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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岂在朝朝暮暮⊙魄落流浪汉⊙至高三那一年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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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该文件为宏大的跨性别主题小说《又岂在朝朝暮暮》的第10章,作者为魄落流浪汉。故事通过时间的穿插,探讨了角色的性别认同和情感纠葛。文件开头引用了古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设定了文本的情感基调。文中主人公陈暮然回忆起与她的女性伴侣胡小昭的日常琐事,情感温馨而幽默,两人通过相互理解深化了彼此的关系。在众多角色的互动中,包括对上辈子记忆的讨论,表现出对性别身份和恋爱关系的探寻。故事虽有些许幽默色彩,但深描了角色内心的自我认知与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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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mat Plain Te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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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d Date 2024-11-23
Original Link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Author 魄落流浪汉
Region 中国大陆
Date 未知
Tags 跨性别, 性别转变, 二次元, 爱情, 自我认同, 校园生活, 伪娘, 重生, 小说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又岂在朝朝暮暮

作者:魄落流浪汉

简介: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许多年后,摊位上,一个成年女子拉着小女孩的手,似在吟诗

小姑娘眨眼,神情好奇

“朝朝暮暮指的是,昭昭和慕慕之间的故事!”年长女子知道她要问什么,径自解释

恰在这时,微风不老,时光尚早

另个靓丽女孩走过来,叹着气,在身边坐下

“又在教孩子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被问到女孩嘻嘻笑着,并不回答,却转身,在手机上飞速打道

“又惹老婆生气了,怎么哄?在线等,特别急!”

初见

写字开头,一些琐事

很多年后,当她们都长大成人,在日记里,有一段,却是如此不可磨灭着记载的。

我叫陈暮然,是个很普普通通的燃城女学生。

然后,她,胡小昭!

我老婆!

我老婆总跟我说,她上辈子是个男的。

你们都懂得,女孩子嘛,青春期总会抱有些这样那样的幻想。

幻想自己上辈子是个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啦。

或是身边有个古灵精怪的哆唻A梦啦。

但是我老婆比较奇怪。

她总觉得自己这辈子应该也多根小底迪。

对于这个想法,我这个做老公的也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嘛!

于是也只能在她她每次嘀咕的时候,在她旁边嗯嗯嗯。

貌似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小昭她就特别喜欢跟我待在一起。

终于有一天,望着她身边经常过来借笔记本的女孩子们,我想了想,才后知后觉的问她。

“你说,是不是你上辈子就挺渣的,因为帅,所以老婆很多,所以这辈子,即便成了女人,你也这样水性杨花?”

她想了想,居然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虽然我这辈子不渣,就爱你一个,但是不得不否认,我上辈子,确实挺帅的?”

我勒个去!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家伙啊!!

其实我经常说她渣,倒也不是真心的。

虽然平常就有很多男孩子女孩子找她来借作业本。

但她大多礼貌有加,其实心底,可拒人千里之外着呢!

你别看她表面上笑呵呵的把自己东西借给人家抄。

背地里我就看她不止一次偷偷跟老师举报!

坏心眼啊这人!

岳不群!!

其实我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上辈子。

但我觉得,我跟她肯定会有下辈子。

她曾经偷偷在课桌上给我写过一首歌。

叫什么来着?我想想。

哦对了,是叫《假如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

嗯,如果下辈子我还能够记得你。

我们死也要在一起。

每一次听,我都感动的要哭。

然后每一次看我要哭了。

这家伙就会认真的想了想。

然后回答我。

“嘿嘿,厉害吧。其实这首歌是我抄的。”

这榆木脑袋。

一点情趣都没有。

就不能说是特意为了我写的吗?

胡小昭总喜欢跟我叨叨,搞得我也有点碎碎念了。

只是关于她上辈子是个男的这件事。

我总觉得她长得那么漂亮,说自己是男的,总是在挤兑我。

但我后来跟她同居才发现。

这家伙居然三!天!不!刷!牙!

我勒个去,你们男生都不喜欢刷牙的吗!?

她果然是个臭直男啊!!

其实就算不刷牙,小昭的嘴巴也香香的。

甜甜的。

还有一丝柔软。

小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

我尝过!!!

但是她不洗脚我就真的不能忍了!

胡小昭心里总对抄袭这事有些磕磕碰碰的。

我也不知道为啥。

明明这辈子,那些上一世的文学大拿总都不见了。

结果每次赶稿子,这家伙就跟做了贼似的,还不允许我在她身边督促她写稿。

直到刘编辑提着砍刀找上门这家伙才发愤图强。

三天噼里啪啦能整出来二十万字,几乎要创造吉利斯记录了都。

我就特奇怪,我问她,你是不是心里便态啊,喜欢霸王硬上弓?

她思考了一下,然后对我说。

“老公,来嘛!”

呵呵小碧池今天我就要搞得你不要不要的。

否则都对不起我这大老公的名声!

其实我跟她都是女的,所以每天都在争,谁当老公,谁当老婆。

起初的时候,她就说,她来当老公吧。

我问她你为什么这么自信。

她想了想说,因为她胸大。

结果后来老娘发育了,这货居然就对这事只口不提。

还说因为她年纪大,出生的早,即便老娘胸比她大,也应该让她当顶梁柱。

呵呵呵呵呵。

你看看这个胡不群!!

我爸爸跟我妈妈其实一开始也不怎么喜欢她的。

因为她家里出生不好,只是普通商贾家庭。

还有一群混混小弟。

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我爸爸有点喜欢她胡小昭了。

是那种我跟她的喜欢。

我擦!

老牛吃嫩草啊。

其实我感觉她爸爸好像也有点喜欢自家女儿的。

但只是感觉而已。

哎!

不可说!不可说!

我是绝对不会绿的!

小昭只喜欢我一个,这是她发得誓。

还是在流星下发的誓。

流星下发誓就代表一定会实现,妥妥的。

鹅,听说你们那个世界,流星是用来许愿的?

这跟我们世界其实也没多大差别嘛。

虽然我比较喜欢小昭她爸爸,但依然掩盖不了他是地中海的事实。

脱发的男生你们不觉得可怜中略带一丝的搞笑吗?

不过说到男生,我真的挺烦那个周恩惠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暗恋胡小昭。

但是小昭她根本不在意,每次跟她反应这事。

她都一脸茫然的摸摸头。

“啊?不会吧。老周是我上辈子的朋友鸭。”

你鸭个头啊你鸭!

你拿他当兄弟,但他就是想上你!

可既然老婆大人都发话了我还能怎么办?

我也没办法发泄。

只能乐观的摸摸头鸭!

怎么还没有写到3000字啊?

新书不上传3000字,不能审核通过啊我去。

菠萝包怎么会有这么麻烦的规定?

说起来,胡小昭跟周恩惠上辈子是好基友,那这辈子他喜欢她,是不是也等于半个搞X基了?

你们男生真恶心!

而且我是真的觉得小昭她有点基的。

因为有几次男生夸她漂亮,她表面上没点反应,其实内地里我偷偷有看见她对着镜子笑。

表里不一啊我去?

我也挺喜欢写小说的。

但我的文笔跟小昭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小昭写过的一句歌词唱得好。

她来听我的演唱会,唱到全场都流泪。

只是,小昭能坐到,可惜,我不行。

但也只是可惜了那么一两秒而已,紧接着,我就不难过了。

因为我是她老公!

我为我老婆感到骄傲。

她写过一本书,叫做《又岂在朝朝暮暮》。

说的是我们俩的故事。

跟市面上那些畅销小说相比,貌似有些不同。

没有擦边球。

没有啪啪啪。

没有喜闻乐见的涩情内容。

还发售了。

还把这些小黄漫的销量秒的炸都不剩了。

嗨呀!好气呀。

一开始没上架的时候,我也心里没底。

于是问她,你这本书究竟能不能火。

她居然回了我一句,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还写个什么劲啊!

其实就算不能火,我也挺喜欢的。

毕竟能为了一个目的而付诸努力。

这样的行为,已经算是不枉此行了。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

为了一个单纯的目的,不为金钱,不为荣誉。

很是纯粹。

潇洒走一生?

对,很潇洒。

结果后来我看到她在网上偷偷接别人的广告!

我勒个去,刚夸完你,结果直接人设崩塌啊。

我这样岂不是很没面子?

然后她看见了,就朝我尴尬的挠挠鼻子。

然后腼腆一笑。

“要吃饭的嘛。”

没有办法,要吃饭的嘛!

其实她不怎么喜欢吃饭,不然也不会这么瘦了。

真要说的话。

她更喜欢恰庞海!

庞海知道吧?

就是海鲜。

啤酒小龙虾!

忘了那个她!

我算了算,已经2500字了。

加油!还最后500字,我就能提交审核了。

你们再听我吹吹我老婆的牛B事。

我保准把她吹得牛B牛B哒。

其实她也没有什么牛B事了。

这人其实挺怂的。

就是表白,也是我起的头。

拜托!她是个男的啊。

居然让我先开口。

你说这人是不是胆子小?

但就是这么个胆小鬼。

上次她妹妹毛险出事的时候。

在那高楼之上。

她也一跃而下。

差点就真的阴阳两隔了。

我也不知道。

她究竟是真的胆子小。

还是根本没脑子。

事后我问她,万一你没抓住你妹妹,你会怎么办。

她没回答我。

只是眼神相当的坚毅。

我想,那个时候的我,应该读出答案了。

但我真的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尴尬!

只是为了当时的气氛。

我还是眼含泪花的点了点头。

不是装的。

我是寻思。

她万一出了事,那我也不想活了。

因为那首歌唱得好。

如果下辈子我还能够记得你。

我们死也要再一次。

但我真的很佩服她。

而且从哪以后,她跟她妹妹关系也不清不楚的了。

于是我也不知道,小昭那一救,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郁闷!

说起来,如果让她爸爸知道,自家大女儿,跟自家二女儿,关系不清不楚的。

会不会把小昭打个半死啊?

听说你们那个世界,有个哥哥就被打断了腿,送到骨科。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骇人听闻!

这些事都是小昭说的,所以我也不知道知道,毕竟。

小昭的嘴,骗人的鬼!

最后一点字数了,我也要走了,接下来的路程,就让小昭来招待你们好了。

她文笔比我好。

思路比我清晰。

说话比我风趣。

当然,胸部比我小。

总之,让你们舒服的不要不要的。

最后,记住我!

我叫陈暮然。

胡小昭的贤内助。

呸!

是她的大老公!

1,跟妹妹同居

2006年,夏天,说实话,有点小热。

就如同这座城市的命名一样。燃城的大街小巷,烈日普照,就连遮天蔽日的树荫都阻挡不住的那股洪流,像是每个角落都在汹汹燃烧着烈火。

嗯。

燃城很燃。

胡小昭将自己厚重的行李从屋外搬运进来的时候,额角上的汗水已经有些抑制不住。

蝉鸣聒噪中,屋内某个精致的小脑袋弹出了头来。

“胡小昭?”

胡小昭点了点头,“妹……啊,不是,那个小暑。”

对于这位突如其来造访的便宜妹妹。

胡小昭即便过去了两三个月,依然没办法亲口喊出那个称呼。

总觉得变扭无比。

转而改成了真名。

“洗漱用品都带了吗?从今天开始,姐,你可要跟我同居了。”

然而对方却并没有在意胡小昭语气中的刻意,只是皱了皱眉,面色有些小不好看。“行李顺手放地上好了,待会再收拾。”

“哦,也行。”

小暑上下打量了几番,终于还是没忍住。

“都叫你不要买这些乱七八糟的电子用品了,贵不说,老妈钱包也不是这样糟蹋的吧。你说你用得到,但是大家都是学生,哪里有闲工夫上网玩电脑?本来买礼物也只是一句开玩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下单了。”

她语气里多少有些老气横秋。

“你说买电脑用来办公,我总觉得,你想每天放学回来玩泡泡龙。”

明明只是个妹妹,看上去,却跟那位后妈的小棉袄没多少差别。

正在替着自家老母抱怨。

而面对这样的斥责,胡小昭也只能尴尬的摸摸头。

顺手将东西搬入了玄关。

“过来帮我搭把手?”

“使唤我啊?我又不是你那帮小弟。”小妹满脸都是不屑。

她抱着胳膊。

但说是这样说。

看到胡小昭额头上流淌着的汗水,那气喘吁吁样,却禁不住有些微楞。

身子还是不由自主的凑了过去。

“干嘛?身子骨这么软,不是道上混的嘛,你这样子可不得被周恩惠欺负死?”

“老了,腿脚不好使。”胡小昭就只能尴尬一笑。“你懂就好嘛。”

“少来,你也就比我大一岁而已。”对方翻了个很是好看的白眼……却是,不在出口调戏了。“怎么搞得跟个老头子似的。”

“可不就是个老头子么。”

胡小昭闻言,却是无奈一叹。

“……搞不懂你。”小表妹怔了怔,却还是摇了摇头。

倒是顺手打开柜子,从内里摸出盒药水来。

给自家便宜老姐递了过去,“喏,你的感冒药。”

看着对方接过,然后小心翼翼服下的小媳妇样。

小暑又禁不住毒舌发作。

“早跟你说了晚上被子不要乱蹬,不听,现在又活受罪了吧?”

面对这样的叨扰。

胡小昭并没有说话。

只是笑眯眯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妹,你看?”

“我看什么?”

“很有用哎?”老姐纤细的胳膊在脸蛋上轻轻拍了拍,浅淡的红晕,却在夕阳的照耀下,挥之不去。“你捏捏,我不发烧了。”

很有一丝美人风范。

“……起效哪有这么快?”小妹看的不由的有些发神。

愣了半天之后,却是干咳了一声,转过头,有些奇怪的自言自语:“真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究竟怎么让手底下那些小弟服服帖帖的,他们跟着你,难道是因为你萌么?”

“什么小弟?”老姐很是可爱的一只手,抵在了唇边。

“没什么……”叹了口气,都是一脸被打败的模样。

顺势点开了一旁的录音机。

“电脑没到,快递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货,先拿录音机用着,你喜欢听什么歌?我帮你点。”

“《你算什么男人》。”下意识的,胡小昭将杰伦的最新单曲专辑报了出来。

“啊?”

只是对方听到了歌名,也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略显诧异的回望过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没问你性别,你本来就不是男人啊?”

听着那莫名其妙的质问。

她貌似才恍惚意识到。

自己,貌似早已经不在后世,那个信息发达的年代了。

没错,昭昭,她重生了。

此章作废

写的太乱了重写……

2,重生

事情还得从两个月前说起。

胡小昭废了好大的劲儿,才从那张锈迹斑斑的病床上爬起。然后一只胳膊支撑在床栏上,微微的喘着粗气。

屋子外顿时起了动静。

“她醒了?”

“应该是,我刚才从门缝里看见了,她左腿跳了一下。”

回答的声音脆脆的,不难听,很显然是年龄颇小的女孩子。

病房外面站着几个人,其中一对夫妇看上去活脱脱家属模样,议论了几声后,确实想要假装没听见,继续跟电话里的老总大谈特谈。

却还是被护士掐断了通讯,抓着手急匆匆拽了过来。

“醒了就醒了,干嘛那么大动静,我记得这里是医院吧?”

话里话外透露着一股不情不愿,在教训身边那位年轻的小护士。

倒是跟平日里常见的医生训斥不得喧哗的案例颠倒了过来。

很是啼笑皆非的感觉。

那家长模样的女子随便瞥了两眼,即便是看到自家女儿安详的躺在那张床铺上,后母平静的脸上倒也没见半丝喜悦。

“醒了?这一觉睡得可真长啊。”语气里不仅不带着一丝关切,甚至还隐隐约约有些咄咄逼人了。

“就擦破个皮而已,不至于躺这么久吧。”

胡小昭埋头看了看。

那缠着绑带的伤势很显然不单纯是擦破了个皮而已,可后母大人还是如此埋怨了。

自然是为了那高昂的医药费心疼。

伴随着后母大人唠唠叨叨,是屋子外孜孜不倦的虫叫。

故事其实是这样的。

胡显昭同志,是个家业有成的中年男子。

有车有房,父母健在,事业有成,是某个公司的小组队长。

小组队长是什么应该都懂的吧?

就是比看门大爷和实习生高一级,比部门经理矮一级。

嗯,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职位,但好在公司不错,门槛高,即便是扫厕所的,一个月也得这个数。

五千。

去年的时候,还已经和未婚妻订了婚。

就约在今年夏天了,结婚地点没有刻意往那大城市跑,就选的是燃城,婚礼要求中式的,喜庆。岳父岳母也说不错,很看好这种形势的婚礼,简约,自然。

而且坐原车也容易晕车。

一切都挺美好的是吧?

看上去特人生赢家是吧?

结果好景不长。

他重生了。

唔。

这年头,重生穿越神马的,简直宛若吃茶喝饭般简单,连大货车大卡车都不需要请动,就是这么的草率。

任性!

依稀记得那是一个略闷热的午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小昭同志已经回忆不清了。

只记得最后画面一转,自己便来到了这里。

重生回来的时候,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与当初在九龙茶馆喝煲汤时满是便意的找厕所浑然不同。

她只感觉到浑身一阵阵的虚弱。

就像是清晨六点放在额头边孜孜不倦叫醒着自己的闹钟。

胡小昭躺在一张很是雪白亮丽的床铺上。

嗯,病床。

就前两页描述的那张。

她倒不是生病了。

虽然从胡显昭变为了胡小昭,虽然小弟弟也随着中间那个姓名的变更还消失在了历史洪流之中了。

但她住院的原因,却并不是因为这莫名其妙的身体互换。

照顾自己的护士貌似是那种刚才卫校毕业的小妹妹,性子活泼,长得也青春靓丽。总之比那些上了年纪的阿姨要漂亮上不知道多少倍。

但也有缺点。

就是嘴巴容易管不住事儿。

自己还在那修养的时候,就听那妹妹不停地唠叨。

大不分时候都在说着燃城的各种各样八卦,上辈子胡小昭同志就是在这儿长大了,所以这会儿人家小护士嘴巴里的新奇,其实是她脑子中的耳熟能详。

听上去特别乏味。

听着听着,就容易打瞌睡。

结果那小护士就特别不待见这种行为。

“哎我跟你说话呢!”重重拍了拍床角边儿,看似凶猛的眼神,却是不敢往小昭那双病腿上拍的。

是的,没错。

小昭同志之所以躺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前些日子,被人打断了腿。

听起来很好笑是吧?

但偏偏就是事实。

这辈子的小昭其实跟上辈子的胡显昭是一个身份,从同一个家庭背景里走出来的。无论是慈祥和蔼的老父亲还是略有些尖酸的后妈都不曾被别的陌生人所更替,这或多或少给了小昭一些心理慰藉。

只是重生而已,还好。

不是重生加穿越。

举目无亲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胡小昭并不算举目无亲。

虽然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自家父亲跟老母,都不怎么待见自己。

可不知为何,看着他们恍然多年未见的老脸时,胡小昭的心底还是闪过一丝想哭的冲动。

差点就被整泪目了。

咳……扯远了。

其实想说的是,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辈子,在某些程度上都有着相当部分的记忆重叠。

虽说也有不少东西朝着非常特殊的方向发展而去就是了。

且不说这突如其来的女儿身。

就是整个燃城的学生局面,都产生了不小的变化。

上辈子,胡小昭记得,当地确实是有个规模较大的混混团体来着。

好像那领头首领就是那八十八中的三年级,叫王武。

那是挺壮实一人,男的,十七八岁,满身腱子肉,也难怪会在孩子中叱咤风云了。

而这辈子,倒是产生了不小的差异。

王武依然在,不过原本一家独大的混混团体,被分割成了好几个小团体的存在。

而自己所在的某个小团体,就是跟那王武手下的一众混混学生们,所对立的一个小社团。

看到这里,胡小昭同志都点头发晕。

自己上辈子好歹也是个高管,虽然与那文弱书生气质的书呆子要相差十万八千里,可这莫名其妙打大转变又是怎么回事?

不良哎。

不良少女哎!

这搞得什么鬼?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皮了?

反倒是上辈子还是男生的胡显还安稳一些,虽然下课偷偷将毛毛虫放到同桌铅笔盒里的恶作剧也没少搞就是了。

可从未有过更加出格的举动。

却没想到这辈子,莫名其妙就成了那校社团的头头。

嗯。

大姐大。

好吧。

胡小昭这辈子混的倒有出息,再也不是上辈子那跟在王武身后嚷嚷着马前卒了,而是一个小社团里大姐大般的存在。

之所以自己这会儿能躺在医院,也是拜这小团体所赐。

因为在某场类似“黑帮火拼”的违法犯纪活动中,自己因与对方某个男生动作太大,从而摔下了路旁的山坡才导致的结果。

说实话,究竟是不是这么个意外自己也不清楚。毕竟自己没有重生回来前的记忆,只是朦朦胧胧昏迷中,听得医生是如此告知父母的。

虽然以她成人的目光看过去,这种划分领地一言不合就冲突的做法实在太过幼稚与小儿科。

但貌似这个阶段的孩子刚好沉浸在类似的幻想中,无法自拔。

看来那些流传在19年代的古惑仔电影确实有够耽误人的。

胡小昭禁不住苦笑。

床头上正好叠着张白色信封。

稀稀拉拉的字迹,潦草无比的折叠方式,很显然不是自己上辈子收到过的那种女孩子倾慕的情书。

里面的内容更是毫无顾忌的展露着杀气。

应该是那别的小团体写给自己的挑战书了吧?

胡小昭抬了抬眼皮,看着那幼稚无比的信封,并没有动作。

后母大人那个角度看过去,那封形迹可疑的书信也很显然显露无疑。

她却是半点想管的意思也没有。

毕竟不是亲生的,不论是家里那个老头子还是自己,都没有任可这孩子的想法。

会去多管她的闲事,反倒是奇了怪了。

“这里面是你的住院费,你腿好了就自己下去交了,还有药钱也一并给你了,回去记得多吃点药。”

说完,后母大人匆匆丢下了一沓钞票,就挽着自家男人,离开了医院。

(先前一章太乱了,重新梳理了一下重新写,要开始更新了,谢谢大家来捧场)

3,撩

擦伤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症,但鉴于是从高处摔下的,还是被留在医院里接受了一段时间的看护。

再一次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约莫两天后了。

办理好手续,盛着午后暖阳,胡小昭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身边是那个微微发皱的小书包。

这几天自己在医院里休养,后母跟爸爸也没说再多来看一眼了,就是这书包,也得自己拿回去住所。

其实上辈子也是这么个情况。

自己家庭很早就离异了,属于单亲性质。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老爸再婚,迎来了自家那位略有些咄咄逼人的后母。

老爹对自己也不能说不好,只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情太过渴盼了一些。

导致了上辈子那个成绩不好的自己,在家中一直不受待见。

更何况后母还有个女儿,聪慧艳丽,天资聪颖。自己会被排到老二的位置上,也是理所当然。

自己确实是有个妹妹的,叫做夏小暑。

嗯,自己姓胡,老妹却是姓夏。

很显然不是老爹的亲生闺女。

但架不住女孩儿学习成绩优秀,性格也乖巧懂事,自然会惹得老爹的一片青睐了。

返程坐的是公交车,是为了节约费用。自己确实是有压岁钱的,可数额并不多,顶破了天也就七八十的模样。

贫穷。

这还是每个月季才会发放一次的份额。

06年的燃城并不发达,即便后世被评选为了旅游城市,但那大抵是沾了隔壁几所县城的光。从而提拔的表面称谓。毕竟那上渠与中淮两地儿,名声实在太过远播,中间夹着个穷乡僻壤的燃城,倘若没点富丽堂皇的称呼在那称着,总会显得寒酸。

甚至有了种拉低隔壁两城的错觉。

而略显寒酸的染城里,最不缺乏的交通工具就是三轮车了。

马自达知道吧?

不是那名车,是当地人比那小三轮的称呼,因为借着那名车的头衔,多少显得阔气了一些。

老一代还好,新生一代的学生们却非常不屑坐这种低廉掉价的交通工具。

所以三轮的费用就会稍低一些。

要不是医院门口不给停,说是影响市容市貌,胡小昭倒是不介意去挑选一辆打道回府。

虽然这具身体也才十七八岁的花季模样,可自己的灵魂,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属于小孩子了。

上辈子活了二十来岁,将近奔三的年龄,自然知道钱到用时方恨少的道理,哪里又会为了些面子而胡乱浪费?

医院与自己的居住所的位置不远,约莫二十来分钟的功夫,就已经到了站。

小县城就是这点好,经济不发达,路上连骑自行车的都没几个,更是不用担心所谓的堵车了。

下了站台,往里面走上两步,一个转弯。

就看到杂草丛生的院子里,有一个很是破漏的小建筑。

是自己租用来的公寓。

没错。

自己重生了回来,并不清楚之前发生的种种,但这具身体里的记忆,多少还是残留了一些的。

十六岁这年,身为女孩子的胡小昭,因为某个原因跟家里闹翻。从而独自一人从家里搬了出来,来到这所公寓独自生活。

倒是很有担当的剧本啊。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生,换做自己上辈子,虽然也正好是爹也不亲娘也不爱的叛逆年级,但那最大矛盾点,还是环绕着零花钱给多少的问题而纠结。

没想到自己变成了个女孩子,一下子就变得非常有气魄了,直接从家里跑了出来,一人生活。

老爹与后母也很给面子,没追,也没报警。

就这样每个月帮着交付了一些租金,然后不过问,任由胡小昭同志在外边挂着。

嗯。

听上去还挺五味陈杂的。

要说家里对她不好,可每个月的定金对于自己上辈子那个普通家庭来说,也算是不菲的数字了。

老爹上辈子是搞网络文学的,俗称编辑,在那个文学飞速发达的年代,尚且一个月只能赚如四千的收入,更别提这个百废俱兴的年代了。

至于后妈。

家里是卖水产的,与当地不少饭店都有关联。手里的资金,自然比老爹要丰厚上不少。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了胡小昭在家中被欺负的时候,老爹,也只能持着默不作声的态度。

没办法。

没有底气抗争啊。

所谓的倒插门,大抵是这么个意思?

尤其是那男方,过门的时候,还自带了一位十七八岁的不懂事大闺女。

自然那身份地位,就会在家族里显得愈发奇怪了。

胡小昭晃了晃脑袋,将这一切莫名其妙的想法抛之脑后。

兴许是刚重生回来的关系,脑海中总会闪过一些莫名其妙的回忆。

她有些笨拙的拉过裤腰链,终归是女生,别钥匙的位置,和当初身为男生的自己有着些微的不同。

既阻碍她要借着亮光打开房门的时候。

屋子里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个俏生生的可爱小姑娘,径自将门推了开来。

只是脸上那抹不耐烦的皱眉,却是怎么看怎么明显。

“回来了。”

语气冰凉,不带一丝情绪。

“嗯。”

胡小昭摸了摸头。

其实上辈子, 自己也跟这位幼妹没有太大交集。

虽然这丫头跟自己只差了一岁的年级,上的学校也是同为三十八中,可放在学校里,夏小暑也从未见面跟自己打过招呼。

那嫌弃的表情,就好像是生怕被同学知道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哥哥似的。

嘛,也确实会被嫌弃。

那时候自己的成绩不好,而妹妹,是班级里数一数二的凤毛麟角。

后来的后来,自己并没有考取大学,只是在某个当地的专科里念了几年书,就匆匆毕业去工作了。

而小暑则成为了家里的掌上明珠,考取了当地某所一本大学,可谓耀眼之极。

虽然再往后到了工作,小暑与自己的故事,就显得有些颠倒了。

但并不是这个时候需要去讲的内容。

她还在发呆的功夫,夏小暑已经提着一包黑色塑料袋包裹的垃圾,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你的书包带回来了么?作业都在里面,你不做老师又得找我妈麻烦了。”边说着,还边念念叨叨着什么:“难得来一趟你这边,怎么乱哄哄成这个破样。好歹也是个女孩家家的,也不晓得收拾收拾,注重点礼仪好不好?虽然你分居了,但好歹也是我们胡家的人,说出去总不好跟别人说,那个在街上走得邋里邋遢的女的,是我的大姐吧?”

听着那喋喋不休,本能的,胡小昭脑海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情。

应该是自己这具身体以前的本能反应在作祟?

毕竟家里后母占着大头,而作为低一辈分的小暑,或许也持着一份优越感,教训起自己姐姐来,根本不带半丝犹豫与留情。

倒也确实。

就拿上辈子来说,无论是那个不学无数的哥哥,还是这辈子混迹社会的姐姐,说出去都容易让人感到丢人。

也难怪会产生恨铁不成钢的恼怒情绪了啊。

两个人就在门框这边杵着,多少有些尴尬。胡小昭摸了摸鼻子,最终还是打算请对方进屋里喝杯茶。

“辛苦了吧?要不进来先坐坐。”

说完才觉得奇怪,毕竟自家妹妹,本就是打算从屋子里出来的。

“不用了。”夏小暑撩了撩头发,心中也闪过一丝疑虑。

平常的时候,自家那个痞子性格的姐姐,小肚鸡肠得跟个什么似的。听到先前那几句腹诽,早就该撕破脸皮大吵了才对。

可眼下,这货怎么可能会如此淡定?

尤其是那温柔的笑容,毫不在意的眼神,仿佛面前站着的那邋里邋遢的女孩子,根本就不是本人一样。

胡小昭微微蹙起了眉头,只觉得有些奇怪。

而更奇怪的,是自家那不愿承认关系的老姐,接下来的一句话。

“帮我整理房间,忙活这么久也该累了吧?”趁着午后的阳光,胡小昭下意识摸了摸耳边的秀发。

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无论男女,只是被风吹的凌乱,鬓角那一块微微发痒。

想不撩,都很难受。

“要不还是进来坐会?我帮你去整点吃的。”

看着那近乎温柔无息的笑容。

挂着刻薄神色的幼妹,微微眯起了眼。

竟是有些搞不清楚,这放在以前,一言不合就跟上来拉扯自己头发,胡乱动粗的家中长女。

这会肚子里,又在卖着什么药了。

“我倒想看看你再搞什么鬼。”

4,炒饭

小暑下意识侧了一个身,那空开的角度,刚好可以让便宜姐姐走进里屋。

晃了晃脑袋,胡小将钥匙孔里的钥匙拔了出来,然后换好拖鞋走进屋。

她开始重新打量起整个房间来。

却没想到这个看似不经意的细微动作,却让便宜幼妹皱了皱眉。

其实身为姐妹,即便分居两地,自己也理应多来看望才是。

可之所以非常抗拒来这里做客,其一是因为那姐姐本就与家里父母不合外。

其二,也是因为那粗暴无比的性子了。

就不脾气暴躁了,一言不合吵架的时候,关门声更是巨大无比。方圆百里都能听见。而且这周围来来往往的学生并不在少数,尤其是前面那一条马路,更是他们三十二中途径的必要街道,这份丑态被忍被看了去,自然是丢人无比。

所以下意识的,即便父亲那边一直有过叮嘱,说是闲来没事可以去多探望探望,可自己却是从未有过一次听过老父亲的话。

要不是这次老爹苦苦央求,或许自己也不可能看其可怜,而心地发软来这破旧的出租屋里帮着那脏兮兮的姐姐打扫卫生了。

可说是这么说了。

眼前那个早已被自己定义为山野莽女的胡小昭,忽然出现的温和的态度……

又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从某个时刻起,小暑就已经发现了便宜姐姐的异常。

似乎人还是那个人,只是隐隐约约的,有些性子上变得与以往不同寻常了起来。

似乎……变成了那种,很软弱很好欺负的好脾气性子?

幼妹皱了皱眉,心下颇为感到奇怪。

胡小昭自然不清楚妹妹心地的腹诽,走进里屋,开始打量起建筑来。

这间破屋对自己来说不算陌生,可也不算熟悉。

是当年被废弃了的音乐琴房,占地面积不大,但好在有幼妹帮来收拾过了一顿,整间屋子还算比较整洁的。

上辈子这里是自己与乐队一同出租的排练琴房,不过那都得追述到12年左右的事儿了,房价也不贵,一个月大几百的价格就足以租用了。倒是不清楚这一世的自己是怎么看中这一套房屋。

兴许是巧合吧?

使得在这陌生世界的胡小昭,感到了一丝丝熟悉般的温暖。

其实重生回来以后,自己并没有多少关于这具身体以前的记忆。

只是在遇到某些熟悉的事情时,自己的脑海里,会经常自发的产生各式各样的情绪。

或是厌恶,或是激动,或是愤怒。

嗯,大抵都是些不太好的心情。

或许也是跟常年遭受不公平待遇有关?

毕竟独自一人搬出来独居,倘若家庭里的境遇稍微好些的话,都不会有如此做法的。

胡小昭熟络的走到某个角落。

运气不错,上辈子12年租下的房屋,这一世06年也没多做整改,厨房还是那个厨房。只是原先的电炉被换成了蜂窝煤的那种煤炉。

胡小昭起初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烧火,但稍微学一下,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冰箱的位置也被空开了出来,地面上散乱的摆着一些水果蔬菜,没钱冷藏,也不需要冷藏。闻出来坏味儿了,直接摔了便是。

06年的燃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水果蔬菜,到底是靠近粮食基地的小县城,物价比那些大城市要便宜不少。

随便从地上的袋子里摸出两个鸡蛋,她沉思了一下,便是又拿起一些黄瓜来到厨房。

上辈子自己有过出差经历,也曾经被公司发配到山区里担任过一年多的联系员,炒饭什么的,倒是不在话下。

忙活了好一小会儿,那一道很是简单的鸡蛋炒饭就已经初见雏形。

香味飘散在了整间房屋里,由于这座小出租屋太过简陋,中间没有隔着道门,坐在客厅的夏小暑自然能闻清突兀飘来的那一抹清香。

她愣了愣,然后非常诧异的吸了吸鼻子。

“哪里的香味?”

站在不远处厨房里的胡小昭抿嘴笑了笑,并不作答。

只是等到饭菜端上桌的时候,幼妹还是挂着一张审视的脸蛋。

“你居然会做饭?”

“为什么不会呢。”

胡小昭温和笑了笑。

虽说在反问,却没有半点咄咄逼人的架势。

便宜幼妹皱着眉头,半信半疑的接过那盘菜肴。

其实她早就做好了随便动两筷子便起身走人的准备。

虽然自家姐姐突如其来的邀请很是热情,可这货先不说会不会做饭。就是那浑身脏兮兮的模样,即便真的做出来可以入口的菜肴,自己的心底,也会泛起一阵反感与抗拒。

更何况那胡小昭也才初三而已。

十四五岁的年级,会做的一手好菜?

恐怕连怎么开火都不知道吧。

结果望着那道菜肴,便宜幼妹怔了怔,忽然陷入了沉思。

倒也不是说做的有难以入口。

恰恰相反。

略显鲜艳的配料,将那满满分量的饭粒炒至金黄,配着那清香无比的黄瓜,切成小片,平缓而均匀的洒在炒饭上。细细闻过去,竟然有一种让人沉醉的感觉。

胡家后母是跑生意的,家里经营水产,经常夜不归宿再外省出差。能吃到一次妈妈做的晚饭,几乎是半月难得一见的稀奇事。

更别提生意人,重心终归放在应酬上,根本不会把做饭技能点的多高。

他们都是学生,平常手里的生活费终归还是匮乏,除了学校里订购的午饭以外,几乎没有去外面摊铺吃饭的机会。

而无论是后母所做的晚饭,还是学校里的中饭,其色香味竟然都没有眼前这半份略显寒酸的炒饭要来的喷香。

便宜幼妹还在发怔。

胡小昭却是温和的笑了笑,将那碗筷,又往前推了推:“怎么不吃?又没放毒。”

便宜幼妹被说得有些动容。

结果抿了抿唇,就在即将下定决心动筷子的时候。

壁橱里许久不用的闹钟忽然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响声。

确实是许久不用了,闹钟被摔的有些坏,零件失灵,就连报时器响起来的时候,声音也变得嘶哑低沉,全然没了刚买回来时那种甜美的歌声。

隐隐约约听上去,竟然还有种微微瘆人的感觉。

“是我定的,四点了,要去上补习班。”

似乎是察觉到了胡小昭的疑惑,便宜幼妹叹了口气。

说罢,站起身,接过闹钟。很是熟练地按下,然后从一旁的客厅里伸手捞过书包。

“我得走了, 再拖下去老师得骂我的。”

所以那份炒饭最后还是一口都没动。

看着便宜幼妹风风火火站起身检查书包里的东西有没有丢失的模样,胡小昭就有些可惜。

“不吃了?”

“真赶不及了,算了吧。”

便宜幼妹头也没抬,咬了咬唇,其实这句话的后面还跟了一句,下次再给我做一顿好了。

只是联想起之前种种,这句话,她还是压在了心底。

说罢转身,风风火火的关上门,连句道别也没有,就这样奔了出去。

音乐房风水不好,听说是找算命先生算过,背阳,有些阴暗的感觉,而且住久了容易影响运气。

这些都是听说,算命先生这种职业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可至于真假,却又无从考究了。

不过这份屋子里的阴暗倒是真真切切的。

夏小暑推开大门的时候,下午四点的灿烂阳光从门外宣泄进来,一瞬间,竟然有些恍了胡小昭的眼。

而那也只是短暂的明亮而已。

几秒种后,伴随着门框传来的啪嗒声,整个音乐重又归于平静。

屋子外的明亮与屋内的灰暗显得极其格格不入。

像是将两个世界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瓜分掉一样。

于是空荡荡的出租屋内,胡小昭茫然瞥了眼那桌上。

“是不是,做的差了,有些不合胃口?”

她晃悠悠走到厨房,摸出饭勺,用清水洗了洗,然后折回,挖过一勺放入嘴里。

这才后知后觉的嗯了一声。

“其实做的不赖啊?”

“还挺香的。”

5,烂泥

在这之后的某个清晨。

胡小昭被屋子外早起送牛奶的送奶工吵醒,迷迷糊糊之中,只得边打着瞌睡边去洗手间那边嘘嘘。

等再回到床铺上,打算就这样舒舒服服睡个回笼觉的时候。

一个电话,却是直接扰乱了整个房间的清净。

“你到底还打算在家里赖到什么时候?!”

电话里传来的,是后母大人压抑不住的愤怒嘶吼。

胡小昭吓了一跳,连带着困意都在那震耳的聒噪中消去了大半。

她怔了怔,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既然已经重生回了那花季般的年龄,那她自然要面对那如山的作业。

好吧,年轻时走过的那一路学堂,这辈子,貌似又要开始重走一遍了。

这其实挺操X蛋的。

自己确实不怎么喜欢学习,可既然重生回了这个年龄,那么学业自然是一道坎,任谁都无法忽视,跨不过去。

胡小昭随身携带的那个书包,并没有多少值得收拾的书本,即便在屋子里环顾了一圈,她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教科书一类的典籍来。

估计这一世的自己就是那种差生,平常不爱写作业,更不稀罕将书本带回家,下了课,直接将东西一股脑塞到桌肚里就是。

随性而自然。

久而久之的,老师那边也就见怪不怪了,自己不交,老师也就懒得管,不想多问。

这才造成了即便她依然翘课将近半个多星期,学校那边也没有多大反应的场面。

下意识看了看日历。

那是挂在墙头的日历本,贼贵,前几天自己才从集市上购置的,地方倒是不远,就在路口哪条街角朝右拐的某个杂货摊,东西很杂碎,什么都卖。

其实胡小昭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本来皮肉伤也没啥大问题,就是那被钢筋戳的有些深,横截面看的太过凶残,才导致了连她本人都心虚了好一阵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碰巧青春花季的年级,新陈代谢旺盛,一个星期不到的功夫,伤口就好了大半。

从医院出来的日子是星期天,一转眼却过去了整整三天。

虽然说这一世与上辈子那个世界,在世界线上存在着些许的不同,但终归还是有不少东西,正在朝着大差不差的人生轨迹上发展。

就比如那初中学校的大名。

上一世自己初三便在三十六中参加的中考,这辈子倒是没有任何变化。

自己依旧在城里的三十六中念书,只是班级,竟然从上一世的实验班,降成了普通班。

推开那一道年久失修的大门,闻着上面散发出的浅淡铁锈气味,胡小昭的心底竟然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恍惚与怀念。

确实是好久没见了。

三十二中是他们燃城本地数一数二的重点初中,虽然与之隔壁的明理初中没有可比性,但能考取三十二中的学生,却也算的上是整个小区的骄傲。

这会儿的时间早已上了课,学校里一片静悄悄的,再加上胡小昭在衣柜里也没找着校服,自然被当成了可疑人员,给那看门大爷排查了好一阵。

自己又不是那种人见人爱的三好学生,不可能随身携带着身份证。

好不容易验明了身份。

走进校园,胡小昭又有些迷糊。

那初三八班的位置,究竟在哪一层教学楼上。

整个初三被分成了八个班级,一班是最好的实验班,那么究竟哪个班级是全校最差的吊车尾,应该就不需要多说了吧?

上辈子的胡小昭是在五班念的书,那是一个不上不下的环境,有差生,也有不少优等生。鱼龙混杂,但总归来说,要比那一水儿吊车尾的八班要好到不知哪里去。

听说整个八班成绩最好的学生也就是年级二百五十名左右,而放在这全校三百来号人的梯队里,几乎就是没有高中生的存在了。

胡小昭心里有些不服。

他上辈子,好歹也是以不错的成绩,考取那全市高中的省重点了吧。不说特别优异,但当个普普通通的前百名,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自己这一世真的有这么差劲么?

操场上对着些装潢器械,过道那边,还有两三个工人修缮着那不大的音乐房。

屋顶上的瓦片扑朔着落下,底部有一块棉花在支撑着,倒是没发出多少噪音。

这些工人小心翼翼的,似乎就是生怕惊扰到那些看书复习的学生。

音乐房所坐落的位置是在西南教学楼的一楼,按照上辈子的记忆,初三毕业的前几个月,学校确实有准备过类似的文艺演出。

只是那时候大家都在忙着复习备战,倒是没有多少初三学生,有经历去关注那场声势浩大的文艺汇演了。

虽然说高考是千军马万过独木桥,但也没说中考就不需要重视了不是?

除了这一世,像是胡小昭这样的学生除外。

毕竟明摆着的那副成绩,约莫几百分的总分,确实是连最差高中的大门了,都有些可望不可即了。

倒是听说那文艺演出搞得确实挺隆重的。

许多隔壁县城的艺术生和小演员都过来参与了,就连县里的记者与地方台的编辑都匆匆跑了过来,说是要报道这次节目。

要知道三十二中算是县城里的重点初中,但在省里,好学校如云,背后背景深邃的那些学校,也多得不胜枚举,即便电视台想要做报道,也全然轮不到他们三十二中造次。

这么个机会,自然是格外珍惜的了。

所以那一次文艺汇演确实搞得相当壮观,只是因为学业等原因,不得不在汇演当天,将学校里,内内外外三个年级的学生牵出去,到隔壁学校补课,以便腾出足够的空间,给那外省的学校开联欢会。

嗯,听上去确实有些讽刺了。

可当初的三十二中高层确实是这么干的。

具体是什么原因,那会儿的胡小昭好奇,但是没敢问,也没权限问,更懒得问。

毕竟在外校复习,没了老师看管,那和放假其实也没多大的区别。

对于那场隆重无比的文艺汇演,自己的记忆却也是朦朦胧胧的,仅次于次了。

还没来得及在整个校园怎么闲逛,二楼的某个教室旁,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似乎察觉出了异样的声响,透过那护栏,满脸苛责的弹出个脑袋。

兴许是害怕吵到正在上课的学生,声音压得低低的。

却也在诺大的校园里,听得不甚清晰。

“在楼底晃荡个什么劲!还不赶紧上来?”

那是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兴许是人到中年的缘故,皮肤显得暗黄而缺失光泽,就是微微耸起的颧骨,也看上去格外咄咄逼人。

胡小昭愣了愣,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周转回忆过来。

貌似这位老阿姨,就是自己这一世的班主任了?

上辈子在三十二中念书的时候,就曾经听隔壁班几个狐朋狗友念叨过这么个事。

说是平行班有这么几个班主任,不近人情,性子还特怀,经常喜欢对着学生吆五喝六的,搞得就跟天皇老子似的。

然而那狐朋狗友抨击完平行班的老师,又顿了顿,对那优等班的几个班主任一阵猛舔。

说是什么性子温和啊,做事起来循循善诱啊,总之就是,跟那平行班的班主任,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别。

也难怪这些欧巴桑们只能带带普通班了。

毕竟性格决定一切嘛。

那一年还在上初中的胡小昭听得死党抨击,自己年纪尚小,阅历不足,竟还听得井井有味。

结果年轮微转,升入大学,毕业以后出来工作,见得风浪多了,才知道当初这一番言论,究竟有多幼稚。

大部分老师性格其实都差不多,别说什么教差班的老师脾气暴躁,就是看着那些整天不学习只知道浪费时间的家伙们,你也会气到火冒三丈。

烂泥扶不上墙啊。

而很显然,这一世重生成女孩子的胡小昭,就是这样一块,在老师眼中,不折不扣的,烂泥。

虽然,这并不是她的本愿。

6,第一次上课?

考试成绩差确实并非胡小昭的本愿。

只是自己重生回来前,这具身体的主人所造下的孽端罢了。

可说是这么说。

如今换了灵魂的事儿,外界的人看过去,根本不可能察觉出半丝异样。

对那胡小昭的恶劣态度自然不会有半点更改。

那班主任看着胡小昭背着书包走上楼梯,一直在那抱着胳膊,还嫌弃她慢慢吞吞的。

“怎么这么慢?不知道今天上课?你假都没请就无故消失三天,这放在别人身上,已经旷课到可以退学的地步了你明不明白?”

语气尖酸刻薄,很有一丝故意找茬的气氛。

胡小昭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没去接话。

这些话骗那些还未开化的小孩子指不定真能有些成效,可要是自己的话,那就算了吧。

国内的义务教育,一直持续到高中才算彻底告一段落。在这之前,无论是学校还是领导高层,都没有随便开除学生的权利。

充其量,也就是个劝退罢了。

“你还敢瞪我?”兴许是察觉出了胡小昭表情上的微妙,班主任皱起了眉。

结果接下来小昭的做法,却让人出乎意料了。

“有些事情耽误了,确实是我的不好。”

她恭恭敬敬的低下头,没去理会言语里的尖酸,反倒温润的认起了错。

因为算来算去,确实是自己的失误啊。

忘记上课时间,这无论放在哪个学生的身上,都是说不过去的。

结果看着这低头认错的模样。

班主任怔了怔,竟然一时间忘记了该怎么去应答。

连带着的,居然连接下来的责问都卡在了喉咙里,有些说不出来。

教室外的骚动惹得屋子内不少学生张望,胡小昭便是不在多言,推开教室大门,就要走进去。

临踏入大门前,这小姑娘忽然还愣了楞,后知后觉的折回身,对那班主任询问了一句。

“老师?”

班主任没来记得张口,胡小昭却是满脸迷茫的样子:“那个,我的座位,是在哪边来着?”

“你连你自己的座位都忘了么?”班主任皱了皱眉。

初三已经过去了足足一年半载,现在问出这种问题,这在老师眼里,近乎可以当做是一种挑衅了。

可看着这丫头态度良好,破天荒的,班主任竟然也生出了一抹迟疑。

没有出口指责 ,只是伸手在教室里点了点。

“最后一排,靠近窗边的那个。”

顺着那目光看去。

胡小昭咧了咧嘴巴,也不知道想起什么好玩的事,竟是忽然低声偷笑了起来。

感情还是个主角之位。

结果这突兀的笑容自然惹得那班主任不满。

所谓的分分分,学生的命根。

只要成绩不好,那么有些时候,或许连你的呼吸,都是错的。

“都旷课了还敢笑!月考不要考了?高中不要上了?就打算这么一辈子混下去是不是!”

班主任忽然又觉得自己那脾气有些控制不住了。

胡小昭也是自知理亏,缩了缩脖子,然后快步走进了教室。

值得一提的是。

虽然杵在走廊外的班主任显得格外暴躁急躁。

可那负责教书的任课老师,貌似对于胡小昭这种旷课行为,并没有半点意外。

听得屋子外的声响,没有多言,只是稍稍放下了正在讲课的书本,望着那略显土气的姑娘背着书包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旋即轻描淡写的抚了抚自己的眼镜架,继续拿起课本,低头念书。

黑板上也没有多少洋洋洒洒的板书。

只画着一些极其简略的图案。

让人一眼看过去,还以为那微微有些谢顶的中年大叔,在讲解地理。

实则这节课,却是历史通读。

胡小昭坐在位置上,挠了挠头。

印象里,自己前一世的班级说不得多好,可那却也是上课期间稍微打上一个瞌睡,再抬头的时候,黑板上便会写满整片板书的进度。

可现在。

差距还真是有些巨大了。

屋子里,纸张飞舞,摆放在卫生角旁的那个垃圾桶里空空如也,倒是不少学生的四周与水泥地上,堆积着些盒饭餐盒与草稿运算纸,只是那些纸张上大抵都印着些随涂鸦的卡通图案,计算公式神马的,倒是一眼都没见着了。

窗帘被撕拉开了一个角,上面破破漏漏的赫然印着几个大洞,看那样子,貌似是哪位顽皮的学生,用打火机烧出来的痕迹。

这个年纪的学生,已经开始抽烟了么?

胡小昭挑了挑眉。

既然有打火机使用过的迹象,那么这种联想,绝对不算突兀。

总而言之,整个教室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三个字。

脏,乱,差。

胡小昭挖空了心思都不明白,自己还未重生回来的这十几年,这具身体的主人,究竟是怎样过活的。

如此恶劣的环境,他一个上一世的大男人灵魂都看的一阵皱眉,这小丫头家家的,竟然也不嫌弃膈应?

不过平心而论,这具身体的外貌,确实也算的上邋里邋遢了。

与这脏兮兮的教室环境,很有一丝默契搭配。

一身黑黑的皮肤很显然是经常出去外面疯跑的主儿,肤质粗糙,手掌上更是还布着一些轻茧。

虽然鼻梁还算挺翘,五官也颇为立体,只是那瘦削的面颊,怎么看怎么像是营养不良长歪了的案例。

再加上那一身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装扮。

看到的第一眼,自然会让人联想到面前这丫头,是哪个山野里钻出来的野猴子。

难看吗?

胡小昭哑然。

自己是男人,自然不会关注重生回来的外表,究竟有多么倾国倾城。

换句话说,重生回来反而隐约期盼自己能长得柔美好看,那才是TMD真的便态。

毕竟是个男人灵魂。

下意识的,还是觉得外表更接近男人一些,才能更容易接受了吧。

虽然小弟弟神马的,早已不翼而飞。

嗯,这是事实,即便小昭不想承认,可事实在那摆着,自己实在没有办法。

一瞬间的功夫,她就有些泄了气。

讲台上任课老师的声音惹得人昏昏欲睡。

屋子外暖和的斜阳,似乎就这样搅拌着光阴。

温柔无息。

胡小昭眼皮子忽然变得有些沉重。

兴许也是因为来自斜前方的几个男生,正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缘故。

哈欠总是那么的具有传染性。

听着那讲台上的碎碎念,就连胡小昭也被搞得困顿十足。

她难免打了个哈欠。

结果这一声不大不小,在四周略显安静的氛围里,多少显得有些突兀了。

那地理老师是个斑秃,约莫五十来岁模样,带着副眼镜,看一眼看上去就是内种沉闷类型一男的。

听得这一声噪响,也只是稍稍看了眼,随即回过头,继续在黑板上勾勒着什么。

反正底下瞌睡补觉或是神游的学生也不在少数。

多她胡小昭一个,也没什么所谓。

嘛。

反正每个初中都会有这样的景象不是?

即便再怎么重点,总归有一些班级,会出现差生云集的状况。

而现在,胡小昭所带的初三八班,便是这样的典型而鲜明的案例。

当然了。

胡小昭自然不可能同流合污,或是自甘堕落。

上辈子的自己事业有成,虽然年轻时代依旧是好玩的熊孩子典范,可经历了这么多,自然明白所谓的知识改变命运。

马上初三的中考在即,倘若连高中都差到不行,那就真的无法做到咸鱼翻身了。

想着,她随便翻了翻抽屉。

有些出乎意料,桌子里面倒不是空空如也,反而什么类型的书都有。

语文的,数学的,英语的,生物的,应有尽有,种类繁多,倒是很出乎意料的少了那种自己上辈子最喜欢收集的……模特大姐姐们的时尚杂志。

想来也不惊讶,毕竟这辈子自己的身体,多少还算是半个女生。

既然是女孩子,那自然不可能真的对女孩子感到兴趣。

或许也有例外?

比如小昭这种,男性灵魂穿越而来的女生。

那就是真真切切,喜欢着女性的了。

既然讲台上的老师在讲历史,胡小昭也就应了个景儿,将那历史书拿出来,稍微翻了翻。

印象中,历史考试一直到高中以来都是开卷形式,几遍后面改变了高考规则,从开卷改成了闭卷,重视这门课的学生依旧没有多少。

毕竟是副科,不计分数,只看等地。

所谓的等地也就是ADCD那一类代替分数的玩意。

只要你拿到了A或者B,那么无论是考85分还是100分,最终的结果,根本没有多大区别。

也就是这个时候,屋子外的铃声打响,那历史老师的讲课声顿时戛然而止。

也没多拖堂,便是拍了拍领口,拿起讲台上的水杯,抱着书本离去。

很有一丝出淤泥而不染的潇洒意味。

反倒是台下的胡小昭翻那历时书本,看的有些入了迷。

自己上辈子就是文科生,虽然上学的时候,也对那历史学科没产生多大兴趣,倒是后面毕业上班以后,与这些古代玩意,结下了些许缘分。

其实就是下班以后喜欢在电视机面前的蹲着,看那《百家讲坛》。

中天老师的故事确实很有吸引性,抑扬顿挫间还带着种种解读,确实很容易让人沉迷。

其实上了班,胡小昭才知道上学的时候,自己是有多么幸福。

整天带着一身劳累下了班,或许电视机前放着的只是单纯的天气预报,他也能在喋喋不休中,渐入梦乡吧。

小昭伸手在书页里翻了翻,甲午战争,割地赔款,貌似高二所学习的内容,终究还是离不开这些主要的矛盾。

他自己也不清楚这些学科的分数自己究竟考了多少分,但平心而论,倘若是自己来做考卷的话,只要稍微复习复习,不说夸张的,拿个七八来分,应该不成问题。

隐隐约约的,她总觉得自己的排名在整个班级里应该不会特别差。

毕竟八班已经是全年级最差的班级了,倘若在这群吊车尾里,自己还只能考倒数的话,那就真有些过分的。

结果就在自己还看的入迷的时候。

自己的胳膊,却被前排刚从厕所打水回来的同学,轻轻拍了一拍。

胡小昭后知后觉的抬起头。

那是一个长相并不怎么可爱的女生,兴许五官还算精致,只是青春期的缘故,满脸的青春痘,怎么看怎么邋遢。

话里话外也是一股冷冰冰的架势。

“班主任喊你去一趟办公室。”

胡小昭愣了愣。

“什么事呢?”

“你自己心里不是很清楚?”结果对方翻了翻白眼,很是不屑的,丢下这样一句。

模模糊糊,搞得小昭摸不着头脑。

还想再追问两句,前面那雀斑女生,却是已经折回了身,低着头不知道干嘛去了。

却是没有再理胡小昭。

面对这样的态度。

小昭这才叹了气。

颇为恋恋不舍的将书本放了下桌面。

7,所谓冲突

班主任所在的办公室,距离他们初三八班的位置并不算远。

就是在二楼的拐角,上楼再来一个拐弯也就到了。

可说是这么说。

胡小昭还是摸索了好半天的功夫,最后才在一名六班学生的指引下,勉强找到了胡老师所在的位置。

这其实真心不怨她。

上一世的自己是在四班,那是一个不上不下的班级,有好学生,当然也混杂着差生。

可谓鱼龙混疏。

至于教学楼的位置,距离这所谓的八班也是有点遥远了,是坐落操场后方的那一间略微低矮的教学楼。

办公室的位置不远,甚至可以说相当之近,就在教室的左手边靠近厕所的地方,出门一个拐角也就到了。

基本就是你再课堂上被哪个任课老师训了,下了课班主任就会亲自来找你谈话的程度。

这样浅短的路径,自然比如今的八班要容易寻找上不少。

说起来。

三十二中还真是挺特别一高中。

不仅老师将学生们分门别类进行管理与对待,就是同学自己之间,也有着很明显的鸿沟。

那些好学生与差生之间仿佛隔着一道墙,谁也触碰不到谁。就连校领导也有意而为之,将成绩还不错的那一批,单独放在了别的教学楼里上课。

举个例子,那以八班为代表的一系列差生班,他们所在的教室便可见一斑。

四楼与五楼都是满满一片空开的教室,里面没人,除了单独拿出两件用作音乐训练以外,其他的房间宁可空着放杂物,也不敢让优等生们入驻。

这就像是生怕自己的掌声明珠,被楼下那群差生污染了似的。

如此小心驶得万年船的态度,看的胡小昭一阵哑然。

不过话又说回来。

无论多好的初中与高中,都会有这一批亮眼成绩的优等生,与烂泥扶不上墙的吊车尾,这是亘古不变的定理吧?

她在门口站着好一会儿,凝了凝神,然后推开门。

然后很是有些出乎意料,门里面站着的几个老师,似乎等待多时的样子。

除了自家八班的班主任,那个烫着大波浪的中年女性以外,身边还站着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就是那种成功的人士特有的装扮,一身西服,皮鞋锃亮,头发微秃,正背着双手,用一种审视的眼神打量着四周。

看到小昭走进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做多言。

转而看向了自家班主任。

“胡老师,这事儿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之,学生之间的矛盾,我们还是秉着大事化小的原则,两边能解开误会,那就一切好说。”

一席话劝的居高临下,却又云里雾里。

听得胡小昭满头雾水。

结果恰巧就是这个时候,办公室的大门又被一个人粗暴的推了开。

那是一个男生,精瘦无比,虽在外套着校服,可里面的衬衫领子杂乱的盖在脖子处,一眼就能看出是一件花花绿绿的潮流T恤。并不属于学校专门配发的那种洁净短袖。

乍眼一看,还以为是岛国来的那种十六七岁不良混混。

这突如其来的响声自然惹得胡老师连连皱眉。

“你校服呢,怎么不穿来?”

那人哼了一声,面对班主任的质问,全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只是将头一扭,视线瞥到窗外,脸上写满了不屑。

胡小昭怔了怔,倒是从这只言片语的对话中摸出一点线索来了。

感情,自己之前打架的对象,就是这位混混着装的男生?

她不禁多看了一眼。

微长的刘海,杂乱无章的贴在脑门上,一双眼睛锐利无比,不大,看上去有些丹凤的架势,但又不是那种正统的丹凤眼。

总而言之,就是小而狭长。

给人一种很不好相与的第一印象。

“周恩惠!”胡老师简直就被这目无法纪的举动气炸了,猛的一拍办公桌,声音震天响:“站都不会站了?你这次月考考了多少分?亏你父母还是体制内的,你这么扶不上墙,究竟对得起谁啊你!?”

胡老师生气起来可谓气势极大,就连手边的水杯,也不禁颤出了几丝涟漪。

那桀骜不驯的男生皱了皱眉,却浑然没有被吓到半点的模样,依旧满脸不悦。

“我考试成绩怎么样跟你没什么关系吧?你又不是我的班主任。”

“你这孩子!”

那光头男在一旁哎了一声,起先还很是高冷的在一旁审视,现在却放下了架子,走上来劝解了两句班主任。

“胡老师,你看看你,着什么急嘛,孩子不都一个样?”

一个装黑脸,一个扮红脸。

总之就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尽量让学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毕竟这事还是挺大的,校内斗殴,事态恶劣,传出去的话,名声也不好听。

秉着大事化小的原则,老师也没有对学生多做处罚。

领导层也尽量想往小了处理,以便让这则意外消散于风中。

三个人还在那闹着。

胡小昭却听得一脸朦胧。

周恩惠吗?

自己上辈子,貌似也有一个名叫周恩惠的死党啊……

难道,是同一人?

胡小昭不免愣了愣。

上一世的周恩惠,是自己在初中高中时一起念书的同窗,成绩不错,即便在他们四班也是班级前十的行列。

两人虽然没有到无话不说的地步,但兴趣爱好相同,于是放学便会经常走到一起,然后并肩去那溪流大道的电玩城里玩街机。

就是那种对打类的,三块钱半个小时,不需要投币,倒是比那些一命一块钱的普通街机城要便宜许多。

久而久之,关系倒是熟络不少。

只是后来上了大学,分隔两地,俩人关系才逐渐淡了去。

胡小昭成绩不错,可那周恩惠成绩更好,再加上家庭背景深邃,父母听说在教育局都有着一定说话分量。

这样优秀的孩子,自然是可以轻易撬开任何一所高等学府的大门。

上一世的胡小昭,高考也只是考了个普通一本线罢了,倘若不是运气好,碰巧有人滑了档,指不定还在二本院校里念书呢。

至于大学四年里各自的故事,倒是不足提起了。

只能说俩人起初还偶尔有过电话联系,后面偶然间听这货炫耀起结交了女朋友的事宜,渐渐地,为了不让女方误会,小昭这边才断开了联系。

倒是没想到,后来缘分使然。

工作分配恰巧又在一个单位,这才使得两人重新有了见面的机会。

结果有些讽刺的是。

由于周恩惠家境颇好,动手业务能力也极强,仅仅上任了一年多,其职位就已然高过率先入行两年半的胡小昭一头。

对于这件事,胡小昭无奈哑然的同时,却也只得感慨一句,果然关系够硬,走到哪里都吃得香啊。

言语里满满的无奈,外带一丝小艳羡。

说是这样说,俩人的关系却没有因为这不平等待遇而被冲淡。

即便是还没重生的前几月,那边工作的周恩惠,也曾经打电话过来邀请小昭。

假如小昭来上粤做客的话,那么自己一定会请客,好让许久不见的哥俩大吃特喝一顿。

嗯,小昭上辈子所在的公司是个文娱机构,类似文化传播,简单点来讲,就是出版杂志的。

分部距离燃城不远,至于本部,则驻扎在上粤汕尾的某个写字楼里。

规模不大,但在业内影响不小,倘若被提拔去了本部,可谓前途光明。

小昭同志费劲千辛万苦,才在入职的第三年,勉强混迹到本部小干员的位置上,结果对方轻轻松松一年不到,就已然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这前途能不光明吗?

只不过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胡小昭还在那神游,两人的争吵却浑然没有停止的意思。

甚至隐隐约约,还有越闹越大的意味。

“道歉!”

“凭什么?”

“你打了人还问我凭什么?”

胡老师眼睛一瞪,嘴巴都要气歪了,不觉加重了语气。

“老师也知道你们家庭背景深,可再深又能怎么样?你打了人,这就牵扯到治安问题,甚至构成了故意伤害罪!假如人家家里脾气硬一点,直接把你告上当地警察局!你都能被送进局子蹲两天,别看你们是搞教育局的,一样没脾气!”

胡小昭在一旁默默听着。

这老师脾性,自己经过两次接触,倒是了解了不少。

性子有些急躁,但大抵都是为了学生好,语气也没有太多苛刻的成分。只是这扯虎皮拉大旗的习惯,实在是无可奈何。

初三生年级还是太过年轻了,没有接触过这类刑法,倘若是一般的孩子,听到自己要被关进号子,指不定得两腿发软。

这或许也是她自持的原因。

知道这群孩子接触面少,不懂这类法律条规,随便糊弄一下,中招的绝对不在少数。

就是那大腹便便的德育主任,也受了会意,在一旁跟着演起来了配角。

“别冲动别冲动,胡老师。”他走上前,装模作样的拦住了胡老师正在拨打电话的动作:“这件事影响太恶劣了,进了局子,孩子以后的中考怎么办?学都没的上了,胡老师,别冲啊。”

俩人一唱一和,看的胡小昭暗地里想要偷笑。

但仔细想想,自己被人欺了负,这俩老师明里暗里的帮着自己,现如今她还要偷笑,实在有些对不起人。

索性就不说话,在一旁默默地站着,坐那壁上观。

结果很有些出乎意料。

那周恩惠却全然没有被胡老师这一片说辞给吓到。

反倒是冷哼一声。

颇为不屑的出乐声。

“你去报警啊。”

班主任怔了怔,还以为听错了。

“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去报警啊。”

周恩惠重复了一边,旋即,伸了个懒腰。

“我是把她打住院了,这又能怎么样?她家里那么穷,那么破败!还能跟我家里比不成?”

他的面上挂起了一副纨绔特有的表情,满不在乎的,像是刚刚睡醒,打着哈欠的慵懒狮子。

“我就不信真告到警局那边,警察还真会去袒护这个乡巴佬了?怎么着,我就算把她弄死了,你们还能有什么办法?不是还得屁颠颠的给我压消息?还告法院,去告啊!我什么时候还求着你们原谅了?

“丑话说在前头,我要是没有学上,等着看我爸爸怎么整死你们好了!”

他顿了顿, 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敢让我没学上?呵,就凭你们?好大的口气。”

那懒懒散散的模样,脸上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看上去,纨绔意味十足。

胡小昭不禁在暗地里摇起了头。

上一世周恩惠家境颇好,可待人接物却也有一丝绅士风度,虽不说一言不苟,但总归是个如沐春风的温和男子。

怎么这辈子……

这痞里痞气,宛若那些站在街头巷尾蹲点抽烟,时不时偷看路过女学生裙摆的不良混混,近乎一个德行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隐隐约约的,胡小昭瞥到这家伙的衣领,似乎才发现,这孩子穿衣服的配色,着实有些熟悉了。

黑色的校服外衣,里面撑着一席白色衬衫,破破烂烂的领口,倒是在气质上,有些像是那东瀛某国正在热销的热血影片。

貌似是叫《热血高校》来着?

胡小昭并不怎么关注这一类霓虹国的影视文化,自然是不清楚里面的那些涉及高校斗争的内容。

只是后世这些电影收视率极高,口碑也颇好,周围同事都在看,久而久之,她也受到了一定的熏陶。

勉强认清里面的主角,倒不是什么难事。

泷谷源治吗?

那周恩惠面庞帅气,微长的刘海虽然没有背在额后,但被微风吹得凌乱,倒很有一丝铃兰霸主的气质。

胡小昭想着,却又忽然一阵恍惚。

因为上辈子的这个时间点,最为红火的电影,却并不是那《热血高校》。

而是来自上粤的那几部古惑仔类型,讲述黑蛇火拼的无间道电影。

虽然两者在形式上大差不差,都是以黑恶势力为主角的斗争电影,基调颇黑。

但隐隐约约,胡小昭总有一种格外古怪的感觉在里面。

究竟哪里不对劲,她却又说不上来。

也就是这么个愣神的机会,周恩惠与胡老师的争吵愈发不可收拾。

那教导主任也有些气,懒得去装那烂好人形象了,在那指责着周恩惠同学的瞎胡闹行为。

可不是乱弹琴么?

打架斗殴也就算了,现如今还当众不屑对方学生的家庭背景,这种严重扭曲的三观,倘若传出去是他们三十二中的学生,这以后教书育人的牌匾,究竟还要不要了?

所谓为人师表。

不成人。

怎为师?

这点浅显易懂的道理,他们这些干学业的,自然不可能不明白。

三人闹腾得动静越来越大。

就连德育主任也涨红了脸,本就微胖的脸颊,眼睛瞪得跟个铜铃似的,看上去,愈发骇人。

大课间的功夫,学生们都在楼下上着早操。等做完了操,顺着楼梯道返回教室的时候,自然能听清隔壁办公室传来的争吵。

一行人愣了愣,然后唯恐天下不乱的趴在窗户台上,窥探着里屋发生的一切。

十四五岁的花季年纪,从来不懂什么叫闹腾不嫌事大,只觉得能看到平日里居高临下的老师如此失态,就是为数不多的场面了,只觉得一阵新奇。

“道歉!”

“你们算什么东西?”

“你这孩子!你再说一遍!?”

也就是在这闹腾不休的档口。

胡小昭摸了摸鼻子。

似乎是觉得,她这个当事人,是时候站出来,说点什么了?

于是她叹了口气。

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

轻轻推开了那德育主任,微胖的身子。

张主任瞪了瞪眼,自己热血上头的头脑,似乎一时间还没能反应过来。

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自己气头上撞上枪口眼。

结果他张了张张嘴,刚相对那送上来的沙包,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雷霆大吼时。

那一双忽然伸到周恩惠面前的手,却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巴。

“那个,这事其实我也有不对,当初跟你打架,也是我一时热血上头,冲动在先。”

胡小昭摸了摸头,语气里,总有一种慵懒猫咪般的不经意。

至于那双伸出来的手。

皮肤微黑,甚至手面上还布了一些轻茧,卖相极其的对不起观众。

但不知为何,却看得俩位老师与那桀骜不驯的公子哥,一阵微楞。

然后。

在这一片讶异目光中,胡小昭淡淡笑了笑。

“你看我都这样道歉了,这件事情不如,就这样算了呗?”

8,放炮呢?

场面一时半会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几个人互相望了望,似乎都没反应过来。

这脏兮兮的女孩子究竟中了哪门子邪?

最后,还是胡老师耐不住了,率先质疑出声。

“为什么要向他道歉?”

嗯,这句话对于一向以维稳来当做目的的学校领导来讲,确实是十分之不称职且有失水准。

更何况那身为管理层张主任就站在一旁,只要一个不高兴,扣工资扣奖金都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只是这会儿张主任似乎也跟胡老师一样,瞪大了自己难以置信的双眼,呆愣楞望过来。

他们都控制不住心底那份疑虑了。

为什么要道歉?

明明是那家伙错在先吧?

且不说这次毫无理由满是纨绔的冲撞。

就是之前俩人打架的缘由,他们老师也多少打听出来了一些。

是关于身世方面的纠纷。

那周恩惠确实是富家子弟,眼高手低,鼻孔朝天,浑然不把胡小昭这种普通普通家庭,甚至经济条件上可以归类为贫困的穷学生放在眼里。

于是俩人一言不合,就在那学校后段路高坡上大打出手了起来。

如果将那纠纷内容描述的详细一些,就是周恩惠鄙夷胡家老爹吃软饭。

好吧,一说起这事儿的真实性,他们教务组貌似也没有资格插手干涉。

只能说当初初一,学校就有组织过家庭背景登记。

那时候胡家父母一栏里还只是填写着父亲一人的大名,结果后来初二参加家长会,隔壁二班的夏小暑,竟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为了胡家二女?

这其中的端倪,自然不消多提。

没有再次结婚前的胡家老爹,看上去确实是格外寒酸的一人。就连自家女儿每个月伙食费都不能按时上交,这样的接家庭条件,即便在燃城也属于中下等梯队的。

却没想到与那夏家老妈结婚之后,整个人的经济状况都转好了起来。

衣服焕然一新了,就连皮鞋也变得锃光瓦亮,整个人精神气质都转好了一轮,对此,她们这些老师平日里也有闲聊提起,却是不做过多评价。

现如今因为这事儿跟周恩惠闹起来,却是一众教师组浑然没想到的情况。

究竟该怎么处理?

确实,周恩惠气性颇大,眼高手低,妥妥的富家纨绔。

可那胡小昭貌似也不是个好人。

斗殴性质恶劣,还有一方被打住了院,探望病情的时候教导主任瞥到过一眼伤口,都被那鲜血淋漓吓得一身冷汗。

这要是再摔歪一点,碰到了脑子,成了植物人,他们三十二中的名声究竟要是不要了?

于是在这严峻的大环境下,几个任课老师都对那闹事的两名学生报以极其严肃的严惩态度。

当然了,这也是胡小昭没有走进办公室时,他们这几位老师所秉持的想法。

结果胡小昭后来的一顿操作,直接就把他们看傻了。

别人都这么侮辱自己家底了,这胡小昭竟然还道歉?

这是什么情况?

凭什么道歉?

这也太不值得了吧?

而且,最关键的还不是这家伙占不占理。

关键还是她的性子……

倘若真的那么好说话,那为什么当初还会因为一句语气不善,就和富家公子周恩惠大都出手成不死不休的状态?

两个老师都看迷糊了。

听到办公室里的动静,隔壁刚上完课的其他班班主任也推门而入,急匆匆的就想拉开那正在冒火的德育主任。

张主任脾气暴躁,遇到什么事儿都容易动火气,这也是他们在学校待过得几年见惯了的场面。

结果看到眼前寂静无比的场面,一行三名推门而入的老师也不禁奇怪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主任率先反应过来,将三人拉到一边,语气飞速的复述了一遍刚才发生的怪异场景。

于是那三人也跟胡老师一样,学起了木头人。

“这……”

而在这一片片望过来的诧异目光中。

胡小昭却淡淡笑了笑,不做言语。

她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眼下的自己,也算是展露了一回宽容胸襟了吧?

只是那双伸出去的时候隔在空中好长一段时间,也不见被谁握上一握。

自己僵硬在空中,难免有些发酸而尴尬。

于是她只得叹了口气,继续秉着一张微笑的面孔,用自己的手,缓缓走上前去,轻轻触碰了一些,那还在呆愣的公子哥。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到底表个态啊?”

之前对方还处在回不过神的状态中。

感受到自己这一鹏,才忽然缓过来一口气。

像下撇了撇嘴角,然后猛的皱起眉头,粗暴的一甩胳膊。

“你再碰我!?谁允许你的,你有资格吗!?”

胡老师也从发呆中回过神来,拍着桌面,跟那桀骜不驯的周家大公子继续争吵不休了起来。

“你这孩子!人家胡小昭都跟你道歉了,你再看看你!不会说一句对不起是不是?”

……

————

最后这场骚乱在胡小昭的催化下,就这样愈演愈烈。

朦朦胧胧的,胡老师将她推出了办公室,叮嘱着这件事儿以后再聊。

虽然依旧没有得到解决,可班主任语气里那抹袒护的意味,已然很明显了。

胡小昭将门推上,不由叹了口气。

自己只是按照上面的意思大事化小,却没想到最后竟然适得其反了。

这真的是……

五味陈杂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并不属于脾气好的那种类型,恰恰相反,上个年代的胡小昭,多少还带了些纨绔心理。

毕竟事业做大,心胸难免不膨胀不是?

只是觉得因为这些身世上的看不起,从而嘲弄对方的话,生起气来,多少有些幼稚了。

不过漂亮话谁都会说。

面对这位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时。

看着他对两个老师围攻,胡小昭无奈的同时,心底多少闪过一丝畅快。

或许这也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吧?

毕竟以她那灵魂角度来看,自己重生回来的档口,两人已经早就吵过架了,自然感受不到那周恩惠的挑衅。

办公室里喧闹沸腾,自己却浑然没了再多去八卦的意味。

虽然上课铃早已打响,但走廊里攒动着的人头却没有变少的意思。

到底是平行生所待的楼层,即便老师已经开始在讲台上写起了板书,即便中考临近,这些学生依然我行我素。

她一出门,自然无数双眼睛都盯了过来了。

胡小昭上辈子也是经常出入那种高档场所的人士,经常也会有在公司员工面前演讲的经历。

这些小孩子的目光望过来,自然不会怯场。

她叹了口气,有些想说一些类似好好学习之类的劝告。

但仔细想了想,且不说那语气太装,就是自己那成绩。

貌似也没这个资格吧?

于是她只得拨开人群,低下头,淡淡的对着挡在面前的人群说了一声。

“让一让,回教室了。”

下午的课程来的有些无聊了。

还是那些亘古不变的科目,语文数学英语。

伴随着老师孜孜不倦的唠叨,底下的孩子睡倒大半。

胡小昭虽然有在用心去听,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遗弃了太多知识点的缘故,愣是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跟着教学节奏。

看着她那副愣愣然模样,任课老师心中诧异的同时,心下也在微微叹气。

听胡老师说,这孩子最近给人的感觉有些不一样,似乎是开窍了,想往好的发想发展。

只是那基础实在太差了一些啊。

即便这会儿再努力,可距离中考也不过半年不到了,除非你天赋异禀,不然还能蹦到天上去?

更何况按照之前的考卷分数来看,胡小昭的天赋,真心不能算得上是異稟。

甚至还有些愚钝的势头。

任课老师叹了口气,下课铃声响起,他便是收拾好自己的讲义,独自迎出了大门。

“下课。”

原本寂静一片的教室顿时活了过来。

期间除了吃零食的细碎声响,还夹杂着一些呼噜声,没想到一旦下了课,这些杂音却都变成了讨论周围小吃摊哪家更好吃的议论。

胡小昭没有说话,也学着这些学生的样子,整理好书包,然后独自一人下了教学楼。

她的目的地和这些只知道玩闹的学生自然不同,不是游戏厅,而是打算回家复习。

想来,她不禁叹了口气。

月考在即,可凭着自己现在的基础,想要追赶到上一世那样的成绩都有些困难,更别提能摸到重点高中的门槛了。

其实她并不是讨厌平行高中,只是还是认为,在那些重点学府里看书的话,总归比现如今的环境好。

周围吵吵闹闹的议论声喋喋不休,自己即便想要用心看书,也难以进入状态。

三十二中距离那所搬迁废弃的音乐房不远,胡小昭径自回了家。

用钥匙打开大门,随后将书包丢在了一旁的桌椅上,不禁伸了个懒腰。

然后,她看着空空如也的厨房,这才尴尬的发现。

今晚的食材,貌似所剩不多了。

“看样子得找个时间去一趟菜市场了啊。” 她不禁摇摇头。

自己这边是没钱购置冰箱的,所以买来的菜色很是局限,要么就是只够吃一顿的量,要么买多了,就只得当成垃圾给丢了。

六月出头的天气说不上炎热,可食物变质的速度却日益剧增。

其实胡小昭没重生回来的时候,这具身体的主人大部分都是出去吃外卖的干活,倒是没有保存食材这般的困扰。

只是现如今,这具身体的主人,换了一条灵魂。

之前不需顾及的问题,立刻宛若枪林弹雨一般打来。

密而复杂,实在让人烦闷。

好在地铺上还残留着一些没用完的材料,胡小昭抓起来看了看,虽然有些杂乱无章,分量也挺寒酸的,但总归有饭吃。

今晚倒是不会饿肚子了。

起锅烧油。

这种煤窑式的炉子自己还是不太会捣鼓。

僵硬无比的将火升起,额头上已经挂上了一圈细密汗珠。

也恰在这个档口,屋子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小昭,你这边失火了?怎么这么呛人。”

胡爹满脸焦急。

他刚从附近的汽车站台下车,远远望过去就能看到整个音乐坊烟熏缭绕的,甚至连窗户都没开,还以为出了啥意外 连忙跑了过来。

结果看着屋子里,正弯着腰,将脑袋往火炉里凑的大女儿,胡爹愣了愣,不禁张口结舌。

“女儿…你这是……在放炮?”

9,不搞形式

胡爹并没有考虑过自家大女儿会不会做饭这一问题。

因为之前还没搬家的时候,这位大女儿秉性便已经显露无疑了。

游手好闲,性格暴躁,下了课从来不把老师的话当做一回事,不是去跟隔壁的混混打架,就是偷摸家长放在饭桌上的零钱,去那游戏机室或者小卖部消磨时光。

以至于后来后母被折腾的烦了,不得不向老爹吹枕边风,这才将那一份本就不多的零钱锁到了床头柜子里头。

嗯,有一句说的比较难听。

但家贼难防这个词儿,用在还为重生的小昭身上,的确有几分确切。

也就是这么一个人,无论在哪个家长的眼里,都是一游手好闲的主。

所以胡爹也下意识不会将自家大女儿,与烹饪料理这一类贤妻良母似的类型上靠。

可现如今。

他竟然看到自家大女儿正拿着锅铲?

尤其那一份认认真真的模样,似乎正在考虑往锅里添加些什么调味料的时候。

他不禁怔了怔,一时半会都反应不过来。

胡小昭却是微微干咳了两声,从地板上直起身来。

嗯,自己之前对着那煤窑口吹起的模样确实不怎么美观,尤其是那高高耸起的臀部,总带着一种不由分说的奇妙韵味。

像是在动物园里被人参观的猴子。

自己这幅面容说不上丑陋,但暗黄的肤色,实在太过对不起观众了一些。再加上那莫名其妙的姿势,就连自己也不由在心底感慨一句,丑人多作怪了。

她干咳一声,抄过挂在门板上的围裙,给自己佩戴好,然后看向了自家老爹:“能帮我把娃娃菜递过来?就在你身边的水池里。”

胡爹也是奔着五十去了,可身形魁梧,一点都不见那普通老男人的大腹便便,这会儿挡在走廊显得格外碍眼,搞得小昭都够不到水池里洗好的食材了。

胡爹上下望了两眼:“你这是……真的在做饭?”

“还能有假?”胡小昭哑然:“不做饭我费了那么大辛苦点火是干嘛。”

说起来,自己这一世虽然成为了女孩子,但跟自家老父亲的关系,貌似也没有缓和多少。

上一世自己调皮捣蛋,惹了不少麻烦,老爹没少跟在自己身后擦屁股。而与之相对的,便是每一次回家,父亲赏给自己的皮带与棍子。

所以作为男孩的胡显昭,即便在以后成了年,乃至工作了,也依然与那位给自己造成童年阴影的老爹,中间隔着一堵厚重的墙。

那种感觉很是奇怪。

明明互相理解,也能懂得对方的苦衷,可偏偏在一起吃饭时,却是半句话也说不上。

那时候胡显昭同志事业刚刚起步,做了些小起色,周末抽空,从那千里万里的上粤赶回到燃城,给自家老母老父做了一顿饭菜。

看着风尘仆仆的大儿子,胡爹有意想说上两句表扬的话。

结果卡在嗓子嘟囔了半天,最后却变成了这样一句。

“你这饭菜,做的偏咸了。”

上粤那边的口味就是这样,蚝油生抽不要钱的放。

燃城也算是口味颇重的一个省市,结果在上粤人面前一对比,倒是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那时候的胡显昭也没说话,兴许是交流过少,唯一能做的就是起身,打算将那份加多了盐味的菜肴,重新拿到厨房回炉重做去。

结果胡爹却仓促站起身,护住了碗筷。

“不用不用,我就喜欢吃咸的。”

那个时候的老爹两鬓隐约有些发白的迹象,年过五十,身材也开始缩水,早已没了当年那副雄姿。

碗筷不大,可那单薄的身形,却依然没法遮盖住全部。

跟这一世膀大腰圆的胡爹,近乎就是两个人了。

“要吃吗?”胡小昭挥散了上一世的记忆,又继续问。

“啊?”胡爹顿时反应没过来了。

“快点说你吃不吃,我这边要下锅了。”

看着那咕嘟咕嘟冒气气泡的油锅,小昭皱眉催促道。

胡爹咽了咽唾沫,想要说上两句略带温情的话,以便拉近父女俩的恭喜,就想电视剧那样,轻松和睦,比如,我想尝尝你的手艺之类的。

结果到最后,嘴巴却只得弱弱的发出几个音节。

“应该要吃的吧……”

嗯,话里话外透露着抗拒,那抹即将走上死刑台一般的悲壮怎么听怎么明显。

究竟是为什么?胡爹心里怎么可能不清楚。

话音刚落,那边的油泼已经滋啦啦冒起了一连串响声。

————

不一会的功夫,飘香四溢的饭菜就被端了上来。

胡爹望着飘满热气的厨房,依旧处于一种愣神的状态。

老实说,自己还是头一次看到自家女儿做饭。

本来也以为是对方一时兴起,学了几道不知从哪顺来的菜谱里的菜肴,结果却没想到,那饭菜看上去,卖相还挺不错?

好吃不好吃?

胡爹心里止不住的疑虑。

这饭还没入口,自然不好评价。

只是那香气已经扑鼻,惹得哈喇子止不住的往下蔓延了。

看上去。

似乎挺不错的哈?

胡小昭做的是那种新疆的手抓饭。

配料很简单,半颗大白菜,加一些土豆胡萝卜,再捣鼓一些腊肠切丁就完事了。

由于气候原因,小昭这儿自然存不了腊肠,但是床头柜里还剩着几块没剪开的小香肠零食,刚好是腌制过的那种,也能拿来用。

味道香醇浓郁,反而比腊肠要好吃。

热锅烧油,稍微炒一下,不用熟的很透,就可以与米饭一起在那电饭锅里闷着了。

约莫十多分钟的功夫,揭开盖子,再下一些生抽和耗油,搅合搅合,然后继续闷。

再次等开锅,一桌香喷喷的手抓饭就这样完成了。

怎么可能会不好吃?

平心而论,胡小昭手艺还是不错的。

毕竟这么多年出差在外,身边又总是缺少个贤妻良母般的人物,这要是自己在不学着做菜,迟早有一天能把自己饿死。

只是这份看似简单的菜肴,在胡爹面前,冲击力就着实巨大了。

他还在发愣,口水却有些蔓延不住。

胡小昭看到了,有些哑然失笑。

只得从壁橱里拿过两个小碗,给自家老爹装了半碗,推了过去。

然后给自己装了满满一大碗。

毕竟外来是客嘛。

做的这些米啊菜啊的,都得自己付钱。

小昭囊中羞涩,实在不好故作大方了。

“吃啊?”眼看胡爹呆愣愣望着,没有动静,她不禁敲了敲饭碗。

“啊,嗯。”

胡爹这才反应过来,拾起筷子,小心翼翼夹了一口。

结果,那原本还颇为紧张的眉头,顿时皱在了一起。

“不好吃?”小昭瞥了一眼,这句话问的有些漫不经心了。

“没有,还挺好吃的……”

胡爹感慨着,心中可谓相当诧异。

这可不是为了不打击孩子积极性而说出的谎话。

胡小昭做的饭,确实别有韵味。

米饭香甜,之前过油锅的蔬菜却没有半点被烤焦的痕迹,完完全全保留了那股清香的同时,却又炒出了别有风味的香气。

各种调味料下的量也相当有分寸,这种口味,甚至连当地某些饭馆都做不出来。

“你从哪学的师傅?”胡爹放下了筷子,管不住心中那份好奇了。

小昭摇了摇头,总不好告诉自家老爹,这是自己上一世自顾自在那菜谱上偷学的吧?

眼看自家大女儿不说话,胡爹心思却止不住的泛滥了。

“也好,等考完试我就送你去新西方,咱们学一门手艺,总归比赖在学校里要强对吧?未来或许还有出路。”

一听到这,小昭就难免一阵叹气。

好吧。

或许在老爹眼里,自己那个成绩,确实参加正经高考的话,就是等待着被淘汰的份。

她这会儿也只得淡淡的笑了笑:“那还得等考完试了再说。”

胡爹微微一愣,旋即有些感慨:“是啊,这也得等考过了再提,不过我之前还以为,你都不打算参加中考了呢。”

“为什么这么说?”

胡小昭头也不回的收拾着碗筷。

这句话也是无心之言,问完了却觉得有些多余。

自己都是旷课出去跟人打架的主了,怎么可能还会将心思放在中考上?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胡爹下意识将自家大女儿,归类成了那一类有些不学无术的队伍里。

嘛,倒是难免啊。

胡爹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句话有些冒犯自家女儿了。

想要道歉,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女孩子心思细密,一旦说错了话,反而会造成更加深刻的伤害。

更何况是自己的子女。

做父母的,都是鼓励为主,哪还有像胡爹这般打击的?

胡小昭却摇了摇头,没有放在心上。

即便是自己,也觉得这具身体之前的所作所为有些过分了。

两人饭量都不大。

胡小昭是因为身体变成了女孩子,食量大减,两三口的功夫也就完事了。

至于胡爹,则是因为自家女儿只给他打了三口米饭的量。即便想要吃多一些,也没那个条件啊。

他恋恋不舍的看了眼竹筷,上面刻着些岁月的痕迹,古朴老旧。

筷身还沾着些许调料的味道。

米饭是好吃的。

可他所留念的却并不只是饭菜可口这一方面。

水流哗哗声响起,胡爹看着自家大女儿很是安静的将汤勺洗好,晾干,然后重新放回到壁橱里。

转身去屋子里捣鼓了一番,听得震天响,还有一阵灰尘从里屋缓缓飘散出来。

没过多久,小昭才重新了出来。

定睛一看,怀里抱着大大小小的书本,足有七八部。

都是与教科书有关的,习题也占着不小的分量。

嗯,语文的数学的英语的,花花绿绿,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书本都很崭新。

就像是学期开学,将将去学校报道发配下来的新课书一样。

但其实这个时间点。

距离期末考也就两个月不到的功夫了。

看着自家女儿一下子转了性,居然捧起书本认认真真读写起来。

胡爹却登时拘谨了不少。

“啊,那个女儿。”他连忙摆了摆手。

“你不用在意我的,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好了,这些形式的东西,咱们不搞,也不参合。”

10,被威胁

这话说得胡小昭登时一愣,反应过来后却又想笑。

感情这看书行为,在自家老爹眼里,就变成了为了讨好他而做的应付?

自己真有这么差劲么。

“谁跟你玩形式了?”

她翻了个白眼,竟多出了几分千娇百媚的意思来。

这感觉可真其妙。

自己重生回来好歹也有一个多星期了,即便转了性,也一直将自己当成男孩子去处理,以男生的方式去生活。

嗯。

除了如厕的时候有些不大方便,其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哈?

毕竟这一身略显黝黑的皮肤嘛。

怎么看怎么不像大家闺秀不是?

只是现如今。

她忽然生出了去卫生间照一照镜子的冲动。

但仔细一想,反正自己这身妆容看完了也挺伤自尊的,索性也就拉了倒。

确实,自己并不是长相不秀气,但整体那股油腻感也确实太磕碜人了。

只是在胡爹眼里却有些不一样。

不知为何,那一抹温和的笑容,配在那略显黝黑的皮肤上,竟然多少与众不同了起来。

“女儿。”胡爹忽然愣愣:“你是不是……有些变化了?”

“什么变化?”胡小昭正好将书本一页页翻好,头也不抬的问着。

老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个啥。

可最后却只剩下一片哑然。

“没什么……”

胡小昭点了点头,不在多言,将视线来来回回在那书本上扫视着。

整个屋子一时间变得有些安静。

却挺她忽然出了声。

“今天过来,应该不只是吃饭而已吧?”

自从自己跟家里人闹翻,这一块一亩三分田就变成了宛若禁制一般的存在,妹妹嫌弃,后妈更是从不踏足,即便是老爹,偶尔来一次,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架势。

要么是给自己缴学费,要么发放每季度一次的零花钱。

就是那份百来块的小红包,看上去挺多是吧?可每四个月发放一次,这么一想,是不是顿时寒酸了不少?

总而言之,只要不涉及到胡小昭活不下去的地步,他们胡家人都是尽量避免与这位大女儿直接接触的。

这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来说确实有些残酷了。

可很无奈,胡家的大环境大背景便是那后妈掌管大权,只要那老阿姨不喜欢小昭,无论谁劝都没用。

被这么一问,胡爹顿时沉默了。

他是有些心惊,自己心思表现的不算明显,可不知为何,心底那抹小心思依旧被大女儿察觉了个明明白白。

这丫头应该不是这么细心的人吧?

还真是变化挺大的啊。

“你今天是不是跟一个外班的男生吵架了?”

胡爹有些试探性的伸手,将碗筷摆好,然后敲了敲桌子。

身材魁梧,手掌颇大,骨节突出,看上去却格外瘦削。

“怎么突然问这个事?”胡小昭轻描淡写的抬了抬眼皮。

“你就说是不是。”

“好像是有这么个事,是个男生,个子不高,穿着却挺花的。”

胡小昭仔细回忆了一下。

嗯,客观评价。

既然都被察觉出来了,胡爹也不打算藏着掖着,索性开门见山。

“去跟他道歉吧,小昭。真心真意的那种。”

一席话没有再表露过多的信息,可小赵还是能听出来自家老父亲那股惆怅。

她忽然明白了一切。

胡爹是编辑部的,受当地教育局影响比较大,虽然管辖范围并不对等,但真要被对方阻拦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躲过。

华夏这土地便是如此,想要办你,总归能找到法子。

这其中似乎是牵扯进了某些难以描述的细节。

小昭捏了捏拳头,破天荒的有些小愤怒。

“让我想想。”

没有说是,有没有说不是。

其实一开始小昭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也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率先道了歉,打算就这样带过。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威胁起了自家老爹。

这一下子性质就变得恶劣了。

上一世的胡小昭性子并不温和,而且恰恰相反,甚至还偏向于纨绔了。

只是这辈子重生回来,自己即便再怎么不近人情,跟这些小屁孩置气,总归显得太过幼稚了。

可这并不意味着自己没有脾气。

现如今那周恩惠都开始威胁自己加入了,小昭那股子顽劣气息,终于是有些抑制不住。

倘若对方再过分一些,自己肯定就不会再坐以待毙的。

开玩笑,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子是病猫么?

“啊,嗯,小昭。”

眼看自家大女儿不说话。

胡家老爹似乎很想摆出一副家长态度来。

但不知为何。

看着那埋头用功念书的胡小昭。

胡爹的嘴巴忽然变得有些笨拙。

由于瘦削,精致弧度的下巴比同龄人要尖锐上不少,很有一丝瓜子脸的气势。

五官也不能说得上难看,只是在暗黄肤色打的衬托下,多少有些大打折扣。

可当下,那张脸颊上多了些温柔娴静的气味。

却让早已在心底有了成见的胡爹,觉得自家大女儿,貌似。

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看啊?

胡小昭没有说话。

笔锋静静在作业本上飞舞着。

却是心底有些失落。

好吧。

自己确实是很用力在去解那些题目了,但很多时候,她却连题目究竟想表达哪些内容都搞不清楚。

二次函数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正比例线性规划又是哪年哪月自己接触过的知识点了?

这都是些什么鬼嘛……

实在是无心烦躁。

渐渐地,小昭也明白了过来。

她不是理解能力有问题,只是这上班的几十年,许多知识忘记了一干二净,想要捡起,实在有些困难。

自己脑子聪明,可架不住这类专业知识太过深奥,想要入门,必须要有人牵线搭桥啊。

看来。

只有请家教能拯救自己了?

请家教么?

胡小昭露出了一抹无奈。

那也只是说说罢了。

自己这手头如此贫瘠,就连明天去菜市场买菜的钱都凑不足了,怎么还会有多余的开销,花费在这些看似奢侈的地方上?

至于向家里求助,那就更是天方夜谭。

前面也看到了,自己亲生老爹在面对学习问题的时候,尚且觉得不切实际,就更别提那位后妈大人了。

到时自己提出请家教的请求,估计对方只会啼笑皆非,全然不可能放在心上去吧?

一时间,胡小昭只觉得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这还是真愁人啊。

想要在中考中考出好成绩,就必须在这个两月内加紧进度,可现在的自己,虽然凭着上一世的记忆还保留着一星半点的基础知识,可那加深内容,却是无法触及的了。

这该如何是好?

“那个小昭,你听我说。”

就在这个时候,胡爹终于回过了神来,眼看对方不说话,还以为是不情不愿着呢,连忙好言好语的相劝。

“如果你愿意跟那个周家大儿子认认真真的道歉,那你想要什么,你爸爸就破例一次……都帮你买了!”

他大手一挥,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表现的异常豪爽。

可脸上那嘴角抽抽却也十分明显。

隐隐作痛啊。

可不就是肉疼嘛?

像是这类给大女儿卖的礼物,后妈那边肯定是不会同意的,能动用的资金也只有老爹的私人小金库。

家里本就没多少钱了,虽然后妈手里的肉质批发多少能赚出一些余裕,可那跟老爹所在的公司却是半毛钱关系都无。

“说事就说事呗,还谈什么礼物。”看着胡爹那左右为难,胡小昭哑然失笑,“搞得太生分了啊。”

虽然这具身体年纪还小,可自己却早过了要父母哄着才会去办事的年龄。

只是就在她打算喊住老爹不要破费的档口,自己却是忽然一愣。

一个可行的想法油然而生在脑海里。

“老爹?”

“啊?”

“什么条件都可以么?”

“只要为父能做到的,你尽管提!”胡爹故作豪爽。

旋即又有些后怕。

“当然了,那价格太贵的就算了,咱购买能力也有限不是?最近公司吃紧,女儿啊,总不能不给老爹留条活路不是。”

胡小昭却没说话。

径自笑了笑,嘴角咧出了几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老爹,真的什么要求您都会满足我么?”那支纤细的手指抵住了下巴,放在饭桌上,眼神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最适合奖励我的东西……”

————

一席饭吃的宾主尽欢。

酒足饭饱,却是天色尚早。

小昭还打算留下一留自家老爹,可对方却没了久待的意思。

匆匆忙披起散在一旁的大衣,往玄关那边走去。

临行前,却忽然想起了什么。

“爸,你那边的工作怎么样了?”

“为什么这么问?”胡爹已经将门推开,这会儿却好奇的扭过头来,望着自家女儿。

小昭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把话说清楚。

“没事。”

自己是打算帮一帮自家老爹的,可转念一想,她只是重生,除了多出一些后世与众不同的看法以外,貌似并没有扭转现实的能力。

自己身上可没有那种重生者带来的逆天系统,比如写一本小说就能暴火,或是开创一间公司就能随便跻身五百强的外挂。

老爹的公司在未来几年会经历一次金融危机,亏损相当严重,可是,资金链的断裂与项目资金不足有关,与未来期望这一类眼光类问题,倒是没有多大关联了。

即便自己再有想法,在实际上却也帮不出半点忙。

更何况眼下自己与家中的关系。

说是要挺身而出渡过难关,实属诡异了一些。

眼看小昭没了动静,胡爹笑了笑,也就不在多追究。

既然那个要求已经说了出来,小昭也答应了向那个男生道歉,那么自己这一趟也就没白来。

想着,胡爹又有些为难。

“你说小暑会同意么?”

因为自家大女儿所提出的那个条件……

虽然在外人看起来基本也没啥无伤大雅。

可对于自家二女来说,却是有些难以跨越了。

大女儿与二女儿之间本就有着不轻的隔阂,甚至可以说,小昭之所以会被挤兑出来单独租公寓住,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那一对母女。

可现在,自己竟然听见颇有成见的大女儿,提出要求要与那二女儿亲密相处?

嗯。

胡小昭,也就是自家大女儿说。

只要让二妹夏小暑从家里搬过来,与自己同居,那么就是对她最好的报答。

这实在是……

有些惊悚的提议啊。

“不同意,那也没办法啊?”

小昭耸了耸肩,意思很明确了。

只要胡爹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她马上去跟那周恩惠道歉,二话不带马虎的那样。

可言外之意却也很明显。

如果自家二妹不同意搬过来和自己一起住的话。

自己也就顺理成章不用遵守约定了。

平心而论,虽然是上一世的好基友,可周恩惠如此咄咄逼人,自己已经向他认怂过一次了,结果对方油盐不进,还想让小昭再次去给他当孙子?

呵呵。

这要求也太过分了一些,不是么?

自己心中多少也是有着傲气的,借着这理由苛刻一波自家老爹,倒是没什么问题。

胡爹一阵哑然。

只觉得小昭这股细腻的心思,与之前大为不同了许多。

这感觉并不像是单纯的小孩子,倒是有些个满腹城府的大人似的。

可自家女儿,怎么看也只有十四五岁吧?

自己这几天还真是被事情烦扰得头晕了。

连这种莫名其妙的幻觉都出现了。

恰在这时,壁橱里的闹钟发出了诡异的响声。

吱吱呀呀的,干涩无比,闹钟齿轮很显然坏掉了大半,乍一眼听,还以为是有人在学那小丑偷笑。

听得父子二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小昭先开的声。

“是小暑之前来收拾东西的时候,顺带捎过来的。”

胡爹啊啊了两声,这种怪异的癖好,老俩口在家里也没少被二女儿折磨。

这几天倒是安静了不少,却没想到是送来了大女儿这边,一时半会忘了拿回去。

还意味着丫头是终于开窍了,舍得扔掉那古怪闹钟呢。

顿时,那抹莫名其妙的窃喜消散于无。

胡爹叹了口气。

眼看晚上时间不早了,再不赶着回去,夏姨娘那边又得啰里啰嗦一大堆。

胡爹挥散了那一抹不切实际的联想,将大门推开。

“不用送了,女儿。”

晚风凛冽,虽然是临近夏日的傍晚,四周摇曳的微风却还带着一丝凉意。

显得矗立在院口的俩人形单影只。

胡爹与自家孩子的关系其实也没有多好,却是出乎意料的因为这一次见面,拉近了些许隔阂。

虽然俩人之间依然见着丝丝缕缕的一道墙。

但总归,有了些改变。

不是么?

11,惹事

时间就这样匆匆过去。

没重生之前一句经历过无数次加班熬夜的胡小昭同志,本以为在傍晚多开一会小灶用来复习知识点,并不算难事。

结果却有些出乎意料了。

吃完晚饭,还没写上几分钟的卷子,那脑门子便是一阵眩晕,传来了丝丝睡意。

或许是这具身体生物钟所为,到了这个点儿,大脑自然而然下达了休息的命令。

这就是困顿的感觉吗?

看着那电视上新闻联播刚刚播出片头曲的画面,连自己都忍不住吐槽一句了。

尼玛,自己重生回来之前到底是有多懒啊?

七点不到的功夫,就要上床睡觉了么?

难怪考试成绩差到离谱啊……

说是这样说,她还是将手里的活计放了下来,小意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在写字台上俯下身。

打算就这样眯个五分钟来减少些许的困意。

毕竟就打个打个盹而已,半个钟头要不了得功夫,应该,不耽误事的吧?

————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屋子外却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胡小昭有些微惊。

仓皇的从桌子上爬起身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那黝黑的脸蛋上竟然因为一夜趴着,印下了一块红润的圆形痕迹。

嗯,形状有些怪异,她揉了揉,似乎是因为长时间血液不流通的缘故,竟然一点也不发疼?

反倒是一阵酥酥麻麻的触感。

胡小昭去浴室里收拾了一下,连镜子都懒得照了,就匆匆忙忙披着书包出了门。

屋子外阳光明媚,高照十足,一副夏日盎然生机。

这会儿的时间已经快早晨七点一刻了,虽然早自习是在七点半才正式开始,但一般来说七点钟不到孩子们也就来齐了。

还是那条熟悉而简短的小径,胡小昭上辈子曾经走过无数次,这一世虽然有些生疏,但总归不会丢失方向。

走在崎岖蜿蜒的路上,昭昭边是打着哈欠,边是暗自心惊。

她原本只是打算偷偷小憩个十五分钟就继续看书的,却没想到一转眼直接就到第二天了?

这具身体还真是困意十足啊。

原本还打算将后面的内容稍微预习一下,以应付接下来的课程。

虽然自己前面的知识点看不懂,但后续教导的内容却又跟先前所学没有多大联系。

胡小昭坚信,只要自己提前预习,再加上老师的讲课,凭着那股超过同龄人的理解能力,想要追上进度,还是没有多大难度的。

结果这一睡,任凭先前有多少完美的设想,都是全然泡汤了。

还真是误事啊。

她一阵摇头。

貌似昨天梦里还计划着出门买菜来的……

菜场距离学校不远,今儿个还打算捞几块猪肉回来,补一补那大病初愈的身体,结果现在也成了空谈了。

她有些难受。

心底顿时做好了下次再也不偷懒的决定。

虽然到了那个点,在生物钟的影响下,身体容易困的不行,但上一世的胡小昭好歹也在健身房训练过两三年的光景,甚至后来上了班也不曾落下,每个星期坚持去上一两次,可谓自律的很。

倒是不担心会在睡意面前败下阵来。

想着想着,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哈欠。

眼角因为困乏而流淌出的泪水儿,多少有些模糊视线。

十多分钟的路程,即便再怎么近,走到学校的时候也要七点三十了。

上了楼,推开教室大门。

距离早自习还有几分钟的档口,即便是他们差生云集的普通平行班,座位上也挤满了人头。

不少学生正拿着手里的早餐悠然自得在啃,还有一些的,甚至明目张胆的在放那MP3。

06年的燃城还不算发达,甚至可以说,当初整个内陆也都处于持续发展的年代。类似的产品,例如MP3,例如随身听,在后世已经算得上淘汰产物了,却在那个年代新奇无比。

惹得不少同学的围观。

黑压压的人头簇拥在那个学生周围,投以艳羡的目光,很显然,这新奇玩意在这群略显贫穷的孩子中,格外惹眼。

搞得胡小昭都是一阵眼晕。

她忽然有些分辨不出自己的位置究竟在哪了。

因为昨天,自己所坐的那个桌子上。

此刻,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倒是不难看见。

抽屉里,正安安静静的放着一包东西。

脏兮兮的,汁水蔓延,横溢在了整个不大的空间里。

正窸窸窣窣往下滴落着。

左前侧坐着的那个男生还在那专心致志的捣鼓着手里的电子产品。

浑然没有在意到,自己后座位的那一小块区域地面上,已然积起了一小滩污水。

而恰在这时,闹闹哄哄的教室,忽然在一瞬间安静了不少。

虽然还有几丝闲言碎语,但窝在前排男生位置上的学生已经作鸟兽散,回到了各自的椅子上。

透着那层层叠叠散去的人头,胡小昭隐约看见了一个中年女性,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讲台桌前。

颧骨分明,骨瘦如柴,面部上骨骼突出,留着一头大波浪,却怎么都不美观。

看上去很有一丝咄咄逼人的滋味。

便是这一节数学课的指导老师刘若兰。

她望着四下散去的散漫学生尚且没有好言好语,更别提站在走廊中间愣神的胡小昭了。

只一瞬间,那微张的大波浪就立了起来。

跟头金毛狮子似的。

“干嘛呢?跟个路标似的还在这杵着,还不赶紧回去复习?”

面对这类学习成绩吊车尾的孩子,他们做老师的,也基本没个好生气。

胡小昭却是没有动作。

瞥了眼抽屉里那一抹黑漆嘛唔,只一瞬间,小脸蛋便也跟着一起黑了下去。

————

上课铃声已经打响。

可面对老师的命令,胡小昭却没有遵从。

“老师。”她皱了皱眉,甚至举起了手。

“干什么。”刘若兰却是眼皮子也没抬,继续收拾着摆在讲台上的试卷,“还不赶紧回去?杵着跟个电线杆似的,怎么着?摔成植物人了啊你。”

一席调侃吵的底下男女哈哈大笑。

平行班的学生就是这样,老师肆无忌惮的拿学生开涮,浑然不拿学生的尊严当一回事,然而大多时候,被点到名的本人也并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他们想笑,就任由着笑好了。

或许自己之前这具身体的主人,便是担任着这样一个角色。

所以刘若兰开起玩笑来,也浑然没了分寸。

但很显然,重生回来的胡小昭,已经有了那一分自持与成熟的自尊。

只见她摇了摇头。

“不成师表啊。”

这话说得刘若兰停下了手里的笔记,皱起眉:“你刚才在说什么呢?有些成语不能乱用,你这孩子知不知道?”

感情是以为小昭从来偷来的词汇,为了彰显自己,才随便就往外拽。

胡小昭却懒得多做争论,摇了摇头。

“老师,你过来看一下。”

“看什么看?”

话里话外有些冲气。

“我这里的座位,貌似是出了些状况?”胡小昭顺手一指。

“什么乱七八糟的。”刘若兰起初还不以为然,结果抬头的刹那碰巧撇见了地板上淅淅索索落着那一滩污渍,却也不禁皱了眉头。

她放下书本走了过去,四处打量了一番,不出意外,一眼看到了抽屉里那一摊包裹正好的垃圾袋。

这种垃圾袋他们学校一直在用,环保方便,价格也非常低廉。套在垃圾桶上就能使用,是属于那种一次性的工具,每天一换。

一般都是值日的学生去收拾准备的,刘若兰在学校呆了五六年,期间还代替过班主任主持了四五次大扫除,对这类物件不可能不熟悉。

“什么区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抽屉里扔。”对方很明显看出了端倪,却不点破,只是抚了抚眼镜框:“还不快点收拾好了来上课?”

嗯。

言下之意很明确咯。

就是将那抽屉里的垃圾桶归类为了小昭的错误,喊她处理的同时,甚至还有些耽误了整个班级进度的埋怨。

呵呵。

这TM算个什么道理?

胡小昭一如既往的笑了笑。

胸中那口火气却有些控制不住。

蹭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面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笑容。

却是喊住了打算当做无事发生,继续回讲台上课的刘若兰。

“我记得,昨天也有学生留下来值日吧?难道就没有看见是谁往我这撂的垃圾袋么?”

刘若兰此刻已经回到了讲桌旁,正端着书本打算喊学生将书页翻到PAGE 3,结果被这一声突兀的打断,她不禁停下了粉笔头,看了过去。

“你什么意思?”

言语中,已经隐约攒了些怒气。

这些学生虽然顽劣不堪,但大抵都是未成年的小屁孩,十六七岁的年级,心智尚不成熟,更别提在这种压迫感的气场下了。

然而胡小昭却是摇了摇头,表情轻描淡写,浑然没有被那一瞪吓到的意思。

不卑不亢的与刘若兰在空中目光对。

“我的意思很简单。”她负起双手,背脊挺得笔直,乍一眼看过去,甚至还以为是那拳道的太极宗师。

“谁捣乱的,谁就帮我收拾好,其他的我也不追究了,从此就当揭过,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嗯。

一席话也算说的有分寸,不卑不亢,虽然占理,但也不做多余的事情。

看上去还挺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对吧?

但很可惜。

这一副还算正常的说辞。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就莫名其妙的,触碰到了刘若兰敏感神经。

兴许是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轻视,她啪的一声合下书本,也不讲课了,停下动作,满脸不耐的看着胡小昭。

“你这话真有意思了,找不到谁干的,全班还得等你一个人处理完了呗?”

语气轻飘飘的,浮荡在教室上空,钻进胡小昭耳朵里,却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那股尖酸刻薄,已然控制不住的往外溢了。

12,撞枪口?

刘若兰是他们八班教导英语的任课老师。

年龄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一头大波浪很是潮流,但偏偏驾着高高凸起的颧骨,非但半点美观没有,反而给人以咄咄逼人的错觉。

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能算是错觉了。

刘若兰确实是整个学校里做不好相处的那一类型,学生群体里经常有关她的埋怨,就是上一世,自己也听闻过不少。

只是那时候自己所处的五班,与这位平行班的辅导老师基本见不到一面,对那位脾气刻薄的刘若兰,小昭也觉得像是隔着一堵墙,全然不真实。

没想到这一世却是见识到了。

与班主任胡老师不同。

刘若兰教龄不够,资历尚浅,没有担任班主任的资格,却是无比羡慕那班主任手里丰厚工资的。

学校里的大体情况就是这样。

学生成绩好的,工资自然就多,或是能者多劳,比如班主任这类,每个月报酬自然会比其他任课老师高出一截。

没有执教过那些好班,工资肯定会比别人低上一筹,这是废话。

心里会有不服,也是难免。

胡老师年纪比自己年轻不少,居然还胜任了班主任,是个人心底都会不舒服。

然而,这是人家名正言顺的所得。

虽然年龄年轻,但事实上在教龄这方面,还真是胡老师更甚一筹了。

96年入的职,距今已经足足有了将近十年的工作经验。

哪能是一个五年不到的任课老师可以比拟的?

刘若兰那股子怨念自然也不好在平时宣泄。

总不能直接找胡老师发火吧?

可负面情绪总是积攒,时间久了,也容易憋出病来。

怎么办呢?

思前想后,这群八班的孩子倒是算个不错的沙包。

他们不听话,成绩也差到不能看,不过无所谓了,反正自己就是吃保底工资的干活,也就不奢望这些孩子能咸鱼翻身了。

于是顺理成章的让这些家伙成为了自己的出气筒。

只是眼下。

那个平日里最为老实听话,从不反驳自己冷言冷语的年纪吊车尾。

眼神里却忽然透出了一股与之不对等的清澈?

下意识的,竟然还让她刘若兰察觉到了一丝心虚?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这绝对不行!

这一刻刘若兰心中,对于哪恶作剧始作俑者已经不关心了,却是眼前这不显山不漏水的脏兮兮女生让自己一阵火大。

“你什么意思?”

语气里已经带了一抹微冲。

胡小昭却是没被那股吓人的气势所击倒,一如风轻云淡的表情。

“没什么意思。”

她微微低着头,看向自己手心,显得格外从容。

“我只是想让那个恶作剧的男生赔礼认错罢了。”

“你这话真有意思。”刘若兰却是啪的一声将书本合拢:“我都跟你说了,找不到就是找不到,怎么着,还不赶紧坐下来,还想耽误大家的时间不成?”

知道这些老师想要息事宁人,但很可惜,胡小昭并不属于那种任由人欺负的怂B性格。

别人都骑在自己头上拉屎了,自己自然是不能忍的。

就见她淡淡瞥了一眼,没去接刘若兰的话,反倒环顾了一圈教室。

“昨天的值日生呢,不出来说句话么?”

胡小昭朗声。

这算是一种顺藤摸瓜。

值日生一般都是整个班级最后走的,如果有人想要捣鬼,对方不可能不倾城端倪。

毕竟离开学校的时间基本都在七点半往后了,那个时候,学校也距离封校不远了。

倘若始作俑者想要掩人耳目,趁着值日生全部离开的机会再出手作案,那或许也做好了在教室里过夜的准备。

胡小昭是觉得,自己即便重生回来再怎么欠揍,也不可能有学生跟自己有仇到这个地步,哪怕不回家过夜,也想拼了老命整自己。

他们还只是个孩子,城府不可能如此深邃。

“怎么着,值日生也归你管了?哎哟,我们小昭领导的能来视察一趟还真是辛苦了,大家赶紧给她鞠躬道谢?”

刘若兰在那径自冷笑,甚至拍了拍手,开始鼓动台下学生起来了。

“说,领导辛苦了!”

胡小昭却叹了口气。

八班的早读一向乱糟糟的,其实就算自己不去捣乱,底下看书的孩子也屈指可数。

大部分都在自顾自将那一本小人书藏在课桌下偷窥,现如今更是闹哄哄的,聚焦起无数多视线来。

临近中考,气氛压抑得不行,现在有了热闹看,自然一个比一个热闹了。

刘若兰那一句句刻薄倒是逗乐了不少观众。

一个个都在那哈哈大笑着,浑然没个正行。

“领!导!辛!苦!了!”

甚至还有好事的孩子,随着那刘老师的意思,在那笑嘻嘻的接茬。

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到哪都凑成了一堆。

胡小昭忽然看明白了。

八班成绩之所以差,任课老师所带来的影响,也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关键因素。

所谓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大抵就是指的这一切。

“你叹气什么?”刘若兰眉头一皱。

不知为何,这个丑唧唧的小女生,刚才那一抹表情,就好像在无声倾诉着对自己的不认可那般,言行中透露着一股失望。

这副老成,使得刘若兰心里一震。

甚至有些心虚?

又是那股熟悉的感觉。

刘若兰几乎都以为今天是脑子坏掉了,怎么平常最讨人厌的一个孩子,今天表现出来的举动,却如此的……

不同寻常?

胡小昭却是晃了晃脑袋,眼神清澈,没有说话。

丝毫没有被眼下的纷乱吵闹所干扰。

而恰在这时,第三排第二桌的某个男生,忽然毫无征兆站了起来。

伸了个懒腰,周身透露着一股懒洋洋的气息,似乎是熟睡中被吵闹打搅了一般,满脸不耐。

“昨天的值日生就是我咯,怎么,你对我好像有点意见?”

那是一个瘦削无比的身材,个子不高,尖尖的三角眼,看上去很犯桃花,但不知道为何,配着那脸型与气势,总有一些凶巴巴的气息,让人觉得这人不好相与。

事实也确实如此。

这家伙长得精瘦无比,但手臂上裸露着,血管突出,还带着一丝肌肉,很显然,是经常在外面打架的那种小混混。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昨天晚上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员在我座位上乱晃。”胡小昭却浑然不惧怕那气势凶悍的眼神,直勾勾望了过来。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昨天收拾教室的时候,别的班有人也过来。我根本没看见什么多余的可以人影。”

那男生却是嗤笑了一声,眼珠子一转,就在那狡辩。

话里话外却有些无的放矢了。

别的学生确实偶有路过他们八班门外走廊,可清扫卫生的大抵都是本班学生,别班孩子或许连进入教室的机会都不曾有过,这口黑锅怎么就能甩给他们了呢?

“你不清楚了,是吗?”胡小昭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笑了笑,定定望过来。“这话说得还真好听。”

听闻到语气里那股轻蔑,男生皱了皱眉。

“你想说什么?”

就看胡小昭不紧不慢道。

“既然你不清楚,那能否告诉我一下,你昨天收拾好的垃圾袋究竟去了哪里?我记得,一般垃圾袋都会被放到卫生角暂存,再等到周六那天统一处理才对吧?怎么刚才我就没在卫生角,根本没有看到昨天我们班的垃圾袋呢?”

今儿个是星期三,按道理来说,应该有三个垃圾袋才对,可现如今的卫生间,却只有两个包装,很明显不对劲。

说罢,她顿了顿,又继续补充道。

“而且值日生一般都是最后离开的,我们八班环境又如此脏乱,老师应该会留着你们到最后才离开,也就是说,没人会比你走的更晚去动手脚了,不是么?”

嗯。

虽然没有表明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可言下之意,却也非常明显了。

一席话条理清楚,逻辑满满,根本不带一丝辩驳的余地。

男生愣了愣,想要反驳,却忽然发现,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反驳的余地。

倒是一时半会被问得有些哑口无言。

周遭一众目光望了过来。

有好奇,也有唯恐天下不乱,这些都是刚才汇聚在胡小昭身上的目光。

仅仅半分钟的功夫,那男生就被盯得恼羞成怒了。

“看什么看?”

先是凶巴巴的一声,然后恼怒的凑了过来,靠在小昭耳边,低声了一句。

“是我干的又怎样,你又没有证据,怎么的,还想给胡老师打报告不成?再敢多废话,信不信老子喊周哥整死你?”

两人位置靠的不算远,仅仅隔着一个过道的距离。就是这样一撇,对方那眼神里的凶悍,也瞅得一清二楚。

胡小昭愣了愣,却是陷入了哑然。

好吧。

居然还真就是那周恩惠的狗腿子?

起初就奇怪怎么突然有麻烦找上了自己,现在想想,这个原因倒是不难猜测。

昨天被周恩惠记恨在心,没想才一天的功夫,这家伙直接付之了行动,开始了属于他的报复。

还真是胡来啊。

就这样的小肚鸡肠性格……还需要自己道歉么?

没来由的,小昭忽然开始对昨晚胡爹的那一句劝告,起了疑虑。

而就在胡思乱想的档口。

眼看小昭沉了默,那男生却得意般的比了个表情。

像是胜券在握的笑,又像是小人得志一般的欠揍。

胡小昭这才回过神来。

没有被威胁吓得腿软,只是挥了挥手。

“想要证据还不简单?我记得咱们走廊碰巧应该安有摄像头的,昨天究竟是谁在捣鬼,查一查录像,不就全部清楚了?”

起初听到胡小昭大张旗鼓的要去调监控,男生的脸色却是阴了那么一下。

后来想想这份后怕倒是挺莫名其妙的,干嘛啊,她就一年纪吊车尾而已,连自己都不如,中考以后就只能去工厂搬砖的货色,还能脸大到动用学校机器么?

真是有够不知天高地厚的。

“学校里的东西想看就给你看,你算老几啊?你是什么东西?”

近乎是同一时间,嘴巴里的嘲弄就脱口而出。

结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恰在这时,原先站在讲台上的刘若兰,却忽然变了个面色,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却是皱着眉,冲着精肉男生大声命令道。

“多大点事?红玉田,赶紧给人胡小昭道歉。”

那点到名的男生愣了愣,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若兰却已经等不及了,满头冷汗的又大吼了一声。

“干嘛呢,道个歉而已,快点不行啊!还要不要上课了?”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怒吼,震得全部同学都被吓到了。

饶是再怎么吵闹,他们也终究是孩子。

气场震慑下,整个教室忽然没有人再敢出一口大气。

而就在这一片寂静中。

胡小昭捏着下巴,丝毫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只是淡淡的低着头,像是回忆往事那般,轻轻叙述着。

“今天,我看到副校长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看样子,是在整治纪律呢。”

她顿了顿,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话里话外的心思,却有些诛心。

“而且最近城市关于市容市貌的管理,貌似也不算太平……嗯,无论是老师,还是你红玉田,应该,都不想在这敏感关口,撞在副校长的枪口上吧?”

声音不响,可平稳的声线却缓缓满溢在整个教室里。

四周一片安静。

13,月考

记忆里的整风运动确实闹得蛮声势浩大的。

倒不是他们三十二中独家开展的活动,而是波及了整个燃城,属于全城性质的扫风火动。

浩浩荡荡。

听说和那几年申请旅游城市名号有关,不仅是城市纪律,就是周遭市容市貌也在严打范围内。

可谓风卷残云。

说实话,旅游城市这一称谓,对于一个还在发展中的边缘小城来说还是相当重要的。

一旦批下,不仅是上层的资金协助,就是那笔宣传手段与费用,都是别的城市所羡慕不来的。

只是。

利润既然如此丰厚。

那么竞争也就不会有多轻松。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记忆里的燃城虽然最后打败了周遭一派兄弟县城,夺得了那旅游城市的大名,却也是历经艰难险阻,副县长更是为了这件事儿没少往相关部门跑。

而算算日子,06年的时日,碰巧是燃城最为艰辛的一段时候了。

上层批文遥遥无期,手头资金匮乏,钱包窄了,那副县长与县长笑起来的表情都很有些酸唧唧。

实际上自打进入困难期以来,两位把手大人,也很少再去笑脸迎人了。

在这种大条件下,自然不会有人想去触那些高层的霉头。

隔壁学校因为出了些小事而被责令大肆整改的消息还历历在目,她们这些搞教育的,虽然也有些背景,可大抵都跟资本有关,在那些衙内高层里放肆,却是决然不敢乱作非为了。

再加上胡小昭与周恩惠之前闹得破事儿。

差点整出人命来。

更是搞得他们三十二中风声鹤唳。

连带着副校长都下了死命令,这几天谁敢惹事儿,谁就等着好果子吃吧!

这句话说得可真心不算风轻云淡。

甚至还有些凌烈骇人。

敢闹事,等待着的,肯定就是各种穿小鞋与降职扣钱了啊。

这便是刘若兰忌惮的原因了。

平心而论,早上红玉田与胡小昭闹出来的纠纷并不算很严重,可放在严打时期,一切都不好说了。

想着,后怕的同时,她在心中却感觉到一丝诧异。

为什么,这丫头会知道这些细节?

明明那所谓的严打宣言,全都是副校长开会时透露给他们老师的才对吧?

难道,是这家丫头家里有人在学校不成?

可这想法似乎更是胡扯了。

既然在学校里都留有关系,那胡小昭的家境又是怎么回事?

如此贫瘠,一点都不像丰裕的样子啊。

下课铃声已经打响了好几转,刘老师却一直回不过神来。

一直等到隔壁班的英语老师推开大门,环顾了一圈,才有些哑然。

“刘老师,又在瞅什么呢?你们班不是才刚刚上完课?”老师笑着打趣,“怎么着,看你这么操心的样子,又是哪个小兔崽子惹得不开心啊?”

刘若兰没有说话。

顺手将桌口的水杯接过,灌入了一口,一个荒诞至极的想法出现在了脑中。

莫非,这丫头,是长了千里眼,或是有什么窃取别人秘密的特异功能不成?

————

胡小昭当然没长千里眼,更没有特异功能,她知道这些事儿,也不过是按照记忆中的回忆罢了。

06年中旬,算算时日,差不多也要到了那一场天怒人怨狠抓纪律的时候了。

学生们相比以前的生活,会过得更加难过,这是无可避免的惨痛未来。

指甲不能过长,男生头发不能超过耳朵,女生不能过肩,甚至连裙子稍短一些的样式都不能穿,路上遇到一对男女,即便不牵手,只要走得近一些的,都有可能被拉去德育处思想教育。。

所谓的仪容仪表确实是很麻烦一件事。

不过这一切貌似也跟她没多大关系,反正再有半年的时日,自己也就要升学了。

嗯,虽说自己现在这成绩稀烂无比,想要考取任何一所高中,都是痴人说梦。

但人总归得有些理想。

更何况。

凭着小昭这聪慧的基础,想要赶超进度,貌似也并不难如登天。

一场骚乱就这样草草过去,在最后,那惹事的男生终于顶不住刘若兰那杀人一般的眼神,心不甘情不愿的给自己低头认错。

眼神里满满的一副你等着秋后算账的表情。

经过这么一闹,似乎周遭的学生更加不想跟自己说话了,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隔着一堵墙似的,陌生而又嫌弃。

也确实如此,一般学生闹事,总归是私下解决,像这种打小报告的行为根本不多见,窝囊得跟个什么似的。

就好像隔壁那群书呆子乖宝宝。

小昭也晃了晃脑袋,倒是觉得无所谓。

这样也挺好的,不是么?

没人搭惹自己,总比天天找麻烦要轻松一些。

相信再周恩惠那群狗子眼中,自己这做法有些窝囊,但处理起来却也相当棘手了。

下午的课程过得有些无聊,和早晨一样,各大学科的老师都在讲台上书写着板书,显得木讷而没有生趣。

临近中考,按道理来说已经到了查漏补缺的阶段,可这些老头子却还在按部就班的讲解着书本,这一点就有些的奇怪。

仔细一想却又情有可原。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放弃式疗程?

谆谆教诲中,胡小昭硬着头皮在听。

脑门子都一阵阵发疼,但终归有些作用。

凭着上一世的记忆,硬着头皮啃完了最近半天的内容,仔细梳理了一番,竟然也没有先前初识的那般生涩了。

中午第一节课结束有个大课间,约莫二十来分钟的休息时间,一般来说,这二十来分钟是要上操的,所以反而是一整天里最为紧迫的休息时间短了。

但恰好年级组在布置考场,这出操点倒是被省去了。

小昭难得拥有了偷懒的时间,揉了揉杂乱的脑门,打算倒头就睡。

可四周吵吵嚷嚷的噪音实在太过响彻了。

不是在叽叽喳喳着昨晚动漫的细节,就是男生女生凑在一起,互相打屁,看似谁都不服谁,可眼神里暗送秋波的名义却又十分明显。

这大概就是青春吧?

胡小昭忽然有了一种很怀念的感觉。

这种微妙的唯美是最令人向往的。

可自己始终回不到那个青涩的年级了。

更何况,即便再美好……周遭的吵闹也实在有些烦人。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的档口,就从抽屉里摸出个水杯出来打水。

嗯,水杯是她新买的,报道时候学校送的那个保温杯已经被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给糟蹋了。

就放在窗台那边,里面填满了泥巴,自己之前瞅过一眼,貌似里面是在养七星瓢虫?

这还真是够有情趣的。

有一说一,这个年纪的孩子更喜欢食橙汁饮料或是汽水一些。

类似的可口可乐也已经在各路销售了,可零花钱匮乏,只好在小卖部里购置那种五毛钱一瓶的玻璃瓶。

喝完不能带走瓶子的那种。

像是胡小昭这种跟老年人差不多的打水方式,还真是挺少见了。

貌似茶杯里还加了些金银花……是用来降火的?

这就更加不伦不类了。

简直就是老年人的生活嘛!

饮水机那边的位置不算空阔,甚至还排了一些小长队。

四周熙熙攘攘的男生却是没有几个在打水的,只是靠在心仪女生的旁边嬉笑打闹着,谈论些有意思的八卦,却又不敢正脸直视身边的姑娘。

这样青涩朦胧的感情,上一世的胡小昭也曾经经历过。

她只是低声笑了笑,竟然生起了半分怀念来。

至于那些女孩子们,杯中挤了些果汁粉末,在后面静静等待着。

约莫十多分钟的功夫,铃声似乎打响就在下一秒,而长队也溃散得差不多了。

最后一节课通常会有老班来点评,普通班的班主任更是个顶个的黑面鬼,没有几个人想要触在枪口上。

也就是胡小昭这么随意一人,才会不在意自家班主任那即将到来的咆哮,依旧在等在那饮水机面前。

先是老神在在的去一旁的水池里洗了洗杯子,轮到自己倒热水的时候。

一个戴着眼镜,身材削瘦的小姑娘,忽然毫无征兆的从楼梯道走了上来。

胡小昭怔了怔,这个时间点没回到教室的,总给人一种想要找人茬的感觉。

果不其然,那姑娘四处望了望,还真就朝着小昭走了过来。

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个信封。

“给我的?”

看着那皱皱巴巴的玩意,小昭一愣,竟然有些不想接过。

对方却也十分冷淡的表情。

胡小昭不接,她也懒得理,淡漠一瞥,将信封扔到还在放着水的水池里,然后飘回了教室。

跟个鬼是的。

顺着她的背影,小昭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好像,这丫头?

就是昨天通知自己去办公室那姑娘吧?

她跟自己是同学么?

而且坐的还不算远?

可为什么这家伙好像跟自己有仇一样……

两次接触都是一副冷言冷语的态度,像是自个儿欠了人家二五八万。

班级里其他的孩子也不愿跟自己玩,可大抵都是玩闹中带着一丝看热闹的态度,嬉笑接触与打招呼还是有的。

但偏偏就这家伙气氛不一样,冷冰冰的,像是俩人有着世仇。

胡小昭有些迷茫。

顺手捞过那封信看了看。

由于被水侵蚀,里面的字迹模模糊糊的,已经读不出了细节。

只是看了个大概却也能大概猜测出,是与当初寄到医院的那一封挑战信大差不差的内容。

约架吗?

信里的时间点是明天下午三点,后操场集合。不见不散。

嗯。笔锋凶悍,字迹唐突,类似谁不来谁是龟儿子的放狠话言论只多不少。

看的胡小昭有些哑然失笑。

倒是摇了摇头,没去多想。

顺手就将这卷挑战信,与之前寄送到医院的那一封一样,丢到了不可回收垃圾箱里。

这还真不是她小昭怂了。

要论打架,上一世也曾经参加过跆拳道俱乐部的小昭,多少也掌握了一些斗殴基础。

想要在一群孩子中占上风,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

这几天情况比较特别。

因为信里所约定的时间,刚好是这个月月考的头一天。

是啊。

明天就要考试了,哪有时间陪这些熊孩子胡闹?

14,考试ing

这次月考,大抵也是最后一次在三十二中进行的大型考试了。

中考的话,由于考场分布不同,小昭她们很有可能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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