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ushu2022.com@红色玛利亚_作者:符华[搜书吧]
下载: soushu2022.com@红色玛利亚_作者:符华_搜书吧_.txt
在线阅读 soushu2022.com@红色玛利亚_作者:符华_搜书吧_.txt
摘要
本文件包含了一部名为《红色玛利亚》的跨性别小说,由符华创作。小说的背景设定在1890年到1917年,描绘了俄国沙皇玛利亚公主的故事。她在这个动荡的历史时期经历了性别认同、自我探索和社会政治变革的碰撞。故事从玛利亚的出生开始描述,逐步引入她成长中的重大历史事件,包括八国联军、日俄战争和俄国工人大革命等,展现了一个女孩在社会动荡和家庭期望之间的挣扎。随着玛利亚逐步意识到自己生活的社会现状,她决定为改变现状而努力。在故事中,她不断思考权力的本质,以及如何在纷乱的历史中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文件通过一系列章节,深入探索了玛利亚的思想演变以及对未来的期望,展现出对社会、公平及勇气的思考。
其他信息 [Processed Page Metadata]
附加信息表
Attribute | Value |
---|---|
Filename | soushu2022.com@红色玛利亚_作者:符华[搜书吧].txt |
Type | document |
Format | Plain Text |
Size | 7624174 bytes |
MD5 | f7518d99166eeaefd18900eb1c453de9 |
Archived Date | 2024-11-14 |
Original Link |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
Author | 符华 |
Region | 未知 |
Date | 未知 |
Tags | 跨性别, 性别认同, 自我探索, 俄国历史, 沙皇时代, 小说, 政治变革, 成长故事 |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本书下载自搜书吧:
备用地址:
红色玛利亚
作者: 符华
简介:
1890年,玛利亚诞生在沙俄罗曼诺夫王朝,是为第三公主。1900年,这一年发生了八国联军。1904年,我年弱无力,试图学习鲁先生,开始写作。1905年,我认识了斯大林,参加了俄国工人大革命,这一年日俄战争结束。1914年,我加入军队,开始深入了解军队阶层,这一年发生了第一次世界大战。1917年,二月,浪潮开始。1917年,十月,世界格局。我,
01.打不过就加入
1890年,俄国第三公主出生了,迷茫的双眼环顾四周,观察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接生婆向床上的贵妇人笑道。
“是位公主殿下。”
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环顾四周,似乎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充满好奇。
这一天,是庚子年的一天,同时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天。
1900年,农历己亥年猪年,光绪第二十六年。
同时,也是庚子年。
这一年,翻云覆雨,是为人祸天灾。
而在这一年里面,冬宫深处,俄国第三公主刚满10岁。
尔后,1902年,三月。
初春,万物复苏。
凛冬的积雪开始融化,圣披德堡外,集市上吵吵嚷嚷,穿着粗麻布的工人数着手上的钱,在计算着这一天的工钱能买多少黑面包。
街头上,多是面黄肌瘦的人,
营养不良,衣衫不整,满脸胡渣子。
尽管冬天刚过,但冬天的余冷依旧还在,不少人还搓着手掌,往里面呵气。
这是一个混乱的时代,同时也是一个充斥着思想的时代。
在《曙光》杂志上,有一篇新文章发表了出来。
有些人看完后一拍大腿,高呼“厉害”。
有些人则摇了摇头,只是冷笑几声,又回去工作。
这片文章名为《土地问题和“马克思的批评家”》。
类似于这样充满着激情思想的文章,数不胜数。
这就是当今这个时代的不同之处。
只不过,却没有人知道,这篇文章的作者将会如何影响这个社会。
相对于集市的肮脏杂乱,在高墙之后,则显得格外分明。
就像是一张纸,左边以黑色墨水染满,右边则以金黄色的颜料涂抹。
一边黑一边金黄,而这两种格格不入的色调,都存在于一张纸上。
就像是这个世界这个社会一模一样。
“他们都是多余的牲口,而我们,是高贵的皇族。”
“人生来就不平等,我们一生尊贵,而墙外面的那些人,永远都是奴隶。”
清脆的声音从一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的小女孩口中说了出来。
她高高地仰着脑袋,粉嫩的脸蛋显得格外可爱。
只不过,那语气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站在被刻意精心打理过的草坪上,这位身穿红色礼服的小女孩叉着腰,一脸骄傲。
“所以啊玛利亚,你一定要记得,贵族和奴隶,是不对等的。”
轻轻揉捏着坐在草坪上的幼女,这位小女孩怀着欢笑。
可是,被她揉着脑袋的幼女,却没有半点欢喜。
说着那算不上流畅的俄语。
那双大大的眼睛,倒映出天上的白日。
“什么叫做奴隶?”
她如此问道。
12岁的孩童,发出如此可爱的声音,却问出让人深思的疑问。
什么……叫奴隶?
“当然是外面那些人啦。”
身为她的皇姐,奥莉佳优雅地笑道。
美丽的裙摆依附在她身上,配上她那张绝色美容,可谓是国色天香。
如此美丽的女孩,却道出了令人发指的荒谬言论
而这荒谬言论,反而是这个世道的真理。
“他们是多余,肮脏,无知,卑鄙,无耻。”
“我们诺曼若夫王朝就是为了统治他们而存在。”
“为什么?”幼女又是一问。
“因为我们的权力是上帝赋予的。”
女孩一脸骄傲,她对目前的身份和地位充满了满足感。
至于冬宫外的人。
那些奴隶?
是生是死,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草坪上,有一名贵妇人路径此地,向她们二人招了招手。
女孩欢喜地跑了过去,只留下这只幼女一人独留此地。
贵族……奴隶……上帝……皇族。
冬宫花园,带有春意的暖风,拂过草坪,阵阵莹香沾落在幼女身上。
这一刻,她陷入了沉思。
只有12岁的玛利亚露出了与自己这个年龄格格不入的愁苦表情。
身为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她,没想到一觉醒来,竟然投胎到了这个世界。
而且,还是最被社会主义所诟病的封建皇族。
刚才与她交谈的正是自己的皇姐,目前的皇族长女奥莉佳,自己则是老三。
是不是变成幼女,这一点可以暂时忽视。
因为,有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摆在眼前。
她似乎成为了末代沙俄的公主。
沙俄时代的罗曼诺夫王朝,同时也是尼古拉二世的第三女儿,玛丽亚·尼古拉耶芙娜。
罗曼诺夫,一个历史悠久的俄国皇族。
这个王朝有两个最著名的皇帝。
第一个是彼得一世,又称之为彼得大帝。
他曾与当时的中国发生过战争,只不过战败了而已。
第二个著名的皇帝正是尼古拉二世,也就是她目前为止的倒霉老爸。
它的倒霉之处并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以抵御的天灾,而是遇到一个不可能战胜的对手。
又或者说,是一个时代。
一个注定让世界发生天翻地覆的时代。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与他的作死脱不了关系。
就像是崇祯一样,天灾人祸,让明朝步入死亡。
至于他们这个罗曼诺夫皇族,迎接而来的命运只有一个。
被时代的浪潮所淹没。
很残忍,却也十分的真实。
那么,要反抗吗?
12岁的粉嫩脸蛋,泛着苦涩的忧愁。
如果反抗,那就等同于背叛了自己对无产阶级的信仰。
可是,如果不反抗,那么她就会步入死亡。
她对沙俄历史不算很了解,关于这里的知识绝大部分都是从上学时期的历史书上看到的。
学校里面的历史书对任何事件都是粗略带过。
1917年的二月革命和十月革命,造就了苏维埃的成立。
可是,二月革命又是谁引发的,怎么引发,结果如何。
为什么二月革命之后还要再出现一次十月革命,十月革命后的苏维埃又是不是真真正正的成功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笔带过。
就如同那句话所说的一样。
你在书上看到的一段介绍,有可能就是那个人的一生。
一个地狱级别的开局,直接出现在玛利亚面前。
所以说,上辈子就是社会主义接班人的自己,为什么一定要阻挡时代的浪潮呢?
打不过,那就加入啊。
加入那伟大的梦想当中。
12岁的她,找到了人生的目标。
02.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1904年初,冬宫午时刚过没多久,天空阴云密布,薄薄的细雪漂散在空中。
连日来的大雪为圣彼得堡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素衣。
风雪裹夹着雪粒,呼啸地吹了过来,不由分说地灌入领口袖口当中。
今年,玛利亚14岁。
在冬宫里生活了这么久时间,让她学会了俄语,同时还被逼去学那些所谓的贵族礼仪。
她就14岁啊,尽管灵魂不止,但是肉体年龄确实是14岁啊。
冷瑟的寒风又一次吹来。
冬宫的‘冬’字名副其实。
“啊啊啊啊啊啊~啊秋!”
不大不小的一个喷嚏,引起身边的侍女注意。
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立即将手上的毯子披在玛利亚身上。
“公主殿下,天气冷啊。”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比她还要年长,可是,这位三公主殿下总是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像是,正在跟一个成年人进行交往一样。
“不就是小感冒,再不给我出来走走,透透气,我恐怕都要闷坏了。”
不久前得了一个小感冒,可把这位可爱的侍女给急坏了。
“不行,您是高贵的公主,怎么能不顾健康。”
“高贵高贵高贵,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的小艾米,我也只是个人。”
说罢,踮起脚丫子,伸出小手摘下艾米头顶上的一片雪花。
“公主殿下!这样……这样不好。”
侍女艾米一脸红晕,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这是特意分配给自己的侍女,也是只为自己服务的侍女。
只要玛利亚想,她都可以对这可爱的侍女做任何事情。
当然,玛利亚要求的只有一个。
“昨天让你买来的《火星报》呢,带过来了吗?”
冬宫对这些皇子皇女是有严格要求,不允许随意接受外来东西。
无论是书亦或是食物。
唯有这本《火星报》,玛利亚无论如何都要搞到一本回来。
因为这是一本充满先进思想的报刊。
就如同未来的《新青年》杂志一样,可以为无数人开拓思维上的新天地。
只不过因为沙俄国内环境恶劣,以至于要经过许多代办员的手,才能落到读者手上。
这本,也同样如此。
“带来了,您现在要看吗?”
小艾米刚拿出来就被玛利亚直接抢走。
翻开第一页书页,上面写着两行字,分别是德文和俄文。
他说道:星火燎原。
简单的四个字,却如铭文一般,牢牢地刻在心上。
曾有一个伟人如此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她不会忘记,还要用一生去追寻。
“殿下?您还好吧。”
凛冬的寒风微微吹来,吹散了额前的细发,让眼前乱了迷离。
“当然,你帮我看好门口,无论是谁都不能进。”
身为侍女,小艾米自然答应。
可是,冬天的圣彼得堡很冷,玛利亚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你跟我一起进入房间吧。”
“但是……如果殿下您不想被人打扰的话,还是由我在外面把守吧。”
“没关系,如果有人敲门,就说你在陪我睡觉。”
“诶!!!!!?”
欧洲贵族之间的关系十分混乱。
别说男男击剑,女女磨豆腐的事情都层出不穷。
有些时候甚至会出现‘我女儿的女儿,还是我的女儿’这样荒唐的事情。
所以,在听到这句话,侍女小艾米顿时慌张了起来。
三公主殿下虽然才14岁,但身体发育很快,都快有一米五高了。
难不成,真的有那兴趣?
心是这样想,但她可不敢随意说出口来。
反观玛利亚,她的目的很单纯。
就是不想让小艾米受冷而已,而且就算有人来找她,她完全可以在别人开门之前将书本收起来。
然而,还没等玛利亚将她拽入房间,却有人率先找到了她。
长女奥莉佳和二女塔基亚娜。
在名义上,玛利亚还得叫她们一声姐姐。
来者不善啊。
捻起裙摆,按照沙俄皇族的贵族礼仪,玛利亚按捺住心中的不喜,行礼问候。
“午安,两位姐姐大人。”
奥莉佳和塔基亚娜还以礼仪,礼后便拖着她的手问道。
“玛利亚,要一起来准备下午茶吗?”
又是下午茶,那无聊的贵族生活。
毕竟,真的很乏味。
实在提不起兴趣,玛利亚准备拒绝,可还没开口,就被长女抢先说道。
“如果你答应,我就告诉你我今天在父皇那里听到的东西,那可是关于战争噢。”
沙俄的战争?
从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初,沙俄的战争基本都是以失败告终。
每一次战争都给本土国民带来难以磨灭的灾难。
玛利亚不喜欢战争,但是,她很关注战争。
因为战争就是政治的衍生品。
只有在政治失利,战争才会打响。
那么,现在又是跟谁开战。
难不成是我大清?!
心里一锤手心,对啊,这个时候我大清还没亡呢。
捏着藏在自己身后的《火星报》,玛利亚点了点头,答应了。
“明白,这次下午茶请允许妹妹我帮忙。”
两位姐姐一听,自然是欢喜。
这皇族生活虽然无忧无虑,但除了吃喝玩乐之外就没有其他事情要做,实在是无聊的很。
很凡尔赛,却也让她心生厌恶。
因为,在那远方,是一片焦土。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一轮白日喷薄而出,凛冬的阳光洒在冬宫深处。
迎着这一缕阳光,玛利亚的视线穿透了空间,看见远方的城墙。
那是一面隔开了贫穷与富裕的城墙。
城墙的里头,充斥着温暖和香甜。
城墙的外头,弥漫着饥饿和贫穷。
玛利亚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她回忆起长姐奥莉佳的话。
“他们都是奴隶,而我们,是高贵的皇族。”
人,生来确实是不平等的,可那之后呢?
古时有奴隶和天子,现在也有奴隶和皇帝。
贫民,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有上顿没下顿。
反观皇族,生活奢靡,乱派作风。
她想改变这一切。
唉……
一声轻叹,吹散了鼻尖上的雪花。
“走吧,姐姐们。”
吩咐侍女小艾米留在房间里,她便跟了上去。
放快了脚步,与身后二人拉开了距离,越行越远。
就像是,新时代与旧时代的鸿沟。
03.我大俄,天下无敌啦!
圣彼得堡的冬天很冷。
漫天飞雪,染得整个世界都一片白茫茫。
见不到远方的景色,目之所及,只有大雪纷飞的世界。
在这个动荡的时代里面,一旦到了冬天,又会有多少人冻死,多少人饿死?
玛利亚坐在华丽的大厅内,享用着从大英那边运送来得贵族红茶,可口中的味道,之后淡淡的苦涩。
茶很香,刚开的热水让红茶的香气满意厅内。
甜美的糕点造型十分精致。
粉色的奶油,橘黄色的果肉,没有哪一个孩子拒绝得了这样的诱惑。
沙俄的第一公主奥莉佳和第二公主塔吉雅娜正享受着甜美的下午茶。
虽然说午时才过去没多久。
仆人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与这三位公主直视。
两位侍女正站在一旁,等待着奥莉佳和塔吉雅娜的吩咐。
唯有玛利亚是独自一人,没一个随从跟着。
不需要,也不希望。
她的行事风格,万事不求人。
放下精致的茶杯,玛利亚看了一眼这两位皇姐,心中不免得有些后悔。
如果可以再给她一次选择,她绝对不会来这里。
先不说午餐还没消化完,现在所浪费的时间,就足够她学习更多知识。
唉——
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叹息,轻轻呼出。
“怎么了妹妹,你不喜欢吗?”
塔吉雅娜如此问道,她们三人里面,塔吉雅娜性格内向,几乎是被人牵着鼻子来走。
当然,在对付玛利亚的关心,是真真切切。
只不过,既然她发问了,玛利亚也就没打算再浪费时间了。
“敢问二位姐姐,下午茶都已经过去一半时间了,可否兑现承诺了?”
承诺?
塔吉雅娜眨了眨眼睛,表情十分无辜。
反观奥莉佳,露出了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当然可以,我亲爱的妹妹,毕竟这是姐姐的责任。”
挺了挺那发育极佳的胸脯,她摇了摇小扇子,轻轻笑道。
“就在今天早上,我去跟母亲问候时路过了父皇的书房,在那里我听到父皇在兴奋。”
“父皇他说,我们要开战,要狠狠朝着那群矮子的屁股踢去。”
开战……矮子。
四个关键词,让玛利亚更加在意。
“是跟谁开战?”
“不知道噢。”舔了舔叉子上的奶油,奥莉佳故弄玄虚:“反正就是亚洲那边。”
亚洲那边的矮子。
听到这里,玛利亚顿时明白现在的沙俄在跟哪个国家开战。
日本。
尽管上辈子的她对国内历史颇有了解,可也仅此而已。
在毕业之后绝大部分知识都还给了老师,更不用说这些被一笔带过的历史。
可只要被点醒,她就能回想起来。
就像现在。
亚洲的矮子,也就只有日本了。
看样子,是要进行日俄战争。
“我跟你说噢小妹,我们俄国是最强大的,区区一个弹丸小岛,怎么可能打得赢我们。”
“我们大俄,天下无敌啊。”
说罢,又开开心心地抿了一小口温热的红茶。
在她眼中,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现在的俄国。
“不见得,我认为是两败俱伤。”
突然间,玛利亚插了一嘴。
身为长姐,被自己的妹妹突然打断自然不喜。
可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还是耐着性子,没有发火。
“你懂什么,你才几岁啊,区区一个弹丸小国怎么可能打得过我们。”
说罢,又让侍女为自己添了一杯茶。
在父亲面前自己还是孩子,可在自己妹妹面前,她就是大人。
大人的话才是正确的。
可是……
“真的吗?”玛利亚又是一声反问。
一直以来,她都喜欢反驳自己的话,这让奥莉佳十分不舒服。
“当然,因为我是大人。”
“既然如此,姐姐我想问你,如果我们战败了呢?”
“哼,可笑,我们俄国怎么可能会战败,战争是上帝赋予我们的权力,战败只有他们。”
“姐姐你是知道得,我从不相信上帝。”
又是这样的话。
从懂得说话的时候开始,自己这个三妹就喜欢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语。
‘上帝根本就不存在’又或者‘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主人’这种离经叛道的话。
真是无知至极。
信奉上帝的奥莉佳对此怒不可遏。
“够了玛利亚,每一次与你交谈你都喜欢惹怒我,我真希望上帝会立即给你降下惩罚。”
说罢,奥莉佳一甩衣袖,不顾任何形象离开了大厅。
一向少言的塔吉雅娜已经是不知所措。
她不擅长交谈,更不擅长面对自己的妹妹玛利亚。
因为,她总觉得玛利亚很神秘。
当然,这样的场面已经发生过很多次。
每一次交谈,奥莉佳总会被玛利亚的狂言狂语给激怒。
目送奥莉佳的离开,塔吉雅娜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小声说道。
“玛利亚,你为什么总是惹姐姐她生气呢?这样的无礼行为并不好。”
“我无礼?”睫毛微微颤动,玛利亚平静的跟她说道。
“东正教所推崇的平等与公正,如今又有谁能做得出来?既然凡人做不出来为什么上帝不下凡呢?还是说他本身就不是万能?”
塔吉雅娜哑口无言,无论是思维还是辩论,她都斗不过自己的妹妹。
“算了,我从来都没打算强求你们去理解。”
说罢,也从自己的位置上起来。
这繁琐碍事的裙摆差点绊倒自己,她真希望可以换回裤子。
裙子什么的,太麻烦了。
不单凉秀秀没有半点安全感,更容易绊倒自己,行动起来很不方便。
当她推门大厅的门准备回去自己寝室时,一名牵着白色战马的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胸口上带有勋章,腰间佩戴礼仪长剑。
很显然,这是一名沙俄军官。
出于礼仪,玛利亚行施一礼,对方还以礼貌。
可随后,他却向玛利亚发出下午茶邀请。
“公主殿下,可否请教,您刚才所说过的那番话吗?”
“哪番话?”玛利亚一脸奇怪。
“您说,万一俄国战败。”
PS:后面我可能会以缩写的方式来表达某些人名,如果还是太敏感,那我就直接架空算了
04.上帝她有几个师?
‘万一俄国战败了呢?’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在一次下午时间突然响起。
声音不到,却异常刺耳。
身为刚晋升到中将的布鲁西洛夫刚好路过这里,这番话也被他听入耳中。
而且不单只有这么一句。
‘我从不相信上帝。’
‘因为上帝从来都不是万能,在他之前还有更多的神话。’
布鲁西洛夫愣住了。
毕业于圣彼得堡军事大学的他,也专研过圣经,自然也对上帝充满敬畏。
可是,如果真的如这位公主所说的那样,上并不是万能呢?
布鲁西洛夫心中起了疑惑。
年轻气盛的他敢于怀疑一切,所以他想听听这位公主解释。
很奇怪,明明只有14岁的小女孩,却能说出这样的话。
实在是难以置信。
可是好奇心更胜几分。
拦在这位公主的必经之路上,布鲁西洛夫发出邀请。
“公主殿下,可否邀请您喝下午茶呢?”
又是下午茶。
这些欧洲人都这么喜欢喝下午茶吗?
天天喝茶,天天吃甜品,怎么不见你们都得病?
玛利亚实在是心累,挥了挥手,准备拒绝。
可还没说出口,布鲁西洛夫却抢先一步,说道。
“公主殿下,可否请教,您刚才所说过的那番话吗?”
“哪番话?”玛利亚一脸奇怪。
“你说,万一俄国战败。”
眼眉轻轻挑起,心里有些犹豫。
无论灵魂怎么样,现在的她也依然是俄国公主。
她不能保证自己的这一番话会带来什么样的未来。
当然,罗曼诺夫王朝本来就没有什么未来可言,可留个心眼总没有错。
思考了一会儿,她便开口说道。
“我俄国不一定会战败,但战争所带来的后果,与战败无疑。”
“为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布鲁西洛夫将玛利亚看做成与自己同等年龄的成年人。
“因为国力。”玛利亚说道。
“国力?”布鲁西洛夫面露疑色:“无论是人口还是土地面积,我们国力比日本更强,又与国力有什么关系?”
玛利亚没有立即回应,她反而对这中将产生了好奇。
如果是其他沙俄军官,在听见自己这番话语,留给自己的只会是一张冷脸。
唯有这人,脸上充满了好奇。
那对答案的求知欲,显露无疑。
“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啪的一声,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军礼。
“阿列克·谢耶维奇·布鲁西洛夫,毕业于圣彼得堡骑兵学校,如今的骑兵中将、皇室队长和骑兵副校长,为您请安,尊贵的玛利亚公主。”
布鲁西洛夫?
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但玛利亚就是没想起来。
毕竟俄罗斯人的名字都很长,最好记的也就只有约瑟夫、列同志和朱可夫这些简单好记而且出名的名字。
当然,更让玛利亚在意的是对方谦虚态度。
不是对待身为皇族自己的卑微,而是对好学的谦虚。
毫不在意年龄上的差距,他能如此请教,实在难得。
所以,玛利亚不会轻待对方。
一个小女孩的话语,就算再怎么影响军心,也不会对大局造成无法挽救的影响。
毕竟只是一个小女孩。
这样去想,她也就放开了。
反正自己只是一个14岁女孩,童言无忌啊。
“中将阁下,我可以坐上你这匹白马吗?”从小到大都没骑过马的她,看着这匹白洁美丽的战马,心里蠢蠢欲动。
布鲁西洛夫自然不会拒绝。
这不单是绅士的作风,更是对皇族的尊敬。
“这是我的荣幸,尊贵的公主殿下,请由我来帮您……”
“好的,谢谢。”
玛利亚落在马背上,轻抚马须。
白马很稳,一动不动的站着,丝毫没有因为玛利亚的上鞍而受到影响。
“布鲁西洛夫中将,请帮我牵马,我们边走边谈如何?”
至于那所谓的下午茶,还是算了吧。
她可真的是吃够了。
“这是我的荣幸。”布鲁西洛夫拉着着马缰,牵引着这一人一马。
“中将阁下,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可否问你几个问题。”
“当然可以,您请问。”
“首先,你是怎么看待现在我俄国的经济?”
布鲁西洛夫摇了摇头,虽然沉默不语,但一声叹息也足以表达出自己的悲观。
他是武官,学的也是领兵打仗的知识,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发现现在的俄国,已经是病入膏方。
“我俄国在改革之前,一直都是农奴制,为了俄国的经济发展,亚历山大二世推行的社会改革。”
“社会改革带来的正是农民的自由了,可同样的他们也免费了。”
“免费的后果是什么?正是ZB主义的发展,他们为ZB主义提供了大量的自由劳动力。”
“然而为什么我俄国的ZB主义发展并没有像英法德那样迅速?中将阁下,您知道为什么吗?”
又是一个疑问,这让布鲁西洛夫回忆起学生时期被老师提问的紧张感。
但是,为什么呢?
这个疑问也让他陷入了沉思。
良久的沉默让他喘不过气,最后还是那幼嫩的声音打破了这窒息的氛围。
“是因为这次改革并不完善,有不少地方还残留着农奴制,而且社会制度并没有改变。”
布鲁西洛夫依旧不懂。
“现在的我们不是已经进入了ZB社会了吗?”
“不,我们俄国从来都没有进入资本社会。”
“为什么?”
“因为我们皇族还拥有着绝度的权力。”
这一番话顿时间吓得布鲁斯洛夫一身冷汗。
如果这样的话是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来,身为俄国中将的他,有责任将他抓住或者就地处死。
因为,这样的说话方式让他想起某些社会团体。
玛利亚瞥了他一眼,见他除了神色有些紧张。
犹豫了一会儿,便隐下了部分内容。
有些话还是不能那么快说出来。
太前卫的信息,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已经出现的社会现象,她完全可以说出来。
毕竟身为军人的他,也早有察觉。
那就是社会矛盾。
“工人,农民,ZB家,政府,皇族,中将阁下啊,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你肯定知道的吧。”
05.寄给弗拉基米尔的回信
他自然是知道,因为他也曾参与其中。
工人农民需要生活就会成为ZB家的工具,ZB家的工商业发展需要地和资源,需要向政府官员寻租,可是政府官员又是为皇族服务,只要触及到皇族利益,肯定会出手干预ZB家的发展。
因为自始至终俄国都是君主专政制度,君权权力远大于一切。
就算是亚历山大二世时期,也仅仅是达成了些许的妥协,其绝对权力,依旧在君王手上。
这也就是为什么俄国的社会改革并不完善,因为封建制度并没有被取代,ZB主义只是成为了封建君王的工具。
再加上自己的这个便宜老爸尼古拉二世喜欢乱搞事情,自然而然的,在现代发发展上,会比其他国家要慢上很多。
从某种意义上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沙俄会成为列强中最弱的一个。
其原因正是制度落后。
“中将阁下,以工人为代表的的无产阶级已经组织了好几次罢工,国家矛盾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在这情况下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不知道,”布鲁西洛夫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转移国家矛盾,那便是战争。”
“通过对外征伐化解国内矛盾,同时掠过财富填补国内不满。”
“但伟大的俄国并不会因此而战败。”布鲁西洛夫突然说道。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不服的光泽。
“伟大的俄国不会被一个弹丸岛国给击败。”
“真的吗?”玛利亚反问。
“那是当然的,尊贵的公主殿下。”
“那我再问你,甲午战争时期的大清和曰本,对比如何?”
“这……”布鲁西洛夫哑口无言。
他很难相信,这句话出自一个只有14岁的小女孩
“中将阁下,我已经到了寝室,就不再接待你了。”
从马背上小心落下,这匹白马似乎有些亲昵,用鼻子在玛利亚身上微微摩擦,惹得她一阵欢笑。
“小马儿,下次见咯。”轻揉白马的脑袋,又转过身对布鲁西洛夫说道。
“中将阁下,如果想知道得更多,我可以推荐你几本书,当然啦,那都是不好搞到的书就是了。”
虽说眼前的人只有14岁,自己比她大出很多很多,可她的话,却让他不敢怠慢。
“公主殿下,您请说。”
“《资本论》和《怎么办》,当然啦,如果可以的话也能搞几本《火星报》,看完之后你绝对会有所收获。”
这不是随便推荐。
因为,就在骑上马的一瞬间,她回忆起布鲁斯洛夫这个人的身份。
一名俄国名将,同时也是苏联为数不多的前任俄将的高级将领。
也正因为想起来,她才敢把自己的想法给说出来。
当然,在这里面也是有着自己的一点小心思。
能够成为苏联高级将领的布鲁西洛夫,在觉悟上绝对不弱。
如今,只有14岁的她既没有力量也没有帮手。
所以,她要赌一把。
至少试探一下这位年过半百的未来**将领。
如果赌输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布鲁西洛夫的话,毕竟现在的自己只有14岁,谁会相信一个14岁的小女孩说出如此狂言?
如果赌赢了,那么,她就有了破局的希望。
要知道十月革命是在1917年,如果不能赶在那个时候增强自己的实力,恐怕她还是得走上被枪决的命运。
只不过她要走的从来都不是与苏联对抗的道路。
这是一个时代浪潮,她就算解决掉了列宁,也会有其他人替补位置。
所以,打不过就要加入。
如何加入?
从零开始,从自己身边开始发展。
这位未来从第一次世界大战成名的布鲁西洛夫将军,就是她的第一个目标。
她坚定的相信《资本论》与《火星报》能给他带来颠覆性的变化。
回到寝室,轻轻的推开门,侍女小艾米已经睡倒在床边上。
玛利亚对这位小侍女充满同情。
她出生低微,是一个连半口口粮都拿不出来的贫农家庭里出生。
因为是女孩,在生产力方面自然是比不过男性,所以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被卖掉。
可是在某种意义上她也是幸运的,买下她的资本家转手又将她卖出,几经转手过后居然成为了公主的侍女。
尽管没有了所谓的‘自由’,但她至少吃得饱穿得暖。
在年龄上,小艾米比自己仅仅大五岁,但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让她变得更绵羊一样温纯。
她是主人,至少目前为止,确实是这样。
但玛利亚相信,不久的将来,她们双方就能互称同志。
给她盖上一张温暖的毛毯,玛利亚便坐在一旁,翻开被她一直惦记的《火星报》。
《火星报》的创始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列ning。
正如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样。
《火星报》的微弱火焰,正一点点的蔓延开来。
玛利亚一直阅读,看得津津有味。
当同时也有不少疑惑,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希望可以跟这位革命导师面对面交谈。
虽然这样的条件实现不了,但玛利亚还有其他方法。
她要给列ning同志寄信。
从柜子里翻出几张雪白色的纸张,钢笔已经装满了墨水。
笔锋刚落,却又滞于半空。
她在想,列ning的《火星报》鼓舞工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罢工。
这是好事,因为这是一种争取利益的手段。
可是,她还有属于自己的思想。
这是一个充满思想的时代。
无论是欧罗巴大陆,亦或是东方的眠龙之地,都是如此。
思想就应该互相碰撞,融合,然后喷发。
心念至此,玛利亚已经知道自己要写些什么了。
笔锋落下,墨水染黑了笔锋下的一小寸雪白。
优美的俄文随着笔锋,快速划过。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直到天边沉寂,夜风吹入,惊醒了床边上的侍女,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夜晚。
笔锋滞于半空,玛利亚看着自己的信上的内容,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最后,便是这封信的地址。
在吩咐小艾米去购买这本《火星报》杂志的同时,也让她打探下《火星报》的出刊地址。
《火星报》有三个出版社,分别是德国的莱比锡和慕尼黑,与英国伦敦。
因此,她决定将这信中的内容再写两封,分别寄到这三处位置。
却不知,这三处位置分别坐落着的人不只有列宁,还有两位未来的苏联领导者。
马克西姆·高尔基和列夫·达维多维奇·托洛茨基。
06.同志,你的觉悟
在一条河畔的岸边上,坐落着一间小木屋。
木屋不大,却也别致。
四周环林,时不时有几道鸟雀声打破沉默,又或是林中的某些小动物,惊起树上的飞雀。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也没有什么神龙盖世。
这间木屋就是如此的普通。
可是,住在里面的人,却显得格外不同。
一名身着黑色毛衣的秃顶中年男子,正裹着毛毯,坐在天鹅绒卧椅中。
边上,一座壁炉亮起的明火,正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热量,使得这间狭小的小木屋保持着舒适的温度。
在这凛冬之下,弗拉基米尔享受着这难得的休息。
只不过,他的休息,却在今天被完全点燃。
点燃他的是一封信。
一封裹夹在《火星报》的信。
信上的文字是俄文,字体十分优美,很显然给他写了回信的人,身份并不低。
在地位上,可能会是自己的对立面。
然而,他却被这份信的内容所震撼。
两个‘最’和六个‘不要怕’,行云流水的落笔在这张白纸上面。
“世界什么问题最大?吃饭的问题最大。”
“什么力量最强?民众联合的力量最强。”
“什么不要怕?天不要怕,上帝不要怕,死人不要怕,官僚不要怕,皇室不要怕,资本家不要怕。”
何等的深刻,弗拉基米尔细琢着这封信内的内容。
“这封信,是谁寄过来的?”
他转过身,看向为他送信而来的信差。
信差摇了摇头:“这是从圣彼得堡那边寄来的,但似乎是经过他人之手来寄。”
弗拉基米尔微微叹气。
细想一下也能理解,能够写出这样的内容,一旦被一些心怀不轨的人看到,那人恐怕会面临牢狱之灾。
但是,这般美丽的字体,恐怕连教书老师都写不出来吧。
将纸张放到鼻前,鼻尖残留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或许,写这份信的人,是一位女同志。
没见过面,可弗拉基米尔坚信,这绝对是一位觉悟思想上不亚于他们的同志。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写一封回信。
看了一眼信差。
或许,真的能行?
“啊,这位同志,请问你还记得那位将信交托给你的人吗?”
信差点了点头:“当然,那是一位美丽的女士。”
“噢,那实在是太好了,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小忙,因为我想给你这位同志回个信。”
简简单单的回个信。
不单是为了表达出自己的赞叹,更是想试试看,这位回信者,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住在莱比锡的列宁收到了回信,同样的,马克西姆·高尔基和列夫·达维多维奇·托洛茨基也是一样。
二人心思不同,却也为此而惊叹。
——————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信已经被未来三位大佬给收到,如今的玛利亚正注视着一场危机。
就在不久前,她在自己的便宜父亲尼古拉二世书房门口边上,偷听到了一些内幕消息。
日俄战争陷入焦灼,俄军落入下风。
尽管在制度上,目前的日本比俄国要略显先进,但综合国力上面,日本远不如俄国。
她之所以知道日俄战争中日本会取得胜利,全因为自己的先知外挂。
若非如此,玛利亚绝不会相信日本能打败现在的俄国。
而如今,随着战争规模逐渐扩大,财富的消耗也就越多,导致不少大臣向尼古拉二世进谏,希望能够停止战争。
然而,这可能吗?
离开书房后,玛利亚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历史上,尼古拉二世是最具有争议的俄国皇帝,其原因不单是独裁和暴政,更是因为他的野心。
一个狂妄得令人发指的巨大野心。
就在她回到寝室没多久,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布鲁斯洛夫中将出现了。
现在的他被任命为皇家骑兵队长,自然的也会经常在冬宫内出没。
只是,今日的他,却显得格外不同。
精神饱满,充满着属于年轻人的朝气与阳光。
他向玛利亚问好。
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见这里没有其他人后,他又向玛利亚说道。
“公主殿下,我想再向你请教点问题。”
想都不用想,玛利亚已经猜出他想要问的内容。
“是关于今天的战况?”
“如公主殿下所言,正是。”
从那一天开始,布鲁西洛夫就已经不再把玛利亚看作成小女孩。
父亲曾教导他,做人要谦虚,要好学,要懂得保护弱者。
而这一家训,一直影响着他,直到以后。
“这里不宜久留,上次你欠我的下午茶,今天补上吗?”
似笑非笑的一番话,让布鲁西洛夫深以为然。
“自然的,能为公主殿下布置下午茶,是我的荣幸。”
说是下午茶,事实上就是找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互相讨论。
地方很好找,毕竟冬宫很大,而且人也不多。
况且,现在的天气很冷,没多少人喜欢到处乱跑。
像他们二人这样,几乎少见。
玛利亚坐上了那匹亲昵自己的白马,悠哉悠哉地看着冬宫的宜人风景。
这份沉默,很快就被布鲁西洛夫所打破。
“公主殿下,您认为,皇帝陛下为什么一定要发起这样的战争。”
“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转移国家矛盾吗?”
“当然,只不过这只是其中一步而已。”
“其中一步?”布鲁西洛夫面露疑色:“那么,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当然是我父皇的野心。”
白马微微晃动,玛利亚开始给布鲁西洛夫勾勒着自己所推断出来的蓝图。
“我了解我的父皇尼古拉二世,他有一个野心,他想入侵并且夺取清国领土。”
说到这里,玛利亚不禁暗骂一声。
“一个无耻的侵略行为。”
日俄战争无论谁胜谁负,玛利亚都不会开心。
因为,这场战争是发生在中华大地之上。
尽管现在的自己是一名俄国公主,可她那颗赤红的心,永远都不会改变。
布鲁西洛夫似乎察觉到这位公主殿下的愤怒,尽管不知为何,但还是沉默了下来。
知道绕着马场走了一圈后,才再次问道。
“公主殿下,您认为日本会如同甲午战争那样,取得胜利吗?”
07.我们要走入群众
甲午战争,一场让全世界都大跌眼镜的大规模海战。
无论是国力亦或是军备水准,那个时候的大清都比曰本要强。
那个时候的曰本舰队无论是吨位亦或是大炮口径都不如大清海军。
主力舰队只有四千吨级别的防护巡洋舰,反观大清,那个时候的定远号和镇远号都在七千级别。
吨位的差距让几乎全世界的领导者都认为,曰本必败。
然而,曰本却爆冷门的打败了大清海军,这使得无数人都对曰本这个弹丸小国产生了好奇心。
最后有人进行了总结。
一个片面的结论,那是制度的优势。
玛利亚是有先知优势,自然是知道日俄战争的结果。
但如果自己没有先知优势呢?那么她也是否会跟其他人一样,认为曰本必败?
这个时候的曰本是最辉煌的时刻,因为明治维新的改革让整个曰本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就算再怎么变化,曰本的资源依旧短缺。
缺乏材料与原料,导致曰本的工业实力很难与现在的欧美国家抗衡。
大清的失败全因为内部制度的腐败,就算前线战士再怎么努力,再怎么英勇,也难敌身后的老佛爷。
再看现在的俄国。
玛利亚惊讶发现,简直就是出奇的相似。
想到这里玛利亚不仅叹气一声。
骑在马背上,她轻抚马上的白须。
“中将阁下,您是从圣彼得堡军事学院毕业的,那您应该学过那个时候大清的情况吧。”
甲午战争发生在1894年,距离刚好十年时间。
这十年时间足够让无数人对此进行深刻的研究。
圣彼得堡军事学院自然也对此进行过研究和分析,从里面毕业的布鲁西洛夫必然学到。
他稍加回忆,说道。
“是的,那个时候的清国内忧外患,内忧在与国家腐败,政策不对,就算坐拥七千吨位级别的战舰,也无法发挥她们应有的威力。”
“至于外患……”说到这里,布鲁西洛夫陷入沉默。
这个外患事实上其他国家也有。
别看欧洲列强表现得如此光鲜,事实上他们内外部都存在着各种问题。
这些国家多多少少都会有不少殖民地,可随着时间的推磨,殖民地也越来越难控制。
最典型的就是1859年印度叛乱。又例如非洲对法国殖民者的反抗。
只不过,前两者都是对殖民地的镇压,清国则是面对他国的入侵。
最后,玛利亚一声悲叹,打破了沉默。
“弱国无外交啊。”
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布鲁西洛夫深以为然。
确实,如果一个国家过于羸弱,她就不可能在外交上取得任何成果。
就算是战胜国也是如此。
然而,现在的俄国算是弱国吗?
布鲁西洛夫不能理解。
“公主殿下,我俄国跟清国不一样,清国依旧是农业国家,他们的工业水平远远不达标,反观我国的工业化已经完成,战舰规模也远比日本要强。”
“这样,不可能会输。”
玛利亚不知道怎么回应他的话。
确实,在数据理论上俄国确实不会输。
就算是历史上的描述,俄国把自己的海上舰队都打没了,其强大国力也让日本不敢再前进一步。
这也导致身为战胜国的日本不敢要求俄国赔款,俄国也表示自己还能再打下去。
这就是工业化的强大。
现在的清国,无论是制度亦或是工业水准都无法与列强较量。
反观俄国,在数据上无论如何都不会失败。
这可不是大清国这样的农业国家,这可是切切实实的工业列强。
然而,问题也出现在制度方面。
“中将阁下,您认为我俄国现在的主力在哪里?”
“欧洲。”布鲁西洛夫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回答。
无论亚洲那边的利益再怎么大,身为目前的世界中心,欧洲还是他们的主战场。
特别是英德矛盾越来越激烈,世界格局开始发生动摇。
如果英德发生战争,法国和俄国就不可能置身事外,这就是欧罗巴之间的恩怨矛盾。
“正是如此,我们的主力都在欧洲这边,因此留给我俄国的只有大获全胜。”
“如果不能大获全胜,无论是惨胜亦或是战败,其造成的结果都是难以接受的。”
“如果惨胜,俄国在亚洲那边的控制力会大大削弱,必须补充兵源才能稳住局势。”
“如果战败,俄国对亚洲的掌控将会脱手,转而给日本腾出发展的空间。”
布鲁西洛夫开始消化玛利亚的话语。
尽管只有14岁,但她的推断并非毫无道理。
可接下来,玛利亚道出俄国的真正弱点。
“俄国真正弱点,其实是国内。”
“国内?”这下子,布鲁西洛夫愣住了。
凛冬,夹带着冰雪的寒风发出呼啸,将整个冬宫都笼罩其中。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正是俄国内部的矛盾。”
果然如此……
尽管早有预料,但布鲁西洛夫并不想如此承认。
他曾经被评为俄国最有潜力的将领之一。
在圣彼得堡大学读书时,曾发誓永远效忠俄国。
可这份忠心,却随着自己的所见所闻而逐渐的发生改变。
他看到了无数工人忍痛挨饿,每天辛苦耐劳的工作,换来的,只能是勉强果腹的黑面包。
他甚至看到无数士兵连一口口粮都供应不上,有些时候甚至还要两个人共用一把枪。
俄国的腐败已经是根深蒂固。
身为忠诚者的他想去改变,可只是武官的自己无从下手。
没有办法的他,只能催眠自己。
有可能,下一任俄国皇帝能够改变这一切的一切。
却没想到,下一任俄国皇帝居然是尼古拉二世。
一个充满野心和狂妄的君主。
伴随着尼古拉二世的各种操作,如今的俄国已经是外强中干。
他甚至怀疑,再这样下去,俄国将会被踢出大国之列。
风雪中,布鲁西洛夫陷入沉默。
他绝望的发现,自己竟没有任何办法能改变这一切。
难不成,真的没希望了吗。
“有!”
似是看穿了布鲁西洛夫心中所想,迎着风雪的玛利亚,笑了起来。
“俄国这块枯木还有希望。”
“希望在哪里?”他连忙问道。
“就在群众。”
“群众?”布鲁西洛夫不解:“现在的群众连三餐都无法保证,只是火苗的他们,有怎么能燃起现在的枯木。”
“为什么不能?无论是工人亦或是农民,都是国家的主要成分。”
“只要联合起来,就能发挥出无穷的力量。”
朝着天空,迎向风雪。
玛利亚大声笑道。
“因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明天,我们走出冬宫。
08.熬夜伤身,建议通宵
公主殿下说,要走入群众。
可是,要怎么样走入?
年近半百的布鲁西洛夫中将陷入了沉思。
在回去自己寝室的那一天,他彻夜不眠。
手里拿着的,是一本已经被翻得有些破旧的《资本论》。
这是一本充满智慧的书本,他也在这本书上受益良多。
因此,他对公主殿下所说的‘走入群众,寻找救国方法’的话,表现出强烈的认同。
但问题来了。
要怎么样深入群众?又要往哪里走?
这总得有一个明确的方向吧,不如明天再去问问公主殿下。
连布鲁西洛夫都没察觉到,现在的自己已经把这位比自己年少几轮的14岁孩童,看做成一名智慧导师。
辗转反侧之下,布鲁西洛夫再一次翻开手上的《资本论》。
直到天边破晓,晨光乍现,他才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熬夜了。
可就算是熬夜,依旧是精神饱满,没有丝毫疲倦。
这是为什么呢?
直到他再一次见到公主殿下时才被对方给点醒。
“你啊,这是接受到伟大思想的灌入,才会如此精神,这不算熬夜,这是伟大的通宵!”
原来如此!
布鲁西洛夫一锤手心,不愧是公主殿下,居然是这个道理。
“为了伟大的理想,我会一直通宵下去的。”
“咳咳,通宵虽然好,但不能过量,我们还是先讨论下怎么样才可以走出冬宫吧。”
她可不想布鲁西洛夫因为太过亢奋而通宵到猝死。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就真的是大大的罪人了。
“放心吧公主殿下,关于如此静悄悄的离开冬宫,我已经有了明确的想法。”
“是什么?”
“乔装。”布鲁西洛夫呵呵一笑。
“乔装?”玛利亚有点不懂。
“是的,尽管我现在是负责冬宫内的治安,但现在的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骑兵学院副校长,只要我愿意,完全可以暂时性离开这里。”
玛利亚完全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方法。
只不过,心中仍是有些疑惑。
“为什么你可以身居两职?难道不会影响到你在学校里的工作吗?”
“回公主殿下的话,并不会。”
布鲁西洛夫一点点的将这里面的原因给说出来。
如果要升职成一名军官,就必须从军事学校里出来。
但如果你要在军途生涯上平步青云,那最好就是在学校里面有个一官半职。
校长和副校长是最轻松的职业,毕竟这两个职位不需要授课,只需要定时回来审查就可以了。
这样的规则让玛利亚目瞪口呆。
这些都是一些内幕细节,一般人都不会知道。
但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协助自己暂时离开冬宫。
皇室内部有过要求,不得同意不能随意出宫,特别是她这种连成年年龄都没到小女孩。
如果不是布鲁西洛夫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所影响,他恐怕也会有所犹豫。
“那好,我稍加准备下就上路。”
说是稍加准备,事实上也只是吩咐自己的小侍女好好呆在寝室里面,做出自己不想起床的假象。
至于怎么做,那就看小艾米的个人发挥了。
换上一件男孩子的衣服,再带上一顶帽子,布鲁西洛夫以‘这是我家的孙子,只是带他来冬宫这里看看而已’为理由,直接带出冬宫。
行动很顺利,并没有收到任何阻挠。
毕竟,带她离开的人正是带有中将头衔的布鲁西洛夫。
他在军旅声望颇高,自然不会有人怀疑。
离开冬宫后,玛利亚又让布鲁西洛夫穿上普通人的麻布服。
太过于光鲜很容易遭人注意。
这般,二人化作成爷孙两,行走在圣彼得堡街头上。
现在的圣彼得堡还不是未来的列宁格勒,但它依旧整个俄国的文化和政治中心。
四处可见,都是一些外国领事馆、跨国公司、银行和其他业务据点。
可就算如此,在这华丽光鲜的表面下,是暗潮民怨。
对于现在的俄国人民来说,这里就是一座牢笼。
阴郁而昏暗的云层,飘散着雪粒,仿佛永远都不会露出太阳似的。
压抑的氛围,使得整座城市都陷入一种病态一样的感觉。
“我不喜欢这样的城市。”
在走出冬宫并且踏入圣彼得堡街道上后,玛利亚不禁发出这样的感叹。
很华丽,很有工业化气息。
可同样的,也充满着各种疾病。
“为什么?这可是我国最繁华的都市。”
“繁华?中将阁下,您是如此认为的吗。”坐在马背上,玛利亚那双蔚蓝色的眼瞳,倒影出这世间百态。
发出巨大噪音的工厂,喷洒着水蒸气的管道,残留着化学物臭味的河溪。
行走在此的人,如行尸走肉一般。
如果要将圣彼得堡形容成一个人的话,那么,这个人已经是病入膏肓。
“走吧中将阁下,我们要西面走,希望你带够了能保护我们二人的武器吧。”
为了保护这位公主殿下,布鲁西洛夫自然是做足了准备。
毕业于军事学校的他,甚至可以面对多人而面不改色。
只不过……
“为什么要向西呢?”
“因为越远离中心,就越能看到人间百态。”
布鲁西洛夫发现自己疯了。
居然带着一位公主殿下离开冬宫,并且朝着其他方向而去。
可是,他还是照办。
他相信自己可以保护住这位公主殿下,同样的,他也相信这位公主殿下会给他看到更多的东西。
白马在泥潭上缓缓行走,身为护卫的布鲁西洛夫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一步步的,朝着西面走去。
这一路上看到了很多人。
从一开始的着装光鲜的资本家,再到面带炭黑的工人,最后到现在这些身体瘦削的农民。
一路行走,看到的,尽是这样的光景。
越是靠近权力中心,就越是看到光鲜的一面。
可越是远离,映入眼帘的,尽是贫穷。
该是二人的麻布衣看起来十分干净的缘故,不少已经饿了好几天肚子的人前来乞求施舍。
布鲁西洛夫于心不忍,却被玛利亚给制止。
“为什么?”他问道,
“因为,个人的力量救不了所有人。”
09.俄国的根,烂透了
布鲁西洛夫不理解这句话,既然个人的力量救不了所有人,那么什么力量才可以?
带着这份疑惑,布鲁西洛夫便继续牵引着白马,带着玛利亚往西面走去。
不知走到多远,他们来到了一座村庄。
村庄不大,依靠在一条河畔边上,看起来十分宁静。
因为是接近河畔,所以边上都有农田。
只是,这些农田都不属于农民,它们只属于这里的地主。
就跟农奴制一样,尽管进行了社会改革,也见不到半点成效。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一天,布鲁西洛夫心中多出了很多疑问。
他们二人进入这座村庄,可是映入眼帘的村民,却是死气沉沉。
因为这座村庄正在准备一场死刑。
负责执行这场死刑的人是这里的地主。
身材肥硕的地主走上高台上,在他身边站着几个保镖。
他看向那三名面如死灰的死刑犯,又看向围观过来的村民,脸上裂开了恶心的笑容。
“这三个十恶不赦的人犯下了叛国,抢劫,掠夺和杀人罪行,根据法律,他们将会被处于死刑。”
“村民们,我希望你们永远记住他们三人的下场。”
白马很高的原因,坐在上面的玛利亚看得一清二楚。
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绞刑而已,却不料,站在她边上的一名青年暗骂一声。
“丑恶的死胖子。”
死胖子?
很显然,他骂的就是那位地主。
玛利亚觉得里面有什么蹊跷,便低下头向这位年轻人问道。
“这位大哥哥,这三人不是犯下了叛国,抢劫,掠夺和杀人罪行吗?怎么你们都好像很不满似的?”
“犯罪?不,他们根本没有犯罪,他们三人都是好人!”因为愤怒,这位年轻人的面容逐渐狰狞:“全都是这个地主的压榨才会逃走,他们根本不是罪人,真正的罪人是这死胖子!”
“为什么上帝就不能带走这死胖子的生命。”
“为什么!”
近乎歇斯底里,玛利亚不禁有些害怕。
就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一样,而此时此刻的自己,正呆在这座火山边上。
只不过,她更在意的是另外一点。
她又转过身询问其他村民,这些村民都表达出相同的观点。
这三位农民根本就没有犯过这样的重罪。
他们只是受不了地主的剥削才会逃跑。
稍作衡量,玛利亚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小手一挥,向身边的布鲁西洛夫说道。
“阁下,请帮我救下这三位无辜村民。”
布鲁西洛夫听令,立即冲了上去。
突然间有人冲了出来搞乱刑场,整个环境顿时之间陷入一片混乱。
该是布鲁西洛夫的突然冲出,与那几个为了保护地主的保镖殴打在一起。
但这几人哪里是布鲁西洛夫的对手,几下就干趴在地上。
这地主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早就被吓得软瘫在地,直到被布鲁西洛夫给拎起来,他才惊恐大叫。
“我是格鲁吉亚公民,哥里尔土地的合法管理人,如果没有我的安排,你们早就饿死了,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你更不能这样对我!”
“只有上帝才能对我降罪!”
他这一吼声,顿时间镇住了无数人。
这些村民没受过多少文化,这座村庄更是以宗教为重,而不是科学与民主。
所以,被他这么一吼,立即让绝大部分都人吓得跪下,眼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根深蒂固的奴性思维让他们不敢做出半点反抗,加上一直以来的宗教思想,他们已经开始跪地求饶,恳求上帝的宽恕和地主的原谅。
更有甚者,对布鲁西洛夫进行辱骂,骂他为什么要捣乱刑场,破坏秩序。
何等的无知和卑微。
可是,这样的事情,却反而是俄国目前的现状。
白马之上,玛利亚压低着自己的帽子。
隐藏于阴影的眼睛,将眼前一切牢牢记住。
她看到了很多东西。
不单是这些农民的麻木,更是那充满毒性的封建神学思想。
只不过,她还看到了一丝希望。
一开始咒骂地主的那个青年,双手紧捏着拳头。
他怒目而视,恨不得将这地主撕碎。
与他一样的人也有几个,而且大部分都是青年。
青年是一个国家的新鲜血液。
尽管只有寥寥几人,但能有青年不服强权,玛利亚倍感欣慰。
只不过只有青年是不够的,因为国家的组成,并不只有青年。
“阁下,请回来吧,我们做得够多了。”
布鲁西洛夫闻言,立即撤下准备给这肥胖地主一巴掌的打算。
虽然不解,但他还是回到玛利亚身边。
“地主先生,根据俄国农民法律第三十三条五十三行,你无权对农民进行鞭刑以上的惩罚。”
布鲁西洛夫惊讶的看向这位公主殿下。
毕业于圣彼得堡大学的他,怎么就没听说过这样的法律条例?
俄国确实是有农民法案,那是在亚历山大二世进行社会改革时出现的法案,其目的正是为了保护农民不受地主剥削。
然而,在这个文盲率高达百分十九十五的国家里面,别说法案内容了,恐怕连这些法案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但同样的,这位地主也是如此。
他不是文盲,但他并没有学过法律。
如今,听到这人如此熟练地念出俄国法律,并且明确道明是农民法案,加上这位气势不凡且实力强大的护卫。
难不成,这是某个大家族里的孩子?
如果真的是这样,仅仅是一个普通地主的他,不可能与之抗衡。
衡量得失过后,地主冷哼一声,放弃绞杀这三个逃跑农民。
玛利亚又让布鲁西洛夫给那地主一些钱,直接在他手上买下这三位农民。
她知道,如果不这样做,她一旦离开,这三位农民极有可能再度面临死亡。
今天已经逛得够多了,玛利亚准备离开。
路上,布鲁西洛夫很好奇。
“公主殿下,您为什么不让我除掉那个可憎的地主呢,凭借我的徽章,当地警察不敢对我们动手。”
只要他还带着自己的徽章,那么,在军衔上就足够让他畅通无阻的行走在俄国这片土地之上。
可是……
“没必要。”玛利亚压低着自己的帽子。
她知道,就算杀了这个地主,也会有另外一个地主替代。
这可不是杀一人那么简单。
双方就算要火拼,这些村民也不一定会帮助自己。
他们在怕,怕这个地主的报复,也怕自己会失去地主的那一丁点小惠小利。
俄国的根,真的烂透了。
10.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的回信
自那一天以后,玛利亚经常性跟布鲁西洛夫一起出去。
他们所要观察的地方有很多。
工棚,农田,工厂还有市集。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他们都会过去。
有些时候,布鲁西洛夫甚至还会化作一名带着孙子的农夫,有些时候二人乔装成资本家,假装要游览工厂,收购土地。
这几番出去见到了很多东西。
越是对底层百姓的观察,就越是明白现在的沙俄究竟处于一种怎么样的环境。
贫穷,无知,愚昧和封建。
自从亚历山大2世进行农奴制改革以来,俄国经济快速发展,农业也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提升。
然后就是对资本的提升。
农奴制改革最大贡献就是为社会提供大量的劳动工人。
资本发展的前提就是劳动力的使用,工人越多,资本的发展就越快。
加上俄国这庞大的土地面积和丰富的矿产资源,按理说应该可以迅速发展成资本大国。
可是,俄国的皇帝永远都是最精明的皇帝。
绝对权力已经掌控在他们手上资本发展自然会受到阻碍。
这也就是为什么俄国无法像其他列强那样。
“中将阁下,在他们身上,您看到了什么?”
依旧是骑着那一匹漂亮的白马背上,玛利亚正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着眼前的景象。
那是一场罢工游行。
事实上,在俄国境内,罢工和抗议并不少见。
无论是工人亦或是农民,他们都走上街头,开始抗议资本家和俄国政府的剥削。
在这里面,可以依稀看到某些人的身影。
布尔什维克的身影。
这一次也同样如此。
只不过玛利亚却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人。
他在一座工厂上演讲着,他的演讲十分出色,洪亮的声音穿透空气,直达每一个人的灵魂。
于是乎,罢工游行又一次开始了。
亲眼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无论是俄国公主玛利亚亦或是俄国将军布鲁西洛夫都没有上前阻止。
反而在一旁细细交谈。
“回公主殿下的话,我看到了他们在为争取自己的利益而奋斗。”
“是的,然而这只是表面而已,而且仅限于我们国内。”玛利亚叹气说道。
这些工人确实是在为自己的利益而罢工游行。
他们战斗在前线,冲击着俄国社会上的丑恶。
可是,内在呢?
玛利亚看穿了他们的行动想法。
只要可以给他们面包和牛奶,无论你是哪一边,他们都能妥协。
说白了,只要你给出施舍,就能平息这场动乱。
但尼古拉二世却没有这样去做,他甚至对国内的罢工行为不闻不问,还放下权力,允许当地政府出兵镇压。
很愚蠢的做法,就算是曾经宣誓过要效忠于沙皇的布鲁西洛夫也对此深感不满。
可是尼古拉二世愚蠢吗?
事实上他并不愚蠢,不可一世的地位和巨大的俄国军事,导致他的野心被无限放大。
他热衷于如何让俄国领土面积扩大。
对亚洲的侵略便是如此。
这次与日本开战,其目的就是为了将不冻港掌握在手上。
如果成功了,俄国将会掌控对亚洲的制海权。
尽管很残忍,但如果真的被俄国成功,打退了日本,恐怕旅顺会永久性被俄国占领。
这事实,就算自己上辈子的灵魂是神州那一边,也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所以说在对外的大战略上,尼古拉二世并不愚蠢。
然而,对国内战略上,尼古拉二世却愚蠢得令人发指。
巨大的俄国硬生生被他给拖垮了。
日俄战争所带来的巨大经济压力,不单让日本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更是让俄国内部矛盾无限制的激增。
这也就是为什么自日俄战争之后,罢工行为越来越多。
政府要进行大规模战争就必须对前线输送武器弹药和兵源粮食。
这种东西从哪里来?
很简单,剥削。
不像英法这样的殖民国家,他们可以通过对殖民地的剥削从而给前线输血。
所以他们只能剥削自己国家内部的人民和资本家。
资本家被剥削之后,为了弥补损失,自然也会对工人进行剥削。
一直循环,导致整个俄国进入一种病态的癫狂。
无休止的剥削,让整个国家人民苦不堪言。
她相信不久之后,罢工行为将会在一步扩大。
但现在距离1917年还有12年时间。
足足12年,不长也不短,这12年间,要如何扩大人民对布尔什维克的信任呢?
这就是玛利亚目前为止所需要去做的事情。
事实上,就算是到了十月革命,俄国人民也没有完全信任布尔什维克。
波兰的入侵和与长达五年的红白战争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如果不是白军的各种操作,要想击败白军,可能不止五年时间。
这也就是为什么玛利亚说是表面的原因。
人民的反抗仅限于对自身的近期利益,而不是更长远的利益。
这不能怪他们,毕竟在这个充斥着文盲与封建思想的俄国里面,百姓的局限性不可能没有。
回到冬宫,玛利亚已经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
一直以来她都很迷茫。
第一,她年龄太小,在这个动荡的局势里面人言轻微。
第二,她没有权力,也没有财富。
第三,她没有足以改变这一切的外挂。
也正是如此,从1900年到现在的1904年,玛利亚都只能通过学习来增强自身知识量。
她目前还在学习德语、英语和法语,本土俄语和自己最熟悉的中文,在语言方面已经先天优势。
但对语言的精通并不能让她摆脱命运。
因此,她需要寻找一件有意义,而且能真真正正帮助到布尔什维克的事情。
寻找了四年,直到这段时间一直外出对底层人民的观察,她终于找到了。
那就是思想。
只不过,就在她思考着如何去做时,侍女小艾米为她带来了一份信。
那是来自于德国莱比锡市的回信。
同时,也是玛利亚一直期待的回信。
收到回信之后,玛利亚立即躲进房间里面,翻开信奉,优美的俄语字体映入眼帘。
“亲爱的同志,您好,我是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列宁”
玛利亚心潮澎湃。
导师给她回信了!
11.踏出历史性的第一步
列同志的信写了很多。
一封信下来足足有五页纸,每一页纸都写满了东西。
列同志说。
这个国家已经病了,病得很重,就像是一个得了晚期肿瘤的患者一样。
然后他又说道,必须联动所有无产jie级一起抗争。
他说了很多话,没有半句是多余的,一字一句,敲打着玛利亚的心脏。
在信封下面的还有好几本杂志。
上一次,玛利亚托侍女买来的《火星报》杂志是第六十八期。
如今与回信一同寄来的,是六十九期到七十八期杂志。
每一本《火星报》杂志都带有浓厚的书页气息。
略显泛黄的书页,足以证明她们被翻过很多次,阅读过很多次。
待玛利亚翻开其中一本时,她惊讶发现,这些杂志里面居然还有列同志亲手写下的注释。
这一晚,玛利亚开心得像个怀春少年一样。
抱着这些书,如获珍宝,彻夜难眠。
这些带有列同志亲自注释的杂志是宝藏,无法以价值衡量的宝藏。
可高兴之余玛利亚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只有七十八期《火星报》,其他的呢?
她记得,市场上已经出到了第110期了。
突然间她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上一年所发生的事情,尽管这件事并没有惊动皇室内部,但也让玛利亚注意到了。
那是社会民zhu工党的分裂。
尽管没有收到为什么分裂的信息,也不知道分裂成那些组织,但很显然,这次分裂也让《火星报》编辑部投向了ZB的那一方。
因为,在她读过最新一期的《火星报》,里面的内容不再以工人和农民为主要目标,反而是将话题重心落在资本产业那里。
很显然,现在的《火星报》已经不再是列同志所期待的样子。
这也就说明,《火星报》无法成为开拓底层人民思想的杂志媒体。
很不妙。
这是一个十分不妙的开端。
而且从列同志信中所写出来的内容,玛利亚看懂了他的理想,但也发现列同志的一个弱点。
那就是小看了现在民众的盲目性。
俄国的文盲率是当代列强中最多的一个,这主要是制度上的不完善和落后性所导致。
列同志希望通过《火星报》,将思想传播开来。
可是,如今的百姓多为文盲,他们看不懂字,更理解不了他们的理论。
他鼓励底层的工人和农民争取自己的利益,教导他们不要畏惧强权。
然而,他们只知道争取当下利益,而不知道什么叫做未来。
她相信如果《火星报》一直办下去,肯定会取得更加卓越的成效。
可是,《火星报》已经被ZB方所掌控,这也就代表舆论方面占据劣势。
只是依靠其他同志的游说罢工,效果很难提升。
恐怕这就是为什么有人说十月革命是幸运的。
因为,实在是太难了。
无论是舆论亦或是财富武装都不占优,布尔什维克要取得胜利,真的很难。
尽管有历史先知挂在身,在想到这一点过后,玛利亚还是被惊出一身冷汗。
辗转反侧后,她开始写回信。
信中内容很简单,却是直接命中要害。
最后落笔,只有短短的一行字作为结尾。
“所有的觉悟,归根结底就是思想的觉悟,道德理念的觉悟,这最后的觉悟说到底,就是人的觉悟。”
“我们让这麻木世界,觉悟新的思想。”
落笔,墨水染黑了最后一点。
细心地折叠好这封信,玛利亚让侍女将其寄出去。
临寄之前,玛利亚在里面夹入了一张纸。
纸上,写着两个汉字。
共和。
这两个字意义非凡。
在这封回信落到列同志手上时,他第一眼所看到的,也正是这两个字。
然而,他看不懂汉字。
他了解过这个东方国家,那是一个充满悠久历史的文明国度。
所以,要了解汉字的含义,他必须找到另外一个同样是充满智慧的朋友来帮忙。
于是,马克西姆·高尔基来了。
他认识汉字,正如同他对那个神秘的国度有所了解。
周围的所有人都对高尔基充满敬佩,他们对这位作家的智慧深信不疑,
可就算如此,他看见这两个字后也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单纯以翻译来看,与共产有联系,但又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一直沉默的他开始研究这两个汉字。
直到第三天的晚上,带着两个熊猫眼的高尔基,突然间闯入列同志的房间。
窗外正刮着大风,恐怕不久后会有大雨,还想睡梦中的列同志却他给吓了一跳。
摸了摸已经没多少头发的脑袋,列同志揉着朦胧的眼睛,无奈问道。
“噢我亲爱的马克西姆同志,如果你不好好跟我道出来意,我下一次一定要让隔壁家的汤姆大婶在你的汤里面放辣椒。”
说完,又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高尔基知道自己理亏,毕竟已经是深夜了,突然间把别人从睡梦中叫醒,换谁也高兴不起来。
只不过,他确实是有更加兴奋的事情要说。
看着他挠着脑袋的样子,高尔基笑道。
“你就别薅了,再薅,边上的毛都被你薅没了。”
列同志瞪了他一眼。
事实上今天是他难得好睡的一天,因为那封回信给他带来的,是一个信号。
一个可以改变目前颓势的绝佳信号。
当然他更好奇高尔基的兴奋。
让一个沉稳得如同一座山的他如此兴奋,列同志不禁怀疑。
他是不是梦见马克思了?
“我跟你说噢,我终于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
这两个字?
噢对了,是那两个汉字。
“那么,我亲爱的马克西姆同志,这是什么含义呢?”
“这两个只有一个意思,国家!”
窗外,突然响起雷鸣。
狂风骤起,似是吞天换日。
坐在床边上的列同志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良久的沉默,他才缓过神来。
带着不可置信的疑惑,他问道。
“你说,国家?”
“对,就是国家。”
高尔基握紧拳头。
“创造出只属于我们无产阶级的历史。”
只属于我们无产阶级的历史性,那是从来都没有人到达过的真空地带。
他们,将会成为第一人。
12.约瑟夫同志,值得信任
列同志想到了一个历史性标志。
他咬着牙,双眼如炬,大脑快速转动。
法兰西第一共和国。
那是世界性的转折点,自那时起共和出现在历史舞台上面。
而如今,这封信却点明了这个充满历史含义的词。
可是,共和国并不只有法国,还有一个罗马。
罗马共和国也是一个共和国,然而这个共和国是有君王在,法国第一共和国则是废除了君主制。
这样一想,列同志不禁犹豫了起来。
这位远在天边且从未见过同志,她究竟是敌是友。
她究竟想成为马克西米连·罗伯斯庇尔(法兰西第一共和国主席)还是成为罗马共和国的三权之一。
窗外,雷光涌动,大雨如潮水般倾盆而落。
“弗拉基米尔,你在担心什么?为什么你的脸色会这么凝重。”
雷光乍现,照亮了弗拉基米尔的半张脸。
高尔基永远都不会明白,此时此刻的弗拉基米尔正出于一种怎么样的心态。
她,这位未知的人,究竟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事,立即打开保管得很好的《资本论》。
夹在《资本论》内的,是来自圣彼得堡的回信。
信中,她如此回复。
“国人经此大难,必须从根本入手,从深处入手,然后激发他们觉悟,让他们懂得如何思考,如何辨明真理。”
“让这麻木世界,觉悟新的思想。”
让这个麻木的世界,觉悟新的思想。
新的思想……
弗拉基米尔读着信中的内容,风声透过窗户,雨声敲打着窗门。
他的声音,与世界融为一体。
高尔基瞪大双眼,立即往弗拉基米尔那里探出脑袋。
他看见这优美的俄文字体,同时也跟弗拉基米尔一样,默读着信中的内容。
“我的老天爷,这是上次给你写着回信的同志吗?”
高尔基很激动,但弗拉基米尔却十分冷静。
越大的事情,他就越冷静。
以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也将会如此。
“冷静点我朋友,我们现在所需要思考的,是如此做,怎么办,又是从何下手。”
说罢,点亮桌面上的油灯,将一张地图摊开。
地图很详细,是欧洲地图,同时也有俄国在上面。
弗拉基米尔借用微弱的光亮,仔细地看着地上的细节。
“马克西姆,留在圣彼得堡且值得信任的同志,有哪些?”
尽管弗拉米基尔才是真正的主要领导人,但是高尔基的声望也不低,而且地下读书会就是他来负责。
在辨别值得信任的同志方面,高尔基绝对能胜任。
他对此深信不疑。
只是,高尔基却很不理解。
“你是想给这位远在圣彼得堡的同志一点帮助吗?”
“可以这么想吧。”弗拉米基尔决定隐瞒一些内容。
他更想了解下,这究竟是什么人。
这么优美的字体,基本可以排除是工人和农民,恐怕都算不上是无产阶级。
如果是ZB阶级,那还能理解,毕竟现在的ZB家也是被剥削的一部分。
可是,如果是皇室呢?
这是一个很大胆的猜想。
没有一个皇室会喜欢他们,但他还是忍不住这样去想。
“明白了,我找找看。”
高尔基并没有怀疑那么多。
烟斗点燃,只属于烟草的香气弥漫在这间昏暗的房间里面。
高尔基一口一口的抽着,小小的笔记本在手手上一页一页地翻着。
窗外的雨没有停息的迹象,狂风狂吹不止,仿佛要将这间木屋给吹倒坍塌。
突然,一个名字映入眼帘。
这个名字的主人也是地下读书会的一名成员。
父亲是鞋匠,母亲是农民,他曾经还是一名教会成员。
高尔基听过他的男高音,充满了感染力。
这个年轻人很能干!
在第一次认识的时候,他如此坚信。
而且他记得这位年轻人也去了圣彼得堡。
或许,这个任务可以交给他。
“找到了!”
双眼一亮,高尔基将小笔记本拿出来,指着上面的一个名字。
“他,值得信任。”
弗拉米基尔将这个名字深深的烙印在脑海当中。
上面写着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的主人,在未来将会改变世界格局。
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朱加什维利(未来的斯大林,后续我以他的名字约瑟夫来表达)。
窗外,雷光划破天际,冲破了黑暗。
这一年,注定不一般。
大雪之后便是暴雨。
俄国多出地方出现因为暴雨而导致的灾难。
这场灾难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粮食大幅度减产,工棚被冲散,农民的茅屋也同样如此。
短短的一周时间,无数人无家可归。
再加上对日战争的巨大消耗,征税开始增大。
这下次,不单是农民,就连ZB家也开始承受不住,希望组织起来向沙皇政府发出请求。
请求暂停与日的战争,改善国家内部的问题。
这件事闹得很大,加上这连日暴雨,尼古拉二世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
就算自己的寝室距离较远,但也还是能听到自己这位便宜老爸的怒火。
他的怒火毫无保留地发泄在大臣身上。
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性保留,恐怕他已经命令士兵开枪。
只是,这残存的理性还能维持多久?玛利亚无法保证。
今日的暴雨依旧如常。
因为这场大雨的缘故,身为骑兵学院里的副校长,布鲁西洛夫暂时留在圣彼得堡大学里面。
少了一个助手,身为幼女的她自然是不可能单独一人离开。
谁能保证外面就没有萝莉控呢?
她可不想犯病,这绝对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情。
只不过,在这咸鱼时间里面,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任务。
身为红色革命者的任务。
写文章!
她体弱,不能出力。
她没资本,不能出钱。
但是,她还有头脑,还有手,还有笔。
自己的侍女似乎还参加了一个名叫地下读书会的组织。
而这,就是玛利亚突破口。
可是今天却发生了一些意外。
就在她还在写文章的时候,突然间,门被敲响了。
小艾米看了一眼来访者。
“殿下,来访者是长公主。”
奥莉佳?
虽然不知道这个一直与自己不怎么对付的姐姐忽然间找上门来,但为了确保安全,她还是将自己的文章给藏在枕头下面。
门一开,奥莉佳就哭着脸,衣衫不整。
13.忠诚,绝不色孽
奥莉佳,一个典型的欧洲贵族女性。
从小到大,她都接受着一种‘人生来就不平等’的教育。
这是皇室教育,就算是玛利亚也接受过。
只不过自己的灵魂早就绑定了,所以并不会被这种教育给影响。
身为绝对的唯物主义者,她甚至否定了上帝的存在,也正是如此,信仰东正教的奥莉佳对自己这位妹妹十分不喜欢。
最后一次有比较近距离接触的日子,是某次下午茶,那个时候日俄战争刚开始打而已。
本以为这位大姐不会再与自己接触,没想到她会突然到访。
而且,还是以一种让玛利亚面红耳赤的方式到访。
门一推开,衣衫不整的奥莉佳出现在玛利亚面前。
因为外面下着大雨,她没有仆人给她撑伞,到来之后全身都湿透了,可谓是春光大泄。
加上那张哭脸,玛利亚仅仅是脸红了一会儿,脸色顿时大变。
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哭丧着脸。
难不成!
玛利亚顿时大怒。
“是谁欺负你了!”
她虽然不喜欢这个姐姐,但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与自己有着血缘上的关系。
再加上,玛利亚最讨厌对未成年人下手的人渣。
她已经怒得恨不得把藏在自己衣柜里的枪给掏出来。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嘤嘤嘤,是父亲。”
“……啊?”
玛利亚愣了一下,发出疑惑的声音。
随后,脑海中脑补出某些不可思议的画面。
例如‘我女儿的女儿,还是我的女儿’这样的P社玩家。
枪毙十个P社玩家,还是会有漏网之鱼,为什么这么说?因为P社玩家罪大恶极啊!
尽管这只是游戏上的调侃而已,但玛利亚却没想到,尼古拉二世居然这么禽兽?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
“该死的,不用怕,等时机到了,我就把他给切了。”
“呜呜……啊?……不是,妹妹你想什么呢,你的脑瓜子都在想什么啊。”
也不知道奥莉佳是不是幻想到什么,小脸一红,跺着脚叫道。
“我只是被父亲给训了一顿,你在想什么啊,真是坏死了。”
说罢,似乎想起玛利亚的侍女也在房间里面。
小脸蛋又是一红,跺了跺脚。
小艾米立即会意,微微一笑便离开了房间。
毕竟,身为侍女的她,有些事情一看就能明白。
侍女离开了,房间内只剩下她们两人。
该说不愧是欧洲女性吗,就算是还没成年的女孩子,发育速度也是惊人的快。
奥莉佳也就比自己大了五岁而已,19岁的她已经是亭亭玉立。
绝佳的身材再配搭上那张继承了贵族气息容颜,不得不说,真的很符合玛利亚的审美观。
眼神微微挪下,待她看到那不可描述位置后,猛的一转脸,假装看着窗外的雨景,问道。
“既然是父皇训话,那你找母后或者二姐倾诉也可以啊,你又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
这是真话,玛利亚真不理解为什么奥莉佳会突然间找上自己。
为了赶走这个阻碍自己写作的小妖精,玛利亚甚至加重了语气。
只不过,这幼女的声音实在是凶不起来。
这‘凶狠’一叫,反而在奥莉佳耳中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一样。
怎么形容呢?奥莉佳眼珠子转了一圈。
对,就像是渴望关爱却一直被忽视而羞恼成怒的样子。
身为姐姐的她确实是有些忽视她了,但也这不能怪自己啊,谁叫她大言不惭的说这世上没有上帝。
这真的不能怪自己。
擦掉眼泪,奥莉佳被她的这一‘喵叫’给可爱笑了。
“好了啊妹妹,我这不是来痛爱你吗。”一边说着,一边在她面前脱下那湿得一塌糊涂的衣服。
“我刚才只是在外面摔了一跤而已,反正我们是姐妹,没关系的。”
脱完后,未等玛利亚同意就直接钻入她的被窝里面。
玛利亚硬了。
身体硬得不得了。
整个人都僵住,连动都不敢动。
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只敢看着天花板,完全不敢挪动半分。
身为未来的红色战士,她绝不会被封建色孽所影响。
我是绝对忠诚的!
“妹妹,你身体(╯▽╰)好香~~啊,但为什么你身体这么硬啊。”
捏捏她的身体,玛利亚整个人被她给捏得浑身不自在。
我硬了不都是因为你吗。
玛利亚不允许自己向色孽低头,看着天花板,故作镇定地问道。
“敢问姐姐大人,您为什么不照母亲和二姐呢。”还是同一个问题。
她,很着急,她只想着一件事。
你赶紧回答然后滚吧!
只不过,奥莉佳并不知道自己妹妹心中所想。
她静静的躺在床上,侧着身,看着自己妹妹的侧脸。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个充满神秘的妹妹,今天好帅啊。
“我找她们没用,母后太蠢了,什么都不懂,二妹塔基亚娜太木了,问她也不会回答。”
玛利亚依然僵硬着身体。
她如果动一下,都会触碰到对方的身体。
这是绝对绝对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那么,您找我又是为了什么事呢?”
“当然是为了父亲的事啦。”
该是回想起尼古拉二世对自己的训话,奥莉佳的情绪又陷入低沉。
她突然间抱着玛利亚,要知道这可是赤果着的身体。
“呐呐呐妹妹,为什么父亲他会这么生气啊,你知道为什么吗?”
生气?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无论是与日方的战况还是国内的大规模罢工亦或是现在的大雨灾,都一直影响着整个俄国。
他能开心就有鬼了。
只不过,居然将怒火宣泄到自己女儿身上,这让玛利亚不禁有些诧异。
僵硬着脖子,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玛利亚问道。
“父皇虽然为人……”顿了一下,玛利亚选择性砍掉自己对尼古拉二世的人为评价。
“但父皇他不会轻易宣泄怒火在你身上,姐姐,你是不是在父皇面前说了什么?”
奥莉佳脸色一白,抓着玛利亚的胳膊更紧几分。
“没……没啊,我只是说,我们打那些矮子不可能输,我们那么强,怎么可能输,你说是吧,妹妹。”
玛利亚一听,心里直呼好家伙,奥莉佳踩到尼古拉二世的红线了,就像是当面嘲讽说。
‘你这都打不过?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恐怕现在的尼古拉二世已经是血压拉满了吧。
14.大孝女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如果不是被对方给搂住,玛利亚真想扶着额头。
在日俄战争中,俄国的军备确实比曰本要强,战舰也同样如此。
如果没有历史先知性,玛利亚也会如此认为。
现在的俄国不可能被曰本战胜,就算制度上处于劣势,俄国内的军力也足以碾压整个曰本。
只不过,此时的双方都已经是用尽全力了。
俄国国内矛盾激化,曰本债务深不见底,现在的双方都只是死撑着而已。
她已经不记得这场战争会在什么时候结束,但她知道,曰本将会通过一场海战,结束战争。
或许快要开战了,又或许已经在进行了吧。
可是,身为一个庞然大国,却被一个弹丸小国给打得心神疲惫。
像尼古拉二世这样的人,不可能会开心。
再加上国内的罢工游行越来越多,来自各方势力不断地给尼古拉二世施压。
这样,才会让他将怒火宣泄出来,自己的姐姐奥莉佳只不过是刚好撞在枪口上而已。
“妹妹,在我们家庭里面,就你最神神秘秘了,你肯定知道的,我们一定会胜利是吧。”
尽管没有回头去看,但玛利亚已经感受到对方那充满期待的眼神。
一定会胜利?
抱歉,根据历史进程来讲,俄国最终是战败。
玛利亚不会直接跟她讲,没必要,而且会有风险。
奥莉佳是长期接受封建皇室教育的人,在她目中无人,视人命如草芥。
再看布鲁西洛夫,尽管他是这个体制下的受益者,但他知道什么是错,什么是对。
现在的玛利亚年龄很小,她既没有威望也没有可以抗衡这个体制的实力。
所以她只能用其他方法来为伟大的事业做出贡献。
而这,也恰好是她最危险的时刻。
奥莉佳是自己的姐姐,这一点毋庸置疑,可亲人并不代表不会背叛。
更何况,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一句随意出口的话,会引起怎么样的风波。
所以玛利亚不会跟她说太多事情。
况且,就算历史会因为自己这只蝴蝶的原因而发生偏转,俄国也只会是惨胜。
惨胜所换来的结果,那就是国家内部的矛盾无限激化。
然后就是曰本,一旦战败,一向赌国运的他们也会面临他们所难以承受的巨大压力。
那便是国债。
曰本一直以来都喜欢赌国运,这一次也同样如此。
一旦战败,持有大量国债的国内民众会面临破产,到时候没有了钱的曰本政府。
到那个时候,明治政府将会成为曰本最糟糕得一届政府。
当然,这都是玛利亚自己推测出来的结果。
那都是从俄国惨胜曰本战败的结果去推演。
可是,如果出现意外呢?
玛利亚突然间想起这个问题。
她无法保证自己所在的世界确实是跟自己原来的世界历史一模一样。
特别是自己这只蝴蝶。
一想到这里,躺在床上的玛利亚顿觉惊恐。
大脑飞速运转,脑海中已经开始推演另外一种情况。
一旦出现俄国获得了全胜,那么俄国内部的社会矛盾极有可能会被压制下去。
就算不能完全压制,革命火焰也难以燃起。
再说,不冻港会被现在的沙俄政府给完全掌控。
就算在体制上还处于落后阶段,可以一旦王室掌控了绝对优势,并且控制着国内ZB。
那么,历史将会被改写。
到那个时候,还会有二月革命,十月革命吗?
1917年的格局又会如何?
玛利亚已经推演不出来了。
历史人物具有独特的局限性,但同样的,穿越者也是如此。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这个世界运转,最后出现连自己都无法看清的未来走向,从而产生迷茫。
玛利亚不能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展。
至少,俄国不可以完胜曰本。
发生在中华大地上的战争,无论谁赢谁输,玛利亚都不会开心。
可是,在这一刻,她需要做的是衡量得失。
或许自己该做点事情,至少要保证历史的车轮是朝着自己所认为的方向前进。
“姐姐,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突然间,玛利亚如此问道。
一向强势且似乎无所不知的妹妹,此时此刻居然向自己提问。
身为姐姐的她,难得一次自信。
“你问吧,身为姐姐的我,肯定要为妹妹解惑。”
“请问,父皇当时有没有在说,发生着怎么样的战争?”
奥莉佳回忆了一下,说道。
“父皇当时似乎是说什么想派遣大军南下。”
让大军派往了南方?
这次日俄战争有两个战场,一个是海战一个是陆战。
海军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出动了,似乎派遣了不少战舰过去。
所以,能够说出‘想派遣大军南下’,也就只有陆军方面。
果然,旅顺那边的战况已经吃紧了吗。
“姐姐,父皇有没有说过,这场战争是谁负责?”
虽然奥莉佳并不会涉足政事,但她经常性到处乱跑,打听到的消息比自己还要多。
所以,她或许知道些什么。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是库罗帕特金阁下。”
玛利亚微微一愣。
库罗帕特金这个人她记得。
布鲁西洛夫曾经给她讲过一些军队里的事情,将军和士兵也在其中。
而这里面,有一个人叫做阿列克谢·尼古拉耶奇·库罗帕特金,俄国步兵上将。
虽然军衔上比布鲁西洛夫要高,但布鲁西洛夫对于这个人的评价并不是很好。
他说:阿列克谢·尼古拉耶奇·库罗帕特金是一位有能力的将军,是一名称职的军事管理。
但是,绝对不是一名及格的将军。
其原因也说得很清楚,他的用兵风格太被动太谨慎,只能打一些被动防御战,可一旦陷入苦战,弱点暴露无遗。
有这么一位悠游寡断的步兵上将负责日俄之间的陆战,玛利亚不禁松了一口气。
可就算如此,俄国的军队动员能力还是很强。
玛利亚需要想一下,怎样搞垮自己国家的胜利。
很讽刺,一名公主正在思考着如何搞垮自己父皇的胜利。
父慈女孝,不过如此。
15.穿越者的局限性
政治和战争永远都不可能分开。
如果说战争是政治的衍生品,那么政治就是经济的衍生品。
然而,就目前的俄国来看,无论是战争、政治亦或是经济都是一塌糊涂。
政治上,尼古拉二世毫无作为。
经济上,因为战争的缘故,严重缩水。
现在留给俄国的唯一希望就是战争。
一场必须胜利,然后掠夺他人财富的侵略战。
这场战争,玛利亚必须阻止。
这绝对不是叛国行为,她只是要让俄国走向真正正确的道路。
而现在,年幼的她已经想到了好办法。
人言轻微力之所及的唯一方法。
大雨,在前日已经停息了。
一辆只属于皇室的敞篷马车缓缓使出冬宫,朝着圣彼得堡的一座贵族城区而去。
敞篷马车内坐着两位少女,身边还跟着属于她们的护卫。
路上,奥莉佳有说有笑,就算玛利亚经常沉默,她还是喜欢在她身边说这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自己交心的缘故,姐姐奥莉佳突然间就喜欢赖在自己身边。
玛利亚跟她说:“我不喜欢上帝,你会讨厌我的。”
奥莉佳破天荒地笑道:“上帝喜欢我,我喜欢你,这样就足够啦。”
很不可理喻的逻辑。
所以玛利亚决定利用自己的姐姐。
不久后,马车到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座豪华的庄园,刚入门口,彷佛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花海当中。
就算是玛利亚这样的人,也不禁为此而赞叹。
奥莉佳来过这里很多次了,这一次到来也只是因为玛利亚的要求。
她说:“姐姐,我想去舅舅家里吃下午茶,你可不可以带我过去?”
如果只有玛利亚一个人的话,基本不成。
可是,有了深得这家庄园主人喜爱的奥莉佳帮忙,一切都会好办起来。
于是,今天中午,她们就跟这里的主人越好,到来游玩。
而这家庄园的主人,其身份也是十分高贵。
他是当今沙俄皇帝尼古拉二世的叔叔,叶夫根尼·阿列克塞耶夫。
在军职上,他是海军上将,但这次日俄战争他并没有成为总司令或者指挥官。
负责陆战的总司令是阿列克谢,就算是负责波罗的海舰队也不是他来负责。
同时,玛利亚也曾经在皇宫里面听见叶夫根尼跟尼古拉二世发生争执。
尽管没听清楚他们争执的内容,但那次争执所发生的时间正好是日俄战争的开端。
由此可见,叶夫根尼不可能没有怨言。
所以,他成为了玛利亚的目标。
就在二人陷入各自的思绪时,庄园的管家出现在二人面前。
他微微恭身,以无可挑剔的礼仪态度,说道。
“二位公主殿下,我是奉家主之命,前来带路的,茶点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我来吧。”
管家在前面一边带路一边介绍这座庄园,侍女紧跟在自己的公主殿下身边,周围的护卫寸步不离。
一路上,奥莉佳满怀欢喜地欣赏着这座美丽的庄园,一边牵着玛利亚的手,一边哼唱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过的歌剧曲子。
反观玛利亚,脸色凝重,正思考着如何去做。
她确实是有历史预知性,可同样的,穿越者的局限性也显露无疑。
有些东西不是穿越者就可以担任得了。
军事、政事、管理等等,稍有不慎将会让整个局面都陷入无法挽救的地步。
所以,穿越者不是万能,只有真正成为穿越者之后,才能够感受到那只属于穿越者的迷茫和无助。
更何况,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历史先知性,在某些时候也排不上用处。
她的历史先知性取决于自己上辈子的知识存储。
她知道几年发生二月革命,也知道第一次世界大战是什么时候发生,又有什么著名人物加入这场战争。
可是,某些细节她并不了解。
例如日俄战争的总指挥是谁,又例如沙皇的亲戚又有什么人,性格如何。
这种局限性让玛利亚所在的世界充满了各种未知性。
很快,他们穿过花园,花园之后是一片面积宽大的靶场。
场上有不少靶已经碎裂,子弹壳也散落一地,仆人们正在打理着靶场上的痕迹。
很显然,不久前有人在这里练习打枪。
看了一眼那些被打得稀巴烂的靶,或者说,那人不是在练习,仅仅是在发泄?
能够对这座庄园内的东西如此任意妄为,除了国家君王沙皇之外,就只有这座庄园的主人。
叶夫根尼他很不高兴。
不错,这是一个很好的消息,玛利亚微微扬起嘴角。
日俄战争已经持续了有好几个月时间。
连续几个月了,这位舅舅的气都没有消去,可想而知是有多愤怒。
毕竟,身为海军上将的他居然不能指挥俄国最强海军去攻打敌人,这对于他而言,是一种侮辱,来自于侄子的侮辱。
不久后,他们来到了后花园。
后花园也同样美丽,鸟语花香,与外面的世界呈现出鲜明对比。
听刚才那位管家介绍这座庄园似乎还要扩展,这是何等的奢侈。
玛利亚更加坚定自己对封建皇室的反对。
这个下午,她与奥莉佳都在后花园共赏下午茶。
下午茶很丰富,精美的甜品,来自英国的上等红茶,一位优雅的先生为二人拉响小提琴。
奥莉佳一直在说话,她似乎有着说不完的内容。
身为妹妹,玛利亚很乖巧地听着。
这无聊的下午茶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然后,玛利亚的目标出现了。
肥胖的身姿,矮冬瓜似的脑袋,一双颓废暗淡的眼神。
很显然,他就是庄园的主人,自己父亲尼古拉二世的叔叔,如今的俄国海军上将叶夫根尼。
目标人物出现了。
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玛利亚就看到他那双不耐烦的眼神。
那眼神只停留了一瞬间,又恢复正常。
他看向玛利亚和奥莉佳二人,面露微笑。
就像一位慈祥的长辈一样,与二人说道。
“尊敬且可爱的两位公主殿下,欢迎来到我的庄园啊。”
他在欢喜。
但玛利亚知道,他内心充满了嫉妒。
她要将这个嫉妒给勾出来。
16.《演员》
连续数日的倾盆大雨停息了。
天空中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阴沉,但依旧是乌云遮盖,没有任何光亮透出。
天上的太阳仿佛也被这片乌云所遮住,整个天空变得暗淡起来。
街道上行走着一些人,他们都在低着头快步的走着,似乎不敢抬起头来,因为抬起头,就会触及那一片乌云。
乌云之下,罢工从未停息。
他们在抗议,在反对。
引领他们进行罢工的组织有很多,都是为着各自利益进行。
有些甚至是国外势力,其目的正是针对目前的沙皇政府。
当地警察机构已经出动警力去镇压游.行工人,但也仅此而已。
然而沙俄政府却对国内的工人游.行不闻不问。
他们不在乎,也不关心。
只要不会危及到自身利益,沙俄皇族都不会放在心里。
叶夫根尼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他拥有着高贵的身份和地位。
当今沙皇尼古拉二世就是自己的侄子,他更是沙俄海军上将,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然而,他却被忽视了。
“这场战争的重要性远高于目前的国内问题,所以以你的能力,不足以胜任这场大战。”
沙皇尼古拉二世如此说道。
他在否认自己,唾弃自己。
在自己出征杀敌的时候,他连毛都没长齐,此时此刻居然在否认自己?
叶夫根尼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侮辱。
可是,自己的侄子已经是沙皇了,就算如此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无奈,愤怒,不满还有怨恨。
负面情绪如狂风骤雨般,冲击着自己的大脑。
而今日,他还要去招待那臭小子的两个女儿。
不爽,很不爽。
叶夫根尼已经在心中把尼古拉二世给诅咒了无数遍,可就算如此,自己还得做足面子工作。
这是皇帝的女儿,无论如何都要给足面子。
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叶夫根尼回到了庄园。
狰狞已经收敛,取而代之的是长辈的慈祥。
管家为他推开后花园的门,叶夫根尼出现在两位公主殿下面前。
他笑道。
“尊敬且可爱的两位公主殿下,欢迎来到我的庄园啊。”
“希望这个甘甜的下午,能为你们带来美好的回忆。”
他满怀笑容,可爱可亲的神态让奥莉佳感受到属于亲人的亲切感。
可是,皇室内会有亲情?
无论是中华那边的皇室亦或是欧洲这边,血缘永远都是政治上的工具。
联姻手段层出不穷,有些时候你还得为了国家的利益与一个比自己大了一整轮的女人联姻。
所以,玛利亚在心里冷笑一声。
从一开始她就看出这位舅舅的虚伪。
当然,论演戏,谁不会呢?
“舅舅,下午好呀。”
玛利亚摆弄出一张小可爱,笑嘻嘻地挥了挥手。
对于一个只有14岁年龄的小女孩,没有人会升起怀疑,叶夫根尼也不例外。
邀请这位舅舅共度下午茶时光,三人有说有笑,画面其乐融融,充满了温馨。
见时机差不多了,玛利亚话锋一转,突然把话题转移到自己的便宜老爸身上。
“原本还想把爸爸也一起拉过来的,可惜最近他在苦恼着什么呢,哎,真可惜啊。”
奥莉佳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她怎么没听懂自己妹妹话语中的意思。
她们从来就没想过把父皇给拉过来的打算。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
相对于奥莉佳的疑惑,叶夫根尼脸上不屑一闪而过。
苦恼?如果那臭小子任用我去统帅大军,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不屑神色一闪而过,叶夫根尼并没有向两位公主表露出任何真实想法,反而还故作伤心,叹息说道。
“体谅一下你们的父皇吧,他呀,可是在为国事忧心忡忡呢。”
奥莉佳茫然的点了点头。
玛利亚露出一抹天真单纯的笑容。
“嗯嗯嗯,舅舅最棒了。”
“呵呵呵呵,能让小公主这么喜欢,这是我的荣幸。”
虽说自己被挡在战争之外,可叶夫根尼心中一直不服。
本以为已经接受了,可这一次被玛利亚点了一下,他心中的不满又一起升起。
或许,能借此机会在这小妮子口中探出一些口风?
心中如此去想,他便小心翼翼的对玛利亚进行试探。
“放心好了二位公主,你们父皇英明神武,肯定会把敌人给打得落花流水,趴在地上求饶。”
说罢,哈哈大笑,可那眼睛却一直停留在玛利亚身上。
他在等待玛利亚的反应。
一个孩子,不可能有成年人的城府和心计,他们最容易将秘密说出口。
在他眼中,只有14岁的玛利亚也不例外。
似乎想起什么令人心痛的事情,玛利亚吸了吸鼻子,有些伤感的说道。
“可惜,父皇他在发怒呢,你说是吧姐姐。”
看向一脸懵圈的奥莉佳,玛利亚悲痛欲绝。
“哎呦,那真是冤你们了啊。”叶夫根尼一脸心痛的抚着两位公主的脑袋。
“不,我不冤,是姐姐大人她冤,是我没有去挨骂,让父皇把怒火发泄到姐姐身上,嘤嘤嘤。”
“哎呦,真是可怜的孩子,别哭别哭,没事的。”叶夫根尼依旧在安抚。可随后他话锋一转,直接问道。
“那么,你们父皇有没有说其他东西呢?或许我能帮你们父皇解决掉困难噢,这样的胡,你们父皇就又能再一次露出笑容了。”
哇,这死秃子好恶心。
第一次装萌,虽然演技不足,但可爱的小萝莉样貌弥补了缺点。
只不过,一直在发嗲,连自己都被嗲得骨头酸软。
强忍恶心,她做出回忆的动作,然后说道。
“我记得父皇说什么想要让大军南下,想必已经在准备了吧,一定要揍爆小鬼子!”
玛利亚挥了挥可爱的小拳头,惹得叶夫根尼一阵皮笑。
要调动大军,需要在后勤上进行准备。
既然要调动大军,后勤上的准备肯定要一段时间,这就给了叶夫根尼可以发挥的时间。
他坚定的认为,自己才是胜利的关键。
不单是自信,更是要洗脱沙皇给他的屈辱。
二人又继续着这虚伪的下午茶,唯有奥莉佳还一脸奇怪。
她有一种错觉,自己不是公主,而是一个小丑。
17.这一年,约瑟夫还很邋遢
当天晚上,叶夫根尼带着自己的亲信部队,离开了圣彼得堡。
一周过后,日俄战争的战况传到了冬宫。
曰军已经占领了旅顺外围,俄军撤入堡垒,双方开始陷入僵持当中。
这次日俄战争的总司令库罗帕特金已经准备撤军,等待援军到来。
然而,正如布鲁西洛夫所说的那样,库罗帕特金性格犹豫寡断,在被皇室和叶夫根尼等主战皇室派的人强烈要求,一定要保住旅顺海军基地。
于是乎,辽阳会战蓄势待发了。
玛利亚之所以知道这些消息,最大功臣便是自己的姐姐奥莉佳,然后就是布鲁西洛夫。
不久之前,布鲁西洛夫镇压了一处叛乱,立了大功的他深得沙皇喜欢。
于是乎,他开始能接触沙皇身边的一些重要事情。
在整理完所有信息之后,玛利亚开始觉得自己是多心了。
就论现在的俄国高级将领里面,其指挥能力远不如曰本那边。
为此,玛利亚又继续着自己的著作。
这本著作是参考未来的神作《狂人日记》。
这不是文抄公,玛利亚只是记得里面的部分内容,可是要让她一字不差的默写出来。
很难,几乎不可能。
可玛利亚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打算。
周树人先生是她的尊敬的人,她不会以‘偶像’两个字来形容,因为她认为这是一种侮辱。
所以对于她来说,周树人先生是她的启蒙者。
“任何人都不能阻挡历史的车轮。”
他曾在北大学校面对千万学子,如此说过。
上辈子,玛利亚与他相隔百年。
这辈子,玛利亚与他相距千里。
可是,思想与觉悟,没有时间限制,也没有距离限制。
这一次,她没有使用钢笔。
摆放在桌面上的是侍女小艾米特意从一些到来俄国留学的学子那里买来的毫笔。
毫笔被墨水染黑。
微微的合上双眼,玛利亚回忆起上辈子在学校里学过的毫笔。
笔锋落下,写下第一章《日记》。
她决不会完全去默写周树人先生的小说,这是一种不尊敬。
所以她会根据俄国现状和自己对《狂人日记》的理解,开始写下属于自己的《日记》。
洋洋洒洒,一张又一张。
从昼到晚,再从晚到昼,一连五天,她所落下的字,染黑这张雪纸。
点明名字《疯子日记》。
最后落笔,著作者:迅子。
玛利亚将自己写出来的小说分别交给了侍女小艾米和布鲁西洛夫。
侍女小艾米文化不多,连字都懂不了多少,所以她看不懂里面的意思,只是觉得《疯子日记》看得渗人。
布鲁西洛夫手抄了一份,自己保留着玛利亚的亲笔手稿。
第二天,根据玛利亚的指示,二人分别以自己的方式将这份《疯子日记》为其他人所知道。
侍女小艾米已经是地下读书会的成员之一,她将《疯子日记》交给了读书会会长。
会长看完之后,决定自掏腰包,去找出版社将这本日记给印刷出来。
他还提出请求,希望可以见见这位作者,可是玛利亚不愿意,小艾米自然拒绝了请求。
布鲁西洛夫这边就显得简单许多。
他也同样找了出版社印刷了书本,但他所印刷出来的封面更加精致,华丽。
如果说读书会是为了让底层人民都能读上书,那么,布鲁西洛夫则是让上层的人了解到这本书。
例如学生,老师和ZB家。
短时间内,《疯子日记》被无数人所知晓。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里面,《疯子日记》落在了约瑟夫手上。
他躲在一间简陋的荒废工棚里面。
因为不久前的连日大雨,这座工棚已经没人居住。
但幸亏这几天天气转晴,工棚内的积水已经干了,这也就方便了约瑟夫。
如今的他已经是沙俄政府通缉犯,之所以没有离开,全因为任务在身。
“约瑟夫,组织需要你去找一个人,了解对方,辨别对方究竟是我们的同志,亦或是敌人。”
那是导师的任务,约瑟夫义不容辞。
只不过,要找到那个人并不容易。
唯一留给他的线索便是那位在皇宫内部工作的女孩子。
前几天一直大雨,导致他没有机会去找人。
雨停过后,身边的同志跟他说那女孩出现了,可在他到了之后,女孩又走了,她所留下的仅仅是一本著作。
一本以连他都不禁为之赞美的优美俄文写下的小说。
《疯子日记》。
奇怪的书名。
约瑟夫笑了一声,这世上作者千千万万,可他们每一本著作,其书名都是响亮或者充满诗意。
再不济也是平平淡淡才对。
就像是自己所喜欢两部著作,也同样拥有着两个响彻灵魂的书名。
《进化论》、《资本论》。
可是,这本书居然起名为《疯子日记》。
怎么着,是一本以疯子为主角,然后疯子太无聊而去写日记的小说。
那写作的作者怕不也是一个傻子吧。
想到这里,约瑟夫又是一阵笑声。
笑声过后,他却好奇了。
究竟是一本怎么样的书,居然起了这样一个奇怪的书名。
《疯子日记》。
疯子……
这世上的疯子,何等的多啊。
俄国沙皇尼古拉二世是一个疯子,他只顾自己的野心,全然不顾国内民生。
自己所尊敬的弗拉基米尔也是一个疯子,他试图让俄国走向一个从未有人到达过的领域。
自己也是一个疯子,身为一名神父的他居然否认上帝,否认教会,然后去追寻一个缥缈梦幻的理想。
这世上的疯子,何其之多。
想到这,约瑟夫笑了。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嘲。
可是,他仍旧相信,这是道路的正确性。
他走了上去,向会长发出请求。
“可不可以让我看看这本小说的内容?”
他想看看,这本怪书究竟写了什么内容。
会长没有答应,反而拿着自己的钱袋走了出去。
自那天起,约瑟夫就没见到过会长,自己所要接触的宫内女孩也一直没见到。
直到了今晚,他终于见到了会长。
会长给了他一本书。
一本他视若珍宝的书。
“好好阅读,但记得要还。”
约瑟夫接过这本书,粗糙的纸张,摸起来手感很不好。
简陋的封面没有半点装饰,只印着这本书的书名。
《疯子日记》。
18.约瑟夫与疯子
1904年,圣彼得堡的工棚很冷。
就算已经是春天了,但这里的夜风,依旧冷得让人发颤。
外面,散发着冰冷的死静。
已经是深夜了,但不知道时间。
夜空见不得半点月光,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黑暗所笼罩。
擦——
火焰亮起,光亮冲破了黑暗。
他小心翼翼的点亮着桌子上的油灯。
搂紧着单薄的衣服,忍受着饥饿和寒冷,约瑟夫把《疯子日记》拿了出来。
一本奇怪的书。
奇怪的书名,奇怪的日记,还有那奇怪的作者。
充满着各种‘奇怪’的作品,他却想起会长那满怀激动的神情。
这本书,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工棚外,响起了猫叫。
风,吹入破旧的木棚里面,吹得灯油里的火苗,微微晃动,照得他的影子到处都是。
翻开第一页,第一章。
‘圣彼得堡日记’
他开始阅读起来,段落句子通俗易懂。
没有刻意的故作高深,看起来就跟一本日记差不多。
然而,约瑟夫越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本日记是以疯子的第一人称去写,但问题也就在这里。
既然是疯子,为什么他写的内容会跟正常人差不多,甚至还比正常人更有文化?
约瑟夫不懂,他继续去看。
然后,日记的内句子开始发生变化。
字与字之间,充满着诡异。
深沉的夜晚,在这座漏风的工棚里面,约瑟夫感受到阵阵寒意。
他开始有点看不懂了。
这个疯子很正常,他绝对没有疯,反而是他遇到的人,全都是疯子。
日子里写着。
‘狮子似的凶心,兔子的怯弱,狐狸的狡猾……’
‘舅舅又在喧嚣,只有血缘关系的父亲在怒吼,挥砍着手上的刀……’
约瑟夫开始对这部著作进行着属于自己的阅读理解。
他试图去理解这个疯子,理解书中的所有人,所有事,所有物。
‘我很害怕,但我只想离开这里……’
‘我必须保护自己……’
前期的胆怯,日记里的‘疯子’每时每刻都在害怕,却又不能表露在外。
‘狂风在咆哮,像在怒吼,像在呐喊……’
‘铁屋很冷,所有人都昏睡在里面……’
‘我呐喊了一声,试图惊醒他们……’
‘那是光,我要追寻的光……’
中期的信仰,日记里的‘疯子’在寻找方法,最后他找到了。
‘我翻开历史,里面没有年代……’
‘歪歪斜斜的,每一页上都写满了‘资本利益’’……
‘我睡不着,我叫不醒,直到深夜,我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
‘满本都写着剥削。’
‘我要追寻那道光,属于未来的红光,就算被身边人所不理解。’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后期的追寻,‘疯子’成为了人们口中的疯子,但他不介意,钢铁一般的意志让他屹立不倒。
《疯子日记》完结了。
工棚外,响起了鸡鸣声。
第一缕阳光从天边亮起,冲破了黑夜的昏沉,将属于希望的光亮泼洒大地。
抓着这本书,约瑟夫被外面的人声所惊醒。
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看了一整晚。
这本著作不长,甚至可以说很短。
只有十几篇日记,可每一篇都让他为之着迷。
他不是疯子,四周围的人才是真正的疯子。
然而,正因为只有他一个人不是疯子,才会被其他人认作为疯子。
敲打他,咒骂他,数落他,然后驱赶他。
这个疯子与他们何等的相似。
他见过很多人,也认识过很多人,可是他们都不理解约瑟夫等人的梦想。
就连自己的母亲也是这样。
“如果要改变这个世界,那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去做?”
母亲曾经这样对自己说过。
她很失望,十分的悲伤,因为那是自己第一次被捕入狱的时候。
面对母亲的愤怒和悲哀,约瑟夫选择了沉默。
四周围的人也是这样看待这自己。
熟悉的朋友对他产生隔阂,慈祥的神父对他露出厌恶。
无数人都在排挤着自己。
他,成了《疯子日记》里面的疯子。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否可以取得成功。
或许,这只是飘渺的理想,与现实格格不入。
可就算如此,约瑟夫也从不气馁。
因为这就是革命者。
为了理想和奋斗,任他风吹雨打。
捏着《疯子日记》,约瑟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清晨的空气异常清新,一夜未眠的他没有丝毫疲惫。
全身上下都充满了精神。
从工棚里走了出来,约瑟夫狠狠地伸了一个懒腰。
扬起头,迎面阳光触碰,他彷佛解放了。
双眸微微睁开,约瑟夫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一直以来,身边的同僚都将他形容成一个‘不苟言笑的铁疙瘩’。
他不爱笑,因为战斗从未结束。
可今日,他想笑,放开怀的笑。
未来的我也一定要成为疯子,成为那钢铁意志般的疯子。
约瑟夫离开了。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迎着阳光走去。
被他捧在手心上的《疯子日记》,已经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任务尚未做完。
他很想去看看,写出《疯子日记》的人,究竟是谁。
或许是导师要求他去寻找的隐藏同志。
满怀期待地,约瑟夫再一次来到了地下读书会,等待着那个可以为他引路的,宫廷侍女。
——————————
“啊啊啊啊秋!”
一大早醒来,玛利亚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侍女小艾米大慌失色,连忙跑了过去,又是看又是摸的,惹得玛利亚一阵耳赤。
“别闹了,我没有感冒和发烧,只是觉得有人在惦记着自己而已。”
小艾米还是不肯放心,折腾了好一阵子才勉强放手。
今日,又是和平的一天。
日俄战争会如何已经不是玛利亚所能操控得了了。
现在的她只有14岁,怂恿一个无能的皇室亲戚过去,多多少少都会给那边的将军带来一些麻烦。
更何况,库罗帕特金本身就是一个悠游寡断,又缺乏自信力的将军。
正所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被这么一个皇室蠢货给捣乱,肯定会被折腾得要死要活。
所以,今天的她又要开始写作了。
双手合十,玛利亚朝着东方拜了拜。
迅哥,日后有缘相见,我一定要请你抽烟喝酒。
19.人心,不是铁做的
写一部作品不容易。
写一部可以让人感动的作品不简单。
写一部足以惊醒铁屋内的人,极其困难。
在玛利亚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迅哥的作品。
小时候,她认为迅哥的作品很晦涩难懂,还要全文背诵,十分讨厌。
成年后,她走出社会,经历了各种社会磨炼,她开始回忆起迅哥的作品。
深刻,过瘾,令人深思。
至此,她成为了迅哥的书迷。
就算来到了这个世界,迅哥的作品,对她依旧有着无法磨灭的深刻影响。
《疯子日记》已经批量了。
玛利亚对这部作品给予极高的期待。
她确实是参考了迅哥《狂人日记》,但又与《狂人日记》完全不同。
迅哥的《狂人日记》是在描述那个时代的黑暗,愚昧和无知。
玛利亚的《疯子日记》是想激励革命者,就算遭到周边人的冷漠与白眼,也要一直坚持下去,如钢铁一般坚不可摧。
她赋予了极高的期待,可随后又在思考另外一个问题。
如今的俄国底层百姓多数都是文盲,不识字的占据绝大多数,能够认出数字的农民或者工人,就已经是有一定的文化水平。
她曾在布鲁西洛夫那里得知,当今的俄国政府对国内非文盲人数进行过统计。
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国内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文盲。
而这其中,可是排除了只看得懂数字而不识字的农民和工人。
由此可见,这里面的水分是何等的巨大。
说是百分之九十五都不为过,她甚至在布鲁西洛夫那里了解到,军队里的士兵也同样如此。
能够识字的,已经可以当任领导了。
可水平文化上,寥寥无几。
看样子,让俄国摆脱困局,任重而道远啊。
今日,天气晴朗。
侍女小艾米又一次奉自家公主的命令出去了。
这几天她总是为玛利亚跑腿,前前后后,忙个不停。
反观冬宫这边,不久之后又有盛大的典礼要举行。
奥莉佳第一个跑到自己房间里面,拖着妹妹的小手表达出自己的开心。
毕竟这是属于东正教的大型典礼,身为虔诚的信教徒,奥莉佳自然开心。
况且,这场典礼之后,还有不少好吃和新奇的玩意。
孩子嘛,最喜欢这种热闹的场景了。
“你侍女呢?为什么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面,不在你身边了。”
奥莉佳对此感到十分不满。
这可是帝国第三公主,自己最喜欢最可口的妹妹了,一个低贱侍女居然不是时刻陪伴在身边?
奥莉佳脸色一沉:“妹妹,换个侍女吧,你那不听话的贱婢可以杀掉。”
玛利亚的手微微一颤。
看着自己姐姐的眼神,充满了诧异。
奥莉佳只是比自己大五岁的女孩,可此时的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尽管自己对沙俄皇族的血脉并没有半点兴趣。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愿意让一个孩子变得如此冷漠无情。
连忙抓住奥莉佳的手,玛利亚认真的注视着对方双眼。
“姐姐,以后这样的话不能乱说,人的生命是无价的。”
“玛利亚你又来了。”奥莉佳一脸无奈:“她们都只是低贱的贱民而已。”
“如果你再这么认为,那以后你就别来了。”说罢,准备松开双手。
奥莉佳连忙抓住,脸色有些慌张。
“好好好,我听你的,我以后都不这样。”
“不单是不能乱说杀人的话,更要把生命的平等注重起来。”
“但是……”奥莉佳还想说些什么,直接被玛利亚给打断。
“奥!莉!佳!我是很认真的态度,如果你不以认真来对待,以后我们就不用再见。”
她不愿意看着一个女孩从自己面前堕落,既然不愿意,那宁愿再也不见。
奥莉佳第一次看到自己妹妹的强势,年龄还小的她直接被镇住。
本来,玛利亚的发育就很快,身高已经跟奥莉佳差不多,加上自己成年人的灵魂,言语之间都让奥莉佳感到安全感。
所以这一次,她哭了。
哭得一塌糊涂。
玛利亚没有安慰,而是认真的注视着她。
等她哭够之后,玛利亚才以缓和的语气问道。
“奥莉佳,杀人的想法,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明明只是自己的妹妹,可奥莉佳丝毫不敢反抗,吸着鼻子,断断续续的说道。
“是父皇那里,他说如果看谁不舒服,都可以杀死。”
果然如此。
孩子的成长都与父母脱不了关系,这就是家庭教育。
尼古拉二世就是一个暴君,由他来教育,奥莉佳能好才有鬼了。
将奥莉佳扶到床边上,玛利亚语气深长地与她说道。
“姐姐,首先我得跟你说清楚,父皇的话是错的。”
“诶?……但是……嗝……父皇的话…嗝……为什么错……嗝……呢?”
“因为我们都是人,我问你,如果其他人看你不舒服,那他可以杀你吗?”
“当然不行……嗝……”
“同样的道理,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能杀他呢?”
“因为我……嗝……是公主啊。”
“可如果你离开了俄国呢?你什么都不是。”
玛利亚一步步的教育着她,试图对她的思想进行改变。
这算是自己的一些私心。
这世上,谁没有私心?圣人如此,自己更不能脱俗。
奥莉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最后,玛利亚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书。
一本当今时代内硬核科学书,达尔文的《进化论》。
说是悠游寡断也好,举棋不定也罢,玛利亚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给自己姐姐灌输思想。
毕竟,历史上强如约瑟夫这样的钢铁慈父,在年轻的时候还是一名诚恳的神父呢。
这世上谁没有犯错?谁没有思想走歪过?
趁着她还有机会,玛利亚就是想试试看,试试看有没有机会。
不是从沙皇皇室内部进行改变,只是单纯的改变身边的几个人而已。
人心终究不是铁做的。
至于未来如何,见步走步吧。
当日,奥莉佳第一次阅读宫廷外的书。
她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书。
没有纯白色的骑士,没有高贵的公主,没有圣杯的追寻,也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情。
在这本书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内容,深深的震撼着她。
她彻夜长度,一晚上都没有睡觉。
渐渐的,一个可怕的想法从她脑海中浮现出来。
他们人类,究竟是不是上帝所创造的?
上帝是否真的存在?
这一晚,俄国第一公主失眠了。
20.女人哪有书好看
今天一大早,一直仪仗队从冬宫里面走出。
华丽的马车缓缓驶出,高贵的沙皇尼古拉二世出现在此。
这一日,是东正教的洗礼节,同时也是沙皇特意要求的典礼。
听宫廷内的人说,沙皇想向上帝祈祷,所以才会举行如此庞大的典礼仪式。
与之同行的还有皇室内部的重要人物。
玛利亚也在其中,只不过相对于其他人的欢喜,玛利亚正一脸愁容的看着四周。
如此奢侈的行为,在国家正出于极度贫瘠且为难之际,尼古拉二世居然把希望寄托到上帝身上。
不问苍生问鬼神,这沙皇老爸没救了。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玛利亚的目光被另外一处场景所吸引住。
那是一支距离他们这里五十多米距离的队伍。
队伍里的人衣衫不整,双手双脚都锁着铁链铁扣。
玛利亚向侍女小艾米问道:“他们是谁?”
小艾米脸色微妙。
“他们是流放者。”
为何被国家所流放?
因为犯了国家大罪罪。
可是,这国家的大罪又是什么?
动摇沙皇政权。
或许在这里面确实是有一些罪大恶极的人,但她相信,被流放的人里面,也会有一些同志。
绷紧着扶边上的手,玛利亚强忍与他们对视的欲望,撇过了头。
何等的无力,何等的苍白。
久久的长叹,只剩下一句细不可闻的声音。
“知道了.”
天空,积云不知何时散开了,温暖的阳光洒落下来。
点点滴滴的,落在玛利亚肩上。
巨大的冬宫遮挡住部分阳光,阴影盖过皇帝的专属马车。
庞大的队伍开始动了,此行目的地真是彼得保罗大教堂。
沙皇的士兵在前面开路,驱逐挡在街道上的路人。
低微的人匍匐在地,亲吻着大地。
农民眼中闪过了惊恐,害怕地躲在后面。
工人麻木的让开道路,随后又目送沙皇的队伍离开。
与皇后坐在同一车上的奥莉佳,没有了一开始的兴奋。
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充满了迷茫。
皇后注意到奥莉佳的异常,她亲昵地搂着自己的女儿。
“怎么了,这可是你最喜欢的典礼仪式,你应该开心才对啊。”
奥莉佳抬起那双迷茫的眼睛,直视着皇后。
她微微张嘴。
“母后,为什么他们说,上帝不存在?”
皇后听到后,脸色大变,连忙捂住她的嘴巴。
强作冷静地环顾四周,又看向头顶上的那片天空个。
最后,把目光落在奥莉佳身上。
眼神凶狠,语气强硬地警告说道。
“不能对上帝有半点污蔑,知道没有?”
奥莉佳从未见过母后这么凶狠的样子,一时间被吓到了,缩在马车的角落。
见自己女儿服从后,皇后又露出温和的笑容。
就仿佛,刚才的凶戾完全不存在一样。
马车继续前进,四周的景色不断后退。
奥莉佳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她猛然发现,刚才母后的样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自己也曾经这样对待过自己的妹妹。
她否认上帝的全能,甚至不愿意相信上帝的存在。
那个时候的奥莉佳对她反怒,心里恨不得她立即死去。
难不成那个时候的自己,也是这样可怕的吗?
脑海中浮现出《进化论》所描绘的情景。
那是一个没有任何文明的世界,生物在互相厮杀,人类也在厮杀的过程中不断死去和出生。
如果真的有上帝,如果上帝真的爱他的子民,那为什么还会出现这样的死亡?
为什么要出现战争?
奥莉佳的迷茫越来越深。
坐在马车上,圣彼得堡的风迎面吹来,她感到无比冰冷。
回过头,玛利亚的马车就在她后面。
此时的玛利亚正在看着手上的一本书,厚厚的一本,很认真很专注。
眼睫毛微微颤动,细薄的红唇泛着光泽。
那样子,十分迷人。
奥莉佳连忙回过头,看向前方。
不知为何,那颗心脏正跳个不停。
再一次小心翼翼的回过头,正好玛利亚也揉着脖子,与她对上了眼。
玛利亚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又继续看书。
奥莉佳气得鼓起腮子。
什么嘛,这破书有什么好看的,难道还比我好看?
虽然不服气,但双方隔着马车的距离,没法交流。
她只要把好奇心埋在心里。
路上不算颠簸,很快就到达了彼得保罗大教堂。
因为这是皇室出行,按照惯例会有会有礼品发送。
身后跟着一大批百姓,他们麻木的跟着,就是为了这施舍一般的礼品。
这是俄国的一种习惯,每逢皇室车队出门,都会给百姓派放礼品,彰显皇族的威望。
尼古拉二世牵着自己的皇后,在牧首的引领下,进入这座华丽的大教堂。
教堂金碧辉煌,在阳光之下,散发着神圣的光泽。
玛利亚没有立即进入,而是默默的回过头,看向身后的情景。
护卫队长正指挥着士兵,将礼品进行派放。
这些百姓正争先恐后地往前拥挤,场面极其混乱。
这场礼品分发的负责人是尼古拉二世的叔叔,同时也是自己的舅舅谢尔盖大公。
他的职责是维持秩序。
然而,他却站在一旁,以一种看猴戏的目光,注视着低下的百姓。
没有他的安排,士兵们很难稳定秩序。
“舅舅,你不去维持秩序吗?”玛利亚忍不住问道。
谢尔盖大公笑了。
“我亲爱的小公主噢,难道不觉得这些为了争夺礼品而大打出手的贱民,很可笑吗?”
“他们或许会对我们皇族产生不满,举行罢工,或者游行,但那又如何?”
“他们还得吃饭,还得生活,只要我们施舍点小惠小利,他们都会感恩戴德。”
“所以说,就是一群贱民,哈哈哈哈哈。”
捧着大腹,谢尔盖大公也进入了教堂。
阳光很烈,嗮得皮肤滚烫,可玛利亚只感到心寒。
民智还没开发,但并不代表民智就永远沉睡。
玛利亚扎起金色的长发,走向正焦头烂额的护卫队长。
这名队长发现玛利亚的到来,正打算行礼,却被玛利亚给制止。
“礼品准备得够吗?”
当头一问,让护卫队长有些诧异,但他还是很称职地给予回答。
“因为早有准备,所以礼品是绝对够的。”
“那么士兵,听从命令,请立即维持秩序。”
21.麻木的人民,失去了灵魂
玛利亚的命令很简单。
分开人群,逐一派分礼品,并且让士兵维持秩序。
为了确保不会出现流血事件,玛利亚让士兵卸掉火器和刀刃,都以警棍作为最后手段。
这些士兵都出自冬宫,受过专业的训练,而且身上穿着代表国家武力机构的服装,一般人不敢随意接近。
她下令。
“对台下百姓进行安排,如果有人违反秩序,立即剔除获得礼品的权利。”
“让士兵们记住,不到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可以使用武力,如若有人违反规定,记下大过。”
在皇室内部,如果一名护卫被记下大过两次,将会被流放到西伯利亚。
要知道,那是全俄国最为恶劣的地方。
在那个冰天雪地里面,只有最为原始的生活。
队长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立即将玛利亚的指令传达下去。
尽管他们听从谢尔盖大公的命令,但如今谢尔盖大公进入礼堂,那么转而听从公主殿下的,也并无不可。
更何况,这是当前最正确的指令。
她的命令被传达下去了,士兵们开始执行任务,秩序得到了维持。
某些不肯听从的顽固分子被强行驱逐,大部分人都遵守士兵的命令。
只不过,玛利亚却在他们眼中看不到任何感情色彩。
那是一片死寂。
空洞,无神。
她没有回去教堂,而是继续留在外面,负责监管秩序。
一个小女孩居然在指挥着一大群成年士兵,这画面看起来十分滑稽。
可是,却没有任何一名士兵为此而感到不满。
他们在努力地维持着秩序,并且向这些百姓派放礼物。
相对于使用暴力,这些士兵更愿意与百姓们和睦相处。
因为,在士兵这个身份之前,他们也是一名百姓。
父母可能是工人也可能是农民,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眼前这些衣着破烂陈旧的百姓,不禁让他们产生了一丝亲切感。
礼物还在派送,秩序得到了维持。
教堂里,依旧举行着庄严且繁琐的洗礼。
一名教堂牧师向这一家人泼洒圣水,寓意着上帝的祝福。
奥莉佳是第一个发现自家妹妹一直没出现的人。
她有些担心地拱了拱自己身边的侍女。
侍女会意,立即朝自己所熟悉的小艾米悄悄走去,回来后把消息告诉给奥莉佳。
三公主殿下在外面,没有进来的打算。
奥莉佳知道自家妹妹不信上帝,甚至可以说讨厌上帝。
这是一种亵渎,可奥莉佳却没有了以前的愤怒,仅仅是有些无奈,眼神深处隐藏着一丝迷茫。
教堂牧师走到她身边,却见不到三公主,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眼见将要惊动母后和父皇,奥莉佳突然间朗诵起了经文,将注意力给吸引在自己身上。
可是,沙皇尼古拉二世还是注意到了异常。
他的另一个女儿没有在此。
“玛利亚呢?她在哪里。”
低沉的嗓音,在神圣的教堂里面回荡不止。
威严的沙皇不允许任何无法掌控的事情发生,身为他的长女,奥莉佳十分了解。
如果被他知道妹妹在外面跟士兵们混在一起,肯定会发怒。
“啊!父皇,我知道。”奥莉佳连忙叫了一声。
略显无礼的行为,让皇后眼神不悦,同时也让二妹塔基亚娜露出奇怪的眼神。
塔基亚娜的眼睛视线,一直停留在奥莉佳身上,一刻不离。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奥莉佳绝对会发觉二妹的异样。
但这一次,她面临着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威压,额头上都已经渗透出汗水。
“父皇……”她咽了咽口水,低着头颅,卑微地说道。
“妹妹她身体不适,似乎去方便了。”
尼古拉二世并没有怀疑。
一个十几岁大的女孩子能弄出什么花样,况且还是自己的女儿。
这可是亲生女儿,不可能危害自己,唯一担心的只是会不会毁了皇室的形象而已。
当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尼古拉二世还是得做足面子功夫。
露出温文尔雅的笑容,就像是一名慈父一样,他温和说道。
“既然如此,你就过去看看玛利亚吧,免得出什么事了。”
奥莉佳闻言,连忙低着头,深怕会被父皇看出自己的喜悦之情。
压着头,恭着身,奥莉佳无声小跑的离开了教堂。
塔基亚娜的目光停留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然后又回到神父身上。
教堂内的洗礼依旧在继续着,外面的礼物派放也逐渐进入尾声。
因为玛利亚的刻意要求,这一次并没有出现踩踏事件。
她记得,在刚出生的时候,沙皇也弄个好几次这样的大型典礼,因为没处理还秩序问题,经常出现踩踏事故。
对于皇室内的人而言确实不算什么,但对于士兵来讲,那是一种折磨。
大门推开,奥莉佳提着裙子往玛利亚这边跑了过来。
她正好看见扎了一个马尾的玛利亚站在高台上。
烈阳的光芒洒落下来,落在玛利亚身上,充满了圣洁的感觉。
奥莉佳快步走上高台,却又立即收起自己欢喜的表情。
嘟着嘴,沉着脸,她绝对不能让妹妹看到,自己因为看到她而欢喜的表情。
这实在是太没威严了。
自己是姐姐诶,身为姐姐的威严,不能没有。
“咳咳!”奥莉佳重重地咳了一声,将玛利亚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妹妹啊,你刚才不在,父皇可差点发怒了。”说完,两只手缠在自己背后,奥莉佳嘿嘿一笑:“如果不是我,你肯定要被训话。”
玛利亚微微一笑。
“嗯,谢谢了。”
“嘿嘿,身为姐姐,这不算什么,对了你在干什么?”她靠了过去,只见底下的,是黑黑的一大片人。
士兵正派放着礼品,百姓正有条有序地排着队。
奥莉佳惊讶:“他们居然排队了?”
玛利亚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
“没想到这些贱……我是说贫民,居然会遵守秩序,真不可思议啊。”
“这没什么不可思议的。”玛利亚的眼神,十分淡然。
“一群没有灵魂的人,不可能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情。”
22.妖僧拉斯普廷
教堂的典礼进行得十分顺利,外面的民众也开始散开。
皇帝从教堂内走出,与他同行的还有一名神父。
与一般东正教神父不同,这位神父显得比较粗犷。
站在远处的玛利亚一眼就看到这神父的出现。
从未见过,而且十分奇怪。
给她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极大的恶一样。
似乎感受到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来回审视,这位神父回过头,正好与玛利亚对上的眼神。
杂乱的胡子从未经过整理,一身白色的神父长袍拖拽在地上。
他握着十字架朝着玛利亚做出一个祈祷的手势。
看起来,就跟普通神父没什么区别。
然而,他却深得尼古拉二世的喜欢。
“这是谁?”玛利亚向身边的奥莉佳问道。
因为她一直没进去,所以压根就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奥莉佳也有大部分时间不在里面,所以并不清楚,但她在里面的时候确实见到过这位神父。稍加回忆,她便将自己所看到的内容告诉给玛利亚。
那个时候的神父,与自己父皇谈笑风生,又与二妹走得很近。
他似乎与皇室内的绝大部分贵族都有着密切的关系。
因为这段时间奥莉佳都喜欢呆在玛利亚身边,所以她并没有过多接触其他人。
但在教堂里面时,她还是被这位神父所注意到。
她皱着眉头,说出自己当时的感觉。
“他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看着猎物一样的眼神,让我浑身不自在。”
奥莉佳的话绝非虚言。
因为,就在刚才,她与这位神父眼神接触的一瞬间,也同样很不舒服。
摇了摇头,玛利亚便暂时性地将脑海中的奇怪感觉给抛诸脑后。
乘坐马车回去冬宫。
这一次,奥莉佳与她同坐在一辆马车上。
有着说不完话题的女孩,更欢喜了。
一路上都能听到奥莉佳欢喜的笑声,相比于一开始与自己母后同坐一辆车时的沉默安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车上,奥莉佳开始向她说起自己看《进化论》时的疑惑和不解。
玛利亚对此十分欣慰,能够坦然的接受新知识新事物的姐姐,是个很好的开端。
她毫无保留地与奥莉佳讲解里面的内容。
因为自己有着上辈子的二十一世纪知识,就算绝大部分知识都已经归还给老师,但她还是可以解答部分内容。
不懂的内容,她会坦白说不懂,并且试图引导奥莉佳,可以去学校进行学习。
皇室内的人并不是规定要到学校内进行学习。
你可以请家庭教师给予一对一辅导,也可以单纯的继承家业,不务实事。
当然,去学校里面学习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奥莉佳从未想过走上这样的道路,但她觉得玛利亚说得很有道理,上学的念头也是萌生而去。
当然,她有一个要求。
“我上学的话你也要来!”
玛利亚欣然接受。
反正她也有这个打算。
学海无涯,唯有不断学习才可以一直进步。
回到冬宫后,二人暂时分开,玛利亚又开始着手于自己的新著作。
因为这是以笔名进行写作,又是让侍女小艾米帮她寄送,所以除了小艾米之外并没有人知道自己才是作者。
一直在写,写得不满意就成了弃稿。
很快,弃稿堆积如山。
玛利亚揉着脖子,窗外景色已经入夜,她懒懒散散的叫了一声。
“小艾米,能帮我烧点热水吗。”
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玛利亚这才想起来,小艾米被她安排出宫了。
身为作者的她自然是能够得到稿费。
自己不方便出去,于是就让小艾米去领钱。
那可是零花钱啊,不要白不要。
只不过,这么晚都还没回来,难不成遇到什么事了?
看着窗外的夜景,玛利亚心里泛着一丝担忧。
再担忧也没有用,她只能自己去烧水。
又或者说,去奥莉佳哪里蹭热水洗澡?
一想到这里,玛利亚的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大家都是女孩子,有什么好害羞的,我这绝对不是去吃豆腐。
带着这样的想法,玛利亚推门而出,打算去自己姐姐那边蹭热水。
走廊上,她在一个拐弯口处,意外发现一个熟悉的人、
是自己的二姐塔基亚娜。
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的?
而且与她一起的还有一个人。
像杂草一样的胡子,令她感到作呕反胃的眼神,还有一件与之格格不入的白色神父长袍。
玛利亚认得他,这不就是今天在典礼结束后与尼古拉二世一同出门的神父吗?
她认为这只是一个不怎么在意自己外观形象的神父而已。
尼古拉二世本身就是一个诚恳的东正教信徒,有时候他甚至会邀请一些神父到冬宫里面。
所以,今天典礼结束之后,玛利亚对他除了第一眼的奇怪感觉以外,并没有过多猜想。
可现在一看,她惊讶发现,这家伙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双眸微微眯起。
一直沉默寡言的塔基亚娜,居然在笑,并且向这神父撒娇。
这还是自己的孤僻二姐吗?
玛利亚惊呆了。
突然,这神父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抚摸塔基亚娜的脸。
玛利亚二话不说立即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动静很大,塔基亚娜惊吓了一跳,连忙往后缩去。
神父的手停滞在半空,脸上露出一种意犹未尽的神情。
塔基亚娜转过身,见到是自己妹妹,脸色又红转黑,尔后又转白。
身为‘可爱懵懂无知’的小女孩,玛利亚露出了天使般的笑容。
“亲爱的姐姐,晚上好呀,你出来也是跟跟玛利亚玩的吗?”
塔基亚娜有些不知所措,露出尴尬的笑容,对玛利亚说道。
“本来是打算找你玩的,但已经很晚了,所以明天吧,晚安。”
塔基亚娜看了一眼神父,转身离开了。
神父对此并不介意,仅仅是目送这位二公主的离开。
然后,他把自己的目光投落在玛利亚身上。
他躬身弯腰,像一个卑微的仆从,可那双眼睛,却如猎人一般锐利。
“尊敬可爱的公主殿下,愿上帝祝福着您。”
玛利亚微微收起笑容,还以礼节。
“你好,神父,请问您与皇姐在做什么呢?”
“在交谈一些关于上帝的事。”
“哦,这样啊。”玛利亚对他没有半分好脸色。
刚才如果不是自己突然出现,他肯定会向塔基亚娜身上揩油。
这神父,老色批了。
“对了公主殿下,请问我可以称呼您为玛利亚吗?”
“不行。”没有半分犹豫,玛利亚当即拒绝。
神父对此并不在意,反而露出温和的笑容。
“公主殿下所言甚是,当然,公主殿下可以直呼在下的名字。”
“在下,格里高利·叶菲莫维奇·拉斯普廷。”
23.想当年的慈父,还很年轻
乌云深邃的天空,突然之间,闪过一道雷光。
巨大的轰鸣声在圣彼得堡上空突然炸响。
无数人抬起头,却看不到有任何下雨的迹象,随后又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闪电一闪而过,白灼的光芒照得玛利亚的脸色异常苍白。
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中深处流动着异色光泽。
这男人,居然是拉斯普廷
一个臭名远扬,直到后世也被无数人所津津乐道的不死妖僧?
脑海深处的记忆浮现出来,她记得了,回想起来上辈子的一些信息。
那是一张来自网络上的图片。
图片上,正是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左手持十字架,右手持圣经的大胡子男人。
在图片下面写着属于他的名字——格里高利·叶菲莫维奇·拉斯普廷。
“公主殿下,您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恰巧我懂得一些医术,我可以为您看看。”
说着,那张巨大的手朝着玛利亚的脸伸了过来。
可还没触摸到就被玛利亚躲开了。
“感谢神父你的关怀,我并无大碍,就此别过。”
说罢,立即转身离开。
她可不想跟这样的妖人呆在同一个地方,特别是这条无人走廊里面。
同时,她还回想起刚才塔基亚娜与他的交谈。
记忆中,他是一个极度擅长与女人打交道的妖僧,跟他有着亲密关系的贵族女人多不胜数。
莫非,连塔基亚娜也被迷惑了?
玛利亚不敢想象,但还是离开了,直接回到自己房间。
一天不洗澡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美少女的身体香喷喷,所以说洗什么澡呢,继续埋头写作算了。
直接关门,玛利亚开始了自己的奋斗。
她却不知道,自己的侍女如今正面临着最大的人生危机。
外面,警察在到处搜查,一些已经被抓住的人,正苦苦哀求。
透过地板的缝隙,躲在地底下的小艾米不敢喘气。
桌上的油灯把警察的影子投影在屋子里面。
紧张的气氛,让人感到窒息。
眼见外面没人了,小艾米才松了一口气。
轻轻推开地下室的门,她必须赶紧回去冬宫,回到公主玛利亚身边。
突然,一双大手从她身后猛的伸了出来,直接捂住她的嘴巴。
小艾米双眼一瞪,立即发起挣扎。
“被动,警察还没走完。”
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那是一道陌生的声音,可是,却又异常的令人安心。
小艾米缓缓地停下挣扎,放弃对门的打开。
就在这时,又有两名警察突然闯入,试图来一个突击。
如果小艾米刚才走了出去,肯定会被当场抓住,这让她不禁产生一丝后怕。
这两名警察失望而走,过了半响后,捂着自己嘴的大手才一点点的松开。
他松开手之后,立即朝着头顶上的缝隙进行观察。
这是地下室,跟地面只有两层木板隔着。
他就这样一直观察,既没有动,也没有出声。
小艾米不敢说话,只能默默地等待。
她已经看出来这,这个男人跟自己一样,都是地下读书会的成员。
既然是成员,那就安全了。
能够给她带来温暖的人,除了玛利亚,就是地下读书会里的朋友。
短短的半年时间她就在这里面结交了不少朋友。
当然,有一大部分原因是玛利亚的著作《疯子日记》。
她原本是奉玛利亚的命令,替她去收取稿费。
没想到,稿费刚一落手,外面出现警察,并且大肆抓捕地下会成员。
小艾米十分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
她不可以被抓住,其原因有二。
第一,她的身份是皇族公主身边的侍女,一旦被抓住,她极有可能会连累玛利亚公主。
在成为这个地下读书会组织成员之后,她就已经知道公主殿下口中的‘平等’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种近乎要颠覆自己思想和理念。
更让人惊讶的是,身为公主的她,居然以此为自己的目标。
小艾米也因此成为了这支队伍中的一员,因此她不可以被抓住,否则,更加隐秘的玛利亚很有可能会受到牵连。
就算可以凭借年龄优势从而摆脱怀疑,但风险依旧会有。
第二,她很害怕。
再怎么说,现在的自己还很年轻,只有十几岁的她,完全无法想象被抓捕流放后的情景。
心脏跳个不停,小艾米已经紧张得快要晕厥。
这时,一开始为她打掩护的男人走了过去,见她脸色不对劲后,立即抓住她的肩膀轻轻摇晃。
“别怕没事了,我们暂时安全了,地下室空气不流通,跟我一起出去呼吸呼吸空气吧。”
小艾米麻木地点着头,跟着眼前这个男人一起走出地下室。
此时,外面已经空无一人,就连自己最熟悉的会长也被抓走。
她很迷茫。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果然……”这男人喃喃低语。
他来这里是有任务在身,原本就是要等一名从皇宫内部出来的侍女。
在过来的路上,突然间见到一大批警察往这边赶来。
如今一看,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里的地下组织被端了。
有思想的地方,就不怕没有组织。
可是,事发突然,这让他不得不怀疑一件事。
他们之间,是不是出了叛徒。
“大哥,非常感谢您刚才的救命之恩,请问您……如何称呼?”
小艾米很想感谢眼前的这个人。
尽管他长得很邋遢,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就像是从猪圈里打滚过一样。
但是,低沉的嗓音,还有那坚定的眼神,让她充满了安全感。
男子看了她一眼。
见她身上所穿着的衣服布料并不像一般百姓,心里一动,连忙问道。
“你是不是从冬宫里面出来的那个侍女?”
小艾米没有对他产生半点怀疑,况且自己宫廷里工作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
点了点头,也就默认了。
见她确认了自己的身份后,男子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那实在是太好了,噢抱歉,我太激动了,你好,我叫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斯大林,如果可以的话你叫我约瑟夫就好。”
见她还在琢磨着自己的名字时,他继续说道。
“我是想见一面那位作者。”
拿出自己还没来得及归还的书。
“《疯子日记》的作者。”
24.《硬实力胜利了》
PS:(。・ω・)我把主角年龄改为14周岁,属于童工年龄,不大也不小,应该是刚好了,前面的章节我会尽快更改。(′・∀・『)
——————————————————————————————
从晚上到今日一大早,自己的侍女都没有回来,反而是宫内响起了尼古拉二世的怒吼。
玛利亚来不及派人去找自己的侍女,连忙往皇宫会议室走去。
因为年龄小,加上公主的身份,没有人会阻挠她的行为。
当然,玛利亚也不会被允许进入会议室,所以她直接趴在门口边上。
耳朵贴着大门,聆听着里面的声音。
很模糊,很不清楚,但是,大概内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轮廓。
日俄战争中,俄国的东北主力陆军被歼灭了,如今已然是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到旅顺的防守战与海军身上。
似乎还要派遣援军南下,看样子将要发生大规模战争。
在海军规模上,沙皇自信的认为,俄国硬实力完胜
他认为,陆军的失败全因为指挥官的失策,还有那几个干预战术的皇室成员。
但海军不一样,那是数据也数据之间的硬碰硬。
他们不是大清国的北洋海军,不会缺弹少药,绝对会也更为凶猛的火力,让他们见识到沙皇的愤怒。
玛利亚离开了。
她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间会议室,然后直奔寝室而去。
日俄战争中,分有两处战场。
这两处战场不是一起进行,陆地上的阵地战打了很久,一直处于僵持状态。
反观海军方面,玛利亚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俄国海军绕了很远的路才来到战场上。
于是乎,这场迟到的海战完美地错开了。
然而,拥有历史先知优势的玛利亚已经知道结局如何了。
如果说她害怕陆战方面会出现意外,那么海战则不会如此。
那是因为她知道一战之前,曾经出现过一场最为著名且惨烈的海战。
那便是对马海战。
对马海战将会是压垮俄国最后的一根稻草。
玛利亚对此深信不疑,况且就算害怕会出现意外,以她现在的能力也无济于事。
左思右想,便放弃脑海中的各种胡思乱想,转而抓起手上的笔,写了一封长信。
这封信是寄给弗拉基米尔。
日俄战争过后,将会迎来俄国的转折点。
她必须找准时机,让弗拉基米尔准备好一切。
没有使用过多的优美修辞手法,所有内容一笔带过。
最后,总结出三个字。
枪杆子。
如今的布尔什维克还很脆弱。
没有钱,没有人也没有枪。
他们掌握着理论知识,无论是托洛斯基亦或是弗拉基米尔都是充满智慧的学者。
出自他们之手的文章,能掀起国内的滔天大浪。
然而,革命绝对不是请客吃饭那么简单。
没有一支强而有力的部队,他们不可能成功。
二月革命是自发性的,与大部分势力无关。
十月革命是必然的,同样也是幸运的,因为那个时候正处于第一次世界大战。
但如果出现什么差错呢?万一……玛利亚最怕的就是万一。
当你看着历史书上的黑白文字时,只会觉得里面的历史人物充满智慧,目光能看得很远,似乎胜利是必然的。
可一旦进入了历史进程里面,玛利亚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害怕。
害怕历史的意外,也害怕自己的命运。
这封信写完了,可小艾米依旧没有回来。
心急如焚的她只能独自一人离开。
在布鲁西洛夫还在冬宫里面时,玛利亚就已经找到一条可以安全离开冬宫的小道。
这条小道很隐秘,似乎是某些贵族为了偷情而弄出来的。
在这个时代里面,贵族的风流屡见不鲜,就算是自己的母后,当今俄国皇后,也似乎有些暧昧不清的秘密情侣。
玛利亚已经做好准备打算从这里离开。
然而,还未等玛利亚刚来到这条小道附近时,小艾米出现了。
只不过出现在这里的不只有她一个人。
一名受了重伤濒临死亡的男人,也被她带了过来。
“公主殿下!”小艾米面露惊喜:“求求您,救救斯大林先生吧。”
——————————————
时间回溯到晚上。
约瑟夫向眼前这位小侍女说出自己的请求。
他是想见见写出这本著作的伟大作家。
他说:“我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认同,就算是最亲密的母亲也无法理解我的行为。”
“走到外面,能够认同我们的人,寥寥无几。”
“工人给我们支持罢工,那是因为利益对等,”
“农民给我们呐喊助威,那是因为我们打赢了地主。”
“可是,他们是真心赞同我们的思想,认同我们的观点吗?”
黑夜,屋子一片安静。
散发着微弱光亮的油灯,引来了几只飞蛾。
它们围绕着弱火,扑打着弱小的翅膀。
约瑟夫第一次将心中的苦水向他人吐出。
尽管眼前这位女子是第一次见面,连名字都不知道,但约瑟夫还是忍不住,苦诉着心中的郁闷。
“所以,我想向这位导师请教,因为我相信,他一定能理解我们这群疯子。”
小艾米抿了嘴唇,没有打断眼前这位男子的话语。
她要怎么回应对方的期待?
总不能说,这位导师的身份是我们的阶级敌人,而且她的年龄只有十四岁吧。
这要怎么说啊,小艾米陷入苦恼当中。
突然,外面响起了轻微的声音。
滴答——
似是水滴落在积水潭上一样,泛起了轻微的响声。
然而,外面自从连日大雨过后,外面的积水早就干了,又怎么会有水滴声音。
小艾米并没有多想,可是经常与警察玩抓迷藏的约瑟夫顿时提起警惕。
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得令人心里发毛。
他缓缓起身,向小艾米示意噤声。
突然‘砰!’枪声从黑夜中骤然响起。
约瑟夫反应极其迅速,立即拉着小艾米往外面冲去。
子弹朝着木屋不断倾泄,从未见过这样场面的小艾米整个人都被吓呆了。
如果不是约瑟夫的反应迅速,恐怕她已经死在这枪林弹雨里面。
“别发呆了,快走!”
约瑟夫怒吼一声,拉着被吓傻的侍女,往后门跑去。
幸亏这些警察并没有完成包围圈,在发现约瑟夫这个头号通缉犯还在里面时,才发起潜入。
潜入被发现后便立即开枪。
他们是从正门进攻,后门成为了两人的唯一逃生通道。
25.娘匹西的!
身后的追兵穷追不舍。
不少百姓紧闭房门,深怕会被殃及。
黑夜中看不见眼前的道路,小艾米已经从被吓傻的状态下转而变得无力再动。
相比于一直在皇宫内伺候公主的侍女姑娘,约瑟夫则显得强大很多。
自从加入了组织,他就一直过着逃难一般的生活。
他对此并没有半点怨言,就算被抓住被流放,也同样如此。
所以,在长年与警察玩躲猫猫的日子下,练就出那一身极高耐性的运动细胞。
他曾经跟同伴如此戏言,如果可以给他一双好鞋,他就能跑穿整个俄国。
也正是如此,约瑟夫从来都没有被警察给逮捕过。
但这次情况大为不同。
之前的好几次逃跑都是跟同伴四散而开,并不会有任何顾虑或者累赘。
反观今天,体弱的侍女已经跑不动,整个人都靠在一棵老树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一直以来,理性都为他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一次也绝不例外。
他必须抛弃这个女人,然后独自逃跑。
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全,才不会被抓住。
可是,自己安全了,她的结局会如何?
这侍女很年轻,也长得很好看。
俄国警察局里面确实存在着一些坚守正以的人,但数量稀少,更多的反而是为了利益而不择手段。
如果这侍女被抓住,他很难想象迎接对方的命运,究竟有多惨烈。
况且,她还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希望。
这不但是导师给予他的重大任务,更是自己的唯一希望。
不可以放弃她。
这一刻,冷酷暂时性被压下,取而代之的是责任。
一手捞起这个侍女,直接把她托在自己肩膀上,月光照亮了约瑟夫的半边侧脸。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因为有我在。”
小艾米从未听到过如此令人感到心安的话语。
下一刻,约瑟夫跑了起来。
速度很快,健硕的大腿开始迸发出无穷的力量。
以自己目前的速度,就算是托着一个人,也不会比以前慢上多少。
根据之前的经验,他们二人绝对可以安全的跑出去。
可是,他却犯下了一个经验错误主义。
外面城市内部的警察,无论是装备亦或是体能,都远不如圣彼得堡。
不单如此,首都内的警察数量也很多,组织能力更强。
约瑟夫很快就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些警察的能力,他们在大街小巷中到处穿插,试图堵住二人的必经之路。
如果不是约瑟夫反应迅速,加上体能上的绝对优势,恐怕现在的他已经被警察给擒下。
该死的,逃无可逃了吗。
这一刻,约瑟夫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突然,被他托在肩上的侍女说话了。
她伸出手,指向前方的一条小道:“往里面转,快!”
没有一丝犹豫,约瑟夫当即转弯朝着那条没有半点光亮的小道冲了过去。
进入小道后,侍女又连续指出几个方向,约瑟夫听从她的指引前进。
论圣彼得堡内的巷道熟悉程度,这位侍女远比自己要了解。
一连几个弯口,小艾米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越来越接近皇宫了。
只要再继续饶下去,就能安全回去。
至于是否要引见这个陌生的男同志,小艾米决定安全后才去思考。
可是,安全从未真正到达。
一名与她同样熟悉巷道的警察追了过来。
小艾米发现这警察的存在,只见他已经掏出枪械,小艾米大喊一声。
“身后有人,小心!”
约瑟夫二话不说,立即加快速度。
砰!
枪声响彻了夜空,惊走了巷道内野狗。
这警察喘着粗气,肥胖的身体使得他已经无力再追,刚才那一枪是最后一击。
那两人已经消失在黑夜里面。
看样子,今天的自己是要无功而返了。
况且,前方就是冬宫了。
在这里有一条成文规定,一旦进入冬宫范围,无论是警察亦或是其他地方的正规部队,都不得靠近。
只有得到允许才能进入冬宫附近。
所以,在二人消失在黑夜中后,这位警察止步于此。
不能进入,那个通缉犯抓不了了。
但是,可以向冬宫内部发出警告。
这样去想,这位警察离开了这里,准备回去编写申请函,要求冬宫外围的护卫人注意安全。
因为,有一名通缉犯进入冬宫外围了。
在警察真正走出这条漆黑的巷道后,一声虚弱的咳嗽,才敢响起。
鲜血从肩上止不住的流出。
就在刚才,那颗子弹打中了自己,子弹并没有穿透身体,反而卡在里面。
这是幸运的一天,因为他终于等到了这个可以为他带路的侍女。
但同样的,这是倒霉的一天,没想到自己会被枪械给打中。
很痛,痛得全身都在抗议。
很冷,四肢百骸已经在颤抖。
“没事,我并没多大的事。”约瑟夫强忍疼痛,冷漠的面庞,冷汗不止。
小艾米将信将疑地扶着他起来。
可是,还没完全扶起,约瑟夫那庞大的身躯直接倒在小艾米身上。
这个钢铁巨人,就在这一刻,倒了。
小艾米慌乱地扶着这个巨人,却在下一刻,她感受那只扶着他肩膀的手湿润了。
难不成,他中枪了?
心里慌乱无比,距离皇宫已经不远了,只要回去她就能回到公主玛利亚身边。
前提是丢弃这个男人。
‘记住,如果同志有难,我们要竭尽所能的去帮忙。’玛利亚的话回荡在侍女脑海中。
她一咬牙,撕开自己的裙子,按照自己在女仆长那里学来的一些急救知识,先为这人进行包扎。
随后,用尽全力,扶着这个重大一百五十斤的强壮男人,往冬宫而去。
一路上走走跌跌,坚持了不知多久,小艾米才算是来到了那条隐秘小道。
她不可能走正门,这个男人会被直接驱逐。
一旦离开了自己,现在的他必死无疑。
她只想救活他,正如同他为了保护自己而中了一枪一样。
在她推开隐藏着小道的树杈时,如同一道阳光似的,玛利亚出现在她面前。
“公主殿下!”小艾米面露惊喜:“求求您,救救斯大林先生吧!”
宛如从战场中走出来一样,一身狼狈的她,向自己最敬爱的公主殿下伸出求援。
“他不是坏人,他救过我,求求您了……”
玛利亚愣在原地,碧蓝色的眼睛,倒影出正伏在侍女后背的男人。
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这家伙要死了?
该不会出现‘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这样的情节吧!
不行,不能让这个男人出事。
“娘匹西的,我拉你一把!”
26.贴吧医神
这个男人,不能死!
在二人合力把这个重得跟头牛似的大胡子给运到自己的寝室后,玛利亚心里慌张了起来。
她不能让这男人死,也决不允许这男人死。
因为,他是这个时代中最为重要的人物之一。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是遭遇了什么事情,才会面临危险。
玛利亚不敢想象,或许这真的与自己这只蝴蝶有关系。
但无论如何,玛利亚都要救活他。
可是,要怎么救?
一时间竟没有半分头绪。
她已经来不及去思考为什么大胡子会出现在这里,也无法理解命运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来安排。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条足以影响未来发展的选择。
玛利亚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拯救这一条道路。
无论约瑟夫做过什么大事,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现在的他是一名勇敢无畏的革命者。
单单这一点,对她而言足够了。
一分钟过后,玛利亚已经从惊慌中冷静过来。
不可以把医生叫过来,也不能让宫内的人知道约瑟夫的存在。
必须亲自动手,把约瑟夫从死亡边缘救起。
“小艾米,你赶紧去烧热水。”
“啊?啊!是,殿下。”
小艾米也慌张得不得了,但还是去执行自家公主所下达的指令。
侍女离开了,玛利亚立即从柜子里翻出一把锋利的利刃。
这把匕首是布鲁西洛夫赠与自己的自保武器。
匕首锋利无比,正好可以用来代替手术刀。
躺在自己床上的约瑟夫发出痛苦的声音,玛利亚闻声立即靠了过去。
额头很烫,脸色很差。
再看向伤口位置,已经开始有发炎的迹象。
虽然这个伤口位置比较安全,但如果继续放任不管,约瑟夫迟早都会因为伤口感染而死。
很快,小艾米已经将一壶热水给端了过来。
玛利亚再让她去烧,自己则用剪刀剪碎了衣柜里的一些衣服。
以热水来消毒,再用蜡烛上的火焰给匕首烧红。
一切都准备后,玛利亚开始了自己的第一场手术。
她发现约瑟夫还有些许意识,便安抚说道。
“放心吧大胡子,你不会有事的,我上辈子可是在贴吧和优酷那里学过怎样做手术,问题不大,放心交给我吧。”
也不知道是放心还是被玛利亚手上的匕首给吓到,大胡子约瑟夫双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昏死了也好,免得还要给他止痛。
要知道这里可不是医疗室,她可没止痛药给他吃。
匕首下刀,忍着不适,玛利亚开始对伤口处的死肉进行割离。
这是一种十分恶心的感觉。
她从未试过,就连手术也只是在视频上看到过别人去做。
然而,如今的自己已经是没有退路了。
死马当活马医,别无选择。
握着刀的手在微微颤栗。
血腥味在房间内蔓延,鲜血止不住的往外面渗透。
这只是对死肉的割离而已,到后面就是对子弹的剔去工作。
小艾米又被她吩咐出去。
这一次,她需要拿取两样东西。
干净的镊子和高浓度的酒精。
小艾米立即跑了出去,她先从厨房那里找到了镊子。
这镊子原本是用来制作蛋糕使用的,又是铁制,比较细小,恰好可用。
然后就是酒精。
这里不存在医用酒精,所以玛利亚让她去拿高度数的烈酒。
身为公主殿下身边的侍女,她自然能随意出入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
藏有烈酒的地窖也同样如此。
稍微编了个借口后,小艾米成功获得一瓶伏特加。
那位负责看守地窖的工作人员向她警告道。
“这瓶酒度数很高,一定要远离明火,否则会发生火灾。”
小艾米牢牢记住这句话,刚回到寝室,大门推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此时,玛利亚全身都染红了鲜血。
幸亏在此之前小艾米给约瑟夫做了临时措施,暂时性地止住了他的血。
否则,现在的他恐怕已经是失血过多而陷入休克。
“公主殿下,您受伤了?”
侍女小艾米第一时间是这样认为。
“不是我的血,不用担心。”玛利亚稍加安抚。
“我只是下刀下过了点,幸亏没伤大动脉。”
一脸平静的说着可怕的话语,玛利亚又给出指示。
“把镊子和烈酒拿过来。”
“是,殿下。”
玛利亚接过侍女递来的镊子,然后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场手术。
切开皮肉,取出子弹。
很简单的流程,却让玛利亚不敢有一丝放松。
她知道,如果自己再出现失误了,恐怕真的会成为千古罪人。
大脑一片茫然,手术一直进行。
直到手术结束,子弹取出,玛利亚的大脑依旧是茫然一片。
她只是机械性的暗招脑海中的记忆进行处理。
用烈酒进行消毒,又用经过热水消毒的纱布进行包扎。
在此之间,烈酒消毒时痛得约瑟夫身体不断抽搐,如果不是早有预料,把他死死地绑在床上,恐怕会影响手术的成果。
手术结束了。
玛利亚累瘫在地上。
她从未想过,原来做手术是这么辛苦的事情。
不单要面对近乎压垮自己神经的压力,更是要长时间高度集中精神。
在手术完成,精神松懈的那一刻,疲劳如潮水般涌入大脑。
玛利亚瘫倒在地,吓到了侍女小艾米。
“公主殿下,您没事吧。”她脸上充满担忧。
身为侍女的自己,就应该照顾好自家公主。
万万没想到,自家公主还没照顾好,她却给公主带来了一个濒死的陌生人。
如果不是他救过自己,小艾米也不会这样去做。
她甚至都已经预想到公主殿下的拒绝。
没想到,公主殿下不单没拒绝,反而还救了这个陌生男人一命。
小时候,第一次接触这位公主时,她觉得对方聪明得像是怪物一样。
现在,她心中满怀感激。
感激上帝赐予她如此幸运的命运。
“谢谢您,公主殿下。”
“傻孩子。”躺在地上,玛利亚看着天花板,笑了起来。
“他救过你,我不可能放任不管。”
侍女小艾米感激万分。
只是,她不知道这个陌生的男人还有一个未来的身份。
一个被世人称之为钢铁意志的慈父。
27.你全家都是地下党?
当日一大早,冬宫护卫队长收到了一张来自警察局的通缉令和安全声明。
他们说,有一位罪名恶劣的通缉犯进入了冬宫外围。
上面写着那个通缉犯的名字。
————————————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帘,淡黄色的光亮,洒满房间。
令人安心的香气,舒缓了一直绷紧的神经。
肩上很痛,但既然还痛,那就代表自己还活着。
约瑟夫缓缓地睁开双眼,软熟的床铺给他带来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是一张就连家里的床都无法媲美的温暖大床。
躺在床上的他,抬起头环顾四周,他惊讶发现,这是一间充满温暖的房间。
而且,房间很大,家饰华丽精致,很显然救了自己一命的,不是普通人。
约瑟夫虽然感激对方的救命之恩,但他不会因此而为对方付出一切。
努力的撑起自己的身体,约瑟夫打算从床上起来。
可还没等他完全起来,外面突然间响起了脚步声。
约瑟夫精神猛然绷紧,如果进来的是敌人,他会不顾一切扑上去将其擒住。
死死地握着拳头,他已经做好了扑过去的打算。
然后,门打开了。
嗯?!
约瑟夫愣了一下,推门而入的不是什么强壮的卫兵或者警察,而是一位女孩。
这女孩长得十分可爱,白色的花边裙子,金色的单马尾,蔚蓝如海的眼睛,这不禁让约瑟夫为之诧异。
这是哪家公主?
他的醒来立即让玛利亚给注意到。
玛利亚蹙眉不满,却还是担心的往外面观察,没见到有人跟进来后,便立即把门关上,又把窗帘拉好。
一切都处理好之后,玛利亚才松了一口气。
寝室里住了一个头号通缉犯猛男,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约瑟夫也对这女孩子充满好奇。
她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反而像一个熟练的地下成员。
进门之后,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在预防不测,防止有人偷窥到里面的情况。
然后,她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眼神犀利,与一般女孩完全不同。
尽管身材娇小,却给他一种成年人的沉稳错觉。
约瑟夫眉头微微皱起,按捺住心中的奇怪感觉,尽可能用自己最温柔的语气问道。
“小妹妹,请问这里是哪里?是你父母救了我的吗?”
他已经初步对这小女孩的身份进行推测。
可能是ZB家的千金,见到自己濒死在巷道内,便大发慈悲救了自己一命。
人终究是人,就算是ZB家,有些时候也会动了那颗恻隐之心。
只不过,他终究是低估了眼前的人。
玛利亚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男人,正对他这张脸,这条胡子仔细观察。
应该是经常在外流浪的缘故,脸庞消瘦,皮肤很糟糕。
她只是在网络上见过那位钢铁之人的图像和年轻时的照片。
在心中稍加对比,确实是有那么几分相似。
当然,就算不是那位钢铁之人,玛利亚不会后悔救了对方。
“好了,这里没有其他人,我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跟你说吧。”
突然间,她以成年人的姿态与自己对话。
约瑟夫总感觉眼前这位女孩,就是一个披着幼女皮肤的成年人。
“首先,弗拉基米尔先生现在如何了?”
约瑟夫身子猛的一抖,脸上却没有表露出过多表情。
他依旧是笑眯眯的眼神。
或许,这女孩只是被自己父母拍过来在试探自己。
ZB家有些时候确实会给予些许恻隐怜悯,但如果知道自己是他们的敌人,这份微弱的怜悯将会烟消云散。
况且,他不可能将导师的信息给透露出来,就算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小女孩也同样如此。
“哈哈哈,你说什么呢小女孩,那是谁?我不懂诶。”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流浪汉,哪里知道那么多人的名字。”
这家伙在装傻?
玛利亚心里不禁有些好笑。
看样子,这位未来的国家领袖,还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呢。
也罢,反正现在的他还很年轻。
就像是年轻的尼尼卡一样。
玛利亚并没有强行解释,一个女孩无论说什么都很难让人相信自己的话。
布鲁西洛夫这样的人除外。
他是一个很虚心且不耻下问的好同志。
至于眼前这个大胡子嘛,玛利亚对他的感情十分复杂。
功绩很大,但过失也不小。
况且,自己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交托给他。
现在还不是1917年,约瑟夫与弗拉基米尔的关系还没到那个时候亲密。
恐怕,现在的大林同志还只是一个跑腿的吧。
既然是跑腿,那就方便多了。
玛利亚立即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信件。
这封信里面夹着一张纸,那是《火星报》第五页的内容,她特意撕下来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
信中已经写好满了自己所要表达的信息。
她向弗拉基米尔提出建议,立即组建起属于自己的武装势力,而不是单纯依靠文章去鼓舞工人。
信中的内容简单明了,仅仅是表达出自己的观点。
可是,在她拿出信的那一刻,玛利亚却又将目光投落只眼前这个钢铁之人身上。
未来的他将会领导着一个巨大的红色大国。
这个国家不单击败了世上最邪恶的势力,更是让整个世界划分成两部分。
尽管现在的他还很年轻,但玛利亚还是忍不住向他问道。
“约瑟夫同志,如果我跟你说,俄国将会面临一次巨大的战争失败,你会有什么想法。”
尔后,又补充一句。
“不用担心或者隐瞒什么,既然我救了你,自然是知道你的身份,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这是一次赌博,她认为约瑟夫是一个理智到极致的男人。
虽说现在的他还很年轻,但性格是很难改变的。
所以,她不想拐弯抹角。
既然是一个绝佳机会,就应该先表明立场,而不是曲折委婉。
问出问题,还是个很奇怪的问题。
第一感觉,从约瑟夫心中萌起。
但是,敏锐的触感让他意识到某些极其严重的问题。
当既然很显然这女孩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心想,莫非她一家人都是地下党的成员?
有些资本家确实一直协助着他们,这一点毋庸置疑。
沉思片刻,他才缓缓的给予回答。
“我认为,俄国境内将会掀起更加庞大的浪潮,甚至会动摇整个沙俄皇室制度,更严重的可能会让俄国改朝换代。”
“或许是被农民推翻,又或许是被工人给推翻,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约瑟夫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
他只是凭借自己的感觉去说。
没有根据,也没有凭据,在大部分学者眼中,是完全站不稳脚跟的言论
可是,仅限于当代学者。
在听完这一番话后,玛利亚心里暗暗吃惊。
她能理解对方口中的‘庞大浪潮’。
俄国一旦战败,国内矛盾将会被无限激发。
皇室对各方势力的妥协也将会进步一加深。
然而,动摇皇室,甚至让俄国改朝换代。
这样的事情,历经千百年都不曾发生过,毕竟俄国历史内的农民起义,就没有一次是成功过的。
玛利亚是有先知优势,可约瑟夫还是当代的人。
他是看出来了,还是说,单纯的感觉?
28.与约瑟夫的第一次交谈
如何在未来的红色浪潮内保存性命,玛利亚从很早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法子。
打不过就加入。
当然,那个时候的她,所想的并不是托派,也不是斯派。
在这个红色大国里面,她尊敬的伟大导师是弗拉基米尔同志。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已经把所有心思都集中在弗拉基米尔身上。
可现在,她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弗拉基米尔确实可靠,可他现在远在德国,让他回来不单危险而且困难。
既然如此,那何不就近原则呢?
约瑟夫本身的能力就很出众,他既然能够从底层爬到领导层上,其能力毋庸置疑。
如果说弗拉基米尔是擅长理论上的研究,那么,约瑟夫就是行动派。
他会亲自赶赴工厂,宣传社会的理念,鼓舞工人为自己的权益而做斗争。
尽管未来的他会做出很多错事,但那都是未来,而且有自己这只蝴蝶在,也不一定会重犯错误。
现在,应该着重于眼前。
况且现在的约瑟夫伤势还未痊愈,让他离开实在是太危险了。
玛利亚收起自己的信件,从而转移话题,与他一起讨论了起来。
她问了很多工人的问题,现在的工人生活水准如何,需要怎么样的利益,要如何组织起工人,组织起来后又要如何去做。
约瑟夫回答了她的很多问题。
工人的困难与诉求,ZB的无情与剥削,地主的折磨与冷酷。
二人一直在聊,聊了很久,收益甚多。
玛利亚惊叹约瑟夫的领悟,在文学方面他确实不如托洛茨基这样的学者,说法方式也十分直接,可是他的独特见解却让玛利亚印象深刻。
他认为,要解决目前的主要问题,就应该从根本中出发。
“根本在哪里?又要如何出发?”玛利亚如此去问。
“根本在于社会的贫富差距,我们应该从工人群体出发,调动所有人的积极性,然后进行罢工游行,联合所有底层人民,激发他们的觉悟,给沙皇政府和ZB家施压。”
“这样,就算进入了资本时代,我们也能够从中分成一个只属于我们工人阶级的派别。”
“最后等待资本矛盾的加重,然后我们就可以反击了。”
这个时候,约瑟夫已经把眼前这位女孩纳入自己同志的范畴里面。
他认为,能够教育出如何聪慧的孩子,这个家庭肯定是一个与他们一样,拥有崇高觉悟的家庭。
阶级的区分一直以来都不是固定的。
只要在思想上不走歪路,那么他们就是朋友。
就如同弗拉基米尔导师所说的那样,只要你心中怀有一颗为人民的心,那么,你就是我们的同志。
现在的约瑟夫还没有未来那样冷酷无情。
他所追寻的,正是那遥不可及的梦想。
追梦者就是一群疯子。
一群值得尊敬的疯子。
玛利亚对他产生敬意,让他在这里好好休息。
她无法确认自己可否让这位钢铁之人避免走上那条远离正轨的不归之路。
自己所能做的,只有眼前的事情。
约瑟夫依旧在自己床上休息。
尽管他极力解释自己已经好了,可以下地走路,但玛利亚还是强行将他留下。
走出冬宫并不容易,要穿越那条隐秘小道,就得经过穿过冬宫围墙。
昨晚可以把他安全带回寝室,现在回想起来不禁感到幸运。
不单绕开了冬宫内的巡逻护卫,回到寝室的路上也没有遇到任何一位仆人侍女。
只要遇到任何一个人,他们都会面临无法想象的灾难。
自己可以凭借公主这一身份幸免难,但小艾米和约瑟夫肯定遭罪。
再看现在,不知为何,冬宫内突然间多了不少人,要像昨晚那样将他带出去冬宫,恐怕得从长计议。
况且,玛利亚可不能让这个未来猛男给落下任何后遗症。
左思右想,把他藏在自己房间里就是最好的方法。
在此期间,约瑟夫还想起床,直接就被玛利亚拿着匕首给威胁了。
“你敢起床,我就把你捅得不能起床。”
被一个十几岁大的女孩拿刀指着,画面别说有多滑稽了。
如果要动粗,凭借自己的身体优势,约瑟夫觉得可以占据优势。
但是,对一个照顾自己的女孩动武,无论如何约瑟夫都不会如此允许。
所以他服从了安排。
举起双手,他表达出自己的立场。
“这位尊敬的女士,我投降了,这把刀很危险的,你还是放下吧。”
玛利亚不以为然的笑道。
“你的子弹是我取出来的,这把刀有多危险我能不知道吗。”
说罢,在他面前耍了一个刀花。
“总之,你给我老实躺着,如果你被发现了,不单你有事,我也会被你牵连。”
玛利亚的话让他很不理解。
为什么会用‘被发现’这个词?而且他从未想过要害人。
来不及给他解释太多,玛利亚已经让侍女小艾米准备好一些食物送了过来,关门前,她小心翼翼地往外面观察。
很安静,没有一个人。
可当她把门关上的那一刻,在远处的对面,有一双瞳眸被她注意到。
门已经关上了,玛利亚的心里存疑,害怕是因为过度紧张而产生错觉。
当她重新打开门时,自己对面并没有人。
因为自己的房间是在城堡的一楼左侧,基本很少人会在这里路过。
或许,只是错觉而已。
把门关上,玛利亚并没有立即将自己的身份告诉给约瑟夫,反而吩咐小艾米留在他身边。
一来,防止这家伙到处乱跑,一个要革了自己皇室的革命者呆在该皇室公主房间里面。
这样的事情一旦被发现,那可不是开玩笑。
二来,她不希望约瑟夫这么快知道自己的身份。
约瑟夫年轻时的性格究竟如何?玛利亚无法确认。
在历史中,约瑟夫成为国家领袖之后,其性格多疑多虑,大清洗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这是一场灾难,在大清洗中死去的无辜者不计其数。
所以,玛利亚还不敢随意将自己的身份告诉给他。
约瑟夫对此并不介意。
每一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些属于自己的小秘密,既然对方不肯告诉给自己,约瑟夫便打算用真心来获得对方信任。
至少,现在的他确实如此。
食物吃了,玛利亚便将自己的一些书给他看。
整个冬宫里的人都知道这位三公主殿下最喜欢看书,她的寝室内就堆满了各种书籍。
29.秘密,让女人更女人
琳琅满目的书籍让约瑟夫整个人都看傻了。
他很喜欢读书,特别是这种充斥着知识与智慧的书籍。
小时候,母亲将他送入教会学校,在那里他成为了一名神父。
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会以神父自称,却没想到他看到了一本书。
一本名为《进化论》的书。
这一刻,他成为了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同时也对知识充满了渴望。
直到现在,他再一次对这些书籍充满渴望。
在得到这位可爱的女孩同意后,约瑟夫便沉溺于书海当中。
这一看,便是到了深夜晚上。
晚上,小艾米照常把食物端了过来。
因为多了一张嘴,玛利亚特意让小艾米多端一些回来,美名曰‘公主殿下长身体,需要吃多点。’
于是乎,这间不大也不小的寝室里面,多了一个埋入书海中的人。
玛利亚对此并不介意,反而还在继续着自己的写作。
刚被在雪白的纸上‘唰唰唰’地划过。
一段字写下,眉头微微蹙起,感到不满意后又将这张稿子给揉成一团丢到地上。
一开始,二人没有半分交流。
约瑟夫在看书,玛利亚在写作,小艾米在发呆。
可随后,约瑟夫看累了之后,他惊讶发现,这位小女孩很安静,安静得不像自己所熟悉的那些孩子。
年轻的孩子很活泼,很调皮。
小时候,他在村子里认识了很多孩子,他们在阳光下挥洒着青春的光彩,就算到了晚上,也仿佛不知疲倦地到处乱跑。
无论男孩亦或是女孩,皆是如此。
唯有眼前这位女孩,却在埋头动笔。
他很好奇,这位女孩究竟在写些什么。
难不成她在为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写信?
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青春萌动的孩子,就是如此。
就连约瑟夫小时候也曾经这样做过,只可惜被拒绝了而已。
然而,就算是写信也不应该一直苦眉愁脸,而且地上已经堆满了被她揉成一团的稿子。
约瑟夫很好奇,便小心翼翼地从捡起地上的一张被揉成团的纸。
摊开纸张,优美的俄文字体映入眼帘。
尔后,便是纸张上的文章。
‘他举起了投枪,偏侧一掷,正中了他们的心窝。’
约瑟夫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眼中倒影着的,是上面的文字。
他……是谁?
他们……又是谁?
一个小女孩,却写出如此奇怪的文章,再加上今天醒来时与她交谈的内容,约瑟夫越来越觉得这女孩有些妖孽。
难不成,他们的父母也是这么妖孽?
他放下手上的这张稿子,捡起另外一张,摊开一样,同样是那优美的字体,和那需要细细琢磨的内容文字。
‘他走进了阵中,所见之人都对他行以绅士般的礼仪……’
‘他知道,这些绅士都是敌人,杀人不见血的敌人……’
‘许多战友已经倒下……’
‘他举起了投枪。’
每一张被揉成团的纸上,都写满了难以看懂的内容。
晦涩,难懂。
然而,当他联合起当今俄国社会上的各种矛盾问题,他又似乎抓住了什么重点。
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千里。
约瑟夫很细心地揉平这些稿子,他一张张的捡起,揉平,放好。
他突然间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弗拉基米尔导师给他的任务是寻找那位信中人,观察对方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志同道合之人。
约瑟夫接受了这个任务,同时,他还推断《疯子日记》的作者迅子与信中人是同一个人。
于是,他一直在等。
等待那位从冬宫内走出的侍女。
经过一番变故之后,他阴差阳错之下来到了这里。
突然,约瑟夫身子猛的一颤,从醒来到现在,他都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
直到现在他才回想起来。
这位年轻女子是冬宫里的侍女,她称这位小女孩为殿下。
皇宫里的殿下……
仅仅一瞬间,约瑟夫的大脑快速运转。
莫非眼前这女孩,是某个大公或者贵族的女儿?
只有这样的分析,约瑟夫才能够解释当前情况。
既然如此,自己要找到人莫非就是她的家人吗。
那可是真正的阶级对立面啊。
夜色,烛光微晃,照得约瑟夫的脸明暗分割。
不知为何,他还有一个奇怪的想法,眼前这女孩,才是自己所要找的人?
很大的的猜想,这一猜想就连约瑟夫自己都感到可笑。
就算这女孩再怎么出色,也不可能写出如此著作。
那样的著作只有亲身经历过各种故事的人,才能写得出来。
她经历过吗?约瑟夫摇了摇头,他可不认为如此年轻的女孩,能有这般经历。
想是这样去想,可他还是忍不住把目光落在玛利亚身上。
因为这女孩给他的感觉是看不透。
如深邃的大海一样,深不见底。
“约瑟夫怎么了,你也觉得殿下的文章很难懂吗?”
突然,为二人端来了热茶的小艾米走了过来。
先是给玛利亚端去,然后又走向这边约瑟夫身边。
见他看着纸上的文字陷入沉默,她不禁如此笑道。
声音很小,深怕会影响到自家殿下的创作。
她看向玛利亚那娇小的身影,眼中深处流淌着温柔的流光。
如果不是公主殿下,现在的她恐怕在某个角落腐烂了吧。
“艾琳小姐,我可否问您一个问题吗?”
艾琳是小艾米的姓氏,一直以来玛利亚都喜欢在她的名字前面加多一个‘小’字。
小艾米不解,玛利亚笑道:“因为我们关系亲密。”
所以,在玛利亚的开头下,大部分人都是如此叫她,就连小艾米自己也习以为常。
约瑟夫之所以知道她的姓氏,只因为小艾米跟他说过而已,别无他意。
“嗯,你说吧,是什么问题?”小艾米露出温柔的笑容。
“当时,你向社团投稿的那本《疯子日记》,是这位殿下著作的吗?”
小艾米看了他一眼,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殿下曾经说过,秘密让女人更女人。”
说完,留下最后一抹笑容,便端着盘子离开了,将谜团留给了约瑟夫。
30敌人,是拉斯普廷
一般情况下,要写一本完整的著作,就得花费很长的时间。
著作有两种最为严谨,社会与科学。
科学文章如《资本论》与《进化论》,这都是在严格的理论基础上进行推演。
社会文章则略显不同。
那是反应当代社会的文章,或是好,又或是坏。
要让文章表达出更多含义,文章的表达与内容就更需要细琢。
因此,写作是一种耗脑子的工作。
玛利亚一天下来可以写满十几张纸,然而能够被自己所认可的,寥寥无几。
或许,一整天下来,废稿比正稿还要多。
这一天也是如此,绞尽脑汁,揉掉数之不尽的纸张,玛利亚才算是写完了半篇。
半篇过后,玛利亚暂时放下,好好放松一下自己的脑袋。
约瑟夫依旧在自己寝室里面住着。
毕竟玛利亚是女孩子,所以这几天她都是跟小艾米一起睡。
小艾米的房间就在自己隔壁,就算被发现,也只不过会被认为喜欢自己侍女而已。
这几天下来,确实是安然无恙。
可今天,发生了意外。
那个名叫拉斯普廷的神父,出现了。
这一次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神父长袍,左手持十字架,右手捧着《圣经》,一脸诚恳地出现在玛利亚面前。
他带着虚伪的面具,用那足以蛊惑所有人的虚假微笑,与她说道。
“愿上帝永远保护着您,亲爱的公主殿下。”
他微微躬身,显得格外卑微。
可是,那双眼睛,却尖锐得跟猎人似的。
“嗯,愿您也得到上帝的祝福,神父先生。”
按照礼仪,玛利亚捻起裙摆,如此回复。
如果可以的话,她只想立即远离这个恶心的家伙。
然而,拉斯普廷未曾让开半步,他站在玛利亚面前,猎人般的眼睛盯着她,笑道。
“公主殿下,就在昨晚,上帝降下神旨,需要我去净化一个污秽的罪人。”
“不知殿下,是否会怀疑上帝的决定呢?”
这时,有两名卫兵往这边走了过来。
巡逻的卫兵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所以玛利亚并没有过多注意。
她只是在心中冷笑。
上帝的旨意?不好意思,上帝管不着这里。
当然,她不会明着说,毕竟诺曼若夫王朝就是上帝的最忠诚信徒。
“我们一家都是上帝最忠诚的仆人,怎么会怀疑呢?”
演技开启,玛利亚成为了上帝最为忠诚的信徒。
“不愧是伟大俄国的公主殿下,既然如此,那么请允许我进入您的房间吧。”
“因为上帝说,那个污秽罪人,冬宫里面,所以可否让在下去找找呢?”
他又补充一句:“这是以上帝的名义,绝非私人。”
空气骤然降至冰点。
玛利亚的表情依旧如常,可内心却掀起滔天大浪。
他说,我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所谓的污秽罪人,有的,仅仅是一个革命者而已。
难不成,他的目的是约瑟夫吗。
是在哪一天被发现了,亦或是单纯的怀疑到自己这边来?
玛利亚心存疑惑,稍微后退一步,微微笑道。
“如果是这样那太可惜了,但我不想让不熟悉的人进来房间,所以很抱歉呢,神父先生。”
“况且,随意让一个男性进入女孩子闺房,这可不能允许的噢。”
当然,约瑟夫除外。
他是一名革命者,玛利亚尊重他,所以让他在自己房间里躲着。
反正她会去跟侍女一起睡,有一个软熟的女仆陪睡,这可太舒服了。
再说,她不信任妖僧拉斯普廷。
在听到对方的请求后,不拐弯抹角,当面拒绝。
玛利亚坚信,这家伙肯定是猜到了什么,有着什么预谋。
特别是刚才巡逻到这边来的两名卫兵,已经是直接站到拉斯普廷身边。
这妖僧,果然是有备而来。
这并不意外,事实上玛利亚早有预料。
为了给约瑟夫做手术,无论是玛利亚亦或是侍女小艾米都忙前忙后。
不久前,奥莉佳还跟她说过一件事,宫廷内的护卫队受到了警察局的安全申请,似乎是有一名犯有叛国罪的罪人进入了冬宫。
奥莉佳很害怕这样的事情,她特意申请了两名士兵把守在自己门前。
如果不是玛利亚强行拒绝,恐怕自家皇姐奥莉佳也会给她安排。
所以,会被怀疑也能理解。
只不过,她早有对策。
自己是公主,对方只是一名神父。
从奥莉佳那里得知,拉斯普廷深得尼古拉二世喜欢,而且与冬宫内的大部分贵族关系密切。
只要他开口,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奥莉佳不喜欢他,但也不会拒绝他的一些不过分要求。
可是,唯独玛利亚,成为了拉斯普廷的抗拒对象。
不允许、抱歉、不可以、我拒绝。
每次见面,除去一些日常问候语之外,拉斯普廷每逢提出一些小小的请求,都会遭到玛利亚拒绝。
无论是祈祷亦或是祝福,皆是如此。
这位玛利亚公主在防备着自己。
拉斯普廷如此认为。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十几岁大的小女孩面前无法得到半分信任。
本以为只是单纯的意外,这次看来,她对自己确实是有敌意。
当然,就算如此,拉斯普廷也不介意。
他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这位三公主,而是更高的地位与权力。
只有爬得越高,他才能得到越多。
‘我看到了,妹妹房间里面似乎藏着什么,我怕会是通缉令里的那个犯人。’
就在昨日,二公主塔基亚娜向他如此说道。
来自圣彼得堡警察厅发布的通缉令,拉斯普廷也看过一次。
那是一位罪大恶极的罪人。
他犯有企图颠覆国家政权的叛国罪,而且是某个组织的主要成员。
正愁着如何攀爬到权力中心的拉斯普廷,抓住了这个机会。
他以‘神的旨意’,开始了对其他人房间的搜索。
沙皇很信任他,给了他这样的权力,以至于就连皇后和长公主奥莉佳的房间也被他搜索过。
前面的房间都只是打掩护而已,同时也是彰显出自己的权力。
如今,只剩下玛利亚的房间了。
他必须将其拿下,然后以那罪人为踏脚石,走向权力的巅峰。
31.没有精神怎么革命?
这次是拉斯普廷的第一次失败。
他对这位年轻的公主殿下并不感兴趣,但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让拉斯普廷感到了不满。
这一次,他放下了虚伪的面庞,打算强行闯入,因为他拥有着皇帝所赐予的权力。
却不料眼前这小妮子比她更狠。
裙子‘撕拉’的一声,直接被她用剪刀给剪烂。
玛利亚往脸上抹了泥巴,然后往地上一躺,说道。
“你敢进去试试看?看我不讹死你。”
从未见过的套路,一时间竟让拉斯普廷不知道怎么去应付。
如果她真的大叫并且污蔑自己对她动手了,就算是沙皇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没办法下,拉斯普廷只好回去。
目送拉斯普廷的离开,玛利亚顿觉事态不妙,什么都不管立即往寝室跑去。
刚回到寝室,正好看见小艾米在整理房间,约瑟夫则是在看着自己的废稿。
见到玛利亚回来后,约瑟夫脸色十分复杂张了张口,像说些什么,却又忍了下来。
玛利亚可不会管那么多,立即与二人说道。
“赶紧收拾收拾东西,马上把约瑟夫给带出去。”
匆匆忙忙的行动让小艾米愣住了。
“殿下,莫非发生什么事了吗?”
“对,拉斯普廷那妖僧似乎想进来抓人,刚才被我挡住了,但我不敢保证他有没有其他方法。”
玛利亚立即把一件卫兵的服装给拿了出来。
这是之前与布鲁西洛夫一同溜出冬宫时准备的卫兵服,本来是准备作为B计划留下来的,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约瑟夫没有说话,只是将那些废稿给藏在身上,然后按照玛利亚的吩咐将衣服穿好。
正准备出去,被玛利亚派遣出去把风的小艾米突然间闯入进来,慌张的神色之下,她带来了两条坏消息。
“殿下,不知道为什么外面的巡逻队越来越多,他们都在这附近巡逻。”
“而且,我刚才在二楼处看到那个神父与二公主见面了。”
一听到这两条消息,玛利亚心中暗骂一声。
巡逻队都是有特定编制的,队与队之间都是认识,就算是新兵也必须到该队队长那里报到登记。
如果发现陌生面孔,会第一时间将其控制并且询问什么哪一队列,在与该编队确认无误之后,才会给新兵离开。
这是为了防止有奸细或者不法分子混入皇宫卫队里面。
所以,在听见有几支队伍在附近巡逻时,玛利亚立即明白,这是拉斯普廷的阴谋。
不知道这家伙用了什么手法,竟然真的获得了尼古拉二世的信任,就连皇宫卫队都被他影响。
一旦这样下去,恐怕不久之后,他会直接说服其他贵族,然后强行进入自己的房间。
要知道,她能阻挡拉斯普廷,最大原因是因为自己这一公主身份。
现在来看,如果过来的是自己的二皇姐或者母后,她就没有其他原因去拒绝了。
皇姐……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玛利亚脸上浮出笑意,立即吩咐小艾米说道。
“你立即去皇姐奥莉佳那里,就说我想她了,希望她能过来一下。”
小艾米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她的吩咐直奔奥莉佳的房间而去。
目光落在约瑟夫身上,此时的他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胡子也剃光了,与通缉令上面的大胡子邋遢造型完全不同。
如果不仔细去看,根本看不出与通缉令里面的人有任何相似之处。
玛利亚完全可以牺牲掉自己的名声去保护约瑟夫。
当然,在看见约瑟夫穿上这件护卫服之后,她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拉斯普廷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夺得更多权力,可能现在的他还只会以宗教的方式来蛊惑尼古拉二世,但以后呢?
上辈子的记忆里面,拉斯普京可是一个各种性丑闻,而且杀了很多遍都杀不死的怪人。
她可不想整天都与这个恶心的家伙呆在一个环境里面。
“约瑟夫,不,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不叫约瑟夫了,你就叫乔巴纳,全名约瑟夫·乔巴纳,你是来自察里津的一座村庄,父亲已经战死,母亲还在家乡,你是布鲁西洛夫手下,第五骑兵团的一名士兵,服从他的命令,前来保护我的安全。”
说罢,又从柜子里拿出一把手枪和一把长刀。
在布鲁西洛夫离开冬宫之前,玛利亚可是问他拿了不少东西。
一把手枪,一把匕首,一把军刀,还有若干颗子弹。
布鲁西洛夫对她持有百分百的信任,所以并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
只不过,临走前他特意把子弹都给卸掉,撞针已经拆除,军刀也还没开锋。
军刀不重,玛利亚还是以双手捧着这把军刀,见约瑟夫丝毫没有过来接刀的迹象,她不禁皱起眉头,不开心的叫道。
“你这头蠢驴,赶紧给我把军刀拿起来啊,还有这把手枪。”
约瑟夫如梦初醒那般接过军刀和手枪。
他看着玛利亚的眼神还是那样的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好了同志,你绝对不能露馅,必须记得我刚才所说过的话。”
见约瑟夫还一脸茫然的样子,玛利亚恨铁不成钢,直接一脚跺在约瑟夫脚尖。
这一脚跺下去,约瑟夫顿时痛得跪下捂着脚趾。
“叫你不听!这么呆的样子以后怎么领导人民?以后怎么推翻封建和资本?!”
约瑟夫还是没有说法,但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变化。
见他提起精神,玛利亚立即重复刚才的话语。
最后,给约瑟夫说道。
“同志,请立即重复我刚才的话。”
该说不愧是未来的红色大国领导人,记忆力确实是好,仅重复了一次就完全记住玛利亚刚才所说的内容。
玛利亚露出欣慰的笑容,跳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很好同志,你很有精神。”
“我知道你有什么问题想问,但等我们过了这次困难之后再问。”
“现在,我们要忍。”
约瑟夫深吸了一口气。
‘啪’的一声,行了一个不算很正规的军礼。
“是,公主殿下。”
“不够劲,根本听不见,这么小声还想领导革命?”
“大声点!”
“是!公主殿下!”
“好!很有精神!”
32.以上帝的名义,拉斯普廷
正如玛利亚所认为的那样,拉斯普廷并没有就此放弃。
皇宫卫队的严密巡逻,是拉斯普廷提出的建议。
从很早之前,拉斯普廷就已经深得俄国贵族的喜欢,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他还是一位普普通通的神父。
他精通占卜术与医术,曾经预言过一次雨灾,不久之后雨灾出现了。
他还通过自己的医术治好了尼古拉二世叔父尼古拉大公的狗。
当然,他并没有宣称那是自己的医术医好的。
他说,这是伟大的天父所赐下来的神力,而他正是拥有这一神力的活圣人。
恰逢尼古拉二世对局势迷茫,企图在宗教上寻找到安慰。
借此机会,拉斯普廷以自己的绝妙口才,获得了尼古拉二世的信任。
当然,也仅此而已。
尼古拉二世对他的信任仅限于占卜和神学上面,权力并不会放送下去。
无论怎么样,拉斯普廷始终都只是一个外来人,不可能将权力给放下去。
所以这次卫队巡逻,只是拉斯普廷所提出的建议,狐假虎威。
他说:“陛下,占卜术下显示出一个极为恐怖的事情,有一个罪恶之人正隐藏在冬宫里面,如若不除,他将会颠覆整个沙俄。”
对拉斯普廷十分信任的尼古拉二世心感不安,便不做过多犹豫,按照他的建议加大卫兵的巡逻。
同时,也给予了拉斯普京的一定权力。
允许他可以搜查贵族的房间。
如果真的找到有人私藏通缉犯,尼古拉二世保证,就算是自己的女儿,也会处于刑罚。
这一刻,就算没有手持权力,但狐假虎威的他终于享受到了他人的敬畏。
现在的他,只需要找出二公主所说的那个通缉犯就足够了。
“那个通缉犯就在妹妹的房间里面,她肯定被威胁了,你一定要把她从恶人手中给拯救出来,亲爱格里高利。”
伏在他胸膛上,二公主如绵羊般温纯。
“当然,这是我的责任,以上帝之名。”
拉斯普廷出发了,这三公主就是一个小妹妹,就算还没成年,其美人气质也已展现无遗。
在他心中,已经如猎人一般做好了狩猎标记。
他只认为这小女孩掀不起任何风浪,也不可能阻挡得了自己。
于是,他露出虚伪的笑容,打算在这位可爱的三公主心中留下一个友好亲切的印象。
却没想到,被她拒绝了。
就如同前几次与她见面时,所提出的给她占卜或者看手相等要求。
不单拒绝,而且态度极为强硬,根本不像是几岁大的小女孩。
难不成是自己的魅力不足了?
当他回到二公主塔基亚娜身边时,这位尊贵的二公主殿下对他百依百从。
看样子,问题并非出自本身,而是三公主。
他看不懂这三公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并没有放在心里。
小女孩嘛,总会喜欢保留着自己的一点私隐空间。
熟悉女人心思的拉斯普京已经懂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宜自己过去,让二公主前去或许更好。
这样去想,他便蛊惑二公主塔基亚娜说道:“我在占卜术内看到一个可怕的恶魔,那个恶魔如钢铁般坚不可摧,他是如此的冷酷无情,死在他手上的人数不胜数。”
他确实占卜过这样的场景,但这场景并没有预示特定的人。
天真单纯的塔基亚娜哪里会想那么多,一直以来性格内向的她,被拉斯普廷给完全勾住了心神。
他说什么,塔基亚娜就认为是什么。
他说:“带我进入你妹妹的房间吧。”
“这都是为了揪出那头恶魔,以上帝之名。”
塔基亚娜点了点头,为了上帝,为了自己的妹妹,更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她答应了。
很快,她离开了自己的房间,走到玛利亚门前。
敲响了房门后,玛利亚亲自把门打开。
这样的事情应该又侍女负责才对,可当门打开之后,她发现那侍女居然没有跟在玛利亚身边。
侍女的最大职责就是跟着自家主人,如今宫廷内极有可能存在通缉犯,她竟然不留在自己主人身边。
如此无礼,塔基亚娜心中泛起了不满与怒火。
“玛利亚,是时候给你换换侍女了,我可不允许自己的妹妹身边,留着一个不称职的仆人。”
玛利亚一听,连忙摆手笑道。
“不碍事的,我只是让她去找皇姐而已,这都是我的吩咐。”
“是吗。”塔基亚娜皱起眉头,她挪动着目光,看向玛利亚身后的卧室。
很平常,没有半点异样,也很朴素,根本不像是一位公主房间应有的华丽。
玛利亚依旧站在门口边上,她捻起裙摆,微微笑道。
“不知道姐姐大人过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呢?”
“就是想你了,妹妹。”塔基亚娜如此说道,可目光一直在她身后来回扫动。
“妹妹,你还记得通缉令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玛利亚故作思考,尔后说道:“似乎是外面有一名奸邪狡诈的通缉犯进入了冬宫外围,警卫队队长已经说了,我们要提防陌生人噢。”
绕过塔基亚娜,目光落在二公主身后的拉斯普廷,她微微笑道:“就像是这位陌生的神父怪蜀黍。”
拉斯普廷的脸色古怪异常。
当然,他并不会忘记自己过来的目的。
“三公主殿下,这只是简单的搜查而已,请您允许。”
“允许?”玛利亚挑了挑眼眉:“难道是允许你这样的陌生人进入吗?”
听见玛利亚的挑衅,拉斯普廷并没有说话,反而是塔基亚娜表达出了不满。
“身为皇室公主,不可以对尊贵神父如此无礼。”
“二姐,你知道的,我从不信上帝,更不可能相信神父。”
把目光重新抽回来,看向塔基亚娜身上,以坚定的语气说道。
“况且,我早就有护卫了,我可不认为那通缉犯能对我产生什么威胁。”
“护卫?!”
塔基亚娜微微蹙眉,她从来没听说过自己妹妹身边有护卫。
但是,她本来就很少与玛利亚接触,她身边有什么人,她也确实是不怎么清楚。
就在这时,拉斯普廷在她耳边发出低语。
“护卫不一定是人类,有可能是与上帝为敌的恶魔,三公主如此不听话,恐怕受到了蛊惑。”
“亲爱的塔基亚娜,为了三公主的性命安全,为了我们沙俄的未来,绝不能有任何心软的迹象。”
他的声音很低沉,仿佛有着某种魔力一样,让塔基亚娜生不起半点怀疑。
为了玛利亚的安全……
为了上帝的旨意……
“玛利亚。”她抓住自己妹妹的肩膀,与不可违抗的语气,发出身为姐姐的命令。
“立即让开,这是姐姐的命令。”
33.凛冬的约瑟夫
姐姐的命令……
玛利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让开了身位。
她不可能阻挡塔基亚娜。
如果说,之前阻挡拉斯普廷是因为自己身份,让对方不敢造次。
那么,这一次则轮到了自己。
让开一个身位后,拉斯普廷立即带着几名护卫进入里面。
与玛利亚错身的一瞬间,眼角余光处,似乎捕抓到了这位三公主的一抹冷冽眼神。
只有一瞬间,待他回头之后,那一抹冷冽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
“怎么了,奇怪的大叔叔?”玛利亚露出与她现在年龄完全相符的纯真笑容:“大叔叔,你这样看着一位淑女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哦。”
塔基亚娜清了一声嗓子,惊得拉斯普廷立即收回目光。
或许,那只是错觉而已。
房间不大,进入里面后,除了一些必备的家具之外,多出来的,是一名身穿警卫服的士兵。
这名士兵身材高大,眼神犀利,仅仅是第一眼,就让拉斯普廷有些呼吸困难。
他确实懂得占卜术,但他相对于占卜,他更倾向于自己的感觉。
而且,拉斯普廷之所以可以有如此之高的准确率,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懂得去观察当今局势。
他还曾经向沙皇陛下进言道,‘如果陛下您的诚心不足,伟大的俄国将会面临一次巨大失败。’
那个时候,日俄战争中,俄军处于优势,沙皇对此只是一笑了之。
不久之后,俄军大败,沙皇惊慌失措,将拉斯普廷邀请到冬宫里面。
而且,拉斯普廷还懂得一向天赋性技能。
看人。
听说,在遥远的亚洲国度里面,就有着这样的技能,他们称之为相人。
拉斯普廷不懂得其中原理,可是他每次看人,都能看出那个人的不同之处。
例如叶夫根尼的平庸,尼古拉二世的野心,塔基亚娜的闷骚。
唯一看不清的,只有年轻的玛利亚,当然他也不在意。
可这一次,在与这位护卫双眸对视的那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那是什么?拉斯普廷惊愕万分。
那是,凛冬。
宛如击败拿破仑的可怕凛冬一样,让拉斯普廷打从心底的萌生出恐惧心理。
“吸——呼——”
深吸,再深吐,继续循环之后,拉斯普廷才缓过神来。
可就算如此,看着眼前这个士兵,他眼中依旧是充满了忌惮。
“是他!”
拉斯普廷指着这名士兵,大声怒吼:“就是这个家伙,士兵逮捕他!”
随着拉斯普廷的一声怒吼,身后两名士兵立即冲了过来。
约瑟夫眼见情况不对,正准备动手,却被玛利亚一眼眼神给制止住。
她仿佛在说:‘别乱动,一切都交给我。’
不知为何,他相信了,立即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并无威胁。
两名士兵将他摁在地上,强如约瑟夫也无法动弹。
眼见自己的威胁被制止住后,拉斯普廷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男人,太危险了。
不知道为什么危险,但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很恐怖。
“够了!”
突然间,玛利亚大喊了一声,带有愤怒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拉斯普廷,声音还带有些哭咽。
就仿佛快要哭出来似的,加上这张可爱的脸蛋,让人心生怜悯。
“神父叔叔,三翻四次在我这里胡闹,现在还要抓走一直保护我的士兵,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难道你要让我再无安全吗,让我暴露在随时出现的通缉犯面前吗?”
说罢,泪水哗哗哗的落了。
完全看不出是演技还是真的在哭,被摁在地上的约瑟夫完全愣住了,这跟他想象中得形象落差也太大了吧。
二公主塔基亚娜立即反应过来,她第一次看见这位强势的妹妹哭泣。
一直以来的强势态度,让她忽略了对方还是自己的妹妹这一事实,连忙将她拥在怀里好生安抚。
“不怕不怕,我们过来就是抓这个可恶的通缉犯,不哭噢。”
“嘤嘤嘤,不对,他不是通缉犯,他一直都在这里保护着我,他是我忠诚的士兵。”
从塔基亚娜两坨内抬起头来,差点没被塔基亚娜给闷死。
“我的士兵,立即说出你的身份吧。”
玛利亚如此说道,尔后又把脑袋埋在塔基亚娜胸怀里。
蹭了蹭,嗯~
约瑟夫眼角抽搐,因为被摁在地上,面门朝地,吃能憋着闷气说道。
“在下名叫约瑟夫·乔巴纳,我是来自察里津的一座村庄,父亲已经战死在华沙,母亲还在家乡。在下是第五骑兵团的一名士兵,听从将军的指令,前来保护公主殿下的安全。”
尔后,又补充一句。
“寸步不离!”
突然间的一个身份,惊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三公主玛利亚一直以来都是最低调最没存在感的人,她喜欢吃什么,喜欢看什么书,喜欢什么人,没有人知道。
他们只认为,这三公主生性孤僻罢了。
却没想到,在她身边居然会有一名士兵。
塔基亚娜看向拉斯普廷,现在的她不知道怎么做。
如果真的是误会,那么,她就是伤害自己妹妹的最大凶手。
上次被她看见的那个伤者,极有可能就是这名士兵了。
“不对!”
就在这时,拉斯普廷恢复了冷静。
他认为这里面很不对劲,如果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那为什么会有那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况且,他总觉得太巧合了。
在他要搜索通缉犯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名士兵
。
再说,士兵也不应该留在公主房间里面。
这一切的一切,都实在是太过于巧合与不合理了。
不合理性可以被公主给糊弄过去,但这巧合性,让拉斯普廷不得不警惕起来。
“我问你,你确定自己是第五骑兵团的人?”
被摁在地上的约瑟夫只能‘嗯’一声。
“那么,你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既然是士兵,就必然会有证明身份的东西,例如一块狗牌。
约瑟夫不知如何回答,他就是假的,哪有什么狗牌。
正当思考时,玛利亚插入其中。
“他的狗牌被我弄丢了,但如果你想问出真正的答案,为什么不派人去圣彼得堡大学,找布鲁西洛夫将军问呢?”
拉斯普廷心感不妙,立即派人过去咨询。
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拉斯普廷不肯就此放过对这个充满危险的男人。
“公主殿下,在下虽说只是一介神父,但有皇令在身,凡有嫌疑者都得逮捕归案。”
说罢,向摁着约瑟夫的两名士兵下达指令。
“带走。”
这下,他铁了心要将这个人改带走。
他坚信,这个男人就是敌人,只要严刑拷打,肯定能问出些什么。
不顾玛利亚的阻拦,拉斯普廷已经铁了心要把人带走。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声音。
“神父阁下,以上帝之名,我能证明他就是玛利亚的护卫。”
护妹狂魔,俄国公主奥莉佳来了。
34.约瑟夫,你坐啊
从一开始玛利亚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拉斯普廷不可控制,无论是上辈子所看见过关于他的传闻,亦或是现实中与他对视时那极度不详的感觉,都让她充满忌惮。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让侍女小艾米去找奥莉佳过来。
奥莉佳一来,一切都稳了。
拉斯普廷被暂时驱赶,从圣彼得堡回来的士兵也将约瑟夫的身份却确认了。
他确实是第五骑兵团的一名士兵,奉布鲁西洛夫之命前来保护玛利亚,寸步不离。
有了这位骑兵将军的确认,约瑟夫的身份得到了保证。
总不可能是这位骑兵将军在说谎吧。
他们都不会如此认为,只有知道真相的人保持沉默。
这场皇室内的闹剧起得很快,消失得也很快。
拉斯普廷大闹三公主闺房的事情传到每一个贵族耳中,更有甚至直接编写出一部狗血爱情剧。
叫什么《神父的后花园》。
玛利亚看到后当场撕成碎片。
当晚,他们三人换了房间。
约瑟夫去了小艾米原先的宿舍住宿,可爱的侍女就跟自家公主一起睡。
美名曰:身为你的殿下,我要给你检查下发育情况。
于是乎当天晚上,玛利亚开始动手动脚了。
第二晚,侍女黑着熊猫眼,整晚都睡不着。
玛利亚则是精神饱满,狠狠地伸了一个懒腰。
率先过来的是奥莉佳,她很担心玛利亚的情况,同时也好奇那个士兵究竟是什么身份。
玛利亚并没有标明约瑟夫是地下党的身份,依旧把他形容成一名来自第五骑兵团的一名士兵。
众所周知,布鲁西洛夫与三公主殿下关系甚好,派一名信得过的士兵过来保护,也并无不可。
只不过,奥莉佳认为里面的事情并不简单,但因为玛利亚不肯说明,她也没有追问。
以一个上午茶的时间招待了奥莉佳的同时,还给了她几本书籍,在这里面就有一本封面包装十分华丽的《疯子日记》。
自从被玛利亚所影响,奥莉佳也开始喜欢上看书,听她所说,现在的她报读了贵族学校,期待着玛利亚成为自己的学妹。
目送皇姐的离开,这里的一切才归于安静。
约瑟夫依旧站在自己身边,竖直的站姿宛如一尊雕像。
玛利亚挥一挥手,示意他坐下。
“这里没有外人,同志你坐下吧。”
正因为没有外人,玛利亚才敢以‘同志’来称呼约瑟夫。
经过这番皇族闹剧,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是隐瞒不住了,当然她也从来打算去隐瞒。
既然要成为他们的一份子,自己这一身份迟早都会暴露。
主动说出总比被动发现要来得好。
至少,自己说出来,可以掌握主动权。
“约瑟夫同志,你坐啊。”玛利亚给他倒了一杯茶,双手十字交叉在前,带着淡淡的笑容,充满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自信。
“如你所见约瑟夫同志,我是一名皇族,封建皇帝的女儿,罗曼诺夫王朝的公主。”
说罢,玛利亚抿了一小口热茶,又补充一句:“还是一名渴望真理的人。”
“约瑟夫同志,你相信我吗?”
相信一个阶级对立面的人。
相信一个身份地位与他完全相反的人。
约瑟夫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窗外,微弱的清风吹入室内。
挂在窗上的白色帘布微微晃动,仿佛一位舞者,迎着柔风翩翩起舞。
约瑟夫看向窗外,怡人的景色,万里无云的天空,让他心境发生了微弱的变化。
他端起面上精致的瓷杯,喝了一小口红茶。
苦涩的红茶充斥着自己味蕾。
他从未喝过如此苦涩的红茶,他可不愿意一直喝下去。
抬起头,他凝视着玛利亚。
这位罗曼诺夫王朝的第三公主,究竟在扮演着怎么样的身份。
从这几天所看到的废稿来推断,她或许就是那位《疯子日记》的作者迅子。
很疯狂的一个猜想。
一个十几岁大的小女孩,居然能写出如此深刻的文章?
约瑟夫无法相信这一推断,如果不是自己疯了,那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无言的沉默,一直维持在二人之间。
最后,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向眼前这位不知道如何称呼的玛利亚发出疑问。
“你们皇室,究竟在扮演着怎么样的角色。”
玛利亚笑道。
“历史的见证者。”
“见证着什么?”他不解。
“见证着一个旧时代的结束。也见证着另外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约瑟夫略有所悟。
他决定暂时性忽略掉对方的年龄。
“旧时代指的是什么。”
“罗曼诺夫王朝,沙俄的封建时代。”
“新时代又是什么?”
“属于俄国的社会主义时代。”
约瑟夫心中更加的不解了。
“为什么不叫马克思时代?”如果没有马克思,他们就无法参透资本的本质,社会的本质。
当然,就算是现在,他们也同在追寻着答案。
“因为我们要建立的,是适合俄国当下情况的社会主义,以马克思的理论为支撑点,然后不断改善和进化。”
当今时代,但凡信仰马克思理论的人,都从未有过质疑的情况出现。
无论是声名显赫的弗拉基米尔导师,亦或是马克西姆·高尔基,他们都没有提出过质疑。
这不得不让年轻气盛约瑟夫感到诧异。
这女孩,太妖了。
他甚至认为,如果对方不是真诚对待自己,还保护过自己,他还真要想办法把这公主给除掉。
太危险了。
幸亏不是敌人。
只不过,她的皇室公主身份依旧是一个难以逾越的大坎。
就算是自己,内心深处也难以接受这一事实。
约瑟夫敢保证,自己最能接纳新知识的人,可就算如此也难免有根刺卡在心上。
自己都这样了,更不用说其他同志。
约瑟夫不禁担忧,这样的情况会不会影响到这位隐藏与皇族里面的革命同志。
复杂,矛盾,一时间冲击着约瑟夫的大脑。
“约瑟夫同志,你在担心着什么?”突然间,玛利亚凑了过来。
那双充满好奇心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倒是吓了约瑟夫一跳。
“没什么,只是在想你的身份而已。”
“呵呵,放心吧同志,既然我已经有了这样的思想,我就不会改变。”
“但是……”约瑟夫还想说些什么。
他想说,他担心的不是这位公主的觉悟,而是担心她的身份会给她带来怎么样的麻烦。
35.走,深入群众
公主,是沙皇的女儿。
革命者,是沙皇的敌人。
两个互相对立的身份,此时此刻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再加上昨天的那场闹剧,想必这位公主在皇室里面,会面临更为严峻的情况。
只是,玛利亚不在意。
她微微笑着,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身上,映出一片光彩。
“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就应该做好觉悟。”
“我既没有外挂,也没有不可一世的绝世才华,有的只是两件东西。”
“这条命。”轻按胸口。
“这个思想。”指着脑袋。
“同志啊,人是可以背叛阶级的,但阶级不会。”
说罢,做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就跟一个小女孩似的。
不对,她就是个小女孩啊。
约瑟夫想到这,忍不住发出很轻微笑声。
笑声不大,但却又释怀。
就像是放下心中大石。
无论对方觉悟如何,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小女孩。
反观自己,一直以成人的姿态去思考对方。
真的是,格局小了啊。
约瑟夫心中自嘲一声,然后把面前的红茶一饮而尽。
好喝,好茶。
这一次,他可算是品味到这杯茶的香气与甘甜。
“既然你我达成了共识,那我们该去工作了。”
“工作?”看着玛利亚从位置上站起来,约瑟夫心生好奇。
“我们要做些什么事情吗?”
“那是当然的,难不成你想一直待在小屋子里面不问世事,只搞理论吗?”
明明只是一个小女孩,但玛利亚却像一名老师似的,敲打着桌子,语气深长的说道。
“约瑟夫同志,切记不要犯了理性主义错误思想,我们既然要建立一个无产阶级社会,那就要从本质上入手。”
“本质?”约瑟夫皱起眼眉,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对,本质。”玛利亚打了一个响指:“本质就是群众,我们如果要了解更多,明白更多,就应该从群众入手。”
“可是,我们怎么了解。”约瑟夫发起了追问。
“就跟你以前所做的事情类似,当然只是类似,我们要更加深入的去了解。”
说出此言后,约瑟夫恍然大悟。
他以前所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与向工人传播马克思的智慧知识。
自然而然的,也会深入到工人群众当中。
然而,这位公主同志只是说类似而非相同。
他更加不解。
“我们是要怎么去做,才可以更深入了解?”
“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玛利亚小手一抓,露出灿烂的笑容。
“之前,布鲁西洛夫将军身份高贵,而且为大部分人所认识,自然那是做不了这样的事情。”
“但你不同啊约瑟夫同志,看你那邋遢的造型,粗糙的容貌,皮粗肉厚的身子,完全就是一个典型的工具人。”
约瑟夫总觉得这位公主殿下在损自己,但他就是找不到证据。
“总之,既然你来都来了,那还不如跟我一起去工厂看看。”
约瑟夫可算是明白这位公主同志的意思了。
“我们去工厂打工吗?”
“当然啦!”玛利亚一边在衣柜里翻找着什么一边说道:“我们既然要了解工人的情况,那就必须成为工人。”
“因为,只有工人会能够了解工人。”
“你以为整天到处乱跑,去宣扬罢工,传播马克思思想,他们就能理解我们,然后再觉醒思想吗?”
“别天真了,我亲爱的约瑟夫同志。”
将衣柜里的一件残破衣服给丢了出来,直接扔到约瑟夫头上,玛利亚继续着自己的翻找工作。
“理论终归是理论,没有得到观察,只凭借经验,理论再怎么精彩绝伦,它也终究是纸上的好看文字而已。”
“当然,我并没有说理论不重要。”
“但是我们俄国的情况不一样,我们不单要理论,还要深入了解群众的所需、所想、所求。”
“两手抓,两手发展。”
很快,她找到了自己的衣服。
一件比较小的童工衣服。
这个时代里面,童工并不少见,毕竟还是沙皇统治的时代里面,工人保障并没有得到完全的贯彻与实施。
玛利亚既然要了解里面的情况,就必须化作成工人。
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必须加快脚步,不能因为年龄的限制而有所保留。
就算被当成怪胎也不在乎,她必须争分夺走秒。
衣服找到后,玛利亚立即找了一个箱子,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都放入其中。
当然,她还需要找一个理由。
一个能让她长时间暂离皇宫的理由。
理由已经想到了,动机也很清晰。
只是要继续为难一下那位年过半百的骑兵将军了。
还在准备的时候,坐在一旁的约瑟夫忍不住,问道。
“如果真的要成为工人,去体验工人的生活,这样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你……”
他看着玛利亚那年幼的身体,心里很是担忧。
“公主同志,你还是算了吧,我怕你会受伤。”
“同志!”玛利亚突然间大叫一声。
玛利亚很不爽地跺了他一脚,直让约瑟夫捂脚哀痛。
“同志,你这是在侮辱我。”
“而且,你是觉得我一个人留在这间精致的牢笼里面,就可以了解工人的想法吗?”
约瑟夫没有说话,他只是揉着被跺了一脚的脚趾,但集中力依旧在这位公主同志身上。
“约瑟夫同志,我们不可以远离群众,也绝对不能离开群众。”
“你以为以前对工人的演讲,真的让他们认同了吗?”
“不,他们只是被你的一腔热血给共鸣了,可如果资本家施下小惠小利,他们又会再一次成为泥潭中的挣扎者。”
“感激戴恩,就是最常见的情况。”
“所以,我不可能一直呆在牢笼内,不问春秋。”
“永远都不可能。”
“因为,我们有这样的责任。”
约瑟夫见过这样的眼神。
那是发自内心的坚定,如钢铁一般的坚不可摧。
但是,他从未见过有任何一个孩子能有这样的眼神。
他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手上,是那件被玛利亚丢过来的衣服。
衣服的手感十分粗糙,是质量极差的麻布制成的衣服。
四处可见都是一些缝缝补补的痕迹。
可是,握在手上时,却让他回忆起一个人。
一个还在古老城镇哥里的母亲。
深陷的眼睛,泛着光泽。
临走前,约瑟夫抱着自己的母亲。
母亲说:“这样的事,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去做?”
约瑟夫没有回话,只是转过身沉默的离开了。
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去做?
或许正如这位公主同志所说的那样。
我们,有这样的责任。
“该走了,约瑟夫同志。”
玛利亚收拾好了行礼,她朝着自己挥一挥手。
约瑟夫抬起了头,他的目光停留在玛利亚那双蔚蓝色的眼睛上。
“是。”
声音铿锵有力,目中有神。
“同志!”
36.道路,是需要亲身探索
恬静的午后,本应该坐在藤椅上,让慵懒阳光拥抱的自己,正等待着下午的课程,然后再以教官的身份去传授知识。
这是布鲁西洛夫的日子,也是他目前的日常。
自从他为三公主殿下印刷了《疯子日记》,并且无条件送给自己所认可的学生之后,圣彼得堡学校内,似乎起了一股暗流。
这股暗流或许在未来会有所作为,当然,仅限于未来。
现在的话,更应该看重当前。
例如那个从未听说过的士兵名字。
约瑟夫·乔巴纳。
就在今日,有两位来自冬宫的皇室卫队的士兵找上了自己。
他们二人向他求证一个人是否存在。
一开始布鲁西洛夫没有说话,他只是不解,为什么会向自己求证这么一个人。
一向谨慎的他需要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两名卫兵说出缘由。
“是三公主殿下,为了公主殿下的安全,我们需要求证她身边的人。”
是公主殿下的人?
尽管他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但他相信公主殿下的抉择。
或许,那是她秘密找来的助手。
布鲁西洛夫决定找个时间去试探一下那个助手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他并不是不信任玛利亚,仅仅是出于自己的担忧罢了。
“对,他是我的人,第五骑兵团的,因为担忧三公主安危,所以才会派遣这么一个士兵执行任务。”
得到确认后这两人回去冬宫了。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
却没想到,公主殿下身边的侍女小艾米找到了他。
小艾米将玛利亚的一封信递给了他。
树荫下,布鲁西洛夫翻开了这封信。
信上写的内容很短,意思也表达得很清楚。
她说‘我要暂时离开宫廷三个月,如果可以的话,请以‘私人教学’的理由,将我带出冬宫。’
布鲁西洛夫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他还是照做了。
沙皇皇宫里面有一条几乎没人会去在意的律条。
但凡是皇亲贵族,都有权力请一位只为个人负责的家庭教师。
二公主塔基亚娜请了拉斯普廷为自己的神学老师。
既然如此,玛利亚也同样可以。
她请了布鲁西洛夫为自己的指导老师。
尽管很诧异为什么这位公主会忽然之间做出如此决定,但按照皇室内的条律,她确实是有这样的权力。
于是乎,玛利亚十分顺利的离开了冬宫。
在此期间,拉斯普廷还想强行将玛利亚身边的护卫士兵给留下,结果徒劳无功。
在见到布鲁西洛夫之后,玛利亚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下一刻,迎来的布鲁西洛夫的强烈反对。
“十分抱歉公主殿下,这样的要求我坚决反对,我决不允许公主殿下与那群不懂礼数且不知底细的工人在一起。”
他所表述的对象是工人,但事实上,他针对的人是约瑟夫。
布鲁西洛夫毫不掩饰自己对约瑟夫的怀疑,正如同约瑟夫对这样的沙俄军官抱有绝对敌意一样。
如果不是碍于自己的存在,玛利亚坚信,这二人肯定会掐起架来。
“将军阁下,我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人知道我的身份,而且我也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当中。”
把褐色的工人帽子戴上,玛利亚变成了一个精干的男孩子。
“瞧,完全看不出我是从冬宫里走出来的,是吧。”
布鲁西洛夫仍不放心。
“殿下,这样的事情您只需要安排其他人去做就可以了,何必为难自己。”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位殿下会如此聪明,却又如此的大胆。
她完全可以享受永华富贵,永生不愁。
地位的尊贵使得玛利亚成为高不可攀的神圣。
为什么这样尊贵的公主,一定要去那种肮脏杂乱的地方。
似是看穿了布鲁西洛夫心中所想,玛利亚微微一笑,说道。
“放心吧将军阁下,我此番决定绝不是临时起意,这可是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
“还记得我们一起出去冬宫时的情景吗。”
他点了点头:“回公主殿下的话,我还记得。”
“那个时候,我们看到了杂乱,看到了愚昧,看到了贫穷,看到了血腥。”
“还记得那些农民吗,面对地主的剥削,他们居然还跪地求饶,而不是起身反抗。”
一步踏前,玛利亚直逼追问:“敢问将军阁下,您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吗?”
陷入沉默的布鲁西洛夫无法给予回答。
他确实很迷茫,为什么那些农民会这样的愚昧,工人会如此的愤怒。
到头来,他只是一名军人。
理解不了社会现象,也无法解释这究竟为什么。
“公主殿下,这是为什么呢?”他反问玛利亚。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这位公主殿下给出答案,为自己解惑。
只可惜,他注定失望。
“我也不知道。”
玛利亚耸了耸肩。
“我目前所能说的,所能知道的,都是表面上的信息内容。”
“然而,这终究只是理性思维所产生出来的答案。”
“这答案正确吗?我不清楚,我甚至不敢说以自己的理性去得出的答案是正确的。”
“所以我也在探索,要更深入,从群众里面寻找答案。”
“将军阁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不多?
为什么……
布鲁西洛夫不理解。
他还是很犹豫,究竟要不要答应玛利亚。
“将军阁下,我知道你在担心我的安危,但你可以放心,我身后这个糟汉子很厉害的,有他在没事。”
说罢,将约瑟夫给推了出来。
约瑟夫一脸茫然,但看到这名沙俄军官后,又立即摆出一张冷峻的表情。
可布鲁西洛夫不会在意对方的敌意。
行了一个军礼后,他以长官的态度,发出质问。
“士兵,保护好公主殿下,这是你的职责,懂吗!”
约瑟夫瞥了一眼玛利亚,尔后行了一个很不标准的军礼。
“身为同志,我定当如此。”
尽管布鲁西洛夫仍旧不赞成玛利亚的做法,但他还是安排了路程。
他无法跟在玛利亚身边。
但他会以自己的影响力,为玛利亚所在的工厂四周,维持治安。
这一日,圣彼得堡的工厂内,多出了一名成年员工和一名童工。
37.木屑黑面包
“这是一座正在死亡的城市。”
在玛利亚、侍女小艾米和约瑟夫踏入圣彼得堡深处时,她不禁发出如此的感慨。
她无法形容眼前所看到的景象。
冬宫内外都充斥着阳光明媚般的美丽,草坪被精心修剪,行走在路上的都是干净的水泥地。
行人带着温和的笑容,互相打着招呼,发出问候。
可这里,却形成的鲜明的对比。
玛利亚的脚被污泥所浅埋,原本还算干净的衣服,已经被这里的空气给熏得乌黑。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知如何描述的味道,
像是死老鼠腐烂时的气味,又像是排泄物所残留下的恶臭。
如果说冬宫四周是这座城市光鲜亮丽的表面,那么,工业区就是他所难以向外人描述的内在。
腐败和死亡,仿佛布满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工厂已经开工了。
在天空还没亮起第一道光亮时,工头已经举着喇叭,甩着马鞭,让工人起床工作。
这些工人有年轻人,也有年迈的人,童工也不在小数。
但是,在玛利亚眼中,本应该属于年轻人的朝气,并没有出现在他们身上。
他们就像是没有了希望,没有了活力,没有了未来。
所有人都像是这座城市的地缚灵,挣扎求生,得不到半点自由。
他们被束缚在这座充满了钢铁、废水和水蒸气的死亡城市里面。
玛利亚不禁有些后悔,这里的反差实在是太大。
脚底下那恶心粘稠的泥土,就像是公共厕所坑里的玩意。
呕——
玛利亚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站在她身边的约瑟夫瞥了她一眼,忍不住打笑道。
“怎么了啊,尊贵的公主同志,这点就承受不住了?”
玛利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抬起那沾满污泥的脚就往他身上踹。
‘啪叽’一声,在对方的哀嚎之下,玛利亚心情愉悦的报仇了。
“嘿,你干嘛啊。”约瑟夫不爽的叫了一声。
“我在干你!”
现在他还不是未来那个冷酷无情的慈父,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欺负欺负他?
玛利亚就不相信这家伙还会报复一个小女孩。
确实,约瑟夫很不爽,但道德底线不允许他对玛利亚做出报复,只能是哑巴吃黄连了。
“该出发了,约瑟夫同志。”
稍稍的打闹平复了自己内心的不安与强烈冲击。
约瑟夫虽说无奈,但这次工人体验他毕竟也是赞同者这一,自然是要跟随到底。
二人进入里面,途中,玛利亚把自己修剪过的短发隐藏在帽子里面,手指划过边上的污迹,把污迹涂抹在全身。
这下子,二人可算是够脏的了,完全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
约瑟夫拿着一份信件找到了工厂的负责人。
这封信烙有布鲁西洛夫的印记,这位工厂负责人当然是认得。
翻开信封看了一眼,尔后又瞥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心里不禁犯着嘀咕。
这份信只是普通的介绍信,但不久前布鲁西洛夫的手下就过来找过自己。
那位传话人着重提醒过一句,小的那个是将军身边最为亲密工人,丢过来只是为了惩罚。
在不可以执行体罚搜身等手段的情况下,‘他’的工作量要跟其他工人一样。
传完话后,传话人给了他不少钱作为报酬。
至于大的那个,那个人说。
‘随便你,爱咋咋地。’
对此,他自然是不会吝啬。
但是,这二人的身份依旧是将军的工人,工厂负责人可不敢真的使用体罚或者搜身之类的手段。
况且就在传话不久后,那位将军就派了自己的士兵到这附近巡逻。
怕不是在看着自己。
顶着个大肚子,工厂负责人已经明白这位将军的打算。
让这二人去做工人的工作,但不可以体罚虐待,也不可以做任何搜身等行为。
至于工作上的要求,就跟一般的工人一样可以了。
既然如此,那就很好安排了。
工厂负责人哼哼笑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掌。
体罚什么的,他确实不需要。
只要工人肯卖力工作,体罚反而会削弱工人的体力,得不偿失。
所以,在诸多工厂里面,他这家工厂略显异类,他反而更喜欢另外一种惩罚手段。
食物扣减,或者薪水扣减。
正巧,刚好有两个岗位缺人手,约瑟夫被搜身检查后就安排离开了。
玛利亚则是被安排在另外一个车间里面。
相对于外面,车间略显干净,但也仅仅是‘略’显而已。
玛利亚带着帽子,穿着一件长袖,脸上抹了黑油泥巴,头发也剪短了,完全看不出是女孩子。
刚进入车间,热浪便扑面而来。
原来这是一间锅炉车间,主要工作是生产热量。
玛利亚是童工,她的工作自然是其他种类。
那是流水线上的组装,她需要在每一块钢板组装螺丝。
约瑟夫身强力壮,则是负责铲煤炭到锅炉里焚烧。
临分开前,玛利亚还大笑说道:“你可别掉进锅炉里啊,我可救不了你。”
约瑟夫挥了挥手,沉默的离开了。
尽管多了两个新面孔,但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力。
童工经常会有,更不用说成年工人。
玛利亚的工作还算轻松,但一直重复着机械性动作,不单乏味,而且确实很累。
一直以来都没从事过如此艰难工作的她,单单是第一天,她心中就已经升起了退堂鼓。
太累,太脏,太难受了。
只不过,这样的负面情绪很快就被自己也压了下去。
这只不过是第一天而已,她可是要在这里待上两个月。
早上的工作暂时结束。
玛利亚像是脱力了一样,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
坐在一旁的是约瑟夫。
尽管他们工作岗位不同,但二人约好了,只要工作结束就要尽可能的待在一起。
这不单是为了互相协助,更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
约瑟夫毕竟是一个负责任的同志,自然不会随意把一个未成年孩子独自留在这里。
午饭时间,为了节省时间,工厂会特意在每一个工人薪水上扣取些许钱,然后派放食物。
食物不多,只有一小碗水和两块黑面包。
可当玛利亚咬下第一口黑面包后,脸色顿时大变,直接把面包给吐在手掌心上。
这是面包?
看着已经被自己咬了一小口的黑面包,玛利亚眼中充满诧异。
这根本就不是面包。
在冬宫里,玛利亚吃过宫廷内的黑面包,那是松软且可口的甜美面包。
可这里玩意根本就不算是面包。
仔细一看,她惊讶发现,这里面居然掺入了木屑,她捏开第二块,惊讶发现里面居然还有报纸屑。
这是人吃的玩意?!
玛利亚正准备起身抗议,却被约瑟夫给制止了。
在他手上,是一块硬得难以入咽的黑面包,但至少里面并没有掺入其他东西。
约瑟夫将自己手上的正常黑面包塞入玛利亚手中,然后拿走她盘子上掺了其他东西的面包。
看着她那错愕的眼神,约瑟夫扬起了嘴角。
“别惊讶公主同志,对待没有多少力气的童工,能够派分的食物也就只有这些了。”
“这,就是俄国的底层现实生活啊。”
38.草!
木屑很难啃,但并不是不能吃。
报纸屑很难吃,但确实能填饱肚子。
约瑟夫面不改色的吃着黑面包,他把属于自己的正常黑面包留给了玛利亚。
见她脸色异样,约瑟夫不禁觉得好笑。
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女孩,居然还有胆子说来工厂体验工人的艰苦生活。
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根本就不可能忍受得了。
她会失望,会崩溃,最后哭喊着回去冬宫。
觉悟是有,思想也是有。
但是,身体力行的事情,她做不到。
约瑟夫已经预想到第二天玛利亚的绝望,并且向他提出离开这里,回去冬宫。
这并不难想象,毕竟只是一个小女孩而已。
他不会轻视对方,只是会有些失望而已。
毕竟,终究是娇生惯养的人,不可能吃得了苦。
“草!”
突然,玛利亚骂了一声,手上握着的正常黑面包,被她死死的捏在手上。
工作了这么久,肚子已经是咕咕作响。
很饿,很想喝小艾米亲手炖熬的肉汤,很想吃冬宫内的柔软香甜的面包。
很想吃……真的很想吃。
啪!
猛地把手上的黑面包给放到约瑟夫盘子里,玛利亚重新在他的盘子上拿回那块掺入报纸屑的黑面包。
“这是我的!”
很想回去吃那美味的面包。
但是,她绝不能允许自己这样去做。
不能半途而废。
约瑟夫没有去制止她的行为,每一个人都有两块黑面包,自己吃了一块掺入木屑的黑面包,盘子里还有一块被玛利亚还回来的正常黑面包。
恰好,一人一块正常黑面包。
只不过,约瑟夫终究是不忍心。
“够了,你吃我这个就好了。”
“为什么?”玛利亚不满地瞪着他。
“因为我早就习惯了。”咬掉一口木屑面包,再灌一口算不得很清的水,一边嚼着一边含糊说道。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外面逃避追捕,有些时候一整天都吃不到一点东西,嚼野草和树根,喝着脏水泥水,这些事情对我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轻描淡写的说着让玛利亚所无法想象的话,约瑟夫依然啃着自己的木屑黑面包。
看着自己手上的黑面包,里面的掺入了报纸屑,面粉质量也极为堪忧。
她深吸一口气,一口咬在黑面包上。
报纸屑的口感是真的不好,就算玛利亚用力去嚼,也很难嚼烂。
最后没办法,只能学着约瑟夫,直接给自己灌入一口水,把面包给吞入肚子里。
刚灌入口,玛利亚就觉得舌头一阵难受,她往杯子里一看,惊讶发现这水也不怎么干净。
里面泛着一阵油光,就像是被某些化学物质给污染过一样。
这怎么喝,这玩意喝了会死人吧。
可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玛利亚只好忍着恶心和不安,一点点的喝着杯子里的水。
不敢喝太多,只能是稍微喝一点而已。
吃完这块掺入报纸屑的黑面包后,玛利亚看着另外一块正常的黑面包陷入了沉思。
最后,她将这块黑面包给留了下来。
杯子里的水也没有喝完,反而是偷偷地藏了起来。
工厂里有一座水箱,里面的水都会为工人存储使用。
玛利亚看着这巨大的水箱,不禁有些怀疑,这些水是不是单纯的雨水
如果只是雨水,她只需要过滤,然后煮沸就够了。
或许,午休时间去看看。
心中有了打算,可现实却异常残酷。
“准备工作了,你们这群懒鬼!”
突然间,包工头扯着嗓子,在工棚内大声叫喊。
不少工人还没来得及吃完面包,就直接被包工头给叫去工作。
玛利亚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尔后又将目光落在约瑟夫身上。
“他们都没有午休时间的吗?”
“当然,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约瑟夫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尔后笑道:“对了,我忘记你一直都在温暖的摇篮你生活。”
不经意的一声嘲讽,却没有惹怒玛利亚。
她看了手上的黑面包,又看向杯子内的水。
最后,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了。
“我的杯子放在这里,会不会被人拿走?”
“不会,这里是工棚,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那好。”
杯子就放在原位,黑面包自己随身带着。
这黑面包虽然不好吃,但它很硬,而且保质期很长。
直接放在身上既不会出现变质问题,也不会被自己给弄烂。
更重要的是,她要存着点食物。
回去工作了,玛利亚强忍疲劳,继续着那机械且乏味的工作。
一个下午便在这机械的轰鸣与锅炉的蒸汽中度过。
没有甜美的下午茶,也没有温柔可爱的侍女。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是有责任在身,玛利亚也会被这工作给折磨得精神麻木。
单单一天,玛利亚已经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了了。
下午的晚饭依旧是面包。
掺入的木屑的黑面包直接丢到自己盘子上。
面包落在盘子,发出‘哐当’的响声。
玛利亚深吸一口气,继续跟黑面包作斗争,她不能饿着肚子去工作,至少现在不能。
到晚上,加班什么的根本免除不了。
这已经不是996那么简单。
除去上厕所和吃饭,留给他们的休息时间只有短短的六个小时。
而且你就算是上厕所,也要给你计时。
玛利亚第一次感受到工人的辛苦。
在如此环境之下,玛利亚结束了第一天工作。
晚上下班了,约瑟夫便带着玛利亚离开。
离开前自然也是免不了被搜身,只不过这些人并没有对玛利亚下手。
那是厂长的特意吩咐,他们只能照办。
工厂内,有些工人并没有住在工棚里,而是直接回家,只有无家可归的人才会留在工棚进行作息。
休息工棚很简陋,污泥四处都是,腐烂的恶臭弥漫四周。
苍蝇,蚊子,毒虫,爬满整座工棚。
如果不是早就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恐怕玛利亚也得在里面跟工人们一起挤。
本以为租房子是多此一举,现在看来,玛利亚不禁为了自己这一番举动而感到庆幸。
房子内,等候多时的女仆已经做好了热汤,烧好了热水。
玛利亚推开门的那一刻,熟悉的气息迎面拂过。
眼眶微红,吸了吸鼻子,玛利亚仿佛重获新生。
“欢迎回来,公主……殿下?”
一天没见,玛利亚仿佛从难民堆里爬出来一样,出现在小艾米面前。
“……嗯。”死死地咬着下唇,玛利亚忍着哭咽,向小艾米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回来了。”
39.划重点,做笔记
油灯散发着柔和的光亮,热汤的香气满溢房间。
小艾米的笑容,充满着温暖。
她揉着玛利亚的小手,细腻柔软的小手此时已经变得污脏粗糙。
一股无法形容的心痛让小艾米差点没哭出来。
只是,玛利亚却不以为然。
她开心的品尝着热汤,而且还将自己带回来的黑面包沾着汤水,一点点地吃完。
黑面包不好吃,很硬,很涩,甚至还有点不好闻的气味。
侍女想去阻止,却还是拦不住玛利亚的要求。
享受着这难得的休息,玛利亚躺在地上,完全不想在动。
约瑟夫双膝交叉的坐在一旁,在他面前,是侍女盛满的热汤。
他抬起那双尖锐的眼眸,视线落在玛利亚身上。
或许,不久之后她就会哀嚎,苦诉,然后提出回去的要求了吧。
约瑟夫对此深信不疑,没有任何一个孩子可以在如此艰难的工厂环境下坚持下来。
就算是童工,也有很多人熬不住艰辛。
也正因为如此,童工并不值钱,派分给他们的,只有劣质且掺有其他东西的黑面包。
就连水,也得不到干净。
可等到热汤都变凉了,约瑟夫都没有等到自己要听到的话。
约瑟夫心中升起好奇,难不成这公主忘记了自己可以离开这一事实?
“公主同志,如果累,我们大可以离开,回到冬宫不就好了吗?”
瞥了对方一眼,玛利亚很不淑女地翻了一个白眼。
“不回去,我只是没习惯而已,而且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虽然听见对方说‘不回去’比较诧异,但约瑟夫更好奇她口中的‘想法’究竟是什么。
不得不说,这很讽刺。
自己已经立志要成为无产阶级战士,却没想到此时此刻居然跟一个公主交谈着计划。
“公主同志,你的计划不会是煽动工人罢工吧?”约瑟夫冷笑一声:“那是徒劳行为,我劝你别这样去做。”
“谁说我要去煽动罢工的,这样的行为治标不治本,况且还不到时机。”
时机是什么时候?
自然是矛盾被无限激化之后。
况且玛利亚来这里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煽动罢工。
既然是体验工人的生活,自然是要了解工人所需所想。
或许不能完全清楚工人的想法,但如果不亲自去做,就绝对无法知道工人的想法。
看了一眼自己眼前的热汤,玛利亚抿了抿嘴唇。
好吧,自己还算不上完全体验。
清了一下嗓子,掩盖住尴尬之后,玛利亚才开口说道。
“今天的工作虽然累,但我不是没有半点收获。”
“首先是时间,第二是环境,第三是食物。”
玛利亚指出自己看到的问题点。
虽然只有一天时间,但因为这些问题太过于突出,根本不需要太长时间也能发现这些大问题。
工作时间很长,几乎没有半点休息时间,而且加班还没有加班费,确实很难受。
然后就是环境,工棚有两个,一个是露天工棚一个是有遮挡的工棚。
第一个工棚是用来休息使用,但休息时间不多,多半是在用餐时待着。
第二个工棚是晚上休息时使用,环境恶劣无比,她甚至在想,如果到了冬天,会不会有人冷死在里面。
然后就是食物。
食物只有两种,黑面包和掺入其他东西的黑面包。
这个时代的工人黑面包营养少得可怜,只能为人类补充碳水化合物。
而且会根据工人的能力而提供相对应的黑面包。
她无法确认其他工厂也是不是这个样子。
但至少,自己目前所在的工厂里面,能力不足的童工确实只能分配到掺入木屑的黑面包。
玛利亚说出自己所看到的三个特点。
说完后,又用笔给记录下来。
在那后面还加多一条备注。
水资源很脏,需要干净。
思考了一下,又补充一句,需要煮沸。
万能的开水才是王道。
写完这些内容后,玛利亚直接就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天实在是太累,累得几乎散架。
约瑟夫没有惊扰玛利亚的休息,他静悄悄地走过去,翻来玛利亚所记下的笔记。
很详细,有些地方还被涂改。
但是,却又十分真实。
大部分资本家眼中,利益是首要位置,他们会为了利益而进行各种操作。
首先是在材料上进行节省,在材料节省得不能再节省之后,就会开始对工人进行剥削压榨。
约瑟夫曾听说上个世纪伦敦那边出现过一些极为残忍的工人法案。
这些法案比他们目前所啃食的黑面包更加可怕。
他毫不怀疑,如果不是道德伦理制约,这些资本家甚至会出一条吃人法案。
看着本子上的记录,再看向已经睡死过去的玛利亚,约瑟夫沉默了许久。
他将这本笔记缓缓放下,尔后独自一人走出外面。
一包烟,抽了一整晚。
直到第二天,这位钢铁男人唤醒了玛利亚。
“玛利亚同志,再不起来太阳就要嗮屁股了。”
玛利亚揉着眼睛,朦朦胧胧地看向窗外,此时天色还没明亮,玛利亚整个人都昏沉不清新。
“干嘛啊,天都没亮。”
“天是没亮,但已经五点半了,六点要开工,赶紧起来吧,我的玛利亚同志。”
丝毫没注意到对方已经改了称呼,玛利亚带着一身起床气,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尽管租了一间房子,但她们三人是分开休息,并不会互相影响。
所以在玛利亚推开自己的房门时,约瑟夫已经是整装待发,准备去工厂开工。
因为太早,侍女小艾米都还没起来,玛利亚又怕会吵醒这位可爱的侍女,便小心翼翼的离开了。
路上,玛利亚给了他几颗糖果。
见他不解,解释说道。
“如果你觉得没精神了,那就吃几颗糖果补充下血糖。”
血糖是什么玩意?
约瑟夫不是很理解,毕竟吃了文化上的亏,但还是接过这几颗糖果。
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到达了工厂,可刚进门就看到里面的气氛似乎有些不一样。
包工头正冷着脸色,指挥着几名工人。
这几名工人一脸惊恐,他们正抬着一个黑色的袋子,这袋子大小刚好能容纳一个人。
约瑟夫抓住一个人,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这位工友脸色不安的摇了摇头。
“工棚里死人了。”
40.工人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便默不作声的进入工厂,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上班途中,玛利亚向他提出了建议。
不要默不作声的埋头苦干,尽可能与身边的交谈交谈。
“为什么?”约瑟夫不解。
“因为,只有交谈,才更能够了解他们。”
约瑟夫反复琢磨着这句话,直至回到了岗位,他还在思考着这句话的含义。
这时,跟他一起负责铲煤的工人叹了一口气。
脸色忧愁,满脸的胡渣子和煤迹,掩盖住了他曾经的岁月。
环顾四周一眼,经常在他们四周巡逻的安保人员似乎没在了。
抓住这个机会,约瑟夫偷偷地凑了过去。
“老铁,怎么称呼?”
握着铁铲的工人,依旧机械性重复着自己的动作。
没有抬头,仅仅是瞥了一眼身边的人。
良久过后,才沉沉的说了半句。
“有话快说。”
从很久之前,约瑟夫就一直负责煽动罢工。
他知道工人的艰辛,也知道他们并不好沟通。
毕竟,一直呆在这种环境之下,谁的脾气都不会好。
所以对于他这样的态度,约瑟夫并不介意,反而笑道。
“请问,刚才外面的黑袋子里面,装着的是谁?”
锅炉一张一合,汹涌的火光,照亮了这位工人的脸。
热浪蒸烤着二人,仿佛头发都要被烤焦了一样。
他沉着脸,握着铁铲的手,绷出青筋。
眼睛垂下,双肩低沉。
“是霍夫。”
眼眸映出锅炉内的火焰,正灼灼而动。
“我最好的朋友,就在昨晚病死了。”
病死了?!
约瑟夫顿觉不妙。
他没想到一下子就钓到一条大鱼,身边的人居然就是死者的朋友。
而且,更严重的是‘病死’。
工棚环境十分恶劣,约瑟夫曾经就在里面住过一段时间。
里面的空气混浊恶臭,四周围不是脏水就是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排泄物的恶心玩意。
如果真的是病死,极有可能会出现瘟疫这样的情况。
约瑟夫没有再去追问,他只是安慰几句,然后把这件事记了下来。
与此同时,玛利亚也在自己岗位这边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因为这个岗位是流水线组装,与她一起的人大部分都是妇女或者童工。
相对于约瑟夫那边的人,这里的妇女与童工反而更好交流。
事实上,在玛利亚第一天到来这里时就让不少工友看见,只不过那个时候玛利亚埋头苦干,并没有留意。
现在,她更改了方案,打算与身边的人交流。
小孩子的亲和力本来就强,与她在同一车间的基本是童工和妇女,相对约瑟夫那里而言较好交流。
短短的一个上午,她就与自己流水线内的额员工打成一片。
玛利亚很会聊天,又因为组装工作的体力需求没有约瑟夫那里严重,所以她会趁着工头不在的时候跟身边的工人交谈。
这些工头经常性三五成群的在外面偷懒,所以留给玛利亚的时间多了不少。
借此机会,她与这些人聊了很多。
包括今天早上的那具尸体。
“一觉醒来,他就死在那里,身体都发臭了。”一位孩子如此说道。
“他是病死的,而且病了有一段时间了,唉……”一位妇女如此说道。
“他为什么不去治病呢?”玛利亚问出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
妇女翻了一个白眼:“你傻啊,看病要钱的,你有钱吗?能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
“这样啊……”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有些时候,一天死几个都很正常。”
“保不准,那一天到我了呢,呵呵。”妇人毫不在意的笑着。
玛利亚愣在原地。
流水线上的机器还在运行,商品源源不断出现。
妇女和孩童继续工作,他们的说笑,却如机器一般的冰冷。
心中已经默默记下,玛利亚继续着今天的工作。
晚上,便又是加班的一天。
只不过今晚有人旷工了,那是一个孩子,就在自己的车间里面。
工厂已经派人去找,只不过都是拿着铁棍木棒,恐怕找到后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玛利亚记得那孩子,他是一个较为开朗的孩子,尽管在这种恶劣的工作环境下生存,但见面时都能看到他的笑脸。
可是,今天却见不到了。
童工的旷工并不多见,工厂里面会有严格编制,出入都要搜身。
玛利亚之所以没被搜身,她认为那应该是将军的功劳。
就连第一天那种掺了木屑的黑面包也给她换成了正常软熟的面包。
这让她不禁有些后怕,为自己对这个时代的工厂恶劣程度的低估而感到后怕。
万一没有将军的暗中协助,恐怕她会面临更加凶险的待遇。
看样子,自己还不够成熟啊,以后得警惕起来,不能再这样鲁莽行事。
工作继续运行。
起初,玛利亚并不在意,只是继续着晚上加班的工作直至结束。
到了第三天,之前旷工的孩子,出现了。
只不过,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身上有不少黑色的淤肿。
厂长正在责骂出去找人的工头,因为对他来说,童工也是他的东西。
这件事对玛利亚冲击很大。
“为什么?”车间内,玛利亚脸色异常沉重。:“为什么他会突然间去世了。”
相对于玛利亚的诧异,身边的人反而平淡许多。
站在她身边的妇人有些不忍心,她轻抚玛利亚后背。
“因为啊,前日死去的那个男人,是他的父亲,父亲死了,世上再无依靠,可能是感受到了绝望吧。”
“况且,那些工头可不会放过他的。”
说到这,妇女叹了一口气,摇着头,又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死了也好,毕竟解脱了。”
最后的一句补充,让玛利亚的心,越加沉重。
沉得仿佛要透不过气一样。
这样的日子还在继续,而且确实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在工棚内睡睡着然后死去的人并不少见。
或许是病死,或许是冷死,又或许是饿死。
死掉的人会被立即处理,草草埋掉,然后就继续招聘其他工人。
玛利亚也在这段时间里面,变得越来越瘦,皮肤粗糙,泛着黝黑。
短短一周时间,她就已经变得跟个难民似的。
“这就是现实,如今俄国的现实啊。”
劳累了一整天后,约瑟夫抽着烟,如此说道。
烟草的质量很差,点燃之后,烟味熏得玛利亚直呼受不了。
只是,今天的她却借了一根。
点燃烟草,吸了一口。
辛辣的味道冲击着自己的口腔,玛利亚忍不住,不断咳嗽。
“这是个宝贝,玛利亚同志。”约瑟夫带着些许笑意,举着手上的卷烟笑道:“如果学会了,快乐似神仙啊。”
“不要了,这玩意太辣了。”
她打死也不要再去吸烟,不单伤身,而且还惹得一身烟味,难闻死了。
只不过,手上的烟并没有立即丢掉。
青烟缕缕飘起,玛利亚看着烟头的火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最后,她把再吸了一口。
依旧是被呛得泪水直冒,但这股辛辣,却让她提了不少精神。
“任重而道远啊。”
叹了一声,踩熄烟头之后,玛利亚回去了。
迎接她,是明天的工作。
41.让子弹飞一会儿
时间眨眼而过。
玛利亚与约瑟夫已经在这家工厂内劳动了一个月的时间。
尽管只有一个月,但玛利亚总觉得自己已经在这里过了百年时光。
在这一个月中,收获丰富。
她以亲身经历,深刻体验到工人的辛苦。
环境,食物,医疗,薪水。
无一例外,本应被得到保障的利益,全没了。
资本是逐利的生物,尽管会存在着极个别为员工着想的资本家,但更多的是以自身利益为重点。
工厂内,死去的人很快就被遗忘了,新加入的人走上前者的后尘。
玛利亚将自己的亲身经历记录在笔记上。
她发现,工人不单缺少了自身利益,他们更是缺少了相对应的知识教育。
一眼看去,百分之九十都是文盲。
不是文盲的工人,也只不过是懂得一两个字而已。
加减乘除都只是凭借经验去了解,而不是系统学习。
玛利亚深感而悟,已经初步了解工人们需要的是什么,他们布尔什维克又要怎么去做。
仅仅是初步而已,更多未知的需要去探索。
当然,时机还在等待。
贸然发起起义,其结果只会跟以前的农民起义一样,沦为失败的历史教训。
所以他们需要等待一个大格局的出现。
在这大时代出现之前,玛利亚给了约瑟夫同志一个任务。
“你要跟身边的人打好关系,至少要与他们接触,可以的话最好是成为朋友,再不济也要让他们知道你这一号人物的存在。”
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去做,但约瑟夫还是照办了。
从一开始,他都在帮助玛利亚,不单是好奇,更是认为她是真心在了解工人,真正拥有着觉悟的知识分子。
马克思曾经说过:‘无产阶级是资产阶级的掘墓人,而唤醒掘墓人的正是资产阶级队伍中分离出来的知识分子’。
眼前这人是封建阶级的受益人,但她确实是从自己集团中分离出来的知识分子。
也正是如此,约瑟夫才会帮助她。
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单纯执行弗拉基米尔导师所安排的任务。
他是遵从自己的意志去行动,去观察,然后再去判断。
约瑟夫照办了,短短的一周时间里面,他就结识了很多工人。
不得不说,约瑟夫确实是一个天才。
年轻时,他还是一名诚恳的神父,每一次弥撒,他的声音都能吸引无数的人。
身边的同伴曾如此形容。
他的声音拥有着一种让人无法忽略的魔力,充满了贯穿性,仿佛要直达听者的灵魂。
他这一特点被完全发挥出来。
一周时间,工厂内与他接近的员工,几乎都成了他的朋友。
经过这些员工的口,其他车间内的工人也被感染。
这样的速度就连玛利亚也不禁感叹,不愧是未来的国家领袖。
他确实是做错了不少事,但他的魅力和能力毋庸置疑。
玛利亚也没有闲着,凭借自己可爱的外表和清甜的声音,她同样在自己的车间里面结交了不少朋友。
互相交流,分享,倾诉。
不少工人在倾诉过程中,一直被压制着的心,爆发了。
哭喊,愤怒,甚至想要要打烂眼前的机器。
如果不是约瑟夫和玛利亚的安抚,恐怕这份被压制在内心深处的情绪,已经演变成流血事件。
第一个月结束了。
当天晚上,玛利亚又借了一根卷烟。
她不喜欢抽烟,但她喜欢抽烟的感觉。
卷烟内的烟气不会过肺,只是含在嘴里,然后吐出来。
屋顶阳台上,玛利亚与他站在上面,靠着护手墙,看着这片黑色的世界。
约瑟夫抽着一根一根的烟。
弥漫的烟雾中,他的眼光微微晃动。
“为什么不煽动他们罢工?”
没有看向玛利亚,他只是不解,为什么她一定要安抚工人的怒火。
如果能够凭借这些愤怒的工人,这次罢工绝对能掀掉这座‘血肉’工厂。
可是,她制止了。
为什么?约瑟夫不理解。
“因为我们没有胜算。”
“为什么?”约瑟夫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凭借我们的煽动,工人的怒火,我们为何没有胜算。”
“对,我们可以掀飞这座工厂,可是其他的工厂呢?里面的员工又如何?”
玛利亚捏着手上的烟,她的目光,看得更远。
“你知道今天的包工头怎么做了吗?”约瑟夫反问她一句:“他们在开怀大笑,在嘲笑那几个愤怒的工人,并且扣掉所有工人一整天的工钱。”
“再这样下去,工人们迟早都会被恐惧所击倒。我们的胜率不到一成了。”
“不!”突然,玛利亚笑了起来。:“这一次,我们有了六成胜算,而且不是单指一间工厂。”
“为什么?工人的薪水都被收走了,哪来的六成?”
“说得对,那他们为什么收走工钱?”
“因为他们怕啊!”
刚说出口,约瑟夫似乎想到了什么。
但是,很模糊,近在眼前,却如镜花水月,无论怎样都抓不住。
“对,因为他们怕。”
玛利亚继续引导:“他们在怕什么?”
他们在怕什么?
阳台的风,突然刮起。
风势越刮越大,手上的烟,火光更盛。
约瑟夫眼光灼灼而动。
“他们在怕工人的怒火。”
“对,工人们眼中有火,越是憋着,在爆发的时候就越是猛烈。”
“看着吧,等一个时机,我一定会把这股怒火给勾出来。”
弹掉烟头上的烟灰。
迎着风,烟灰散开,融入这片黑暗世界里面。
这只是开始,玛利亚十分清楚,这是一场只有局部胜利的罢工。
但是,她必须去做,而且是亲手去做。
因为战争已经不远了,她必须做好准备。
——————————————————
时间开始流逝,无论是玛利亚亦或是约瑟夫,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团体。
而且也因为二人的原因,一直压抑的工厂内,多了几分活力。
当然,包工头对此并不在意。
在他眼中,只要能完成工作就行。
但是今天中午,玛利亚略带紧张的找到了约瑟夫。
她说出一个惊人的消息。
长久的日俄战争结束了,俄国战败了。
42.枪在手,跟我走!
圣彼得堡,冬宫。
沙皇尼古拉二世发出的怒吼,他将怒斥群臣办事不利,所有人都不敢抬起头来。
有人提议进行国家改变。
更有人提出会议一说。
可但凡会出现动摇沙皇地位的建议,全都被尼古拉二世给压了下去。
他想起了拉斯普廷的那一席话语,心有余亏,希望他能为自己的帝国祈祷。
祈得上帝的祝福与保佑。
拉斯普廷答应了这一请求,并且暂时性离开了冬宫。
祈祷一事需要时间,如今摆在尼古拉二世面前的是,极大的社会压力。
俄国不像英国德国法国这样的海权国家,他们拥有其他岛屿殖民地,可以源源不断的为本国输送血液。
在面对如此庞大的战争债务,俄国决定从内部开始剥削。
谁有钱,就剥削谁。
于是乎,俄国境内的资本家都被增加税收,对农民的粮食征收也同样加大。
资本家被沙皇剥削,他们就对底下工人进行剥削。
这一点,玛利亚充分体验到了。
从一开始的两块面包削减成一块面包后,就连工钱薪水也被减少了一半。
生活环境越来越恶劣。
工人的怒火,也随着这一月的剥削之下,被凝聚了。
这一天,秋季末,天上却下去了大雪。
大雪纷飞,染得天空与大地都是一片白茫茫的颜色。
圣彼得堡这位高贵的女士,身披银素,内在却早已陷入一种无法根治的病态。
这一日,工人的怒火被推到了顶点。
遭到无限压制的怒火怨气,随着一道枪声,被完全释放出来。
这一枪,是玛利亚命令约瑟夫开的。
“怒火足够了,约瑟夫同志,我们该排练排练了。”
排练?约瑟夫不懂,这算是什么排练。
虽然不理解,但他还是开启了第一枪。
枪声划破了宁静的早晨,伴随着第一缕阳光出现,工厂内的所有员工都开始罢工。
约瑟夫站在高台上,手上拿着包工头的扩音器。
天上飘散着大雪,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俄国病了,俄国生了一场大病,而这场大病归根到底就是资本的大病,封建皇朝的大病。”
“如今,俄国沙皇要我们为他那愚蠢的战争买单。”
“你们是选择跪着死,还是站着活!”
约瑟夫的声音具有穿透性。
他的一句一字,直击每一人的心脏,深入骨髓,融入灵魂。
他的声音回荡四周,冲向云霄。
举起右手,紧紧地握着拳头。
这一刻,约瑟夫红了双眼,他从未感受到如此的澎湃。
“为了我们工人的自由和独立!”
“在工人自由的旗帜之下,向着胜利而前进。”
“工具在手,跟我走!”
“夺回属于我们的工人的东西!”
“工人,万岁!”
最后的那一声怒吼,标志着这场罢工的开始。
大雪狂风,丝毫阻挡不住工人们的火焰。
工厂的老板已经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却还是被工人们揪出来毒打一顿。
在他家中找到了很多面包和牛奶。
在约瑟夫的要求下,面包与牛奶被有秩序的分发下去。
没有哄抢,也没有混乱。
这场罢工与之前的显得格外不同。
他们的秩序稳定得如同一支军队。
一支为了自由和独立的军队。
这场罢工宛如点燃了名为‘俄国工人’的炸药桶。
连锁反应发生了。
无数工厂都发生起了大游·行罢工,这是比以往的罢工要来得更加猛烈,更加庞大。
一开始只有他们这个地区的工厂发生罢工,其他地方安然无恙。
有些工厂收到消息后立即为自己工厂内部增加警备队。
一旦有人谈起罢工等字眼,就会立即被制止,并且遭到毒打。
有些人已经被活活打死,他们的怒火被别在心中。
直到约瑟夫所领导的罢工大队开始如军队那般横扫西面的工业区之后,其势力强大,开始引起警察局的注意力。
警察局的工作只有一个,维护治安,防止犯罪出现。
可是,俄国的警察局内部腐败贪污极其严重,别说维护治安,有些时候看到有人犯罪,也只是警告几声而已。
他们的首要任务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个,抓捕圣彼得堡内的革命分子。
如果说罪犯只是影响该地区的治安,那么革命分子则是影响这个国家秩序。
那可是会要了整个国家的命。
一开始,他们并不看重这次罢工行为。
圣彼得堡内就出现过无数次罢工游xing,然而这些罢工游xing很快就被镇压下去了。
方法很简单,施舍点小惠小利就足够了。
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这一次的罢工游xing。
在玛利亚的提议下,约瑟夫成为这支罢工队伍的临时领袖。
他开始有条有序地编制队伍,将所有人资源集中起来然后逐一分发。
玛利亚认为,这场罢工将会持续到今年年末,甚至会到明年。
她了解尼古拉二世,这个自大的家伙并不会在意国内的罢工行为,想必现在的他还在认为俄国只是输掉了一场战争,但并没有完全输掉。
在硬实力上,俄国还是很强。
因此,这场罢工行动肯定会持续很久,直到真正威胁到尼古拉二世才会出现转机。
为了确保这场罢工行动的可持续性,玛利亚让约瑟夫做好准备。
她认为,保持长久性罢工和抵抗,首先第一点就是不能引出国家武装。
警察局那边没关系,警察不敢开枪,就算真的打起来警察局内的人数也不多,不可能对罢工队造成威胁。
最大的威胁只有军队,因此玛利亚强烈要求,不可以发生冲击政府大厅这样的事情。
也不能对警察等国家机关的人造成生命上的危险。
若是发现了,给予监闭惩罚。
至少,现在还不是跟国家武力机关做争斗的时候。
他们必须打着‘和平示威’的名义,将道德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上。
与此同时,还要利用好西面工业区的所有工厂。
约瑟夫将这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如果说玛利亚只是纸上谈兵,将自己的建议和想法说出来,那么约瑟夫就是将一切很难办成的事情,都给办妥了。
短短的一周时间里面,以西面工业区为首,形成了一支难以忽视的城区组织。
这里再也不是以资本家为主导的工业城区,而是由工人为主导的工业城区。
43.外面在罢工,沙皇去度假
这段时间内,约瑟夫没有半分松懈。
尽管这片工业区被他们所掌控,但要想行动起来,就不可能不继续工作。
于是,约瑟夫开始了小范围的工人制度改变。
正如玛利亚日记里所标注的重要问题,约瑟夫以众人对自己的信任,着手改变这里的一切。
很快,环境卫生得到了改善。
一日三餐,也拥有了保障。
工作时间定为八小时制,如果夜晚要加班,也必然是以双倍工资作为报酬。
面包不再有掺入杂质,童工也不被允许,而是让儿童接受教育。
工厂内懂字的人不多,就算是有也只是懂得几个常用文字。
于是乎,这项重任落在玛利亚身上。
一人之力难以持久,玛利亚又将自己的侍女小艾米拉了过来。
“只有学习知识,你们的未来才能改变。”
“为了未来而读书,为了未来而奋斗。”
约瑟夫如此说道,他甚至将这句话写成大报纸,贴在工厂里的各个地方。
当然,因为资源问题,目前能够接受学习的人只有儿童。
见到这样的情景,玛利亚自掏腰包,加上从地下读书会那里得到的不少稿费,为大部分工人换来了书籍。
趁着这个机会,约瑟夫向工人们传播马克思知识,工人们大受鼓舞。
当然,罢工行动并不会就此停息。
就算他们占领了西面的工业区,但还有其他工业区的同伴受到打压与剥削。
不久后,约瑟夫再一次行动起来。
直到第十二月冬季,圣彼得堡的普梯洛夫工厂联合约瑟夫这边发起大罢工,其规模之大,已经演变成八万人之众。
这一个月,玛利亚回去了。
毕竟她是找着借口出来,不可能一直留在外面。
回去冬宫之后,与她对好借口的布鲁西洛夫就像是一个奥斯卡演员一样,不断地赞美和歌颂着玛利亚的聪慧。
能得到如此之高的评价,就连沙皇尼古拉二世也为之惊喜。
皇姐奥莉佳第一时间找上了她。
玛利亚以‘将军训练有素,皮肤是晒成黝黑,瘦也正常。’,再配合布鲁西洛夫的说辞,并没有人怀疑玛利亚。
只不过,奥莉佳的脸色有些不对,仿佛在纠结着什么。
玛利亚问她怎么了,奥莉佳却还是保持着沉默。
不久之后,大罢工事情传到了冬宫。
尼古拉二世大为震怒。
身边的臣子如此劝说道:“陛下,这次大罢工最大的原因就是我们战败了。”
高傲的尼古拉二世哪里听得下这样的话,但又不知如何应答,只能怒斥群臣。
臣子不敢说话,他们知道如果再说半句,可能会被这位暴君给迁怒。
只是,臣子的沉默却如同无声的嘲讽,让尼古拉二世心情越
文件内容超过上限。请下载txt文件获取完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