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离喵]魔法少女今天也在拯救世界

下载: _樱离喵_魔法少女今天也在拯救世界.txt

在线阅读 _樱离喵_魔法少女今天也在拯救世界.txt

摘要

本文件为一部名为《魔法少女今天也在拯救世界》的小说，作者为樱离喵。该作品涉及魔法少女与克苏鲁元素的无限流剧情，聚焦主角蓝花楹在异次元世界中的冒险与自我探索之旅。故事开篇描绘了一个豪华空旷的别墅，主角在这里面临着奇怪的系统和恐怖的生物。随着情节的发展，许晨曦这个假千金角色逐渐发现自己是系统的持有者，而她的命运与反抗系统的组织成员相互交织，展开了对抗系统和寻找生存希望的旅程。作品通过丰富的角色设定和剧情反转，探讨了性别认同、自我探索以及生存的主题，想象力丰富，充满二次元文化元素。

其他信息 [Processed Page Metadata]

附加信息表

Attribute	Value
Filename	[樱离喵]魔法少女今天也在拯救世界.txt
Type	document
Format	Plain Text
Size	1108501 bytes
MD5	70bc94e2fd3485928bc4a7107bc38d78
Archived Date	2024-11-14
Original Link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Author	樱离喵
Region	未知
Date	2023-01-09
Tags	魔法少女, 跨性别, 二次元, 性转小说, 克苏鲁, 无限流, 自我探索, 反抗系统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题名：魔法少女今天也在拯救世界

作者：樱离喵

原始网址：

封面图片地址：

简介：【反系统】++【魔法少女x微量克苏鲁】++【无限流】系统，主角们的外挂金手指，打脸升级的必备工具。——然而，系统真正的目的是感染人类，吸取生命力量壮大自己的母星！面对系统的威胁，人类文明危在旦夕。于是，蓝花楹决定站出来，成为魔法少女！“为了拯救被破坏的...

下载时间：

本文件由小说下载器生成，软件地址：

第1章 序

江南首富许家的欧式豪宅，今天也一如既往的冷清。

极尽奢华的房间内，一名身穿水蓝色长裙的女子随意卧坐在沙发上，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随意翻着杂志。奇怪的是她将一盆不知名的白色小花放在了身下，长长的黑发垂进了泥土也毫无知觉。

“唰——唰——”书页翻动的节奏一直保持着十秒一次，女子的注意力从来不在杂志上，眼神空洞。

“咚咚咚——咚咚咚——”紧挨着墙壁的白色衣橱里狂乱的撞击声打破了平静。

女子翻书的节奏未被扰乱。

“咚——呲呲——”这次是刺耳的抓挠声，是指甲从木板上划过的那种无法忍受的噪音。

然而如此激烈的响声，衣橱纹丝不动，好像有谁恶作剧将发出怪响的播放器塞了进去，只为吸引屋内人的注意力。

女子终于抬起了头看向衣橱，没有焦距的瞳孔突然紧缩成针芒状——这不是人类的眼睛，说是野兽也不为过。

她起身将花盆捞起来快步走到衣橱前单手拉开橱门，一双血迹斑斑的手从黑暗中伸出，尖锐却残破的指甲直戳女子的眼睛！

“安静点，现在还不是‘教学时间’。”女子一脚踹进衣橱，那双沾血的手还来不及攻击又缩了回去，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安静到不正常。

见衣橱怪物终于安静下来，女子满意的点点头重新关上橱门，除了那双手，衣橱内一片漆黑，没有衣物、没有怪物、没有光亮，这是一个漆黑的牢笼，吞噬了所有的声音。

只有橱门内侧横七竖八血迹斑斑的抓痕证明刚才的撞击声不是错觉。

女子朝着橱门微微鞠躬，“虽然世界已经毁灭了，但罪魁祸首绝不会逍遥法外——以魔法少女■■■的名义向你保证，‘系统’必须被消灭。”

她怀中盛开的白色小花在这一刻迅速枯萎、腐烂，与花泥融为一体。

—————————

又是令人烦躁的一天。

许晨曦睁开眼，从枕头旁摸出手机，手机上显示，现在是20xx年五月十一日。

重复的第六个五月十一日。

回忆一下剧情，她在看小说的时候突然穿越了一部关于真假千金的古早小说里。

她是江南首富许家宠了十六年的假千金许晨曦，就在昨天，许家找到了他们被无良保姆替换的真千金，许嘉怡。她这个假千金在原本的剧情中会无数次和真千金作对，最后不仅作掉了自己的未婚夫，也作掉了首富一家对她十六年来的养育之情，最后凄惨地流落街头。

受不了落差的许晨曦，最终跳楼自杀结束了自己悲惨的一生。

【晨曦晨曦，快点起床呀，你一定要给女主留下好印象！改变悲惨命运的第一步就是今天！】

许晨曦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令她更加烦躁的娃娃音。

根·本·不·对·劲·好·吧！给我闭嘴啊你这个改造系统！

没错，虽然许晨曦记得自己已经芳龄二十六，穿越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真假千金小说不到一个月，按照标配她也有了一个自称是“恶毒女配改造系统”的金手指，但是这已经是第六次剧情轮回了。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这个所谓的小说世界根本没有一点点代入感。所谓的富豪许家夫妻，仿佛是披着人皮的机器人，说话的语气四平八稳得像中央播报员，无论是高兴，还是愤怒，他们直勾勾地盯着说话的对象，以永恒不变的语调说着台词。

许晨曦拒绝了假千金的角色扮演，结果眼前一黑，下一秒，她又回到了五月十一日的早晨。

被连续回档三次后，许晨曦终于妥协了，她硬着头皮跟着系统提示扮演人物，剧情一路推进到第三个星期，剧情愈发怪异——

刚开始只是单纯的和女主搞好关系，进行的很顺利，后来有人代替了她的角色成了新的恶毒女配开始和女主作对，许晨曦和女主站在一条战线，也成为了被作对的目标。

面对一杆子中央播报员许晨曦没啥代入感，被欺负了更没啥代入感。恶毒女配联合其他人排挤她时哈哈大笑，那标准的第一声调笑声,说实话,她不仅不生气甚至有点想教他们什么叫声情并茂的哈哈大笑。

但是系统却义愤填膺替她出主意。

【宿主，他们的行为严重阻碍了我们剧情的发展，明明您都改邪归正了，和女主贴贴不香么？实在是太可恶了！】

“啊对对对。”许晨曦快放弃思考了，她现在只想赶紧过完弱智剧情然后回到原本的世界。总感觉在这个世界时间待久了，她的语言表达能力也会跟着退化。

【所以我们找个机会杀了那个碍事的女的吧！我这里兑换的能力很方便哦，可以轻松解决问题呢~】

“啊对——嗯？？？”许晨曦退出了复读机模式，眼神犀利起来，“你不对劲！”

于是她又回档了。

许晨曦跟着剧情走了三个星期的生锈大脑在第五次轮回高速运转起来，她第一次认真的调查起这个漏洞百出的小说世界——

为什么所有人都一副明显的弱智模式，只有系统不仅拟真出了娃娃音还富有感情？为什么系统会提出明显崩坏的选项，并在自己【发出声音】拒绝后再次回档？系统承诺的走完剧情让她返回原来的世界是真的吗？

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劲！！！

从一开始发现不是做梦，面对这样异常的环境为什么她没有慌乱，也没有怀疑？然而一旦发现不对，仿佛一把锁打开了锁住的黑盒，无数的思绪涌现，她无法在这个异常的世界中找到正常的人和事了。

冷汗浸透了后背，许晨曦第一次对自己的穿越感到了害怕。

这个世界就算是真的小说世界，她也被完全困在了荒诞与绝望中。

许晨曦想到这里无助地靠在窗边，她发现只要不出声，系统无法感知到她此刻在想什么，然而一旦她行动了或者发出声音，系统会判断她的行为是否符合剧情：通过，剧情推进；不通过，回档到五月十一日。

这个回档是无限的吗？她还有几次回档的机会这个系统，真的无法感知她的思维吗，【它】没有高高在上，看着她愚蠢的行为发出嘲笑？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许晨曦产生了从高楼跳下去的激进想法，只要消失在这个荒诞的世界里，生死也无所谓了。

对于系统的憎恨、厌恶，几次轮回积累下来一同爆发，她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非常愤怒，愤怒到想要带着这个狗屎系统同归于尽，最好在死前还能听到娃娃音慌乱绝望的求饶声。

被系统压制的负面感情在这一刻爆发了。

无故爆发的恨意冲散了许晨曦的绝望，虽然很莫名其妙，但是她充满了同归于尽的决心。

就在此刻，她枕头下的手机突然震动，是静音模式下收到短信的提示。

前几周目，有这件事情发生吗？

许晨曦不太确定地掏出手机，一条奇怪的短信出现在屏幕上。

【你好(·w<)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魔法少女妄想酱☆请问你现在是不是有不得了的烦恼？我这边有奇迹和魔法可以帮助你哦☆】

许晨曦：？！？！

二次元浓度从手机里溢了出来！如果是原来的世界,光在大庭广众下看到这条短信她就已经社死了,现在她的脚就开始替豪宅扣地下一层!

然而这个溢出的浓度瞬间驱散了小说世界的无情和荒诞。

许晨曦毫不犹豫地点开短信，刚刚打了两行字却僵住了——她做出不符合当日剧情的动作，糟糕要回档——

然而无事发生，系统没有发出任何警告。

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许晨曦快速回复短信。

【你好，请帮帮我！】

她也不知道为何下意识地选择相信了魔法少女的存在

【少女哟，你的愿望我收到了，魔法少女妄想酱☆以爱与正义的名义惩恶扬善(o ‘‘▽ ‘‘)o不过呢，奇迹和魔法都是需要代价的☆我们也不是什么邪恶组织啦，代价就一丢丢(〃 ‘‘▽ ‘‘〃)尽请期待】

快被二次元浓度窒息了，我已经独立了，因为我靠自己的力量抠出了三室一厅一卫一地下室！

许晨曦没有想法，满脑子都是“小心二次元”和查询本房间的二次元浓度。

异变下一刻产生，那个可恶的娃娃音系统在许晨曦的脑海中发出刺耳的警告。

【错误！错误！剧情错误！未知生命体非法介入！】

那没事了，原来世界真的有魔法少女啊，二次元万岁！

听见系统破防，许晨曦幸灾乐祸，不提这个魔法少女到底是什么，自己的心愿似乎开始实现了，这是好事。

【错误……错误……确认感染……感染介入……切断……失】

系统的娃娃音变得稀碎，原本活泼到欠扁的语调也回归机械本色，甚至伴随着刺耳的杂音。

许晨曦眼前一黑，第六次五月十一日开始了。

……

【晨曦晨曦，快点起床呀，你一定要给女主留下好印象！改变悲惨命运的第一步就是今天！】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尽管系统又恢复成原来富有感情的嗓音，它的语速却变快了些。

许晨曦翻了翻手机没有行动，出乎预料，离奇的短信并没有像其他小说里那样突然消失，两条来自魔法少女的短信并没有回档。

系统见许晨曦一动不动，再次发出提示。

【晨曦晨曦，快点起床呀，你&&）——】

许晨曦：哦豁。

她快速穿好衣服，迫不及待地打开门向一楼餐厅走去迎接全新的变化。

第2章 第一章

许家的人物结构原本也非常简单，这个架空世界的架空首富家庭成员出乎意料的少，除了许晨曦以及许家父母，五月十一日这天登场的人物只剩下刚刚被找回的真千金，以及哥哥许祝鑫和弟弟许祝淼。

兄弟两的名字就很敷衍，一看就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一个命中缺金、一个命中缺水。

然而，前几周目死气沉沉的餐厅如今却热闹非凡——

一名身穿纯水蓝色长裙的盘发美貌女子正端着三明治分给各个“家人”，当看见许晨曦下楼时，她原本失焦的瞳孔重新凝聚，微笑着冲许晨曦点点头。

“早上好。谢谢。”黑发俊美的男性将手中的报纸放下，先向许晨曦打招呼，随后接过三明治朝女子道谢。

除了以上两位，其他人就可以说长得“五颜六色”了。

“早☆上☆好！”一头深绿色双马尾的少女直接坐在了餐桌边上，冲着许晨曦拼命挥手招呼她下来。明明顶着一头奇怪的颜色，少女却没有那种乡土非主流的感觉，更像是二次元具象化的美少女。

另一位顶着一头火红碎发的男青年一边啃三明治一边翻报纸，似乎看到很搞笑的内容忍不住笑出声来。

“水来了水来了，刚才谁说要喝热水的？”金发少年直接端着热水壶从厨房冲出来，眼神飞快地掠过四周，语速飞快，“新人呢新人呢下来了没有？”

总而言之，这群人的长相装扮不能说和小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和豪门毫不相干。

“你们……你们好？啊，谢谢我还不饿。”许晨曦小心翼翼地下楼，美貌女子热情地递过三明治。

她接过卖相极佳的食物，有些茫然地看向坐在餐桌上的深绿色双马尾少女，“那个……魔法少女？”

“诶嘿☆”少女用手比了个v，说话似乎都能感受到奇怪的符号。

她从餐桌上跳下来，然后原地转了个圈，一手叉腰，另一手比作v字从双眼前划过，“我是魔法少女妄想酱☆今天也在惩恶扬善正义执行！”

没人捧场，所有人该吃吃该喝喝，神色自然。

只要本人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于是许晨曦尴尬了，但是她穿了鞋不能扣地，于是求救地看向递给她三明治的女子。

“你好，我叫蓝花楹。”女子非常自然地做起了自我介绍，嗓音温润有一丝丝沙哑，她依次介绍起其他同伴，甚至直接用发色代称，“黑发的是叶霖，红发的是丹尼尔·卡迪，金发的是罗森，绿色的是天野雪乃。”

“你、你好，我叫许晨曦……”

“好过分啊前辈——”魔法少女不满地嘟起嘴，抱住蓝花楹的胳膊摇摆，“什么叫绿色的，好歹是绿色双马尾啊！”

不仅发色缤纷，国籍看上去也挺丰富的。

许晨曦逐渐放弃了思考。

黑发俊美的男子叶霖，见许晨曦对目前的情况无所适从，无奈地叹口气，“好了好了，两位‘少女’不要再玩弄新人了。认真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叶霖，我们五人来自反系统自救组织【悖论计划】。许晨曦小姐，接下来得消息可能会打破您的认知——”

“等等，等等，什么自救组织？”许晨曦一开始就接受不良，什么叫“反系统”自救组织？

红发男子丹尼尔也头疼地叹气，叶霖显然也不是一个很好的讲解对象，“所以说开头讲解最难了，蓝老师，上！”

蓝花楹挣脱开绿发少女的纠缠，甚至拽起了她命运的后衣领，将其按在了餐椅上。雪乃有气无力地挣扎了两下，任命地叼起三明治像仓鼠一样咀嚼。

“你先坐下，我们一点点解释……时间还很充裕。”蓝花楹揽着许晨曦的肩膀，也将她按在了餐椅上，动作很轻柔，但是不容反抗。

随后她坐在了餐桌上，以更高的视角盯着许晨曦看。

蓝花楹的眼神是不是有些溃散……？

许晨曦与那双眼睛对视，脑子里的疑问全部消失，或者说，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双眼睛看着有些无神。

“首先，你认为‘系统’是什么？”蓝花楹抛出一个问题，不等对面的人回答接着提出一系列细思极恐的疑问，“由小说里虚构出来的金手指？帮助主人公升级的挂、bug、剧情推进器？它是一个虚拟的界面还是脑海中的声音？有自己的虚拟形象还是来自未来和其他星系的高科技？”

女子的嗓音温和，但极具压迫感，许晨曦不自觉地朝着座椅后背靠去，她的注意力终于从眼睛转移到了其他问题上，“我，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就是、就是我觉得系统——就是小说里系统啊？”

无论是什么种类的小说，系统无处不在，它可以匹配种类的文本，强化普通的主角让他/她走向人生巅峰，或者站在主角的对立面由反派配角持有却使用不当供主角打脸。

蓝花楹似乎明白许晨曦的言外之意，她点点头，“那么你也算是系统‘持有者’了，觉得它怎么样？”

“我感觉它要害我。”许晨曦斩钉截铁。

其他几人听完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换了奇怪的信息，然后全部看向许晨曦。

“怎、怎么了？”许晨曦不自然地动动脚在地上碾了碾，都说是反系统组织了，这不是把系统黑幕摆在脸上了吗？

“没什么，只有少部分人一开始就这么想。”蓝花楹微笑着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答案，“系统，并不是人们幻想中那个可以帮助自己强化能力，获得神奇物品的外挂……不，我说错了，它不是那个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帮助你的外挂。”

“【它】以前不叫系统，可以是戒指里的老爷爷，也可以是异世界的游戏升级版面，或者被人叫做无限流里的‘主神’。只不过现在【它】发现人们已经能很自然地接受‘系统帮助主角’这种认知，将自己定义成了系统。”

女子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现在的系统，用和你一样的语言，将你拉入幻想世界，告诉你该怎样做、怎样改变命运、怎么获得奖励。你的命运会发生改变，你会获得强大的实力和终生的幸福。”

“那么，系统的本质是什么呢？”

蓝花楹的双眼发生改变，她的瞳孔不是黑色而是深邃的紫色，她不再发散地盯着四周看上去神游远方，而是自上而下锁定了僵在座位上的少女。

“【它】是一种高等文明，一种恶心的寄生虫，寄生在人类身上的卑劣生物！”

“【它】分泌毒素麻痹你的大脑，让你接受【它】的存在，给你发出指令，给你——呵呵，‘奖励’。”蓝花楹意味声长地说出“奖励”二字，语调微微上扬，“被寄生的人身体被改造，他们仿佛变得更加美丽、英俊，不费吹灰之力拥有了丰富的生活技能……还有武功、仙术、超能力、魔法——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没有人接话。

许晨曦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她甚至觉得对方就是在等她这句话，“那么……事实呢？”

“被系统寄生的人，被改造成移动的感染源。只是本人被毒素麻痹，所见之物没有丝毫变化。”蓝花楹用手指着许晨曦，手指缓缓向旁边移动，从雪乃开始指向每一个人，最后指着自己，“最开始被感染的，是身边最常接触的人。然后，随着我们影响力的增长，和我们一个区域、一个国家、一个——”

许晨曦想到了原本死气沉沉的许家，机器人一样的“剧情人物”。

“………被感染了什么？”她第一次打断了对话。

蓝花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许晨曦，被系统感染的人只有一样东西没产生错觉。”

“——我们确实能得到‘奖励’，我们变得很强，天下无双。”

女子从餐桌上下来，她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束绽放的勿忘我，她举起手中的花朵，花瓣瞬间被气流吹散扩散至整个餐厅。

随着花瓣的扩散，奢华的建筑暴露出它原本的模样——

洁白的墙面早就被锈蚀的肮脏不堪，地板腐烂残破，原本是窗户的位置只剩下碎了一半的玻璃，阳光稀稀拉拉地透进昏暗腐蚀的房间，照亮的却只有尘埃。

哪里有江南首富的豪宅？这是一栋被抛弃的古宅，毫无生气。

“这就是代价——被感染的生物本身的生命力会向寄生者汇聚，系统会将生命力转化成各种能力，将寄生者打造成一个强大的个体。”

“而被感染的人和其他生物……死亡已经算最好的结局了。”

蓝花楹收回手，重新坐回餐桌上。

那破败摇摇欲坠的餐桌却在蓝花楹接触到的一瞬间变得干净整洁，随着餐桌的变化，秩序重新回到了豪宅，富丽堂皇的餐厅转瞬重现。

没有破败，没有尘埃。

许晨曦被信息轰炸的摇摇欲坠，她的鼻腔还残留前一刻腐烂的气息，下一秒又有香气钻入鼻孔。她低下头，原来是手中的三明治，不知不觉她的指甲陷入了面包体，将里面的内容物寄出，肉类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然而，“呕——”

许晨曦扔掉手中的三明治，弯腰干呕。

她想到了那些剧情人物，宛如行尸走肉没有感情，她想到了脑海中的系统，想到它对称自己的称呼，是【宿主】啊。

其他人立刻起身扶住快要倒下的许晨曦。

许晨曦茫然地抓住一个人的手臂稳住自己的身体，抬头看见是微微蹙眉担忧的望着她的叶霖，她宛若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为什么啊？它们为什么啊？”

回答她的还是纹丝不动的蓝花楹，“就为了这一刻。”

“当着你的面，消解你的毒素，让你的感知回归，让你看见已经无人生还的现实。”

女子冷酷的话语锤进许晨曦的大脑。

“粉碎你的意志，指责你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然后……吸收你精神崩溃时产生的巨大的能量，回收曾经给予你所有的强化能力，将全人类生命凝结成的能量带回母星，成为它们发展的能源。”

第3章 第二章

“这就是系统的本质——摧毁其他文明，掠夺资源的卑劣侵略者。”

说到这里，蓝花楹本来略显激动的语调却缓和下来，恢复成一开始那个温和冷静的女子，她的瞳孔也失去光芒重新涣散。

“但是，系统不会永远得逞，总有被寄生的人会挣脱幻觉，有些人的意志也不会在得知真相后被摧毁，第一批反杀系统的人出现了。而我们，甚至都不来自于一个世界，平行时空理论是存在的。”

“我们离开了自己的星球，组建了反系统组织【悖论计划】。”

“重新向你介绍一下——叶霖，影帝系统持有者。他可以通过表演获得表演人物相应的能力，即使是超能力，只要人物设定够详细他都可以获得。”这一次，蓝花楹的介绍不在敷衍。

叶霖安抚地拍了拍许晨曦的肩膀，目光柔和，他的嗓音带着奇特的镇定作用，“有一件事请你放心，被系统寄生的人有两种模式，本土寄生和传送寄生。我们已经确认你是传送寄生模式，即你在被寄生的一刻，就变传送到了平行世界，你原本的环境并没有被系统破坏。”

“但是就算这样……”许晨曦摇了摇头，但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刚才她想到的最绝望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亲人真的被感染了，而自己却一无所知还在傻呵呵的过着小说剧情。

虽然这么说很自私，但是剧情世界的其他人对于她来说都是陌生人，与自己亲密的人相比，负罪感病没有那么强烈。

雪乃不等女子的介绍，迫不及待地握住许晨曦的手上下摇晃，“你好你好，我持有的是魔法少女养成系统，真正的魔法少女妄想酱！请问等渡过这个世界后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魔法少女的公会？你真的很适合当魔法少女哦☆咿呀！”

“你好你好，额……？？？”

双马尾魔法少女再一次被蓝花楹拎起命运的后衣领，像是知道许晨曦的疑惑解释道，“很遗憾，被系统寄生后你已经不能返回正常的生活了，数百万的平行时空我们无法精准的定位你所在的世界，而且系统寄生带来的影响是终生的，给你身体带来的改变已经无法根除。”

“我们会带你回到组织的驻地，至于返回后你想干什么我们有很多的选择。关于魔法少女公会，我——”

蓝花楹还没说完，丹尼尔和罗森一左一右纷纷打断她的话。

“现在快进到加入公会也太早了吧大佬，自我介绍优先！我叫丹尼尔，持有的是魔法师养成系统，本人现在也算是学有所成的魔法大师了！”

“你、你好。”

金发的少年罗森则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那啥，我其实就比你多了一点点经历，在来这个世界前不久我也刚被解救出来，我的能力是食神养成系统。”

“结果因为做饭好吃，连烧个热水都更好喝，刚刚回驻地就被救援的原班人马拉过来了。”丹尼尔在一旁吐槽道。

“你好你好。”

许晨曦被自我介绍打乱了原本的节奏，成了无情的“你好”机器，她看了一圈，发现蓝花楹始终没有自我介绍。但从其他人隐约透露出的称呼，可以看出这位的身份并不简单。

可以说目前已经成了超能力展示大会，最次的可能炒个蛋炒饭都能发光。

那么刚才出手就暴露出世界真实模样的蓝花楹，究竟有多强？

“那么，接下来就是自我介绍了。你好，我叫蓝花楹——”

女子突然露出灿烂的笑容，她成熟的面容随着笑容愈发显得年轻……等等，不是显得！她真的在变年轻！！！

许晨曦目瞪口呆地看着原本美貌成熟的女人站起来，以非常熟悉的姿势原地转了个圈，她一手叉腰，一手比作v字从脸前划过，盘着的黑发散落垂落，鬓角两缕头发发尾平齐，额前也多了齐刘海，散发后竟然是公主切的发型。

而蓝花楹的面容变得年轻富有活力，眼神也不再死气沉沉，瞳孔明亮充斥着光芒，她原本二十多岁的面容如今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甚至身高也不知何时中缩短了一截，原本贴身的长裙包裹在她身上仿佛是少女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雪乃走过去和蓝花楹背靠背，两人一左一右用指尖从自己的大腿根划向自己的胸腔，最后秀气的手比作手木仓朝面容呆滞的许晨曦“开了一枪”。

空气中传来若有若无的音乐声，两束光线突然从头顶照亮二人，光芒中还有粉红、紫色的花瓣飘落，闪亮的丝带从地面冒出，将两人的脚、身体、手臂缠绕，光芒散尽丝带化作花瓣飘落。

蓝花楹身穿紫色的洛丽塔，裙边层层叠叠雪白的蕾丝花边，手臂被白色蕾丝花纹的长手套包裹，腿部是配套的长筒袜，大腿根系着紫色的丝带蝴蝶结，她的头发上别着紫色花朵和宝石组成的花环。

雪乃则一身款式一致翠绿色的洛丽塔，她没有戴手套而是双手有一副四叶草图案的宝石手镯，她的双马尾上装饰着带着四叶草宝石的超大白色蝴蝶结。

蓝花楹紫色的瞳孔中隐约有花朵的图案，雪乃绿色的瞳孔中则印着四叶草。

两人异口同声道：

“魔法少女勿忘我——”

“魔法少女妄想酱——”

“为了拯救被破坏的世界——”

“为了保护被感染的人类——”

“消灭系统，惩恶扬善！正☆义☆执☆行！”

其他男士等两位魔法少女变完身，纷纷捧场地鼓掌，其中罗森的掌声最为响亮，金发少年的手掌几乎都拍出了残影。

“啊……”许晨曦表情痴呆。

说起来，叶霖一开始，似乎，把两个人都称呼为“少女”来着，她一开始以为是调侃，原来指的是职业是魔法少女吗？！

她脑袋“咔咔咔”地扭向自称是“魔法少女勿忘我”的蓝花楹，眼神中充满了我不能接受和我完全不能接受。

那么大一个成熟的大姐姐，那么大一个冷酷的说着系统本质的成熟大姐姐！！！

“kira☆(·w<)”魔法少女似乎理解错了许晨曦的震惊，朝脑袋当机的少女比了个心。

许晨曦唰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捂住心脏，“我不能接受啊啊啊啊————”

“那个……总而言先喝口热水冷静一下！”罗森见状直接把热水壶整个塞进许晨曦手中，给了她一个感同身受的眼神。

丹尼尔耸耸肩习以为常，“这就是大佬的恶趣味啊。”

装出成熟温婉的可人模样，然后用二次元浓度瞬间击溃对面心理防线。

大约过了十分钟。

许晨曦冷静下来了，她也不见外端着热水壶嘬了一口，不得不说，这水真的又甜又清口，真的很好喝。

“所以说，接下来我们要干什么？”许晨曦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但是蓝花楹是魔法少女的冲击性/事实相比，显然不重要了。

蓝花楹，或者说魔法少女勿忘我吐了吐舌头，将叶霖推了出来，“蓝老师的系统讲解到此结束☆接下来呢是叶老师的本世界情况讲解。”

感情雪乃讲话里的☆是和这位前辈学的？！

许晨曦在心里吐槽。

说来很奇怪，明明对面说话听上去很正常除了有些二次元化，那个☆却意外的也能感知出来，这也是魔法少女的表达能力吗？

“至于我们，当然是探索这个漏洞百出的小说世界，寻找消灭这个系统的方法啦。”蓝花楹朝着门外用大拇指比划了一下，“叶老师小课堂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先出去探索一下，待会见——”

许晨曦：？？？

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蓝花楹领着另外三人轰隆隆走出了餐厅，不一会儿就听见大门关闭的声音，出去的好快，前后不过五秒的时间！

叶霖大概也习惯了魔法少女状态下行动力迅速的蓝花楹，他无奈地笑笑，“花楹就是这样，她正常状态下性格压制的太厉害，当变身成魔法少女时形成的巨大反差每个人第一次看见时都很惊讶。但是不用怀疑，我们中最强的就是她——”

“传闻中最开始觉醒的魔法少女之一，【悖论计划】的提出者，公会【魔法少女发展与研究救济会】的创始人——【最终防线】蓝花楹。”

——————————

欧式豪宅外，蓝花楹一眼看见了精心打理的玫瑰花园，欢呼着一头扎进去。

“前辈，不是说好出去探索的嘛，不要和假花互动啦——”雪乃将蓝花楹从花丛中拽出来，耐心地将前辈头顶的杂草和树叶清理掉。

丹尼尔靠在门边，一手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询问道，“大佬，其实我有一个问题。”

“啥？”蓝花楹看了眼丹尼尔，歪了歪脑袋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真假千金……是许晨曦系统定的主题，没错吧。”

蓝花楹点点头，“是的，出发前‘悖论’已经做出了判断，雪乃前不久也验证，系统无误。她的系统当场被雪乃阶位压制。”

许晨曦不在的情况下，蓝花楹说话意外正常。

“哈……所以我才有问题。”丹尼尔啧嘴，手朝自己一指，“光是这一次来的阵容我已经不能理解了，两位大佬级别的魔法少女，还有叶霖大佬，我虽然平平无奇但搓个核弹火球也是轻轻松松。”

“那我呢那我呢？”罗森一脸期待的指指自己。

“老带新阵容也未免太豪华了点。”丹尼尔直接略过新人评价，“先不提这个‘恶毒女配改造系统’作为无异能都市级别，按照规定第一次营救最高级别也就是我这样的‘中度感染者’，为什么，这个世界会这么异常？换个说法，为什么这个系统会带着自己的宿主，穿越到明显不符合它寄生能力的世界？”

蓝花楹没有说话，她静静地看着这个别墅外的世界。

外面一片灰败的景象，高楼大厦的断垣残壁随处可见，空气中漂浮着一层厚厚的尘埃，没有人，没有生物，甚至连飞虫都不曾见到。只有阳光，艰难地穿透了尘埃，洒落在这片废土。

刚才餐厅显露的破败景象只是冰山一角，甚至可以说，这座奢华的豪宅才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景色。

回答他疑问的是双马尾的魔法少女，“说起来丹尼尔先生和罗森先生还没有接触过这种嵌合世界呢。”

“这就是高度感染世界的最终形态‘嵌合世界’——全世界除系统寄生者以外所有生命体均被感染变异后，文明摧毁生物变异，但是高级的系统会继续压榨这种世界的剩余价值。”

罗森听到这里愣住了，他回忆了自己培训的内容，音量由低到高差点没控制住，“这就是‘嵌合世界’？！由数个世界碎片跨越平行时空相互融合成的复合世界……甚至连星球的形状都没有，漂浮在宇宙里随时会崩坏的碎片？”

“嘘——小点声，这破建筑隔音效果可不好。”丹尼尔一把捂住金发少年的嘴。

蓝花楹收回目光，肯定了罗森的答案，“这就是末世、废土、快穿、无限流类别系统的最后战场，除了‘感染者’和‘宿主’以外没有任何活着的生命体。”

“它们可以是丧尸，可以是虫族，可以是鬼怪，也可以是看上去有智慧的敌方军队。但无论它们如何变种，都是高级系统控制下没有生命的皮囊。”

丹尼尔收回震惊的目光，对于他来说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传闻中大佬们的主战场，“所以许晨曦才会在寄生初期阶段就发现不对劲，她那个破烂系统还没有感染成长，压根驾驭不了这片高度感染的地区！”

“寄生初期？”蓝花楹抿嘴笑了笑。

“不对……”丹尼尔没等蓝花楹说完，就自我否定了之前的结论，“‘魔女会’只招收重度即以上的感染者，你们邀请她是认真的……那就是说？！”

两位魔法少女相互交了眼神，同时点头。

“我们怀疑许晨曦已经到达‘重度感染’，且在无人帮助的情况下自我觉醒。但是她和系统的斗争中还是处于下风，现在被强行洗入了真假千金的剧本，那个系统大概想用重复回档的方式将她洗脑成傀儡。”

蓝花楹双手环胸，她看向屋内，似乎透过层层墙壁看见了许晨曦本人，“我让叶霖给她做个‘人类鉴定’，鉴定通过的话，我和雪乃希望她能选我们中的一个做她的老师。”

雪乃也认真的点点头，“来之前和前辈说好了，公☆平☆竞☆争。”

这次丹尼尔真的是惊呆了，他声音都高了几分贝，“你们两位大佬想收她当‘继承人’？！等等，雪乃啊不妄想酱大佬你想收继承人，你旁边的前辈同意了吗？”

罗森这才挣脱捂嘴，反手就报复回去，“嘘，小点声！”

提到这里雪乃整个人都像蔫了的四叶草，双马尾也无精打采的垂落，“代价还是有的……我答应前辈接下来要去转生恶役千金的世界，不能随便浪了。”

蓝花楹笑眯眯的摸了摸雪乃的脑袋，扯了下她头顶的蝴蝶结，“而且不管成不成功，你都得给我去。”

雪乃：qaq

说到这里，蓝花楹看向在场的两位男士，她姣好的女面容在冷静中显得无情，“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了。毕竟，许晨曦通过‘人类鉴定’的可能性并不高。”

第4章 第三章

死去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蓝花楹她回忆了一下自己曾经的世界，空无一人。

就如字面意思，当她看见真实的那一刻，除了她，全世界不存在第二个活着的生物。

她孤零零的站在废土之上，她究竟守护到了什么呢？——耳边只有那卑劣的寄生虫肆无忌惮的笑声。

“哎呀，许太太，这位就是您的亲生女儿？”

就在这回忆时刻，一个嗓音四平八稳的人型生物挡住了蓝花楹的去路。

蓝花楹收回发散地思绪，面对一个浑身皮肤灰白，没有一丝肌肉的人型皮包骨生物露出亲切的笑容，“那个谁，你好啊。来，许嘉怡来和那个谁打个招呼。”

这曾经是一片街道，不过现在只有倒下的电线杆、锈蚀的自行车，以及一个挎着菜篮的奇怪人型生物。

这种生物由人类蜕变而成被系统控制，游走在系统的剧本里成为可有可无的背景板，它可以是任何非关键人物，被输入了一套固有的行为模组，只要说出关键词就能进行对话。

蓝花楹在降临到这个世界时顶替的是许太太的位置，哪怕她现在是穿着洛丽塔的花季魔法少女，人型生物也不会觉得她有问题，她的设定依然是偏心真千金的豪门贵妇。

至于对它的称呼，这并不重要，“这个谁”、“那个谁”都无所谓。

“你好你好，abcd。”雪乃更是亲切地抓住骨架的爪子，晃了两下，仿佛遇到了亲近的熟人。

“太太，这丫头和您长得可真像，一看就是亲生的。诶呦，这兄妹感情看上去真不错。”

蓝花楹意味深长地说道，“是啊，毕竟‘血脉相连’。”

兄弟姐妹三个人发色可以组成红绿灯，也很正常吧？

她回头给了丹尼尔一个眼神，红发男子心领神会比出ok的手势。

“我听说晨曦那个丫头——”

“动手。”

蓝花楹一声令下，丹尼尔冲过去抓住人型生物的脑袋，借着冲力将它狠狠砸在地上。

“你们……干……”人型生物还没说完，被抓着的脑袋突然炸裂，火星迸发，无头躯体直挺挺的倒在路中央。

“这个系统不简单啊，都这样了还能运行剧情。”丹尼尔甩甩手，爆炸并没有对他造成一丝伤害，只有些灰烬从手掌散开。

“我大概懂许晨曦为什么发现不对了，应该说她能撑到现在确实厉害。天天和它们打交道真的不会做噩梦吗？”

罗森皱皱眉，他和其他三人不一样，没有太多的战斗经验，只能说谢天谢地这个世界的生物还没有变异成丧尸之类的，他还不至于将热水壶当成流星锤。

“她所看见的和我们还是不一样，她依然处于毒素麻痹状态，看不到这么夸张的人体。”蓝花楹蹲在人型生物旁，用手指戳了戳它的手臂，很坚硬，摸上去甚至有一种蛇类鳞片的冰冷感。

“但是对语言进行伪装，系统是无力支撑了，只能套用最基本的逻辑，回复正确的模板它都会通过，大概只能洗脑宿主这是一个劣质的小说世界，身边都是纸片人。雪乃，记录一下。”

“好哒。”雪乃双手在眼前虚空敲击，一面虚拟光频出现在她指尖。

蓝花楹将手指按在生物的胸口，一道光芒在指尖亮起，“人类感染生物，变异初期。内脏已全部消化，骨骼严重变形，皮肤硬化已有分泌黏液的趋势，致命点为头部。”

“内部发现菌丝……确认变异类型，寄生菌种丧尸型。未激活，暂定本区域无高级系统指挥。”

蓝花楹收回手指，一条细长的黏液丝从生物的皮肤拉出，她手指一抖，黏液丝变成了细碎的花瓣。

“哇——真就丧尸型。”雪乃有些嫌弃地后仰，手中还不停打字记录，“脑袋空空——”

丹尼尔比了个大拇指点赞，“整挺好，能物理消灭。”

“那么这片区域的边界在哪里呢？我稍微探索一下。”蓝花楹自言自语道，她反手从自己头顶的装饰上摘下一朵紫色的小花，小花在光芒中变成魔法杖。

那是一把与蓝花楹魔法少女装扮色彩相符的魔法杖，法杖顶端是精致的镂空皇冠造型，皇冠里是有朵绽放的紫色宝石花，但看不清花的种类。

正如她的名字和魔法少女的代号，蓝花楹的每样装备都有和花相关的特色。

“魔法少女勿忘我，要上咯☆”

蓝花楹的后背展开一对洁白的羽翼，冲破尘埃朝着天空飞去。雪白的羽毛从天空坠落，在接触到地面以前就消失不见。

“不得不说，你们‘魔女会’的二次元浓度，望尘莫及啊……”达尼尔目送魔法少女离去，不由感叹了一声。

雪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对这样的感叹很是不解，“魔法少女本来就是从动漫衍生出来的，无论后来延伸出多少猎奇的设定，还有深黑残之类的，最初的魔法少女就是爱与正义的化身。我们的角色扮演本来就有助于精神稳定，去除掉负面设定，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嘛？kira☆”

“就这还行吧，大家都是系统感染者有几个不社死的？”罗森倒是很赞同雪乃的观点，“在我们公会，炒菜前不放个狠话，炒菜时不发个光，炒菜后不爆个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厨神系统类出身的。”

“我都忘了，你的美食联合会创始人是《食戟之灵》类副本出来的，招收的全是动漫类生活系统感染者。”

丹尼尔听完不由得战术后仰，搞了半天就他这个正儿八经从奇幻世界出来的魔法师格格不入。

而另一个与他们体系格格不入的影帝系统的叶霖，还在给许晨曦做“入职前培训”。

雪乃捂住嘴，噗嗤一笑，“说起来，倒是丹尼尔先生很厉害呢，每次都有不同的咒语。毕竟‘我是火焰的主宰，火精灵请听从我的——’”

“住口！现在已经换了！都给我忘了！这次很低调的我都无声施法了！”丹尼尔捂住眼睛试图高声打断自己的黑历史。

“沉睡的火精灵啊——”

“你也给我住口！！！”

就在三人打闹时，他们发出的声音惊动了这座废墟城市中沉睡的东西。

“许……许先生……”

“千金——”

“兄妹三……感情好——”

“许晨曦不和你们……”

一群皮包骨，手脚异常拉伸的人型生物从街的拐角、废弃的砖瓦以及杂草从中出现，它们嘴里喃喃着被系统设定好的台词，摇摇晃晃地将三人包围。

看来这附近还是有不少“人”在。

雪乃扬起笑容，她摘下右边马尾上的四叶草宝石，一把四叶草形象的魔法杖出现在手中。

丹尼尔将战斗力不强的罗森护在身后，手中燃烧起一团青色的火焰，火光中他冷静地打量四周。

“现在是清理时间~魔法少女妄想酱，要上咯☆”

“火之——咳咳，我的意思是速战速决！”

————————————

另一边，在天空侦查的蓝花楹以许家住宅为中心高速向外飞行，她身后的羽翼看上去不过是装饰，随意的拍打两下，飞行速度却比拟小型客车。

（没有【人群】，除了系统宿主周身被激活，其他地方都在休眠……）

蓝花楹随意在天空转了个圈，她转圈的位置形成一个复杂的魔法阵，光雨从魔法阵中生成射向地面。

“轰——轰——轰——”

几座商品房直接被光雨轰塌，巨大的响声和剧烈的摇晃在这个死寂的世界没有惊动任何生物。

“系统是真的低级系统，没有指挥权限，‘恶毒女配改造系统’现已被天野雪乃阶位压制。不知名高级系统已撤离本区域。”蓝花楹手指在空气中划拉两下，虚拟光频出现，她将结论输入发送出去。

她继续向前飞行，每隔一段距离就会进行一次攻击，但无一例外没有任何回应。

没有人，没有动物，甚至，不会有老鼠、蟑螂、苍蝇这些号称人类灭绝度都不会消失的顽强生物，这座城市带着满城破败的高楼大厦和满地弃之不顾的交通工具，真的死亡了。

飞行了半个小时，蓝花楹终于找到了她想找的边界。

一条明显的分界线突兀的出现在她眼前：

一边是灰白的城市废墟，一边是枝繁叶茂的热带丛林。更奇怪的是，城市废墟就到那条看不见的分界线处整齐的消失，原本可能延伸到热带丛林的楼房直接被整齐的切掉。

就连地面，也从沥青马路直接变成了泥土地，斑马线以及斑马线上的废弃公交车到分界线就突兀消失。

蓝花楹缓缓降落，一脚踩在废弃一半的公交车上。

她盯了一会儿看似平静的边界，伸出手指戳向对面的热带丛林——

“嗷！”一个巨大的兽型生物突然从天而降，灵活地着陆地面，没有犹豫跳起来对着蓝花楹的手指咬去！

蓝花楹早有准备，手指一缩回到了属于城市废墟的边界。

那个兽型生物撞在了空气墙上，惨叫一声，对着魔法少女龇牙咧嘴，但视觉效果上就像隔着玻璃咬空气。

“对面倒是很活泼，稍微越界就被警告了。”

蓝花楹双手环胸，看着兽型生物张开血盆大口无能狂怒。

这个生物像是凭空刷出来，直接从她的视觉死角生成，然后攻击目标明确——只有她那根越界的手指。

“变异的狮子，头部已经完全变异，嘴部占据脑袋的70，舌头具有弹射功能可以瞬间刺穿人体。有毒吗？”蓝花楹认真的做着笔记，然后摘下左手的手套，将整只手伸了过去。

变异的狮子见状，立刻张大嘴，它的整个头部都是一张大嘴，口腔里层层叠叠有两圈阴森的牙齿。然而它没有去咬那只越界的手，它的舌头突然弹出，像子弹射击向蓝花楹的手掌。

“嗤——”的一声，蓝花楹的手掌被贯穿，从被舌头贯穿的地方冒出了青烟，黑色腐蚀的毒液瞬间向外蔓延，将整只手掌融化，不过腐蚀也只到边界为止，被腐蚀的断面焦黑一片连骨头似乎也一并融化。

蓝花楹不为所动，安静的关注手掌腐蚀的过程。

“感谢配合，有毒的，腐蚀性，不是菌丝传染，看来这两片区域暂时没有联动。此地高级系统很活跃，并且该区域暂无我方感染者进驻，危险程度……算了，不适合锻炼许晨曦，罗森进去也是找死没有什么可以料理的食材。”

蓝花楹得出结论，收回受伤的手，当她的断手从边界缩回时，完好的手掌出现，她握了握手似乎是在感受毒液有没有给自己带来后遗症，然后，魔法少女将她的武器对准了变异狮子。

“安息吧，我们终会在【百万悖论】那相见。”

明亮的光芒穿透了热带丛林层层叠叠的树荫，废墟与丛林的交界处，一个巨大的兽型生物从脑袋到身体被一个圆柱状的东西贯穿，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塌。

解决了变异生物的蓝花楹并没预感到轻松，她捋了捋自己的头发长长叹了口气，“所以说嵌合世界该怎么锻炼新人啊……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各种乱七八糟的设定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讲解。”

“……算了，回去以后还是继续真假千金教学吧，这个简单。顺便给雪乃讲讲恶役千金怎么演。e真假千金和恶役千金应该共同的吧，大概？”

第5章 第四章

蓝花楹摇摇晃晃颇为悠闲地飞回豪宅附近时，远远看见雪乃正指挥两名男性劳动苦力扔数具人型生物的尸体。

蓝花楹朝劳动苦力们比了个爱心。

“我回来啦，各位辛苦啦☆”

“大佬，找到边界了吗？”丹尼尔一手一个人型生物，草草的叠在一起，随手一把火将它们点燃。

蓝花楹点点头，“找是找到了，热带丛林地形。但对面就很正常，高级系统活跃我稍微越界就应激了。生物变异程度比这里高，丹尼尔你无所谓，罗森不太行。”

金发少年耸耸肩，无所谓道，“我听各位大佬的，反正做好了来这里就当一个无情的做饭机器的准备。”

“那前辈接下来？”雪乃比划了一个干掉对面的手势，魔法少女突然变成了魔法黑暗组织，“我们先解决这个世界？”

丹尼尔还在烧尸体，听到这里手上的火焰都打了个冷颤，“这个快进的太多了吧？”

蓝花楹以拳击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忘了和你们两个说，我和雪乃会来这里不仅是为了许晨曦这个异常的感染者。主要是为了帮叶霖。”

大概叶霖的形象在丹尼尔心中还没有魔法少女那么天马行空，他想了想实在想不出为啥，“叶霖大佬特地这个世界干什么？”

“这个嵌合世界，有一片区域是叶霖的故土。”

丹尼尔和罗森同时愣住。

故土，是他们对自己世界的特定称呼，脱离了自己出身的区域甚至是自己的国家。他们来自于不同的时空不同的世界，他们有相似不相同的历史文化，那么如何区分自己心目中那个独一无二的世界呢？“故土”这个词就赋予了全新的含义。

在系统侵略过后，整个星球的任何一片区域都会被这群自称为感染者的生还人类视为自己的故土……因为，他们中的大多数在被解救出来时已经不是国破家亡可以形容的惨烈，而是母星文明摧毁，全宇宙再也不会有【人类】这个物种。

但是系统不会放弃压榨人类曾经所在星球的剩余价值，这里被改造成了怪物的游乐场，被系统“选中”的幸运儿们会在这里击杀怪物，完成系统颁布的所谓的主线任务、支线任务。

当改造的怪物们也被消灭的差不多，人类母星将被摧毁分裂成数个碎片，碎片会随机穿越平行时空，与其他世界碎片相互撞击随即形成短暂的嵌合世界。

高级系统们将在这里完成自己最终的使命，将强大们的宿主们带到这片区域，每个宿主都是“主角”，但系统们的终极目标里，只有“主角”一个人能活下来，其他敌人都必须死。

在这个过程，宿主们厮杀产生的巨大的生命能量，连同一身由全星球生命供养出的强大力量，将被系统输送回自己的星球，供其发展。

“叶霖他得知自己最后一片故土的具体位置后，决定彻底关闭故土所在的嵌合世界。”

“叶霖大佬……准备‘休息’了？”

“他是该休息了。”

“不是，但是，他找了继承人吗？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但叶霖先生已经找前辈做了好几次心理治疗，只能说，我很高兴他现在能回到故土上。”

蓝花楹和雪乃对视了一眼，无论是谁，眼中是一模一样的理解与疲惫。

她们多劝过叶霖，但她们也知道这只是徒劳。

当叶霖发现自己的故土时，他已经失去了漂泊的理由。

罗森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这场对话显然已经超出了他这个新人的理解范围，即使这样，他也能感觉出叶霖在几个人口中大限已到，甚至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在他们这些反系统组织的人群中，谜语人的基数是相当大的，甚至可以说人人都是谜语人高手。因为能力越强，语言蕴含的力量也越大。

他们在描述关键人物、事物时都会用各种代称和隐喻——能够听懂的基本是同一层次的同伴；听的云里雾里的，那还是不要详细追问比较好，你永远不知道对面的己方大佬曾经是个修仙模拟器的幸存者，还是个克苏鲁神话的调查员。

罗森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戳了戳丹尼尔，“叶霖大佬，因为感染程度太深撑不住了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虽然知道肯定有这么一天——没做好准备啊，怎么这么快就……”

丹尼尔频频回头看向别墅，显然这个消息让他不太能接受，虽然包括自己在内所有的人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但提前得知一个人的死期和临场的光荣赴死是两个体验。

他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肚子，开始顺时针揉动。

蓝花楹则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裙摆，看上去毫不在意，“唔姆，因为他是表演类的系统持有者，太容易共情了。”

裙边不知何时粘上了一些黑色的碎屑，她专心地将碎屑从自己雪白的蕾丝边上清除。

“他演了太多的角色，连自己是谁都快无法分辨。当他无法回答【我是谁】时，就是影帝叶霖的死期。”

雪乃十分配合地接过前辈的话题，她看上去像是为两位后辈解惑，眼神中暗含着告诫，“你们也一样，不要忘了【我是谁】。我们靠这个问题战胜了系统，但我们也会因这个问题走向死亡。”

————————————

许家豪宅内，叶霖还在尽职尽责的为许晨曦科普他们组织内的常识。

他们坐在二楼的主卧沙发前，边讲解边在草稿本上写写画画。

叶霖似乎将自己带入了老师的身份，原本温和的气质转化为知性。

“当成功将自己体内的系统抹杀后，如果是详细的能力会被直接保留，如果是‘积分’、‘奖励点’一类的虚拟货币，会以生命能量的方式保留在你体内。这些生命能量在返回驻地后可以找专业公会转化为相应的能力。”

“当然，轻度感染者们一般不会参与后续的世界救援，他们大多数会在驻地做后勤工作。”

说到这里叶霖欲言又止，他们所指的后勤工作其实很神奇，但这个话题现在不需要深入，就挺……天马行空的。

许晨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的情况似乎就是第二种？每完成一段剧情会获得相应的奖励积分，系统是给她准备了一个所谓的兑换商城，不过她几乎没有使用过。

毕竟她暂时不想提升颜值，也不准备提高谁的好感度，一些奇奇怪怪的陷害人的道具更是不感兴趣。

多亏了这个“恶毒女配改造系统”太不给力，剧情稀碎毫无代入感，她感觉自己受到的“污染”还挺少，至少精神污染还没深入感受就被魔法少女救了，将来也越容易脱离这个系统。

许晨曦回想了一下刚才对“感染者”这个概念的描述：系统对宿主的污染被证实是不可逆的，在反抗系统乃至抹杀系统后，系统的持有者将由宿主转化为感染者。

感染者并不是指本体具有传染性，而是“被系统毒素感染的人”的简称，从轻到重被分为轻度、中度、重度及以上（许晨曦合理猜测重度以上还有一个更深的程度）。

三种感染程度会直观地体现在人体上。

轻度感染者身体基本无变异，大多数感染者身体素质变得更好，容貌更加优秀，他们有非常优秀的生活技能比如厨艺、手工艺、歌唱、表演。

这些身体上的改变系统只需要少量的生命能量就可以改造，对于身体的负荷也就很小。

一般来说无异能的系统宿主都可以转化成轻度感染者，而且成功率高，其中就包括“恶毒女配改造系统”。

但轻度感染者是最佳的系统“感染源”，他们的传播能力有滚雪球的趋势，特别是娱乐圈相关系统，在系统发育完全的情况下演唱会、发表会、见面会，几场下来相关区域内没有几个正常的人类了。

所以这类系统宿主是【悖论计划】最主要的寻找和救援目标，越早发现，所在的世界就越安全。

“当然我们也会遇到不配合的系统宿主，至于结局……任君想象。”

叶霖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据说曾经有一位明星系统的系统宿主不配合，当时负责那个世界的感染者一个支援电话叫来了三个魔法少女。

然而下一个感染程度，危险性立刻凸显。

中度感染者身体必定出现不同程度的变异，只有负面变异。

他们拥有了常人所没有的超能力，可以是各系异能力，可以是法术魔术，甚至修炼武功也被归到了这一档，五花八门各显神通。

东方玄幻、西方魔法、动漫异世界都是这类系统宿主的主战场，他们所在的世界基本上被系统感染完全感染，系统可以改造感染人群制造各种变异生物锻炼自己的宿主。

光其他人的生命能量不足以让他们释放神奇的能力，系统会循序渐进的改造宿主的身体，利用毒素麻痹宿主的同时透支宿主的生命力。

如果一个正常的人看到系统的宿主，那么他会是这副模样：他面容保持着人类的模样神情亢奋，但四肢和躯干会异常消瘦甚至出现腐烂的趋势，全身会散发难闻的气味。

一些身体强化者则反着变异，他们会变得异常强壮，像一座钢铁巨人雕塑，全身肌肉都泛着金属的光泽，然而……他们的体内什么都没，器官全部退化，全靠系统的生命能量支撑。

即使这样，除非系统脱离宿主，哪怕宿主烂到只剩骨头架子也能活蹦乱跳的释放能力。

现有的科学认知无法解释他们身体发生的变异——哪怕是骨头架子，宿主还是能发出正常的声音，甚至还能做出进食的举动。

中度感染者的生存率跳水到50以下，这还是救援队必带治疗师的情况下。身体上残酷的变异是一方面，当得知真相发觉真实的自己陷入崩溃放弃治疗是另一方面。

前面说过，系统的污染是不可逆的，中度感染者必须靠自己的意志战胜系统，他们必须接受自己已经无法变回原来模样的残酷现实。

“中度感染者是我们的中坚力量，活跃于各个世界的救援任务中。当然感染者们平时的相貌都很正常不是么？虽然身体变异无法逆转，但我们有各种道具可以改变容貌，一般的感染者都只是用道具将自己的容貌回复原本的模样……本身也没有太大的痛苦，如果有疼痛的感觉，我们也可以主动屏蔽。”

说到这里，叶霖指了指自己的脸，那种俊美的脸露出恶趣味十足的表情，“你猜猜看我这幅皮囊下面究竟长什么样子？”

说完，手捏着脸皮似乎稍一用力就会撕下那层伪装的假面。

许晨曦满脑子都是刚才的骨头架子和肉山，随便想象了一下吓得连连摇头。

“不了不了，孩子还小看不得这些！”

叶霖听罢，装模作样的叹气，很是遗憾的进入下一个话题。

第6章 第五章

三个阶段的感染者糟糕的程度可以说是断崖式下跌，到了重度感染者阶段，语言描述都显得苍白。

重度感染者，【悖论计划】的最强战力们。

成为重度感染者必须通过“人类鉴定”。

因为所谓的重度感染者全都是在系统感染的最终阶段被系统解除麻痹毒素，面对绝望的真相意志被彻底粉碎的“非人”宿主。

被灌入了强大的生命力量，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战无不胜的绝对主角。

清醒过来美梦破碎，自己的家人、爱人、朋友、手下全部变为了怪物，甚至被自己亲手杀死，自己早就变成了令人作呕的怪物，不要提完美的外表美好的前程，甚至连人型都没有，那一瞬间的崩溃足以冲垮意志。

他们的身体已经不是变异可以形容的了，彻底脱离了碳基生物的组成结构变得不可描述，被庞大的生命能量冲垮无法聚集成形，甚至在物质层面无法用描述性语言记录的形象。

绝望的，狂乱的，无助的，不可被理解的。

在空无一人的星球哀嚎。

他们从绝望的宿主跨越层次成为重度感染者，依靠自己的三观和意志决然不够，他们被灌入的庞大生命能量来源于人类本身，“人类”这个物种本身的生命意志在绝境有一定概率觉醒，求生的本能会反过来控制宿主，瞬间反扑系统——

反扑失败，系统带着庞大的生命能力完成使命回归母星。

反扑成功系统抹杀，有两种情况：

宿主本人的自我认知也被一同抹杀，宿主成为了人类究极意识集合体，它满腔仇恨带着母星被摧毁的愤怒，永无止尽的追杀系统，跨越一个个平行世界无差别毁灭系统所在的区域，包括那个世界的其他生命。

还有一种情况，宿主自身的意志力在这一刻发挥作用，他或许在系统的迷惑下当了一辈子的刽子手，但在这一刻他的勇气、他的不屈、哪怕是系统也无法扭曲的美好品格，他整个人的自我认知在绝望崩溃中升华，他在人类意识体的智慧中寻求到【我是谁】的终极答案。

重度感染者在此诞生，在不可描述中定位了自己的存在，再一次回归人间。

不要去好奇重度感染者的真实模样，他们已然可以描述，但无法被理解，在不做准备的情况下暴露真实，不提普通人类，中度以下的感染者都会受到精神层面的伤害。

头疼、失忆、昏迷是正常现象，严重的还会出现短暂的认知障碍或者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大哭大笑。

他们看上去像是从克苏鲁神话里跑出来的邪神，然而与他们危险的描述不同，重度感染者拥有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包容和无坚不摧的意志。

这就是“人类鉴定”的作用。

老牌的重度感染者有一套鉴定同伴的标准，甄别新生的感染者是人类意识集合体占据了上风成为无差别破坏者，还是升华了自己的精神成为人格独立的守护者。

没有通过鉴定的重度感染者，【悖论计划】有自己特定的人选会去应对。

说到这里，叶霖提到了外出的两位魔法少女，“花楹和雪乃所在的公会【魔法少女发展与研究救济会】在驻地就非常特殊，他们是一个全员重度感染者公会，基本上级别稍微高点的世界他们都会参与救援。”

“所以他们公会的简称是‘魔女会’……虽然这个简称不太对劲，不过魔法少女们对此都没什么意见，他们觉得这样称呼气势挺足的。”

许晨曦：？？？

有点意外，但是感觉从设定上来说有没那么意外。

这一刻，许晨曦满脑子都是《魔法少女小圆》。

众所周知，自从有了这部动漫，魔法少女黑化那是家常便饭，魔法少女和魔女敌我同源都快成了日常设定。

三种程度的感染者介绍完后，叶老师的小课堂也告一段落。

许晨曦回忆当时见到五人的场景，首先蓝花楹和雪乃两人肯定是重度感染者，叶霖和两位魔法少女那么熟络也基本实锤重度，丹尼尔光魔法类的系统就足以说明本人中度以上，罗森自称也刚被救出，那就是轻度感染者？不是说轻度大多数都做后勤吗？

不懂就问。

“额……我有个问题，轻度感染者也可以接着进入其他世界参加救援吗？”

“你是指罗森吧，他……你可以这么理解，他现在就在做后勤工作。”

叶霖苦笑着说道，“花楹觉得他做饭很好吃，就申请带过来，毕竟绝大多数副本里的食物我们都不会去主动食用，有个厨艺优秀的同伴我们心情也会更好。”

“心情更好？”许晨曦愣住，总感觉用词有点不对，不应该说很好吃很美味一类的吗？

“中度以上感染者自身有庞大的生命能量，理论上我们不需要进食，但我们中的大多数还是很享受美食，‘厨艺’类感染者在我们中和受欢迎。”

“同样，我们也喜欢更优秀的外表，可能在宿主期间都没有那么注重外貌，觉醒成感染者反而会调整自己的身体获得更美的外表，重度感染者就直接捏一副喜欢的皮囊。我们哪怕在战斗中都喜欢穿自己喜欢的服装，随心所欲，因为这样心情也很更好。”

叶霖说这段话时一点也不害臊，他理直气壮的夸自己俊美的外表，“我现在的样貌就很满意！”

就……挺有情调的？心情好什么都好。

许晨曦以为刚才的讲解都那么惨烈了，在叶霖的故事中千千万的世界人类被感染，感染者们都背负着血海深仇，应该是一副黑暗中的复仇者的姿态。

怎么感觉自己接触到的都是一群乐观的逗比？哪怕是叶霖，一个小时相处下来，都快藏不住谐星的本质。

撕裂感让她吐槽的欲望高涨。

“咚咚咚——咚——”

就在这时，狂乱的敲击声从房间内传来。

许晨曦一个激灵用沙发上蹦起来，双手不忘抓住叶霖的袖子，紧靠大佬的安全感然她大胆的环顾四周。

“啥——啥玩意儿？！”

“咚咚咚——”

墙壁一角的衣柜内发出激烈的响声，但很奇怪，如此剧烈的声响衣柜却纹丝不动，像是有谁恶作剧将播放器塞了进去。

诡异的是，衣柜正下方突兀的放着一个小花盆，花盆里有一株腐烂的不知名植物，只剩下烂到一半的根茎。

叶霖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降临世界后房间的分配，主卧理论上是扮演许家父母的他和蓝花楹居住，不过女士优先他让给了蓝花楹自己去了别间。

看来魔法少女又折腾了一些奇怪的教学项目折腾新人。

“没错，是我干的☆”

紫色系的魔法少女伴随烟雾“砰”的一声出现在两人面前。

“叶老师小课堂结束了吗？我们回来啦！”

元气满满的样子已经让许晨曦忘了一开始蓝花楹是什么形象来着。

总不会是穿着蓝色长裙的贵妇吧哈哈哈——

“变☆身☆解☆除——”

一束光芒从没有缝隙的天花板出现，将魔法少女照亮。光芒笼罩全身，少女本体在刺眼的光芒中消失，隐隐看见身形拉长，服饰也发生了变化。

几秒钟过后，光芒散去。

盘发的美貌女子重新出现在原地，她无视不断发出敲击声的衣柜漫步到门口，打开房门。与她一同外出探索的三人呼啦啦进入房间，手上各自拿着点心饮料一起挤在沙发上，当场开始表演吃喝玩乐。

许晨曦：？？？

她一天发出的问号比一年加起来都多。

“要吃吗？”

蓝花楹递过来一枚小巧的雪媚娘，表情温柔像是在照顾邻家小孩。

许晨曦：？？？

所以她应该先吐槽这群画风不对劲的感染者，还是先询问一下那个被完全无视的衣柜。就很割裂就很突变，不知从何说起。

“没关系，以后你也会加……习惯的。”

你刚才其实想说“加入其中”对吧？绝对是的吧？！

许晨曦稍作挣扎，很快也挤到了沙发中开始吃甜点。明明沙发旁边还有单座的沙发，六个人硬是要挤成一团，原本宽敞的豪华沙发被挤得密不透风。

“所以，那边衣柜里面有什么？”

虽然觉得那里面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能下一秒蓝老师的黑暗科普小课堂又要开课了，许晨曦就是没忍住该死的好奇心。

“寄生失败的宿主哦，我昨天降临世界时封印进去的，只剩躯体，灵魂被我引渡了。应该是‘许嘉怡’吧。”蓝花楹随口说出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

哪怕今天受到的惊吓够多，许晨曦还是眼皮一跳，脸色都变了。许嘉怡竟然也是系统宿主？而且还是失败了？！她为什么前几周目完全没有感觉到那是一个真人，许嘉怡看上去就和其他被系统控制的人一样，没有任何人感情。

难道是更早的时候吗？许嘉怡作为女主失败了，所以她才被系统带到了这个世界，继续真假千金的剧本？

蓝花楹握住许晨曦的手，安抚的情绪清晰地通过手掌的接触传来，她那双深紫色的眼睛重新回归了无神，似乎注视着眼前的少女，似乎又穿透她看向远方。

“许嘉怡应该很早就被寄生了，作为本土宿主完成了一轮感染然后被系统回收了生命能量，本人精神崩溃并没有自我觉醒。现在的她基本和其他被感染人群一样，是受系统控制的躯壳。”

“不……宿主最终都保持着自我意识，只是绝望的放弃了思考。”

她们真的是一个人吗？

魔法少女状态下的蓝花楹天真无邪的笑容无法与现在说着冷酷话语的女子相重合。

许晨曦恍惚间感觉手指尖有什么冰冷的液体划过，她低下头，她看见黑色的——

她的思绪卡壳了。

这是什么？黑色吗？是液体还是固体？

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形容，她从未感觉自己的词汇量如此匮乏，但冥冥之中有种直觉，世间万物也无法找到准确的语言去描绘这样的事物。

啊，这个颜色真的是【黑色】吗？

蓝花楹见少女精神恍惚的盯着自己的手背，眼神暗了暗。

“怎么了？”

许晨曦猛然被惊醒，眼前哪有什么黑色的东西，那是蓝花楹握住自己的双手。那温暖的触感清晰地告诉她不可能有什么液体。

“明显是被吓到了，前辈真是坏心思☆快来抱抱！妄想酱安慰一下受惊的少女☆”雪乃见许晨曦不说话，主动扑上去从身后偷袭，一手环着胸另一手在头顶疯狂摩擦，“哟西哟西哟西——”

“停停停，我没事我没事！我感觉脑阔好热！！！”许晨曦疯狂挣扎试图逃离魔法少女的魔爪，刚才周身的不适感消失得一干二净。

丹尼尔在一旁默默地啃着甜点，雪乃插科打诨的实力是真的强，刚才许晨曦明显突然“看见”了蓝花楹真实的一角，硬是被糊弄过去。

但表面看上去完全没有系统改造痕迹的少女，竟然能透过皮囊见证真实，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

第7章 第六章

将许晨曦丢给自家后辈，蓝花楹朝叶霖勾勾手，两个人很有默契的离开卧室，在走廊上交流消息。

“来来来，‘人类鉴定’结果怎么样？”蓝花楹开门见山的问道。

“很奇怪。她看上去就是一个初级系统的宿主。但是——”

说着说着，叶霖突然变得面无表情，他伸手按在了女子的肩膀上，顺着他的手，黑色扩散，不一会儿肩膀那凭空凹下去一块。

“是你干的吧。你一开始就对她进行‘人类鉴定’，而且鉴定结果不合格！我不过是你请来核验的观察员。”

蓝花楹轻轻挥开按在肩膀上的手，凹陷下去的肩膀逐渐向外填充，连同衣物都恢复如初。

她耸耸肩膀似乎在确认自己修复的状态，又像是对叶霖的质问进行肯定的答复，但默不作声。

如果丹尼尔在这，估计都要感叹一声，大佬的谎言真的像呼吸一般自如。如果他们开口了，不是谜语人就是谎言大师，真正有用的信息从来不会通过语言传达。

许晨曦的真实情况明明自己最清楚，却表现的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

叶霖啧了一声，原以为是两位魔法少女来给自己“归乡”后收拾烂摊子，原来这两人也指望着自己来收拾奇怪的烂摊子。只能说在搞事情方面，很少有人是魔法少女的对手，毕竟那边是全员重度感染以上的疯子。

他忍不住刺了一句，“虽然你是规则创始人，但这规则底线也太灵活了吧？再怎么样也不应该把不合格者洗掉系统和记忆丢进嵌合世界！怪不得这个系统编造的故事世界像个筛子。”

“放心，我只不过踩在了最关键的时间点上，真、的、一、点、都、没、越、界。”蓝花楹笑容满面，她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晃，那姿态回到了魔法少女时期的率性纯真。

“换个说法，我阻止了一场正在发生的重度感染者意识被抹杀的悲惨事件，并在对方意识清醒的状态下提出一个问题，‘如果一切回归纯白，你能回答【我是谁】的问题吗？给我看看答案吧’。”

蓝花楹并没有开口，她的视线与叶霖接触，思绪顺着视觉传达进对方的脑海。超越人类形态的他们，感知也一并被扭曲，所见皆所想，交流的速率高效精准，你……“看见”我说的话了么？

“我提出了问题，那么世界必须按照我的想法为我解决困惑。于是‘许晨曦’诞生了，她现在正在回答我的问题，至于结果，可能还要几天才能揭晓。”

“你在长眠前当一个见证者，不也很好嘛。”

强大、自信、究极自我主义。

这才是魔法少女勿忘我真正的姿态。

“……那么我也一起见证答案吧，在彻底长眠之前。”叶霖最终认同了她的想法，或者说，在他们这个层次看来，只要是“世界”能够为他们实现的想法，那都没有问题。

他没有和许晨曦说的是，重度感染者之上确实还有一个程度。

当世界文明尽数摧毁，宿主的母星再也没有孕育生命的可能，宿主在觉醒后就成为母星的“最后生还者”，他将被全宇宙赋予文明象征性。

“一即万物，万物即一”。

整座星球的历史文明，整座星球的万物生命，都汇聚到最后一人之上，他就是文明本身！如果他彻底死亡，那么人类文明、星球文明将彻底消亡，全宇宙再也没有痕迹，漫长时间不断进化的生命奇迹在这一刻彻底终结。

这群已追寻到【我是谁】本质的感染者，被其他人代称为“万众一体”：一即万物，万众归一。

他们还有一个正式称呼——死期感染者。

带着人类文明，逐步走向灭亡的最后一人。

在此之前，世界的意志也将为他们扭曲，常理将因他们的话语改变，他们就是世界的代言人。只要人类文明还存在于此，他们以人类标准而言就是全知全能。

他们的脚步无可阻挡，他们的目标，直指抹杀系统的母星。

但是，死期感染者必须时刻谨记【我是谁】，一旦他们对自我认知产生怀疑，那么一即万物，他将重新变为不可描述的文明死去的残影。

然而，无法避免的是，每位死期感染者，最终都会主动追寻死亡。

追随自身文明消逝的冲动已成为本能，他们只能以自身的人性作为对抗，以文明的传承作为手段。

“继承人”制度应运而生。

他们会挑选合适的重度感染者作为自己的继承人，将自己所在星球的文明象征性托付给他，然后回归虚空永久长眠。

但也正因为有了这种制度的支撑，死期感染者在培养完继承人之前无论有多少绝境都会挺过来，哪怕抽干自己的潜力也在所不辞——他死了，那么文明彻底断绝，他战斗至今的努力都付之东流。

死期感染者没有退路只能前进！

正因如此，当叶霖找到蓝花楹，告诉她自己找到合适的继承人准备归乡长眠时，魔法少女就知道，又一位战斗至今的伙伴准备永别了。

他终于获得了解脱。

“说起来你悄悄找到了一位继承人？回去后我得看看大影帝究竟找到了什么样的人才。到时候动静一定很大吧？”

“动静……呵。”叶霖难以自持的摇头。

“？”蓝花楹仔细地看看自嘲地意味不明的男子，眼中的光芒逐渐退去，无神的目光似乎要将男子全部看穿。

“……你干了什么事需要瞒着我？算了，哪个死期不是这样呢？”

说到这里，蓝花楹顿了一下将目光投向屋内，隔着墙壁，她依然能“看到”屋内的场景，观察着因她提问而诞生于此的少女。

她时不时的目光涣散，正是因为感知超越常人，获取的信息量太大，人体本身的功能已不能正确反馈。在别人看来，蓝花楹经常目光游离，神游天外，似乎心不在蔫。

叶霖也这才反应过来，蓝花楹并不是在做“人类鉴定”时一时起兴救了一个犹豫不决的感染者，她的目的也很明确。

“你想让许晨曦当你的‘继承人’？”他收敛起笑容。

“是啊。就是不知道雪乃怎么也知道了这件事，我明明做得很隐蔽，她竟然发短信介入了这个世界。真是令人头疼的后辈啊……最后变成我们俩公平竞争，虽然现在鉴定结果都没出来。”

“我看丹尼尔本来还当普通世界‘出差’带新人，结果一看我们三个死期一起做任务，差点当场写遗书，还以为自己要去最终战场当核弹了。”

说起这个，蓝花楹少见的露出烦恼的表情，不过提起整天黏在她身后的双马尾少女，她的语气既欣慰又烦恼，看得出来是相当疼爱这个活泼的后辈。

确认蓝花楹也在找继承人，反而是叶霖表情变得不自然，一开始被隐瞒真相的不满和妥协后的无奈，转瞬而逝的震惊和难过被他掩盖，他吐了口气重新组织了语言，“说真的……我从来没想过，你还会有找到继承人的这天。对于我们来说……太遥远了。”

“嗯？”蓝花楹歪了歪脑袋，她理所当然道，“我也是死期，别真的把我当超人呀，我也要休息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看得出来叶霖真的非常震惊，明明是影帝却很难将自己的感受组织成语言表达，“你也是我的前辈，甚至可以说现在【悖论计划】的大多数感染者，都是你的见证下成长和离去的。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就是……”

“叶霖，我不可以代替文明，成为你们的精神象征。我们这些创建者，最终都会长眠，一同进入【百万悖论】中再次相遇。我亲眼看着自己同期的伙伴一个个后离去才发现……没有人，真的能无坚不摧。”

“我们在文明的尽头的追寻到了终极的答案，这个答案让我们再次成为了‘人类’。生而为人，文明的传承与追随文明逝去的冲动已经是我们的本能。我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我也是‘万众一体’啊，终有一天会回归虚无。”

蓝花楹走上前靠近叶霖，她温柔的抚摸着男子的脸庞，瞳孔中倒映出对方的身影。

当她真正“注视”一个人时，没有人不会陷落在那片爱与希望的海洋中。

她的眼中充满了爱意，哪怕是最无情的人都能感受到，他被“世界”本身爱着，她超越感知的传达方式直达每个人的灵魂深处。正是这样一双充满爱意的双眸，无言的目送一位位感染者进入与系统战斗的世界，看着他们平安归来，看着他们安然离去。

所有感染者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的“最终防线”也会长眠于【百万悖论】之中，至少，不会在自己消逝以前。

也正是这样的爱意，葬送了蓝花楹的第一位继承人。

那位横空出现的天才魔法少女，她的纯真与乐观，她无限的潜能和英勇不屈的精神，让蓝花楹倾注了全部的“爱意”，期待着有一天能继承自己的意志与文明。

然而，天才的魔法少女也无法承受自己崇拜的老师步入死亡倒计时的恐惧，她无法想象失去那份爱意的痛苦。

号称无坚不摧的重度感染者有了致命的人性弱点。

于是她背叛了自己老师的期望。

天才的魔法少女亲手毁灭了自己尚有复苏可能的母星，追杀所有母星的系统宿主，成为了唯一。

自我觉醒，万众归一，越过继承仪式提前成为了背负自己文明的死期感染者。

蓝花楹的继承人消失了，弟子成为了后辈，老师成为了守望者。

那位魔法少女从不掩饰自己追寻死亡的步伐，她利用蓝花楹对的爱意，永远奋战在战场的最前线，一次又一次陷入濒死的绝境，让蓝花楹无心寻找下一任继承人，只能亲自陪在身边拖慢她寻死的脚步。

她是这样评价自己的——

【我是一个无可救药、卑劣的死期感染者。

我从不后悔觉醒了人性的贪婪和自私，我只存活于我妄想的美好世界，只想沐浴于一个人的爱意之中。

“妄想的魔女”天野雪乃，贯彻所爱之人的爱与正义，今天也在，带着文明一同死亡。】

“所以，你有信心许晨曦不会成为第二个天野雪乃吗？”叶霖轻声问道。

天野雪乃成为死期感染者的当天，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到暴怒的“最终防线”。

还在驻地的死期感染者尽数出动，也没有拦住蓝花楹撕开皮囊化身为不可名状，将自己的前弟子揍得奄奄一息。

但蓝花楹最终没有狠下心杀了自己曾经的继承人，她歇斯底里的被人架住，朝着地上不成人形的生物发出无法被描述的凄厉的嘶吼。

当时的场景即使现在回想，也令人战栗。

蓝花楹身上绝望疯狂的气息压迫着每一个人，那种期望破灭的绝望席卷了驻地每一个角落。他们感受到世界在愤怒，感受到世界在哭泣。

当天有数个中度感染者被情绪传染，跨入了重度行列。

所有感染者也都意识到，如果有一天蓝花楹真的迈向死亡，他们会陷入多大的绝望之中。

于是很有默契的，没人提及天野雪乃疯狂的行为是否触犯了感染者的底线，没人敢提及这次禁忌的升华与堕落。从此以后【悖论计划】多了一位疯狂的死期魔法少女，妄想的魔女天野雪乃。

最终，也没人知道两位魔法少女是如何达成和解的。

当时所有人每天都小心翼翼的打探着蓝花楹的近况，两人形同陌路各自为战，直到有一天蓝花楹突然从驻地消失，然后拖着失去皮囊陷入不可名状形态的雪乃从一个即将粉碎的嵌合世界回到驻地。

从那以后，蓝花楹身边的小跟班回来了。

第8章 第七章

“阿嚏——嘟噜噜——”

雪乃端着茶杯发了会儿呆，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她警惕地环顾四周最后将目标锁定一墙之隔的室外。

“绝对有人在说妄想酱的坏话！排除前辈，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犯人就是前辈呢？”丹尼尔打断施法。

“？？？但是前辈最喜欢妄想酱了，我是爱与希望的魔法少女怎么可能做坏事！”雪乃突然直起身子大声反驳，仿佛曾经在被前辈打死的边缘疯狂试探的不是她本人。

反驳的声音太大，以至于门外谈话的二人都被惊动。

叶霖推开门一言难尽地看了眼面不改色的雪乃，又回头确认了一下笑容满面的蓝花楹眼里没有杀意。

他刚才听到雪乃大声逼逼，第一反应就是这里就剩他一个死期感染者，万一真打起来他还能控制住局面吗。场面控制不住是小事，这一碰就碎的嵌合世界怕不是开打五分钟就连渣渣都不剩。

你们魔法少女的谎言如同丘比一样自如吗？

同样满头问号的还有许晨曦，虽然她一大早起来被灌输了一堆奇怪的知识，现在该干啥？他们能干啥？为啥一直在这里吃吃喝喝从早餐差不多吃到了午饭时间？

说起来，她体内寄生的系统究竟该如何清除呢？叶霖科普了一大堆，愣是没有提及这关键的一点。

“晨曦，我刚才和叶霖商量一下……”既然对话被打断了，蓝花楹瞄了一眼许晨曦便知道她脑袋中的困惑，顺势将话题转移到了少女身上。

叶霖：？

但影帝的专业素养让他毫无破绽，他也对着许晨曦露出肯定的笑容，两人似乎在外面制定了周密的系统解决方案。

他眼角的余光瞥向张口就来的女子，对方疯狂眨眼传来一段又一段信息。好吧，方案确实商量好了，就在这一秒。

“雪乃，等会儿你别压着她的系统，放女配系统出来。”蓝花楹慢步走到雪乃身边，先对她脑袋瓜子来了一下，在对方控诉的眼神中若无其事的收回手，“系统重新回来后它应该只能识别我们顶替的身份，我们都带入自己的角色，推进剧情。”

“咦？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许晨曦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要接着演假千金，瘫痪在沙发上的身体不由得坐直，有种社畜休息半天又要996的苦逼感。

“系统要在活跃状态下才能被我们捕捉，现在它被压制是雪乃对你整个人本身范围压制，它的本体其实并不明确。剧情刚开始它的活跃程度极低，刚才我们出去探索周边环境都处于未激活状态，简单来说，外面全是行尸走肉，没有‘活人’，也没有剧情开展。”

蓝花楹不慌不忙的解释道，“系统的活跃度会随着它设定的剧情关键点提升，比方说——”

“它提示可以获得奖励积分的那些地方！”许晨曦心领神会。

“对，它提示你获得的积分就是生命能量，让你兑换物品和能力，就是将生命能量作用于你。所以，你要尽可能积累积分兑换一个强大的能力，我们会瞬间捕捉系统。”蓝花楹一口气说完，对雪乃点头示意她解除压制。

许晨曦：？

于是魔法少女妄想酱对着许晨曦打了个响指，星星光芒在指尖闪烁，“诶嘿☆封印解除！”

“等等，我还没准备好——”

面对着过山车般的进度，许晨曦眼皮一跳，一股电流从大脑蔓延四肢百骸，很玄妙的感觉……她能感受到被阻拦的某样东西回来了，熟悉却不美好。

她的大脑中出现了熟悉的娃娃音。

【晨曦，你怎么了？别发呆说——咦，为什么在这里？】

虽然“恶毒女配改造系统”看上去像个小智障，但它还没弱智到连自己的方位都辨认不清。

剧本中第一个剧情的触发点是餐厅，许夫人向许晨曦介绍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原本许晨曦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直接大吵大闹。

系统的第一个任务，要求她给许嘉怡留下一个好印象，从一开始就解决矛盾。

而现在，他们一群人全在主卧的沙发上开茶话会，就……不对，在餐厅吃早饭也是吃，在卧室吃甜点也是吃，没毛病。

蓝花楹身经百战，扫视了眼愣在原地的许嘉怡，立刻进入状态激动中混杂着些许羞愧，将手搭在雪乃的肩膀上将她推到许晨曦面前，柔声说道，“嘉怡，这是你的姐姐晨曦，你不是一直期待和她见面吗？”

这是快进到哪个环节了？

许晨曦缓缓从沙发站起来，面对蓝花楹，啊不，许太太感情充沛满含期待的目光，就挺尴尬，上一次抠脚仿佛还是上次。

“姐姐好！”雪乃反客为主，原本应该是许晨曦说话的环节，她略显激动的握住许晨曦的手眨眨眼，仿佛是历经磨难后期待与姐妹见面的纯洁少女。

不等许晨曦反应，叶霖从身后将两位“女儿”揽住，进入状态的影帝将自己代入角色，一边是养育至今的大女儿，一边是刚刚寻回的亲生女儿，他稍一用力将两人拥入怀中。

“晨曦，只要你愿意，爸爸妈妈会支持你的决定，我们不会分开的！”

“嘉怡，对不起爸爸至今才找到你，你……愿意原谅我们吗？”

叶霖，不，许先生常年处于严肃之中，但动情之深眼中竟然隐含泪光。

许晨曦被这不合时宜的惊人演技震撼的两眼发直。

你们究竟在短短几句话间增加了多少奇怪的设定？！

丹尼尔站起来，面容严肃，仿佛和“父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稍作思考若无其事的将手中吃了一半的蛋糕扔进垃圾桶，走上前与人三抱成一团。

“爸，我会照顾妹妹们的。无论是晨曦还是嘉怡，我都会一如以往的保护她们！”

许晨曦在男人们宽阔的胸膛缝隙中看向最后的良心罗森，用眼神示意金发少年——你不要过来啊！！！

原本还在看戏的罗森接收到求救信号，一边酝酿感情一边冲上来，“姐我，噗哈——别丢下我，我也要抱抱，我们都是一家人啊！”

别把幸灾乐祸写在脸上，就你演技最差！

许晨曦使劲将试图挤进来的少年推开，想笑不敢笑。

“哎呀呀——”蓝花楹置身事外，用手掩住嘴角，用幸福的注视着挤成一团的“家人们”。

夸张的演技在外人看来可能比三流电影还糟糕，但对付一个不知哪里抽风的低级系统还是足够了。

系统完全被“精湛”的演技蒙蔽。

【晨曦，你怎么办到的？！许嘉怡对你的好感度……咦？】

系统竟然人性化的迟疑了一下，仿佛在确认好感度数据是否正确。

【许嘉怡对你的好感度友85，她相当喜欢你！】

只要不说系统就不知道许晨曦在想什么，她翻了个白眼内心疯狂吐槽：谢谢你们，我已经忘记这是真假千金的剧本了，不知道的以为是大型真人寻亲节目，下一秒音乐响起就该泪流满面抱头痛哭了。

【叮咚——150点积分入账啦，系统商城开启~】

“！！！”

熟悉的商城界面在许晨曦面前打开，一眼扫过去还是原来的消费水平——小说剧本10点积分，美容丹25点积分/颗……100点积分可以换一瓶号称连骨头都能消解的万能消化液。

许晨曦正想吐槽那毁尸灭迹的消化液，她的手被重重捏了一下，她一个激灵想要把手抽走，但“许嘉怡”的力量牢牢将她的双手禁锢。

雪乃那双翠绿的双眸伴随着系统的提示音瞬间失神，下一刻又恢复清明。

那一刻，魔女在微笑。

“抓☆到☆你☆了。■■■——”

死期感染者的低语穿透了灵魂，不可说，不可想，不可描述。

■■■是什么？为什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我听见了什么，我可以理解■■■吗……

许晨曦的思绪被■■■覆盖，她感觉浑身都浸泡在冰冷窒息的液体中。

她在失去意识前，混沌恍惚中看见了黑色的羽翼遮蔽天日将自己拥抱。

是“黑色”，黑色的巨大翅膀，羽毛不断的化成粘稠的液体滴落。

……

蓝花楹跪坐在地上将昏迷的许晨曦拥入怀中，她轻声哼着无人知晓的摇篮曲，一手轻抚少女紧闭的双眼。

“……………………”

那是失传的语言，文明遗落的歌声。它不像死期的低语使人狂乱失序，歌声流淌过每个人的心灵，思绪归于平静。

夕阳西下，正午的阳光还没有照射大地，夜晚就即将降临。

通过日照判断时间在嵌合世界是没有意义的。

漂浮在宇宙中的世界碎片哪有沐浴阳光的机会，一切不过是系统掌控下的幻象。当白日离去，夜晚永久降临，意味着这一片区域的系统被清除了。

丹尼尔则扛着同样昏过去的罗森，将他扔在了沙发上，自己也重重坐下来揉着肚子，看上去胃部不适，“真是够乱来的。嘿咻——希望他不要有心理阴影。”

红发青年在自己裤兜里掏出一封信放在茶几上，一脸安详，“三位大佬，如果我不幸牺牲了请把这封信交给我们会长，请他当众朗读以下我的遗言。”

雪乃吐了下舌头，仔细瞧了瞧丹尼尔的脸色，“你这不是很健康吗？”

“是……挺健康的，但是你们再多说几次‘话’我可能就恶化了。对了，遗书里那句‘小心二次元和谜语人’别给我删了。”

比起罗森，丹尼尔经验丰富算是看明白了：

许晨曦是个重度感染者，两位魔法少女一开始就是冲着她来的，叶霖并不知情。但是这位重度感染者很可能觉醒时出现了意外，这奇怪的低级系统和嵌合世界都是意外产物，现在是收拾烂摊子时间。

和重度及以上感染者共事是一件很费脑力的事情，他们虽然自称为人类，内核却早已非人。“非人”不体现在恶劣品行上，相反，重度感染者们以人类标准判断个个都是圣人级别。

但他们无法和人正常交流，他们的语言堪比因果律武器，能力越强语言造成的后果越激烈。所以重度以上感染者们本身都有通用的脑类交流模式，非常像系统可以直接在大脑中说话，他们用精神锁链相互捆绑，一个眼神的交汇就可以传达海量的信息。

在驻地有特殊力量的阻隔，重度感染者们表现得随意放松和常人无异，满嘴跑火车说骚话的基本上都是重度。进了救援世界，那不好意思各个都是大师级别谜语人。

各种比喻代称、话说一半、欲言又止那是家常便饭，喊一句“谜语人滚出悖论计划”会瞬间被一群大佬围攻。

当然，除了谜语人，常见的还有谎言大师，他们十句话里夹杂着一句假话，用正确的话得出错误的结论。

蓝花楹和师出同门的雪乃便是里面的佼佼者，她们说的话和实际做出的行动不能说完全一致，只能说毫不相干。

就因己方大佬们实在太不靠谱了，《论如何正确理解死期感染者常用谜语和暗示大全》一直是驻地畅销书籍。

即便这样，谜语人的脑回路常人还是难以揣摩的——

上一秒和敌人打得脑浆子都要冒出来，下一秒敌人突然跳反变成我方感染者，最后一群人又莫名其妙哀悼自己封印污染星球永久长眠的同伴。

总而言之，没有一个行为在计划之内。

第9章 第八章

回到现实，蓝花楹、雪乃、叶霖也展现了自己身为死期感染者的异常脑回路功底。

五分钟之内解除系统限制、激发系统活力，捕捉系统路径那是一气呵成。

丹尼尔随便上去配合一句台词贡献点好感度和生命能量就可以了，至于罗森，那纯粹是没体会过死期们的威力，凑热闹被波及了。不过他不仅不会受到伤害，眼睛一闭一睁，任务完成了精神状态还会更好。

“丹尼尔先生，你确定不是自己的问题吗，什么叫小心二次元！”雪乃气呼呼的跑过去，用手指连戳几下他额头，“哪有中度感染者听几句话就‘升华’的啊？我就要说■■■！■■■！”

丹尼尔：盯——

蓝花楹：“？”

女子充满困惑的眨眨眼，稍微侧身挡住视线表示不参与对话。

叶霖靠在床边沉默的看着热闹的屋内，他不知何时指尖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烟雾中他的面容带着光晕逐渐模糊，烟雾散开又重新清晰。

蓝花楹顺着香烟的气味望去，窗边的男子在夕阳中似乎要随烟雾一同融入空气，这才是濒临死期的感染者，他放弃了活下去的可能性，一心想要追随故土而去，将自己最后存在的证明一并抹除。

最后蓝花楹却将目光投向丹尼尔，她眯了眯眼睛，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现在也没‘外人’，你要不猜猜看为什么我们会找你来做任务？”

吊儿郎当陷在沙发中的丹尼尔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罗森那是萌新过了新手保护期被魔法少女随手抓来做饭，他的情况自己怎么会不清楚？三个死期不会真的随便带个炮灰来送死，他也不过是懂装不懂，企图蒙混过关罢了。

“……大佬你都这么说了，我猜一下，我会长搞的鬼？真是的，催得这么急干什么——哎呀停停停，别戳了，额头好痛！”

“啧，你们家会长在前辈那里吱哇乱叫了一整天，烦死了我们才捎上你，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雪乃啧了一声，不情愿的将手别在身后，双马尾都有些气鼓鼓的炸毛。

蓝花楹依旧环抱着沉睡的少女，轻哼着不知名的摇篮曲，话题的发起者就这样无视了红发青年。

没有人接过这个话题，刚才还气氛热烈的房间迅速冷却。

叶霖掐掉手中的烟头，他主动开口问道，“你要‘升华’了？所以你们公会长去花楹那嘎嘎乱叫——”

“什么‘嘎嘎乱叫’，听上去像不明生物，过分了哈。”丹尼尔皱眉，顿了几秒维护道，“好歹用嘎吱乱叫。”

“……算了，我不该开口的。”差点在夕阳下融入空气的男子，终于重返人间，他揉揉太阳穴从向雪乃做出“请便”的手势。

蓄势待发的魔法少女接收到讯号又朝着达尼尔的额头攻击。

这次丹尼尔真的被戳的嘎吱乱叫，他用手挡住进攻，“嘎——住手啊——魔法少女要用手指杀人啦——”

“还敢顶嘴！看戳！”

眼看两人越闹越大偏离主题，蓝花楹出声阻止嬉笑的雪乃，“好了好了，雪乃不要闹了，过来坐着别动。”

“好~~”雪乃闻言乖巧的收手，快速跑到跪坐的前辈身后，一屁股坐下环住她的腰，笑嘻嘻的像只小动物紧紧依偎着。

蓝花楹顺势摸摸她的小脑袋，手上还不忘有节奏的轻抚枕着膝盖沉睡的许晨曦。

她相当随意的说了一句，“那你可要小心了，不要在睡梦中被我抓住。”

丹尼尔揉着火辣辣的额头，他主动掀开自己的上衣露出自己的上半身。

如果许晨曦还醒着，这会儿指不定惊吓中还要吐槽，真假千金的剧本不过五分钟变成了寻亲真人秀，十分钟竟然因为自己“大哥”又变成了生化危机。

红发青年经常习惯性的揉肚子，并不是他胃部不适，他已经没有相应的内脏了——他的腹部正面开了一个腐烂的大洞，腹腔内直接被搅成一团血肉塞满空洞，一片模糊的肉块随着呼吸收缩起伏。

没有臭味没有蛆虫，用衣服遮住也没异状，即使是隔着衣服揉肚子这些腐烂的血肉也不会印染衣物。他看上去毫无痛苦，甚至前不久还在快乐的吃着甜点。

这就是中度感染者不可逆的身体异变。

“这种样子被人看见了解释起来有些麻烦……但好歹还是原装的身体。”丹尼尔显得相当随意，这种程度的变异放在中度感染者中都不算严重的，至少他的四肢和头部很幸运的没有发生变异。

“‘升华’进入重度，可就真的连‘身体’都没有了。”

将衣服整理好遮住骇人的变异，丹尼尔无奈地笑笑，“再让我想想吧，我不一定撑得过‘人类鉴定’。”

除了天生觉醒决定的感染程度，低阶段的感染者在不断地接触更高层次的感染者以及频繁进入系统统治的世界，都会吸收零散的生命能量，长久以往总有一天他们会达到突破的临界点。

中度转重度，重度转死期的突破都被称为“升华”。

“升华”并不会因为是循序渐进的突破而变得仁慈，人类意识集成体会主动寻找这些突破者，本能的去占领、去复仇。

这个过程更加的随机，不可预测，有突破征兆的感染者，上一秒还在聊天的同伴下一秒可能就突然情绪失控“升华”失败。

重度和死期的感染者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后辈，在驻地以公会的形式划分保护区域各自吸收成员，【悖论计划】里没有独狼，想要当独狼的都会被单独拎出来公开处刑。

公会高层会持续关注可能突破的成员，向他们介绍可靠的死期感染者，以死期感染者特殊的生命形态安抚、压制人类意识集成体的侵蚀，化被动为主动。

事实上说的这么可怕，中度“升华”为重度的成功率，在提前察觉征兆的情况下是很高的。越早发现，生还的可能性越大。

帮忙其“升华”的死期感染者也是决定成功的重要因素。

当初天野雪乃掀起的那场禁忌的升华，蓝花楹在暴怒中情绪感染了数位中度感染者，他们无一例外成功突破到重度……只不过当事人们都没做好升华的心理准备。

【爱与希望】的魔法少女勿忘我并非浪得虚名。

于是雪乃更加气鼓鼓的炸毛，好像受到冒犯的是她本人，“前辈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一百，所以有什么好纠结的呀，而且这不是浪费了你们会长吱哇乱叫了一整天嘛。”

蓝花楹：“……”

叶霖：“……”

这百分之一百的概率怎么来的，雪乃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不是所有大佬都像你，主动进死期还被自己的老师打个半死。现在所有死期感染者教育继承者的第一件事就是“小心天野雪乃”……

丹尼尔为了生命安全将吐槽憋在心里。

蓝花楹理解他内心的纠结，真正意义从人变成非人不是所有人都能轻松接受的，他们本能地认为自己并没有那么高尚，在集体智慧的尽头无法得知【我是谁】的答案，得到升华的不是自己，而是占据他们身体的生命集成体。

失去生命不可怕，自己的意志、一直以来解救世界与系统不断战斗的努力，最后关头抹杀自我的却是“人类”本身。

自己一生的努力与挣扎被文明本身否定，这才是中度感染者们抗拒升华的主要原因。

……然而，她了解到的丹尼尔的实际情况和普通中度不一样，他曾三次通过模拟人类鉴定。

这不是挺适应重度感染者的行为模式吗，还没“升华”已经学到了谜语人和谎言大师的精髓。

遗憾的是蓝花楹现在要处理的是有些多，这个“谜语”的答案还是交给未来的自己去探索吧。

拜托了，未来的我(w<)

“好好想想吧，你会找到答案的。”蓝花楹被拒绝并没有感到意外，她笑容依旧看上去心情相当不错，“毕竟我们都有充足的时间去寻找答案。”

无论是“升华”的答案，还是她寻求的答案。

夜幕降临，死寂的世界失去系统的控制苏醒了。

陈旧、腐烂终于侵蚀了这栋格格不入的奢华建筑，地板布满裂纹和尘埃，墙体剥落摇摇欲坠。黑暗吞噬了每一个角落，这里没有有月光照亮，只有一片混沌。

“嘶——”

“咯哒——咯哒——”

“吼——”

各种非人的嘶吼撕裂沉寂，不知被感染多少年的人型生物们终于撕破伪装，从废墟中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漫无目的地游荡。

它们干瘦的身体表面变得坚硬，油脂渗出皮肤滑腻腻地覆盖在表面，体内寄生的菌丝从各种可以生长的空洞蔓延，顺着身体渗出的油脂大量滋生。

它们的眼睛、嘴巴、一切伤口都被不知名的菌类塞满，随着缓慢的移动喷吐着寄生的孢子。

感染者们与黑暗融为一体，他们有各自的照明能力，但光亮和热度是最常见的吸引丧尸的手段。

女子略带沙哑的嗓音在废墟豪宅内响起，四面八方传来她的回响无法辨声音的源头。

“去吧，把这片区域‘清空’。我守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祝各位武运昌隆。”

无人应答。

下一秒，巨大的火球照亮夜空，惨白的光芒犹如人造太阳，让丧尸们的身影无所遁形。

火球缓缓坠落，惨白的火焰顺着丧尸们身上的菌丝将全身引燃，即便没有痛觉，感受到致命的威胁，这些燃烧的火炬也加快了自身的移动速度，在奔跑中分崩离析化为燃尽的尘埃。

那些没有被火焰引燃的丧尸保持着慢速移动，被一道细小的光柱贯穿脑袋，丧尸带着茫然的嘶吼缓缓倒下。越来越多的丧尸被光柱命中，远远看去，黑暗的废墟就是星空，夜幕中流星划过，转瞬即逝。

倒下的丧尸虽然失去了活动能力，但寄生他们的菌丝没有立刻死亡，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喷洒感染的孢子。

烟雾在“尸体”们间扩散，俊美的男子手中夹着香烟，晦涩不明的面容随着烟头那一点点光亮忽明忽暗。

丧尸们被烟雾“消融”了，它们本身融入了烟雾，彻底消失在世界上，即使是孢子，也逃脱不了消失的命运。

——————————

【晨曦……晨曦，快醒醒——晨曦——出大事了。】

许晨曦感觉自己被云朵包围，在天上慢悠悠的飘荡着，她从没过来没有这样放松过，她自己也成为一朵云，在天空随心所欲的变化形状。

但焦急的呼唤将她猛地拉入现实。

焦躁，不安。

她费力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中。窗外隐隐有惨白的光亮透进来，稍稍照亮了这黑暗的房间。

娃娃音见少女终于苏醒，不由欢呼。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晨曦，你被骗了！我被压制到现在终于可以和你正常交流了。】

“……”

【不要相信那些人，他们是系统猎人，专门跨越世界猎取你这种系统持有者夺取你的能量！】

“……”

【快，快想起来那些异常的地方！证据都在封印的衣橱里！！！】

“……什么……证据？”

少女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看上去好几次都想开口，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最终声音都有些变形含糊不清。

【当然是证明他们是猎杀者的证据啊。哎呀急死我了，刚才好的坏的都被他们说了，我该怎么让你相信呢？刚有的能量也被他们夺去了，现在外面连太阳都没啦！】

第10章 第九章

娃娃音系统如果有拟人的形象，已经急得团团转了。

【衣橱里封印了你的记忆，其实你超厉害的……可惜那个女的更厉害，我们不是她对手啊。】

“衣橱？”

许晨曦的终于注意到那个曾经咚咚作响的衣橱，她有过疑问也感觉到异常，最后却被魔法少女打断思考蒙混过关。

思维被打开，她忽略了那么久的衣橱，终于被回忆起了。

系统噼里啪啦犹如倒豆子般一股脑全说出来，它害怕自己还没说完又被压制成那个只知道做系统任务的小智障。

【快去打开它，趁现在！他们都出去对付其他事情了没空管这边，不知道你被我提前喊醒了。】

许晨曦用手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身，她盯着满手的灰尘看了一会儿，踉踉跄跄地朝衣橱走去。

【小心，别摔倒了，哎呀——都说了小心点，你被抽去了能量太虚弱了，可恶！】

系统唠唠叨叨像个老妈子，见许晨曦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就恨自己没有实体不能帮忙。

许晨曦摸到了衣橱的门把手，微弱的光亮中，她能看见原本洁白的衣橱变得破旧不堪，表面覆盖着深色的划痕和暗色的污渍。

咚咚作响的衣橱如今安静的可怕。

她想起来了，里面是什么，是谁。

“……”

【可以打开了。】

系统放轻声音，似乎怕惊扰衣橱内封印的东西。

没有犹豫，许晨曦双手各握着一个把手，将衣橱猛地拉开——

衣橱内没有衣服，只有一个干瘦的女孩紧闭着双眼笔直地站在那里，双手在胸前攥紧似乎在做祈祷。

她穿着一件破烂的白色连衣裙，袖子和裙边都被腐蚀变得破破烂烂，她的身体状态很差看上去重度营养不良，只有姣好的面容证明她曾经的美好。

作祈祷状的双手血肉模糊，灰黑的指甲里嵌着木质碎屑。可以想象，她一直在用着双手，敲击着、划拉着门板。

那张脸许晨曦很熟悉。

她过去几周目一直对着这张脸演戏，妄图渡过小说世界重返现实，重回自己平静的生活。

那是“许嘉怡”的脸。

小说中受尽宠爱、苦尽甘来的真千金。

那也是曾经“许晨曦”真实的容貌。

现实中，被系统蒙蔽的假主角。

“哈——哈哈哈——咳咳咳——”

许晨曦丝毫不感到惊讶，她狂笑着将衣橱门重重摔上去，因为笑得的太过激烈甚至被呛得咳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晨、晨曦，你别吓我啊……】

系统被狂笑的少女吓到了，气势越来越弱。

【你还好吗？】

差点笑背气的许晨曦用手背抹掉笑出的生理泪水，“哈，我好得很啊！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好！”

系统突然卡壳。

她竟然用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用力之大，手指直接掐进了自己的脖子！

自残的少女露出狰狞的表情，她越来越用力，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自己的喉咙中抠出来！

没有血从伤口流出，有的只是黑色的脓液。

“还和我演戏呢，系统啊！！！！！！！”

“系——统——啊——！！！！！！！”

她满含怨愤的嘶吼那个毁了她一生的东西，声音里的仇恨几乎凝结为实体，她的手指从喉管拔出，甩了一地黑色的黏液。

这样还不够，她一脚踩上去，反复碾压那一团液体。

那个懵懂爱吐槽的少女消失了，现在醒过来的，是早被折磨到失去理智的复仇者。

“哈哈哈——办家家酒的游戏好玩吗？！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收集的能量全被别人拿走，忍不住了吧？”

“许晨曦”大声嘲笑着寄生在自己体内的东西。

见“许晨曦”已经彻底恢复原本疯狂的模样，系统也撤去自己的伪装，它的娃娃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无机质中性音。

它宣布道，【许嘉怡，你的抵抗在我们看来毫无用处，你的身体一百三十七秒后将崩溃升维成能量体，届时我们将直接采集你的生命能量。】

“谁是许嘉怡？我现在可是‘许晨曦’啊。哦……这样啊，你急了。怪不得诱骗想我取回记忆，再来一次觉醒崩溃？”

“许晨曦”完全没有被威胁到，她嗤笑一声又将手指插进喉咙的空洞，使劲搅动。

又一团蠕动的黑色黏液被甩了出来。

她咧嘴狂笑，“哈哈哈——死到临头了还骗我呢，我成不了重度感染者，我还变不成集成意识体？等我‘升华’了，你们全部都给我死！！！我，不，我们至死都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寄生虫，母星被毁灭了，文明陷落了，我们会追杀到天涯海角直到你们物种灭绝！”

【所有宿主在临死前都说过类似的话。很遗憾，至今无人能找到我们的母星。即使我被抹杀，我也会在母体中再次诞生，不过是消耗更多的时间进化。】

系统的声音毫无感情，但声音发出的源头到了那团粘液之中。

“那你还真是可怜哦。”

“许晨曦”扭曲的脸上露出同情与嘲讽，已经不是第一次与系统口头交锋了，她迅速找到了对方的痛点。

沙哑的声音撕裂了空气。

“可惜你一点能量都没捞回去，还在我身上倒贴了不少生命能量。你们母体真为你这种‘优秀员工’感到自豪呢。啊……我感动的快要落了泪了。”

【……】

系统沉默不语。

“谢、谢、款、待，我不会忘记你的‘栽培’。”

不等系统回话，“许晨曦”将最后一点黏液“碾碎”。

“滋滋——”黑烟从她的脚底冒出，不一会儿便消散在空气中。

系统再也发不出声音，它没有机会回归自己的星球了。

“许晨曦”扭曲狂热的表情一点点回归死寂，她的疯狂伴随刚才的狂笑挥发殆尽，眼中哪怕连复仇的光芒也没有，有的只是一片混沌。

无力支撑自己逐渐崩溃的身体，“许晨曦”缓缓瘫坐在地，像怪诞破碎的木偶失去了细线的牵引，她的活力她的仇恨都随着系统的消亡一同消失了。

对了，她究竟是谁？……她的名字是“许晨曦”？

不，是“许嘉怡”。

不不不，她的名字是——

她是……它是……它们是谁……

黑暗之中，神秘的生物正在缓缓靠近。

一股芬芳的感觉在空气中扩散。

是生命在绽放的声音。

世界的法则将为此让步，五感在神秘中被扭曲。

黑色的人型生物在黑暗中漫步，祂纤长的身体是造物主呕心沥血的奇迹造物，美丽、神圣，可以被观测无法被描述。

祂的美丽足以让世间任何一位艺术家献身，自己的丑陋与渺小无法将究极之美描绘，那只能以自己的死亡为美殉葬。

祂在行走，祂在漫游。

祂身体两侧巨大的“黑色”羽翼折叠，将头颅所在的位置遮掩，欲盖拟彰的遮掩丝毫不影响祂的绮丽，那份未知的神秘只会令人更加痴狂。

祂的目光穿透羽翼和黑暗，将瘫坐在地上的“非人”包裹其中。

“许晨曦”痴迷地望着世间无法形容之美，人类时期无法去欣赏的极致的色彩。

那美丽的身躯不是黑色，是人类无法肉眼识别的色彩的流光。

祂巨大的羽翼上色彩不断变化，视觉的冲击化为缤纷的香气冲击着她的感官——是生命在凋零、生命在延续、生命在复苏。

这是一位伟大的存在。

“啊……您好。这是第二次见面了啊。”

“许晨曦”嘴角微微扯动，她的声音从喉咙的空洞中漏出，随着芬芳的气味被伟大的存在感知。

她极力扯动自己的嘴角，试图对祂露出一个表达友善与感恩的笑容，但失去正面感情的她最终只是将五官扭曲。

“■■■”

极致美丽的祂将自己的身体弯曲，让自己的身形靠近瘫坐的少女，羽翼层叠下不可名状的低语在黑暗中炸开，微微的刺痛伴随着甜蜜在皮肤上跳跃。

【你是谁——】

祂在询问。

“哈哈哈——我是谁？我是许晨曦啊。不，我是许嘉怡。不对，都不对。我是■■■——”

少女痴笑着回答，她满眼都只有伟大的存在，其他一切都是无意义的。她的悲愤没有意义，她的复仇没有意义，她的升华没有意义。

这是错误的。

【停下。】

答案被否决。

少女陡然住嘴，被否定答复的悲伤让她的面容愈发扭曲，她的五官错乱了，在面部疯狂的排列组合。

有谁能救她？她还值得被救吗？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是复仇——杀光那群寄生虫……不对，她是谁？她为什么要复仇……？

“许晨曦”陷入巨大的混乱，无法思考。

祂右侧的羽翼抖动，舒展，散落的光辉将黑暗点亮。祂的羽翼代替人类的手，向着“许晨曦”伸去。

——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啊。

“许晨曦”伸手奋力握住第一根接近的羽毛。

指尖划过羽毛，无法挽留。

手……手是什么器官……

与伟大存在肢体交汇的，是一滩没有形状的流体。它在祂的羽翼上流淌、滴落，又重新凝聚成形。

没有少女，没有许晨曦。

瘫坐在原地的，是一团巨大的，跳动的肉瘤。

血红的肉块上遍布着狰狞的血管，血管收缩向肉瘤内输送液体，浓稠暗色的脓液不断从肉瘤表面的空洞中渗出，那些脓液扭曲成触手状小心翼翼地接近美丽的祂。

“我是谁……我是谁……许晨曦，不对，■■■，都死了，都死了哈哈哈——复仇——”

“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

肉瘤表面的空洞越来越多，男声女声、年少的、年老的，各种声音从空洞漏出，它们交织成巨大的声浪。

人类意识的集合即将在这一秒达成共识。

祂行动了。

纤长的身体轻柔地越过鼓动的肉瘤，留下一路芬芳的足迹。

被打开的衣橱中空无一物，但衣橱之外，一盆枯萎的植物从始至终摆放在原位。

祂彻底弯曲自己伟大的身体，将视线投入花盆之中。

羽翼轻点枯萎的花枝，时光在此扭转，生命因祂复苏。

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在生命的奇迹中绽放，花瓣散发着柔弱的光芒，却不足以驱散浓重的黑暗。

祂用自己的羽翼摘下白花，缓慢地将其递给狂乱扭动的触手。

“复仇复——”

声浪戛然而止。

触手卷起，不，是白皙的双手轻轻握住了伟大存在递来的白花……少女坐在爆开的肉瘤上，握住了自己的一生。

【记忆是一只蝴蝶，循香而来。】

祂的羽翼重新在头顶收拢折叠，流光溢彩的蝴蝶随着伟大存在的呼唤降落在花朵之上。

蝴蝶扇动翅膀，也扇动了少女封存的记忆。

她是谁？

……

她看见年幼的自己被爸爸高高的举起，小心翼翼地将挂在树枝上求救的猫咪救下。

她看见自己抱着年迈的猫咪，和父母一起庆祝十八岁的生日。

她迈入社会，深夜打电话向妈妈抱怨职场上的艰难。

她的猫死了，死前紧紧依偎在她怀里。

她在二十六岁生日，最后一次吃到爸爸做的长寿面。

……

仇恨的尽头填满空虚的，只剩美好的回忆。

少女虔诚地将花朵紧贴额头，眼泪混杂着血水从脸颊滑落。花朵散发的微弱光芒不足以照亮她身后的黑暗，但照亮本人足以。

她向系统复仇的后半生被绝望淹没，那里没有一丝回忆，只有恨意，无穷无尽的悔恨。

但身为人类的她，原来是那么的美满，哪怕是一份回忆都美好得令她泪流满面。

原来她是需要这份回忆的“人类”啊，当她的意识被磨灭，那还有谁代替她去回忆自己的亲人、朋友和死去的宠物。

这份美好，远远比毁灭更值得守护。

少女在此刻“升华”。

【天亮了。】

暗无天日的世界碎片听到了祂的呢喃，于是世界为这片废墟创造了光芒。

光亮彻底驱散了黑暗带来的混沌，照亮废墟的每个角落。

祂妙曼的身影随黑暗一同退去，留在原地的是身穿紫色洛丽塔的魔法少女。

魔法少女凝视着坐在地上流泪的少女，紫色的双眸中溢满了爱意，她伸出手微笑地问道，“你好，我是魔法少女勿忘我。请问你是——”

升华的少女伸出双手，紧握住那递来回忆与希望的“羽翼”。

她找到了答案。

“你好，【我是晨曦】。”

第11章 第十章

豪宅的废墟餐厅被稍加收拾，成了庆祝晨曦“升华”成功的庆功宴。

没人怀疑蓝花楹出手还会失败。

罗森面无表情的将双层蛋糕放在餐桌正中央，默默地掏出了热水壶给每人续上一杯热水。

他没啥感想，就是希望下次各位能打开麦克风交流。原来全员人均谜语人谎言大师，小丑皇竟是我自己。

被死期感染者的不可描述弹晕，一觉醒来发现世界都变样了，剧情一百八十度拐弯：

许晨曦直接升华成了重度感染者，还被蓝花楹宣告成为自己的继承人。天黑了又亮了，发生了生化危机但也没完全发生，外面连具尸体都找不到。

最可气的就是，蓝花楹一脸天真的跑过来要求定制一个“纯洁中带着悲伤，新生后有一种甜蜜和苦涩并存这种感觉的蛋糕，最好是漫长黑夜后迎接黎明的那种颜色”。

什么抽象派蛋糕？！我学的是厨艺，没有师承毕加索！

于是他们团队唯一的厨师提出了抗议，并表达对甲方强烈的不满，要求对方亲自比划一下这个意味不明的蛋糕是什么形状什么颜色。

蓝花楹表示十分理解，并当场用【祂】的形态展示了一下设计思路。

&）…￥…

看见大量不可名状的罗森大受震撼。

他重新表示下次你们还是关闭麦克风自己交流吧，他就是个做蛋糕的真不配懂大佬的艺术。

原本应该是主角的晨曦坐立难安，先不提充满杀气的大厨受到了什么刺激，这个奇奇怪怪不可描述的蛋糕真的是为庆祝订做的吗？

蛋糕看上去就很痛苦。

她瞄了一眼悠闲自在的蓝花楹，用眼神询问该怎么办。

还是魔法少女状态的蓝花楹接收讯号，非常自信地朝新学生比了个大拇指，举着热水杯站起来，“各位——为了迎接我们的新同伴晨曦加入【悖论计划】的大家庭，干杯！kira☆(·w＜;)”

“干杯——”

六个水杯在意味不明的蛋糕上碰杯。

吨完热水，蓝花楹迫不及待地将餐刀塞到晨曦手中，“快分蛋糕，这次我订做了一个超级☆艺术的蛋糕！”

晨曦握着餐刀左右为难比划了半天，这蛋糕形状模仿的是雕塑，她该怎么下刀啊？

“看着是挺不得了的。”丹尼尔同情地拍了拍罗森的肩膀，这造型这色彩不用想就知道是魔法少女的主意，餐桌下他递过一本堪比字典厚度的书。

罗森低头，那熟悉的《论如何正确理解死期感染者常用谜语和暗示大全》映入眼角。

“不了，谢谢，我有。”罗森面无表情地将书推回去，他不仅有这本，还有后续进阶的《全死期感染者日常交流注意事项大全》。

他刚才休息时还翻了下目录找到“蓝花楹”的介绍版面，果然开头加黑加粗的注意事项就是“蓝花楹女士的真实形态会造成五感混乱，被影响者会短暂进入‘超感’状态。请在安全环境下接触真实。”

介绍的最后有数位匿名感染者真实的投稿案例，罗森不是第一个受害者。多少前辈用血泪教训告诉后来人，蓝花楹不仅喜欢五彩斑斓的黑，痛苦绝望后希望绚丽的光芒，还真能给你现场展现不能复刻的设计思路，关键是你还打不过她只能硬着头皮完成。

以后绝对不会在蓝花楹面前嘴贱体验艺术了。

晨曦端详了蛋糕半天，这颜色看着就有点抑制食欲，如今她也跨入重度感染者行列，就算真的有毒也无所谓，捧场是融入新团队的必要手段。

她叉起蛋糕塞入嘴中，细细咀嚼后不由睁大眼睛，“啊，这个味道……好吃。”

“唔姆，甜蜜中带着苦涩，竟然和蛋糕体融合的如此完美☆”雪乃鼓着腮帮，对蛋糕赞赏有加。

“这个颜色……很有意思，竟然能看出‘黎明’的主题。原来如此，色彩还可以这样表达情景吗。”叶霖举着托盘端详，像是解析电影般观察蛋糕的颜色。

丹尼尔见众人纷纷好评，也挖了块奶油放入口中，他没有说话，表情振奋地对着罗森比了个大拇指。

罗森：？！？！

蓝花楹从始至终对蛋糕很有信心，她闭上眼全身心的投入美食的品尝。柔和的香气贴着皮肤在周身舞动，那甜蜜的触感将“幸福”的含义具象化的表达。

美食，就应该给人带来幸福。

多感官化的品尝美食，用自己的五感去体验美味，是魔法少女不可多得的兴趣爱好。

罗森陷入了自我怀疑，他尝了口蛋糕，身体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好吃……真的很好吃。”

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去描述味觉的体验，曾持有厨神系统的感染者，“好吃”二字就是他对美食最高级的评价。

蛋糕的制作者本人比其他人更惊讶，他做蛋糕时味觉还和其他感官交织在一起异常混乱，靠摸的去感受甜味，靠闻的去调配颜色，烹饪过程和巫师制作魔药似的，火光迸发特效十足。

然而看上去意味不明的蛋糕，其美味、复杂程度几乎到达了人类味觉上限，明明用的是普通食材，却有了一抹奇幻色彩。

这就是蓝花楹被艺术体系的感染者们追捧的原因，即便她的要求是教科书式的不可理喻，只要短暂体验那不可描述的超感状态，艺术成就上的自我超越轻而易举。

魔法少女看透罗森的震撼，她竖起手指作噤声状，“这可是魔法少女的秘密☆回去后记得给我评价哦~”

说完，她指了指罗森藏在椅背的《全死期感染者日常交流注意事项大全》。

罗森悟了，那些“真实案例”哪是前辈们的血泪史，分明是和不了解内情的“萌新们”开了个玩笑，这自我突破后的意外之喜就留给当事人自己体会了。

就是过程不太友好。

原本还心中有气的罗森瞬间泄气，大佬不愧是大佬，被系统强硬灌输的美食知识也比不上一次与“万众一体”真实的交流。

——————————

吃饱喝足的感染者们最终决定离开这片区域，向着叶霖的故土进发。

这片区域的系统彻底抹杀，感染生物也全部清除，完全没有探索的价值了。

“嘿咻，嘿咻——”

蓝花楹握着一根长树枝，在疏松的土壤上画出直径两米的大圆。大圆画的歪歪扭扭，碰到小石子的阻碍，还很敷衍的从上面划过去都不愿意把石子挑开。

“大佬，您确定……这是‘传送魔法阵’？”这个简陋的圆毫无美感可言，罗森欲言又止。

“啊，我还没画完呢，你等着，我看看世界参数，没问题……完成啦☆”蓝花楹又跳进圆圈内，将边缘用树枝做标记五等分，非常熟练的划拉出巨大的五角星。

罗森：？

您“甜蜜中带着苦涩，黑暗前黎明的色彩”的艺术水准，实际操作就这水平？

蓝花楹理直气壮的将树枝扔掉，压根不想增加更多的细节，“你以为魔法阵是什么，只要可以施展魔法，它就是合格的魔法阵，我用热水壶在地上浇一圈水也可以创造奇迹哒！”

“饶了我的热水壶吧！它已经跟随我两个世界了！！”

“前辈，热水壶就算了吧……你忘记上次那个了吗？”雪乃在一旁弱弱的提醒。

“……对哦。回去以后记得提醒我在公会里通知禁止用热水画魔法阵，这不魔法。”

蓝花楹也想到了什么，脸色一黑，赶紧挥手想要把某些糟糕的回忆驱散。

两人的加密通话引起了其他人的好奇。

丹尼尔蹭到神游天外的叶霖身旁，低声问道，“大佬，她们俩发生什么事了？”

雪乃听见问话，凶狠地瞪了两位男士一眼，然后用手在嘴上一划作出拉上拉链的姿势示意叶霖住嘴。

叶霖连忙摆手表示自己口风很严，但直到内情的他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你也看见我被威胁了吧？要不现在去‘升华’？我可以通过精神链接告诉你。”

“啊这，当我没问。”

另一边，晨曦成功加入魔法少女的加密通话小组，暗搓搓地询问，“为啥不能用热水画魔法阵啊？”

蓝花楹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继承人，对方返回驻地后肯定会加入他们魔法少女的公会，这件事也没什么好保密的。

“不止我们魔法少女会使用魔法阵，隔壁魔法师类型的魔法阵素材是通用的。”

一个眼神将信息传来，晨曦精神一震，也回过去一个“继续”的讯号。

“然后呢，就在前不久。有个主攻就地取材制造魔法阵的男性法师，在战场上把施法材料消耗光了，但是敌人的攻势很猛必须使用破坏性法术。”

“然后呢然后呢？他用热水画了一个魔法阵吗？”

蓝花楹：“……”

雪乃：“……”

晨曦：？

蓝花楹想起当时的场景，眼角都在抽搐，维持不住自己魔法少女的形象，“是的，那个男人，就地取材，用‘热水’画了一个召唤流星雨的法阵。”

“？？？等等，哪来的热水？”晨曦发现事情逐渐不对劲了起来。

“就是……他，直接撒了一、泡、尿。”蓝花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在地上浇出一个简易法阵！”

“！！！”

晨曦懂了，并大受震撼。

“总而言之，这件事一出救援世界就被封锁，千万不能让我们公会其他魔法少女们知道。”雪乃在一旁补充道，“我们整个公会都是重度以上感染者，心理疾病五花八门，有洁癖的不在少数。”

“如果让他们知道有人用尿画了一个法阵，不不不，如果其他感染者也听说了这件事……你要知道，魔法少女是不会拉屎尿尿和放屁的！！！我们不能破坏其他人对魔法少女的美好幻想！”

“原来魔法少女不能放屁吗？！”晨曦大吃一惊，没有用的知识增加了，话题也逐渐偏离。

雪乃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们就套了个皮囊，都不可名状了，怎么可能会放屁呀？”

“理论上是这样……但我们还能进食，只进不出在其他人看来不是很奇怪吗？”

“额……你愿意的话，可以改变一下身体构造排泄七彩宝石，只要是不打马赛克的排泄物我们都不会禁止。”

蓝花楹听得脑子嗡嗡作响，两人在意识交流里都说些什么奇怪的东西？你们俩才是破坏别人对魔法少女幻想的罪魁祸首吧。

“哇，原来在魔法少女的世界，真的可以流出钻石眼泪的呀！”

“唔姆，这种设定已经被其他前辈占用啦，你以后可以体/液变成花——”

蓝花楹额头青筋直冒。

她忍不住回头扬起手，对暗中密谋的两人脑袋瓜子各蹦了一记，直接大声喝道，“够了，再说我要清理门户了！这次是真哒！”

“咿呀——我知道错了qaq”

“我也知道错了qaq”

魔法少女们动静闹得太大，其他人纷纷侧目，这继承人刚收了不到半天，就已经和前辈迅速完成同化，完美地将颜文字和其他符号运用在了对话中。

“原来‘升华’成重度感染者后，性格还能这么稳定吗？”

丹尼尔已经观察晨曦许久，曾经的新人如今成为自己升华路上的前辈，也是重要的学习对象之一。

苏醒后的“许晨曦”已经宣告了自己的感染者真名为“晨曦”，她看上去性格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回忆起自己过去的经历面对变故不再一惊一乍。

与“许晨曦”时期不同，觉醒的少女被一股巨大的生命能量包围，这股能量还没有转化为具体的能力，以最纯粹的方式成为可以进攻的力量。

只要她愿意，不计代价，引爆一小片世界碎片也是可以做到的。

晨曦听见丹尼尔的话，正巧缺个转移话题的对象，她摸着下巴稍加思索说道，“性格稳定……？不如说‘升华’成功以后，看待自己过去的经历有不一样的想法了。我现在【就是晨曦】，我的个性就是这样啊，我现在感觉很轻松没有什么不自在的。”

“就很抽象。啊……果然是正宗的重度感染者啊。”丹尼尔也不意外，这巨大的理解鸿沟如果能轻松跨越，他也不会如此犹豫是否进行“升华”。

蓝花楹无所谓的耸肩道，“组成【我是谁】的答案里，自我认知部分能被外人观测的，是‘外貌’、‘性格’、‘经历’。我们会重现自己的容貌，复现自己的性格，认可自己的回忆，重新成为人类。这就是‘人类鉴定’的本质。不合格的压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言行，在别人看来就是个疯子。”

重度和死期感染者当然会悲伤，会愤怒，有无尽的仇恨，不然就不会和系统死磕到底。但这些都是不自我认知的构成部分，他们想要展现的，是身为人类的那份美好，即使是怨恨也不能摧毁的希望。

哪怕内心早已伤害累累，哪怕濒临崩溃，重度和死期感染者们也不会将自己的脆弱和绝望暴露。

因为，他们是“人类”，被人类意志集成体认可的“人类”，他们可以倒下，但意志绝不被摧毁。

第12章 第十一章

这些想法转瞬即逝，魔法少女随即扬起标准的治愈系笑容，“当然了，我就这么说你肯定不能理解。要不要‘亲自’体验一下☆”

丹尼尔三连拒绝，“不了，免了，真的不用。”

雪乃也嘻嘻哈哈的说道，“至于我们，背地里才是疯子，正常情况是可以和人交流哒。我们不就被叫做‘魔女会’嘛，公认的全员疯子，嘻嘻。”

晨曦想到自己那一塌糊涂的肉瘤形态和狂笑痴态，欲言又止，现在回首过去只敢用第三方视角，但凡亲身体会都有抠脚的冲动，“谢谢，有被冒犯，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其他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成为魔法少女的先决条件里肯定有‘检测二次元浓度’这个项目。”罗森的吐槽把议讨论的方向带歪，他想到了某些可怕的事情脸色苍白，“我入会的时候就有料理对决……不是正经的对决，是要大声说出台词、必杀技还要摆pose的那种。”

他面容平静呼吸平稳，但仔细看眼神，那是社会性死亡后心如止水的无神。

晨曦听得眼皮狂跳，原本以为魔法少女的说话方式只是她们的个人习惯，结果竟然是传统？！

她抓住心虚地挪开视线的蓝花楹，拽着她的衣角防止她逃跑，明知道结果，还带着那么一丝丝希望询问，“这是真的吗？？？”

“二、二次元浓度怎么了……谁，谁还不是二次元……”魔法少女心虚到口齿不清，似乎是说服了自己，她主动扭头目光坚定地看着面带绝望的继承人，“没错，魔法少女就是二次元，有什么问题！”

“老师，我现在还有机会时光倒流吗？要求不高，就倒回【我是晨曦】那段时间。”晨曦面带笑容，眼神已死。

蓝花楹试图将自己的衣角拽出，但失败了。

她向自己的后辈发出求救信号。

雪乃幸灾乐祸地靠近晨曦，在她耳边恶魔低语，“晨曦酱，我建议你从现在开始就可以考虑变身台词和变身动作了呢。作为‘师姐’，我很乐意帮忙哦~~”

“老师，我现在还有机会时光倒流吗？”晨曦充耳不闻，表明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

但她的手不自觉的松开蓝花楹的衣角，看来内心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得救的蓝花楹转移话题的速度飞快，她打了个响指，地上几乎被遗忘的简陋魔法阵发出璀璨的紫色光芒，繁复的魔法文字填充填充外部圆环，歪曲的五芒星也在光芒中化为复杂的日月星辰。

那绚烂的魔法阵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还在纠结二次元的晨曦。

机会摆在眼前，谁不想成为爱与奇迹的魔法少女呢？这么一想，摆个爱与正义的变身pose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晨曦开始给自己默默打气。

“咻——这不是超‘魔法’的传送阵吗，刚才那个简笔画步骤就完全没必要啊，都岔开多少话题了。”丹尼尔吹了一记口哨，蓝花楹打个响指就虚空造出魔法阵的能力，别人可学不来。

和释放魔法不一样，魔法阵的出现意味着施法材料、施法动作、施法咒语至少有一样出镜，哪怕是亲自用树枝画了个圆，那也算用施法动作“画”出了魔法阵。

打个响指的动作放在哪个世界文化里都没有“画个圆圈”的引申含义，纯粹是为了耍帅。虚空出现传送魔法阵，以魔法师体系举例都是传奇魔法师的级别。

蓝花楹非常淑女的提起两边裙摆，单足向斜后侧轻点，微微屈膝，朝许久没有说话的叶霖点头致意。

“大影帝，请进吧。作为第一个踏上故土的‘人’。”

魔法少女的提裙礼带着似是而非的嘲弄感。

叶霖并不在意。

俊美的黑发男子在踏入传送阵前恭敬地向蓝花楹鞠了一躬。

“花楹，我也先走一步了。”

他头也不回的迈开归乡的脚步，身体在光芒中消失。

等叶霖的身影完全消失，蓝花楹才放下裙摆直起身，有些不爽地撇嘴，“看见没，这就是准备‘长眠’的死期感染者，天不怕地不怕，连前辈都敢戏弄了。”

罗森揉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不是很尊敬您吗？”

身材修长身穿便服的成年男性，向一位娇小的洛丽塔少女告别，一方行鞠躬礼，一方行提裙礼，双方遥遥相对，无言中有种跨越时空的浪漫感。

蓝花楹一记手刀轻轻打在罗森的脑袋上，将他的浪漫滤镜敲得稀碎，“这种程度的谜语都看不懂，一看就是没有仔细研读‘百科全书’，回去重读！”

“咦？！”

雪乃作为第二个进入传送阵的人，半只脚踏进去想到了什么，回头询问，“前辈，叶霖先生这种状态真的可以放着不管吗？”

“随他去吧，踏上故土有了实感，情况自然会稳定下来。都是归家的男人了，这点出息还是有的。”蓝花楹摆摆手，示意后辈赶紧进去不要堵着传送口。

“好了好了不要催啦，魔法少女妄想酱这就出发☆”

双马尾的魔法少女不忘摆了个胜利的pose，在光芒中消失。

两位死期大佬先行离开，最后的大魔王蓝花楹意味深长地扫视剩下的三只“萌新”。

“老、老师……？”

“大佬，我什么都没有听见，跨过传送阵我就全部忘记了！”

“发生什么事了？刚才又有谜语人环节吗？”

三只小动物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又相互推搡，希望大魔王能给个痛快，而不是用眼神拷问他们。

蓝花楹快速变脸，右手握猫猫拳轻轻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卖萌地吐了吐舌头，“我又不是什么魔鬼，诶嘿☆”

“单独留你们三个，只是想和你们说明一下叶霖的情况。他入戏太深失去了自我认知，作为代价现在他的存在感越来越稀薄。光靠我和雪乃还不够，你们三位也要一起帮忙拉住他哦，至少不能让他在‘长眠’前消失。”

魔法少女随意说出一个不得了的消息，空气都因此瞬间凝固。

她眯着眼一字一顿的要求道，“千万、一定、必须，不能让叶霖独自行动，不管用什么理由，黏住他。”

说完这句，凝固的氛围又开始流动。

蓝花楹做出邀请的姿势，示意其他人也赶紧传送，“好了好了，各位传送注意安全，过去后赶紧离开传送阵不要堵路哦。”

晨曦是倒数第二个踏入传送阵的，离开前，她回头环顾四周，似乎想将这片没有生机的废墟刻入脑海。

与众人交流时的活力退散，变得宁静幽深。她站在那里，明明身处光明，却要与阴影融为一体。二十六岁的成熟与十六岁的面容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名为“晨曦”的重度感染者。

“怎么了？有些舍不得离‘家’出走吗？”蓝花楹无神的双眸眺望着远方，她比身旁的少女看得更“远”，更清晰。

晨曦收回视线，释然地笑了，“不，我的‘故土’不在这里。这里只是我记忆的残影，是您的力量让它重现于此。而我的母星至今依然有文明续存。”

“我的家，在遥远星球的一座公寓之中。一张餐桌，三把椅子，一个猫窝。”

然而，那座丧尸之城再也没有人会等她回家了。

“那我出发了。”

少女告别过，走出了自己的回忆。

随着她的离开，这片死寂的大地开始震动，世界再也没有力量创造光芒，黑暗笼罩大地。

废墟在崩塌，尘土再分解。

这片突兀撞入嵌合世界的碎片即将迎来终结。

它起源于一位宿主的回忆，满含对系统与自己的怨愤。

它诞生于一位伟大存在的疑问，意图挽回一个绝望的灵魂。

很快，大地全部坍陷周围徒留一片虚空，只有蓝花楹的周围还有一片尘土。她走向传送阵，每走一步，身后的土地破碎回归虚无。

传送阵亮起最后一次光芒，失去魔法少女的魔力支持，化为点点荧光消散于虚空之中。

——————————

“诶嘿，顺利着陆~魔法少女勿忘我华丽登场☆”

蓝花楹跳出传送阵，非常自然地右手比v向着同伴们问好。

然而还没看清周围的景象，下一秒她就被雪乃和晨曦一左一右架起胳膊，朝着一边破旧的土黄帐篷光速飞奔。

速度之快，她的人当场消失声音还在原地传播。

蓝花楹：？？？

魔法少女保持着比v姿势满头问号。

“前辈啊啊啊——你的传送参数真的没有问题吗？”一进帐篷，雪乃就一脸崩溃的按住蓝花楹的肩膀前后摇晃，把对方的脑袋晃出了残影。

“别晃了别晃了！至少让我知道哪里出错了嘛。”蓝花楹挣脱攻击，顿感觉情况不妙。

她挪动到帐篷边挑起帐篷的幕布向外扫视了一圈——这是一座末世下艰难重建的基地，大量土黄色的帐篷沿着街边扎堆摆放，生活垃圾和可疑的白骨就这样随意丢弃在路边，苍蝇环绕嗡嗡作响。

麻木的幸存者穿着肮脏的衣服，或是瘫坐在帐篷旁，或是游荡在街边，消瘦的脸上突出的眼球扫视着每一个活着的生物。

刚才蓝花楹的突然出现没有惊动这群悲惨的幸存者，大家腐朽的身体艰难地看向声音的源头时，那边空无一物。只是幻觉罢了。

这种风格蓝花楹见得太多。

末世基地，高级系统最喜欢设定的背景板之一。

没错，这里的每一个“活着”的生物，除了宿主，从基地领主到底层幸存者，还有外面虎视眈眈的丧尸、变异生物，全部都是系统操控的。

只是这种操控类似植入了固定程序，除了某些重要的“配角”以及自己的宿主，系统不会留心那些连台词都没有的炮灰。

蓝花楹将幕布放下，缓缓将手盖在自己的脸上，从手掌间隙中挤出一句话，“世界重置了……坐标还是重置之前的那个。”

她当然不会设置一个突敌人脸的传送阵，理论上她设定的传送参数降落地点应该是无人区。

叶霖作为第一个降临世界的感染者，到没有什么意见表现得非常冷静，他发现情况不对快速“征用”了这座帐篷。随后把第二个传送至此的雪乃拉入帐篷后，事情就好办了。

见一个拉一个，速度快到周围十几个幸存者愣是没有一个发现不对。

现在他更关心的问题是，“和你对接的是谁？世界突然重置她本人没事吧？”

蓝花楹回忆了一下自己带来的帮手，有一个人自信满满地和她打包票，绝对把叶霖的故土提前打理妥当。

“我他喵？！索菲亚你这个——！！！”

魔法少女是不会爆粗口的，如果一定要说脏话，那么他们会主动给自己的关键词消音。

第13章 第十二章

蓝花楹手在空中一划，半透明的电子屏出现，她在屏幕上手指快速轻点，一行行文字在屏幕上飞快略过。

“这是什么？好有科幻的感觉！”晨曦第一次看见一点都不魔法的虚拟屏，发现了新大陆，戳戳旁边的雪乃询问道。

雪乃手指一划，也激活虚拟屏展示给后辈看，“我们常用的传讯手段可以直接屏蔽敌方高级系统，有很多种型号，这是通用模板哒。功能很多回去后慢慢教你。”

另一边，蓝花楹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将虚拟屏熄灭。

“是索菲亚，‘百万悖论’也在她那边，系统屏蔽功能还在正常运行中。”蓝花楹非常抱歉地看着叶霖，负责这片区域的感染者是她公会的同伴，当然对接也直接由她负责，没想到在归乡的路上闹出了世界重置的笑话。

“她做了个‘人类鉴定’，直接把高级系统的上任宿主崩了。系统传送来备用宿主，就把这片区域重置了……在我们准备过来的时候。”

晨曦：？

宿主和宿主的命运也是不一样的。有的人第一次没过被裁判悄咪咪地送入复活赛，有的人二话不说就被咔嚓了。

罗森听得战术后仰，高级系统控制的世界在宿主死亡后被重置很正常，但在自己眼前发生也太那个了吧，他只是个刚到第二个世界的小萌新，这不应当。

丹尼尔则听得眼角抽搐，嘴角微微扬起又压下去，这种情况笑出声绝对会被物理制裁的，“非自我觉醒的高级系统宿主，我记得‘人类鉴定’的通过率在个位数吧。索菲亚大佬哪来的自信给对面做‘人类鉴定’的？”

“大胆点，据最新统计，直接给高级系统的宿主做‘人类鉴定’的通过率，只有1310。”蓝花楹报出一个可怕的数据，“无限流的那群死期为拉低这个数据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刚才索菲亚那个也贡献了一个。”

晨曦听完数据，非常尊敬地朝蓝花楹拜了拜。

感谢老师不杀之恩。

雪乃哭笑不得地按下晨曦合十的双手，“你和他们不一样啦。晨曦酱是自我觉醒差点输给了人类意识集成体，他们那个还傻乎乎的被系统骗着呢，这种时候做‘人类鉴定’一百个里面都不一定有一个能‘升华’。”

蓝花楹也借这个机会给继承人科普，“高级宿主的‘人类鉴定’项目很多，有个项目叫‘杀人考察’。但凡在‘杀人考察’环节杀害人类，直接判定不合格。”

“啊……这不是，基本刷掉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吗。”晨曦呆住了，她也是从高级系统宿主的身份觉醒来的，到了他们那个层次，一场系统制造的冲突中死掉的人不计其数，真的有高级世界的宿主能活着通过鉴定吗？

“我们在考察中对‘人类’的定义当然是排除掉系统干扰的，方法之一，我们这些死期感染者会亲自去验证，对方是在消灭怪物和敌军，还是已经跨过那个底线杀害人类。”

说到这里蓝花楹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你知道的”。

如果在考核中，伪装成普通人类的死期感染者被“杀害”了，那么高级宿主将要面对的，是一位撕开皮囊，不可名状的“万众一体”。

那个宿主，将被一个全人类文明的象征否定，他不再是人类，自然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你现在知道纯天然的重度感染者有多宝贵了吧。”蓝花楹说完，走过去怜爱地摸了摸少女的脑袋，还斜眼瞄了一下丹尼尔。

丹尼尔：“……”

丹尼尔不知道自家会长究竟是怎么嘎吱乱叫地打动蓝花楹，魔法少女怎么这样上心，逮住一个机会就向自己推销“升华”？

叶霖面对突发情况，只能叹气，对世界重置作出妥协，“看来我休息的时间要稍稍推后了。先把扰人清净的不速之客抹杀吧，系统再这么折腾我的故土，也没几块完整的地剩下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杀意却很浓重。

蓝花楹点头道，“索菲亚马上就来，我们先汇合，尽量不要惊动高级系统再次重置世界。”

把系统连同嵌合世界一并消灭，对于升华过的感染者们来说并不困难。

但要保护世界碎片的同时只将系统抹杀，受到桎梏的只有守护者，系统这些寄生虫可是会不择手段。

更何况那是吞噬了不知多少星球生命能量的高级系统，它们的主要任务是保证将能量传送回母星，真要不计后果的与感染者们死战，有庞大能量支撑的系统其实是具有压倒性优势的，除非面对的是身为全人类文明象征“万众一体”的死期感染者。

然而嵌合世界对于死期感染者来说脆弱的就像一纸，稍不注意就会捅出一个破洞，光是真身降临所到之处全部化为虚空——这可是在宇宙中流浪的碎片啊。

叶霖也深知保住嵌合世界里一方故土的难度，所以他才会邀请两位死期魔法少女一同前往长眠之所。

但这并不意味他会任由系统肆虐，拿他的执念去威胁自己的同伴。

“花楹，雪乃。”

叶霖微微垂眸，将自己的思绪传达给魔法少女们。

“如果真到了我们不得不动手的那步……让我来吧。”然后他会随着毁灭的世界一同坠入虚空。

蓝花楹和雪乃都沉默不语，这对曾经的师徒默契地交换眼神，最终蓝花楹给出了答复。

“叶霖，你在开玩笑吗？”

她的眼神带着对男子忧心的不屑。

“我可是蓝花楹。”如果她也搞不定，那么还有谁来拯救世界？

叶霖闻言笑了，原本有些焦躁的心也逐渐恢复平静。

不愧是他们的“最终防线”，依然那么的强大、自信，究极自我主义。

————————

“站住，你这个该死的小偷！”

“下贱的玩意儿，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阿暖闷着着头一路横冲直撞，肺里的空气抽干了，每一次呼吸身体都火辣辣的疼，小腿也蹬得快要失去知觉，但她不敢停下逃跑的脚步。

一旦被抓住，就彻底完了。

她不想像隔壁的王小狗被一根火腿肠骗出帐篷，他的家人最终在垃圾场发现了惨不忍睹的尸块，骨头上只挂着肉丝，临死前饱受折磨的惊惧表情凝固在头颅上。

瘦小的女孩推开面前麻木游荡的人群，视线逐渐模糊。

身后的脚步声，叫骂声，越来越近了……但也越来越模糊。

渐渐的，阿暖感觉自己飞在天上，意识要随着风一同升上空中。脑袋中全是杂乱的声音，像理不清的毛线球一团乱麻，看不见，听不见。

“诶呀——”

她撞到人了。

飞在天上的意识也被撞回来了。

阿暖眼前出现一大块明亮的色彩，很多她叫不出名字的没见过的颜色……这会儿她才发现，好像撞到了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走……跑……”阿暖被撞的停下脚步，她像一台过劳的机器想要驱动生锈的零件，但身体不听她的指挥，嘴里也含糊不清的嘀咕着。

她本能地害怕身后追上来的食人恶魔，全身都塞进被撞人的怀里而不自知，她扑腾着小腿想要继续逃亡。

“诶嘿，意外捕捉了一只可怜的流浪猫★”

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揽住阿暖，将她的脑袋按在一团柔软上，温度随着双手传递到阿暖全身，轻飘飘暖呼呼。

阿暖费力地将脑袋从柔暖的胸部中挤出来，她看见抱住自己的是一位漂亮的“未成年”少女。

她那可怜的词汇含量实在无法形容少女的华丽与美丽，她回忆起以前在人群中远远观望的首领夫人，和少女比起来，就像宝石旁毫不起眼的小石子，没有可比性。

淡金色的大波浪卷长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右眼下纹着一枚小小的黑色爱心。

小礼帽系在头顶稍稍倾斜，红黑配色的多层蛋糕裙摆上点缀着金属光泽的扑克元素装饰，格纹小翻领加上泡泡袖洋溢着少女甜美的气息。她身后还点缀着拖尾式蝴蝶结，连半透丝袜上的花纹都是黑色爱心。

她不应该出现在肮脏的街头，像是奔赴一场盛大的宴会的途中误入了噩梦。

追逐阿暖的人终于接近了，三个一脸横肉脸上布满刀疤的强壮男人看见华丽的少女时，都惊讶的张大嘴呆滞在原地，叫骂声瞬间停止。

“怎么，都臣服于我的魅力之下了么？”少女的声音如她的外貌清脆甜美，面对三个大汉，她毫无危机感，随手将肩前的卷发拨到身后。

在末世中跌打滚爬的男人可不是那些精虫上脑的混混流氓，少女那一身精美的服饰，以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才能造就的完美容貌，不是某个大人物娇养的情人，就是自身实力强悍到无视所有威胁。

无论是哪种，都不是他们可以得罪的。

“这位小姐，您抓住的这个小贱人偷走了我们的东西，可以将她交给我们吗？”为首的男人微微躬下小心翼翼地询问，但他手臂上的肌肉鼓起青筋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其他两个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淫邪，但老大一发话就主动挪开视线，在确认少女实力前最好不要随意冒犯她。两人在老大的暗示下，手悄悄按在腰间别着的血迹斑斑的短刃上。

“我、我没有……”被污蔑成小偷，阿暖生气地反驳，但虚弱的声音听上去更像是心虚。

“哦——？是小偷猫呀。”少女眉间一挑拉长声音，听不出感情倾向。

但她手上动作飞快，将阿暖从怀中“拔”出来，护在身后还抽手薅了两下脑袋。阿暖来不及惊讶，只感觉少女浑身都散发着好闻的味道，脑袋又要变得轻飘飘的了。

“但是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少女双手一拍，身前多了一支黑色的落地式麦克风，话筒与支架的连接处系着红色的蝴蝶结，蝴蝶结上一枚血红的宝石闪闪发光。

她一手按在话筒上，另一手指向三个懵圈的男人，声音在他们之间建立纽带，联系在一起。

一束光芒将少女笼罩，音乐声、欢呼声响起汇聚成浪潮，她就是世界的中心。

“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大家万众期待的爱抖露，魔法少女索菲亚★”

“以爱与梦想的名义——”

什么玩意儿？！男人被莫名其妙的展开惊得破口大骂，对面那个女人明显脑子不太正常。但是，他张嘴后没有发出声音。

视线中充斥着刺眼的光芒。

“老大——你！！！”两个手下目光惊惧，他们看见老大的眼眶、鼻孔、嘴角溢出刺眼的光芒，整个人膨胀成一只剧烈发光的球体。

突然发生的变异让小弟们毫不犹豫地抛弃老大，扔下刀朝着远方狂奔，那个原来是老大的那玩意儿看着就要爆炸了！！！

但他们没有发现，自己全身的洞口、外露的伤痕里都冒出刺眼的光。

三个人型光球无声爆炸，彩纸碎片在爆炸中抛向天空，为魔法少女的现身献上礼炮，最后如泡沫般消失不见。

街道上的幸存者无人发现这诡异可怕的一幕，他们无视华丽的少女，无视爆炸的凶狠男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定格在原地。

“——正义★制裁。”

索菲亚慢悠悠地说完剩下的台词，回头对大脑过载停机的阿暖双手比心，还顺带抛了个媚眼。

爆炸的余波掀起卷发，长长的蝴蝶拖尾在风中沙沙作响。

kira☆(·w＜)

第14章 第十三章

然而末世中长大的小孩并不能理解什么叫魔法少女，只感觉各种色彩在眼前炸开，然后三个成年大汉变成会爆炸的光球，她双眼快转成蚊香盘，隐隐有白烟从过载的大脑上飘出，“啊……什么什么？阿巴阿巴阿巴——”

刚才熠熠生辉的魔法少女放下手，郁闷地收起麦克风。

“哎……所以说这个世界很没意思呀，都没人接魔法少女的梗。”

索菲亚烦恼的捂住半边脸，又是一声长叹。

精心设计的闪亮登场完全没有人捧场，末世里小孩子们的童年没有魔法少女实在是太可怜了。

她揽着阿暖的身体将下巴搁在对方的小脑袋瓜上，带着人一左一右摇晃。

“好想快点回到花楹前辈身边啊，但是肯定又要被她骂了……索菲亚把事情搞砸了，世界怎么就被重置了呢。该怎么办呢？”

她向空气提问。

“您距离规定的集合时间还剩余五分三十一秒。”冷静的中性嗓音从索菲亚身后响起，理性不带有感情。

阿暖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头发都炸开，一个激灵企图跳起却被魔法少女按住，她身边陡然出现了一位身穿白色风衣的青年。

“什么，还有五分钟我就要挨骂了？！这种事情不要啊——悖论，快用你无敌的搜索引擎想想办法啊！”索菲亚放开被摇晃得头昏脑涨的小女孩，战战兢兢地抱住中性嗓音的青年的胳膊撒娇。

“悖论不明白您在说什么。”青年回答得毫无感情。

“这种时候别给我装人工智障啊！”

与索菲亚对话的青年有着一头纯白的长碎发，明明是巧夺天工的容颜，却让人过目即忘无法产生印象。

他站在那边默不作声，修长的身型被所有人忽视，仿佛就是一团空气。直到魔法少女和他对话的那一刻，阿暖才注意原来自己身边一直站着另一个人。

咦……这个哥哥刚才在这边吗？不对，是大姐姐吗……

阿暖的脑袋中一片混沌，她明明第一眼看过去是一个超级英俊的青年，但下一秒就变成了一个漂亮的胸部很平的大姐姐。揉揉眼她更仔细的瞪大眼睛，那张完美的面容模糊了，一眨眼就忘得一干二净。

被称为“悖论”的理性青年困惑的歪了歪脑袋，无机质的赤色瞳孔收缩又放大，似乎不理解自己怎么变成了“人工智障”。

沉默间青年身边出现半透明的虚拟屏，文字信息快速掠过照亮他的瞳孔。

瞥见虚拟屏上快速闪过的文字，索菲亚心虚地松开手拉着，捂着阿暖的嘴准备悄悄溜——啊，命运的后衣领被青年拉住了。

“信号接收完毕。索菲亚女士，蓝花楹请您，务必，一百二十秒内集合。”青年将信息的标点符号都用停顿表达出来，明明毫无感情却威严满满，索菲亚像是被猫抓到的小仓鼠，开始胡乱挣扎。

嘎吱乱叫出现了人传人现象。

“嘎！放开我——放开我——我会被前辈了的，这种事情不要啊——”

荒凉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留下少女挣扎的惨叫声。

被按下暂停键的街道时间恢复流动，营养不良的幸存者们奇怪地环顾四周，少女的声音成了烈日下的幻听，刚才狂奔的小女孩和追逐叫骂的男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但与活下去相比，这些不值一提。

——————————

蓝花楹坐在帐篷内，正对门口遮掩的幕布。

她身旁的虚拟屏幕上一百二十秒倒计时只剩下不到三十秒。

有着淡金色卷发的脑袋突然从幕布外冒出，原本只是想观察一下房内的形式准备随机应对，谁知与早有准备的蓝花楹面面相觑。

魔法少女们露出心有灵犀的笑容。

“诶嘿☆”

“诶、诶嘿……”

蓝花楹站起来冲着索菲亚来不及缩回去的脸一顿狂捏，那巴掌胡脸的架势仿佛捏的不是一张少女的脸，而是一团橡皮泥。

“索——菲——亚——”蓝花楹眯着眼咬牙切齿的念着造成世界重置的罪魁祸首的名字，脸上还挂着半永久微笑，“我来让你干什么来着？”

不管三七二十一，索菲亚逮着机会光速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道歉有用要魔法少女干什么？！天罚！”

蓝花楹拉住少女脸颊两旁的肉用力拉扯。

“咕——救、救救救命！”这下真成了小仓鼠，索菲亚逃不出大魔王的手掌心，被揉地七零八落。

制裁完眼冒金星的偶像魔法少女，蓝花楹对着幕布外勾勾手指，示意青年也进来。

“悖论，你怎么也由着索菲亚乱来？”

青年微微欠身，冷静地回答问题，“【悖论计划】第三十七条规定：‘百万悖论’不会阻止死期感染者进行‘人类鉴定’，如有特殊情况请参照第一条规定。第一条规定：‘百万悖论’支持一切有利于人类文明续存的行为，如有特殊情况，请有异议的死期感染者自行阻止。”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顺带一提，第一条规定后半段是蓝花楹加进去的。

蓝花楹沉默许久，然后抬手掐住青年的脸颊用力像两侧拉扯。

“天罚！！！”

青年非常配合蓝花楹的身高弯下腰，方便魔法少女实行惩罚，脸颊被扯得变形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没有互动的惩罚很没意思，蓝花楹拉扯了几下就索然无味地松开手，她眼睛向着青年身后扫去发现了一条“小尾巴”，凑上前用两根手指“捏”起来一个茫然不知所措的小女孩。

“这是啥？”蓝花楹提着小女孩在索菲亚面前晃了晃。

阿暖被两记“天罚”吓得六神无主，小手在空中乱飞，“我、我没偷东西！不要惩罚我！别、别吃我！”

神游天外的罗森被关键词触发，“吃？你们要吃啥？”

雪乃：“吃小孩。”

晨曦：“煲仔饭。”

“嗷——不要吃我！”

“哦，不吃甜点吃煲仔饭啊，要啥口味……这是啥？”罗森这才回神发现事情的不对劲，他看向蓝花楹手上吓得口吐白沫的“食材”。

索菲亚揉着微微泛红的脸颊，眼中泪光闪闪，“呜……我看着像剧情触发点，就顺手带回来了。她在路上被彪型三个大汉追得快断气了。身为魔法少女当然不能置之不理！”

“哦，是系统最喜欢安排的救人剧情，这世界彻底激活了啊。”丹尼尔见怪不怪，随后他一手抓着倍感无奈的叶霖，空闲的手朝着白发青年随意挥动两下算是打好招呼，“悖论，好久没在救援世界见到你了，一瞬间还以为我都回到驻地了呢。”

被称为悖论的青年十分正式的面向丹尼尔，点头问候，“您好，据统计您有三次救援世界未和我见面。”

随后，他目标明确地面向刚刚成为感染者的晨曦，更加正式的欠身问候，“晨曦，欢迎您加入【悖论计划】。‘百万悖论’向您致以诚挚的问候与祝福，很高兴为您服务。”

“您好您好。”晨曦被问候得汗毛直立，当青年转向她的瞬间，一种被“锁定”的异样感从神经末梢直达大脑，没有恶意但充斥着压迫感。

成为重度感染者以来，她从没有在己方感染者身上感受到让身体发出危险警报的威胁。哪怕是与伟大生命存在的邂逅，那也是甜蜜而疯狂的回忆。

这不是人类，也不是不可名状的存在。

看见晨曦拘谨的神态，所有人都露出心领神会笑容。

蓝花楹放下已经晕过去的阿暖，将她安置在帐篷内唯一的破椅子上，还是贴心的为她盖上破布状的床单。

做完这些，蓝花楹勾着浑身戒备的继承者，朝着白发青年拖过去，随口丢下一个重磅炸弹，“来来来，向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悖论计划】的终极系统——人类与系统意识集合体‘百万悖论’。悖论是名字，百万是计数，具体多少来着……悖论，你现在的意识集合里记录有多少系统和宿主了？”

悖论有问必答，“最新统计，是三百六十七万五千四百一十二。”

每个字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就不能理解了。

“什么？？？”晨曦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什么系统？！”

“e就是‘那个’，‘那个’你懂吗？”蓝花楹用手指比划了意味不明的手势。

“这个我真不懂啊，老师。”什么屠龙者终成恶龙的剧情，晨曦刚入组织就大受震撼。

“神交”失败，蓝花楹不得不具体解释。

“简单来说，系统和我们有三种结局。系统带着生命能量成功完成任务，或者我们成功抹杀系统。除此以外第三种，你不是差点体验到了吗？‘升华’失败的人类意识的集合体带着宿主的躯壳一路追杀系统，无差别破坏所有世界。”

说到这，蓝花楹踮起脚摸了摸悖论的脑袋，对方面无表情只是顺着她的手稍稍侧头，像一只温顺的大型猫科动物，“悖论就是第三种结局的产物，大量的人类意识与系统残渣因果纠缠诞生的奇迹个体。系统在决心这方面可比不过比‘万众一体’量级更大的兆亿级人类意识集成体，只能说自食恶果。”

“他能吸收并记录所有被抹杀的宿主、系统和感染者的生命力量，拥有系统所有的功能以及屏蔽高级系统追踪的能力。”

“悖论的原称是‘全系统抹杀计划’系统，有点拗口，后来我们就叫他‘悖论’了，【悖论计划】也是围绕他建成的。他前面的量级最开始是‘十万’，【悖论计划】建成没多久就成了百万级别……现在想来，最初那段时间我们在悖论的支持下反扑的太狠把系统刀怕了，导致系统的行动越来越隐蔽，我们能在感染初期就成功救援的世界越来越少。”

晨曦听罢却摇了摇头，她没有在众人面前表达自己的看法，而是通过精神锁链向老师传递信息，“老师，他是系统。我无法理解。”

经历过系统摧残的生还者们为什么要去依靠自己曾经的敌人获取胜利？或许死期感染者们有漫长的经历才有了如今与“百万悖论”的共存，但这不能说服她。

只有被抹杀的系统才是好系统。

蓝花楹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反对，事实上百万悖论的争议从一开始就没有停下来过，但最终他们统一了看法。最开始创建【悖论计划】的死期感染者们承认了他的存在，共同签订了契约。

“晨曦，‘悖论’不仅仅指他系统与人类意识的集成体，他的本质是一个究极系统却为人类服务。他存在的意义本身就是最大的悖论——人类究竟能不能战胜系统？”

“他如果依然贯彻系统母体的命令，那么当年连十万级别的人类意识集成体都没有战胜区区系统的残渣们，全平行世界人类的努力不成了笑话？如果他彻底站在了人类的立场上，那么身为系统的他最终抹杀的目标……会包含他本身吗？”

“当时最大的争议从来不是‘十万悖论’生存与否。而是，身为‘万众一体’的我们，究竟愿不愿意去相信，人类的意志终究会凌驾于系统之上。”

身为人类文明象征的那份骄傲，让死期感染者们没有过多的犹豫。

“我们选择相信的，从来不是‘全系统抹杀计划’系统，从始至终都是人类本身啊。我们相信的是——人类战胜了系统。”

是啊，人类终于战胜了系统，在物理上的抹杀，从精神上的压制。

没有比这更令人信服的理由。

第15章 第十四章

晨曦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下来，精神上的压迫感消失了。

晨曦这才有心情去仔细观察名为悖论的白发青年。和阿暖那可怜的词汇量不同，她对悖论无法具体观测的容貌有更深的认识。

名为百万悖论的白发青年本身就是意识聚合体，现在的他不过是本体的一块碎片，他本体并不在这个世界中。白发、男性、优秀外貌，这几个关键词直接组成了悖论在现实中的样貌，不同人对这几个关键词的不同想法，都会映射在悖论的外观上。

所以他可以被观测，却与重度以上感染者一样不可以被语言、文字、图片具体记录。

而且没有精神污染意味的不可名状。

对方淡漠的瞳孔眨也不眨地盯着蓝花楹，似乎看穿了她们刚才的对话，但他并不会去反驳，不会做出任何反应，仿佛是安静的辅助工具。

晨曦先后的表情变化所有人都不意外，不如说这都成了加入【悖论计划】的新人特色。也只有她这样的重度感染者才有忧虑和质疑的富裕，像罗森那样的轻度成员，反正都没办法反抗直接躺平完事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遭受系统摧残最深的重度感染者们反而是最容易接受百万悖论的，他们最了解系统的残酷，却也最了解人类意志的伟大。

一旦承认“百万悖论”的存在是证明了人类可以战胜系统的事实，他们就是悖论计划最忠实的拥护者。

反倒是被救援最及时的轻度感染者们，系统阴谋论从开始就非常盛行。直到蓝花楹为首的死期感染者们当场撕开皮囊，表演了一个“只要你足够弱小，当量在你面前毫无作用，反正都是死”。

悖论系统就算有阴谋，那也是冲着文明象征的“万众一体”们，他要出手死期们就敢拉着他同归于尽，直接引爆当前宇宙。他能量再大也只能炸掉一个宇宙，死期与之差距再大也可以炸掉一个宇宙，没有区别。

特别是面对个别把黑幕论刻在了dna里的新人，经验丰富的前辈一句话搞定：百万悖论你当成一百枚核弹，你前辈我是一枚核弹，我们对着你爆炸有区别吗？

敢回答有区别的都被拉出去体验了一波贴脸核爆。

“啊～～啊——，晨曦酱比我当年淡定多了，我当年看见悖论的时候，以为自己进了邪恶组织。”雪乃看着淡定的后辈，无趣地单手托腮，自曝黑历史，“我当时都吓哭了呢☆”

“是啊，吓得腿都软了，直接抱着悖论痛哭，边哭边说‘咕，杀了我吧’。”蓝花楹毫不留情地补刀。

雪乃：？

雪乃满头问号，一口锅从天而降，“前辈……说咕杀的索菲亚。”

蓝花楹猛地回头看了眼悖论，白发青年随即和她双眸对视微微歪头，头顶还具像化出一个问号。于是她的视线缓缓挪向差点被遗忘的天罚对象。

本以为就此翻篇的偶像派魔法少女生无可恋地抬头望天，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咕，还是杀了我吧。”

“你是魔法少女，怎么可以学女骑士‘咕杀’呢。”蓝花楹很不赞同地皱眉，特别是前不久脑内还有过“彩虹宝石排泄物”的小剧场，旧恨新仇叠一起，对着无辜躺枪的索菲亚又是一顿狂揉。

原来这才是问题重点吗？！

魔法少女们聚在一起，再严肃的事情都会被插科打诨过去，其他感染者们将这种情况成为“魔法少女现象”。

这种现象产生的原因，一方面是他们发自内心地认真扮演着“爱与希望”的传统魔法少女，另一方面……这个在【悖论计划】驻地重度及以上感染者人数第一的“魔女会”，真正意义上做到了傲视群雄。

他们有自信、有实力保护同伴顺利、优雅地完成任务。除非是决死反扑的高级系统，没有其他任何敌人值得他们抛弃魔法少女美好的形象暴露真实（除了天野雪乃载入史册的作死行为）。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

有谁可以阻止这群自嗨到用猫猫拳“打架”的魔法少女？

罗森看向丹尼尔，丹尼尔看向差点下线的叶霖，叶霖……叶霖看了眼端正地站在蓝花楹旁无声无息的悖论，好吧，他从两个“少女”的保姆变成四个的了。

“花楹，该开作战会议了。”叶霖凭借体型优势，走过去一手薅起一只少女，将她们分隔开。他眉间微皱，平淡的语气传达出耐心耗尽前最后的温柔。

当然，是演技。

蓝花楹却很吃这一套，瞬间知性回归恢复自己优雅的成熟女子形态，她认真地拍了拍裙身的灰尘当刚才无事发生。

“索菲亚，调查报告汇报一下。”

“好★”

索菲亚也当无事发生。她的魔法杖就是那支落地麦克风，她话音刚落，麦克风在红黑色的星星光点中出现。

她握着麦克风，一只手高举空中作介绍状，伴随她动作出现的，是身后等身大的虚拟屏，数张丧尸近身照狰狞到要溢出屏幕。

“大家请看这边——这是本世界最原始的丧尸种类，病毒感染型丧尸，通过体/液传播病毒，世界内未研制出疫苗。请那边那位金发小男孩注意哦，不小心被咬一口不及时治疗，回去后只能转会到末世类公会了呢。”

被点名地罗森吓得脸都白了。

“感染性这么强的吗？丧尸守则第一条什么来着……遇到丧尸一定要攻击腿部……”罗森有些紧张地嘴里默念丧尸感染守则，丧尸类在系统世界中也算是后期大类了，所有感染者都做过系统培训，包括丧尸常见弱点、病毒传染特征、感染紧急处理等。

这类培训只针对身体没有改造变异的轻度感染者，中度以上的感染者身体基本和丧尸也没多大区别了，除了不会传播病毒。

丹尼尔听着新人颠三倒四的守则背诵，忍不住戳破魔法少女的恶作剧，“别慌，四个死期在场你想变丧尸还变不了。”

罗森还在想自己的守则，一个嘴瓢没刹得住车，“额……四个，哪来的四个？！”

索菲亚：“盯——”

罗森：哦豁，完蛋了。

下一秒他的身体就漂浮在空中，索菲亚一个抓取动作，金发少年身体向前倾四肢向后仰冲向她并被抓住了衣领。

淡金色卷发的少女有些生气地鼓起腮帮，把麦克风提到嘴边对着罗森的耳朵大声输出，“听好了少年，我是爱与梦想的爱抖露，魔法少女索菲亚！‘魔女会’第十一席，大家最喜爱的超级偶像哒！”

“啊哒哒哒哒——我的耳朵要聋了！”

二次元味儿好冲，各种元素溢出。

“？”晨曦丢给默默看戏的雪乃一个疑惑的目光，新的设定出现了，第十一席是什么？

“我们公会除了现任会长，其余死期魔法少女都会加入管理层的。我们会根据成为死期时间的先后制定席位，加入人数不限，有新死期加入就增加席位数，有前辈‘长眠’，其余死期的席位就向上顺延一位。”

雪乃在暗地里介绍，她也顺带科普了一波其他人的席位。

“前辈从公会创建至今一直是首席哒，她和会长还有第二、三、四席是【悖论计划】的创建者。索菲亚是第十一席，我是末位第十二席，我们公会目前一共有十三位死期感染者。”

“哇——”晨曦再一次被蓝花楹的地位震撼了，“这个席位……具体有什么作用？”

“唔姆，没有作用。”雪乃想也没想就回答，“开会的时候大家聚一起基本也没什么分歧，就是交流一下信息。但是你不觉得在其他人面前自我介绍‘我是魔女会的第xx席’真的很帅气吗？”

意思就是说除了cooooool没什么卵用。

怪不得蓝花楹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从来没有立过“我可是‘魔女会’首席，魔法少女勿忘我！”这种强者flag。放在其他动漫场景里，十个有九个会被垫刀。

眼见再次跑题，索菲亚咳嗽一声强行将话题拉回调查报告，皮一下还行，皮多了怕不是蓝花楹的天罚要升级了。

“咳咳咳——这种原始丧尸只要破坏脊椎就可以消灭，属于病毒类通用模板。要注意的是，它们的大脑中会有一种能量结晶，它的外壳很脆稍一用力就能捏碎。这个世界的‘幸存者’会将结晶取出，通过服用或者净化后注射的方式吸收结晶内的能量。”

“这种原始丧尸的能量结晶可以大幅度增强体质，特化体质、力量、敏捷三方面，较为稀有的是是精神力特化。”

“啊……果然还是这一套。”

蓝花楹听到一半基本上整个升级链都能脑补，她叹了口气，这些高级系统也太不思进取了，末世丧尸类的设定模板从她觉醒就没变过，也就那几类。

这也从侧面证明，这个模板的成熟性得到了高级系统们的认可：

丧尸被分为初级、中级、高级（一阶、二阶、三阶）等不同阶段，其生命能量被做成可以吸收、方便携带的小型能量存储器。人们通过猎杀丧尸吸取生命能量来强化自身，更强的丧尸提供的能量结晶甚至可以激活“异能”。

类似“能量结晶”的小玩意儿，一般都会成为末世的硬通货，在强者们之间流通。前期为一个初级结晶几个小型势力打得头破血流，后期各种高级结晶随意吸收甚至还能出浓缩精华版。

这个流通过程不仅是幸存者的进化历程，也是系统整合人类生命能量的过程——它安排的宿主，这场独角戏的唯一主演，最终将成为末世最大的领袖，他一路的奇遇不过是系统安排好的回收工作罢了。

当宿主击败最终boss，丧尸几乎被人类消灭干净，那么这一轮“小说剧情”也走到终点了。系统将脱离宿主，带着整合好的生命能量远走高飞。

这种剧本同一个世界会一轮又一轮的上演，丧尸消灭的差不多了那就重置世界。现有的幸存者中随机一部分变异成各种阶段的丧尸，变异前异能越强变异后丧尸的能量结晶越纯净。

而最终boss丧尸王……

屠龙者终成恶龙的故事在系统的剧本里从不缺席。

蓝花楹自己就曾说过，直接死亡其实已是被感染的人类最好的结局了。

然而哪怕还剩一丁点生命能量，系统都不会放弃压榨。你可以是配角，可以是npc，是背景板，但被感染的人类的末路，只有成为被宿主碾碎的敌人、怪物、boss。

在系统认知中，人类最后的价值就是那块小小的能量结晶了。

永无止尽的世界轮回会持续到，这个世界只剩下最后一“人”，又或者，人类灭绝。

第16章 第十五章

索菲亚对丧尸的讲解还在继续，不过在场的感染者都对末世流比较熟悉，她也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个世界的异能类型，就快进到下一个阶段。

“okok，我知道大家都很熟悉这套了，那么略过众所周知的升级链，请看这张——”

她的手指在虚拟屏表面敲击，藏在普通丧尸照片后的图片被叠放到最上层。

顺带一提，罗森到现在还倒在她脚边眼中转圈圈。

原本皮肤苍白腐败的丧尸变成了“绿巨人”。那鼓囊囊的肌肉完全违反了生物学定律，也不知丧尸从哪里还能变出肌肉填充进腐烂的皮肤下。

“第二阶段的丧尸还是是纯纯的力量型，攻击方式就是肉搏或者投掷一切可以举起的物品。这种程度除了敲碎脊椎破坏头颅有困难，也没什么好讲的，下一个——”

“绿巨人”出现不到十秒就被划开，纯纯的物理输出在魔法少女面前是毫无无意义的。

下个阶段的丧尸迎来质变。

“这个阶段的丧尸全部持有异能，没有具体类型，每一个都是特殊个体，异能表现形式为元素类异能。不过身体变异特征很明显，主要注意的是这种，精神力特化型。”

照片上的丧尸终于抛弃了人类的体型，随自己的异能特化变异。

这个丧尸的四肢退化，只有短短的一小节按在了躯干上，它从背部长出了类似蝙蝠翅膀的肉翼，完全依靠飞行能力移动。

最引人注目的是，丧尸的脑袋奇大无比，眼球只有眼白没有瞳孔，脑袋上半部份膨胀的极大，大脑沟壑的纹路直接刻印在外表，头盖骨似乎都消失，巨大的脑子直接被一层柔韧的皮肤包裹。

“顺带一提，它们的智力并不高，这么发达的大脑主要是为了用精神力操控其余丧尸为自己捕食。精神力特化的丧尸长得千奇百怪，但四肢都会退化用飞行代替移动，脑袋最夸张的比躯干还大，远远看过去真的就是一颗人头气球，咿~~”索菲亚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搓了搓手臂。

“这种精神力特化的比例是多少？”对于这种精准的数据统计，蓝花楹直接问已经沦为背景板的悖论。

一直沉默不语的白发青年被问题激活，他眼中闪过光将数据提取出来，“不完全统计，世界重置前丧尸中精神力特化的比例为0002，人类阵营精神能力者人数为十一人。”

这种稀有度几乎在明示主线任务。

“那看来，我们的‘主角’就要走这个强化路线了。”叶霖双手环胸，冷笑一声。

即便是脾气温和的叶霖，对这个世界的宿主也没什么好脸色，他可能算得上这个世界唯一还活着的“土著”了，他有资格代表全人类不欢迎任何外来人员。

“那么宿主也很好追踪。悖论，这种精神力强化的数据你采集到了吗？”

悖论微微垂眸，保持着不快不慢的语速说道，“数据采集完毕已于27分钟前分析完毕，您是要对世界相同数据进行统计吗？悖论建议世界重构前八小时不要进行详细统计，当前世界系统并没有完全构建好力量体系框架，误差极大。”

“啊……都忘了这件事，是我心急了。”叶霖扶额长叹一声，收起一鼓作气的架势，重新恢复成温吞的模样，“抱歉我不该打断你的，索菲亚，请继续吧。”

索菲亚装模作样地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真是个好男人★可惜索菲亚是大家的偶像，爱是不可以给一个人独占的。啊，开玩笑开玩笑，这是我在世界重置前唯一遇到的第四阶段丧尸，大家请看——”

在蓝花楹杀气溢满的眼神中，索菲亚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飞快抛出了重要消息以求转移注意力。

这次她直接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开头索菲亚可爱娇气的脸蛋直接怼在大屏幕上，她的视角看上去是手持着摄影机，确认设备运行正常后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随后镜头一晃，大屏幕中出现一座“肉山”。

无数的丧尸直接用自己的腐肉和骨架，直接堆砌出一座庞大的肉山，这座目测高度将近五米的肉山上到处都是哀嚎的头颅和无力挥舞的手臂。

它没有完全的融合成一个整体，半融化的肉山上有两个凹陷下去的大坑模拟眼睛，靠近底端的部位还有一条横向的沟壑模拟狰狞的大嘴。这眼睛和深渊巨嘴里还不断的有半截丧尸的身体探出来，紧接着就被吸入肉山的内部。

这座肉山发现拍摄的魔法少女后，“山底”探出无数只手脚，抓着地上的泥土烙出深深的划痕，一点点朝着目标蠕动。那些爬行蠕动的腐烂手脚无力支撑庞大的身躯，纷纷断裂留下一路破碎的肢体。

它们本应该是构成了一个整体，但融合的很失败，并没有产生一个可以统领全体的意识。

这第四阶段的丧尸压迫感陡然增长，最主要的还是那无数的脑袋和四肢从半融化的肉山上探出，视觉效果惨不忍睹。

“哇——这可不太妙。”雪乃使劲朝后退了退缩在面无表情的蓝花楹身后，似乎都闻到了那冲天的事腐臭味。

蓝花楹习惯性地捏起自己的下巴进入思考状态，确实如雪乃所说，情况不妙。这第四阶段的丧尸明显还没有做最终boss的实力，却已经被成了这个样子。

按照这个高级系统的设计思路，不难看出第四阶段的目标是超大体型，完全无人类构造的新形态，但是表现出来的却是拿一大堆低阶段丧尸强行捏在了一起，用数量弥补质量的不足。

——这个被压榨已久的世界碎片没有高级“素材”了。

想到这里，蓝花楹忧心地看向沉默不语的叶霖，对方这会儿闭着眼手指轻轻按压眉心，似乎想把满心的焦虑一同揉开。

可能没有下次重置世界的机会了，这片区域的潜力真的被全部榨干，连稍稍高级的敌方单位高级系统都无法整合出来。如果再被系统察觉到不对劲强制重启世界，叶霖最后的故土将化成碎片被虚空吞噬。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别说死期直接将不可名状的真身降临，晨曦那种刚刚入门的重度感染者可能都不敢“用力”。他们现在宛若一群在海滩上保护沙堡不被海浪拍碎的游客，明知最后的结局却总想拖慢沙堡被海水淹没的脚步。

高级系统和它的宿主必须一击拿下，直接抹杀，不能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

现在的问题就是，如果要迅速抹杀系统，死期感染者就要真身降临，但如果他们真身降临，那么这块世界碎片肯定保不住了。

索菲亚在世界重置时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挥手关闭虚拟屏，小心翼翼地看向蹙眉的蓝花楹和叶霖，声音不觉小了几分贝，“所以，我的建议是耐心等待八小时让系统调整好式结构架，管它能不能凑出高级单位，至少会稳定一点……对吧？”

现场的气氛逐渐凝重起来，没有人打破沉默。

索菲亚拼命朝前辈发射求救的信号，眼睛快眨出残影：前辈你还是天罚我吧，随便说点什么不要都不说话啊……

成年女性形象的蓝花楹直接拿手挡在眼前，拒绝眼神交流。

索菲亚：qaq

最终，叶霖放下按住眉心的手，缓缓睁开双眼。

与所有人想象的不一样，他眼底竟是一片释然。

“我的故土已经‘活’得够久了，它该休息了，我也该休息了。”

“叶霖，这和我们说好的不——”

叶霖伸出手按在蓝花楹的肩膀上打断她的话，和上次两人秘密谈话时一样的动作，但这次没有攻击性。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找到继承人。”他轻声说道，这个谎言他一直藏在心底，直到现在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什么？！”

所有人包括蓝花楹在内，都发出惊呼。

最强的魔法少女第一次瞳孔地震，她反客为主打落叶霖按在肩膀上的手，揪起他的衣领硬是把一米八的男人拽到了自己眼前，四目相对，难以置信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怒意，“你当时不是说找到人选才——怎么骗过我的？这不可能！”

不可能有人可以欺骗超感状态的蓝花楹，除非她自己装糊涂。

感染者们都会理解善意的谎言，但是没人敢拿“继承人”相关的事情去欺骗最看重文明传承的蓝花楹。先前出了一个挑战底线的天野雪乃，现在又出了一个虚构继承人的叶霖。

她脚下的土地微微震动，尘土慢慢悬浮在半空变成点点亮光消散。光是她身上溢出的一点点能量，这个世界都无力承受。

“花楹，我持有‘最强影帝系统’啊。只要我想，我甚至可以骗过自己。”叶霖平淡地说道，他直勾勾的盯着蓝花楹那双可以看透真实的眼眸，眼中没有一丝谎言，“人生如戏，这就是【影帝叶霖】。”

分不清表演与现实，叶霖模糊了自我，但正因如此，他才能当着蓝花楹的面“表演”成功，演技成为了现实。蓝花楹会乐意帮一位找到继承人的死期感染者回归故土长眠，但她决不允许断绝文明传承的感染者在她眼前“自杀”。

而令蓝花楹更加生气的并不是谎言本身，他们死期感染者为了自己为了别人无时无刻不在说出谎言。重要的是，叶霖他连自身都在欺骗，他演得太过投入了，【叶霖】本身都成了扮演的角色。

现在，他放任自己“入戏”失去自我认知，连一直帮他做精神稳定治疗的蓝花楹都被骗过去了。好比一个病人信誓旦旦的对医生说自己病情稳定，按时服药生活作息规律，实际上背地里把药扔掉，熬夜网抑云暴饮暴食五毒俱全。

“前、前辈——冷静，冷静一点！”

“别生气别生气，这个世界真的要碎了啊！”

这次换成两位魔法少女奋力阻止正在积蓄怒火的“魔女会”首席，她们一个从身后抱住蓝花楹向后拖，另一个试图掰开紧抓叶霖衣领的手。

“花楹，我——”

“叶霖先生你别说话了，再说下去你家真的要炸了！！！”

雪乃本来就急到双马尾都要炸毛了，见始作俑者还敢火上浇油，恨不得把帐篷掀了罩住他整个头。

不许发出声音！眼神也不许传递！

第17章 第十六章

最终将场面控制住的，是存在感近乎于无的百万悖论。

见场面从克制逐渐走上失控，白发青年悄无声息地走到“对峙”的两人前。

他将右手轻轻覆盖在蓝花楹用力到倾尽暴露的手背上，蓝花楹带着怒火的双眸沿着那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爬上他虚实不定的脸庞，最终对上那双无机质的赤瞳。

赤红的颜色，冰冷的感情。

怒火被投入极寒的湖水，瞬间熄灭。

蓝花楹松开手，拍拍炸毛的后辈表示自己冷静下来了。

“抱歉，我太激动了。”她率先向叶霖道歉，有些自嘲地笑笑，“是我太自信了，没想‘万众一体’也有被演技骗到的一天。”

叶霖不接受道歉，反而自己弯下腰十分正式的表达歉意，“不，该道歉的是我。我完全是为了自己才演绎了这个谎言。”

“我们两还真的‘彼此彼此’。”想到自己前不久瞒着所有人强行逆转了“许晨曦”的觉醒轨迹，蓝花楹就当他们用谎言交互的有来有回。

“哎……算了，毕竟是你的继承人问题，本人都不着急我急什么。那现在你准备怎么办？让悖论来上传你文明的数据吗？”

死期背负的文明继承下去不仅可以通过继承人制度传承，在紧急状况下百万悖论也可以充当数据库，将感染者母星古往今来文明的所有资料上传入自己的意识海，成为意识集成体的一部分。

所以有感染者救援的世界，百万悖论都会以碎片分/身的形式进行协助，以防死期感染者发生意外来不及将自己的文明托付出去。只是全世界可能不止一处有感染者正在支援，他只能在世界中存在一个分/身。

“我确实是这么准备的。到时候就麻烦你了，悖论。”

“了解。”悖论短暂而有力的回答。

“要把文明资料全部上传‘百万悖论’的数据库，也就是说至少要撑过‘那个时候’保持世界不被摧毁么。”蓝花楹揉了揉太阳穴，嘴上说着很困难眼神就完全不是那个意思，“如果为了短时间内保住世界碎片，反而可以真身降临，是个好消息。悖论——”

悖论相当默契地给予蓝花楹尚未说出口的疑问答复，“十二分钟以内完成上传。”

气氛回归正常，刚才还因继承人问题对峙的二人与“人工智能”又开始和谐的讨论起来。

“呜呜呜，悖论你干的好啊！刚才真的吓死我了。”索菲亚赶紧给最大的功臣一个“爱的拥抱”，蓝花楹的怒火平息了，她终于逃过一劫，毕竟开展分锅大会她肯定也占大头。

“这是我应该做的，您过誉了。”

悖论回答的清清冷冷，并随着索菲亚左摇右晃的拥抱动作，一起随着律动摇晃得很认真，而嘴角连一个像素点都没有动，完全没有被魔法少女的爱感动到。

这个世界没有毁在高级系统手上，差点被死期的怒火撕成碎片，其他感染者终于切实体会到“万众一体”的恐怖了。

罗森见双方终于冷静下来，提着的那口气终于喘出来——他重新获得了呼吸的权力。他刚刚还被索菲亚超大音量的自我介绍震晕，一睁眼就是死期“吵架”现场，吓得都忘记人类是可以呼吸的。

他从来没有这么希望蓝花楹能保持魔法少女的形态，虽然想一出是一出行动不可捉摸，但少女姿态的蓝花楹再生气有仇当场就报了，哪里像现在的貌美女子将怒火积蓄眼底，有种不知何时才会引爆的恐惧感。

“啊……怎么连叶霖也是个作死冠军。”

丹尼尔一脸憔悴，虽然说蓝花楹生气的对象是叶霖，但结合实际看，在坐的各位死期大佬全都有责任的状况也是世界奇观。

“是啊，老师真的很辛苦啊。”晨曦带着厚厚的滤镜感叹道，自家老师宛若辛苦照顾小孩的幼教，打不得骂不得，还有家长（百万悖论）在一旁劝阻，操碎了心。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我不说。

丹尼尔欲言又止，遥想一开始还是叶霖阻止魔法少女嬉闹，这么快就攻防互换，蓝花楹成为“成熟大人”的一方。他又不傻，这时候吐槽火力不全都被自己吸引了？

阿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她感觉刚才脑袋晕晕的好像屁股下面在地震。发生什么来着……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一把椅子上去身上还盖着用于保暖的破被单，一帐篷的人面带微笑将她环绕，所有人都长得很好看，整洁的衣服上有很多没见过的颜色。她搜肠刮肚，只能想到很久以前有个瘦老头说过，“上面”的人和他们不一样，是“有教养”的人。

嗯，这些大哥哥大姐姐都好有教养。

为首的是一位穿着蓝色长裙的美貌女子，盘着黑发。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弧度好看的微笑，看上去气质温润优雅……比首领的二夫人还要好看，好看一百倍。

阿暖那可怜的词汇含量只能用在对比上了。

那空荡荡那的小脑袋瓜太好“看”清了，蓝花楹哭笑不得，但也不觉得自己的容貌与首领夫人们做对比有何冒犯。

“你醒啦。”索菲亚从人群后冒出脑袋，一半的脸蛋隐藏在阴影中，压低声线阴森地低语，“你现在已经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了！”

“咦咦咦——怎么会这……不对，我就是女的呀！”阿暖是憨了点但又不傻，就像现在虽然一圈陌生人围着她也不感到害怕，就不像先前追逐自己的三个大汉看着就能一口一个小孩子。

如果真要贪自己身上几两肉，怕不是再也没有醒来的机会了。

“小朋友你好呀，我们是从‘外边’来的人，这几天暂时在这个基地补给一下。”蓝花楹随口就捏造出一行人的来历，说了又好像没说，但应付小孩足以，“不过呢，来到这里之后我们发现和自己居住的地方规矩似乎不太一样，正好那边那个大姐姐在路上碰到你，就顺手带回来想让你做我们的向导。你叫什么名字？”

蓝花楹气质随和又好看，阿暖呆呆地听完，组织了半天语言才小心翼翼的答复，“啊，你好，我叫阿暖，那个……这位夫人？”

这是她能想到形容女性最尊贵的词语了。

丹尼尔低头闷笑，控制住表情后就又抬起头接着听。

蓝花楹眼角的余光撇向红发青年，神色如常，“我姓蓝，就是我身上衣服的颜色，你叫我蓝小姐就可以了。”

“好的蓝小姐！”阿暖立刻改口，“蓝小姐，你们最好赶紧离开这个基地吧，很危险的！”

很危险？那可真是个好消息。危险就代表有系统安排的剧情点，他们越早介入，掌握的主动权越多。

蓝花楹笑眯眯地拉出索菲亚当挡箭牌，“有什么危险？这位大姐姐的实力不能解决问题吗？”

“大姐姐太漂亮了，会被我们基地首领抢回去当老婆的！”阿暖脱口而出。

索菲亚：？

“这可不行。大姐姐还没有‘成年’，被人抢走当老婆在我们那边会直接被杀掉的。”蓝花楹表现得相当冷静。

“前辈……我觉得问题不是这个吧。”索菲亚悄悄戳了一下女子的后背，轻声反对，“爱抖露是不可以随便谈恋爱结婚的！”

蓝花楹：？

这次换成蓝花楹满头问号。

“是、是这样吗？”阿暖一脸震惊，虽然“爱抖露”是什么没听懂，但是抢老婆会被杀掉也太厉害了吧！他们基地的首领会被杀掉的次数……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了！

三个人的脑电波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好了，我们先把这个问题放在一边。”蓝花楹做出扔掉东西的手势，试图将话题扭正，“我们全部都有能力，要不然怎么敢从自家基地出来呢？这边有可以换食物的地方吗？”

这个问题明显不是一出生就在幸存者最底层的阿暖可以回答的，她有些害怕的摇摇头，“干净的食物……都在城里面，我们没有的，自己不够吃。”

“是这样啊。那能说说你们的首领吗，有很多老婆的那个。有多厉害呢？”

蓝花楹也不失望，毕竟他们感染者大多数并不需要进食，那只是个人兴趣。对于这些连系统都不会过多关注的无名路人，他们被灌输的世界观其实很少，只要不是关键性的人和事物他们一概不知，或者用高级一点的理由“哪些事情/地方我没有资格知道”。

不过相对的，只要能把握好询问的角度，系统为这个世界设计的“剧情”可以在没有接触任何主要人物的情况下摸清脉络。

阿暖终于遇到一个自己可以回答的问题，她想了想大概是觉得说不清，突然站起来手臂在空中乱舞，“首领他可厉害了。这样一指——其他人就哇的吐血，然后那样打，怪物都飞出去了！然后他还能飞起来这样打那样打，然后那个什么和其他厉害的人不一样不会发光，然后大家都倒下了！”

？？？

问号一度将帐篷内的空间塞满。

“听懂了吗？”罗森看其他人特别是蓝花楹露出非常深思的表情，不觉有些恐慌——他和小女孩必定有一个人身处语言荒漠中，那个人真不会是他自己吧？！

别告诉他现在连个小女孩都是谜语人，他快谜语人ptsd了。

罗森的疑问把晨曦也给整不会了，她也看见几个死期大佬都是若有所思而非莫名其妙的样子，甚至丹尼尔都表情严肃没有丝毫吐槽的欲望，难道“这样打那样打”在资深者的世界里其实是有具体解释的？！

“我觉得……应该不是你的问题，我也没听懂。你等等我去‘加密通话’一下。”

两个萌新还在为自己无法“融入群体”感到尴尬，但其实，四位死期感染者在精神链接中疯狂吐槽，意识传送都快到磨出火星子了。

“什么玩意儿人设？！你们‘看’见了吗，这真的是人类可以产生的描述吗？到底谁才是不可描述的存在啊？”蓝花楹表面上冷静而深思，但精神频道中已经开启了吐槽模式。

其实语言描述不清对于死期们来说并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必要的时候他们会直接进入“全知全能”的状态覆盖“剧情人物”的意识，直接在对方思维中提取最有效的原始信息。

然后，几位见多识广的死期感染者都在阿暖的脑海中“看见”，她在语言描述时，脑海中想到的是一个精壮的男人先是一拳打出去，用力之深自己的脸都变形了，然后呼啦啦的血从其他人身体爆出来。

下一秒场景转化，一团团光依次从男人身边炸开还飞出了从彩色的碎纸片（索菲亚：这不是我的能力吗？），然后丧尸们就在爆炸和碎纸片中呈“大”字状飞了出去。

最后一群人围住了男人，男人大手一挥所有人都整齐划一地倒地，男人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就挺神秘的，不知经过了多少道艺术加工才能出呈现这种没有信息量的片段。

关键是，阿暖是发自内心这么想的，就非常的不可描述。

第18章 第十七章

“前辈，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说的是可能，其实屏蔽失效了，系统已经发现我们的大量介入，现在是在逗我们玩儿。”

“天野雪乃女士，请您不要侮辱我的屏蔽功能，功能依然生效中。”

“但是悖论先生，你可以解释一下刚才她说了些什么吗？雪乃完全没有看明白。”

“无效描述，悖论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请不要在这种地方突然变得很有人性，都学会转移话题了！≥皿≤”

“她发自内心的把我和他们那个什么首领搞混了吗……完了完了，我不会真的带回来一只傻猫猫吧？咕，这种事情不要啊——咦，丹尼尔为什么那么冷静，我‘看看’……啊，也听傻了，那没事了。”

“这孩子意外的有‘艺术’天赋啊，可惜了。”这次轮到叶霖和其他人不在一个频道上了。

“你管这个叫‘艺术’？”蓝花楹震怒，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严肃，“你这是在侮辱我的生命形态！我不承认这种艺术细胞！”

“前辈那怎么办，晨曦酱已经在问我‘这样打那样打’是什么了，我们回答不出来是不是‘魔女会’的脸都丢干净了呀？不要啊——”

“不要慌，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慌。我去回忆一下时光机怎么制造……”

然而叶霖突然钻出了死胡同，“其实过八小时，悖论就可以直接数据统计世界上的能力分布情况了吧？到时候不就清楚……”

“不行！”x3

属于文明象征的微妙自尊心激发起蓝花楹许久未用的推理能力，“她说首领不会发光，先排除中间那段可疑的爆炸，记忆前后全是没有出现元素能力。力量强化和精神强化选一个，我选精神力强化。我就这么说了，大家统一口径。悖论，到时候率先扫描这个首领，优先向我们报告结果。”

如果“猜”错了，就解决产生问题的人。

“了解，指令收到。”只有百万悖论保持一如既往的态度，准备认真执行蓝花楹发出的指令。

死期感染者们结束了无厘头的加密通话。

蓝花楹结束自己的沉思，严肃的表情也软化，温和的笑容重新浮现，“原来如此，是精神力强化。”

“哇，原来这个叫做‘精神力强化’啊，好厉害。”完全不知自己即将引发血案的阿暖还在天真地感叹，“大姐姐也有这么厉害吗？”

“我也就比他厉害了那么一点点，大概这么多。”女子坦然地伸出右手，大拇指与食指比划出指尖宇宙的距离。

“好厉害！”小复读机露出崇拜的眼神。

“这都能判断，大佬厉害啊。”

丹尼尔毕竟是老油条，隐隐觉得几位死期在意识内讨论了这么长时间，恐怕小女孩脑海内的印象比语言文字还意味不明，大概率谎言大师的被动技能发动了，但这话不能说，说了自己也会变成“被解决的问题”之一。

同样察觉到不对劲的还有晨曦，她疑惑地看看自己老师，又疑惑地看向雪乃，怎么感觉两人有点像以前尴尬地想用脚抠出两室一厅的自己？

“咕——”

响亮的声音从阿暖的肚子中发出，终于打破了气氛中暗含的尴尬。

“呜……”阿暖不好意思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她醒来后没有领每日的救济粮就被吃人的大汉一路追杀，这会儿饿得咕咕直叫。

“啊，不好意思都没注意到你饿了这么久。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就当是我们给你的报酬。”蓝花楹掩嘴发出轻笑，饿肚子的声音都多久没有听到了，这是人类活着的证明啊……只可惜……

罗森知道该自己登场了，毕竟他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做饭机器。

他装摸作用的回头在帐篷中随处摆放的空箱内掏了掏，拿出一袋用塑料包装好的动物小饼干。焦糖味的小饼干上还点缀着用巧克力豆做成的动物眼睛，魔法少女们对佛跳墙的评价都没有小饼干高，颜值就是正义。

金发少年将自己的自信之作递给阿暖，随意中带着自得，“现在没条件做其他吃的，先填填肚子吧，等会儿我做点小点心。”

阿暖手足无措地捧着装饼干的小袋子，如果不是小饼干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她还以为是什么精美的小物件。小女孩不懂什么客套，既然蓝小姐都说了是自己报酬，她也欢天喜地的接受了。

“谢谢大哥哥！啊呜——好好次！”阿暖一口一个小饼干，香甜酥脆的口感是她这辈子没有体验过的，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敬佩，“大哥哥真的好有教养！大姐姐也好有教养！”

罗森：？

蓝花楹已经习惯，就当是夸奖收下了。

既然被夸“有教养”，罗森又掏出自己祖传的热水壶，用纸杯给小女孩到了一杯水，“来慢点吃，多喝热水。”

阿暖吨吨吨一杯水下肚，罗森又收获了一个“有教养”的夸夸。

自己做的美食获得了认可是最令人开心的，罗森来到【悖论计划】后满足感大幅度提升，这里的前辈又厉害脾气又好，对于美食的热爱与追求比所有人都热情，他超喜欢这里的。

“这么喜欢，等会儿我再做点小饼干吧。”罗森看着阿暖就像看一只腮帮子鼓鼓的小仓鼠，忍不住投喂。

“……”

丹尼尔听到这句话，使劲用胳膊肘推了下离自己最近的叶霖。有些事还是一开始说清就比较好，很多注意事项在驻地中都来不及培训，往往是进入救援世界，资深者们才会就事论事地科普感染者的“常识”。

“……”叶霖也沉默不语，垂下眼帘。

“如果要投喂小饼干，动作还是快点吧，这个孩子没多少时间等你了。”蓝花楹的声音直接传递到金发少年的脑海中。

罗森没体验过重度以上的大佬们脑内传话，吓得差点跳起来，“哇啊——吓死我了还以为系统又‘活了’。等下……什么叫没时间了？”

成年女子形态的蓝花楹，如晨曦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温和而冷酷，将残酷的现实挑明，“除了系统认定的次要和主要剧情人物，其他都是可有可无的背景板，随着剧情的推进他们可以是任何身份。我说的是任、何、的、身、份。”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性格偏激不知所谓的疯子，胆小害怕的懦弱残渣。她可以是古灵精怪的纯真孩子，在拐角处就变成了买醉的落魄男人。和你对话从来不是一个人，是一个‘人设’。她在笑她在恐惧，但是她并没有产生对应的感情，她只是知道如何对其他人的行为做出正确的反馈。”

“她虚假的回忆中没有一丝真实。”

蓝花楹揉着小女孩的小脑袋，又伸出手指挠了挠她的下巴，完全是在逗弄一只动物幼崽。

她看了眼呆立不动的罗森，回头对自己的继承人同样上了一课，“这些‘小人物’如此的鲜活，只是因为高级系统将自己数据库内收集到的人格记忆模板套了进去。‘阿暖’可能确实曾经存在过，但她并不长这个样子，性别、年龄、经历，全部都是系统匹配剧情捏造的。等到剧情推进，系统觉得主角身边需要新面孔填充背景了，她就会被抹除，什么都不剩。”

“被生命能量驱动的外壳，可以被随意编写的过去与性格。它们真的是人类吗？”

女子将还在吃饼干的阿暖搂入怀中，小女孩被温暖包围，眼中的光愈发明亮。

温柔的魔法少女用充满爱意的目光注视着小女孩，这样的目光令所有的感染者动容，可是后者……真的可以理解这份“爱”吗？

不可名状的“万众一体”怀抱着被编入“程序”的空荡荡的躯壳。

前者再次成为了人类，后者只是系统控制下没有未来的幻影。

气氛眼见再次凝重，蓝花楹却话锋一转，“所以呢，如果遇到了和你相性符合的‘人’不想留遗憾的话，有什么想说的，想做的，就快点去行动吧。不要想着‘过会儿、马上、等有机会’，因为没有下次机会了。这段时间，我们都可以为你留着，喜爱一个剧情里的人物，从来不是丢脸和不正确的。”

系统理解不了人类的感情，它对于人物性格的捏造全部有原型可以依据，既然如此，单纯的喜欢上那份人设上的美好，有何不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罗森心里不是滋味。他不是高层次的去感染者，不能像蓝花楹那样直接将自己内心想说的话传达出去，他又不想开口被阿暖听见，只能低下头掩盖满眼的失落。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直开朗的少年，在进入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全身心的感到难过与失落。蓝花楹不断嘲讽叶霖入戏太深，可他何尝也不是将戏里的“演技”当成了真实？

“如果你真的真的非常介意阿暖不是‘阿暖’这个问题，可以去投喂叶霖，找他当代餐。”严肃不过几秒，蓝花楹又开始表演什么叫残酷中带着脱线。

“啥？！”

蓝花楹理所当然地说道，“他可是本世界的‘万众一体’啊，万众一体的含金量懂不懂？‘阿暖’本人的意识当然也是人类意识集成体的一部分，就是历史的一部分，文明的一部分。四舍五入，叶霖身后有阿暖做‘背后灵’。”

叶霖竟然也赞同蓝花楹的观点，“虽然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但她的‘灵魂’确实与我同在。你和我的互动确实可以代表和她产生了交集……没有代入感的话，我演一下阿暖也不是不行，短时间表演的话我也没那么快入戏，没人反对吧？”

大影帝的演技没有上限，估计也不存在下限。

“谢谢，这种安慰对于萌新还为时尚早，不用了！真的不用了！！！”罗森再次被死期感染者的世界观震惊，什么失落什么难过通通被粉碎的一干二净。

但是蓝花楹最开始的提议还是让他耿耿于怀，他从自己自带的小储物空间里掏出厨具，准备现场做点小甜点。

“等我一下哦，我去做点好吃的！”

“好次的？！谢谢大哥哥，你真的好有教养！”阿暖开心的说道，完全忘了自己一开始的处境满心都是甜甜的小点心。

第19章 第十八章

见罗森的注意力全部在制作点心上，蓝花楹回想自己刚才的发言，越想越不对劲，死期秘密交流频道又开启了，“话说回来系统是怎么捏出刚才那段片段的？讲道理小婴儿也没这么混沌啊。”

“所以妄想酱坚持认为，那个系统就是故意在逗我们玩儿。就算我们现在没暴露，它肯定也知道有感染者来了，把底层人物的记忆都修改得乱七八糟。不可原谅啊，系统还有索菲亚！”

“？？？事情已经翻篇了别抓着索菲亚不放呀！都是系统的错！”

“……花楹，我觉得雪乃说的有点道理。”

“咿？！叶霖我们就共事过几次，我不记得我的罪过你呀——”

“……”叶霖被打断思路，一时无言顿了好久才继续话题，“我说的是‘系统故意在逗我们玩儿’这句话。”

蓝花楹显然也是刚刚才想到这层，这是一种不常见的现象最开始都没人会往那方面想，“虽然不想承认……如果它是‘故意’的，有一点报复和嘲笑的意味。那说明这个高级系统模拟出了一定的人类情绪。”

对于系统来说人类感情是个很麻烦且没必要的东西，它们会模仿语言习惯、模仿人格拟人化，这都是为了更好的欺骗宿主对系统产生认同感，没有利益的事情它们不会去做。

面对前来阻碍自身收集生命能量的感染者们，系统就不会浪费时间模拟人格，直接变回无感情的原始状态。

现在这个世界的高级系统竟然会“浪费时间”捏造了一套莫名其妙的剧情塞进底层人物记忆中，而且肯定不止阿暖，他们随便找个人搜寻记忆都会是这个结果，那只能说明系统在工作时间外也模拟了情绪，甚至把自己代入得挺深。

“呵，我可不相信系统学会人类感情是想要什么理解人类。最近我们又做了什么刺激到系统的事情吗……”蓝花楹思考着，将目光移向待机状态的百万悖论。

白发青年感受到视线，略带困惑微微侧头，他没有出声同样在精神频道问道，“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蓝花楹的暗示太明显了，所有死期都想到了这个可能。

“它们想要模仿的对象，是‘百万悖论’。”

白发青年第一次表达出较为强烈的情绪波动，他赤红的双瞳缓缓收缩成针芒状，几乎和蓝花楹同时出声，“错误的。百万悖论的诞生无法被复制。”

“啊，那当然那当然，当量摆在那里。别急嘛听我说完。”

大概是很少见到悖论表露自己的情绪，蓝花楹还觉得挺新鲜，连意识中的话语都有一种跳跃感，“看我们‘造’出了一个有人类意识的系统集成体，他们想复刻也很自然嘛。毕竟连高级系统都被全面压制无法感知我们感染者介入世界，不急就怪了。”

“所以它们认为感情是关键？嘻嘻，哪位天才得出的结论呀。”

索菲亚窃笑着，这件事情的搞笑性在于系统曾经最看不起的就是人类的感情，自恃利用感情和欲望将人类玩弄于股掌之中，到头来为了压制因庞大的人性战胜海量的系统才诞生的“百万悖论”，它们也走上研究曾经最看不起的人类感情的道路。

“肯定是它们的母体又有了什么新的想法……意外的有意思。这么有趣的事情不得大家一起分享。”蓝花楹想到了一个大家都会默契十足的坏主意，对悖论勾勾手指，后者非常乖巧地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等待命令。

“悖论，进行全体通告，通知目前所有在救援世界的同伴们：系统目前正在进行感情实验，对发现在与宿主交流外有模拟感情倾向的系统进行跟踪调查，完成数据收集后立刻抹杀系统。”

“明白，建立传播通道……与【悖论计划】驻地取得联系……各世界救援人数统计完毕……开始通告。”

这一瞬间，所有在救援世界的感染者脑海中都响起百万悖论平静机械的嗓音。

【各位感染者请注意，[魔法少女研究与发展救济会]首席蓝花楹女士发出通告：系统目前正在进行感情实验，对发现在与宿主交流外有模拟感情倾向的系统进行跟踪调查，完成数据收集后立刻抹杀系统。百万悖论在此祝愿诸位武运昌隆，愿人类永存。】

“通告完毕。”

“这是什么？”晨曦第一次听见己方类似系统的脑内通告，不过悖论的声音太具标志性，她也没过多惊讶，尤其是其中还提及了老师的名字。

丹尼尔则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啊……果然刚才在小女孩脑内看见了奇怪的东西。”

“你们知道系统模拟感情最棒的一点是什么吗☆”雪乃突然笑眯眯地问道，虽然她一直挂着魔法少女标志性的甜美笑容，不过这次显然带上了幸灾乐祸。

这句话问得很奇怪，晨曦非常诚实的摇摇头。

“系统没有感情的时候我们抹杀它们，这些寄生虫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啦，反正千篇一律的套路对吧。但这次不一样，说不定我们会‘欣赏’到一个哀嚎求饶的系统呢？满☆足☆感大成功！”

这一刻，妄想魔女的本质暴露无遗。

“！！！”晨曦迅速get到了这一点，她跃跃欲试，“还有这种好事？！”

“我去，这么快就完成与‘魔女会’同化了吗？”丹尼尔悄悄拉开与晨曦的距离，这个少女融入集体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或者说蓝花楹就好这一口的继承人？前后两代魔法少女都是这个调调。

蓝花楹却觉得丹尼尔才是格格不入的那个，“不应该大多数人第一时间都会这么想吗？要不然我发全体通知干什么？”

“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还以为重度以上的感染者精神很健全，没有这种——”折磨敌人的想法。最后半句意会就好，真说出来了就要被魔法少女天罚了。

有一说一，在不知道前因后果的情形下，刚才雪乃和晨曦的对话一看就是能活到中期跳反的美少女反派干部。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虽然平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计算仇恨度的时候我们要乘以全人类的数目。也就平时嘲讽一块石头没有满足感，难得碰到一个可以找乐子——我是说报复系统的时候，要好好珍惜呀。”

“据我经验，它们的母体这样全新的想法都是三分钟热度，一旦发现行不通就立刻终止实验，系统可没有什么羞耻感，会觉得模拟感情失败很丢脸。”

丹尼尔当场变脸，“那还等什么？容我想想能怎么语言羞辱系统，到时候大佬带带我！”

在悖论通告完全世界的感染者后不久，蓝花楹他们所在的帐篷外传来金属钟被敲击的沉重响声。

“当——当——当——”

帐篷外的逐渐响起脚步声。一开始还很稀疏，很快伴随钟声，密密麻麻脚底摩擦街道黄沙的声音和喧闹声响起。

“呀，是首领大人的钟声！大姐姐，大哥哥，我先出去看一下啦！”

“好的，再见，阿暖。”

阿暖擦擦嘴角的饼干碎屑，将手指上的糖浆也吮吸的干干净净。她听见钟声准备出去看看，说不定首领大人又要发额外的救济粮了呢。

没有人开口阻拦。

叶霖看着阿暖蹦跳的背影，轻声说道，“剧情拐点了。”

那个娇小的背影在拔高，洗到褪色的破衣服像胶水融化覆盖在身上。当她掀开幕布走向街道时，阿暖消失了。

出现在原地的是已经是一米七的身高，像只驼背瘦猴的男人，一头乱糟糟的卷发看上去藏着不少虫子，浓重的黑眼圈，嘴边一圈稀稀拉拉的胡子。

他机敏的眼睛朝周围溜了一圈，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下意识地使劲蹭了两下左边鼓囊囊的裤子口袋，准备先顺着人流的方向走两步，待找到合适的隐蔽角落再溜走。

“诶——等等。”

瘦猴犹如惊弓之鸟，从地面弹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朝人流冲去。然而，他人顺着惯性冲出去了，领子却被人从后面揪住，衣领猛地勒紧产生的窒息感让他以为自己的脖子就要切下来了。

“所以说别急，进来说话呀。”

蓝花楹一手掀着幕布，半个身体沐浴在阳光之中。

她身边是抓住瘦猴衣领的晨曦，少女几乎没用力，就把比自己高了一大截的男人拽进了帐篷。

“放手，放手啊！脖子要断了！”瘦猴挣扎着用手扒拉自己的衣领，脚没站稳摔在地上，却被人毫不留情地继续朝帐篷内拖行。

晨曦将男人拉进帐篷后，随手丢在了中间位置好让前辈们问话，全程面无表情。虽然她的能力还没确定分化，但身体上的强化还是达到了重度感染者的“基本水准”。

瘦猴见拖着自己的竟然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就知道是栽在力量强化的能力者手上了，他环顾四周凭直觉确认刚才出声的盘发女子是其中地位最高的那人。

顾不得被拖行磨得火辣辣的屁股，他露出卑微讨好的笑容，搓搓手道，“这位尊贵的夫人，不知您——”

“别叫我‘夫人’。”蓝花楹都懒得和他客套，“你就这么和十六岁的少女说话的？”

瘦猴：？您这十六岁略微早熟了那么一点点。

他从善如流的改口，“那这位小姐——”

“有人允许你说话了吗？”蓝花楹没好气地再次打断了瘦猴。

瘦猴没有感到生气，恰恰相反，女子以及周围人不友好的态度让他恐惧，他努力回想自己近几个月的所作所为，也没得罪这几个生面孔啊？“那边”的人这会儿还在外面敲钟呢，肯定不知道是自己偷的……

正想着，一个热乎的东西砸在了他脑门上，焦糖的香气在空气中飘荡。

金发少年没好气的保持着投掷的动作，瞪着呆滞的瘦猴。

“？？？”瘦猴发现砸在自己身上的是一袋被干净的透明包装袋包裹的饼干，还散发着热气刚刚出炉。这种精致的小玩意儿首领姥爷的地盘也不常捡到，毕竟谁会浪费宝贵的材料做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呢。

但这饼干砸人是什么意思？

瘦猴刚组织好的恭维卡在喉咙中，彻底蒙圈了。

“吃啊，刚才就要请‘你’吃的。”金发少年冷冷地说道。

这不会是什么毒药，他们找我是试毒吧？！

瘦猴面露惊恐，还是拼命挤出笑容牙齿打颤道，“这……这位少爷，我、我不饿……”

蓝花楹眯眼，声音不绝低了几分，“想啥呢，就是新鲜出炉的饼干。就是，单纯的，请你吃饼干。”

“吃啊。”

“我吃我吃！”瘦猴吓得汗毛直立，这女人动都没动，却让人有种直视猛兽的感觉，稍有异动就要将他撕成碎片。

他颤颤巍巍地打开单子，抓起一把饼干往嘴里塞，也没尝出什么滋味就着口水囫囵吞枣地咽下去。

“可以了，谁让你吃这么多的。”见他糟蹋自己的甜点，罗森皱眉一把将自己的饼干袋子抢回来，转手就塞进了一名黑发俊美男子的手中。

不是，让我吃饼干的是你，不让我吃的也是你，现在有钱少爷都这么逗人玩的吗？！

瘦猴悲愤却不敢说话，至少那高高在上的盘发女子好像挺满意的。

蓝花楹的脸上绽开笑容，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在这样不就行了，我们就想请你吃个饼干。”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赞同，表情中洋溢着“热情好客”。

快乐是属于大家的，和瘦猴毫不相干。

过了将近一分钟都没人说话，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那、那么这位夫，啊不是，这位小姐，我可以走了吗？”

瘦猴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见没人阻止自己便悄悄朝出口方向挪了一小步。

“诶——”

瘦猴吓得将脚缩回来。

蓝花楹纤长的手指朝男子那鼓囊囊的口袋一指，露出狡黠的笑容，“这是什么呀？”

第20章 第十九章

瘦猴未待话音落下，听到“口袋”二字根本没有思考，捂着口袋闷头朝帐篷外冲去。

“噗通——”

瘦猴还没出帐篷，脚下被绊倒摔了个狗吃屎,整张脸都埋在了帐篷进出入口的幕布上。

丹尼尔收回脚，一脸平淡地看向空无一人的前方，“啊呀，这个人怎么摔倒了，大家快来帮忙扶起来啊（棒读）。”

瘦猴不堪受辱，抱着帐篷的幕布不敢撒手，大声嚎叫，“各位少爷小姐行行好吧，别折磨我了，我说还不行吗！！！”

“说啥呢，我们不过路上‘认识’了一位朋友，请他吃了点小饼干……怎么就折磨了。”丹尼尔抓着瘦猴的手用力一扯，轻轻松松将他从幕布上扒拉下来，“不过你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啊？”

“说说说，我都说！”

力量上的强烈差距让瘦猴没有半点忤逆的想法，他不敢犹豫将口袋中的东西掏出来，是一枚纯黑色的水晶。

瘦猴想到一出是一出，将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倒豆子般全都说了出来，就差脱裤子证明今天内裤的颜色。

“看见了吗，对待不同的人设就要依据不同的态度，它们会主动脑补合适的理由把要说的信息都交出来。”蓝花楹站在一旁开启了新的小课堂。

“老师……你不觉得刚才的样子，就和魔法少女没什么关联吗？”晨曦嘴角抽了抽，他们真的好像邪恶组织在拷打叛徒哦，说好的靠爱与魔法呢。

“说啥呢，刚才说话的是蓝花楹，和魔法少女勿忘我有什么关系？其他两位魔法少女正忙着吃饼干没有阻止蓝花楹，不也很正常吗？”蓝花楹的回答很经典。

她堂堂正正没有变身，谁能证明她是魔法少女呢？

晨曦想通其中的关键，表情变得理所应当，“也是，我们只是履行承诺请他吃饼干罢了。”

而另一旁，被吃饼干搞的心态爆炸的瘦猴终于将事情交代清楚了：

他“偷拿”了基地首领的一样东西，但这并不是他主动偷的。据瘦猴描述，他流窜在城区与贫民窟的交界地带，靠翻找城区倾倒的生活垃圾过日子，只要学会避开巡逻队，随手翻点食物残渣或者破旧衣服就能活得很好。

但就在今天，他在自己经常走的翻找路线上发现一个奇怪的盒子，就端端正正放在路边等着人发现。他没忍住诱惑打开盒子，发现是一块超大的黑色水晶，光泽的晶体内似乎光芒在流动，看着就很值钱。

贪婪战胜了怀疑和恐惧，瘦猴将水晶往兜里一揣准备找点门路大赚一笔，这玩意儿看着就值钱是有钱人喜欢的调调。

然后，巡逻队就来了，满大街找人。瘦猴心里有鬼下意识地躲起来，果不其然，他们在找一枚水晶。这是首领的东西，有一个无耻的小偷将首领的财产偷走了。

瘦猴清楚这可不是还不还的问题，一旦被发现水晶在他手上，小命也没了！后来首领没有找到小偷，准备敲钟集中所有人，就当他上窜下跳准备找机会溜走把水晶找个隐蔽的角落塞给下一个倒霉蛋，就被蓝花楹喊住吃饼干去了。

“故事讲得挺好，一下子就首领搭上了关系。”叶霖开口评价道。

要不是亲眼看见“大变活人”，他们就信了。

“诶不是不是，老爷你要相信我啊！”瘦猴急红了眼，怎么讲真话都没人信了？

“是是是，我们相信的。所以你要吃点小饼干吗？”

“不要啊啊啊啊——”

“这也太巧了，真的没事吗。”晨曦忧心地蹙眉，这么巧就有一个直指首领的线索送到手中……

这个世界的系统真的对他们一无所知吗？有系统在的地方就不要相信巧合。

蓝花楹抛着手中的水晶，稍一用力将水晶斜抛进悖论手中，“别担心，这个玩意儿就是个普通的水晶造物，没有生命能量在里面。你现在出去耐心找，20的人物身上都藏了类似的东西。”

晨曦满头问号，这是什么操作？！

“晨曦酱你还是见识少呀。诶嘿☆有破绽！”

雪乃从背后偷袭成功，将晨曦抱住，垫着脚将下巴压在她肩上，“如果系统干涉宿主行为太多，有些疑心比较重的宿主也是会反过来怀疑系统哒！‘巧合’这种东西只能你去遇到，系统告诉你那里有奇遇，某些阴谋论的宿主会直接认为系统在操控改变他身边的人或事，虽然推理的方向不太对，最后结论是正确的。”

“所以呢系统为了让宿主有更好的‘剧情体验’，设置相同的剧情点会不止一处，只要宿主出发探索，满大街的人身上都携带了一样的线索，只要触发其中一个，其他人的触发链就会失效。比如这个水晶，其实外面还有好多好多人藏在身上，只不过是这一枚被我们去观测到，剧情就触发啦。”

也就是说，刚才敲钟后满大街奔跑的幸存者里，神色紧张、手仿佛患了多动症到处摸口袋的，又或者一脸凶恶长相反派的，百分百都“偷”了首领的水晶。

晨曦被魔法少女压得透不过气来——灵魂意味的沉重，绝对是把全文明的“重量”都压上去了！她颤颤巍巍地稳住身体，说话中都透露着用力，“所以……系统不会发……现剧情……被其他人触发了嘛……”

“请您不用担心，悖论的屏蔽功能目前任在运行中。”悖论主动回答道，甚至配合晨曦压弯的脊椎还低下头与她保持视线平齐，相当礼貌。

不是，你没有产生某种想帮忙的想法吗？

快被压塌的晨曦尝试与白发青年沟通，结果后者又开始脑袋一歪表演“我不理解”。

“至少说明一点，宿主就在这座基地中距离我们不远的位置，首领丢失了某样物品是一个关键的剧情点……八小时不到我们就自己搜索好了。雪乃下来吧，不要再玩了。”

蓝花楹发话后，双马尾的少女笑嘻嘻地从松开自家后辈。

“悖论，把任务品销毁。”

“明白，立刻执行。”

悖论单手握住水晶，也没见他用力，细密的裂纹从他接触的表面蔓延至整枚水晶，“咔嚓”一声，水晶粉碎成粉末状从他指缝间流下。

“啊这？！！！”瘦猴看呆了，那么大一块水晶怎么说碎就碎，不会是假的吧？！

“好啦好啦，你这次真的可以离开了，你从来没有拿到过什么水晶，明白么？”

亲眼看着水晶碎到渣都不剩，蓝花楹朝自己的嘴做了个拉链动作，似笑非笑道，“以后可不要随便在路上捡东西呀。”

瘦猴惊呆了，折腾了半天，也没问到啥特别有用的东西，水晶还被弄碎了，自己真的可以走吗？没有被灭口吗？真的不会走两步被人从背后捅刀子吗？

“怎么，还要留下来吃午饭吗？”

“啊啊啊，我这就走，这就走！”瘦猴跳起来一步三回头，确定没人拦着自己后，窜出去瞬间没了影子。

他溜出去好远，回头看了眼土黄色帐篷好像做了一场荒诞的梦，周围三三两两的人还在朝钟声响起的地方集中，他吞了口唾沫按按口袋，确认身上没啥惹麻烦的东西了，于是脚步轻快地跟上了人群。

“看好了，这种人设出去半天以内肯定会碰见类似巡逻队的人，然后把我们都举报了。”罗森对瘦猴怨念深重，对方走后还在指指点点。

虽然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但刚才还在夸自己饼干做得好吃的小女孩瞬间变成一个游荡在末世中的渣滓，罗森难受中还有对系统玩弄“生命”的愤怒。

“放心，它们没有这么‘智能’。没过多久连小饼干的味道都忘记了。”丹尼尔朝罗森胸口又插了把刀。

罗森幽怨地看了同伴一眼，满腔酝酿好的怒意无处发泄，就懒得搭理他。

蓝花楹拍拍手，将所有人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

“好嘞，休息时间结束了。既然这座基地的首领‘丢’了枚水晶，我们就帮他来找找吧，时间就限定在……八小时以内。”

“咦？”晨曦跟不上老师的节奏，找水晶干什么？直接拿着水晶去和首领说“拿水晶的正是在下”，然后按照流程首领被激怒，被我方魔法少女正义击毙吗？最后顺势掌管基地坐等宿主顺着剧情找过来……

索菲亚正好“读取”到晨曦的脑洞，虽然不太雅观，但她确实是露出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就一会儿功夫，剧情已经发展到整合周边幸存者基地了。

她眯着眼和蓝花楹眼神交流：这孩子……与魔法少女的相性，是百分之一千！

蓝花楹：？……！！！

蓝花楹不得以打断晨曦越来越离谱的脑洞，这会儿大概已经快进到魔法少女率领全人类攻打丧尸巢穴了。

“虽然你的想法不错，但最主要的原因是随着系统制造的任务品被我们集中，我们自身与系统以及宿主之间会产生神秘学上的联系。一种很玄妙的宿命感会让我们逐渐接近宿主。”

“这是一种在世界不稳定时常用的寻找系统与宿主的方法，不会惊动系统，就是比较费力。大多数时候可能触发任务的物品没找到几样，悖论已经可以开始统计数据追踪系统了。”

“现在世界不是还需要时间稳定么？正好教你一些特殊情况可以追踪系统的方法。”

“哦。”晨曦听完竟然还有一些失望。

“雪乃……上。”

“诶嘿☆全身都是破绽！”

“咕，救命啊——”

晨曦哀嚎着被双马尾少女从身后扑倒，在地上咸鱼挣扎状。

有些头疼地捂住腮帮，蓝花楹看着地上滚成一团的两位少女，缓缓叹气，“有时间思维发散这么远，怎么不去想想自己的变身台词和动作呢。”

——————————

这里真的是末世啊……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海曼站在城区的一片建筑垃圾堆上，缓缓转动手中的手持摄影机。无论是麻木的幸存者，还是趾高气昂的上位者，街边埋在垃圾中的帐篷，还是依靠过去文明改装的楼群，都被他记录。

但是，素材远远不够。

“这个所谓的‘末世’，不够美啊……没有人与怪物的交锋，没有人性之美。”

海曼喃喃自语。

【我的宿主啊……你还要拍到啥时候？积分不是给你兑换无限续航的摄影机用的，你这样下去也没命拍电影啦！】

他脑海中响起一个雌雄模辩的声音，嗡嗡直叫打断了思路。

海曼啧了一声放下自己的器材，他刚想开口与脑内的声音对话，突然一股甜腥味涌上喉咙，他忍不住弯下腰，剧烈咳嗽吐出一滩血沫。

“咳咳——咳——”

这位新任的宿主间于少年于青年之间，体型瘦弱露出的脖子、手臂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原本清秀英俊的面容因为干枯的头发与浓重的黑眼圈尽显病态，全身皮肤苍白在阳光下甚至有些透明。

【宿、海曼，你没事吧？算本系统求你了，去做个任务换点积分至少先把身体治好吧！咱们也不要求杀、杀丧尸什么的了，我找到首领丢的那枚水晶，如果吸收了那枚水晶中的能量我大概可以换1500的积分！】

系统急得团团转。

海曼随手用胳膊将嘴角的血沫擦干净，对脑海中的声音置之不理，嘴角一勾自我嘲笑。

“哈哈，人生啊……真是一部烂片。”

第21章 第二十章

海曼咳完血，直接一屁股坐在坚硬的水泥板上，一边检查自己拍摄的素材，一边和脑海内自称“末世拯救系统”的高等文明生物聊天。

“本来我都准备等死了，被你硬拉进这个有生化危机的世界，说是要拯救世界？”

【你别小看我，我可是高等文明设计的系统！只要你有足够的积分，无论是丧尸疫苗还是治愈绝症的特效药，都可以兑换。如果你一定想要当导演，等拯救完世界咱们回到你原来的世界，本系统转职做个“最强导演养成系统”也不是不行。】

海曼闻言，看了眼系统商城中丧尸疫苗所要积分后的那一串0，看上去就没什么积极性，这高等文明字面意思的不是很想要人类继续活下去的样子。

系统也是第一次遇到能在末世中“咸鱼”成这样的宿主，劝也不听，威胁也不听，拿积分兑换生命天数也不感兴趣。只有提及可以兑换手持摄影机时，这条咸鱼才进行了一次剧烈翻身。

“系统，这个世界的丧尸病毒是你们投放的吗？”

【？？？宿主，本系统原本以为你生病的是身体，请容我检查一下您的大脑有没有产生病变。】

系统阴阳怪气地回复。

海曼依然那副油米不进的模样，他抬起双手，伸开拇指与食指比作“八”字，两手相对比作相框，透过“相框”观察这末世中一成不变的灰色景象。

“既然如此，为什么对拯救蓝星这么上心呢？”他随口问道。

【额……我们有能力可以拯救，为什么不去救呢？】

系统很人性化地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我只是一个系统，被灌输的程序专门应对生化危机类型的丧尸世界，这么高深的问题我无法具体回答你。但如果你完成任务强化到更高的层次，说不定制造我的高等文明可以听见你的疑问，回答你的问题。】

“不，你们不想救。”海曼斩钉截铁地说道，他感觉自己脑中产生神经紧绷的异状，像是电流穿透大脑皮层，大概是系统被自己的话震惊到了。

他随后才将理由补充完整，“如果你们真的想救全人类，就不会把一个厌世的绝症患者丢进来当‘救世主’。”

神经紧绷的异样感退去，系统像是被吓到了，叽里哇啦冒出一大段抱怨。

【啊这，你以为我想啊，我也是没能量了随机绑定到宿主的！你可别给我来一句“今天月色真美，适合自杀”然后跳进丧尸堆里骨头都不剩啊，我没能量再绑定其他宿主了！】

“很遗憾……我来这里之后就再没有见到‘很美的月色’，你说的自杀不成立。”海曼缓缓移动自己手掌比作的取景相框，虽然附近的住宅区已经看厌了，他还是希望能发现一点不一样的——

相框中出现一抹紫色的倩影。

“啊。”海曼发出短促的惊呼。

是不一样的颜色。

“镜头”中，一位黑色长发的少女身穿紫色系洛丽塔装扮在微风中摇曳，她侧身站立，层层叠叠的裙边随风吹拂的方向摇摆。她用脚轻轻拨动地上的碎裂的砖石，似乎满怀心事。

少女情怀总是诗。

那份纯真美好与末日的冷漠残酷形成强烈的对比，冲击感令海曼头晕目眩。

“找到了，我找到了！”

海曼的声音由低边高，他激动地站起来从“垃圾山”上跳下，完全不像病入膏肓的绝症患者，只是他虚弱的身体不足以支撑他朝着梦中美景奔去，只能步履蹒跚。

【那是——！】系统的声音却逐渐变低，最终消失。

不远处的少女也听到动静，缓缓将头转向声音出现的方向。

她也看见朝自己蹒跚而来的海曼。

“找到了呢☆”

蓝花楹轻身起跳，她的身体宛若蒲公英轻盈地随风起飞，高高跳起轻轻落下，以人类不可能的姿态完美“降落”在几十米远的海曼面前。

她深紫色的瞳孔幽深地注视着眼前的“宿主”。

魔法少女眼中的海曼是一位间于少年与青年之间，青涩中带着颓废……“才华横溢”的男性。是的，即使相隔很远，她也能感觉到思维的火花碰撞而散发出的迷人芬芳。

这是一位会受到【伟大生命存在】眷顾的人类，他会在灵感中升华。

没错，是人类，不是“宿主”。

“你好啊，少年。”蓝花楹友好地问候。

“你、你好……真的不是梦……”海曼压根不在意少女那超人的跳跃方式，他满眼都是她那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美”，这是他一直追寻的“主角”！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要去触碰，但害怕这不合常理出现的少女只是自己病重产生的幻影。

“我可不是什么幻觉哦。”看穿了海曼的想法，蓝花楹微微侧身右手在脸颊旁摆出“v”字手势，笑嘻嘻地自我介绍道，“我是魔法少女☆勿忘我，贯彻爱与魔法的正义执行者闪亮登场☆”

“咔嚓——”

幻影碎了，以另一种形式。

海曼的身体似乎都风化成黑白色，化成石膏慢慢粉碎。

“系统，你还是检查一下我的大脑真的有没有病变吧。”

《魔法少女大战生化危机》？！这又是什么烂片？

脑海中没有声音回应。

“……系统？”

蓝花楹丝毫没有被海曼的回应打击到，她提起裙边双腿交叉微微屈膝，声音中带着一丝愉悦，“少年哟，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比如说——”

她提起裙边抖了抖，数枚色彩各异的水晶从她的裙摆中掉落在地上，叮叮当当清脆作响。

她的目光穿透了海曼，纯真的眼神变得锐利，似乎直接与另一个“人”当面对峙。

“你系统要找的，是这枚紫色的水晶呢？还是，这透明的水晶呢？”

毫无疑问，她指的是首领丢失水晶一事。

魔法少女成了湖中仙子，这神秘展开完全震慑住海曼，反而对她竟然提及系统这件事，并不感到惊讶。

海曼呼唤了几声系统，确认它确实随着魔法少女的现身而隐匿，无奈地耸耸肩对蓝花楹说道，“抱歉，我也不知道是哪一枚，系统不说。”

“诶～～这样啊。你表现得有点淡定呀，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蓝花楹绕着男子转了好几圈，明明是十六岁少女的姿态却装作大人说话老气横秋。

蓝花楹看了好几遍……没有看错，这个“宿主”即便本身存活的天数所剩无几，身上却没有生命能量强化的痕迹，倒是挂在脖子上的手持式摄影机，是系统制造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被系统在前不久拽进本世界后，就从没有动用积分奖励一类的能量改造过身体。

系统在发现有死期感染者介入的情况下，选择替补宿主可不是随机的。年轻、身患绝症，它就是冲着对方无法拒绝生命力延续的诱惑而选择了这样一位男子。

结果却相当有意思啊。

（有很强的厌世感，无求生欲，但当前有自己的理想，关于艺术层面……理想实现的概率很小。刚才看见我表现得很激动，我开口后就恢复原状，当时的形象有什么与他理想符合的特质么？）

蓝花楹在内心判断着，也没有刻意去“看穿”对方，毕竟那个高级系统还在他体内装死。

海曼被魔法少女打量半天也没出声询问缘由，他真的对此不感兴趣，满脑子都是刚才她用自身色彩点亮一片灰白末日景象的美景……排除魔法少女和末世的相性不合，如果是电影的话——

“你好？这位先生，回神啦！勿忘我酱帮你找到了水晶，还有问题想要你回答呢☆”蓝花楹在他面前挥挥手，试图将神游天外的男子召唤回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发现对方心不在蔫后，这位魔法少女说话时的二次元浓度更高了。

“哦……你好。我叫海曼（hyn），请问魔法少女勿忘我，你找我还有什么事吗？”海曼回过神，认真地询问道。

“e有好多问题呢，让我想想先问哪个。”蓝花楹用手指点着嘴唇陷入思考，“首先，少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海曼点点头，毫不在意地将自己的秘密全部曝光，“是的。有个自称系统的家伙把我带过来，让我当救世主拯救世界。但是真实情况想必你也看到了。”

确实，系统怕不是快被这个人整自闭了。这副问啥说啥的模样，完全不在乎套话，看样子就算有“剧情人物”问话，只要系统封不住他的嘴，什么都敢往外说。

“我呢……从小就想拍电影。”见蓝花楹没有发话，海曼自顾自的说下去，他有种感觉，对方会听他说完的，“自己编剧、拍摄、剪辑，完成一部电影……就是梦想罢了。我很普通的上学，毕业，生病，等死。直到死前被丢到了这个世界。”

蓝花楹笑眯眯地听着，神态比起先前的魔法少女营业模式更加真诚，“所以，第一次看见原来还有其他平行世界的时候，‘哇，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精彩！’，一定会有这种感觉，想要全部拍下来呢。”

“对，就是这种感觉！”海曼眼前一亮，见少女竟然理解自己的梦想不由有些兴奋，“原本就这样病死我也就，咳咳咳——”

情绪太过激动，原本神采飞扬的海曼捂着嘴侧身弯腰，避开蓝花楹的身位吐出一大口血沫，血珠在指缝间低落。那种垂死的气息再一次笼罩全身，将他的活力全部带走。

在海曼看不见的地方，蓝花楹脸上的微笑消失了，她深紫色的眼眸无神地注视着男子，“……所以，为什么不治疗身体呢？系统可以做到的。”

——并非魔法少女的身份，这是身为死期感染者的蓝花楹在提问。

“咳咳……要拍电影的……是身患绝症的我……如果我真的健康了……那么……我也不回去拍……电影。”

海曼艰难地抬头，他苍白的脸上浮现起病态的笑容。梦想和健康很难选吗？他犹豫了一辈子终于对梦想伸手，就算电影“烂尾”，就让他抱着梦想溺死吧。

“原来如此。”蓝花楹毫不惊讶地点头，她重新挂上微笑，“是我喜欢的类型呢。”

蓝花楹画风一转，靠近男子几乎脸贴脸，她的瞳孔倒映着对方的眼眸，她用充满诱惑的语气询问，“那么这位海曼先生，魔法少女可是传说中可以实现爱与魔法的奇迹美少女哦☆你有没有兴趣和我签订梦想的·契·约·呢？”

啊，不是魔法少女，是“魔女”在微笑。

海曼原本应该拒绝这无厘头的询问，但是他看见的是——

漆黑的双翼将完美的面容遮掩，是伟大，是星空，是无限，是……

概念之上绝对的美。

思绪在碰撞，追逐着面前伟大存在的律动，无限灵感的火花在“散发”香气，诱惑着海曼投向伟大存在的怀抱。

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就是此刻！就是此刻！追随伟大存在的步伐而去！投入完美，拥抱梦想！

……

“够了。”

电光火石间，海曼身体犹如触电般抖动，他垂下头下一秒机械地抬起，一双无感情的淡色眼眸注视着眼前的魔法少女。

系统终于无法忍受宿主被【祂】吸引完全脱离自己的控制，强制接管了海曼的身体。

蓝花楹颇为无趣地向后退了两步用手掩住口鼻，眼神中满满是嫌弃，“啊啊，你们明明可以感受到我们‘万众一体’超越生命的强大力量，但是没有感情，也就理解不了我们感性上真正的伟大之处。真是扫兴啊，‘救世主系统’。”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是‘末世拯救系统’。”占据着海曼身体的高级系统用平板的声线纠正道。

对于系统来说，那就是它们目前的名字，用于区分彼此的证明。

“看来你从我们那里其他感情没学会，犟脾气倒是模拟的挺像回事。”

蓝花楹毫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面对系统，无论是成人时的温和还是魔法少女时的古灵精怪都化成了无尽的嘲讽。对于感染者来说，与系统好声好气的交流本身就是一种对自己的羞辱。

她装作大度地敞开双臂，笑容十分轻蔑，“据说你们尝试模仿人类感情？要不要来投入我的怀抱？我的伟大生命形态可以超越人类现有的感知，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让你抹杀前体验一下也不是不行呢☆”

“海曼”愣了一下，竟然真的开始考虑蓝花楹的提议。

“诶嘿☆我·骗·你·的。”蓝花楹收回双臂，左手虚握拳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语气相当的卖萌。

“……”

“生气了吗？”

“本系统无法理解人类‘生气’是什么感情。”系统不为所动，那面无表情的样子与悖论有异曲同工之妙，“经本系统计算，本次入侵的超级生命体无破坏嵌合世界的意图，故不会真实降临伟大生命形态。”

言外之意，它并没有相信刚才蓝花楹的提议。

然而，原本还自在悠闲身居高位的魔法少女听完这段话，却沉下脸，活泼的声线被压抑，“不得不说，在‘激怒敌方’这方面……我也是甘拜下风。‘入侵’，呵，一群寄生虫和我说‘入侵’！■■■——”

无法被人类身体识别的呓语出现，扰乱了周围的气场。

蓝花楹的脚下地面开始凹陷，呈现蛛网状向外扩散裂痕。她的皮肤上也出现几道漆黑的裂缝，那隐藏在人类皮囊下的不可名状稍稍展露姿态，克制中带着疯狂。

系统没想到自己一段话“意外”激怒了无法应对的敌人，原本还有拖延时间将所剩无几的生命能量传输回母星的想法，现在彻底被自己搞糟了。

系统摇摇晃晃的站在蛛网裂隙间，语气未变语速加快，它操控的身体早已破败不堪，每说一句话都在向外喷血，“请停止生命能量暴走，该世界强度已无法支持你们的伟大生命形态降临。本系统所寄生的宿主依然归属于人类范畴，你们有拯救人类的义务，这样暴走下去‘海曼’将因你死亡！”

“不是我说啊……系统，相处的这段时间我怎么没发现你嘴这么欠呢，真就没有情商可言啊。”海曼的声音慢悠悠地在脑海中响起，系统和他交换了身体操控权，意味着他能暂时以第三人称的视角观察目前发生的事情。

当然在交换身体控制权的瞬间，他也从那伟大形态的“诱惑”中清醒，还颇为怀念刚才为美癫狂的自己，很有意思回味了一番。

听完魔法少女与系统短短几句话的交锋，不管海曼自己的立场如何，至少这位“末世拯救系统”完完全全站在了人类对立面，毋庸置疑。

果然先前的拯救世界啊，高级文明制作的系统啊，就没几句真话。至于真相如何，真的和他这个被随意揉捏的普通人类有关系吗？

直到刚才听见系统竟然拿自己病入膏肓的身体威胁快要暴走的魔法少女，海曼终于忍不住在一旁“开口”吐槽，这是怎样的一种迷之自信和诡异脑回路？好比拿枪指着受害人对警察说如果他死了都是你害的。

相当非人的思维方式啊，将感情物质化，无法与人真正产生共情，难怪魔法少女会生气，就连心如死水的他都被激起了一丝不服。

蓝花楹“听见”海曼的话，扭头转向声音发出的地方，一反暴走愤怒的姿态将魔法少女的美好留给人类，声音都重新变得温柔，“诶呀，不要担心，魔法少女是不会放弃拯救人类哒，相信我。”

“啊……其实我真的活不长了，不要在意。按照现在这糟蹋身体的趋势，估计过几小时就死了。”海曼见对方真的能“看见”自己，又开口提议道，“如果你们真的有规矩不能杀人之类的，要不稍微等等？马上我就病死了。”

蓝花楹：？

系统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寄生了这么一位奇葩的男子，用人类的话来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宿主，你还是暂时不要说话了。”

“不，应该闭嘴的是你，不会说人话就别说，造成这样的局面你要付百分之百的责任。”海曼无师自通学会了对系统嘲讽。

有破绽！

蓝花楹瞬间抓住了机会，她右脚用力踩踏地面借力从原地弹射而起，犹如一枚子弹冲向“海曼”，力量之大她脚底原本蛛网状的裂隙直接粉碎，出现一个黑色的无底深坑！

她右掌聚拢笔直地插进了“海曼”的前额，没有血液，更像是手直接“穿模”进了大脑，那双被系统占据而呈现淡色的眼眸重新恢复原本的深色。

海曼眨眨眼，感觉自己的意识被猛地吸回身体，剧痛袭来还伴随着晕眩，稍稍呼吸又有血水顺着嘴角滴落，至于自己的脑门被手直接插穿……不痛，那就没什么大问题。

“海曼，还好吗？”蓝花楹保持着“杀人”姿势问道。

“嗯……我可以说感觉有些奇怪吗，我能感觉到你的手在我脑浆子里抓一个东西，我竟然没变成弱智？”海曼体验了一下说道，很像是打了麻药去拔牙，有感觉但一点都不痛，克服心理障碍后还觉得挺新奇。

蓝花楹轻松地笑道，“放心我不是从物理层面进攻的，系统寄生在你的大脑中也不是物理上的寄生，你可以理解成我进行了精神攻击并且抓住了它，只不过视觉效果上我的手插进了脑门。”

“如果是电影的话，真是不得了的设定。”海曼没忍住点点头，惊奇的发现蓝花楹的手果然不会随着他的动作改变位置，真就类似游戏中的“穿模”。

“哎呀！不要乱动，毕竟我的手在认知层面是在你的大脑中抓住系统，动作太大系统本体暴露在外可能会被它溜走。”

【不，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生命能量返回母星了。】

系统的声音环绕着两人响起。

“哦，换句话说该传送的早就传送走了，这不是和以前一样吗。遗言说完我就动——”

蓝花楹还没说完，她感觉到一个不详的能量在暴动。她瞳孔猛地收缩，抽出右手将一团乳白色的光团甩落在地上，用公主抱的姿势抱住进气多出气少的海曼，高高跳起远离那团蠕动的不明物体。

【母体啊……让我重新回归您的怀抱吧。】

乳白色的光团从拳头大小几秒内成长为一个类似人体的虚影，随后，一颗腐烂的丧尸脑袋从光团中冒出，更多的丧尸肢体冒出将光团填充、扩张，一座熟悉的丧尸堆积而成的肉山出现在原地，黏液将表面哀嚎挥舞的丧尸们全部融化，溶解成一张巨大空洞的脸。

“幸亏我扔的够快，晚点你就是其中一员了。”蓝花楹小心地放下虚弱的男子，还给他随手找了一块废弃海绵垫当靠背。

在直接捏爆系统和救人之间，魔法少女理所应当的选择了后者。

“这是什……么番茄酱烂片啊……”海曼气若游丝道，失血量过多的他真的危在旦夕。

————————

随着系统主动失控，幸存者基地中麻木的人群、巡逻的队员、高谈阔论的高层，统统眼睛泛白皮肤变成灰色。

“吼——！！！”第一声丧尸的怒吼打破平静。

“啊，怎么有丧尸，有丧尸啊！”

“不要过来！！！吼——”

被丧尸惊吓到仓皇逃窜的人群，有的被丧尸扑倒后重新摇摇晃晃挂着肉丝站起来，有的直接倒在地上身体快速腐烂直接变成了丧尸。

很快，这座基地中没有生还的“人类”了，只有丧尸发出吼叫，朝着散发着肉香的感染者移动。

它们的目标自然是被死期大佬们丢在原地的三位感染者。

晨曦身为重度感染者，本身还是从菌种感染型丧尸世界出生，自然没什么好害怕的。她带着丹尼尔和罗森站在一座塔楼的楼顶，右手凝聚着一团纯粹的能量光团，眯着一只眼做瞄准状准备丢进塔楼下的丧尸海。

“晨曦你听我说，力量小点，再小点！碎片世界比你想象的还脆。”丹尼尔紧张地看着能量光球，一再强调。

“没事我就用了一点点能量，不会出事的。好吧，再扣一半。”晨曦决定还是听从老油条的意见，手中的光球只剩乒乓球大小，她随手扔进丧尸海准备测试一下威力。

“轰——”

一声巨响，小小的光球在一大片区域爆炸，群丧尸被炸飞，它们破碎的肢体飞溅到空中风化成灰烬随风消逝。

爆炸烟雾散去，地面出现一个网球场大小的巨坑，巨坑深不见底，还不断有边缘的丧尸掉下去消失不见。

罗森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坑，“真的是‘亿点点’能量？？？”

罪魁祸首也惊呆了，“不是，我干了啥？？？”

丹尼尔捂住眼不忍直视，待会儿怎么和叶霖解释这深坑啊。

“都说了地面真的很脆弱，这不是都炸穿了？！”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轰——”

蓝花楹捂住耳朵看了眼爆炸发生的区域，纯粹的生命能量引发的爆炸，似乎是晨曦干的。

这能量波动……她想了想刚才自己一脚“踩”出的小坑，再加上这动静不小的爆炸，等会儿怎么和叶霖解释你家被炸穿了好几个洞？

【母体——消灭你们——系统错误——】

以系统自身为基底进化而来的丧尸肉山发出无意义的嘶吼，它巨大空洞的“眼睛”锁定蓝花楹娇小的身体，张开大嘴一条布满利齿的舌头朝着她射去！

蓝花楹看上去还在思索世界碎片被炸穿的事情，对即将袭来的攻击一无所知。

翠绿色的光柱从下而上直接将巨大的舌头切断，被截断的舌头碎成丧尸的残肢残落一地。

雪乃挡在自己前辈身前，云淡风轻地收回四叶草形状的魔法杖，待攻击的最后一丝光芒都消失在空中才喊出招式的名称，“简☆简☆单☆单，四叶草魔法·超能光束——耶(·w＜)”

“魔法少女妄想酱参上☆”

另一边，索菲亚也赶到现场，边跑边举着麦克风，身后的蝴蝶结随风飞扬。

“大家的爱抖露，魔法少女索菲亚闪亮登场★”

三位魔法少女终于在此集结，雪乃和索菲亚一左一右与蓝花楹并排站立，三道光柱从天空照射而下，分别是绿、紫、红三种颜色，将三位魔法少女依次点亮。

“来得正好，我还怕一个人控制不住力量。”

“前辈，要使用那个吗？”

“好耶，是闪亮的组合技★”

魔法少女们欢声笑语中决定了怪物的末路。

蓝花楹从头顶取下花朵形状的宝石，在手中变形为魔法杖，她站在正前方将魔法杖指向咆哮的四阶丧尸肉山。

“魔法少女勿忘我，以爱与魔法的名义——”

丧尸肉山不等她说完，两侧突然出现两条烂泥般的巨型手臂，扣住水泥地面挪动庞大的身躯，朝着蓝花楹冲去！

蓝花楹继续念着战斗台词，“宣告汝等邪恶的末日到了——”

肉山弹射出第二条舌头，一道光幕挡在魔法少女们身前，舌头被自身巨大的冲击力压垮，碎成残破的肢体。

“被胁迫的可悲的灵魂们啊——”

肉山本能地感到濒临消灭的恐惧，它两条粗壮的手臂疯狂地拍击坚固的光幕，但地动山摇间光幕一丝裂缝都没有产生。

“在此安息吧！”

四叶草魔法杖、勿忘我魔法杖、舞台魔法杖三支交叠在一起，顶端的宝石闪烁，一颗明亮的巨型光球在三人面前凝聚。

能量聚集掀起的风，将三人华丽的裙摆吹得宛若摇曳的花朵。

“以爱的名义——”

“以梦想的名义——”

“以奇迹的名义——”

三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跨越时空穿越宇宙，为了这一刻——希望之光，发动！”

纯白的光柱外金色的光芒螺旋形上升将其包围，自下而上将丧尸肉山的山体贯穿！

丧尸肉山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无声地溃败了，它身体上巨大的空洞可以眺望到纯净的天空之上，随着光柱散去一道彩虹出现在远方。

蓝花楹满意地收回魔法杖，眺望着天空，“很好很好，希望人工大气层没事。”

“我们都不需要呼吸，人造大气层穿了个洞也☆完全☆没问题。”

“唔姆，那位叫罗森的少年还是要呼吸的吧，大不了回头给少年套上保护魔法，诶嘿★”

“等等，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个问题。”蓝花楹突然灵光乍现，前不久她们还在纠结一个重要的问题，“那个‘首领’究竟是不是精神能力者啊？”

其他两位魔法少女的笑容同时凝固，随后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这种事情无所谓啦前辈……”

“报告报告，先和悖论报告一下系统模拟感情的问题，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有意思，首领什么的没人在意啦。”

“算了，就当他是吧。”

最大的危机被抹杀，而且以最小的代价，抛开纠结的蓝花楹心情相当愉悦，回头对着不知何时开始观望的叶霖问道，“那么接下来呢，你有什么想法吗？”

“让我想想……”

叶霖就站在近乎昏迷的海曼身边，悖论无言地守护在他身后侧，一并低头观察着这位曾经的宿主。

“啊……乱七八……糟的大片啊……”海曼快支撑不住意识，刚才只看见巨大的光柱贯穿天空，战斗大抵瞬间结束，魔法少女以碾压的姿态获得了胜利。

人类要救，敌人也要消灭，是真正强大的魔法少女。

他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位男性身影，那个身影蹲下来似乎在观察着他。

是他产生幻觉了吗？那道身影在扭曲，渐渐从一个人的形状模糊成一片黑色，黑色中夹杂着白色的椭圆形物体像风铃在随风摇晃。

“■■■■”

“你说……什么……”

【你喜欢拍电影吗？】

脑海中有声音回荡。

喜欢啊，当然喜欢。现在想想，哪怕是烂片……也想完成一部自己的电影啊。

海曼张嘴，血水不断涌出将他的话淹没。

啊……他的生命终于在这场荒诞的魔法少女大战生化危机中走向尽头了吧，虽然系统不怀好意……但是很感谢它……在自己生命的尾声带进了如此绚丽的世界……

他的意识回归虚无。

————————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注】

海曼在一片黑暗中行走，他耳边传来一位女性空灵的歌声。大抵是华夏语？但他竟然能听懂歌词的含义。

眼前出现了一片光亮，歌声是从那发出的，他慢慢走上前。

一片青草地，一座木质的秋千，藤蔓在秋千的锁链上弯弯绕绕。

一名身穿素色连衣裙的女子坐在秋千上，两手握着锁链轻轻摇摆，赤着脚划过柔软的草地，青草的气味随之而来。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

歌声变得断断续续，伴着杂音不再空灵，女子似乎感觉到有陌生人的到来，缓缓抬起低下的脑袋。

一张白色的面具扣在她的面容上，面具上刻画着女人伤心落泪的姿态，黑白画笔勾勒的眼角有黑色的墨泪淌下。

原来是面具啊。

海曼想到意识消失前看见的那些白色椭圆物件，突然意识到。

下一秒，光芒入侵黑暗，女子荡着秋千的身影在光芒中消失。

海曼费力的睁开眼，一大团淡金色的……是头发吗，在鼻尖晃来晃去，有些痒。

“呀，醒了醒了！”索菲亚看见男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开心地跳起来朝不远处招呼，“前辈——”

“叶霖真的不好意思，我们也不是故意的qvq”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qaq”

蓝花楹还带着晨曦向叶霖道歉，本次行动高级系统造成的损伤几乎为零，魔法少女共计损坏地面一大一小两个空洞、天空一个超大型空洞。

叶霖也习惯了，刚加入的萌新没什么好抱怨的，魔法少女们日常玩嗨好像也是常有的事，就是……

“你那个脚印大小的空洞是怎么回事？”

“咿！这不是救人心切……啊，人醒了！”蓝花楹眼神乱飘，恰巧看到醒来的海曼和挥手的索菲亚，立刻转移话题抓起叶霖的胳膊向海曼飞奔。

海曼的意识终于回归现实，他摸了摸光滑的前额，确认自己没有脑袋开瓢，才慢悠悠说道，“原来我还活着啊。”

“海曼，感觉如何呀？我们就先治疗你的身体到‘穿越’前的状态，想要彻底治疗的话可以和我们魔法少女许愿哦。”蓝花楹迫切地想转移话题，很是殷勤。

海曼感受了一下身体，还是原来熟悉的病弱感，看来也没有发生血肉苦弱，机械飞升的赛博朋克事件。

“嗯……就感觉挺好的？和以前一样？”

他环顾了四周，有不少人，甚至有两位打扮和蓝花楹高度相似的少女，看来魔法少女在异世界也不是什么稀缺职业。

然而令他在意的，是站在蓝花楹身旁黑发俊美的男子，两人视线交汇，又很有默契的一同挪开。

嚯，“演员”和“导演”看对眼了呀。

蓝花楹笑嘻嘻地将叶霖推到自己身前，小脑袋从他侧身冒出介绍道，“来来来，认识一下这是叶霖，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平行世界的影帝哦，拿奖拿到手软的那种，成名作有……嗯，有啥来着，叶霖你接着自我介绍啊。”

“有你这么敷衍的介绍吗？”

叶霖哭笑不得，蓝花楹这番自我介绍愣是把自己整成了三流骗子，他认真的看向叶霖伸手示意握手问候，“你好，我叫叶霖。”

“你、啊不是您好，叫我海曼就可以了……”海曼立刻收起无所谓的咸鱼姿态，端正地伸出双手与叶霖握住，“您唱歌那一段真的、我不知道怎么描述，实在是太——”

“哦？原来你真的‘看见’我了啊。”叶霖眼神微亮，对方能直接将他与伟大生命形态中的一角联系起来，心中原本熄灭的火焰又有重新引燃的趋势，“你看见的，是我以前主演的电影《送别》的结尾。”

“是文艺片吗……”蓝花楹小声问道。

“差不多是吧。”叶霖从来不愿意提及太多自己以前演过的电影，毕竟对于死期感染者来说，那些所谓的作品无论包装的多么精美，最终都变成系统传播感染的途径。

是主角……没错了，这是电影的主角！

海曼激动的有些呼吸急促，只需一眼他就知道，这个男人是为电影而生的！他本身已经活成了剧本！

但是他有什么资格和明显更像救世主组织的成员说“来当我电影主角吧”，这也太莫名其妙了。

海曼哪里知道自己的情绪太过激荡，即使表现的平淡无奇，所有死期还是接收到了他那股强烈的意愿，都意味深长地看向叶霖。

“诶嘿，少年哦，先别急嘛。蓝老师小课堂又开课啦，我来和你介绍一下我们【悖论计划】……”蓝花楹干脆半蹲在地上，双手撑着脑袋让自己的视线与坐着的海曼平齐。

在蓝花楹的介绍声中，其他同伴很默契地将叶霖“孤立”，连罗森和丹尼尔都单方面被拉进群聊。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这个前宿主是怎么回事？竟然挡住了系统诱惑没有做一点强化……这不是轻度感染者，是纯纯的原生人类啊！”丹尼尔不能意识交流，疯狂地在虚拟评上打字，手速惊人。

“有梦想的艺术家你不懂。”蓝花楹一心二用，一边介绍感染者信息一边还在意识中参与聊天。

“呃，我确实不是很懂，但是我们有处理过被系统寄生后依然是原生人类的先例吗？”

悖论非常智能地上线，抛出一大段数据，“您好，根据数据库统计，【悖论计划】至今有五十三例相似案例，其中五人选择成为感染者加入【悖论计划】，十一人选择消除记忆继续在原世界生活，剩余三十七人接受救援后已全部死亡，死亡后数据由百万悖论接收并入数据库。”

“这个死亡比例怎么回事？？？”

还是头一次听说接受救援后死亡的去世方式，丹尼尔的手指快在屏幕上舞出残影。

蓝花楹现实和意识中开课两不误，“系统选宿主也就两种方式，要么纯随机选取，谁被选上了纯属倒霉；要么专门选意外死亡瞬间或绝症中的人作为宿主，利用他们的求生欲加速感染过程。不过你要知道，这里面想要真的自杀或者生存意识被消磨殆尽的也不在少数。”

“就比如这位海曼同学，他就不是系统折磨人了，反过来系统被人折磨，倒贴了生命能量还被抹杀，警钟长鸣——啊，扯远了，我们一般都尊重个人意愿，在系统被抹杀后，这类身体没有被改造的前宿主绝大多数还是会选择原来的轨迹继续死亡，我们不会阻拦。”

这也是为何他们没有直接治愈海曼，只是将他的身体恢复到穿越前的状态。

不要试图去残害一条生命，但同样，也不要轻易挽留本该逝去的人。

“啊，虽然这么说……我看叶霖前辈好像对这个人很有想法啊？”晨曦还沉浸在自己砸出那网球场大小的空洞上，都不敢直视叶霖，“我看刚才他对我和老师都心不在蔫……”

蓝花楹：？

孩子一天之内长大了，还没有体验贴心小棉袄环节，已经学会扒拉老师伤口了么？

少女积攒杀意中……

晨曦敏锐地察觉到不妙的气息，光速改口，“我的意思是他看那个人的眼神都亮了！”

杀意回落。

晨曦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珠。

“而且……你们不觉得这眼神和前辈当时看晨曦酱一样吗？”雪乃幽幽地说道。

这句话已经是明示了。

但他们有原生人类直接成为继承人的先例吗？所有人相互看看，没有继续这个稍有不慎就会越界的话题。万事总有先例，但谁愿意去承受未知的代价呢。

悖论等这番对话结束后，无言地盯着向海曼讲解的蓝花楹，而后者看似注视着海曼，其实眼神空洞不知思绪又在何方。

大约过了半小时。

“呼——以上就是全部内容啦！海曼同学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呢？”

蓝花楹说累了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喘着气，一手当扇子使劲给自己扇风，海曼对系统的阴谋与感染者的生态坏境兴致缺缺，却对死期感染者不可名状的姿态表现了极大的兴趣。

想问，不敢问。那低头思考的模样看上去就准备作个大死。

魔法少女看在眼里，思前想后决定自己引爆这颗炸弹。

她伸出手指列出一二三点。

“少年哟，现在经验丰富的勿忘我前辈给你几个方案：第一，和我们回驻地成为【悖论计划】光荣的一员，我们以后就是战斗的伙伴啦☆”

“第二，和我们回到驻地，但是继续你的梦想直到死亡来临一刻，嗯，如果你讨厌病痛的感觉，我们也可以帮你屏蔽掉痛觉无痛去世。”

“第三……我们可以将你的身体情况定格在此刻，等我们有足够的数据参数可以将你传送回原来的世界，你可以‘回到家’继续自己原先的生活，直到生命结束。”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毫无代价的治愈一个原本生命垂危的病患，治愈所用的生命能量原本就是来自全人类意识的馈赠——接受代价成为感染者延续系统带来的人生奇遇，或者让一切回到正轨坦然接受自己即将死亡的现实。

海曼听完愣了半天，开口重点全歪，“啊……你们这么人性化的嘛，我有这么多选择？”

没有人打扰海曼思考自己命运的抉择，他看上去只是稍作思考完全没有将蓝花楹的提议放在心上。

答案从一开始就确定了。

“对不起我冒犯的问一下……选择自己的梦想，而且是‘实现’自己的梦想，魔法少女会帮助我吗？如果需要代价，那我需要支付多少代价？”海曼认真地凑到蓝花楹面前，与她深紫色的双眸相对。

他没有忘记，这位魔法少女之前一瞬间展露出来的那副超越人类艺术极限的姿态，以及【祂】对于追求梦想之人的肯定。

只是……他有资格提及这个要求吗？他现在有值得蓝花楹实现他任性的资本吗？

蓝花楹闻言收起魔法少女纯真的姿态，胡乱扇风的手也安稳地放在大腿上，表情严肃道，“海曼，‘支付代价’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代价’可不仅仅是财富、生命，甚至包括一个人的过去、他的才华、他原本的命运。以及，一些你目前理解的更为抽象的东西。”

海曼没有说话，只是不为多动地与她对视。信念不仅没有动摇，反而在劝阻中更加坚定。

蓝花楹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么说明他有支付代价的资格了。

蓝花楹最先败下阵来，她叹了一口气摆摆手道，“先说说你有什么梦想要实现吧，既然我曾经都说魔法少女就有义务听取各位的梦想……哎，总觉得我们的风评又要被害了。”

“额，传闻中的‘魔女会’人均丘比的那个风评吗？嗷ku！”丹尼尔还没说完就被不明力量击飞，在地上滚了几圈就成死鱼状不敢动弹。

蓝花楹收回手指就像是弹走一只飞虫，她平静地说道，“不要在意，请继续。”

都到这一步也没什么退缩的余地了，海曼眼睛一闭深吸一口气，准备不给其他人打断的机会，“我想请叶霖先生做主角，拍一部电影！虽然我知道这个请求很无理取闹还浪费叶霖先生时间但是……”

“可以啊。”

“但是我——咳咳，什么？”海曼茫然地睁开眼，酝酿了半天的感情就这样消退了。

叶霖表现得很平静，或者说早有预料，这一刻他身上的温文尔雅褪尽，属于万众一体的那份强大与自傲显现的一览无余。

“只是我有两个要求，我有一个‘剧本’一直想要拍摄，希望你可以接受。”

“以及，我已经决定在三天后永久关闭这片故土，我将放弃自己死期感染者的身份长眠于此……你可以理解为我选择在这里放弃生命。一切都会回归于虚无，消失宇宙中，包括我，这片世界，以及身为‘导演’的你。”

“你本人不会有任何留存于世的实物证明，只会成为一段数据被‘百万悖论’录入人类的数据库，以及我们的电影，将会作为这段文明最后的影像被他永久保存。”

永久，即永恒。

海曼瞳孔扩张，他急促地呼吸间手脚并用从休息的地铺上爬起来，紧紧抓住叶霖的手激动地提问，“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和您合作拍一部电影吗？！我不是咳咳咳——产生错觉了吧？！咳——”

他情绪逐渐将，最终神色癫狂到眼中充斥着血丝，随着逐渐升高的音量血沫也止不住喷出来。

他看上去已经听不见其他人说的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希望你能够想清楚，你可能经过合理的治疗可以有更长的生命，你的才华是被‘万众一体’们认可的，你甚至不会止步于此。但是，如果你选择邀请我成为主角，那么代价就是你的生命只剩下今后三天，以及……一部可能永远不会被人类观看的电影，它可以叫电影么？你可能最后都没有机会去剪辑它。”

叶霖没有被海曼的情绪感染，他不希望有人因为一时冲动将自己的梦想陷落于一名步入死亡的死期感染者的绝唱中。

将最严重的后果告之于本人，如果他依然不改变选择，那么他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这可以算代价吗？不是让我冷静一下……我真的在临死前实现自己的梦想？”

“是的，是的，我愿意啊！”海曼努力平复心情，他努力憋住笑容，最终忍不住扬起嘴角的同时泪流满面。

谁还记得他一开始面对系统都云淡风轻的模样？如今海曼疯了般又哭又笑，如此痴狂。

让人害怕他稍一激动就要吐血而亡。

雪乃面对这癫狂的场面也毫不惊讶，她回头看了眼明显被吓到的后辈们，叹息道，“看见没有，这就是拥有过分才华的人被伟大生命存在‘捕捉’到的模样。”

“他们以为是自己做出了选择。”

但在直面不可名状的那一刻，他灵魂深处的那份才华被“注视”，他就注定无法戒断那灵感迸发的瞬间，以及触手可及的梦想。

“其实【我们】早就替他们做好选择了。”

从蓝花楹化身为【祂】展露姿态的那刻起，其实命运早已注定。海曼在意识海中的那惊鸿一瞥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过程。

……

“诶嘿，你们别露出害怕的表情嘛(＞w·)☆。”

雪乃非常自然地切换成营业模式，但是说的话却句句伤人，“这是天才体质才有的烦恼哦，他们的‘灵感’已经达到人类上限，所以才有资格吸引伟大生命。所谓的天妒英才大概还就是这个意思吧，过高的才华也会引领他们去追寻死亡。”

前不久才直面伟大存在，感觉良好的晨曦受伤地捂住胸口，两眼发直道，“所以我应该感谢自己是个庸才？”

“谢谢，以后我不敢自称天才魔法师了。”

“谢谢，以后我不会使用天才相关的称号了。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做饭机器。”

虽然很感谢自己对不可名状而言没有那么致命的吸引力，但总觉得微妙的不甘。

而另一边，在蓝花楹的见证下，叶霖与海曼达成了契约准备在生命的最后三天完成一部“电影”——只有拍摄没有剪辑没有后期的最后之作。

蓝花楹轻轻拍着海曼的背，紫色的光芒将其笼罩——

“别激动别激动，你还要活过三天呢，来个治疗魔法冷静一下。”

说完魔法少女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恶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将紫色的光芒打入其体内，“以爱与魔法的名义，病魔退散！”

“噗！”

海曼猝不及防被一巴掌呼在地上，地面随之震动，看得所有人肩膀都跟着缩了一下。

沉默的几秒后，海曼将自己从地面“扣出来”抹了把脸上的尘土，血也不吐了气也不喘了，“不好意思……下次可以换个人类的治疗方式吗？”

“只要我动作够快够狠，疾病什么的都能被拍飞，这不是魔法少女的常识吗？”蓝花楹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如是说道。

晨曦：？！

索菲亚：不要信，魔法少女没有这种功能。

叶霖此刻才重新露出笑容，在进入这个世界后，他第一次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认为按常人眼光看这绝对是一部‘烂片’。”

“您请说。”海曼表示洗耳恭听。

其他人也都悄悄竖起耳朵，准备品鉴一番连影帝自己都觉得很烂的剧本。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这是一个记录‘影帝叶霖’一生的故事。”

叶霖娓娓道来，他看向远方似乎在回忆过往加入这个剧本中。

“曾经有一个叫叶霖的孩子，他从小的梦想是成为一位‘电影巨星’，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为这个梦想付出什么。他跟随父母的意愿成为了一名普通的白领，只有闲暇时在影院偶尔会幻想自己如果在其中表演，那该多好。”

这不是和自己一样吗……

冷静下来的海曼听到这不自觉地攥紧拳头。

“后来有一天，他被外星人抓到太空改造了。”

众人：？

“他被完好无损的送回来，丢在了一个正在拍摄电影的现场。面对无法理解的突发情况，叶霖急中生智来了段即兴表演，竟然凭借自己的演技获得了导演的青睐，成为了一个临时增加有台词的龙套。”

众人：？？

除了外星人比较意外，可以换成某知名不具的东西，这个剧本好像每隔几个世界就能看见一次。

叶霖说着说着长叹一声，“就在那时他发现，自己被外星人改造了表演的能力，他拥有了过人的演员天赋。他决定追随自己的梦想，从龙套开始，一路爬上了男主角的位置，从无人问津的普通人变成拿奖拿到手软的影帝。”

“他还邂逅了自己的爱情。在电影《送别》中与当时的女主演相爱，在粉丝和同行的祝福中迈向了婚姻的殿堂。”

说到这里，叶霖停顿许久，这个老套的剧本不需要给其他人太多的消化时间，只是接下来的情节还是众人猜想不到的。

“就在叶霖以为自己人生圆满，生活幸福时，外星人观察多日终于准备攻打星球了。叶霖告别了自己的新婚妻子，驾驶机甲参加了一场宇宙级别的战斗。”

众人：？？？

这星球的科技等级有点高啊。

“他遇见了当时改造自己的外星人们，得知自己也是他们侵略星球的计划中的一环。原来他早已被改造成信号传输塔源源不断将母星的信息传送给外星人，他越有名接触的人物越多，收集的信息越全面。终于，让它们有足够的信息和自信宣告开战夺取星球资源。”

“叶霖愤怒中，驾驶着机甲冲向外星人的总舰，与那艘储存外星人收集的人类资料的宇宙战舰同归于尽。”

“而叶霖牺牲的那一刻，他的妻子正坐在她丈夫亲手打造的秋千上，轻哼着他们邂逅那部电影同名的主题曲《送别》，她仰望着天空永远也等不回来自己的爱人，故事就此结束了。”

叶霖讲完，众人都沉默了。

恐怕只有感染者才能看懂的电影，在其他人眼中，怕不是一部夹杂着爽文升级、科幻、机甲战斗、悲情剧的诡异混合体，说是烂片好像也无法精准形容的玩意儿。

“这就是结局？”蓝花楹问道。

“是了，这就是大结局，不会有剧情外的发展了，因为这只是部电影。”全人类文明最后的生还者如是说道。

蓝花楹想了想，有些为难地继续询问，“电影名字有吗？总不能叫《叶霖传》吧，好土。”

叶霖笑了笑，他是【影视交流与互助会】的前任会长，一生如戏无法自拔的【千古影帝】，叶霖。

那么——

“电影……就叫《千古影帝》吧。”

罗森一言难尽地张嘴，很有吐槽的欲望，感觉这个情形有点眼熟啊。好比蓝花楹的那个超简易传送魔法阵，大佬的审美尽头都是大俗即大雅吗？

然而其他听众并不这么想。

海曼呆呆地听完，突然独自一人鼓起掌来，泪水顺着他眼角滑落。他闭上眼无声地点头，对剧情进行了肯定。

随后蓝花楹也郑重地从座椅上站起来，加入鼓掌的行列。

悖论见状，根本不带犹豫也立刻以相同的频率拍击双手。

掌声连绵不断、哪怕是一头雾水的人也被气氛感染开始鼓掌，现场气氛那是相当热烈和谐。

“呜呜呜，好感人！”

索菲亚不知从哪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眼角闪烁的泪花，真情实感的表达了自己对于故事情节的满意与震撼。

一人感叹还不够，她还激动地拉着雪乃的手来了一段现场影评，“特别是男主与外星人同归于尽那一段，光是想想到时候的拍摄场景，那种悲壮和宿命感的碰撞……不愧是叶影帝啊！”

罗森麻木地鼓掌中：你们不对劲jpg

然而雪乃更加兴奋，她反握住索菲亚的手眼睛亮晶晶的，“是杰作哒！宇宙最伟大的电影，上映之后绝对大震撼！呐呐，叶霖先生我可以在里面当龙套吗，出场一秒钟都可以！”

叶霖想也没想就拒绝在电影中加入二次元，“抱歉，目前这部电影可能出场的演员只有我一人。”

“诶……真遗憾。”

罗森：？？？

难道是什么全新的谜语人环节吗？

每句话都是加密通话需要二次翻译？？

大佬的世界真的很难懂啊，为什么海曼成功对接进去了？？？

他现在满头问号，真·所有人的悲欢离合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鼓掌机器。

“完了，我大概懂这个电影是个啥玩意儿了，现在开溜还来得及吗。”丹尼尔想通其中的关键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可惜力气不够大不能把自己拍晕到任务结束。

见罗森好奇地看过来眼神中充满了求知欲，说道，“刚才的情节就是你听到的那样，但是演员不是人类叶霖，而是“万众一体”，电影的受众压根不是我们，最低都重度起步。”

虽然在场唯一的重度感染者也一脸茫然地被老师和前辈们裹挟着鼓掌中。

罗森经过几番锤炼跟上了思路，不由瞪大眼睛，“不是，让海曼去拍不可名状的本体吗？他撑得住吗？而且设备能记录这些影像吗？”

原本以为海曼是只能活三天，现在看来是竟然能活完三天。

蓝花楹斜眼看向窃窃私语的两人，拍拍发育良好的胸部示意他们将目光投向自己，“我刚才的‘爱之能量注入’是开玩笑的吗？不要小看魔法少女呀！”

确实，海曼肉眼可见的健康了。

“原来您不是故意将他拍进地板的啊。”

罗森恍然大悟，看来大佬的治疗功率和力量直接挂钩……

“哦，这个是我不小心用力过猛了。嘿嘿(·w≤)”

“……”

蓝花楹见萌新一脸幻想破灭的样子，急忙追加新设定挽回声誉，“不用担心，只要我们没有主观伤害意图，那个人就不会受伤哒。你看海曼少年现在不就活蹦乱跳的嘛。”

这是什么神奇的魔法少女唯心力量？罗森想要吐槽的欲望更盛。

———————

无论魔法少女表现的多不靠谱，她们最终承包了除拍摄外一切杂活，电影不久后正式“拍摄”。

世界碎片失去系统的操控没有了虚假的光照陷入黑暗，下一刻，世界回应“万众一体”的愿望重新点亮了天空。

原本游荡的丧尸们被扫荡一空，除了停留在此的感染者没有任何活物存在于天地间，城市废墟的一角在光芒中逐渐分解，细细的尘埃消融于空气中。

城外一眼望不到头的荒漠也被狂风席卷，沙粒被掀起到空中消失不见。

空气在扭曲，看不见的空洞在这片区域内形成，缓慢吞噬着所有物体。

——生命能量被系统榨干后的世界碎片，会主动在宇宙间分解，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蓝花楹轻哼着不知名的旋律，拍打雪白的双翼在空中盘旋。随着魔法少女的飞行轨迹，她周围的空间被扭曲，那些吞噬沙土的无形空洞被抹掉，延缓这个世界步入死亡的时间。

完成日常“巡逻”后，蓝花楹降落在同伴们所在地附近的高塔之上，俯视着“拍摄现场”。

一棵参天巨树将近乎大半个幸存者基地的废墟笼罩其中。它宛若跳动的心脏，伴随一定的节奏规律地收缩着自己的树冠，仿佛在代替世界呼吸。

树叶模糊变化像虚化的影子将光线切得细碎，一条条虚化的黑线从树枝上垂落，悬挂着无数纯白的面具。

黑色的人影在面具间流窜，只是一眨眼功夫便全都消失不见。

如果靠近巨树，能清晰的听见笑声、哭声、打闹声声从面具中传来，窃窃私语间面具上的人物表情也不断变化，当人们视线锁定某面具时，它的表情便会定格。

——叶霖彻底舍弃了他人类的姿态，扎根于自己的故土之上。

随着伟大生命形态正式降临于此，巨树周边地区早已陷落，环绕祂形成一圈空洞，底下是一片漆黑的深渊。

不断有空洞周边破碎的土地滚落深渊，却被发光的气泡“捞起”，重新粘连在支离破碎的边缘。

雪乃从空洞中飞出来，扇动着与蓝花楹一脉相承的洁白羽翼。

她两手抓住自己的双马尾护在胸前防止被灰尘沾染，还来不及和自家前辈面对面打招呼，眼看又一大块地表陷落，惊呼中飞扑去补救。

按照这崩溃的速度，三位魔法少女不眠不休地补救也只能勉强支撑到第三天，大概有一半的区域会完全泯灭，连渣都捞不回来。

“前辈，我来换班啦——有破绽！”

索菲亚突然从蓝花楹背后冒出脑袋，张开双臂试图“偷袭”发呆的魔法少女。

“破绽是不存在的。”蓝花楹随意伸出右手朝左肩上一弹，精准命中淡金色卷发少女的额头，突袭在惨叫中再次失败。

索菲亚揉着额头做作地流下几滴泪水，“呜呜，索菲亚过来轮班，前辈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

“那你可以再表演一下那个吗？就是世界是怎么重置的那个。”

“我我我超喜欢加班的！这里风景又好空气又新鲜，索菲亚可以一整天都不休息！”

索菲亚的眼泪立刻收了回去，她露出讨好的笑容，又是捶背又是捏手臂，终于让蓝花楹再次失忆了。

果然是因为自己“年长”了很多么，总觉得整个公会的魔法少女们都很喜欢皮到她面前……

这样想着蓝花楹非常不少女地在叹了口气，她揉了揉那颗淡金色的小脑袋，完成换班后挥动羽翼，飞向远方还没有被巨树覆盖的一间民房屋顶上。

诱人的香气飘来，让精神有些疲惫的蓝花楹为之一振。

好耶，今天有烧烤！

还没降落蓝花楹就大声点菜单，“我要烤牛肠烤馒头烤羊肉串，孜然微微辣哒。”

罗森正在给烤鸡翅刷酱料，听到菜单头也不回地大声回应，“没有馒头，只有烤面包片！”

“蒜香哒！”魔法少女随机应变喊得很大声。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见老师“下班”过来，晨曦贴心地递上水杯，“辛苦了，老师。”

“乖孩子乖孩子。”蓝花楹笑眯眯地夸奖到，双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满足地长叹一声。

十六岁花季美少女硬生生活出老干部的架势。

“对了，刚才海曼过来了一趟……找悖论维修器材。”晨曦有些忧心地皱眉，“看上去情况又恶化了。”

原本就瘦弱的身体进一步被消耗养分，全身皮肤变得惨白，脸颊凹陷，但偏偏双眼炯炯有神，看上去有一团不会熄灭的火焰在其中燃烧。

以生命为代价在燃烧着。

蓝花楹又喝了一大口水，砸砸嘴看向不远处黑漆漆的大片树荫，被风吹拂的树叶发出的不是“沙沙”声，而是人类的低语。

“死不了，因为叶霖不会让导演死在黎明前的。你看过他拍的东西了吗？”

“……看了一点，非常的，呃，无法描述的厉害。”晨曦回忆了一下刚才看见的某些片段，只能说人类的语言限制了她的惊叹，这真是一个人用设备可以拍出的画面吗？

而且听完叶霖的故事梗概，完全想象不出最终画面效果竟然是这样的。

罗森竖起耳朵听了个大概，非常好奇地看了她们一眼。

海曼来维修器材时只有晨曦和悖论看过内容，他直接被丹尼尔拉得十米朝外，光听见一些意味不明的杂音就有些头晕目眩。

所以他也就很有自知之明，扼制住了好奇心。

“所以啊，他的身体和才华现在都成了消耗品，全折损在这部《千古影帝》里了。罗森——我要吃蒜香面包片！”

“好嘞，您慢用。”

一片两面烤得焦香四溢的面包片穿插着竹签，直接被罗森当成飞碟抛向食客。

蓝花楹两根手指轻松夹住竹签，眯眼享受起美食，“啊……蒜香和烤面包片真是绝配。好久没吃到这些正常食物了。”

晨曦来不及问蓝花楹平常都吃了点什么奇怪食物，后者叼着面包朝待机中的白发青年勾勾手指。

悖论立刻给予回应，“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把电影片段调出来，我也看一看，缺点下饭的东西。”

“？好的，请稍等。数据开始传输——”

悖论先是歪了下头表示不解，大概以他的审美很难理解一部“悲情片”为什么能下饭，但还是忠实地执行了少女的要求。

这种以死期感染者本体出演的电影，本身包含的信息量就很大，哪怕是悖论也无法做到秒上传。

十秒过后，蓝花楹接收到了画面。

传来的电影片段是主人公“叶霖”被外星人抓捕，失去意识中被改造的情节。

一大段色彩在她眼前爆开。

画面中没有固定形状的物体，只有扭曲的线条纠缠成类似人类生物的形象。

但注意力集中在线条上，叶霖那张标志性的脸又会浮现在大脑中替换对扭曲线条的印象。

他周围，是大团大团黏液状的不明物体，不明金属光泽在外圈递进，偶尔有些眼球或者牙齿浮出表面又隐匿其中，可怖的外形无法让人理解。

“■■■”

黏液怪物发出刺耳的杂音，突然将人型线条打乱，整个画面扭曲狂乱令视觉无法及时处理获取的信息，镜头在旋转，刺耳的杂音也在扭曲。

恐惧和压抑透过频幕从精神层面传达给观看者，即使闭上眼，那些怪诞的颜色色块都在脑内碰撞发出“惨叫”，令人躁动不安。

蓝花楹就着画面吃了三大串羊肉串。

她舔舔手指将油脂和调料粉吮吸干净，非常专业地评价，“充分表现了男主人公对于未知外形体的恐惧和愤怒，也表现出外星人的非人感和残酷。海曼这个视角切换很有东西啊，配合那一波精神恐惧很有代入感。”

晨曦：……

这艺术鉴赏水平不是她这种刚刚学会用另一个视角观察世界的萌新可以评价的。

“大佬，虽然这玩意儿很厉害，但是用来下饭是不是过分了点。呼呼——烫！”丹尼尔坐在小板凳上随着新鲜出炉的烤串吹气。

“怎么，你也想看看？”

“我看上去像很能作死的样子吗？”丹尼尔怀疑这位魔法少女随时都想找机会安利自己“升华”。

蓝花楹卖力安利，“我有魔法可以让你们安全观看哦，绝对安全的那种。这种机会可不多，‘魔法少女勿忘我’可是远近皆知的精神稳定高手哒！”

罗森有些心动，他瞅了眼红发青年试图达成共识。

这看上去天真的小脑袋瓜里肯定都是坏主意，不会到现在还有人相信谎言大师吧？！

丹尼尔不为所动。

蓝花楹顺利接收到此人对自己谎言大师的评价，她脸上带笑手上动作毫不含糊，抛起两个手掌大小的光球，将魔法杖当成球拍，冷不丁将光球拍入两人体内。

“嘎——”

“啥？”

两人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脑袋挨了一记大比兜子，整个人都陷入大脑滞后有些醉酒后的状态。

“不要慌，给你们加了个buff，可以过滤精神伤害。”魔法少女这才不讲武德地解释道。

“不是，有你这么强买强卖的吗？！”丹尼尔目瞪口呆，刚说完觉得自己声音都有些失真了。

“好东西当然大家一起分享啦，走你——”蓝花楹表示自己还能更加强买强卖，顺手将电影片段丢过去。

“救命啊，你不要过来啊！！！”

十分钟后，地上多了两条没有世俗欲望的咸鱼。

蓝花楹和晨曦弯下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咸鱼们，脸上都是恶意满满的笑容。

“怎么样，零距离体验不可名状的电影，很奇妙吧？”

“谢邀，让我回忆起第一次吃会长‘美食’的心理感受，我现在感觉非常良好，阿巴阿巴。”

罗森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他们美食公会有个入会仪式，现任会长会亲自用伟大生命形态给新成员烹饪一道“美食”以表欢迎。

概念上绝对是相当极限的美味，但是人类味觉能接受多少就各凭本事了，好吃到极限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受苦。

丹尼尔生无可恋，重新将遗书放在胸前，双手交叉，闭上眼一脸安详。

“丹尼尔～丹尼尔～”恶魔在低语。

没有回应。

“晨曦，你看这个人是不是已经失去意识了啊？”

“是的呢，完全不会动弹了。”

“那好，你们都不要说话，我来给他删点东西，等他一觉醒来就变成可爱的……”

丹尼尔睁开眼，面无表情道，“啊，我醒了。”

他一睁眼就看见魔法少女扫兴地蹲在侧身，用魔法杖的尾端使劲戳了两下他胳膊，她的“悄悄话”也顺着戳戳传递到脑海中。

“喂喂，这个世界都快结束了，你总该给我个答案了吧？”

感情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大佬还惦记着“升华”呢。

“那个笨蛋会长究竟和你说了啥，大佬你这么上心啊。”丹尼尔抓住还没缩回去的魔法杖，两个人隔着装备开始私密通话。

“没什么，就是了解到一点奇怪的事情。”蓝花楹朝自家徒弟摆摆手，示意她把无关厨师拖远点，“你和你们那个【全魔法交流会】的会长其实是同期进来的感染者对吧。”

“……是这样没错。”

“他都中度转重度，再从重度通过继承仪式成死期了，你还在中度。你的三次人类鉴定模拟考核全部通过，生命能量浓度也已经达到重度标准……拒绝一次‘升华’可以说是有些心结，次次拒绝谁都看

文件内容超过上限。请下载txt文件获取完整版。

Share on Share 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