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骚的百微]上帝小姐又想灭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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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本文件是《上帝小姐又想灭世了》的小说文本，作者为萌骚的百微。这部小说讲述了主角莉莉丝·阿夏尔的奇幻冒险，莉莉丝原本是一个普通的地球男性青年，但意外转生为神界的黑暗女神。在这个过程中，她面临许多挑战，不仅要适应新的身份和环境，还需要应对来自神界的各种不确定性和难题。故事中，她的新生活充满了搞笑与不同寻常的事件，比如她被误认为“王子殿下”，引起众多光明神族的关注。作品探索了性别认同、自我认知冲突和个人成长等主题，描绘了一个丰富多彩的幻想世界，其细腻的人物设定与幽默的对话也为读者提供了很多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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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d Date	2024-11-23
Original Link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Author	萌骚的百微
Region	未知
Date	2023-01-15
Tags	跨性别, 性转小说, 伪娘小说, 变身小说, 奇幻, 漫画改编, 黑暗神族, 光明神族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题名：上帝小姐又想灭世了

作者：萌骚的百微

原始网址：

封面图片地址：

简介：主角莉莉丝·阿夏尔，原普通地球男性青年一枚，莫名其妙转生成为了永恒神界黑暗神系的一名……女神。然而她很快就发现，这个神界和她想象中狂拽酷炫吊的神界并不一样……比如说，就算是拥有最初级神位的神明，也得持证上岗。再比如说，她在神界的家的地址是二里桥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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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告诉我这叫神界？

上帝小姐又想灭世了

本书由不可能的世界授权掌阅科技电子版制作与发行

永恒神界，第九神域某处。

清晨，一缕清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下来，温润和煦的温度充盈着整个房间。

一张精致的大床上，窝在被窝里熟睡的莉莉丝受到阳光的刺激，下意识地睁开眼来。

“唔，居然已经早上了啊……嘶，好痛！”

脑海中传来的阵阵疼痛让女孩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随即她想起了什么，不由得露出苦笑的表情来。

“果然，大黑暗神典不是这么好翻阅的，下次再也不这么作死了……”

一边小声地咕囔着，莉莉丝翻身下床，瀑布般的银色长发霎时沿着女孩的身躯垂落下来，在晨光的照耀下泛着炫目的亮泽。

回头看了一眼几乎要拖到脚边的靓丽银发，女孩无奈地撇了撇嘴，然后冲着被她糟糕的睡姿弄得一片狼藉的床铺打了个响指，低声道：“各归原处。”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一道暗银色的光幕凭空出现，倏忽扫过乱糟糟的床铺，所有的一切都在眨眼间各自归回原处，就仿佛有严格训练的女仆将它们精心摆放整齐一般，一点都看不出来刚才的狼藉模样。

做完这一切，莉莉丝又打了个响指，一面水镜在她面前倒卷而下，镜面中倒映出女孩精致美丽的容颜。

“十四年了啊……”

镜中的女孩一头秀美的银发垂下，肌肤泛着一丝苍白的颜色，象征着黑暗神族的黑色羽翼在她背后展开，抖动之间自然而然流露出天然的极暗秩序之力。

唯一破坏了这幅画面美感的，也许就是女孩眼眶周围那两圈深深的黑眼圈了……

“啧，黑暗神族配上黑眼圈……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

十四年前，她还是刚刚创业不久就成功获得了天使投资的全市十大杰出青年之一，人生目标是二十五岁前有房有车有妹子——除了最后一条因为忙于事业而主动和女友分手所以没有实现之外，她的一生简直堪称人生赢家的典范。

然而现在想起来简直是个悲伤的故事。

——这剧情果然有问题吧？不然为什么好端端的上个洗手间，马桶一冲就特喵的穿越转生了啊？

不仅如此，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世注孤生的举动，所以这一世的她居然转生成了一名神界的黑暗女神！

莉莉丝至今还记得自己老爸是怎么描述她出生时的场景的：我的女儿，当你出生的那天整个二里桥街道都在低吟着你的名字“莉莉丝”……

一直到十岁以前莉莉丝都对老爸的话深信不疑，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得知整个永恒神界的最高神王也是叫这个名字。

知道真相差点眼泪掉下来。

看着镜中自己愈发冷艳美丽的模样，还有已经颇具规模的胸部，莉莉丝差点就泄气了。

虽说神族是可以随意修改自己的身体，不过那也得在正式考核通过初阶神位之后，否则作为法则生命的神之躯体遭到篡改，很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严重后果。

而莉莉丝虽说天赋不错，可距离通过初阶神位的考核，拿到初级神明执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现在的她顶多算是个入门前的从神学徒。

而且，这个神界和她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就在这时，窗外原本和煦的阳光陡然炽烈起来，房间内的温度在这一刻急剧升高，转瞬间就变得如同火炉一般炙热惊人。

莉莉丝愕然抬头看向窗外，只见足足九十九颗烈日在天空中熊熊燃烧，散发着恐怖的光和热，简直像是将她家的神殿都置于火炉之中烘烤似的。

“艾妮多这个小混蛋又给神殿装了什么奇怪的主题包了！上次的十八重地狱主题包还没闹够吗！”

无奈间，莉莉丝背后羽翼一振，瞬间腾空而起，穿过了神殿的层层屋顶，飞到这一处天穹的最高处，手指轻轻在虚空中划过，很快一道道浅色的光幕接二连三地浮现出来，环绕在女孩的周身起起伏伏。

正对着少女的那块光幕上，一朵四彩四叶草的下方，一根进度条缓慢地向尽头爬行，进度条的下方则是一行歪歪扭扭的难看字迹。

“百事达第三代世界管理系统家庭试用内测v2。0绿色版——由无所不能的四叶草破解小组破解。”

看着爬行速度比蜗牛快不了多少的启动进度条，莉莉丝忍不住叹口气：“真是的，咱们家又不缺钱，为啥非得用盗版世界管理系统啊？还有艾妮多那小混蛋穷折腾，这个破系统真的能坚持五百年么？”

说起艾妮多，就不得不提起莉莉丝这一世的家庭成员组成：

老爸雷迪斯·阿夏尔，高阶黑暗神族，战斗专精，自称曾经参加过神界五亿四千万年前的辉煌远征，现在的喜好是上街喝茶晒太阳，顺便调戏路过的年轻女神。

老妈索菲亚·骸烬，等阶不明的黑暗神族，特长是揍前面那个以及让前面那个跪搓衣板，除此之外绝对是一等一的贤良好母亲。

还有一个比莉莉丝大了二十八万岁的姐姐艾妮多·阿夏尔，艾妮多在神学院呆了五百年之后成功被忍无可忍的学院导师退学，特长是各种世界管理系统的魔改技术，自称天地若存，我不嫁人。

而莉莉丝则是这个神界四口之家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年龄……嗯，十四岁。

“明明我才是妹妹吧？”

也就只有这个时候莉莉丝才会正视自己女儿身的身份了。

一想到那个成天捣蛋调皮的萝莉姐姐，莉莉丝不由得又头疼起来，天可怜见自己就算两世的年龄加起来都不到艾妮多的零头，结果偏偏这十四年来都是自己这个妹妹在处处照顾姐姐啊？

——这种落差现象由神族的漫长生命而引起，在神界本身并不少见，正是因为神族天生智慧，近乎永生，所以也没有成年不成年的说法，真正的决定这一点的只在于本人内心愿不愿意而已。

于是就苦了莉莉丝了。

这一次大概是艾妮多又给家里神殿的气象模拟系统装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主题包，所以才会突然冒出来九十九个太阳，哪怕神族本身并不畏惧高温，但大概是黑暗神族体质的关系，所以莉莉丝并不是特别喜欢强烈的光照。

当然，她也不像其他的黑暗神族那样特别喜欢黑暗和冰冷就是了。

所以，赶紧换回原来那个初春晨光的主题包吧。

终于，光幕上的进度条以龟速爬到了尽头，画面跳转，一幅幅立体的图像和模型在光幕上浮现，这时候一个醒目的红色弹窗从光幕的右下角跳了出来，引起了莉莉丝的注意。

“恭喜您，您这次的开机速度已经被整个神界打败，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您为什么不试试看卸载本软件以提高开机速度呢？”

莉莉丝：“……”

……

2.神界的恶意

“见鬼……”

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醒目的红色弹窗，莉莉丝好半晌才咕哝了一句，伸手想要去点掉它，但手指还没触及光幕，她身边一系列的盗版管理系统光幕就好像卡屏一般浮现出一大片雪花。

伴随着这片雪花，光幕上开始不断地向外弹大大小小的广告窗口，期间还夹杂着各种鲜红的报错信息，偶尔冒出来一个驱动缺失提示，看得莉莉丝一阵胆颤心惊，艾妮多这小混蛋终于要把自家的世界管理系统也祸祸干净了么？

好在莉莉丝预想中最糟糕的状况并没有发生，眼前的系统虽然是个盗版货，而且还被艾妮多折腾得千疮百孔，但毕竟是管理世界所用，稳定性早在神界无数年的历史中得到了充分的验证：它硬是在长达三分钟的弹窗狂潮中坚持下来了！

要不是自家的世界管理系统是个盗版货，本身并不存在专业定制版那样的灵性人格，就连莉莉丝都忍不住要给它加油喝彩了。

“艾妮多你这个小混蛋，千万别让我抓到你！”

咬着牙将密密麻麻的广告一一关闭，又一条条将那些错误信息记录下来，莉莉丝这才找到了自家神殿的模拟气象插件，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加载进去的“大伊万九十九连曜日地狱”主题包删除，换上了往日里常用的主题包，周围的高温才终于渐渐恢复了正常。

和煦却并不耀眼的阳光洒落下来，偶尔有泛着微微寒意的风吹过，少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抖了抖翅膀从半空中降落下来。

这是她最喜欢的温度。

莉莉丝的老爸老妈并不住在神殿中，两人在四年前说是看俩姐妹都长大了，决定出去渡个蜜月压压惊，嘱咐莉莉丝好好照顾她姐姐，紧接着就在第二天卷着铺盖消失得无影无踪，让莉莉丝有时候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这俩在购物的时候送的？

而且按照神族的时间观念来看，两人这个所谓的蜜月多半还得持续个几千上万年：这点时间都够凡间人类从山顶洞人进化成家里蹲人了……总而言之神族的时间观念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脑海里想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莉莉丝轻盈地迈步走入餐厅，眼前是一间长四百米宽一百米的厅堂，黑暗神族最喜欢的阴影风格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黑、紫、银三色为主的色调将整个殿堂渲染出神秘幽远的氛围：然而这有好几个足球场大小的地方TM就是她家里的餐厅！

莉莉丝真心觉得当初给神殿设计这个超大号餐厅的人简直脑子有病，嗯，小时候会制造几百个阴影分身坐在一起吃饭的自己也挺有病的。

“二小姐，贵安。”

这时候，一只紫色小妖精从远处飞了过来，小妖精只有手掌大小，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女仆装，悬浮在半空向莉莉丝恭敬地行了个礼：“您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要现在就用餐吗？”

“哦，好，谢谢你了，露琪诺。”

“二小姐，不是露琪诺。”

“咦，难道是我记错了？”莉莉丝一愣，想起什么似的猛一捶手，“啊，我知道了，你是希尔芙对吧！”

紫色小妖精一脸无奈地捂着脸：“二小姐，在下的名字是琪拉莉，另外这是您第十六次记错在下的名字了……”

莉莉丝原本保持着高冷的脸蛋顿时一僵，事实上对于这点她格外怨念：彩虹妖精是个在神界分布很广的大种族，因为外表可爱精致又擅长家务，所以受到广大神界群众的一致欢迎。然而当年第五神主创造彩虹妖精一族的时候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以至于所有的彩虹妖精都长得和Ctrl+C再Ctrl+V似的，别说把家里那一百多只认清楚，她能分清家养的和野生的就已经不错了。

所以记错名字什么的，真的不是她的错啊。

“好吧，我知道了，我下次一定会记住你的名字的。”

脸色恢复正常的银发少女摆了摆手，优雅地在长长的餐桌旁坐下，品尝起今天的早餐。

神族是法则生物，本身并不需要依靠进食补充能量，不过这个习惯纯粹因人而异，所以在莉莉丝出生以后，这个四口之家也多了吃早餐的传统。

“对了琪拉莉，最近有什么大新闻没？”

小妖精在半空中转了一圈，歪着脑袋想了想回应道：“唔，首先是伟大的神王陛下又翘班跑路了，现在貌似除了第九神主之外的其他八位神主正在满神界追杀神王陛下……嗯，我们这边当地的天台八套应该有全程直播才对，第九神主殿下亲自主持的。”

据说每过那么五六亿年，伟大的神王陛下就会懒癌发作翘班开溜，然后八大神系的八位神主就会联手追杀神王陛下，而这一次因为多了一个新晋的第九神主而又有所不同：她负责转播。

莉莉丝：“……下一个。”

“今天是神界初等神学院的招生录取名单公布时间，诶二小姐您去哪儿——”

“我特喵的忘记今天和蕾耶约好了一起去看放榜了！”莉莉丝略显焦急的声音从神殿外传来，然而少女的人影却已经消失不见，“昨天晚上真不应该看大黑暗神典的！”

下一刻，莉莉丝的身体穿过一层无形的透膜，眼前的景象随之变化，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横亘天际的长桥，宽阔浩大的桥身被神圣奇异的光芒笼罩，长桥贯穿天虚云层，仿佛连接了遥远的彼岸。

在神界并没有明确的距离概念，大部分神殿、建筑都是处于无数的空间叠层之中，只要获得主人允许，一个念头之间就可以抵达。

在长桥的下方，是一座由九方高塔围成的超大型广场，广场上挤满了形形色色前来等待放榜的年轻神族。

虽说每个神族的招生录取信息都会被统一发送到他们的个人终端上，但是选择亲自前来广场上等待放榜的神族依然不少，这大概是所有群居生物共同的特性：看见有人比我更惨我就满足了……

莉莉丝还没来记得站稳寻找自己的友人，一个动听悦耳的声音就在所有人的耳边无差别响起：

“欢迎来到永恒神界第九神域七十四环大陆琉璃明城二里桥街道广场，三十秒后将公布本次招生的录取信息，请各位考生前往各自考区对应的圣杯前查询……”

对于凡间那些对神界充满了美好向往的凡人而言，神界总是在方方面面都充满了无穷的恶意。

“三十、二十九、二十八、二十……啧，倒数这么长真麻烦，直接开始算了，小兔崽子你们准备好迎接命运的审判了吗？”

——莉莉丝也是这么觉得的。

……

3.报错志愿怎么办

在放榜之前，莉莉丝对于自己的考分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虽然转生成了一名女神，不过她也不是那种成天自怨自艾纠结个没完的人，性别代表的只是外在的躯壳，真正重要的是她所追求的东西。

神界很大，虚空更大，她想要见识更多的精彩，于是目标是成为开创第十神域的神主的少女就这样开始了自己的求学之路。

而事实上莉莉丝在黑暗神术方面也确实很有天赋，虽然限于老爸老妈常年外出，姐姐有三天两头失踪的原因所以没法自己进行无证神术实验，但是莉莉丝依旧是把家中书库里关于黑暗神术的典籍啃了个精光。

像她昨晚翻阅的那本大黑暗神典，通常情况下已经是高阶神族才会使用的神术查询手册了。

所以莉莉丝对于自己通过初等神学院的考核，拿到理想志愿的事情是非常有信心的：毕竟初等神学院的招考题目仅限于基础知识，真正涉及到专业派别的并不多，要是每个新生入学前就把各自神系的知识啃完了，那还要他们这些学院干嘛？

所以，既然她都已经完成了二里桥街道全预科班制霸线了，区区入学考核算个球？

——然而，当未来的神主小姐在第三遍查找完所有的本地初等黑暗神学院的录取名单，却意外发现根本没有自己的名字之后，她的信心首次出现了动摇。

“我不会考砸了吧？”

难以相信这个事实的莉莉丝正打算掏出大黑暗神典给那边的圣杯来个物理硬修，好看看这玩意儿是不是真的年久失修，她的肩膀却被人一只纤细修长的手从后面搭住了：“莉莉丝？”

“呔，何方妖——呃，原来是蕾耶啊，你什么时候来的？”

扭头看到背后之人的模样，莉莉丝才讪笑着把手里开始绽放幽光的大黑暗神典塞回了怀里——大黑暗神典虽然只是个神术查询手册，但是材质特殊坚硬无比，从莉莉丝一岁半起就被她当成了贴身绑定的专用武器——然后莉莉丝向着自己的好友招手打起招呼。

眼前的少女身材高挑，比莉莉丝还要高出半个头，一头天然波浪的亮丽金发披至肩膀，穿着一身尽显高贵典雅气息的白色公主裙，美丽的脸庞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柔和笑意，背后收起的雪白羽翼和莉莉丝身后的那一对黑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蕾耶是一个光明神族，在莉莉丝一家搬来第九神域二里桥街道的第二天就和莉莉丝认识了，本身是某个大家族的小姐，知书达理，才情过人，而柔和温婉的性格和大大咧咧的莉莉丝近乎两个极端——不过两人却是意外成了关系极为密切的好友。

“莉莉丝，你被哪所学院录取了呀？”

蕾耶纤长的睫毛轻轻眨了眨，露出一个明亮灿烂的笑容：“让我来猜猜看，是深渊法塔二里桥子塔，还是幽暗地谷的二里桥圣殿？不过以莉莉丝你的能力，就算是考上最好的黑暗之门二里桥分院也是手到擒来吧？”

莉莉丝真想提醒自己的好友：我们能不提“二里桥”这三个字么？当初起这名字的神族前辈绝对是做好了长期拉低整个神界地名逼格的准备的吧？

银发少女抽了抽嘴角，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来：“蕾耶，你已经查到分了？至于我……我觉得应该没考砸才对，可是我根本没找到我的名字，只要开设了针对黑暗神族专业的学院我都查过了，完全没有！”

“唉？”天使一般的少女稍稍一愣，“这不可能吧？”

别人不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虽然自己的这位挚友总是大大咧咧很多时候完全不像个女孩子，但论学习能力那绝对是她生平仅见，这种能说出“想考990分只要少做两道5分填空题就行”的究极学霸怎么想都不太可能会考砸啊？

“怎么不可能啊？我觉得我现在已经要做好回家面对艾妮多那个臭丫头嘲笑的准备了……”

莉莉丝叹了口气，她倒是很希望是这些查分的圣杯出了故障，不过她也明白这些圣杯全都由神王陛下亲自加过祝福，出故障的可能性大概比神界明天就毁灭也高不到哪里去。

所以大概真的是自己出师不利吧……

“算了算了，不要谈这些了，只可惜下次大规模招考是一百年以后了。好在九百年义务教育也不是那么快就上得完的，我觉得我优势还很大。话说回来，蕾耶你查过分了吗？没有查分的话，我陪你一起去查吧？”

莉莉丝说的也是心里话，毕竟神族近乎永生，她转生到现在也才十四岁而已，一次小小的失利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好吧，莉莉丝你要是真的不开心的话，那可一定要和我说喔？”

“行啦行啦，我的蕾耶大小姐，人越来越多了，我们赶紧去查你的分数吧！”莉莉丝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于是拉上蕾耶就往外跑，但她跑了几步就又被拽了回来，“话说蕾耶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不是那么脆……”

蕾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不是啦，我查分的圣杯在后面唉，莉莉丝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缺乏方向感呢。”

未来的神主小姐（自称）顿时憋成了苦瓜脸：“明明是神界的一念传送功能太方便了，所以我才总是不记路好吗！”

“是是是~”

……

十分钟后。

如果可以的话，莉莉丝宁愿刚才自己和其他落榜考生一样哭得不要不要的跑出二里桥广场，而不是没事一样和自己的好友来查她的考分。

要是眼前的画面是一场噩梦的话，那这个噩梦也实在是太可怕了。

“蕾耶·伽百璃，个人识别码SYJH310**6666，总分964分（总第18位），录取院校：明光圣殿第九分殿，恭喜您！”

这是蕾耶的录取信息，964分的总分也无愧于她平日里才女的称呼，总第18位的排名意味着她在明光圣殿第九分殿本次录取的新生中考分排在第18名，以神界亿万万年积累的人口基数而言，这是个非常恐怖的排名了。

而明光圣殿第九分殿更是永恒神界第九神域最顶尖的培养光明神族的院校——没有之一。

这一点从周围不少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就能看出一二。

然而真正让莉莉丝想死的却是更往上一些的另一条录取信息。

“莉莉丝·阿夏尔，个人识别码SYJH310**2333，总分999分（总第1位），录取院校：明光圣殿第九分殿，恭喜您！”

——恭喜你全家啊！

……

4.逼良为娼！

十四天后。

“明光圣殿招生办的人脑子里都是缪赛尔合金吗？”

看着平板型个人终端上反馈回来的“退档请求驳回”的信息，莉莉丝还是没能忍住骂街的冲动——明光圣殿招生办的老家伙是活太久所以脑子都石化了吗，光明系神学院招她一个黑暗神族有个蛋的用处啊？

她祖上十八代都是根正苗红的黑暗神族好么？

她浑身上下除了极暗秩序之力就是极暗秩序之力，完全是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的黑暗神族好么？

堂堂第九神域最顶尖的光明系神学院却偏偏抓着她这么一个黑暗神族不给退学，是想要让她进明光圣殿给那些光明神族当吉祥物围观么？

虽说在录取结果出来之后，每个考生唯一的私人档案就会自动被递送到被录取的学院那去，但这并不代表考生就必须要入学了，如果对当前录取的院校不满意，完全可以申请退档，选择下一次招考再战个痛。

只不过每次大规模招考都会相隔一百年时间，一次不行，下一次就要等一百年之后了。

但对于永生的神族而言，一百年后再考和过几天再考几乎没有多少差别。

前提是你的私人信息档案在自己手里。

——偏偏这十四天里莉莉丝向明光圣殿申请了三次退档，对方每次都驳回了她的退档请求，态度极其坚决，完全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这破学校绝逼药丸！

一想到自己以后一旦入学，可能会被当成珍稀动物一样围观，莉莉丝的脑海里没由来地就冒出了“关于我被绑架到大小姐学校当庶民样本”之类奇奇怪怪的情节来，这让未来的神主小姐当即没忍住打了个寒噤。

“果然还是发帖问一下有什么办法解决好了。”

这么想着，莉莉丝抬手在平板终端上划拉了几下，很快找到了一个叫做“上帝去哪儿”的论坛登录进去，三下两下就发出了一个求助帖。

——作为黑暗神族却被明光圣殿录取了，学院还不给退档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发完帖子，莉莉丝退出发帖界面，在论坛的一个个板块间浏览起来，等待其他人的回复。

在第一次知道神界其实也有网络和论坛这些玩意儿的时候，莉莉丝的心情和第一次知道自家神殿所属的神界街道名叫二里桥的时候是一样的：你丫逗我……

据说神界的公共网络最初还是神王陛下折腾出来的，神王陛下在创造出神界第一组公共网络系统之后，又过了足足几十亿年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一个人分裂出几十万精神线程在网上玩角色扮演好像太蛋疼了一点，于是在那之后神王陛下推出了神界第一个五亿年计划，最终才有了神界如今的超大规模精神——物质互联网络。

然而她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和她想象中截然不同的神界，却给了她一丝微妙的亲切感。

这个论坛建立已久，用户遍及整个神界，许多神族有事没事都会在上面水啊水的，到处能看见各路稀奇古怪的求助帖、经验帖、教程帖，还有五花八门各种破事水的帖子。

求助！逗比教皇又组织四百亿信徒同步祈祷，有什么办法能委婉地揍他一顿？

有人有海栖种的造物模版没？最好是四叶草小组的绿色版，有的还请站内私信里昂尘，里昂尘必有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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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丝的帖子刚发布出去，顿时被显示在了帖子列表的最顶端，她随便浏览了几个感兴趣的帖子，平板终端就发出一阵轻微滴滴声，提醒她发布的求助帖已经有人回复。

赶紧点开自己的帖子，莉莉丝一眼就看到帖子的二楼用红色的加粗的字体回复了一行大字。

——2楼。憋怂，抄起圣经砸他娘嘞！

……我特喵的也想啊，但问题真的打不过啊！

——3楼。蛤蛤蛤！楼主请允许我做一个被上的表情。

——4楼。被录取就被录取嘛，去学个圣光又不会怀孕……噗！

——5楼。楼主你能修炼成大熊猫么？

“果然不该有所指望的……”莉莉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帖子后面不断有新的回复刷新出来，不过大部分人要么就是幸灾乐祸，要么就是队形膜拜楼主，真正提出有用意见的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无奈地关掉回复提示，将平板终端丢在一边，莉莉丝向后一仰倒进了精致的大床上，几乎拖到脚踝的银色长发在大床上铺开成扇形，然后她自暴自弃地在床上打滚起来，没多久就把自己卷进了散乱的头发里。

“到底该怎么办啊啊啊啊啊——”

老爸老妈不知道跑去哪个凡人世界度蜜月根本联系不到人，至于除了捣蛋就是导弹的姐姐艾妮多更是连影子都找不到半个，别说解决问题了，莉莉丝到现在为止都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会报了明光圣殿的志愿的。

明明自己的第一志愿就是黑暗之门啊。

“难道就这么认命了？”

莉莉丝望着贴了超空间星空墙纸的天花板，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明天就是明光圣殿入学的日子，然而她到现在也没有拿回个人档案，这差不多等于已经宣判了她接下来的结局：乖乖认命去明光圣殿报到入学，至于以后究竟是成为第十位神主（自称），还是在明光圣殿的玩弄下成为别的什么东西……大概就要听天由命了吧。

在这十四天里，蕾耶那边也发了许多次信息过来安慰她，只可惜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明光圣殿招生办工作人员的大脑简直硬得和缪赛尔合金一样，说不退档就是不退档，让莉莉丝一点办法都没有——这特喵的简直就是逼良为娼好么？

无奈的少女微微眯起眼睛，思绪渐渐变得空旷悠远……但愿今晚能够出现奇迹吧。

不过事实证明——奇迹什么都是骗人的，因为当莉莉丝第二天迷迷糊糊醒来，不仅没有看到明光圣殿大发善心退回她的私人信息档案，还发现一件更加麻烦的事情。

之前十几天为了退档的事情忙得心力交瘁，所以——

她睡过头了。

……

5.迟到的上帝

明光圣殿新生入学报到的时间是当天中午十二点之前——第一次得知神王陛下定下的计时法也是24小时制的时候，莉莉丝真是差点就要怀疑那位和她同名的神王陛下也是从地球上穿越过来的了。

后来莉莉丝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据说神王陛下比永恒神界的存在还要古老，年龄的数字写在纸上足够压塌一个世界，哪怕是只是零头都足够原生的凡人世界反复毁灭十几回……不好，再说下去总感觉这本书五章就得完结的样子。

总之对于神界无处不在的微妙既视感，莉莉丝只能将其归结于大宇宙意志的错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明明是做好打算拒绝入学以示抗议的，不过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莉莉丝却发现自己已经不由自主地站在了明光圣殿第九分殿的正门前，看着金碧辉煌的学院大门一阵无言。

‘迟到了会被班主任请家长’、‘迟到了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迟到了就相当于人生彻底完蛋’……等一下，这些好像是上辈子的记忆唉……

脸色古怪地把脑海里翻涌的前世记忆压了下去，瞪着俩黑眼圈的莉莉丝有些忐忑地望向明光圣殿的正门，暗暗吞了口口水。

顺带一提，折腾了十四天时间，她的黑眼圈非但没好，反而比十四天前更严重了……

“明光圣殿”这个名字乍一听应该是某种神殿之类的宗教建筑群，然而当真正来到这里的时候，莉莉丝才知道自己对神界学院的认知错得离谱——她自家餐厅都有四万平米，堂堂第九神域光明系第一神学院怎么可能只有区区几座神殿大小？

事实上，此时此刻展现在莉莉丝眼前的并不是什么单纯的神殿建筑，而是一块广袤浩瀚的浮空大陆，浓郁的圣光秩序充斥在大陆的每一个角落，群山苍林起起伏伏、一座座神殿神宫鳞次栉比，伟岸神圣的气息洗涤人心灵魂。

明光圣殿的的学院正门是两座辉耀石打造的百米方尖塔，塔身上烙印着一枚枚淡金色的符文，仿佛在叙述着凡间最优美的文字也无法书写的荣光，让莉莉丝看了不由得感叹，难怪光明神族在永恒神界各大神系中信徒转化率永远高居榜首，光是这伟光正的门面形象就不是黑暗神族那阴森森的气氛能比的啊……

仅仅那两排金灿灿的神族文字就够一个凡人种族当做真神的启迪供奉信仰一辈子了——当然前提是凡人无法理解那些同时承载着信息和力量的神族文字，否则情况就会变得截然不同。

比如说那两座方尖塔上神圣无比的神族文字翻译过来就分别是：

“热烈欢迎各位新生入学，入学先交费进门往右转。”

……果然世界的真相都是残酷的么？

“……不过话说回来了，我迟到了足足一个标准时，现在进去不会被赶出来吧？”

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莉莉丝看着连个人影也没有的学院正门，心底不由变得愈发忐忑了起来……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当初还是学生时代的时候上课迟到，于是在偷偷猫过走廊的同时总在向上帝祈祷教导主任千万不要这个时候突然兴起巡视领地啊。

然而莉莉丝现在也明白了为啥前世的时候上帝没有保佑她不被教导主任发现了：多半因为她祈祷的时候上帝这丫也在躲教导主任呢……

好像意外发现了世界的真相的莉莉丝手持平板终端，脚步轻巧地穿过偌大的正门，仿佛一抹淡淡的暗影，无声无息地从美轮美奂的校园中走过，校园里时不时有年轻的神族穿过，不过他们都是至少已经入学百年的老生。

莉莉丝这个黑暗神族出现在一所光明神系学院里，当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然而少女急着找新生接待处，根本没心思去管周围的人究竟是什么反应。

很快，莉莉丝就按照录取通知书上的说明，找到了学院的新生接待处。

不出她所料，超出报到截止时间足足一个标准时的新生接待处门口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扇门虚掩着，仿佛是一头巨兽，向着黑暗神族的少女张开无形的巨口。

少女在内心再三告诉自己，她这一次不是认命了才入学，而是想要弄清楚明光圣殿究竟为什么要抓着自己这个黑暗神族不放，绝对不是认怂了——一边这样想着，莉莉丝鼓起勇气，走上前伸手推开了古朴沉重的大门。

新生接待处的建筑内部并不是常规空间，此刻展现在莉莉丝面前的是一片浩渺的星海，苍茫古老的气息在星空中流转，而莉莉丝身前不远处的一颗星体，在她踏入的一瞬间忽然亮了起来。

“您好，我是这次入学的新生，我想请问一下……”

一句话还没说完，一个低沉的声音就在莉莉丝的耳边响了起来，她同时还能够感受到一股视线从那颗亮起的星体上传来，落在她的身上。

这应该就是负责新生审核的古灵了。

“迟到的新生？”古灵的声音随即迟疑了一下，“一个……黑暗神族？”

莉莉丝下意识地接过话茬：“咳咳，我确实是黑暗神族，只不过……”

莉莉丝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它打断：“真是太久没看见这么非主流的新生了啊，想当年……呃，是六百亿还是一千亿年前？又或者是一万亿年前也说不定，那个时候可是有过一阵跨系选修的风潮啊，天天看到一群黑暗神族的小家伙憋圣光简直别有一番风味，可惜后来这阵风潮过去了就再也没见过了……”

莉莉丝：“……”能让她好好把话讲完么？

“哦对，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你是入学的新生对吧？不仅是个跨系选修的黑暗神族，还打破了学院十万年没人迟到的记录……啧啧，你这真是不走寻常路呐，想当年草创明光圣殿的第七神主殿下也是如此放荡不羁，这说来也是一段鲜有人知的历史了……”

莉莉丝继续：“……”谁来拦住这家伙废话啊，再这么下去她真感觉要遭啊！

而那个话唠古灵还在继续喋喋不休：“不久前第九神主艾德里克殿下也来我们学院视察过，多次强调一个核心两个基本点以及和谐可持续发展的重要理念，当时我就觉得很有道理啊，你看第九神主殿下虽然不是神界本土人士，但是……”

被话唠攻击砸得一阵晕头转向的莉莉丝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能不能帮我先办完入学手续？”

“哦，你说入学手续啊，你个人识别码是多少？顺便我再和你说说……”

“SYJH310**2333。”莉莉丝面无表情地回答道，然后封住了自己的听力。

“哦我查查，莉莉丝·阿夏尔，黑暗神族，总分999分，嗯？唉小姑娘，我和你说一件事，你先听着啊，千万别激动……”

“？”

“你是这次新生第一，所以马上你就该作为新生代表发言了。按照新生入学典礼的进度，大概就在三十秒后……”

“……啥？”

……

6.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听说自己被选为这一届的新生代表，需要在入学典礼上发言的一瞬间，莉莉丝整个人都不好了。

……明光圣殿的高层脑子真的不是豆腐做的吗，录（强）取（掠）她这个黑暗神族新生也就算了，居然还要他代表新生在入学典礼上发言？

永恒神界各大神系之间并不存在什么对立关系，相反彼此之间关系简直亲如一家，可就算真的是一家子，让她这么个黑暗神族去代表一群光明神族新生发言……

她会被所有人当成神经病的吧？

“诶等一下，我可没听说过我要当新生代表发言这件事啊，录取通知书里也从来没有说过吧？”

莉莉丝往日里显得高冷的脸庞这个时候只剩下了“囧”字可以形容：“别告诉我是你们学院的高层决定给我这个黑暗神族新生一个惊喜，所以临时决……”

古灵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哦我懂了，你一定是……”

莉莉丝：“……”

少女抬头看看还在喋喋不休的古灵，脑海里仿佛有十万头草泥马呼啸着奔腾而过，她咬咬牙，毅然决然向着新生接待处的大门猛地撒丫子跑去——她决定开溜了。

背后，古灵的话还在不断传来，好似无视了一切空间距离，不紧不慢地在莉莉丝的耳边响起。

“对了小姑娘，因为大礼堂一带固化了空间导致一念传送不能用，而那边距离又挺远的，所以我帮你开通了一个临时传送通道，你只要走出这扇门就可以直接传送到大礼堂的演讲台上——诶人已经走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心急呐……”

……

“……”

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数万新生，莉莉丝连掐死那个废话连篇的古灵的心思都有了。

她确实听到了新生接待处那个话唠古灵的最后一句话，然而那已经晚了，那个时候她已经一只脚跨出了大门，倏忽间时空变幻，等她的另一只脚跟着落地的时候，已然是踏足在大礼堂的辉耀石台上了。

“下面，让我们欢迎新生代表发言。”

紧接着莉莉丝就听到了这一句宣判她死刑的话。

感受到下方的数万视线同时聚集在自己身上，莉莉丝的小腿肚子当即哆嗦了一下。

……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前世她也不是没做过演讲，但充其量也就是给一百多人的团做解说，坐在下面的观众一眼就能看到尽头，而现在在她脚下的不是几百，甚至不是几千，而是将近十万！

这里的还特喵的都不是人，而是一大群一言一行皆为法则，一念一想即为真理的真神！

警告！警告！前方一大波上帝正在靠近中！

表面上，少女依然是绷紧了脸庞，精致的容颜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高冷的冰山女神一般一步步走到了演讲台前站定下来。

糟糕……脑子一走神居然不由自主就走上来了。

差点眼前一黑的莉莉丝无奈地深吸了一口，强行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要再逃避现实，那实在不是她的风格啊。

她一向认为，要么不要做，要么就做到最好，一直以来她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攻下一个又一个难题——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如此。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不管是之后被当成笑柄，还是别的什么，也只有做过一场才知道了。

……但是话说回来了，这种场合下她该说什么比较好？

谁来告诉她，她一黑、暗、神、族，到底能代表一群光、明、神、族的新生说点啥？

——对不起，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哈哈哈，怎么可能嘛，这种话说出去肯定会被打死……咦，为什么这么安静？

望着下方瞬间鸦雀无声的新生们，莉莉丝内心当即咯噔一下——她好像……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话全给说出来了？

卧槽，这下直接从BAD END线跳到DEAD END线了，这群光明神族不会群情激奋冲上来活撕了她吧？

内心更为忐忑的莉莉丝立刻磨了磨牙，干脆心一横直接豁了出去，清澈的声音在寂静的大礼堂中不断地盘旋回荡着。

“你们是光明神族中的精英，这里是第九神域最顶尖的光明系神学院，而我……却是一名黑暗神族！”

“但是，我是第一。”

仔细想想，明光圣殿硬要将她招进来，也许确实是有什么深意在里面，那么她也不妨稍稍利用一下这一点，总之先渡过眼下的危机再说。

至于之后是会被当成校园公敌，还是被学院高层一怒退学，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过话说回来……第二个结局貌似挺不错的样子啊？

退学，对！她现在这么大放嘲讽的话学院高层肯定坐不住，到时候多半就会把她给退学了，那不正是合了她的心意吗？

盲生，你终于发现了华点！

一想到这里少女原本有些慌乱的心情也镇定了许多，她背后的黑色羽翼豁然展开，纯粹的极暗秩序之力向着四面八方弥漫，和学院之中无处不在的圣光秩序之力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朦胧的光芒中，一根根黑色的羽毛飘落下来，银发少女置身其中，黑翼振动，她睁着一双赤色的眸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的所有人。

“你们第二名的总分也只有980分，而我则是999分——”

都放了这么多嘲讽了，效果应该做到位了，莉莉丝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临时预演的场景完完全全地展现出来。

她抬手轻轻在纤细的脖颈上一划，用没有丝毫起伏的语气向着所有人：

“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退学吧，退学吧，赶紧把我退学吧！

内心狂吼的少女黑翼一振，整个人冲天而起，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学院新生和导师们。

而实际上，早就在半空中进入了暗影潜行状态的莉莉丝则是侧耳倾听着下面学院新生的反应：这有助于帮她做出接下来的应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一个新生发出了惊呼，那是一个听起来比莉莉丝还要小一些的女性光明神族。

“好、好帅啊——”

……诶？

……

7.光明神族都是花痴吗

莉莉丝想过很多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剧情：比如说被嘲讽了一脸的光明神族新生集体追杀她这个黑暗神族，再比如说明光圣殿高层一怒之下将她退学，再再比如……

长久以来的习惯，让她在短短的时间里就针对各种可能产生的后果都做出了应对方针，但从头至尾，她压根就没有想象过事情会演变成眼下这种诡异的场面。

“好、好帅啊——”

一个外貌上看起来比莉莉丝还要小一些的光明神族少女，满眼星星地望着半空中黑暗神族少女消失的方向，发出了清脆的惊呼声。

——等一下，这剧情和说好的不一样吧？

化身暗影隐藏在大礼堂最高处的莉莉丝差点一个趔趄从半空中栽下来，在这一刹她硬生生地将自己这辈子的全部隐藏能力发挥到极限，好悬才没有露出破绽来。

“那就是传说中的王子殿下？”

然后莉莉丝号就被第二个惊喜交加的呼声给击沉了。

——你们倒是给我解释清楚，“传说中的王子殿下”这是什么见鬼的羞耻称呼啊！

“真的是王子殿下啊！我没眼花啊！”

“不愧是王子殿下，她的黑翼简直帅呆了！”

“没想到‘王子殿下’居然是这么漂亮的黑暗神族姑娘……”

“那头银发太对我胃口了！”

——停停停停！你们都给我住口啊！奇怪的称呼越来越多了喂！

这一次，三观受到严重冲击的莉莉丝终于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量，暗影潜行的状态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而这一丝小小的破绽瞬间就被下方诸多光明神族的精英新生捕捉到，于是少女下一秒就被耀眼的圣光闪瞎了狗眼。

“啊，在哪里！”

“要有光！”

“不够亮，再亮点！”

“太亮了，稍微暗点！”

——你们快给我住口啊！凡人所仰慕敬畏的创世力量被你们用来照明，如果圣光有灵的话圣光绝对会哭的啊！

感觉自己这几分钟里吐槽比过去十四年加起来还多的莉莉丝揉着暂时性失明的眼睛，无奈地振动着自己的黑色羽翼，摇摇晃晃地从大礼堂的最高处降落下来。

她感觉自己在这个状态下继续飞行的话，酿成飞行事故的可能性至少有九成九以上……

如果只是凡间的普通光芒，那无论多么明亮也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但光明神族所掌握的圣光秩序之力则不同，它是创造万物的基础法则秩序之一，和黑暗神族的极暗秩序之力都是浩渺的虚空中最为接近本源的力量。

更何况刚才一瞬间下面同时“神说要有光”的家伙少说也有几百个……就目前而言，莉莉丝再怎么学霸也没到一个打几百个的程度，于是她的狗眼就在一群光明神族新生无意识的圣光轰炸中——暂时性失明了。

不过也就是在这短暂的黑暗中，少女的思维却仿佛鱼归大海，一瞬间变得无比活跃起来。

黑暗，才是她的主场。

“看样子明光圣殿里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消息啊……”

哼哼，别让她找到这见鬼的“王子殿下”的传言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否则她一定会用大黑暗神典和对方的脸蛋来个零距离的亲密接触！

而且这群光明神族新生的态度也实在热情到异常了——这简直和前世地球上那些疯狂追星族没什么两样好吗！

下方的大礼堂中，一群光明神族的新生望着半空，那浑身缭绕着极暗秩序的哥特少女缓缓地降落下来，一根根漆黑的羽毛在她周身飞舞，秀丽的银发在圣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耀眼夺目。

落地的莉莉丝咳嗽了一声，即便她暂时看不见，但也依旧能够感受到一股股逼近的圣光秩序之力：“咳咳，你们有话好好说啊，先说好了咱们君子动口不动手——卧槽谁摸我翅膀！”

被偷袭了一下的少女刚想扭头抓住某只咸猪手的主人，她的一只手臂却被另外一个人紧紧抱住了。

“王子殿下，给我签个名吧！”

这个带着一丝稚嫩的声音莉莉丝倒是听出来了，是最开始喊出“好帅”的那个光明神族少女，然而还没等她回应，她的另外一只手臂也被人拽住了。

“王子殿下您有时间陪我喝个下午茶吗？我的泡茶技术很好的哦？”

“阿夏尔殿下，您有没有兴趣和我组成研究小组，我们的组员——”

莉莉丝这个时候倒是有点庆幸起自己降落的地方是一群女性光明神族，不然如果这个时候涌上来的是一群糙汉子……这都快成里番情节了吧？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你们这么多人一起涌上来让我怎么回答——卧槽谁又TM摸我翅膀！”

就在莉莉丝挣扎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背后的翅膀又被人抚摸了几下，而且这只咸猪手似乎似乎是认准了莉莉丝现在“自身难保”，没过几秒竟然变本加厉地从她左右的翅膀上各扯了两根羽毛下来。

这一下让莉莉丝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少女几乎当场就炸了毛——

她翅膀上的羽毛和之前那些飘落下来的黑羽是不同的，后者只是极暗秩序之力某种实质化的体现，而前者却是她身上实实在在的一部分，拔翅膀上的羽毛这种事情自从她小时候作死尝试了一下痛了足足三天之后就完全讳莫如深了。

顺带一提，事后她又忍痛在另外一侧的羽翼上再拔掉了一根黑羽：因为她还是个不对称就会死星人……

“谁，刚才谁拔老娘的羽毛？报上名来，老娘保证不打死你！”

银发少女高举着手中的大黑暗神典，一圈圈深邃的幽光绽放，缠绕着神典的银色锁链哗啦作响，整个大礼堂中的场面自此终于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莉莉丝！”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钻入了差点疼哭的少女耳中，如同温润的溪水一般抚慰着翅膀上的疼痛，让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啊，蕾耶是你啊……”

“是我，这里人太多，我想办法带你出去吧！”

蕾耶空灵悦耳的声音继续响起，随即莉莉丝就感受到自己被人从身后抱住，然后被带着向上飞起，朝着大礼堂外飞去。

蕾耶那同样规模不小的胸部此刻紧紧贴在莉莉丝的后背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蕾耶的呼吸比平时更急促一些。

嗯，应该是错觉，大概是刚才太紧张了。

……

8.这国怎，定体错

等到莉莉丝的眼前重新恢复光明，她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林旁，哪怕林间是最矮的一棵树木也高达数百米，最高的那些更是高达数千上万米，如同一杆杆翠绿的长矛，遥遥地刺向天穹之中，一眼之下难以看到尽头。

这是凡间难以看到的景致，是只有在永恒神界才能够造就的伟岸奇迹。

而在莉莉丝的手边，蕾耶脸色泛红，气喘吁吁地拍了拍胸口，她将雪白的羽翼收敛回背后，心有余悸地回望着后方：“真是太疯狂了呀，话说莉莉丝你没事吧？”

银发少女嘴角一抽，冲着自己的友人龇了龇牙：“别的都还好，就特么翅膀疼……”

别让她知道究竟是哪个混蛋拔了她足足四根羽毛的！

不然她绝对要把那个混蛋翅膀上的羽毛拔下来织围巾！

唯一让莉莉丝庆幸的是，那个混蛋是在两侧的羽翼上各拔两根，而不是在单独一侧拔了四根，要不然她多半还得强迫症发作，然后忍痛在自己另外一边也拔四根下来保证对称。

总而言之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话说你们光明系神学院都是这么疯狂的吗？还有‘王子殿下’到底是什么鬼？”

莉莉丝一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抓着大黑暗神典上的银链把整本神典当成个流星锤似的来回甩着，修长的眉毛却紧紧地皱了起来——她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你可别告诉我，今年明光圣殿啥也没干，就光和买菜似的挑了好几万花痴入学？他们这是上面拨下来的教育经费被削减了所以打算造个大新闻报复社会吗？”

“不是这样的。”稍稍缓过气来的蕾耶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来，她抖了抖翅膀，说道，“虽然明光圣殿的入学截止时间是今天中午十二点，但事实上从放榜的第二天开始新生就已经可以来校报到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在入学的新生里开始流传着关于‘王子殿下’的流言。传言说新生中有一名‘王子殿下’会从无尽幽深的黑暗地狱中来，如同重返人间的堕落天使，能够实现一切的愿望。”

蕾耶的描述听到一半莉莉丝就差点跳起来爆粗口了：“这种拿不知道几个三流小说拼凑起来的段子你们也信？”

而且这里TM可是永恒神界，亿万万凡人所称颂向往的永恒神界，你们一个个都是上帝啊，区区一个重返人间的堕天使有个蛋的能力实现你们的愿望啊！

“可是他们确实都信了啊……”蕾耶往日里温柔和煦的脸庞上也依旧维持着哭笑不得的表情，“我妈妈和我说，最近十亿年来年轻神族高分低能的现象越来越明显，所以莉莉丝你的遭遇大概和这个情况有关吧……唔，我记得不久前还有新闻报导过呢，我找下发到你个人终端上吧。”

一边说着，天使少女抬手打开她的个人终端查找起来，和莉莉丝使用的量产型平板终端不同，蕾耶的个人终端是一只浅金色的腕表，戴在手腕上如同精致华美的首饰一般，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了她那大小姐一般的贵族气质。

也就是这个时候，莉莉丝的个人终端也发出了“嘀”的一声轻响，莉莉丝掏出来一看，一行提示在屏幕的最上方滚过：您的好友“蕾耶·伽百璃”已经上线，当前与您相距小于1米——该消息来自艾华斯腕表6s定制版贵族金终端。

莉莉丝龇牙：“……我不记得我的个人终端有这么神奇的提示功能啊？”

蕾耶脸色微微一红，忽然又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嘿嘿，这个其实是我刚刚买的会员自带的功能啦，它还另外附带点对点传送功能呢，莉莉丝你一个黑暗神族在光明系神学院里肯定多有不便，有了这个功能我们要见面的话就方便多了呀。”

“唔，这倒是没错，还是蕾耶你想的周到。”莉莉丝点点头露出恍然的表情，她环顾四周一眼，“话说回来，这是哪儿来着？”

在这之前她压根就没考虑过真要入学明光圣殿的可能性，所以根本就没碰学院发到她个人终端上的校园资料，结果这会儿彻底成了两眼一抹黑。

“莉莉丝你果然完全没有看过学院发放的新生手册呀。”蕾耶并没有对莉莉丝的无知表现出任何意外，“这里是学院的宿舍区‘十字圣堂’，现在外面应该乱成一团了，所以我直接把你带来宿舍，你在宿舍里躲一晚上再出去的话，外面那些人应该就没那么疯狂了。”

学院的宿舍区叫这么酷炫的名字真的没问题？莉莉丝眉毛一挑：“这个宿舍区的名字有什么典故么？”

“典故的话倒是没有，就是听说以前这里叫八灵神山，后来因为学员多了就又加了新的区域出来，名字就变成了九天界域。最近宿舍区又扩建了一次，于是就改叫了十字圣殿，我想如果以后再扩建的话，多半会改叫十一区之类的名字吧？”

“好吧，是我想多了……”

莉莉丝叹了口气，心说当初给自家神殿那边的街道起名叫“二里桥”的那位先辈怎么就没这种精益求精的精神呢？

“啊，找到了！莉莉丝我发过来了喔！”

忽然蕾耶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呼声，莉莉丝的平板终端再次发出滴滴声，一则私人讯息发送了进来。

莉莉丝点开那则讯息，顿时黑色加粗的新闻标题映入了她的眼帘。

“应届生就业状况触目惊心，啃老族竟超过百分之十四！”

“天界山讯，日前，第三神域第68次应届生就业状况普查落下帷幕，应届生就业状况触目惊心，令人堪忧。资料显示，39。9%的应届毕业生在毕业后十年内无法顺利取得神职，其中更有14。6%的受访者明确表示并无明确就职意向，或等待继承家中长辈的世界管理权限……”

“其中，一位名叫黑尔莎的匿名精灵神族向记者直言不讳称，认为当今教育体系所教授的知识实际应用价值较低，便如她自己虽然已从高等神学院毕业，但竟然连完整创世纪都无法独立完成，这一定是体制的错……”

莉莉丝：“……”

……

9.都是新生手册的错

这则新闻看到一半的时候，莉莉丝的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这个神界怎么还没玩完呢？

等到她把整则新闻看完，她的想法又变成了：这样都没玩完，真不愧是神界。

等莉莉丝看完新闻，收起个人终端，抬头发现蕾耶正坐在路边花坛的边沿上，托着下巴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少女不由得咧了咧嘴：“蕾耶，你在看啥？”

天使少女想了想，认真地朝着自己的友人点点头：“我在想啊，莉莉丝你这烟熏妆是哪里画的呀？完全看不出来化妆的痕迹呢。”

莉莉丝当场就瞪眼了：“我上次就说了我这是黑眼圈不是烟熏妆啊！蕾耶你要再问这个问题，不要以为我和你关系好就不会和你急呐！”

“诶嘿嘿嘿~”蕾耶傻笑着吐了吐舌头，很快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温柔模样，她上前拉起莉莉丝的手，“估计很快就有人找到这里了，我们先进宿舍里去吧，进了宿舍他们就找不到了。”

眼前的场景倏忽变幻，莉莉丝第一次踏入了明光圣殿的学员宿舍之中。

好吧，不出莉莉丝所料，所谓的学员宿舍又是大到没边的那种，相比之下她前世攒下的两套房子加起来还没学员宿舍的半个洗手间大——虽然她完全无法理解作为法则生物的神族在宿舍里建个洗手间到底是什么心态。

难不成有些人喜欢在洗手间里玩一些奇怪的Play？

实话实说，莉莉丝是真心觉得永恒神界的上帝们在学习如何创世纪之前，应该先花时间把比例尺学好才对，其他学员什么想法她不知道，但她可受不了从自己卧室门口走到床边还得走上一分钟时间的设定。

蕾耶在莉莉丝的宿舍里和她聊了好半天才依依不舍地告辞离去，等到友人离开之后，莉莉丝漫步走到卧室的窗边，朝着窗外发起呆来。

明光圣殿的学员宿舍也和神界的其他地方一样处于层叠空间之中，不过窗外却并非是气象环境模拟系统模拟出来的幻景，而是完全真实存在的异度空间，甚至不少空间层之中还有各种各样的生命繁衍栖息。

无数的空间层重叠在一起，化作了五光十色的梦幻流光，一眼看去仿佛穿越了一个又一个世界，一层层空间中如梦似幻般的场景画面从视野的两旁穿梭而过，又迅速归于梦幻泡影。

最后一行金色的字符刷新出来：“百事达校园管理系统v6。6版，校园管理的不二之选！——友情提示，您的试用期只剩下一万六千五百八十八年，请尽快购买正版激活码……”

莉莉丝：“……”真是够了！

她扭过头，不再关注窗外的景致，而是抬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顿时一道暗银色的光幕浮现，迅速在房间里刷过，顿时整个房间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一些以紫色、银色为主色调的装饰品出现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学员宿舍里统一发放的生活用品也被替换成了随手带来的私人用品，最后一张软沙发凭空形成，少女头发一扬就躺了进去。

——和一滩烂泥似的。

“嗯，总算舒服了。”

莉莉丝窝在沙发里扭了扭身子，虽然卧室宽阔过头的面积依然让她有些不习惯，好在经过这些细小的改变之后，这间卧室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些家里的感觉。

她悠然地望着天花板上的花纹，终于有时间把这一段时间的经历好好理出个头绪来。

首先，她的志愿填报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明明她填报的第一志愿是黑暗之门……二里桥分院，随后的一系列的志愿也都是黑暗系神学院，她最后却莫名其妙被第九神域排行第一的初等光明系神学院，也就是明光圣殿给录取了。

其次，明光圣殿招生办的人的脑子里一定都是缪赛尔合金！

接着，明光圣殿招生办的人的脑子里真的都是缪赛尔合金！

最后的最后，她基本可以确认自己已经被赶鸭子上架，算是正式在明光圣殿入学——她打赌五毛钱，她现在就算再去找学院的档案处也绝对会被各种各样的理由拒之门外，之前那诡异的“王子殿下”的流言已经让她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不过……”少女稍微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来，“我不会就这么认输的。”

——开什么国际玩笑，她这明显是被某个不知道藏在哪里的魂淡给坑了好吗！

此仇不报非君子！

她的大黑暗神典已经饥渴难耐了！

何况她可是要成为未来的第十神主的人，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向黑暗势力低头？

哦不对……这角色设定好像哪里弄反了，不过这点小细节就让它去了，关键在于她真的很不爽啊！

不过话说回来了，找场子归找场子，既然都已经入学了还自暴自弃实在不是她的风格，连变成妹子这种人生惨剧她都接受了，现在只是上错专业而已，就当做是成为第十神主所必须的磨练好了。

这么想着，莉莉丝也终于想起来自己其实还有很多准备工作没有做：比如先前蕾耶提到过的，那个和录取通知书一起发过来的新生手册她就完全没有看过。

现在既然决定暂时在明光圣殿留下，甚至要好好学出点成绩来，莉莉丝当然不能再把新生手册丢一边了，她很快就从平板终端上找到了有着鲜红图标的文件，意识沉入了其中。

一条金色的河流在这一刹那浮现，浩浩荡荡地涌入莉莉丝脑海之中，并迅速构建出一座缭绕着真理气息的光明殿堂，上书四个神圣的大字：

新生须知。

……总觉得光明神族在逼格方面实在比黑暗神族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了，就连一本新生手册都弄得和个藏经阁似的，哪里像她家神殿图书馆里的那些书，大多数都又黑又硬和个石头一样。

“好吧我先看看……第一条是……诶？还有第零条，绝对不要和新生接待处的古灵多说一句话，否则没被烦死算你运气好？卧槽，我怎么没早点想起来看新生手册！”

……

10.关于装备的探讨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莉莉丝的忙碌中飞速流逝，等到她把注意力从平板终端上移开的时候，才发现深邃苍茫的夜色早已笼罩了大地。

这时莉莉丝的终端响起了滴滴的提示音，莉莉丝打开一看是蕾耶发来的私信，这才发觉卧室的窗外不知何时有一个窈窕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见莉莉丝望来，那个身影也微笑着向她招手。

“蕾耶，你没等久吧？”

急忙打开窗户，莉莉丝顿时一怔，此时一轮宛若银盘的圆月高悬于夜空之中，一颗颗明亮的星辰如同钻石一般镶嵌在夜色里，朦胧的银光洒落在金发少女的身上，将微笑的天使少女衬托得无比圣洁，整幅画面美轮美奂如同梦境一般。

望着这番梦幻美景，莉莉丝觉得自己这时候不抒情一下实在对不起眼前星月同耀的景致，她琢磨了好几秒种终于从嘴里憋出一句话来：“真亮，狗眼快瞎了……”

天可怜见，这话说出口之前莉莉丝是真的认认真真思考过的。

“扑哧——”似乎是被莉莉丝的用心雕琢的“感言”给逗笑了，蕾耶脸庞上的笑容更加明亮夺目，“莉莉丝你就别假装文艺少女啦，我们都认识那么多年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只有在不说话的时候，才会有那么一点文艺少女的气质呀。”

莉莉丝脸蛋当场就黑得和陈年锅底似的：“蕾耶你能别老提这茬吗，用大黑暗神典砸人就是我天赋技能了怎么着吧，据说神王陛下的得意技能还是用板砖砸人呢……”

而且说心里话，大黑暗神典砸人真的手感很不错啊，不仅坚固耐用，而且可远程可近战……

越是深入挖掘，莉莉丝就越是觉得思路开阔前程远大，她兴致勃勃地坐在窗台上，一头银发随风飘动：“蕾耶你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有点想法了，你说我要不要改天再去入手一本光明系的高阶神术查询手册？”

“唉？”

莉莉丝颠了颠手里的大黑暗神典，继续说道：“你看现在不是流行组合神器吗？我再弄本光明系的高阶神术查询手册就能和我这本大黑暗神典凑个对儿。而且我连神器的名号都已经想好了——放一块儿的时候就叫先天太极图，拆开之后黑暗系的那半叫黑色噩梦，光明系的那半叫白色春梦……”

“莉莉丝你这绝对是对光明神系有偏见！”

“要是学院能现在让我退学我就没意见……”莉莉丝小声地咕囔了一句，不过大家都是上帝，这句话蕾耶肯定已经听见了，但莉莉丝也没在意，只是扯了扯嘴角，“话说回来，蕾耶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蕾耶几乎是脱口而出，不过很快她又接着说道，“学院今天晚上有狂欢夜，莉莉丝你如果不怕……”

“还等什么，赶紧走啦！”

看着已经和风一样远去的友人，蕾耶张了张嘴又把后面半句话咽了回去：如果你不怕再被一大群花痴包围的话……

……

所谓的狂欢夜，是每百年一次新生入学时，由学院老生主办，本学纪新生参与的大型祭典活动，圣殿学院方面会派人维持秩序，但本身并不会对狂欢夜进行不必要的干涉，一切自主权全部都交到了学员手里。

“因为是正式开学前最后一天，所以大家都会放松了尽情地玩，甚至还会带自己校外的朋友一起来，据说每一届的狂欢夜都会发生很多有趣的事情呢。”

群星和银月的夜色下，一双黑暗神族和光明神族的少女如同流星般穿梭而过，蕾耶用她的腕表终端在身前投影出一个个动态的3D画面，那些都是从前的学院狂欢夜留下的影像记录。

“就像之前有一届狂欢夜，有个校外的兽神系猫姑娘喝醉了，结果画风突变把自己给汉化，就地强上了另一个外院的巨龙种，最后两人日久深情喜结连理……这个爱情故事至今还被传为佳谈，学院里甚至有还有不少已经毕业的神族用这个故事来教导自己的信徒子民呢。”

……你们光明神族的爱情观绝对有问题吧……

“诶嘿，到了。”

很快两人在一片巨大的广场前落下，这片古老的广场上没有直接用圣光照明，而是很有气氛地点燃了一簇簇篝火，跳动的火焰将广场上的人影拉得老长老长。

放眼望去，已经有许多人聚集在了广场上，其中大部分是背生白翼、年轻貌美的光明神族，但也不乏形形色色来自其他神系的来访者，比如说莉莉丝刚落下的这会儿就看见一头五百多米长的黑色巨龙无意识地甩甩尾巴，抽飞了一大票胆大包天打算偷偷尝试碳烤龙尾的学院新生。

再比如她和蕾耶才刚走进广场，就又看到一场规模宏大的拳击比赛正在如火如荼地举行之中，此刻交战的双方分别是来自兽神系的不死火凰和来自精灵神系的暗夜精灵——他们家里的彩虹妖精。

顺带一提，拳击比赛的全部参赛者都是看着像活体手办的彩虹妖精……

“真是热闹呢。”莉莉丝看着这异常热闹的大广场，脑海里隐约浮现出上一世参加新年倒计时的场面，虽然彼时今日的身份、心态、目的全都不尽相同，然而那种轻松欢快的气氛依然渐渐感染了她，“蕾耶，你说神界的其他地方也像这里这么热闹吗？”

“这个……”蕾耶稍稍一怔，“我没怎么去过其他地方，所以也不是特别清楚呢，不过我妈妈说过，好像是龙神系还是生命神系，有几个神系举办起庆典活动可要比我们现在热闹多了。”

莉莉丝点点头，刚想说些什么，迎面就看见一个金色中带着些许栗色的短发光明神族女孩兴冲冲地向着她飞了过来，还有些稚嫩的脸庞上满是惊喜：“王子殿下——”

人还没靠近，莉莉丝已经下意识地把手里的大黑暗神典砸出去了。

……

11.还没开学就上大戏？

然而，莉莉丝的行动终究是晚了一步，那个光明神族的女孩虽然被她用黑色噩梦正面糊了一脸，但她的声音也已经传了出去。

几乎就是一刹那的功夫，无数晃晃的视线就已经集中了过来——在这片广场上就算是个卖萌用的彩虹妖精，放到凡间那也是妥妥的半神之流，论听力哪个不是打底“耳听八方”起步的？

于是莉莉丝当场就重温了一遍下午新生入学典礼上的“地狱试炼”。

感觉整个人都要被他们的眼神烧成灰了！

——所以能不能来个人告诉她‘王子殿下’到底是什么鬼嘛！

莉莉丝迎着诸多集中过来的闪亮视线，不由得叹了口气，内心的疑惑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深了：就算在明光圣殿这种光明系神学院里面出现一名黑暗神族的新生确实极为罕见，但这些光明神族也不用个个和见到稀世珍宝似地盯着她不放吧？

黑暗神族在神界也是人口众多的大族，莉莉丝敢打赌她上街拿黑色噩梦随手一砸都能砸中几个黑暗神族，所以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人见人爱的王子殿下了呢？

这称呼放前世她会很不要脸地欣然收下，但这一世她都变成女儿身了，却有一大堆群光明神族的萌妹美女对着她大喊王子殿下……这种莫名的哀伤你们一定不懂的吧？

“我警告你们啊——”莉莉丝把大黑暗神典甩得和个流星锤一般，二话不说一连串凶狠的眼刀子就冲着虎视眈眈的光明神族们丢了出去，就连自称都不自觉地产生了变化，“我警告你们别靠近过来啊，老娘可不是吓大的，你们谁要再敢靠近一步，信不信老娘分分钟把他砸成二次元人物？”

周围的场面出现了一瞬间的寂静。

好在接下来莉莉丝设想中的最坏情况，也就是这群光明神族继续和下午那会儿一样不管不顾冲上来的状况并没有发生，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威吓起到了作用：毕竟正常人要看见有个人冲着自己抡板砖，只要脑髓没贵恙多半都是不会凑上去自找没趣的。

“王子殿下——”

嗯，这边看起来似乎还有一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就让本姑娘帮你开个光好了。

一想到这里，黑着脸的莉莉丝猛一个华丽的转身，大黑暗神典再度脱手飞出，以同样的力度、同样的角度不偏不倚砸进了正要再次冲过来的栗发光明神族女孩的脸蛋里。

“看啥看？没看过黑暗神族啊？”

确认那姑娘确实已经晕乎过去之后，莉莉丝又瞪了围着她的众人几眼，她觉得这个时候至少得把态度做出来，不管是光明系的明光圣殿也好，黑暗系的黑暗之门也罢，说白了神学院是让神族求学的地方，要一直这么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她到底是来求学的，还是来拍韩剧的？

“没话说了？没话说了那就赶紧该干嘛干嘛去，老娘这里不负责教育低龄儿童！”

这时候一直跟在莉莉丝身旁的蕾耶拽了拽她的翅膀小声提醒：“莉莉丝你貌似是这里最小的诶。”

莉莉丝：“……”

……

经过一番半真半假的“恐吓”，莉莉丝的耳根总算清静了许多，虽然依旧有很多人看她的眼神如同看珍稀动物，但好歹没再像之前那样疯狂地冲上来了。

这让她终于能够彻底放松心情，好好地享受这个对她而言别开生面的狂欢夜。

明光圣殿的狂欢夜祭典确实让莉莉丝大开眼界，小时候她也跟随自己那对不靠谱的父母参加过一些由黑暗神族举行的祭典，不过这些祭典气氛大多神神秘秘，布景诡异光线暗淡，再加上一群衣色深邃背生黑翼的黑暗神族，怎么看都像是邪教现场似的。

相比之下明光圣殿的老生们举办的狂欢夜祭典不仅真正有祭典的气氛，也将“狂欢”一词演绎到了极致，光是和蕾耶一起逛过去的这一路上，莉莉丝就看见了不下十个让人忍不住觉得“举办者脑子有洞”的娱乐项目来。

比如彩虹妖精和巨龙族的掰手腕大赛——天可怜见，参赛的最高个儿的彩虹妖精才到那头黑龙指甲的一半长度。

再比如需要飞上天空进行的捞鲸鱼项目——也不知道凡间祭典的捞金鱼摊位和这个项目究竟谁才是正统？

再再比如由某个异想天开的老生举办的十分钟黑暗神术速学擂台赛——莉莉丝一个人包揽擂台赛全部奖励的时候，这位单名一个洛字的光明神族帅哥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莉莉丝你刚才简直帅呆了！”跟在莉莉丝身旁的蕾耶虽然没像莉莉丝玩得这么疯，但这位大小姐的脸颊此刻也泛着兴奋的红晕，“说起来那位洛学长真是有点可怜呢，我听边上的人说，洛学长的擂台赛已经是第八届了，之前七届一个成功挑战的都没有，谁知道这最后一届却遇上了莉莉丝你呢。”

莉莉丝呆了一下：“啊不是，我刚才就是看着他奖励的光明神术查询手册看起来不错就想要试试手感，结果那家伙连我的种族都没看就把我拉去参赛了，这应该是他活该吧……”

“唉？”

“不过现在我已经摸清楚了，他那本中考红宝书分量轻了点，砸人的时候不太爽利，蕾耶你要用不？要的话就送给你了。”莉莉丝把手中泛着淡淡神圣气息的书册递到了蕾耶面前。

“好呀，只要是莉莉丝你送的东西我都——”

蕾耶的话还没说完，某种看不见的力场忽然如同狂暴的飓风一般霎时席卷四面八方，圣云石铺设的广场地面如同波浪一般浮酥鼓动起来，仿佛有一头身躯无比庞大的巨兽正在广场之下的土地中穿梭，随时有破土而出的可能。

“这到是今晚狂欢夜的压轴节目吗？”

不仅是莉莉丝，在场的其他人也全都愕然地看着这一幕，呆呆站在原地忘记了行动。

……

12.说好的恶魔呢

每一百年，明光圣殿第九分殿就会举办一次狂欢夜祭典，欢迎诸多新生的到来。

按照惯例，每一届的新生狂欢夜都会在校园中部的阿格图灵广场进行。

一来阿格图灵广场面积足够广阔，所以不论怎么折腾地方都足够，二来广场的地面由韧性和硬度兼具的超凡物质圣云石铺设而成，圣云石本身还具有吸收能量与自我修复能力，所以不论怎么折腾都不用担心折腾坏。

要只是莉莉丝这种体型的神族在广场上蹦跶就算了，但要换成十几头数百上千米长的龙神跑来凑热闹又唱又跳……那画面太美实在令人难以直视。

综上所述，要对圣云石铺设的广场地面造成有效伤害实在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然而——

“这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广场的下面难道有什么魔物吗？”

此时此刻，阿格图灵广场的地面却仿佛海浪一般浮酥波动起来，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让人难以站稳脚跟，一个又一个神族不得已飞上天空，震惊地看着轰轰坍塌的阿格图灵广场。

就仿佛有一头苍莽的巨兽正在幽深的地下穿梭，随着它越来越接近地面，广场的坍塌范围也越来越大，某种压抑沉重的气息在空气里迅速沉积酝酿着。

莉莉丝拉着蕾耶飞上半空，望着这令人震撼的场面，脸色也不由得变了：“我说，这该不会也是明光圣殿的优良传统吧——比如说要给全体新生一个下马威什么的？”

一般学院流的剧情不都是这么进行的么？

“王子殿下，就算老生们要给新生下马威也不可能拆掉阿格图灵呀，阿格图灵广场对第九分殿有着特别的意义，要是谁敢这么做的话，绝对会被沉进冥河泡澡的吧？”

听到这个声音在身旁响起的一刹那，莉莉丝几乎是下意识地一个哆嗦，抬手抄起大黑暗神典就砸了过去，不过这次对方终于有了准备，羽翼振动间原地留下一连串的淡金色的残影，轻巧地躲开了莉莉丝的末日审判·圣经糊脸。

莉莉丝保持着高举大黑暗神典的姿势，一双血色的眸子死死地瞪着那个栗色短发的光明神族女孩：“怎么又是你？”

栗发女孩被顶着俩黑眼圈的莉莉丝这么凶神恶煞的一瞪，小脸露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我、我应该没有做错什么吧，王子殿……”

“你要敢把那四个字喊完整，信不信老娘让你不再完整？”

“我、我知道了，王……”

“嗯哼？”

“知、知道了，阿夏尔……同学！”

不知为啥对这个称呼极为忌讳的莉莉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把感知重新放回到下方坍塌面积不断扩大的阿格图灵广场上，不多时她猛地抬起头：“你们谁知道阿格图灵广场下面是什么？”

“广场下面？”栗发女孩愣了愣，憋着一张小脸苦思冥想，“广场下面什么都没有啊……哦对了我们学院好像有个七大不可思议，其中有一条说学院下面封印了一头第九神域创造之前就存在的古老恶魔，会不会就是在阿格图灵下面……”

她越说脸色就越是惨白：“不会吧，那头恶魔据说连第九神主的军团都无法磨灭，最后只能借助整个第九神域的力量将其镇压封印……”

之前就提到过，在场的最低也是半神起步，所以栗发女孩的自言自语完全被听了个一清二楚，没用多久就已经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地传播开，等到莉莉丝从长达三十秒的思考中回过神来之后居然连“永恒神界三小时内即将毁灭”这种惊世骇俗的传言都已经有人信以为真了……

所以说脑补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啧，要是真都是这幅怂样，那神界新一代神族的素质还真是堪忧。”莉莉丝忍不住咂了咂嘴，“万一哪天有凡人想不开了要逆个天屠个神炸个妈什么的，这还不得手一抖灭世个十次八次的压压惊啊……”

“莉莉丝，你有什么发现吗？我感觉到广场下面有一股非常不稳定的圣光能量在聚集……”

这时，先前一言不发的蕾耶忽然指着已经几乎完全塌陷的阿格图灵广场开口：“我能感觉到如果不赶紧加以控制的话，有很大可能会发生剧烈爆炸。”

“不是有很大可能，而是一定会——”莉莉丝脸色古怪地转过来，“因为他喵的已经炸了。”

“莉莉丝你又马后炮呀！”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原本就已经坍塌得面目全非的阿格图灵广场忽然从中心开始猛地向下坍缩下去，中央的空间不正常地扭曲着，周围的物质被尽数吞没不见。

莉莉丝想都不想立刻大喊一声：“所有人立刻进入真神形态！”

下一刻，一股股神圣的气息冲天而起，一个个身影被神光笼罩，然而很快他们又被地面深处骤然爆发的圣光所淹没。

在浩荡的圣光洪流的冲刷中，莉莉丝心惊肉跳地把自己翅膀收回来，满脑门黑线地爆了粗口：“喵蛋的，老娘求学之路上的第一件头等大事居然是用圣光洗澡？”

光明神族进入真神形态，本身就等同于化身圣光，倒是完全不惧圣光洪流，但她可是黑暗神族，一身纯粹的极暗秩序之力，进入真神形态强是强了，但极暗和圣光要是真对冲一下……那她就等着在众神殿复活吧。

要不是一旁的蕾耶眼疾手快替她撑开护盾，她这会儿多半已经在等待读条复活的途中了。

“这明光圣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真被我说中了，因为被上头削减了教育经费所以打算造个大新闻报复社会？”

好歹也是第九神域最大的光明系初等神学院，不至于做出这么没品的事情出来吧？

——不过好在圣光洪流来得快，去得也快，更重要的是一大群后知后觉的年轻神族终于开始施展各自的力量收拾残局——好歹都是上帝，还不至于真的这么不堪——于是局面终于迅速稳定了下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被圣光灼烧得晶化的广场上，有一个踉跄的身影爬了起来。

……

13.请问令堂高就？

这个身影所处的位置几乎就是圣光洪流爆发的正中心，他跌跌撞撞地爬起，茫然地看着四周，任凭体表闪亮的晶化碎片扑簌簌剥落下来，近乎死寂绝望的眼神之中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看着眼前这片无比陌生的星空，看着周遭从未见过的伟岸天地，看着那一个个散发着神圣气息的身影，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着，露出一个惨烈的笑容。

“这里……就是天界？”

似乎是疑惑，又仿佛是质问，他口中喃喃自语着，声音越来越轻：“这里……就是天界？”

这里就是无数人口中所称颂向往，一位位先烈先贤前赴后继所追寻的至高天界？

天界的众神在彻夜狂欢，却将凡人至于牢笼之中，如同猪狗般饲养？

如果可以的话，他的内心有无边的愤怒，数不清的怒火想要向天界的众神宣泄，但他却知道……自己没时间了。

刚才的那场爆炸已经将他的血肉乃至灵魂都蒸干，那种无比纯粹的圣光能量将他的一切都灼烧干净，他看似依旧能够活动，但事实上只是依靠着那一丝强烈不甘的执念在维持着。

但执念终究只是执念。

他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在迅速化作点点光芒，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张口发出了他此生面对众神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质问。

与此同时，他最后的念头一搅，早已被圣光同化的躯体猛地失去控制，如同一颗失控的巨大炸弹一般，在众人愕然的眼神中轰然爆裂。

“你们，不配为神！”

思维陷入最后的黑暗前，他看到一名银发的女神正在向着自己走来。

……

“这小子干嘛，这都伤成狗了还这么瞎咋呼呼的，真以为自己是缪赛尔合金造……诶哟卧槽又是脸——”

剧烈爆炸的圣光能量很快就被人挥散，然而现场却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所有人默默地看着那个正准备走上前提供帮助的黑暗神族少女就这么被正面糊了一脸EX·圣光爆裂，随即先后露出了同情的表情来。

“这人有病啊？”

——不，圣光真和她有仇啊？

灰头土脸的莉莉丝这会儿是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从没有过像现在这样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和圣光有关的东西不对路：明明是纯正的黑暗神族却愣是被一所光明系神学院录取，来学院的头一天晚上就差点被圣光洪流送去众神殿登记报道，好不容易在蕾耶的帮助下躲过了圣光洪流，结果却又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用圣光正面骑脸……

综上所述，她真的和圣光有仇吧？

“这家伙……”银发少女的背后，从真神形态退出的蕾耶，她脸庞上的笑容已经敛去，用只有她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嘀咕着什么，不过她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轻轻吐出两个字来，“凡人？”

事实上两人的身前此刻已经完全不剩下什么了，然而作为神族，她们很快就将刚才发生的一切抽丝剥茧分析得一清二楚。

——那个正面糊莉莉丝一脸圣光的家伙并不是神族，而是一个普通的凡人，甚至以生命层次而言，他距离半神都还差得远。

“诶，凡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栗发女孩发出了惊呼，“我们学院现在也开始聘用凡人了吗？”

“你不觉得你的关注点有问题么。”莉莉丝回头瞥了她一眼，血色的眸子微微波动着，“现在的问题在于——这里是明光圣殿校园内部，他这么个凡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还有刚才的圣光洪流你们也看到了，要是一般凡人早就被圣光烧没了，哪可能还像他那样糊我一脸……啧，这场子不找回来老娘心里总感觉憋得慌啊！”

永恒神界并不是没有凡人的存在，事实上在神界的不少区域都会有凡人活动的踪迹，他们之中有的是从凡间升入神国的虔诚信徒，有的是通过万界殿天界山之类的万界枢纽来到神界，也有的由于种种别的原因或主动或被动来到神界。

甚至永恒神界某个普通神族的家里都可能存在着一方世界，在这方世界之中生活着无数生灵。

但这些允许凡人活动的地方，都经过了众神的特殊保护加持，以免神界无处不在的巨量信息和神圣能量直接将脆弱的凡人刷成虚无。

——便好比最原始的神族文字，一个符文就蕴含了亿万种变化，其中蕴含的繁复信息甚至可以在一秒钟内烧熟一个凡人的大脑。

所以不少对永恒神界一知半解的凡人总以为他们的上帝藏着掖着啥好东西不愿意分享给凡人，而事实上他们的上帝很可能只是在把自家的购物广告收收好，以免哪个凡人一不小心就着了道：毕竟被广告纸弄死这事情要说出去谁面子都不好看……

“而且，刚才那些话你们也听到了，这苦大仇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杀了他全家，我刚才差点以为他下一句就要高喊‘天道不公，我要逆天’了你们知道么？”

莉莉丝扯了扯嘴角，却忽然发现身旁这俩光明神族都呆住不动了，于是她拽了拽蕾耶的翅膀：“你们怎么了？”

“莉莉丝，其实你根本就是诅咒神系派来的卧底吧……”

完全是一说就中呀。

蕾耶美丽的脸蛋也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看向自己好友的眸子里充满了震惊，她抬起一只手，一缕极为微弱的灵光从空气中浮现出来，最后缓缓地凝聚成一座小小的金色殿堂。

“莉莉丝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少女盯着那座迷你的金色殿堂，试探着问了一句：“这是学院对外贩售的明光圣殿等比例手办模型？”

“你应该知道的，这是世界印记。”蕾耶哭笑不得地纠正，“明光圣殿内部研究所和实验室他们研究创世机理的时候，所使用的造物模版都会带上这个金色圣殿的世界印记，以此来区别外源的造物——这就是刚才从那个凡人身上提取出来的印记。”

“我听我妈妈说，阿格图灵广场的下面似乎就有圣殿的一处规模庞大的创世实验室，所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刚才的爆炸应该是下面的实验室发生了事故，而那个凡人恐怕就是来自实验室中的某个世界。”

莉莉丝满脸惊叹点点头：“我很早以前就想问了诶，蕾耶你妈妈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你妈妈什么都知道？”

……

14.别动，我们人比你多……

“很早以前我就想问了，蕾耶你妈妈到底是做什么的啊？”莉莉丝抬头望着自己的友人，顶着俩黑眼圈的死鱼眼里满是好奇，“为什么你妈妈什么都知道？”

其实这个问题她很早以前就不止一次想问了，然而却因为种种原因始终没能问出口，而这会儿天时地利人和全都有了，要再继续憋下去她真担心自己会憋怀孕的。

——敢问令堂高就？

尽管蕾耶应该都是无意间提到她的母亲，但次数多了之后，总让人不能不在意啊。

阿格图灵广场下面有个创世实验室多半不是什么秘密，回头她上校园网查一下十有八九就能找到相关资料，但她记得蕾耶的母亲可不是光明神族更没有就读过明光圣殿，这样还能够知道创世实验室的存在就有点令人在意了。

顺带一提，神族繁衍后代的时候，后代的性别和支族都是可以从父母双方之中自由选择的，可以跟随父方，也可以跟随母方，如果父母有兴趣的来个杂交……哦不，混血品种的话，遗传因子按黄金比例分割什么的也完全行得通。

为此莉莉丝小时候还曾经埋怨了她父母好长一段时间：她那对奇葩的老爸老妈决定她性别的时候居然是猜拳决定的，甚至现在想起来她还有些后怕：幸好不是抓阄决定的……

“诶，我妈妈？”

天使般的少女稍稍愣了一下，精致细腻的脸庞上泛起一丝浅浅的粉红，不过却很好地隐藏在夜色之中，没有被莉莉丝发现，蕾耶戳了戳指尖：“莉莉丝，你是想要见我妈妈吗……”

“唔，也不能这么说啦。”莉莉丝努了努嘴，“我就是好奇而已——要是你妈妈很厉害的话，能不能摆脱她想办法让我换个黑暗神系的学院啊？我这才来第一天就被圣光糊脸两次，我很担心时间一长根本遭不住啊……”

“……哈？”

这个时候赶来的学院导师已经赶来了这里，这是一名身材火爆的金发女性光明神族，她穿着的不是丝纱材质的白色衣裙，而是一套银色的战铠，一股不朽不灭的战意从铠甲上勃发，冥冥之间撼动人的心灵。

蕾耶和栗发光明神族女孩先后向着她行礼：“奥莱维娅导师。”

说完蕾耶还从背后扯了扯莉莉丝的翅膀，笑声提醒道：“这位是奥莱维娅导师，高阶光明神族，战神神职，据说奥莱维娅导师还参与过五亿四千万年之前的辉煌远征……”

听起来超厉害的样子！

莉莉丝也向这位奥莱维娅导师问候行礼：“奥莱维娅导师……”

“哦，我认识你，报错志愿的那个小迷糊蛋。”奥莱维娅导师一只手揉着眉心，“你们说有个创世实验室里的凡人跑出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莉莉丝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位奥莱维娅导师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蕾耶闻言点点头：“是的，我们在他身上发现了圣殿专用的世界印记。”

奥莱维娅咂了咂嘴，一双蓝色的眸子里有无穷无尽的流光闪过，几秒钟后她点了点头：“你们是对的，估计又是哪个小兔崽子的创世实验出了重大错误，看样子又得有人写检讨书了，不过为了防止万一还是来问问本人好了。”

“问问本人？”蕾耶下意识地就想说人都死了还怎么问，不过她很快就闭嘴了。

只见这位美貌的导师走到刚才那个凡人消散后残留的圣光晶化碎片残渣前，伸出两只手轻轻一拍，一股神光顿时迸发开：“以老娘的名义，复活吧！”

神光涌动，无数的法则和秩序交织成……好吧，由于复活的速度实在太快，而奥莱维娅导师的行动也实在雷厉风行，所以莉莉丝压根还没回过神来整个复活的过程就已经结束了。

这是莉莉丝第一次看到光明神系的复活神术，所以她好奇地凑上前打量起这个刚刚复活的凡人。

刚才那个自爆糊了一脸莉莉丝圣光爆裂的年轻人，这会儿已经再次活生生地站在莉莉丝面前，维持着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的姿势，怒目圆睁，沙哑地冲着莉莉丝发出愤怒的质问。

“你们，不配为神！”

轰隆——

在众人（神？）的呆滞的眼神中，那个刚刚复活的凡人身体陡然化作汹涌的圣光能量炸开，然后结结实实地招呼在了莉莉丝的脸上。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不论是一旁的奥莱维娅导师，还是跟在莉莉丝身后的蕾耶都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所以莉莉丝现在就相当于又用脸皮硬接了一发EX·圣光爆裂……在场不少年轻神族甚至不忍地扭过头去。

蕾耶见莉莉丝身体摇摇晃晃，赶紧上前一把抱住她，满脸担忧：“莉莉丝你没事吧？”

“没事，就特么脸疼……”

说实话一个凡人就算反反复复朝着她自爆个几百次她都不会受一点伤，但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正面骑脸两次……莉莉丝总觉得边上一群神族看向她的视线都变得诡异了。

“噢哟抱歉抱歉，这小子的脑子还卡在自爆前最后一刻呢，所以有点思维惯性也是正常的……”

话虽如此，从奥莱维娅那毫不在乎的表情上，莉莉丝是真心看不到一点抱歉的意思。

“没事儿是吧？没事儿那就再来一次，以老娘的名义，复活吧！”

神光喷涌，法则和秩序交织成璀璨的纹理作用在周遭的虚空中，这一次莉莉丝觉得自己似乎看清了这个神术发动的全过程，下意识地和黑暗系神术中的幽暗苏生神术做起对比来。

然而很快，瑰丽的神光迅速敛去，那个刚刚才自爆完的年轻人的身体再一次被圣光构造出来，呼吸、心跳和他死前前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睁开了眼，眸中有怒火在燃烧。

这一瞬间莉莉丝几乎是下意识地大喊道：“别动！站住！你再炸也没用，你打不过我们！”

年轻人怔住了，表情非常精彩——好在他总算没有第三次自爆。

蕾耶在一旁幽幽地补充了一句：“而且我们人多……”

……

15.这是你妈

“上帝是一份无比神圣的职业。”

莉莉丝至今还能够清晰地回忆起当初她老爸说出这番话时那悲天悯人的肃穆神情，这也是她第一次意识到无论永恒神界的神明们看起来多么不靠谱，但他们依旧是神明：站在亿万世界的顶点，却又心怀众生的神明。

不过莉莉丝回忆这场景的时候通常会选择性地把后面一半给忽略掉，因为她爸说完之后又补充了这么一句：“要是年底业绩考核垫底的话，不仅要全街道通报批评，还要扣发年终奖的。”

当时莉莉丝就对上帝的神圣性不抱任何希望了。

——而现在，大概是莉莉丝第二次产生类似的想法。

“姓名？”

“哈、哈哈哈哈柯特·A·罗斯福……”

“哈哈哈哈哈柯特？”奥莱维娅端着她的个人终端，抬头皱眉看着那个坐在长椅上不知所措的黑发年轻人，“你确定你爸妈给你起这名字的时候是认真的么？”

“上、上神……”哈克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是哈柯特，不是哈哈哈哈哈柯特……”

“哦，哈柯特·A·罗斯福，那么下一个问题，性别？”

“……男。”

“年龄？”

“1111岁。”

“你打上神界是想要干什么？哦你别担心，这个问题算我私人问题的，你有啥不开心的尽管说出来让老娘乐一乐——反正你也打不过我。”

“……”

莉莉丝和蕾耶二人……好吧，现在还多了那个栗发的光明神族女孩仨凑在一块儿围观奥莱维娅导师是怎么“审问犯人”，在周围还有形形色色的新老学员同样围成一圈，全程围观。

不过三个女孩儿的表现不尽相同：蕾耶似乎早就从她那个超厉害的妈妈那里知道了奥莱维娅导师的凌厉作风，所以只是默默扶着自己的友人一言不发；那个栗发的小姑娘则是瞪大了眼睛，背后的翅膀一抖一抖，满脸三观毁灭的表情；至于莉莉丝……未来的神主小姐（自称）这会儿正盯着奥莱维娅的一举一动，两只血色的眸子里差点就要放出光来。

——总感觉这个奥莱维娅导师非常对她胃口的样子呢！

而这个时候，对于哈柯特的问询也差不多进行到了尾声，面对奥莱维娅的询问，这个名为哈柯特的年轻人终于再次想起了他这一生所追寻的使命，还有他的肩膀上所负担的重担，内心的忐忑完全压下终究被责任感所压下。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而沉重：“众神，你们——为何要抛弃众生？”

不只是他，每一个乌康达的居民，每一位乌康达努力过奋斗过的先贤都想要知道答案——为何众神忽然抛弃了凡人，抛弃了众生，任由乌康达的人们在自己的母星上苦苦挣扎？

“我只要一个答案——我们的母星，到底是不是只是一个可笑的玩具！”

越是说着，哈柯特的神情便越是愤怒，质问的声音也越是振聋发聩，他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乌康达的天外根本没有什么日月星辰，一切都是假的！五千年了，我们没有在天外找到熟悉的日月，更没有冲出我们母星的行星系，我们的母星之外只有一片可笑的天幕，这片天幕投射出了我们看到的星空——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你说的情况我大概清楚了。”奥莱维娅点点头，“总而言之，就是你们好不容易发展出了航天技术，结果却发现自己母星之外的星空全是虚假的，在母星上被困了足足五千年，于是各种阴谋论铺天盖地，最后还合力决定杀入神界讨要说法是吧？”

“没错！”哈柯特点点头，“我是‘开天计划’的执行者，也是所有人最后的希望，如果我依然不能找到一个答案，那乌康达再也不会有任何希望——所以我需要一个答案！”

这位金发御姐导师点点头，然后一转身，朝着周围一大群围观的圣殿学员努了努嘴：“喏，你们看到了，哪个小笨蛋把时间尺比例设置错了自己站出来啊，人家苦主寻上门来了，你自个儿决定是杀人灭口还是立刻弥补……”

这话说得哈柯特吓了一大跳，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要往后跳去，不过很快他就想起来这里已经不是他的母星乌康达，而是众神屹立的神界，他就算想要逃也没有任何用处。

而如果他刚才的行为触怒了众神，那他也同样没有任何能够逃跑的地方。

就见奥莱维娅扯了扯嘴角，满头金发飘逸地甩甩：“你也别慌，杀人灭口是开玩笑的，你不觉得这种二选一的选择题听起来比较有逼格么？”

哈柯特：“……”

没过多久，围观的人群中忽然一阵骚动，一个扎着俩土里土气的马尾辫，鼻梁上不知为何还架着一副眼镜的光明神族少女弱弱地从人群里钻出来，脸上的表情仿佛随时都能哭出来似的：“导导导师……乌康达那个世界好像是我创造管理的，我这学期的研究论文题目是分级创世……”

“别和我说，和那小子解释去。”奥莱维娅冲着哈柯特朝眼镜少女一指，“喏，这是你妈。”

而那眼镜少女也居然真的擦擦眼角几乎快要掉下来的泪花，有些慌张地朝着哈柯特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那个，你好，我是你妈……”

莉莉丝看到哈柯特整个人的表情都是这样的。

趁着这边“母子”情深，奥莱维娅导师也咳嗽了一声，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这件事情你们自己都看到了，这笨姑娘把人家世界的时间比例尺设置错了，结果一转眼人家世界里五千年过去，好不容易发展出航天技术却发现母星之外的星空压根就是个主题包，于是最终忍不住要逆个天弑个神炸个妈来压压惊了……”

隐约间莉莉丝总觉得最后几句话好像刚刚还在哪儿听到过似的。

“你们站在这里，代表了你们都是年轻一代神族中的精英，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们就可以这样掉以轻心。你们是永生不死的神族，一出生就拥有创世的伟力，生来站在亿万世界的最顶点。”

“但你们必须要时刻谨记，你们所拥有的不仅仅是伟大的力量，也同样是沉重的责任。”

“你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拥有逆转现实，改变世界的力量，你们的每一个思绪，每一个念想都会对亿万凡人产生无比重大深远的影响。”

“既然大部分新生都在这里了，那老娘干脆就现在为你们提前上一课。”

说到这里，浑身仿佛散发着神性母性光辉的奥莱维娅稍稍顿了顿，碧蓝的眼瞳环视四周，让周遭的气氛显得更加凝重：“哦对了，刚才那些不是老娘说的，是神王陛下烙印在神族本源中至高铁则。而老娘要给你们上的第一课是——”

“该怎么让凡人相信你是上帝。”

……

16.既然你们已经学会了1+1=2……

完整的标题：16。既然你们已经学会了1+1=2，那现在就来算一算这道二阶常系数非齐次线性方程吧……

明光圣殿第九分殿，阿格图灵广场，夜空中明月高悬，繁星点点。

刚刚经历了一场圣光大爆炸的阿格图灵广场上此刻却是人头攒动，数量众多的光明神族新生层层叠叠围在一起，共同聆听对他们神生而言意义重大的第一次课程。

这个课程的名字叫做——《论该怎么让凡人相信你是上帝之特效篇》。

莉莉丝给自己眼睛叠了足足十三层神术强化，才确定那位奥莱维娅导师真的没有在开玩笑：在一个刚刚才有对神明怨念深重的凡人想要逆个天弑个神的案发现场，她居然在教一群光明神族新生该怎么忽悠信徒上钩！

“想必很多人都清楚，人心多疑，如果你仅仅是降临凡间跑去和凡人说‘我是你上帝’，那么迎接你的最好的回答大概是会一句‘我是你亲爹’——别笑，这么做过的人还真不少。据我所知，每年都有不少新上任的神族因为天真地相信什么‘天人感应’的说法，一厢情愿地认为凡人能够自学成才，说感应就能感应到那种本源上和神明的联系，结果被凡人嘲讽得头破血流，甚至还有一些鶸居然还因此患上了忧郁症……”

奥莱维娅这位金发蓝眸的美貌御姐坐在一块残破的圣云石上，大喇喇地翘着一双二郎腿，像个说书先生似的给在场的神族新生讲述着他们进入神学院之后的第一课。

莉莉丝三人所在的位置就在奥莱维娅导师的身前，照理说本来这应该是个饱览裙底春光的大好时刻，而事实上莉莉丝除了半截饱满圆润的白皙大腿和一片明亮的白色光晕之外……什么都没看到。

——所以说她更讨厌圣光了！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不会是弱者，所以撇开那些弱者不谈，我们真正要说的是怎么才能用最高的效率让凡人信仰你。首先，信徒和神明之间的本源联系确实是存在的，当然前提是你至少得有个虔诚的信徒，所以在没有忽悠到足够的信徒之前，乖乖给老娘把什么天人感应，本源感应之类的理论丢到一边——那些都是二年级以上的课程，除非你已经把一年级的课程吃透了，否则别去考虑这些更进一步的知识。”

奥莱维娅双臂环抱在饱满的胸前，气势十足地对着一众新生指点江山，那气势那气场，让莉莉丝活脱脱地感觉仿佛看到了前世电影里的黑帮大姐大一样——神界版的。

“而在白手起家的情况下，让凡人信仰你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很直接——展现你的神迹。”

说到这里，奥莱维娅猛地站了起来，雷厉风行地走到一旁那对上帝+凡人的组合身旁，朝着那个不断重复着“我真是你妈”而脸上表情却快要哭出来的光明神族女孩拍拍手：“怎么样，人家不信你是吧？”

女孩可怜兮兮地点点头：“老师，他就是不信我是他妈……”

哈柯特：“……”

“都瞧见了没？要是你们以后也这样，凡人要信你那才是见上帝了。”奥莱维娅露出一副“老娘万事尽在掌握”的表情，用力地捶了捶掌心，“那么现在，你按我说的做——哦对了，你们这些小家伙都跟着一起来——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展现出你们的真神形态。”

轰隆！

在场的新生依言行动，一一进入真神形态，一股股神圣的气息向着四面八方弥漫开，阿格图灵广场的空中好像瞬间多了一颗颗耀眼的太阳，这些太阳熊熊燃烧，将自己无尽的光和热洒向大地。

莉莉丝犹豫了一下，也进入了真神形态，不过她的真神形态却不是化身圣光，而是化身极暗，纯粹的极暗秩序之力从她的身上扩散开，她的气势在攀升，将她周遭的天地规则也一同改变，就仿佛有她在的地方，她就是此世的真理，她就是万物归流的永恒黑暗。

——这并不是错觉，而是神族天生拥有的力量。

“很好，真神形态每个人都会，但实际上你们现在对真神形态的掌握只不过是最粗浅的阶段，仅仅是这么发光除了当灯泡之外什么卵用都没有——所以，你们需要特殊的发光技巧。”

奥莱维娅依旧是抱着肩膀，然而她的身体却渐渐被一片神圣的光芒所笼罩，她的容貌模样已经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个仿若融身天地、无处不在的身影。

忽然，这身影的背后陡然升起一圈又一圈的霞光，似若自黑暗中破除昏昧的神灵之光，刹那间将那朦胧的身影衬托得神圣伟岸，犹如黑夜之中的明灯，绝境之中的引路人，引领世人……

对不起，只要一想到奥莱维娅导师那活脱脱的黑道大姐大形象，莉莉丝就觉得再这么编下去实在有违她的良心……更何况以她那点可怜的口才，也实在是COS不下去文艺少女了。

这时候莉莉丝整个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串玩游戏时杀怪经验提示似的字符不断地往外蹦：

逼格+1！

逼格+1！

逼格+1！

……

“对真神形态最初级的掌控，就是亮度和角度的调节，只有在能够完美地调节亮度和角度的前提下，你们才能够完成更加复杂的特技效果。所以你们需要这么做……”

在奥莱维娅讲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新生当场试验起来，顿时整个阿格图灵广场上忽明忽暗的圣光闪成一片，差点被亮瞎狗眼的莉莉丝忍不住咂了咂嘴：这场面要说出去谁会相信是一大群见习上帝在做练习？乍一看简直就和来到了灯具批发市场似的。

这种技巧并不困难，很快就有不少新生掌握，甚至有人脑洞大开临场发挥，给自己脑袋后面套了五个光环，自称这是象征神界气运的“神运五环”……

“很不错，看样子你们都已经初步掌握了发光的技巧，那么接下来就找个人按老娘的要求来给大家展示一下——唔，决定就是你了，莉莉丝！”

就在莉莉丝尝试着用类似的手段操控自己散逸的极暗力量的时候，旁观许久的奥莱维娅忽然朝着她勾了勾手指：“你过来，然后按照刚才我教你们的方法，把明光圣殿的第九分殿给百分百给还原出来就行。”

莉莉丝：“……”你说啥？

……

17.这个凡人由你承包了！

“对，说的就是你，小丫头你瞪啥呢，让你上来放个圣光特效又不是让你上来比武招亲，还原个明光圣殿有那么难么？”

奥莱维娅大咧咧地冲着莉莉丝招手：“发啥愣赶紧上来领死，老娘锅里还热着面条，教完你们这帮小兔崽子还得赶紧回去关火嘿。”

莉莉丝当场就被这位御姐导师的发言唬得一愣一愣的，因为槽点实在太多，以至于她反而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吐槽比较好：是该吐槽奥莱维娅把招亲这事儿看得比圣光特效更困难呢，还是该吐槽堂堂高阶光明神族煮个面条居然还停留在“要生火”的阶段？

话说回来，比武招亲……她是不是无意间知道了什么非常不得了的事情？

想到这里，莉莉丝抽了抽嘴角，嘿嘿干笑两声：“导师，你看我是黑暗神族压根就放不出圣光啊，这是属于先天问题没法解决，咱能商量一下用极暗代替么？”

当然她最想吐槽实际上还是对方点名叫她上来演示圣光这事儿：这边这么多光明神族新生在场，别说蕾耶这种大才女了，就是边上那个到现在还没有名字的栗发小姑娘也比她适合上去站台，为啥非得选她这个黑暗神族？

“你是黑暗神族所以放不了圣光？”奥莱维娅甩了甩亮丽的金发，皱起眉头瞅着莉莉丝，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神经病，“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要问了，你丫一黑暗神族，报考我们明光圣殿做什么？”

“我更想知道你们堂堂第九神域最顶尖的初等光明系神学院，非要录取我这黑暗神族干啥？”

一说起这个令自己怨念深重的问题，哪怕是已经决定目前阶段要留在明光圣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莉莉丝也依然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你让我找谁评理去？”

奥莱维娅导师一咧嘴：“哦，有任何不满欢迎拨打第九神域教育投诉热线，不过友情提醒——那号码基本常年占线，你想要打进去估计得等到下半个世纪……好了，既然你现在放不了圣光，那用极暗力量演示也勉强凑合，上来领死吧。”

莉莉丝：“……”

说了这么一大通，到最后还是脑子里的前世记忆起了作用，在诸如“顶撞老师会被请去教务处”“去了教务处会被叫家长”“被叫家长然后人生从此玩蛋”之类记忆的诡异作用下，莉莉丝终究没能抵挡住命运的强啪——，乖乖飞上半空给所有人演示如何给自己的真神形态加上特技效果……

不过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作为学霸的尊严还是让莉莉丝很快进入了状态：她展开自己的真神形态，顿时纯粹的极暗秩序之力向着周遭扩散，尽管没有圣光那般让人如沐春风，但却是同样的神圣，仿佛是一名优雅的暗夜女王在默默地巡视着自己的黑暗神国。

随即，少女脑后的幽光微微一闪，一层又一层的幽光迸发出来，在这幽光之中仿佛有无数的凡人望向黑暗的天空，如同在寻找最终的救赎。

而在乌色幽光的最顶端，所有凡人的视线汇聚在一起，在那里有一座座神圣浩大的神宫神殿霍然浮现，似若天国的门户在向着凡人缓缓敞开。

这画面如果换个玄幻画风来描述的话那差不多就是：但见神宫仙殿次第而开，庄严神圣气象万千，有神仙中人自九天而来，布道传法广招门徒，现在报名只要998……对不起，这画风最后还是歪了。

所有人静静地望着那个银发少女。

“咦，看起来还不错啊。”奥莱维娅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碧蓝的眸子，“虽然老娘刚才确实是故意找茬，不过就算是老娘在第一次接触这些的时候，也就做的比你好那么一点……嗯，真的只是一点点，不错，莉莉丝你合格了，下去歇着吧，有空好好研究怎么放圣光，这可是必考项目。”

松了口气的莉莉丝点点头飞回地面，心里有些微妙的忐忑：刚才她用自己真神形态的神光播放了一遍《独立日》×《西游记》这俩电影的魔改剪辑版……不过听奥莱维娅的口气，这位御姐导师似乎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来。

只不过当她听到最后那句“必考项目”的时候差点脚下一滑，要不是蕾耶眼疾手快抱住了她，莉莉丝估摸着自己今天用脸部和圣光亲密接触之后，还得再和地面来次亲密的接触……

蕾耶担忧地盯着她：“莉莉丝，你没事吧，要不要……”

未来的神主小姐（自称）咬咬牙：“没事，我就是在考虑怎么逃学。”

“……”

莉莉丝演示完毕之后，奥莱维娅导师又讲解了几遍“代表圣光忽悠你”的诀窍就匆匆离开——看样子她家里的面条汤是真的快烧干了。

而这个时候莉莉丝才注意到，在圣光洪流中毁于一旦的阿格图灵广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恢复了原状，整齐的圣云石砖块铺成的广场地面完全看不出刚才的狼藉：事实证明，哪怕没有圣云石的自我复原效果，神界的生产力也绝对是一等一的。

“这就走……诶不对，话说这个凡人就这么留在这里了？”

看着广场上诸多的光明神族新生一一各回各家，忽然想起来什么的莉莉丝猛一扭头，顿时就感受到一双崇敬至极的眼睛如影随形地跟上了她，让她几乎当场打了个寒噤。

“那什么，哈哈哈哈哈……”

“上神，我叫哈柯特，您可以叫我小哈。”

莉莉丝默了默，抬手朝着这黑发青年背后那个马尾辫女孩一指：“不，我是说——你家上帝在那边，你盯着我干啥？”

哈柯特忽然单膝跪地，声音恭敬而虔诚：“我今天终于相信命运的奇迹是存在的，您必然是我生命中所追寻的唯一真理，我愿意追随侍奉在您身边，直至永恒——”

就在莉莉丝傻眼的同时，奥莱维娅导师忽然去而复返，大大咧咧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黑暗神族的小丫头，刚才老娘忘记提醒你了，因为那个凡人对那笨姑娘完全没什么信仰的缘故，你展现出的神迹很可能直接撼动烙印在他的心底，然后他就会……哦，看样子你已经当上后妈了。”

……

18.告一段落和亟待解决的问题

“凡人的精神，凡人的意志是世间最神奇的存在之一，它可能如摇曳烛火一般弱小，也能够像开天辟地一般伟大，不论跨越多少亿黑暗，穿越多少年光明——啧，背不下去了，总而言之小丫头你今晚回去可以庆祝了，因为你丫居然从一光明神族的手里成功挖了墙角。”

“虽然按信仰虔诚程度来说你顶多就是拆了个陈年的旧篱笆嘿。”奥莱维娅甩了甩瀑布般的金发，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莉莉丝注意到这位御姐导师的嘴角还有一小截可疑的食物残留，“不过吧，信仰这玩意儿说白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现在也就是第八代之前的世界管理系统还在使用信仰之力作为次级代理网络，从第九代开始就采用全新的世界底层规则算法，所以信仰之力对我们神族来说也就渐渐没啥卵用了。”

莉莉丝几人一起：“……”

“哦，话题扯远了。”奥莱维娅看着几个小姑娘一脸扭曲的表情，这才打了个哈哈把话题转了回来，“本来这家伙的精神就处于一种极为不稳定的紧绷状态，应该是为了那什么逆天屠神的计划所以竭尽了全力，结果跑到神界之后又发现神界的设定和他想象中的实在不一样，于是一紧一松之下……莉莉丝你这小丫头就不小心喜当妈了。”

……喜当妈是什么鬼啊！

“好了，废话也不多说，我过来就是要稍微提醒你们一下，阿格图灵广场没啥大事，但是这个哈哈哈哈来的世界的麻烦也还得解决，所以解决这个麻烦的任务就交给你们四个了，我给你们多计1个学分。”

莉莉丝几乎是脱口而出：“……为什么我和蕾耶也要？”

奥莱维娅瞪着一双碧蓝的死鱼眼，向着少女斜睨过来：“你都给人当妈了，要好意思把你儿子丢着不管，那你也完全可以试试啊。”

咱能别提当妈这回事儿吗？你的儿子丫年龄是你几十倍？

少女回头看了一眼还单膝跪在那里的哈柯特，虽说后者的年龄对永恒神界的众神而言顶多就是个零头，但对于两辈子年龄加起来都还没过半百的莉莉丝来说，自个儿的年龄也就是对方1111岁的一个零头，要就这么让哈柯特跪在那里，她总有一种虐待老人的微妙负罪感……

“算了，我果然还是心太软，你先站起来再说吧。”莉莉丝叹了口气，扭头看向那个双马尾眼镜学姐，“学姐，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再谈吧？”

“哦，哦好。”眼镜娘弱气地点点头，“阿夏尔学妹，你要代我照顾好这孩子呀……”

“……”算了，她都懒得吐槽这个问题了。

一行四上帝一凡人的诡异组合向着广场外走去，奥莱维娅在原地站了很久，忽然她碧蓝的眸子里泛起无数流光溢彩，这些流光刻划勾勒出真理的纹路，玄奇玄奥，气势浩大，冥冥中仿佛沟通到某个难以名状的存在，片刻之后金发御姐导师收回了视线，深深地吸了口气。

“又是一次大规模世界管理系统宕机事件吗？和五亿四千万年前那次简直一毛一样啊，上一次四大起源世界炸裂了一个，这一次又他娘的要弄个大新闻？哦，这时候应该联系一下队长……”

又过了几秒钟，奥莱维娅狠狠跺了跺脚，啐了一口：“啧，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候玩失踪，真不愧是老娘看上的男人！”

……

“上、上神……”

一行五个人，其中四个是神族，还有一个也是凡人中的贤者、传奇之类的存在，因此很快就跨越了遥远的距离，来到了学生宿舍“十字圣堂”的正门口。

莉莉丝一只脚迈上台阶，忽然转过身来看着眼镜娘学姐和那个冒冒失失的栗发女孩，手上掏出了她的平板终端：“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呐，我们也算是认识了，不如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我是莉莉丝·阿夏尔，黑暗神族。”

要再用“那个栗发光明神族女孩”这种超长的称呼来骗字数，她实在是有点过不去良心的这道坎。

栗发女孩立马感动坏了：“哦哦哦，王子殿……咳咳咳，阿夏尔学姐，我叫格温多琳·拉斐尔，我已经申请加你好友了，学姐你赶紧帮我通过一下吧……”

而眼镜娘学姐则是有些纠结地看着眼前这个一入学就挖了自己墙角的学妹，等到格温多琳那边加完了好友才拿出自己的个人终端：“阿夏尔学妹，我叫蒂芙妮·赫墨拉，很高兴认识你……”

蕾耶也不紧不慢地打开自己的个人终端，等到几人互换完联系方式，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凡人被晾在一边，一转头顿时发现哈柯特此刻满脸震惊，目瞪口呆地望向宿舍旁的那一大片高耸入云的巨木，几乎快要忍不住自己顶礼膜拜的冲动。

“传传传传说中的生命之树！好……好多！怎怎怎么会有这么多！”

莉莉丝、蕾耶还有格温多琳几乎是同时扭头向蒂芙妮看去，后者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满脸哭腔的解释道：“我就是创造他们母星的时候加了个‘万物起源于生命之树’的神话设定，当时我直接参考了宿舍旁边的树林，就是路从门口起第十八棵……”

很显然，乌康达的人们虽然对于蒂芙妮这个正牌上帝并不怎么感冒——毕竟在凡人看来他们的神明在五千年之前就抛弃了他们，但一些古老神话传说中的典故依然流传了下来，经受岁月的洗礼却仍旧铭刻在人们的记忆之中。

哈柯特显然也是一样，先前他凭借着一口怒气冲开了天幕，冲进了神界，但这会儿那股气势早就再而衰，三而竭了，于是那些深藏于记忆中的神话和传说又开始对他产生影响。

又过了片刻，这位“乌康达首位飞升者”才从地上爬起来，他一扭头，顿时就看见了身后金碧辉煌、神圣浩然的学生宿舍，于是他当场又给跪了。

“创创创创界神殿……！”

莉莉丝三人再次扭头盯着蒂芙妮。

……

19.这就是神

凡人眼中众神居住的神界应该是什么模样？

如果在转生之前有人问莉莉丝这个问题，她多半会回这么一句：滚你丫的，老纸是少先队员！

其实她觉得自己现在很能够理解哈柯特的心情，想当初她刚转生到神界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幅三观尽毁的模样——说好大的高大上叼炸天呢，蹲在街对面啃烤串那头龙神绝对是她的幻觉吧？

话又说回来了，神界的街道上居然还有卖烤串的小贩存在，这事儿实在让人不得不在意啊。

言归正传，正在此刻，哈柯特·罗斯福这名来自乌康达星球的首位飞升者便在经历这样的情况：他觉得自己看到了神话中万物起源的生命之树，然而眼前一模一样的参天巨木却密密麻麻挤满了整个树林；他觉得自己来到了传说中创世女神开天辟地的创界神殿，然而同样造型甚至更加庞大惊人的神殿在后方的空间里存在了成千上万座……

当时哈柯特整个人都懵逼了。

而莉莉丝、蕾耶还有格温多琳三人看向蒂芙妮的眼神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学姐你还玩了点啥造物学COS？说出来我们好有个心理准备呗。”

蒂芙妮眼镜后视线闪了闪，然后才一脸哭腔地轻声回答道：“我我我还模仿宿舍区那些层叠空间里的物种创造了乌康达的‘十大始祖生物’，还应该有一座天空神城我用的是学院门卫室的造型，另外乌康达星球的太空背景是我从网上下的免费贴图……”

明明四人之中她才是最年长的那个，然而蒂芙妮越是说声音就越是低，到后来更是害羞得差点把脑袋都要埋进胸口里去了，这多半是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莉莉丝听完点了点头：“明白了，现在的问题就在于该怎么给乌康达收拾残局是吧？”

蒂芙妮满脸严肃认真：“是的，这是我的失误，我必须要弥补，就是苦了这些孩子们了。”

虽然永恒神界的神族乍一看总一副嘻嘻哈哈完全不靠谱的逗比模样，然而当真正涉及到凡人种族的大事儿的时候，每个神族却又能真真实实地发挥出十二分的严谨慎重态度来面对一切。

莉莉丝不明白这种仿佛天生铭刻在神族骨子里的使命感究竟从何而来，但却不妨碍她去理解：一个走到了神圣进化链的尽头，站在了亿万世界亿万万时空最顶点的种族，凡间的一切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对于他们而言都已经失去了意义，他们想做的不过是以先驱者的身份来指引那些凡人种族避开他们曾经走过的歧路。

综上所述，尽管逗比，尽管没个正行，但莉莉丝偶尔也会觉得，也许永恒神界的神族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他们是一群早已脱离了凡人物质需求的、胸怀苍生的、心系凡人的……高尚的逗比。

“喏，小哈你过来。”莉莉丝冲着一旁懵圈中的哈柯特招了招手，“这是你的世界的问题，你也过来一起参加讨论。”

正在震惊于“创世女神的创界神殿居然有几万座那她晚上究竟睡哪一座”的哈柯特几乎是迷迷糊糊地就晃着脑袋来到四名女神身边，然后迷迷糊糊地就加入了讨论之中，等到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刚刚改信的银发女神正一只脚踩在一只随手创造出来的矮凳上，一只手和铁哥儿们似的嘭嘭嘭地朝着自己的后背一阵猛捶。

“小哈我和你说，既然你跟了我，那以后遇上事儿记得直接报我莉莉丝的名字，应该还能糊弄几个人。哦对了，你现在怎么也算是老娘手下天字一号信徒，你把头伸过来我给你加个祝福……”

“我、我神……”哈柯特看着女神手里那本比他脑袋还宽的金属黑皮书，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议，“关于众神对于乌康达的处置……”

天可怜见，他刚才根本就是全程懵圈状态，这边四尊神明到底讨论了啥他根本一个字都没有听进耳朵里去！

当然另一方面也实在是因为永恒神界和乌康达神话传说中的“至高天界”差距实在有点大，尤其是当哈柯特看着四个神明坐下来一边烧水沏茶吃蛋糕一边讨论怎么救世问题的时候，这三观冲击足够他发愣到后半夜的。

这时候蒂芙妮小心翼翼地看向这个被挖了墙角的信徒：“抱歉，乌康达的麻烦都是我的引起的，我会尽力做出弥补的……”

哈柯特听得稍微愣了愣，良久之后他才忽然脸色怪异地点点头：“我……我真的没有想到神明也会向凡人道歉。”

“神明怎么就不能向凡人道歉了？”

莉莉丝咧嘴嗤了一声：“神终究也是智慧生物，是智慧生物就有可能犯错，何况给凡人信徒道个歉又不会怀孕，你丫纠结个啥呢？”

“我、我……”哈柯特怔然了良久，最后才低下头有些惶恐地幽幽一叹，“看样子我们很多典籍对神明的记载都是错误的，五千年的怨恨扭曲了太多的真相了。”

“行了，别纠结那么多，这件事本来就是神明的过失，而且怀疑神明质疑神性的想法也是文明发展中时常会经历的一环，神明是不会因为这种无聊小事而迁怒凡人的。好了，剩下的蒂芙妮学姐你来解释一下吧。”

“乌康达主要问题出在时间比例尺上，一般情况下我设置的比例尺是360：1，凡间一年大约相当于神界的一天，但是之前我做调整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比例尺设成了7200000：1，神界的半天就相当于凡间的五千年，所以我这里时间才过了一个晚上，而你们那里就已经五千年过去了……”

蒂芙妮神色复杂地看着哈柯特这个“当面被挖”的凡人，继续解释道：“我已经把时间比例尺复原，但更重要的问题是解决乌康达文明近乎崩溃的局面，所以我们四个刚才讨论了一下，决定亲自去你们的世界看一看情况，毕竟一些事情不是光从世界管理系统的日志数据上就能看出问题的。”

对于这位曾经的上帝，哈柯特似乎依然有着怨念，所以他只是平淡地轻轻点头：“我明白了，我们凡……啥，你们要神降下凡？”

……

20.理都懂，然并卵

事实上并不是哈柯特的反应太慢，而是他眼前这四位大神说得实在太平淡无奇：不论一颗星球上是否存在真神信仰，真神下凡对于这个星球的生灵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头等大事，就好像不论有没有钱，钱都是过日子头等重要的大事一样。

虽然这个例子有些微妙的偏差，但反正差不多一个意思，总之你就当真的看。

而眼下，莉莉丝四人提起“真神下凡”的态度随意得简直就和街坊邻居的老王问“今晚三缺一你来不来”似的，要不是他即便懵圈了也还保持了最后一丝清醒，哈柯特真觉得自己就要这么被糊弄过去了。

他忐忑地看着明显跃跃欲试的莉莉丝：“我神，您的信徒并非是有意要质疑您的意志，但是……就这么神降会不会太随意了？乌康达那边完全没有做好准备……”

发觉哈柯特居然不看自己而去看莉莉丝，蒂芙妮哭当即丧着脸蛋不说话了。

反倒是一向风风火火的格温多琳兴奋得扯着莉莉丝的胳膊：“学姐学姐，我们这就要第一次神降了吗？我好兴奋好紧张怎么办啊？怎么才能够装成经常神降的样子？”

蕾耶盯了一会儿，默默地走上前，把恨不得将自己绑定在莉莉丝身上的栗发姑娘给摘下来推开，自己挤了进去，平静地睨了这姑娘一眼：“不要毛手毛脚的。”

格温多琳和小鸡啄米似的一阵猛点头：很显然，她根本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莉莉丝倒是没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她歪着脑袋拍拍哈柯特的肩膀，嘴角一咧嘿嘿笑了起来：“至于么？就是串个门而已看把你紧张的。我们这次下去主要就是确认一下乌康达的具体情况，好确定怎么才能快捷有效地混到那一个学分……”

明光圣殿的进修实行的是莉莉丝很熟悉的学分制，通常而言一名圣殿学员每一百年会积累十二到十五个学分，九百年左右才能修满一百二十个学分毕业，而初等神明资格证又是进行独立创世纪的最低资格，所以初等神学院的九百年教育又经常被永恒神界的学子们称为“九百年义务教育”……

莉莉丝两辈子加起来都没五十岁，要让她在一所学院里憋上九百年简直和把她关密室禁闭Play似的，所以她必须珍惜能够到手的每一个学分。

眼下这一个学分不算多，但也绝对不少，尤其是这个学分来得相当之容易的时候。

就连莉莉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在说这话时候的的思维模式已经和一般的神族越来越接近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哈柯特就更慌了：天了噜，这位大神用的居然是“混”这个词啊！把乌康达的未来交到这么几位不怎么靠谱的神明手里真的不要紧么？

然而莉莉丝几个并没有留给哈柯特多少思考的时间，毕竟第二天就是正式开学，几人还琢磨着尽快回来好好睡上一觉之类，所以蒂芙妮在格温多琳的催促下掏出了自己的个人终端轻敲了几记，一副复杂的界面就在半空中投射了出来。

蒂芙妮羞涩地笑笑：“我这学期研究课题用的是自己写的分级创世应用，第一步可以只创造一颗星球和星球外面的普特南星盒，等星球上的凡人有能力摆脱地心引力的束缚了，就可以再加后续插件进去，把普特南星盒拓展成真正的星空……”

她说到一半似乎是不甘心地又扭着头向哈柯特解释了一句：“所以我真的没有给你们创造牢笼什么的，你们母星外只有普特南星盒模拟的虚假星空纯粹是因为我的课程只上了一半，还不知道该怎么协调宇宙规则常数，所以只能先下载了一个普特南星盒的插件给你们模拟一个星空出来……”

“……”

一旁的莉莉丝一看哈柯特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多半一句话都没听懂，于是她赶紧插话进来防止冷场：“学姐，原理我们都懂，不过我们还是赶紧神降吧，毕竟时间不早了，等回来之后我还想刷两套精编压压惊来着……”

“好。”

这次蒂芙妮没有再多说什么，她伸手点在了个人终端投影出来的一枚金色按钮上，向着莉莉丝几人露出笑容：“三位学妹，这个是我刚刚开发的新功能，从理论上来说应该没有大问题，就是还不能调整着陆的方式和地点……”

还没等她来得及开口，眼镜娘纤细的手指已经完全按了下去，莉莉丝最后一眼瞥到的是那按钮上的一串神族文字：“一键神降GO！”

……

“原理我们都懂，不过我们这是跑地心来了？”

此时此刻，四上帝一凡人正身处一片汹涌的岩浆火海之中，周遭的温度高达数千度，某种处于临界状态的粘稠流体在众人周围缓缓流淌，这里已经接近整颗星球的最深处，眼前是许多凡人一辈子都看不到的神奇景象。

远远看去，滚滚流淌的熔融物质构成了几个烫金大字：第IV型资源密集型碳基生命星球MOD—由四叶草小组制作。

这个时候被保护在神力护罩里的哈柯特整个人哆嗦得都快要站不稳了，两只手抖得和帕金森综合症一样：“传说、传说星球的最深处隐藏着世界的真相，可这这这……”

莉莉丝怜悯地拍拍他肩膀：“孩子，这种时候你就要闭上眼深呼吸，然后你就会发现……他娘的你不接受也得接受，反正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你说不定还会觉得挺带感的……”

“走吧，虽然着陆地点实在偏差有点大，不过都到这里了我们直接传送上去就行了。”

莉莉丝一边说一边有些好奇地看向四周，和在永恒神界时不同，眼下她所身处的是一个甚至称不上完善的普通世界，她一眼看去能够看到无数丝线织成了一张大网，这些丝线就是组成世界的基础法则，这张网就是整个世界的骨架。

而她仿佛只要轻轻一动，就能够掌控这些丝线，进而，掌控……整个世界。

……

21.神和人

如果以空间结构强度来对世界进行划分，那永恒神界毫无疑问是最高等级的世界，也正是这样的空间强度，才使得神界能够承受无数神族的强大力量，要不然众神干脆啥都别干直接把所有人分成两拨就行了：一拨人负责对完好的神界进行强拆，一拨人负责对烂掉的神界进行重修……

然后这个过程还得起个高端大气有格调的名字——轮回。

神王陛下在一开始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在开天辟地创造永恒神界之初便为神界定下至高铁则，对众神的力量进行了限制。

这样的前提下，在神界时莉莉丝能够对环境造成的影响被限制在了一定的范围之内，不过这会儿来到凡间之后情况就产生了变化。

凡人世界的空间强度远远低于神界，架构世界的规则更是清晰无比，于是在神圣进化链上站在顶点的众神降临凡间之后，一举一动都能够对凡人世界产生深远影响，一言一行都是此世不可违逆的真理。

在凡间，在凡人的领域，神近乎全知全能。

当然现在大部分神明都更倾向于使用世界管理系统来管理世界，只在必要的时候才会以真身降临，毕竟以神族的一般时间观念来看，几十上百年才有一次的神降简直就和昨天刚发生似的。

而且不少神族管理的世界远不止一个，这样一来很多神族对神降一事的感官差不多就介于“这帮熊孩子真会玩”、“这帮熊孩子怎么还在玩？”、“这帮熊孩子到底要玩到啥时候！”三者之间……

据说只有一些复古派的神族才喜欢不借助外力而用自己的大脑来管理世界。

莉莉丝是第一次进行神降，学霸的本能让她几乎下意识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和书本中的知识进行对照印证，很快她就发现，这种一念之间掌控万物的感觉其实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美好，尤其是在你一个喷嚏都可能崩掉一颗星球的情况下，你干啥都得小心翼翼的。

“啧，我忽然明白为啥凡人神话传说里的神明都是各种高冷了。”

打开传送门之后，莉莉丝忽然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感叹。

蕾耶好奇地眨眨眼，轻笑道：“为什么？”

莉莉丝耷拉着脑袋继续叹气：“大概因为上帝笑场是多元宇宙中后果最严重的事故之一了吧……”

交谈间，一行人已经穿过了厚厚的地幔地壳，出现在了乌康达这颗星球的地表，略显浑浊的燥热空气迎面扑来，让众人不由得精神一震。

尤其是跟在四女身后的哈柯特更是感慨万千，就在不久前他还是肩负整个乌康达未来的“开天计划”执行者，带着毅然决然义无反顾的决心，冲破了那层阻拦了乌康达脚步五千年之久的天幕，向着众神带去整个乌康达上下五千年的愤怒和质问。

然而时隔短短一夜，他又回来了。

和去时一样，那股焦急和冲劲依然没变，然而此刻的他心中却多了一份由衷的迫切，他想要告诉自己的同胞，告诉他们——他不是一个人回来，和他一起到来的还有四名真神！

他，带来了希望！

“话说，这是哪儿来着？”

莉莉丝扭头四下打量起来，也许是前世的记忆作怪，相比起以真神的角度感知万物，她更倾向于这样以肉眼观察世界。

虽然初阶神明必修的《神理学导论》在第一章就说得很清楚，你要觉得肉眼观察比真神视角更加清晰透彻，那只有一个可能性：你丫真特么矫情。

放眼望去，周遭是一片荒凉的沙漠，炽烈的阳光从高空中洒落，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在地表散发的高温中呈现扭曲的形态，而在视野可见的尽头，则存在着一片高低起伏的黑影。

在场几个都非凡人，以他们的视力很轻易地就看见，那是一片巨大的残骸废墟。

破败的断壁残垣零零落落地分散在戈壁上，许多的残骸早已被岁月风沙摧残得面目全非，深深浅浅的沟壑纵横交错，共同构成了一副末日般的景致。

但哪怕是从零星残留下的痕迹里，依旧能够看出这片都市曾经的繁荣辉煌。

蒂芙妮怔住了，哈柯特也怔住了。

沉默了良久之后，眼镜娘才幽幽地开口，语气里蕴含着一丝哀伤：“我记得这里，我第一次降临传教的地方就是这里。当时这里还只有一个人口只有一千多人的小部落，又过了五百零三年之后，这里才建起了第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大城市，当时的城主，那个叫威尔士的孩子还很兴奋地和我说他要将这座城市命名为‘圣都’，永生永世信奉我为主……”

此刻，哈柯特心中的那种迫切被眼前的末日残景所冲淡，他撩了撩自己的黑发，摇摇头感慨道：“真没想到我居然有能够真正见到这座失落之都一天。太阳圣都，传说中侍奉真神的眷族所居住的城市，城主……伟大的先驱者太阳王威尔士·兰斯洛特。”

只不过，当岁月流逝，当真神不再显现神迹，人们也渐渐地淡忘了真神的和她的教派，流传在岁月里的只剩下一个个虚无飘渺的神话传说。

四千年前，已然有一千年未曾见到神迹显现的乌康达居民们，在一次重大的实验事故污染了曾经繁荣的土地之后，终于选择了抛弃曾经承载了无数人信仰的太阳圣都，向着星球上其他的地域迁徙而去。

“停停停——学姐你现在对着一废墟纠结个啥，我们这趟下来不就是为了解决问题么？”

就在蒂芙妮黯然神伤的当口，莉莉丝一巴掌拍在了这位学姐的肩膀上，她其实是想要安慰蒂芙妮来着，不过第一次降临凡间的她显然没有掌握好力道，于是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现了：这颗星球曾经的信仰的真神，就这么被莉莉丝的一巴掌直接拍进沙地里去了。

莉莉丝赶忙尴尬地重新把她刨出来，一脸讪笑道：“抱歉抱歉，刚才不小心没掌握好力道，不过学姐你以后也能和你的信徒说，这片土地是你全身心赐福过的……”

……

22.神迹的正确打开方式

莉莉丝在闭上嘴的时候，那毫无疑问就是个银发冰山美少女，再不济也能是个恬静的文学少女——但这也仅仅限于她闭嘴的时候。

就连蕾耶这个挚友都曾不止一次感慨过，闭上嘴的莉莉丝和开口说话的莉莉丝简直就是两个极端，每一次莉莉丝的高冷状态维持不了三分钟时间就会强制进入逗比状态，两种状态无缝切换的速度差不多就比神王陛下的懒癌发作速度慢了……

以正常神的思维，实在是难以想象莉莉丝到底是怎么在把蒂芙妮一巴掌糊进地里之后，还能够没心没肺地说出“你的身心都和这片土地紧密结合在一起”这种话来安慰人家的。

而且众神可以见证：她确确实实是在很认真地在安抚受到惊吓的蒂芙妮的。

“那个……”

哈柯特看着这边四位大神的互动，有些纠结地咬了咬牙，直觉告诉他这时候应该尽快阻止这几位继续“跳大神”，但理智又在警告他这时候最好别随便掺和进去，以免万一哪位一个不高兴就赏他一个灭世套餐什么的……

毕竟眼前的四位不是凡人，而是真正的神明，谁知道她们的脑回路究竟是不是和人类一样？

“咳咳咳，我们还是说正事吧——乌康达的事儿蒂芙妮你是正主，由你来决定处理的主要基调，我们几个顶多就是个陪衬，顺便帮你出谋划策添个彩蛋什么的……”

在蕾耶的小声提醒下，莉莉丝总算想起来自己等人并不是来游山玩水的，相反她们所抱有的是非常严肃的目的：将乌康达这个由于蒂芙妮的失误，而在五千年的岁月里向着不可知的深渊不断滑落的世界从濒危线上重新拉回正轨。

——一群想象力丰富的智人，在发展出太空魔导科技之后却发现自个儿星球外边除了个宇宙背景的3D贴图之外啥也没有，然后他们就在这种情况下原地憋了五千年，事实上就算他们憋出全种族的心理变态疾病莉莉丝都不觉得奇怪。

蒂芙妮轻轻地点点头，方才被莉莉丝折腾得不轻的脸色也终于恢复正常，她缓缓地张开自己的羽翼，一片洁白神圣的曦光从她的身上升起，冥冥中和众人脚下的这颗星球产生了某种神奇的呼应。

少女扭头，看向哈柯特：“虽然我知道远远不够，但我会尽力补偿的。”

哈柯特一怔。

话音落下，她双翼一振，整个人顿时腾空而起，向着半空中飞去，一片星光般的荧粉自她背后的羽翼洒落下来，在接触到滚烫的黄沙之后缓缓渗入其中，最终消失不见。

莉莉丝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其中的变化，如果将这片沙漠比喻成一个生灵，那此前这个生灵毫无疑问是死了：它死在四千年前那场重大的事故污染中，而居住在这里的人们也迫不得已渐渐搬离远去，让这片沙漠日益荒凉下来。

然而此时此刻，在蒂芙妮神明的伟力之下，某种生命活力被正在注入这片沙漠，莉莉丝可以看到数之不尽的灵光在从这片沙漠上复苏，就仿佛是死亡的生命再度焕发新生，某种莫可名状的伟大改变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

蒂芙妮越飞越高，洒落的荧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远远看去就仿佛是一只巨大而纤细的手掌，轻轻地抚摸在了这片枯寂的土地上。

就好像是母亲在安抚着因为疼痛而哭泣的孩子一般。

终于，当无数微小的改变积累到某个极限之后，奇迹……出现了。

“苏醒吧。”

伴随着蒂芙妮口中的神言落下，顿时规则被改写，真理被逆转，一颗小小的绿枝顿时从荒寂的砂石中探出，并迅速完成了抽芽、生长、吐蕊、开花等一系列过程，最终一朵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浅黄色花朵就这样在干枯的沙漠中绽放开。

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每当一点荧光落地，都会有一朵小花奇迹般地从沙地中吐芽绽放，紧接着，一抹莹润的绿色从广阔的黄褐色中忽然生出，随即向着四面八方铺展开，如同一幅美轮美奂的画卷缓缓铺开，义无反顾地向世人展现那被遗忘了四千年的美丽景致。

终于，这片枯寂沙漠中的动静惊动了星球上的人们，通过一颗颗死气沉沉游走在轨道上的卫星，人们惊疑地发现，在那片被称之为“荒死之地”古老沙漠，那个传说中这颗星球文明的起源之地，有一抹惊心动魄的绿色正向着四面八方绽放开。

五千年以降，曾经广袤的森林和草原早已消失在岁月里，钢铁的丛林覆盖了地表的大部分角落，甚至一度深入大海和天空，乃至更加遥远的星空。然而在第一次资源危机出现之后，全球各地的人们又遗弃了曾经居住的城市，向着更加坚固牢靠、更加集中高效的庇护所中转移。

从第一批人类进入庇护所至今的一千余年间，地表的绿化植覆盖面积直线降低，直至今日人们已经只能在每个庇护所的数据库所存储的资料中看到那颗曾经美丽的星球。

——而今天，却有一抹惊人的绿色却在这颗星球上最古老的文明区域绽放开，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周边增长着。

庇护所中的人们呆呆地看着大荧幕上投射出的画面，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此时此刻，在荒死沙漠的中心地带，眼看着蒂芙妮的力量已经生效，莉莉丝三人相视一眼，也先后进入了真神形态。

神圣奥秘的辉光交相映照，直冲天际，冥冥中人们似乎能够感受到有四尊伟岸的存在降临在了这颗星球上。

最先开口的是蕾耶，金发少女游荡在天际，神翼振动之间洒下下一个又一个圣洁美好的祝福：“我祝福，祝福这颗星球重获新生，祝福这世间再没有苦难，祝福……”

即便是冒冒失失的格温多琳也有模有样地挥洒着自己的神力，无数的奇迹在这片曾经的沙漠上不断发生着：“天在上，地在下，以我之名，愿生者往生，愿亡者归冥……”

莉莉丝看着同行的三个都进入了状态，觉得自己也有必要为这颗星球留下点什么，她琢磨了几秒钟后开口了：

“以后你们来了神界要遇上麻烦就报我的名字……”

……

23.创世开天的一般姿势

不是莉莉丝没有祝福这颗星球的诚意，实在是她琢磨了半天发现能说的场面话都被自己的三位同伴说完了：该恢复的蒂芙妮已经在恢复了，该祝福的蕾耶已经全都加了祝福了，就算是引导这片土地上五千年来不甘不散的亡灵归于阴冥的事情格温多琳也已经在做了。

“啧，这下牛皮吹大发了。”

莉莉丝抖了抖翅膀，抱着肩膀原地转了个圈，一头飘逸的银发无风自动，少女低头看向脚下的大地，此刻枯寂多年的荒死沙漠正在迅速恢复生机，砂石被沃土取代，绿草鲜花再次生根发芽，苍木翠树也在短短的时间内拔地而起，茂密的枝叶挡住了直射的阳光。

伟大的生命奇迹正在悄无声息地上演。

如果不出意外，乌康达这颗星球将在很短的时间内彻底恢复活力，恢复到五千年前那个大地苍翠、瀚海清澈、天空蔚蓝的时代——这是将是众神对这颗星球的第一份补偿。

想到这里，莉莉丝的嘴角渐渐勾起一丝美妙的弧度，她大概已经知道应该送什么给这颗即将新生的星球了。

“小哈，你过来一下，我问你个问题。”想到这里，莉莉丝冲着正在发呆的哈柯特打了个响指，后者一个激灵连忙一路小跑来到莉莉丝的身旁，恭敬道：“我神，您的仆人在。”

看起来确实是他刚上神界最失魂落魄那会儿，莉莉丝给他的刺激太大，以至于这会儿哈柯特的表现怎么看都是一个老牌资深信徒了。

莉莉丝朝着天空指了指：“你们现在还有多少太空探索的项目在进行？”

哈柯特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神，‘开天计划’已经是所有太空探索项目中的最后一个了，如果开天计划也失败了，那按照事先定下的预案，乌康达文明将进入种族严冬。我们会放弃不必要的设施设备，将所有人转移到庇护所中，希望尽可能地延续整个文明……”

五千年前乌康达就已经走到了摆脱地心引力，向着遥远的星空进发探索的地步，如果蒂芙妮没有疏忽而是及时的开辟出更加浩瀚的星空，那么五千年后的今天乌康达究竟会发展到什么样的层次谁也说不清楚。

但随着人们发现自己的天外不过是一层虚假的天幕，他们以为的星辰大海不过是天幕投射出的虚影，整个世界就只有他们这一颗星球孤独存在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而五千年后的今天，乌康达的资源逐渐濒临枯竭，这颗星球的住民们不得不放弃绝大部分高耗能的设施设备转入庇护所中居住，如同动物冬眠一般，想要进行保全文明的最后努力。

至于所谓的“开天计划”，不过是逐渐绝望的乌康达最后一次拼搏尝试而已，其他的太空探索计划早就被无限期搁置下来。

“所以，你们还缺少一颗重新拼搏，重新奋斗的心。”

莉莉丝恰到好处地做出总结，让哈柯特尴尬地傻笑起来，这个文明被困在自己的母星上太久了，久到他们已经对太空探索不再报以任何的希望，久到那颗曾经澎湃跳动的名为乌康达的心脏在岁月里渐渐冰封停滞。

“所以，这将是众神给你们的第二份补偿。”

少女笑了起来，她背后的乌黑的羽翼缓缓泛起一阵深邃而奥秘的幽光，哈柯特猛地发现整片天空在这一刻都黯淡了下来，那些一度被认为蕴含着无限可能却又给人们带来无尽失望的星辰从夜空中接连浮现出来。

一处处位于世界各地的庇护所中，人们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看着熟悉的世界就在他们的眼前发生天翻地覆的剧变。

莉莉丝忽然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她语气沉着，用只有神族才能够听得懂的神言缓缓地念出一个名字来：“莉莉丝·阿夏尔。”

刹那间，夜空中群星骤然明亮闪烁起来，仿佛是在响应着少女的呼唤。

“你们已经丧失了拼搏的信心和冲劲，所以……我要替你们将它们找回来。”

就见少女单手一抬，一条银色的锁链被她从虚空中抽出，震荡碰撞的锁节发出哗啦啦的清脆声响，似若拥有着安抚人心的奇异魔力，在银链的末端则连接着一本厚厚的书册，黑色雕花的书籍里仿佛蕴含着此世的真理。

莉莉丝抓住银链甩动，锁链末端的黑书就这样如同大风车一般高速旋转起来，幽然却神圣的光芒不断从上面迸发，随即少女脚下一踏，手掌猛地一松，厚厚的黑书瞬间像流星板砖似的破空而出，撞入了夜空之中。

这一刹那，一个虚无飘渺的声音在乌康达所有人的耳边回荡着：“搞定，走起！”

随即人们无比骇然地看到，困扰了整个乌康达五千年的天幕……破碎了。

就仿佛是染了黑色的玻璃被板砖砸破，密密麻麻的裂缝突兀地将夜空分割成了无数的碎片，下一秒碎片剥落，露出了背后……无垠的星空！

“这是……这是真正的星空啊！”

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无数的惊叹在这一刻淹没了这颗星球，天幕仍在持续剥落，其后的星空深邃而浩瀚，似乎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死死地吸引住众人的视线。

更多的人依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而天空中的一幕却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天幕……没了！

牢笼……破了！

有头发花白的老迈学者忽然老泪横流，又哭又笑。

莉莉丝拽着银色锁链猛然一拉，消失在星空之中的大黑暗神典顿时跨越了遥远的距离，直接出现在她的手边，少女朝着哈柯特一咧嘴：“虽说你们‘囚牢’的说法是个误解，不过稍微利用一下也是可以的。”

哈柯特这个时候完全看呆了。

以他的智慧，也差不多能够猜到莉莉丝究竟想要做些什么，然而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位大神的手段这么的……嗯，这么的粗犷。

所以这会儿他脑子里正在思考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他以后该怎么和子孙后代解释无尽星空其实是被女神一板砖砸出来的这个事实？

……

24.这还没完呐

莉莉丝所做的一切说白了就是让乌康达的人们看到一个不容辩驳的事实：困住他们的天幕破碎了，外面还有着更加浩瀚精彩的世界等着他们去探索！

哈柯特不得不承认，一板砖砸破天幕这种事情虽然看似粗暴甚至扯淡，但确实效果非凡：哪怕是他闯入过一次神界，见证过这个世界的真相，在那天幕破碎的震撼场面之下他TM也差点信以为真了——因此就更别提那些分散在世界各地庇护所中的乌康达人民了。

某种名为希望的火花在这一瞬间重新点燃。

某种名为奋斗的精神在这一刹那再度觉醒。

也许这个过程不会很快，可能要经历几代甚至十几代人的时间，然而随着资源和环境的恢复，随着古代技术的解封和复原，乌康达的子民终有一天会像他们先祖仰望星空时所期望的那样，徜徉遨游在浩瀚的群星之中。

见哈柯特低头不语，莉莉丝嘿嘿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在担心？放心好了，我刚才说的话依然有效，你们以后有机会来神界，要是遇上什么麻烦的话尽管报我的名字，虽然我目前来说你们就算报了我的名字也没有什么卵用就是了……”

“……”这问题的关注点完全不对好吗？

哈柯特稍稍迟疑了一下，莉莉丝登时一拍手：“有啥话想说就快说，不然就给我好好憋着，老娘还得尽快赶回去睡觉呢，明天第一天上课可不能迟到了。”

“我神，您和三位上神……不打算恢复乌康达的神明信仰吗？”

“现在恢复信仰顶个球的用处。”正在擦拭着自己宝贝砖头书（？）的莉莉丝闻言不由得嗤了一声，“你们的文明现在处于刚刚复苏重建的初始阶段，这种严重分散精力物力的事情最好还是少做，要是有人愿意信仰那就让他们信仰，不愿意也没什么关系，所有人还是把重心放在文明重建上比较好。”

哈柯特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精彩，他下意识地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好半天才极为辛苦地憋出一句话来：“众神不需要信仰之力？”

后面半句他实在没胆子说出来——众神对信徒的信仰的态度居然是“没什么卵用”？

“所以说你什么时候产生了众神需要信仰之力的错觉？”莉莉丝擦完手里的大黑暗神典，随手将其丢进个人空间里，“我承认在早期众神确实是需要信仰之力，不过那纯粹是因为当时的世界管理系统还没现在这么完善高端，所以需要信徒的信仰作为次级代理网络来加快处理速度，但自从第八代世界管理系统进行了大规模升级之后，信徒的信仰之力对于众神来说就完全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卧槽！”

完全没听懂莉莉丝在说什么的哈柯特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却被莉莉丝最后那一声惊叫给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就五体投地给跪了：“我、我神，您怎么了……？”

就见莉莉丝一只手满是沉痛地捂着脸，背后的黑翼也耷拉下来，另一只有气无力地手朝他摆摆：“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我家的世界管理系统他喵的是第三代的超级老古董……你别说话，我想静静……”

哈柯特：“……”

不久之后，蒂芙妮、蕾耶还有格温多琳终于完成了这颗星球的初步复苏工作：大地海洋和天空中积累多年的污染被清除，干涸的江河再度奔腾不息，枯竭的资源重新遍布大地，死寂的荒漠被绿洲取代……一股盎然的生机正在从这颗星球的每一个角落复苏。

乌康达的人们早已从最初的茫然转为了狂喜，年轻人喜悦，老年人恸哭，多少年了，他们等了多少年了？

终于还是被他们等到了。

奇迹终于降临了！

这便是后世史书记载中的，乌康达奇迹纪元元年！

……

“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这个时候，四个神族少女站在一起，手里拿着彼此的个人终端做最后的检查，身旁则是恭敬而立的哈柯特。

正当四人确认完毕准备动身离开时，忽然莉莉丝眼神一动，向着远处那座太阳圣城的遗址看去。

那是一片保存还算完好的建筑群，此刻在这些建筑物的阴影中却多出了一个个向着这边眺望的身影，他们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小，所有人身上都穿着简陋防风沙皮衣，充满了艰辛和沧桑的痕迹。

他们看见了神迹的全过程，这会儿无论老少全都一个个跪拜下来，口中诉说着古老的语言，恭敬虔诚地向着莉莉丝四人祈祷朝拜起来。

蒂芙妮眼睛猛地睁大了：“这是……这是太阳王国的语言……他们是太阳王国的后人！”

莉莉丝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年太阳王国的后人，居然还有一支停留在这片土地上，哪怕岁月流逝，哪怕曾经的沃土变成了荒漠，哪怕所有的人都放弃了对神明的信仰，他们也依然坚守在这里，从来都不曾离开！

先前在真神视角下，她们的注意力分散在了星球的各地，并没有注意到废墟上小小的动静。

然而此时以她们的眼力，一眨眼就能从废墟上的蛛丝马迹判断出太多的东西。

“我去见见他们。”

蒂芙妮迅速来到这群人的面前，为首的是一名看起来年逾八旬的耄耋老者，满脸的皱纹仿佛要将他的五官都淹没，然而他依然保持着向女神致礼的虔诚姿态，口中传出老迈沧桑的声音。

“神，您最终还是没有抛弃您的仆人。”

女神张了张嘴，所有的言语最后只汇成一句话：“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莉莉丝和蕾耶、格温多琳在一旁看着这一切，拥有前世记忆的她对眼前的画面感触更深，事实上，这是她第一次见证真正意义上的“信仰”！

热忱、虔诚，超越了物质，甚至超越了时间和空间。

蒂芙妮伸出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抚在那老人的发丝稀疏的头顶，一缕圣光流转，仿佛有神音神乐缓缓地奏响。

“我回来了，这些年来辛苦你们了。”

……

25.你什么时候产生他死了的错觉？

远方，是刚刚从荒芜中奇迹复苏的生命绿洲，周遭，是废弃了数千年的古都遗址。

吹拂了千百年的风沙已然消散在神迹之中，柔和的微风迎面吹来，仿佛吹醒了沉睡的巨人。

在古老城市废墟的中央，一支数百人的小部落正跪拜在他们所信仰的真神面前，他们口中说的依然是古老的语言，手中拿的是进献给真神的贡品，仿佛归家的游子见终于见到了慈母，这番画面就算是莉莉丝也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发出无声的感慨：蒂芙妮你脸上有个饭粒……

时空似乎在这一刻交错重叠了，万年之前真神第一次降临在这片大地上的场景在这一刻重现，土地依然是那片土地，部落依然是那支部落，真神依然是那个真神。

也许唯一变化的就是时间，这一刻距离蒂芙妮第一次在人间展现神迹，已然过去了一万年的时光。

就如同当年那个名为威尔士的年轻人率领着他的族人第一次向女神献上他们心中最完美的贡品，请求伟大的女神保佑来年风调雨顺、无病无灾。

女神微笑着接过部落子民准备的贡品放入口中品尝，然后笑着说：“还是咸了。”

对不起，莉莉丝看到一半就捂脸了，实在是她发现这画面太美看不下去：要任何一个三观正常的人都绝不会想到，真神觐见凡人时谈论的话题丫居然是切糕到底是甜的好吃还是咸的好吃——这种事情大概也就可能发生在永恒神界的众神身上了。

然后莉莉丝又发现自己对这种事情居然已经没有多大惊奇的感觉，于是她给自己的变化找了个很完美的借口：她是神，不是人。

“罗穆，你们都做得很好。”

终于，所有的信徒都站了起来，女神柔声给予这些人多年的坚守以肯定，一片淡淡的神光洒落，这些常年生活在沙漠地区的人惊奇地发现自己疲惫的身躯迅速充满活力，一些营养不良的孩子也转眼恢复健康。

这些信徒的眼神更加崇敬，却没有任何意外之色。

很快，严肃的气氛退去，一种欢悦的气息弥漫在这片新生的土地上，名叫罗穆的老者带着他的族人举行了一场简陋却又盛大的祭奠——欢迎众神的到来。

“姐姐，你也是女神吗？”

莉莉丝正被部落里几个女眷拖着要给她做花环头饰，忽然有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好奇地靠近了过来，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她。

虽说并非是萝莉控幼女控，不过面对这么个脆生生的小丫头，莉莉丝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呃，我当然是啊，难道我不像吗？”

小女孩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拼命地摇摇头，低着小脑袋小心翼翼地望着眼前的‘女神姐姐’：“可是，女神的翅膀不应该是纯洁的白色吗，您的翅膀为什么是黑色的呀？虽然安妮觉得黑色也很漂亮……”

莉莉丝当场脸就黑了：“老娘回去就要把翅膀染成白的！”

“诶？”

夜半之后。

“那么，我们也是时候离开了。”

脑袋上挂了足足七八个花环头饰的莉莉丝在蕾耶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向这个“太阳部落”的人告别，部落的人们也纷纷以古老的礼仪致礼送别四位女神：因为四位女神要赶回去上课了。

……总觉得神明×信徒这种本来应该各种高大上的场面忽然一下子就LOW到极点了。

“女神姐姐，你一定要再来看我呀。”

安妮小丫头依依不舍地朝着莉莉丝挥挥小手，莉莉丝朝着她露出微笑：“会有那么一天的。”

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而在一旁，蒂芙妮也在告别她依依不舍的信徒们：“罗穆，你做得很好，但是你的使命还没有结束。”

罗穆浑浊的眼睛闪了闪，很快又露出苦笑：“神，您的仆人依然想要侍奉您到永远，然而我的身体终究是老迈了，无法永远追随您的荣光……”

“所以我想说的是，”蒂芙妮背后的羽翼已经展开，女神微笑着向自己的信徒眨眨眼，“你做得很好，所以做好准备，再过几年就到我这里来继续帮我吧，你的使命还没有结束哦？”

信徒老迈的身体顿时一震，脸色从震惊化作了狂喜，又从狂喜化作了热忱：“神，您的仆人会永远追随的您的脚步！”

点点神光洒落下来，四位女神顺着神光飞起，在天空中越升越高，最终没入了天际消失不见。

而远方，夜色缓缓褪去，乌康达新纪元的第一缕晨光正从大地的尽头升起。

……

再度踏上神界的土地时，明光圣殿所处的大陆依然处在夜色的笼罩之下，莉莉丝看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宿舍楼，忽然深深地吸了口气。

明明只过去半天而已，她恍惚间却觉得好像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

栗发姑娘格温多琳忽然开口感叹了一句：“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哥哥第一次下凡之后回来就变了个人一样了。”

真正见证过凡间，见证过那种岁月的变迁，和未曾见证过那些场面的，绝对是完全不一样的。

神族自己很难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但在凡人身上却可以。

蕾耶忽然没由来地咕囔了一句：“可惜那个叫威尔士的小家伙看不到这一切了呢。”

莉莉丝刚想点头认可，没想到蒂芙妮却脸色古怪地看着大家：“呃……你们什么时候产生了威尔士那个小家伙已经死了的错觉？呜……虽然按照凡人的寿命来说，他确实已经死了没错……”

众人相视一眼，先后露出了一丝错愕的神色来。

“……那个小家伙怎么说也是一万年前的人了吧，乌康达的人类也不是长生种怎么可能……等一下！”

这时候，蒂芙妮已经把自己的个人终端打开，凭空投射出一副画面来。

画面中有一个英俊的金发年轻人正在打理一棵巨大的世界树，当蒂芙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顿时惊喜地转过身来。

“我神，您找我有事吗？”

“呜，威尔士，这几个是我新交的朋友，你认识一下吧。”

所有人一起：“……”

……

26.新世纪恐怖故事：开学了……

“唔，我看看，我今天的第一节课是《圣光论》基础，上课的地方是在……嗯，圣殿大陆东部圣光海上的圣罗兰群岛域？没错，就是这儿了！”

时间已经是从乌康达回来的第二天，莉莉丝一大早就捧着个人终端离开了宿舍，一边啃着早饭一边向着第一节课的教室寻了过去。

一方面依然是前世的记忆在影响着她，让她的脑海里总不由自主地冒出来“开学第一天迟到=教导主任亲切问候”之类的奇怪念头，而另一方面，她也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熟悉一下这座校园的环境。

她昨天才来圣殿报到，而且一整个下午全都窝在自己的房间里恶补新生手册，等到了晚上又被意外卷入凡人炸亲妈事件（各种意义上），等到她滚回自己的被窝呼呼大睡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后半夜了。

所以莉莉丝对于明光圣殿所在的圣殿大陆的了解，除了昨天从新生手册上看到的那些之外，剩下的就只有“这地儿真TM大”和“这地儿怎么这么大”了。

——她绝对不是因为担心自己会在校园里迷路所以才提前出门的！

好在昨天一晚上她总算是睡得不错，早上起来的时候不仅精神好了，就连跟了她差不多半个月的黑眼圈也淡了很多，估计再好好休息一两天就能彻底消失了。

“圣光海的圣罗兰群岛域，空间入口的坐标是1234。5678。90，真是个随便的数字啊……”

莉莉丝的思维和周遭的空间形成共振，很快就感应到了一片充满了神圣气息的浩大海洋，这片汪洋仿佛是世间一切圣光的最终源头，无穷无尽的圣光气息满溢出来，浸润着人的心灵。

然而莉莉丝却清楚地知道这种“圣光源头”的感知只是一种微妙的错觉，不为啥，就因为每个光明系神族都要学的《圣光论》里的第一章就说得很清楚：圣光起源于第七神域的光暗之海。

值得一提的是，光暗之海虽然顶着光暗之名，但实际上却只有圣光而没有极暗，据说当初第七神主起名的时候觉得光暗之海听起来比光之海更厉害就随手给改了个名字……

据更加小道的消息，其实第七神主最开始是想叫起源之海的，结果发现这个名字已经被第八神主给抢注了，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换了个名字……

——这些都是莉莉丝小时候听蕾耶“她妈妈”说的。

将注意力从年幼时的记忆上移开，莉莉丝的精神集中起来，意识瞬间沟通到了那片充斥了圣光的海洋，她的身形迅速变淡，几乎就要消失在原地。

按照一念传送的规则，只要沟通到了目标地点，那就意味着接下来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传送成功，这是每一个神族都清楚知道的事情，但今天事情却产生了一些小变化。

原本莉莉丝几乎快要彻底消失的身形忽然再次凝聚出来，少女好像是撞到了一堵墙壁似的，被猛地从虚空中弹了出来，随即一串只有她看得见的神文浮现在视野里——

“对不起，您的操作太过频繁，请输入验证码后重试。”

莉莉丝：“……”卧槽她今天才第一次传送好么？操作频繁个鬼啊！

隐约间她感觉总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究竟什么地方有问题，琢磨了几秒钟后莉莉丝果断放弃，按照要求输入了验证码，这一次才是真正传送离开了。

下一秒，莉莉丝跨越了足足半个圣殿大陆的距离，出现在整片圣殿大陆的最东部，这是一片人烟稀少的海岸，更遥远的东方则是一望无际的金色海洋，无数本源圣光秩序弥漫四方，让莉莉丝下意识地抖了抖翅膀。

她现在是真的对圣光有点阴影了。

“圣光海上也和大会堂那边一样禁止一念传送，看样子只能飞过去了。”

少女站在海边，背后黑翼展开，贴着海面向前飞去。

根据地图描述，从圣殿大陆东部沿海继续向东飞行超过一千公里，就能够进入圣罗兰群岛域，那里就是她今天上第一节圣光理论课的地方了。

“上个理论课都要下海，那要是实践课岂不是得下锅了？”

好在一千公里对于凡人来说已经很遥远，但对莉莉丝而言也就是几秒钟飞行的距离，很快她就跨越了这段距离，降落在了圣罗兰群岛的主岛上。

到了这个地方，已经能够看到许多来来往往的光明神族，莉莉丝这个黑暗神族的到来简直就像是落入白粥里的一坨S……咳咳，简直就像是翠绿草原上的一点红花一样显眼，瞬间就将许多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神族也是群居的智慧生物，当然有着喜欢看热闹的天性，莉莉丝几乎是在降落的一瞬间就被各路围观的路人给淹没了。

“快看快看，是一只野生的黑暗神族诶！”

“原来是她啊，听说她还是新生考分第一，她这么厉害让我们这些光明神族怎么活啊？”

“见鬼，不是说自古学霸多平胸吗，她身材这么好吃什么长的？”

“嘘，让我们悄悄地靠近她，据说摸一下她的翅膀考试有加成的……”

莉莉丝：“……”你们这些变态快奏凯啊！

只可惜这一次却没有人来救她了，蕾耶今天的第一节课比她还早，上课地点更是在完全相反的圣殿大陆西部地区，就算现在立刻赶过来也已经晚了。

就在莉莉丝挣扎着想要跑路的时候，一个大喇喇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更是有一片淡金色的光气直接将挤在一起的围观党们尽数弹开，就剩下莉莉丝还站在原地。

然后一个睡眼朦胧的金发御姐就这么晃晃悠悠地从远处走了过来。

“来来来，都让一下了啊，挤什么挤，再挤小心期末考核老娘给你们不及格啊？”

奥莱维娅打着呵欠，张望了几下之后视线定格在了莉莉丝身上，涣散的眼神也稍微有了一些焦距：“哦？黑暗神族的小姑娘？你谁来着？”

……拜托我们昨天晚上才见过面啊！

……

27.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奥莱维娅导师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眯眼盯着莉莉丝打量了半天，然后才恍然大悟似地“喔”了一声，一巴掌排在少女的肩膀上：“我想起来了，这次录取的新生里面有个报错志愿的黑暗神族小丫头，原来那个小迷糊蛋就是你啊？”

“……”所以说，这些话昨天见面就已经说过一遍了，您老人家能别见面就揭我伤疤么？

更让莉莉丝感觉无比古怪的是，眼下这场面她总感觉充满了各种既视感，貌似昨天她自己也是这么和哈柯特说话的：大兄弟，老娘帮你讲……

“行了，不要婆婆妈妈的，赶紧滚去上课！老娘还有事儿要忙就先不和你们聊了哈哈哈……”

和莉莉丝交谈的功夫，奥莱维娅似乎清醒了不少，哈哈笑着把莉莉丝的肩膀拍得一阵生疼，然后才化作一道璀璨的圣光消失不见。

……

没过多久，莉莉丝就来到了《圣光论》基础课程的上课地点，这是一座高度达到数百米的方尖塔，仅仅是靠近莉莉丝就能够感受到某种古朴的秩序浩然的秩序力量流转于虚空之中，隐隐间构成了一张无形的巨大网络笼罩天际，然而当她再想看得更清楚一些时却又发现那些秩序规则一下变得杂乱不堪，无论她如何感知都不能发现其中的规律。

“好吧，看起来这种秩序太高等了，我现在就连观看都不行呢。”

神族确实是天生的法则生命，但这并不代表神族不需要学习和修行，再有天赋的神族也需要学习实践才能够一点点挖掘掌握自己体内的所蕴藏的天生法则，才能够更好地发挥出自身的力量。

所以在很久以前，神族初、中、高三阶的层次便是根据法则掌握程度来进行粗略划分，当然在后来的漫长岁月里又有无数的神界先贤为对相关的制度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革新和改进，到如今神界对神明的认证制度已经非常完善，几乎找不到什么漏洞可钻。

这让无数神界学渣叫苦不迭，甚至其中还有不少人还抱怨过要是自己出生在那个神界初开的蒙昧年代，没有那些严格到令人发指的审核认证制度，指不定自己就是又一位伟大的神主殿下——然后等美梦醒来继续苦逼地翻书背诵准备下一次补考。

而莉莉丝自从昨天的狂欢夜祭典之后就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危机感：凡是看到自己无法理解的事物，她就担心会突然冒出来个人告诉她“这是期末必考科目”，作为一名典型的学霸她绝对容忍不了自己出现挂科的情况……

“话说回来了，撇开这些高等秩序力量不谈，建造这座方尖塔的神族前辈脑子的品味实在是……”

踏入高塔前，莉莉丝眼神诡异地扫了一眼这座悬于空中的方尖塔，高塔一头指向大地，一头迎向天空，最顶部的地方直径超过百米，而最底部的位置则仅有数米宽度，刚好形成一扇能够容纳学员进入的大门。

没错，这是一座倒悬在半空中的倒塔！

“那些前辈肯定不知道倒塔毁一生的典故……”

就这样莉莉丝一边嘀咕着，一边顺着人流一起踏入了方尖塔之中。

课堂在方尖塔的第十七层，她现在也有些好奇，究竟会是学院的哪一个导师来给上这一节《圣光论》理论基础课？

她个人比较希望是那位奥克利弗导师，这位据说曾跟随第九神主殿下征战半生的老人，在教授《圣光论》的诸多学院导师中，是综合评价最高的一位。

……

“哟，这不是黑暗神族的小迷糊蛋嘛？好久不见了嘿！”

看着那位满脸笑容朝着自己挥手打招呼的金发御姐，莉莉丝只觉得熊熊燃烧的吐槽之魂再也压制不住：“奥莱维娅导师，我们几分钟前才刚见过面吧？”

“嗯哼~我刚才说要去忙的事儿就是来给你们上课呢。”奥莱维娅导师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上了一副义正言辞的嘴脸，“《圣光论》是光明神族学习进步的重要纲领，是每一位光明神系的真神必须掌握的基础，所以我必须做好准备才行。”

不要以为装傻就能蒙混过关啊，明明心虚得连自称都变了好么！

“要不是院长那老头求着老娘，你们以为老娘会浪费宝贵的时间来给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上课么？”

结合这位金发御姐比几分钟前离开时更加凌乱的着装，还有身上几个格外显眼的淤青，莉莉丝把这句自吹自擂翻译了一下：奥莱维娅导师翘班失败，被院长大人当场发现并揍了回来……

她觉得自己这个猜测有七八成可能是真的。

只不过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已经有四千多个选修这门课的名光明神族在偌大的空间之中落座，莉莉丝眼看着好位置都被狗……哦不，好位置都被同学占完了，于是赶紧撇下这位不怎么靠谱的御姐导师，找了个还算过得去的位置坐下。

挤在一大堆光明神族中的银发少女掏出自己的个人终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情有些说不明道不白的激荡，两世为人，没想到她居然又一次坐在了课堂之上。

虽然这个课堂不论是面积还是造型都大得和个古罗马竞技场似的。

终于，当再没有人继续进入第十七层之后，奥莱维娅导师走上前，她抬起手打了个响指，一抹璀璨耀眼的圣光立即从她的指尖爆发出来，神圣浩大，宛若洪流！

她的声音也在同一时间传遍整个十七层：“众所周知，不论是哪一个神系的神族，都会划分成两类：战斗派和学术派，通常而言《圣光论》基础是由学术派的导师进行教授，但老娘不一样，老娘是战斗派的！”

金发碧眼的女神此刻声音显得无比严肃：“老娘一向信奉的就是实践出真知，只有自己从实践中领悟到的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莉莉丝眼睛一亮，虽然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不过看起来这位奥莱维娅导师其实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嘛！

奥莱维娅下的一句话紧随其后：“所以这一节课，你们自习吧！”

……

28.任务

阳光透过明净的琉璃窗户洒进屋内，新的一天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到来，工作台边的银发少女有些愕然地抬头看向窗外，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已经沉浸在实验里快半个月没出门了。

“终于快要完成了。”

莉莉丝将手中刚刚切割完毕的卡列侬流银收藏好，踱着步子向窗边走去，阳光洒落在少女的身上，终于让她此刻的模样彻底显露出来。

银色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垂落下来，连续多日的忙碌使得少女的发间卷起了几根死活压不下去的蠢毛，黑暗神族独有的苍白脸庞上挂着俩浅浅的黑眼圈，身上穿的依旧是那套黑色的哥特裙，不过只有莉莉丝她自己知道，如今她的衣服里面还多了一件以近百种超凡物质制造的贴身软甲。

这件软甲就一个作用，吸取环境中游离的圣光能量并储存起来，在莉莉丝需要的时候可以将其中的圣光能量释放，形成自己所需要的神术。

尽管这个功能并不复杂，奈何莉莉丝家中父母双忙连个给她发零花钱的人都没有，于是她只能花三年时间亲自制作这件软甲，又用了一年时间将其完善，尽管这依旧无法改变黑暗神族先天体质憋不出圣光的事实——但至少她可以假装自己会放圣光嘛。

然后又是一年的时间过去，莉莉丝却发现了一个悲哀的事实：她事业线又增长了，这件贴身软甲每次穿着都感觉胸闷气短显小了……

她现在特别想朝着一年前给这件软甲叠加了一大堆不可逆强化术式的自己抽上两巴掌：让你TM手贱！

少女闷着气斜靠在窗边，外边的庭院里无数梦幻般的异度空间不断飞逝而过，最后又刷新出一行金色的神文：“百事达校园管理系统v6。6版，校园管理的不二之选！——友情提示，您的试用期只剩下一万六千五百八十三年，请尽快购买正版激活码……”

没错，在进入明光圣殿之前，莉莉丝从来没有想到时间会过得这么快，毕竟她两辈子加起来也就四十不到，谁知道电脑前的某人把脸放在键盘上这么一滚——结果五年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五年时间要放在前世那就算不是沧海桑田也得有个时过境迁的级别，但放在永恒神界嘛……你看连神界文化和社会发展计划纲要都是五亿年起步的，区区五年时光那真是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五年了啊。”

莉莉丝抱着膝盖，蜷着身子坐在窗台上，此时此刻她正在思考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五年一度的小考就在下个月，神理学基础理论、造物学基础理论之类的理论课程她都没什么压力，但问题就在于五年考核重中之重的圣光应用和操作她心里实在没底，谁知道用这件贴身软甲放圣光会不会直接被考官扫地出局？

毕竟圣光的应用课程看重的是神族自身对圣光法则的开发掌握程度，而不是能借助多少外力。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就不信大活人还能给这么个小事儿憋死！”

莉莉丝哼了哼，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扭头打开房间门，不出她所料，金发蓝眸的光明神族少女已经站在了门外。

“蕾耶，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你人到了直接叫我就行，别老等在外面一句话都不说呀。”

少女无奈地摇了摇头，拉着蕾耶进房间坐下：“怎么样，奥莱维娅导师找你们过去做什么？”

“莉莉丝你还知道导师找我们呀？”天使少女“幽怨”地瞪了莉莉丝一眼，让后者不好意思地干笑起来：“那什么，不就是做实验忙过头忘记了么……”

“行了行了，莉莉丝你不用解释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呢。”蕾耶鼓了鼓脸颊，恬淡的脸庞上露出笑意，“导师给我们的资料我已经发到你个人终端上了，解锁密码是就是你的名字。”

“哦哦，我看看是啥……”

莉莉丝点点头，掏出个人终端点开，没过多久她眉头一下皱了起来：“奥莱维娅导师真的没搞错，让我们三个一年级生加一个三年级生去做这种事？”

少女琢磨了半天都只有一个词能够形容她此刻的心虚：“她有病？”

蕾耶一怔，随即张了张口：“‘老娘就是喜欢看你这种想恁死老娘却偏偏又恁不死老娘的表情’，当时奥莱维娅导师说，如果你说她有病的话，就让我把这句话转达给你……”

“……”这女人绝对是真的女神经病吧！

“好吧，我知道了，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莉莉丝百无聊赖地绞着耳边的发梢，“下个月还有五年考核，我们至少得赶在那之前回来吧？”

“哦，其实这个完全不用担心，奥莱维娅导师说了，只要我们完成任务，要是没赶上考核也直接算成满分通……诶莉莉丝你去哪儿？”

“当然是现在就出发啊！”

……

说是立刻就出发，但该做的准备还是得做，莉莉丝蕾耶几人花了整整一天的功夫才做好出行的准备，各种口味的零食小吃在随身空间里堆成两座小山——至于其他的准备？

那种东西本来就不存在吧？

“那么我们这一次要去的地方，是第九神域和第八神域交界地带的第12450号天界山，我们的任务目标是把一个最新升上神界的英灵忽悠到明光圣殿来……说起来这个英灵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居然还要我们特地过去抢人？”

一行四人在路上走着，莉莉丝嚼着一块无水小圆饼干，一边在自己的个人终端上翻来翻去：“话又说回来了，如果这个新晋英灵真的很重要的话，派圣殿的老生去，甚至干脆派圣殿的高层去招揽——为啥会派我们几个人去？”

她们四个人里，三个都是五年前才刚入学的新生，就算是蒂芙妮学姐才是刚摆脱新生身份的三年级生而已。

圣殿方面真不是派她们出来打酱油吹风的？

莉莉丝对此持十二分怀疑态度。

……

29.真是有活力的城市呢……笑

狭义上的英灵，特指那些生前做出的丰功伟绩在死后成为了传说，从而获得世界意志的承认，最终超越了肉体凡胎而获得不朽的英雄们。

在许多世界的种种传说故事中，都流传着关于英灵的传说。

而对于永恒神界而言，英灵的含义更加广泛，或者说英灵本就是某个更大概念的一部分而已。

英灵、超脱者、种族不朽者、圣贤、神眷者……在不同的世界，对于那些伟大的凡人灵魂都有着不同的称呼，但在神界，他们都有着更加统一的标准称呼：圣灵。

或者说——半神。

那是已经脱离了凡人之躯，向着神之领域迈进的生命。

只不过凡人世界太多太多，哪怕凡人升华成为英灵是凡间几百年都难得一见的奇迹，当有数之不尽的凡人世界叠加在一起时，英灵的数量就成为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了。

好在大部分英灵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执念，哪怕成为了英灵，也依然是驻留在凡间，不会选择升上神界，这使得管理英灵的工作一下轻松了很多：只要按时确认这群拥有超凡力量又不死不灭的家伙在凡间没有折腾出什么麻烦来就行了。

而剩下的那一部分则大多是众神的信徒，他们因为虔诚的信仰、高洁的品格还有孜孜不倦的付出而获得了所信奉的神明认可，当这些信徒老迈之时，神明会将他们的名字申报给神界的万神殿，一旦他们通过了万神殿ISM9001标准的审核，这些信徒便获得了在死后升入神国永生的资格。

对，你没有看错，凡人升格成为圣灵实际过程就和凡间申报户籍差不多，没有神光普照，也没有异象惊世，唯一的差别大概就在于后者的前提是得先活着，而前者的前提是得先死了……

说了这么多，最大的问题来了——

“这个英灵到底是什么来头，奥莱维娅导师的私生子么？居然还需要我们特地跑去抢人？”

四女一边赶路，一边交流着关于这一次任务的想法，这个忽然砸到头顶上的任务实在有着许多诡异的地方。

顺带一提，她们没有用一念传送赶路纯粹是出于剧情需要：不然哪来的那么多时间解说剧情呢？

“确实，我也觉得这个任务有点诡异呢。”

和莉莉丝并肩飞行的蕾耶轻轻地点头，认可了自己好友的疑惑：“凡人升格为圣灵的现象在凡间虽然罕见，但对整个神界而言却很常见，一般来说不会特地派出四名真神去接人才对。”

紧随其后的格温多琳嘴巴里塞满了零食，口齿不清地补充了一句：“唔唔唔唔……而且这个新晋的圣灵为什么没有直接飞升到他的信仰神那里，而是跑去了天界山？”

“还有就是刚才说的，如果这个新晋圣灵真的很重要，那为什么又会派我们几个人出来？明明直接让更高层去接人才更有把握嘛。”

几个姑娘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关于这一次任务，莉莉丝也没有丝毫怠慢，毕竟这次任务关系到她五年考核的成绩，由不得她不慎重。

平心而论这五年间她也不止一次策划过逃学大计，不过每次到最后她都会被奥莱维娅导师毫不留情地揪回来——她总觉得这个女汉子好像是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盯梢她似的。

所以时间一长莉莉丝也就真的彻底认命了：光明系神学院就光明系神学院吧，反正只要老娘最后把光明女神的资格证考出来了一样能无差别上岗，顶多就是以后亮证的时候别人总要多问一句“你羽毛哪里染黑的？简直像真的一样”……

而此时此刻，未来的神主小姐（自称）正在为自己地人生而努力着。

……

交谈之间，半天的时间过去，几人终于穿过了遥远的距离，来到了第八神域和第九神域的交界地带的12450号天界山的山脚下。

天界山在凡间的神话传说里大多是连接凡界和神界的通道，某种意义上这些神话传说也并没有说错，永恒神界的天界山由神界官方设立，连接了数量众多的凡人世界，如果说要在神界找一个能够体验万界风情的地方，那绝对是天界山这种AAA级景区没跑了。

来自各个世界的凡人在天界山汇流，不同文明与不同文明、不同种族与不同种族、不同世界与不同世界之间的交流贸易、碰撞在天界山中随处可见，甚至还有凡人在此安家定居，繁衍生息……如此种种最终才形成了哪怕是众神也津津乐道的天界山文化现象。

明光圣殿里甚至还有专门研究这一现象的选修课程，修完能拿3个学分，莉莉丝一开始也考虑过要选这门课，只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想多了：这种混分的好课程早就被老生们选完了，那里轮得到她这个新生？

莉莉丝几人此行目标的12450号天界山并没有多高，远远看去仿佛是一只倒扣在地面上的大号锅盖，等靠近了以后莉莉丝才发现……原来还真TM是锅盖！

蕾耶一边若有所思地望着天界山山脚下热闹繁忙的城市，一边拉着自己好友的手臂科普：“我妈妈好像说过，很久之前的某一天，第八神域深处忽然飞出来一只锅盖，这只锅盖刚好砸在了两大神域的交界处，然后就形成了今天的12450号天界山。”

……所以说蕾耶你妈妈到底是干嘛的啊？

少女脸色怪异地抖了抖翅膀，同时朝着眼前这座充满了活力的城市望去，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天界山下的城市。

在这里居住的大多是凡人，他们也许不能像英灵圣灵那样永生，却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在诠释着生命生活的无限精彩。

——比如说莉莉丝这四名真神才刚出现在城门口，就有一个穿着一身西装的树精灵眼睛一亮，向着她们靠近了过来。

“几位女神大人，我们科奇恩财团刚刚推出了全新的神明专属天界山微服私访一条龙服务，保证您可以全方位地享受到微服私访的无穷乐趣，就算是您想要……诶几位女神大人别走啊，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么？这是新项目所以是可以给您打九九折优惠的……”

……

30.失踪人口

“几位女神大人别急着走啊，除了微服私访套餐之外，我们这里还有大神之光套餐、游街示众套餐、神启之路套餐、与民同乐套餐等一共多达六十九种套餐可供选择，现在办理会员卡还能获赠一次免费套餐体验机会，同时还附赠霍里安大世界精美土特产一份，诶诶诶，女神大人别走，您几位真的不再看一下吗——”

被蕾耶拖着要进城的莉莉丝忽然停了下来，她转过身脸色古怪地盯着眼前的热情男青年打量半天：一头标志性的翠绿长发自然飘下，略显中性的柔和容貌，纤细修长的身躯，还有打理得一尘不染的西装……毫无疑问，这是一名男性树精灵。

然而这名树精灵的画风却有那么一点……错乱？

按照莉莉丝的记忆，神族创造生命时使用的造物模版五花八门，但绝大部分时候相同相近物种的造物模版是不会相差太多的。

比如说同为树精灵的造物模版，可能一位神明设定里的树精灵耳朵尖一点，另一位神明设定里的树精灵箭术天赋高一点——不过总的来说不论哪个世界的树精灵的特性特点并不会相差得太离谱。

据说在那个众神自己都在摸索前进的古老年代里，曾经不止一次发生过由于同种造物特性相差过大而造成的恶性撕逼事件，最为有名的当属“咸甜果酒事件”。

——两支信奉同一位兽神，又同样拥有跨世界航行技术的兽族文明，因为自家上帝到底喜欢喝咸味的果酒还是甜味的果酒的问题而进行了一场长达十年的跨世界撕逼战争，最后还是他们的兽神降下神谕告诉他们：他已经戒酒多年，要敢偷喝酒的话他老婆一定会罚他去跪搓衣板……

而眼前，这个树精灵的性子实在是有点太跳脱了，实在是不符合莉莉丝印象中树精灵所拥有的睿智、沉稳的形象——你这么逗你家里人知道么？

她转了转眼珠子，盯着对方好半晌才闷闷开口：“你的造物模版用的是谁家的？”

“造物模版？”树精灵一愣，随即露出了笑容，“哈，这位女神大人您不是第一个这么问我的了，其实我们霍里安的这支精灵族历史久远，并非是众神的神造生物，我们第一代的王维多利亚据说可是和神王陛下同一年代的人物，当然最后这个说法您当真的听就行……”

……我真没当真的听啊。

莉莉丝做出总结：“哦，所以说你们是自然诞生的树精灵，然后在漫长的岁月里长歪了？”

被微妙地鄙视了一下的年轻树精灵帅哥也不恼怒，反而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来：“其实我们自己更喜欢称这种现象为‘超进化’，而且我们这一任的王还在和第九神主手下的研究小组合作，准备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才能‘究极进化’呢……”

莉莉丝：“……”这群树精灵绝对已经长歪没救了吧？

莉莉丝几人继续向天界城内走去，而某只长歪了的树精灵也没离开，而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四位女神的身后，多年商场拼杀锻炼出来的直觉告诉他：只要跟着这几位大神绝对能赚钱没跑。

作为科奇恩财团的骨干份子，他的人生信条就是——有钱不赚的是白痴！

……

天界城作为连接凡间和神界的重要枢纽之一，即便凡人众多，但依然时不时地能够看到神族在街上出没，比如莉莉丝刚进城这会儿就看见一头龙神趴在路边一商铺门口打盹，几个店铺雇员就拿着一大堆魔法道具上上下下地给这头黑龙刷鳞片，莉莉丝甚至还看到其中一猫姑娘一边开小差一边给龙神的鳞片上刷了个鬼脸……

几人在街上随便闲逛了一会儿之后，眼看其余几人都没啥反应，莉莉丝还是没能忍住开口：“我其实一开始就想问了，我们要忽悠……哦不，要找的那个新晋英灵到底在哪里？地方都到了不会还要我们对着街上的人一个个猜过去吧？”

正逛得开心的剩下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原来还有这事儿！”

格温多琳这姑娘嘿嘿干笑着掏出个人终端：“刚才光太高兴了没想起来……”

莉莉丝再看蕾耶和蒂芙妮发现这两人果然也是一副尴尬的模样，只能心底暗暗叹气，大概自己再过一千年都理解不了真正的女性脑子里“上街没事先逛一圈，逛完没事再逛一圈”的心态究竟是个什么原理了……

“其实奥莱维娅导师传给我们的资料里面还有个搜索引擎插件，里面存了那个英灵的灵魂编码，说是我们到了天界城之后运行插件就能自动找人了，莉莉丝你自己也能找找看……”

不就是一个新晋英灵而已，有必要弄得这么神神秘秘连身份都不让她们知道吗？

蕾耶一边给莉莉丝解释，一边在自己的腕表终端上迅速地操作起来，然而几秒钟后，天使少女却露出了愕然的申请：“没有？”

一旁的格温多琳几乎是一蹦三尺高地嚷嚷起来：“开什么玩笑，找不到？这人是脑袋卡在万界通道里出不来了么？”

蒂芙妮被格温多琳的阵仗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提醒这欢脱的学妹：“拉斐尔学妹，奥莱维娅导师给我们的是广域通界搜索引擎插件，就算脑袋卡在万界通道里也能找到人的……”

看着这仨一惊一乍的，莉莉丝愣了半天才意识到问题大发了——要不是奥莱维娅导师承诺如果她们完成任务可以抵一次五年考核，她现在应该还窝在藏书殿复习迎考呢。

但是现在呢？没想到天界山是到了，要找的人却不见了！

“下个月就考试了，别开这种国际玩笑啊……”

少女咕哝了一句，也打开自己的个人终端依样搜索起来，然而结果并没有什么改变，空白的画面上只有四个大字横在那里：查无此人！

莉莉丝的脸色一下黑了：“喵蛋这大青果药丸啊……”

广域搜索引擎插件和整个神界的虚域网络直连，理论上比任何一个神明自身的感知都要精确可靠，它说没找到人，那就真的只有一个可能——她们要找的新晋英灵要么还没上神界来，要么就是在广域搜索引擎的搜索范围之外。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跟在后面的树精灵忽然插了进来：“几位女神大人，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几位如果想找人的话，我们科奇恩商团有广受好评的‘百度搜索’服务套餐……”

……

31.百度一下，你就知道

一般而言，凡人在和真神进行正面对话的时候基本都是有些战战兢兢的，这倒不是真神故意摆什么威严，而是出于一个更简单的理由：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顶头上司忽然来检查工作进度了，作为员工你能不紧张么！

莉莉丝在永恒神界也遇到过一些凡人，哪怕那些凡人信仰的神明并不是她，可一旦正面交流的时候，那些凡人总是会显得格外拘谨，基本上除了憋着脸就是憋着脸，偶尔开个玩笑都可能把人给吓个半死。

不过眼前这个树精灵帅哥实在是个另类。

他从天界城门口开始就一路尾随四个上帝，至今已有七十九分四十六秒，非但没有一点跟踪狂的觉悟，还敢在这个时候跑上来大肆推销自己的商品，这简直和员工在老板检查工作时还敢端着手机向自家老板炫耀“老板你看我捞到了瑞鹤”没什么两样——实在是勇气可嘉。

“百度搜索？”

莉莉丝脸色诡异地盯着眼前的树精灵，她沉默了半天脑子里就剩下一句话：“百度一下，你就知道？”

树精灵一怔，随即满脸热情地凑了上来：“哈哈，原来女神大人也听说过我们产品的广告？虽然广域搜索的能力不好说，但如果是第九神域内的本域搜索能力我们说第二绝对没人敢说第一！”

“那行，价格多少？”

重启了插件再搜索了一次，又展开真神形态进行了感知，确认目前的确找不到这次需要接引的新晋英灵之后，莉莉丝就干脆放弃，朝着树精灵点点头：“说说怎么收费吧。”

永恒神界的神族早已超越了一般生命形态，已经摆脱了货币的需求，绝大多数情况下要什么东西创世纪一下就OK，但是来自不同世界的凡人却不一样，他们往往需要统一的货币来衡量交易价值，再不济也得有满足双方需求的等价物交换来完成交易的过程。

所以在天界城里的时候就会发现，大大小小的店铺用啥结账的都有：比如之前那头刷鳞片的黑龙就用自己的两块鳞片抠了一副麻将付账，再比如对街那家小吃店接受用光暗俩神族的羽毛付账，再再比如……

树精灵帅哥似乎早就预料，只是搓着手嘿嘿笑了一声：“为几位女神大人服务是我最大的荣幸，怎么能够收钱呢？当然如果几位大人愿意随便送我一点东西意思意思就更好了，哪怕是来十件八件神器圣器什么的我也完全不介意的！”

神器神器，在狭义上特指由真神打造的器具，而更广义而言，只要是真神使用过的、沾染了真神神性的事物都可以被称之为神器，比如之前那头龙神用自己鳞片抠出来的麻将要丢到一高魔世界妥妥的是神器套装，集齐了144张麻将就能召唤龙神的那种。

一听这话格温多琳顿时就来了兴趣：“呐呐，我问你，我拿我用过的姨妈巾付账你们收么？”

莉莉丝三人几乎是用极端惊悚的眼神看着这个总是咋咋呼呼的姑娘：“你一真神用姨妈巾做什么？”

之前就提到过，诸如光明神族、黑暗神族之类的神族虽然看起来也是人形，但本身都是法则生物了，也就没有什么女性大姨妈不大姨妈的说法了，所以这仨死活就想不明白——这姑娘怎么就想到去用姨妈巾的？

感受到自己三个同伴的眼神，格温多琳嘿嘿傻笑一声：“当初我不知道嘛，我小时候见我爸管理的世界里那个女教皇有用姨妈巾，我好奇就问她要了几块来用，一直到两百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原来真神理论上是不会来大姨妈的，不过那几块姨妈巾我也就留着当纪念品了……”

这姑娘的精奇思维果然总能给人以震撼，莉莉丝敢打赌五毛，这是她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见到有人拿用过的姨妈巾当纪念品的！

偏偏这姨妈巾有真神神性加护，就算放个几千几万年都不见得坏，真神神性还能提供镇宅、驱邪等一系列特殊功效，从某种意义上还真算是神器没错……

树精灵帅哥的表情也明显呆滞了一下，他回过神来干咳一声：“我可以联系总部问一下，说不定有人就是喜欢这一口也说不定……”

“好了好了，先找人要紧。”

莉莉丝眼看着几人讨论的方向越来越诡异，赶紧开口把话题重新拉了回来：“对了，你叫啥来着？我们比较急，麻烦先帮我们找人，找完之后我们会付给你满意的价格的。”

“好嘞，几位女神大人的要求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树精灵帅哥一拍手，“我叫伽路菲勒，几位大人叫我伽路菲勒或者小伽都可以！”

一边说着，伽路菲勒殷勤地掏出一台平板电脑来，莉莉丝一眼看出那台平板电脑应该是某种真神个人终端的民用版本，就算是在凡人之中流传得也不多，这么看来的话，这个画风长歪了的树精灵还真是有点门道。

只见伽路菲勒轻点了几下平板电脑的屏幕，一副画面凭空投射在几人之间，他又把那个新晋英灵的灵魂编码输入了进去，一边输入还一边解释：“我们的百度搜索用的是由联合实验室进行过多重优化的算法，大大提高了本域搜索的能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结果应该……嗯？”

这个时候投射出来的画面一变，一串黑色加粗的字从画面上跳了出来：根据相关律令和政策，搜索结果未予显示。

所有人一起：“……”

“……诶？”这下伽路菲勒也呆住了，“几位女神大人，您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人呐？他的灵魂编码居然是受到保护的？”

他苦笑着摇摇头关掉平板电脑：“如果是受保护的灵魂编码，那我们的搜索服务也没办法了，这个得找万神殿下面的部门申请才行……”

算了，我看今天要找到人是没指望了。

莉莉丝仰头看着已经渐渐黑下来的天空，无奈地摇摇头——她已经做好在这里住上好几天的准备了。

“所以，伽路菲勒你有什么比较好的可以过夜的住处介绍给我们么？”

“有有有！我们科奇恩财团在12450号天界城开设了一家超六星级酒店……”

……

32.缭乱梦境

伽路菲勒口中的超六星级酒店坐落于两条街开外，当莉莉丝跟着这位画风不正常的树精灵来到酒店正门的时候才恍然发现，原来这家充满了树精灵建筑风格的酒店名字就他喵的叫做“超六星级”！

四女同时去瞪伽路菲勒，后者完全没有感受到莉莉丝几人鄙视的眼神似的，只是躬身行礼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来：“几位女神大人，这里就是我们科奇恩商团的创办的连锁酒店‘超六星级’了，我可以保证，在这里您能够享受到回家一般的享受，绝对是您旅行在外的最佳选择……”

听到这话莉莉丝当即打了个寒噤，这要真是她回到家一般的享受那还了得？

光是身为强拆小能手的姐姐艾妮多就够她喝一壶的了，更别提还有她那对不知道在哪里度蜜月的不靠谱父母了……

“小伽，你们酒店不会睡觉到半夜忽然床铺掉进黑洞里？”

“诶？不会啊，好好地怎么会突然掉进黑洞里？”伽路菲勒一脸不解。

“也不会忽然就空间裂解了？”

“女神大人，这里是神界，空间结构无比稳固，我们这些凡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引发空间裂解啊？”

更何况这里是酒店不是战场，哪里来的这么多危险的东西？

伽路菲勒古怪地看着一脸心有余悸的莉莉丝，很明智地没有去问这位女神大人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凄惨经历。

“那晚上也不会有光明系的神器在你脸上爆炸？”

“……我们保安工作做得很到位的！女神大人说的那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那就好那就好。”莉莉丝长长地松了口气，多少放点心下来，“我还以为你们是那种大喊着‘客人这是给您的惊喜’然后拿神器朝人脸放烟花的黑店呢……”

伽路菲勒：“……”他们是有多神经病才会拿珍贵的神器圣物来放烟花啊？

随后，在伽路菲勒的介绍下，莉莉丝四人总算在这家“超六星级”酒店里下塌下来，神界的酒店不比凡界，即便开设酒店的也是凡人，但整座酒店里所使用的高端技术就足够一般的凡人文明攀个几百上千年的科技树的。

酒店内部的装潢倒也没有白瞎了“超六星级”的名字，至少以莉莉丝两辈子的眼光加起来是基本挑不出什么大毛病，当然如果这酒店不是走到哪儿都能看见精心插入的小广告就更好了。

不过莉莉丝倒也没有多计较，毕竟伽路菲勒都说了小广告是他们科奇恩的品牌文化，属于从神界初开的古老年代一直薪火相传下来的企业精神……

穿着浴袍的莉莉丝木然地瞅了一眼印在枕头套上的广告词，直接仰头倒进了柔软的床铺里，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着实不少，她得趁着现在还算空闲的时候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夜半，银发少女躺在床上，一双血色的眸子里满是困意，她的思绪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朦胧起来，很快就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轰隆！

莉莉丝是被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惊醒的，这一声巨响仿佛在她的灵魂之中炸开，以至于陡然惊醒的莉莉丝甚至没来得及观察周围就猛地展开羽翼冲上了天空——她原先置身的地方在下一秒就被某种难以名爽的力量刷成了一片虚无。

“卧槽，伽路菲勒你个混蛋还说不会半夜爆炸？老娘明天一定要让你小子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少女才刚龇着牙啐了一口，又是一股看不见的危机感迎面袭来，莉莉丝只觉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振翅飞出好几百米，才躲开了那道无形的毁灭力量。

一直到这个时候，莉莉丝才发现了不对劲，她睡着前应该是在超六星级酒店的房间里才对，但是现在这附近别说酒店了，连个板砖都看不到，入眼所见尽是一片混混沌沌的虚无，各种残破的物质残渣漂浮着，在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下一点点分解成最原始的微粒，最终迅速地化作虚无。

什么物质、什么能量，什么时间空间都失去了意义，更让莉莉丝震惊的是……

“……真理法则都去哪儿了？”

虽然她体内的真理法则还在，但在她的周围连一点法则的气息都没有感应到——真理法则是架构世间万物的基础总纲，只要真理存在，哪怕是万物毁灭，也终有复苏再生的一天，就如同世间有一个看不见的大轮回体系，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但是此刻莉莉丝所身处的地方，却连真理的痕迹都不存在，仿佛是一潭永不波澜的死水，再也不会产生一丝一毫的波澜。

“到底发生什么了？难道我真的一觉睡到神界毁灭了？”

莉莉丝目瞪口呆，她手一抖从自己的翅膀上扯下来一根乌黑发亮的羽毛，这一下疼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然而少女却无暇顾及这么多，只是傻傻地望着死寂一般的虚无：“……好疼，这不是梦？”

神界毁灭了？

老爸老妈呢？

魂淡姐姐呢？

蕾耶她们又去哪里了？

她唯一能够感觉到的是，在虚无的深处，有一股恐怖的力量在不断酝酿着，当那股力量彻底爆发出来的一刻，那是这片虚无也要被彻底撕裂毁灭的时候。

手中的羽毛飘落，被某一道看不见的力量撕成了两半。

——这剧情不对吧！这本书明明应该是欢乐向的画风，为什么一瞬间就变成世界末日的剧情了啊！

莉莉丝很想这么吐槽，但心头却堵得厉害，往日里脱口就来的吐槽此刻却好似梗在了喉咙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一个若有似无的模糊声音忽然钻进了莉莉丝的耳朵。

“嗯？居然有个小家伙？有趣有趣……原来如此，当年有两道因果逸出，一道和四号一起跌进虚空深处，还有一道因果转生来了神界？等一下这也不对，怎么只有一半？”

恍惚间，莉莉丝只觉得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自己的耳边絮絮叨叨说了很久很久，一直到一声惊雷般的声音传入她的灵魂，让她陡然惊醒过来。

“终于找到你了！这次轮到你给我们生孩子了！”

下一秒，少女猛地睁开双眼，眼前依旧是“超六星级”酒店客房的天花板，周围的一切也都是好好的，一点都没有被破坏过的迹象。

莉莉丝挣扎着坐了起来，揉着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满脸纠结：“奇怪，刚才做的梦是什么鬼？”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顿时呆住了，就在她的掌心里，半根乌黑发亮的羽毛正泛着淡淡的幽光。

……

33.交错现实

少女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掌心，半截乌黑发亮的羽毛在她掌心里凭空漂浮着，泛起一圈朦胧的幽光。

“是梦？不是梦？”

莉莉丝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断羽依然静静地漂浮在那里，这一刻仿佛梦境和现实交错在一起，如梦似幻！

她怔了好半晌，才幽幽地憋出一句话来：“真是活见鬼了……”

在真神的眼中，所谓的鬼魂大多可以分为三种：一是某些高强度灵魂留下的“残响”，二是某些意外引发的“编码缺失”自然现象，三则是或人为或天然的负面能量聚集体。

除此之外，凡人眼中鬼魂所带有的“神秘”、“邪异”之类属性根本就不是个事儿：真神神性自带驱邪避魔特效，神性笼罩范围内即为真神圣域……就算丫是那种鬼故事里修炼了几百年的鬼王在真神神性面前也得乖乖缩着。

比如莉莉丝就见过她老爸手下一教皇居然把自家上帝手写的购物小条贴在神殿门口以作镇邪之用……那字难看得莉莉丝她老妈第二天就罚他跪了两小时搓衣板。

然而此时此刻，她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她绝对是青天白日活见鬼了！

虽说莉莉丝由于两世记忆的缘故，导致她对梦境的控制并没有一般的神族那么利索，但无论怎样她终归是真神，做了噩梦还毫无自觉的可能性近乎为零。

“所以是有人故意将我引入了一个人为制造的梦境？还是别……嗯？”

银发少女抱着肩膀坐在床边，忽然扭头向着房间一角望去，只见一阵轻微的空间扭曲在墙角浮现，随即一个高挑俏丽的金发少女焦急地走了出来。

“莉莉丝，莉莉丝！你在吗？”

“呃，蕾耶你找我？”

听见莉莉丝的声音，蕾耶当即一愣，随即带着哭腔仿佛乳燕投怀似的（别问莉莉丝为什么想到了这个词）一个转身扑进了少女的怀里：“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刚才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而被投怀的这位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只能苦笑不得地拍着友人的后背安慰她：“呃，发生什么事情把你吓成这样了？”

蕾耶皱了皱鼻子，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就在刚才我想找你讨论点事情，结果却发现和莉莉丝的所有联络都中断了，个人终端定位不到你人，心灵网络也显示离线状态，甚至我的感知都找不到任何你的气息，简直和我们要找的那个英灵一模一样，我差点就以为你出事了……”

“……等一下，和我们要找的那个英灵一模一样？”

这个时候蕾耶终于从莉莉丝的怀抱里坐起来，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通红：“是啊，真的一模一样，我甚至还把莉莉丝你的灵魂编码输进搜索插件里了，一样是显示‘查无此人’，那个时候我真的吓死了……”

幸好你回来了，幸好你还在这。

我的朋友。

莉莉丝咂了咂嘴，眉毛微微一挑，显得有些不确定：“蕾耶，我想我可能找到那个新晋英灵的线索了。”

……

“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我刚开始觉得这只是罕见的‘真神梦境’现象，但是现在看来可能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在里面。”

莉莉丝的房间里，四个女孩绕着一座零食小山围成一圈，其余的三女都认真地听着莉莉丝描述之前经历的那个错乱梦境。

气氛显得格外凝重，足足一个小时的时间，零食小山才减高了一半不到。

格温多琳穿着一件刚从天界城买的小熊睡衣，嘴里叼着半个煎饼果子，口齿不清地呜呜着：“唔唔……阿夏尔学姐其实你不用太担心啦，其实完全有可能只是学姐你刚好遇上了终端天网不稳定，伽百璃学姐的心灵通讯又刚好断线，然后学姐你又正好无意识地隐藏了全部气息，至于搜索插件那玩意儿感觉下午的时候就坏了诶……”

“……被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感觉更不放心了啊，虽然神界的存在本就是‘一切皆有可能’，但这些事情同时发生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吧？”

“可就算是这样，我们要找那个英灵也依然无从下手呀。”蒂芙妮推了推眼镜，无奈地朝着大家晃了晃手中显示着‘查无此人’字样的个人终端。

“这确实是个问题。”

四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有线索不代表线索一定有用，就好像出轨的不一定是火车还可能是老婆——哪怕知道了自己正在寻找的英灵可能和某个诡异的梦境有关，但仅凭这点信息的话，想要找到那个英灵依然是毫无可能。

“其实……”蕾耶沉默了一下忽然开口，“既然我们完全没有任何头绪，为什么不联系一下奥莱维娅导师呢？”

莉莉丝几乎当场就蹦起来了：“原来我们是可以联系导师的吗？”

“唉，莉莉丝你不知道吗？”

“我的大小姐，你们完全没有说过这事儿我怎么可能知道啊！”

而且按照一般电影小说里面的情节，这种秘密任务一般不都是需要独自独立完成的吗，哪来的场外求助按钮给你们按呐？

莉莉丝扭头去看剩下两人，格温多琳和个小松鼠似地把剩下的煎饼果子吃完，有些不好意地吐了吐舌头：“我完全忘记这件事情了诶嘿……”

诶嘿你个鬼！

眼镜娘蒂芙妮更是缩着脖子，一副快要哭出来的弱气模样：“阿阿阿夏尔学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伽百璃学妹和拉斐尔学妹已经和你说过这件事了……”

“得，还是我来背这个锅吧。”莉莉丝无奈地一拍额头，龇着后槽牙把个人终端拍上半空，一指头点在屏幕上，“现在联系奥莱维娅导师还来得及，我记得应该保存了导师的联系方式才对……哦，找着了，我给你们投射出来。”

呼出通讯之后，个人终端投出的画面变成了一个不断抖动的电话符号，又过了半分钟时间，一个大咧咧的声音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喂，哪位？找老娘干毛？老娘正在做面膜，警告你给老娘长话短说，短话别说啊？好了，再见……”

……

34.剧情转变这么快真的好么？

一直到通讯断开好几秒之后，莉莉丝才眨巴着眼睛弄明白了奥莱维娅导师的思维过程是这么进行的——

长话短说→长话变短话→短话别说→所以再见。

……这思路还真是彻头彻尾的无懈可击啊！

而且说什么做面膜，您真的以为我们听不见通讯那头一阵高过一阵的爆炸声吗？

房间里，四位少女面面相觑，格温多琳啊呜一口把剩下半个煎饼果子吃干净，抹了抹嘴巴建议：“要不……我们再呼叫一次导师试试？”

莉莉丝总感觉有些不妥：“我们现在打过去不会干扰到奥莱维娅导师么？万一她刚好在神术读条什么的……”

“不会的吧？”格温多琳又翻出来一盒小圆饼干继续吃，“我记得很多凡人世界都有类似的一句话，说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像奥莱维娅导师这种就算正面硬抗世界末日之类的天灾都能活蹦乱跳吧……”

“没错。”蕾耶跟着点点头。

“我、我也这么觉得。”蒂芙妮也点头了。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也没意见。”

话说回来你们这么非议自己的课题导师真的没问题么？

——虽说四人之中只有莉莉丝是在奥莱维娅导师手底下上课，不过四人结成的研究小组却刚好是归属这位女汉子导师管理。

见习神明在神学院中的修习并不是单纯地学完所有理论课程就算完事儿，每一个学员都需要和别的学员组成课题研究小组进行专项研究，借此找到最适合最擅长自己的道路。

每一个神族都是独一无二的。

尽管在心底腹诽不已，但莉莉丝还是又一次拨通了奥莱维娅导师的通讯，只不过这一次等待的时间比之前更长，足足一分钟后通讯才嘀的一声转为了视频连接。

“哟，小兔崽子你们老找老娘干毛？”

奥莱维娅此刻的状态状态把莉莉丝几人吓了一跳：展开了真神形态的她看起来颇有些狼狈，漂亮的金发染上了烟灰色，到处是污渍的银色战甲时不时蹿出幽蓝色的电光，就连背后展开的神翼根部也有一些羽毛被烧焦，向着莉莉丝几人打招呼的时候这位御姐嘴里还冒出来一溜儿黑烟……

莉莉丝嘴里当即就蹦出一句话来：“导师您这是炸毛了？”

“啧，你这小丫头说话果真得老娘真传！不过其实没多大事儿，就是我这两天没事儿干琢磨着给手下那票教皇小鬼一个惊喜就偷偷一个个神降过去，结果跑第三个文明的时候没想到他们把神殿的方尖塔改造成了歼星炮没和老娘报告，老娘一不小心钻歼星炮的动力炉去了于是差点就炸翻天了……”

金发御姐把自己的胸甲拍得砰砰作响：“你们知道么？老娘当时差点就给炸懵逼了，幸好最后还是及想起来先给他们的母星加个盾，否则这会儿老娘估计得去世界管理系统的回收站里翻垃圾了，老娘的回收站可是四亿多年没清理过了鬼知道他们的母星会在哪里……哦对了，你们找老娘干啥？老娘还得去教那群小兔崽子歼星武器十要素呢，他们这么玩歼星武器迟早玩完……”

四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骂骂咧咧的导师，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然而奥莱维娅此刻给她们的感觉压根就是水泥做的：丢到地上咔嘣脆响的那种。

但无论怎样，从她背后那颗完好无损的蓝色星球就能看出，她依然是一位高尚的、爱民如子的、宛若丰碑的……女汉子。

“哦哦，其实是这样的。”回过神来的莉莉丝赶紧接口，“关于圣殿指派的特殊任务，我们已经到了天界城了，但完全没有找到导师您给我们的那个灵魂编码，所以我们就想来问问看是不是……”

听莉莉丝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把事情的经过勾画完整，奥莱维娅抱着肩膀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之后她抬起头，先前那种大大咧咧的模样已经消失，紧紧抿着的嘴唇甚至让莉莉丝几人感到了一丝不安。

“小丫头们，如果我告诉你们……我根本没有向你们指派过什么接引英灵的任务，你们信么？”

“这不可能！”

除了莉莉丝之外，蕾耶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发出惊呼：“导师您给我们三个传达任务的时候我们三个都在场！”

“问题就在这里了，我最近一个月人一直都不在神界，又怎么可能面对面地给你们指派任务？而且你们呢脑子到底怎么想的？接引英灵这种小事情一般都是由神使去干的，四个真神跑去接个人就想抵一趟五年考核你们想得也太好了！”

由于实在是太过震惊，格温多琳这会儿连零食都忘记吃了，这姑娘只是傻眼地瞪着投影画面中的金发御姐，下意识地低声喃喃：“我们以为那个英灵是导师您的私生子啊。”

“毛线，老娘妥妥的单身汪好么？”奥莱维娅啐了一声，“你们要能给老娘变个孩子出来老娘立马给你们过这次考核！”

格温多琳点点头补充了一句：“妈……”

莉莉丝第一次发现这干啥都风风火火的吃货姑娘思路其实也挺精奇的：你看这脑洞大小快和她的胃袋差不多了……

“你想认老娘还不想认呢。”奥莱维娅撇了撇嘴，画面中的身影已经在渐渐淡去，“我现在离神界比较远，赶回来最快也得三天，你们要是没别的事干的话就尽快赶回学院吧，别到时候考核挂了怪老娘没提醒你们。”

挂断通讯之后，四个姑娘再度面面相觑：本来以为只是一个很简单的任务，却没想到牵扯出来一堆麻烦，现在更是突然被告知连任务本身都是假的了！

还有比这更坑爹的么！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奥莱维娅导师没有给蕾耶三人下达过任务的话，那圣殿里的那个“奥莱维娅导师”又到底是什么人？

把她们四个派出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除此之外……

“奇怪，你们不觉得从刚才开始外面亮了很多么？”

就在讨论是不是要立刻走人回圣殿的时候，莉莉丝忽然皱了皱眉头，一个闪身出现在窗口，透过窗口她可以看见外界全部的夜空。

然而此刻，一层泛着淡淡白光的光幕却横亘在天际，将整座天界城都笼罩了进去。

……

35.祝大家节日快乐！

看到那一层笼罩天际的莹白光幕时，莉莉丝心中那一抹不安变得愈发清晰了。

神族是法则生命，他们的一言一行，一思一想隐隐之间都和此世真理息息相关，哪怕是无意间的一次心血来潮，也往往蕴含着实际的意义，而不是单纯的空穴来风。

“这层光幕……”

莉莉丝眯了眯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不妙的念头来。

“莉莉丝你怎么了呀？”蕾耶有些不明所以地向着窗口走来，然后她同样看见了夜空中那一层染白了夜色的明亮光幕，“唉，这层光幕是什……莉莉丝？”

就在蕾耶震惊的眼神中，沐浴在月光中的莉莉丝背后豁然展开一对黑翼，黑翼振动，少女直接破空而起，如同在虚无中穿梭，转瞬间出现在光幕的正下方。

此时此刻，从天界城中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天空中的莹白光幕，更有一些具有飞行能力的个体像莉莉丝一样飞上了夜空之中。

最先接近莉莉丝的是一对翼人族的年轻凡人情侣，这两人见到不远处那位姿态优雅的黑暗女神，不由得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女神大人，这层光幕是……”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莉莉丝抬手一抓，一本缠绕着银色锁链的黑色大书出现在她手里，银链哗啦啦地转动，一股沉重、幽暗、古老的气息从黑书上绽放出来。

少女白皙纤细的手臂抡起，黑色大书霎时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残影，撞向天空中的光幕。

在这一刹那，什么时间空间，什么黑暗光明，什么万物轮回都失去了意义，世间只剩下了那唯一的一点，即便是千言万语最终都只能化作一句振聋发聩的话语：

“吔我大黑暗神典啦——！”

砰咚！

化作流星的大黑暗神典陡然和天空中的光幕发生碰撞，紧接着……

什么也没有发生。

原本幽光闪烁的大黑暗神典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原始的形态，莉莉丝施加在上面的神力已经彻底消散，就好像最初砸中牛顿的那个榴莲一样，没有任何依凭地径自从半空中坠落下来。

“又他喵的活见鬼了……”莉莉丝飞上前接住坠落的大黑暗神典，满脸惊疑不定地嘀咕着，“要是没看错的话，刚才那一瞬间大黑暗神典上所有外在的‘因’都被消除掉了？”

莉莉丝看着那一层没有丝毫变化的光幕，心头不妙的预感越来越严重。

到了这个时候，许多飞上天空的生灵也已经发现了异常，更有人尝试冲击那一层光幕——毫无疑问地，他们也和大黑暗神典一样失去了外力依凭，就连意识都陷入短暂的空白凝滞，一个个和下饺子似的砸回了地面上。

那砰咚砰咚的劲头就连莉莉丝都不忍继续看下去了。

而且现在完全可以预见的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天界城的治疗中心一定会非常热闹……

“莉莉丝，到底怎么回事？”

下方，蕾耶几人也追了出来，看着眨眼间变得混乱的天界城，很快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啧，看样子还真有人想造个大新闻啊。”

莉莉丝抖了抖翅膀，一边龇牙咧嘴朝着自己的友人挥挥手：“蕾耶，你过来帮我个忙。”

“？”

“刚才在梦里不小心在左边翅膀上拔了根毛，现在飞起来浑身不利索，你帮我右边也拔掉一根吧？动作一定要短促有力，角度要斜45度偏下，让我自己拔的话心理阴影面积实在有点大……”

“……”

就在莉莉丝几人窃窃私语的时候，天界城里也终于乱了起来。

最初这些见惯了神界奇迹的凡人们并没有把天空中的光幕当成多大一回事儿，指不定今天就是什么节日，所以哪怕是到了晚上也要在天上挂个人造光源晒人一脸呢？

然而当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自己被挡在了光幕之中，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甚至几位展开真神形态的神明也被光幕拦下之后，终于有人意识到了不对劲。

——整座天界城都被那层空前强大的因果屏障封锁，将整座城市和外界断绝了联系。

虽说大部分凡人在来了神界之后都会明白一件事：什么威严肃穆、神威如狱之类的形容词大部分时候都是和神明们搭不上关系的，活得越久的真神，性格往往就越是逗比。

但无论如何他们依然是神，无数年来管理引导了亿万凡人世界的真神，他们逗比却不代表他们不负责——在正常情况下，像眼前这样的纰漏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

现在既然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那说明事情肯定变得不正常了。

而莉莉丝知道得比凡人们更多：每一座天界城采用的都是特殊的不可逆独立空间编码，本身时时刻刻处于“位于表层空间”和“位于异度空间”两种状态的叠加中，即便是一些神族远征军使用的小型兵器都不见得能够封锁得了一座天界城周围的空间。

“所以说这层因果屏障和我们遇上冒牌奥莱维娅的事情有没有什么关……嘶呀！”

莉莉丝抱着肩膀，正低头寻思着如今的状况——一旁的蕾耶眼疾手快地从她左边的翅膀上扯了一根羽毛下来。

莉莉丝呆住了，围观的两位小伙伴也呆住了。

蕾耶低头看看手上乌黑发亮的羽毛，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来：“那个，莉莉丝……刚才不小心拔成左边了，要不我再帮你右边拔两根下来？”

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的莉莉丝眨巴着眼睛盯着自己的友人，发现后者也是一脸无辜之后最终还是咬牙点点头：“拔！为什么不拔！左边少两根更不对称了好么？”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攻打神界了吗？”

天界城里，越来越多的凡人涌上街头，形形色色不同种族的生灵全都挤在宽阔的街道上，担忧不安地望着那层笼罩天际的光幕，议论声更纷杂了。

忽的，一缕金色的细纹在光幕上浮现，这些金色细纹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倏忽间拼成了一串金色的大字。

莉莉丝放眼望去，血色的眸子猛地睁大。

她看到了什么下章再说。

……

36.灭世也要按照基本法

笼罩天际的莹白光幕上，一行泛着金泽的鎏金字符缓缓地流淌着。

这些字符的存在形式极为奇特，不论观看者身处天界城的哪个角落，不论距离远近，看到的都是同样大小、同样方向的文字：就仿佛三维空间的一切距离概念在这些字符上失去了意义。

而这行字符所传达的信息更是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莉莉丝怔怔地望着半空中的鎏金字符，血色的眼瞳充满着难以置信的情绪，一直到蕾耶趁着少女失神的当口猛地从她右边翅膀上拔下来两根羽毛，她才“嗷”地一声尖叫着跳了起来。

看着蕾耶邀功似地朝自己晃着两根“战利品”，莉莉丝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少女龇着牙，漂亮的脸庞纠结一片：“蕾耶你要拔的时候倒是提醒我一下啊，这么一惊一乍很容易吓死人的啊！”

天使少女稍稍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道：“可是是莉莉丝你让我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拔的呀？而且你看我这次没有拔错了……”

莉莉丝发现她居然完全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

而且大小姐你怎么感觉越来越天真了，这不像是平时的你啊！

接着少女沉默了片刻，随即抬手指着天空中那行金色字符，回头看向自己的三个友人：“你们怎么看？”

“学姐你说这个？”嚼着一块软糕的格温多琳皱了皱眉，“他们都是光棍？”

“我没问你这个啊！”

此时此刻，莹白的光幕上一行鎏金大字熠熠生辉，吸引着天界城中每一个智慧生命的视线：

距离毁灭还有：11天11小时11分11秒。

所以说这急转直下的到底是哪门子剧情啊！上一秒还在欢乐日常，下一秒就进入灭世倒计时真的好么？

而且……毁灭？

指的是某个凡人世界的毁灭，还是说……神界？

莉莉丝心头一跳，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自己先前遭遇的那个灾难般的梦境：周围是一片混沌虚无，某种毁灭性的暴躁力量充斥四面八方，将世间的万物都摧毁殆尽。神界没有了，她的亲朋好友也不在了，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

“千万别是真的……”

黑暗神族的肤色本就显得有些苍白，而此刻少女的脸色更是一下变得格外惨白：连神明都阻挡不了的灾难，会是多么恐怖的浩劫？

如果她在那个梦境中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话，也就意味着神界能够存在的时间只剩下了最后的12天不到！

然而……

少女苦涩地扭头，看看天界城中的诸多哗然的凡人，又扭头转向自己的三位好友。

“我们该怎么办？”

“学姐你在说什么呀？当然是等十一天之后看看弄出这个光幕来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喽。”

格温多琳似乎没有一点危机感，这个时常大脑脱线的姑娘这会儿正凑在一小摊前讨价还价，然后成功地以不到原价十分之一的价格拿下了一串紫色的水晶手链，代价是十分之一根神羽。

和拔个毛都要心疼半天的莉莉丝不同，要是有人告诉格温多琳说拔了翅膀上的所有毛能买下神界，估计她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拔光了双手奉上。

而在周遭，诸多看到头顶倒计时的凡人经过了短暂的哗然之后，反倒是令人意外地没有出现多大的动乱，要论反应最激烈的大概也就是刚刚赶来街上的伽路菲勒了。

只见这位树精灵帅哥双眼布满血丝，咬牙切齿地瞪着不断减少的倒计时，看那架势简直就和留下那行字的人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一般。

“混蛋混蛋混蛋！到底是哪个混蛋想出来这种无聊的节目的！就连万界通道都给封闭了，知道十一天时间我们财团要亏多少钱吗！”

科奇恩财团企业文化之一：时间这玩意儿他娘的都是金钱啊！

至于天界城中的诸多凡人，在最初的哗然之后反倒没有出现太过激烈的反应——

一开始看到那层光幕的时候，很多人的反应是“这又是哪位大神要玩大的了”；等到发觉就算是真神也无法突破光幕的封锁之后，这种想法又变成了“诶哟卧槽这位大神真玩大了”；等到最后那行灭世倒计时冒出来之后，凡人们的反应基本都只剩下了一个：搞这活动的是新来的吧，不知道灭世也要按照基本法么？

在真神遍地走的永恒神界随随便便就公告灭世——这丫是闲得蛋疼所以花式作死想要收集不同品种的神罚来收藏么？

即便对于真神而言，灭世都是一个非常严肃的话题，下至刚刚拿到执照的初阶神族，上到经验无比丰富的高阶神族，凡是涉及到灭世的举动，都必须要进行登记上报再经由万神殿审核批准，可不是晚上做了噩梦也能随手灭个世来压压惊的。

这种胆敢在神界大庭广众之下宣布十一天之后世界毁灭的勇士……已经很多年都没有看到过了。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还以为是什么大新闻呢，现在看起来多半是个刚来神界以为自己很厉害的愣头青吧，真是太年轻太天真了！”

人们议论纷纷着散开，尽管无法离开天界城，但天界城内的秩序也没有失去，一切都很快回到了正轨，和莉莉丝几人刚刚到来时看到的繁荣模样没什么区别。

“莉莉丝，我们也走吧。”蕾耶看了看一动不动的银发少女，忽然露出明媚的笑容来，“你完全不用担心那个梦啦，如果随随便便就毁灭了，那永恒神界也实在谈不上‘永恒’了。”

“而且我们有伟大的神王陛下呀！就算是真的出现五亿四千万年前的情况，神王陛下也一定能够力挽狂澜解决一切麻烦的。”

“所以，莉莉丝你尽管放一百个心好了。”

“也对……”

莉莉丝点了点头，隐约之间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被蕾耶这么一说，她反倒是放下心来。

凡人的天塌了，有真神顶着，真神的天塌了……还有神王陛下呢。

第九神域的某处，某个正在东躲西藏的身影忽然打了个喷嚏：“啊嚏！这又是谁念叨我来着？糟糕糟糕……被那几个疯女人给发现了！妈蛋我不想生孩子啊！”

……

37.女孩子的事儿能叫麻烦吗？

在大部分人对天空中的灭世倒计时失去兴趣以后，这座位于第九神域和第八神域交界地带的12450号天界城里很快就恢复了原有的秩序。

在神界这个一切皆有可能的地方，坐大排档里吃个饭指不定你隔壁桌喝得酩酊烂醉的就是管理十方世界的上帝，超市大减价和你抢最后一盒鸡蛋的说不定就是某个万人景仰的女神，就算你蹲街边上偷窥美少女们的白嫩小腿，身边那个和你一起“喔喔喔！”的大兄弟也有可能就是神界威名赫赫的远征军战将……

许多凡人种族在神界呆久了之后都会渐渐习惯神界的氛围，对于神界无数光怪陆离的神奇现象也会见怪不怪，毕竟在这个走几步都可能遇到真神的地方，要是见一次真神就拜见一次，那以后来神界还不得先学会用膝盖走路的特殊技巧才行？

不过话说回来了，即便大部分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但还是有一小部分才刚来神界不久的凡人对那天空中的灭世倒计时以及笼罩了天界城的因果光幕产生了各种各样的情绪，以至于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天界城里时不时地就会有人从人和下饺子似的从半空中掉下来砸地上，为天界城的奇观异景又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已经四天过去了诶。”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莉莉丝抬起头看着天空中那行已经变成了距离毁灭还有：7天1小时39分58秒的金色倒计时，不由得摇头苦笑着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来。

这四天的时间里，天界城中的真神也彼此不止一次见过面，但至今仍旧没有对于这出来得有些莫名其妙的闹剧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来。

他们也做过很多尝试，但不论是强闯因果封锁，还是联系外界，又或者是重连万界通道的努力全都失败了！

整座天界城仿佛和外界彻底隔绝开，没有任何信息能够传出，也同样没有任何信息可以传入。

只有天空中的倒计时始终严格地减少着，向着某个无人可见的未来而去。

“所以说这到底算是个什么事儿嘛！”

银发少女小声地咕囔着，脸上的无奈很快就变成了不爽：“要是被我揪出来究竟是哪个魂淡弄得这一出闹剧，老娘绝对要把他揍成二次元人物贴墙上撕都撕不下来！”

“莉莉丝你又在嘀咕什么呀？”

就在这个时候蕾耶的声音响了起来，莉莉丝扭头过去刚好看见自己好友轻车熟路打开传送门跨进房间，她不由得嘴角抽了抽：“蕾耶你这个传送功能用得倒是越来越熟练了……”

“嘿嘿嘿，熟能生巧，用多了当然就熟练了嘛。”金发少女腼腆地笑笑，然后抬起右腕打开她的腕表终端投影出一幅画面，“我一直很在意我们这次被派出来的事情，所以之后又去检索了一下12450号天界城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刚才我意外发现了一点很有意思的东西呢。”

“哦，有什么新发现了？”

一听这话，莉莉丝顿时就来了精神，四天时间虽说不长，但那个古怪的末日梦境却始终困扰着她，让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有些不对劲了，这会儿一听到有新发现，她立刻就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过去了。

“嘿嘿，莉莉丝你自己看就知道啦。”

蕾耶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那幅投影出来的画面，莉莉丝眯着眼睛看去，一枚枚神族文字顿时化作浩如烟海的庞大信息涌入她的脑海之中。

片刻之后，莉莉丝眨了眨眼睛，俏丽的脸庞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还真是……意外的发现呐。”

两个少女相视一眼，彼此都露出会心默契的笑容来：“看样子，我们这次倒是有希望先找到那个奇怪的英灵呢。”

莉莉丝更是已经等不及了，脚丫子一迈急吼吼地就要往外冲：“还等什么，赶紧叫上学姐她们两个捞人去！”

虽说四天前奥莱维娅导师已经明确告知她们并不存在所谓的英灵接引任务，不过莉莉丝隐约间还是觉得那个诡异失踪的英灵仍然是存在的，如果能够找到人的话，也许会对现在一筹莫展的情况有所帮助。

“你别那么着急啦，外面的因果封锁还在，人就在天界城里跑不掉的。”蕾耶眼疾手快地把莉莉丝拉了回来摁在椅子上，抬手具现出一把精致的梳子，随即就开始给莉莉丝梳理凌乱的银色长发。

莉莉丝挣扎了几下，不过却没有挣脱开。

“莉莉丝你也真是的，明明那么漂亮，都不知道要好好打扮一下，别的不说，你看看你的头发哪里像是个女孩子了？”

蕾耶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教育自己的好友：“我妈妈说过，作为女孩子，不论是凡人还是神明，必须要好好打扮自己才行。莉莉丝你的本钱比谁都好，可是一点都不珍惜呀。”

被强行摁在椅子上完全不敢动弹（因为怕扯到头发疼）的莉莉丝只能苦着一张脸蛋：“打扮什么的实在是太麻烦了好吗！”

她被她妈逼着天天穿裙子已经够苦逼了，要是每天还得花时间去梳妆打扮……那她还不如直接选择狗带算了。

事实上她就是想不明白了：大家都是上帝，就算真要梳妆打扮那也是神术一键换装就完的事儿，为毛还有那么多女性神明总喜欢花时间在打扮上？

“这可不行，女孩子打扮的事情怎么可以说是麻烦？”蕾耶义正言辞地打断了莉莉丝的抱怨，“正好这几天呆在天界城里没太多事情，我就负责手把手教会你该怎么梳妆打扮吧！”

“啊？”

“还啊什么呀，我这里有一些我妈妈传给我的化妆书籍，莉莉丝你就先看看吧。”

天使少女一拍手，顿时一堆足有一人高的书籍砰咚一声砸在了地板上。

莉莉丝还没来得及拒绝一张脸就憋成了苦瓜，她的声音都是在颤抖的：“这、这些书都要看？”

“诶？你要看的不是这些啦，这些只是目录而已，你还得照着目录在网上搜一下正文……”

……

38.上帝钓鱼，英灵上钩

等到蕾耶为莉莉丝梳妆完毕，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

在这期间，莉莉丝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难逃魔爪”，明明是平日里看起来如同天使一般的光明神族少女，此刻却仿佛化身金发魔王一般，无论她怎么挣扎最后都会被重新摁回椅子上继续玩弄……哦不，继续梳妆打扮……

莉莉丝觉着蕾耶这几下完全已经自成体系，要是修订成册拿出去说是XX神功绝壁有人会信，而且你看她连名字都给想好了：就叫《妆毕神功》是不是听起来很贴切？

待到自己的好友不再折腾自己的头发和脸蛋，莉莉丝顿时就和屁股着了火似的猛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你要让她一动不动坐椅子上看二十个小时的书都毫无问题，可在蕾耶手底下这“被梳妆”的两个小时实在是太他喵的痛苦了好吗！

“啊啊啊啊，终于结束了，再下去我感觉自己都要怀孕了！”

“莉莉丝，你真是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呀。”蕾耶轻笑着又把她拽了回来，“别急，刚才只是梳妆，接下来还有衣服呢，莉莉丝你看看你这套连衣裙穿了多久没换过款式了？女孩子总是只穿一套衣服怎么可以？正好我们俩身高差不多，我这边有几十套新衣服你先换了试试看吧，不行我们还能再上街去买……”

莉莉丝的漂亮脸蛋都快黑得像陈年锅底了：“几？十？套？”

……

莉莉丝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被当成衣架子摆弄的时间她到底是怎么捱过来的，她只知道当她最终在蕾耶心满意足的注视中走出屋子的时候，就连天空中的三轮太阳都看起来变得绿油油的了。

——这不是夸张，而是纯粹的描述：蕾耶的事业线规模虽说也不错，但比莉莉丝还小了一圈，穿蕾耶的衣服穿久了莉莉丝只感觉自己被勒得两只眼睛都要发绿了……

“唔，那个小摊的烤串闻起来味道不错，学姐你们要不要来十份？”

四个女孩里，压根就没闲下来时候的格温多琳不断地东张西望着，然后很快就眼睛一亮，跑去一地精烧烤摊上讨价还价起来。

在圣殿里的时候，她表现得还算收敛，而在来了天界城见识到来自诸天万界的无数美食之后，这姑娘的吃货本性一下彻底暴露出来，这几天基本上看到她的时候除了在买吃的东西，就是在吃买的东西……

而更让莉莉丝想不通的是这吃货姑娘的砍价思路：她花了十分钟时间把价格砍到了十分之一根神羽，然后心满意足地抱了几十串烤串回来大吃特吃——但即便是十分之一根神羽，在神界也足够买下相当于那烤串摊子全部东西几十几百倍的物什了。

毕竟神羽带有真神神性，哪怕是十分之一根神羽放到凡人世界那也是无数人抢着要的贵重珍宝，放在神界的凡人层面也是硬得不能再硬的硬通货，但格温多琳居然就毫不心疼地花出去买了烤串！

“果然印钞机就是比什么印刷机都厉害。”

莉莉丝纠结了半天也没能下定决心从自己翅膀上扯根毛下来购DIE，最终她也只能感叹，神经粗就是好啊……

一路闲逛之间，四人穿过一条条科幻与魔幻感交错重叠的神奇街道，不仅格温多琳在买买买，就连温婉恬静的蕾耶还有一向存在感偏低的蒂芙妮都被周遭的气氛所感染，时不时地会出手买下一些感兴趣的小玩意儿。

用这几个姑娘的话说，神能够创造万物是一回事儿，购物带来的愉悦就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整个过程中也就莉莉丝是一路干瞪眼瞪过去的：她胸口被蕾耶的衣服勒紧得太紧，胸闷得慌，但上辈子的记忆作祟让她实在没好意思开口问“胸太大怎么办”这种问题……

总感觉一旦开口问了，就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再也捡不回来了——虽然现在也没剩下多少就是了。

终于，四女在一处十字路口停下了脚步，相比先前那些繁忙得如同过节一般的街道，这里相对要冷清不少，不过那也只是相对而已，在这个十字路口依然能够看到熙熙攘攘的行人来往着。

在天界城这种寸土寸金，就连长时间停留都需要先办证的地方，几乎不会出现大规模土地闲置的情况。

莉莉丝打量了一下四周，满意地点了点头：“唔，按照计算，这一块应该就是接下来那个诡异英灵最可能出现的地方了。”

“啊呜！那我们接下来就啊呜！坐在这里等？啊呜！还是……啊呜！”

“你给我把烤串吃完再说话啊！”

莉莉丝忍无可忍地把这吃货姑娘丢到一旁，然后径自从个人空间里往外掏起东西，蕾耶和蒂芙妮也跟着帮起忙来，很快几人掏出来的东西就堆成了一座小山包。

好在她们几个都记得给自己加了神术，在街上的凡人眼中是根本看不到这里还有那么几个真神姑娘在撩着膀子忙活的。

又过了片刻，在几人的忙活之下，堆成小山的各种零件被拼装成了一个房间大小的透明“方盒”，然后蕾耶无视了格温多琳眼泪汪汪的控诉，把她刚买的所有食物拿来分门别类地在透明小屋里安置好。

最后几位见习上帝小姐先后发动神力，无人能够看见的透明方盒迅速变幻成了一间虚幻的……美食店。

周遭的行人依旧穿行在街道上，似乎根本没人能够看到这间美食店的存在。

做完这一切之后，莉莉丝四人迅速隐去了身形，彻底消失不见。

“我们这个方法真的可行吗？”

街道的上空，被莉莉丝释放出来的暗影彻底笼罩的四个姑娘在窃窃私语，蒂芙妮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是特别有信心：“在这里弄个美食店就能把那个英灵引出来，这怎么想都太儿戏了吧？”

人家是英灵，不是婴儿，哪有随随便便放点食物就能把人勾上来的道理？

“嘿嘿，学姐你一定没仔细看完蕾耶的那份调查报告吧。美食店只是诱饵而已，真正选择这里的原因还是因为这里是那位英灵所选择的最后一个‘节点’呀。只要那个英灵还想完成最后一步，就必须到这里来。”

“美食店说白了只是让他分心的诱饵罢了。”

莉莉丝扭头看着下方虚幻的美食店，脸上露出笑容：“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英灵，可以躲藏到现在还不被我们所有人发现？”

……

39.墨水怪

在来到12450号天界城之后不久，蕾耶就和管理这座天界城的古灵取得联系，并成功获得了整座城市最近三十天里的详细管理日志。

而在所有日志文件中，有几条信息引起了蕾耶和莉莉丝的兴趣。

大约在二十天前，天界城里出现了一次失窃事件，虽说失窃的只不过是一家蜂人族开设的甜品店中的几块蛋糕，并且最终也没有抓到人，但这条失窃信息还是被古灵尽责地记录在案。

而相隔了几天之后，在天界城的另一处精灵酒吧里又出现了失窃事件，这一次失窃的是几瓶月精灵纯手工酿造的精灵果酒。同样地，这次失窃事件也没有抓住行窃的人，最后天界城古灵也只是将这条信息记录在案。

随后就是第三次、第四次……一直到两天前，莉莉丝等人下榻的“超六星级”大酒店对街的“海洋之光烧烤店”再度失窃——这一次依然是没有发现任何窃贼的线索。

在天界城这种地方发生盗窃案本来就是非常罕见的，毕竟大家就算不是来自各个文明的精英，但也绝对代表了各自文明的脸面，要是行窃被抓个正着，丢的不仅仅是自己，更是背后文明的脸面！

所以在看到这一系列的盗窃事件的时候，蕾耶立刻就留心上了。

“那应该是一个简化版的米德切尔达术式，之前失窃的七家店面刚好位于它的前七个角上，不过这种术式的具体效果在最终绘制完成之前很难界定。”莉莉丝的声音在几人的耳边轻轻响起，“而且这种术式早就应该在第二次神术革命的时候被淘汰掉了，真没想到现在还能看到有人在用，我现在对这个‘英灵’的身份更加好奇了，他真的只是个英灵么？”

永恒神界的众神也是在不断进步的！

比如早期的世界管理系统还需要配合信徒网络来实现对凡人世界的管理，而第八代之后的世界管理系统却已经彻底摆脱了信徒信仰网络的桎梏；再比如那些在神界初开的岁月里诞生的原初真神对自己有什么能力都是一头雾水，而现在的神界却早已摸索出了一个无比庞大而清晰的体系，不论是管理神、造物神还是其他神职都有着详细而明确的划分。

刚才还在为自己逝去的美食而黯然神伤的格温多琳这会儿俩眼珠子都快放出爱心来了：“学姐你真是太太太厉害了！那个什么米德切尔达术式我从来没就没听过诶，学姐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莉莉丝看了兴奋不已的格温多琳一眼，脑海里再度浮现出五年前第一次见面时这姑娘一边喊着“王子殿下”一边被她用大黑暗神典正面砸飞的场景，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来：“如果你能把一个图书馆的书都看完，你也会知道这么多的。”

格温多琳当场吓得嘴唇都发白了：“一个图书馆……学姐你还是杀了我吧……”

莉莉丝下面还有一句话没说完：不过这个术式是她以前刚好在网上一个交流论坛看到过原本的……

她看了看格温多琳一头短发都快炸开的模样，决定还是暂时先保密下去比较好。

“至于赫墨拉学姐说的问题，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究竟是那个疑似英灵的目标在每个术式节点的位置上都会去偷窃一家食品店，还是刚好被偷窃的食品店形成了一个尚未完成的米德切尔达术式图案？这个连莉莉丝几人都说不清楚。

神明在凡人的领域是全知全能的，然而英灵在某种意义上已经跨入了神之领域，哪怕是真神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够洞悉关于英灵的一切。

时间就在四人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天空中的太阳渐渐向着地平线以下沉落，街上川流不息的人流也有所减少，只是路人之中依然没人看到那个矗立在路口的虚幻美食店。

夜色逐渐笼罩了大地，天空中的光幕依在，灭世倒计时也在默默地倒数着最后的时光。

“奇怪，按照之前的计算，差不多应该就是这个时候出来……等一下，来了！”

莉莉丝猛地向几个好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几乎就在下一秒，四人齐齐感觉到有一个看不见的身影猛然闯入了她们创造出来的美食店空间。

“见鬼，居然到现在还是看不见，这家伙真的只是英灵吗？”

要不是虚幻空间是由她们四人联手创造出来，内部的任何一丝变化都瞒不过她们的感知，这个身影的存在甚至会被她们直接忽略过去！

而此刻，她们终于能够看到一个淡淡的影子沿着地面迅速来到一张放满了美食的长桌前，在迟疑了几秒钟后它忽地跃上了桌面，向着其中一块蛋糕抓去。

莉莉丝这时候甚至能感觉到格温多琳拽紧了她的裙边，声音不住地颤抖：“学学学姐，那是我最喜欢吃的千层酥蛋糕啊啊啊啊！”

背后蕾耶挤过来，把格温多琳的手挤开，顺便还瞪了她一眼：“不要毛手毛脚的。”

就在几人的注视中，那个黑影三口两口把千层酥蛋糕吃完，原地停顿了几秒，一转身跳到另一边的长桌上去了。

“哦不那是限量版的黄色恋人啊啊啊啊！”

黄色恋人是什么鬼啊！

莉莉丝无奈地回头瞥了一眼这个一惊一乍的姑娘，然后继续观察那个黑影的行动。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那个黑影接连吃掉了二十多个不同品种的美食零食，看得某个吃货姑娘眼红不已：“早知道我就上去让它分我一点一起吃了！”

终于在某一刻，黑影似乎吃饱了，原地停留了片刻之后，它猛地膨胀，向着四面八方炸开。

“抓住它！”

莉莉丝四人同时出手，原本只是虚幻的美食店空间刹那卷起无数美轮美奂的法则之光，如同一座瑰丽的牢笼一般，将黑影所在的一方空间都彻底禁锢住。

黑影被定在半空，时不时地扭动几下，似乎是想要逃离，却没能成功。

“我倒要看看，这坨墨水怪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

40.狐狸到底是怎么叫的？

永恒神界广袤无边，每时每刻都有新的奇迹发生，哪怕是真神也不敢说自己去过神界的每一个角落，通晓神界的每一个变化。

同样地，神界之中生活着无数神奇的生灵，其中有的是神明创造的种族，也有的是钟灵毓秀的环境自然孕育而生。

所以这个时候几个姑娘对于这个被禁锢住的诡异生物都是感到格外好奇：这团液体真的不是墨水成精吗？

与此同时，格温多琳心疼不已地把所有还没遭殃的零食美食重新收了回来，这姑娘随即长长松了口气，恶狠狠地瞪着被定在半空中的墨水怪，仿佛彼此之间是什么生死大敌似的。

而莉莉丝则绕着黑影转了几圈，忽然摸着冒出来一句话：“我说，这玩意儿看起来怎么像是当年被它爸射在墙上以所以怨念深重精了呢……”

一旁的蕾耶拍了这口无遮拦的姑娘一巴掌：“莉莉丝，女孩子说话要优雅，不要污！”

“说不定就是事实嘿。”莉莉丝也没在意，只是咧了咧嘴，继续近距离观察墨水怪。

蒂芙妮也跟着凑了上来，平日里她这个三年级学姐在队伍里存在感最低，不过凡是涉及到造物学方面的知识，哪怕是莉莉丝也必须乖乖排在她的后面。

毕竟蒂芙妮比剩下三个多上了两百年的课，本身还创造过一颗星球上的完整生物圈，要论造物学的见解绝对是四人里面第一位的。

“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嘛。”没过多久格温多琳就第一个放弃了，她瞪了墨水怪半天，忽然从不知道哪里掏出来一只精致的琉璃圆瓶，拧开盖子之后就一股脑地把琉璃小瓶里的黑墨水全倒进了那团黑影里。

动作之快，莉莉丝几人甚至根本来不及阻止这脑洞巨大的姑娘，那一瓶墨水就被黑影吞没了。

见几个同伴都盯着自己，格温多琳挠了挠头发，一脸傻笑：“诶嘿嘿，阿夏尔学姐你们干嘛这么瞪着我？”

“你还好意思说？你到底倒了什么东西进去？”

“就是一瓶精研墨水而已嘛，我看这坨玩意儿像是墨水成精，说不定我倒点墨水进去就能滴水认亲了也说不定呢？”

“这也行？”

就在几人震惊于格温多琳的脑洞时，吞了一整瓶墨水的墨水怪忽然有了变化，只见这团黑影忽然剧烈的扭曲起来，一阵阵黑色的烟气不断从它的表面散出，乍一看简直跟厨房里的事故现场一样。

一种极其怪异的声音忽然响起，黑影陡然收缩又猛地膨胀，下一秒竟是穿透了莉莉丝设下的屏障，炸成了漫天的黑色碎片。

这些碎片带着诡异的气息，连周围的空气都隐隐有些扭曲，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这些碎片仿佛活了过来，在空中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尖啸，仿若暴雨一般向着莉莉丝等人扎来。

“所以说这到底是什么鬼？”

莉莉丝皱了皱眉头，缓缓展开了真神形态，乌黑发亮的神翼在少女的背后张开，一层淡淡的暗影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就好似世间万物都被黑暗所笼罩，而那个银发玲珑的身影就是无边黑暗的主人。

“要有光。”

莉莉丝打了个响指，顿时规则扭转，无穷的光芒从黑暗中迸发出来，豁然落下的黑色碎片刹那间在光芒中消融殆尽，只剩下最大的一团黑影还在炽烈的圣光中不断挣扎。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它周身的黑色烟气在不断消融，渐渐露出了隐藏在黑色之下的真身。

蕾耶却是露出惊喜之色：“莉莉丝你能够放圣光了？”

“能够放个蛋的圣光。”莉莉丝啐了一口，一提到这个她心情不由得又恶劣了下来，少女大大咧咧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指着白色短衫里的那件紧紧勒着胸口的软甲，“喏，都是这玩意儿的功劳，成天呆在你们这么一大群光明神族一起，我至少得假装自己会放圣光才行……”

想想要是上神术课的时候，导师来一句“现在所有人和我一起闪起来”，然后所有人都亮成一片，就她这里黑成一团……这画面太美实在不敢看。

只可惜虽说能够借助这件软甲驱使圣光，但从本质来说，莉莉丝本身依然无法释放出圣光。

这是黑暗神族的天生限制，谁也绕不过去。

要是她五年前进入的是黑暗系的神学院，那会不会放圣光都无所谓，毕竟真正创世纪的时候不论是圣光还是极暗都是能够作为架构世界的基础法则来运行的。

但是在明光圣殿这所光明系神学院就不同了：创世纪归创世纪不谈，但圣光可是学院考核的必考项目……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不说这个了，我来看看这到底是个啥……”莉莉丝机智地扯开了话题，看向黑气消散得越来越快的黑影，“我倒要看看这个能让我们四个真神都找不到，甚至还能破坏我设下的封禁的‘英灵’到底是……卧槽？”

其余三女看到那黑影中渐渐露出的真身，不由得也呆住了。

那是一只雪白的狐狸，浑身皮毛雪白到和周遭的黑气形成了强烈鲜明的对比，此刻白狐睁着一双浅黄色的眸子，满脸愤怒地盯着莉莉丝几人。

莉莉丝一看白狐嘴角那一滩黑漆漆的墨水印子瞬间就明白了大半，扭头看了一眼仍然一脸惊讶的格温多琳，默默地给这位脱线姑娘点了个蜡。

“我还以为是什么异常生物呢，结果就是一只狐狸？”

“不应该啊，这只狐狸是吃了药了还是吃错药了这么生猛？”格温多琳摸着下巴，就要伸手去抓蹲在地上的白狐，后者立刻一张嘴，发出一阵无声的尖叫，一口咬在了格温多琳的指尖上……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基本可以归结为以下几个字：

狐狸咬，上帝叫，狐狸卒，狐狸活，狐狸咬，上帝叫，狐狸卒……

等到莉莉丝眼疾手快用幽暗苏生术第三次把白狐狸复活过来，格温多琳这姑娘终于揉着被咬了三次的手指蹲到一边抹眼泪去了。

剩下的三个围上了满眼警惕的白狐。

……

41.不只是狐狸

“嗯，很神奇的生命。”

“没错，虽然看起来像是英灵，但既不是实体也不是灵体，感觉更像是……虚体？概念生命体？”

“而且你们有没有感觉，它身上有点不对劲？”

莉莉丝几人围着白狐议论纷纷，而被围观的白狐眸子里却是流露出无比警惕的神色，它戒备地盯着身前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似乎只要一有空隙就会立刻暴起伤人。

“不对劲？”

听到格蒂芙妮的话，莉莉丝不由得怔了一下，她听着白狐打量了几秒钟，忽然一招手把它拎在了手里，无视了白狐羞愤的挣扎将它两条后腿分开：“哦，是只母狐狸，但貌似没什么问题啊？”

“阿夏尔学妹你怎么想到这么奇怪的地方去了！”蒂芙妮当即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来，“我不是说这个小家伙的性别，而是它的灵魂气息，你们没发现它的灵魂气息有问题吗？”

“灵魂气息……”

莉莉丝和蕾耶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两人不分先后地从个人终端中调出广域搜索插件，将之前那个冒牌奥莱维娅导师给她们的灵魂编码输入进去，随即一行大字跳了出来：

查无此人。

果然还是查无此人！

“果然有问题，灵魂编码我刚才重新计算过了肯定没问题，但广域搜索就算当着面都找不到人？”

灵魂编码，说白了就是将每个生命体的灵魂特征进行运算之后获得一个独一无二的编码，每一个编码都代表了一个不同的生灵，理论上几乎不可能出现错误。

之前她们也怀疑过会不会是冒牌奥莱维娅导师给的灵魂编码有问题，但在见到了这只白狐之后就重新计算了一遍它的灵魂编码，确认了之前的灵魂编码完全是正确的。

但就是这串正确的灵魂编码，甚至灵魂编码的主人就在她们面前，但在输入广域搜索引擎之后却依然显示“查无此人”！

“总感觉谜团越来越多了啊。”莉莉丝抓了抓头发，满脸抓狂的神情，“冒牌的奥莱维娅导师、我遇上的诡异梦境、头顶上那层因果封锁、不知道谁弄的灭世倒计时，还有这个古怪的小狐狸……”

少女抓着自己的头发猛扯了几下，然而很快就又泄气了，她提着小狐狸毛绒绒的尾巴晃了几下：“完全搞不明白这几件事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啊！”

被这么一晃，白狐浑身绒毛瞬时炸开了，陡然发出一声羞愤至极的尖叫，整个身形似若梦幻泡影般涣散，下一瞬它重新融合出现在莉莉丝怀里，朝着少女的手指一口咬了下去。

然后……

这次莉莉丝没有像格温多琳那个疯姑娘一样去蹲墙角，而是甩了甩手指，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盯着被蕾耶重新捉住的白猫：“小狐狸，你以为我有多琳那么蠢吗？”

“学姐，我全部都听到了哦！”

“嘿，你不用想着逃跑，我在这片空间外面设下了阴影介层，就算你跑出了这片空间，也会迷失在无序的黑暗之中。”莉莉丝蹲下来戳了戳白猫的鼻尖，“所以如果想要离开的话，就乖乖回答我们的问……卧槽？”

一直到这个时候莉莉丝忽然反应过来，从刚才开始，她手指戳着的不是一只白狐，而是一只白猫！

……刚才那只白狐狸去哪里了？

“不是肉体变形的能力，也不是什么幻术，感觉更像是从本质上都改变了……等一下，它的灵魂编码！”

很快意识到什么的众人立刻再度运算了白猫的灵魂编码，不出所料地得出了一个和先前截然不同的编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体双魂的样子？”

这种情况和人格分裂截然不同：人格分裂就算再厉害，哪怕是分出22个分裂体自己和自己踢足球，但分裂体在本质上依旧属于同一个灵魂，而眼下这只诡异的狐狸猫却切切实实地拥有了两种完全不同的灵魂！

“莫慌，看我的。”

莉莉丝打了响指，蕾耶手中的白猫再次落在了她手里，一条毛茸茸的尾巴被少女提在手里，接着莉莉丝又扒开了它的双腿……

既然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再重现一次刚才的场景不就好了嘛！

不出莉莉丝所料，白猫一阵剧烈的挣扎却发现挣脱不开之后，就再次自爆成了无数的泡影碎片，随即缓缓地在不远处的地面上重新融合起来。

这一次，它变成了一只生着五彩尾翼的鸟雀！

“灵魂编码又不一样了……”

四女全都惊叹起来。

好了伤口忘了疼的格温多琳这会儿又开始挑逗那只五彩鸟雀，学着莉莉丝的动作把它拎起来扒开双腿……于是这姑娘的手背被鸟嘴啄了个鲜红的血点子，然后又蹲到一边呜呜去了。

而五彩鸟雀则是惯例自爆之后，重新变成了一头足有三米多高的黑熊。

“第四种灵魂编码了！”

到了这个时候，几人也已经意识到了不对，正常情况下一个凡人生灵是绝对不可能同时拥有那么多灵魂的，就算是升格成为圣灵之后也难以做到这一点。

“而且虽然有一定智力，但总体来说行动还是近乎本能，简直就像是野兽一样……它到底是怎么成为英灵的？”

“我觉得有必要查看一下它的记忆了。”

“同意。”

“可以。”

“我的手——我疼疼疼疼意！”

得到伙伴们认可的莉莉丝神情严肃起来，一缕灵动的幽暗光芒从她指尖逸出，穿过空气没入黑熊的脑海中，某种明灭不定的微光在黑熊的脑后闪烁着，很快就化作了一片浩瀚的星海。

星海之中，每一点斑驳的星光就是一段属于这个生灵的记忆，此时此刻这些记忆以仿佛电影一般的形式在众人的眼前铺展开。

“嘶……这么多？不对，不仅仅是多，还好乱！”

如果说正常人的记忆是一段连贯的胶片的话，那么眼下这个诡异英灵的记忆，就是将无数的胶片剪得粉碎，然后胡乱地拼凑在一起！

……

42.真不是百变怪啊

“不，比‘记忆拼凑’还要恶劣，这个是‘灵魂拼凑’……”

然而没过多久，莉莉丝就脸色凝重地推翻了她先前的结论：“我数了一下，这个小家伙的魂由十万三千个不同的灵魂碎片构成，正常环境下这种拼凑起来的灵魂要么因为无法兼容而直接崩溃，要么就是畸变成混沌的恶灵，而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拥有自主的意识，甚至还升格成了圣灵……”

格温多琳贼兮兮地凑上来：“也许它刚好吃错药了也说不定呢？”

“去去去，这边没你的事儿，乖乖一边蹲着扮吉祥物去。”

莉莉丝几人黑着脸把这个疯疯癫癫的姑娘赶到一边画圈圈，这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眼前这个古怪至极的小家伙身上：它在格温多琳打岔的当口跑到了这片虚幻空间的边缘地带试图逃离，不过莉莉丝设置在虚幻空间外面的阴影介层起到了应有的作用，仅仅是几秒钟之后它又灰头土脸地被重新丢了回来。

这一次它从高大雄壮的黑熊变成了一只堪堪巴掌大小的松鼠，在呆愣了一下之后窜上了格温多琳的肩膀。

莉莉丝无语地看着一神一松鼠凑在一块抢食的场景——光是看这幅画面，恐怕很少能有人想到那只正在把比它脸还大的食物塞进嘴里的吃货松鼠居然是脑子里装了十万三千个灵魂的超凡圣灵。

当然恐怕更不会有凡人想到，边上那个和松鼠抢食物的居然丫是个真神……

“现在怎么办？”

“我们还是先把它带回酒店好了。”三个女孩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莉莉丝拍板决定，“这小家伙灵魂里的碎片太杂，虽然有某种机制存在使得它的灵魂不会崩溃，但在没弄清楚那些灵魂碎片连接的具体原理前，我们还是不要乱动比较保险。”

话虽这么说，但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莉莉丝已经在脑子里做出了十七八种不同的验证方案，每一份都针对了一种不同的可能性，只要一回到“超六星级”酒店就能立刻开始给这小家伙做全面检查：她的强迫症基本已经跨入不治之症的行列，属于完全可以直接放弃治疗的那种……

周围的虚幻空间渐渐消散，外部的阴影介层也被莉莉丝收回，某只真身不明的小家伙被莉莉丝提溜着脖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四女一块儿讨论了一会儿之后决定沿着街道向酒店的方向原路返回。

不管那个冒牌奥莱维娅导师想干什么，现在她们把这个小家伙抓在了手里，至少算是第一次掌握了主动权，因此四人中的三个决定立刻去逛街购物庆祝一下——莉莉丝以死力谏，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对了，话说起来我们是不是应该给这小家伙起个名字？一直没个正式称呼总感觉怪怪的啊。”

“对耶，阿夏尔学姐你觉得‘百变怪’这个名字怎么样？”

“多琳你啥时候能把你的脑洞收一下啊？而且你们不觉得这名字画风明显不对么！”

“唔……莉莉丝，你觉得‘白晓’这个名字怎么样？”

“这个听起来不错，还带点小清新文艺风，从现在起这小家伙就叫白晓了！”

……

“呼……我回来了。”

“辛苦了，欢迎回来——”正在对着趴在桌上吃零食的小家伙‘白晓’释放侦测神术的莉莉丝抬起头，看向门外走来的金发少女，一双死鱼眼里露出了笑意，“你们那边还是没有找到办法吗？”

“没有。”蕾耶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之色，泄了气似的在莉莉丝的床沿上坐下，“我们尝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那层因果封锁的秩序等级实在太高，我们这里法则掌握最高的也就是个中阶神族，如果有高阶神族在还能试一试……”

有一句话谁都没说出来，外界应该已经发现了12450号天界城的异常，但至今没有出现任何动静，很可能就算是高阶神族来了都没法破坏这一层秩序等级高到可怕的因果封锁。

那么问题来了——经过五年的成长，莉莉丝的胸围是……咳咳咳错了，那么有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需要解释：如此高等级的秩序封锁，就算是在神界也非常罕见，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是有哪位神主出手？还是有人动用了对界神兵？

有些问题也许已经有了答案，但却没有人愿意去相信。

“算了，不说这个问题了，倒是莉莉丝你这边，在白晓身上有什么新发现吗？”蕾耶鼓了鼓白皙的脸颊，有些郁闷的心情在看向桌面上那只白狐的时候好了不少，“小家伙一直在吃东西没停过吗？”

“完全没停过。”

莉莉丝摇了摇头，顺手收回侦测神术，嘿嘿笑了起来：“多琳都已经被小家伙吃哭一次了，好在它其实不怎么挑食，所以从昨天开始我就直接造物给它喂食了，不然多琳她绝对会跟我急……”

距离捕捉到小家伙又已经过去了两天多，莉莉丝在小家伙的身上也有了不少新的发现。

首先，小家伙很能吃，只不过它吃东西并非是为了补充能量，根据莉莉丝的推测，很有可能“进食”的过程蕴含了某种特殊的概念机制，从而能够防止白晓那古怪的拼图灵魂崩溃。

其次，它的灵魂也并非一开始她们判断的那样完全由十万三千枚灵魂碎片拼凑而成，在它的灵魂最深处还存在着一个隐秘微小的“魂核”，这个魂核很有可能就是白晓不但不会灵魂崩溃，反倒能够化作不同灵魂，甚至还可以升格成圣灵的秘密所在。

只不过，目前莉莉丝还不敢随便对那个魂核进行读取，毕竟这玩意儿事关灵魂，一个不好可能连复活类神术都救不回来……

“呼，这个检查做完了我先休息一会儿，累死老娘了——”

片刻之后，莉莉丝收起工具，吐着舌头拍着胸前的宏伟，一屁股躺进了床上：她又是好几天没睡觉了。

“蕾耶，我先睡一会儿咕呜……”

几乎就是躺下的同时，莉莉丝的意识就渐渐沉入了梦乡。

不论是蕾耶还是莉莉丝都没有注意到，在这一瞬间，趴在远处桌上吃零食的白晓忽然眸子里闪过一道幽光。

……

43.墓

莉莉丝躺在床上，意识很快变得朦胧，蕾耶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友人，沉默了片刻之后托着下巴趴在了大床的另一边，静静地观察陷入熟睡的银发少女。

“你在做什么梦呢？”天使少女低声喃喃。

“我TM这是在做什么梦？”

迷迷糊糊间，莉莉丝只觉得自己的意识逐渐放空，在某种古怪力量的牵引下，仿佛灵魂脱离了身体，向着无穷高远的天穹越飞越快越飞越高……

然后她被冻醒了。

准确地说，是一阵古怪的寒意忽然冲进了莉莉丝大脑，让她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这阵诡异的冷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吹来，拂起少女的银发，莉莉丝抱着肩膀，在寒风中飞扬的裙角让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奇怪，明明已经清醒过来了，但我好像还是在梦里没有出来？”

梦境的本质，不外乎大脑在无意识状态下对于冗余残留信息的模糊处理，而对于身为法则生物的真神而言，所有的信息都是可控的，故而无意识进入梦境的情况极为罕见。

虽然莉莉丝觉得真神不做梦的更大原因是因为真神一般不睡觉……

而莉莉丝受到前世习惯的影响，哪怕这一世作为神族，她也依旧保留了睡觉的习惯，对于梦境的掌控更始终是她的弱项之一，但也实在不至于短短几天内不受控制的梦境就出现两次。

顺带一提，据某位万年平板姐姐（整个划掉）据某位匿名人士透露，每天都要睡觉很可能就是莉莉丝拥有如此惊人的事业线的真正原因！

莉莉丝尝试了一下，即便她尝试催动法则力量，也依然无法离开这片梦境。

她所有的力量都产生不了任何作用——简直就像是和面对天界城头顶上那层因果封锁似的。

到某一刻，少女的脚下忽然一沉，随即她感觉到自己踏上了坚实的地面，此刻再放眼看去，周遭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而是化为了一座城市！

“当上帝好歹也当了十九年了，活见鬼的次数加起来还没这几天多……”

嘴里小声地嘀咕着，莉莉丝打量着眼前这座城市，很快就发现了它的与众不同之处：乍看之下它只是一座普通的城市，然而在街头巷尾，在城里城外到处都能够看到空间错乱般的光怪陆离景象。

下半截还是泛着银光的高楼大厦，上半截却忽然变成了一条通向远空的长路；看似普通的三角回廊，实则正反相连形成了完全违背物理规律的交错空间；路边的一间小屋打开门却是能够容纳数万人的广场，拐过一个街角却发现自己横穿了半座城市，沿着天桥的楼梯拾级而上却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地下……

仅仅是在这座城市里走了一刻钟莉莉丝就感觉自己快疯了：这城市简直逼死强迫症好么！

尤其是看到城市正中心的市政厅居然半边方半边圆，但就是死活不对称的时候。

哪怕真神号称拥有创造一切的无限可能，哪怕魔法、神术、科技都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恐怕也不会有人闲得蛋疼去建造这么一座“不可能”之城出来——这就和没人会去造一个能炒饭煮汤的马桶差不多一个意思。

莉莉丝龇牙咧嘴地琢磨着，要真有这么一座城市，第一批死的大概就是她这种强迫症患者，第二批死的大概是卖地图的……

“虽然比上次的毁灭末日看起来容易接受一点，但这个梦境还是完全不明觉厉啊……难道是要向老娘传达什么信息吗？”

短时间内连续经历了两次诡异梦境，莉莉丝隐约间也有了一些微妙的预感，似乎……这两个梦境都是想要借助这种方法向她传达什么无法口述的重要信息——只可惜她除了强迫症发作之外，连根毛都没有看出来。

灭世？不好意思，你想灭世提交申请按照基本法来了吗？

诡城？不好意思，你丫连老娘强迫症都逼出来了，还想要老娘帮忙？

“那么剩下的一个问题就是……怎么从这片梦境里出去？”

莉莉丝的感知再度扫过整座光怪陆离的城市，连续反复几遍之后，终于定格在了那座让她纠结不已的不对称市政厅大楼上。

“嗯，这个梦境里倒是还有因果存在，而且所有的因果都指向了那座市政厅大楼……”

想到这里，莉莉丝也没多犹豫，一步向前迈出，刹那间空间转换，万物移位，下一秒她已经站在了那座不对称市政厅的正门口。

少女对着左方右圆的大楼皱着眉头纠结了几秒钟，冷不防地打了个响指：“要对称。”

一道银色的光幕陡然从半空中垂落下来，倏忽间扫过整座大楼，就如同莉莉丝每天整理自己的房间一样，当这道光幕扫过大楼之后，原本好似硬生生拼凑在一起的市政大楼消失不见，出现在原地的是一方一圆两座近乎艺术品一般的高大建筑。

“是两种不同的信息破碎之后纠缠在一起形成了新的信息？”

莉莉丝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幕，恍惚间她觉得这样的场景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最终未来的神主小姐（自称）只能无奈地拍拍脸颊：你看看她这记性，大概放在神族里面也算是头一份了……

“算了，还是先进去看看好了。”

莉莉丝左手跟右手猜拳，左手赢了，所以她先进了左边那栋方形的大厦。

就在莉莉丝跨入方形大楼的一瞬间，某种看不见的无形波动，猛地暴动了起来。

这一刹那，仿佛有亿万雷霆在少女的耳畔陡然炸响，化作无边的轰鸣声。

“醒来！”

“醒来！”

“一定要醒来！”

“一定要把真相送去神界！”

无边无际的轰鸣声中，整个世界轰然破碎成十万三千个碎片，如同一段段肆意剪辑的胶片一般漂浮在莉莉丝的视野里，梦幻迷离，如梦似幻！

而在无数碎片的中心，一团九彩的梦幻光团缓缓地漂浮着。

光团的表面以莉莉丝熟悉的鎏金字体铭刻着一串字符：

“群星公墓”。

……

44.我会记得你们

“群星公墓？”

看着那泛着光芒的鎏金字体，莉莉丝不由得怔了怔，在这一瞬，连日来始终缭绕在她心头的那股熟悉感忽然千百倍放大，让少女心神摇曳恍惚，一个个支离破碎的线索在她脑海中迅速排列组合，最终连成一线。

梦境中的毁灭末日、天顶上的灭世倒计时、笼罩全城的因果封锁、神奇的小狐狸白晓……

白晓的灵魂由十万三千个碎片组成，眼前这个错乱颠倒光怪陆离的世界也是由十万三千个碎片组成；白晓所来自的凡人世界很有可能已经毁灭了，而她在最初的那个梦境里看到的也是万物毁灭的末日场景；还有眼前这四个字和灭世倒计时所用的一模一样的鎏金字体……

“白晓，这就是你想要让我看到的东西？”

莉莉丝望着那缭绕着九彩光芒的梦幻光团，口中不由得低声喃喃，她隐约间能够感到光团上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她，让她下意识地抬起了手。

越是靠近光团，那股无形的呼唤就越是强烈，更有某种难以抑制的哀伤情绪跨越了时间空间在周围弥漫开，浓烈的不舍四溢翻滚着，随着那只纤细手掌的靠近愈发沸腾起来。

终于，莉莉丝的手触摸到了个光团，蓦地眼前的场景倏忽变幻，少女的意识仿佛在瞬间穿越了时空，进入了那一幅幅画面之中，看到了那一个个曾经存在过的故事。

逝去的岁月在莉莉丝眼前重现出来，曾经的过往如同濒死的绝笔，一笔一划地在莉莉丝的眼前勾勒出“白晓”所见证过的真相。

这是一个无比繁荣富饶的世界，丰沛的资源储量、合理的星空结构使得世界内部先后诞生的五个文明几乎没有经历多大波折，几乎是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势头碰撞、融合，最终迅速形成了一个无数凡人文明中也极为罕见的庞大联盟。

群星联邦！

群星联邦无疑是幸运的，即便她所在的并非是众神创造的原生世界，但这个联合文明一路走来却仿佛真的有幸运女神眷顾一般，许多凡人文明发展中都会经历的痛楚和危机她都安然无恙地渡过，从一个弱小的联合体一步步成长壮大。

这一年，这是群星联邦第一任最高议长就任的第65535个年头，联邦的科学技术又一次取得重大突破，一万多年前就有先贤提出的设想在这一年终于成为了现实，能够穿梭世界壁垒的深空飞船出世，让整个联邦的文明掀开了崭新的一页。

然而这个时候并没有人知道，这崭新的一大步，却也是整个群星联邦的最后一步。

星空历65536年的最后一天，也即是深空飞船计划第一次正式航行的这一日，空前的灾难忽然降临了。

“那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诡异力量，在深空飞船穿梭世界壁垒的一刹那从世界之外涌进我们的世界，然后……所有的生命都被感染了，不论是智人还是动物都在这种力量的作用下大量诡异死亡。”

十万三千幅画面中，其中一幅画面上是一名生着兽耳兽尾的耄耋老者，他须发皆白，失去弹性的皮肤在他身上形成了一道道深深的沟壑。

从先前的那些画面里，莉莉丝已经知道群星联邦五大国之一就是由狐人和狼人组成的国度，而眼前的这个狼人老者则是这一届的联邦最高议长。

这些群星联邦最后的岁月里留下的珍贵画面，记载着那段艰难岁月里每一个重要事件。

“这种力量既不是辐射也不是病毒，完全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围，我们甚至无法正面观测到它的存在，只能够凭借对死亡范围和规模的统计来模糊判断它的蔓延程度。”

老者的声音似乎都在颤抖：“仅仅三个月的时间，就有超过四成的联邦公民死亡，甚至就连联邦公民之外的动物、植物等无数生命也在这种力量的侵蚀下大面积死亡……”

就仿佛这世间的每一个生命的本源被摧毁了，失去了他们赖以存在的根基，从内部开始自我毁灭，无论群星联邦动用什么样的科技，都难以阻止这一场灾难的蔓延，每一天都有无数的生灵死去，每一夜都有千千万万的生命消逝不见。

意识到可能会迎来最糟糕结局的群星联邦终于采取了行动，他们尽可能地聚集一切力量，将自己文明的最先进的知识、最优美的文化、一切或伟大或卑微的历史尽数压缩记录下来，组成了“群星公墓”。

所谓的群星公墓，就是一个无比庞大的数据库，数据库中记录了群星联邦全部的历史，记录了一个文明从渺小走向兴盛，又从巅峰陡然陨落的全部过程。

“就在一天前，新的探测数据表明，不仅仅我们这些生命，就连这个世界都仿佛陷入了某种毁灭的进程，宇宙辐射常数开始错乱，星空开始扭曲移位……我想，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老人说道这里缓缓地停顿了一下，他抬起右手紧贴胸前，佝偻的身形站得笔直，如同屹立在最后阵地上的标枪，然后他向着画面深深地弯下了腰：“我不知道这段留言有没有人能够看到，又或者整个群星公墓都会随着世界的毁灭而消亡，但如果……如果有那么一点可能性的话，若是有人看到了这段留言，还请记住我们。”

“请记住这世间还曾经存在过一个群星联邦。”

画面到此彻底中断。

莉莉丝看着再度化作梦幻泡影消散的画面，沉默了很久，重生成为神族的每一段经历对她而言都毫无疑问是新奇的，但并非每一次的都是令人愉快的。

如果说五年前乌康达的经历是令人心疼的话，那此时此刻群星联邦的兴衰史就是让人感到无比的沉重。

毁灭、消亡、死亡……这是每一位永生不死的神族所必须经历体会的。

莉莉丝只感觉仿佛有一股沉重的力量压在她的胸口，良久之后她才郑重地收起了那团梦幻流光，语气低沉：“我会记得你们，一直记得你们，而且……”

她想到了小家伙白晓，事实上莉莉丝现在也已经明白了，白晓它就是群星公墓这个数据库的本身，同时也是群星联邦最后一个幸存者。

“你们的文明还没有全部灭亡，你们的文明也会继续传承下去。”

在她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整片梦境空间仿佛仿佛一下活跃起来，流光溢彩，光芒耀人，梦幻般的光晕跃动着，似乎是跨越了岁月时空的群星残灵，在向莉莉丝致以最后的感谢。

莉莉丝挥挥手，周围的梦境空间终于开始退去，一层灰蒙蒙的光芒覆盖了原本的梦境空间，取代了一切。

忽然，少女游移的视线猛地呆住了，愕然地看向某个方向。

……

45.一炸解千愁

莉莉丝曾经听人说，在梦境清醒的一刹那，可以看见世界的真实。

从前她一直觉得这句话纯粹是扯淡，梦境清醒的一刹那她基本就只剩下逮着谁揍谁的起床气，据她爸妈回忆，自家女儿这辈子第一次起床气发作的时候，随手丢出的混乱法则秩序直接把家里的神殿炸掉了一大半。

顺带一提，莉莉丝第二次起床气发作的时候不小心炸掉了剩下的那一半……

但就是在此时此刻，当群星公墓所制造出来的梦境破碎，周围如梦似幻的迷离空间一点点消解被灰蒙蒙的混沌所取代，意料之外的情况出现了。

在群星公墓的梦境空间消失的刹那，莉莉丝只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某种极为奇妙的状态之中，她的意识既处于梦境之中，又超然于梦境之外，如同站在第三方的视角俯瞰正在发生的一切。

于是，在破碎消散的梦境之外，她看见了第二个梦境。

……

“啊——疼疼疼疼！”

“超六星级”大酒店的房间里，酣睡中的莉莉丝猛然惊醒坐起，第一眼就看到一张精致温柔的脸庞在视野中迅速放大，然后——

砰！

莉莉丝和蕾耶的额头冷不防地撞了个正着。

“嘶——疼死了，蕾耶你在干嘛？”

“呜……”同样捂着额头的金发少女呜咽了一声，满脸委屈地转过头来，“我就是看你睡得很沉，所以想帮你盖个被子，你看你都把被子踢哪儿了呜……”

被子？

正在揉着自己额头的莉莉丝愣了一下，随即尴尬地发现原本入睡前压在她身下的被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她踹到了床底下去了：“咳咳咳咳……所以说了我们都是神族，盖不盖被子都一样，蕾耶你不用老想着给我掖被子啊……”

而且她的睡相是不是被看到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怎么行？”蕾耶鼓了鼓脸颊，少女往日里柔和的风情这会儿只剩下了可爱，“小时候那次你就着凉感冒……”

“停——！”一听到“小时候”三个字莉莉丝顿时更尴尬了，原本苍白的俏脸一下涨得通红，“那一次纯属意外，所以完全不算数！”

一说起这事儿她就头疼，那时候她才认识蕾耶没多久，还完全没有摆脱前世记忆影响的莉莉丝拉着蕾耶这个刚认识不久的朋友，一起跑去第九神域最外环的永冻深渊，美其名曰“寻求机缘”。

——她没好意思说刚转生到神界那段时间里她一直觉得自己头顶主角光环，只要找个悬崖绝地之类的地方跳下去绝逼就能捡到鸿蒙混沌先天XX神器，再不济也能遇到个差三秒就死的老爷爷灌顶传功，紧接着升级练功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之类的……

而永冻深渊常年极寒霜冻、深不见底，就连高阶神族探索永冻深渊都得小心翼翼，完全符合了那个时候她心目中的“主角升级练功宝地TOP10”的形象，于是俩小姑娘就这么啥准备也不做地跳了下去。

结果两人在永冻深渊那等级高到吓人的极寒秩序之力里掉了三天三夜——还没掉到底，而莉莉丝却因为被极寒秩序之力入侵身体，先蕾耶一步被冻昏了过去，据说蕾耶当场就吓哭了。

大概整个多元宇宙所有跳崖人士在信仰之跃的前一刻都没考虑过摔死之外地另一个可能：悬崖太深了，掉到底之前先饿死了怎么办？

到最后还是莉莉丝的老爸雷迪斯出马才把俩胆大包天的小姑娘重新捞了回来，不过莉莉丝因为被永冻深渊里的极寒秩序之力入侵身体，在床上和普通凡人感冒发烧似的躺了一整个礼拜才有所好转。

而那个时候蕾耶就在她床边上不眠不休地陪了她一整个礼拜。

“不过真要说起来，我们两个也就是在那一次以后交流才多了起来呢。”

在那之前，两个少女也只是互相认识的普通朋友而已，但在那之后却越走越近，最终才成了如今这般的挚友。

说着说着，莉莉丝忽然笑了，蕾耶也笑了。

“对了蕾耶，你知不知道有什么神术可以把包括中阶神族在内的几千万甚至更多人同时拖入同一个幻境或者梦境之内而没有任何痕迹吗？”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莉莉丝忽然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如果只是凡人的话很多神术都能做到，但连神族也要包括进去的话就少了很多了……”蕾耶坐在床边歪着脑袋，手指点着下巴沉吟着，“我好像听我妈妈说过几种，不过因为当时也没在意，所以记得不是很清楚，如果莉莉丝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立刻去查喔！”

“唔，拜托你了。接下来还有三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莉莉丝脸色出奇的郑重：“首先，我们离开圣殿当天，蕾耶你都有哪些课？”

“唔，我想想，我是有三门课啦，一门是圣光论基础，一门是信仰学导论，还有一门是创世纪实践入门上，莉莉丝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那天有两门课，其中一门也是创世纪实践入门上。”

莉莉丝沉默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么下一个问题，你还记得你身上这个挂件是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吗？”

“挂件？”蕾耶再次愣了一下，少女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在那里一枚拇指肚大小的人偶轻巧地挂在那里，虽然雕得很烂，但隐约能看出雕刻者是想要雕刻蕾耶的形象，“奇怪诶，这个挂件是什么时候多出来的，我完全没印象啊？”

蕾耶的语气带上了一丝茫然。

“最后一个问题。”莉莉丝顿了顿，然后继续自己的话题，“奥莱维娅导师的胸围是多少？”

“诶？”

就在这一瞬间，周围的空间忽然出现了一丝本不应该存在的古怪波动，莉莉丝当即眼前一亮，眼疾手快地抬手打了个响指，全身极暗秩序之力喷涌而出，她身上的软甲也开始发挥作用，将周遭的圣光秩序之力迅速汇聚起来……

圣光极暗交界的中心，银发少女发丝飞舞，蕾丝裙角飞扬，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嘴角翕动做出口型：

“BOOOOOOOM！”

下一秒，汹涌的圣光和极暗碰撞，混乱的法则秩序力量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

46.做梦做了17章你想好怎么死了么

莉莉丝曾经听人说，在梦境清醒的一刹那，可以看见世界的真实。

从前她一直觉得这句话纯粹是扯淡，梦境清醒的一刹那她基本就只剩下逮着谁揍谁的起床气，据她爸妈回忆，自家女儿这辈子第一次起床气发作的时候，随手丢出的混乱法则秩序直接把家里的神殿炸掉了一大半。

——顺带一提，如果你觉得上面这段看起来眼熟的话，不用去翻前一章，因为你真的没点错章节。

而在这一刻，两种不同的思想激烈碰撞、不断融合，最终仿佛电火花一般从莉莉丝的脑海中迸发出来：如果在梦境里看不到真实怎么办？炸了它！

如果炸不掉怎么办？

用更强更猛的火力炸了它！

圣光和极暗的法则秩序在这一刹那剧烈对冲，法则的辉光溢出，神圣而伟岸的光芒冲上天虚，惊动了天界城里的诸无数人。

有人冲上街道，看着黑白交织的光柱轰轰升起，如同支撑天地的立柱，一眼望不到尽头。

几乎无人注意到，周围的场景似乎变得有些虚幻起来，仿佛梦醒时分的朦胧，现实与梦境交错，缭乱了一切。

那一丝古怪的波动原本一闪即逝，但莉莉丝依旧敏锐地捕捉到了它，然后她直接选择了最简单最粗暴但也是最直接的手段抓住了它——炸它丫的！

“莉、莉莉丝？”身旁的蕾耶惊呼一声，她还完全不明白自己这位挚友突然之间发了什么疯，“你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

莉莉丝看了一眼房间另一头紧急传送过来的格温多琳和蒂芙妮，她捋了捋耳际的银色发丝，忽然咧嘴笑了，这位众人眼里的预备役女汉子在这一刻少有地显露出属于黑暗神族的优雅风情：“天亮了，梦该醒了，所以当然是做应该做的事情喽。”

蕾耶若有所思：“天亮了，梦醒了？”

蒂芙妮几乎是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颤声道：“阿夏尔学妹你、你别吓我啊！”

只有格温多琳这姑娘一脸嘻嘻哈哈地凑上来：“什么大事儿？学姐你要嫁人了？孩子是谁的？跟爸姓还是跟妈姓？孩子的人设做好了吗？将来学区房打算买哪儿？虽然我还没生但先跟学姐你的孩子凑个对儿指腹为婚怎么样……”

“……”头大不已的莉莉丝把这脑洞无边无际的疯姑娘从自己手臂上摘下来摁到一边，转头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我，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可是……”

话语间，冲天而起的二色光柱终于循着先前那道古怪波动，将整个世界撕开了一道横亘天穹的巨大裂缝！

咔嚓！

几乎所有人的耳边都回荡着清晰的破裂声，即便是那层强大的因果封锁也无法阻拦裂痕的蔓延，整个世界都在裂缝的蔓延中颤抖崩溃。

如同莉莉丝先前在群星公墓中看到的一般，整个世界开始错乱，光线不再沿着直线前进，冷热失去了对比意义，虚幻和真实的交界越来越模糊，如同一个人大梦初醒，梦幻迷离的流光从极点迸发出来，随即眼前的一切都被一片耀眼的白光吞没了。

……

“这是……”

莉莉丝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她此刻身处一颗椭圆形的光球之中，周遭是一片朦胧浩渺的星空，星空的正中央矗立着一棵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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