的一些知识，我们也都懂！我还知道，你手里的武器，应该叫做‘枪’。这是一种绝对强力的武器，难怪你能独自杀死三只肿甲虫啊！”语不惊人誓不休的老人笑呵呵地看了看满脸惊奇的天羽，随手从火堆上取下一块已经烤熟的虫肉，塞到忽闪着两只大眼睛专心听她们对话的天柔手里。

“那么，你们究竟是。。。。。。”

“究竟是怎么获得这些知识的？”刘战风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忽然出现了几份悲寂：“知识、经验，所有的这些东西都需要时间来积累。如果说，年轻人是一张没有任何内容的白纸，那么，老人则可以被看成用生命与时间换取智慧的拥有者。其实，很多人都明白古人的存在，也有很多人都对古人的知识感兴趣，还有更多的人在偶尔的机遇中获得某些古人遗留下来的物品，从中汲取到意想不到的东西。但不管怎么样，所有的这些，都需要时间，都需要年龄，因此，年长者拥有这方面的智慧，也就不是什么希奇的事情。我说的话，你能明白吗？”

“我懂！” 天羽深以为然地重重点了点头。老人是智慧的象征，这也是古人书中提到的一句话。

“但是现在，根本没有老人存在的地位。” 刘睿的话语忽然间变得相当愤怒：“在年轻人看来，我们是负担，是累赘，唯一摆脱我们的办法就死亡，把我们的身体变为她们的口中的食物。这根本就是一种悲哀，他们不懂，如果没有老人的智慧，仅凭强壮的身体与简单的头脑，根本无法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生活下去，绝对不可能。”

天羽不想再说话，她明白，老人说的话没错。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想要生存下去，没有力量，根本不可能。

“你知道为什么古人能够拥有那么多的智慧吗？”没等她完全缓过神来，老人又抛出一句令天羽疑惑不已的话。

“团结，唯一的原因就是团结。”仿佛是为了故意要解释自己的问题一般，老人自答道：“只有团结，才能使弱者变强。想想看，一个人做不到的事，如果换成是两个人、三个人、甚至更多的人，那么，还有什么是不能办到的？”

刘睿老人的话好像是一把重锤般击打着天羽的心灵，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具有如此深意的话，竟然会从一个弱不禁风的老人口中道出。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天羽才第一次觉得，自己想要返回过去的想法是否有错。

“跟我来！”忽然，老人拉住天羽的手，站了起来。丝毫没有准备的天羽只能依照她的话，紧跟在其后，一直来到了一间不大的屋子里。

屋子不大，但是住在里面的人却使天羽不由得感到一阵温馨。

儿童、妇女、还有几个尚在咿呀学语的婴儿。其中有两个与天柔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正好奇地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这个闯进来的陌生人。

“他们有活下来的权利吗？绝对有！没有孩子，哪儿来的青年？”老人的话忽然变得好像是要与人争论一般：“如果我们不团结，那么他们势必就要成为其她狩猎者的食物。想想看，如果有一天，你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妹妹被人撕成碎片，你会有什么想法？什么感觉？”

天羽没有说话，脸上的神色也显得更加冷峻。她不允许别人这样说自己的妹妹，可同时她也不得不承认，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自己恐怕真的会无能为力。因为，弱者在没有强者的保护下，根本没有生存的可能。

“知识，是保护弱者最有力的工具。”老人的声音继续在天羽耳边响起：“我想，既然你已经拥有了这些东西，为什么不能为了保护弱者而尽一份力呢？我们是人，是人类，不是野兽啊！”

“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神色依然没有任何改变的天羽冷冷地从口中吐出这句话。不过，细心的老人已经从其眼角微微抽搐的肌肉中，看出了她内心世界的变化。

“我要你留下来！做我们的首领，帮助我们，帮助弱者！” 刘睿老人最终道出了心中所想的目的所在。

“做你们的首领？” 天羽惊讶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颇有些不解地盯住了老人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为什么？你不是同样也拥有古人的知识吗？为什么会选择了我？”

“我老了！”老人长叹一声：“我已经不再年轻，虽然拥有智慧，但是我已经不再有力量去改变现实。这个族群应该有要新的领袖来领导。如果没有你，恐怕今天在我们所有人都得死。就算偶尔有人逃脱，也无法改变被杀或饿死的命运。至于这些孩子，更是只能在没有任何依靠的环境下可怜的死亡。你有知识，也有力量，最重要的，你年轻，有冲劲。我想，是上天把你派到了我面前，我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你成为这一族群新的首领，新的带头人。”

天羽没有说话。一方面，她被老人的话所打动。另外一方面，她也无法舍弃心中回到过去的梦想。就这样，在老人炯炯有神目光的注视下，内心忐忑的天羽终于做出了决定。

“给我六个太阳日的时间，我还有一点私事要去了解。这段时间里，我把我所有的武器都留给你。但是有一个条件，必须保护好我的妹妹，绝对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六个太阳日以后，我回来告诉你我最后的决定。”

零乱的废墟上，一条灰白色的身影在快速地跳跃着。如果这个时候忽然有一名狩猎者出现，她一定会惊奇认为那个身影根本就是一只最灵活的虫子。至于人，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人居然会以如此恐怖的速度在废墟间来回穿梭？没有，根本就没有！

但那确实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把天柔留在了刘睿的弱势族群后，天羽仅仅只带了两周的肉干和部分必须的水，就急匆匆地上路了。她要尽快赶到二号基地，到那里去寻找有关时间机器的所有东西。不可否认，老人的话的确已经打动了她，就在那一瞬间，天羽心中忽然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责任感。那是一种对于弱者的责任，一种以保护他人为义务的责任。当然，伴随其中的还有另外一些东西——诱惑，权力的诱惑。

“如果我能统治这些人，强大。以此为基础并吞其它族群，然后再强大，再并吞。周而复始，那么我将成为这个世界的绝对王者。到了那个时候，弱者将不再被歧视。我也将成为后代传诵的英雄。”

这可不是天羽脑子里莫名其妙生出来的古怪念头，事实上，是那些图书馆中古代帝王的历史在影响着她。

权力、欲望、统治一切，如此诱惑，如此迷人。至于她女性的身份，那位千古传诵的女帝可给了自己不少启示。

天羽握紧了拳头，灼灼的眼神中闪耀着野心的光芒。

第十六节 基地

强权绝对是每个追逐权力之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虽然现在的天羽仅仅只拥有一个不过百人的小族群。

但是她却有着任何人都无法拥有的东西。她有知识足以越任何狩猎者的古代文明知识。她有力量数量多得可以武装上千人的武器。她有智慧一个被虫类细胞改造后开度足以过任何地球生物的大脑。这些绝对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强效优势。

当然她还有温和善良以及在残酷生存环境下必须具有的残酷与冷漠。所有的这些都是一名王者必须具有的必备资源。

但是目前赵天羽唯一想要做的却是尽快想要到达那个从古人日记本中获得的地址——二号基地。毕竟这是现在牢牢盘据在其头脑中的最大愿望。而且天羽自己对于这个陌生的地方也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得自己能够在那里获得更多、更好、更有用的东西。

全面减轻了装备的她心无旁鸷地运起了太极心法在体内源源不断供应气劲的帮助下以令人吃惊的度飞快穿行于废墟之间。那种度快得连她自己都感到骇然。如果说刚开始她仅仅只是想试试看自己体内能量的最大限度究竟是多少的话那么现在的她脑子里有的根本就是一种想要尽量挥霍着些能量的恶意念头。

因为天羽现无论自己以怎样的度拼命奔跑那股运行于体内的气劲似乎根本没有衰竭的现象。相反更而盛之。

但是这样做的后果也相当明显。酸涨的肢体和麻木的双脚不得不以自己的方式告诉她：休息现在需要休息。

随便拣了一处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地面坐下天羽随手便从背包中拿出一块烤制过的虫肉干来撕下一片塞进口中细细咀嚼起来。体内的那团一直快运转的气劲也随之有所减缓逐渐散入身体四周从内部对疲劳的肌肉与骨胳进行修复。这是天羽最近的新现。这团气的用处似乎越来越大而且好像是属于根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量一般。当然就算身体的疲劳程度会因此减缓但并不意味着自己可以不用再吃饭。

因此背包里的虫肉干消耗度虽然缓慢但存量却总是在逐渐下降。

已经在这里找了整整两天了天羽心里颇有些焦急。按照地图上的标识二号基地应该就在自己所处的这片地域。但是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她已经把这附近所有的废墟都翻了个遍却丝毫没有现一点儿线索。

“会不会是在地下？”这个念头已经环绕在她脑子里很长时间。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天羽甚至将思感延伸到了附近地下近五十米的距离。但令她失望的是根据反射回来的脑波显示那里只有一层厚实的混凝土层面。至于再往下那就不是天羽大脑能力所能探究的范围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坚信：二号基地肯定就在自己的脚底下。

毕竟在松软的泥土里莫名其妙堆上一层厚厚的水泥凝固体这样的蠢事绝对不会是聪明的古人干出来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在这下面有着绝大且他们不想为人知道的秘密。

虽说事实如此但是天羽还是像只没头的苍蝇一样在外面乱转根本找不到任何进入其中的道路。

“怎么办？到底应该怎么办？”天羽皱着眉头焦躁地在一片水泥铺就的空地上走来走去思考着自己下一步的计划。现在的她恨不得找到一台古人传说中才有的自动挖掘机把这层该死的混凝土层狠狠挖穿好让自己能够顺利进入其中……

一道金色的阳光从厚实的云层缝隙中投射下来映照在天羽面前一片平整的空地上。湿冷的空气中也顿时弥漫着一丝温暖的味道把天羽整个人烘得舒服极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天羽才想起原来今天是太阳出来的时间。也怪自己连日来拼命寻找竟然把如此重要的日子都忘记得一干二净。

就在天羽脑子里转过一大堆莫名其妙念头的时候突然她惊异地现自己面前的这片水泥地面忽然从中间破开了一条狭窄的细缝。随着一整金属撞击的轰鸣声细缝也在逐渐扩大。最终形成了一条宽敞的、足够十来个人并排通过的黑色通道。而且一条从通道中缓慢延伸出来、仿佛是会自动控制伸缩长短一般的条状物体也在两个看上去似乎也是金属制成的人帮助下顺利从地底升到了地面。

“机器人！”天羽脑子里猛地闪过这一从书中获得的名词。继而另外一个念头也马上占据了她的大脑。

“通道！对那就是通向二号基地的通道！一定是这样没错！”

喜不自禁的天羽立即站起身上朝着通道出现的方向狂奔而去。

“站住！请表明身份。否则我们要开枪了！”一道怪异的声音从机器人的头部出。天羽听得出来这根本就是两名机器人共同出只不过由于音素结合得实在是太完美以至于听上去就好像是同一个人在说话一般。当然令她最感到吃惊的还是两个面无表情机器人手中持有的东西。

很明显那是两支枪两支黑洞洞枪口对准自己的杀人武器。

“身份？什么身份？要怎么才能表明我的身份？”从喜悦突然在瞬间转为惊愕的天羽根本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喉咙一阵干的她半天才从几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口中憋出了这么一句似问似答的话来。

“嘀——嘀——细胞检测成功对象——人类——非入侵者。”一阵耀眼的红光晃动过后天羽终于听见冷漠的机器人口中传来一句自己能够听懂得话。

“伸出的你的左手，陌生人！”

天羽茫然地按照指示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却没留神对面的机器人突然伸出一根细小的探针猛地扎穿了没有任何防备的手掌。

“取样结束dna分析结果——与探路者完全相同——资料符合——允许进入——”就在天羽为突如其来的伤害疼得抽回手掌重重压住伤口的时候却听见两个冷酷的机器人口中莫名其妙的话。随后那条被阻挡的道路也被它们从中让开。那情景就好象是在恭侯自己的主人一样。

“允许进入？额，我进去了？”天羽惊疑地瞧了瞧眼前丝毫没有反映的机器人小心地抬脚迈上了那条黑色的通道。却没曾想就在自己刚刚站稳的一刹那这条不知究竟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通道忽然动了起来差一点儿把重心不稳的天羽从上面摔下。也正是因为如此好奇的天羽再也不敢乱动了。因为就在那一瞬间她的脑子忽然想起一个古人的名词：“电梯”。传说这种东西可以让你费任何力气就能抵达另外一个地方。

基地内部很暗几乎没有一点光线。偶尔几处闪耀着红黄色光芒的地方也似乎距离天羽所在的位置相当遥远。无边的黑暗完全笼罩了整个基地。从电梯移动的度及方向上天羽能够感觉得到基地很大大得可怕。特别是当电梯在快下降的时候那种没有任何光线完全为肉眼无法看清的黑暗所替代而产生的恐惧根本就能让一个正常人疯。

但是不知为什么天羽却觉得自己内心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温暖。那是一种家庭给外出回归游子般的温暖。而此时天羽的大脑中似乎也出现了一副奇怪的图画。那是一张由很多方形与圆形构成的图画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天羽觉得在即好象正漫步与这副图画其中电梯的移动度与位置都能够清晰地在这副图画中显现出来。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少时间天羽终于高兴地现：电梯停了。而与自己正对着的则是一个看上去巨大的原形物体轮廓。

“实在是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楚。要是有点光就好了！”天羽嘟囔道。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要求一般话音刚刚落下的瞬间数道洁白明亮的光芒从天顶射下晃得天羽不由得用手遮住了自己差一点儿被光线刺到的眼睛。

“欢迎你探路者！6oo年了你是第一位回来的探路者！”一道冰冷的女声从天羽面前的巨大金属圆球内出一直回荡在整个房间内部久久不能飘散。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天羽才现原己置身于其中的这个房间本身也就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球体与面前这个硕大的金属球根本就好像是串连在一起的同心环一般。

“你是谁？为什么会称我为探路者？还有外面那两个机器人她们为什么也这么说？”一时间天羽脑海中涌起一连串的问题。当然神智清醒的她先挑选了自己最为迫切想要知道的来问。

“我是这里的中央电脑——“智龙二号”（请参看《翔龙传说》）。至于您则是我的主人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探路者！”表面闪烁着五色光芒的金属球应声答道。

“我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探路者？”天羽愕然道：“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请躺在上面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您。”随着毫无起伏的女声响起，一具好像单人床般的物事在几条与之相连接的机械臂辅助下从房间的顶部伸出送到了天羽的面前。在“床”的顶部则是一个半透明的头盔。几根粗大的金属管一直从“床”的底部延伸并连接到头盔中央。就好像是一只硕大无朋的章鱼正盘据在那里一般。

天羽没有犹豫抬脚便躺上了这张薄薄的“床”。随着她刚刚把脑袋伸进头盔中央固定好后只听见脑海中传来一个似乎很熟悉的声音引导着她逐步走向沉睡之中……

“催眠模式——资料输入——”

“资料百分之五十输入——已经达到预计上限容量——”

“接受者脑部空间容量可以满足——继续输入——第二阶段——百分之六十——”

“资料百分之六十输入完毕——接受者脑部空间可以满足——继续输入——”

“资料百分之七十输入完毕——”

“资料百分之八十输入完毕——”

“资料百分之百输入完毕——接受者脑部空间可以满足——附属资料输入开始——”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天羽终于从昏睡中清醒。只不过此时醒来的她却觉得周围的所有一切竟然是那样的熟悉与亲切。

“智龙二号好久不见！”对着虚空中的金属球天羽随意地挥了挥手。

“你清醒了！”熟悉的女声也再一次响起。

“是啊！终于清醒了！”天羽自嘲般地笑道。刚刚接受的大量资料已经把整个脑部填充得满满当当现在的她如果不赶快把这些东西一一消化的话恐怕肯定也会像那只被精神力控制的肿甲虫一般因为中枢神经崩溃爆裂而死吧！

想到这里天羽也无暇继续与电脑说笑。而是立即盘膝而做一边运起太极心法一边将头脑中所有东西进行整理……

这里是二号基地是人类在末日来临前拼尽所有力量建造出的防御工事。可是尽管如此人类还是没有摆脱被毁灭的命运。就在死亡降临以前几名遗传科学家将所能搜索到的最强壮受精卵进行了改良制造出一批具有强悍实力能够担负起重新延续人类血脉的生物体。他们其中的一部分就是被“智龙二号”称之为“探路者”的人。

天羽自己也正是其中一员。

“那么“探路者”一共有多少人？除了我之外就再也没有人回来过吗？”冥想中的天羽不由得的用脑波向“智龙二号”探询着。她毫不怀疑这样的联系方式电脑绝对会有所回应。

果不其然一道被能量包裹着的淡淡信息从“智龙二号”的中央处理器飘出与飞荡在空中的天羽思感结合在了一起。

“除了您之外再也没有人回来过。一共三百六十名“探路者”再也没有任何人回来。”

天羽心中一沉：“那么有他们的消息吗？”

“有。迄今为止系统所观测到能够顺利出生的“探路者”共有二十六名。有三百一十二个“探路者”胚胎未曾孵化就已经被毁坏。至于其它的目前没有任何下落。”

“为什么会这样？是谁？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今天的结果？为什么地球会毁灭？为什么世界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天羽怒道。

“资料不全，无法解答。”停顿了半晌，电脑才略带无奈地回答着这个天羽最想知道的问题。

“资料不全？难道当时没有记录吗？”

“没有，当时放出的探测机器人均未返回。因此这一部分资料没有任何记录。”

天羽一阵哑然这样的结果恐怕是她根本就没有料想过的。地球毁灭的原因是所有问题当中她最为迫切想要知道的。却没有想到电脑的回答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想到这里她不禁颇有几份落寞地叹道：“世界都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毁灭的原因也无从查起我又能够做些什么呢？”

“发展、繁衍带领人类重新回归文明。这就是你的任务也是你降生到这个世界的唯一目的。”这一次电脑相当直接干脆地给出了答案。

天羽彻底无语了。在很多此前看过的书籍中有很多梦想称霸世界的狂妄者他们的阴谋也都是老套得不能再老套——要么毁灭世界要么统治世界。想不到这样的阴谋和计划居然会落到自己这样一个区区的小人物身上。

“这不是幻想而是现实。你有这个能力而且你被制造出来的理由也是如此。”感应到天羽的脑波变化电脑忠实地回答着根本不能称其为问题的问题。

“让我想想吧！我的脑子里现在一片混乱给我一点时间……”天羽不由得一阵长叹。

第十七节剧痛

二号基地的主控制室内，一个人，一台电脑，就这样相持着。一道电脑感应波与一道生物思感也在肉眼所看不见的空气中，反复纠缠，反复揉和。。。。。。

“真是想不到，我居然会是探路者！这个玩笑真是开大了，就在昨天，我还不过仅仅只是一个为了食物而挣扎的普通人，想不到现在却成了肩负带领全人类一同发展的探路者。为什么？为什么要把这些虚无缥缈的神圣理由强加到我的身上？为什么古人没有完成的责任偏偏要由我来继续？为什么不让我去死？我是人，不是神啊！引导、发展、拯救。。。。。。这些东西都需要付出，我拿什么去付出？”

“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义务。你必须接受，必须承担。”冰冷的女声不近人情的回答道

“职责？”天羽冷笑一声“我可不相信这种东西。世界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还让我怎么去拯救？还让我怎么去引导？我没有那个力量，我做不了，你找其他人，其他的探路者，你不是说过吗，还有几十个已经从胚胎里孵化的探路者，他们一定会做的比我好，比我优秀。”

“没有人比你更优秀。按照程序，每名探路者最多只能接受百分之五十的资料输入。因为人脑的开发程度极其有限，过多的资料涌入会在瞬间使接受者中枢神经无法承受而当即导致死亡。但是你不同，经过我的计算，你的大脑已经开发到了百分之七十以上。不但接受了所有资料的完整输入，就连最后的附加资料也没有问题。”

“资料？那都是些什么资料？”

“人类历史、文化、科学。。。。。。所有关于人类发展的东西，全部都已经整理成资料的形式存在于你的大脑中。”

“不！我不要！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叫赵天羽，我不是什么探路者！我没那么伟大，我无法付出那么多的东西！”

“你是！”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

“智龙二号”没有继续与天羽的沟通，但是天羽完全能够感受得到一股明显带有哀愁的感情飘荡在自己的思绪中。这让天羽有些惊奇，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智龙二号这么明显的情绪

“想想你的妹妹，想想天柔，再想想之前你曾经对刘睿以及他的族群许下的诺言吧！”

“天柔？刘睿？你怎么会知道她们？” 天羽大感惊奇。

“你的脑波与我的能量相互掺和在一起，你的所有想法我都会知道。”

天羽颓然地摇了摇头，现在的她，面对这台已经拥有自主智慧的电脑面前，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秘密存在。

“称霸，其实也是引导人类的一种办法。”电脑漫不经心地抛出了这么一句。

“哦？” 天羽颇有些疑惑地看了电脑一眼。

“毁灭一切，再将之重生。这是宇宙间唯一不变的道理，也是发展最基本的动力所在。我想，你应该能够明白。”

“见鬼！你早说啊！”闻言天羽不禁从地上顿时爬起，怒道：“那你之前为什么又要说那么多发展、繁衍、带领人类重新回归文明的废话，害得我白白苦恼了那么久！”

“。。。。。。这是你自己的理解问题，与我无关！”

“谁让你一下子往我脑袋里塞了那么多东西？” 天羽怒道：“本来我都已经决定要做一个族群的首领，到头来却被你弄得头昏脑涨。”

“是你自己没有理解我的话”电脑回复道。

“胡说八道！” 天羽猛地断开与电脑的脑波联系，张口喝道：“好了！废话少说，告诉我，基地里都有些什么可以利用的资源？”

“资料有详细和简略两种，请问你是需要详细部分还是简略部分？”

“当然是越详细越好！”

“详细资料在三号接受器，请戴上相应的头盔”电脑的语气微有些不悦。它实在弄不懂，面前这名探路者为何前后思绪如此不一样，所以说，人类就是一种麻烦的生物，智龙二号暗暗腹诽。

就在天羽刚刚将传送头盔戴上的那一瞬间，“智龙二号”忽然想到：“不可能，怎么会，我竟然把。。。。。。暴虐者的资料。。。。。。”

电脑没有猜错，那份输入天羽脑中的资料的确大有问题。按照基地建造者最初的设定，“暴虐者”与“探路者”均属于末日救世主的同一人选。只不过，“探路者”在性格上更多继承了历代统治者具有亲和力及友善的一面。仁慈、友爱、大公无私，几乎所有的人类美德都会在他们的身上有所体现。而“暴虐者”则刚好相反，他们具有的，则是所有暴君的共有品质。阴险、狡诈、自私、霸道，所有负面评价的统治者性格都在他们身上体现的一览无余。但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居然会把那份专门为“探路者”准备的资料更换为“暴虐者”类型。更严重的是，这些具有明显狂暴倾向的东西，就这样随着电波完全进入了可怜天羽的脑子里。

话说错了，可以再说。事情办错了，可以重新办。就连饭吃错了，也没有问题，大不了喝点催吐药，把肚子里的东西再弄出来就是。可这脑袋里的资料一旦出错，可是根本就无法更改。总不能把人的脑袋砍掉，然后再重现装上一个吧？

当然，办法也并不是没有。只需要把天羽的脑子用强力电磁进行震荡，把里面的所有东西统统消除后，再重新输入就行。这样做，根本就和清空电脑内存，删除没用的东西，再重新安装一遍是同样的道理。

只是，这样做的后果会相当严重，成功率也相当微小，不过百分之零点几的可能。而且，震荡过后的人也会出现严重的副作用。诸如流口水、翻白眼、见人就傻笑等等都是。。。。。。

简单来说就一句话：要是这么做了，恐怕天羽从此就不得不接受被别人当做傻瓜玩的悲惨现实。

其中的原因“智龙二号”仔细思索了很久，却仍然没有找到问题的关键所在。就连它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作为拥有最精密严谨系统的超级电脑，居然会出现如此低级的错误。

智能电脑虽然拥有感应能力，但由于能量限制的关系。“智龙二号”目前的感应范围仅仅只能维持在主控制室的狭小空间里。因此，它丝毫没有察觉到，就在基地深处一个相当隐蔽的角落里，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一丝微弱却又实际存在的能量波动，正在渐渐从联系控制室的一条主要管线中慢慢消退。。。。。。

躺在资料接受器上的天羽此时也并不好受。突然涌入的“暴虐者”资料及大量相关的性格情绪已经占据了脑部容量的很大一部分，并且逐渐占据了主导意识。现在的她，只想杀人、杀虫、杀掉所有一切面前看得到的东西。蹂躏它、破坏它，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最彻底的快感。

就在那一瞬间，天羽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怪异想法：她想吃人肉，想大口咀嚼那种红白相间的柔软肉块，想试试看那种大肆乱嚼后，肉里的血液顺着嘴角往下巴上流的感觉。甚至还想把妹妹天柔一矛捅死，然后撬开她的脑袋，尝尝看里面的脑浆是否同样鲜甜嫩滑。

暴力、力量、强大，是啊！只有这些，才是一个当权者真正应该拥有的东西。

可是，原来所拥有的主导意识又根本无法接受这些来自大脑的新命令。那些曾经在书中看到美好画面和词语，以及古人们一再称颂的善良与平和，同样也占据了大脑的另外一部分。虽然它们的控制部分远不及后来者那么多，但是由于先入为主的缘故，这些观念已经在天羽脑子里形成了一种固有观念。并且陪伴着天羽一直过到了现在。

就这样，新、旧两种观念，就好像是侵略者与防卫者之间在展开一场激烈的战斗一般，根本无法容忍对方的存在。两者都有自己的优势，也有自己不及对方之处。看似双方都占据了对方所不及的优点，却又根本谁也无法将其置于死地。它们只能拼命纠缠，相互排斥。渗透、反击、突进、防守。。。。。。每一种能够使用的方法它们都不会放过，在确认没有任何作用后，马上又会换用另外一种进攻手段。直到所有办法全部用尽，这才不得不重新那起原来用过的老办法，以更加强大的能量，更加残烈的手段，更加凶猛的势头，向着绝对无法容忍存在的对手发起最猛烈的冲击。

这就好像是黑暗与光明两种截然对立切无法同一存在的东西在进行一场战争。只不过，战场却是在天羽那颗看上去与常人无异的脑袋里。

“痛！好痛！我的头好痛啊！”忽然间，正躺在床上接受资料传入的天羽双手猛地抱住自己的脑袋，从接受器上滚落下来。脸上那种难以言状的可怕表情配着狰狞扭曲的伤疤，就算是心理承受能力再强的人看了，恐怕都会觉得骇然。尤其是那双手，那双青筋尽显、血管暴出、十指拼命插进头发里，似乎就像是要把可怜的头骨挤爆一般的手，更是让人觉得惨不忍睹。

痛！巨大的疼痛！那种从大脑深处传来无法名状的剧烈疼痛，根本不是普通的伤痛或身体损伤所能够相比。那一瞬间，天羽只想死，只想马上就死。她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莫名且无法抗拒痛感的袭击。那种痛感，比一刀一刀慢慢剜除你身上的每一片血肉更加难以形容，也比用千万只蚂蚁同时在啮咬你的每一寸**更加难以忍受。甚至就连将你周身完全浸泡在具有强烈腐蚀性的强酸中一点一点被吞蚀更加觉得可怖。

因为，所有的这些疼痛都有终结它们的方法，只需要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痛感虽说不能立即消除，却也多少能够在某种程度上有所减缓。虽然，到了那个时候，你的身体早已经面目全非。。。。。。

但是，天羽所遭受的痛楚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解除。那是一种发自大脑中枢最深处的神经性疼痛。唯一能够制止它的办法，只能是依靠脑部自身的意识协调能力及恢复能力。但是目前，这两种方法根本就没有任何使用的可能。

天羽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头，身体绻缩在一起，拼命在冰冷的地面上反复滚动，口中发出的惨烈嚎叫就连最冷漠无情的人听了，恐怕都会觉得于心不忍。但是，没有人能帮她，也没有人会来帮她。因为，这里除了她自己之外，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

电脑的中央处理器疯狂滚动着各式各样的信息，面对地上来回翻滚、表情痛楚的天羽，拥有智能意识的它当然明白这种无法忍受的神经疼痛，也明白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它的疏忽所导致，甚至更明白这样的痛苦对于一个正常人的身体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那种可怕的后果，根本就是不堪设想。

当疼痛产生达到一定的剧烈程度，人体内的神经中枢就会全面崩溃，大脑将陷于瘫痪，所有神经元也会失去自己固有的作用，至于那些数量巨大、灵敏度极高、遍布人体全身的神经末梢，则会当场爆裂坏死，成为一堆再也没有任何用处的体内垃圾器官。

至于人，根本就是一具有着完全身体功能，但是却没有任何意识的行尸走肉。当然，这还属于那种身体状况良好，并且遭受伤害程度不是很大的人。按照通常的标准来说，超过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神经崩溃者，则是在没有任何意识的情况下，大脑当场坏死。

至于人体本身，自然也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

这样的局面，根本不是它所愿意看到的。几百年了，好不容易才出现这样一个“探路者”，如果就这样因为自己的大意疏忽而导致其非正常死亡，那么恐怕今后地球人类的命运也就可想而知。它计算过，比起其它已经孵化的“探路者”来，眼前这一个，无论是在体力、脑力、意志力等方面，都要远远超出其他人。最重要的，还是她自己在接受资料前，已经拥有了部分此前世界的文明知识。换句话说，就是已经有了最初步的接受平台。这对于从一出生就生活在蛮荒时代的人类来说，根本就是一个异数。

可是，这样一颗极其优秀的种子，却要在自己眼皮底下因为大脑崩溃而死亡。这种事情，简直在要它的系统崩溃。

“救她，必须救她！”，“智龙二号”的中央处理器内，不断地反复产生着这样的信息。

想法终究是想法，没有能力，永远也不可能转变为现实。电脑也是如此，虽然它拥有远超过人类的智慧与知识，但是现在它却根本没有办法对痛苦中的天羽给予任何帮助。因为，它既没有手，也没有脚，甚至就连可供使唤的机器人也没有一个。长时间的能量缺乏，已经使它形成了一种节约能量的生存模式。

“我要杀——不——我要爱——流血——友爱——啊！”翻滚中的天羽语无伦次地惨叫着发出这样一些前后颠倒的不连串字句。两种截然不同的逻辑思维就好像两个顽皮且不听话的孩子一般在大脑中嘻闹。使得主导神经根本无法对它们连续下达的命令作出准确地判断，体内所有的神经也在前后颠倒的反应顺序里忠实地执行着大脑发布的所有指令。

虽然，这些前后矛盾指令使它们都觉得相当困惑。当然，如果神经元有自己独立思维的话。

“我受不了了——”随着一声凄厉的嘶吼，被疼痛折磨得快要发疯的天羽仿佛一条鲤鱼一般，从地上猛地弹跳起来。旋既双手抱拳，狠命地重击在地上。顿时，将完全以金属构成的平整地面，砸出了一个清晰可见的拳印。

电脑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莫名攻击吓了一跳。同时，没有放过任何细节的它也注意到了一件相当奇怪的事：那两只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脆弱拳头，在破坏了坚硬的地面后，居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就连表面的油皮也没有擦伤一块。更不要说是什么肌肉崩裂，鲜血四溅的常规性损伤了。

天羽脑门上渗出了大滴的汗珠，圆睁的眼球似乎也好像是要拼命挣脱眼眶的束缚，从中脱出一般。上下两排紧闭在一起，就连最微薄的空气也无法硬闯进去。无数骨头抽长生长，暴突的轮廓将那具瘦削的身体几乎撑破，隐约听到让人牙酸的噼噼啪啪声，而那张清秀冷默的脸，也完全被一根根淡青色的静脉血管及拼命想要从皮肤中挣脱出来肌肉所覆盖。最后，就连韧带，那些隐藏在皮肤和肌肉组织下，泛动着亮银色光芒的韧带，也无法承受疼痛带来的巨大压力，不甘寂寞地从肌肉与血管的缝隙中挤出，透过已经被膨胀得近乎透明的皮肤，显现在主控制室内淡淡的乳白色灯光下。

第十八节意外

如果你是一个与天羽早就熟知的人，一定会被她现在的样子所吓倒。这个十七岁的少女目前的模样，根本就不像人，而更加像是一尊雕像，一尊线条精湛，比例完美的古代石像。那些因为骨头抽长而展现出来的身体线条，根本就连那层厚厚的战斗服也无法掩盖。在身体内部的挤压下，质料极其柔韧的衣服也不得不顺从与自己负载体的意愿，完美地显露出整个身体的所有轮廓。

尽管如此，天羽仍然还是觉得痛，可怕的痛。那种痛感根本没有随着身体及神经的变化有所缩减，相反，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人体在忍受剧烈疼痛的时候，神智便有可能失去清明。天羽也不例外。虽然被虫兽细胞改造过，可再怎么说，自己的大脑也无法承受两种截然不同理念的冲击。如果说，几分钟前，她在脑子里多少还能留有那么一点点清醒判断能力的话，那么，现在的天羽根本就觉得自己无法再保持这样的控制能力。

失去控制，唯一的下场就是疯狂。因为，现在的疼痛已经从头部扩展到了全身。那些突然之间在神经中枢作用下猛烈抽长的骨头，瞬间爆发出来的撕裂带来了一种**上的剧痛。就好像是无数双看不见的手，在拼命撕扯你身上的每一块皮肤，把原先只有方寸大小的它们，狠狠地撕开、扩展，直至不堪承受的皮肤被迫膨胀到原来的数倍为止。

人体的皮肤具有一定的收缩性。但是，哪怕收缩性再好的皮肤，也有着自己的伸缩极限。就好像是一根弹力极好的橡皮筋一样，被拉长到极限的时候，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断裂。毕竟，无限的要求，根本比不上有限的承受能力。

于是，仿佛成熟的石榴表皮无法抑制内中的膨胀一般，天羽身体表面已经扩张到了极点的皮肤，纷纷从表面撑开一道道细小的裂口。而从断裂的血管口流出的红色液体，很快自上而下将天羽全身染成了一个血人。

忽然，被疼痛折磨得快要虚脱的天羽似乎觉得，一股从腹部下方缓缓升起的柔和之气，自发地在体内进行着周而复始的循环。只要被它们绕经的地方，似乎就会减少一分疼痛。膨胀的身体，似乎也好像被冷却一样，慢慢恢复。虽然其中的变化相当微小，但是，被痛感笼罩的敏锐神经却完全能够感受到这一丝难得的安抚。

“太极！对，就是太极！”即将陷入疯狂的天羽脑海中忽然冒出了这个名词，随之产生的还有那副在书本封面看过的怪异图画：一黑一白，两种完全不同的颜色交织、扭曲，直至最后相互交融，最终，形成了一个浑然一体的圆。

这与自己现在身体里的状况是多么相似啊！不，不是相似，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无暇多想，天羽马上以大脑中最后一丝清明，给两种不同的思感裹上一层薄薄的引导能量。她要带动它们旋转，像太极一样旋转，缓慢而又疯狂地旋转。直到最后，转出那一份和谐、一份平衡、一份自然。

不知是感受到了天羽体内的异动，还是忽然间觉得这一丝莫名能量的友善。总之，一直盘绕在天羽大脑中，来回纠缠争斗的两股思感也开始逐渐减缓自己疯狂的运转。带着三分顺从，七份不愿地跟随着这点微不足道的引导能量，开始了相互间的新一轮比拼。

虽然是比拼，不过，比起刚才，却已经少了很多激烈的成份。更主要的是：两种思维能量仍然势如水火，但是交汇程度也没有了之前那种无序与纷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按部就班的交替与组合。那种因为神经紧张引起的剧烈疼痛，也因此减轻了许多。

“呼——” 疲惫不堪的天羽轻轻喘了口气，脑门上紧皱在一起的皮肤也多少有了那么一点点扩散开的痕迹。与此同时那些已经被撑裂的皮肤，也一一缩回了些许。虽然不是那么很明显，但是，至少已经回复到了能够完全闭合的状态。

痛楚依然存在，但显然已经被减轻了许多。

“必须要让这两种思维能量完全融合。否则，就算现在暂时将它们压制住。用不了多少时间，它们又会在我的脑子里继续乱来。”

双眼紧闭的天羽顾不得理会因为肌肉膨胀给身体带来的酸痛，连忙集中所有精神，对那丝尚属微弱的引导能量进行加强。她感觉，这层引导能量就好像是能够融合两种思感交汇时必要的中和剂。只要有它在，自己完全可以顺利控制这两种性质截然相反的思感。

旋转。。。。。。环绕。。。。。。再旋转。。。。。。再环绕。。。。。。

几个小时过去了，随着脑部传来的痛感一分分减轻，坐定已久的天羽也惊愕地发现，原先势同水火的黑白两种思感能量，如今已经被引导层完全中和为一种灰白色的东西。就算自己不去催动，它也仍然还是按照之前引导的轨迹，缓慢地在自行运转。而且，在这层混圆的思维能量中间，之前两种尚在争斗不止的思感，也被完全压缩变成了两团闪耀着精白与拗黑的小核心。她完全可以感受到，推动混圆灰白能量自由运转的，正是这两个如今看上去根本就不起眼的小东西。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是自己的运气？还是那本太极心法的帮助？所有的一切，天羽都不知道，也无法弄清。她只知道一件事：那种折磨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可怕痛楚，如今已经完全从体内被消除。虽然神经在持续紧张后猛然松弛带来的酸痛感觉依然存在，却也已经不再碍事。毕竟，与刚才那种可怕的疼痛相比，这点痛楚，简直就像是蚂蚁与巨象之间的较量。

忽然，天羽发现，自己的思维能量猛然间正以可怕的速度增长。而能量的来源，正是那两颗黑白色的小核。似乎它们那种相互缠绕的运转能够为脑波带来无穷的能源一般，只要自己愿意，完全可以将放出的思感延伸到更远的距离。

两百米、三百米、四百米。。。。。。以之前不过百米之遥的探测距离相比，天羽现在的思维能量已经能够伸出远达千米的位置。这样巨大的变化使她吓了一跳，再也顾不得试探自己的最大极限究竟有多远，连忙切断了大脑思感的探测边缘。她实在是想不到，那场剧烈的疼痛居然会给自己的大脑带来如此之大的变化。

“智龙二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用一丝若有若无的能量波仔细观察着面前人的一举一动。对于发生在天羽身上的变化，它也感到极其惊讶。但是对于内中的道理，那怕作为古代人类文明与知识保管者的它，也无法说出其中一二。不过，有一点电脑可以完全确定：那就是“暴虐者”资料强加在天羽身上的所有负面影响，在那一瞬间几乎全部烟消云散。而且，在其体内原有的“探路者”本质引导下，似乎也有所转变。比如：“暴力”与“冷酷”在“温情”与“果断”的中和下，已经转变成了“坚决”与“刚强”。而“狡诈”与“阴险”则在“诚实”与“仁和”的作用下，转化为“智慧”与“计谋”。

这样的作用，简直出乎电脑的意料。“智龙二号”不禁思考道，难道自己的失误，造就了一位强大的统治者吗？

“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那么多的东西。”微闭上眼，稍稍回忆了一下大脑中所有接收资料的天羽满意地笑道：“武器制造厂、食品生产中心、药品合成站，还有那么多的大型车间。看来，这个基地足够供应十万人定居所必需的所有物资。”

“准确说，是二十万零五千人。”电脑补充道：“你现在是否休息一下？”

“不用！” 天羽小心地摸了摸从战斗服表面渗透出来的血液，微微皱了皱眉道：“作为一台最高级的电脑，你居然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看来，你被闲置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要不是因为我修炼过太极心法，恐怕现在早就已经爆体身亡了。”

“对此我感到很抱歉，不过”它的语气有些好奇，“你能告诉你是如何发现的么？”

“当然！” 天羽淡淡地放出一道柔和的思感：“难道只允许你探测我的思维，就不允许我深入你的内心世界吗？”

“智龙二号”的数据流一阵波动。它忽然想起，在制造“探路者”胚胎时（受精卵才能发育成胚胎，俩精子你能干什么哼），一名遗传生物学家曾经说过的话。

“人类只要能够在进化中，不断克服自身的缺点，并且逐渐突破大脑的限制。那么，人类最终完全可以进化成神一般的存在！”

“这就是神的力量吗？”虽然不清楚神究竟是什么样，但“智龙二号”在自己储存在资料中，显然也能找出能够代表神的东西。就好像现在，这个看似柔弱的人类，居然能够透过自己的能量波，探测到智能中枢的隐藏思维。这样的能力，不是神，那又还能是什么呢？

“不要在那里感慨了，我没有太多的时间。”顾不上理会这台存活了近千年电脑的想法，急于返回的天羽再次发出了一道命令般的思维：“我命令你，马上将所有基地内的设备全部运转。我会在近期内带回第一批人类入住者。一个星期内，我需要你准备足够五千人使用三个月食品，还有能够装备两千人的轻武器，以及。。。。。。”

“对不起，要求无法满足。现在的我即使满足你一个人的需要都不可能。”电脑给出了一个在现在的天羽看来明确但又是无比冷酷的答案。

天羽愕然：“为什么？这里不是基地吗？我查阅过，这里拥有最大型的工厂，最好的服务设施，还有日产量可达数万吨食品的自动化农场。但是你为什么会。。。。。。”

“能量，我们缺少能量。虽然这个基地是为了帮助人类而建造。最初设计它的时候，就已经是按照一个中型城市与各种大型工厂结合体来建造。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无论是武器制造厂，或者是食品生产中心，所有的工厂都是在建成并经过最严格的测试后立即封闭。为的就是要以防万一。可以说只要控制了这个基地，那就等于是控制了一块能够生养人类的繁衍之地。即使是你要进行军事扩张也没有任何问题。问题是，想要启动基地所有的生产设施都需要能量，巨大的能量。但是现在，我所掌握的能量，仅仅只够维持这间控制中心的最低需要。在你左侧墙壁上亮着的那两盏灯，按照它们的实际亮化程度，比现在会明亮五倍以上。这样的灯在这个房间里还有二十多盏。但是我无法将它们全部同时点着。原因，就是没有足够的能量。”

天羽没有说话，她在思考，思考电脑的话。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那么，你的能量源又从何而来？或者说，你是依靠什么能量一直维持到了现在？”

“太阳！”电脑直言不讳道：“我的能量完全来源于太阳。你进来的时候应该看见那两个机器人和它们推出去的那个奇怪装置了！那是一块全方位吸收的太阳能电池。充满一次，足够我与那两个机器人维持一百零五个小时。如果某些阴天无法吸收，储存在电池里的能量仅仅够维持四十二小时零六分钟的额外时间。”

天羽再一次沉默了。这个基地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一种庞大无比的财富，一种只能看见却根本无法使用的财富。电脑说得很对，没有能量，她什么也做不成。但是，大脑中的逻辑分析又使她提出了新的问题。

“究竟是什么原因使这里处于没有任何能量支撑的局面？如果按照你所说，那些古代人类真的已经考虑到现在我们面临到的所有困难，那么他们根本就不应该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最起码，也多少应该在基地内部储存一些必要的能量啊！”

“你说的没错。”电脑回答道“原设计中总共有数百个用于能量储存的仓库，还有几千个应急用小型能源槽。可在基地刚刚建成，仅仅只通过第一次测试的时候，战争全面爆发。大批准备运往这里的物资还没有送到就已经被摧毁，当时的人类军队连续组织了六次大规模的物资运输，都没有成功。连我在最初启动的时候，资料传输也是完全依靠吸收了母体能量后，才得以完成。”

“战争？是人类之间的战争吗？为什么会爆发战争？” 天羽奇道。

“资料不全，无法查询。”

电脑的回答实在是让天羽感到无法接受。她实在是不明白，强大的古代人类居然会在一场至今尚不知道原因的战争中全部死亡。这种事情，根本就让她难以理解。

“对了！时间，这里应该有时间机器存在是吗？”忽然，天羽好像是抓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急切地问道：“有了那个东西，我们是不是就能回到过去？回到古代人生存的时代？”

“有”电脑的语气带了些惊奇：“这是不可能的，运转时间机器需要巨大的能量，即使有能量，也根本无法再回到过去的年代。”

“为什么？”

“因为那是一台单向运转机。”电脑解释道：“也就是通常被称作的接收器。它只能接收过去发来的信息，但是不可能把现在的时间重新扭转回到过去。”

第十九节离开

天羽长叹一声，背靠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很长时间以来，她就一直向往着古代人类那种幸福美满的生活。也曾憧憬着与妹妹一道远离这个肮脏污秽的世界，重新返回阳光明媚的过去。但是现在，任何希望都没有了。回到过去，根本就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幻想而已。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天羽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心里似乎少了一份牵挂。相应的，也更多增加了一份责任与期望。

冰冷的金属地面相当坚硬，坐在上面根本不会有任何舒适之感。但是现在天羽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她正在思考，紧张而全面地思考。她在思索自己作为一名末世拯救者的责任，还有，应该如何进行并展开自己的下一步。电脑灌输的资料相当全面。军事、文化、科技。。。。。。几乎涵盖了所有古代人类的智慧结晶。特别是因为“智龙二号”完全因为意外造成的“暴虐者”资料输入，更是使得她在善良与强恶两种截然不同的理念中，找到了一条最适合自己的道路。

可问题是，自己究竟应该怎样来迈出这关键的第一步。

良久，天羽终于从墙边慢慢站了起来，朝着电脑放出一代思感：“这里有武器吗？我是说，保存完好，能够使用的武器。”

“有。距离这里四百米，左转一间休息室桌子上的作战夹克里，有一把保存完好的2113年欧洲军工业出产的勃郎宁G13手枪。枪内有七发子弹”电脑准确地给了她所想要的答案。

“除了那把手枪，别的武器还有吗？” 天羽淡然地问道。

“在第八层六号车间的工作台上，还有一把M241A2自动步枪。里面有四发子弹，但不建议获取，因为当时保存不善，已经有部分被锈蚀。恐怕无法正常使用。”

电脑冰冷的回答并没有使天羽觉得烦恼，相反，却使她感到一种意外的振奋。武器，是生存在黑暗世界的必要工具。在来之前，为了减轻负担，除了匕首，她什么也没有带。如果不是顾忌到自己身体刚刚经受了一次几乎虚脱的打击，恐怕连这点要求她也根本不会提出。但是现在的收获，显然已经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告诉我！什么地方才能弄到足够的能量？”这也是天羽最为关心的问题之一。

“根据资料，这一带的地下至少有两个小型能源储存仓库。只要你能帮我连通与它们之间的正常通信线路，并且弄到必要的启动能源，我就能顺利打开上面的电子锁。我计算过，这两处仓库的储存量，足够生产出供应十万人使用的物资。”

“连通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天羽皱了皱眉道：“但是启动能源，我又应该到哪里去找？”

“不用找，我可以告诉你它在的位置——太阳！”电脑相当干脆地给出了答案。

“太阳？你是说，太阳能？” 天羽奇道：“这应该很简单啊！你只需要在每个太阳日吸收足够的能量就行。何必那么麻烦？”

“现在的太阳照射时间与过去根本不同。我说过，这几个小时时间吸收的能量仅能供应我最低运转一百多个小时。而与其它附带设备联系则需要我处于完全运转状态，这需要每天提供1K的最低保障能源。想要达到这种状态，整个基地所有太阳能电池都要处于张开状态，并且连续吸收时间超过两百个小时以上。但是以目前的基地整体防卫系统来看，根本不可能。”

“那么，你需要我怎么做？” 天羽摸了摸下巴，淡淡地问道。

“我需要你解放太阳，把它的照射时间，恢复到六百年以前的正常水平。并且为整个基地提供必要的保护手段。”

“解放太阳？”闻言，天羽颇有些惊奇，随即正色道：“怎么解放？”

“具体资料我已经输入进你的大脑，你只要稍微查询一下就会清楚。”说到这里，“智龙二号”的能量波忽然变得越来越微弱：“抱歉，我不能再和你继续谈下去。剩下的能量不多，外面的太阳已经消失了。你必须在十五分钟内离开基地，否则我将没有多余的能量再次把门打开。”

天羽没有多话，马上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迅速奔跑起来。电脑不会说假话，她也不想在这种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一直呆到下一个太阳日。因此，她只能按照电脑所说，在规定时间内尽快离开基地。

毕竟，需要知道的事情已经清楚，剩下的，就是看自己如何去做。

只是，在她即将决定要离开地下基地的时候，总觉得这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觉。但究竟其中是哪里不对头，她自己也说不说上来。也许，这就是古人与现代狩猎者之间的最大隔阂吧！

当然，离开之前，天羽并没有忘记那把唯一可用的勃郎宁G13手枪。很幸运，那个房间正好顺路。此时那把枪正安静地躺在她手里，和那件顺手牵来的夹克一起

风，还在吹。那股弥漫在阴冷空气中的潮湿感，在太阳完全消失后，再一次张开自己那双看不见的巨大翅膀，笼罩了整个大地。那些在耀眼的阳关下无法忍受温暖与干燥攻击的变异昆虫，再一次成群结队地出现在仅仅维持了几个小时光明的黑暗世界中。它们在一堆堆水泥砖瓦废墟中来回翻找，不断寻觅着能够满足自己胃袋要求的所有东西。古人类的枯骨、破烂不堪的文明遗留物、还有各种不知名的垃圾，几乎全部都是它们光顾的目标。刚刚步出基地，背靠冰冷大门的天羽冷漠地望着这一切，落寞地想到：“难道，人类文明真的就要这样消亡下去吗？”

是啊！人，古人书上说，就在几百年以前，地球上的人根本就多得连现有土地都不够用，不得不采取必要的计划生育来进行控制。可是现在，从天羽来时直到离开基地，十多天的时间，除了她自己，根本就没有看到过一个人。除了阴暗的废墟，可怕的虫子，再也没有别的生物存在。

“一定，一定要活下去。既然不能回到过去，那么我就必须改变目前的生存环境。为了我，为了天柔，也为了所有活着的人！”

天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内心中做出这仿佛誓言一般的决定后，终于迈开脚步，朝着自己来时的路飞快地掠去。

如果你是一个眼力极好的人，此刻一定会为那一条在高低错落的废墟间，快速跃进的身影感到惊奇。很明显，那绝对是一个人，一个和你一样，依靠自己能力在这个阴冷黑暗世界里生存的活人。但是，那种几乎完全是依靠跳跃来持续前进的移动方式与速度，根本就不应该为脆弱的人类所拥有。除非，她是一个特别的人，一个在所有方面都要超越其他普通人存在的特别者。

天羽正是属于此列。

从二号基地一路出来，直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两天时间。在此期间，天羽幸运找到一处干净的水源，好好清理了一下身上的脏污。她意外发现，自己似乎长高了不少，原本就高挑的她此时身高直逼一米七八，均匀健美的身材如同一头敏捷的古代猎豹，隐藏了无与伦比的力量。连胸部，咳，都发育了不少，对此天羽不发表评价。

经过一段缜密的思考，天羽发现这次探索之旅给她带来的好处远远大于此前的想象。同样，失望的成份也同样多。甚至，还有明显要超过所得好处的迹象。天羽实在是想不到，自己竟然发现了一个最完美，但是又无法开启的避难地。按照电脑的说法，基地里面什么都有，一应不缺。可是偏偏却又缺少必需的生产能源。这简直就是上天与自己开的最大玩笑。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给了你一把威力最强悍的武器独自面对一头最恐怖的虫兽，但是就在你满心欢喜想要痛快地扣动板机将之射杀时，非常遗憾地表示：“抱歉，枪里没有子弹。”

“天上不会掉馅饼，一切只能靠自己。”这是天羽在一本古书中看到，并且认为是最具有哲理的一句话，

当然，收获也并不是没有。最起码，电脑已经明确表示，只要有足够的能量，整个基地的运作不是什么问题。更何况，那场刺心锥骨的疼痛，还给天羽带了一些意想不到的礼物。

思感，这是目前天羽提内最大也是最重要的能力之一。在某些时候，思感其实远比听觉和视力来得更加有效。它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搜索目标做出最优化的判断。只不过，由于探测距离的限制，天羽一直都把它当作一种备用手段。然而，经过那场难以忍受的疼痛攻击，她也欣喜地发现，自己的最大探测范围，竟然已经扩展到了一千二百米的可怕距离。也就是说，现在的思感，已经完全可以取代眼睛和耳朵的作用。

毕竟，一千二百米，无论是视力再超卓的眼睛，或者是感觉再灵敏的耳朵，都不可能在如此遥远的距离看到或听到那里发生的任何事。

有利就有弊，任何事情都具有其两面性。思感获得超常距离提升的天羽也发现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自己的思维攻击能力，似乎已经随着探测距离扩大的同时，变得极其微弱。一路上她试验过，不要说是那些个头巨大的虫子，就连一些体形较小的食草虫，她都根本无法控制，更不要什么命令其直接爆体死亡。

这一意外发现使天羽沮丧了很久。不过，新的发现很快又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力量，绝对的力量，源源不断的力量正像喷涌的泉水一般，从天羽的体内猛烈地迸发出来。

天羽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发生如此怪异的变化。好像是自从那场剧烈的疼痛过后，体内的器官及细胞就已经在那团神秘的太极气劲运行中，得到了完整的修复。非但如此，遭受损伤的细胞，似乎在重新分裂繁衍的过程中，获得了某种新的能力。对于各种损伤，都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将之完全修复，并且，更能为之增添强大的能量供应。以至于在天羽最初从基地内部跑出时，就达到了相当惊人的速度。而那种通常因为剧烈运动带来的肌肉酸涨与骨胳疲劳，则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身上。

对于这样的变化，天羽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其中究竟。她只是尽力奔跑，拼命地跑。一方面是因为想要缩短与妹妹团聚的时间，另外一方面，她则是想要知道，自己体内的这股力量，究竟需要“浪费”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才会有所减弱，或者是完全衰竭。

就这样，除了因为干渴中途停留下来喝过几口水之外，两天了，天羽根本没有任何想要停止自己脚步的意思。就连进食，也仅仅只是匆忙地往嘴里忽乱塞上几块虫肉干。甚至几乎来不及细细咀嚼，便囫囵吞下了肚。

就算是这样，天羽也根本不觉得自己的体能有维继不上的感觉。那团一支在身体各处来回游走的气劲，似乎对于这样的剧烈运动反而有着一种欢悦和满足。

“嗯？这是什么动静？”奔跑中的天羽思感明显发觉了前方数百米处的异动。不由得使她停下了脚步，微闭双眼，小心地加大自己的思维能量，将探测波准确地锁定在了这一方向。

“虫兽？”首先映入天羽大脑中那只“观察之眼”的，豁然是一只四米多高的巨大虫兽。与此前被她干掉的那只相比，这一只显然要更强、更壮、更凶残。因为，从其外形看来，这应该是一只由蝗类昆虫进化而来的“巨蝗兽”。

每一种昆虫都有其独有的特性。就好像天羽此前杀死的那只甲壳坚硬的虫兽一样。巨蝗兽也有自己特有的生物本能。它虽然没有坚硬的角质甲壳，也没有进化出代表兽类力量必需的牙齿。但是古带蝗类拥有的短途飞行，及强悍的跳跃能力，都完全地被它们所继承。不但如此，变异后的蝗兽更在体形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按照生物体积与其摄入能量必须成正比的理论，原本食草的蝗类在缺乏传统食物的同时，如果想要获得生存的权力，唯一的办法就是改变自己的进食原则。毕竟，与清淡的素食植物相比，血腥的肉类中含有的能量，显然要多得多。

生物进化过程中发生的异变，天羽不是不清楚。电脑灌输在其大脑中的知识，有相当部分已经对此做出了解释。只不过，现在的她显然没有更多的兴趣去探究这些奥秘。她在跑，她要尽快赶到那只巨蝗所在位置。因为，脑波的探测结果已经相当明显。巨蝗在争斗、在咆哮。

而与它对峙的，却只是一个人。

几百米的路程，对于天羽来说根本就是一段微不足道的距离。十数秒钟后，她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与巨蝗相距不到五十米的一处土丘上。

一个年纪与天羽相仿的青年狩猎者，手持两支锋利的钢矛，正小心地注视着巨蝗的每一个动作。而巨大的虫兽显然也根本没有想要放过这个与自己相比，无论在体形或能力方面都要明显站在下风的小东西。

争斗可能已经持续了很久。因为天羽清楚地看见：青年的左腿，已经被划出了一道长约十数厘米的可怕伤痕。如果不是几条匆忙缠绕在一起的破布，死命扎系在靠近身体一侧部分的话，那么从伤口处不断涌出的鲜红血液，将会在瞬间把青年脚下的那片干燥的沙土完全浸透。

相比之下，巨蝗遭受的伤害显然要严重得多。一支约莫三米来长的钢矛，已经稳稳地插在了位与其口器的侧面。而原本应该有四条的短小前肢，现在也只剩下了三条半。散发着浓烈腥臭味儿的墨绿色兽血，正从距离地面数米高的断肢处，大滴流淌下来。

“强！” 天羽在内心很快地对这名独立对抗虫兽的青年下了一个简单的定义后，马上放出自己的思感，将巨蝗完全包围。一道带有强制命令的能量波，也在瞬间对巨蝗大脑展开了侵袭。天羽清楚，自己的脑波目前根本没有任何攻击力。但是，她不得不这样做。

因为，巨蝗那张虽然没有牙齿，但却涌动着三对细小而尖利锷片的口器，已经距离青年那颗看上去还算英俊的脑袋，已经只有数米之遥。

第二十节朋友

脑波的侵扰相当有效。步步进逼的巨蝗也在这股莫名思维的牵动下，不由自主地把带有两只巨大复眼的脑袋转向了天羽一边。而密切注视其动向的青年，也仅仅在惊奇地朝着天羽所在的方向看过一眼后，不失时机地将早已紧攥在手中的那支锋利钢矛，拼尽全力猛地掷向巨蝗的头部。

虫兽对于危险的感知远远要比人类敏锐得多。与人类眼睛构造不同，凸显在外的复眼，就算头部完全在面朝前方的情况下，也能清晰地看到身后发生的所有状况。青年奋力投出的矛枪自然也无法躲过它的观察。两下一比较，巨蝗迅速对自己的处境做出了准确地判断。依靠两条强壮有力的后肢支撑，灵活地向侧面跃开了数米，小心地躲过飞掠而来钢矛的攻击后，立即转身，朝着胆敢偷袭自己的青年狠命扑去。

矛枪刚一脱手，青年便忍住受伤腿部传来的剧痛，迅速转移着自己目前的所在位置。他看得出来，侧面土丘上这名刚刚出现的狩猎者，很明显是想要帮助自己。虽然没有看到她手中握有任何武器，也不知道她刚才究竟用了什么方法，使得专心注意自己的巨蝗回在瞬间转移目标。但他完全可以感受到从这个陌生人身上传来的那种亲切、温和、以及威严。

两下比较，青年很快做出了判断，他要为自己的援手制造机会，一个能够让他出手的机会。于是，这才有了刚才明知不会命中，却仍然要拼力掷出的那支钢矛。

矛枪飞出的瞬间，天羽便已经从土丘上高高跃下。此时的巨蝗已经完全弃她于不顾，转而专心对付受伤的青年。毕竟，在它看来，这名刚刚出现的人类，虽然不知道究竟用了什么手段使自己转移了注意力。但是，从目前看来，她的威胁力显然远没有另外的伤者强。

毕竟，与自己一直对峙的家伙手中还有一支锋利的矛枪。而后来者的双手则空空如也。也正因为如此，巨蝗才在明知天羽临近自己身后的情况下，根本不对其做出任何反映，而是一心一意朝着受伤的青年，发起新一轮的攻击。

是啊！一个没有武器的人类又能对一头巨大的虫兽造成什么伤害呢？用拳头砸？用脚踢？还是用牙齿咬？要知道，我可是昆虫类进化的最高等级所在，是拥有绝对力量与强悍的最佳结合体。仅凭小小人类脆弱的，根本就不可能对我造成任何伤害。

经验的深化可以演变为智慧。但如果把不多的经验当作自己行事的唯一依据，那么则会是一种低级愚蠢的行为。人类与昆虫之间的巨大进化差异由此可见一斑。

跃进巨蝗的天羽没有耽误时间，只见她几个纵身，便已经完全贴近了虫兽庞大的身躯尾部。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受伤的青年也终于透过巨蝗肢体见的缝隙，看清了来援者手中持有的武器——一把闪烁着银白色光芒的短小匕首。这一意外发现差一点儿没把他当场气得吐血身亡。

一把长约不过寸许的匕首，与虫兽超过十余米的巨大身躯相比，根本就是蚂蚁与大象之间的区别。也难怪巨蝗根本对天羽没有任何兴趣，仍然把注意力转到最初的目标这边来。

那一瞬间，原本勇悍无比的青年忽然浑身涌上一种苍白的无力感。他仿佛已经看见死神那张可怕的大嘴正怪笑着，朝自己缓缓张开。。。。。。

“嗷——”一声凄惨的哀嚎，把青年无望的思绪猛然拉回到了现实中。只不过，眼前的情景使得他张口结舌，惊得无法说出任何话来。

巨蝗庞大的身躯已经完全倾斜，靠左面一边的身体，从尾部开始，一直侧翻在了地面上。而那支原本应该支撑在其后，折叠后长度超过四米的粗壮后肢，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完全从与蝗体连接的部位被切除。只有从那片渗透出墨绿色蝗血的伤痕上才能看出，那里原本应该是巨蝗后腿所在的位置。

天羽没有用枪。这主要是因为她所在位置根本不适合于开枪。昆虫的尾部不同于头部，就算把手枪里所有的子弹全部射光，也根本不会危及到巨蝗的生命。相反，无用的伤痛还有可能将其彻底激怒。发狂后的虫兽往往会作出一些极其可怕的举动。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天羽拥有再多的子弹，恐怕也难以从蝗口中将那一青年救出。

因此，她所采取的办法就是——利用巨蝗对自己的漠视，切断支撑起身体的两条后腿，彻底使之丧失所有行动能力。

显然，她的计划获得了成功。失去左腿的巨蝗一时间根本无法顺利从地上爬起。此前的战斗已经使它丢掉了半截前肢，而且，还与被截除的大腿同样位于同一方向。导致现在的它只能以一条短小的前肢支撑整个左边身体的全部分量，沉重的尾部自然也就变成了身体的巨大负担。而新增伤口出传来的巨大痛楚也使它难以忍受。就这样，恐怖的虫兽只能悲惨地呆在原地，依靠左边那条尚属完好的前肢，一边痛苦地嚎叫着，一边缓慢而艰难地朝着就在近前，但是却根本无法抵及的目标，不住地摇动着脑袋上那两根长长的触角。

恍然大悟的青年丝毫没有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尽管伤腿仍然在流血，但他却仍然抄起了手边最后一支矛枪。扬手之间，一道青芒从其手中飞出，准确地钻入被重伤的虫兽巨口之中。只听得连续数道“噗——噗——”的闷响过后，锐利的钢铁矛尖粘连着些许绿色的血，一起从虫兽那被一块淡青色甲片所覆盖的颈背处穿出，裸露在湿冷的空气中。就好像是一根从巨蝗身上莫名长出的怪刺一般。

天羽手中的匕首也没有停下。青年出手的时候，她已经窜到虫兽的另外一边。飞快地沿着虫兽满是甲状剧齿的大腿向上攀延。直到冲上最顶端后，这才轮起匕首狠命朝下一刺，将整把匕首刃身完全没入黄绿色的虫兽腿中。然后双手紧抱住匕柄，按照与虫腿与身体结合处的固有轨迹一划，以匕首为支撑点，灵巧地反身跃下虫腿，利用身体惯性带来的巨大作用力，将粗大虫腿面朝自己一边的连接组织完全割断后，小心地避开虫肢上剧齿，依此再攀上残破虫腿的另外一面，以同样的手法，从原来伤口的对立面，重新切开一条巨大的伤痕。此时，两边均已被切断的虫腿再也无法负担起沉重的身躯，其中唯一所能连接的部分也只能不堪重负地被迫撕裂。失去双腿的巨蝗根本无法动弹，只能凄厉地哀嚎着，将整个失去行动能力的身体无助地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仅靠剩余的几条残肢，无力地朝着四周拼命乱扭。

天羽没有再动手，从虫腿上跃下后，她就直接跑向了受伤的青年。巨蝗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刚才那一矛也已经将它打成了重伤。这头尚在存活的虫兽，根本就与一只僵死的虫子没有多少区别。

“你怎么样？还行吗？” 天羽皱了皱眉，朝着已经不堪疼痛躺在了地上的青年问道。

“还，还行吧！嗯！你可真行，居然一个人就能对付这头大家伙！”被伤口刺激得龇牙咧嘴的青年感慨地看了看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巨蝗，佩服地冲着天羽竖起了大拇指。

天羽微微一笑，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块干净的白布塞到青年手中，旋既转身来到那条刚刚脱落的虫腿面前。摸出匕首，照着其中最为肥厚的部分用力一刺，几下就割出一块手臂般大小，晶莹透亮的肉块儿。然后走到那支射偏的钢矛前，将之拔出。把虫肉往上面一穿，随即拎起，快步回到已经包扎好伤口的青年面前，伸出一只手。

“走吧！快离开这儿，过不了多久，那些食肉虫就要来了。”

青年点了点头，吃力地搭上天羽的手，艰难地站了起来，颇有几份不甘地朝着虫兽遗憾地摇了摇头：“真是可惜，费了半天力气，才弄到这么大的一块肉。居然就要这么白白拱手送人。”

天羽淡然笑道：“虽然可惜，却也没办法。快走吧！”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叶战风，你呢？”

“赵天羽！”

两个人走得很快，不过几分钟，就已经离开巨蝗所在数百米之遥。这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他们都迫切想要尽快离开，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天羽体内充沛的力量，完全负担得了两个人的身体。

她在背着这个刚刚结识的同伴走。尽管重量增加了一倍，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奔跑的速度。这不仅使得一直趴在其背上的伤者大为惊骇，也让叶战风忽略了身下异常的柔软触感。

叶战风的蜗居处距离这里并不远，不过数里路的样子后，一幢低矮的两层废墟出现在天羽眼前。

“随便坐！别客气！”从天羽背上小心滑下的屋主一边招呼着其落坐，一边将自己受伤的大腿往一堆已经熄灭的余烬旁使劲儿拽了拽。看得出，他很高兴。毕竟，能够遇到一名狩猎同伴，这实在是一种相当难得的事情。

烧火、烤肉。。。。。。一系列必须的动作后，两名刚刚结识的狩猎者便围着温暖的火堆大吃起来。来之不易的虫肉，似乎也变成了增加两个人相互间友好的最佳调和剂。而在相互询问一番后，天羽对于这个脸上总是挂着充满活力笑容的新伙伴，也更增添了一份了解。

与自己一样，父母双亡的叶战风也是一名独自生存的狩猎者。今天与虫兽的遭遇战也完全处于意外。本来按照他的计划，原本只是想要去弄上几只食草虫而已，想不到却从旁里意外地杀出一只巨蝗。如果不是天羽及时出现，恐怕他现在早已变成了巨蝗口中一堆零乱的骨头。因此，对于天羽的感激，不由自主地溢于言表之中。

天羽也不多话，只是微笑着慢慢解开裹在其伤口处的那根布条。蘸着清水仔细擦抹干净后，从火堆边尚温的余烬中抓出一把，仔细地洒在明显有些肿胀的伤口上。

火灰既可止血，也可消毒。这是他从图书馆里获得的知识之一。

叶战风没有说话，只是略带好奇地看着天羽的动作。直到她最后用一块干净的布片将伤口完全包扎好以后，这才开口道：“啊！你也懂得古人的知识吗？”

天羽吃了一惊，忙道：“怎么，你也知道古人吗？”

“当然知道！”叶战风不无炫耀地从身后一只破烂的木箱里摸出一件东西扔给天羽：“喏！就是它教给我的！”

这东西天羽并不陌生，相反，还相当熟悉。那是一台学习机。与她之前所用的完全一样，也是依靠太阳能维持运转。

“你从哪儿弄到这东西的？” 天羽不动声色地询问。

“我也不知道，它一直在这儿。从我记事起，它就一直在这儿了！”叶战风的脸上满是诚实，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撒慌的痕迹。

“这么说，你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天羽小心地问。

“是啊！”叶战风长叹一声：“我在这里长大，我的母亲、父亲也死在这里。呵呵！怎么说呢，这里虽然不好，但总是。。。。。。”

“你有书吗？” 天羽没有理会其后面的话，急切地问：“你这里有书吗？古人记载知识的书！”

“有！当然有！”叶战风颇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天羽，下意识地从那只破箱中拿出一摞已经有些破损的书递过：“怎么，你要看吗？”

天羽没有回答，她仿佛抢一般从叶战风手中夺过那些书，快速地翻看起来。只是，越看就越让她觉得触目惊心。因为，这些书与她和妹妹此前生活地穴中找到的书籍，竟然完全相同。

看来，自己无意中救下的这个家伙，应该也与二号基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说不定，和自己一样，他本身也是一名由古人培育出的“探路者”。

天羽没有猜错，叶战风本人，也是一名完全由古代胚胎发育而成的“探路者”。只不过，机缘的不同，使他没有获得像天羽一般的奇遇罢了。

一时间，天羽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很温暖的感觉。那是一种孤独者找到自己失散已久同伴的亲切感，也是一种同类间才具有的吸引力。

“跟我走吧！” 天羽站起身，收拾着地上的东西，简单地说道：“你一个人太危险，我知道有一个地方，那里很安全。”

“就算你不这么说我也会跟着你！”叶战风的回答显然大出天羽意外：“呵呵！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我只觉得，我们应该是朋友，是“兄弟”。”

听到他的回答，天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不知道，在最初设定“探路者”遗传分子的时候，遗传学家们是用同一个人的受精卵为媒介，加以改良及辅助后，这才获得了所需要的基因。从这一层面上来讲，与天羽同批出现的所有“探路者”，其实都应该具有相同的血缘。通俗地说，“探路者”们之间的关系，其实根本就是兄弟和姐妹，只不过，他们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已。

几天以后，两个蹒跚的身影出现在了刘睿营地中。

与走时一样，老人依旧苍老，儿童依然幼小。只不过，当看到天羽出现时，所有人的眼里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一份期待和喜悦。显然，刘睿老人已经向他们公布了新领袖的身份。

“你决定了吗？”一间低矮的平房里，围坐在温暖的火堆边，老人意味深长地再一次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天羽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随手捡起一根干燥的木柴，扔进燃烧正旺的火堆中。在周围几双热切注视的目光下，半晌，终于慢慢地说道：“族群里，现在一共有多少人？”

“连同你们俩，总共是一百二十六个人。”老人欣喜地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胡子：“只不过，其中有绝大部分是老人和孩子。”

第二十一节 围猎

“哦？食物呢？我们总共还有多少食物？”天羽转而提出另外的话题。

“食物已经不多！上次弄到的那点虫肉这几天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如果再不补充的话恐怕只需要再过两天时间整个营地就再也找不到任何可吃的东西。”说到这里老人脸上收起了刚才的喜悦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凝重与焦虑。

“能够参加狩猎的人目前有多少？”天羽继续着自己的问题。

“除了年老体弱无法行动的老人和孩子连上勉强能够充数的我在内应该还有七十四个人。只不过这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妇女。至于年轻力壮的男人只有六个而已。”说到这里老人颇有些鼓励地看了看天羽：“说吧！该怎么做？”

“我记得你好象会用枪。是吗？”皱着眉头思虑良久后天羽把头偏向老人一边问道。

刘睿点了点头。

“那么这个归你了。”天羽微微一笑从身后摸出此前放在营地里的那支m5g43连同六个满装的弹匣一起递到了老人面前道：“会用枪的人不多由你来保管我也多少放心一些。”

紧接着天羽又从一旁睁大眼睛听她说话的妹妹手中接过那支从图书馆里带出的p1o4手枪和几个同样满装的弹匣塞进正盯着老人手中冲锋枪的叶战风手里：“这是你的应该会用吧！呆会儿出去熟悉一下就是别伤了自己人。”

“至于其他人告诉他们做好出准备。明天狩猎结束后我们就出。”

天羽最后的这道命令使老人吃了一惊：“出？去哪儿？我们要离开这儿吗？”

“不错！”天羽点了点头：“这里不安全食物来源也比较少。我知道一个很不错的地方那里要安全得多。最重要的那里有武器我们目前最迫切需要的武器。”

“哦还有，忘了告诉你们，我是个女人”天羽把玩起手里的匕首，语气平淡地抛出了一个爆炸性的事实。

。。。。。。

全场诡异地寂静了几分钟。

“天..天...天羽大哥，你逗我们玩么”叶战风最先回过神来，像一只被惊吓到的跳跳虫一样从地上嘭得窜了出来，语气中满满地不可置信。那么强悍，敏捷，甚至可以徒手杀死一只巨大食肉虫的赵大哥，就算身形瘦削些，嗓音细了点，也不该是个柔弱的女人啊！

他的想法正好也印证了其他人心里所想的，除却一脸不明状况的天柔，所有人都期待地望着天羽，只希望这是个活跃气氛的小笑话。

“哦？那你们希望我是什么。”天羽笑了，笑得让人心地发毛，他慵懒的眼神扫过在场众人，不带一丝感情。与此同时，微抬的下巴也让人看到了她光滑的没有丝毫突起的颈项。

“我们没有任何意见，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我只需要知道你能带领我们族群生存下去，这就足够了。”

斩钉截铁地，老族长没有丝毫犹豫的声音打破了在场几乎喘不过气的气氛，被天羽气势压得回不过神来叶战风也连连点头，大声应道：

“是羽哥！不，羽姐救了我，我明白这点就行了”

两人的回答让天羽满意地点点头，她最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了，不费力也不费脑子。至于老人所说的是否现在公布身份,不用着急，在此之前，她得先干点什么事出来镇住这帮人的小心眼。

几小时后当天羽手腕上的计时器刚好跳动到清晨位置时刘睿老人带领着另外七十三名狩猎者来到了新任族长的面前。

天羽望着眼前这支参差不齐的狩猎队伍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虽说就此前自己已经知道这一弱势狩猎群的实力。但是到了现在当所有在刘睿口中声称“有能力参加狩猎”的人全部集中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还是再次被这支几乎完全由老人和妇女所构成的狩猎队所震惊。

因为就在这支七十四人的队伍里细数一下竟然有五十多人老得根本就需要依靠扶着矛枪才能走动。在剩下的人当中除了有六名身强力壮的男人之外其余的则完全由妇女组成。更糟糕的是这十多名妇女中除了有七人看上去算得上有力气。其它的根本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你们不用去了。”没有多话天羽默默地从队伍中点出自己看中的十余人后平静地对剩下的人说道：“你们就留在营地里等着我们回来！”

“我们有力气我们能打！”一个老人急了连忙扶着手中的矛枪几步窜到天羽面前气喘吁吁地嚷道：“别别扔下我们……我们还有用……咳咳我们我们不是废物。”

仿佛这是个信号一般所有的狩猎者顿时全都围了上来纷纷向这位新族长表示着自己的恳切意愿。

“求求你别把我妈妈扔下。她还有用她能跟着我们一块打猎！”

“我不老我我才六十多岁……我我还能在远处扔投枪！”

“别抛弃我们我们能扛、能搬、也能动弹我们能搬运猎物。我们吃不了多少东西只需要一丁点儿食物也就够了……”

“不要扔下我……”

不狩猎就没有吃的。同样不参加狩猎的人除非是猎获者自己愿意将食物于之分享外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别的食物来源。而且年老体弱者在食物分配上也没有优先享受的权利。他们只能吃别人剩下的烂肉啃别人嚼不动的骨头。很多时候就连他们自己亲生的子女也根本不想过问。毕竟没有食物就无法生存。在饥饿的威胁面前一块能够果腹的虫肉价值远远要比父母子女间的温情更加来得重要。

天羽没有想到自己区区一个简单的命令竟然会在这群可怜的人当中引起如此之大的反映。特别是当她看到几个年轻人为了能够让自己年迈的母亲随队狩猎而不惜虎着脸与自己叫板的时候眼睛不禁微微有些湿润。

那一瞬间她想起了死去的父亲。为了能够让年幼的自己与妹妹不再挨饿父亲竟然毫不犹豫地割下了大腿上的肉烤好后分成两块塞到了自己手中……

也正是因为这样行动不便的父亲才在一次外出狩猎中再也没有回来。

“大家不要乱请听我说！”极力控制住自己情绪的天羽慢慢地说道：“这次狩猎不需要去那么多人。我们只需要获得一些必要的食物而已所以不会耽误太多的时间。更何况老人去了也只会给狩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有我们在已经足够。至于留下来的人我保证绝对会按照最公平的原则把所有食物分给大家。毕竟我是你们的新族长！新领袖！”

“不要乱了一切都听族长的！”刘睿分开众人插进了其中举起天羽的右手大声道：“要相信我们的族长她绝对不会抛弃任何人。既然族长说了只带这么多人那么就一定有着她自己的理由。难道对于我们的领导者大家心里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没有人再出声看得出来天羽与刘睿的话已经打动了他们。只见没有被点中的老人们在将手中的武器默默地交到年轻人手中后便相互搀扶着带有几份期待地慢慢转身朝着营地方向走去……

虽然从时间上来说已经是清晨可天色依然昏暗。明媚的阳光根本无法穿透飘散在天空中的那层阻碍只能颓然地将自己散出来的光芒隐隐约约透过其中部分微薄的空隙以一种几乎难以分辨的淡淡微红色出现的天边。

光线虽然被阻碍但是温度却仿佛一名勇敢穿越封锁线的士兵一般根本无视层层阻绊依然忠实地将自己的所有洒播到了每一块碎石及瓦砾之上。

虫子喜欢黑夜。不过相比之下现在的它们显然要更加喜欢白天。这固然是因为夜间的温度太低有时候甚至会低到冰点以下。每当这种时候这些以数量优势占据了地球目前绝对统治地位的爬虫们就只能瑟缩着身体相互拥挤着老老实实地呆在地下狭窄却不失温暖的巢穴中无聊却相当有耐心地等待着几小时后的温暖重新降临。

虫子不喜欢太阳一点儿也不喜欢。毫不夸张地说对于那颗散着火红色刺眼光芒的该死星体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虫子们的世界中。阳光会使地面变得干燥并带走大量寄生于虫体表面的其它微生物。使得很多必须依靠其共生才能获得食物分解的虫类不得不面对死亡的威胁。其中尤以食肉类虫子为甚。

一个没有阳光威胁却又不失温暖的黑暗世界注定会成为虫子们的乐园。

十五个人这样的狩猎团体与那些动辄数百人的强势族群相比人数实在是少得可怜。围猎是生活在黑暗世界中人类的必要获取食物手段。与个人相比群体狩猎不但可以猎杀体积更大、性情更凶猛的虫子而且在猎获食物的取得数量上也远比个人单独狩猎多得多。所以相比之下每一名孤独的幸存者都以能够加入一个强势族群而感到荣幸。因为这样做无疑意味着能够获得更多、更丰富的食物饥饿的威胁当然也就显然要小得多。

而且最重要的是群体狩猎很安全。当你被一头食肉虫狂追不止的时候如果能有几支锋利的矛枪能够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掷出无疑意味着你那宝贵的生命再一次获得了新生。

从这个角度上说狩猎群体显然是越强越好。参加围猎的人当然也是越多越安全。

从小就一直在虫堆里拼杀出来的天羽自然也深知这个道理。可是没有办法目前手上连同自己在内总共也就只有这么十五个人。至于那些老人与其让他们跟来白白送死还不如安安心心地呆在营地比

文件内容超过上限。请下载txt文件获取完整版。

Share on Share 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