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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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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冷玉》是一部围绕跨性别与性别认同的小说,第一章开篇描绘了主角林夕的内心挣扎和生理变化,带出他对常用的非诺酮药物的厌恶和对自己身份的自我认知。故事从林夕失眠的早晨开始,继续展现他在医院的生活,以及与医生的对话,医生试图说服他停药,恢复女性身份。林夕的性别认同以及与之相伴的自我探索贯穿始终,体现了他对生活的复杂感受。接下来的章节通过林夕与刘郁的交往、对自我身份的反思以及对死亡的看法,展示出跨性别者在现实生活中的挣扎与挑战。小说在描写人物内心世界的同时,也融入了对社会对跨性别者的偏见和误解的深度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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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lename 冷玉.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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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mat Plain Text
Size 1396560 bytes
MD5 29ac872acf86e5d4c6b29dfaf76cd1a5
Archived Date 2024-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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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hor 未知
Region 中国大陆
Date 未知
Tags 跨性别, 性别认同, 变身小说, 自我探索, 青春文学, 伪娘, 心理健康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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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玉》

卷一 混乱圆舞曲 第一章 冬末

淅淅沥沥的雨下了一夜,到早上终于停了。街上的路被浸润成深黑色,发散着雨后独特的清新气息。路边的樱花树上开出点点粉红,与一边的白色玉兰相映,令这阴沉的天气多了一丝生气。

林夕拉开窗帘,深深的吸了一口这初春的空气,才感觉头脑略微清醒起来。

又是一夜的失眠。他晃了晃头,眩晕感却一直萦绕不去。桌上曾经被他当成救世主的非诺酮药片此时变的那么可恶---正是这药片导致了他连续的失眠、精神不振,最近...甚至咳血了。

林夕向药瓶伸出手去,在指尖触及那乳白色的塑料外壁时略一犹豫,但最终拿起它倒出两片药,狠狠的咽了下去。咽喉剧烈的运动引发了同样剧烈的咳嗽,身体的震动仿佛要将这一米七的男孩抖成碎片。当连续的咳嗽止住时,林夕放开捂着嘴的手---那白瓷一样的纤细秀美的手掌上,斑斑血迹触目惊心。

手,洁白细腻的手。林夕看着它,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厌恶,随即将自己丢在微温的床上,从一边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火苗燃起,白烟升腾,林夕大大的吸了一口,然后吐了出去。突然想起刘郁曾经嘲笑他---男人吸烟不吸到肺里,你简直是在浪费烟草!

于是又是一大口吸入,再用力一吸气。可没等烟雾涌进肺里,他就被呛的剧烈咳嗽起来,红色的斑点在被子上溅成了片片桃花,他扭过头去,用力按熄了那半支烟,自言自语:“这鬼东西,怎么能吸进肺里?”

房间里重新归于一片寂静。

墙壁上的挂钟秒针在寂静的房间里哒哒的走着,最终将时针驱赶向八点。

九点,林主任。林夕想起上午还是要去医院,开始起床穿衣。

出现在镜子里的脸小巧而苍白,如果不是上唇那稀疏的胡茬,真的会让人以为这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儿。但林夕知道这为数不多的男性特征还是非诺酮的作用。长期的使用这种被列为机密的军用药物已经对他的身体造成了几乎无法弥补的损害,但......

他挥拳砸在镜中人的脸上,镜子里顿时出现了第八块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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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已经在房间里等了二十分钟,手指不止一次的滑向口袋里的烟盒,但看到洁白的墙壁上“禁止吸烟”的红字,又无奈的缩了回来。偶尔有一两个穿着粉红色制服的小护士从门口经过,都会好奇的向在门缝里偷瞄一眼,不解何以这个秀气的过分的年轻男人会在妇科主任的办公室里呆上这么久。

桌子上各种妇女保健资料跳进眼帘,看的他直发慌。他扭过脸去,却又对上了墙壁上的女性生理结构示意图。在他即将无法忍受着怪异的气氛时,门终于被推开了。五十多岁的林主任手里拿着一挞厚厚的报告,反手将门关严。

林夕站起身来,正好迎上她的一声叹息。

“还在吃那种药?”

“恩。”林夕重新坐下,目光转向地面。

“虽然你一直不肯告诉我你吃的那种激素药物是什么名字,但是,看吧。”林主任将那叠报告丢在桌子上,“肾脏和肝脏功能都已经出现不同程度的衰竭,肺部积水,骨膜轻微发炎,子宫......”她轻微停顿了一下,但没看到他的表情,“功能受到抑制,再这样下去,就有癌变的可能......”

她还记得他在两年前第一次听到这个女性专有名词时险些砸了X光机的举动。就目前这种异样的平静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状况了。

“还想要命的话,就不要再吃那东西了。你的男性第二性征已经在不可抑制的退化,就连基因鉴定的结果也显示你是XX染色体,你到底在坚持什么呢?你才十九岁啊,完全有时间重新开始第二次人生......”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急促了些,林主任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又缓缓说道:“我想你还记得我从前跟你说过的话---你前十六年的男孩子状态更像一种病变,但现在你的身体开始顽强的自我矫正了,可你却试图用药物继续维持这种不正常的状态---不但阻止不了,还危及了你的生命。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愿意停药通过手术矫正恢复你原本的性别,院里可以把这次手术列为临床研究项目,免去你的费用。

林夕低着头没有做声,银色的火机在指间飞快的跳跃,似乎在昭示着主人的某种心情。

林主任看了看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而后轻轻说“|如果你觉得恢复女性性别是一种耻辱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你现在的状态,才更像你口中曾经说过的......人妖。”

火机在指尖一停,啪的掉在了地上,办公室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几声轻微的喘息过后,林夕拾起火机,站起身向林主任微微一笑:“或者是女人,或者是人妖么......我懂了。您放心吧,那种药,我不会再吃了。”

他转身去开门,在握住把手的时候又转身说:“林阿姨,您说过我长的很像你女儿?”

“是啊......你和她小时候很像。”

“那么......谢谢您这两年的关心。”林夕郑重的鞠了一躬,闪身出了门外。

林主任回想起他的笑容,心里突然一惊,连忙捉出门去---但人早已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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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行街上人们来来回回,穿流不息。虽然气温并没有回升到炎热的地步,但短裙和丝袜已经成为年轻女孩子们最爱的装束。

林夕坐在广场中央的大树下,冷眼看她们从面前走过,眼里不带一丝情感。不断有人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因为一般人很难弄清这个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天的年轻人究竟是不是一个男装的女人。作为一个男人来说,他的脸实在漂亮的过分了些。

偶尔有穿的像男人的女孩或是穿的像女人的男孩走过来搭话,但最终都在他沉默的目光中讪讪退去。有那么一两个纠缠不休的,也在看到他猛然凌厉起来的眼光和突然出现在指间的闪亮刀片后逃也似的跑开了。

在天色逐渐黯淡,缤纷的灯光亮起时,林夕才揉了揉发麻的双腿,站起身来。

‘做女人......’他看着一个几乎吊在身边男伴胳膊上的女子,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做女人......’

手机突然响起,他翻开来接听,却发现里面已经塞满了十几条未读信息。刘郁的声音从听筒传来,震的他一皱眉头:“林夕?你今天跑哪去了?”

“今天去医院了。”他回答。

“怎么样了?”那头的声音突然柔和了起来,让他又微微的皱起眉头,心里却在发暖。听到他没有说话,刘郁努力让声音变的轻松:“来我这吧。请你吃烤鱼。”

“唔。”应了一声,合上电话,林夕竟然感觉眼角有些湿润。“妈的,像个娘们。”他狠狠的在脸上抹了一把,抬手招来一辆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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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混乱圆舞曲 第二章 夜

酥焦的金黄色鱼皮,白嫩的细滑鱼肉,配上翠绿的香菜和火红的辣椒调料,一条喷香的烤鱼就这样摆在了两人面前。

然而桌子上已经摆放了六个空瓶。从落座开始,长相美丽的男生就在一言不发的大口喝酒,他对面的同伴在劝说无果之后陪他对饮。两人以惊人的速度解决了六瓶啤酒---不是为了解渴,不是为了过瘾,更像是为了让大量的酒精尽快的麻醉自己的神经。

重重的放下地七个酒瓶之后,林夕终于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出现了略微的恍惚。头脑里开始忘却一些事情,又开始记起一些事情。某些沉甸甸压在胸口的心结变的轻快,某些烦恼的事情变的难以被记起。两边人群的喧闹虽然还在耳边,但渐渐变的遥远。清凉的夜风吹过,将酒香与鱼香送进鼻孔。

“去医院了。”林夕咧开有感觉些麻木的嘴,向对面的刘郁一笑,“嘿嘿。”

“怎么说的?”刘郁见他说话,停下手中的酒杯,努力使自己的表情自然。对面的男孩微红的脸庞衬着身后轻轻摇摆的梨花树,竟然在这人群里显出了别样的宁静。

“没什么,让我不要再吃药。让我......自生自灭。”他又是一笑,拿了筷子夹起一块雪白的鱼肉小心的放在嘴里,又仔细的吐出几根刺。而后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到整条喷香的烤鱼上。

刘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拿起筷子,也吃了起来。在他的印象中,眼前的少年似乎常常在他的面前换上欢笑的面孔,将苦涩埋在心里。但他也同样知道,在不久之后他也将把自己心里最柔弱的一面展现在他的面前。

在别人的眼中林夕也许是个有些阴冷沉默的男孩。但唯有刘郁知道,这个少年的心里最希望得到的恰恰是关怀。与其说自己是他的朋友,倒不如说自己是他的......哥哥。

从两年前开始,自己大概就成为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分享了他的秘密的人吧。只是自己始终没能劝服他。刘郁还记得在一次长谈之后林夕那仿佛被狠狠伤害的眼神和罕见的、近乎歇斯底里的吼叫---“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你的身上,你会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劝自己接受?!”当时,他自己也无言了。

看了一眼对面隔着升腾热气的少年,刘郁想了想,开口了。“林夕,给你讲个故事吧。”他夹了一块鱼肉放在林夕的碗里,又为他满上酒杯。

“好啊。”林夕抬起头,因为酒精而恍惚的眼里绽开满满的笑意。

‘似乎他已经渐渐习惯了自己的关怀。’刘郁想。‘是出于弟弟对哥哥一样的感情呢,还是出于......女孩子天生渴望被关爱的感情呢......’

“据说人类被女娲造出来之后,地上突然发起了洪水。人们推举鲧来治水,但鲧治水,只懂得堙、填之法,失败后为舜所杀。鲧之子禹接受父亲治水失败的教训,改用疏导之法,终于成功。”

“你是想提醒我---堵不如疏,还是想提醒我---顺其自然接受我身上发生的事情?”林夕的笑容平稳,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刘郁,“如果连你也这样觉得,那么我倒真是得好好想想了。”

刘郁心头一跳---他实在没有想到林夕会如此平静的接受他的话,因为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林夕摔碎瓶子的准备,然而对方的反应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于是他身子微微前倾,准备趁机好好宽慰他一番。然而林夕将头一侧,轻轻一招手:“老板,一瓶诗仙太白!”

清亮的叫声和雪白的手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林夕将衣领拉了拉,恶狠狠的瞪了回去。然而大多数人在接触到那认为可以杀人的目光时都只是笑了笑,便低下头去。就像---男人对一个美丽的女人包容的眼光?

“一群白痴。”林夕在心里骂了一声,拔开老板递上来的白酒的瓶盖,透明的酒液迅速注满了一杯。而后,抬手,仰头,火热的液体顺着咽喉滑下,胃里腾的升起一团火焰。

刘郁终于看出了点端倪。林夕的目的似乎并非借酒浇愁这么简单,他现在的状态更像是抛开了某些东西,而后肆意挥洒自己的心情。

是决定了接受那个他最不愿接受的选择,还是要在那条走向死亡的捷径上前行下去?

仿佛看到刘郁脸上担心的表情,林夕向他一笑:“不会再吃那药了。”酒力使他的脸上浮现起红晕:“这个世界很美好,我还没有享受够......”他伸出手去,感受着夜风从指尖划过,身后摇曳的梨花树来阵阵香气,令他的心不由得柔软起来。

“那么......祝福你有个新的人生!”刘郁艰难的吐出这句不知是否合适的话来,高高的向他举起酒杯来。

“干。”林夕收回手臂,仿佛不经意般掠脸庞,用衣袖擦去眼角溢出的一点泪珠。只是两人之间雾气蒸腾,刘郁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细节。

‘敬我这短暂的、即将结束的人生。’林夕在心里暗道。嘴角勾起一丝凄冷的笑。

被朋友暂时“从阴影中解脱”出来的喜悦感染的刘郁终于豪饮起来。而对面的“男孩”同样豪气冲天的舍命陪君子。只是......在他的心里,这大概是结束自己的生命之前最肆意的一次放纵吧......

当整条烤鱼被吃的干干净净之后,林夕终于趴在了桌子上。原本热闹的大排挡已经变的冷清,夜里的凉意也逐渐明显起来。刘郁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结帐,然而摸遍了全身,却没有找到钱包。

‘看来是换衣服的时候忘记带了。’他在心中懊恼的想。看了看等在一边的老板,只得不好意思的一笑,绕过桌子去从林夕的口袋里摸出钱包,数了几张钞票。而后习惯性的将钱包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卷一 混乱圆舞曲 第三章 冷锋

“老板,你照看下他,我去找辆出租车。”刘郁简单的说了几句,踉跄着走到街边。其实这家露天的大排挡离两人的家并不远。走路只要六分钟的路程。但现在的刘郁自认为并没有将睡的死死的林夕轻松送到家中的能力,因而起了这么个念头。

只是这里并非闹市,与临近的一条比较热闹的街道还隔了一个小小的胡同,因此刘郁必须得穿过那条狭小的黑暗通道,才能找到车。

胡同里迎面走来两个年轻人,将原本不大的空间挡住了一半。身体交错时,刘郁不甚灵便的身子微微一侧,撞上了其中一个人的肩膀,皮质的钱包在衣兜里一跳就掉在了地上。可刘郁并没有注意到这细节,含糊不清的说了声抱歉,继续向前走去。

但依然清醒的两个年轻人立刻被这小东西吸引,在他走过之后马上拣起了钱包打开---里面是两张红色的钞票,一张塑料卡片。

“不错嘛,有货。”一个人笑起来,随手那起那张卡片就要丢掉。但在手指一扬的瞬间,月光从卡片上滑过,两个清晰的字迹闪进了另一个人的眼中。

“等等!”

“怎么了?”要丢掉卡片的手停在了空中,另一个人一把将它夺了过来---是一张身份证。

姓名:林夕。照片上是个长相极清秀的少年,再对比年龄,刚刚好19岁。

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喜、犹豫、贪婪的目光。而后这目光一转,落到了还没有走出胡同的年轻人背后。

“四哥,干不干?”声音微微发抖,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和紧张。

“十万块......换条命也值了!”被叫做四哥的年轻人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猛然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来,“一起上。”

“好!”

森然的月光滑过两柄冰冷的刀刃,两条黑影小心而迅速的向刘郁逼近。

刘郁似乎感受到了背后急促的脚步声,被酒精麻痹的头脑猛然清醒起来,身子一顿,正要回头,后腰便猛然传来撕裂的痛楚。而后一只手掌牢牢捂住他的嘴,将他的身子向后一拉,又一柄刀刃直插进他的左胸。

“呵......”一口腥热的液体涌上咽喉,身体立即被剧痛夺去了所有的力气,双手无力的在空中一阵挥舞之后,身子重重的跌倒在地。凹凸不平地面上还有冰冷的积水,刘郁睁大了双眼,面孔陷在这浑浊的液体里,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息。

被叫做四哥的青年缩回了捂着他嘴的手,身子触电般的后退一步,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地上的尸体。

另一个人上前翻过刘郁的脸,但上面已经被泥水弄的模糊,面目并不真切。

“走吧,快走!好象有人来了!”四哥从初次杀人后的惊慌中缓过神来,抬脚就向一边的矮墙上攀去。

三分钟之后,一声尖叫划破深夜的宁静。

当林夕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站满了人。昏暗的路边被闪烁的灯光映的光怪陆离,眼前人们的表情似乎十分凝重。

“怎么......有事?”他含糊不清的问道。头疼的厉害,胸口闷的发慌,仿佛暴雨之前的阴郁。

“林......先生,您可能与一起凶杀案有关,我们要带您回去调查一下。”一个女警微微皱起眉头,拿着他那张被封在证物袋里的身份证看了看,似乎并不能把眼前的面孔同身份证上的“男”字联系在一起。

“凶杀案?”林夕听到这个词,终于清醒起来。这才发现眼前的人穿着黑色的制服,上面的金属号码牌闪闪发亮。

“一个年轻男子,年龄大约在20岁左右,已经确定死亡。”又一名男性警察走了过来,在说话的同时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但那张脸在短暂的迷茫之后随即表现出来的震惊似乎并非伪装。

“人在哪里?!”林夕大喊着站了起来,带翻了面前的桌子,上面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残汁水差点溅到对面女警的身上。

男性警察一皱眉头,抬手要按住他,却被女警拦住。这时候林夕已经向远处的胡同冲去---那里停着一辆救护车和三辆闪烁的警车,更有不少被挡在警戒线外的围观者。

发疯似的拨开人群,一个熟悉的身体赫然出现在眼前的地上。身下暗红的血液与积水混在一处,没有闭上的眼睛不甘的注视着天空。

“刘郁......”心头突然一甜,一大口鲜血随着这呼喊噗的喷洒在空中,随即眼前一片黑暗。

“林主任。”一个小护士敲开了林月如的办公室门,“外面有几个警察要探望201房的病人。”

“又来了?”林主任皱起眉头,“病人今天早上还在吐血,现在情况刚刚好转,怎么探望?就算他们警察做笔录也不能把人逼死吧?”

“您误会了。”没等护士说话,一个悦耳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随后一位女警走进办公室。“您好,我是Y区公安局的刘铮铮。”

“您好。”林主任站起身同她握了握手,面上的神色却一点没变。“病人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不能再受刺激,实在要给他做笔录也要等到两天之后。否则一旦病人出现生命危险,你我都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情况这么严重?”刘铮铮皱起了眉头,“他得的是什么病?”

仿佛觉得眼前这位女警正在怀疑自己的话,林主任转身拿过一叠厚厚的报告递到她的面前:“肝肾功能衰竭,肺部积水,骨膜轻微发炎,白细胞数量偏低,血小板数量异常,子......总之情况很不乐观。”

“这么严重?”女警官惊讶的扬起美丽的眉毛,仔细翻看着手上的报告,但在视线落在某一页上的时候,表情陡然变的古怪起来---“子宫检查报告:宫内有回声并可见0.9*.08CM的中强杂乱回声区,并可见0.4CM的液性暗区......”

被检人的名字是:林夕。

“这......?”她惊讶的抬起头来,而林主任在看到她的表情之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从她的手里将报告拿了过来。“放错了。总之你们必须清楚,他的情况很不好,再也不能受任何刺激。”

卷一 混乱圆舞曲 第四章 如此少年

女警官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外却突然传来惊慌的喊叫:“你不能出来,天呐,快回病房去!”几声纷乱的脚步传来,显然是护士阻拦未果。一只苍白的手搭上办公室的门框,而后一张漂亮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

“警官,我要知道我朋友是怎么死的。”

“林夕,你不要命了?你怎么能跑出来?!”林主任连忙扶住他,“快回病房去!”

但瘦弱的男孩轻柔却坚定的推开她的手,将目光投向面前的美丽女警:“如果要做笔录的话,就现在吧。”

刘铮铮看着他漂亮的过分的脸,再联想到化验单上看到的内容,心里顿时陷入了短暂的失神。‘身份证是性别是男性没错,当时看他的衣着也是男性的衣着,可......’眼前少年的脸庞和身段让她的思维陷入了一片混乱,直到林夕沉闷的咳嗽了一声,蓝白相间的袖口溅上了点点鲜血,她才真正意识到少年的病情有多么的不乐观。

“那么,你快回到病房去,我在那里为你做笔录。”她看着眼前人倔强的目光,突然想起了刚刚从警校毕业时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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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的身边只有一个空了的钱包和一张身份证。经过比对,身份证是你的。”

“钱包也是我的。”林夕看着护士将被他拔下来的吊针重新刺入手背,然后固定好。微黄色的液体流入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为他提供着活下去所必须的营养。“劫财?仇杀?”

“唔?”刘铮铮微微惊异于林夕那与昨晚截然不同的冷静,更加仔细的打量起他来。

“怎么?”林夕感受到她的目光,微微皱起眉头来。“我应该是最没有嫌疑的吧?大排挡的老板是证人,我一直没有离开那张桌子,更没有作案动机。”

“你......好象很专业。”女警说。

林夕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但随即微不可闻的轻哼了一声。因为大量的注射,他的锁骨处有些轻微的水肿,耸肩的动作引发了疼痛,又使他产生了咳嗽的**,但他忍了下去。

“案子有点复杂。最近的几天里已经有七名青年男子遇害,年龄大多在二十岁左右,共同的特点是......都姓林。”刘铮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些本该保密的内容说给眼前的少年听。也许是他那与年纪不相称的镇定使她产生了这个男孩也许知道些什么的错觉。但她随即察觉了自己失言,不由得懊恼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的视线又飘忽向窗头柜上的东西。一个水杯,一个饭盒,一些日常必需的小件,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丝毫没有一个年轻男孩随身物品那种常见的凌乱。

“有针对性的谋杀。有组织的犯罪。”对面男孩的声音响起,将她的心思陡然拉了回来。刘铮铮真有拍拍自己脑袋的冲动---自己这是怎么了?一靠近这个奇怪的男孩就无法集中注意力,思维飘忽的无边无际,这哪里像是在做笔录?更像是在和他讨论案情!

“我的钱包出现在刘郁身边,最有可能的解释是他在付帐的时候忘记了带钱。所以拿出了我的钱包,然后在神志恍惚的状况下将它放进了自己的口袋,接着出去找出租车要送我回家。在胡同里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恰好被凶手看到我的身份证,于是被害。”林夕的眼睛看向病房对面没有打开的电视,视线里却没有焦距,“如果对方针对的是姓林的男子,那么他就是为我而死的。”

刘铮铮惊讶的张大了眼睛---这个名叫林夕的男孩在醒来以后并没有和大排挡老板接触的机会,而现在他口中所说的和当日的事实却完全吻合,这样惊人的推理分析能力,比起许多工作在刑侦一线的老干警也丝毫不差!

如果不是有人证证明他的确不曾出现在案发现场,她简直以为他就是那两个潜逃的罪犯之一!

“他是......为我死的。”林夕又低语了一句,将身子缩回被子里,“警官,我有点冷,能麻烦您把窗户关一下么?”

“......可以。”刘铮铮略一犹豫,走到窗边拉上窗户。转过身的时候,恰好看到林夕没有挂着吊针的左手从眼睛上掠过。不算温暖的阳光滑过苍白的皮肤,上面有些亮晶晶的东西在闪耀。

“刘警官......”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小护士的脸探了一半进来,“病人的情况不是很好,您做笔录的时间不能太长......”

刘铮铮转头看了看病床上缩在被子里的男孩,脚步微微的一顿,然后拿起小本子,打开门走了出去。一阵眩晕感陡然而来,险些令她呕吐。而后头脑逐渐清醒,方才发生的事情竟感觉离自己如此遥远---一个从警四年的刑警,竟然会在刚才短短的十几分钟里犯下那么多低级错误?!‘我到底怎么了?’刘铮铮几乎是无意识的用做笔录的小本子轻敲自己的额头,‘难道是......’她一想到刚才头晕恶心的感觉,脸突然一红,而后匆匆逃离了身边那个小护士好奇的过了分的目光。

而一墙之隔的病房里,林夕仰面朝天,视线茫然的跃过头上的天花板,似乎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没错,那是七年前,他见到的第一个在自己面前死去的人,他的父亲。

也是初春的晚上,门砰的被撞开,混身鲜血的父亲跌跌撞撞的冲进家门而后倒地不起。他的精神陷入了某种非正常的混乱,口中重复着几句话。

“李局,冷玉丢了......”

“李局,六组的人都死了,内部出问题了......”

之后的七年里他一直在思考父亲的死因,以及那几句话的含义。父亲的脾气在他九岁时母亲死后变的异常暴躁,近乎偏执的训练他用细小的刀片防身的技巧,甚至在锋利的刀刃在他纤细的手指上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时也仅只皱皱眉头,而后斥责:“怎么这么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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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能来点推荐么?太少啦......

卷一 混乱圆舞曲 第五章 再次人生

在九岁之前他一直认为父亲是个不务正业的人,在九岁以后他开始认为父亲是同007类似的人。两种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一样的生活没有规律,一样的从事着不能为外人道也的职业,一样的经常几个月不见踪影。

父亲死后他在那间极少允许自己进入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有一叠身份证明,从八十岁的老翁到十二岁的少年,一应具全。在某段时间因为好奇抽出一张身份证出门实验过之后他发现---那是在户籍系统里有据可查的。

还有某些药物,包括他现在服用的非诺酮。

还有一张银行卡,里面的金钱足够维持他十几年无法奢侈的平凡生活。

父亲的死被当作普通的凶杀案件处理,在随后的几年中和母亲的案子一样成为悬案。那张卡里又多出一笔数量不菲的金钱,至此他的生活再无波澜---除了自己身体在近两年发生的奇怪变化。

本想在最后的放纵自己几日之后让自己的身体永远停留在这还算是男人的阶段,但......他的命已经有人替他送走了。

如果对方要杀的真正目标是林姓的年轻男子,那么他毫不怀疑自己就是那最终目标。

刘郁。

你祝福我有个新的生活,我却想敬自己短暂的人生。只是你是要用这种方式来逼着我活下去么?

你和我同样是没有亲人的人,是照顾我,鼓励我有如兄长一般的人。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只是你从江湖中抽身走了,我能不能忘记你?

‘如果要死,至少,要为你们做个了结,再轻松的去死。’林夕的手猛的攥紧了床单:“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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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这么问?”林主任失态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里满是惊讶。

“恩,一个字都不差。‘请你问一问林主任,如果不做手术,我还能活多久?’”小护士认真的点头。

“好,好,好......”林主任一连说了三声“好”,起身走向林夕的病房。病人既然这样问,求生的愿望就很明显了,如果疏导得当,那个他一直抗拒的结果也不是没有可能实现。

她走到病房外面,先是隔着窗户看了看里面的情况,随后心中一阵喜悦。之前一直拒绝饮食的林夕竟然主动的端着院里的营养餐,小口而仔细的吃着。

她定了定神,轻轻推开了门。

林夕看到走到床边的林主任,微笑起来:“林主任,如果不做手术,我能活多久?”

对于这样性情深沉内敛的病人,单刀直入式的心理诱导常常会起到适得其反的作用。在他本身的意愿已经出现轻微动摇的情况下,温和的诱导更加有效。

“小林呐,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从前的用药破坏了你身体的许多机能,你身体内的某些器官又一直处于被抑制状态,所以如果不尽快采取有效的措施......”林主任斟酌着词语,用委婉的语气说道。但她的话很快被打断了。

“林阿姨,您直说吧。我并不想死。”林夕的表情很平稳,甚至连林主任这样的人都不能从中看出丝毫波动。

“由于这次你剧烈的情绪波动引起的病情恶化,最客观的估计是四个月。”

“那么,给我做手术吧。”

“唔?”林主任的表情出现了瞬间的呆滞,“你同意......手术?”

“是啊,人不想为自己活着,也总得......为别人活着。”林夕笑了笑,仿佛做了一个要不要吃感冒药的决定一般淡然,“医院里能保密吗?”

“没问题。”林主任立刻回答,“如果你不愿意在C市做这个手术,我们可以为你转院。我们院在H国还有一家只向贵宾开放的私人疗养院,在那里,你完全不必担心你的**问题。”

“那么费用......”

“还是像我一样说的那样,可以减免。”林主任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你放心吧,小林一旦变成女孩,那么一定是一个很美的女孩儿。”她的心情变的很好,难得的开了一个玩笑。

但林夕只是勉强的牵了牵嘴角,淡淡的说:“那么,真要感谢您了,林阿姨。我有点累,想先休息一下。”

“哦,好,你多注意休息,把身体养好了才能手术。”林主任又看了他一眼,走出门去。随后门外传来护士们细小的询问声音,却都被林主任三言两语的打发了。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真的仅仅是因为我长的像你的女儿么?林......阿姨?’林夕感受到门外的医生透过窗户传递过来的关切眼神,‘如果不是我无数次的发现您跟在我的身后,只怕您还会跟着我,追到我家里吧......’

“但无论如何,刘郁,我会代你活下去。好哥们。”林夕深吸一口气,将眼睛里水汽上涌的冲动压了下去,安静的闭上眼睛。

半个月后,C市连环杀人的恶性案件的影响暂时平息下去。一架飞往H国的飞机在一个星期五的傍晚从江北机场起飞,爬升之后消失在C市上空那一直挥散不去的云层中。

但随即而来的一件更轰动的案子吸引了C市几乎所有的警力---一夜之间,四位部级高官被谋杀,其中有三位在C市遇害。建国以来最恶劣的刑事案件轰动全国,公安部直属的重案组进驻这个云层之下的城市,C市进入全面戒备状态。

林夕在柔软的坐椅上放松了身体,苍白的手指夹着一个银色的火机。“刘郁,这是我保留的唯一一件你送我的东西了。我们一起活下去,不管将面对怎样的人生。”他低声自语,看着窗外的层层云峦。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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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此处的诸位,想来都是对这有类型偏好的朋友。

我想把此书写好,诸位能不能贡献点意见,和......推荐?

卷一 混乱圆舞曲 第六章 初醒

和煦的日光从高天上投下,在已经长出新叶的树梢间洒下点点班驳的光影。草地上嫩绿的小芽从泥土中探出,将这片极广阔的园林装扮的生机盎然。

从C市随同而来的小护士推着林夕的轮椅,沿着淡青色的小路缓缓走着,享受着清晨的宁静。

“林夕,你紧张么?”她为轮椅上的男孩整了整衣领,鼻尖沁出细小的汗珠。其实她原本是被安排来为林夕做心理疏导工作的,只是这个心理学专业毕业的女孩子在与他相处一段时间之后惊讶的发现,她的病人的心理素质甚至比自己都要好,或者说,伪装的比自己都要好。

在大段的沉默之外,几乎见不到他有什么反常的行为和举动。整个人安静恬美的像一尊玉制雕像。

甚至在想到他做过手术之后,很可能是一位令绝大多数女孩子都黯然失色的美女,在很多时候她都暗暗希望能让这个男孩快些进入手术室。因为看着一个完美的女孩在自己的视线里诞生,实在是件挺有意思的事儿。

“有什么可紧张的呢?”林夕的声音因为这一个月来的药物辅助治疗已经变的圆润甜美,在许多时候每当自己说话时,他都会被自己的声音吓到。“已经是无可避免的事儿,而且,难道会有人在手术的时候把我解剖么?”

小护士默然---他总是有一种天赋,能让谈话的话题很难继续下去。

林夕的手向她一伸,食指和中指来回晃动:“来根烟。”

“这才早晨呢!”小护士皱起眉头,“我可是冒着被扣奖金的风险才答应你每天一根烟,你现在吸了,难道晚上还想再要一根么?”

“微量的尼古丁可以使心跳加快,血压升高,有效的缓解紧张情绪,平复焦虑状态。我每天一根,不算多。乖,拿来,一会人就多了。”林夕微笑着说。

“刚才还说你不紧张呢!”到底是青春洋溢的少女天性,即便小护士的年纪比林夕还要大上两岁,在这个少年的面前她也会常常觉得自己是他的妹妹一样的人物。只得躲躲闪闪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白色的香烟,迅速递了过去。“晚上的可没了!”

林夕的指尖熟练的出现一只银色的火机,啪的点着了香烟。小口的烟雾被吸到嘴里,胸口再一扩张,便被吸入了肺部。几个来回过来,类似醉酒的恍惚状态浮现在脑海,身子无力的靠在椅背上。

‘吸进肺里就是这样的感觉......刘郁,你可不能再笑话我了......’他的目光茫然的投向天空,渐渐升高的异国太阳刺痛了双眼,使他不由得合上了眼睛。似乎因为双目刚才的轻微疼痛,眼角,微微的渗出点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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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林夕的身体状况已经恢复到可接受手术的状态。

他躺在病床上,觉得头上的头套微微有些紧,勒的他不是很舒服。干净的走廊里护士和医生推着自己的床走向手术室,他仰面朝天,觉得两边的人时不时从他脸上掠过的目光弄的他很不自在。

“吸气,深呼吸,放松......”麻醉师的话语很温柔,林夕配合的做着深呼吸,脑袋里突然出现一个可笑的念头---香烟能不能用做麻醉剂呢?似乎都是差不多的东西......意识渐渐的模糊了,许多人的面庞从脑海里滑过,闪烁着各异的笑容。

‘据说死亡之前人们可以回忆起一生的经历,我是不是要死了?’他的心里没来由的闪过一丝恐惧,想要坐起,但肢体却都不听使唤,最终意识彻底的沦陷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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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林夕?”

熟悉又遥远的声音。眼睛的微微的动了动,在想要不要继续睡一会。

“他要醒了,林主任!”

声音里带了点惊喜。林夕的思维渐渐清晰起来,那是小护士苏雪的声音。眼皮还是很沉---那么......就再睡一会吧......眼球动了动,最终安静下来。

“小雪,出去吧。”是林主任的声音。话语里带着点淡淡的欣慰,又有着怜惜的味道,而后变成低语,“她醒了,但是不愿意见我们。先出去,让她适应适应。”

轻微的脚步声,轻微的关门声,但片刻后又被打开,飘进林主任的声音:“小夕,镜子就在你对面,床下的按纽可以调节方向。手术很成功......祝贺你。”

终于安静了。

‘终于结束了么。’林夕张开眼睛,感受着身体某些部位传来的疼痛。渐渐强烈,但似乎还可以忍受。

“镜子......呵呵。”他触了触床边的按纽,手指轻轻的旋着,让那光洁的镜面正对自己。

其实手术并没有影响过脸庞。在近两个月的修养时间里,头发一直那么留着,已经到了脖颈。镜子里的面容苍白小巧,少见的美丽容颜中总有着那么些淡淡的阴郁和倔强,似乎特别吸引人。向下是线条柔美的脖颈和雪白的皮肤---一切都和手术前没两样。他知道,让自己照镜子也只是想要自己能够慢慢的接受事实。

他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了。至少在生理上。

“是个女人了......”林夕毫不避讳的打量自己在镜中的脸,嘴唇紧紧的抿着,手指习惯性的转动---这是她从小的习惯。紧张时,指尖的轻薄刀片似乎最能给她提供安全感。

因为停止使用非诺酮和和连月的调养,她的身体状况达到了两年来最好的状态。可此时她的心里竟然出现了一种荒唐的感觉,似乎从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成为一个女人这一刻起,她也感到了身体在力量上的衰退。

“妈的。”

“呸。”

连着骂了两句她平时很少出口的脏话,才感觉心里舒服了些,似乎这样才能把过往的生活同全新的人生联系起来。

伸手轻轻拿过床头柜上的塑料杯,看了看上面一个不认识的H文,突然一把甩向对面的镜子,“哗啦!”里面的水把镜面淋湿了一大片。

“妈的。”她又用那好听的声音清晰的骂了一句,眼泪流下来。

卷一 混乱圆舞曲 第七章 那么...开始吧

柔和的阳光从玻璃窗里照进来,在光洁的木地板上分割出淡淡的光块,衬着两三声的鸟叫,说不出的宁静。

林夕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房间那头的形体训练老师为她讲解......一个淑女所应该注意的事项。

索然无味。

林主任不知道发什么疯,林夕甚至怀疑她准备在把自己包装成洋娃娃以后再推到前台,做一个轰轰烈烈的变身手术成功案例广告。

幸好有保密协议。幸好手术用的是自己的钱。临床研究课题?见他的鬼,她可不想让自己成为小白鼠。

然而小护士苏雪却听的津津有味,完全符合一个正常女人的标准。

林夕恨不得马上彻底恢复,然后离开这个让她喘不过气的国家。这家私人医院里经常有人来做整形手术,眼看着一个又一个人造美女或者人造帅哥在医院的草地上来来去去,她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一种快感。仿佛有一个声音无比怜悯的在心里说---瞧,这些可怜的家伙,即便是做了手术,可是同自己比起来还是......

林夕连忙掐断了这个念头---不知不觉间对自己新身份的认同让她在意识里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地板上轻微的声响重新拉回了她的注意力。形体老师开始示范动作,但林夕面无表情的吐出一句---身上疼。灭掉了她企图让自己也随着她做的念头。一旁的苏雪却情不自禁的随着老师的动作模仿起来,甚至连兜里的香烟掉在了林夕的旁边都没有察觉。

中国话说的很流利的形体老师原本深有曲高和寡的自我同情心理,但好歹看到一位主动学习的“学生”,终于使她郁闷的情绪暂时得以缓解,用心的示范起来---哪怕是给小护士看。

老师崔敏熙很郁闷。自己可是院方花了每小时五百美圆的高价请来的形体训练教师,但自己的学生却如此的不珍惜这个难得的学习机会,一个星期以来以各种借口推脱着不肯进行训练。反倒是经常挂在嘴角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让自己都略微有些不自在......

这位小姐的脾气很怪......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走完一个来回,她同苏雪优雅的转身,却发现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林夕竟然旁若无人的夹起了一支香烟,眯着眼睛,十分享受的长长吐出一口淡蓝的烟雾......

她瞬间傻了眼,而后心里一阵气馁---淑女......这个词大概真的同这个女孩子无缘了。

林夕看着对面的美女无可奈何的表情快意的暗笑,却突然发现一个面孔出现在房间门后的玻璃窗上。似乎是一个经过的男子好奇的向里面探询,而后将目光牢牢锁定房间中隐没在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的女孩身上。

缭绕的烟雾中她微微眯着眼睛,脸色苍白。漫不经心的神态衬托出别样的吸引力。

‘看什么看?’林夕发现了那张短暂失神的脸,虽然也算英俊,但一想起很可能是做过整形手术的人,心里突然一阵厌恶,‘男人也来整形?!’,当下手指一用力,恶狠狠的把半截香烟弹到了窗上,在男子的脸前溅起一片火星。

男子的脑袋条件反射般的向后一缩,脸上骇然,完全没有料到美女如此凶猛,灰溜溜的走开了。

崔敏熙满脸惊愕的看着玻璃上的黑色灰迹,心里完全绝望了---淑女?彻底没可能了......

‘小子......嫩着呢。’林夕得意的在两位美女的注视中再点起一根烟,快意的笑起来。

魏伯阳满脸抑郁的在走廊中穿行着,却情不自禁的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扇深褐色的门。‘很特别的女孩子啊......’他想。一回头,却险些撞上迎面走来的一位中年女医生。

“对不起。”他连忙停住脚步道歉,习惯性的说出一句中国话。

“没关系。”对方淡淡一笑,走了过去轻轻推开那扇褐色的门。魏伯阳想了想,转身跟了过去,站在门外侧耳倾听。

“下周一回国......飞机......晚上七点......怎么又抽烟......”他没有靠的太近,因此声音不是很清晰,但听到的几个关键词语已经足以令他惊喜。察觉到脚步声向门口移动过来,魏伯阳连忙转身走开,顺势掏出手机,查询下周一七点的航班---没错,七点只有这一次航班,飞往C市。

他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哼着小曲走开了。‘真巧啊,哈哈!’

这个城市的夜色降临的晚些,尽管已经是傍晚六点,但太阳的光线依然明亮。

林夕穿着她带来的男性风格明显的服装坐在医院的车里,手指不停的转动着。离机场越来越近,她的心情就越来越紧张。‘物是人非啊......’她想。居住了十九年的国度现在想起来似乎变的很陌生,与自己的新身份同来的还有那不可思议的无法认同感。落在身上的手术刀似乎也把她同从前熟悉的一切割裂开了。

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自己的生命里已经有了别的意味,一种无法解脱的责任让她下定决心要回到那座城市,然后......找出七年前以及四个月前的真相。

新的生命,新的生活。既然与前十九年决裂,那么就活的轰轰烈烈吧!

飞机微微的颤动,而后身体轻微的向后一靠,腾入高空。旁边的苏雪侧过脸看着注视着窗外夕阳的林夕,突然嘻嘻一笑:“真可惜......为了通过飞机的安检,让你这么个大美人儿穿着男人的衣服。你没看到登机口的H国人看到你的身份证时是什么眼神......惋惜的要死掉的样子!”

卷一 混乱圆舞曲 第八章 新的身份

“那是一群白痴。”林夕侧过脸看着苏雪,认真的回答。

“......”苏雪一阵无语,知道她又一次成功的掐灭了一个话题,只得无聊的转头向四周张望,却发现隔着过道的临座上一个英俊的年轻男子正饶有兴趣的向这边看来。她面色一红,赶忙低下头去,再装作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却遗憾的发现对方的目光注视的是她身边的人。

不过失望的情绪转瞬即逝,她连忙悄悄的捅捅林夕的胳膊小声说:“林妹妹,有帅哥看你呢!”

“唔?”林夕微微皱起眉头,眼睛的余光发现了临座的男子,有点脸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又侧过脸去看窗外的夕阳,没有理会。

苏雪失望的叹了口气,在心里暗想:“林妹妹哪点都好,就是太自闭。这样下去,以后哪有男人敢娶她?”她却不知道这话一旦被林夕听见,后者很有可能从座位上跳起来,活活拆了这飞机。叹过了气,却发现那个男人还是出神的盯着林夕在看,于是恶作剧般的又扯扯林夕的胳膊:“林妹妹,他还在看你!”

林夕有点恼怒---似乎最近一切带有欣赏色彩的眼光都可以轻易的引发这种感情。于是猛一转头,直直的对上那道目光:“有事?”

魏伯阳吓了一跳---对面女孩的声音颇大,一时间周围的人纷纷向这边看来。他惊异于对方超乎常理的反应,愣了一下,随即换上最和善的笑容:“没事。”

“白痴。”穿着怪异的女孩嘴唇轻启,以最平常的态度吐出一个词语,又转过头去。

她旁边的女伴仿佛早已习惯般的苦笑,笑容里又有那么一丝报复成功的意味,弯弯的眼睛扫过尴尬的魏伯阳,又转头在那个女孩的耳边低语起来。

周围的人们各自露出古怪的笑意,觉得旅途中能看到这么一个场景着实难得。

魏伯阳身边的男子笑着说道:“没想到伯阳也有不招女人喜欢的时候,难得啊,难得啊!”

“其实......”魏伯阳脸上微烫,凑过头去小声说,“我怀疑这姑娘是......百合!”

“这么恶毒?!”那人假装大惊,“可不像怜香惜玉的魏伯阳啊!”

“没看见她的衣服么。”他笑着看向林夕,却不敢再大胆的注视,“还有她对男人的态度!”

那人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又微微点头:“好象......真有那么点像。”

魏伯阳耸耸肩,把头靠在椅背上,心里有点惋惜:‘资源啊资源,这是无耻的浪费资源啊......’

...

...

时隔一个多月后,飞机在江北机场平稳的降落。林夕踏在C市的地面上,呼吸了一口微微潮湿的空气,恍若隔世。

她的身体状况已经渐渐好转,不再需要住院治疗。因此在回到医院办理完手续,她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那个她再也不愿踏足的地方。林主任再次询问她的住址,但她巧妙的避开了她的视线,拒绝了院方协助她办理新的是身份证明的提议,一个人回到了家中。

已经是凌晨四点,但她没有半点睡意。把一大包药物甩在床上之后,打开了自己卧室对面房间的门。里面的摆放七年未曾变过,她熟练的拨开墙壁上的一幅油画找到背后的暗格。里面,是一叠厚厚的身份证明。

林夕拿起一张塑料卡片和一本居民户口薄---上面是一个少女。

姓名:林惜。

性别:女。

照片的形象也与她有七分相似,甚至年龄也同样是十九岁。

似乎是为自己量身定做。但她清楚,这张身份证在她发现暗格的那一天就已经存在了,仿佛父亲提前预料到她会有这么一天。有太多的秘密她并不知晓,唯一确定的就是,自己的生活似乎再也不能和普通人一样了。

她毫不怀疑那次数人死亡甚至使刘郁也失去了生命的谋杀针对的就是自己,因为父亲从前的特殊职业最有可能使自己也卷进这案子当中。

只是除了这件最令她不安的事情之外,还有许多看似平常,其实更加麻烦的琐事等待她去处理。

比如她在大学的学籍。

比如房屋的产权证明。

比如女人要穿的衣服。

比如......钱。

手术治疗的花费不菲,她在H国固执的要求自己承担费用时就已经清楚。到现在,她的大部分金钱都已经投入了身体再造这个吃钱孔洞中。只是实在担心在“临床研究项目”背后还会有什么自己以后无法掌握的东西,因此治疗的费用必须自己来出。

余下的钱也只够维持一年的开销,再一想到大学的学籍......实在是头痛啊!索性直接扑到床上,睡他个天昏地暗再说!

...

...

一觉醒来,太阳没有高悬,雨却又下了起来。

林夕......不,林惜翻箱倒柜找了几件还算中性的衣服套在身上,对着镜子满是裂痕的镜子照了照,勉强接受了目前的形象。

但走了几步,突然感到身上的异样,确切的说,是上半身的异样---或者,胸部的异样。

她把目光转向床下,脸腾的红了起来。某件女性专用的贴身衣物在半夜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被她脱下来丢在了床下,醒来再次迷迷糊糊的穿衣服时又习惯性的漏掉了。

她站在那里犹豫了半晌,发泄般的把背包摔在床上,又用力的拉开了运动装的上衣拉链。皮肤光洁如玉,线条美妙动人。但她提不起一点欣赏的心思,却有些微微的厌恶。闭着眼用最快的速度穿戴好,才吐出一口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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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书友,有什么想法的话,就提点意见吧!

卷二 蓝色华尔兹 第一章 女装

林惜小心翼翼的从小区门内走出来,感觉无比别扭。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要把她真实的身份看穿。但实际上除了几个年轻人投来的惊艳眼神之外,并没有人刻意研究这个美丽的女孩是否就是从前小区里那个不经常露面的年轻人,说到底,还是她的心理在做怪。

雨在出门的时候渐渐小了,到现在只有零星的雨点洒落下来。但街上还是有不少人固执的撑着伞,看的她直瞥嘴---淋几滴雨,会死么?

她的目的是步行街,她要买衣服。但看了看路边公交车里满满的人,再一想到会和从前一样在人缝里挤来挤去,她突然不寒而栗---仿佛这身体一被碰触,就会显露出之前的面目一样。

只得一招手,叫来一辆出租车:“阳光城步行街。”

年轻司机的眼睛在后视镜里时不时的向她瞟着---那是大多数人看到美女的眼神。爱慕里还带着一点点惋惜---这姑娘太不会打扮,如果化了妆,穿的漂亮点,那简直是......

但突然看到后座女孩皱起的眉头和凌厉的眼神,连忙停止胡思乱想,油门一踩,方向盘一甩,黄色的出租车灵活的超过前方的619路公交,得意的喷出一股尾烟扬长而去。

“美女,你要去阳光城啊?”典型的废话。

“唔。”林夕看着窗外路边开着的满树红花,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现在那可终于太平点了。上一个月,天呐,警察简直把那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司机锲而不舍的搭话。

“唔。”

“据说是死了三位高官啊,轰动全国!”不知道为什么,司机的话语里竟然有着点自豪的意味,仿佛任何发生在C市的“轰动全国”的事情都足以使他为这座城市感到自豪。

“死了三位高官?”后座的女孩终于有了点反应。

“是啊,先是好几个人被杀了,然后又有高官死了,简直像电影一样。”他又在后视镜里看了看眉头微蹙的女孩,得意自己终于成功的引起了对方的兴致。

“没兴趣。”女孩突然闭上了眼睛,再不说话。干净利落的掐灭一个话题,这是她的强项。

司机一阵气结,林惜的心里却翻腾起来---这件事,和自己有关系么?还是说自己是这件事的附带牺牲品?但思索了一路也没能得出个结论,反而感觉这初春的气温又凉了下来。

出租车最终停在步行街的路边---人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多。

林惜仔细的打量着路上的女人,思索自己该选什么样的衣服。

迎面走来一个高挑的美女,低胸短上衣,黑色超短裙子,修长的腿上是网眼袜,脚上十厘米的高跟鞋,目不斜视的从众人贪婪的目光中走过。

林惜连忙转过脸去,她自认还没有勇气承受这么多眼神。

对面又是一个小姑娘,火红的头发蓬乱的耸起,大红的短外套,粉色超短裙,粗短的腿上套着绿色的裤袜,黄色的高跟鞋上还有粉红的斑点,同样在各种目光中旁若无人的走着。

林惜心里一阵恶寒,又转过身去,自认还没有洒脱到那样的程度。

在从未如此仔细的观察了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女人之后,她发现了她们的一个共同特点---似乎都学会了对身边的各种目光免疫,甚至在发现自己被注视着的时候还有着那么一丝得意的神情。

‘这就是渴望被关注的女人么......’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着实无法说服自己在那么多曾是同性的男人的目光中做到神态自若。每当发现被注视时,她的脸上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淡淡的冷漠和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态。在实在无法用正常表情应对那或贪婪或爱慕的目光时,干脆就恶狠狠的瞪过去---这大概是她目前能够掌握的唯一的手段了......

看了半天,也被看了半天,她决定走进商场,随便挑几件,然后远离人群。

商场里柔和的白色灯光使她放松不少,女性售货员的微笑也使她自在许多。她在一个又一个专柜之间找寻好久,始终不知道应该选择什么样式,开始有点怀念苏雪---那个丫头如果在身边,一定能出不少主意。最终她只得将目标定在专柜前的模特身上,看着哪套顺眼,便手指一挑:“喏,我要这个。”

她选定的是一个塑料模特身上偏冷色系的套装---深褐色的短靴,黑色裤袜,褐色贴身超短裤。上身是白色的无袖上衣,外罩一件轻薄的黑色长袖短外套。

着装十分女性化---倒不是她偏好这种类型,而是实在担心中性的服装会使熟悉的人联想到从前的林夕,因而不得不一口气将风格转变过来。

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外面选购衣服的人们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售货小姐的目光里包含着惊艳---这并不完全是职业性的赞叹,而是前后着装的对比太大。已经快到肩头的长发和美丽的面容配着这冷色系的衣服,恰倒好处的衬托出她别样的气质,尤其是那双比例完美的修长双腿,更使女性的妩媚中带着冰冷的踞傲,举手投足中的洒脱更使她魅力四射。

不少女人的目光躲躲闪闪的掠过林惜的身上,赞叹中又有三分嫉妒,更有几个陪着女友同来的男人的胳膊上被狠狠的拧了几下,以惩戒他们飘忽不定的眼神。

林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短暂的失神。在H国的医院里有不少人称赞她的美丽,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的确有那么一点......

‘想什么呢?!’她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心神不定的强压下这念头,接过售货小姐开过的单子,刷了卡。而后吩咐将她原来换下来的衣服直接打包。

周围的目光看的她直皱眉头,接过卡后便立刻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但售货小姐在身后奇怪的喊了一声:“小姐,等一下......”

林惜又走出几步,才意识到那声“小姐”叫的是她,回身问:“怎么?”

“衣服上的商标......”售货小姐面带微笑,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补充,“没拿下来......”

林惜顿时红了脸,在女人们戏谑又快意的眼光里由着售货小姐将商标一一取下,又在心里将这群人狠狠的瞪了几眼,逃也似的走开了。

卷二 蓝色华尔兹 第二章 出了门,再砸

魏伯阳甩了甩拳头,推开检察长办公室的门。老头子一脸怒气的招了招手:“过来。”

魏伯阳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乖乖的走到桌子前面,难得的站了个立正。

“伯阳,脾气见长啊。”老人合上手中的钢笔,啪的丢在桌子上。

“不敢,不敢。”他连忙嘿嘿笑着回答。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检察长的声音拨高了一度,浓重的眉头一挑,魏伯阳连忙回身关上门。“你还知道丢人啊?在办公室里就敢把拳头砸在公安局长儿子的脸上,你有什么不敢?我看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他......他也不是什么好鸟!”魏伯阳抬起头,满脸委屈,“撞了人还嚣张成那副德行,给他一拳算轻的了。”

“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老人尴尬的咳了一声,“那你呢?无组织无纪律!上个月刚刚把你送到H国学习考察,我是什么用意你不知道么?”

“知道。”魏伯阳斜眼瞅着办公桌上的铜狮子镇纸,开始研究狮子棕毛上的纹路,“大不了下次出了检察院大门再打。”

“好,好。你出去吧。”检察长竟然笑了,把手一挥,然后坐在椅子上开始看文件。

“啊?完了?”魏伯阳惊讶的抬起头---按照常理,不把他训上个把小时是不会放自己出去的啊?

“完了,出去吧。”

魏伯阳小心翼翼的看着老人的脸研究了半天,确定不是开玩笑,面上一喜转身就走。

“停职检查两个月。回去写个报告,然后赶快滚蛋。”背后飘来一句话,平静的仿佛是在告诉他---“去,给我倒杯水。”

魏伯阳脚步一顿,差点撞在门上,满脸难以置信的转过身:“啊?”

“啊什么啊?这是你第一次么?快走快走。”检察长抓过一叠纸就要丢过来,魏伯阳连忙拉开门溜了出去,又差点撞上一个人。

门外的女孩连忙向后一闪,随即笑了起来:“好啊......老狮子对上小狮子,小狮子被拔了牙!”

“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魏伯阳紧了紧领带,仰头走了过去。

“不过打的真解气,伯阳!”身后的女孩笑着说,“下次还支持你!”

“那是。”他潇洒的向身后挥了挥手,心里却想:‘鸟!下次你打去。我可不干了。’

沿着走廊走了一路,不少人向他打趣:“又要休假了吧?”

魏伯阳同志回报以春天般和煦的微笑,而后轻车熟路的写了报告,干净利落的收拾东西,然后......滚蛋。

出了检察院大门再走上十多分钟的路程就是热闹的步行街。魏伯阳同志抄着裤兜,满脸抑郁的站来来来往往的人群里。零星的雨点滴啊滴,以惊人的巧合在一秒钟里连着三次砸到他的眼皮上。

“什么破日子!”他恶狠狠的抹了把脸,一甩头,而后颈部痉挛般的扭着脸不动了---不远处一棵大树旁边,一个穿着运动装的高挑女孩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又一个女人仔仔细细的看着。

“是......她?!”魏伯阳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嘴角绽开一丝微笑,“巧啊巧,官场失意情场我就得意啊!”连忙闪身到另一棵树后,饶有兴趣的打量起来。

女孩站在街上好象有点不自在,无奈、失望、惊讶的表情在脸上交替不止,目光从一个女人的身上移到另一个女人的身上,但偏偏没有注意过一个男人。在看了别人半天也被魏伯阳看了半天之后,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抬脚走进一家商场。

‘她真的喜欢女人?看的目不转睛......’魏伯阳的心里有点失落,但依然跟着她走进了商场。他深深得意于自己的跟踪本领,心里暗想:即使是公安局里的捕快们,追踪技巧也没我这么高明吧?!

他的目光随着林惜晃来晃去,惹的不少售货小姐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这位衣冠楚楚、长相俊美,行踪却鬼鬼祟祟的男子。

直到林惜拿着衣服走进了试衣间,他才终于找好了阵地,在一个女性塑料模特的后面装作看衣服,眼神向对面的女性专柜飘忽不定。

林惜穿衣的时间有点长---因为她并不熟悉这些女性风格显著的衣装。所以魏伯阳在将面前的套装看了一遍又一遍之后,终于成功的吸引了售货小姐的注意力。

“先生,给女朋友买衣服么?”对方面带微笑,礼貌的走了过来。实际上是在问他---在这鬼鬼祟祟站了这么久,想干嘛?

“呃......看看,看看。”魏伯阳又看了一眼对面的试衣间,门还没有开---只得准备走人了。但刚迈了一步,售货小姐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一丝别样的神采,向对面望了一眼,然后受到伤害般的转过头去,接待别的客人了。

他也顺着售货小姐的目光回头看去---一个漂亮的让他心里都微微颤抖的女子走了出来。冰冷与柔美的气质在她的身上奇迹般的同时显露,他简直难以想象这就是他之前追踪着的女孩!

‘真是......人靠衣装啊......’他在心里暗暗惊叹着。双眼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着---魏伯阳同志喜欢美女,这是全院里都知道的事实。只是以往仅限于欣赏,而如今小魏同志却似乎---动了心了。

眼看着美女又挑了几套衣服,拎着包走上了下楼的电梯,他连忙跟了上去。离自己十几米远的女孩一到了人多的地方就显的局促不安,对男人的偶尔碰触尤其敏感---宁可在电梯上走下几阶,也不愿离男人太近。

似乎从骨子里反感一切雄性动物。

魏伯阳在后面咬牙切齿---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儿,怎么偏偏就是......百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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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某人我需要诸位的意见---可否不吝赐教?

卷二 蓝色华尔兹 第三章 正经商人

林惜拎着大包小包,脚步渐渐加快,在人群里几个穿插之后终于确定甩掉了背后的尾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跟踪?你还嫩。’

她从试衣间里出来之后就发现了那道目光。按照她惊人的面部记忆力,很容易就认出了那个人---飞机上的家伙。

‘真是......贱啊!’她回想起刚才走路撞到人时的情景---如果是从前的林夕,像她那样在快速行走的时候狠狠的撞上别的男人的肩膀,大概回应的就是粗口和怒目了。而现在对方在回头发现是一个美女之后,竟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被撞了是占了天大的便宜,身上可以久留余香绕梁三日而不绝!

“没救了。这世界。”她用力提了提手的塑料带,感觉掌心被勒的有点疼,身上也不舒服起来。毕竟被病痛缠了两年,虽然经过了四个多月的调整,但身体始终是有点虚的,一些病根儿也还没完全去掉。提的东西一多,身上的骨头隐隐疼了起来---骨膜炎......还没好呢。

想到今天的第二个目的,她又提起精神快步向前走去。原来在大学的学籍是没法改了,任谁都不会相信林夕会突然变成个女孩。反正已经请了三个月的假,加上寒假的一个月,已经四个月没在学校露面了。干脆辍了学,花钱再弄个学籍---学校是必须要换了。

从前曾经在一个很凑巧的情况下知道了一个专门办理各高校入学手续的家伙,刘郁还曾经准备进入大学里混张文凭。只是后来他实在受不了再次坐在教室的感觉,甩手不干了。今天终于用上了。她摸出一张边缘都被磨的发软的名片,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淡青,专办各种入学手续。电话:1399621XXXX。

拿出手机联系过后,惊讶的发现对方竟然还记得一年前曾经陪刘郁去过的林夕。在简单的寒暄几句之后,她合上手机叫了辆出租车,直杀淡青老巢。

对方住在一个环境不错的小区里,游泳池、花园、小型儿童游乐园一应俱全,树木成荫,鸟鸣不绝---看来做这行生活的还挺滋润。

在楼下接头之后,林惜跟着他上了楼。

“你的名字和以前那个年轻人很像嘛。”名叫淡青的不法商人乐呵呵的打开家门,里面干净整洁,实在不太像一个单身男人的居所。

“恩。”林惜惜字如金,人如其名,生怕对方看出自己就是从前的那个......男孩。陪刘郁来的时候她的心里在微微紧张的同时还有点违法犯罪的兴奋。只是现在轮到自己,心中竟然只剩惴惴了。

“别紧张,随便坐。喝点什么?”淡青走进卧室,不多时抱出一大叠皮质证件来,放到林惜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了,不用。我想......办个大学入学的证件。”林惜看着眼前摊开的各种证明,有点眼花缭乱。

“要哪种?211?普通一本?二本?大专?价钱可都不一样。”淡青老到的翻着那些纸张,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

“一本重点......什么价钱?”她原本的那所就是这样的大学,可不想越混越......

“哦......像这个,CQ大学,三十万,包一切手续,包括小学到高中的学历证明和档案。这个,211的,ZF大学,也是三十万。这个次点的,YD大学,只要二十万就好了。”

“抢劫!”林惜差点跳了起来,“上次刘郁......呃,我的那个朋友林夕说刘郁只花了一万块!”

“美女呀......”淡青仿佛十分无奈的一摊手,“那次办的可是个大专的,还是最次的那种!”

“那也不能......”林惜想了想,转开了话题,“你这办出来都是能用的吧?可别是假的!”

“瞧你说的,我可是个正经的生意人!”被置疑了职业道德的淡青坐直了身子,“那种缺德事儿咱可不干!”

‘正经的生意人......’林惜撇了撇嘴。

看到她的表情,淡青痛心疾首的解释起来:“您看您这是什么表情啊......虽然我做的不是正经生意,可是我是正经做生意的,所以我说我是个正经的生意人啊。咱也有操守是不是?我可是个品行良好的高尚人士!”

“打住。”林惜一抬手止住了他滔滔不绝的辩解,起身说道:“这样吧,我回去再考虑考虑,定下来了就给你打电话---你手机号码不换吧?”

“不换,不换!咱一个正经的生意人换什么号码?”淡青起身殷勤的为她打开了家门。“美女有空常来坐坐啊!”

林惜皱了皱眉,似乎对他使用的某个词相当反感,提着大小包走了出去。

确认她走远之后,淡青轻轻的关上了门,脸上浮现出奇特的表情:“这个林夕,扮起女孩子来还真是个......美女啊!”

“哎呀!”他突然一拍脑袋,“不是条子吧?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把东西都拿出来了呢?邪了。”

林惜出了电梯,轻轻揉了揉脑袋,心里恨恨的骂道:‘奸商!想钱想疯了!’三十万?自己的卡里现在只剩两万了!

‘三十万啊三十万,哪去弄三十万?’她边走边想,突然眼睛一亮,‘还有套房子......’

可是......许多大学毕业生奋斗了十几年也就是为了挣一套房子,自己现在把房子卖了去换个学籍......算不算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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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花钱办学籍的事---小说之言,一笑置之吧!

卷二 蓝色华尔兹 第四章 如果...还有明天

她边想边走着,不知不觉又走到一条商业街上。广场中巨大的屏幕正播放午间新闻,但她实在没心思去关注什么国家大事。眼睛直愣愣盯着屏幕,脑袋里却全是钱的问题。

但突然一个画面跳进了她的眼帘---上面是几个中年人笑容可鞠的相互握手,交换文件,其中一个十分眼熟悉。她盯着晃来晃去的画面,努力追踪那个谢顶的中年男人。

‘是了!就是他!’在父亲生前的时候,这个人曾经神神秘秘的在她与父亲出去吃饭时找过他。两人说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最终是不欢而散。父亲死后,他还曾经鬼鬼祟祟的在她家附近晃荡过一阵子,但父亲生前良好的反追踪训练硬是使这个成年人没有发现小林夕的踪迹。

“他不是好人。夕夕要小心别被他看见。”这是父亲用难得的温柔语气叮嘱过她的话。

林惜快走几步凑到大屏幕下仔细听着里面的讲解,但街道上嘈杂的声音只能让她模糊的听清几个字眼---“......ZF大学的两位领导......与剑桥国际学院......良好学术研究......留学生......”

再看看新闻中的几人,除去三个大鼻子老外,剩下的两个都是中国人。

“ZF大学......”

“那个人......”

林惜握紧了手里的袋子,母亲父亲的脸与刘郁的脸似乎又交替出现在她的面前,痛苦的嘶吼着:“报仇!报仇!真相!真相!”

‘报仇......’她低下头,在心里喃喃道。‘报仇!那么就从这里开始!’

“淡青。”她翻开手机,“我要ZF大学的学籍证明。小学到高中的档案都要,一会去给你身份证。钱?没问题。先付你一万订金,最好快点,大学已经开学了......还有,”她深吸一口气,“别他妈叫我美女!!”

周围的人被吓了一跳,纷纷向这位不许别人叫她“美女”的美女投来好奇的目光。林惜啪的合上手机,面无表情的从人群中穿行过去。

十分钟以后她出现在小区里,不法商人淡青依然是那副可恶的笑脸。林惜把身份证甩给他之后,又用银行卡在他的划卡器上刷掉了一万块---天知道他从哪弄的这东西?

...

...

天渐渐晴了,太阳罕见的出现在这个城市的上空,只是渐渐的有些向西边倾斜。林惜坐上出租车:“南山公墓。”

司机有些好奇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将车子发动起来。

“美女,我抽根烟哈。”这座城市很大,从商业街到南山足有一小时的路程。经过了二十分钟的默默无语之后,司机摸出了一根烟。

后面的女孩没有回话,司机不知道这是默许呢,还是无声的抗议呢?正犹豫着要不要把烟放下,后座已经传来啪的一声,而后带着淡淡柠檬味的烟气扩散开来。

他略微惊讶的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脸白的像瓷娃娃一样的美丽女孩手里已经夹了一支洁白的香烟,默默看着窗外,神情阴郁。用力的吸了一大口,微微咳嗽起来。

...

...

南山公墓很漂亮。这是林惜站在那古香古色的公墓大门前第一个念头。看来自己委托刘铮铮的事情还算办的不错,对得起那五万块。

她沿着通向墓圆的路走上去,身边是大片翠绿的草坪。松柏在微风里轻轻的晃着,偶尔的几声鸟鸣显得异常清亮。

远方渐渐出现了一排排洁白的汉白玉墓碑,碑前是一方方白色的石台。每排之间都有粉白相间的地砖隔着,让心情也安静下来。

林惜很容易找到了刘郁的墓碑。黑色的隶书简单的概括了他短暂的一生,照片上的笑容依然干净帅气,仿佛在用他一贯的语调说:“哥们,这地方还不错!”

林惜直直的站着,与他对视了许久,眼睛里终于溢出泪水来。

“看见了么,刘郁,这就是现在的我。见鬼......现在好象眼泪很容易就会流出来。一个女人。”林惜的脸上泛起古怪的笑意,用手背擦去满脸的泪水,然而眼睛却一次又一次的模糊。“我听你的,好好的活下来了,还留着你给我的火机。”她把手里银色的物体举起,在刘郁的墓碑前晃晃,“你替我死了,我替你活着。尽管是用这样的身份......可我答应你,不会让你死的不明不白。等了结了你和爸爸的事,我也去那边陪你们......”

林惜喃喃的说完了话,将手里的袋子丢在一边的草坪上,倚着刘郁的墓碑坐下来。

“也不知道这烟你喜不喜欢,女士烟。”她点着一根烟吸了一口搁在墓碑上,哭着笑,“医生不许我吸男士烟了,说对身体不好,其实不都是烟么,有什么区别?”她又给自己点上一支,但手颤抖的厉害,火苗将洁白的香烟熏黑了大半截,烟头才成功的亮起。

“下个月换学校了......你保佑我,早点查出点线索......其实一直没告诉你,我爸爸可能是个特工。”

“你还欠我一顿烤鱼呢,上次你用的是我的钱......”

“医院里认识了个小护士,是你喜欢的类型......”

“知道么,我们常去的那家网吧被封了,据说里面有大学生打架捅死了人......”

“我家养的花都枯死了......去H国的时候没人浇水......”

她不停的说着话,手里的烟换了一支又一支,直到再也找不到话题,泪水止住,她才发现太阳,要落山了。

眼前的缭绕的烟雾仿佛凝聚成了刘郁的笑脸,林惜在这落日的余辉里伸出手,试图抓住那烟雾,但最终无力的松开,任它在纤细的指间随风而去。

而相隔几十米外的另一块墓碑旁,魏伯阳同样靠着冰冷的石头,默默看着远处烟雾里的女孩,半晌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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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的时候心情很不好,诸位书友有意见的话希望可以提出来...

卷二 蓝色华尔兹 第五章 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晚风起了,太阳隐没。丝丝凉意扫过林惜麻木的双腿,使她打了个寒噤。她扶着墓碑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冰冷的石头:“我走了,有空还来看你。”点上最后一支烟放在上面,吃力的提起旁边的袋子,一步步的沿着路走下山去。

头疼的厉害,浑身的骨头也疼。胸口发闷,胃里恶心。一天滴水未进,久病未愈的身体终于在抗议了。

袋子不住的从手里往下滑,她努力的提了提,却感觉愈发的沉重。蓦的,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猛然回头,却只看见天边的光亮衬着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正快步向她移动。

“谁?!”她喝了一声,感觉周围的风一下子阴冷起来,脚下一滑,头脑一阵眩晕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小心!”魏伯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及时的将手臂插到她的腰间,险险的抱住了昏迷的女孩。但她手里的袋子大包小包的沿着路滚落下去,衣服散了一地。

“该死......把这姑娘吓着了!”魏伯阳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回头向着远处的墓群愁眉苦脸的说道:“妈,要你保佑我追到这姑娘,也不是用这个法子啊......”

魏伯阳一手搀着林惜,一手拣起地上的东西,而后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走向远处的停车场。只是......路途有点远,十几分钟吧......

“女人买起衣服来果然不要命,这么沉,她是怎么提了这么久的?”

...

...

十几分钟后,几乎精疲力尽的魏伯阳终于把女孩放到了车后座上,长长的出了口气。翻开她的手机,在最近联系人里却只发现了一个号码。在心里暗自告了罪,又打开电话簿---里面还是只有一个号码!

他不由得奇怪了看了女孩一眼---什么样的人生活圈子才会如此单调?真是越来越看不透啊......

他拨通了那个号码,听筒那边传来一个懒洋洋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只有二十多岁:“林惜?”

魏伯阳的心里一紧,犹豫了一会,才道:“您好。我不是林惜,请问......您是她的朋友么?”

“朋友?呵呵......”那声音笑了起来,“也可以这么说吧。”

魏伯阳的心里又是一沉,但想到那声音似乎并不急噪,又燃起点希望来:“那您是她的......”

“朋友啊!很普通的朋友!”那声音似乎颇为惊异魏伯阳又将这没有营养的问题重提了一遍,“怎么了?有事?”

魏伯阳终于松了口气,心中暗喜起来:“是这样,林......惜她在南山这边昏倒了,我也是她......朋友,但是不知道她住在哪,想问问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才悠悠说道:“哦......”拖了个尾音,似乎在考虑着什么,“那你把她送到我这边来吧!”

“这......”魏伯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低下头去看了女孩一眼,却发现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啊,你醒......”他脸上一喜,马上合上电话刚要去扶她,小腹却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了”字卡在喉咙里转变为一声呻吟,身子倒退出两步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接着胸口一紧,女孩已经像一只发怒的小猫一样扑了过来,一只胳膊压在他的胸口,一只手上银光一闪,抵住他的咽喉。

一丝凉意从脖子上传了过来,他连忙将双手举起,甚至连吐沫也不敢吞一口---他能感觉到,咽喉上抵着一个刀片呢!

“说!你是谁?!”林惜怒视着他,心里惊怒交加---这个人竟然一路跟踪到这里,连自己都没有发现?!

“姑娘,姑娘,美女,你别急,听我说我是魏伯阳看见你晕倒了就把你扶到这来我没恶意巧合啊巧合啊......”伯阳同志拿出庭审公诉时练就的如簧巧舌,清晰的从嘴里蹦出一连串的话。

女孩侧了侧头,显然并不相信。

‘真美。’魏伯阳还不忘在心里赞叹一句,又用仰起的右手指了指自己的上衣:“内兜里有我的工作证,我是检察院的。”

林惜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左手慢慢伸进他的衣服里摸索出一个硬皮的证件来,又翻开,满脸疑惑的将照片上的人同眼前的男子比对了一下,才冷哼一声,站起身来。

“巧合啊,美女。”魏伯阳苦笑着站起来,“我母亲......也在这片墓地,恰好遇见了你,又看见你晕了过去,就把你抱到这来了。”

“抱?”林惜细眉一挑,满脸厌恶。

“恩......抱来的。”魏伯阳看到她的表情,心里又出现了他之前一直为之惋惜的念头。

林惜将视线转到地上的手机上面,又想起他的工作证,顿时紧张起来:“你......打我电话了?”

“是啊,当时不知道你住哪,就给你朋友打了电话......”魏伯阳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提起那个男人她就紧张,到底她是不是......

“他说什么了?”

“也没说几句,你就醒了,然后......给了我一脚。”魏伯阳揉揉肚子,这才为刚才发生的事儿感到惊异---这姑娘怎么这么凶狠?那小刀片儿玩的,简直像个职业杀手!

林惜这才松了口气,又恢复了冷冰冰的神色,转身拎起袋子迈步就走。同时丢给魏伯阳一句话:“谢谢。”

伯阳一喜,紧接着又听到一句:“少跟着我,还有,再他妈叫我美女我阉了你。”

小魏同志顿时愣住了,仿佛看到在庭审时法官同志突然跳起来指着双方当事人说:“谁他妈再说话我灭了谁!”

卷二 蓝色华尔兹 第六章 别离

天色越来越暗,魏伯阳愣了半天,在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她刚扫过墓,又以为差点被非礼,心情才不好的......接着大声向即将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女孩喊:“美......林小姐,盘山路上没有车了,我送你回去吧!”

女孩没有反应,继续向远处走去,他又继续喊:“路上很危险,晚上闹鬼的!”

‘女孩子都怕这个吧?’他想。

远处的女孩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伯阳又是一喜,却听她清脆的声音顺着风飘了过来:“你几岁了?”

魏伯阳这才想起这个女孩子是不可以用常理衡量的,只得尴尬的说:“说真的,你就不怕遇到歹徒?伤了身体可就不好了。走下山去要几十分钟,你的身体受不了的,我又不是坏人,我......可是公仆!”

女孩想了想,似乎也认清了自己无法一直走下山去的事实,于是走了回来。

伯阳殷勤的为她拉开后车门,林惜打量了一番他的座驾,细眉又一挑:“公仆?”

“分期付款的......”魏伯阳摸了摸鼻子,为她关上了车门。

汽车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欣喜的情绪,低低的轰鸣起来,然后快乐的喷出一阵尾气出发了。

魏伯阳第一次感到为人当司机是如此快乐,不住的从后视镜里看着林惜。但对方回应的却是皱起的眉头和微微恼怒的眼神。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伯阳同志!’他在心里提醒自己,同时偷偷的用左手翻开林惜遗落在地上的手机,给自己打了个电话,而后灵敏无比的删去了对方手机里的去电记录,无耻的把它向后一递:“林小姐,你的手机忘拿了。”

“......谢谢。”林惜接过电话,放进上衣口袋里。

‘又变的这么有礼貌了。’魏伯阳在心里笑起来。

汽车停在林惜居住的小区路边---反正这房子......也要卖掉了,因此她并不担心告诉了他自己的居所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林惜下了车向魏伯阳道了声谢,拎着包走了进去。

回想起对方再一次听到谢谢时候那略微惊讶的眼神,林惜撇了撇嘴---我又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虽然你有点讨厌,但总归把我送回来了,说声谢谢,有什么好惊讶的?

不过对方识相的没有再问问电话号码什么的,倒让她对魏伯阳的印象有了点改观---似乎也并不是个纠缠不清的人。

她哪里知道,某公仆现在正偷着乐呢。

魏伯阳坐在车里微笑的看着林惜。昏黄的灯光下她的影子在广场上被拉成了长长的一道,纤细的身子用力的提着袋子,走到小区的玻璃门前。而后左手放下塑料袋,从衣兜里拿出卡片刷卡,用左脚顶着门缝,又提起袋子,侧着身子挤进门去。

他脸上的微笑渐渐换成了温柔的神色,前方那个坚强冰冷的女孩在这时候显得格外柔弱---他真想快步走上前去,从她手里接过那些重量不轻的东西,不让她受一点劳累。

似乎是男人天生的保护**让他的心里难受了起来。

她回家以后有吃的么?

她今天的昏迷是不是因为生病了?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房间里会不会害怕?

没有朋友的她心烦时该找谁倾诉呢?

魏伯阳几乎是无意识的摸出了手机,想要按下那个号码,但想了想,最终放下了。

‘我想保护你,能......给我这个机会么?’他望着远方已经关上的玻璃门,略微失落的喃喃自语。

...

...

次日醒来,惊讶的发现是难得的晴天。楼下花木叶片上亮晶晶的水珠在阳光下随风跳跃着,各色花朵争先恐后的开了,似乎连六楼都闻的到那沁人的香气。

算一算,已经是春末了。

林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参照着法律书籍开始自己给自己写房屋转让的委托书。这套房子已经近二十年了,又离市中心比较远,因此卖掉所得的钱,也许刚刚够支付给那个黑心商人淡青。

她在照射进屋子里的阳光下斟酌着词语的时候,手机响了。

“林惜?”

“是我。”林惜有点想笑,对方总说自己是“正经商人”,但每次接通电话之后的第一句却总像特务接头的感觉。

“嘿嘿,你的学籍已经搞定了,等着你交钱拿货了。”淡青的声音变的懒洋洋,又有点得意。

“这么快?”林惜惊讶了,“一个晚上?”

“你说要快点的嘛,我可是正经的生意人!”

“这样......那么跟你商量件事吧......”林惜心思一动,决定把某件麻烦事推给这个貌似神通广大的家伙。

“说。您是客户,您是上帝---只要不是钱的问题。”

“我的手上......其实没有现钱。”林惜顿了顿,听到对方没有打断,她才继续道,“但我在Y区这边有套房子,按现在的价格,应该可以卖到接近四十万。但麻烦的是房主不在这,我手上只有他的委托书,我对这方面又不是很了解,想请你帮个忙。”

“没问题。方便的话下午把相关证件都带来吧,我看看,然后再去看房。”对方回答的干净利落,似乎从来不知道“犹豫”这个词儿是怎么写,反倒弄的林惜心里直发毛。

“......好。”她挂上了电话,隔绝了那头意气风发的声音。

窗外的小区广场上传来了孩子们打闹的笑声,几个年轻的妈妈抱着宝宝在晒太阳,不少老人在广场旁边的大树下坐着聊天。广场一侧的健身器械旁不少人扭着身子松腰抻腿---她这才想起今天已经是星期天了。

尽管平时并没有与这些人接触太多,但想到即将离开,林惜心里怅然若失。在这套房子里发生了太多的悲喜......也许彻底的离开,心里会也稍微好过点吧......

她一把拉上了窗帘,隔绝了外面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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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来说说话吧,意见啊,建议啊,什么都成。

卷二 蓝色华尔兹 第七章 往昔

林惜再一次来到那个小区,并且发现这里离ZF大学很近。

出了电梯门,发现淡青的家门竟然没关牢。她略一犹豫,伸手推开了门。一阵音乐声扑面而来。

淡青家里的客厅面积颇大,而此刻奸商淡青竟然闭着眼睛,满脸陶醉的在跳探戈。只是怀里空空如也,但动作却丝毫不走样,好象在同一位隐形美女共舞一般。

林惜轻咳一声,淡青如梦初醒,脸上连忙换上他一贯的殷勤笑容停下脚步,招呼她坐了下来。

“你过的蛮滋润。”林惜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从手中的袋子里取出一叠证件。

“哈哈,那是!”淡青笑着给她倒了杯水,“接了你这单生意,我又可以逍遥上个把月了。”

“你......这么年轻,就没想过换份有前途的工作?”不知道为什么,进了他的家门,整个人似乎都放松了起来,竟然难得的关心起别人的事了。

“我年轻?”淡青眨了眨眼,“你觉得我多大了?”

“二十......出头吧?”林惜看了看他光洁的额头和乌黑的头发,试探着回答。

“不瞒林小姐说,其实......淡某人我今年,六十有二了。”他微笑着回答,而后舒舒服服的仰头坐在沙发上,“岁月催人老,弹指数百年呐......”

林惜撇了撇嘴,把证件向他面前一推:“喏,都在这。”

淡青收敛了嬉笑的表情,迅速的进入到奸商的角色当中,仔细的看着房屋产权证明,甚至还摸出一柄放大镜,凑近钢印晃来晃去。

林惜看的又好气又好笑,但目光掠过他那专注的表情时,心里却突然不舒服起来:这房子......真的就要这么卖掉了么?如果刘郁在,会不会说我胡闹?

“可以抽支烟么?”她问低着头的淡青。

“哦?”对方愣了一下,然后一挥手,“请便。”

话音刚落,淡淡的烟草味就传了过来。淡青微微抬起头,看到对面的“女孩”沉浸在烟气里,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用尼古丁麻醉自己的神经。

她的手很白,手指纤细光滑。脖颈曲线柔美,延伸到衣领之下,微微隆起。洁白的香烟夹在洁白的指尖,没有半点粗俗感,却有着异样的魅力。

淡青突然想起许多年以前,在一个雪夜里,他也遇到了一个喜欢抽烟的女孩。眼前人的影子与记忆里模糊的形象重合,竟然使他略微失神。‘林夕啊林夕......扮起女人来,你还真是像啊......’淡青在心里微微的叹着,偷偷打量林惜的目光里却突然多了点惊异。男人扮成女人或者做了手术成为变性人之后,容貌也许可以比女人还美丽,但身材却是改变不了的。男性较为宽大的骨架在瘦身之后尤为明显,仔细查看,都会发现此类人的与众不同。

但......林夕的身上却没有半点异样的感觉,骨架纤细圆润,身材高挑柔美,实在找不出半点男人的特征。‘以我这么毒的眼光,也会看走眼?人的样子可以变,眼睛是变不了的啊?’淡青的心里难得的好奇起来,眼睛一转,一个邪恶的想法出现了。

他站起身,林惜也睁开了眼睛。“我去拿点东西。”他笑着解释道,而后绕过茶几走到林惜所坐的是沙发后面。身子突然探到林惜上方,眼睛飞快的一瞟。

“干嘛?”林惜立刻转过身,警觉的问。

“那个......帮我把产权证递过来......”

“神经。”林惜哼了一声,随手把那黑色本子丢给了他。

淡青接过本子转身走到书架旁边,眼睛都有点发直了......虽然看到的不多,但衣领之下,那一道不浅的......

‘真的是个女人?’他又转头看了看沙发上的女孩,‘一年前来的那一趟才是假扮的?’

目光里的女孩又点起一支烟,吸了一口,微微咳嗽起来。身子轻轻抖动,在照进客厅的暖色阳光里显的更加柔弱。

“少抽点烟......”鬼使神差的,他竟然脱口而出,就如许多年前在雪地里对那个女孩说的一样。

林惜侧了半张脸看了看他,仿佛有点不适应他这带着点忧郁的声音。而后转过头去:“你管我?”---一如当年那个女孩的口气......

心里的一根弦啪的绷断了,微微的声音,仿佛是心碎。他这时才发现曾经以为完全愈合的心其实还是有着裂痕的。并且思念一直从那裂痕里不绝的涌出来,从未散去。

‘平静。平静。她已经不在了。’淡青仰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但当目光再落到那黑色的硬皮本子上的时候,心里突然多了一丝不忍。

一个女孩子把房子卖了......以后她去哪?似乎是没有亲人的人,一个人怎么生活呢?这种柔软的情感似乎很久没有出现在心里了,竟然觉得自己脸上那职业化的微笑是那么可恶......

他走到林惜面前坐下:“其实ZF大学的学籍只要二十万。卖房子多的钱我是退给你呢,还是一并给你交上学费呢?”

“唔?”林惜吃了一惊---这家伙脑子进水了?“没事吧......你?”他脸上的表情不太正常,很难想象一个不法商人的脸上会有这样柔软又伤感的神情。

“不要的话,我可都收走了。”

“神经,干嘛不要?那么你帮我交了学费吧,有剩的都给我。”凭白便宜了十万块,林惜的心情略略好了些,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笑意。

‘真像她。’淡青看着眼前的女孩,短暂的失神。

“我脸上有花?”林惜皱起眉头。

“在想你一个女孩子,卖掉房子,住哪。”淡青掸了掸手上那张写给自己的委托书。

“行了,这事儿用不着你操心。”林惜把烟头按进烟灰缸里,“受不了你那副悲天悯人的表情,比女人还女人。做奸商就要有奸商的样子。”

淡青一阵无语,讪讪的笑了起来。

卷二 蓝色华尔兹 第八章 春雷

“本台消息,今天凌晨三点,S区一仓库内发生煤气爆炸事故,救援工作随即展开,并在中午结束。初步统计九人死亡,爆炸波及了附近的居民区,受伤人数不详。”

脸色阴沉的中年男子关上了电视,打开手机。“哥,已经解决了,正好九个。”

“不错,我也看了。”那边的声音含糊不清,似乎正在吃东西。

“哥......”

“怎么了?”一口东西咽下,声音清晰起来,“有事就问。”

“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上边就不怕麻烦么?毕竟对方是国家机器啊。”

“呵呵,麻烦?我们要的就是麻烦。烈啊,你和你的名字可一点不像。”电话那头的声音得意的笑,“要说动静大,前些日子死的那四个官儿,动静大不大?咱怕不怕?多死几个人更好,正好把C市这盆水搅浑。反正当年和冷玉有关的人都被灭了口,警察和专案组的注意力越分散对我们就越有利。要说国家机器......哈哈,那都是用来吓唬小角色的。我们被打压了七年,现在不是一样又起来了?再强大的机器,打掉它一两个关键零件它也得歇菜。”

“是......”被叫做“烈”的中年人应了一声,但脸上的阴霾却是一点都没有消散。

“钱已经汇到你那了,好好去快活快活。就这样,挂了。”

烈合了手机,却依然心神不定。“那个叫林夕的小家伙真的死了?那样强大的一个男人的儿子,死的似乎太容易了点......”他喃喃自语。

...

...

夜深了。

水龙头似乎没有关紧,水一滴一滴落下来,在寂静的房间里打出诡异的节拍。

刘郁推门走了进来,静静的看着床上的林惜。

林惜张开眼---眼前的好朋友满脸鲜血,浑身泥泞。

“刘郁?!你怎么了?”她连忙伸手去抓他的胳膊。然而对方嫌恶似的向后一闪,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你......女人......你变成了女人?别碰我!”说着急急向门外逃去。林惜惊慌的起身去追他,然而小腹突然一阵剧痛......

猛然的睁开眼,胸部剧烈的起伏,大口的吸气---原来是个梦。然而小腹的疼痛却一点都没有减轻,只一会,冷汗便从额头冒了出来。

这是她接受治疗以后的第二次......因为子宫的功能被抑制,即便手术之后也依然没有完全复原。因此她的疼痛,远比一般的痛经要来的厉害。

疼痛从小腹深处展开,仿佛有把刀在肚子里搅着劲儿的旋转,旋出无数剧痛的触手,向身体两侧延伸,一直延展到锁骨之下,痛入骨髓,甚至胸口都有肿涨的感觉。

‘疼......疼......好疼......’林惜蜷着身子,紧紧握着拳头,用力的憋气,只是每一次吐出时,那疼痛便又加强几分。她用力的捶着墙壁,发出阵阵闷响,用手上的痛楚来分散注意力。

但几次之后,隔壁隐隐约约传来男子的怒骂:“......捶个鬼......要死啊......让不让人睡觉?!”

林惜被咬到似的收了手,冷汗沾湿了头发,粘粘的沾在嘴边。一把抓起被子死死咬住,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很冷,很疼,很......为什么是女人,为什么......’

她紧紧的蜷在一处,直到两个小时以后疼痛略微褪去了,才昏昏沉沉的睡着。牙龈因为太过用力而流出血来,在嘴角拉出细细的一道血痕。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脑袋昏昏沉沉,嗓子疼的厉害。一夜的折腾,竟然感冒了。回国以后似乎特别贪睡,一觉每每要睡上十多个小时。

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伸手取过一支烟。用力吸了几口以后,小腹的疼痛因为尼古丁的麻醉渐渐轻了些,嗓子却疼的更厉害了,连声音都沙哑的变了样。

林惜披了被子坐到电脑前,打算找找ZF大学附近是否有房屋出租信息。但一点开网页,一个信息窗口就跳了出来---“昨日S区煤气爆炸案件的调查取得了初步进展,九名死者却被确定为四个月前连环凶杀案犯罪嫌疑人。”

‘连环凶杀案?’林惜眉毛一挑,手指微微颤抖起来,‘刘郁那一次?’她连忙点开消息链接,但里面的内容却不甚了了,在除去标题的内容之外,就是些对群众的访谈和公安人员保证的尽力追查线索云云......

林惜呆坐了一会,一把甩开了被子,以最快的速度洗漱。调查过她的案子的人都知道自己才是罪犯的目标,出了这样的事情,公安局一定会联系自己。只是手机号码换过了,想找也找不到她。现在他们却竟然都死了---不论是事故还是被灭口,事关刘郁,她都必须亲自证实一下。

只是在穿衣服的时候她想了想,还是换上了以前的男装。头发长的过了分,便把它们挽起,外面罩上一顶棒球帽。声音正巧因为感冒而变了样,再刻意压的低沉一些,倒可以勉强蒙混过去。

出了门,又是一个阴天。林惜伸手招了辆出租车,直奔公安局驶去。

...

...

昨夜被老爹叫回家臭骂了一顿,魏伯阳今天早早的就起来了,趁着老爹还没醒偷偷溜出家门。

清晨的C市雾气蒙蒙,驶到长江大桥上的时候,看到远处的高楼在缭绕的水气里只露出尖尖的楼顶,仿佛云中天宫一般。

都说起雾的时候空气最不好,但魏伯阳用力吸了一口这湿湿凉凉的空气,却感觉异常舒服。索性把所有的车窗都打开。转悠了一阵,竟然鬼使神差的来到了Y区,心里一笑,干脆把车停在那个女孩所住小区的对面路边,打开车载音响,眯起眼睛百无聊赖的看着小区的玻璃门。

‘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魏伯阳把玩着手机,脑袋里不住的泛起这个念头,犹犹豫豫之间,禁不住早起的困乏,又睡着了。

卷二 蓝色华尔兹 第九章 男...孩?

世间有许多事情往往很巧---巧的足以成书。魏伯阳现在深深的相信了这一点。

在路过车辆的轰鸣声中醒来之后,精神仍然不振的他将没有焦点的目光再次投向小区门口,那里的人已经多了起来,不断的来来往往。

突然,一个身影进入了他的眼睛,面孔虽然不甚清楚,但非常熟悉。他坐直了身子,揉揉眼睛,那身影已经走到了路边,伸出一只手,食指一勾,叫停了一辆出租车。

‘是......林惜?’那美丽的面孔即使隐藏在帽檐下也依然夺目。‘她穿成这个样子干嘛?’眼看着出租车发动了,魏伯阳的精神也一振,跟了上去。‘看来我真是闲的发慌了......’他在心里自嘲。

...

...

出租车在Y区公安局的门前停了下来,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林惜想了想,转身又去路边的手机营业厅买了张电话卡。

公安局里并没有多少人注意这个戴着帽子的男孩,但刘铮铮在见到他之后脸上止不住露出了惊喜的神情,似乎找到了一个丢失多年的宝贝一样,当下将他拉到接待室,转身关上了门。

曾经参与了连环凶杀案调查的几人都知道对方针对的是林姓的年轻男孩,而且在误杀了刘郁之后偃旗息鼓,有很大的可能他们的目标正是林夕。但对林夕的调查结果表明这其实是一个很普通的父母双亡的男孩。他的母亲死于车祸,父亲死于街头斗殴。虽然一个近四十岁的男人去参加街头斗殴听起来有点难以接受,但卷宗上写的明明白白。

所以对方的目的和身份就变的有点扑朔迷离起来---部里的专案组对于接连发生的连环凶杀案和高官被刺事件的解释是---巧合。

刘铮铮在一度失去林夕的联系方式后又去他曾经所在的医院询问了有关的医务人员,但得到的答案是该人在做完笔录以后就悄悄溜走了。因此再一次见到同着案子有着莫大关联的林夕本人,女警官异常兴奋。

这次的会面有点奇怪,二人的心理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林惜有些紧张的听着刘铮铮的询问,心里直担心对方会不会看出自己身体上发生的变化。她弓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好让胸部不那么引人注目。而刘铮铮小心的斟酌词语,试图从对方的嘴里取得更多的讯息,无奈眼前的人嘴巴好象上了锁,除了倾听和一些表示同意的语气助词之外很小心的不肯多说一个字---就好象一说话便会发生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在她总结性的说出了“这个案子还在调查当中,你要小心。”之后,对方果断的拒绝了公安局提供的人身保护,起身就要离开。

她找不到更多的理由挽留他。毕竟在公安局内部,这案子已经移交部里派驻C市的专案组。

而林惜已经知道通过指纹比对,当日杀害刘郁的两个凶手都已在煤气爆炸中死亡。她的心里略微得到一丝安慰,却并没有快意---因为她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还在黑暗中隐藏着。

留下新的电话号码之后冷淡又礼貌的起身告辞,随着刘铮铮一同走出公安局的大门。女警官对着另一个警察使的眼色她已经看到了,但只在心里微微一笑:‘玩跟踪?你们还嫩。过几天就要离开那个曾经的家,更不担心房屋买卖的消息被被这些人查出来。毕竟作为不法商人的淡青做事比自己还要小心---这也是她委托他帮忙处理房屋的原因之一。而且......也没人相信自己会变成女人吧......’她苦涩的想。

“林夕,如果感到有危险,就及时和我联系。”刘铮铮在大门外正色道。

“恩。”林惜应了一声,转身从天桥过了街。

刘铮铮看着林惜消失在人群里,又看着另一名警察悄悄的跟了上去,才转身走向大门。‘知道了你一直不肯说的住址,也就不怕你再玩失踪了。’

但一个声音突然从身边传了过来:“铮铮?”

她一回头,发现一个男子走到了她的面前。“伯阳?”随即笑起来,“怎么?打了我们副局的公子,现在上门找场子来了?”

“呃......好歹你也是警花,说话别这么匪气行么?”魏伯阳苦笑道。

“说吧,有什么事儿找我?我最近忙的要死掉了。”刘铮铮又看了一眼路对面,将视线收了回来。

“刚才那姑娘,你认识么?她来这干嘛?”魏伯阳也随着她的视线看了看,问。

“姑娘?哪个姑娘?”刘铮铮露出惊讶的表情。

“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啊,叫林惜,你不会不知道吧?”

“林夕......”刘铮铮突然笑了起来,“不是吧,伯阳,以你的眼光,也能把一个男孩儿看成姑娘?还是你的某种取向突然转变,喜欢男人了?”

“别开玩笑了,铮铮。”魏伯阳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位曾是同学的女警一向以说话大胆闻名,即使是他在面对对方时也会有点无力感。“我......喜欢上那姑娘了,可人家不怎么理我。”

“你们认识多久了?”刘铮铮收起笑意,但语气里调侃的意味仍然很浓。

“有......两天了吧......”魏伯阳下意识的将两人相识的时间从得知了对方的姓名时候算起,并惊讶的发现,虽然只有两天,但自己对那个女孩的感觉就像相思了很久一般......

“都做过什么?说过话?”刘铮铮的表情认真起来。

“只是......隔着远远的看了看而已。”他当然不会将自己被人家一脚踹倒然后连忙搬出自己的检察官身份这样的糗事说出来。

“这样......”刘铮铮满脸恍然大悟的神色,而后又笑了起来,“伯阳,那你这次可是要伤心了。这个林夕,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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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蓝色华尔兹 第十章 初入校园

“去,说正经的呢。”魏伯阳也笑了起来。

“真的。”刘铮铮正色道,“几个月前的连环杀人案还记得吧?他就是当初的目击者,还做了笔录,身份证也被备案了呢。”眼睛不眨的扯了个无关紧要的小谎,看见魏伯阳的脸色渐渐变了。

“真......的?”他的声音有点干涩了,知道她做出这个表情时,都是极认真的。

“真的。难道你还想看卷宗?”刘铮铮安慰似的在他肩上拍了拍,“得了吧,伯阳,那男孩的确漂亮的不像话,你看走眼......似乎也正常。停职检查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别把自己郁闷坏了。”年轻的检察官被年轻的警官很自然的归入了遭受打击而精神恍惚寻错了情感寄托对象的行列中。

“......你确定?”魏伯眼盯着对方的眼睛,心有不甘的再一次寻求确认,但心底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无法接受的事实。

自己一直喜欢的,是个男人?一个有变装癖的男人?

刘铮铮被看的心里发毛,好象自己才是撒谎的人一样,正想安慰几句,魏伯阳却已经快步的走了。

“小刘,你来一下!”局里有人在喊她。刘铮铮只得打消了追上去再安慰安慰他的想法,又看了一眼,转身走开了。‘唉,老同学一年多才见了一次,竟然还把他弄的失魂落魄的。林夕......你可......真是妖孽啊......’

魏伯阳颓然坐在车里,很有些砸东西的冲动,心里满是被欺骗的愤怒。他猛然拿出手机,迅速的找到林惜的号码,但拇指却在“拨出”键上悬了许久,最终狠狠的按下了“删除”,而后一把将手机丢在一边。

去质问那个“她”么?有什么理由质问呢?对方只是喜欢变装,却并没有对自己表示过一丝一毫的兴趣。早该想到,那么喜欢吸烟,那么冷淡,那么暴力,对女人又那么感兴趣......

可......抱着“她”的那晚,身上淡淡的体香和柔若无骨的躯体又是怎么回事?

但这念头很快就被自己竟然迷恋上一个男人的想法淹没了,浑身甚至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我......自找的!’魏伯阳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汽车的喇叭发出尖利的一声长鸣,惊的几个过路人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小声骂道:“神经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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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渐渐的向“热”字靠拢,春花谢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绿意。

林惜度过了忙碌的一个星期,也是几欲抓狂的一个星期。从H国回到C市不过十天,她却感觉足足有一年那么久。各种眼神---贪婪的,羡慕的,嫉妒的,欣赏的......让她每次出门都有用手里的小刀片割断对方喉咙的冲动。但是所幸她也渐渐学会了无视那些眼光,用脸上一成不变的冰冷去掩盖内心的不安。

暂居的房子找在ZF大学附近的地方,恰巧就在淡青所住的小区。不算大的一室一厅,但装潢的却比之前的家要好些,简约温馨的田园风格。

原来的房子卖了三十九万,除去学杂费,林惜拿到了十五万。她看着手里的银行卡一阵无语---短短四个多月,自己就从一个原本有房有存款的男人变成了女人---一个没有自己的居所,还算有点小钱的女人......

命运弄人啊......

然而还有个更大的挑战---她得入学了。一方面是为了看看ZF大学的那位故人,另一方面,她实在不知道除了继续上学,身无一技之长的自己还能做什么。她原本是学陶瓷专业的,然而淡青为她办了ZF大学法律专业的学籍。她看着通知书上“ZF大学民商法学院二班”的字样,想起淡青的话来---“学法律么......背背就好了,最省事儿!”只是......真有这么容易么?

现在已经是大学的下学期,五一假期过后林惜以淡青亲戚的身份同他去了学校,见过学院的年级辅导员。没想到的是,淡青竟然也是这学校毕业的,而且如今的年级辅导员---那个被淡青亲切的称为“晓梅姐”的六十多岁女教授正是他当年的辅导员。

‘晓梅姐知道她昔日的学生如今把母校的学籍卖来卖去,只怕会气的吐血吧?’林惜不无恶意的想。但想归想,她仍然极有礼貌,极恭谨的喊了声:“晓梅姐好。”

话音一落,三个人都愣了,随即其他两个人大笑起来,尴尬的林惜连忙改口:“李老师好!”

“都安顿好了吧?”李老师很亲切的问---她六十多岁,却是四十多岁的模样,看的林惜钦佩不已。

“她身子弱,经常生病,所以我安排她在校外住,我也好照应照应。过些日子我让她写个申请,送过来。”淡青连忙补充,同时连连向林惜使颜色,后者配合的咳嗽了几声,惹的辅导员怜惜不已。

“也好。年轻人要注意身体啊,林惜。”李老师和颜悦色的说,“你先去上课吧,你们班正在四教4103教室上公司法呢,落下进度就不好了。”

“......是,李老师,那我走了。”林惜走出了办公室随手关上门,听着里面又传出一阵笑声---看来当年淡青这家伙和辅导员的关系着实不错。

学校的教科书提前拿到了暂居的房子里,所以今天她无书一身轻,空着两手走到了教室门口。远远隔着门上的玻璃窗一瞧---乖乖,这是个容纳三百人的大阶梯教室!

教室里似乎有三个班级在同时上课,前排的人坐的满满的,那好学劲儿倒和她从前的学校不同---再那里最先坐满的都是后排。

老师正在讲课,底下一片安静。做笔记的,听讲的,睡觉的,各行其道。

就这么走进去?除非自己疯了!

林惜皱了皱眉头,走到教室后门,想悄悄从那里溜进去。然而用力拉了拉,竟然纹丝不动。

‘哪个混蛋把后门锁了?!’林惜在心里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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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蓝色华尔兹 第十一章 这群疯子

‘没救了......这是逼我一来就翘课。’林惜放开后门的把手,转身就走。然后刚迈开两步,迎面走来一个白头发老头儿-。林惜低着头想从他身边走过,但对方却停下来说话了:“这位同学,这个班的?”

“恩?......是。”根据她的经验,上课时间在教学楼里走来走去的,不是学管委的就是教务处的,因此乖乖停了下来。

“来晚了?快进去吧。”

“恩......恩?!”林惜习惯性的应着,而后猛的反应过来。

“怎么了?”老头子看着她,“晚到总比记旷课好,一学期旷课三节可是要被警告的。”

林惜心里直后悔刚才头脑发昏竟然会乖乖承认是这个班的学生,看了看眼前的老头儿,又看了看教室的前门,心里想着要不要把他打晕然后溜掉。

“你,叫什么?哪班的?”老人看见她坚定的不为所动,毫无怜香之情的掏出个本子,作势要登记。

“我......这就进去。”林惜见势不妙,银牙一咬,终于向教室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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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法助教李昌其正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却突然发现教室里原本微微的说话声刹那间消失了。他一转头,发现教室的前门开了。

林惜深吸了一口气,站在教室门口低头对着老师鞠躬:“来晚了。”

年轻的男老师愣了一愣,然后点点头,示意她就坐,而后继续他被打断的话题。只是这时教室里近一半的吸引力都集中到了他身边。

短暂的沉默之后,窃窃的私语飞快的蔓延开来,林惜面不改色的维持着她一贯的冷漠表情,镇定的向座位走去。

然而心里却在咬牙切齿---‘淡青这家伙,不是说ZF大学里男女比例是2:3,女生一大群么?怎么现在这些人的眼神这么......无耻??’

她今天穿的是黑色短跟鞋,黑色丝袜,灰色的短裙和绸质的黑色长袖上衣。是上次在阳光城购物时一并买的,一样的冷色系。然而黑色调为主的衣服却恰到好处的衬托出了她白瓷般的肤色,更加上比塑料模特还要生动的冰冷,竟然让大多数人都看的目不转睛。

目光再移到那双修长的双腿时---天地良心,可怜的林惜买黑丝袜时想的是:彩色的太鲜艳,肉色的太娘,至于透明的......难道让自己露着腿去给别人看?!因此选了黑色。可她似乎并不清楚,那句著名的“黑丝袜的诱惑”是怎么回事。而且又是在这样的一双腿上。

她头一次承受着这样的目光洗礼,从讲台到第一排之间的五米距离似乎走的无比艰难,直到走进座位之间的过道才略略松了口气,却又发现中间隔着几排的距离,至少有三个男生无耻的用手机对着她......录象?!(作者按:没错,录象。我在大学时曾亲自见证过这样无耻的行为......)

‘没救了!这群无耻的人,疯子,变态......’林惜压制住自己即将暴走的冲动,加紧几步走到教室靠后门的末排,捡了个角落坐下了。

这时私语声才大了起来,诸如这个美女是哪个班级的之类的猜测连绵不绝,还有人从前排转头过来,飞快的瞥上一眼又收回去,之后如此往复......

每一个人都知道,现实里身边真正称的上“美女”的女人其实并不多---尽管这个词已经被用烂了。大多数被认为是“美女”的人其实或多或少的都有着缺点,比如脸蛋儿漂亮的不一定身材好,身材好的不一定脸蛋儿漂亮,脸蛋儿漂亮身材又好的不一定气质好。三者兼而有之的也许腿形不美,也许胸部太小,也许手指太粗,也许......

总之上品的美女大多都在影视圈里混着,在富豪的怀抱里躺着,在幼儿园里成长着---流落在平凡人身边的,实在是太少......

所以一旦上品美女出现在人群中时会是什么效果呢?此刻在混乱的4103里可见一斑......

林惜皱着眉头看着前面,开始了她每天必会做的事---用可以杀人的目光狠狠的将那些人瞪回去。但即便这样也阻止不了这些处于荷尔蒙分泌过剩时期的大学生的前仆后继。

当她再一次逼视着前方的时候,几乎冒火的眼睛恰巧对上了讲台上的老师。心里一惊连忙垂下眼去,却听老师念道:“林惜,民商二班?”

“......是。”她站起来点了点头,然后又坐下了。

“唔,不错。”---不知道这“不错”指的是什么,而后他清了清嗓子:“好了,同学们,这位同学是民商法学院的---你们也是吧?”

“是---!”一群男生大叫着,笑意明显。

“那么你们以后就不愁再见不到这位同学了。”老师收了笑脸,神色严肃起来,“所以现在都给我好好听课,想睡觉的别打呼噜,下节课期中测验。”

“不是吧?这么狠......”

“老师,没天理啊......”

“放到期末一起吧!......”

教室里顿时响起五花八门的抱怨声,暂时的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而林惜终于松了口气,发现自己手心里竟然全都是汗了,静了静心,集中注意力开始第听她来到这所大学后的第一课。

然而听了半天之后,她又要抓狂了。

“累积投票制”?“关联关系”?“催缴资本”?“新设合并”?......

都是些什么东西?

她昏忽忽的听了十几分钟,但脑袋里依然一团糨糊。这时后门传来轻微的响动,林惜以为只是风声,没有理会。可那响声却又有节奏的发了出来,她回头一看,后门玻璃窗上一个人正朝教室里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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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蓝色华尔兹 第十二章 街头暴力

是个男生。在看到林惜之后短暂的一愣,而后张大嘴比比划划,林惜看了半天才意识到,对方是要她给他开门。

‘你运气倒好,我来的时候后门怎么就没人?’林惜无比怨念的想着,最终还是向后伸出手在把手上轻轻一转,放了他进来。

门开了道缝,又迅速关上。讲台上的老师只是抬了抬眼,并没有理会。然而林惜却感觉身下相连的塑料座椅微微一沉,再一看,那个男生隔着一个座位在她旁边坐下了。

林惜瞟了他一眼,又努力的去听讲“天书”的老师在说些什么。那男生坐下后就果断的趴在桌子上睡起觉来,林惜开始还以为他想从胳膊缝里偷看,但在漫不经心的将目光从他身上掠过几次之后,才确定这位是真的梦遇周公了。

随即她的心里陡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自己刚才的心理算什么?以为天下所有的男人都会看自己?这是身为一个曾经的男人对如今的男人本能的排斥呢,还是......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渐渐无奈的认同了自己的女性身份,开始从女人的角度思考问题了呢?

她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竟然呆住了。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林惜立即拉开后门逃了出去。只是旁边的男生竟然也准时醒来,仿佛也有什么急事一样拔腿就跑,正好与她先后出了门。林惜下意识的一躲,将他让了过去,此人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也是目不斜视,只是淡淡的撂下一句:“小心哦,公司法可是四大名捕之一。”

所谓“四大名捕”,即为每学期期末考试时最容易挂掉的科目。每学期随着课程安排不同而不同。例如今年的“四大名捕”就是---公司法,国际私法,中国宪法,法律逻辑。

‘自己都没听课,还有心思来管我?’林惜一步不停的在路上走着,看着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不过,倒是个特别的家伙。’

她在校园里的回头率颇高,估计此后就会纷纷扬扬的传开,ZF大学里出了个传说级的美女。然而这些都没能阻止她明目张胆的在教学时间里冲出了校门,留下身后的保安贪婪的嗅着空气里留下的香味。

‘我是脑子坏掉了,才会听晓梅姐的去上什么公司法。’林惜满脸郁郁之色,站在路边等出租车。然而现在正是早上九点左右,上班的高峰期,等了二十多分钟竟然没有一辆空车。

她的身子本来就虚弱,又在一大早被淡青吵醒拖着来上学,因此这时有些累了。便将身子一倾,倚在路边的路灯灯柱上。手指一挑从衣兜的烟盒里摸出一根烟,啪的点着了。

她已经熟悉了将烟气在肺里吞吐的感觉,而且渐渐成了她在不顺心时调整心情的方式。更多的是......只有这时手里的那个银色的火机才能同她现在生活的更真切的联系起来......

她想在这学校里读书的同时得到那个男人的更多讯息,然而这样模糊的想法却没有一个切实可行的操作计划,因此对今后的生活越发的迷茫起来。

今后的人生该怎么走?她从来没想过,也不愿去想。

似乎人生已经成了一个必死之局。

头脑在尼古丁的作用下恍惚起来,心跳加快,血压升高,身子产生了奇特的无力感,却很舒服。一支烟快烧到尽头,脸前缭绕的烟雾被风吹走,消散在旁边也树的荫里。

一个穿着短裙丝袜的美丽女子,斜靠着路灯吸烟,眼神飘忽的注视着人们来来往往。

等热度从烟蒂传到指尖的时候,林惜远远的将它抛到一片的垃圾桶中,准备伸手去拦远处驶来的空车。

但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穿着还算得体,脸上的神色却不大对劲。他走过林惜身边略微一顿,微微侧过身小声的问了一句:“多少钱。”

“?”林惜的印象里并没有这个人,突如其来的问话也让她并不能了解其中的意思,因此一愣。

“我说,多少钱?”那男人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中似乎对林惜的反应迟钝感到不满。

这次,她听懂他的意思了。一股又惊又怒的情绪迅速冲上了她的头脑,脸色马上变成了暴怒,一脚狠狠踹在他的大腿上。

三厘米的短跟让这个男人的身子一歪,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差点就要跌倒。然而没等他重新寻找到身体的平衡,又一脚踢在同样的地方,让他彻底趴在了地上。心里一阵羞怒,脏话就要出口,然而眼前的女孩身子一闪,喉咙上便立即传来一丝凉意。

“你想死?”面前被他误认为是做那种生意的女孩一掌煽在他脸上,发出脆生生的一声响。“活腻了?”又是一巴掌,脑子顿时因为剧烈的震动昏沉起来。

“给我滚!”女孩站了起来,又对他的胃部狠狠一脚。

男人灰头土脸的捂着肚子爬起来,正好看到身边有一辆空着的出租车,立即拉开门以极狼狈的姿势钻了进去。被一个女人打成这样,还有面子再站起来找回场子么?大多数人的反应是离开的越远越好,至少不能被围观的人看到自己的狼狈相---你能保证这里边没有熟人?

当然在出租车开出十几分钟后,从震惊与羞恼中恢复过来的当事人是否会升起报复的念头就未可知了。

林惜的怒气仍然未消,转身对围成一圈的行人怒目而视:“看什么看?!”众人立即作鸟兽散,却不忘远远的回头看这暴力美人儿---怎么能把一个男人打成这样?

几个ZF大学出来的学生连忙把拍照的手机藏在兜里,也远远的避开了,心里惴惴---一旦被发现刚才偷拍她而挨上一顿打,面对这样的美女,是反抗还是不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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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第二更。

卷二 蓝色华尔兹 第十三章 移花接木

林惜努力的让自己从暴走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但手还是有点微微发抖。她远远的离开ZF大学门口,心里想着一会该去做什么。

夏天的女装都比较轻薄,即使有衣袋也是浅浅的装饰型。因此除了勉强在里面放上一个钱包和一盒烟之外,再也放不下其他的东西了。但即便这样,也鼓鼓的凸了出来,看着有些别扭。

她原先打算去商场买个手提的袋子来归拢身上的东西,顺便装几本教科书,可被这件混帐事儿一打岔,她完全没有了购物的兴致。

林惜顺着路边走了几步,心里止不住的空荡起来---从前的他也是没有多少朋友的,唯一谈的来的只有一个刘郁。可如今刘郁不在了,就一个朋友也没了。她心里闷的发慌,摸出手机在指间摆弄着,却始终不知该向谁去倾诉---这感觉,难受的要发疯。

那么一会该去做什么呢......还是只好去买包。

‘有些女人郁闷的时候喜欢用购物来发泄---不知道她们是否也是因为孤单的狠了,又找不到人倾诉呢?’林惜自嘲般的勾起嘴唇,‘我的心理,离变态越来越近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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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阳光城的步行街,还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但不同的是,从前看别的女人的人已经成了被别人看的对象。有种人叫衣服架子,任何衣服穿在她的身上都会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林惜就属于这种人---尽管这并非她所愿。

对于女士包林惜并没有研究,她的选择目标是---够实用。因此在商场里转了又转,过滤了不少颜色鲜艳的提包之后,她始终没有找到自己满意的东西。

不远处的一个老人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慢慢的走着,似乎也在挑选东西。只是即便这商场里还算清净,他们的样子还是有些拘谨。林惜仔细的打量了他们的穿着,心里有些明白了。

这个商场里的东西虽然算不上特别高档,但也不算便宜。林惜身上的这一套就是在这里选的,算上鞋子,一共四件花了她近两千块。

因此这样的价位对于这衣服朴素的一老一少来说就显的有点高了。

小女孩似乎并不能接受这样的价格,拉着老人想要离开。但老人的神态坚决,拍了拍衣服口袋,模模糊糊的话语就传到了林惜的耳边。她只听清了“第一名......出国演出......不能丢人......”之类的词儿。

心里约略一整合,意思就明了了。小女孩似乎要出国演出,老人拉着孙女想给她买件好点的衣服,不想让孩子在国外丢面子。

林惜轻轻的笑了起来---这样的场面对她来说似乎已经陌生了......尤其从母亲不在以后。父亲每天忙碌,甚至数月不归,家里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打理。一同逛商场这样的经历......从未在记忆里出现过。

因此她听着两人低低的争论,心里突然温暖了起来。早上的不快也微微散去了。

但这时一个年轻人漫不经心的走到了两人身边。他的眼光向各处张望着,似乎在挑选衣服,可余光却不时的掠过一老一少两人的身上。他最终在两人身旁的一个塑料模特身边停了下来,向四周扫视了一番之后,若无其事的在两人身后略一停留,又慢慢走开了。在走出几米之后,陡然加快脚步,消失在转角处。

林惜的眼神凌厉了起来---老人的衣服口袋的位置,一个裂口突兀的张着嘴,而原来里面鼓鼓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在我面前玩刀片儿?’林惜的心里一股蓬勃的怒意蔓延开来---是那种心爱的东西被打破的愤怒。她实在不想看到一片温馨的气氛在发现钱包被偷后荡然无存---即便她并不能亲自感受那种家人的温暖。

于是她立刻加快脚步跟了上去,一抹银光出现在指尖。

刚才的年轻人还没有走远,异常胆大的继续在几个专柜间徘徊,寻找新的猎物。当林惜距离他还有三米距离的时候,他又把身子贴在了一个年轻女人的旁边。林惜快步上前,在他专心“作业”的时候手指一转,钱包便轻巧的落在了自己手中。对方警觉的回头看了她一眼,林惜立刻甜甜一笑,转身走开了。

这就是所谓的“美女效应”---技术够娴熟,胆量也够大的男子却本能的对她放松了警惕,愣了一下又转过头去,手一伸接过面前猎物的钱包,得意的走开。

而林惜又走回刚才的专柜前,轻轻拍了拍老人的肩:“您的钱包掉了。”

老人转头,果然发现自己的钱包正静静的躺在脚下,连忙拾起,忙不迭的对林惜道谢,同时懊恼的嘀咕---什么时候口袋上破了这么大的一道口子都没发现?

林惜礼貌的向他笑了笑,转身正要离开,却发现刚才的扒手一路狂奔着向她这冲来。她心里一惊---怎么要找我拼命了?

但转角处随即又冲出一个人来。一个女人,林惜很熟悉的女人---刘铮铮。

心里当下释然了,同时有惊讶起来:‘这女人不是刑警么?什么时候干起反扒的行当了?’念头一转的时候,扒手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刘铮铮的速度要慢些,眼看着距离要拉开了。

这时林惜做了个简单的动作---微微一伸脚,脚尖一翘。

扑通一声,扒手立刻摔了个狗啃泥,身子在光洁的地面上滑出去好几米。刘铮铮随后赶到,干净利落的扭起他的胳膊,啪的拷上手铐。“跑?盯你多久了知道么?”

卷二 蓝色华尔兹 第十四章 是个女孩?

“什么多久?我什么都不知道!警察乱抓人了,警察滥用暴力啊!”男子见逃跑不成,开始大声叫嚷,满脸的无辜神色。路过的行人开始聚集起来看热闹---毕竟真人版的“警察抓小偷”并不常见。

“大家让一让,没什么好看的,都散了吧散了吧。”远处又赶来两名男性便衣,一名驱散围观的人群,一名上前帮忙按住不停挣扎的扒手。

“这次人证物证都在,我倒想看看你怎么抵赖。”刘铮铮冷笑着抬起头来,叫住准备悄悄溜走的林惜。

‘人证?证个屁!’林惜在心里叫苦,‘怎么遇见她了?’担心身份被看穿,她装做没听见刘铮铮的话加快脚步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另一个警察和善的拦住了她:“小姐,请等一下。刚才你见义勇为为失主找回了钱包,我们一直都在看着,现在想请你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回去做个笔录。”

林惜停住了脚步,眉头一皱:“这算委婉的威胁么?”她知道她刚才的行为在这些人看来,也许是个更熟练的扒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那可是‘紧急避险’!”---这词儿是她前几天一时新鲜翻教科书的时候偶然看到的,感兴趣便多看了几眼,此时也不去管它是否合适便抛了出来---‘总之让你们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她在心里想。

“不是这个意思。”警察笑了起来,“我们没有误会你的行为,只是这家伙是个惯犯,抓了放,放了抓,一直没有人脏并获---这次本打算下手了,结果被小姐你一搅---您别误会,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毕竟您的行为还是需要很大勇气的---所以需要您协助一下调查。”

这时刘铮铮也走了过来。她一直觉得这女孩面熟,但究竟在哪里见过却一直想不起来。这就让她觉得很奇怪了---如果以前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没理由会印象不深啊?

一看到刘铮铮的脸,林惜便心虚似的低下了头,索性不再罗嗦,同意跟他们和一老一小小人一同回去。

只是在警车上的时候两位男性便衣警察都在纳闷---这姑娘怎么像害怕铮铮会吃人一样?低着眼,似乎不敢看她。可再一想到她刚才取回钱包时熟练的可怕的动作,两个人心里也微微释然了---看来这姑娘......还是个侠盗啊?

但是为什么不怕自己呢?两个男人的虚荣心不合时宜的陡然膨胀起来:‘看来,女人还是在男人身边才有安全感啊!’

回到Y区公安局以后,刘铮铮询问的时候仔细的看着林惜躲闪的目光,而后神情一滞,似乎想到了什么。

“请出示一下身份证,在这里签字。”刘铮铮将本子朝她面前一推,接过林惜递来的卡片。

姓名:林惜

性别:女

“您稍等一下。”刘铮铮满脸公事公办的神色,拿着身份证走了出去。林惜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对方并没有发现......

...

...

“是真的?!”送走林惜之后,刘铮铮跑回局里,在户籍科的电脑前惊讶的叫了起来,“查的到?!”

“没错。父母双亡,没有亲属,孤的不能再孤的孤儿。”同事无辜的面对她怀疑的目光解释道。

“奇了......”她转身走出户籍科,但随即眼睛一亮,风风火火的跑过走廊推开鉴定科室的门,将手里林惜的笔录递了上去:“小张,把这个签名和我上次拿过来的林夕的签名做一下比对。”

...

...

魏伯阳实在不知道自己这一个多星期是怎么度过的。每天睡觉睡到脑袋发晕,然后开着车上街到处乱逛,到了晚上在酒吧痛饮,回家挨老爹的骂。在停职检查的这段日子里,他算是真的把自己停职检查了。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忘不了脑袋里那个身影,那张面孔。

公墓的夜风里那样单薄的身影,昏黄的路灯下那样纤细的身影,曾经探进自己的胸口那样美丽的手指,安静时美的让人窒息的脸......竟然都只属于一个男人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想念的加剧,他心里的疑惑越发的沉重了,想打电话去证实一下---因为他实在想不到究竟用什么样的法子才能让一个男人的声音变的那样甜美。而且在H国见面时,她正在屋子里上形体训练课---会有人给一个男子安排这样的课程么?

但那天一时冲动,将她的号码删了。又在小区门口等了几个白天黑夜,却没有见过她一次。刘铮铮那里,也找不到关于她的更多信息。

似乎这缘分就这么断了。

魏伯阳甚至学会了吸烟。这时他才发现,一支小小的香烟原来真的可以缓解那么多的忧愁。只是当烟支燃尽,青雾散去的时,心里的失落却又汹涌而来,更加猛烈。因为他又想起,那个人沉浸在缭绕的烟雾中的情景。

“林惜......你究竟是男是女......”他躺在床上无神的望着天花板,却冷不防被枕边的手机震动下了一跳。

“恩?”他有气无力的接听。

“伯阳?”电话那头的刘铮铮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没什么,有点颓废而已。”魏伯阳勉强在自己的声音里加进一点笑意。

“上次你跟我说的林惜的事.......我想我见到她了。也许我误会了她。”

“什么?”魏伯阳猛的坐了起来,“误会?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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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两章都放出来了。

卷二 蓝色华尔兹 第十五章 善意的...阴谋

刘铮铮在电话那头轻笑了起来---老同学突然精神起来的声音让她心里一松。她从前几日他的电话里约略的了解了魏伯阳目前的精神状态---这位昔日意气风发的同学现在消沉的令人吃惊。

说到底还是自己草率的向他确认林夕是男性的原因---这个念头在她见到真正的林惜后愈加强烈起来。笔迹鉴定的结果显示两个签名之中尽管有某一个刻意改变了书写方式,但仍是出自一人之手。

如果说之前面对这样的结果她还会在林惜的真实性别之间摇摆不定的话,那么在她真正见过女装的林惜之后她才深深的意识到:这样美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是由男人扮出来的?再联想到几个月前在医院里偶然见到的“子宫检验报告”,刘铮铮得出一个结论---林惜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性。至于他的男性身份和身份证明是怎么回事......刘铮铮已经敏锐的意识到,部里派下的专案组似乎隐瞒了太多的东西了......但她知趣的没有追问下去,因为之前几次插手已经移交专案组的那件关于林夕的案子,她已经被狠狠的批了一顿。因此揣着“上面一定已经明了此事”的念头,她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这消息。殊不知......那已经四个月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的专案组,也正在寻找当年的林正雄的儿子呢......

只是警察的严谨天性还使她在心里保留了最后一丝怀疑---会不会是做过变性手术呢?毕竟他曾经神秘失踪了四个月,如果解释成为了躲避追杀而采取这种极端手段,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但在电话里她却只是将自己的推论略一简化,在简单的交代了当日的凶杀案之后平静的说道:“我今天见到了她,她还帮助我们捉住了一个扒手。但她从前的确是穿着男装,使用男人的身份证。只是今天一见,我实在不能相信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儿......是男人扮的。我看过她现在的身份证,上面是女性的性别。”

“你......是什么意思?她做过变性手术?”魏伯阳紧张的抓住电话,握的手机格格作响。

“......麻烦你,伯阳,别那么悲观行么?”刘铮铮耐心的开导这个为情所困的老同学,但又不可能告诉他---‘我猜想她从前是女扮男装,避免某种危险。但现在她觉得自己男人的身份危险性更大,于是又改换了回来。’---职业纪律。她还是有的。于是苦恼的在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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