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伏魔录》作者：萝卜不加蜜
摘要
《少女伏魔录》是一本围绕跨性别与变身题材展开的小说。故事的开头，主角方恒在公园中遇到一名跳湖的女孩，为了救她，方恒跳入湖中，最后却奇妙地变成了一名小女孩。小说中的转折点在于方恒在水中遭遇到具备超自然力量的女子，面临生死攸关的时刻。随着剧情的发展，方恒意识到自己的性别与身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生活与自我认知面临重大挑战。他在医院中苏醒后，成为了一名小女孩，周围的人的称呼和身份认同使他感到错乱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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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加信息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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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rchived Date | 2024-11-23 |
| Original Link |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
| Author | 萝卜不加蜜 |
| Region | 中国大陆 |
| Date | 未知 |
| Tags | 跨性别, 变身, 性别认同, 奇幻, 青春成长, 自我探索, 心理冲突 |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少女伏魔录』
『状态:更新到:完结感言』
『内容简介: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在洪亮的诵经声中，佛光乍现，少女身披红玉琉璃袈裟，头束玉冠，足尖轻点，脚下莲花盛开。 周身缠绕着还未熄灭的佛焰，少女微阖双目，用一种悯天怜人的目光，望着下方如黑潮涌动的冤魂厉鬼，轻启朱唇，口吐慈悲之言：求收藏！求订阅 』
正文卷
第一章 落水
五月中旬，天气逐渐变得炎热起来。
下午六点多，太阳正要下山，恰是一天中最清凉的时刻，蔚蓝公园成了周边小区最好的运动场所，许多附近的居民都趁着这难得的清凉，聚集在蔚蓝公园里运动、散步，显得十分热闹。
方恒穿了背心和短裤，脚上穿着跑步鞋，加入了环绕蔚蓝公园中心湖慢跑的人流之中。
他自顾自的跑着，身边不时有人超越过他，他也不在意，只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不急不缓，一边四下张望，欣赏着公园里的美景，享受着从湖面吹来的凉爽微风，显得十分惬意。
正张望时，他忽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女孩，留着乌黑长发，身穿朴素的白色印花长裙，面朝湖泊，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看了几眼，倒是感觉这女孩挺漂亮的，比网上那些画了妆的女明星丝毫不差，但这种女孩估计追求者众多，轮也轮不到他，所以也没在意，很快就小跑着越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刚刚越过去，没跑几步时，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噗通一声水响，他回头一看，站在围栏前的女孩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湖面不断扩散的波纹。
跳湖自杀？
脑中刚闪过这个想法，就有看到女孩跳下去的人高声叫喊了起来：“有人跳湖自杀啦！快救人啊！”
他来不及多想，转身几步就来到女孩跳下去的位置，一翻围栏，就跳了下去。
“有人下去了！”
“快救人啊！谁会游泳？”
岸上的人这时才纷纷围了过来，但湖面上早已不见了任何人的踪影，只有余波激荡。
一入水中，方恒便勉强睁开了双眼，只略微搜索，便看到了那名跳湖的女孩，正不断往湖底沉去。
湖水让女孩的那一头长发飘舞了起来，她双手高高举起，仿佛是临死前对这个世间最后的眷恋。
方恒快速的朝着女孩游了过去，很快就追上了她，然后伸出右手，想要抓住女孩举着的一只手。
眼看自己的手就要抓住对方，方恒却发现，自己右手一直戴着的佛珠手串忽然发出了金色光辉。
如此奇异的事情，让他不由得一愣。
什么情况？
他可不记得自己这戴了好些年的佛珠手串，还自带土豪金跑马灯效果的。
也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只见之前还闭着双眼，不断往湖底自然下沉的女孩，突然睁开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脸上青筋暴起，仿佛曲脉静张，面目狰狞，一扫之前岸上所见的漂亮容颜，宛若厉鬼一般望着方恒。
她盯着方恒，嘴角翘起，露出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微笑
骤见如此恐怖惊悚的情况，方恒只觉后背寒毛直竖，仿佛连湖水也一下降到了零度之下，冰冷刺骨。
惊慌失措之下，他一口气没憋住，立即便有腥臭的湖水灌进了口中。
他连忙补救，转身就想要逃离，只可惜，二人之间的距离十分接近，女孩只一伸手，就抓住了他转身时的脚，然后拉着他不断往湖底沉去。
女孩的五指纤细，手掌很小，只抓住了方恒大半个脚踝，可不管他怎么挣扎，蹬腿，都无法摆脱女孩的拉扯，被拖着往湖底深处而去。
此时方恒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但求生的欲望，让他还是在水中弯下腰，想要用手将女孩抓着自己脚踝的五根手指给掰开。
然而，对方已然不是人，力量自然也不能用常规来推算，那五根白皙纤细的手指虽然看着柔弱，但力道却委实惊人，仿佛钢铁钳夹一般，死死的扣着他的脚踝，任由他怎么掰，也无法撼动分毫。
到此时，他已经绝望了，氧气消耗完毕，肚子里灌满了水，意识也渐渐的开始模糊，可就在这时，他眼前忽然有金光大盛，遂即，即便是在水中，他也依然听到了一声不甘的凄厉尖叫声渐渐远去。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抓着自己脚踝的手松开了。
只可惜，已经晚了。
大脑缺氧之下，他的意识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
…………
蔚蓝公园因为环境不错，所以周边有不少高档小区。
此时，在附近某座小区的一个房间，像是正在进行着某种神秘的宗教仪式。
这是间占地不过二十平米左右的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可用的寻常家具，地面、天花板和四面墙壁，更是都贴着五色纸之中的黑色纸。
这种纸，一般只用在白事和祭祀中，用以制作各种纸制祭品，寻常人是不会用这种纸来做什么用，更别提还将整个房间的墙壁，都用这种纸覆盖起来。
这些覆盖了整个房间的黑色五色纸上，用朱砂写满了散乱、潦草、毫无规则，仿佛咒文一般的诡秘字符。
这些字符微微发出红色的光亮，在黑色五色纸的衬托下，仿佛用鲜血所写一般，显得尤为显眼瞩目。
而在这房间的中心，一名三十多岁，身穿绸褂和黑色长裤的中年人，正双手捏着一个古怪的手印，盘膝坐在一张蒲团上。
地面黑色五色纸上所写的鲜红咒文字符，都是以他为中心围绕。
除了这些诡异的咒文之外，在他的面前，还摆放着一只小巧的玉色香炉，香炉里插着两根黑色的线香，左右另有两根粗壮的白色蜡烛。
两朵小小的火苗是这间房里唯一的光源，但它的光亮却打了折扣，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压制，明明火苗很大，却照不亮这间房，只能将光亮维持在香炉周围一小块区域。
借着这诡异的光亮，可以看到香炉前躺着五具不到巴掌长的小巧人偶。
这五具小人以脚底为圆心，躺成了一个圈。
其中的三具，都是光着头，没有五官，身上穿着小小的的纸衣。
然而，另外两具却不是这样了。
这两具特别的人偶不管是外表还是模样穿着，都是惟妙惟肖，其中一具为穿着西服革履的男性，另一具，则是留着乌黑长发，穿着白色印花长裙的少女。
少女人偶面容精致漂亮，微微阖着双眼，如果撇去体型大小的话，恍惚间，让人还以为这小少女是活着的，只是身体缩小了十几倍而已。
在周围微微发出红色光辉的照耀下，盘膝坐在蒲团上的中年男子面容模糊不清，香炉前的五具小巧人偶，更是增添了这房间里诡异恐怖的气氛。
房间里一片寂静，这样的情况也不知维持了多久。
然而，就在湖中方恒右手腕上戴着的佛珠手串金光大盛之时，两根白烛火苗忽然一阵抖动，两根独特的黑色线香突然折断，香炉前以脚底圆心躺着的五具人偶中，那具少女人偶忽然燃烧起了火焰。
这火焰不同于寻常的火焰，释放的不是普通的光亮，而是绽放出金色光辉。
光辉中，隐隐有飘渺的佛音显现，措手不及之下，中年男子猛的喷出了一口鲜血，模糊的面容几乎一下变得狰狞。
随着这口鲜血的喷出，整个房间写在黑色五色纸上的鲜红咒文，同时光辉大亮，猩红色的光芒迅速汇聚起来，与火焰燃烧时绽放的金色佛光进行对抗，
但终究，佛光微弱，红光很快就取得了上风，并将其与火焰一起压制了下去。
最终火焰熄灭，佛光消失。
然而如此，已经晚了。
仪式被打断，受到的伤害无法避免，除了中年男子身受重伤吐血之外，受到损毁的，还有那具漂亮的少女人偶。
只听轻微的咯吱声响起，被烧得漆黑的少女人偶身上迅速出现裂痕，遂即四分五裂，成了破烂。
中年男子缓缓睁开了双眼，脸上除了受伤后的苍白之外，还有杀意和怒色。
他恨恨的一拳捶在地上，面目狰狞，怒火难掩的吐出了两个字：“佛门！！”
…………
“怎么样？还有救吗？”
“120怎么还没来？”
“大家不要围这么近！让开些！让开些！”
“我是医生，大家都让开！”
湖边的堤岸上满是水迹，俩名浑身湿透的年轻人也站在人群中，关心着自己救上来的人是否安好。
围观群众闹哄哄的，透过人缝，可以看到一名中年男子正给躺在地上的人做急救，边上一个中年女子半蹲着，在中年男子的指挥下做帮手。
圈内的人忙着救人，圈外的人则议论纷纷，首先就有人质疑起来。
“奇怪，刚才我明明看见的是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先后跳了进了湖里，怎么现在救上来的是个小女孩？”
“你看花眼了吧？”
“不可能！不仅是我，很多人都看到是一男一女俩个人！那女的二十出头，男的也大概二十岁左右。是那个女的先跳了，然后那个男的路过，也跳了下去，大概是去救人。”
“难道是有三个人跳湖了？”
“可湖里已经没人了啊！”
一名浑身湿透的男子一边拧着自己衣服上的水，一边说道，说完，又问另一名同样湿透的男子，问道：“我下去只找到这个小女孩，你呢？”
“我也只看到这个小女孩。”
“这就奇怪了！”
周围几个看到了整个过程的人都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忽然打了个寒颤，说道：“该不会是见鬼了吧？”
“见鬼？你开玩笑呢？”虽然同样是困惑不解，但有人却不信这个：“这大白天的……真要见鬼了，还能活着上来？”
“也是……”
几人都觉得有道理，而就在这时，围观的人群忽然发出一声欢呼声：“醒了醒了！”
“没事了吧？”
“醒了就好！快问问她怎么会掉湖里去？她的父母呢？”
迷迷糊糊睁开眼，耳边传来的是杂乱的欢呼声，而第一眼看到的，则是一名虽然人过中年，但依然略显帅气的大叔。
我没死？我得救了？！
方恒脑中闪过这两个念头，遂即才明白过来，自己真的没死，肯定是在他入水之后，岸上的人见他迟迟不浮出水面，于是就又有人下水来帮忙了。
所以，他得救了！
一种死里逃生，重活一世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感觉浑身无力，却依然支撑着地面，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对劲。
手怎么这么小？！
支撑着地面的手短小而纤瘦。
衣服怎么这么大？！
背心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几乎都要拖到膝盖上了。
自己怎么这么矮？！
他虽然已经站起来了，但面前的中年大叔半蹲在地，却仍然差不多跟他的脸平行。
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听对方语气温和的问道：“小妹妹，怎么样？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
小妹妹？大叔！你搞错性别了吧？我一个大男人，大庭广众之下，你对着我叫小妹妹？
方恒张了张嘴，想说话，可却感觉喉咙里一阵火辣的疼，结果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咳啊咳，似乎一咳就停不下来了，一直咳到低头弯腰，引来一阵呕吐，但什么都没吐出来，只吐出一些酸水。
边上的中年女人焦急的问道：“老宋，这怎么回事？”
中年大叔眉头拧了起来，见小女孩咳得难受，一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一边探手摸了下对方的额头：“感冒了，在发高烧！得赶紧送医院！”
“救护车怎么还不来？”
有人话音刚落，就听到远处有警笛声传来。
“来了来了！”
卷着呼啸声，救护车赶到了现场，护士抬下了担架，落水的小女孩很快就被扶了上去，送上了救护车，而刚刚给小女孩做急救的中年大叔和中年女子，也都跟了上去。
救护车只稍作停留，便又呼啸着离开了现场，只留下现场的一群人议论纷纷，疑惑不解。
事后，依然有人报了警，怀疑湖里还有俩个人没救上来，然而在经过一两天的搜救之后，却丝毫不见任何踪迹。
那名报警的人差点被当成报假警，但好在信誓旦旦说还有俩个人没上岸的人有不少，统统做过笔录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当然，这是之后的事，而此时，救护车正赶往附近的医院，车上的医生护士看起来似乎对跟上车的中年男子很熟，其中随车的男医生还笑道：“还好宋主任在场，做了些急救，不然这小女孩就危险了。”
说完，看了眼坐在宋文成边上的女人，问道：“这位是宋主任的夫人？”
“嗯，这是我老婆，林玉琴。”宋文成笑着介绍起来。
“你好！”
“你好！”
双方友好的打过招呼，随后重点还是躺在担架上的小女孩身上。
此时随车护士给小女孩戴上了氧气罩，又正给她测血压，打针，能做的都给做了，接下来也就只能尽快送到医院去抢救了。
“奇怪，这小女孩怎么穿着一件成年人的背心？”随车医生这个时候才说出自己的疑惑。
这小女孩看起来也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赤裸着双脚，身上只穿着一件成年男性的背心，这背心两边的肩带只勉强挂在小女孩身上，除此之外，这小女孩里面什么都没穿，基本上与赤、裸着没什么两样。
“这个就不清楚了。”宋文成其实早已注意到这点，但他却不知道原因，只能摇头回应。
随车医生也只是奇怪而已，见宋文成不知道，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第二章 医院
方恒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孩子。
这个梦无比的真实，以至于当他睁开眼醒来，鼻子里闻到一股消毒水气味后，才意识到自己躺在了医院。
他呆愣了好半天，回过神来，从被子里抽出了自己的手；很细小的手，就跟梦里的画面一样细。
做梦？
捏了下肉，很疼，是真的。
他闭上了双眼，又将手放回了被子里，然后在被子底下，开始摸索起自己的身体来。
胸不算平，微微隆起，隐隐有硬块，稍微用力还有点疼。
这什么鬼？肿瘤？
手再往下，摸到的身体好小好瘦，肚子也软绵绵的，他常年锻炼的腹肌跑哪去了？
继续往下，手放在了双腿之间，一下就僵住了。
小棍没了，出现在那的……是一条小缝……
完了！
方恒浑身无力的躺在了病床上，即便他闭着双眼，也意识到，这不是梦，而是现实；他变成了她，变成了一个小女孩了！
啊啊啊啊！搞什么鬼啊！
他无声的抱着被子，在床上缩成了一团，将脸埋在被子里，不断的用头撞着枕头。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要回忆起来，其实并不是件很困难的事情，毕竟才过去多久？水中那张漂亮的容颜，骤然间变得扭曲而狰狞的画面，仿若就在眼前。
那翘起的嘴角，诡异的微笑，现在回想起来，都让他不寒而栗。
猩红色的双眼更是如附骨之疽，如影随形，只要闭上双眼，就会在黑暗之中浮现出来。
还有那在水中无法呼吸，意识渐渐离去，生命在流逝的感觉，宛若重现……
猛然间将捂在被子里的脸放了出来，他大口喘着气，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下来——刚刚憋气憋得太久，他差点又体会到那种濒死的感觉了。
以前他看过一本书，写的是一些获救的自杀者，或者是心脏停止后又被抢救回来的患者，讲诉他们在生与死之间的感觉。
有人说见到了无尽的光芒照着他，有人说自己是在一个漆黑的通道里一直奔跑，也有人说就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里，感觉很安详。
然而，这次的溺水，方恒也算是徘徊在了生死之间，却什么都没体会到，他的感觉，就好像是睡了一觉，然后醒来——死里逃生的欣喜固然是有，但为什么醒来后他会变成一个小女孩？这完全说不通嘛！
方恒感觉心很累，重新躺好后，开始细细回忆之前的画面。
其实基本上不用回忆，因为他落水后所见的画面，实在是太过离奇，导致他记忆深刻，他明白自己十有八九是活见鬼了——这不是发泄的话，而是描述事实。
他不是那种明明看到了，却还要欺骗自己看到的是幻觉的人。
既然看到了，他就会承认，尤其是他现在的情况，好端端的一个大男人突然变成了一个小女孩，这事简直比活见鬼还要离奇好么！
连这种事都成了现实摆在他面前，他还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所以，他承认自己是活见鬼了，而且自己身上还发生了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但正所谓有因就有果，既然他能够从大男人变成小女孩，那应该也能从小女孩变回大男人吧？
他躺在床上认真分析着，从他看到站在湖边的女孩开始，一直到他跳水救人，女孩变成厉鬼，然后……佛珠？！
他猛然间想起一直戴着的佛珠手串，连忙拿出右手看了眼，发现这佛珠手串依然戴在手腕上，而且神奇的是，大小刚刚好！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要知道，他在还是大男人的时候，手腕可比这细胳膊粗多了，他那个时候戴着才是刚刚好，而现在变成了小女孩，手腕也缩小了一圈多，这佛珠手串却依然是戴着刚刚好……
他细数了一下，连上面的佛珠都还是十五颗，一颗不少，连体积都没变，仍然是直径一点五厘米。
很显然，这又是一件不科学的事情。
但不科学的事情多了，这种小事也就不算什么了。
他清楚的记得，在水中时，这佛珠绽放出金色光辉，而最后在意识即将模糊的时候，似乎也是这佛珠绽放出的金光，击退了女鬼，不然他也不会在水中听到那凄厉的惨叫声。
换句话说，他从大男人变成小女孩的这很不科学的阶段，很有可能就是在他意识陷入黑暗，步入濒死状态时发生的。
或许是，已经死了，佛珠发挥出了神奇了力量，救了他？
正当他想着的时候，病房的门忽然悄悄的打开了，一名端着碗的女护士走了进来，顺手悄悄的关上了门，正准备悄悄的走到床边，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眨啊眨的。
“小妹妹醒了？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女护士对此倒是并不惊讶，脸上露出了微笑，关切的问道。
“没有。”
听着对方叫自己小妹妹，方恒就感觉心凉，也没有说话的心思，只模模糊糊的回应了一声。
女护士以为对方害羞，也没在意，只将饭碗放在了床头柜上，自己去搬了一张木凳放在床边，坐下，端起饭碗，轻轻的吹了起来。
“睡了一天，也饿了吧？这是宋主任从家里带来的皮蛋瘦肉粥，很香的哦！”女护士是完全把方恒当成了小女孩来看待，直让他听得牙痒痒。
虽说这确实是现实，但不管怎么听，他都感觉很别扭很尴尬，可这女护士却一点也没有这种感觉，反而温柔体贴的很，用木勺舀了粥，往方恒嘴里送。
“刚刚已经放了一段时间，应该已经凉了。小妹妹尝尝看。”
要是没有后面那小妹妹三个字，方恒倒是很乐意接受一名挺漂亮的女护士喂食。
然而，偏偏女护士叫的这么顺口，他心里也就别扭了起来，只是无奈确实如女护士说的，睡了一天；从昨天下午睡到第二天的早上，没吃过晚饭，又正是吃早饭的时间，肚子里早就空了，他会醒来，实际上就有部分原因是被饿醒的。
心里稍微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抵不过肚子太饿，张开嘴，吃下了这一勺粥。
算了，就当叫的不是我吧！方恒内心无奈叹气，放弃了抵抗，一口一口的吃着女护士喂来的食物。
他也是饿极了，从未感觉过这皮蛋瘦肉粥竟然这么好吃，这么美味；当然，也有可能是煮这粥的人手艺确实很棒。
不管如何，一碗粥很快就吃了个一干二净，他却还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嘴唇，只是肚子里的饱腹感让他明白，自己已经吃饱了，即便再来一碗，估计也吃不下去，倒是感觉有些可惜。
这女护士手里的碗边缘比较厚，一碗饭的份量比普通碗要少一些，对方估计也是估算了一个小女孩的饭量，就装了这么点过来，能吃饱吃干净，却也不会剩下。
“看来胃口不错。”女护士笑眯眯的说着，捏了下方恒的脸颊，说道：“小妹妹这么可爱，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美女！”
说完，不等方恒的反应，她便站起身，拿着空碗要离开：“好了！小妹妹好好休息，等下会有警察叔叔来帮你找妈妈哦！”
找妈妈？找个毛啊！
方恒满头黑线，别说现在这摸样了，没变成小女孩之前，他就是个孤儿，活了二十多年，照样没找到父母，他早就放弃了，更别提他现在的状况，凭空出现的一个小女孩，上哪找妈妈去？……
不对，也说不定，万一他这是夺舍呢！？
作为年轻人，他也是个小说爱好者，各种小说没少看，夺舍这种事，他还是知道的，难道他变成小女孩的原因，是因为原本的肉体已经死亡，所以佛珠激发了力量，让他夺舍到一个快死的小女孩身上？
如果这样一来的话，倒是可能会有亲人之类的。
可转念一想，这也不好说，佛教好像没夺舍这一说法，一般都是转世来着。
又或者佛珠是佛珠，发挥出的力量可能也不是什么佛门力量，而是其它什么乱七八糟的力量？
思来想去，想得有些头疼，心烦意乱起来双手一阵乱揉，将头发弄了个乱七八糟。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头发还挺长的，都齐耳了。
出去就把你剪掉！
方恒恨恨的想，正准备重新躺好，忽然感觉一阵尿急，于是一下愣住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种时候了，就来三急了。
虽然感觉很别扭，但要解决的还是该解决。
她掀开被子，看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粉白条纹的病服，又是一阵无语，但小腹部的肿胀感，让她并没有多耽搁，直接从病床上下来，穿上拖鞋，往房间里的单间厕所走去。
她住的只是普通病房，厕所自然也就是寻常的蹲厕，进了门后，面对着蹲坑刚想撂下裤头，忽然才想起，自己不能站着撒尿了，只能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在蹲坑上蹲下，听着窸窸窣窣的流水声。
完毕后，随手抽了纸巾，探下去随意的擦干净，接着就提裤子，冲水，一气呵成。
想想以后一辈子可能都要这样了，方恒就感觉自己还不如死了算。
第三章 打捞现场
不行！
才躺下没一会儿，方恒就猛的从病床上坐起身。
不能再这样呆在医院了，他必须趁着时间没过去多久，回到那个公园看看情况，或许能够找到些他变成小女孩模样的线索。
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一夜，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痕迹。
一想到这，他的心情就变得急迫起来，立即从病床上下来，悄悄的来到病房门前，打开了门，探出脑袋朝走廊左右张望。
外面很平静，人不算多，但也不少，他要是表现自然的话，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他出了病房，顺手将门关上，然后装作很自然的模样，沿着走廊往电梯方向走去。他此时还穿着一身病服，但即便被人发现，他也可以说是在病房里呆的闷了，出来散步。
确实如他想的一样，即便有护士看到了他，也没在意。他便也溜溜达达的来到了电梯门前，正想按电梯按钮，却一下止住了动作。
他想起之前那名女护士说的话，会有警察来找他询问情况，现在应该快来了吧？他们肯定是坐电梯的，那如果他也坐电梯，不就正好撞上吗？
所以，不能坐电梯。
他扭头看了一眼，电梯门的正对面，就是楼梯。
有电梯自然没人会走楼梯，肯定很安全。
当即，他便离开了电梯，从楼梯下去。
所幸他所在的楼层不高，不过在十楼，一路连蹦带跳毫不停顿的跑下去，等到了一楼，才不由得有些惊异这小女孩的身体素质这么好，从这么高跑下来，竟然面不红气不喘的。
难道这小女孩还是专业运动员不成？就算他以前的身体，从十楼不停顿的跑下来，恐怕也要喘几口大气的，可他现在也不过稍微有些气急罢了。
不过，没时间去惊讶这种事情。
他来到出口，没有立即出去，而是悄悄朝外张望了一下。只看了一眼，他便一下缩回了头，因为外面正好有俩名穿着警服的女警，站在电梯门前等电梯。
这让他不由得松了口气，还好他反应的快，早点下来了，不然遇上警察，他该怎么说自己的事？
看到女孩跳湖，自己跳下去救，结果原来那女孩是女鬼，自己差点没命，醒来后就变成了个小女孩？
这话要是说出去，估计别人都会把他当精神病！
到时候真要把他送精神病院，强制吃药，没有精神病也治出精神病了！
躲在门后等了一会儿，探出头去，正好见电梯门关闭，便连忙走出了楼梯间，朝着医院大门的方向就是一阵狂奔。
等出了大门后，他发现这周围的环境他很熟悉，这家医院不正是蔚蓝公园附近的那家医院吗？
这医院，跟他居住的公司宿舍楼直线距离不到五百米，距离蔚蓝公园直线一公里，三个地方几乎处于一条线上，公司宿舍楼就夹在两者中间。
熟悉地方就好办了，他脚下丝毫没停，踩着拖鞋，穿着病服，朝着公园的方向一路狂奔，吸引了路上不少行人的视线，也不知道会不会怀疑他是神经病？
不管路人的目光如何，他反正不在意这个，心里只想着能尽快的赶到公园里，或许那里还遗留着他变成小女孩模样的线索。
奔跑中，他发现这小女孩的身体素质真的是远比普通人要强的多，就算是他以前经常锻炼的身体，恐怕也比不上吧？
以几乎冲刺的速度跑了近一公里，都已经看到蔚蓝公园的栅栏围墙了，却也依然还维持着相对平稳的呼吸，这简直不科学！
难道这小女孩还是超人不成？
方恒心里暗想着，但心里却并没有多在意，即便真是超人的身体，这也不是他的身体，他的身体，或许还沉在公园里的人工湖里吧？
他一边奔跑，一边扭头望向左侧，透过铁制的栅栏围墙，能够看到蔚蓝公园里的景色。
此时还是上午八点多钟，按理说，这个时间段公园里人不可能有很多人的，然而此时，却能通过人工林遮挡的缝隙之中，隐隐看到公园里湖边有很多围观的人群。
在看什么？有什么值得围观的事情吗？
心里好奇，十分怀疑是否跟他有关，于是就跑的更快了，几乎是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公园大门，继续朝着人工湖的方向跑去，没多久，就到了人工湖前。
站在围栏前，看到人工湖里正有几艘皮划艇在湖面漂着，上面有人一个人站着，看着湖面，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这是做什么呢？”
周围围观的人很多，恰好有个和方恒一样后来的人，见此情景不明所以，于是开始询问身边的人。
“你不知道？”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昨天从这湖里救起了一个小女孩。”
“这我听说了，不是送医院了吗？”
“是啊！但还有很多人说，昨天跳湖里的，不止一个小女孩，还有一男一女俩个人。”
“昨天没捞上来？”
“昨天捞了，但没捞着，所以今天继续捞。”
“哦！”听完这番解释，这人才恍然的点点头，听明白了。
不仅别人听明白了，方恒也听明白了，知道他们口中说的一男一女；男的就是他，女的就是那个跳湖的女鬼。
其实昨天看到他和那个女孩跳湖的人很多，然而俩个年轻人在跳湖地点救上来的，却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
这么奇怪的事情，一时间让当时在场的群众议论纷纷，在警察来做调查的时候，很多人都对着警察发誓，说确实是亲眼看到了有一男一女跳进了湖里，反倒是那小女孩落水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
如果只有一两个人这样说，还可以说是报假警造谣之类的，可这样说的人，至少有二十几个，而且个个都说是亲眼看到的。
毕竟，围着人工湖修建的围栏大概也就半腰高不到，不可能遮挡视线，所以很多人老远就看到了。
即便是看到前面跳湖的女孩人比较少，但看到男孩跳湖的人却很多。
警方觉得这事也有些蹊跷，于是找来了专业的打捞队，才有了昨天和今天的打捞行动。
然而，昨天在跳湖地点的周围打捞，是一无所获，今天便围绕跳湖地点为中心，向周围扩散，如果今天还是打捞不到什么尸体，那就基本上可以认定是没这事了。
这大概是围观群众最冤枉的一次吧？
毕竟确实有一男一女俩个人先后跳进了湖里，只是他们不知道，那女的是鬼，而男的也早已救了上来，只是不仅身体变小了，便是性别，也从男的变成了女的。
如此玄幻的事情，说出去也没有人会信。
方恒站在人群中，默默的看着。
打捞的场景不算好看，但围观的人群却都兴致勃勃的，没有人去关心一个穿着病服，踩着拖鞋的小女孩的伤感。
他站着看了片刻，随后就在环湖路边的一张休闲石椅上坐下，准备在这里等着，不管如何，他都想要有个答案，看看能不能真的打捞上他的尸体。
如果有，或许能证明他是夺舍。
如果没有，那情况就有些复杂了。
女鬼的尸体打捞不到很正常，但为什么他的尸体也打捞不到呢？或许根本就没有他的尸体，而是他此时小女孩的身体，就是有他本来的男人身体变成的？
可不管是哪种情况，或许都能等手上的佛珠重新拥有力量之后，还能再变回去？
方恒坐在休闲石椅上，呆呆的望着远处，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看湖，还是在看湖中皮筏上的人。
围观打捞的人一刻不停的都在流动，有人看了很长时间，见一点进展都没有，觉得无聊，就离开了，也有人刚刚才得到消息，匆匆赶来，一边询问周围的人情况，一边兴致勃勃的加入围观人群。
有人注意到了坐在石椅上，穿着独特的小女孩，有人多看了几眼，有人扫了一眼就别过头去，有人一直盯着看，也有人看几眼，别过头，过一会儿，又转过头来看几眼。
然而，不管这些人对他是否关注，关注的眼神里又透露出什么样的神情，他都是丝毫不予理会，只呆呆的坐着，望着，从上午到中午，再从中午到下午。
一直到太阳即将落山，打捞队一无所获，开始收工，来公园里散步锻炼的人增多时，方恒似乎才回过神来，面无表情的从休闲石椅上下来，沿着原路离开了公园。
变回去似乎是毫无希望了，难道真要这样过一辈子吗？
也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上路边的灯光亮起，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招牌转动着流光。
当他骤然回神时，发现自己竟然无意中来到了公司宿舍附近的小广场上。
每天上下班，住在公司宿舍的人都要经过这个小广场，算是必经之路。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在小广场的一棵树下坐了下来，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显得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第四章 昏迷
说起来，方恒的命运也是有些悲惨的。
他的父母，在他年幼时，不知是为了钱，还是因为什么，把他卖给了别人。
之后，他就一直在这户人家里生活。
刚开始，毕竟是男孩，这家人对他还挺好的。
然而，因为卖掉的时候年纪挺大，已经六七岁，懂一些事，所以呆不安稳，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离开这里，回自己家，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几次三番的逃跑，闹事之后，这家人就不耐烦了，觉得他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于是就用锁链，将他锁在了柴房里，每天有一顿没一顿的养着。
所幸，他小时候也聪明，加上父母一直教育遇到困难要找警察叔叔，所以在某天的时候，他透过柴房的小窗户，跟路过的村民求救，最终因此获救，但结果却因为找不到父母，而被送进了福利院。
到了福利院，生活虽然不算好，但却远比被锁着，吃不饱饭好。
或许是有过因为逃跑而被锁的经历，他便再也不敢逃跑，在找不到亲生父母的情况下，他就在福利院里呆了下来。
期间，也有不少人想要收养他，但都被他拒绝了，他一直觉得，他的亲生父母一定会来福利院接他回家。
然而，这一等，就是十年。
按照收养法规定，超过十四岁的儿童，是不能收养的，他自然是早已超过这个年龄，也就只能一直在福利院里呆着，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而在这十年间，他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却也渐渐明白，他其实就是被自己的父母给卖了，不管什么原因也好，他都是孤儿。
从此，他也就弃了找寻父母的心，认真的过着自己的生活，而对于父母遗弃自己的恨，也在他决定更换自己的姓名之后，深埋在了自己心底。
方恒这个名字，可以说就是他自己取的。
十七岁之前的经历，让他显得很成熟。
虽然住在福利院，但一直也是半工半读的自己赚钱生活，交学费，一直到上完大学。
毕业之后，也做了几份工作，但都不满意而辞职。
这次来牙山市，其实也是刚到不久，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找到现在这份学业基本对口的工作。
然而，这才上了半个月的班，算是刚刚熟悉工作环境和同事，就发生了现在这样离奇的事情。
难道老天爷真的是要跟他过不去，专门为难他吗？
他气急的抓挠了一下头发，一头齐耳长的黑发被他弄的乱糟糟的。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有些耳熟的声音，循着声音望去，就见认识了半个月的三名同寝室的同事，正好是下班回来，路过这里。
看到这三个还算熟悉的同事，他心里一冲动，就从椅子上下来，正想冲上去时，却又忽然止住了脚步。
他是方恒，虽然身体已经不一样了，但他肯定自己就是方恒，不是什么虚假的记忆，也不是什么幻觉；他就是那个二十四岁的男性方恒。
但是，这又如何？
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但说出去别人会信吗？他又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自己是方恒呢？
没有！
他才刚刚进公司半个月，一切都才走上正规，跟同事的关系也刚刚从陌生的熟悉人，逐渐转为真正的熟人，而在这之前，之间的关系都还基本处于试探和磨合期，根本就没有什么说出来印象深刻的事情，能够证明她是他。
他能背出自己的手机号，也能背出身份证号，但在信息时代，这种资料恐怕早就被泄露出去了，远远不足以让人采信。
更关键的是，就算他现在冲过去，告诉那俩个同事，自己是方恒，而对方也天真的相信了，那又能如何？
公司能相信，让他继续上班？
还是让他们帮他？
怎么帮？
养着？
短短一霎那，他就想了很多，越想越清晰，越想越明白，心情却越来越晦暗。
此时他才发现，就算让别人知道他是方恒，相信他是方恒，也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不说别人非亲非故的，没有责任帮他，就算别人热心，想要帮他，又不会神仙法术，却也是无从帮起。
于是，他就只能这样变成街头的流浪孤儿了？或许还会被送去孤儿院。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一时间让他有些失神，后退几步，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望着那三人渐渐走远，最终进了一栋筒子楼，消失不见。
人都已经走了，但他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就这样呆呆的坐着。
不时有路过的行人望向他，却也不知道这个孤身一人坐在这里的小女孩到底是做什么的，应该是附近的居民？不然也不可能穿着一身病服坐在这外面。
广场上的灯光明亮不变，时间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转眼之间，就到了深夜十多点钟，只在早上喝了点粥的他，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了，但他却是仿若无感，就像是成了雕像一般，仍然一动不动的坐着，直到有一个声音在边上响起，才惊醒了他。
“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坐着？不回家吗？”说话的，是个穿着白色背心和短裤，趿着拖鞋的年轻男子。
方恒扫了眼周围，这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广场上冷冷清清的没有人，而边上的这条街，也是少有行人往来。
他抬起头，就见站在面前的年轻男子眼中似乎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让他的心中不由得一惊，脑海中瞬间闪过一幕幕凄惨的画面，各种各样的姿势，登时不由得寒毛直竖。
见方恒似乎没有反应，年轻男子左右张望一下，似乎是见周围没什么人，再望向方恒时，眼里透露的异色似乎更浓郁了，说道：“小妹妹，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是很危险的，要是没地方住的话，倒是可以去叔叔那里住一晚。”
不等话说完，他似乎就有些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抓住了方恒的左手臂。
然而就在这时，方恒反应过来，趁着对方还没抓稳，猛然一挣，甩脱了对方的手，跳下椅子，转身就朝着街头另一个方向跑去。
他头也不回，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追上来，就这样一直跑啊跑，也是肚子太饿了，没有体力，跑了没多久，就开始气喘吁吁，渐渐的由跑改为走；走了没几步，就开始扶墙。
然而扶着墙走了没几步，就感觉双眼有些发晕，不由得靠在了墙壁上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似乎是有了点力气，便站直身子，扶着墙壁，还想前行。
但他却没注意到，这段院墙早已结束了，再往前就是别人家的大门，于是一步还未走出去，手就一下扶空了，整个人便往左侧倒去，头跟着撞在了不锈钢的大门上，发出一声哐当重响，而他也随之昏迷了过去。
正在大厅里看电视的林玉琴，忽然听到自家的院门发出一声重响，吓了一跳，抬眼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才十点二十不到，老公估计还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而且，对方是有钥匙，也不用敲门。
难道是院子里进小偷了？
她皱起了眉，起身出了屋门，站在门口朝外面张望。
老公还没回家，院子里的灯便一直亮着。
整个前院也不算大，东西不多，就靠墙边种了一些菜，角落里有一棵长势不错的桂花树。
在灯光的照耀下，不说一下就将院子照了个通透，但也能够一眼看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藏人的。
院子里没人，那就是院子外了。
这么晚了，这样贸然开门去看，似乎是有些危险，但好奇心驱使下，她想了想，还是来到了院门前，先给两扇门挂上锁链，这才拉开了锁，开了一个小缝。
外面的灯也是开着的，照得外面的路面一片明亮。
透过门缝望出去，外面没人。
正当她想关门时，忽然感觉到地上有什么东西在眼里一闪而过，便低下头仔细一瞧，赫然看见一个人的头发。
她连忙打开门，发现竟然是一个小孩倒在了自家门前，也来不及多想，连忙按照自家老公教的检查方法，先做了一番简单的检查，发现身上没有什么伤，似乎仅仅只是晕过去后，这才拦腰抱起，顺手关上了门。
将小孩抱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拨开盖住了脸的一头乱发，林玉琴惊讶的发现，这不是昨天才从湖里救上来的那个小女孩吗？
这小女孩不是送医院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再仔细看了下，发现小女孩身上还穿着医院里的病服，顿时心里有了一番猜测。
她站起身，一边将电视机的声音关小点，一边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拨通了还在医院加班的老公的电话。
过了一会儿，电话接通了，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喂？怎么了？”
“你还在医院？”林玉琴问道。
“嗯！”
“我问个事。昨天在湖里救上来的那个小女孩，是不是从医院跑了？”
“你怎么知道的？”话筒里传出的声音略显惊讶：“早上我带了你煮的粥过去，让护士喂给她吃，才离开没多久，警察都还没来，人就不见了。”
林玉琴有些无奈的看了眼躺在沙发上的人，说道：“派人去找了吗？”
“警方说会安排人去找。”
“那就让他们不用找了，人在我这呢！”
“你这？家里？”声音显得很惊讶。
“是啊！”接着，林玉琴就把自己发现小女孩的经过叙述了一遍，然后接着问道：“她现在昏迷了，但我检查了一下，她身上没有受伤，也没有高烧，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大概……是饿晕了吧！”
宋文成虽然不是门诊医生，但好歹也是医生，连猜带想，基本的情况还是能够判定出来的。
“她早上也就喝了点你煮的粥，身上又没钱，这一整天的，也不知道在外面做什么，但肯定是没吃午饭和晚饭的。小孩子正在长身体，很容易饿。”
“你先煮点粥吧！等她醒了，让她喝点，应该就没事了。”
“好！”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早点回来，看看情况。”
“嗯，那就这样。拜拜！”
收起手机，林玉琴看了眼小女孩，离开了客厅，上了楼，不一会儿就拿了一件毛毯下来，盖在小女孩身上，然后又转身进了厨房，开火淘米，准备按照老公的话，煮点粥。
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恒再次被饿醒，迷迷糊糊中，似乎闻到了一股很香很香的香气，这股香气跟早上在医院里闻到的一样，让他感觉肚子更饿了。
第五章 寄宿
“醒了？”
方恒睁开眼，坐起身，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周围的情况，就听到有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他望过去，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的女人，正端着一只碗走过来。
他想了想，感觉脑子里有些迷糊，倒是一时间没想起这个有些眼熟的人是谁，不由得问道：“你是……？”
“不记得了？”林玉琴笑道：“昨天，是我们送你去医院的。”
说话间，她已经到了茶几前，把碗和不锈钢的调羹摆放在方恒面前，然后从茶几上，底下垫着厚布的陶罐里，用一把汤勺从里面舀出一勺勺的白粥来，一时间，香气四溢。
原本听着林玉琴说话的方恒，还来不及细想她说的话，转眼间就被碗里的粥给吸引住了。肚子里一直饿的咕咕叫，看到眼前的白粥，他都感觉自己双眼似乎冒红光了。
但他毕竟还没饿到头发晕的地步，会昏迷过去，也不过是因为在饥饿的状态下又进行了激烈运动，一下承受不住而已。
所以基本的礼貌，让他还是忍住了直接端起碗开吃的举动，只是双眼盯着碗里的粥看，一脸谗样。
林玉琴见他如此模样，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等碗里的粥装满后，才说到：“喝吧！专门为你煮的……不过小心点，还有些烫。”
“谢谢！”
得到了主人的允许，方恒道了声谢，然后迫不及待的端起饭碗，拿起调羹，喝起了粥。
只是简简单单，放过葱花和盐的白粥，但吃进嘴里，他却感觉简直跟无上美味一般，让人感动。
这或许有林玉琴煮粥的手艺好的关系，但也是饿极了才会如此。
没有人说话，一个坐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而另一个则忙着喝粥，没时间说话。
在喝了两碗满满的粥后，林玉琴制止了方恒再次要从陶罐里舀粥的举动，说道：“你太饿了，吃了两碗其实已经饱了，只是胃还没反应过来。等下再吃吧！”
闻言，方恒这才有些讪讪的放下了调羹和碗，再次道谢：“谢谢！”
这孩子倒是挺有礼貌的。
心里这样想着，林玉琴拿了几张抽纸递过去，让他擦一下嘴角的痕迹。
看着方恒擦完嘴角后，林玉琴开始正色起来：“好了！现在也吃饱了，该说说你为什么要从医院跑出来吧？”
说这话时的气势，让人想起学校里的老师，而事实上，林玉琴也确实是一名老师，而且还是牙山市南岸音乐学院的老师。
方恒自然不知道这事，只是看到林玉琴的气势忽变，显得有些惊讶，但人家既然救他回来，还让他填饱了肚子，之前又救过他，回答几个问题，好像也没什么不行的。
不过，真正的原因当然不能说，只能含含糊糊的说道：“我又没病。”
“有没有病，那是医生才能决定的，你决定不了。而且……”说完，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你一个小女孩，跑出了医院也算了，竟然也不回家！这么大晚上的还在外面瞎晃！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方恒再次想起了那个似乎想对他心怀不轨的年轻男子，不由心有余悸，以他现在十几岁的身体，力气肯定没一个成年人大，真被抓实了，恐怕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还好他见机早，跑的快，不然会遇到什么事，还真是不敢想象。
方恒一时间没有说话，林玉琴以为对方是知道错了，便放轻了点语气，问道：“既然都从医院跑出来了，怎么不回家呢？”
“回家？”方恒脸上露出丝苦笑：“我没有家。”
…………
说是要早点回来，但还是因为临时来了点事，拖了点时间。
等宋文成将车停进车库，来到客厅时，却见客厅的沙发上只有自己老婆一个人坐在那看电视，不由有些惊讶：“那小孩呢？”
“嗯？回来了？”听到声音，林玉琴似乎才注意到宋文成，见对方一回来就关心小女孩，便说道：“吃饱后我看她很困了，就让她洗了澡，去客房睡了。”
“噢！那看来是没什么事了？”宋文成说道。
“嗯，是没什么事。”林玉琴点点头。
“你问过她为什么要逃离医院吗？”宋文成问道。
“问过了，但她只说自己没病，不喜欢呆在医院。”林玉琴摇摇头：“我还问了她怎么不回家，结果她说自己没家。”
“孤儿？”宋文成略显惊讶，可林玉琴的话，却让人感觉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算是吧！”林玉琴叹口气：“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小女孩给人感觉挺有礼貌的，家教应该很好，或许说没有家，只是小孩子不愿意回家而撒的谎？”
“不管怎样，明天让警察过来吧！”宋文成说道，这事他们也管不了，只能让警察来了。
“嗯！”林玉琴点点头：“正好明天是星期六，我就在家里陪着吧！”
夫妻俩人一番交谈，便把这事给确定了下来，接下来，宋文成去洗涮，林玉琴则自己回了房间，但在路过客房时，却悄悄的打开了门，借着门外照进去的光亮，确定小女孩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有没有掀被子。
见床上的人睡着很安稳后，她才悄悄的关上了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就在门关上后，原本躺在床上，闭着双眼的方恒，却一下睁开了眼睛。
虽然确实很困，但不知为什么，一躺上床，就算闭上眼睛，却也睡不着觉。
心里想的事情太多了；现在怎么办？以后怎么办？要怎么生活，难道就这样一辈子？等等，各种各样的问题和烦恼，犹如大海波涛一般，此起彼伏。
考虑的事情太多，思绪这么乱，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侧了个身，望向房间里的窗户。
今晚的夜色应该很美，皎洁的月光照在窗台上，透过窗帘，在房间地板上留下了窗印。
见警察这事，应该是避不了了。
但他能够说什么呢？他所知道的，好像并不比外人知道的要多，或者说，他知道的事情，能说的，根本就没有。
所幸他也不是什么犯人，即便受到盘问，如果不愿意回答的话，应该也不会被逼问。
但不管如何，最终他的去处，自然也就只有儿童福利院了。
经历过昨天晚上的惊吓后，他已经明白，流浪是最愚蠢的办法，社会艰险，不是他现在这个模样所能应付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呆着，安定下来之后，再来思考自己的未来。
而儿童福利院，似乎也就是唯一的选择了。
好在，对于福利院，他还是挺熟悉的，如果回到那个地方去的话，应该也能很快适应吧？
心底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后，扰乱的思绪，才渐渐平息下来。
他阖上了双眼，仅仅片刻之后，呼吸就变得平稳起来。
一夜无事。
睁开双眼，方恒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这种感觉在是成年人的时候，已经很久没感觉到了，小孩果然还是有小孩的好处，即便他心事重重，可一旦睡着了，睡眠质量还是杠杠地。
不过，一旦醒来，烦恼也就随之而来了。
因为没有睡衣，所以在昨天洗过澡之后，他就把衣服脱了，放在床头柜上，可现在他从床上坐起身，却没看见那一套病服，只看到一套衣服摆在那个位置。
看来他睡得太沉，连有人进了房间，换掉了他的病服都不知道。
看着这件衣服，虽然折叠起来了，但很显然是女装，他甚至怀疑会不会是裙子？
心里犹豫了一下，但他别无选择，除非他敢光着身子出去，又或者一直呆在房间里不出来。
所以不管他再怎么犹豫，最终还是拿起了衣服，将其展开，一看，果然是裙子。
这是件白底圆点无袖的连衣裙，颜色倒是很朴素不耀眼，但处处展示着女性的特点，尤其是在裙摆边缘有蝴蝶结花纹，腰间也有一个实体蝴蝶结做装饰。
整体而言，这件衣服，很适合女孩穿，尤其是像他这样才十四岁的小女孩。
举着裙子看了好半天，方恒才长叹口气。
裙子啊！这要真穿上去，会不会彻底堕落呢？从此成为女装大佬！
可好像不穿的话，也别无它法啊！
所以只能穿了。
放在床头柜的衣服，除了这件裙子外，还有适合刚刚开始发育的，十四岁小女孩穿的内衣内裤。
都是十分小巧十分可爱的颜色和图案。
应该是新买的，因为衣服上那散发出的新衣服的气息都还没有散去。
看着这些衣服，方恒有些欲哭无泪，可却也只能无奈的起身，将衣服一一穿好，然后在床上呆呆的站了一会儿，感觉下面空荡荡，感觉很不好，很没安全感。
不过，也只能这样了。
他想着，生活就像强奸，如果无法反抗，那就换个舒服的姿势来享受。
下了床，穿好同样是新买的凉鞋，这才离开了房间，沿着楼梯下楼，还在阶梯上，就看到餐厅的餐桌上摆放着一份早餐。
早餐是鸡蛋面加豆浆。
他默默的走过去，默默的吃完，自己收拾好碗筷进了厨房，洗干净，然后来到客厅。
客厅里电视开着，正在播放广告，却不见看电视的人影
第六章 想法
宋文成夫妇起床比较早，六点多就已经起来，吃完早饭，七点多宋文成便出门去了医院上班，而林玉琴在给小女孩买了全套的衣服鞋子之后，也留下了早餐，然后出门去买菜。
如果是以往，她买菜一般都是走更远的路，去菜市场买的，但今天因为小女孩的关系，她不敢走太远，怕自己离开后，小女孩起来，一见没人，就又跑了。
所以，她直接去了附近的超市，简单的买了点中午需要的菜后，便赶了回来。
她原以为，小女孩昨天晚上看起来很疲惫，今天可能要很晚才起来，只要不耽误太久的时间，应该是能在小女孩醒来之前回来的。
然而，等她回到家时，就看见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正在看电视。
她离开的时候，刚刚看完新闻，现在电视正在播放广告，而看电视的小女孩也没有换台，就那样坐着，也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看电视。
虽然接触时间很短，可以说是半天都不到，但林玉琴却感觉这小女孩不仅懂礼貌，而且很成熟，明明看着才十几岁，但真正交流说话的时候，却能明显给她一种在跟成年人说话的感觉。
而从对方的语气和举动来看，这种感觉不是刻意装出来的，而是很平常很自然的样子。
这是个很有趣的小女孩，或许经历过很多事，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心理这么成熟？可也正是因为太过成熟，少了小孩的那种天真活泼，显得有些沉默寡言，性格孤僻。
林玉琴没有多想，提着买来的菜便进了客厅。
听到身后传来动静，方恒转过头看了眼，打了声招呼：“阿姨早。”
林玉琴表面看起来似乎才三十多，四十不到的模样，其实已经四十岁了，只是保养好，看起来年轻而已。
这个年龄，即便是他以前二十多的模样，叫声阿姨也正常，现在叫起来就更没毛病了。
“早！”林玉琴面带微笑的回应，瞅了眼电视，问道：“你怎么不看动画片？在十六台。”
“没什么好看的。”方恒摇摇头，他哪有心思看电视，他知道自己避不过，或者说是没必要避过警察，所以，她正在思考着，该怎样才能编出一整套合理，且符合现在处境的身份。
当然，正如常言道，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去弥补，补来补去，最终所有的谎言都会被戳穿。
所以，他需要的，是一套半真半假，且十分简单的经历。
因为越简单，就越没有漏洞。
在询问的时候，可以直接就说自己是孤儿，但为什么离开福利院，就说自己是出来找父母的，又或者是不想再呆在福利院里等等。
反正简单不复杂的理由，只要基本上合理，就不用担心出问题。
在林玉琴离开，方恒呆坐在客厅里的这段时间里，便临时想了这些，或许不是很严谨，但用来应付一下，也已经足够了。
林玉琴没有把方恒的话放在心上，哪个小孩不喜欢看动画片呢？或许这个叫方恒的小女孩，也是因为感到拘谨，所以不好意思更换频道吧？
她先提着买来的菜进厨房，出来后，就直接来到沙发前，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主动帮方恒换到了十六台的动画片。
林玉琴这个举动，让方恒有些无语，但反正换不换也无所谓，解释起来也麻烦，他干脆也就不出声了。
换完台后，林玉琴才在方恒身边坐下，看了看电视，再瞅了眼方恒，见对方果然在认真看动画片，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果然小孩子还是喜欢看动画片嘛！不管之前给人的感觉有多成熟，天性还是改不了的。
陪着方恒看了会动画，林玉琴这才跟方恒说道：“等下会有警察叔叔来找你，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警察叔叔说，知道吗？”
“嗯！”方恒面无表情，只微微点了点头。
对方虽然面无表情，但只要人长得好看，不管怎样都显得很可爱。林玉琴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头顶。
见对方穿着自己早上刚买回来的衣服，关心的问道：“裙子好看吗？”
“……还可以。”听到这个问题，方恒眼角一跳。
“穿着合身？”
“嗯。”
“内衣内裤穿着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
随后，林玉琴似乎发现了什么，问道：“你的头发没梳？”说完，不等方恒回话，她就自问自答道：“忘记给你买梳子了！”
话音落下，她起身离开，上了楼，片刻就下来，手中还拿着一把牛角梳。
她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让方恒微微侧过身去，然后一边用牛角梳梳理着光亮顺滑的短发，一边絮絮叨叨的说起话来。
“女孩子的头发要经常梳理才不会打结……要是洗澡的时候不想洗头的话，要将头发绑起来，免得弄湿……头发洗过之后，可以用吹风机吹到半干；不能吹透了，不然会损伤发质……”
面对这番絮叨，方恒是想不听都不行，只能默不作声，一边听着，一边心想，自己又不是女孩，知道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
然而，心里虽然这样想，但现实却是残酷的，不管他再怎么否认，不肯承认，他现在就是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小女孩，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不过，他又不准备留长发，等警察调查完毕，确定要去儿童福利院之后，他就想办法把头发给剪了；就算不剪到寸梅头，那也要剪到个打理轻松，自己满意的程度。
所以此时林玉琴说的话，在他听来都是很无所谓的事。
好不容易头发梳好了，林玉琴看着满意了，这才放过了方恒，而这时，外面有电铃声响起，她便站起身，心里已经猜到，估计是警察来了，但她也没作声，直接就去开了门。
打开院门后，外面果然站着俩名警察，一男一女。
俩名警察出示了证件，说明了来意，林玉琴便领着俩人往屋里请。
“她情况如何？”
“还好，没什么情绪。”
三人刻意放慢了脚步，小声交流了片刻，稍微了解了一下当事人现在的情况，这才恢复了步行速度，跟着林玉琴进了客厅。
“小妹妹好！”一进门，女警就率先热情的招呼了起来。
方恒扭头看了一眼，淡淡的应了一声：“好。”
对于这种不冷不热的回应，女警和一起来的男警相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点意外和惊讶。
一见面，这小女孩就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很与众不同的感觉。
俩名警察在方恒左侧的沙发上坐下，男警拿出了一本记录本和笔，女警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方恒，便开始询问起来。
整个询问过程，基本上就是一问一答的模式，女警问什么，方恒回答什么，显得十分配合，回答的问题，多是他自己早已编好的半真半假的话。
最终警方得到的结果，也差不多是他准备好的；什么自己是孤儿，从小被父母抛弃，这次出来找自己的父母等等。
所有的事都是半真半假，可一旦涉及到更深入的东西，例如福利院地址等等，他就闭口不谈。
至于询问他是牙山市本地人，还是从其它地方来的，他倒是可以大谈特谈，把以前居住的地方告诉警方，而且说的越详细越好，正好证明他在那个地方生活过。
因为配合的好，询问结束的很快。
女警看了下记录本，确定没什么遗漏和错误后，便打了声招呼，和同事起身离开了客厅。
林玉琴送俩名警察出去。
到了院子里，林玉琴这才开口问道：“警察同志，你们之后有什么安排？”
一男一女俩名警察相视一眼，女警略微沉思了片刻，然后说道：“如果小女孩说的是真的，那么没意外的话，应该会送去社会福利院吧！”
“会被领养？”林玉琴又问道。
“到这个年龄，几率已经很小了。”女警摇头：“女孩差不多快十四岁了，即便送去福利院，也呆不了多久时间，终归还是要靠她自己独立生活。”
林玉琴沉默了片刻，若有所思，等送着俩名警察到了门口，女警才开口说道：“这小女孩就麻烦你暂时看管一下，等下会有人来接她。”
说完，道了别，正打算走，却忽然被林玉琴给叫住。
“警察同志等一下！”
“怎么了？”女警转过身，问道。
“警察同志，你觉得，我能领养她吗？”林玉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俩名警察相视一眼，男警开口问道：“你有孩子吗？”
“有个，但已经二十一岁，现在在外面上大学。”
林玉琴虽然没专门去研究过收养规则，但多少也听说过，家里有孩子的人是不可以再收养小孩的，所以她才会这么犹豫，就是觉得自己可能不符合要求。
“按照我的了解，如果女孩确定父母双亡的话，你就符合收养条件。”
男警继续说道：“不过，如果你真想收养，还得要我们确定女孩是否真有亲人，然后还要获得女孩的同意，最后再到福利院开具证明……简单来说，前一个需要点时间，而女孩的意见也是最为重要的，她要是不喜欢，或者不想被你收养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这个……我会想办法。”林玉琴想了想，接着问道：“那警方确定的话，要多久时间？”
“快的话一个星期，慢的话半个月吧！”女警说道。
“那这段时间，能让她住在我家吗？”林玉琴说道。
“如果你真想收养的话，这倒不是问题。”男警略微沉思，回答道。
“那就麻烦你们了！”林玉琴脸上露出了笑容，连忙感谢起来。
“能让女孩找到个家，我们也会开心的。”女警笑着说道。
说完，三人再次互相道别，林玉琴站在门口，目送着警车离去。
第七章 逛街
要收养一个小孩，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不仅需要获得家人的同意，按照规定，收养年满十周岁的未成年人的，也应当获得被收养人的同意。
想要收养方恒这个念头，林玉琴也是心血来潮忽然冒出来的。
之前也是有些犹豫，因为这种大事，还没跟老公宋文成商量，但想想先跟警察问明下情况，却也是没关系的事，而且最好如果能够让女孩在家里多住上一段时间，增加互相之间的了解，那就更好了。
结果，她获得了满意的答复，最短一个星期，最晚半个月，应该足以让人互相了解一些吧？
林玉琴脚步轻快的回到屋内，见方恒依然在看着电视，但电视里却在放着广告，便说道：“方恒……我叫你恒恒吧！警察阿姨说，让你暂时在这里住几天，你觉得呢？”
恒恒……
还真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叫他，听着实在是有些别扭，可要换别的叫，好像也没什么理由，只能默认了这个称呼，然后说道：“我没意见。”
暂住就暂住吧！反正住哪不是住？方恒想着。
见方恒同意了，林玉琴感觉第一步大功告成，接下来就要用方恒在这里暂住的这段时间，来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到时候就能同意被她收养了！
在这之前，就先让她感觉下母爱吧！
“星期天呆在家里也无聊，趁着时间还早，我们出去散步吧！”
奇怪，怎么感觉这阿姨在他同意暂住之后，似乎心情就变更好了……是他的错觉吗？
方恒想了想，觉得去逛逛街也不错，最近发生的事情比较多，脑壳都想疼了，出去散步，透透气，总好过坐在这里看无聊的动画片，遂即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好！”
做出了决定，俩人就迅速行动起来。
方恒能穿的衣服也就只有一件，现在正穿在身上，没什么好换的，而林玉琴则上了楼，换了件衣服，稍微梳理了一下，挎上包，便牵着方恒的手，出了门。
五月份的天气还不算热，气温基本维持在二十三四的地步，算得上刚刚好，太阳照在身上也是暖洋洋的，不会感觉到特别热。
出了门，到了大街上，林玉琴直接叫了辆车。
当俩人上了车，林玉琴说出地址之后，方恒才忽然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以为的散步，跟林玉琴以为的散步，在意思上好像有些差异。
他的散步，是真的散步，可林玉琴这散步，似乎并不是散步，而是准备出去购物？
然而，此时既然已经跟出来了，那也就不好反悔不去，只能在车上坐着，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南岸步行街。
虽然方恒来牙山市没多久，却也是略有耳闻，主要是女同事一旦说起逛街，这家距离公司只有几站路的步行街，必然是首选。
这条步行街不算很长，但在牙山市却很有名，因为这里的店铺主要都是经营女性用品；各种女性服装、化妆品、金银首饰等等，在女人中很有名气，算是女人逛街的首选地之一。
下了车，站在进进出出，不管高矮肥瘦，还是年轻老幼的人群中，可以看到结伴而行的大部分都是女人，只有小部分是男人。
毫无疑问，这些男人多半是陪着自己的老婆或者女朋友来的。
对于这个地方，他有过好奇，而在男同事的闲聊中，亦有人说起过，就如同高庆看美女最好的地点是解放碑一样，牙山市看美女最好的地方，就是南岸区的南岸步行街。
这里的美女多，质量高，人妻萝莉御姐，白领蓝领女强人，应有尽有，一个个都穿着清凉透气，花枝招展的，只要不怕眼花，坐这里就能够看遍牙山市所有美女了。
甚至有老司机开车，说知道几个极佳的位置，可以以最好的角度，看最全的美女。
说句良心话，他对此是有点兴趣的，然而还来不及上老司机的车，结果人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也是令人不胜唏嘘。
步行街入口处是一个挺宽阔的喷泉小广场。
围绕着喷泉，周围有一些花坛和休息用的长条石椅。
当初那个老司机神秘兮兮的没有细说，但想来所谓位置极佳的地点，应该在这广场上吧？
他现在站在这里，扫了一眼，倒是确实看到有不少人坐在广场上的长条石椅上，只是年龄跨度很大，男女老幼都有，倒不好确定是不是真是这里。
然而，他没有多少时间来琢磨，因为林玉琴已经拉着他往里面走了。
才进步行街，几家女性内衣店便扎堆似的开在入口处，生怕别人看不到一样。
他忍不住往里面瞄了一眼，倒没带别的心思，纯粹是男人心理作祟，想看看而已。
不过，他这个举动被林玉琴注意到了，说道：“这个不急，等出来的时候再买！”
出来的时候再买？
什么意思？
明明是很简单，很好理解的一句话，方恒却从中隐隐嗅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联想起之前林玉琴一边给他梳头发，一边说的那些话，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里升起个想法：该不会这次逛街，主要就是为了给他买衣服吧？
在出来之前，他可从来没这样想过，毕竟，他跟林玉琴非亲非故的，没必要对他这么好吧？
或许只是给她自己买？
带着一丝侥幸心理，方恒跟着林玉琴，很快就进了一家服装店。
这家店卖的是女性成人服装，且裙子款式较多。
店主热情的上来招呼，林玉琴开始挑选，方恒默默的跟着，四下打量。
在挑选的过程中，林玉琴也不会冷落方恒，时不时的把看中的衣服放在身上比试，然后询问方恒的意见。
意见？能有什么意见？
除了好看之外，就没有别的意见可说了。
说实话，林玉琴保养的确实很不错，明明四十多岁，看着却像三十出头的模样，穿着有品味，搭配也很恰，人又长得漂亮，很有艺术气质，跟宋文成的帅气十分搭配，想来这对夫妻的儿子，应该也继承了优秀的基因，长得很帅气吧？
或许是太过无聊，方恒不知不觉间就走神了。
正兴冲冲比试着衣服的林玉琴，正转过头想要再次询问下方恒的意见，却无意中看到了方恒的走神，不由得懊恼的一拍脑门，想起自己带着方恒出来的目的，明明是为了给小女孩买衣服的，怎么一进来就开始给自己买了？
总算记起自己是干嘛来的林玉琴，把手上正在比试的衣服还给店主，一下堵住了还在喋喋不休赞美的话，说了句不好意思，然后在店主一脸莫名中，拉起方恒的手，就离开了这家店。
不仅店主莫名其妙，连方恒也感觉有些不解：“不买了吗？挺好看的。”人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林玉琴扭头说道：“我的不急，今天出来，可是专门为你买衣服的。”
“！！”
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挑明的话，直接就掐灭了方恒心里那一丝侥幸，连忙说道：“我的就不用了吧？已经有了，就不用再买了！”
“那怎么行？就一件衣服，怎么换洗？”林玉琴安慰道：“不用担心，阿姨给你买的衣服肯定好看又漂亮，很适合你。”
这正是他担心的！
“不用了吧？”方恒挣扎。
“没事啦！”林玉琴坚持。
见林玉琴坚持，而且一件衣服确实没法更换，方恒只能退而求其次，说道：“那不要裙子！”
“不要裙子？”林玉琴感觉有些奇怪，望向方恒，说道：“现在夏天这么热，不穿裙子，穿什么？女孩子穿裙子才漂亮呀！”
“反正就是不要裙子。”方恒很坚定的摇头：“不然就不要买了。”
见方恒这么坚定，林玉琴也不敢太强硬，只能妥协：“好吧！不要裙子就不要裙子。”就算不要裙子，但看着像裙子的衣服却多的很！
女人就是有这点优势，衣服的款式翻起花来，可比男人的衣服繁杂多了，不是简单一句不要裙子就能限制住的。
双方达成了妥协，方恒也知道避不过去，只能老实的跟着林玉琴一家一家店的钻。
这条步行街所谓的‘女人物品’，可不仅仅是成年女性的，也包括了男女小孩的童装，和婴幼儿用品。
毕竟，女人这个称呼，也概括了妈妈这一伟大称呼，贩卖的商品，自然也不能少了这一类。
在妈妈们给自己买衣服的同时，顺便也就给小孩买上几件，是很正常的事情。
现在林玉琴就像是妈妈，领着自己的‘女儿’来买衣服。
看那兴致勃勃的劲头，远比给自己买衣服还要起劲，看中的衣服就拿下来换，满意的话就开始砍价，砍个五块十块的，就直接包起来。
而在这个过程中，方恒就感觉自己跟站在店内橱窗里的塑料模特差不多，身上的衣服穿了又脱，脱了又穿，来来回回的，刚开始还很害羞，放不开，但次数一多，人也就麻木了。
等到俩人提着大袋小袋的原路返回，要离开步行街时，林玉琴又忽然止步，说道：“差点忘了！”
“怎么了？”方恒感觉很迷茫，这衣服照着镜子穿来脱去的，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男是女了。
“还有内衣内裤没买呢！”林玉琴扭头就往街边的一家内衣店走去。
方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到林玉琴发现他没跟上来，开始催促时，才面无表情，浑身僵硬的跟了上去。
不知道现在装头疼还来不来得及？
第八章 内衣
怎么说，现在也是信息爆炸的时代，作为这个时代的人，接受信息的来源是方方面面的，各种教育片，科普片，*，都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眼光大开。
更别提，还有女装伪娘这一惊人的生物，男扮女似乎已经成为流行的情况下，仅仅只是家内衣店，也不至于让人感到紧张和僵硬。
虽然他不是伪娘，也没女装癖好。
即便他是处男，没谈过恋爱，没牵过手，没接过吻，也没做过更进一步的事情，但在见多识广，见怪不怪的情况下，也是如此。
问题的关键，还在于，进店后的主角会是他自己。
方恒走进店里，即便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头一次进入这样的店铺，却还是感觉周围挂满了的各色内衣有些晃花了眼，看不过来。
好在他也是身经百战，晃晃头，强敛精神，便继续往店内深处走去，找林玉琴。
店铺内的摆设并不复杂，林玉琴也不难找，只是还没靠近，就听到她正在跟女店主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
他细细听了下，就感觉有些头疼，这俩人说的都是些什么？
即便学校里不教，但人在长大之后，本着好奇心，还是会自然而然的去查找一些生理知识。
在这方面，即有男性的，也有女性的，不小心多看几眼，自然也就明白，女孩比男孩发育的早，一般情况下，十一二岁就开始发育，首先的特征就是**发育，具体的特征就不说了，反正方恒不仅已经知道，而且已经亲身体验到了。
根据他所了解的这方面的知识，一般这个时候，女孩子就会穿戴一些比较柔软有弹性的背心，要是发育的比较大一些的，就会早一步的穿戴上有罩杯的文胸……
说实话，在这个阶段，不管是为了身材发育也好，自己舒适也罢，贴身内衣都是必不可少的，他虽然很抗拒，但却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穿贴身背心，直接穿上衣服，会被摩擦的很不舒服，久了还会感觉到疼。
这也是为什么林玉琴想起要买内衣的时候，他没有拒绝，因为他知道，自己是避不过去的，还不如坦然点，就算是为了让自己舒服，而不是为了什么发育。
不过，林玉琴显然不是这样想的，她此时正在跟女店主讨论的，就是些有保健功效的少女背心，普通材质的就是什么棉质的，冰丝的，高级一点的就是什么记忆海绵，纳米材料等等。
光是穿着舒服就不说了，还有各种什么促进发育，塑造胸型等等，听得方恒目瞪口呆，心说，这已经算是骗人了吧？！正在发育的女孩不是只要穿普通的棉质背心就可以了吗？难道自己……不小心看到的知识，还是假的不成？！
但他能怎么办？难道当场戳穿对方？
正当他纠结的时候，却很快一脸无语的看着林玉琴跟女店主扯了一大堆，最后要买的时候，就拿了几件普通的棉质和冰丝材质的裹胸、背心，又拿了几条配套的内裤，然后打包，就跟方恒一起离开了这家店。
小女孩才开始发育，也没多大讲究，贴身衣物只要穿着舒适宽松透气即可，知道衣服码数就可以，试都可以不用试，这买起来自然也就很简单了。
出了店门，走了一段距离，林玉琴才一脸严肃，用教育的口吻跟方恒说道：“这些开店，一个个都是奸商，一件小女孩穿的背心而已，都要吹上天去了……以后你去买内衣，可不能上当了！”
既然知道是奸商，你还跟人家扯半天？搞得对方还以为钓到大鱼，热情的不得了，等到完了，你就选几件普通的……看那女店主的脸色，感情您是耍着人家玩呢？
不过对此，他也没什么意见，毕竟奸商人人喊打，普通的东西非要夸张到飞上天来卖，那也活该被耍，他只是对林玉琴这种似乎有些闲的蛋疼的做法，感到无语而已，至于后面那句，什么以后自己去买内衣，他就当没听见了。
……怎么可能自己去买？
脑中才刚升起这个想法，就听林玉琴又补充了一句：“……算了，以后还是我帮你买好了。”
以后？以后他就要去福利院了，或许这阿姨会常来看他？
方恒没有多琢磨，以后要考虑的事情太多，现在还是先想想，自己现在这摸样的人生，以后该怎么走下去吧！
总不可能按步就班的长大结婚生子吧？
这个可能光是想想就让他不寒而栗，于是他连忙甩甩头，将这个冒出的想法甩了出去。
还是不要想太多，走一步算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变回去了呢？
即便他心里已经觉得希望渺茫了，但却依然没有死心，总相信奇迹或许会出现。
…………
回到家，林玉琴帮着把刚买的衣服包装都给拆了，全都放进洗衣机里洗，然后才去了厨房里忙碌起来，开始做午饭。
俩人回来的有点晚，现在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五十多，还好林玉琴在离开时有所准备，事先就将米放进了电饭煲里，并定好了时间，只要时间一到，电饭煲就会自动启动开关开始煮饭。
所以虽然回来晚了，但饭却已经煮好，剩下的就要是摘菜洗菜了。
方恒见林玉琴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便也跟着进了厨房，准备帮忙。
“你去看电视吧！这里我来！”林玉琴见他进来，便说道。
“没什么好看的。”方恒摇摇头，蹲下来，捡起放在瓷砖地板上的青菜，开始挑拣起来。
见方恒这模样，林玉琴倒是有些欣喜，觉得女孩能帮忙做饭，是多乖啊！以后肯定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正想夸他一句，但很快林玉琴就发现了有不对劲的地方。
“恒恒，你的裙子滑下去了！都让人看光了！”林玉琴提醒道。
受到这下提醒，方恒低下头，这才注意到确实如林玉琴所说，裙子因为他这一蹲，完全落到大腿两侧去了。
他心里有些无奈，但也没说什么，只把裙摆拉上去，学着以前看其她女孩的模样，撩起来，放到两腿间去。
他继续帮忙摘菜，可过了没多久，就又被林玉琴说了。
“恒恒，你的腿闭起来！叉这么开！一点女孩子样都没有！”
闻言，方恒只能听命改正。
接下来，他倒是没有再犯这种错误，但林玉琴却从这两次的提醒中看出来，方恒虽然很懂事，可似乎很没有做女孩的自觉。
看来自己以后要多提醒她了！林玉琴心里暗自想着。
有人帮忙，事情做起来也快，终于赶在宋文成回家之前，炒好了几个菜。
方恒帮忙端往餐桌上，才刚出厨房，恰好看到宋文成进屋来，便顺口打了声招呼：“叔叔好。”
“嗯，好！”
宋文成似乎有些没回过味来，有些怪异的看着方恒放下菜，返身回厨房，继续端菜。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还在这里？警察没来吗？
心里虽然有些疑问，但这些问题也不好问出口，只能放了包，去洗手。
等到吃饭的时候，宋文成就感觉更奇怪了。
要知道，以往家里只有俩个人的时候，吃饭都是安安静静的，而现在多了个女孩，就感觉自己的老婆像是变了个模样，十分热情的招呼女孩，给对方舀汤，夹菜。
这待遇，他以前可都没享受过！
不仅是宋文成，连方恒也感觉林玉琴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太好了点，倒不是说热情亲昵不好，反正就是一种无法形容出的感觉，总觉得怪怪的。
午饭就在古怪的气氛下吃完，休息一个小时，宋文成照例去上班，临走时，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对正坐在客厅看电视的林玉琴说道：“玉琴，晚上我有俩个朋友要来，可能会留在家里吃饭，你记得买点好菜回来。”
“朋友？”林玉琴回过头，看了宋文成一眼，说道：“又是那个姓王的来坑你了？”
“什么叫那个姓王的来坑我了？”宋文成有些不满的说道：“而且人家也没坑我好么！”
“怎么没坑你？一个破盘就卖你十几万！这还不是坑？”宋文成不满，林玉琴就更生气了：“你有啥爱好不好，非去弄什么古董！那里面水深的很，到时候坑你一把，你就别跟我叫冤！”
“好了好了！我也不是一定会买！”见老婆有生气的模样，宋文成只能示弱，说道：“我就看看，跟着研究下不成吗？记得买点好菜！”
“买什么好菜！就给他吃破叶子！”这话自然是赌气说的，宋文成也知道，看时间差不多了，便也不接话，急匆匆的走了。
俩夫妻吵架，方恒作为外人感觉有些尴尬，只能目不斜视，装作没听见的看电视。
等宋文成走了，林玉琴还是气呼呼的，显然对宋文成意见很大，但却阻止不了，于是就只能对着方恒诉起苦来。
“恒恒啊！你说这古董究竟有什么好看的？要说历史价值，它确实有，但那也不关我们这些普通人的事！花个十多万，就买个破盘子，摆在书房里，跟个宝贝似的，真不知道哪里好看了！……”
第九章 古董
林玉琴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可在方恒看来，这事其实并不复杂，不过是宋文成有个爱好，就是喜欢古玩，倒是不专门喜欢什么，不管是玉器，瓷器还是书画等，他都喜欢。
以往买的也都不算很贵的，多是几千或者一两万的，买卖也不频繁，一年能买个三四件就算到顶了。
林玉琴虽然心疼，但见宋文成开心，也不好说什么。
而最近，宋文成不知道从哪认识了一个姓王的中介，据说经他手介绍的古董，全都是真品和珍品，没一件是假的，在前不久，宋文成就从这姓王的中介那买了一个碗。
据说是什么青花瓷还是什么，反正林玉琴不懂，也不感兴趣，所以没在意，唯有那个价格，让她感觉到肉疼，也不知道宋文成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硬是花了十万，把那个碗买下了，从此她就对那个姓王的中介没好脸色了。
现在听说那姓王的又要来，还要在这吃饭，她当然会感觉到生气了。
气哼哼的好半晌，最终还是因为顾忌到方恒，不想在他面前留下坏印象，便收敛了心情，然后宣布要去游乐园玩，恢复下心情。
阿姨，这上午才出去回来，你不累吗？
方恒似乎感觉腿肚子都在抽搐了，可之前林玉琴确实看着心情不好的样子，他要说不去，似乎也有些不近人情吧？
于是最终，俩人再次出了家门，去了附近的一家游乐园，将里面各种游乐设施玩了个遍，见时间差不多之后，这才意兴阑珊的离开。
虽然嘴上说着让那姓王的吃破叶子，但在回去的路上，林玉琴还是去菜市场买了些鱼肉，这才带着方恒回了家。
到家后，见还有点时间，玩了一下午都出了汗，林玉琴便说要去洗澡，留下方恒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
正当他津津有味的看着新闻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转过头一瞧，竟然是还没到下班时间的宋文成。
除了宋文成，他身后还跟着俩个人，一个年纪大点，看起来也是四十多，跟宋文成差不多的年龄，而另一个，则明显年轻很多，估计也就二十五六的模样。
这年轻人怀里抱着一个长方体的木盒，里面估计就是古董了。
看这体积，应该是花瓶吧？方恒猜测着。
宋文成进了门，扫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方恒，问道：“恒恒，你阿姨呢？”
“阿姨在洗澡。”方恒回道。
而他的话才刚说完，那个四十多的中年人就惊奇的叫了起来：“咦？老宋，怎么才一段时间没来，你家就多了个女儿？还是你亲戚家的孩子？”
面对这个问题，宋文成也不好当着方恒的面解释，只能含糊的说道：“说来话长，这个事等下再说。我们还是先看看东西吧！”
这中年人见宋文成不愿多说，看出了点意思，也就没再多问。
三人各自在沙发上坐好，那个年轻人，这才将怀中的木盒放在了茶几上。
这模样，不由得让方恒好奇了起来，也不看电视了，转而盯着木盒看，就见年轻人打开了盒盖，露出了镶放在黄色锦缎里的一只阔口花瓶来。
“老宋你看，就是这只花瓶了。青花粉彩鱼戏水。”那中年人一边说着，一边从盒中拿出花瓶，放在茶几上，然后也不知在哪，顺手掏出一把放大镜，放在花瓶边上，以作备用：“这可是小刘家的传家宝！”
宋文成没有说话，先是一手抓着瓶口，一手托着瓶底，一边转动，一边认真打量起来。
看了片刻之后，这才拿起茶几上备用的放大镜，开始进行更加细致的观察。
见宋文成的模样，中年人也不打扰，只安静的等着宋文成看完。
不久后，宋文成才放下了放大镜，中年人才开口说道：“老宋，怎么样？是真货吧？”说这话时，他自信满满：“我这人从来不卖假货！”
宋文成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含糊的轻唔了一声，然后说道：“开价吧！”
中年人笑脸盈盈，说道：“你也是运气好。这花瓶是小刘家的传家宝，但最近家里急需用钱，所以准备便宜一点卖掉——一口价：二十万！”
“这……！”宋文成一时语塞，倒不是拿不出这笔钱来，而是上次花了十万买个碗，就被老婆念叨了好久，现在又花更多的钱，来买个花瓶，到时候恐怕就不只是念叨那么简单了。
在一旁听到这个价格的方恒，心里也是惊叹，一个花瓶，竟然要二十万，难怪林玉琴会生气了。
对于古董不感兴趣的人来说，再怎么有历史的花瓶，也依然是花瓶，除了能摆着看之外，根本就毫无用处，还不如买几个盘子和碗，好歹还能装菜盛饭不是？
可对于喜爱古董，并对此有研究的人来说，古董就是心头好了，一件真古董，不管是花瓶还是书画，不仅能从上面欣赏到千百年前的文化，还能感受到上面的历史气息。
喜欢收藏古董的人，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拿着一件真品细细欣赏，就像是看一部小说一般，乐在其中。
至于价格嘛……花钱难买心头好，君不见那些一个个贵得惊人的正版塑料小人，不也有一大群人省吃俭用的买来收藏吗？
就别提古董还能保值了。
不过，真要宋文成拿出二十万来买，他倒不是舍不得，就是担心老婆生气，自然也就犹豫起来。
从刚才的话来看，这中年人很显然就是林玉琴恨的牙痒痒的王姓中介。
在看到宋文成犹豫之后，这王中介也不急，对于这样的客户，他早已习惯，就开始在一旁劝说起来。
方恒本来打算坐在这里，看看宋文成是不是真舍得花那么多钱，来买个花瓶，但这时，忽然听到林玉琴在楼梯那边喊他的名字。
“恒恒！恒恒！”
“来了！”
方恒应了一声，只能离开了客厅，往楼梯方向走去，拐过一个弯，就见刚刚洗完澡，浑身散发着沐浴露的香气，头上包着浴巾，身上还穿着浴衣的林玉琴，站在距离地面最后几阶阶梯上。
她大概是打算下楼来的，但在快到楼下的时候，听到客厅里有声音，便止了步。
本着不看白不看，看了也白看的心理，方恒上上下下将林玉琴打量了个遍，一边在心底赞叹，这林玉琴虽然四十多了，但身材真好，皮肤真白，人也漂亮；宋文成真是娶了个好老婆。
林玉琴倒是没在意方恒的视线，只小声问道：“恒恒，你宋叔叔是不是带了个人回来？”
“是俩个。”方恒纠正道。
“不管一个俩个，肯定有一个是那姓王的中介。”林玉琴有些郁闷，但还是叮嘱道：“时间也不早了，恒恒去厨房帮阿姨摘菜……我去换了衣服再下来。”
“好！”方恒点点头，转过身就往厨房走，而林玉琴也返身回楼上换衣服。
不久后，林玉琴果然换了身衣裙下来。
虽然讨厌那姓王的中介，但本着待客之道，她还是去了客厅打招呼，泡了茶过去，然后才进了厨房，在方恒的协助下，做起了晚饭。
俩人在厨房里忙活，加上炒菜时的声音也大，倒感觉不到客厅里有什么动静。
不久后，当方恒开始端菜上桌，摆放碗筷时，天色也早已暗了下来，宋文成倒是很热情的招呼着那王中介和年轻人一起上了桌。
有男人在，少不了要喝酒，可三人也很克制，一边喝一边说话。
林玉琴虽然心里不乐意，但也不好失了礼数，跟正常的招待客人一样，招待着这中年人和年轻人。
这个时候方恒才知道，这中年人确实就是那个王姓中介，叫王义廷，而那个年轻人，则是之前王中介口中急需用钱的小刘。
那花瓶，就是这小刘家的传家宝。
这王中介估计也知道林玉琴不怎么待见他，没在餐桌上多谈花瓶的事情，倒是开始吹自己鉴定古玩多年来，遇见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
什么有灵性的玉佩，冒烟的花瓶，吸收月光的瓷碗等等。
说的神乎其神，宛如真事一般。
这让本来就遇到过类似奇事的方恒，不由得在心底琢磨，这王中介，究竟是在吹牛，还是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觉得这王中介在吹牛，可他大昨天才遇到只女鬼，手腕上也戴着把他变成女孩的佛珠手串，都已经亲身经历过，自然也不会太过果断的下结论。
不过终究而言，他还是把王中介说的事，当作故事来听，至于真假，他也没能力去探究。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方恒帮着林玉琴收拾碗筷，而宋文成则和王中介还有那个叫小刘的年轻人，重新回到了客厅，继续商讨花瓶的事情。
等到方恒忙完出来，正好瞧见宋文成送王中介和年轻人小刘出门，而他看了一眼，发现那个装着花瓶的木盒，就放在茶几上。
这是谈妥了？
方恒有些好奇，不知道宋文成究竟是以多少万的价格，拿下了这花瓶，觉得估计也就少个一两万吧？
宋文成很快送了人回来，来到茶几前，抱起木盒，就往楼梯方向走去，估计是要去放起来。
而这时，林玉琴也正好收拾完厨房出来，看了眼宋文成去的方向，便直接朝客厅里的方恒喊道：“恒恒，我和叔叔有事情要谈，你乖乖的看电视啊！”
说完，不等方恒回应，她就跟在宋文成身后，上楼去了。
看来这是要算账了。
方恒心里想着。
第十章 大姨妈
宋文成林玉琴夫妻俩在楼上究竟说了什么？
有没有吵起来？
方恒一概不知。
只知道过了十多分钟后，林玉琴就下楼了，从脸上看，倒是很平静，看不出有没有生气，下来后，就招呼着方恒去洗澡。
到了楼上浴室，衣服什么的都已经放在净衣框里，都是白天上午刚买回来的，洗了后，就用烘干机烘干了，立即就能穿。
他也没翻看检查，直接就开始脱衣服；三两下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露出小女孩正在发育的青涩娇躯。
他站在浴室里的镜子前，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好小巧的人儿，身高不过一米五左右，瘦瘦弱弱的，全身就没几两肉。
这体重，还不到当初成年人的一半吧？
不过，瘦是瘦了点，人却长得漂亮可爱，脸型小巧精致，秀眉淡抹如烟，一双杏眼顾盼生辉，眼瞳明光透亮，眨一眨眼，就给人一种灵动的感觉。
她的琼鼻娇俏挺秀，小嘴自然粉嫩有光泽。
虽说女大十八变，但从小就是美人胚子的小女孩，长大后也同样差不到哪去。
然而，这样一个长大后注定是个美女的小女孩，里面装着的灵魂，却是个已经二十四岁，性别完全相反的成年男人。
这样的事情，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而即便是已经有两次照着镜子看的方恒，也依然无法适应这种落差感，总感觉就像是做梦一般。
温热的水流哗哗的洒落，他任由流水在身上划过，用手默默的搓洗着身体。
手掌摸过才开始拥有坡度的胸前，柔软如棉花般的腹部，光滑白嫩的大腿……
每一处的感觉，似乎是一样又不一样，既陌生又熟悉，让他纠结。
他面无表情的将全身搓洗了个遍，冲掉上面的沐浴露，就算是洗完了澡，然后擦拭干净，穿上了衣服。
他感觉自己的心情似乎越来越平静了，明明才过去两天不到，却已经开始变得习惯起来；或者说，是已经认命了？
穿好衣服，他站在镜子前，举起右手，看着戴在手腕上的佛珠手串。
要说起这串佛珠的来历，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本来就是他一时兴起，在街边地摊上随便买回来的。
当时那商人开价三十，他觉得贵，还讲了价，最后二十五块钱买回来，就一直戴在右手上，倒是戴了挺久，有两三年了。
他平时偶尔也会把玩把玩，手串上的每一颗佛珠，不管是看上去还是摸上去，都是普普通通的。
根据它买来时的价格来看，显然不可能是什么贵重木材，估计就是什么普通木头的边角料吧？
可现在，就是这样一串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佛珠手串，却在那天的湖里被女鬼缠住的时候，绽放出了金色的佛光。
估计就是这绽放出的佛光，才救了他一命，可救人就救人吧，事后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女孩，却是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了，难道是获救的代价？
不管如何，只要这佛珠手串还在，他就还有一线变回去的希望，只希望这样的一天不要太久，不然的话，他真不敢确定自己能坚持多长时间。
举着佛珠手串看了片刻，感觉自己好像在浴室里呆了太久，便收拾了思绪，出了浴室，关上灯，回到房间，就见林玉琴正在他睡觉的房间里帮忙折那些白天刚买的衣服。
“洗好啦？”听到动静，林玉琴转过身，见是方恒，便露出了微笑，然后夸道：“恒恒真漂亮！长大后一定是个美女！”
“……”
这话虽然是夸他的，但听着实在是让人心塞，感觉五味杂陈，不管用微笑还是生气，似乎都不对，只能面无表情的走过去。
“现在也来不及买衣柜了。我给你的衣服暂时找了个行李箱装起来。以后洗澡就在行李箱里找衣服。”林玉琴说的行李箱，是一个深蓝色的箱子，很大，一般也就只有出远门，去旅游的时候，才会弄这么大的箱子。
“嗯！”方恒轻轻点了点头，却也感觉这阿姨说话怪怪的，总喜欢为他的以后做打算，做啥都是以后以后的，她不知道自己总归是要去福利院的吗？又或者是……想收养我？
白天一整天，他都没想到这茬，直到现在，这个念头才灵光一闪间冒了出来。
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他就忍不住细想白天这阿姨对他的态度。
买了好多衣服就不说了，虽然都是女装；还带他去游乐园玩，也吃了不少好吃的，对他的好，估计亲妈也就如此了。
再加上这对夫妻，一个是南岸音乐学院的老师，一个是市人民医院的外科主任，工作稳定，收入应该都挺高，工资加奖金，合起来一年二十几万肯定是有了。
虽然还有个儿子，但已经二十一岁，在外省上大学，对于自己多个妹妹什么的，应该不会有什么抵触，说不定高兴还来不及。
这样一综合，如果能被这家人收养，还真是件十分幸运的事情。
方恒默默的想着，他以前还是孤儿的时候，就因为年纪小，天真的一直在福利院里等着自己的亲生父母来接自己，结果错过了被收养的年限，失去了享受天伦之乐，感受父母之爱的机会。
以至于他成年后，看到小孩被父母牵着手，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走在大街上，心里都会有羡慕的感觉，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如果当初自己不是那么天真，肯被人收养的话，会不会也能拥有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庭？
到时候，他一定会好好的孝敬父母，和哥哥姐姐，或者弟弟妹妹好好相处。
好好的上学，毕业后努力的赚钱，用最大的努力回报他们。
这样的想法随着时间的流逝，年纪的增长，变得越来越淡，越沉越深，如同陈年老酒，埋在了心底。
一辈子，引以为憾。
而现在，他重新变成了一个小孩，仿佛时光倒流了一般，难道老天是特意为了让他变成这个样子，来弥补曾经的遗憾吗？
呆呆的看着林玉琴在盖起行李箱时，还用双手压了压，可想而知这一上午买了多少衣服，让一个这么大的行李箱都装的满满的。
还有鞋子；凉鞋拖鞋布鞋，好几双，却是下午去游乐园回来买菜时，顺路买的。
它们都整整齐齐的摆在门边的鞋架上，静静的等着它的主人穿上。
或许……林玉琴是真想收养他？
要问问吗？
方恒有些犹豫，万一是自己自作多情的话，怎么办？那多尴尬啊！
正当他犹豫间，却见林玉琴盖好行李箱的盖子后，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还有个东西没给你，你等下！”
说完，就出了房间，但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拿了一包东西，方恒一眼就看到了上面有什么少女的字样，和一个类似于创口贴的图案，心中不由得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林玉琴走到近前，把这包东西塞给方恒，问道：“还记得来的时间吗？”
方恒呆呆的看着手中的卫生巾夜用型，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有无数的惨红血字写成的‘月经’两个字，在脑海中如同弹幕一般，缓慢掠过去。
他变成女孩的时间满打满算也才两天不到，整天想着的也是该怎么变回去，然后又觉得如果变不回去的话，胸前长着两块肉怎么办，却怎么也没去想成为女人之后，另外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那就是，每个月都要来一次的大姨妈！
直到林玉琴把卫生巾塞进了他的怀里，他才意识到，成长发育的烦恼，可不仅仅是身姿体型，还有更内在，更令人头疼的问题存在。
本来慢慢来，时间久了，他也能够逐渐的想到，可现在林玉琴骤然间戳破，一时间倒是让他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看着塞进怀里的东西，不知是该扔还是该留。
林玉琴问了几个问题，都是关于‘大姨妈’什么时候来，会不会痛经等等之类，女性十分隐私的问题。
这些问题，是女孩在十二三岁时必然会遇到的问题，即便是晚发育一点，十四岁是怎么也该来了。
然而，林玉琴絮絮叨叨的说了一番话，却只见女孩一直低着头，没反应，不由得有些奇怪，问道：“恒恒，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方恒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喉咙干涩的回应。
难道是害羞了？林玉琴见方恒依然还低着头，不由心想。对于这种事，女孩子会害羞也正常，或许是自己太过直接，不够委婉？
想了想，觉得还是暂时先不说这个话题，到时候再找个时间，让气氛正式严肃点，估计就不会那么害羞了。
想到这，林玉琴也就没有再说关于‘大姨妈’的事，转而说道：“没事的话，那就早点睡觉吧！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记得跟阿姨说哦！”
“嗯！”方恒轻嗯了一声。
林玉琴见此，轻出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
第十一章 异变
还能怎么办？
在林玉琴离开后，方恒把怀里的东西随手一扔，转身就扑到了床上，面朝下趴着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直到憋不住气，感觉快窒息了时，他才猛然翻过身，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喘着粗气。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因为每个月来一次的‘大姨妈’，而感到烦恼，甚至绝望。
坑爹啊！！！
想着想着，他就感觉心情烦躁，骤然间用后脑勺撞着床铺，接连十几下后，才停了下来，一动不动的躺着。
过了好半天，他才从床上起来，下床把随手扔出去的姨妈巾捡了回来，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
事实已成定局，该来的时候还是会来，避不开躲不过，即便他再绝望，也无法改变此时的现状……除非，他重新变回男人。
然而，他现在对此毫无头绪，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似乎只能听天由命的活着了。
方恒重新躺在了床上，轻轻闭上了双眼。
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
在方恒斜对面的房间里，宋文成和林玉琴正靠坐在床头上，各自看着手中的书。
气氛显得很安静，等了好一会儿，林玉琴忽然阖上了书，说道：“我说老宋，儿子不在家的话，你会不会觉得冷清了点？”
“唔？”宋文成瞅了眼林玉琴，笑道：“这个话题以前好像说过啊！你又不愿意怀二胎，这也没办法……还是现在你又改变注意了？”
“没有！带小孩可比上班辛苦多了！”林玉琴说完，略显迟疑的问道：“要不……我们收养个小孩，怎么样？”
闻言，宋文成显得很意外：“你怎么会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来的？”
“为什么不能有这样的想法？”林玉琴翻了个白眼：“我灵光一闪不行吗？”
“行！”宋文成也没在这上面争辩，说道：“不过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是因为什么事情，才起了这样的心思……不会就是那个叫方恒的小女孩吧？”
“是又怎么样？”林玉琴没好气的说道。
“那你的收养对象，该不会也是她吧？”宋文成一挑眉，问道。
“你真聪明！”林玉琴夸道，也不知是说反话还是真话。
“那是！我不聪明，怎么可能娶到你这么漂亮的老婆呢？”宋文成也不管真夸假夸，全盘接下，顺便也夸下老婆。
“是哦！这么聪明的人竟然会用十五万去买一个破花瓶！”林玉琴说起这事，还是有些闷气加肉疼。
“诶，我们之前不是已经把这件事谈妥了吗？”宋文成说道。
“谈妥是谈妥了，但帐可没算完！”林玉琴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既然已经谈妥了，那就已经没帐可算了啊！怎么谈妥了，却还有帐可算的？
宋文成心里郁闷不已，但也知道，有时候跟女人是没办法讲道理的，所以干脆的岔开话题，说道：“我们不说这个……就说说你怎么突然冒出收养人家的想来来的？我们好好交流下！”
宋文成的计策很成功，现在林玉琴关注的，还是收养孩子事情上，所以也没在意宋文成转移话题，而是掰着手指头，说道：“想法是突然了一点，但我白天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啊！”
“你看，直接收养一个十多岁的小孩的话，就没有前期的麻烦事，我也不用辞职在家当家庭主妇，省了多少事啊！”
“那你想没想过，十多岁的小孩，要怎么融入我们家呢？”宋文成说道：“收养一两岁的幼儿还好说，如果不说的话，他/她也不知道我们不是他/她的亲身父母，等成年了，也可以看情况说不说。”
“而十多岁的小孩可就不同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正要进入青春期，如果没教好的话，可是很麻烦的，叛逆，顽皮就不说了，花费点时间或许能纠正过来，但认不认同我们做她的亲人，恐怕是很难的事情吧？”
“更关键的是，就算我同意了，你儿子呢？他同意不？突然冒出个妹妹来？”
“放心，儿子那边我会搞定，现在关键就是你的看法。”
林玉琴自信满满的做了包票，然后开始为方恒辩解：“你是没跟那孩子接触；我虽然接触的时间也短，但我能感觉得出，这孩子很懂事，很听话……今天午饭和晚饭，她都还主动来厨房帮我忙呢！这样的孩子，打着灯笼上哪找去？”
“就这一天的时间，你就看透了？”
“看没看透我不知道，反正就我自己的感觉来说，恒恒显然跟其他的孩子不同，性格虽然显得有些孤僻，不爱说话的样子，但估计是因为环境的关系。”
说着，林玉琴就把今天上午警察在调查时，方恒说的那些话，和今天白天一天经历过的事情和表现，跟宋文成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是吧！我觉得我跟这孩子不仅很合得来，而且很有缘，不然的话，她从医院里逃出来，又怎么会恰好跑到我们家门口呢？”
“我当时听到声音其实是很害怕的，没打算打开门看情况，但就在我决定不看的时候，心里忽然一动，鬼使神差的，又决定打开看看了。这一看，就看到她倒在家门口。”
说完，林玉琴感叹道：“这就是缘分啊！”
“你这是迷信吧？”宋文成轻笑着摇头。
“我不管迷不迷信，反正我觉得，我跟这孩子有缘！”林玉琴码定的说道。
见自己老婆态度坚决，宋文成也一下没有了话说，略微沉思了片刻，认真的看着林玉琴，问道：“你真想收养她？”
“真想！”
“那好吧！我也不跟你争了。”宋文成点点头，说道：“我同意了！”
“嗯？这么简单？不多说一点？”见宋文成这么轻易的就同意下来，林玉琴反而感觉有些不习惯了。
“我还能说什么？你开心就好！”宋文成捏了下林玉琴的脸，四十出头的年龄，皮肤还是充满光泽有弹性，让人咋一看，还以为才三十岁左右。
“你真好！来亲一个！”都是老夫老妻了，也没什么好害羞的，林玉琴笑嘻嘻的就要凑上去亲，但还没亲到，就被宋文成给阻止了。
“丑话说在前头啊！”宋文成制止着说道：“我虽然是同意了，可以先收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算是测试，如果我不满意的话，我就要提出解除收养了！”
“放心！不会让你生气的！”林玉琴笑着说道。
“别开心的太早，你搞定了你儿子和你老公，还有个当事人没搞定呢！”宋文成泼了盆冷水：“年满十周岁的儿童，收养要获得对方自己的同意吧？”
“这个……她应该不会拒绝吧？”
老公和儿子毕竟是家人，长期相处也知道对方的性格特点，所以林玉琴菜有自信说服，而方恒却是个外人，才相处了一天而已，真要说了解，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可说不定哦！你也知道，她之前可是从寄养家庭里逃出来的。那家人对她不好，你要收养她，会有心理阴影也说不定。”宋文成嘿嘿笑着，不等林玉琴说话，就说道：“睡觉睡觉！”说完，就关了床头灯。
“应该不会吧？”林玉琴一边躺下，一边喃喃自语起来。
这一夜，林玉琴和方恒都有些失眠。
前者是在想着该怎么才能得到方恒认可，答应被收养，而后者，则是不知为何心烦意乱，辗转反侧，一闭上眼，就感觉有种莫名恶意在包围着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色渐深，林玉琴终究还是陷入了沉睡之中，而方恒，虽然也陷入了睡梦之中，但却睡得很浅，几乎是处于半醒半梦之间。
而且在朦朦胧胧中，他似乎看见一些漆黑，仿佛烟雾一般的物体，从门缝钻进了房间，然后化为无数的触手，朝着躺在床上人摸去。
他的视线随着黑雾靠近了床，却发现床上躺着的俩个人，赫然是宋文成和林玉琴。
俩人对于即将触及身体的黑雾并无所觉，似乎只是感觉有些冷，紧了紧身上盖着的空调被。
那黑色的烟雾缓缓的落了下去，就在这时，方恒猛的睁开双眼，虽然没有看到，但他感觉到门外有一股令人恶寒的污秽之物。
就好像一股怨念，强烈到能够穿门而入，带着深深的恶意。
怎么回事？
方恒一下从床上坐起身，心里有些惊疑不定，他能明确的察觉到门外有非人的物体在移动。
联想到刚才自己做的噩梦，他心头不由一紧，难道又遇鬼了？！
鬼啊！上一次在水中遇到女鬼，导致他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现在怎么又遇见了？难道自己是传说中的招鬼体质？
要不要出去看看呢？
回想起在湖中时，那女鬼的恐怖模样，他显得有些迟疑，但视线落在放在床头柜上的佛珠手串时，又一下变得坚定了。
上一次遇到女鬼，变成了小女孩，这一次或许是个变回去的机会？
想到这，他毅然抓起佛珠手串，戴在了手上，然后跳下床，穿好拖鞋，朝着房门走去。
第十二章 驱散
越靠近门，就越能感觉到门外的恶意令人寒毛直竖，距离房门还有一半路时，他忽然没来由的心生恐惧，一下止住了脚步，想要转身回去。
就在这时，房间里忽然金光大盛，源头正是他戴在手上的佛珠手串。
金光赫赫，照耀之下，似有缥缈的佛音诵经之声传来，灌入耳中，如醍醐灌顶，整个人顿时变得耳清目明，所有的恐惧和慌乱瞬间一扫而空。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他一把打开了门，双目如炬，扫向门外。
门外没有灯光，一片漆黑，然而在这片浓墨夜色之中，方恒却能清晰的看到，有一股迷蒙的黑雾，从一侧的小客厅里探出来，并从门缝中，一头钻进了斜对面的宋文成林玉琴夫妇俩的房间里。
这不正是之前梦中所看到的黑雾吗？
他不知道这迷蒙的黑雾是什么，但很显然，刚才他感觉到的恶意和阴寒，便都是它散发出来的，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么自己该怎么办？
正当他思索间，那黑雾似乎是发现了他的存在，分出了一小股朝他伸了过来。
方恒吓得连连后退，可就在这时，手腕上的佛珠佛光再次大盛，那正探过来的黑雾，就像是手摸到了滚烫的物体，猛的收缩了回去。
见这佛光能克制这黑雾，他顿时心安了不少，觉得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壮起了胆子，举起戴着佛珠的右手，一步一步的朝着黑雾过去。
随着佛光的照射，那黑雾就仿佛遇水消融的白霜一般，迅速的变得稀薄，消失，最终如潮水一般，飞速的退回了小客厅里。
他本着打铁要趁热的心态，快步追了上去，然而就在刚刚进入小客厅，他却一下止住了脚步，屏住了呼吸，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寒毛直竖。
只见在小客厅的中央，一团被黑烟包裹的物体正悬浮在半空之中，定睛细看，那竟然是一个看起来才一两岁大的婴儿。
这婴儿蜷缩着身体，悬停在半空中，闭着双眼，似乎在沉睡，而那些被佛光照射退却的黑雾，便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鬼！？
最近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走到哪都能遇到鬼！
现在自己该怎么办？念几句经文，叫一声阿弥陀佛有用吗？
又或者，悄悄后退，不要惊动她？
方恒心思百转，瞬间就选择了后退这个选择。
只是，他高举着的右手上的佛珠手串，还在散发着淡淡的佛光，这也显得太挑衅和醒目了，所以他有心想把右手放下来，可却发现，这右手不知怎么回事，不管他怎么用力，都是纹丝不动，就像是变成了木头，虽然有感觉，但却无法控制。
这就要了老命了！
他紧张得左手心都被汗湿了，额头上也不知不觉的冒出了冷汗。
不过所幸，过了片刻之后，他原本有些发软的双脚终于有了劲，开始慢慢的后退。
可就在这时，那婴儿忽然睁开了双眼。
眼睛里没有漆黑的眼瞳，只有如蛛网般交织的黑色线条，望之令人倒吸口凉气，一股没来由的寒气，从后脊椎冒出来，直往上蹿，最终感觉整个头皮一阵炸裂，发麻。
鬼婴睁开眼后，就像是从睡梦中被吵醒了一般，哇的一下，发出了啼哭声。
哭声嘹亮，似远似近，飘渺虚无，从四面八方传出，无法分辨具体的方向，就好像潮水一般，不管听不听，它都死命往耳朵里挤。
随着哭声响起，笼罩包裹着他的黑雾越发厚实密集，犹如实质一般，越聚越多，随后如滚滚浓烟，又如乌云压城一般，朝着正在后退的方恒逼迫而来。
还未完全靠近，他就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怨恨和恶意，如针刺一般，扎在他的身上，不由得感觉身体发麻。
要完！
明明身处二楼小客厅之中，却像是站在野外一般，刮起的一阵阵黑色狂风，吹得他身上睡衣衣襟衣袂疯狂摆动。吹得他连眼睛都睁不开。
关键时刻，又是佛珠手串大发神威，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体内似乎有某种力量被抽走，使得佛光越来越亮，越来越盛，最终充斥了整个二楼，触目所及，只能看到一片明亮，却并不刺眼的金光，同时耳闻阵阵恢宏梵音。
从外面看，辉煌佛光甚至穿透了拉着窗帘的窗户，照亮了前院。
与此同时，远在五六公里之外的一座山中寺庙之中，有一名正在坐禅的老和尚。
这老和尚年过花甲，光头白须，端坐笔直，一点也没有老年人的模样。
当佛光显赫之时，他似有所觉，睁开了双眼，明亮的眼神仿佛穿透了重重阻碍与距离，看到了远处的佛光。
老和尚含笑点头，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就重新阖上了双眼。
而在另一边，距离宋文成同样不算很远，直线距离只有几公里的路，一名身穿破烂道袍，梳着发髻，头上插着三根枯草的道士，躺在街边石椅上，亦被佛光的动静所惊醒，微微抬起身，用手肘撑着石椅，望着一个方向。
半饷，他才开口说道：“诶呀，怎么又是个秃驴！”
说完，似乎是有些遗憾，摇摇头，重新躺了下去，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说来话长，实际上佛光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只不过一两秒钟而已，便迅速由盛转衰，黯淡下来。
没有了佛光的照映，小客厅里仍然一片漆黑，而那鬼婴和欺压过来的黑雾，却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仿佛刚才的场景仅是一场幻觉而已。
然而，不管是不是幻觉，此时的方恒只感觉身体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精神疲倦，浑身无力，根本就没心思细看，只勉强开了门，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一头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明明才遇到了这么恐怖诡异的事情，可身心皆疲的情况下，这一觉，却睡得十分安稳踏实。
等到他睁开眼时，天已大亮，发现昨天明明是趴着睡的，但现在却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了床上，身上还卷着被子。
心里觉得应该是睡着后，自己卷的，也就没在意，随后才想起昨晚上的事，又想起宋文成和林玉琴俩人，便连忙跳下床，穿上拖鞋，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穿着睡衣，就出了房门，看到主卧的门还关着，便跑过去敲门。
敲了半天，没有人应，自己试着开门，倒是一下打开了，但房间里没有人。
见此，心里倒是稍安，既然不在房间里，那就说明下楼去了，看来昨晚上的事情，并没有对俩人造成什么伤害。
但具体的情况，还是得亲眼看到才成。
于是，他下了楼，但楼梯才下到一半，刚过转折点，就看到林玉琴身上挂着围裙，正在餐桌前摆放碗筷，准备早饭。
听到下楼的动静，扭过头看了一眼，有些意外的发现竟然是方恒，便笑道：“恒恒今天起的很早啊！”
“嗯，早！”
很早吗？他急着关心宋文成和林玉琴俩个人的状态，离开房间时，倒是忘记看时间了。
他仔细打量着林玉琴，发现她还是有点黑眼圈的，便问道：“阿姨昨晚上没睡好吗？”
“有这么明显？”林玉琴摸了摸自己的脸：“昨晚上因为想事情，确实有点失眠，后来睡着了，又做噩梦……可能脸色有点差。”
那黑雾仅仅是让人做噩梦吗？还是因为他阻止的及时，以至于没来得及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方恒不动声色，见宋文成不在，便问道：“宋叔叔呢？”
“他啊！接了个电话，就先出门去了！”林玉琴说道：“估计是医院里什么事吧！正常。”说完，看了方恒一眼，说道：“过来吃早饭吧！今天买了东街的手工面！”
“我先去刷牙洗脸。”方恒下来主要还是看宋文成和林玉琴俩人如何，现在见没什么事，这才松了口气，转身上楼洗涮去了。
回到二楼，他没有立即去房间隔壁的浴室里洗涮，而是脚步迟疑了一下，然后拐了个弯，进了小客厅里。
这座别墅面积很大，大概两百多平米，一楼是一厅一厨一卫一餐厅，没有用来居住的卧室。
而二楼，则是三室一厅一卫的划分。
三室是一主卧，两次卧；主卧位于中间，与一间次卧相邻，而另一间次卧则在斜对面。这间次卧便是方恒现在居住的房间，它隔壁就是二楼的共用浴室，浴室再过去，就是一个面积不算很大的小客厅。
这个小客厅里的摆设与楼下不一样，走的是复古风；雕琢精致的红木沙发、红木茶几、红木架，另有绿叶茂盛的盆栽点缀其中，周边的零星装饰，也都仿古设计，显得古色古香十分有品味。
这间小客厅，其实就是宋文成用来放置古玩的地方，除了昨晚上刚买回来的古董花瓶之外，在那红木架上，还有一些瓷盘瓷碗玉雕等，如果全是真品，价值自然不菲。
昨晚上，那鬼婴就是出现在这小客厅里的，方恒怀疑是寄居或者封印在某件古董里的——电影上都这样演的。
然而，他在这里转了一圈，几乎每件有坑有洞，看着可以装什么东西的古玩都看了个遍，却没发现任何痕迹。
这让他心底不由得犯嘀咕，难道是昨晚上的佛光将鬼婴消灭了吗？
这倒是件好事，可好不容易遇到一次，如果就这样什么都没发现的消灭了，又好像稍微有点不甘呢！
第十三章 音乐学院
吃过早餐，林玉琴问道：“我今天在学校有一节课，你要跟我去学校里玩吗？”
学校啊！
方恒才想起林玉琴是南岸音乐学院的讲师。
虽然大学校园并不稀奇，但他一个人呆在家里好像也有些无聊，除了看电视，好像也没什么可做的，还不如去跟着林玉琴，去学校转转。
要知道，类似于音乐学院这样的学校，一向美女众多，跟着去学校里看看美女，还是挺不错的。
想到这，他便点头答应下来，跟着林玉琴去学校玩。
既然要出门，自然就不能穿睡衣了，林玉琴去厨房洗碗，方恒自己上楼回了房间，在一堆衣服中挑挑拣拣，总算挑了一件看着还算合眼的衣服换上，才下楼，被林玉琴看到了，便被吐槽搭配古怪，不好看，于是重新回到房间里，按照她的心意来搭配。
衣服都是林玉琴买的，如何搭配，她心里自然有数，不一会儿，方恒身上就换过了一身。
上身是颇有民族风的粉色无袖上衣，上面的扣子是红色盘扣，更添古风。下身则是淡灰色，印有红色梅花的七分裤，外面还罩着一层细网薄纱，增加层次感。
穿上后照照镜子，好一个古韵少女，确实很漂亮可爱，林玉琴赞不绝口，可当事人自己，心里却别扭的很，想吐槽，可又觉得要争论解释起来也麻烦，最终干脆也就不再说话，木着一张脸，跟着林玉琴出了门。
今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要是星期天放假的话，倒是个出行游玩的好时候。
然而，昨天星期天刚过，今天是星期一，于是大街上随处可见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的学生。
看到这些小孩，方恒才忽然想起，自己现在这模样，好像正好也是上初中的年纪吧？难道以后还要上学？！
……不要这样吧！
心里不由得一阵哀嚎，好不容易熬过了二十多年的学生生涯，现在又要回去？这简直就跟游戏玩到五六十级，眼看已经毕业了，结果一下掉到十几级，又要重新刷怪做任务升级一样。
就算其中会有乐趣，但也会有腻烦的感觉吧！
然而这种事，恐怕是避不过去的，或许自己应该表现的成熟些，聪明些，以获得更大的自由？
他暗自琢磨着，不知不觉间，就跟着林玉琴来到了一座高大的石门前。
这石门其实就是一个石牌坊，足有七八米高，有三个出入口，四根石柱前摆放着四只造型各异的石狮子。
整体来看，这石门像是完全用一整块巨石粗凿而成，上面雕刻有人物和花草树木等，细看不算精致，但却给人一种大气古朴的感觉。
这座石门矗立在这里，与往左右延伸，作为围墙的铁栅栏相连，隔绝了内外，但却不显得封闭，沿路走来，能透过栅栏看到里面茂密翠绿的树木灌丛，而到了石门这，更是有两颗绿绿葱葱的古树枝叶低垂，拱拥着石门。
而在这石门身上，亦有细藤枝蔓攀爬，一切都给人一种幽雅静谧的感觉。
这里就是著名的南岸音乐学院了，在全国音乐学院中，也仅次于中央音乐学院，而在世界音乐学院排名中，也能挤进前五十名。
这所学校，算是牙山市人民的骄傲之一，而林玉琴，便是南岸音乐学院的教师，想来应该是很有水平的。
从这里到宋文成家，距离不算远，林玉琴和方恒俩人是一路走过来的。到达时，正有学生进进出出，林玉琴便牵着方恒，随着人流一起走进了校门。
石门之后，是一条宽阔的石板林间路，左右两旁栽种着茂盛高大的树木，低垂的树枝绿叶遮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只有斑斑点点的光斑留在地面。
如此茂盛的树荫，让人一进校门，首先感觉到的，便是一片阴凉。
沿着平整的石板路往里面走，进了一条岔路，继续前行。
或许该说不愧是搞艺术的，这学校里绿化面积，看起来远比其它的大学要广阔，到处都是树木花丛，间或能看到有些雕塑，石刻的金属的都有，样式也不局限于人物或者动物之类，各种物品或者抽象的也有，但最多的，还是和音乐有关。
例如，在一张金属成型的休闲长椅边上，就依靠着一架大提琴。
这大提琴做的惟妙惟肖，以至于远远看到的时候，方恒还以为真的是谁不小心遗留了一架大提琴在那的，结果走近了看，他才发现不对劲，还特意伸手摸了一下。
这个举动惹来了林玉琴一阵娇笑，也让方恒略显尴尬的缩回了手，懊恼自己怎么会突然脑抽犯傻，想也知道就算是在校园里，也不可能有人遗漏一架大提琴在椅子边啊！
林玉琴笑过后，摸了摸方恒的脑袋，继续向他介绍起学校的建筑和历史来。
方恒静静的听着，对于这样有名的音乐学校，还是挺好奇的，东张西望的看着，可以看到这里很多建筑旧而不破，很有历史感，但建筑风格挺洋气，这可能是因为这学校以西乐为主的关系。
道路上人来人往，年轻充满朝气的学生说说笑笑的行走在道路上。
偶尔有学生估计是认识林玉琴，笑着躬身打招呼，林玉琴便也点头微笑，然而每次打完招呼之后，这些学生都会用好奇的眼神望向方恒。
方恒抿着嘴，也不说话。
走了一段路后，林玉琴问道：“感觉怎么样？这学校不错吧？以后在这里上学如何？”
“……我没有音乐天赋。”
音乐这东西，也是很看天赋的，至少同样的人，学弹吉他，有的人熟悉下指法，老师稍微教下，自己稍微练下，就能弹的似模似样了。
而有的人，就算老师手把手的教，自己每天辛苦的练，仍然是学不会。
所以这种事，是强求不来的。
林玉琴说这话也只是调侃而已，不说方恒有没有音乐天赋，即便是真有，想要考进南岸音乐学院，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但在这方面，鼓励远比打击要好，毕竟，谁能说定以后的事呢？
“我等下要去上课；你是自己去玩？还是跟着我去上课呢？”林玉琴说道。
上课有什么跟的？又不是没上过，方恒自然是毫不犹豫的说道：“我自己去逛逛。”
“我倒是希望你能来看看我上课呢！”林玉琴略显失望的说道。
“……我在周围转转，就来找你。”
“真乖！”林玉琴捏捏方恒光滑精致的脸蛋，笑了起来：“那我先带你去我上课的教室看看，到时候你自己过来。”
“好！”方恒点点头。
林玉琴领着方恒继续往前走，很快就来到了一座大楼前，外面有五个金色大字，写着：综合教学楼。
“就是这里了。”林玉琴站在门口，说道：“我在三楼的C3-5教室。很好找的，到时候你转完了就来找我。”
“嗯。”方恒点头，便又被林玉琴带着去门口保安那，认了个脸熟，这才跟方恒挥手再见。
目送着林玉琴进了综合楼大门后，方恒转过身，扫了眼周围，他对这里不熟，倒也没想要具体去哪，就随便找了条路，沿着往外走。
他曾经也有过大学生活，虽然南岸音乐学院比他上的那所大学要厉害多了，但就气氛而言，其实也是差不多的。
他漫无目的的沿着路走，偶尔会与三三两两的男女学生擦肩而过，路上遇到一些女学生，果然都长得挺漂亮的，不辱学校之名。
一路走一路看，也能遇到一些外人来这学校参观，感觉简直就像是在旅游景点一样。
转了半饷，满足了自己看美女的想法，便看着立在路旁的校园分布图，绕了一圈，又回到了综合楼前。
综合楼本来是不让外人进的，但之前因为打过招呼，所以方恒并没有受到阻拦，直接进了综合楼。
来到三楼，沿着通道找过去，倒是很轻易的就找到了林玉琴正在上课的教室。
透过窗户往里面张望，见这教室跟其它大学的梯形教室也差不多，也有多媒体系统，就是在讲台角落里，还摆放着一台钢琴，这大概是跟其它大学唯一有区别的地方。
教室挺大，但学生不多，也就十几个而已。
教室隔音效果好，虽然看到里面那钢琴有一名女生在弹，但在外面，却不怎么听得到声音，就见女生弹一段，就被中止，然后林玉琴就开始讲，讲完又弹，指出里面的错误等等。
见林玉琴在忙，方恒倒也不急，就站在窗前看着，但很快他的存在就被林玉琴发现了，她笑了一下，做了个手势，他倒是看明白了，是让他进来。
既然如此，那门显然是没锁。
他过去轻轻推了下门，果然教室门是虚掩着的。
推开后，他就走了进去，然后在靠近门的附近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林玉琴就在上面讲课，她的一举一动自然受到现场所有学生的关注，所以在方恒进来时，吸引了所有学生的注意，在看到是一个漂亮的女孩进了教室时，登时都有些好奇这个女孩是做什么的，可没听说林老师有女儿啊！
不管如何，课依然在继续，方恒也就坐着旁听。
第十四章 经书
在现场上课的学生显然都不是新生，而林玉琴讲解的内容也都挺有深度的。
但很奇怪！
明明从来没学过音乐，方恒听着林玉琴讲的每一句话，却自动的在脑海中分解，转化，变成他所能够理解的。
整个过程就像是自动化机械一般，自然而然的，撇弃了糟粕，留下了精华，并自动将其转变成了知识。
很神奇的感觉，他甚至还有闲心分心二用，一边听着林玉琴讲课，理解着她所讲的内容，一边在心里犯嘀咕，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变成天才了？他转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感觉自己就像是变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走神，另一部分则在认真听课。
听的课是他从来没学过，一点基础都没有的高深内容，然而他却能明白和理解这些内容，甚至有种感觉，如果让他上场，坐在钢琴前实现林玉琴所说的弹奏技巧，也是毫无问题的。
这简直就像是空中楼阁一样，但比空中楼阁强的是，他竟然真实现了这样的一栋楼阁！
究竟是他重生附体的关系，还是这女孩的脑子本来就好使？
方恒觉得多半是女孩的脑子好使，毕竟以前的自己怎么样，他还是很清楚的，虽说考上了大学，但上的也不过是三流大学，不值一提，而即便在这样的大学中，成绩也基本上处于不上不下的状态。
这或许跟他还要忙着打零工，赚生活费有关，但如果真是学霸的话，显然这些都不是借口。
而现在，他竟然在丝毫没有接触过音乐的情况下，听懂了林玉琴讲的内容，并能理解，如果换成以前的他，显然是不可能的事，那这就只能归功于女孩的脑子好使了，又或者是他的灵魂和女孩的身体融合之后，产生的化学作用？
短短几天时间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已经有很多了，现在也不多这一个，更何况这次发生的还是好事，他一心二用的琢磨了片刻，也就没有再多想什么，反而认真听起讲来。
林玉琴毕竟是在上课，在讲台上还是需要履行自己老师的职责，所以在方恒进来之后，也就没多关注他，只偶尔看他一眼，更多的还是放在讲课方面。
然而，偶尔几次的关注，却让她有些诧异的发现，方恒看起来听得很认真的模样，难道他能听懂？心里有些嘀咕，可此时也不好问，只能继续讲课，一边关注他的情况，等着下课之后，再做询问。
一节课两小时，如果是以前上课，别说两小时，就是一小时，方恒都嫌太久了，而今天的这节课，他却感觉一眨眼就过去了，听到林玉琴说下课时，他竟然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希望林玉琴再讲个两小时，好让他满足。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
自己这是沉迷上课无法自拔了吗？
课上完了，现场听课的学生开始退场，偶尔也会有学生上到讲台，询问林玉琴一些问题，林玉琴便也亲自上场用钢琴弹上一段解惑。
方恒坐在位置上没动，就看着一个个离场的学生路过面前，几乎每一名学生，都会用好奇的眼神打量他。
等了十分钟左右，终于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之后，林玉琴这才笑着来到方恒面前，问道：“怎么样，很无聊吗？”
方恒摇头，不仅不无聊，他还听得很过瘾，甚至还想继续听下去，这一定是他脑子里哪根神经搭错了。
林玉琴略显好奇的问道：“我刚才讲课的时候，见你听得很认真，你以前学过音乐？”
“没有！”方恒继续摇头。
“那你听得懂？”林玉琴继续追问。
略微迟疑了一下，方恒还是决定谦虚一点，说道：“能听懂一点。”
“真的？”林玉琴显然有些怀疑，毕竟一个毫无音乐基础的人，怎么可能能够理解什么叫素歌，什么叫尾奏，什么又叫复音音乐等等之类的。
这些专业术语，没有专门去了解过的话，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
而林玉琴在讲课的时候，自然也就难免用到很多类似的音乐术语，所以即便方恒承认自己能够听懂一点，她还是有些怀疑。
不过想了想，这可能是小孩好面子这样讲的，林玉琴也就没有在意，说道：“走吧，回家去了。”
大学老师就是这么自由，一天也就一节课，一周差不多也就两三节课的模样，剩余的时间，其实更多的还是在教私课，毕竟，大学老师之所以很赚钱，更多的还是私课上的多。
方恒察觉出林玉琴明显是有些不相信，但这种事，要是换个位置，他也不会相信，所以他也没有辩解，因为辩解起来的话很麻烦，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才能让人相信。
在林玉琴招呼他离开后，他便跟着她出教室门。
不过，才刚出门，就被人叫住了。
“林老师！”叫住林玉琴的人，就站在门口，一出门就看到了，是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的男孩。
这男孩模样普通，可站在那，第一眼就给人一种简单干净的感觉。
而方恒，更是从这男孩身上闻到了一种令他略显诧异的气息。
这气息既熟悉，又陌生，可要他说出究竟是什么气息来，却又无法描述，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疑惑。
似乎是拥有同样的感觉，这男孩也略显诧异的望了方恒一眼，打量了他片刻，然后视线重新放在了林玉琴身上。
“林典，今天怎么没来上课。”林玉琴显然是认识这个男孩，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
“我这不是有事请假了吗？”林典看年龄大概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这年龄，在大学里估计也就是大学新生，才来了半个学期而已
他说这话时，显得有些腼腆，就像涉世未深的少年一般。
林玉琴这样质问显然是开玩笑，既然是请了假，她不可能不知道，见林典露出那种腼腆表情，便笑道：“好了，知道你请假了。那你怎么又回来了？事情办完了？”
“嗯……回去拿了点东西。”林典说完，问道：“林老师，你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是会偶尔做噩梦？”
“我的脸色有这么差，一下就被你看出来了吗？”
林玉琴困惑的摸摸自己的脸，要说在家里被方恒看出来还没什么，毕竟刚起床，也没化妆，可现在来学校，她可是化过妆，进行过掩饰的，就这也都被看出来了，那她的脸色该是有多憔悴！
林典上下认真打量了一遍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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