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的代价_作者:学什么都学一半的小鲲
摘要
《希望的代价》是由作者学什么都学一半的小鲲创作的一部跨性别题材小说,尽管文件内容未能解码,但从标题可推测,该作品可能探讨了跨性别者在寻求自我认同与社会接受过程中的挑战与代价。作品或许涉及情感纠葛、自我探索与身份认同等主题,描绘了角色在面对社会偏见和内心挣扎时的心理变化。这种故事可能会给人以启发,让读者思考性别认同及其背后的文化背景,同时也能够引起对跨性别群体更深层次的理解与关怀。
其他信息 [Processed Page Metadata]
附加信息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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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lename | 希望的代价_作者:学什么都学一半的小鲲.txt |
Type | document |
Format | Plain Tex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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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d Date | 2024-11-23 |
Original Link |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
Author | 学什么都学一半的小鲲 |
Region | 未知 |
Date | 未知 |
Tags | 跨性别, 性别认同, 自我探索, 小说, 伪娘, 变身, 变嫁, 性转 |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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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阅读类型说明后在酌情阅读本书!
本书类型属 【变身嫁人】 类小说,指『主角从 男性 性转变成 女性 后,再嫁给 男性』
不喜【变身嫁人】类型者 不必再继续阅读下去,也没求着你阅读,不要太看高自己了
觉得变嫁类型不符合你价值观的话请自觉删除文本,而不是喷人找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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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基于此文本进行盈利和非法商业行为者,自行承担相关的法律责任。
书籍详细
书籍名称:希望的代价
作者名称:学什么都学一半的小鲲
小说序号:581163
小说字数:1090985
是否完结:连载
最后更新:
作者标签:战斗 纯爱 女性主角 变身
简介:
童年的图灵,
跑了三十里的路,
让冬日的寒风吹硬了脸,
只为了来教堂看你一眼空空的告解室。
空与不空,
全是她自己的事。
ps:这是一个主角两人携手揭露这个诡异世界可怕秘密的故事。
第一卷插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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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插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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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插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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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插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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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插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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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插画
月光实际上并没有图灵想象中的那么美。
使它在图灵的回忆里显得如此完美的,是朔雪,幽影,默卡长情的黑眼瞳,和图灵砰砰直跳的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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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插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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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插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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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迪亚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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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包第一弹 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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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图
感谢@五百年还是练气期大大赞助的同人图。
凶凶的图灵很有感觉哦!
会动的图灵
动图发不出来啦,Q群里有完整版哦
烟火祭
这深沉的阿卡迪亚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巨手……将我们联系在一起。
间卷插画
感谢我的好朋友小雨酱约的稿!(•̀ᴗ•́)و ̑̑
这张默卡特别帅哦!太满意了。
默卡
最近ai作画非常火呀。
我也跟风弄了几张。
以后会把比较做出来比较符合人设的发出来。
大家看着图一乐吧。
[img=700,466]https://rss.sfacg.com/web/novel/images/UploadPic/202210/14/1be85c54-c4be-4c9d-b698-053069a146dc.jpg[/img]
玛利亚
在曼彻斯特教堂。
面对天真的戴安娜而手足无措的玛利亚.jpg
玛利亚:这小妮子真的以为图灵是努努力就能战胜的存在吗?
[img=293,244]https://rss.sfacg.com/web/novel/images/UploadPic/202210/16/a2527dc6-46ae-4626-a86a-ce1ce31c636c.jpg[/img]
第???章(剧透警告)(变身情节)
可能有些读者大大等着心急。
我把变身的情节先放出来,证明我不是在说谎呢。
希望这样可以让大家看的放心一点。
第一次读这本书的读者请从第一章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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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烟火仿若倒飞的流星,像萤火虫一样,在天空中扑闪着。
监狱病院的天台上,图灵扑倒了默卡。
穿着病号服的图灵的关节处仿佛染着腮红,散逸着砂糖般的甜蜜。
“图灵……”
“别闹了……”
“你快看天上。”
图灵轻轻的伏在躺地上的默卡身上,极尽耳语,热撒娇嗔。
黏黏糊糊的情意好像天边缓缓升上来的烟火,零零星星,斑斑点点。
像喝了酒似的。
阑珊的醉意催动着蒙昧的爱情。
图灵真的醉了。
她此时只想把眼前的人吞吃下去。
“那是你要的流星……”
“我终于给你带来了。”
默卡有点面红,一只手摆在脸上,挡住自己熟透的脸颊。
“我只是开玩笑的……你干嘛这么傻呀。”
图灵简直忍不住了。
爱意像潮水一样从情迷的心海里满溢出来!
图灵褪去自己裸露的上衣和内衬……
她那晶莹剔透的身体展露出不为人知的一面。
那里隐匿着的确确实实是女性的身体。
“我早就……”
“早就不再需要那些东西了。”
“这些那些……”
“我都不再需要了。”
图灵把手中的玻璃戒指碾作齑粉。
“再见了,妈妈。”
“我长大了。”
【天使可以自由的改变形状。】
【我早就该想到的。】
【不是吗?】
【作为半天使的我。】
【不该没有这项能力。】
优美的,像乐谱似婉约的图灵的曲线暴露在默卡的面前。
图灵脸颊红润到了极点,可能比默卡还要红。
但在图灵心底更多的是兴奋。
无可比拟的兴奋。
“图灵,你成功了?”
看着飘摇着缩进图灵身体内的触手,默卡由衷的高兴道。
“我早该成功了。”
“只不过是妈妈总是在我临门一脚的时候删除我的记忆。”
图灵的笑靥虽然稚嫩,却有一种俄狄浦斯式的蛊惑性。
她轻轻的抚摸着遮着眼睛的默卡的手,再度伏下身来。
“从出生起……我就一直在遭受苦难。”
“现在,我要求一点点赔偿。”
“不过分吧?”
第一章 两万年的希望和代价的降生
世界西部的极西地,有一处与世无争的丰饶边国。
边国土地肥沃,人民丰衣足食,历史悠久而神秘,受吸引而来的人数不胜数。
但外乡人若想要抵达这个远离尘嚣的理想乡,要驾车横跨沙漠,驭马穿越森林,最后虔诚的步行迈进它的郊野,当地人才会诚心诚意的欢迎。
那里有四季不改的温润气候。
那里有镶金玉般契合于国土的淡水湖。
那里有不会因人们长年栽种而丧失肥力的沃土。
牛马勤勤恳恳,猪羊健硕肥美,幸福安康的人民几乎每天不需要怎么辛苦,就有享之不尽的食物和衣装。
他们自然也不会如何如何竞争,他们自然也不会如何如何有压力。
似乎还嫌这个国家不够完美的上帝,甚至还降下了魔法的庇佑。
每到秋天,伴随着魔力暗流的秋风,席卷大地。红的针叶、紫的花草,飒爽的铺了满山。
牧草烟草也不甘示弱,家畜家禽也不愿落了下风,在天空中漫步暖阳的西风神的歌声里,它们数倍于常理的长势让每一位国民安心,让每一位国民心醉。
这个国家叫阿卡迪亚(Arcadia),由于与外界交通不便,在他国的管中窥豹之下,被赋予了许多额外的名字——例如天府之国、烟香弥漫之地、现代人灵魂安居的归所......但最夺人眼球都不是这些。
阿卡迪亚,是一座魔法之都,而且是只有女性才能使用魔法的女君之城。
政治意识落后、发展观念低下、科技技术局限的这样一个国家;然而却有着世界最高幸福指数、享誉全球的烟草行业、玄密莫测的奇妙魔法。也难怪会让许多世界强国在暗地里多加关注和提防。
1939年世界战争爆发,进攻方的一个强大帝国在屡战屡胜的境况下,竟将侵略的魔爪探向了西方的这块边地。
其结果却是出人意料的;帝国的先遣军队像泥牛入海一般消失在了阿卡迪亚。
此后帝国更是屡屡吃瘪;若他们派特种部队去调查信息,那么他们的特种部队就消失,若派侦查飞机去勘探地形,那么他们的侦查飞机就失联。久而久之,阿卡迪亚便蒙上了一层名为“神秘”保护罩。再也没有国家敢去染指。
但若有远道而来的商人或旅者,阿卡迪亚的人民总是会待他们如当地的气候一样热情而温柔。
初次造访的外地人,看过繁盛的漫山花草、尝遍了淡水湖里的鲜肥鲤鲫、陪着当地人坐在农家门口的石板桌上,对着燃着的卷烟草深吸一口,心中对阿卡迪亚的疑虑便瞬间就打消了。
他们总是会津津乐道的;
“世界上真是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然而真的有如此完美的地方吗?
有些年长的烟商不信这个邪。他们认为,花会凋萎,月有圆缺,即使是世界上最温柔仁慈的母亲,也会对孩子有所期许。
可结果,在充满魔力的氛围下,阿卡迪亚的农作物无需照料就能克服风雨干旱,畜牧短期就能生长成熟。就连烟草,其烟气非但不会使肺部损坏,反而靠着其中蕴含的魔力使人们延年益寿。
阿卡迪亚的烟草是最象征着完美的补品,它的烟气入鼻清香;它的有害成分会被魔力消化,变成滋润肺腑的慰抚。
这个国家的完美似乎无所不至,没有漏洞。
岁月在这古久的西国生了根。
生活长成枝叶,人情化作沃土。
而魔法与烟就像阳光一样透过婆娑的树影,照在这片大地,让这阿卡迪亚王国熠熠生辉。
我们的故事,就从阿卡迪亚里更为熠熠生辉奥驰亚(Altria)家族的嫡子诞生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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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12月25日奥驰亚家族 厄里斯堡
黄昏将至,俄狄浦斯(Oedipus)•奥驰亚结束了每日不多的检阅工作,正计划着用随身带的木镶金制的长杆烟斗对一天做个结尾。
沉闷的季节里,云霞颤抖着,被黑夜抬起的巨手遮蔽了些许;离着削断夕阳的余晖,它好像只差丁点距离了。
尽管这一切都一如往常,但却又好像不尽相同,仿佛有什么东西就潜藏在这日常中,慢慢积攒着。
俄狄浦斯轻轻的靠在办公室的腰窗的窗框上,静默的点了烟,小口小口的对着烟斗吸着。淡淡的、奶白色的烟顿时充斥在她的周围,渐渐的,房间一侧的烟越积越多,窗户外一侧的烟则在阳光的照射下慢慢挥发,俨然装饰了一副有动有静的图画。
黄昏如期而至,俄狄浦斯一点一点吞吐着烟气,太息般的微光照射在她桃红色的长发上,如墨似漆的美目缓缓流转,极浅极淡的笑容摄人心魂,洁白得仿佛能凝结霜雪的手臂慵懒的托着烟斗,一种专属于俄狄浦斯的压抑而不失深沉知性的气氛,徐徐铺展开来,让每一个靠近她的人罔如置入深海。
“夫人,孩子已经生下来了,非常健康。和我一起去看看吧。”一位身着管家服,一头短碎发,英姿卓尔的女人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隔着门对俄狄浦斯说道。
是的,由于各种各样的需求,即使是怀孕和妊娠,也有相应的魔法被创造出来为女人们代劳。对于阿卡迪亚来说,研习魔法的女人们既是执政者,也是推动社会进步的科学家。男人更多则负责采摘烟草、放养畜牧等更需要体力的劳动。
窗边的人儿熄了烟,将烟斗别回了腰带上,踱步到了门口,微笑也越发浅没,自言自语着;“如果是个男孩就好了......”
俄狄浦斯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和门口的女人点头示意。
只见女人一手提着篮子,另一只手扶胸行礼,看到俄狄浦斯后便毕恭毕敬的迎了上去。
没有多说,俄狄浦斯不紧不慢跟女人,走向产房,打算去拉开这场故事的序幕……
第二章 图灵和上学
舞台四周,寂寥无人。
这个诡密的空间里,除了我——只有暗淡的布景,暗淡的灯光,暗淡的舞台。
我跪坐在那里,也不移动,只知道一个劲的颤抖。
谁叫我来这里的?我该干什么?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孤独和无奈好像凝聚成了一把镰刀,悬挂在我的头顶上,只等我崩溃的瞬间,就枭下我的头颅。
“图灵(Turing)......图灵......”
有人在喊我,有人来救我了吗......
对了,肯定是妈妈来救我了……
诶?我为什么要被救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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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 夏 莱布利兹魔法综合学院
“姐姐,你醒醒!”
恐怖的噩梦景象一下子就消失了,图灵的眼眸缓缓睁开,马上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绑着桃红色双马尾,衣着古典华丽,满脸写着担心的可爱女孩。
尽管小女孩不说,她头顶上的暗金色小王冠就已经赫然昭示了她的身份——阿卡迪亚六大家族中某一家的长女。当然,图灵也随身带着这个王冠,只不过套在胳膊上而已。
“姐姐昨天又没有睡好吗?居然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都能睡着。”小女孩明明六七岁的年纪却操着一口长辈关心小孩子的口气,让图灵不禁莞尔一笑。
小女孩是加莱赫(Gallaher)家族远近闻名爱闯祸的小妖精戴安娜(Diana)。尽管本质上来说她是个好孩子,但由于其冲动且热情的性格,做了许多类似于好心办坏事的事情。类似于扶老奶奶又走一遍走过的马路、硬喂别人不爱吃的东西、依照自己的喜好在玻璃上涂鸦这样的事情在她手上更是层出不穷。
“姐姐还笑?马上就要上学与书本打交道,吃和别人一样的午餐......姐,姐姐就不害怕,嗯......不紧张吗?”看着坐在身边不停翻弄裙边,小声说话的戴安娜,图灵被噩梦浸湿的心似乎温暖了些许。
图灵稍稍收敛了笑容,开始掂量安慰人该组织的词汇,然后开口了;“没关系的,戴安娜作为早一年上学的孩子,学院的大家都会很关照的,即使是......”
“图灵•奥驰亚。”走廊尽头传来的不喜不怒的声音打断了图灵和戴安娜的对话。尽管在走廊里显得短促悄然,图灵心中却一下子如同掀起万丈波澜。
“抱歉,戴安娜,我要走了。抱歉。”毫不掩饰脸上慌张的表情,图灵直接从长椅上起身,奔向声音传来的那扇门。
“喀、哒”随着关门声响起,偌大的走廊顿时只剩下了戴安娜一个人。
“姐姐为什么总是要道歉呢?”戴安娜不高兴的嘟起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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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狄浦斯安静优雅的坐在待客沙发上,相比着站立在院长办公桌旁略显不安的院长,此时前者更像是魔法院的主人。
虽然图灵已经站在了房间门口,但俄狄浦斯却仍然平视着院长,丝毫没有看向图灵的意思。
“我已经叫了你三四遍了。”俄狄浦斯如茶般甘甜内敛的嗓音随着她的薄唇轻启,回荡在整个房间。
但遗憾的是图灵却没心情去细品。
“妈妈抱歉!我和朋友聊天忘了正事……”
【妈妈不顾我男生的身份,家臣的劝阻,帮我报了魔法院的课程,为我未来的学习操心,我竟然还一副置之事外的样子。我真的是......】
听了图灵的话,俄狄浦斯眉头微微一皱,纤细的手指探向腰间,似乎打算摸出烟斗吸上一口——显然一副等待什么的架势。
看到此情此景的图灵原本因紧张而僵硬的身体一下子如同木偶人被女巫施了魔咒一般活络起来。
并腿、曲膝、扶胸、挽裙一气呵成,贵族的礼仪在这个七八岁的孩子身上所展现出来的贵族气息,和他的胳膊上的暗金王冠象征贵族气息完美契合,即使是最老道的礼仪老师看到也会叹为观止。
图灵再次开口道;“母亲大人,您的孩子向您致歉,请您宽允我与友人闲聊时的懈怠。”
【唉,虽然我可能不小心睡着了没听到妈妈的召唤,但难道连戴安娜也没听到吗。怎么会?】
“那么院长女士,时间不早了,今后有时间再详谈吧。”俄狄浦斯静默的收回了已经摸到烟杆的手,从沙发上站起,微微脱帽示意。“图灵,我们走了。”威严的气息伴随着俄狄浦斯的谈吐从她周围喷薄而出,长期站在那人身旁的图灵很难说出那是什么样一种感受。
虽然严厉,虽然苛刻,但,会不会也有那么一丝温柔在里面呢?图灵这么想道。
俄狄浦斯推门出去,图灵小鸟依人的跟在后面,寂寞的长廊里戴安娜已经走了,落日余晖透过长廊一侧的落地窗照射下来,照射在长廊里慢慢踱步的两人。
俄狄浦斯一改院长室中的冰冷严肃,温柔的把手轻轻落在图灵的头上来回抚摸。
图灵似乎是仍然沉浸在愧疚心理之中,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奖励,好像略有点尴尬。
终于,俄狄浦斯开口了;
“图灵,有些人祖上受勋,封了战争爵,那么一旦战争来临,她的命运就是战斗至死。”
“有些人虽出身高贵,却因家族犯下大错而受到牵连,她的命运就是被革命的浪潮淹没。”
“总是有人要承受不幸的命运。他们或主动接受,或被动承受,或为了挚爱,或为了大义。”
“图灵,作为奥驰亚家主的独生子,为了弥补某些天生的缺陷。当别人玩时,你要学习,当别人学习时,你更要付诸数十倍的专注力来学习。这是你的命运,这是你该承受的。即使你想要逃避,命运也总会换着形式降临到你身上,强迫你去接受它。你生来就有一个不得不优秀的命运。”
【妈妈,我……】
当看到身旁嘴唇因压力略有些发紫,而且颤抖的图灵时,俄狄浦斯考量着之前语言的力度。
她把身体转向图灵站住,扶着图灵蹲下,视线与图灵平齐,看着图灵的目光也尽可能的放的温柔说道;
“谁让你偏偏是一个男孩子呢?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所以,就当是为了妈妈,努力努力,好吗?”
图灵,是一个男孩。
一个在母亲的刻意隐瞒下,
在世人的眼中装作女孩的男孩。
第三章 六大家族和烟火祭
奥驰亚家 厄里斯堡中 蔓生花园 1998年 夜
“在圣德的唯一神的庇佑下,由阿卡迪亚人类带领的一切都充满了生机。”
“但某些愚蠢的生命,例如魔兽,却不知感恩这天赐的蓬勃生命力,反而妄图利用魔法的力量颠倒主仆关系,混淆是非因果。”
“于是阿卡迪亚聪明智慧的人民们便创造了名为烟火祭的节日。”
”每逢烟火祭,人民就用魔法之火点燃草原。与神灵契约的魔火不会烧伤阿卡迪亚的人民,只会焚尽动物和植物。”
“在笼罩在草原上的凄美的烟与火中舞蹈,是阿卡迪亚人民对神至高的敬意。”
“但这节日不仅是我们为了庆祝神主对他的人民的恩惠。”
“更是为了杀死因长年沐浴魔力即将成为妖魔的植物,防止野禽吃了含有过量魔力的植物化作害人的魔兽。”
“魔法,是作为神主仆人的我们的特权。”
“而为了维持魔法界的秩序,六大家族从本来厌弃功名利禄的阿卡迪亚人民中脱颖而出。”
“他们提防着暗中用魔法中饱私囊的歹人,抵御着对国土虎视眈眈的外人。”
“公平起见,六大家族每七年换一次执政者家族。”
“选出该家族的方法,还要靠……”
星期三(Wednesday)坐在庭院石凳上念诵着圣经,才发现同样坐在石凳上,依偎着石桌的图灵早已经昏昏欲睡。
星期三紧了紧披在图灵身上的外套说道;“大小姐,上课作业写完了的话,就赶紧的回屋里头吧。再晚些天就寒了。”
【嗯,星期三叔叔吗……信教徒的祷告真是催眠。】
图灵轻柔的推开星期三的手说;“叔,魔法理论知识作业课间就已经完成了,我现在在预习呢,每天都是得学到很晚的。”
“我不怕冷,您先回去休息吧。”
图灵手心的冰冷,触在星期三的手背,点在星期三的心底,让人不由得心生爱怜。
“唉,叔喜欢妮子这没有贵族架子的样子。”
“却也没一点给你解乏的办法啊。”
“也怨俄狄浦斯大人,独苗弄那么标正做甚?继承家院的人儿就不怕给送走了?……”
星期三满心腹诽像江河入海般一股脑全倒了出来,他似乎觉得,他表态越明确,图灵的辛苦和委屈就能减少一点。
毕竟,阿卡迪亚在图灵这个年纪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都还沉浸在父母的爱和同伴的玩乐之中。
甚至倒不如说,整个阿卡迪亚生活辛苦的人几乎就没有。
但其实,图灵根本就不委屈,一点也不。
“叔,您放心,这才是初级理论呢。”
“我在午夜之前就会回去的,花园里我学习效率高些。”
“您赶快走吧,要是被管家长知道您对我抱怨的话……啊,特蕾莎(Teresa)姐姐。”
星期三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弹跳起来,鬼戚戚望向四周,却发现寂寞的烛光下除了石桌旁正对面坐着的图灵,什么人都没有。
“好个女娃,竟学了玩笑话。”
看着星期三滑稽的神态,图灵终于绷不住原本因眉头紧锁,而略显阴沉的表情,咯咯的笑了出来。
“咯咯。”桃红色的披肩发,拧着的小琼鼻,微抿的樱桃短唇。
甚至还有身上叮铃咣啷的配件和臂膀上的暗金王冠,在图灵的轻笑下都像被重新赋予了缺失已久的活力,一起跃动起来。
“唉……”星期三无奈的挠挠头,又是一声长叹。“叔没什么能耐,只知道说风凉话。要不,娃儿有什么些想要的家伙什,叔每周三都给你带着,你看行不行?”
实际上星期三作为奥驰亚家的园丁,除了干些轻松的杂活,只有周三才需要在奥驰亚家长时间逗留,对着花园里的一众花草修修剪剪。
奥驰亚家的花儿就像奥驰亚家的孩子一样听话,一样坚韧,无需什么过多的照料。
“可是,叔叔,下个周三是烟火祭了,我……有点忙。”图灵小脸上似乎满溢着为难。
星期三的讪笑着的表情突然僵住了,随即又反应了过来;“哦……对,对对,大小姐是北极星哩,天上何人不环绕,叔的小礼物在烟火祭上可不够看喽。”
“叔叔……”图灵小声的叫唤着。
“诶~没事没事,下次,下次啊,想要什么,叔都给你买来。别听那女管家说的有的没的,小孩子玩具也没,零嘴也没,过得什么日子?”
星期三站起了身,把搭在石凳上的大剪子和一旁的铁水壶装进了背着的大木箱里。
“叔也要回家备年货咯。也祝大小姐的新年快……嗨,瞧我这老嘴,大小姐的新年肯定是快乐的。”
星期三微微颔首说道;“是叔这种市井小民想象不到的那种快乐。”
【不是的,叔叔……】
【我从来没在烟火祭上收到过礼物。】
【没时间在晚宴上吃好吃的。】
【也从没在燃着的草原上跳过舞。】
【我哪里有自己的烟火祭呢……】
“叔叔,”图灵从堆砌着的书中抬起头来,就像小兔子在猎场的山土里迷茫的冒出了头那样。
【说呀,告诉叔叔你的委屈!】
“也祝您新年快乐。”不论是沉重的苦诉,还是委屈的心愿,最终都融化在了图灵的唇齿中。
图灵其实根本就不委屈,这还什么都没开始呢。
作为阿卡迪亚的大家族之一的长子,图灵仍然保持着像阿卡迪亚一样完美的形象。
目送着道了别的星期三叔叔扶着铁门走了出去,整个花圃只剩下图灵一人。
在这众神闭眼,天帷落幕的蔓生园深夜里。图灵放下了手中的纸笔,摸索出了一把金色的烟杆,划了好几次火柴,才把烟点着。
【贵族,尤其是奥驰亚家族的孩子,在外人面前总是该完美无缺的。】
“爸爸,求求你保佑我,别让噩梦再侵占我的夜晚了。”图灵双手合十,向自己不知所踪的父亲祈祷着。
酣畅的夏夜中月光与图灵吞吐出的烟结伴而行,轻轻的抚慰着沉眠着的图灵的脊背;
同时也越漂越远,惹得城堡上,望着花园的俄狄浦斯也沾染了丁点烟气。
第四章 图灵和新朋友
烟火祭前两天 节日气氛正浓时
【约瑟夫,约瑟夫,你难受吗?】
【想要出去吗?】
“我带你出去走走吧……约瑟夫。”趁着没人看到,图灵偷偷解开了缰绳,带着一匹棕色的马儿混入了家族的马车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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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里斯堡 俄狄浦斯房间
“夫人,车马备好了,请移步庭院吧。”管家长特蕾莎一只手轻轻的抓着图灵的胳膊,另一只手向俄狄浦斯扶胸致意。看得出来,图灵的表情略显得不自在。
“怎么了,调皮捣蛋的小花猫给逮住了?”看着被抓住了的图灵,俄狄浦斯眉头一挑。不知是不是被临近节日欢快的气氛感染了,此时的她显得饶有趣味。
“夫人,小少爷偷偷解了拴马绳,似乎是打算带着约瑟夫一起去礼拜。孩子心性,我私自认为无伤大雅,所以刚才也没有禀报,就不动辙您的心思了。”
特蕾莎一边放开了图灵,一边把他向着俄狄浦斯身前推了推,意思明显是要他道歉。
约瑟夫是一匹俊马,从小和图灵一起长大,似乎只有图灵骑它的时候,它才愿意撒了蹄子跑。
但它现在渐渐的长大了,娇小的图灵骑着可能有危险,家里已经不让图灵骑它了。
但俄狄浦斯还是那样轻笑着,来回抚摸了下图灵的头,牵起图灵细小的手,慢慢的往门外走去。
“那好吧,下不为例,我的小图灵。”
俄狄浦斯牵手时靠得近了,连她的头发都能触碰到图灵。
俄狄浦斯火一般的长发,缓缓的撩拨着图灵的情意。毛茸茸的,软绵绵的触感,柔化着图灵僵硬的心。
手牵手的母子,略过格外装饰着的花瓶窗梁,踱上新节喜庆的地毯,穿越女仆们手举着的一捧一捧的鲜艳的花,图灵原本褶皱着的心一下子释然了。
图灵那小小的尴尬和愧疚,一下子就消散在了晨光微融的厄里斯堡的大门口。
【门的那一头,气氛真欢乐啊。】
无言,图灵跟着俄狄浦斯进了精致华贵的马车,静默的靠着车窗,望着窗外。
在图灵期待的目光中,阿卡迪亚的烟节,终于在繁茂的盛夏里绽放了。
群山们拿出了它们终年贮藏的深绿,要分享给人民,分享给王公贵族们。
老远的,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人,急迫的先用魔法点了烟。
一下子,满城的烟都争相升了起来,各色的,浓稠的,如柱的烟,纵横的分割了全城,围绕了满山。
即使是任何一个没有信仰的人站在山脚下,看到此情此景,也只能感觉到宏伟。
广袤无垠的宏伟。海纳百川的宏伟。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烟和山,只充斥着烟和山,一切事物的边界都在好像在缓缓消融,广阔的天地异象让人忍不住跪下来拜服。
在阿卡迪亚无限的,似急近缓的时光的流逝中,它们都如同被附加了畸变的魔力;
烟云仿佛静止着,群山好像颤抖着,魔幻扭曲景象让大自然的子民们就像得到了什么启示一样狂喜,这就是阿卡迪亚烟火祭的魅力。
有这样的节日可以庆祝,有这样的神明可以崇拜,人们还有啥别的值得希望的呢?
终于,奥驰亚的车队到达了目的地。
图灵在俄狄浦斯之后下了马车,眼前赫然就是一个富丽堂皇的教堂。
【诶,那是……戴安娜?】
一个出落的娇小美丽的人影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了教堂。
【在学校时这几天看到戴安娜就感觉她心情不太好,她是不是好像有点躲着我?】
图灵正捏着长裙打算走快点,想要靠近戴安娜,突然又放下了手,瞥了一眼特蕾莎。
【不行,乱走的话又会被特蕾莎姐姐抓回来的。】
【和家族的人一起吧。】
面向神圣的石头门,随着图灵一起进入的是;生意有成的商人叔叔,研究魔法的教授外婆,享誉国内外的画家小姨,然后是妈妈……
奥驰亚家族的贵族们,簇拥着俄狄浦斯,一个一个撺掇着进入了教堂。
教堂内,庄严的圣歌伴随最后一个人落座响起。阳光透过七彩窗的残辉让原本就辉煌的室内装饰变得更加璀璨。
这是阿卡迪亚东部,奥驰亚和加莱赫两家专用的贵族礼堂,这是只有贵族才能看到的景象。
【戴安娜在哪呢?】图灵特地坐在了长椅最外层,以便可以看得清整个礼堂的布局。
比起专注于听圣歌,图灵选择有意无意的开着小差。
“小少爷,为什么要坏夫人的好心情呢?”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特蕾莎的位置就在图灵旁边。特蕾莎严肃的,男孩子般英气的娃娃脸此时竟略显温柔。
“我只是……感觉约瑟夫很难受的样子。我感觉它想出去走走,真的。抱歉,我知道这不对……”
图灵的小眉毛轻轻的皱着,在他表情与年龄不符的脸上,显得稍稍有点可爱。
“小少爷,这不能成为理由。”特蕾莎趁着台上神职小姐翻书准备的空当,开口了。
“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您作为一个贵族,尤其是奥驰亚家族的独生子,要时刻劳记于心。”
“您必须做到完美,毕竟男孩要想胜于女孩,本就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虽然特蕾莎在图灵心目中,已经是最温柔,最优雅的人之一。但即使是这样的人,却也总喜欢叨念着男孩该怎样,女孩该怎样这种老套,琐碎的话。
没办法,即使是圣人也不能免俗对吧?尽管图灵很不喜欢这样,但现实不会随他的愿。
看着图灵仍然板着的小脸,特蕾莎疑惑了。怎么平时说一两句就好了,今天就不行了呢?
“你有点难受吗?”特蕾莎问。
图灵想摇头的,但是身体自己却点了点头。
“是肚子不舒服吗?”特蕾莎又问。
图灵想摆摆手的,但是手它自己又擅自的握紧了。
既然是图灵自己亲口说不舒服,那想必是相当不舒服了,特蕾莎想道。
“快去吧,去上厕所也好,找车夫要点药也好,去吧。”特蕾莎终于停下了训教,温柔的抚了抚图灵的背说。
“嗯……对不起。”图灵道了歉,像做贼一样逃出了座位,往后门走的同时,不停的左看右看。
【戴安娜!找到了,她怎么……】
戴安娜安静的坐在她尊严的母亲身旁,眼睛红的仿佛哭过一样,表情却坚毅正式。
深沉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加莱赫家族的位置,空气严肃凝实的好像要滴出水来。
一股酸涩的感觉涌上图灵心头。
但是图灵已经没法去询问、或者关心谁了。
戴安娜和她的母亲在加莱赫族人们里面,层层簇拥着,就像是织错了的毛衣,虽然疏松、却难以拆解。
【我得走了。】
【我说了我身体不舒服的,特蕾莎姐姐还看着呢。】
后门石板上仿佛烟熏似的纹路宛如魔鬼的爪牙,一口咬住了图灵的手。
毫无犹豫余地的,石门拖拽着图灵进入了门后,远离了节日礼拜里赞颂幸福的歌声。
但是那真的是幸福的歌声吗?
不管怎样,推开门后,图灵马上就要面对现实了。
现实的门后是一个出人意料的,捧着书的绝美少年。
那是一瓣淡雅如同母亲般微抿的双唇。
一双浩瀚如银河,静止如明星的温柔眼眸。
第五章 西西弗斯和默卡
图灵一开门便迎面撞上了这个神职打扮的男孩子。
“你怎么了?祷告期间还是不要四处走动比较好哦。”
没加敬语,没施礼节,没变神情——在图灵臂膀上戴着的暗金王冠的森然注视下,这位温婉的男孩子没尽一丁点儿对贵族应尽的礼节。只是平和的看着图灵。
单单是就这么看着图灵。
他心不急,气不紊,就像面前站的不是一个阿卡迪亚最尊贵的王公贵族的继承人,不是一个年幼时便天资聪颖、闻名于众的女孩儿。
“如果祷告时走来走去的话……神的祝福就没法准确降到,这样的可爱女孩身上啦。”
他深沉、却又清澈的嗓音穿过可能只有十一二岁的他的嗓子,盘曲的顺着耳廓钻进图灵的耳朵。
图灵回忆的按钮一下子被什么东西触发了。
【好像……妈妈,明明口音、长相、神彩、不管什么都完全不一样,我为什么会觉得他和妈妈好像?】
“庶民……不。”看到少年身着普通的修道士服装,图灵下意识的开口了,但很快又用较之前略大的声音盖过了脱口而出的词语。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为什么在这里?”虽然图灵已经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变得温和,但很遗憾,想必他从未练习过和平民的对话。
【这是最大的主教堂之一,普通修道士应该没有办法参与礼拜才对。】
可能图灵自己也不知道,他对面前这个男孩子产生了些许的兴趣——这是他第一次对母亲要求以外的事情产生了兴趣。
【更何况……他只是一个男生,我们礼拜祷告要用的魔法他一个也不会。】
图灵轻轻的咬着唇想到。
【明明只是一个男生而已。】
“啊……你说我吗?我确实不知道这里是哪儿……毕竟我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嘛。”
简直和俄狄浦斯一般,男孩如波光深潭般诙霭的声音持续抚慰着图灵,解释着图灵的疑惑。
“但我靠探测魔法,却可以看见面前这个建筑深密的轮廓,厚重的内构,甚至很多一般肉眼看不到的细节我也能大概知悉。”
“尽管我看不到任何颜色就是啦。”
虽然男孩解释了一点,但图灵收获的只有更多疑惑。
【他瞎了……没法看到颜色的他估计以为我手臂上的皇冠只是一种装饰品。所以他认不出我的身份。】
【但是为什么,他可以使用魔法?即使只是低级的探测魔法,男生也应该是不可能使用的……】
【而且他凭什么来这?】
突然,一只温暖柔软的大手抚摸在图灵的脸颊上。
手掌轻轻的摩擦像是连着银线的鱼钩,直直的投下了图灵的心海,在浮漂微微的游离中,引渡出焦躁不安的蛟鱼。
【玛利亚(Maria)主教!】
图灵面前突然出现的女子身高八尺,胸部几近贫瘠,身材偏类中性,举手投足透露着祥和与安宁。
她光是站在那里,就让别人感觉到她好像正在拥抱着你。
让人忍不住想到;她是不是真的和神有些关系呢?
“女孩,你稍稍长大了。”
“我为你在学院优异的成绩感到骄傲。”
玛利亚说着,把一只手搭在男孩的肩上。
“这孩子叫默卡,克里斯托弗•默卡(Christopher Morcom)。他是我送给这个威斯敏斯特教堂的礼物。”
“虽然是男生,但他的神学造诣堪称顶尖。”
“你又是谁呢,亲爱的?”
玛利亚当然不可能不认识图灵,这里的话显然是想给图灵一个介绍一下自己的机会。
听到玛利亚出乎意料的提问,图灵一下子感到既兴奋,又害怕。
【主教在……期待我的回答吗?】
飞速转动着小脑瓜,图灵的眼睛不知不觉瞟向比自己稍微高点的默卡,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悸动。
图灵心里本来设计的,从容的,完美的,贵族式自我介绍的腹稿,竟被不知什么力量悄悄的替换了。
“我叫西西弗斯(Sisyphus),是……是奥驰亚家的伴读书童,今天有幸来和奥驰亚一起参加礼拜。是这样吧?玛利亚……大人。”
【哎呀!我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啊?】
听了图灵的介绍,默卡爽朗的笑了。他绕过图灵,温柔的从图灵手中接过门把手。
他以一种较近而不显失礼的距离对着图灵的耳背说道;“很高兴认识你……衷心祝愿你能被上帝找到。”
默卡离开了,去了图灵来的地方。
玛利亚对着图灵也笑了笑,和默卡一起,进入了教堂并带上了门。
图灵看着缄默的石门,回味着刚才奇怪的感觉,一步一步的向着自家金框银边的马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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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祭当天 清晨 奥驰亚家 图灵卧室
“大小姐,很完美,一点点黑眼圈已经用粉底抹干净了。相信您在晚宴上一定会成为东部地区,不,整个阿卡迪亚最引人注目的女孩。”
正说话的小女仆烟铃,是当年俄狄浦斯买烟铃花送的,但由于她的聪明勤奋,现在已经是图灵的贴身女仆了,负责图灵的一切梳妆打扮。
不过确实奇怪,即使是贴身女仆居然都无法察觉图灵的性别。似乎图灵的真实性别在这世上也只有特蕾莎和俄狄浦斯知道。
“您晚上又没睡好吗?”烟铃一改活泼的语调,关心的问向图灵。
“嗯……做了噩梦,昨晚的噩梦尤其可怕。”
“真可怜,大小姐简直就像被梦魔缠身了一样,上帝居然连这样可爱勤奋的人儿也不庇佑,真不公平!”
说着说着,烟铃便不满的嘟起了嘴。
似乎,在阿卡迪亚幸福富足的生活中,某人做了个噩梦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烟铃,我没事。”趁着烟铃为自己编织复杂发式的间期,图灵微微扭头,看向窗外。
【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像烟草。】
【需要别人采撷才能变成烟茄,需要别人的呼吸才能持续的燃烧。】
【千辛万苦焚烧殆尽后,却只成就了一屡白烟。阳光一照,清风一吹,立马就消失不见了。】
【但如果我的毁灭能让某个人……能让妈妈如吸烟般感到欣慰,感到滋养的话……】
【我就不是毫无价值的。】
“节日要开始了,烟铃,我有好的预感,说不定今天会有好事发生呢。”
晨曦微光的照射下,图灵的嘴角似乎轻轻扬起。
第六章 烟火祭和痛苦的童年
今年的烟火祭,是最轻松的烟火祭。
一般来说,烟农把烟草分为六部分,就像六大家族一样;
基底部分、基底与中段二分之一处、中段浅色叶、中段薄叶、中段厚叶 、顶部。
成就一颗烟草,要以不同时期分六次采摘。
成就一支雪茄,要用不同烟叶分六层包裹。
而这些行为的结尾就是作为第七步的吸烟。
烟火祭也是如此,七年一轮回,七年一休整。
除了今年以外,每一年的烟火祭都要进行比赛,在年轻的女孩子中比赛。
阿卡迪亚会进行六轮项目不同的比赛,评选出各项综合成绩最优秀的孩子,并在第七年的烟花烂漫季节里为她换上婚纱,完成“捧花”的仪式。
仪式包括烟礼、赐件、授法等等。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贵族们始终关注的只有一样,就是在生长着参天大树的祭坛上降下的神迹,那是阿卡迪亚存在神最直接的佐证。
阿卡迪亚最优秀年轻的女孩是要嫁给神的,她会在仪式结束时走进树洞,许身神明,获得无尽的、永恒的幸福。
而这个女孩的家族也会在届时接下来的七年作为六大家族的主席把持主要政务,掌管国家军队。
许久不任主席的家族则会逐渐失去神明在其领土的恩惠
——也就是说;气候不再风调雨顺,植作不再早早结果,牛马不再坚强壮实,畜牧不再多子而有活力。
换一句话说,就是这个领土将不能再被称之为天堂了。这对于阿卡迪亚的居民该是多大的惩罚啊!
所以利益切身相关的贵族总是会格外在意胜利,尤其是长胜的奥驰亚家。
“奥驰亚家的人到底为什么总是这么优秀?!”
“没事的……让我,让我打到她再也不敢赢!”
一场宣泄狠戾的暴行正在这个连云朵都快被点燃的节日里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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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城中,一个大酒店的厕所里,图灵满脸血迹的靠着墙角。他已经连呼救也做不到了,因为,显然,他的喉咙正被死死的掐着。
这个人正是戴安娜。
【她们怎么会正好看准我在演讲前的时间找到我?】
【原来如此……在宴会的饮料里加了利尿的药剂吗。】
想通了实施方法的图灵无力的垂下了他的头,开始了他最擅长的技能——承受。
“开始了,开始了,你就只是会这样,是不是?”戴安娜因不屑咧开的嘴角,简直要咧到后脑勺。
“你也不想知道原因,你也不在乎,你觉得只要默不作声就没事了对吧!”
“班里活动总是想着办法逃,一切职务竞选你都推辞,所有同学联谊活动你也无视。”
“明明你只要参加什么就都是最优秀的不是吗?可你一点责任也不承担。”
“你还巴结教授要求开小灶,就因为教授们喜欢你。你是不是觉得你能独善其身?”
“不……我不是……的。”图灵被掐的有点呼吸困难,即使用力缩紧脖子,也只能发出很小一点声音了。
“因为你,因为你……就因为你!”
“无论我怎么拼命,永远都是你第一。”
“我的生活现在过得有多悲惨你知道吗?我明明偷偷求助过你那么多次,你都当没看见。”
“我妈妈甚至希望我死!”
“我们家族已经七十年没当过首长了……”
戴安娜一边哭着,一边泣不成声的骂着图灵。
“给我把她衣服撕了,我要她今晚上不了台。”戴安娜松开了掐着图灵的手,教唆着身旁一起跟来的看图灵不顺眼的女孩。
她们衣着华丽,她们都是贵族。
但她们此时只是嫉妒的野兽。
【不行……如果衣服被撕烂的话,我是男生的事就……】
【男生是不能作奥驰亚家的嫡长子的。】
【男生是不能留在妈妈身边的……】
你见过小孩子打架吗?此时的场景绝对不可能像是小孩子能做出来的。
撕,撕不坏就锤,锤被护住就拧,拧不动就咬,除了魔法,几个小女孩把能想到的一切的伤害他人的方法都用了。
场面简直就像是几只小野兽在争食。
哦,我是说,图灵就是那个食。
好几轮下来,图灵已经不只是鼻青脸肿的程度了,头被磕在水池边上,流了很多血。
好几束头发被硬扯下来,手臂上掉了好几块皮,就像是被烧伤的一样。
让人甚至担心,小家伙会不会就这么死了。
但是没有,并且尽管图灵靠着自己顽强的抵抗,护住了自己的衣服,也包括自己的秘密。
图灵保护着自己的秘密,就像保护自己的生命一样。
“嘁,走了,我这么长时间不在,我妈妈要怀疑我去哪了。”
“我也是诶,哼,只能说便宜这家伙了。”
原本似乎团结的“对图灵联盟”一哄而散,只剩下戴安娜还在原地和图灵对峙着。
戴安娜的嘴唇抖了抖,又闭上了。一直到走到门口,才终于开口说话。
“活该。”很遗憾,不是什么好话。
也许现在戴安娜的心,就像她脸上的镌刻般的泪痕一样麻木而不可磨灭了吧。
戴安娜以前是这样的人吗?
【实在有点不记得了。】
图灵起了三次身,终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扶着水池一步一步的朝门口走去。
看着门缝外透过来的昏暗的光,图灵残破的身体里头脑竟还十分的清醒。
门打开到一半,结局却已经定下了。
原本应该会因为主角的迟到,略显慌乱的舞台,上面是一个完美的女人在说话。
她不正是俄狄浦斯吗?
舞台上的俄狄浦斯好像世间的造主,轻挥手就拨动起滥漫的灯光,轻启唇就撩荡起人群的笑浪。
她的目光直视这人群,好像丝毫不担心消失了好一会的图灵去哪了。
她那标志性的笑容。
像月亮一样阴冷。
图灵靠着墙缓缓跌坐了下来,沮丧得连语法都用不对了;
“我到底算什么啊……”
第七章 到教堂去
烟火祭深夜 奥驰亚家 族长办公室
“图灵小朋友~新年过得开心吗?”俄狄浦斯微笑的看着图灵。她吞吐着的烟雾,就像极凶的猛兽,慢慢的,轻轻的,攀上她身旁静谧的窗台,无声长啸。
不要说已经满身疮痍的图灵,就算是他旁边正在施术为图灵治疗的医生,也都是大气都不敢出。
俄狄浦斯就算只是单单坐在那里,倚着办公桌,吸着烟,她就能成为他人的心中的压力其本身。
俄狄浦斯摇摇头,手托着烟斗朝门口点了点,示意医生离开。
医生瞥了一眼尚未完全治好的图灵,站起来鞠了一躬,径自提着药箱离开了这里。
“真是想不到啊。”
“小朋友们的社交也并不好处呢。”
俄狄浦斯既不说自己知道什么,也不问究竟怎么回事,光是这样打哑迷,就能让图灵冷汗直冒。
“不是的,妈妈。我虽然和同学略有点不和,但绝计不到这种程度。我身上的伤,主要还是……不小心在厕所里摔倒了。”
图灵显然是扯出了一个九岁孩子应有的水平的谎。
【妈妈肯定不会相信吧,我到底为什么要说谎啊。】
“嗯……那就没办法了,这不是你的错。”
【什么?】
“我把这个交给你吧。”
俄狄浦斯从衣袋里摸出一个透明的指环,放在了图灵伸出的手上。
【这质感,是玻璃?】
【但为什么,魔力简直无限的涌出来。这就是……拥有魔力的感觉吗?】
【能让男人获得魔力的宝物,从来没有听说过。】
【难道默卡就是靠这个吗?】
“得来不易的指环,能让你获得使用魔法的权利。”
“用它来保护身体不受伤害吧,不管是什么样的伤害。”
“但是图灵,我只能借你,不能送你。我不能永远庇护你,是吧?”俄狄浦斯语看似语重心长的说。
“也为了你自己好,你应该要为此付出代价的。”俄狄浦斯看着图灵紧张的小脸,玩味的笑着。
“要不然永远也长不大哦。”撇过头不看图灵,俄狄浦斯把烟又送到嘴边嘬了一口。
“我知道了,妈妈。我以后一定更加努力……”图灵考虑了半天才想了这么一句话。
【我除了努力还有什么代价可以付出呢?】
俄狄浦斯听了什么也不说,只是微笑着吸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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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祭后三天 奥驰亚家 蔓生花园 夜
“抱歉啊,妮子,叔介些个天忙。没给你捎甚么东西。”
“什么?不中不中不中。”
“侬晚上出去要是被那婆娘逮着了,叔可吃不了兜着走,侬就别为难叔了。”
“大早和我一起回来?那行,我这把老骨头要是能为女娃做点嘛,也算是值了。”
“啊,侬要去威斯敏斯特教堂?介五个时辰也到不了啊。”
图灵对星期五比了一个没关系的手势。
“哦哦,侬有办法就着,那,咱俩现在就走?”星期三打开了他那硕大的园艺箱。
由于没给图灵带什么东西,今天恰巧也没什么工作要做,此时的星期三的箱子的箱内显得格外空荡。
星期三满是青筋的手奋力的把箱子里仅剩的小铲小盆拨到箱子的角落,对着图灵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娇小的图灵蜷缩着,像一只小兽似的,缓缓爬进箱子,几乎将狭小的空间填的满满的。
“咚”图灵撞到头了。
“叔,有点挤。”图灵说。
“忍一下嘛,介肯定不会比侬那柔软的公主床舒服的。”
星期三解下套在肩上的绳子,把箱子绑了好几圈,背着这好几十斤的箱子,穿过巡逻的士兵,越过门口的守卫,正大光明的出了厄里斯堡。
澄澈的月光撒在堡外的林梢化作露水,涂在泥土上成为孤洼,星期三哒哒的脚步声印在了随行的风中,寂寞的图腾一直刻印到了一颗套着栓马绳的大梧桐树。
星期三的脚步停在了一个棕黑的马匹身边。
“娃,叔要走了,要叔捎你一程嘛?威斯敏斯特教堂,远着哩。”
星期三打开了已经放下的箱子,一只脚跨在马蹬子上,一只手插着腰,另一只手搭在跨起的那一条腿的膝盖上,似乎只等图灵一句话,就立刻拉着他上马。
“不用了,叔。”图灵从园艺箱里爬出来的同时,还顺手拿了一大匹黑布披在身上,连脸一并遮住。
“它没有我快。”
话音刚落,不等星期三惊呼,图灵的身影就像融入月光一样消失了,半晌,周围的风才像反应过来一样追着图灵奔去。
风力绳,魔法师之手,神行加护等等一切能让图灵加速林间穿梭的魔法都无缝衔接的施展出来。
树干,接一个树干,然后触地弹起,再是一个树干。摆荡在林间的图灵就像是精灵低飞于花草一样若隐若现。
一次又一次的加速,让图灵从摆荡变成滑翔,从滑翔变成飞行,我是说,图灵快得就像是在飞一样。
原本能阻挡行人的荆棘、树杈、灌木此时都成了图灵这个娇小龙卷的垫脚石。
【这就是魔法。】
【好厉害。】
疾驰的魔力,一直席卷到森林边境。
一个古朴典雅的石头殿堂,逐渐展现在图灵的面前,那就是威斯敏斯特。
夜晚的威斯敏斯特,是一泊湖水。
抛却了白日艳阳里的波光,此时的它成为月的一部分,无声的接纳了远道而来的图灵。
【居然半个时辰就到了。】
图灵环顾威斯敏斯特教堂的内景。
看了看寂静幽深,空无一人四周,图灵卸下了黑布,露出了小脑袋,径直走向告解室。
教堂的窗户没有透进来一丝光,教堂的烛火也都一盏未点,整个教堂却出奇的不是很暗。
告解室的铁窗被一种明亮的黑暗笼罩着,令人心生敬畏。
图灵敲了敲窗,小声说;“玛利亚主教在吗?我想忏悔。”
“玛利亚主教不在哦。”
“但是我的话,不知道可不可以呢?”料想的温柔没有降临,取而代之的是在告解室的黑暗中斜坐着的少年。
【默卡?他在这里值班吗。】
“你还负责告解吗?”没看到玛利亚,图灵有点失望。
【默卡的话我就没法忏悔了,那样的话会把自己的身份也说出来的。】
“啊,是的,我在夜里也能看书打发时间,所以老师就派我晚上值班了。”图灵听到这里才发现默卡正抚摸着一本盲文写的书籍,镶着金丝银线,应该是圣经。
“是不是很逊?”默卡笑了,但既不显自卑,也不感轻浮。让人感觉到,这就是那种总是会微笑的人的笑。
他那标志性的笑容。
像太阳一样炫目。
“那么,你要忏悔什么呢?”默卡说。
【只要忏悔的心意到了也许就行了吧?那就换个不会透露身份的说法吧。】
“想要忏悔我犯的错……最近我搞砸了不少事情。”
“我犯了很多错。”
“让妈妈很失望。”
“没有处理好和朋友的关系。”
“总是伤害别人,还自认为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还有,还有。”很奇怪的,图灵似乎还在为自己多列几项罪名绞尽脑汁。
“哎呀,听起来还真不少。”默卡说。
“我以为大小姐的书童会是省力讨好的工作呢。”
“你说的,每一项都是违背正义的吗?”
【不是。】
“每一项都是出卖良心的吗?”
【没有。】
“每一项都是不可挽回的吗?”
【……】
“不太好回答吧。”
“那不如就稍微在没人看到的时候,偷偷懒怎么样?”
“上帝可能也会更喜欢那种古灵精怪的孩子哦。”
【但是…但是…】
“啊,正好,我来给你念几句诗怎么样?”默卡熟练把手中的书翻到了某一页停下。
“是外国人写的哦。”
“尽管这本书看起来是圣经,但其实我把课外书籍夹在圣经里,这样就不会被老师啰嗦了。”
“聪明吧?”
【他怎么能这么做,欺骗老师什么的……原来,原来还可以这样做吗?】
“我们甚至无暇驻足凝望”
“无暇在树枝下伫立”
“像牛羊般长久地注视”
“无暇观看,穿越森林时”
“松鼠在草丛的何处把坚果藏匿”
“无暇观看,明媚阳光中”
“繁星点点的溪流,宛如夜晚的天空”
“无暇为了美神的一瞥而回顾”
“观看她的双足跳出曼妙的舞步”
“……”
繁盛的夏夜里,在威斯敏斯特这泊湖中,两只小鱼安静的嬉戏着。
忘却自我,忘却死亡,忘却生命,两只有着无限差异的灵魂,相依相偎,畅谈到天亮。
第八章 图灵的一天
图灵的一天,从一杯浓郁苦涩的咖啡开始。
清晨四点,图灵比做早餐的男仆更早睁眼,洗漱完,开始了魔法知识的背诵。
魔法分为三类,实用魔法、表演魔法、战斗魔法,但繁多的种类难不倒图灵,他通常是三线程同时进行,却比别人单项突破还要快。
一直到六点,图灵饥肠辘辘的肚子知道叫了,早饭时间才正式开始。这时图灵才不慌不忙,踱着贵族的小步,嘴里念念有词着魔法咒语的单词,到家里的餐厅就餐。
此时此刻对于今日早班仆人们太过早了,对于昨晚夜班的仆人们太过晚了,所以只有图灵一人用餐。
哦,忘记说了,虽然厄里斯堡是贵族的城堡,但住的贵族实际上也只有俄狄浦斯和图灵两人。
其他的堂兄堂姊则是因为各种不明的原因出去住了,堡内的两百来号人都只是为这两个人工作。
而且不知道是否是有意为之,狄浦斯入浴的时间也恰好都是图灵三餐的时间,所以母子俩不太会在就餐时见面。
是的,俄狄浦斯有一天三次洗澡的习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吃完早饭的图灵就要马不停蹄的出发了,莱布利兹魔法院离厄里斯堡尚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长远的旅途,既考验身体的耐力、又考验魔法的技巧。每天堪堪在七点到校的图灵,成长的却远不止是魔法的熟练度而已。
头脑更清醒,突发的情况更能灵机应变,图灵是一个全面发展的天才。
七点到十二点,则是图灵完完全全魔法的练习时间。
不论吃饭、上课、喝水,图灵在这五个小时不会停止对于知识的吸收。
别人背单词本,图灵就得背词典;别人热爱学习,图灵就得催眠自己也热爱学习。很讽刺的是,图灵的优点恰好就是他的自卑。
十二点到两点,是图灵一天唯一称得上休息的时间。这个时间就是图灵应该练习绘画的时间。
图灵这时候可能要画山、可能要画水、也可能只是画昆虫。
感谢图灵困乏的艺术天赋,他才会愿意每天挤出这么多时间来让自己训练艺术,顺便稍稍放空一下自己。
图灵虽然在艺术上也颇有建树,但和他在其他领域冠绝众人表现相比,就略显逊色了。
不过或许灵魂残缺的人就是这样,看山就是山,看水就是水,画出来的东西总是和画它的人一样,缺少一些内在的东西。
两点到三点的时间图灵要用在回家的路上,但这真的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明明图灵上午都这么累了,速度却必须丝毫不减。
如果学院要有什么测验什么的,则更是雪上加霜。顶着考试的压力不说,下午三点到家是一分都不能少。
毕竟,大牌的贵族礼仪老师只在下午三点到厄里斯堡准时上班,五点就走。这没有办法,阿卡迪亚人对下班的时间总是很严格的。
但即使是这样的学习模式,图灵也并不是永远在任何考试、各项成绩中都能稳稳的取得第一名——我的意思是说,戴安娜总是能紧随其后,甚至偶有超过。
这让图灵总是忍不住去想;
【戴安娜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呢?】
【我明明都努力到极限了。】
【她还有什么品质,比努力更值得被上帝偏爱的吗?】
下午五点吃过饭以后,图灵或许会和妈妈聊一会天。有心人若在旁边仔细听,就会发现,虽然是普通的母女聊天,味道却说不上来的奇怪。
但如果俄狄浦斯有事,图灵就得提前带上弓箭和猎枪,前往奥驰亚家后山的私家林场了。
但若路上碰到特蕾莎、星期三、或者是烟铃这样的仆从,则可以稍微走慢点,说说话、抽抽烟,了解了解家族的各种情况。
虽然阿卡迪亚不至于尚武,但射箭之类的一些武技却是必考的科目。在这种客观要求下,最好的锻炼方法自然是打猎这样的综合训练。
更何况阿卡迪亚的魔兽是有魔力加护的,训练起来自然是挑战倍增。即使是图灵,也不能保证每天都能准时回家。
其实这回家的时间主要还是取决于图灵打到什么样的猎物,稀有一点的要扛着带回来做一个标本,普通的就更可能空着手回来。
厄里斯堡地下甚至有一个专门放置图灵猎物的标本室。
晚上八点或九点回来以后,是图灵培养文化素养、理学思维的时间。
看看名著,学学公式,完成一下教授们布置的作业,甚至自己写点文章诗词,图灵的夜晚宁静而充实。
星期三叔叔上晚班的那几天,图灵还会去蔓生花园学习。
听着昆虫的叽喳和星期三的唠叨,或许普通人会被这样的噪音影响到无法正常工作,却偏偏能安抚图灵迷茫的心。
厄里斯堡正式宣告休息,是在十一点管家长特蕾莎亲自为图灵送来夜宵的时候。
这时候万籁俱寂、虫鸟劳疲,图灵点的烛火就像一束静花悄然盛开在了蔓生园中心。
熬过了仆人们的酣睡,夏虫的静眠,这支花火的孤独显得格外有份量,有气质。
孤独从来是图灵最不缺的。
到了夜晚十二点,图灵辛苦的一天终于结束。拖拽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自己的房间,图灵却不能像正常的人那样安然入睡。
即使图灵祈祷,虔诚的祈祷,却怎么也无法摆脱梦魇的侵袭。
事实上,噩梦越猖獗,图灵越祈祷;图灵越祈祷,噩梦越猖獗。恐怖是图灵对夜晚的主印象。
虽然噩梦也并不是每晚每夜都会降临,但正因为这样,反而更让图灵提心吊胆。
梦的内容总是不太一样,可每当一睁眼,图灵就要忘。
久而久之,图灵会不经意的哆嗦,不经意的失神。没有安全感的他,只好更加依赖唯一可以依赖的妈妈。
或许对图灵来说,他自以为对俄狄浦斯的爱其实也只是一种病态的依赖。
自幼未见父亲且生活如此痛苦的孩子会有怎样的心理世界呢?我们无从得知。
对于常人来说用于休息的睡眠早已是图灵的一种负担。
你或许会想说,怎么会有人正处于这样的生活里还能满足于现状呢?
但实际上图灵对每一天都很知足,
因为图灵知道,相比更痛苦的明天,今天已经结束了……
第九章 小孩子和勾心斗角
莱布利兹魔法院 深秋 晴
“我说,今天有什么活动吧?”
“嗯嗯,好像是修道院的……”课间的闲暇,是即使是贵族的女孩子们也不愿意放过的嘈杂的机会。
听到活动,图灵把埋在书里的头抬了起来,朝身边正在聊天的女孩问;“那个…请问具体是什么活动?”
两个女孩狡猾的相视一笑,同时回答道;“我们不知道,你去问班长吧。”
图灵看了看戴安娜的方向,轻叹了一口气。
【我怎么可能去问她啊。】
图灵殊不知,在她看向戴安娜的同时,戴安娜也在偷偷的看着他。
心理计量考试,是教会每年都要给各地院校举行的一场心理健康测试。
不论院校大小,只要是魔法院会,就得有这样的一个项目。
明面上是为了测试孩子的心理健康状况,预防学生们少女时光的心理问题。
实际上即使测出什么心理问题,教会也统统不管。
教会在意的,是有没有叛教者、异端份子。
通过旁敲侧击的方法,揪出那些变质的种子,在萌芽之前就将其扼杀。
所以,在心理计量考试的这一天,老师们会放一天假,学院的执教权、裁决权、行政权均归教会所属。
说的严重一点,这一天教会就连当场抓人入狱的权利都有。但是像这样严重的情况已经许久未见了。
【我还是得去问问。就算全班都被通知了有活动。只要我不问,她估计就绝不会主动告诉我的。】
图灵最后还是踏着极不情愿的脚步来到了戴安娜身边。
此时的戴安娜已经较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原本繁复的发髻和桃红色双马尾,已经被一束简单的单马尾所代替。
眼睛可能是因为经常哭泣已经有了眼影般的泪痕,眉毛则就像她的母亲一样,尊严而富有魅力。
戴安娜身旁簇拥着四五个女孩,正不急不缓的聊着什么。戴安娜就在中间一边吸着烟一边看着书,并不怎么说话。
图灵安静的走到低着头的戴安娜桌前,后者似乎丝毫没有反应。
“戴安娜,活动是什么?”可能觉得戴安娜不会有什么好态度,图灵也就不腆着脸说话了。
戴安娜的视线从书移到图灵身上,深深吸了一口嘴边的烟斗。随后,戴安娜吐出一团浓郁的烟雾,扑在图灵脸上。
“滚吧,去文艺室自己了解去。”戴安娜说完就继续低下头看书。
没有道谢,也没有生气,图灵听到回复没有多看戴安娜一眼,就匆匆忙忙的跑走了。
直到图灵完全离开教室,戴安娜突然开口对身后的人说;“你还没拿测试表吧?快去吧。”
“哦,和你们讲话都完全忘了,谢谢你啦,戴安娜。”一个女孩想起什么似的也随着图灵一起冲出了教室。
此时,文艺室里几个非常年轻的男人正在就着一张纸聊着天。
“我说,这最后一张纸是那个奥驰亚家的孩子吧?”
“我讲嘛,我怎么会还没看到那个传说一样的孩子,就要把纸发完了,这最后一张应该就是她的吧。”
然而两个人的猜想被第三个人否定了。
“不,这张被刚才来的一个孩子预订了。本来她是要排队取的,但好像突然被她的同伴叫走了。”
“那奥驰亚呢?那个东院的传奇人物没有来吗?这可是影响学分的啊。唉,害我期待那么久。”
说曹操曹操到,图灵这时刚好推门进来。
【什么?这会影响学分吗?】
图灵顿时捏了一把冷汗。
只听到男人们最后一句话的图灵急得两步化三步,一只手探过去就拿过了纸,谢谢之类的话都是拿了之后再补的。
“图灵你别太过分!”女孩刚刚看到图灵就有不好的预感,一直用魔法加速脚步。
使用魔法紧赶慢赶,已经面色通红的女孩,居然追不上前面大气都不喘的图灵。
开口喊出的这一声,女孩甚至因为气息的不稳带了点哭腔,让图灵拿纸的瞬间有点犹豫。
“你以为什么事你都有特权吗?这是我先预订的。”
“是不是!”
女孩径直走到图灵面前,却不敢直视图灵,而是看着男人们装模作样的大吼道。
“抱歉孩子,确实是这位同学先领取的,我们只是暂为保管。”
一个看起来正直的男人走出来对图灵说。
【明明一张纸而已,为什么不直接拿走?】
【……但还是我理亏】
“麦克纽杜(Macanudo),你也没有在纸上写名字,你来的也比我晚。就算你先打过招呼,难道你就有权利,不论何时你想要什么东西,别人就能给吗?”
图灵显然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严厉的回击道。
“我们好歹用抛硬币之类的方法来决定一下所属权,不是更公平一点吗?”图灵说。
尽管这个被称为麦克纽杜的女孩已经走到图灵身前,紧紧拉拽着测试纸,图灵却是一根手指也没放。
“就是我先来的,凭什么让你?”
眼见图灵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麦克纽社的眼神一闪厌恶。
看着两个女孩针锋相对,几个男人讨论着解决方案,但半天就是没人敢上去拉架。
“斯拉”一声,测试纸应声被撕成两半。
“我就是测试零分,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将手里的撕下来的另一半测试纸揉的粉碎扔在一边,女孩放了句狠话,气汹汹的扬长而去。
【难道就这么恨我吗?】
图灵杵在那里,嘴里一阵苦闷,完全不知所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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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来到教室,回自己的座位后,气哄哄的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怎么了?”戴安娜问她。
“就是没有测试纸了。”女孩没好气的说。
“我这里不小心多拿了一张,给你吧。”戴安娜说着就从桌洞里拿出了一张。
“诶,戴安娜你怎么会有?”
女孩虽然惊讶,但她八九岁的脑子没有多想,便心怀感谢的接过了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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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灵站在原地,心中还在回味被人如此厌恶的滋味,心里一阵冰凉。
【戴安娜已经把我完全孤立了。】
【该怎么办啊,纸并不是很方便弄到的东西。他们会多印备用的吗?】
虽然阿卡迪亚并不是没有吸收国外的科学技术,但在这魔法之国,科技产物还是相对不收待见。
各种科技造物的价格出奇的不低。
“怎么了,大家怎么都围在一起?”温润低沉的少年声在不远处响起,修道士们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西西?你怎么在这里。”
默卡一只手插着腰,放松的立在那里。
虽然默卡只有男生普普通通一米七的身高,但他特殊的黑发和混沌深邃的黑眼睛总是能给人留下深深的印象。
若说俄狄浦斯是大江,那默卡就是林涧,站在他身边久了,甚至能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一个男人走到默卡身边说了两句,默卡直接就轻笑出声了。
“你啊,这么糊涂,怎么教导奥驰亚家的那位?”
“跟我来吧。”
默卡朝图灵招了招手,那股俄狄浦斯一样熟悉的味道就勾引着图灵不知不觉跟着走了。
十月的秋风就像火一样,燃烧得热情。
树下的两人逐渐走到了魔法院外的小路,两边的红枫树就像秋日的诸神一样沉默的站着。
脚下的小路上铺满了被风割落的枫叶,虽然已经失去了生机,但却像是某种警告、或者说是重生一般——
让人感动。
“你还有测试纸吗?”图灵问。
“没有了。”
“你要回去取吗?如果赶着去的话……”
【修道院这种程度的距离我大概能赶得及。】
“小傻瓜,这里离修道院远着呢。”
“那你能有什么办法?”图灵被叫成小傻瓜,似乎有点生气了。
“来吧,跟我来。”
默卡自然的牵起图灵的手臂,不用力,不捏紧,图灵却感觉自己像被钳住一样无法挣脱。
也许是不想挣脱吧?
自那一夜忏悔以后,图灵用同样的方法在夜里去了好几次威斯敏斯特教堂,又赶在仆人们发现之前被星期三送回来。
图灵甚至都没有那么害怕黑夜了,去教堂居然成了一件不再枯燥、不再沉重的事情。
尽管并不是每次礼拜都能看到默卡,但是图灵总是期待着,偷偷的猜测着默卡这次是在站台上伴唱,还是在玛利亚身旁念诵圣诗。
偶然在礼拜时和默卡目光交汇时,图灵就会想道。
【他一定和我一起进步着的。】
“我总是喜欢写点文章什么的,所以会私藏一些纸。”
来到一个简朴的马车旁,图灵跟着默卡上了车。
“但是,空白纸上问题和排版的格子都没有啊。”图灵说。
“我画上去就好了,我都记得。”
果然,拿着笔在纸上游走的默卡画出来的框框和打印出来的的一样整齐。
“嗯…,学号是13号是吗?好了,现在我来问几个问题吧。”
默卡拉着图灵在马车上坐定,萧索的红枫林一下子因为两个充满活力的小生命增添了些许温暖的气息。
“就在这里问吗?”图灵说。
“嗯,这里就好,要不然你得要被很多男人在文艺室盘问的。他们很多人因为清修,都很少看到女生。”
“所以由我来问你也可以放松一点对吧?”
“反正我们也只是打一个分而已,之后给上级过目一下就行了。”
“所以来吧,都交给我吧。”
“一点事也不会有的。”
安宁的语调和秋风一样悠扬,尚还年幼的图灵不会知道,自己接受是一个怎样的保证。
将要迎接的,是怎样的一个命运。
第十章 炽莲螺旋
“嗯…心理健康分数感觉不是很高呢。”随着图灵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默卡看着纸卷说。
【我到底为什么要这么答啊。】
【我明明可以回答得更好的。】
难道我是希望被关心吗,希望因为心理问题被关心吗?
“不过我打满分了”默卡两只手背撑着脸,手肘支在桌子上,看着图灵。
“为什么?”图灵不解。
“因为我会负责让你的心理情况达到完满状态的。”
“所以就先打满分啦。”默卡亲切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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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里斯堡 莱布利兹学院期末考试当天 初冬
“用水红色吧,妈妈也总是用水红色的,这样不是更正式一点吗?”
烟铃正在后面忙东忙西,图灵则穿着睡裙在一个巨大的衣柜前拿着一件水红的和一件杏红的军装款式的礼服,在互相比较着。
“不对,不对。根本就和红色没关系,大小姐还是太嫩了啊。”
烟铃干脆利落的从衣柜里抽出一件整体偏白的紧身军装,推到图灵手上。
“考试切忌浮夸,白色准没错了。夫人的风格对大小姐来说还是太早啦。”
烟铃俏皮自信的说辞几乎让图灵信以为真了。
然而到了学校——
“丑八怪,为什么学我穿衣服?”
看着走路挤到了自己却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的戴安娜,图灵心想;
【就不该穿白色的。】
院校的期末考试内容每一年级都不太一样,但无非就是考两样,魔法技艺和魔法容量。
虽说考试不及格也能毕业,但这考试成绩却与参加烟火祭比赛的资格密切相关。
也就是说,要取得一定的名次,才能获得推免参赛。
今年一年级的考试内容,名叫“铁烟开花”。
基于阿卡迪亚火焰魔法的主旋律,许多考试成绩都靠施法温度与燃况代替分数。
可以说,一个人施展的火焰魔法强度,就是这个人的魔法实力。
一种特殊工艺铸就的铁棒,名为“湖母”,以低得可怕的导热性和极高的耐热性得以著名。
湖母被一张一旦受热就会粉碎的低质纸张包裹着,就做成了所谓的铁烟。
只要考生握住铁烟一头,持续释放魔力,铁烟就会像普通香烟一样,从一头慢慢燃烧到另一头。
旋散的纸末飘在空中,燃烧起来就像开花一样。
只要通过测量考生燃烧掉的纸张长度,就能得出她的魔力魔法操控力和魔力容量的综合水平。
“所以,我已经偷偷替换了图灵那根铁烟上纸的厚度了,根本碎不了。 考试她一定没法通过了。”
麦克纽社在摆弄铁烟的戴安娜旁边轻轻坐下,一脸得意的样子。
“什么?你怎么做到的……先不说这个,你这样根本就没用。”
戴安娜撇了一眼不远处孤零零的图灵说。
“她的铁烟一点都烧不着的话,老师一检查就出问题了,到时候还有可能牵扯到我们身上。”
戴安娜把玩着自己的烟斗,低着头眯着的眼里仿佛射出微光。
“麦克纽社,你去提醒图灵这个事情,带她去找老师。”
“让其他几个人就用这个钥匙去学械库开门,等她进去就锁门,她敢出来就三四个人一起锤她。不过她应该出不来。”
戴安娜拿出一把门钥匙,班长有这种东西再正常不过。
“具体怎么做,不要我说更多了吧。”
听着戴安娜发号施令,周围几个女孩都有点愣愣的。
但出于对戴安娜的信任,都还是打算照做。
戴安娜旁边的女孩们商量了一下,很快就行动了起来。
“图灵,老师和我说你的铁烟好像被错发了劣质品,叫我带你去一趟办公室。”
麦克纽社扭扭捏捏的走到图灵跟前,神情和语态都有点不自然。
但图灵没有在意这些,赶紧检查了一下铁烟。“呀,纸好像是有点厚。”
“对吧,快跟我走。”趁图灵还没有仔细思考一下前因后果,她就已经被麦克纽社拉着跑起来了。
走廊上麦克纽社的身子如浮萍一样飘摇,汗像蛇一样在她的脑门上扭曲着。
麦克纽社此时的窘态既像是在紧张,又像是在害怕。
她害怕什么?她为什么会为图灵的成绩而担心?
【她是戴安娜的人,怎么可能会担心我。】
【但她为什么带我去办公室?即使我的纸有问题,求助老师总是不可能错的啊?】
【难道老师现在也和她们是一伙吗?】
静默的,图灵低下了眼帘。
【我终究得靠自己的。】
一个腾挪,图灵抽出了自己被麦克纽社牵着的手。
【学械库应该有备用的器材,得赶紧了。】
图灵化作一抹白光,不等麦克纽社反应,闪电般的赶到了学械库,正巧门居然没锁。
【就是这里了。】
【快找快找,究竟在哪里…】
本来连自己的小桌洞都不舍得乱塞东西的图灵,居然把各种各样的魔法仪器弄的地上到处都是。
整个学械库因为图灵的到来弄的乱七八糟,不多时,已经不剩多少可以落脚的地方。
不过图灵冲动的行径没有持续更久了。
【找到了。】
突然“咔哒”一声门响,学械库失去了入口这个唯一的光源。
考氛紧张的学院和幽暗寂静的学械库,一下子被彻底被分割成了两个空间。
“来了来了,呼…图灵已经被关起来了吧?”等到图灵被关,麦克纽社终于才姗姗来迟。
学械库里面有不少精贵密藏的仪器,为了杜绝小偷甚至是老师的不法行为,库门和库壁不仅可以绝热,还拥有无视电锯和爆炸的硬度。
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正面突破——起码麦克纽社她们是这么想的。
“哒,哒,哒……”
图灵微弱的脚步声一点点逼近,终于在门口停住了,紧张的气氛让几人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即使是图灵再怎么说也不可能……上次我们几个打她,她都不敢还手呢。”
一个女孩小声对旁边的人壮胆道。
“麦克纽社,你在吧?”图灵问,但是没有人回应。
“为什么你们即使要放弃掉自己的考试资格也要来阻拦我呢?”
“难道就这么恨我吗?”
“为什么?你问为什么?”麦克纽社意外的没有再挑衅或是谩骂了。
“或许是因为戴安娜对你的憎恨?”
“或许是因为我们的父辈对你的家族,对你的母亲的忌惮延续到了我们身上?”
“或许是因为我们嫉妒你的才华?”
“图灵,问为什么是一种不成熟的表现。”
“我现在能阻拦你,就是我价值的一种体现!”
门里头沉默了一会,回话了。
“好啊,你们就这么做吧,但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我希望你们知道,我并不是生来就强大。”
“我只是不得不强大。”
“麦克纽社家的,让我来给你见识一下吧。”
“你永远不会在书本上看到的东西。”
墙面、空气、水分,此时的一切距离图灵不过咫尺距离的东西都成为了热量的载体。
恐怖的、无法言喻、不能用常理解释的一种能量,或者说一种气旋,正在门外众人膛目结舌的时间中酝酿。
“炽莲螺旋。”
毛骨悚然的热量停止了攀升,一个突兀的空洞,伴随着异常扭曲的螺旋纹路,出现在了学械库的大门上。
大门的中心部分,竟然凭空蒸发了。
第十一章 贵族和星期三
看着考场上图灵攥在手里的铁烟仍然没有丝毫熄灭的迹象,戴安娜皱着眉头,连手指都快咬破了。
屋内的温度却毫不给戴安娜留情面,不断提升。
“那个,戴安娜,我们实在是拦不住她,抱歉。”一个刚赶到考场的女孩凑到戴安娜身旁说。
“你好意思说?你们身上一点伤也没有,你们根本就不敢去拦她吧!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戴安娜也不怕被人听到了说闲话,没礼貌的低声讽刺。
尽管戴安娜的成绩目前为止已经是最好的成绩了;并且不只是东院今年的最好成绩,而是十年以来的最好成绩——烧掉了半杆铁烟。
但这在正在考试的图灵那里显然还不够看。图灵的铁烟已经几乎要熔化一般通红,剩下的“烟头”所剩无几,烟却一点熄灭的势头都没有。
那一脸漠然表情的图灵,在戴安娜看起来就像在说;
这根本不足以测试我。
戴安娜脸色简直煞白,眼睑不可制止的跳动着。一座火山,看起来就要爆发了。
无匹的破空声,展露了。
“噗”一下,戴安娜握着湖母像离弦之箭一样刺向图灵,湖母猛烈的冲力直接撕开了戴安娜湖母上面剩下的的一点纸。
“当”又是一发骇人的冲击声。
图灵好像早有预料,也举起自己的湖母,堪堪挑开戴安娜刺面的一击。
明明都是不到十岁的孩子,撕杀却如经久的战士般狠辣老练。
“你要杀死我吗?戴安娜。”
很奇怪,图灵的语气柔弱到像是在请求。
“明明有这种力量,为什么面对我们的时候当初不反抗?”
“你是瞧不起我吗?”戴安娜的愤怒像岩浆一样爆发了。
赤蓝的湖母,被戴安娜重新收回,在她的白衣的衬托下若隐若现,鬼魅般的游动着。
【迅敏剑术是戴安娜最擅长的,我应该暂避锋芒。】
【但难道我要用魔法吗,就在这里?】
还不等图灵多想,一股极危险的预感传遍了他的全身。
“呼哧”又是极具冲击的一声,但幸好这只是破空声,戴安娜没有打到。
不然带着戴安娜魔力的湖母,不要说是刺一个孩子,就算是钢板、石块、甚至是湖母本身,都会活活撕开一个洞。
而以上暴行的用时,不过一两秒。
“戴安娜,你要敢再刺一剑,你就要吃处分了。”
监考的叔本华教授终于开口了。作为为数不多的男性教授,虽然本身不会魔法,却靠其丰富的知识储备和出众的人格魅力名声远扬。
或许是出于对叔本华教授的敬重,戴安娜停手了。
她沉闷的一哼,撒气的把手上的棍子往地上一摔,甩手朝门口走去,对图灵说道;“你可不要以为永远都是你做主。”
【为什么她们总是这么说?】
【我究竟有什么时候做过主呢?】
叔本华慢慢踱步到图灵身边,轻轻抚着图灵的背,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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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里斯堡 蔓生花园 深冬 小雪
“三叔,快点快点,时间本来就不多了。”
冬月的阿卡迪亚,说像温情的女人太过俗套,说像虔诚的修士缺点味道。
难以描述的冬国总之就是非常温柔,非常圣洁。
阿卡迪亚的冬月也是学生放假的日子。小长的假期,往往成为结缘的好时机。
青春靓丽的少年少女们,会踏着薄雪,抽着早烟,温一壶热茶,走到森野秘境的极深处,在晨光烂漫中约定,在雪色葱笼里轻歌。
阿卡迪亚百姓们的幸福,就像大海一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图灵熟练的藏进箱子,星期三照例给箱子缠了绳子,但只有一两道。
讲真的,他们都偷跑成功这么多次了,稍微松懈点也没什么关系吧?
然而不测很快就降临了。
星期三背着园艺箱,走到厄里斯堡门口,正和门卫打着招呼,一队车马从大道驶来。
“早班结束了?辛苦了。”特蕾莎就像碰巧路过一样,从排头的马车下来,挡在星期三面前,也不说是怎么了,就是不动。
阿卡迪亚的老百姓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大风大浪,哪里经得起这种精神的考验,一下子就支支吾吾起来。
“啊…您,咳,您怎么在外面?”
“只是每月的采购而已,不过今天确实是快了点。”特蕾莎说。
“你好像也比平时快了点,工作应该有好好完成吧?”
“啊哈,当然当然……”
突然,箱子激烈的抖了抖。
【三叔还在和门卫姐姐说话呢?我都快迟到了。】
窝在箱子里的图灵,对外界的声音并不敏感,误以为星期三还是在和门卫聊天,于是便嗔怪的摇了摇箱子。
“嗯?”特蕾莎察觉到了箱子的异样,悄悄的凑近箱子,仔细的观察着。
【怎么吐息这么近,是谁啊?】
图灵终于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赶紧屏住呼吸。
“啊,管家长,这是这是…我在院子里捉的一只小猫…”
没等星期三编出一个完整的理由,就被特蕾莎的提问打断了。
“我说,你知道图灵在哪呢?”
图灵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差点就叫了出来。
【是特蕾莎姐姐!如果被抓到的话,妈妈肯定会很生气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您说大小姐吗,她今早就去狩猎了,现在就在后山林场里。诶,平时那么辛苦,寒假还这么努力啊。”
星期三不自觉的看向特蕾莎的后方。
“嗯哼?是这样吗。”特蕾莎悠扬的哼了一声,别过了脸,绕过星期三走了过去。
她身后的车队就像她长而有力的龙尾,缓缓的鱼贯钻进了厄里斯堡。
“呼——”压力终于解除,图灵很长叹了一口气。
【真可怕,以后还是不要用做这种方法出门了吧。】
“孩子,快下来吧。”
走到了栓马树,星期三颤颤巍巍的放下箱子。
回想起来,他刚才要是答的不好,工作说不定都丢了。
“叔,对不起,都是我害的,下次还是不这样了吧。”
星期三嘴抖了抖,表情尴尬而寂寞。
看得出来,他分明就是想说;没关系,下次还包在我身上吧。
但是呢,他却点了点头,默许了图灵的说法。
如果星期三只是一个普通的,为公园修剪的园艺师,他肯定不会同意让这样一个可爱又可怜的女孩在他面前失望难过。
但是他是奥驰亚家的园师,偷懒就会受罚,犯错就会被炒。
不像奥驰亚家外面的白领蓝领,偷懒大家一起偷懒,犯错大家一起犯错。不管做什么,都没人要求你优秀,没人逼迫你卓越。
星期三现在才彻底明白,阿卡迪亚的贵族和平民的差距远远不是一个有钱,一个没钱;一个有权,一个没权这么简单。
那种差别是生下来就不同,一开口就不同,眉目一转就不同,一举一止一吐一息都不同,宛如天上地下的两个概念。
也就是说,连精神上都是两个层次,或者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再次看向已经在整理衣服的图灵,女娃两个字却是怎么也喊不出口了。
星期三只感觉到了一股仿佛近距离面对俄狄浦斯一般的震悚和隔阂。
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悔恨和孤独。
十二章 图灵和水
图灵快到的时候,雪正好停了。
往常一样快的,在雪地上图灵就像雪枭那样安静迅捷,激越起一阵白浪。
但刚到教堂,图灵却突然撤了魔法,换成普通的行走,就好像怕被别人看到似的。
“晚上好,来的真早啊,西西。”
默卡轻俏的微笑,在图灵心里留下甜甜的,淡淡的印记。
“我想问你一件事儿,”默卡蠕动的喉结勾引着图灵的好奇心。
“西西,你喜欢水吗?”
原来默卡已经在教堂门口等着图灵了。他的肩上覆了细细一层雪,手上拿了一本外人看不懂的盲文书,淡淡的笑着,似乎已经等了一会了。
【默卡神秘的地方真的很多啊,书看得都如此与众不同。】
“那也要看是什么水啊?你又在看什么呢。”图灵看到默卡拿的又是与上次不一样的盲文书。
“啊,这是一本外国的心理书,这上面说是,水有治愈心灵的疗效呢,所谓的水疗法啊,就是……”
默卡的眼神突然狡黠起来。“我还是先卖个关子吧。”
“西西,把手给我好吗?”
【要送我什么东西吗?】
没有多想,图灵伸出了手。
默卡却突然握住了图灵的手。
却不只是握住了手而已。
他像芭蕾舞演员的舞伴那样,左手一把将图灵拉了过来,右手环绕过图灵的背扶住腰身,整个人轻轻抱住了图灵。
“你?”图灵感觉像是被骗了,惊讶和疑惑像是小蛇一样攀上脑袋。
又酥又麻。
但是,奇怪的感觉很快就被袭来的风吹散了。
一双翅膀遮住了图灵的视野。
【我…在飞?】
一层楼,二层楼,三层楼。
图灵的视线一下子与威斯敏斯特教堂的塔尖平齐了,默卡带着图灵像一支竹蜻蜓一样盘旋着平地而起。
磅礴的魔法经络从默卡纤瘦的身体里爆发出来,挤兑出来,不停汇聚,不停汇聚。
不停汇聚直到形成一对薄翅。
默卡像天空一样淡蓝的翅膀扑闪着,翻飞着,一直腾越,一直腾越。
一直腾越直至飞向深空。
肆是冬季浓厚的西风不停的怒吼,悲伤而苍劲的气流立刻随之而至。
但它们却无法撕碎默卡这小小的翅膀,反而是把他们像蒲公英一样一下子带去很远很远。
【那是,厄里斯堡。】
图灵看向远方。
远处一座座白霭霭的巨山和厄里斯堡,此时如一名名哀默的修士围簇着他们的神,围绕着他们的尊贵无暇的信仰。
但身处在现在这样的高度的图灵眼里,居然连厄里斯堡都成为一只小昆虫,一朵小野花了。它明明实际上是那样的庞大怪物,不是吗?
会不会有些僭越了?
“怎么了,西西?怕走远了吗。”看着怀里出神的图灵,默卡问。
“没什么…走吧,快走吧。”图灵回复默卡说。
天人相应,也许上帝本也渴望着凡人的生活有什么改变吧。原本的疾风突然转变为了狂风,加速推进着二人。
“贵族的小姐从不用学习通用魔法,所以西西没学过这种飞行魔法对吧?”
“毕竟西西和奥驰亚陪学也不会接触这种魔法。”
“要不趁这个机会学一学怎么样?”
“把身体里的魔脉挤兑出来,当做翅膀,扰动气流,但这样也很有可能被人家的魔力波动干扰,所以还应该多加小心……”
渐渐的,默卡放手了。
在默卡惊讶的眼光中,一对暗黑色的翅膀像泉水一样从图灵背部涌出。
“西西,你真的很有天赋呢,你两句话的功夫就会了,我当初可学了一个多月呢。”
【其实我已经学过了飞行的魔法理论,只是从来没有实践而已。】
【但我不太想戳破…】
【明明连妈妈从来都没有这么直接的夸奖过我……】
阿卡迪亚冬季的轻薄与悲伤,浓重的时候能让人看到死神的幻象,稀疏的时候就像图灵小脑袋里的胡思乱想一样不切实际。
一蓝一暗的两个精灵纠缠着,交转着,在遇到一个巨大湖泊的时候,慢慢的降落了下来。
“有着《完美的湖光》之称的安魂湖,不仅是阿卡迪亚排的上号的淡水湖,”
“其最大的特点,是它伴生的烟铃花。”
“烟铃花一定要生长在富含烟铃花汁液的湖水旁。”
“而只有在其湖畔生长着烟铃花的湖泊,在长时间的风吹日晒下,才会有那么大量的烟铃花汁液流入湖中。”
拉着图灵的手,默卡缓缓走向湖边。
“那不是矛盾了吗?”图灵问。
“确实,很没道理吧?但这就像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一样。”
“浪漫的本质,其实就是指自然而然就会发生,但实际上却很没道理的事情。”默卡深意的笑着。
“安魂湖可不是说说而已,烟铃花汁液有着安魂固神的妙效。”
“一整湖的汁水,小动物都不敢来的。”正如默卡所说。
确实,周围既没有吃水的小鹿,也没有息水的鱼仔,湖里看起来什么生物也没有。
或许默卡的意思就是,如果有哪个弱小的生命敢在这里呆长了,安宁的湖水就会禁锢它的灵魂,沉浸它的身体,让它在这里安息直到永远。
但这对一个迷茫的人类来说或许是一份刚刚好的力量。
【好平静,好轻松。】
【感觉连话也不想说了。】
不经意间,图灵偏头看向了刚才站在身旁的默卡。
他感觉自己甚至有一种超能力。
不用开口问,只要他看着默卡,就能知道他要做什么。
默卡朝图灵笑了笑,自顾自的弯腰半蹲下来。
【他想要喝水吗?】
明明这种水即使干净,却也明显是不太能喝的,图灵却仍然这么想。
默卡真的伸出手去接水了。
他手里一捧湖水像月亮环绕地球那样,被默卡举得超过头顶。
晶莹剔透的湖水,闪烁着,在图灵讶异的目光下,被默卡倾倒入他的唇齿,流泄入他的喉咙。
“呃,好凉。”不像图灵胡思乱想的那样,默卡既没有倒地不起,也没有神魂出窍,只是轻呼了一声,感叹着冬日的寒意。
【是啊,还可以这样,还可以这样。根本就没什么好怕的。】
图灵居然笑了,难得一见的笑了。他轻踏这冬日仍然盛开的烟铃花丛,一只手拨开花草,一只手捏起雪团,和默卡打起了雪仗。
全然不顾贵族的仪表,打湿衣服的后果。图灵痛痛快快的玩着,一直玩到把浑身弄得雪白。
十三章 图灵和愿望
每六年的比赛,又称为烟火六祭演赛,分别考验魔法、美艺、绘画、马术、弓术、剑术。
这不仅仅是年轻人挥洒血汗,展现决心的机会。
还是成年人们饭后谈资,茶余话题。
没有阿卡迪亚的人民会愿意错过这样隆重精彩的视觉盛宴,因为没有看过近几年的比赛,就意味着落伍。
意味着下次吹牛聊天时要哑口无言了。
赛事没有对参赛者应该是贵族,还是平民的限制。
理论上,只要经学院推荐,不管是谁都有参赛的资格。
一个平民,在烟火六祭里六项综合成绩第一,会被授予捧花的仪式。
她自己虽然出嫁给了神灵,消失在了人间,但她的近亲们此时就晋升了大家族。
于是大家族们纷纷对那些新晋贵族百般拥护。曾经的木烟斗换成了金烟斗,曾经的发带、发卡换成了金簪、银髻。
这对那些不懂上进的平民该是多大的冲击啊?
而参加捧花仪式女孩亲缘关系远一点的远亲们,则靠着近亲的经济支持,接手许多大大小小的产业,成为了新的中小家族,逐渐觉醒了阿卡迪亚贵族应有的欲望。
炫目的权柄在阿卡迪亚烟火六祭的轮回律动中,被人们交接转移。
今年是烟火祭典的开幕年,以魔法比赛来开头会不会很符合依靠魔法建立的国度的名号呢?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上一次魔法大比竟然还有不少平民子弟入围诶,真精彩。”
“就是,反正在我看来上上次甚至包括接下来很多年估计都鲜有能够超越那一次的。”
“这你们小孩子就不懂咯,就在二十几年前,奥驰亚家的大小姐,也就是现在的家主……”
爷爷带着孙子孙女吹着牛,抽着烟,从中心城的马车下来的景象,远远只是阿卡迪亚赛祭景象中的一隅。
长杆烟,短杆烟,淡色烟,深色烟,爱吐烟圈的,不爱吐烟圈的,大街上东南西北的人群杂糅起来。
听不到呼吸吐息声,只是一个劲的欢笑,一个劲的吹烟。
突然,中心城中的某一角,一个给租户收账的人碰到一个用鸡来抵押的人,尽管这个人上次用的鸭,上上次用的鹅——这些都远远不够还债的。
但是,看着面前人尴尬局促的表情,他笑了笑就把账勾了。
这些都是无所谓的事情,跟中心城即将举办的魔法比赛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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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祭决赛最终日 上午 选手整备室
俄狄浦斯挑了这个时候进来,已经有好一会了。不过显然图灵脸色不太好。
自上次和默卡私自跑远以后,不知什么原因,图灵面对俄狄浦斯已经没法像以前一样自然了。
“今年以一对一的魔法对抗的形式来分出名次,胜者与胜者对决,其胜者再与胜者对决,直到决出第一名。”
俄狄浦斯依靠在一张巨大的白色圆桌旁,侧着头看向端坐在椅子上的图灵。
“也就是说,纯粹的比拼武力而已。战斗到有一方不能再起或投降才算作比赛结束。”
“妈妈担心你会不会讨厌这种暴力的比赛形式。”
“于是就帮你争取到了决赛圈的名额。”
“所以你只要比最后三场就行了。”
“第一场是麦克纽社家的那位,第二场是一个福利院的孩子,然后就是戴安娜……”
【妈妈怎么,为什么总是什么都知道。】
【连什么对手会获胜,我将会和谁战斗都清楚吗?】
图灵没有怎么意外,只是唏嘘。
“你好像有点担惊受怕的样子。我说你,怎么了?”俄狄浦斯低头凑过来,就像狮子确认猎物是否还活着,仿佛要品味图灵的温度一样,凑过来。
【唔呃……也对吧。妈妈连我未来的对手都能预测,那么妈妈说我能赢,我应该也就肯定能赢吧……】
【我没什么好害怕的吧。】
【不,我没有害怕,也许只是有点紧张而已,这几天总是如此。】
“我知道了。图灵啊,大概是缺少一点获胜的勇气。”
“这样吧,如果图灵在这次比赛中摘得桂冠,妈妈就奖你一次提要求的机会。”
“什么要求都可以。”
【这,妈妈居然……是妈妈亲口承诺的愿望。】
“真的什么要求都可以吗?”完全没意识到俄狄浦斯的话锋,就像毒蛇危险的信子一样从她那浅寞的嘴唇里吐出,图灵开口问。
“啊,原来真的有愿望啊。”
俄狄浦斯眯起了她那双漂亮的眼睛。
“来说说看吧。”
【想见默卡以后再也靠不了星期三叔叔了,那样只会连累他的工作。】
【我只能靠我自己。】
“那,我想每周有一次外出写生的机会。”图灵说。
“妈妈知道,以后还有关于绘画的烟火祭比赛吧。”
“描摹家里那样的鲜花彩罐肯定缺少新意。”
“我在想 ,是不是可以在大自然中寻找一些灵感呢。”
“艺术老师也说过的,自然之景是浑然天成的艺术,所以……”图灵解释。
“好啊,我答应你。”俄狄浦斯靠立着桌子缓缓站起来,开始往门口走。
【居然一下子就同意了?】
“还算是比较合理的愿望,不是吗?”
“那么等下选手也要来了,我先走了。”
“我等你的好消息。”没去看图灵快要绷不住的笑颜,俄狄浦斯推门走了出去。
然而门被一股微弱的力抵挡住了。
“哦呀,请进。”俄狄浦斯的声音再一次吸引了图灵。本来微微低头憋笑的图灵抬起头朝门口看去。
一个比图灵看起来大不少的——大概和默卡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放松的单手叉腰站在门口,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刚刚好一米五五,戴着小小的贵族礼帽,繁琐的服饰上挂着许多不知所谓的品器法械,很可爱的小脸被紧抿着的嘴巴破坏了些许的美感。
水红色的波浪卷发像泉水一样从肩上、脖颈上铺泄下来——然而这些在这个女孩身上的都不如她在颈部戴着的暗金色王冠更吸引人。
“贵安,尊敬的领主。拉斐尔(Sabrael)•麦克纽社向您请安。”无可挑剔的礼仪,无可挑剔的言辞。
只是这个名叫拉斐尔的女孩的脸仍然像是不高兴似的板着。
【她是西院的天才拉斐尔,我听说过的。】
【她是我那边东院的那个麦克纽杜的姐姐,是麦克纽社家的嫡子……】
【妈妈说的不错的话,她就是我待会的对手。】
“诶呀,好孩子。”俄狄浦斯手套都没摘,就像没看到拉斐尔不高兴的表情一样,伸手抚摸着拉斐尔的头。
拉斐尔只是缄默着,什么都没说,恭迎着推着门。让俄狄浦斯摸过头,她便送走了俄狄浦斯。
“好像母女关系不是很融洽,不是吗?”送走了俄狄浦斯,拉斐尔就像在自己家一样随意一带,关上了门,走到图灵面前。
【她听到我和妈妈的对话了吗……她听到了多少?】
“一个聪明的人,知道如何提出正确的问题,并且仔细的聆听,慎重的答复。当无话可说时,就立刻闭上嘴巴,不再东拉西扯。”
凑得进了,拉斐尔那又轻松又严肃的微妙神情让图灵觉得有点可怕。
“你当然是聪明的人,我很欣慰。”
【麦克纽社家擅长各种异类魔法,现在才来整备室说不定有什么不好的企图。】
“但你知道距离比赛只剩两个小时,为什么一个人都不在整备室吗?”
图灵将魔法师之眼,灵视等等一系列探测魔法一齐打开,紧紧的盯着拉斐尔。
然而,没有看出对方有任何魔力波动。
“因为你就光是坐在这里。他们要是来了,都只会觉得慌张,自己乱了阵脚。”
【她说什么?】
“你就是这样一个东西,吓跑了别人,还毫无自知愣愣的坐在这里。包括你自以为是的魔法探测,全部都要落空了。”
“当然,我和她们一样。我也不会和你呆在一起,过来也只是看看笑话。”
“毕竟就你们母女俩杵在这说话,就像牧羊人告诉他的羊要怎么成长一样。”
“作为笑话还是蛮好笑的。”
【态度怎么上来就这么差,她的妹妹和她说了关于我的话吗。】
图灵有点气馁。
【肯定没有说什么好话。】
十四章 图灵和拉斐尔
艾草样的苦涩在空气中飘弥。
淡雅的香味,仿佛和灵魂相关。
在漆黑的过道里,图灵攥紧着手里的烟斗。
在那烟杆华丽的矫饰下蕴含着无穷的魔力——民尽皆知,阿卡迪亚人的魔杖就是烟斗。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必要的工具,但这算的上是一种信标,总的来说还是意义大于实际作用。
一步、两步、三步,不长的走廊就要被图灵走完。一个古罗马斗兽场样风格宏大的大理石筑地出现在了图灵眼前。
周围坐的满满都是人,他们都被折断的刀枪剑戟围成的圈隔在了赛场外面——据说这种设计是历代大家族讨论出来,为了突显阿卡迪亚和谐反战的氛围用的。
用来搭建赛场的白到有点吓人的大理石名叫“熔母”。要用它们筑成赛场,搭建观众席、天花板、甚至是营造气氛用的的断垣残壁,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不仅仅是说这个赛场很大,走都要走半天,所用材料多,于是花费也很贵这么简单。
“熔母”本身就是价值极高的材料。
熔母不仅有着高强度的抗冲击性,还有胜于湖母千百倍的熔点,劣于湖母千百倍的导热性。
在这个火作为主要魔法的国家,熔母几乎就是魔法免疫的代名词。
这座白色的角斗台,是阿卡迪亚千百年来唯一保恃的血性;是阿卡迪亚这只睡狮眼心的寒瞳。
人们的欢呼声一阵接着一阵,决斗的气氛在没有人登场的情况下像热油下锅一样热烈,过道尽头刺射过来的光芒无可避免的晃着图灵的眼。
但突然,观众的这份热情又上了一个档次。人们的欢呼声简直化作实质的热浪,朝着图灵扑面而来。
当然,如果俄狄浦斯没有说错图灵的对手的话,母庸置疑的,这种反应极其正确——这是拉斐尔应有的喝彩。
【那边已经入场了吗,我也得赶快了。】
图灵默默加快了步伐,来到过道出口。
图灵面前空旷而狰狞的赛场,远远的立了一个少女。
她一身的裹体紧身衣装束,松松垮垮的套了一件环体的披肩,手里轻捏着一个像长枪一样长的烟斗。她轻松而不羁的神情,包含了一股不可言喻的肃杀。
图灵这时进场了,全场的观众却突然安静了,一种怪异的氛围笼罩了四周。
有心人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咽吐沫的声音。
刚才有多吵闹,现在就有多安静。无言的圆形理石场上,两个人的针锋相对的气势,在图灵不断走向拉斐尔的过程中攀升。
“图灵,你相信命运吗?”拉斐尔把烟杆左手换右手,挑了一个枪花,把烟斗烟锅的一端拿在手里,开口说。
【事到如今,比赛的时候她还在说什么呢?】
“你肯定觉得,我们这些人,包括我的妹妹、你的学院同学们、参赛者们、甚至是戴安娜,都是你悲惨命运的牺牲品。”
拉斐尔和图灵凑得已经相当近了,她们的谈话基本上只有她们两能听见。
“当然,你给予自己也是和别人一样的定位;你以为你也是自己命运牺牲品的一员,这没什么不公平的。”
“不公平的是你们总是能得逞。图灵,即使你和你的母亲,把一切都当做实现目标的工具,可你们却总是能得逞,就像上天眷顾你们一样。”
“而你还对此一无所知。”
“现在马上有一部分世界的真相就要展现在你面前了。”
“其中之一,就是。”
一抹岩泥突兀的从拉斐尔脖颈处王冠里窜出,慢慢攀上、并覆盖拉斐尔的整个面部,随之点点星火在其上喷射出来。
两撇深邃的印痕渐渐的,在岩泥上拉斐尔眼部的位置绷裂出来,爆发出红色的火光,一张可怖的面具赫然形成了。
“我可比戴安娜难对付多了。”
拉斐尔的烟杆的烟锅里微冒的烟气一下子全部变成流动的火焰。
她拿着烟斗尽力的一挥,蔓延的火焰附在烟斗上组成了一柄真正的长枪,满盈而活跃的火焰填满了拉斐尔站立的那一块岩地。
“我要烧尽你。”拉斐尔的声音隔着面具听起来嘶哑而陌生。
带着无匹的意志,拉斐尔拖着长长的尾焰,乘着烧红的岩地,像开帆船那样一手夹带着高耸的火焰,一手举着枪朝着图灵飞速疾驰而来。
其势声如洪。
“熔炉之心……?”图灵赶忙念咒,口令却突然乱了。
【魔法……我怎么没用出来?】
转瞬即逝的错愕穿心而过,一晃间,拉斐尔已经来到了图灵身边。
她左手熄灭了高昂的火焰,曲指,凶狠的抓向图灵的喉颈。
“嗝唔!”娇小的图灵像小猫一样被拉斐尔一下子提起。
“这是梦魇魔咒。微小的芳香化合物分子被我做成了一种有神经递质能效的小机器人,散布在你的全身。”
“每当你的身体采取某种行为,这个小家伙就会被激活,进而触发脑内{恐惧}的情感,强制你停下当前的行为。”
“这个{某种行为},我将其设置为{魔法的施展},所以你无法使用魔法了。如果刚才我直直的刺过来,你就确确实实的死了,图灵。”
【魔咒?我什么时候中的?】
拧紧了鼻子,图灵狠吸了一口气,一股淡淡的苦涩艾草香味从口腔钻进了心田。
【刚才开始就闻到有一点奇怪的味道,这是一种魔法造物的毒吗?】
【这应该是麦克纽社家擅长的编程魔法。它能在某一物质上刻下执行的命令,让其自动完成相应的任务。】
【像拉斐尔这样操控分子……究竟是怎么样的水平?】
图灵被拉斐尔暴力的摔在了地上。
“咳,咳。”
“你……在比赛前就往整个赛场的空气中都下了毒?你认为即使这样犯规你都不会被发现吗。”
【所以之前在休息室的时候她听到了妈妈说的下一场比赛的人选,提前在空气中施展了魔法。这么大型的魔法她是不可能在比赛中一下子施展施展出来的。】
“图灵•奥驰亚小姐,你一定搞错了什么。”拉斐尔说。
“我是家里的嫡子,我还有我的家族需要我去继承。”
“观众中诅咒,犯规被发现,根本没什么。我犯不着去争那个头顶白纱的傻仪式的名额。”
“但我必须,我不得不。”
“就在这里战胜你,不然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姐妹、我的孩子,都要活在你们母女俩,你们奥驰亚家族永世的恐怖里了。”
看着图灵被摔在地上,无力咳嗽起来。周围的观众席逐渐被一种不可置信的嘘声笼罩了,不安、奇怪的氛围更有甚于图灵的出场的时候。
“图灵,看呐。观众都在给你喝倒彩呢。”
“你就行行好,就在这里早早的退场吧。”
“这样对你自己也轻松一点吧。”说罢,拉斐尔拿烟斗的右手猛的发力。
极近的距离下,拉斐尔操控烟斗迸溅出来的火花,比炸弹爆炸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刺向图灵的面门。
跪坐在地上的图灵,像认命了一般低着头,悄无声息。
第十五章 图灵和血
“嘭”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火焰之枪与头部瞬间的接触而产生。
图灵整个人的头部朝后仰着,倒飞出去,接着地连滚了好几圈才慢慢停下,狼狈的趴在地上。
一抹殷红粘黏在拉斐尔的烟斗尾尖上,血液嘀嗒嘀嗒的滴在地上,逐渐形成了一个小血洼,隐隐约约倒映着拉斐尔不可置信的脸。
“血?”刚刚拉斐尔贯穿的力度就是一百个图灵也能刺个通透,现在却只是枪头沾了点血。
“你怎么没就这么死掉呢。”图灵,她凭什么?
图灵渐渐昂起头来,一道黑红如墨的血痕从他的额头蔓延到下巴,原本柔美的小脸平添了几分血性。
“哈……”图灵就像此时此刻仿佛身处冰窖那样沉重的吐气,鲜血打在地上的声音逐渐繁密而凝重。
他微躬起身子,半跪在地上,原本柔和的目光中带了一丝咄咄逼人的味道,整个人就如将出鞘的名剑一般峥峥——匣里龙吟。
“给我倒下!”招摇的火焰像海浪一样弹射起来,拉斐尔改刺为斩,豪壮的火环,小山般的压迫下来,巨大的范围和速度叫人无处可躲。
“咔嚓”一只恶魔般的血色巨手凭空出现,连带拉斐尔的火焰和烟杆一并捏碎,迸射出来的血红液体溅了拉斐尔一脸。
拉斐尔突然愣了,麻木的看向四周;血泊、血斑、血丝、图灵扔到一边的烟斗,还有他那残破不堪、血迹斑斑的双手。
一股班门弄斧耻辱感涌上心头,怒气一下子冲破了拉斐尔胸口的闸门;“图灵,现学现卖是吗?”
显然,图灵就在短短的时间里,现场学会了编程魔法,把魔力寄宿在血液里。
让血液在体外自己完成魔法的释放,从而绕过梦魇魔咒的监控,是拉斐尔远远没有预料到的。
“让我来教你,什么是真正的编程魔法吧。”
拉斐尔的披肩突然像沙做的一样散了,点点碎片膨胀成将近有原来几百倍大,一个可怖的庞然{怪物}渐渐显露原型。
【铁?她把庞大的铁块挤压成了小的披肩带在了身上?】
还并未完全成型,{怪物}就出手了。八九米高的巨人砸下它那花岗岩大的拳头,一股钢铁的洪流眼看就要淹没图灵。
而图灵这边这只血色的{恶魔}也再次凝聚了起来,结结实实的迎上了{怪物}的拳头。
虽然只有手和手臂,但血丝却拉成了一副完整的,初具模型的恶魔轮廓。
殴打、连续不断的殴打,现在与其说是两个人在进行着魔法比拼,倒不如说是两只野兽在互相撕咬而已。
不仅如此,在越发激烈的角逐中,拉斐尔的{怪物}很快成型了。而图灵的{恶魔}的补整的速度则越来越慢,几近要停下来。
最后,恶魔形成了一个缺少了一个头和一支手的人类形态。
“用了这么多血才到极限,你真的是人类吗?”看着图灵自残到不忍直视的手,拉斐尔皱着眉头说。
“我还没有到极限,”但图灵对于十指连心的剧痛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这么多血对付你,就足够了。”
拉斐尔的眼皮跳了跳,进攻变得更加冲动激进起来。
抓、撕、劈、挠,控制着巨大{怪物}的拉斐尔的手就像蜜蜂在舞蹈,迅速而有序。
而图灵残损的{恶魔}比完全的它更加狰狞。它一只手抵住了{怪物}的胸口,下半身横过来,有意挡在图灵面前。{恶魔}粗壮有力的手臂长过拉斐尔{怪物}的攻击范围,一时间竟止住了它凶猛的攻势。
但我为什么要和图灵硬碰硬呢?她现在只是一个用不了魔法的死**。
拉斐尔速念咒语,令{怪物}伸出双手钳制住{魔鬼}的独臂。
随后她一个猛踏,狂暴的魔力从她的脚底奔涌而出,推进她绕过了巨人们的大脚,一下子来到了图灵身边。
小心且仔细的环顾了四周,拉斐尔毅然点燃了掌心的火焰,妖异的火光充斥了四周的数步寸地。
“始征号角。”一种散发着极危险、极危险信号的朱红色,慢慢在拉斐尔的掌中明火里崭露出来。
“你是在找它的头和手吗?在我这。”面对已经有所觉悟的拉斐尔,图灵不急不躁,做出了一个握手的姿势。
藏在眼角、躲在发隙、落在地缝的血液一起汇聚过来——一个血红的长矛,或者说气旋,在图灵手上扭动弯曲着。
轰然一声,图灵的长矛和拉斐尔的魔法碰撞在了一起。如光、如雾、如沙尘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赛场。
两个原本如战神般的巨人首当其冲,当场就化作了齑粉。
尽管比赛场地几乎还完好无恙,但观众席上没有人会质疑这场冲击有多么令人惊讶的威力。
拉斐尔也没有之前那么游刃有余了,头、颈、腹、脚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整个人看起来就像血池里捞出来的,甚至脸上的岩泥面具也碎了;图灵则更不用说了。
【趁现在。】
图灵的四指并拢,指尖弯曲,大拇指反而自然放松。本来强而有力的手型,配合上图灵惨不忍睹的小手显得格外滑稽。
【标指。】
惊为天人的指速让图灵的手像子弹一样飞掠向了拉斐尔的脖颈。
更为令人震惊的是,这种速度完全没有魔力的水分,全都是图灵平常的锻炼所练就的。
咔嚓一声,可惜图灵没有戳断拉斐尔的颈椎,取而代之的是拉斐尔捏碎了图灵的手臂。
“你现在尝到了吗?咳,咳。”
“对手的魔力……远高于自己的感觉。”
现在图灵与拉斐尔的尴尬状态正和刚刚两个巨人对峙的情况如出一辙;图灵一只手伸出才刚刚碰到了拉斐尔。却被她瞬间反应过来,提起双手紧紧钳制住图灵的纤细小臂。
【但是这就已经足够了。】
不知道什么足够了,图灵表情突然变得温柔而细腻。
常人所不能忍受疼痛,被图灵就像对待任何以往那些非人的训练那样,随随便便忽视了。
【这是不是说,我就该感谢曾经岁月那些更痛苦的时日呢?】图灵终于在万分紧急的情况下,开了小差。
一股灼热的魔力顺着图灵已经毫无直觉的手,入侵了拉斐尔颈部的伤口。
“你在编程我的血液?它常年侵染我的魔力,你怎么敢!”
咔嚓咔嚓的,拉斐尔感觉已经都快把图灵的手臂拧成粉末了,但还是无法移动它的位置分毫。
于是拉斐尔也赶忙为自己的血液输送魔力,两人在拉斐尔体内的世界继续比拼了起来。
突然一个机灵,拉斐尔感到了不妙,但已经晚了。
图灵毫无征兆的欺身上来,不管自己拧碎了的手臂,狠狠的拿自己的头撞在拉斐尔的额头上。
拉斐尔感觉体内就像是每个器官都被人拿马车碾了一遍。不光是头,而是身体的每一部分都附加上了眩晕的感受,一时间使得她松开了对体内魔力的掌控。
霎时间,拉斐尔感觉自己置身于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海,无穷无尽的魔力仿佛慈父的神明,不予侵犯、不予苛求,单单是包裹你,用他的超越一切概念的广博包裹你。
拉斐尔甚至感到无比的荣幸。
然后她跪下了,随后五体投地,脑袋也咚的一声碰在了地上;相比于浑身受伤更严重的图灵,拉斐尔终究是倒下了。
图灵木然的,朝周围的贵宾席位看了看。没有俄狄浦斯的身影,幻想中奖赏的温柔笑容也并没有出现。
图灵感觉一阵空虚。
难道意料之中的胜利,就不值得表扬了吗?图灵背向拉斐尔,沉默的走向了出口。
第一场,图灵胜。
十六章 苦难之于人
赛场是最适合回忆的地方。
很多人都会在紧张的氛围中,梦到自己的孩童时期,悟出了一些人生哲理。
但童年对于我,就是一场恶梦。
“我不会!我才不会像你一样。不负责任的把孩子生下来,就为了让她和自己受一样的苦。好他妈的让自己的心里得到平衡!”我朝着我的亲生母亲大喊大叫道。
“我去劝劝她,劝劝她吧。” 母亲身旁的男人说。
“就这样了,亲爱的,我没什么遗憾的。”母亲无奈的笑道。
我的童年,就是在相亲中度过的。
这个长相丑陋,那个家境不好;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没有挑的权利。
我甚至不该有生育的权利。
我的母亲十三岁结的婚,十四岁生的我,父亲却是一个年近三十的酒鬼。
但这总的来说,已经不错了——她好歹是和熟悉的邻居结婚了。不像我的外婆,有那么多悲惨曲折的经历,我就不再多说了。
等到我十岁的时候,妈妈临终前托人安排我到福利院学习。尽管最后都没有为我找到好人家,但她总算是有机会合眼了。那年她二十四岁。
就连总是和我吵架的父亲,也在这时候沉默了。当他主动说要养我的时候,我真的很感动。不过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他也逃之夭夭不见了。
我只好自己打工、自己学习、自己做有利于自己生存下去的一切。
这些磨难,在正常的阿卡迪亚的人来说,既陌生又奇怪。命运为了说明这一点,甚至亲自为我送了我一份大礼;
“干嘛这么努力呢?不爱笑的女人可是老得很快的哦……”
“偷会懒嘛,你不想和我们去后山上看看吗?那有只小鹿特别可爱……”
“抱歉,抱歉,你太上进了。对于我来说就是有点钻牛角尖,可能是我配不上你吧……”
那就是孤独。
我或许是生来就有生人勿近的气场。
怎么会?为什么?凭什么这些痛苦都偏偏降临到我身上呢?
这全都是多亏了一个叫{罹难者症}的魔鬼。
这是一种花病,让花在夏天盛开之前就凋谢的,可怕的遗传病。
它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没有一个拥有它的人可以度过二十五岁的生日。
但很奇怪,即使病患如此早夭,这种病也至今没有消失,每一位病患都没有放弃给自己留下子孙的希望。
所以我有时也会迷信,依赖于飘渺的命运来解释自己的不幸——
“是不是有的人真的生下来就是为了受苦的呢?”
毕竟周围有那么多幸福快乐的人嘛。难道不是我在无意间替他们承受了一些痛苦吗?因为不可能人人都有资格永远幸福啊!
之后我移居了红港。在这个我国最大的与国外贸易接轨的大城市,我学习了外国的知识,替外国人打工,同时还要安排时间给福利院布置的功课。
这时我在国外氛围的耳濡目染下才明白,其实{罹难者症}根本不是什么世代寄生的魔鬼,只是某些除钾器官的遗传性衰落导致的肾衰竭而已。
尽管在外国那是小手术都能治愈的疾病,在红港却是数一数二的绝症。毕竟阿卡迪亚的治疗魔法,就像只认血统的那些贵族一样;它只会照着你的DNA复原你。至于改造,甚至强化之类逆天改命的事,都不在它的工作范围之内。
而说到国外,我其实只需要跨越不到千里的沙漠、或者凑够不到万元的船票钱、甚至只是需要,偷偷踏上外国那只铁鸟的甲板,我就能来到一个不同的世界,我就能获得新的生命。
说不定还有可能获得一个,来自于我的,萌芽态的,可爱的崭新生命。
但那对于一个月抽一分钱出来都很困难的我,和外国产品物价普遍高昂的红港来说,都是很不切实际的计划。
如今我已经十七岁了,讲真的,早已经错过了罹难者症患者能找得到丈夫的年纪。
但我却有一种不可置信的解脱感。
早早学完福利院的魔法课程,摆脱了普通阿卡迪亚人的需求,我能再为命运一搏的事只剩下一件了。
福利学院的教授对我说;“去参加魔法祭典吧,本地福利院唯一一个名额,就给你了。”
“如果是以往的人选,我只会叫她去见见世面。”
“但今年是你,王子•安,我希望你能拿到第一名,你有这个资格。”
为什么要再给我希望呢?让我就这么安静的死去不好吗?我明明只差一年,岁数就不满足报名的年龄限制了。
但只要在烟火祭的魔法比赛上打出名气,被贵族收作幕僚,年入百万也不是问题。凑齐治病的钱数指日可待。
可也许这就是生活吧。等到你快想就此放弃的时候,上天就把胡萝卜明显的摆在你的面前,牵着你像驴子一样继续前进,但实际上永远也没有到头的时候。
但那又怎么样呢?我还是会欣然接受这份诱人的毒药。
现在想来,我可能当时并不是想着要治病赚钱吧。
我只是想把那些贵族胖揍一顿而已。
她们怎么会理解,一个将死之人能爆发出多大的力量呢?
即使是对于我眼前的图灵•奥驰亚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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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祭决赛 第五场 图灵对王子•安
“来,过来,特蕾莎。”
“夫人,您叫我?”轻轻带上房门,特蕾莎两只手交覆的放在小腹前,形态庄严而优雅,神情安静而肃穆,就像以往那样。
“没关系,放松点,”俄狄浦斯悠哉悠哉的坐在一张铺好国际象棋棋盘的灰色石桌旁,说道“这里给你准备了点小问题。”
“可以吧?”俄狄浦斯看向特蕾莎,把玩着手里的黑王棋子,眼里闪烁着缤纷深沉的色彩。
特蕾莎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点点头说道;“当然可以,夫人。”
“关于这象棋的;”
“忍耐沉默的笼中鸟。”俄狄浦斯把黑王放在了对面敌手方棋盘的D8处。
“虚伪怯懦的掌棋手。”俄狄浦斯又伸手在棋盒里拿出黑皇后,放在E8处。
“自作聪明的井底花。”和之前一样,俄狄浦斯拿出盒里的黑车,放在A8和H8处。
“还有受制于命运的芸芸谋逆者。”再摸索出黑方士兵,放满了第七列。
“最后是树敌甚众的孤家寡人。”这次俄狄浦斯拿出了一个白棋,一颗白王,放在了自己这边白方的王位。
“特蕾莎,如果是你的话,要执哪边棋呢?”俄狄浦斯微笑的指尖轻点着桌面,外饰高贵淡雅的棋具泛着喑哑的幽光。特蕾莎嘴角微微颤抖的,只感觉有一股不可察觉的热力,逼迫着自己流下了汗滴。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特蕾莎感觉自己的上下唇瓣都黏住了。
“这对你来说有点困难是吗,”俄狄浦斯朝特蕾莎挥了挥手,“我们来看点简单的吧。”
十七章 图灵和安
特蕾莎往俄狄浦斯手指的方向往窗外看去。数十尺高楼的落地窗之下,是一红一白的身影在对峙着。
“在这被称为阿卡迪亚之眼的{纳骨堂}里看到的比赛情况,想必是最公正清楚的了吧。”
{纳骨堂}就建在决斗场的旁边,本意是后代希望祖先能细致的观察自己这一代的魔法掌握的情况。
“特蕾莎,你觉得图灵和安,谁会赢呢?”俄狄浦斯拿烟斗的手抖了抖,稍微摇匀了烟灰,让徐徐的白烟从烟锅里透漏了出来。
特蕾莎心下松了一口气,说;“在下私认为大概八二开吧。”似乎是为了弥补之前问题一言不发的失礼,特蕾莎将这第二个回答的完整而有条理。
“我之前也看了王子•安的比赛,虽然她几乎只会一些大众的平民魔法。但是运用起来却扎实且成熟。”
“不仅一些普通的魔法在她手上威力增强了,使用的时机也是恰到好处。”
“我想即使是小少爷,遇上安这样的对手,也不能轻轻松松的获胜了吧。”特蕾莎说。
俄狄浦斯的笑容越发的浓郁了,开口道;“所以我说你,还不太了解那孩子啊。”
“图灵会输的概率,就是十万分之一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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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跑什么。”图灵顶着他那淡淡的黑眼圈,紧紧的盯着眼前浑身上下都有焦痕、狼狈不堪的王子•安。
“为什么不向我攻击呢?”图灵一挥手,铺天盖地的火焰精灵在空中凝结,一齐向安俯冲过去。
“啧。”安的魔法师之手就像一对翅膀从背后钻出来,整个人连滚带爬,勉强逃出了图灵降下的火柱。
再快点,再快点。
“十里不同风。”
“风力绳。”安的三根青色的无形锁链向赛场边缘的残损武器勾了过去。绳索的巨力迁引安远离了图灵的同时,还将武器拔地而起,狠狠的向图灵掷了过去。
“真可惜,只差一点。”图灵甚至连魔法也没有用,身体一侧,刀剑就擦着图灵的身子飞了过去。
但是安完全没有因为这点事气馁,她开始绕着赛场跑了起来,身后的魔法师之手不断的捡起地上的武器朝图灵丢了过去——尽管无一命中,但威势骇人。
“戴安娜,我说,是不是哪里有点奇怪?”观众席上,贵宾席的前排座位,小麦克纽社(拉斐尔的妹妹)正在和戴安娜说着悄悄话。
“确实有问题,明明以前图灵都从来不用魔法的……如果说是不想惹出麻烦的话,她完全可以用一些小魔法来避开我们的刁难才对,用不着即使我们欺负到她头上了,都一点也不还手。”
“我觉得她是想保留实力呢。”戴安娜说。
“不,不,我不是说这里奇怪。”小麦克尴尬的笑了笑。
“那你指什么?”戴安娜不解的转头面向小麦克。
“我是说她的戒指啦。戒指戴在无名指上也就算了……但那个好像是一个玻璃戒指,什么时候奥驰亚家的品味变得这么差了?”
“玻璃戒指……你怎么知道的。离得这么远你也看清了吗?”戴安娜问。
“嗯……上次考试的时候注意到的,她从仓库跑出来的时候。让我印象比较深吧,就注意到了。”
“你看,”小麦克举起了右手,一个铂金镶着碎钻的戒指,闪着彩色的光芒呈现在戴安娜目前。“是不是和她的差别很大?”
“啊……我不太清楚,我没有戴过那种东西。”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戴的……可恶,想不起来了。”戴安娜咬着手指,陷入沉思。
或许是察觉到武器的投掷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趋势,图灵突然改变了策略。
他在用魔力轰炸安的同时,也从背后伸出了魔法师之手,去接下丢过来的投掷物,并放在自己身边——以防那些被自己躲开的武器被她二次使用。
渐渐的,图灵身边的武器越堆越多,整个赛场的刀剑残骸都聚集到了图灵身边。
“嗯?”图灵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这是什么?她混在武器里一起投过来的吗?】
一把略与其他武器稍显完整,颜色也有点不同的大剑,杵在了地上。
【铝剑?】图灵皱起了他小小的眉头。
“啊哒!”安怪叫一声,一颗巨大的火球紧随着一根显眼的,装着红色固体的试管飞来。
图灵瞳孔微缩,身后的魔法师之手变成了一条一条的线状络合物的翅膀,身体像鱼儿出水的一样腾越了起来。
“砰!”剧烈的爆炸声在图灵脚下响起,不可一世的、翻滚的、通红的铁花在瞬间绽放了开来。
【铝热反应?刚才红色的试剂是红磷吗……】
没等图灵反应过来,一个华丽的、纠缠着碧蓝色翅膀线条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眼底。
“下去吧。”安狠狠的抓住了图灵的衣领,一股蛮狠的魔力以安为中心暴动起来。
【想干扰我的魔力羽翼吗,不会让你得逞的。】
图灵同时也学着安把自己的魔力扩散出去。顿时间,一场关于魔力控制的比拼开始了,两人在空中都开始有点摇摇欲坠的感觉。
看着安逐渐把持不住的身形,图灵伸手抓住了她。图灵手上传来一阵强悍的热力,迫使安松开了手,切断了两人的链接。
【让她自己一个人坠入铁水吧。】
【?】
安一个机灵,身形居然重新稳定了下来。相反的是安猛烈的一推,图灵本就若隐若现的翅膀彻底散了。
铁水热流的骚动中,图灵坠落了下去。
【我居然,在魔力控制的比拼上输了?】
看着掉在铁水中的图灵,安稳稳的降落在热流圈之外。丝毫不打算停下追击的脚步,安夸张的鼓起了胸口。
“炎肺,”炎息虽说是普通的初等魔法,但令人忌惮的是它简单暴力,咒语颇少。基本上威力是完全取决于施术者的魔力贮备,经常是考试时检验学生的科目之一。
“炎息。”随着一声浓重的鼻音,壮丽的豪焰从安的口中奔涌而出,整个赛场都被这天地异象惊得震悚起来。图灵的身影在这场火海中若隐若现,逐渐的消失了。
“这样就应该结束了吧……”安说。
但现实不会这么想。
冷不丁的,呼啸的风闪电一般划过了安的脸庞。
让人不敢相信的嗓音从安身后传来,一抹深红隐隐约约从灰蒙蒙的焦尘中浮现出来。
烈如朝日,浓如夕阳。
【熔炉之心。】
一只和拉斐尔如出一辙的狰狞面具出现在了图灵的脸上。和拉斐尔不同的是,现在图灵不只是面具,而是全身都覆盖着面具那样的岩泥铠甲。
整个人显得既火红又恐怖,此时的图灵已经完全从图灵变成了另外一种什么东西了。
一种没有指甲,没有头发,没有胸部,没有可爱皮肤和美丽面容的东西。
一种沉重有力,快如闪电,刀枪不入,轻松的站着就让人失去战斗力的东西。
难道这就是魔鬼吗?
在王子•安情不自禁的呆滞中,魔鬼启齿了;
“你的话,一定可以承受下来吧?”
一种比此时魔鬼样貌更恐怖百万倍的、无法言喻的、不能用常理解释的,能量气息;或者说,一种气旋——
在魔鬼轻轻握着的手中凝结成为固体。
“炽莲螺旋。”
扭曲、扭曲、扭曲,世界都被拧成一团。
一梭枪头呈现螺旋状的、燃着火的标枪渐渐显现在了魔鬼的手里。
“那……那到底是……?”安虽然已经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但看到这样不可思议的景象还是被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随着魔鬼的一声怒吼,标枪就像神明手中的闪电一样破空而出,将整个赛场化作了一泊光的海洋。
至于之后王子•安怎么了,观众都忘了。
唯一记得的是他们一生都会难以忘怀的场景。
曾被誉为亘古不变的魔法竞技场,被刻出了一副深密,壮阔的螺旋裂纹。
十八章 希望是什么?
比赛结束,{魔鬼}走到赛场门口,身上的岩盔一点一点脱落下了下来,露出他原本光滑细腻的肌肤。
“呼,呼……”微喘着粗气,图灵倚在出口的墙边歇了一会。
【是不是做的太过火了?】
图灵摇了摇头。
【如果是为了妈妈的话,一点都不过分。】
【去观众席休息一会吧,下午还有戴安娜的比赛,我应该看一看。】图灵吃力的抬腿,打算到贵宾席休息一下。
然而,回忆让图灵本来向着贵宾席的步伐停住了。
【“你就是这样一个东西,吓跑了别人,还毫无自知的愣愣的坐在那里。”】
幽灵般的低吟在耳畔回响起,图灵委屈的抽了抽鼻子。
【要不还是不去贵宾席了吧。】
【随便找一个地方坐坐。】
下午比赛一点开始,还有两个小时。所以举办方中午应该是提供免费午餐的——当然了,毕竟面包和肉在阿卡迪亚也不贵,这点服务应该有的。
图灵用法袍披肩上的兜帽,遮住了自己的小脑袋,找了一个两边都是女孩子的位置坐了下来,用魔法遮住了自己臂膀上的暗金王冠。
女孩子就是要和女孩子坐一起的,图灵天真的想。
听着身边女孩的叽叽喳喳、唏嘘感叹,图灵逐渐陷入了沉思。
【平民的饭菜是怎么样的呢?】
【平民对魔法比赛有怎么样的看法呢?】
【平民一般会喜欢什么样的参赛者呢?】
和平民在一起,一种自然而然刺激的新鲜感在心中缓缓升起,图灵不经意间轻轻跺起了小脚。
视线由上而下,由远及近;瞪着大眼睛,图灵既想要找什么,又没在找什么。
“嗯?”一个瘦小的,缓缓移动的身影,出现在对面的观众席上。
他一手拉着一个巨大的手推车,另一只手端着一只饭盒。很难想象这么小的身影,如何驱动一个这么大的一个“尾巴”。
他一步三停,越走越慢,在给观众们分发午餐的同时,似乎还和每一位观众都能有说有笑。远远看去,他走过的席位都充斥一种不可思议的,快乐的氛围。
【他这么慢,就是到开赛时间我也不一定吃的上饭啊。】图灵有些不满,微嘟起了小嘴。
突然,几个人从入口、月台、赛场等等地方走出来,翻下来。他们来到对面那个身影旁边,一下子分走不少盒饭。
他们开着玩笑,分散开来,加速把盒饭分别发给那些还没发到的人。
远处身影的前进的速度逐渐的快了,半响的功夫,就来到了图灵不远处。阳光下,他灿烂的笑容赫然展现图灵眼前。
【是默卡?】图灵心里没来由的,又开心又悲伤,仿佛蒙了雾一样婆娑迷离。
【他看到我的比赛了吗?】
【他不会已经认出我的身份了吧……】
但是图灵实际上或许并没那么期望默卡认不出他;他既有些希望默卡能对他魔法才能加以认可,又不希望身份的差异造就了他们两人的隔阂。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就是不打算做辩解——也就是什么都不做。
就像往常那样。
“哦哦,谢谢你。好了,我们走吧。”
“嗯嗯,我知道这里附近有一个不错的景点,就去那里吧。”
旁边的女孩子们接过了餐点,起身往会场出口走去,其他观众们也大多如此,整个赛场走几乎走光了。毕竟,大多数人也不会选择在赛场吃饭,外面有个专门用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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